《铁腕官途》 第1章 祸不单行,事业感情双受挫 梁栋一进乡政府,就看到几个人站在宣传栏前指指点点。 他们见到梁栋,立刻停止了攀谈,各自散去。 今天是副科提拔公示的日子,对于乡镇来说,这可是一个重要日子。 对于体制里的人来说,跨入副科行列,才算是真正走上了领导岗位。 不知有多少公务员,终其一生,也跨不过这个坎儿。 梁栋大学一毕业,就考上了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却因为没什么背景,分到了何冲乡。 实习一年,又干满三年,今年正好是他提拔的节点儿。 二十六岁的副科,放眼全县,也扒不出几个。 之前,乡里两个主要领导曾先后找梁栋谈过话,言里言外都是褒奖之词,都说他今年的提拔没有任何悬念。 已经进入了组织考察的程序,办公室几个人还为此宰了他一顿。 九八五大学毕业,省委组织部选调生,任职满四年,条件和履历堪称完美。 省委组织部对选调生十分重视,市县两级组织部门自然也不能忽视他们,经常关心他们的成长情况。 乡里副科提拔指标虽然十分紧张,何冲乡在推荐时,依旧把梁栋的名字放在了首位,以示对组织部的尊重。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临公示时,梁栋的名字竟然换成了何义光。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不因为别的,只因何义光姓何,有一个当常务副县长的老子。 梁栋站在公示栏前面,盯着上面的名字,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幸好被人扶了一把,才算没有摔倒。 扶他的人叫何叶,是财政所的出纳,远近闻名的冰山美人。 梁栋双手用力地揉了揉整张脸,扭头向何叶挤出一丝微笑,并没有说话。 俩人也就是点头之交,除了工作上,并未说过几句话。 何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愤怒充斥着梁栋的脑子,他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径直走进办公楼。 上了三楼,门都没敲,直接钻进乡党委书记温浩的办公室。 温浩见到梁栋,知其来意,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把梁栋摁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 “小梁啊,让你受委屈了。” “不过你也要理解我,副科提拔,咱们乡里只有举荐权,拍板权掌握在县里。” “你也看到了,推荐名单里可是有你的名字的,当初我对你的承诺可是兑了现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就换成了何义光,无需明言,大家都心里有数。” 温浩说完,给了梁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意思很明显,何义光之所以能顶替梁栋,只因为他姓何。 何义光的老子叫何孝堂,是槐安县常务副县长。 槐安官场流行着这么一个说法——铁打的何氏,流水的衙。 何孝堂在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多年,非是他能力不足升迁无望,而是他不愿意往上爬。 原因无它,只是他不愿意离开槐安而已。 县长五年一届,到任就得换地方。 常务副县长一职却不受这个限制,只要他愿意,干到退休都不是问题。 别的县,县政府的一把都是县长,唯有这槐安,县长必须得听何孝堂的。 不配合的话,要么被调走,要么被纪委请去喝茶。 在槐安县,何氏绝对是第一大家族。 何冲乡乡长何义盛是何孝堂的侄子,而温浩则是县长武自强的人,他自然不会为老何家的事劳神,于是就祸引东流,把气头上的梁栋推给了何义盛那边。 何义盛和温浩不同,见到梁栋冒冒失失闯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几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梁栋,突遭打击,本就处在失控的边缘,就在何义盛拍桌子嘶吼的同时,他眼睛的余光突然被窗外的一幕所吸引——乡政府大门外,钟馨竟然上了何义光的车! 这大早上的,大家都刚到单位,他们两个怎会一起出去呢? 要是公事,他们肯定会乘公家的车,他们既然乘的是何义光的小宝马,那就说明不是公事。 再加上刚才何义光直接搂着钟馨的腰,傻子都能分析出他们要去干什么。 何义盛还在喋喋不休,梁栋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与工作上的打击相比,感情上的打击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更加致命。 见到梁栋走神,何义盛怒气更盛,走到梁栋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梁栋,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别以为你是大学生就搁我这儿拽,我告诉你,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梁栋一把打开何义盛的手,愤怒地吐出两字:“闭嘴!”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何义盛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要知道,在这何冲乡,别看他何义盛只是乡长,就连温浩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不止是何冲乡,整个槐安县,只要是姓何的,都要高人一头。 “欸,我特么……” 何义盛飙了句粗口,追出门外,哪里还能看到梁栋的影子? 且说梁栋,跑出乡政府,也一样没看到宝马车的影子,但他看到了他们大致的方向,能够判断出俩人的去向,就转身骑上自己的电动车追了出去。 钟馨是梁栋的女朋友,俩人谈了两年,除了突破那最后一层,能做的都做了。 青年男女,荷尔蒙旺盛,有需求那是正常的。 可每到最后一步,钟馨总会以等到洞房之夜为由,拒绝梁栋。 而她越是拒绝,梁栋就越觉得她值得去爱,对她也更是言听计从。 当然,只要不突破最后一层,钟馨也不会让梁栋忍得太辛苦,也会以其它方式补偿一二…… 街南头有几排筒子房,是上世纪苏联人留下的建筑,虽然有些老旧,却还是很坚固。 乡里把筒子房翻新一下,算是乡里干部职工宿舍,不过里面住得大多是一些单身青年。 何冲乡乡政府就那么一条南北走向的主街,宝马车一路向南,目的地十有八九就是这筒子房。 梁栋住在钟馨隔壁,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进入宿舍后,果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阵跌宕起伏的喘息声…… 第2章 盛怒难抑,伤人被抓又犯混 虽说已经上班四年,梁栋毕竟才26岁,养气功夫等于没有,怎能受得如此之辱?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梁栋出了宿舍,一脚踹开隔壁木门。 这才几分钟的工夫,急不可耐的何义光已经剥光了他自己和钟馨的衣服,正趴在她身上,将行好事。 见进来的是梁栋,他不但没恼,还挑衅地笑道:“怎么?还想看直播?” 梁栋脸色煞白,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上前两步,一拳正中何义光面门。 何义光哪里是肯吃亏的主,丝毫不顾浑身不着片缕,就这么赤条条地和梁栋扭打在一起。 梁栋上大学时,拳击、篮球、游泳等体育项目都十分出色,身体素质没得说。 而何义光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怎会是梁栋的对手?三几下就躺在地上,只有挨打的份儿。 钟馨顺手抓起一件衣服,挡住关键部位,哭喊着来拉梁栋,梁栋一抬胳膊,就把她甩到墙边。 见拉不动梁栋,钟馨也不知从哪抄起一个花瓶,从背后狠狠地砸在梁栋头上。 花瓶应声而碎。 同时碎掉的还有梁栋的心。 他木然地转过身,不顾头上正滴滴流下的鲜血,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钟馨一愣,然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梁栋一眼,没有搭理他,却扶起了地上的何义光。 何义光被扶起后,指着梁栋吼道:“姓梁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梁栋没有管何义光的威胁,只是盯着钟馨,想要听她亲口说出一个答案。 然而,钟馨只是默默地找来衣服,自己穿上,再帮何义光也穿上。 哀莫大于心死,梁栋已经看到了答案,遂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心如死灰,连班都不想上,爱咋咋地吧。 梁栋就躺在宿舍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派出所的人来把他铐走。 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连辩解都没有一句,这让来抓人的两位民警很是诧异。 到了派出所,梁栋被丢在留置室里,就再无人问津。 留置室里的墙上一米左右的地方,固定有一根横杠,梁栋就被民警单手铐在横杠上。 这横杠设置的很有学问,成年人铐在上面,既直不起身,又蹲不下去,要想手脖子不受罪,必须得半蹲在那里。 梁栋就像一棵被晒蔫了的向日葵,怎么都抬不起头。 困了,想要睡一会儿,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忍受的姿势。 就这么被煎熬到入夜,留置室的门总算被人推开,派出所所长王璟领着何义光走了进来。 何义光看到梁栋的状态,十分满意,附在王璟耳边交涉几句,把他支走了。 当留置室只剩下梁、何二人时,何义光狞笑着说:“还记得上午我怎么说的吗?” 梁栋盯着何义光,脸上写满了愤怒。 “现在我先收点儿利息!” 何义光又说了一句,然后突然出手,一拳捅在梁栋腹部。 梁栋连续惨叫两声。 第一声是因为何义光的那一拳,第二声则是由于他弯腰护疼的时候,手腕被铐子勒出了血。 梁栋的惨叫声让何义光更加兴奋,拳脚并用,逮哪儿打哪儿,直到他人打累了,手打痛了才住手。 这时,王璟也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梁栋,对何义光说:“何少,适可而止,真要在这里把他打坏了,会很麻烦的。” 何义光咧嘴笑了笑:“放心王所,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王璟点点头,问:“要不,现在就把他放了?” 何义光鄙夷的看了一眼死狗一样的梁栋,微微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王璟叫来一个民警,打开梁栋的手铐,俩人架着,把他架出派出所,直接丢在了大街上。 雨下得正大,虽然已经入夏,这半夜的雨淋在身上还是让人直打哆嗦。 梁栋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央,任凭雨水浇遍全身。 何义光虽然下手很重,梁栋却并未受到很重的伤,他原本可以自己站起来,只是他感觉雨水淋在身上,好像不但冲掉了肉体上的疼痛,还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自远而近,停在了梁栋身边。 是一辆电动车,车子停稳后,下来一个穿雨衣的姑娘。 姑娘见人没什么大问题,就奋力把人扶了起来。 还好,地上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浑浑噩噩,倒也还算配合。 否则,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根本也弄不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 姑娘把人扶上电动车后座,载着他向南而去。 他们刚走没两分钟,一辆没有牌照的泥头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司机跳下车,四处找了找,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到车上,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才开着车离开了。 雨衣姑娘是财政所的出纳何叶。 她睡到半夜,发现下起了大雨,害怕财务室的窗户没关好,就骑着车,冒雨去了单位一趟。 好巧不巧,回来时,恰好遇到刚被丢在大街上的梁栋。 雨下的实在太大,梁栋状态又怎么好,问了几句,他都没有搭理,何叶没有办法,就把人带到了她的住处。 何叶虽然也是单身,但住的却是一个独门小院儿,环境比筒子房不知好了多少倍。 费了一番周折,何叶才把梁栋弄进客厅,丢在木沙发上。 她自己虽然穿着雨衣,身上也基本淋透,就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睡衣,再次回到客厅,看见梁栋已经清醒了许多。 “要不你也去冲个澡?” 何叶问了一句,梁栋却没有吱声,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何叶被盯得心慌,低头看了看身上,睡衣虽然单薄,却并无不得体之处。 “你是何家人?” 梁栋突兀的问了一句,让何叶一时摸不着头脑,就下意识地点点头。 “何孝堂是你什么人?” “是我叔叔。” 确定了何叶的回答之后,梁栋突然起身,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很好”,然后走向何叶。 何叶感受到了危险,惊恐地连连后退,颤声道:“梁栋,你想干什么?” “姓何的,都该死!” 梁栋双眼通红,明显失去了理智,一双大手逮住何叶,一把撕掉她的睡衣…… 第3章 我怀孕了 当何叶听到‘姓何的都该死’时,以为梁栋真的会杀了她。 可是,这家伙只是侵犯了她,然后就沉沉睡去。 何叶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看着身边这个挨千刀的,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她的命都是梁栋给的。 去年抗洪时,何叶参加了青年突击队,随乡里的年轻人一起去支援抗洪。 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岸边草坪看起来完好,其实下面已被洪水掏空,一脚踩上去,人就滑入了激流中。 如果没人施救,何叶绝无生还可能。 激流中救人,等同于玩儿命,一般人,谁敢轻易冒险? 然而,几乎在何叶落水的同时,就有人跳入了水中。 下水施救的是梁栋。 事后,据梁栋讲,他当时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 虽然他上学时学过游泳,水性很是不错,可洪水中救人仍旧危险重重。 还好,有惊无险,俩人最后都成功上岸。 自那以后,何叶就开始注意梁栋,只是他已经有了钟馨,她也不好去破坏俩人的感情。 何叶没想到她也能救梁栋一回。 而且她的一时好心,还搭上了自己。 这一切的根源,又皆源自堂兄和她说的一句玩笑话。 何叶问何孝堂喊叔叔,跟何义光也就是堂兄妹的关系。 何义光知道何叶对梁栋有意,在一次家宴上就开玩笑说:“叶子,你要是喜欢梁栋的话,我帮你一把如何?” 何叶白了一眼何义光,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谁知他后来还真就付诸了行动! 她知道自己这个堂兄的秉性,知道他横刀夺走钟馨并不纯粹为了帮她。 钟馨长得漂亮,这个花花公子怎能不动心?有没有她何叶,结果可能都一样。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恩人不是恩人,仇人不是仇人,该如何面对梁栋,何叶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早上,梁栋醒来,记起昨晚的荒唐,懊悔不已。 昨天遭受的种种打击让梁栋万念俱灰,乍一见何叶洗过澡的模样,仇恨的种子又在心底开始疯狂生长。 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往往就会失去理智。 可是,何义光再可恶,又关何叶什么事呢? 哎,既然做了恶,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要是何叶告发自己,那也是自己活该! 梁栋穿好衣服,屋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何叶。 他摇摇头,苦笑一声,反而有些释然,以为何叶肯定是去了派出所。 坐牢就坐牢罢,只是辜负了家人的期盼。 父母含辛茹苦二十多年,眼看就要有了盼头,要是自己这就住了牢,不知道他们受不受得了。 梁栋来到自己常吃早点的地方,要了一份热干面,一杯豆浆,吃个精光,然后一如往常地来到办公室,也不管同事们一样的眼神,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闭目养神。 就这么干坐了一上午,愣是没人搭理他,期待中的警察也没有来,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党政办大办公室一共有五个人:副主任张家耀、梁栋,办事员何义光、钟馨、吴本军。 梁栋的这个副主任,是在他救了何叶之后提拔的。 他本就是选调生,又因救人被树立了典型,乡里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他提到到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上。 一个党政办副主任,乡里就能作出决定,既彰显了对上级组织部门的尊重,又照顾了何叶叔叔何孝堂的面子,对于乡里主要领导来说,真是一举两得。 钟馨来乡里比梁栋晚两年,她本是乡中学的一名老师,是家里托关系把她借调到党政办的。 梁栋阳光帅气,文凭又高,前途一片光明,她就主动向梁栋射出了丘比特之剑。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 钟馨在何冲乡是出了名的漂亮,她一出手,梁栋很快就沦陷了。 何义光去年才分到何冲乡。 虽然都知道他是常务副县长何孝堂的独子,但他上班一年来的表现,还算是中规中矩。 他有一辆宝马车,该上班就准时来,没事就会回县里,跟乡里的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现在看来,何义光和钟馨勾搭在一起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梁栋虽心中难过,却也能理解,对于钟馨来说,何义光比他更合适。 事业编制转公务员,对于梁栋来说,难于登天。 对于何义光来说,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也就是昨天,钟馨的人事关系从原学校转到了乡里,她现在已真正进入了体制,成为领导也有了无限可能。 或许他心里还有梁栋,但当她选择把花瓶砸到梁栋头上时,他们俩的关系也算走到了尽头。 只是,为什么她和何义光一个上午都没来呢? 到下午上班,梁栋才从张家耀口中得到了答案——钟馨和何义光都调去了县里! 梁栋苦笑一下,这样也挺好,要是三个人还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他都无法想象那种尴尬。 可是,警察为什么没有来呢? 难道何叶没有报警? 既然何叶没有报警,梁栋也不会无聊到去派出所自首。 他偷偷去乡财政所走了一趟,一打听,就在今天上午,何叶竟然也调走了! 再去她租住的小院儿,门口已经贴出了招租的广告。 这又是为哪般? 一下子走了三人,对于一个乡政府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何叶除了长得漂亮,在乡里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和梁栋之间的事,除了她们两个,应该没有第三人知道。 至于梁栋、何义光和钟馨之间的风花雪月,也就保持了一两天的热度而已。 梁栋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中,该怎么上班还怎么上班。 只是,脸上再无了以前的开朗笑容。 转眼两个月,这天下午刚下班,梁栋一出乡政府大门,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何叶。 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个仙子。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梁栋知道这是在专门等他,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怀孕了……” 第4章 结婚证上的两张臭脸 “你怀孕了?” 梁栋下意识地重复着,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明白了何叶的意思——这个孩子是他的! “不想说点儿什么吗?”何叶眼中隐有泪花。 “我……我……” 梁栋嗫嚅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女人。 “你就是个混蛋!” “对对,我就是个混蛋。” “你是复读机吗?” “对对,我就是复读机。” 梁栋的嘴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回答出来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你说我该怎么办?”何叶又问。 这一次,梁栋听清了何叶的问题,抬起头直视着她,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可以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 “我可以娶了你。” 闻言,何叶低下头,看着脚上的凉鞋,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然后又抬起头,说:“梁栋,你觉得可笑吗?让一个女人嫁给一个侮辱了她的男人?” “对不起。”梁栋发自内心地道歉说,“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后悔,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后悔有用吗?惩罚有用吗?”何叶盯着梁栋的眼睛说,“曾经,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是我的恩人。可从那一刻起,咱们两清了。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看待我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在梁栋的思维里,还根本没有孩子的概念,他甚至都还没仔细考虑过结婚的事儿。 梁栋考虑了一下,说:“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他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我们……” “所以我就应该嫁给你?”何叶打断了梁栋的话。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可以承诺一辈子对你好。”梁栋一旦想好了一件事情,就不再继续纠结,说话的语气也坚定了起来。 “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男人的承诺。”何叶想起了他的父亲,一个对得起天下却又唯独对不起她母亲的男人。 “你可以不信我,可你不能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可以打掉他。” “你没有这个权力!” 梁栋圆睁着双眼,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吓得何叶打了个哆嗦。 “孩子是无辜的。他虽未出生,但仍旧是一个小生命,堕胎无异于谋杀!” 梁栋说到激动处,伸手抓住了何叶的手腕。 何叶一边挣脱,一边委屈地说:“你把我弄疼了!” 梁栋没理会何叶,反而又控制住了她另一只手:“嫁给我,我们共同把他抚养长大。我们不能太自私,用自己的过错来惩罚无辜的孩子!” 心理学上有一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何叶怀疑自己就是这种情况,梁栋越是表现的专横武断,她就越是会产生一种依赖的错觉。 “放手,放手,你真的把我弄疼了。”何叶近乎哀求地说。 见何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梁栋心中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松手后,后退一步,与何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何叶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咱们明天就去领证。” 梁栋一怔,没想到何叶这就答应了。 “真的?你想清楚了。” 何叶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盯着梁栋,对他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不不,我怎么会反悔呢?”梁栋连连摇头。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何叶都要高出钟馨几个等级,身为颜控的梁栋又怎会不满意呢? 另外,梁栋还有一个小心思,他知道何叶是何家人,而且地位貌似还在那何义光之上。 再加上何叶身上那种超脱的气质,身份绝非一个何家人这么简单。 娶了何叶,极有可能对自己的前途产生极大影响。 君子不争,想当官就别想当君子。 上次受挫,让梁栋也认清了现实,苦干加能干是干不出什么名堂的。 即便你再踏实再优秀,关键时刻,一点点‘关系’就能让你所有优势化为乌有。 “那行,明天上午八点,县民政局门口汇合。”何叶看起来十分冷静,“不要忘了带上户口本儿。” 现在的女生都如此洒脱? 何叶的干脆,让梁栋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何叶答应与他结婚了。 如此以来,娇妻有了,前程有了,一直萦绕心头的噩梦应该也不会再做了吧。 见到梁栋点头答应,何叶丝毫没做停留,转身钻进了一辆白色大众途观。 一个小姑娘,能开得起途观,这更验证了梁栋的猜测。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途观,心里感觉有些不真实。 拿出电话,给父母知会了一声,老两口自然是欣喜不已,连问啥时候典礼。 梁栋一拍头,这才想起何叶压根儿没说典礼的事儿。 想给何叶打个电话问一下,却又发现到现在都还没她的号码儿。 问了几个熟人,打听到了何叶以前用的号码,拨过去却提示早已停机。 梁栋自嘲的笑了笑,这结得算哪门子婚啊,恋爱没谈就不说了,两口子互相之间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 第二天,梁栋五点起床,七点就赶到了槐安县城,吃了早点之后,就来到民政局,守在门口。 八点整,何叶开着途观准时到达。 下了车,何叶只是朝梁栋点点头,然后扭着身姿走进了民政局。 照相时出了一点小插曲,摄影师几次提醒俩人靠近点儿,脸上再来点儿笑容。 提醒了几次,依旧没有改观,摄影师也没了脾气,只好把两张英俊漂亮的臭脸定格在了他们的结婚证上。 出了民政局,梁栋站在台阶上,有些迷茫,不知该去哪里。 何叶多走了几步,发觉梁栋没跟上来,回头说:“杵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梁栋更加迷茫地问道。 “我在‘政东苑’买了一套精装小三房。” ‘政东苑’梁栋知道,就在县政府旁边,一个主要面向公务员的小区。 槐安县城虽是十八线小城,房价这几年也是翻着跟头的狂飙,‘政东苑’虽带有一定福利性质,每平也要五六千,就按一百平算,也要五六十万。 听何叶这语气,应该是全款,一把能拿出五六十万,又怎能是普通家庭? 第5章 感觉自己被包养了 何叶开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政东苑’。 一个低调的小区,绿化却做得很上档次。 全小区都是七层电梯洋房,一栋高层都没见。 走在小区里,梁栋心里就犯嘀咕,他知道一般洋房都是改善性住房,罕有何叶所说的小三房。 等他进了房子才明白,何叶对‘小三房’的概念一定是有什么误解——这套房子至少也有一百四十平! “这就是你说的‘小三房’?”梁栋一边欣赏一边问。 “这房子还不够小吗?”何叶不解地反问一句。 “好吧!”梁栋有些无语,看了一圈又问,“一共花了多少钱?” “买房子花了差不多一百万,家电家具什么的又花了三十多万吧。”何叶如实回答道。 “啊?”梁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花这么多?” “很多吗?”何叶惊讶于梁栋的惊讶,“我觉得很便宜啊!” “好吧!”梁栋投降了,感觉俩人的认知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上班这几年也攒了两万多块钱,我转给你,也算是为这个家出点力吧。” 一个男人的自尊让梁栋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可何叶接下来的话再次给于他万吨级的无情暴击:“晚上我家人要过来,晚饭就由你来安排,你那点儿钱根本不够,我这有张卡,你先拿着。” “卡里有多少钱?”梁栋没底气地问道。 “应该还有一百多万吧。” 何叶语气很平淡,却把梁栋吓了一跳,手里的卡差点掉到地上。 他长这么大,何时见过一百多万长什么样?连忙把卡还给何叶:“不行,不行,这么多钱,我不能要。” 何叶打了他的手一下,嗔怪道:“什么你的我的,咱们不是结婚了吗?” 梁栋还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就试探着问:“你家是燕京的吧。” 何叶点点头,说:“今天要来的是我爸,跟你一样,也是体制里的人。他这个人比较随和,你不用担心。你要小心的是他老婆,好在她今天没来。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她妈一个德行,见了你就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梁栋就大概知晓了何叶家里的情况。 看样子,何叶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幸福。 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到了中午,何叶却要出去吃饭,梁栋阻止道: “既然家里啥都有,不如在家做点儿。” “我可不怎么会做饭。” “没事,我还会点儿。” 既然梁栋都这么说了,何叶也没什么意见,俩人一起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又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男士拖鞋、睡衣什么的。 出了超市,何叶问梁栋:“会不会开车?” 梁栋点点头。 何叶把车钥匙丢给梁栋:“以后这辆车你就先开着。” 梁栋又是一阵头大,途观虽说不是什么豪车,何叶这辆顶配少说也要二十五六万。 “我咋感觉自己被包养了呢?” 梁栋难得说了句笑话,何叶果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不乐意才是傻瓜。这么漂亮又年轻的富婆,去哪里找哟!” 何叶捂着嘴,拉开副驾驶,弯腰钻了进去。 梁栋虽然有驾照,却没怎么摸过车,启动时一紧张,还熄了一次火。 好在他适应能力还行,很快就操作得相当熟练了。 回到‘政东苑’,梁栋主厨,何叶打下手,俩人很快就张罗了四菜一汤。 何叶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举杯道:“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你我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咱们干了这杯,祝新婚快乐!” 梁栋同何叶碰了一下杯:“祝新婚快乐!” 然后,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 见梁栋如此牛饮,何叶抿嘴笑道:“红酒不是这么个喝法。” “不就是一个酒嘛,不管怎么喝,最后不还都是到了肚子里?” 何叶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口中,尝了尝,夸赞道:“嗯,不错,比外面做得好吃!” “你要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做。”梁栋难得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心里颇为自得。 “我也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我只会做西餐,中餐就没怎么学过。” 又是一顿暴击,梁栋觉得自己简直没法活了,眼前这个女人,好像方方面面都要甩自己十几条街! 见梁栋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何叶解释说:“我一直待在国外,上前年才回国。” “那你怎么会来槐安?” 何叶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神色落寞道:“回国后,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梁栋见何叶不愿意讲,也没有继续追问。 几杯红酒下肚,何叶脸色酡红,看得梁栋有些痴了。 何叶起身,羞怯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碗筷就由你来收拾,我头有些晕,先去休息了。” 说完,踢拉着拖鞋,走进了卧室。 梁栋一个人,拿起红酒瓶子,看了看,发现上面的字母他一个都不认识,感觉这酒肯定不便宜,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光,嘴里又酸又涩,实在品不出其中滋味。 收拾罢厨房,梁栋走进卧室,见何叶背对着卧室门,侧卧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毛巾被,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梁栋想了想,换了一身新买的睡衣,小心翼翼地在何叶身边躺下。 “别瞎想,医生嘱咐说,孕早期不能同房。” 何叶头都也没回地说了一句,却让梁栋不知该如何接腔…… 一觉睡到四点多,何叶叫醒了梁栋,说:“我爸的火车快到了,咱们去接他一下。” 一听说要去接老丈人,梁栋一骨碌爬了起来,套上衣服就要出门。 何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急什么急,也不知道等等我。” 梁栋哪里知道,女人出门,除了穿衣服,还要梳妆打扮。 何叶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仍旧花了二十多分钟。 梁栋开着途观,赶到高铁站的时候,正好五点整。 俩人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出站口终于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第6章 老丈人见女婿 高大男人老远就看到了何叶,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待高大男人走近之后,梁栋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应该是贴身秘书,另外两个穿黑西装的,看起来孔武有力,明显属于安保人员。 梁栋不禁暗自嘀咕,摆这么大的谱,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呢? 何叶喊了一声‘爸爸’,就拉着高大男人向他介绍梁栋:“他就是梁栋,我们上午才领的证。” 高大男人上下打量了梁栋一番,率先把手伸向梁栋:“你好,小梁,我叫何孝恩,是何叶的爸爸。” 梁栋赶紧伸出手:“你好,何叔叔,我是梁栋。” “嗯?”何孝恩眼睛一瞪,“你叫我什么?” 一旁的何叶赶紧打了梁栋一下,梁栋慌忙改口道:“爸爸!” 何孝恩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出了高铁站,梁栋有些难为情,一辆途观,根本坐不下六个人。 然而,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不知什么时候,早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途观旁边。 何孝恩上了梁栋的车,他的三个随从则钻进了那辆商务车。 在何孝恩的要求下,两辆车首先开到‘政东苑’,参观了何叶新安的家。 何孝恩给出的评价是:温馨朴实,有个小家的样子。 何叶趁机说:“爸爸,梁栋在乡里上班,离县城好远,回来一趟不方便,不如你跟叔叔说一下,把他调回县里吧。” 何孝恩却说:“一个干部,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在基层的工作经历,我觉得小梁还是在乡里锻炼锻炼比较好。” 梁栋接腔道:“我同意爸爸的看法。在乡里待了四年,不干出个名堂,我是坚决不回县里的。” 何孝恩点点头,对梁栋说:“你还年轻,回到县里,最多也就是坐机关,机关里是最消磨人的地方。留在乡里,一步一个脚印儿,脚踏实地的干起来,将来你一定会感谢你今天的选择。” 何叶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一唱一和很是不以为然,撇撇嘴说:“不管到哪里,就会讲大道理!” 何孝恩没有理会女儿,又对梁栋说:“你娶了我的闺女,在我这里你开不到任何后门儿,我也不会允许小叶叔叔给你开后门儿。不过,我可以承诺,不会让你在工作中受到任何不公。至于你能扑腾出多大的浪来,全靠你自己的本事。” 梁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连连点头。 参观完新房,何孝恩拉住何叶的手说:“我闺女新婚大喜,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礼物,我看你们这辆车有些不够用,不如我就送你们一辆车吧。” 何叶摇晃着何孝恩的胳膊,眉开眼笑:“谢谢爸爸。”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车型?” 何叶回头看了看梁栋,梁栋装作没听见,把视线转移到了远方。 “我们经常下乡,就买一辆越野性能好些的吧。” 何叶一个姑娘家,不知为何对越野车情有独钟,有了一辆途观,竟然又要了一辆越野。 何孝恩十分高兴,让梁栋把车开到红旗4s店。 4s店只有市里有,好在淮州离槐安也就几十公里的路程,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在梁栋的认知里,红旗只是一个国产品牌,应该没有什么多豪华的车型,可何孝恩一进4s店,点名要了一辆红旗ls7,销售一报价,把梁栋吓一跳,竟然将近一百五十万! 何孝恩见梁栋惊讶,笑着解释道:“我去过他们的生产线,这车的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 梁栋越发搞不清这个老丈人的身份,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偷偷拿出手机,试着搜索了‘何孝恩’三个字,百度词条显示:中组部常务副部长! 我的个乖乖也,这特么有些离谱了哈。 梁栋走出卫生间,再次看见这个高大的中年人时,心情很难平复,感觉两腿都在打颤。 手续都是那个秘书办理,何叶他们一家人就坐在休息区说着一些闲话,两个安保人员不知所踪。 梁栋知道,他们一定没有走远,该出现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带一个秘书两个安保,也说得过去。 梁栋只是不明白,他一个身居如此高位的大领导,为什么会乘高铁来槐安。 秘书办完手续,拿着车钥匙和票据走了过来。 按道理,4s店里的人应该亲自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估计是秘书拒绝了他们的打扰。 既然来到了淮州,也就不用再回槐安吃饭了。 梁栋所知道淮州最高端的酒店,也就是市政府旁边的‘百花酒店’,可吃饭的地方却被秘书安排在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私人会所。 这个私人会所十分隐蔽,没有豪华的门脸,乍一看就像一出普通的宅院。 进了院子里,才发现别有洞天。 院子里亭台轩榭,假山流水,错落有致,既有南方园林的别致,又有北方府邸的大气。 一个身材窈窕妆容精致的旗袍美女,把大家引到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为大家煮了一壶茶水,每个人斟上一杯,欠欠身子,退了出去。 旗袍美女退出去后,秘书就担起了服务角色。 何孝恩让秘书坐在他旁边,对梁栋说:“梁栋,这位是李秘书,李垚,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何孝恩话音刚落,李秘书就起身递给了梁栋一张名片。 梁栋歉意道:“不好意思,李秘书,我没有准备名片。” 李秘书笑着说:“没关系,新姑爷,我名片上有我电话,您拨一下,咱们互相存个电话就好。” 李秘书的一声‘新姑爷’让梁栋颇为新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了。 很快,菜就端了上来,都是梁栋从未见过的菜品。 至于味道,比外面要清淡许多,对于梁栋那早已被辛辣酸麻摧残的味蕾来说,略显寡淡了些。 酒上的是茅台,何孝恩让何叶开车,亲自起身给梁栋倒了一满杯:“今天是你们结婚领证的好日子,至于婚礼,走不走那个形式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们小两口过得幸福就行。小梁,这杯酒,我敬你,喝完这杯酒,就算我把闺女交给你了。” 何孝恩说完,一仰头,把自己杯中酒喝完,还口朝下向梁栋示意一下,梁栋也只好有样学样,把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何孝恩又倒了第二杯:“这第二杯酒嘛,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请你善待我闺女。” 喝完第二杯,又是第三杯…… 第7章 酒品如人品 翁婿俩一口气干了七八杯,何孝恩的说辞杯杯不同,还是何叶及时制止了爷俩的拼酒。 何孝恩这边刚结束,李秘书又端着酒杯,来了个无缝衔接。 身为秘书,肯定了然领导的意图,看今晚的情形,领导是有意把这位新姑爷给灌醉了。 领导经常说一句话,酒品看人品,酒后现人心。 梁栋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是没几个回合,他就基本到量,开始跟李秘书称兄道弟起来。 李垚虽然身为何孝恩的秘书,却也是实打实的副厅级,要是外放,至少也是市委常委一级的领导。 梁栋一个不入流的公务员竟然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要是让外人看到,肯定大跌眼镜。 然而,这是家宴,梁栋的身份是何家新姑爷,在这里又岂能以职位论高低?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一个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老丈人,未来岂止是可期? 何孝恩看着梁栋出丑,脸上充满笑意,没有一点介意的样子。 很显然,他对这个新姑爷很满意。 趁着梁栋跟李秘书闹腾,何孝恩低声对何叶说:“叶子啊,别跟家里赌气,还是回燕京吧。” 何叶闻言,脸上立马晴转阴:“回去?回去干什么?她不是巴不得我离开那个家吗,我在这里不正合她意?” “其实她也是一番好意,你看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她给你张罗的那小子我见过,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你要是答应见面的话,说不定也会同意的。” “我的生活不需要别人安排,更不需要她假仁假义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往外推。其实,我压根就不该回国!” 何叶越说越气,一赌气,把面前的一杯红酒一口喝了个精光。 “你这丫头,就是对她有偏见。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她又怎么会害你呢?再说,你为了逃婚,偷偷跑到槐安来,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想把你们的关系闹太僵罢了。” 何孝恩对这个女儿很是包容,原因无外乎对她妈妈的愧疚。 虽然都是豪门恩怨,他也是迫不得已,但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情债。 “行了,别说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我在这儿过得很好。” 何孝恩见何叶语气坚定,摇摇头,没再继续劝说。 梁栋虽然喝得醉醺醺的,脑子还能转圈,摇摇晃晃地起身,要去结账,却被李秘书拉住,俩人纠缠了一番,李秘书说已经结过账了,让他不用操心了。 经过这么一拉扯,梁栋感觉一阵酒意上涌,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他使劲用手指往喉咙里抠了抠,终于,一股黄浊之物,喷射而出…… 吐了个天昏地暗,恨不得把胃都给吐出来,给洗洗再塞回去。 吐完之后,虽然仍旧觉得昏昏沉沉,却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梁栋走出卫生间,何叶守在外面,及时搀住了他。 何孝恩他们晚上就住在淮州,何叶开着途观,载着梁栋回了槐安。 新买的那辆红旗ls7有人开着,跟在她们后面。 目送小两口走远,何孝恩问身旁的李秘书:“感觉这小梁如何?” “酒品没得说,人品也不会差,虽然有些小心思,却也不是奸猾之人。日后稍加打磨,应该有所作为。” 李秘书也是久经考验之人,喝这么一点儿酒,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这会儿哪里还有一丝酒醉之意? 何孝恩听了他对梁栋的评价,点点头,说:“我闺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翌日,梁栋醒的有些晚,洗漱完后,何叶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餐。 俩人都没有请婚假,今天还要上班,吃过早餐后,何叶说:“乡下的路不好走,你就开那辆红旗吧,那车贵有贵的道理,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 梁栋摇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那车太贵了,不适合下乡。再说,我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开一辆上百万的豪车,不合适的。” “你就放心吧,咱们这儿,没几个人知道那车的价钱,大家都以为红旗车就是国产车,哪怕贵一点儿,也不会贵过合资车的。” 梁栋仍旧不同意,何叶也没再坚持,就说:“我在县里上班,走不了几步路,开车还不如骑电动车方便。两辆车都闲在那里,你想开哪辆就开哪辆吧。” 临出发的时候,梁栋看着并排停着的一黑一白两辆车,认不出又想过过瘾,就钻进了那辆红旗。 他放下车窗,对外面正抿着嘴对他笑的何叶说:“那我就开这辆车了?” 何叶朝他点点头。 梁栋轻轻一拧车钥匙,发动机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他轻点油门儿,红旗车平稳地驶出车位。 梁栋摁了一下喇叭,算是跟何叶告别,然后一脚下去,红旗车如同变身成一只钢铁猎豹,呼啸着窜出了地下车库。 梁栋开着红旗ls7来到乡里,把车停好,却发现红旗车停在一排车中间,竟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按规定,书记乡长都没资格配备专车,但具体到各乡镇,他们总有变通的办法。 乡党委书记温浩的是一辆大众帕沙特,乡长何义盛的是一辆大众捷达。 另外还有几辆车,规格只低不高。 红旗ls7属于大型suv,个头比其他几辆车要高出许多,黑色的车漆锃光发亮,明显也比其他车高出了许多档次。 梁栋下车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想要再上去把车挪开,却被几个同事看见,都跑过了过来。 法制办主任林立功才学会开车,车瘾正大,摸着红旗车爱不释手,当即说:“小梁这车不错,得二三十万吧。” 梁栋支支吾吾敷衍道:“差不多吧。” “乖乖也,你看这车,还是自动挡,这中控大屏,多气派!卧槽,还有全景天窗,一看就是高配呀!”林立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摸摸,那看看,越说越激动。 “小梁这是发达了呀,买了辆这么好的车。”林立功说着把手伸向梁栋,“钥匙呢?车借我过过瘾,出去溜一圈儿,要是开着趁手的话,也去搞一辆。” 梁栋简直无语,又不好分辨什么,只好把钥匙递给了林立功。 第8章 隐形台阶 林立功是个半瓢水,一脚油门踩下去,竟然挂的是倒挡,刚买第二天的新车就这样撞了个屁股开花。 林立功哭丧着脸从车里钻出来,尴尬地无地自容。 梁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过比哭还难看:“没事儿,没事儿,我这车保险上的全。” 林立功不好意思道:“梁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臭手,咋就忍不住呢?改天我请你喝酒,当是赔罪。” 梁栋摆摆手,走过去看车的损坏情况,林立功见他没有计较的意思,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后溜走了。 在何冲乡乡政府里,梁栋是第二个开着私家车来上班的,第一个是梁义光。 一上午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家里条件也就一般,根本就买不起车,直到他去组织委员那里报备,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是傍上富婆了! 别人都是胡乱猜测,乡长何义盛却知道内情,昨天晚上,叔叔何孝堂亲自给他打电话,告知了梁栋和何叶的婚事。 何义盛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然后就在心里暗骂梁栋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对于何叶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何义盛是其中一个。 何孝堂还给他了一个任务,让他无论如何,给梁栋创造一个空缺,尽快把他的副科给解决了。 何义盛心里直骂娘,却还只能满口答应。 昨天他想了半夜,把全乡十八个副科前前后后扒拉了几遍,最后把目光盯在了副乡长侯德福身上。 侯德福已经五十有七,虽然眼看就要到线,可又有哪个领导愿意提前退休? 他有个儿子,不怎么进学,花钱上了个野鸡大学,毕业后一直待业在家。 何义盛就跟侯德福打了个电话,承诺只要他提前退休,就让他儿子来乡里开车。 侯德福在乡里反正也没什么话语权,早退晚退对他来说,影响不大,既然能顺便解决儿子的工作问题,他又怎会拒绝,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今天早上一上班,侯德福就向乡里递交了退休申请,温浩不知其中原委,挽留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遂在申请上签了字。 侯德福这边一走,何义盛那边就把梁栋叫到了办公室,脸上堆满笑容,好像把之前俩人之间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何义盛抛出的橄榄枝,梁栋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何义盛说出准备提拔他当副乡长时,梁栋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状。 乡镇党委会一般每月召开一次,遇到重要情况亦可随时召开。 何义盛虽是乡长,话语权却要超过书记温浩,他跟温浩碰了个头,把意图知会一声,提出临时召开党委会。 温浩十分疑惑,何义盛之前还恨不得把梁栋踩死在脚下,现在怎么突然就要提拔他了呢?不过他也没细问为什么,爽快地答应了何义盛的请求。 当在家的党委委员集齐后,温浩宣布会议开始,何义盛直接抛出议题:“今天的党委会有两项议题,其一是乡党委批准了侯德福同志的退休申请。侯德福同志……” 对于一个退休的同志,大家都不会为难,何义盛在大讲特讲了一堆侯德福的功绩之后,自然而然地扯到乡里对他的照顾:“德福同志辛劳几十年,孩子工作却依然没有着落,为了体现乡里对退休老同志的关爱,我建议让侯德福同志的儿子侯晓双到乡里开车……”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不会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第二个议题是关于推荐梁栋同志为何冲乡副乡长的决定。我们都知道,梁栋同志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是九八五毕业的高材生,他来我们何冲四年,成绩有目共睹,各方面都符合提拔条件。大家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就举手表决。” 何义盛直接没有给别人发言的机会,说完后,率先举起了手。 因为事先跟温浩通了气,温浩紧跟着也举起了手。 一二把手意见一致,其它委员自然也不会找难堪。 全票通过后,何义盛又开口道:“按照规定,乡镇一般设置七到九名党委委员,我们乡现有七名委员,很多委员都同时兼任几个口的工作,因此,我提议增补梁栋同志为乡党委委员。” 温浩明显一愣,何义盛这搞得是哪一出?俩人碰头时他可没提这茬,只是说让梁栋接任侯德福的副乡长一职。 科员提拔副科等于卖出了一大步,而副科再进党委班子,又算是迈出十分重要的一个隐形台阶。 要知道,成了党委委员,就等于挤进了决策圈子,有了决策的宝贵一票,才算是乡镇一级货真价实的领导。 我能忍让你,但不能让你随意拿捏,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我才是这乡里真正的一把手。 温浩想到这里,轻敲了一下桌面,说:“梁栋同志是很优秀,但他毕竟太年轻,直接提拔为副乡长,已经有些勉强,要是再进党委班子,这步子迈得是不是太大了些?我觉得这对他个人今后的成长不见得是好事,对上级组织也不好交代。” 何义盛喝了一口水,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李书记(县委书记李朝阳)多次提出‘干部队伍年轻化’,对于人才的选拔,不要拘泥于形式,要敢于当伯乐,善于当伯乐。目前为止,我们党委班子里,最年轻的,也四十露头了,五十岁以上的更是超过半数。所以,我们把梁栋同志吸纳入党委班子,可有效拉低班子成员的平均年龄,是对李书记‘干部队伍年轻化’的有效践行。” 温浩已经五十五了,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对于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提一格,到县里谋一个养老的位置。 和他比起来,四十二岁的何义盛显然更有前途一些,何况他还是何家人。 温浩觉得何义盛这是对他的嘲笑,当即一拍桌子,提高嗓音道:“我也十分拥护‘干部年轻化’,但我觉得干部提拔不能儿戏,一下子把一个没有什么工作经历的年轻人,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既是对他本人不负责,也是对上级组织不负责!” 温浩自上任以来,很少在党委会上发脾气,像今天这样撕破脸皮还是第一次。 第9章 人情冷暖 何义盛当然不惧温浩,见他没有妥协的可能,就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举手表决。同意推荐梁栋同志为何冲乡党委委员的请举手。” 言毕,又是第一个举手。 人大主席胡中原紧随其后,然后其它委员相继举起了手,只剩下书记温浩和组织委员席红兵没有举手。 七个党委委员,五个同意,剩下的两个反不反对已经没有意义。 不过,因为会议流程要记录,投反对票的表决过程还是要意思一下。 最后,投反对票的只有温浩一个,席红兵投了弃权票。 温浩之所以还是要投出这没有意义的一票,并非他和梁栋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告诫何义盛做事不要太过,无论如何,他都是党委书记,是乡里的一把手。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何义盛不按规矩来,那我温浩也不能当那软柿子:“我们乡现有七名党委委员,增补一名后,一共是八名委员,按照党委委员为奇数的惯例,我们乡还缺少一位委员,我提议,增补副乡长孙正亚同志为党委委员。孙正亚同志,现年三十一岁,提拔他,也完全践行了李书记提出的‘干部队伍年轻化’。” 何义盛没想到温浩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表示赞同:“我同意温书记的提议,孙正亚同志年富力强,表现突出,完全满足增补为党委委员的条件。” 这下子,两位大佬又尿到了一个壶里,让一众委员看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只需要机械的举手、放下即可,这样的人事任命,乡里只有举荐权,决定权还是在县里,与他们关系不大。 大佬斗法,他们好好当一个看客就行。 党委会这边一结束,那边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政府。 梁栋现在还是党政办的人,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党政办大办公室里,党政办主任叶云波笑呵呵地走进来,亲切地握住梁栋的手:“梁委员,恭喜恭喜!” 叶云波虽然也是副科,但不是党委委员,梁栋这一下子等于爬到了他的上面,成了他的领导。 虽然还没有下文,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叶云波也就很快完成了身份转换,在梁栋面前再无以前的那种颐指气使。 梁栋一脸懵逼,不知怎么回事:“叶主任,你这是?” “哈哈,梁委员还不知道吧,刚才党委会研究决定,推荐你为副乡长,并增补为乡党委委员!”叶云波说话时好像比梁栋还要激动。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时隔不到俩月,梁栋这个何冲乡的官场弃儿竟然又奇迹般地爬起来了! 办公室其它同事围过来,一同表示祝贺。 大家正在说着话,法制办主任林立功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朗声道:“恭喜梁委员,早上我撞坏梁委员新车的时候就说,要请梁委员一顿,当是赔罪,你看,这也是巧了,正好赶上梁委员升迁之喜。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我请梁委员,还有在座各位,到‘香味楼’,既是给梁委员赔不是,也是恭喜梁委员升迁之喜。” 梁栋在乡里上班四年,虽说也经常出去吃饭,但从未有人单独请过他。 他虽心中不想去,却又拉不下脸拒绝。 这时,叶云波又起哄说:“难得林主任放血,那我就代表党政办诸位同事先行谢过了。” “欸,这话怎么说的,要谢也应该谢梁委员。”林立功笑道。 “对对对,应该谢谢梁委员。那中午这顿就算是林主任的,晚上,谁也别跟我抢,梁委员怎么说也是我们党政办走出去的人,晚上就由我来表示,地点还是在‘香味楼’,大伙上午留着点儿酒量,吃完打几圈儿麻将,晚上再敞开了喝!”叶云波安排道。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安排,你们先忙,十一点半,‘香味楼’准时到。” 林立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林立功前脚刚出去,民政办主任邱海平后脚就进来了,目的跟林立功一样,也是请梁栋吃饭,被告知今天已经安排满了之后,就定在了明天。 邱海平还没走,何义盛又走了进来。 众人见乡长来了,各自回到各自位置,邱海平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 何义盛对梁栋说:“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县里。” 乡长有约,其它人只好靠边,梁栋摆脱叶云波跟林立功解释一下,然后跟着何义盛走了出去。 司机小胡专门为何义盛服务,开着那辆捷达候在乡政府大门口。 到大门口时,梁栋指着不远处的红旗,对何义盛说:“何乡长,我就不坐你的车了。那辆是我的车,早上撞了,正好需要开回去修一下。” 何义盛停下脚步,看见了那辆红旗,问:“车撞得狠不狠?开起来有没有问题?” “没啥大问题,就是车尾撞了一下,不影响开。” “好吧,你自己开车小心些,就跟在我们车后面。”何义盛说着,又吩咐司机小胡,“你车速放慢点儿,注意一下后面,别让小梁跟丢了。” 到了槐安,何义盛的车直接开到了县委家属院,停在三号小院门口。 他领着梁栋,敲开门,一个保姆把他们领了进去。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带有一个三十四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很是有些年头,树干足有成人大腿那么粗。 客厅里,一个长得和何孝恩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他就是何孝堂,槐安官场里的一个传奇。 何孝堂见到梁栋,指着身旁的位置,让他过去坐。 “你就是小梁啊,不认识我吧,我是小叶的叔叔。” “叔叔好。”梁栋礼貌地起身打了个招呼。 “坐下,坐下,在自己家,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 这时,何义盛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对梁栋说:“你有口福了,这是大伯珍藏的毛尖,一般人来了他可舍不得拿出来。” 梁栋连忙起身,接过杯子,客气道:“何乡长,你这太折煞我了,怎么好让你给我端茶呢。” 何孝堂笑道:“小梁,你就踏实地坐下,我刚说过,在自己家里,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再说了,按老规矩,你是我们老何家的新姑爷,今年无论到哪一家,那都是要坐上席的,是正儿八经的客人。” 第10章 常务副县长家的家宴 梁栋没想到,何孝堂大中午的会把他叫到家里参加家宴。 和何义盛三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闲话。 说是闲话,基本都是何孝堂问,梁栋小心翼翼地回答。 要是事关何冲乡,何义盛偶尔也会插上句。 说是家宴,坐在上首的依旧还是常务副县长,对梁栋来说,又怎会没有压力? 没过多久,何叶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梁栋,两眼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 何叶跟大家打过招呼,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紧挨着梁栋坐那听几个男人说话。 快到饭点儿的时候,钟馨挽着何义光的胳膊走了进来。 她第一眼看到梁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怒意隐现。 “你怎么在我家?来求我爸办事?”何义光并不知道梁栋已和堂妹何叶结婚,还以为他是来家里求老头子办事,说话时手指着梁栋,要多无礼就有多无礼。 不等梁栋有所反应,何义光又转而对父亲何孝堂说:“爸,他的事你别管,上次我差点被他打死!” 何孝堂不知道其中原委,不过还是怒斥了儿子一句:“混账!闭嘴!小梁和你妹妹已经结婚,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这个消息惊得何义光张大了嘴巴,手指着梁栋和何叶,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身旁的钟馨脸色更是连续变换,恼怒,惊讶,吃味,嫉妒,最后定格在嘲讽上。 本来,她还对梁栋有些愧疚,如今看来,愧疚也是多余的,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父亲的责骂,让何义光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不过当他看到何叶那张冷冰冰的脸时,顿时就熄火了,蔫了吧唧地拉着钟馨上了楼。 说是家宴还真就是家宴,入席的除了何孝堂,还有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何孝武、财政局长胡彬(妻何孝芳)、国土资源局长何孝文、县团委书记何义歆、城关镇镇长何义亭、何冲乡乡长何义盛。 这阵容,简直就是槐安官场的半壁江山! 其中义字辈最年轻的当属县团委书记何义歆,不到三十岁的正科级,前途无限光明。 何义光比何叶大一岁,比梁栋小一岁,二十五已经是副科,也绝对属于一匹在老子荫庇下的黑马。 要是他老子不出意外,其升迁速度绝对会是火箭式的。 然而,异常的是,一屋子人等到快一点,仍旧没有开席的意思。 梁栋知道,这肯定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别人不问,他自然也没问的道理。 直到一点二十左右,正主终于来了。 这一次,何孝堂亲自到大门外迎接。 进来的是两个衣着不凡、眉眼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梁栋注意到,她们一进客厅,何叶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所猜无误,这两位应该就是何叶口中,那一双需要他‘小心’的母女了。 果然,中年美妇正是何叶的后母庄蓉,普庆集团董事长,年轻女孩则是何叶同父异母的妹妹何蕤,青华大学在读研究生。 庄蓉应该是没怎么来过槐安,这些人她认识的没有几个,大部分都需要何孝堂介绍。 虽然在座的不乏处级干部,庄蓉表现出来的却没有多少热情,反而有一种大领导下来视察的感觉。 槐安何家所有人包括何孝堂,对庄蓉都极其尊崇,对她的无视,没有半分的不满。 何蕤的表现比她母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直接忽略了所有槐安何家之人,直接走到何叶面前,指着梁栋,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他就是你选的丈夫?” 何叶皱着眉头回答道:“是!” “切!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原来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鳖!”何蕤仰着头鄙夷地说。 “何蕤!过分了,我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是我的事,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何叶显然很生气,对自己这个妹妹也完全没有惯着的意思。 “哼!怎么与我没有关系?不管承不承认,你都是的姐姐,你嫁给一个土鳖,嫁给一个吃软饭的废物,传出去让我的脸往哪里混?我就纳闷儿了,这个土鳖哪一点比得上我那魏哥哥?”何蕤也很激动,说话时小脸憋得通红。 她口中的魏哥哥来头可不小,名叫魏东城,是燕京魏家第三代的翘楚,魏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也是燕京圈子里的领军人物,素有‘京城第一少’之称。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人物,却在魏、何两家张罗的订婚宴上,被何叶放了鸽子。 何叶回国没多久,庄蓉就极力撮合起了她和魏东城。 魏东城对何叶是一见倾心,而何叶却对他一直无感,庄蓉就搬出了老爷子何宗廷。 何宗廷一听说是老伙计魏树勋的孙子,当即就跟魏树勋打了电话,两个老伙计很愉快的就把这门婚事订了下来。 然而,何叶一方面对魏东城没什么感觉,另一方面又极其反感庄蓉对自己的安排,再找父亲何孝恩也没用之后,就在其帮助之下,玩起了‘失踪’,跑到了槐安县,最后由何孝堂把她安排在了何冲乡财政所任出纳。 庄蓉之所以如此积极的想把何叶嫁出去,也是私心作祟,她害怕何叶影响到亲闺女何蕤对普庆集团的继承。 自从何叶留学归来,庄蓉就嗅到了一丝危机,丈夫何孝恩或许是基于对何叶母亲的愧疚,对何叶的关爱十分明显。 也因如此,何蕤觉得这个姐姐抢走了本该由她独享的父爱,对这个姐姐一直十分敌视。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姐姐,竟然在订婚之日逃了婚,让她的魏哥哥成了京城圈子里的笑话! 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要是没有这些曲折,何叶和梁栋根本不可能认识,也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庄蓉母女也算得上是他和何叶的月老,他还应该感谢她们。 何蕤的歇斯里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不约而同停下来,看向这边。 庄蓉以为女儿受到了欺侮,走过来,朝着何叶,用鼻音哼出一句话:“何叶,怎么回事?又欺侮你妹妹了?” 第11章 庄蓉的威逼利诱 何叶知道庄蓉的秉性,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解释,干脆就不解释。 庄蓉得不到回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太过,就转而盯着梁栋,咄咄逼人地问:“你就是那个梁什么?” “阿姨,我叫梁栋。” “你刚才喊我什么?阿姨?难道你们没有结婚?”庄蓉侧着脸连续问道。 梁栋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扭头看向何叶求救。 何叶不疾不徐地说:“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阿姨可以把心放到心里,我和梁栋是不会回燕京,不会威胁到你的女儿。不过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何叶故意把‘阿姨’两个字咬得很重,气得庄蓉那张涂抹着昂贵化妆品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一对没教养的东西,还真是绝配!”庄蓉气鼓鼓地说。 “就是,一个野丫头嫁了一个土鳖,当真是绝配!”何蕤也附和道。 这边起了冲突,何孝堂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愿意掺和,以免惹得一身骚。 庄蓉深呼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拉起何蕤,走向了餐厅。 庄蓉当仁不让,一屁股坐到了上席。 按老规矩,梁栋是新姑爷,也应该坐在上席,何孝堂这么安排的时候,庄蓉虽然很不满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挨着庄蓉那边,依次坐下的都是女眷,梁栋这边则都是男人。 何孝堂的夫人徐美华紧挨着庄蓉,对庄蓉百般讨好。 很显然,槐安何家和燕京何家虽然同宗同源,按道理说,燕京何家只是槐安何家的分支,槐安才是何家的根,可槐安何家明显更加依仗燕京何家,双方地位十分悬殊。 这也很容易理解,京城何家出了一个何宗廷,官至副国级,何止光耀门庭这么简单? 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何氏一族,不管是燕京何家,还是槐安何家,怎可能不受其荫庇? 如果不是有燕京何家,何孝堂他们又怎么可能占据槐安官场的半壁江山? 庄蓉来槐安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印证何叶到底有没有真的结婚,是不是为了骗她们扯的一个幌子。 确认她结婚之后,再逼着她签一份放弃继承的协议。 所以,吃饭的时候,庄蓉并没有为难何叶和梁栋,而是急等着把饭吃完,然后打发走小辈,留下了何孝堂、何孝文、何孝武三兄弟,以及何叶和梁栋小两口。 “何叶,今天当着几位叔伯的面儿,咱们把话说开了。不管你叫不叫我一声妈,我是你妈,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所以,我会送你一份嫁妆。” 庄蓉说着,从坤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何叶跟前。 “这是三千万,你收下,算是我们娘家给你置办的嫁妆。你呢,既然已经远嫁他乡,就已经不算是何家人了。所以,我希望你签下这份协议。” 庄蓉又取出一张协议,一支事先准备好的笔和一盒印泥,摆在桌子上。 何叶盯着庄蓉看了一会儿,眼中隐有泪光。 庄蓉被何叶盯得浑身不自在,嘴里嘟囔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也不要怪我绝情。我给了你三千万,足够你在这小地方生活一辈子,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何孝堂也帮腔道:“是啊,小叶,有了三千万,在咱们槐安,啥都不用干,放在银行吃利息,都够一家人花销了。” 何叶没有说话,忍住眼泪,一赌气,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笔一丢,打开印泥盒,蘸了印泥,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庄蓉见何叶签了字,按了手印,两眼直放光,伸手就想拿走那份协议。 谁知,不等她碰到协议,协议却被人一把拽走。 庄蓉恼怒地抬起头,见是梁栋抢走了协议,想要发作,却强自忍住,好言好语道:“那个梁什么,协议看完没有,看完的话,收起那三千万,把协议给我。” 梁栋没理她,一字不落地认真把协议看完,突然把它撕了个粉碎。 一圈子人都被惊呆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言语的年轻人竟如此之刚猛! “姓梁的,你疯了吗?” 庄蓉彻底忍不住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 其实,更让她恼怒的还是协议本身的价值。 协议让何叶自动放弃对普庆集团,以及何孝恩名下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且不说别的,只是普信集团,市值估价就超过五百亿! 三千万,对普通人家来说,那是天文数字,对何孝恩一家来说,那就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庄阿姨,三千万你拿走,什么协议我们也不会签。你尽管放心,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我们有手有脚,自己完全能够养活自己,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也不会去占你们的便宜。”梁栋不卑不亢地说。 庄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小子,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你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吗?怎么,你一个穷乡僻壤出身的泥腿子,也幻想来何家分一杯羹?” “庄阿姨,不知是我表达的不清楚,还是你的理解有问题,我和何叶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我们不想跟你们扯上一丁点儿关系。至于你所稀罕的东西,我们一点儿都不在乎。” 梁栋脸上很平静,没有一点害怕或者慌乱的样子,旁边的何孝堂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起了掌。 说实话,就连何孝堂也觉得这个庄蓉实在有些讨厌。 “呵呵,姓梁的,你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怎么想的,谁能知道?真要如你所说,那你为什么不让何叶签了协议?”庄蓉一脸嘲讽地问。 “我们为什么要签这个什么捞什的协议?就因为你想让我们签,我们就必须得签?”梁栋拉住想要说话的何叶,自己和庄蓉又接上了火。 “小子,知道惹毛了我是什么下场吗?听说你在政府上班,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回家去?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包括你的家人在这边都没有立足之地?” 庄蓉见劝诱无效,又开始了威胁,然而梁栋丝毫不为所动:“这是人民的天下,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第12章 梁栋的刚猛 “好!好!好!”气急败坏的庄蓉,连说几个好,然后又指着梁栋问何叶,“你都听他的?” 何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梁栋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何叶可是知道的。 真要是把庄蓉惹毛了,她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 “好!我知道了!你们等着!” 庄蓉见何叶没有说话,收拾东西,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出去,却被何孝堂给拉住了:“嫂子,你先别急,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来劝劝他们。” 庄蓉虽然很生气,却不会跟钱置气,何孝堂这么一说,她正好借坡下驴,气鼓鼓地坐到了一边。 何孝堂单独把梁栋拉出去,递给他一支烟,说:“小梁,你我都是体制里的人,我觉得体制里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懂得审时度势。你知道你岳父在燕京是什么地位吗?你知道你岳母在燕京是什么地位吗?他们一个身居高位,一个掌管了一家规模超出你相像的集团公司。说句不夸张的话,四九城里,天子脚下,那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你岳父岳母跺跺脚,仍旧能让四九城抖三抖。咱们槐安虽说天高皇帝远,可他们要是想对付你,简直不要太简单,随便一个电话,整个槐安县,甚至整个淮州市,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为他们卖命,你说你能顶得住吗?” 梁栋本来不怎么抽烟,不过还是猛抽了一口,酝酿了一下,说:“叔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见不得她们欺负何叶。我知道自己在她们眼里啥也不是,可她们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厉害。如果她们要真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我们签那份协议了。我见过岳父,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她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应该是背着我岳父的,我相信岳父不会由着她们胡来的。” 何孝堂见梁栋头脑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暗自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只能适当的劝解劝解,你要是拿定主意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和你岳母闹得太僵,这对你没有好处。” “谢谢叔叔,我这就去跟她道个歉。” 何孝堂满意地笑了笑,跟梁栋肩并肩走了进去。 梁栋果然走到庄蓉跟前,放低姿态道:“庄阿姨,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唐突向你道歉。不是我不让何叶签这份协议,实在是她不能签。且不说这份协议的法律效力如何,即便何叶签了,要是让岳父知道了,他会不会同意?” 梁栋的话直击庄蓉的软肋,她本来就打算偷偷地签下这份协议,等将来有一天用得着的时候在拿出来,为何蕤争取最大利益,压根儿就不敢让何孝恩知晓。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要是签了这份协议,家人的情分还能有吗?以后再见面,还算是一家人吗?”梁栋见庄蓉不说话,趁热打铁,又补充了一句。 庄蓉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拉开坤包,取出那张支票,递给梁栋:“协议的事儿就算了,以后谁都不要提这件事了,这张支票你们拿着。不管何叶问不问我喊声‘妈’,我都是当她是我的亲闺女,这些钱就算是我为她置办的嫁妆,你拿好了。我和她爸爸不在这边,你对她好点儿,否则,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不起她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梁栋连忙拒绝道:“谢谢妈,这张支票我们就不要了,我和何叶都有工作,我们自己能养活自己。” 庄蓉一把把支票塞进梁栋手中,不容置疑地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钱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小叶的,这钱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你们两个大人,过得怎么样我不关心,但我不能让我的外孙受了委屈!” 庄蓉说完,再不给梁栋推辞的机会,起身走了出去…… 送走庄蓉母女,梁栋开着那辆红旗ls7,跑了一趟保险公司,却被告知车子没有及时定损,不符合报保条件。 梁栋无奈,只好把车开到4s店,自己掏了一万多块钱,把车修好。 梁栋的提拔推荐属于特事特办,只花了五个工作日,就走完了所有流程。 又是一个周一,等梁栋再次来到乡政府的时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梁委员了。 党政办主任叶云波亲自帮梁栋收拾好个人物品,和党政办新来的小李一起,把东西抱到梁栋的新办公室。 根据规定,副科级干部办公室标准不得超过12平方米,乡里对这些执行的不是很彻底,不过超标也不是很严重,目测梁栋的新办公室也就十五六平上下。 办公用具全是新置办的,正宗实木老板桌,货真价实的真皮座椅,还有一套待客的沙发和茶几,也是牌子货。 等叶云波和小李忙完,梁栋丢给他们一人一盒烟。 叶云波一看是软中华,笑嘻嘻地说:“梁委员这一升官,抽的烟也跟着上档次了。还有梁委员那辆红旗,那些不识货的都说是国产车,顶天二十万,我看了一下,那配置,那个头,至少也要这个数!” 叶云波说着,夸张的伸出五个指头。 梁栋笑了笑,没有驳斥他,只是敷衍道:“差不多吧。” 叶云波见自己的眼光得到了肯定,十分高兴,跟梁栋随意扯了几句,领着小李走了。 回党政办的路上,叶云波对新来的小李pua道:“小李,看到没,梁委员就是从我们党政办走出去的,四年前,他跟你一般年纪,现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了我的领导了。” “还不是叶主任识人善任,没有叶主任你这个伯乐,又怎会有梁委员这匹千里马呢?” 小李虽然很年轻,说话却很老道,马屁拍得叶云波浑身舒爽,不过嘴里还是教训道:“这话搁我这说说还可以,可千万不能在外面乱说,现在梁委员是我们的领导,背后议论领导是官场大忌!” 第13章 多管闲事 梁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真皮座椅的舒适,心中感慨万千。 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他这几个月的经历简直比戏文里的故事还要精彩。 工作的挫折,女友的背叛,让他一时心灰意冷,后来又阴差阳错地与何叶结了婚,随之戏剧性的迎来了本来早就该有的提拔,甚至还更进一步,进入了党委班子。 这与他的优秀有关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次跳跃式的升迁,完全是因为他娶了何叶的缘故。 梁栋觉得自己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当初他决定娶何叶的那一瞬间,除了要对她负责,还有一些投机钻营的小心思。 他早就察觉到了何叶身份的异常,只是没想到她的家庭背景竟如此之骇人。 老丈人何孝恩虽口口声声说不会给梁栋任何帮助,可只要梁栋何家女婿的身份往那一摆,不用有人开口,下面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梁栋感觉自己就像奥楚蔑洛夫笔下,将军家的那条狗,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容不得他自嘲,办公室里就来人了。 法制办主任林立功上次想请梁栋吃饭,结果被何义盛拉着去了槐安,之后几天,就再没有轮得着他,因为请梁栋吃饭的都是乡里的大佬。 梁栋这一正式上任,林立功就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跑了过来。 何冲乡有三个副乡长,只有梁栋是党委委员,身份自然比其他两个更为重要,虽然没有明确宣布,其实已经等同于是常务副乡长了。 梁栋分管自然资源和规划、林业、农业设施用地、应急管理、安全生产,联系自然归资源和规划所、行政执法队、应急管理办公室和林业站,包西冲村和东冲村。 虽然梁栋并不分管法制办,可林立功找领导汇报工作总不会有错。 梁栋起身,亲自给林立功沏了一杯茶,递给他一支烟。 林立功把腋下夹的包往茶几上一放,取出一个笔记本,一本正经地汇报了几项工作,然后话题一转,说到了请客的事。 梁栋也觉得林立功请了几次都没去成,有些不好意思,就承诺道:“林主任,上次爽约,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中午,你定地方,我来买单。” “梁委员说笑了,说好的我请客,怎能让你买单呢?上次把你车撞坏,肯定花了不少钱,梁委员没有让我赔,我心里已经十分感激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让我来请客,梁委员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既然林主任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午如果没有意外,我一定去。” 梁栋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林立功目的达到,心里十分高兴,茶都没喝,站起来对梁栋说:“梁委员,咱们就说定了,中午‘香味楼’,不见不散。” 送走林立功,梁栋屁股还没坐稳,西冲村村支书何孝丰和东冲村村支书刘建彬一起走了进来。 梁栋在党政办干了四年,跟这些村支书都十分熟悉,招呼了一声就要起身给他们倒水,何孝丰笑道:“梁委员是我们两个村的直接领导,哪有让领导为我们服务的呢?” 何孝丰见茶几上有一杯茶,用手摸摸还是热的,就问梁栋:“这茶没人喝过吧,那就别浪费了,给我喝。” 何孝丰五十多岁,虽然是个支书,却跟农民也没什么区别,吃喝都没什么忌讳,看到梁栋点头,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然后盛赞道:“梁委员这茶不错,绝对是明前大山茶。” 刘建彬自己动手,也泡了一杯茶,三个人就坐在办公室里闲扯了一会儿。 何、刘二人本没有什么正事,今天就是来认认门儿,拜拜码头,扯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临走时邀请梁栋,最近几天一定抽空去村里转转。 应酬了几波人,拒绝了几个请吃的邀请,就到了下班时间,梁栋如约赶到了‘香味楼’,林立功早已候在那里。 进了包间,里面已经坐满了一桌子人,就差主宾位置还空在那里。 一桌子人基本都是各站所领导,没有一个梁栋不熟悉的。 在座各位,梁栋职位最高,他也没有推辞,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席。 官场的酒局,最为讲究座次,从上到下,不管你年龄大小,严格按照官职排序。 今天这个酒局,当数梁栋最为年轻,可他坐在上席,没有一人觉得不妥。 因为是中午,大家都收敛着,没有多喝,吃晚饭,林立功叫来了两个人,陪着梁栋打了几圈麻将。 不知是不是刚升官了,正春风得意,梁栋的手气出奇的好,几圈下来,赢了三千多块,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到了两点半,梁栋把牌一推,说了句‘该上班了’,就结束了牌局,三个输了钱的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同时起身,跟在梁栋身后,走了出去。 ‘香味楼’离乡政府也就几步的距离,梁栋很快就走了回去。 一进乡政府大门,就听见三楼传来一阵吵闹。 梁栋的办公室在二楼,不过他还是爬上了三楼。 一个皮肤黝黑、留着板寸的年轻人,正站在乡长何义盛办公室门口,跟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梁栋走过去,发现何义盛不在,跟那个年轻人吵架的是信访办的人。 信访办主任岳华见梁栋过来,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指着梁栋对那个年轻人说:“周鹏,你别在这儿胡闹,这位是梁委员,有委屈你可以和梁委员说说。” 那个叫周鹏的年轻人听岳华这么一说,就转身瞪眼睛对梁栋说:“领导,你得给我做主……” 梁栋瞪了岳华一眼,然后伸手拉住周鹏:“走,去我办公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鹏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跟着梁栋就下了楼。 信访办那帮人巴不得有人替他们接下这个麻烦,一转眼,就都没了踪影。 来到梁栋办公室,梁栋泡了一杯茶放在周鹏面前,又递给他一支烟,问道:“你叫什么?哪个村的?” “领导,我叫周鹏,是西冲村的。” 西冲村?不正好是自己包的村吗?看来这也不算是多管闲事了。 第14章 冒名顶替 梁栋一点也不傻。 他也知道在政府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知道凡是与信访办扯上的事,没有一件不是麻烦事。 更加知道在家的并非没有领导,只是他们都躲起来不愿意惹麻烦罢了。 他之所以凑上去管闲事,无非是因为这个周鹏,貌似要去找乡长何义盛。 他梁栋毕竟是因为何家才能有今天,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知恩图报,帮何义盛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麻烦。 通过交谈,梁栋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周鹏是复员军人,在部队转了士官,服役十年复员回家。 按规定,周鹏复员后可以分配工作,而他也接到了通知,说是被分配到了县农业局。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让他上班的通知,去县里问,结果各个部门互相踢皮球,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个环节。 就这样等了两年,周鹏实在没有办法,就去南方打工。 打了几年工,也没挣到什么钱。 今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人家还要给他交社保。 谁知到社保局一查,他的账户竟然一直都有人缴费! 而缴费单位正是他当初所分配的县林业局! 这就奇了怪了,他周鹏在林业局没上过一天班,林业局怎么会好心帮他交社保呢? 找人一打听,原来是有人顶替了自己的名字,在林业局上班。 周鹏怒不可遏,到林业局要求一个说法,林业局的人先是胡扯一些荒唐的理由,最后干脆把他拉进黑名单,连大门都不让他进。 林业局没人管,周鹏就到县政府,县政府的人把他推给信访局,信访局说他这属于越级上访,又把他踢回了乡信访办。 回到乡里,信访办的人了解了情况后,让他回家等消息,结果一等又是几个月,再去问时,发现他们跟本就忘了这回事!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梁栋听完周鹏的叙述,问道:“知道是谁顶替的你吗?” “还能有谁?还不是何孝丰的傻儿子!”周鹏咬牙切齿地说道。 “何孝丰?你们村的村支书?” “就是他!他有个傻儿子,叫何义海,就是何义海顶替了我的名字,进了林业局,然后不知道怎么操作的,请了长期病假,一直领着一份本该属于我的工资。” 说到这里,周鹏通红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被我发现后,他们还派人堵到我家里,想威胁我,却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教训了一顿。后来,他们又拿二十万,想让我不要再纠缠这事。可是,我十六岁特招入伍,二十六岁复员,如今三十三了,仍旧没有结婚,他们这是害了我一辈子啊!如果七年前我能顺利上班,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上学了。七年啊,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七年?给我二十万就想打发我,然后还想继续顶着我的名字,领着我的工资,他们的算盘打得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梁栋见周鹏有些过于激动,就转移他的注意说:“周鹏,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你在哪个部队服的役,当的又是什么兵种?你一个人能对付几个人,身手一定很了得吧。” “对不起,梁委员,我们有保密条例,我服役的部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服役的兵种不算是什么秘密。我是特种兵,别说他们就派了三个臭鱼烂虾,就是三十个,也难不住我。” 提到部队,周鹏胸挺得明显更直,言语中也满是留恋和自豪。 “你在部队参加过实战?”梁栋又问。 “这你都看得出来?”周鹏兴奋道,“我们经常出任务,而且还多次参加过越境作战,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识过。” “这么说你杀过人咯?” “第一次杀人,我也吐了个昏天地暗,”周鹏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后来就习惯了。” 梁栋暗自叹息,这么一个为国家出生入死过的人,遭到如此待遇,竟然连个诉说的地方都没有,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你就没有想过杀了他们?”梁栋试探着问。 “杀了他们?”周鹏有些不解,“他们又不是敌人,也不是犯罪分子,罪不至死吧。再说了,我都复原了,不能再拿枪了,如果再杀人的话,那就是犯罪了。” 看得出来,周鹏有着军人那种特殊的耿直,说话完全不拐弯儿,想什么就说什么。 人家都骑到他头上拉屎了,他都没想过利用自己学过的技能去报复,依然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这些官老爷们会给他主持公道。 可是,这些官老爷们的所作所为呢? 很显然,信访办的人、乡里大大小小的领导、包括县里的那些人,可能都知道是谁顶替了周鹏,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说话。 刚才发生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证,政府楼上,在家的领导肯定不止梁栋一个,周鹏他们闹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也不可能听不见,之所以不出来,还不是不愿意沾惹这件麻缠事? 只要一牵扯到老何家,谁又敢出来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强出头? 梁栋也有些为难,他知道西冲村的何孝丰虽然和何孝堂他们同属一脉,其实血缘关系已经没有多少。 但他既然姓何,那要想动他,就必定绕不开何孝堂他们。 何况,何孝丰还有一个儿子叫何义亭,是槐安县城关镇的一镇之长。 “你会开车吗?”梁栋问。 “当然会,这是我们在部队必备的基础技能之一。” 得到周鹏肯定的答复后,梁栋有了一个折中的想法:“周鹏,你的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先来乡里开车。我可以给你保证,将来要么让你回到林业局,要么在乡里给你解决一个编制。” 梁栋虽十分同情周鹏,可就目前来说,他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少作为,也不可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他能做的就是为周鹏争取一些利益。 帮老何家解决一个麻烦,梁栋相信何义盛会答应让周鹏来乡里开车。 乡里的司机,包括给何义盛开车的小胡,都是临时工,用谁不用谁,都是何义盛一句话的事儿。 周鹏在外面漂泊了几年,知道打工之苦,要是能在家里有个工作,肯定比在外面飘着强。 他见梁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乡里的领导,觉得他肯定前途无限,就点头道:“梁委员,我愿意听你的,不过我想给你开车。你放心,我给你开车的同时,还能保护你……” 梁栋笑了笑:“我只是副乡长,没有配司机的资格。你要想给我开车,至少也要等到我当了乡长才行。” “我能等,我相信梁委员也不会让我等多久的。” 周鹏的话,让梁栋只是会心一笑。 不过谁又能知道,这话很快就会一语成谶呢? 第15章 死里逃生 梁栋是个行动派,做通了周鹏的工作后,就联系了何义盛,在电话里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何义盛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乡里有六辆车,一辆帕萨特,一辆新捷达,还有两辆破旧的桑塔纳和一辆昌河面包和一辆金杯九座。 帕沙特和捷达分别专属书记和乡长,他们俩各自配了一个专职司机。 其余车辆掌握在党政办手里,由叶云波统一调配。 那两辆桑塔纳车龄比较长,车况比较差,一般乡里领导外出时,宁愿选择那些私车,也不坐这两辆车。 而那两辆面包一般都是各口下村用,使用频率反而比较高。 司机们都是临时工,基本工资就那么一点点,对他们来说,干得越多,挣得就越多。 他们挣钱的主要来源不是工资,而是油补、修车之类的灰色收入。 要是碰到大方的领导,还能混到一些烟酒特产什么的,也能补贴补贴家用。 周鹏因为是新来的,就被分去开桑塔纳,他不知其中道道,还以为是得到了照顾。 然而,周鹏车技好,嘴又紧,关键时刻还能冲上去,帮领导们顶住一些武力纷争,慢慢地就得到了各位领导的青睐,他们在要车的时候,经常会直接点周鹏的名字。 这样一来,就引起了司机班其它人的不满。 尤其是那个侯晓双,要不是他打不过周鹏,早就揍到他头上去了。 侯晓双仗着自己的老子是副乡长,谁都看不惯,开个车,弄得自己跟领导似的,还得让服务的领导们看他的脸色。 领导们又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就只好躲着他,只要是他当班,大家宁愿自己花钱叫外面的私车,也不会去点他的车。 侯晓双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就把这一切归结到周鹏头上,认为是周鹏抢了他的风头,就开始谋划着惩治周鹏一下。 别看这家伙没上过几天学,学起坏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到的,在一次周鹏当班前,偷偷在桑塔纳刹车和油门上做了手脚。 恰巧这天是梁栋要的周鹏的车,他们要去村里走一趟。 下队的路都是曲曲折折的山路,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就算平时也十分考验车技。 周鹏开着车从西冲村回来的时候,有一个连续弯道的大下坡,号称‘九曲回廊’。 他刚进第一个弯道,就发觉不对劲儿,对副驾驶上的梁栋说:“梁委员,你系好安全带,手脚都用上,扶稳了。” 梁栋知道周鹏这人从来不开玩笑,见他又紧紧的抱住方向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路,就知道车出了问题,连忙依言而行,一句废话也没多说,生怕影响到了周鹏。 破旧的桑塔纳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速度越来越快。 每次转弯,副驾驶上的梁栋心都能飞出嗓子眼来。 他后悔为什么就不开自己的红旗呢? 要是这次真交代在这里,还不冤死? 刹车油门同时失了灵,周鹏也剩了脚下动作,只是紧张地盯着前方,手里的方向盘来回飞转。 梁栋也没闲着,在不耽误周鹏的同时,心中默默地数着数。 当他数到‘九’时,心中终于轻松了一些,因为他们终于走出了‘九曲回廊’。 周鹏能险之又险地冲出‘九曲回廊’,下面的路路况要好出许多,对于他来说,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梁栋自问如果换成是他开车,能通过第一个弯就算不错了。 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虽然出了‘九曲回廊’,可车速依旧减不下来,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周鹏,没问题了吧。”梁栋问了一句。 “梁委员,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找个地方,想办法把车停下来。”周鹏镇定地说着,没有扭头,不过梁栋一点也没觉得他无视自己。 破桑塔纳又飞驰了一会儿,周鹏看到一个沙场,一个巨大的沙堆就堆在路边。 “梁委员,你抓紧了。” 周鹏提醒了一句,微微一打方向盘,桑塔纳就像一只有了目标的猎豹,一头钻进了沙堆里。 沙堆给了桑塔纳极大的缓冲,可周鹏和梁栋还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乎被甩了出来,前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状。 整个车头都钻进了沙堆里,只有一小半车身露在后面。 沙场里有工人在劳作,见出了事故,都往这边跑了过来。 见桑塔纳正在往外冒着烟,就有人大声说:“抓紧救人,这车恐怕要爆炸了。” 喊这话的人应该是电影看多了,不过他这一嗓子还真起到了很大作用,沙场老板叫来一辆铲车,挖了两铲子,就露出了车门。 一个工人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很快就朝外面叫到:“有俩人,人昏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工人们把人救出来,沙场老板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车是乡政府的,这二位虽然看着眼生,估计也是乡里的领导,你们把他俩扶到我车上,我送他们去乡卫生院。” 沙场老板开着自己的丰田越野没走多远,周鹏率先醒了过来,他见旁边的梁栋仍旧闭着眼睛,就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推了推他。 沙场老板说:“放心,他应该没事。” 周鹏道了声谢,这才想起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 在确定自己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后,他又摸便了梁栋全身。 和他一样,梁栋也只是额头碰得有些狠,乌青乌青的,其它应该都没问题。 这得亏周鹏事先提醒,让梁栋提前做好准备,脚上手上同时使劲儿,才没有受到其它伤害。 “你们是?”沙场老板问周鹏。 “我们是乡政府的,这位是梁委员。”周鹏回答道。 “他就是新提拔的梁委员啊,啧啧,还真是年轻啊。”沙场老板惊叹道。 周鹏苦笑一声,说:“梁委员是很年轻,刚才我们俩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死了也就算了,要是梁委员出了意外,那可真是太冤了。” “你们是不是从东冲、西冲那边过来的?”沙场老板问。 “我们去那边办点儿事。” 沙场老板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盛赞道:“你们车都这样了,你还能走出那九道弯,这车技堪比车神了。” 第16章 没过足戏瘾 车开进乡卫生院的时候,梁栋刚好醒来。 周鹏高兴得说:“梁委员,你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梁栋动动手,动动脚,感觉并无大碍,只是头有些懵懵的,就说:“没事,我没事,不用进医院。” “不行,不行,让医生检查一下才放心。”周鹏摇头道。 “是啊,是啊,梁委员,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没事也放心些。”沙场老板也附和道。 梁栋不认识沙场老板,看向周鹏:“这位是?” “你好,梁委员,我叫刘宏升,在淮河那边开了一个沙场,这是我的名片。” 沙场老板不等周鹏回答,抢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梁栋。 梁栋接过名片,感谢道:“原来是刘老板,谢谢,谢谢,谢谢你送我们过来。” “梁委员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 在周鹏的坚持下,梁栋还是检查了一下,在头上贴了一个纱布,然后跟刘宏升告别,回到了乡政府。 进了办公室,梁栋关上门,问周鹏:“你怎么看今天这事?” “咱们乡里的两辆桑塔纳破是破了点儿,但经常检修保养,绝对不会出现刹车和油门儿同时失灵的情况。我个人判断,是有人在车上做了手脚。”周鹏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在车上做手脚的人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有机会接触车,二是有一定的开车经验,懂得一些汽车维修。咱们乡里会开车的人不多,有机会在车上动手脚的人更少。所以,我们很容易查出来是谁做的。”梁栋说。 “不用查,我知道是谁。”周鹏笃定道。 “是谁?” “侯晓双!” “侯晓双?你确定?” “除了他不会有二人。这几天他一直找我麻烦,我没搭理他,他就扬言要给我点儿颜色看看。” 听周鹏这么一说,梁栋沉默了。 周鹏不抽烟,他就自己点了一支。 一支烟抽完,梁栋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他这是犯罪,我们要是报警的话,他铁定要吃牢饭。” 大家毕竟是同事,周鹏有些心软:“不至于吧,咱们俩又都没什么事。” “糊涂!咱们侥幸捡回一条命,是因为你车技过硬。要是换一个人来开,今天绝对要交代在那里。” 周鹏知道梁栋说得有道理,就没有说话。 “侯晓双是侯乡长的独子,要是把他送进去,对侯乡长有些太残忍,我们不如退一步,为你争取一下。” 梁栋曾经承诺过周鹏,要帮他搞个编制,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 周鹏见梁栋一心为他着想,十分感动。 梁栋对周鹏说:“咱们得配合着先演场戏。” 说完,又跟周鹏交代几句,让他去把侯晓双叫过来。 侯晓双心里有鬼,还没等梁栋和周鹏设计好的剧本上演,一进办公室,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捣蒜道:“梁委员,我只是想给周鹏一点颜色,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更没有想到会牵涉到你啊。你是大领导,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陷害你啊。” 这家伙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看样子不像撒谎。 不过梁栋设计好的戏没能上演,让他略微觉得有些不过瘾。 梁栋一拍桌子,指着侯晓双,厉声道:“侯晓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杀人未遂,是犯罪,要是法院判的话,至少十年起步!” 梁栋确信侯晓双不学无术,不懂法律,就连唬带吓,往严重了说。 果然,一听说要坐牢,侯晓双又‘砰砰砰’地连续磕了十几个头:“梁委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就放了我这一马吧。” 梁栋和周鹏相视一笑,然后又脸色一变,对侯晓双说:“你要害的人不是我,所以你求我没用。” 侯晓双再傻,也知道梁栋话里的意思,连忙又转身给周鹏磕头。 周鹏不善言语,不知道该怎能开口,梁栋就引导说:“侯晓双,出了这件事,你在乡里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要是周鹏不原谅你,执意报警的话,你的唯一去处就是监狱。” 侯晓双又给周鹏磕了几个头,求饶道:“周哥,周哥,你大人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我说你这人,害了人家,就这么空口说白话,然后就让人家放了你?”梁栋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梁委员说得对,周哥,你开个数,只要你不报警,我一定让你满意。” “你这人,人家周鹏稀罕你那几个钱?”梁栋再次‘提醒’道。 “那周哥要什么?”侯晓双问道。 梁栋被这个榆木脑袋给气笑了,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侯晓双,我知道你爸提前退休的时候,何乡长答应你爸爸,要给你弄个编制。乡里你肯定是不能待了,那个编制随你也没什么用了。如果你愿意把那个编制让给周鹏,我就替周鹏做主,不去报警了。” 何晓双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这个编制对他的重要性,梁栋说完,他迟疑了半天都没有答应。 “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给你爸打个电话。” 梁栋相信侯德福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当侯晓双打完电话后,侯德福就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让他把电话交给梁栋。 “梁委员,我那不成器的逆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此,我谢谢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作为补偿,我愿意把把那个编制名额让出来,由梁委员自由分配。” 侯德福在体制里摸爬滚打一辈子,对其中的游戏规则再熟悉不过。 不过他电话里还是只承梁栋的情,只说把那个名额让给梁栋,让他自由分配,只字未提周鹏。 为了让梁栋放心,厚德福还说要亲自去找何义盛说这件事。 一场车祸,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为周鹏解决了编制,还是让梁栋觉得很满意。 对于周鹏来说,解决了编制,待遇与以前就有了天壤之别。 临时工没有任何保障,领导不高兴,说开就开了。 一旦有了编制,基本工资提升一大截不说,还有五险一金,还有津贴和年终奖。 最重要的是,在编人员,只要你不犯大的错误,就没人能动得了你。 第17章 俊媳妇见公婆 周鹏曾问梁栋为什么不留下些证据? 梁栋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逼得急了,还有适得其反的可能。 周鹏越发佩服梁栋,有事没事就往他那里跑,到了办公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打扫卫生,搞得跟个勤务兵似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梁栋再也不要乡里的破车了,不管私事公事都开自己的红旗ls7。 不过他从来都不占公家一分便宜。 车是自己的,油也是自己的,反正他傍了个小富婆,不差那一点钱。 想起那三千万,梁栋就觉得有些不真实。 当然,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里的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何叶手里。 不过上次何叶给梁栋的那张卡一直都在他手里,里面的一百多万,让他自由支配。 所以,当党政办主任叶云波亲自找到梁栋,说他用自己的车出公务可以报销一部分车补时,梁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是放在过去,手里就那一丁点儿工资,他不可能不在乎这些钱。 但现在,这些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无感。 以前,他一身行头,加起来也就三几百块钱。 现在,只是何叶给他买的一双鞋就要两千多块。 何叶早就跟梁栋提出过要去他老家一趟,这阵子,正好赶上梁栋提拔,忙得焦头烂额,就一拖再拖。 要不是梁栋拦着,老两口早就来槐安看儿媳妇了。 实在拖不下去了,梁栋跟何叶一商量,就定在这个周末回家一趟。 跟何叶打电话的时候,周鹏恰好在旁边,就自告奋勇地要给他们当司机。 梁栋的老家也在槐安县。 何冲乡在槐安的最南边,梁栋老家麻石岭乡则是槐安的北大门。 想起下了国道的那段山路,梁栋就小腿打颤,他对自己的车技实在没有自信,就同意了周鹏的请求。 整个槐安县,十五个乡镇、办事处, 其中西八乡基本都以山地丘陵为主,东边几个乡镇办事处稍微平坦一些。 因为是革命老区,国家在交通规划上有一定照顾,所以还算便利。 麻石岭乡辖域远超其它乡镇,但人口却又远远不及其它乡镇,典型的地广人稀。 无它,只因整个麻石岭乡除了山还是山。 而梁栋所在的梁沟村又在大山的最深处,虽然修得有公路,那公路基本都是沿着峭壁开凿出来的‘云中公路’,心理素质不好的司机,跑一趟都能吓出心脏病来。 按乡里规定,如果司机出的是公事,计入工作量,是私事则不计入工作量,工作量将与他们的收入挂钩。 周鹏经常送梁栋回槐安,但梁栋从来都不让他把这些报给主管司机班的叶云波。 当然,周鹏跟着梁栋,梁栋也从未亏待过他,虽然从未直接给过他钱,给的东西那可都是好东西。 周鹏这才开了十来天的车,家里的生活质量已经上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他老父亲在地里刨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喝过茅台?什么时候抽过中华? 周鹏第一次在家里打开一瓶茅台时,老头儿指着瓶子,瞪着眼睛吼道:“孩子,你这才上了几天班?又不是乡里领导,哪儿来的这个?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周鹏笑道:“爹,你就放心地喝吧,这是梁委员专门送给你尝尝的。” 老头儿知道儿子的工作也是那个梁委员帮的忙,就训斥道:“孩子啊,梁委员帮了咱家的大忙,咱可不能干对不起人家的事。你当了这么多年兵,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几手拳脚功夫,记住爹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护着人家梁委员的周全。” 朴实的农村人,懂得的也是最朴实的道理。 知恩图报,在老头这里比啥都重要。 从小就潜移默化,周鹏的三观完全继承了父亲,即便父亲不说,他也会如此。 这一趟又是出义务工,周鹏不但不会有怨言,反而很还很高兴。 当他得知是要回梁栋老家后,还叫父亲帮他准备了一些土特产。 梁栋家也是农村的,自然也不缺这些土特产,不过这代表着周鹏父子的一番好意。 下了国道,还有短短十几公里的山路,以周鹏的车技也开了大半个小时。 山里风景不是一般的好,何叶很快就被俘虏,眼睛一直流连在车窗外面。 梁栋的父亲梁秉森早就守在村口,见有车开过来,连忙走了过去。 周鹏停下车,梁栋和何叶先后从车里钻出。 第一次见到公公,任凭何叶再见过世面,依旧十分羞怯。 梁栋介绍完父亲,何叶喊了一声‘爸爸’,脸已红得如同刚染过色的红布。 梁秉森回答了一声‘哎’,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何叶。 何叶看了看梁栋,梁栋说:“爸给你的,你就收下,这叫改口费,是咱们这儿的规矩。” 何叶收下那个鼓囊囊的红包,说了声‘谢谢’,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 儿媳妇跟画里走出的人似的,让梁秉森乐得一直都没有合口。 几个人步行到了梁家院子,梁秉森老远就朝里面大叫道:“老婆子,快出来,儿媳妇回来啦。” 厨屋里正在张罗饭菜的梁母齐红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围裙上擦着双手。 不等梁栋介绍,何叶抢先轻叫了一声:“妈!” 齐红梅一样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何叶,同时夸赞道:“好闺女,长得可真俊,比那电视里的明星还俊!” 这一次何叶没有拘谨,大大方方地收下红包,然后竟挽住了齐红梅的胳膊说:“妈,你也长得很漂亮啊。” 齐红梅笑呵呵地说:“老了,老了,一脸的褶子,哪里还称得上漂亮?” 干了一辈子农活,风吹日晒的,齐红梅的皮肤又黑又粗,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不过依旧难掩她年轻时的风采。 三十年前,齐红梅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美女。 梁秉森之所以抱得美人归,亏得他多读了几年书。 梁栋长得高大,多是遗传的父亲,长得帅气,则更多是遗传了母亲。 何叶提出要去厨房帮忙,齐红梅哪里肯答应,硬是把她推到堂屋,让她老老实实坐着就成。 第18章 孙海龙亲戚面前挑是非 梁栋家在村里还算是比较宽裕的,后面一头沉四间瓦房。 前面还有一排三间房子,左边是厨屋,右边的偏房是梁栋的卧室,中间是过道。 儿媳妇要来,老两口提前打扫了卫生,到处都擦得一尘不染。 农村人就是再勤快,卫生条件仍旧难比城里,何叶虽然不习惯,不过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梁栋的卧室。 架不住何叶的央求,梁栋带着她来到那间卧室,里面打扫虽然很干净,却因为长时间没人住,有一股子霉味。 何叶忍不住捂着鼻子,转了一圈,拿起梁栋小时候的照片,笑出声来:“梁栋,你小时候咋又黑又瘦,跟个猴子似的?” “村里的孩子,营养跟不上,又成天在外面野,都是那个样子。” 何叶又随便翻看了梁栋的书桌,发现一本日记,大叫一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哇,梁栋,你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上学的时候,闲得无聊,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我记得在哪个地方见过一句话,说‘坚持写日记的人很可怕’,因为这种人一般都特别自律。” “蒋委员长也坚持写日记。” 何叶斜着眼睛看着梁栋:“行啊,你这人野心挺大啊,还敢自比蒋委员长。”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栋分辩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叶见梁栋吃瘪,感觉挺有意思,就翘着嘴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风铃般的声音:“妈,我嫂子呢?” 那声音刚落,梁栋卧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姑娘风风火火冒冒失失地就闯了进来,惹得母亲齐红梅在外面笑骂了一句:“死妮子,也不知道敲个门……” 进来的姑娘是梁栋的妹妹,叫梁优,刚参加完高考,正在等成绩。 小姑娘虽然还未发身子,却依然是个美人坯子,杏眼滴溜溜一转,跑到何叶跟前,往那一站,甜甜地叫了一句:“嫂子!” 何叶答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拿出一个红包,就要给梁优。 梁栋不解地问何叶:“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这边不是有这规矩吗?这是我给咱妹的改口费。” 梁栋哈哈一笑,道:“你真行,都知道举一反三了。” 何叶知道梁栋是在嘲笑她,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硬是把钱塞到梁优手中。 梁栋一直在笑,同时对妹妹说:“你嫂子给你了,你就收下吧,刚参加完高考,可以放松放松,想出去玩,就出去玩玩吧。” 梁优也不客气,还打开红包看了一眼,惊呼道:“哇,嫂子好大手笔,这得有一万多块吧。” 眼见这丫头要把钱抽出来数,梁栋朝着她的头就是一个脑瓜崩,梁优恼怒道:“哥,从小到大你都欺负我,天天崩我头,我都被你给崩傻了。要是这次成绩没考好,我可得赖上你!” “行行行,赖上我,我就养你一辈子,好吃好喝地养你一辈子,啥也不让你干,让你吃完了睡,睡醒了吃……” “啊?敢情你这是把我当猪来养啊?” 梁优不愿意了,说话的同时就要上手打梁栋,可她哪里是梁栋的对手,还没碰到他人,就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嫂子,嫂子,瞅瞅,瞅瞅,这就是你老公,暴力狂!虐待狂!” 何叶看着他们兄妹俩闹得不可开交,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她和那个妹妹可从来没有这么温馨过。 三个人打打闹闹间,外面又传来了说话声,齐红梅在门口探头道:“梁栋,长辈们来了,你带小叶出来跟长辈们说说话。” 梁家的至亲长辈约好了的,一起来了梁栋家,为的就是见见新媳妇。 梁秉森老两口通知他们的时候,只说已经领了证,没说要典礼的事。 按照槐安这边的风俗,不典礼就不算结婚,这些长辈在跟梁栋说话的时候,免不了就要问起这个问题。 梁栋解释说他和何叶工作都很忙,就免了那个形式。 这些亲戚中,梁栋大姨的儿子孙海龙也是体制里的人,在县政府上班,当他得知周鹏是梁栋带回来的司机后,就有些疑惑,一个乡里的小干部怎么会配置有司机呢? 孙海龙在县政府综合一科,虽然没有挂什么职位,却一直都是一众亲戚中的骄傲。 现在梁栋取了一个天仙似的媳妇,貌似混得又比他好,风头完全盖过了自己,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就不咸不淡地说:“小栋这是当了大官,结识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咱们这些穷亲戚,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齐红梅听这话味儿不对,就瞅了孙海龙一眼,怒斥道:“海龙,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我们梁栋才不是那种人。” 孙海龙在县里上了几年班,见过一些世面,恰好知道门口那辆红旗ls7的价格,就指着那车,不阴不阳地说:“知道那辆车吗?一百多万呢,能在先县城买一栋挺不错的房子。你们谁见过一个乡里的干部带司机,还开这么好的车?所以说,小栋这是发达了,已经脱离了咱们这个圈子,成了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他的婚礼又怎么好邀请咱们一帮土包子去参加呢?” 孙海龙的一番话,让亲戚们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有一句俗话,为人别变驴,变驴都是白肚皮。 梁栋的所为很难不让亲戚们多想。 他肯定不能说是岳父何孝恩不让举办婚礼,这就让孙海龙更加得意。 梁秉森看不下去,就替儿子解释道:“海龙,你别瞎胡说,小栋哪里当什么大官了,只不过是个乡里的普通干部罢了。那车也是儿媳妇娘家的,我们哪儿能买得起?” 孙海龙还想说什么,何叶却皱着眉头抢先道:“不举行婚礼是我爸的意思,与梁栋无关。” “我就奇怪了,别人嫁闺女,都是怕婆家婚礼办得不够风光,不让婆家办婚礼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孙海龙既然想出梁栋的洋相,就没打算留什么余地,对何叶也是无尽的嘲讽。 再一再二不再三,梁栋实在忍不住了,就毫不客气地对孙海龙说:“咱们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说话没必要如此刻薄吧。我办不办婚礼是我的自由,有心的送上一句祝福就成,无意的也不勉强。姨哥今天一开口就阴阳怪气,挑拨是非,莫非是见不得我过得比你好?” 孙海龙被梁栋怼得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怒哼一声,扭头走了。 第19章 报军校的梁优 大姨齐菊见儿子怒气冲冲地走了,歉意地朝大家笑了笑,追了出去,没过多久却独自回来了。 一段小插曲过去,亲戚们都入了席,大家谈笑风生,好像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 吃完饭,客走主人安。 梁秉森多喝了几杯,就吹起了大话:“老早我就知道小栋会有出息,瞧瞧我给他取的名字,梁栋,栋梁,寓意多好。儿啊,咱以后不管当多大的官,都要记住,不能对不起老百姓,因为你爹你妈都是老百姓,咱老梁家祖祖辈辈都是老百姓。” 齐红梅在一旁打了丈夫一下,嗔怒道:“老头子,儿媳妇第一天进门儿,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丢不丢人?” 梁秉森装作没听见,继续说:“儿啊,你爹你妈虽然一把年纪了,腿脚都还算利索,还能干得动,家里你完全不用操心。咱有钱几照有钱的过,没钱就按没钱的活,可千万不能手脚不干净,到时候别再把自己折腾进去。” 梁秉森说到这里,何叶插话道:“爸,你们年纪也不不算小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搬槐安去住。我们现在的房子是三居室,你们俩去了也能住得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也不是问题。如果你们不想跟我们一起,也可以再买一套。” 何叶的话,没有一点虚情假意,梁秉森却有些接受不了:“小叶啊,我不知道你家里是干什么的,但你和梁栋结婚了,就是我们梁家的儿媳,我们虽然没有多少家底,却也早就给小栋准备好了买房子的钱。当然,我们只能负担首付,房贷还得你们小两口自己还。毕竟我们还有个优优,她上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们还得为她准备学费和生活费。” 梁栋的父亲是小学老师,教了半辈子学,省吃俭用,也才攒了二三十万,本来就是给儿子结婚准备的,多的他也拿不出来。 “爸,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有用钱的地方你就说话。妹妹的上学的费用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和梁栋就行了。” “不行,不行,优优是我们生的,理当我们来养……” 梁秉森话未说完,就被梁栋给打断了:“爸,小叶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你要愿意去县里,那就去,不愿意去,留在家里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家里田地就不要种了,一块不留,全包出去。” “不种地,吃什么?”梁秉森白了儿子一眼,“我和你妈就是农村人,农村人不种地,那还叫农村人?再说了,我们还都干得动,等哪天我们干不动了,你不想管都不行。你要学那些白眼狼,我和你妈就去你们领导那里告你!” 梁栋知道父亲的‘威胁’只是说的笑话,不过还是坚持道:“把地扔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爸,你一个月有几千块钱工资,吃喝用度应该够用了。优优上学的费用就由我们负担,你和我妈把身体照顾好就行了。” 梁秉森还要说什么,女儿梁优不满道:“爸,你就听哥嫂一回。我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们先负担着,这钱算是我借他们的,等我大学毕业挣钱了再还他们。我哥说得没错,你和我妈把身体照顾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当父母的总想把儿女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儿女终究有长大的一天。 梁秉森心中十分欣慰,知道争不过儿子,也就不再继续争,答应儿子,可以听他的,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老两口坚决不离开麻石岭。 梁栋知道父亲的执拗,也就各自退了步,达成妥协。 进了七月,高考放榜,梁优考得不错,六百八十多分,走个九八五不是问题,上青北略有压力。 这丫头手里有了何叶给的钱,就跟同学疯了几天,然后赖在槐安县城不走。 何叶很喜欢这个小姑子,俩人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讨论报考志愿的时候,梁栋倾向于让报医科大,而梁优则想考金融,兄妹俩吹胡子瞪眼,谁都说服不了谁。 何叶说:“这个分儿完全可以报国防大学。” “报军校?”梁家兄妹俩异口同声道。 “军校多好,毕业了就留在部队,不愁找工作,也不愁社会上的勾心斗角。相对来说,部队里还是要纯净许多。”何叶阐明了自己的理由。 “我觉得嫂子说得也有道理,想想我将来穿上军装,大摇大摆的走回来,多酷!” 小姑娘梁优比较容易被人打动,这就开始憧憬起了未来。 梁栋也觉得何叶的建议不错,妹妹要是考上了军校,将来就不会走什么弯路。 只是这样一来,父母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等于送给了国家。 报考是件大事,自然也少不了征求梁秉森和齐红梅的意见。 一听说女儿将来要当兵,齐红梅有些不乐意,不过家里大事还是梁秉森做主,他当即拍板,同意了这个方案。 等通知书寄回来的时候,梁家再次热闹了一回。 这一回,孙海龙干脆就没露面。 乡镇一级政府,没什么需要决策的大事,更多的还是扮演一个执行者的角色。 正所谓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上级各个部门不是下达任务,就是布置检查,你要说忙,那是真忙,真要把这些工作都做好了,指望乡里那几个人,非得个个都累残疾不可。 梁栋身为副乡长,又是党委委员,担负着相当于常务副乡长的重担,那更是整个乡政府最繁忙的一个位置,没有之一。 他虽然分管的是自然资源和规划等几个口,但后面还有一个补充,协助乡长何义盛抓政府全面工作。 何义盛在何冲乡可以说拥有着绝对权威,坐等退休的温浩虽然想找回一点话语权,却总觉得有心无力。 自从因为梁栋的提拔,两个人第一次发生争执一来,每逢党委会需要表决,温浩总会跟何义盛唱对台戏,存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一众党委委员里,孙正亚是温浩力主提拔起来的,打上了他的标签,自然要紧跟在他身后,此物,还有组织委员席红兵也算是温浩的盟友,其它委员都是看何义盛的眼色行事。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中间派——梁栋。 第20章 疗养院里的何老头 九名党委委员,书记温浩现在掌握了三票,乡长何义盛掌握五票,控制权仍旧牢牢地掌控在何义盛手中。 梁栋虽然一直投的都是弃权票,但何义盛仍旧把政府这一块儿的担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一个乡长,虽然负责主持政府的全面工作,但直接管的事并不多。 何义盛深得抓大放小的精髓,政府里面的琐碎事务,统统交给几个副乡长处理,他则每周开一次碰头会,听取听取他们的汇报,在重大问题上做出指示,小事则直接放权给他们,让他们自由决断。 而几个副职中,何义盛最为倚重的就是梁栋。 这小子一上任就干了几件漂亮事,深得何义盛的赞许。 加上他又是何孝恩的女婿,何义盛没理由不高看一眼。 温浩既然已经和何义盛撕破脸皮,私底下也是小动作不断。 见梁栋虽然跟何义盛走得很近,但党委会上却一次都没跟随过他,就觉得可以争取一下,于是,私底下就跟梁栋联络了几次感情。 谁知,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却猾得跟个泥鳅似的,从来不许诺,只会打太极。 其实,温浩他们这么看梁栋,梁栋简直冤枉到姥姥家了,他一个小年轻,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在他的认知里,上好自己的班,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至于拉帮结派,争权夺利,一概与他无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身在旋涡之中,又怎能置身事外? 官场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你不加入这个圈子,就得加入那个圈子,哪个圈子都不加入的后果就是最终被所有人给孤立。 现在他还只是身处乡镇一级,这对他的影响还不是很明显,但也让他有了一些切身的感受。 梁栋拒绝了温浩抛出的橄榄枝后,温浩就再没给过他好脸色,凡是梁栋需要用得着他的地方,能卡则卡,能拖则拖。 何义盛虽然很看重梁栋,但他这个圈子的其他人见梁栋不能融入他们,也就没拿梁栋当自己人,虽然不至于跟他对着干,却也人为的给梁栋的工作制造了不少麻烦。 刚上任那段时间,梁栋的办公室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才过去两个月,就已经门可罗雀。 就连以前往这跑的最欢的林立功,也逐渐没了身影。 这些梁栋都还不介意,但他布置下去的工作,那些部门负责人阳奉阴违,找各种理由不配合,就让他很恼火了。 他呢,又不能乱发脾气,否则你一个小年轻,人家会说你摆架子,不尊重老同志。 都说年龄是个宝,看来年轻也未必好啊。 这天,梁栋被民政办一个副主任给气了个半死,就开着车来到乡里的一个疗养院,找里面一个老头儿诉苦。 这个疗养院就在西冲村后山上,依山傍水,环境十分不错。 不久前,何叶来到乡里,对梁栋说,要去拜访一个亲戚,就带着他来到了疗养院。 梁栋只知道拜访的老头姓何,至于叫什么,何叶没说,梁栋也没问。 槐安这边,姓何的人太多了,有了何孝恩的先例,再出现几个何姓大佬,梁栋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何叶问那老头喊爷爷,梁栋也就跟着喊爷爷。 槐安何氏不乱字辈,像何孝恩和何孝堂虽同属孝字辈,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他们再往上数三代,也不在同一个锅里吃饭。 所以,梁栋也就只认为老头是何叶爷字辈的一个亲戚而已。 这个疗养院规模不小,何老头住的地方很偏僻,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个石桌,桌子上有个棋盘,梁栋每次来看望何老头,都会在这儿跟他对弈几局。 梁栋知道这个疗养院是省里建的,里面住得主要都是一定级别的官员。 而何老头能在这里占据一个独门小院,级别肯定低不了。 梁栋之所以经常来看望何老头,并不是图他的背景,而是跟他真的对脾气。 老头子喜欢下象棋,且棋艺颇精,而梁栋恰好也擅此道。 梁秉森是个棋迷,闲暇时还研究研究棋谱,受其熏染,梁栋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下象棋。 研究棋谱的棋手就像是那科班出身的正规军,而不研究棋谱的棋手则是野路子出身的江湖把式。 有了梁秉森的教诲,上学时,梁栋曾获得过全省青少年象棋大赛冠军。 梁栋一般很少下象棋,因为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是半瓢水,很难遇到像样的对手。 而何老头就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 棋逢对手的快乐,不下棋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对弈的过程,俩人不可能不交流,而何老头的观点总能让梁栋耳目一新。 尤其是他对官场、对权谋、对人心的真知灼见,更是让梁栋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谈话都受益良多。 也因此,梁栋特别喜欢往何老头这里跑。 梁栋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他看看时间,特意从车后备箱掂了两瓶茅台。 小院里,何老头正在摆弄他的花花草草,看到梁栋手里提的酒,顿时喜笑颜开:“呵呵,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了呢?” 老头儿说着,突然脸色一凝,又道:“不对,臭小子今天遇到了烦心事。你别说,先让我猜猜,是小两口吵架了?” 梁栋摇摇头。 “那就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 “你咋知道?”梁栋问。 “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烦心的不是感情就是工作,这有什么难猜的?”何老头得意地说,“好了,说说看,遇到了什么麻烦。” “怎么说呢,就是我最近在乡里的境况不太妙。乡里的情况以前我给你说过,书记乡长各有一个圈子。乡长强势,书记弱势,而书记在位置上又压乡长一头。他们两个斗法,我本不想参与,只想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谁知道,最后弄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书记书记记恨,乡长乡长也不待见。今天我布置给民政办一个工作,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竟然不买我账,你说可气不可气!” 何老头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问:“你是如何理解‘圈子’的?” 第21章 官场中的圈子文化 “圈子不就是小团体,小山头吗?”梁栋不解地说。 “肤浅了。圈子其实可以归结为一种官场病态文化,自古有之。历史曾先后出现过四次着名的党争,分别是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晚唐的‘牛李党争’、北宋的‘新旧党争’和明朝后期的‘东林党与阉党之争’。每一次党争都都王朝覆灭的前兆,而每一个王朝又都绕不开党争之魔咒。王朝成立初期,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却往往政治清明,吏治清廉,国势蒸蒸日上。而一旦天下大定,就会势力角逐,党同伐异,然后就是党争为祸。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抵就是这样一个魔咒,周而复始,循环不止。世界上几大文明古国,只有咱们中华文明,生生不息,传承至今,传承下来的既有诸子百家的思想精粹,又有沉疴积弊的思想毒瘤。圈子文化就是这样的一颗毒瘤,对于我们的干部队伍,有百害而无一利。” 何老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有人总结出这样一个段子:不加入一个圈子,就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加入一个圈子,就成为另一个圈子的敌人;加入两个圈子,就等于没有加入圈子;只有独孤求败的精英才可完全避免圈子的困扰——这种人通常只有一个圈子,圈子里只站着老板一个人。这个段子十分传神的影射了我们官场的现实。身在其中的我们,根本逃离不了圈子的禁锢。你现在就是上述第一种情况,既不加入书记的圈子,又不加入乡长的圈子,那就等于得罪了两个圈子。而这两个圈子又囊括了一个乡几乎所有的干部,也就等于说,你得罪的,是整个何冲乡的官场。” 梁栋越听越觉得无所适从,就问道:“那我该怎么选择?” “讲实话,你内心更倾向于哪个圈子?”何老头眯着眼睛,盯着梁栋,那阅人无数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讲实话?”梁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说,“哪个圈子我都不倾向。我觉得他们都不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他们的目的除了往自己兜里捞钱,就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何老头微微颔首,投来了些许赞许的目光:“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没有娶了何叶那丫头,每个月就靠那几千块钱生活,难道你就没想过往自己兜里多弄俩钱儿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挣多少就花多少,这是我爸,一个小学老师,从我小的时候就这么教的我。我好歹一个月还有几千块钱工资,要跟那些生活无着落的打工人,或者在家务农的农民相比,不知要比他们幸运多少倍。他们生活如此艰难尚且能够微笑面对,我又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所以,无论钱多钱少,对我来说,够花就行。宽裕了,就追求一些生活质量,不宽裕就紧着手过日子,为什么要冒着把自己弄进去的风险,去占那一些蝇头小利呢?” 何老头听出他逻辑中的一个漏洞,就取笑道:“这么说,你之所以不贪,不是不想贪,而是看不上乡里这一丢丢,觉得这些不值得你贪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栋连连摇头。 “哈哈哈哈,行了,别解释了,我信你。不过,咱们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当前这个局势,对你来说是不是就等同于一个死局呢?是不是一定就没有破局之策了呢?”何老头又问。 梁栋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让自己违心地跟着他们中任何一派。” 何老头提示道:“书记年迈,后台是县里的武县长,而乡长正值壮年,后台是县里的常务副县长以及槐安何家。就我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乡长那一派明显赢面更大。” “何乡长于我有提携之恩,他和何叶又是亲戚,这层关系我想摆脱都摆脱不了。工作上,我可以多帮他出出力,但绝对不会跟他们一起鱼肉乡里,为祸一方。”梁栋坚决地说。 何老头眼睛精光一闪,沉声道:“这么说,你是发现什么猫腻了?” “怎么说呢,他们这些人,做得实在有些太过了。何冲乡本来就是个穷乡,山多地少,又没有什么厂矿企业,乡政府财政收入一向步履维艰,可他们仍旧天天大鱼大肉,挥霍无度。乡里年年赤字,这群官老爷们依旧潇洒度日,寅吃卯粮,欠了一屁股债,又有谁在乎过?你让我怎能昧着良心与他们为伍?”梁栋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脸的愤慨与不甘。 何老头摆摆手,示意梁栋坐下:“这不是何冲乡独有的现象,是乡镇一级的普遍现象。越是贫困偏远的乡镇,吏治越是腐败,官僚作风越是严重。所以高层提出‘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口号,重拳出击,惩治各个层次的腐败。这是国家层面的问题,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能左右得了的。咱们讨论的是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圈子’问题,你到底是选择站队书记一方,还是选择站队乡长一方,亦或是两方皆不选,就这么一直被孤立下去?” 梁栋有些茫然,半天没有给出答案。 何老头提示道:“很多时候,我们思考问题往往拘泥于问题本身,比如这个问题,我给给了你三个选项,a、b、c,让你三选一,你固化思维就会从这三个选项中择优而取之,你要是觉得三个选项都不合适……” 何老头的话,让梁栋突然灵光一闪,眼前一亮,脸上顿露喜色,跳起来朗声打断何老头的话:“我可以跳出那三个选项,再创造一个d!” 何老头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笑吟吟地等着梁栋说出他的答案。 梁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可以自己再创造一个圈子,这样一来,就不用受他们两个圈子的左右,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解决问题!”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何老头评价道。 “大家都知道温书记是武县长的人,何乡长是何常务的人,而县里还有一个大佬,那就是县委书记李一鸣!”梁栋兴奋道。 “要是李一鸣也和他们是一路货色呢?” 何老头丝毫不留情面地当头给梁栋浇了一盆冷水。 第22章 打一场反腐败的人民战争 何老头给梁栋浇了一盆冷水后,并未继续打击他,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老头子我呢,十三岁跟随伟人参加红军,那时条件差,营养跟不上,十三岁的我个子大概就这么一点点高。” 老人说着,比划了一个一米五不到的高度,又接着继续说:“伟人见我还是个孩子模样,就让我跟在他身边跑腿。然后,我一路跟随伟人又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路走来,跟随伟人学习收获的是我们党最为宝贵的思想精华。” 说到这里,老人故意考察了一下梁栋:“你知道我们党三大优良作风是什么吗?” 这个初中就学过,梁栋张口就答了出来:“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 “优良作风永不过时,伟人思想永葆青春!” 老人说话时,目视着远方,思想好像也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戎马时代。 这一刻,眼前这个九十多岁的高大老人,浑身仿佛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再不是那个嬉笑怒骂、诙谐风趣、普普通通的邻家小老头儿,而是一个不怒自威、久居高位的功勋巨擘。 “仔细想来,古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我们从开国到今天,六十余载,国力从一穷二白,一跃至全球第二,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如何面对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考验我们gc党人的智慧。我们这一辈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也指望不上了,这些问题的解决要靠的就是你们。接力棒一代一代传下来,传到你们手中的是一个繁荣昌盛、国力雄厚的盛世中华。相比我们那个时代,你们不知要幸福多少倍,但是,你们面临的也是一个危机四伏、十面埋伏的困难局面。我们发展了,我们强大了,就动了某些国家的蛋糕,让某些国家眼红了,令一部分邻居不安了。它们联合起来,给我制造一个又一个这样那样的麻烦,让我们一刻不得安宁。用伟人的话说来,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这一点,它们从来未曾改变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外部环境越是险恶,我们就越是警醒,这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蒋委员长,我们的运输大队长,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对的事,却说出过一句经典的话——攘外必先安内。当时他的这个提法肯定是反动的,但放到现在,我认为这句话却也有着一定的现实意义。果实往往都是从里面先烂,然后再逐步漫延至全身,国家也是一样。所以,惩治腐败,必须以雷霆之势,重拳出击,全方位,无死角,零容忍,且不能只是一阵风,一场雨,要警钟长鸣,永不松手,不给腐败现象任何反弹的空间。” 老人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盯着梁栋,问:“现在你猜到我是谁了吗?” “你就是何叶的亲爷爷!”梁栋要再猜不出他是谁,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何宗廷‘呵呵’一笑,戏谑道:“我是何叶的爷爷,难道就不是你的爷爷?” 梁栋也不扭捏,站起来,大大方方、端端正正地喊了一声:“爷爷!” 何宗廷大笑,然后问:“你来我这里这么多次,是不是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梁栋不好意地挠挠头:“猜到了一点点,但不敢确定。” 何宗廷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我说了这么多,你摸到我说话的重点了吗?” 梁栋思考了一会儿,总结道:“爷爷告诉我三层意思:其一,在国家层面,反腐败是我们今后工作的重点之一;其二,在理论层面,党的优良传统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其三,在工作层面,爷爷希望我……” 何宗廷越发喜欢这个心思通透、思维敏捷的年轻人,见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就追问:“不要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说说我希望你什么?” “爷爷刻意考了我党的三大优良作风,肯定是意有所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爷爷是希望我打一场反腐败的人民战争!” 何宗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朝梁栋竖起了大拇指,期待着他继续深入。 “爷爷的意思就是让我既不站队书记,也不站队乡长,自己创造一个圈子也不是向上面的县委书记靠拢,而是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自下而上的形成监督机制,让角角落落的腐败现象无所遁形。” 梁栋怕自己说错,停顿了一下,见何宗廷没有任何表示,就继续道:“而依靠群众,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走到群众中去,与群众打成一片,让他们放下对地方官员刻板的印象,敢于揭发丑恶现象,敢于同腐败势力做斗争。走到群众中去,不是简单的说说,重要的是行动,是为老百姓真真正正的做实事,谋福利。只有得到老百姓的认可,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只有老百姓拥护了,我们才能真正获取老百姓赋予我们的权利,去与那些腐败势力、黑恶势力作斗争。” 何宗廷鼓起了掌,欣慰道:“看到你,我知道我们可以放心的休息了。伟人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今后将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这些老朽终将慢慢地退出历史舞台!” “爷爷这种思想可是要不得!”梁栋一本正经地‘教训’道,“我们年轻一辈的有闯劲儿,有干劲儿,但你们老一辈的有经验,有眼界,这些正是我们年轻一辈所欠缺的东西。你们不但不能歇着,还得时刻关注我们的工作,关注我们的方向有没有错误,思想有没有偏离,要时不时出来敲打一番,警醒一番……” 何宗廷‘哈哈’一笑,指着梁栋说:‘你这个娃儿,是想榨干我们这些老骨头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油吗?我们少时去打仗,壮时搞建设,老了老了还不得消停,生产队里的驴都不敢这么个用法啊。’ 何宗廷这么一比方,一老一少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第23章 周鹏遇见老战友 何宗廷的小院看似普普通通,其实安保级别很高,是标准的国家二级警卫保障标准。 梁栋第一次是陪何叶来的,何叶是何宗廷的直系亲属,警卫没有阻拦。 后来梁栋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可以自由出入。 别看这个小院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旁边驻守的有一个警卫班。 就连院内,也有三个贴身内卫。 何宗廷每年夏天都要来这个疗养院住一段时间,今年恰好赶上何叶的婚事,就让何叶领着梁栋到他这里,让他把把关。 他一见梁栋,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从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子大院子弟所不具备的韧劲儿。 何家子弟,第二代还马马虎虎,次子何孝恩官至正部,三子何孝思也在部队混了个中将军衔。 但到了第三代,添了两个男丁何义秋和何义勇,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女儿何孝慈虽然生了一个好儿子韩硕,但人家毕竟姓韩,不是他们老何家的人。 不过,三个孙女还算争气,何葭年纪轻轻已是中校军衔,何叶和何蕤姊妹俩,也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个留学,一个读到了全国最高学府的研究生。 当初庄蓉想要把何叶嫁给老魏家的长孙魏东城,何宗廷是点了头并竭力促成过的,只不过何叶这丫头喝了两年洋墨水,不怎么听话,在何孝恩的掩护下,竟然玩起了失踪。 谁知这才过了一两年,死丫头竟然来了个未婚先孕,确实打了家里一个措手不及。 何宗廷虽然一贯反对官场的圈子文化,可他本事又逃离不了圈子的禁锢。 而且,他所处的那个圈子,乃是全国最为神秘,最为封闭的一个圈子。 这个圈子就是京城里的几大家族。 几大家族之间,为了利益,往往选择联姻的形式。 这种政治联姻根本不会考虑当事人的幸福,经常造就一对又一对的不幸婚姻。 而这些不幸婚姻的受害者,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连离婚的勇气都没有,往往都会选择妥协,委屈一生。 何叶听多了这种传闻,就对这种联姻产生了一种畏惧,无论庄蓉给她选择的那个魏东城多么优秀,何叶都从心底里十分抵触。 所以,就在订婚前夜,她哀求父亲何孝恩,给她一条活路。 出于对何叶生母的愧疚,何孝恩一直都对何叶十分包容。 他本身也是政治联姻的受害者,和庄蓉的婚姻并非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和谐幸福,所以,对女儿的境遇,他感同身受,就答应了她的哀求,偷偷地把她送到了槐安,让何孝堂把她‘藏’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等先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何叶未婚先孕,这对燕京何家来说,绝对是个丑闻。 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何叶也已不是完璧之身,而传统家族子弟对女子的贞洁看得尤为重要,再把她嫁给魏东城,要是被魏东城发现了的话,下场绝对不会多好。 而无论家里如何问,何叶宁死都不说出造孽的那个小王八蛋是谁。 何宗廷、何孝恩他们没得办法,就让何叶又回到槐安,不管那个王八蛋是什么出身,只要何叶喜欢,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何叶选择嫁给一个小地方的人,今后恐怕就脱离了那个圈子,再也享受不到那个圈子所带来的便利。 何叶才不在乎这些,回到槐安后,就赶到何冲乡,把梁栋堵在了乡政府门口。 其实何叶也在赌,赌注就是自己。 把自己跟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人绑在一起,未知变数实在太多。 如果所托非人,葬送的将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随后,俩人顺利领证,一切都在朝着何叶预计的方向发展,父亲何孝恩也亲自来了槐安一趟,只是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何叶他们不要操办婚礼。 这也怪不得何孝恩,女儿奉子成婚,嫁给了一个农村出身的小公务员,这是要被圈子里的人嘲笑的。 何宗廷跟梁栋挑明了身份后,周末就光明正大的以爷爷的身份邀请梁栋、何叶二人来吃饭。 周鹏闲来无事,就给他们当起了司机,结果闹出了一些小插曲。 小院的警卫虽然不拦何叶和梁栋,但他们不认识周鹏,还没进门就被第一道卡给拦下了。 登记、核实身份之后放行,进入院子里后,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两个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满脸戒备地盯着周鹏。 何宗廷注意到了内卫的警戒态势,煞有介事地盯着周鹏,问:“你是军人?” 周鹏‘啪’地一声,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曾经在某特种部队服过役!” “哈哈,不要紧张,都不要紧张。” 何宗廷这话即是说给周鹏听,同时也是说给两个内卫听的。 就在这时,第三内卫走了出来,一见到周鹏就激动地向周鹏行了个礼:“周队长,你怎么来了?” 这第三个内卫是何宗廷警卫保障的负责人,他曾是周鹏的队员,还以为周鹏这是来看他来着。 “毕万钧?你在给首长当警卫?”周鹏反问道。 毕万钧落寞地说:“周队长,你走后,咱们大队就解散了,队员被分散到各个队伍。我呢,辗转几个地方,最后就来给首长当警卫了。” 何宗廷笑道:“原来你们是老战友啊。” 毕万钧向何宗廷敬了个礼:“回首长,他叫周鹏,曾经是我们特战队总教官,也是我们大队的队长!” 何宗廷有些疑惑,就问梁栋:“这位小同志在你们乡干什么?” “爷爷,周鹏在我们司机班当司机。”梁栋实事求是地说,然后粗略的把周鹏的遭遇客观地叙述了一遍。 “胡闹!这样的人才,放到哪个部队,不都当祖宗一样供着?竟然沦落到在乡里开车!简直是胡闹!”何宗廷是真的怒了。 毕万钧见惊动了老首长,干脆就把发生在周鹏身上的往事,一股脑抖露了出来。 周鹏十六岁正在上高中时,因为体能异于常人,被特招进部队,训练几个月后,又被‘炎龙’特战大队要走,然后一路成一个小兵,成长为‘炎龙’的总教官。 周鹏出过无数次任务,立的功他自己都数不清,只是,这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第24章 周鹏的往事 以周鹏的功绩,他即便复员,也能享受极高的待遇,但这些都因为他的一个处分,而化为乌有。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叫魏朋的人。 说起这个魏朋,那是魏东城的亲弟弟,也就是魏树勋的亲孙子。 这兄弟俩一文一武,都是魏家第三代的骄傲,而魏朋也真是有点东西,竟然被‘炎龙’选中。 要知道‘炎龙’可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其选拔要多严格就有多严格。 而且,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不管有谁打招呼,达不到要求,想进‘炎龙’镀金,门儿都没有。 何况,‘炎龙’就是国家的一把刀,哪怕是和平年代,也经常出一些极度危险的任务。 一旦加入‘炎龙’,那命就真的交给了国家,所以,很多官二代、官三代,根本吃不了这个苦,也接受不了这个危险。 魏朋也是真的出色,在‘炎龙’特战队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一支小队的小队长,后来,又晋升为总队教官,隐隐成了周鹏之下第二人。 在‘炎龙’特战队,周鹏就是一个传奇,所有特战队员都以他为偶像,这让魏朋很不服气,就把周鹏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周鹏不在意,队员们却对魏朋产生了看法,在一次队里大比武之后,有人就编了个笑话,说‘炎龙’有两只鹏,一只是有鸟,一只是无鸟…… 这对魏朋来说,绝对是极大的侮辱,他认为是周鹏在编排他,就找到周鹏理论,周鹏不明就里,就不想搭理他。 周鹏的无视让魏朋越发抓狂,大喝一声,扑向了周鹏。 周鹏一再忍让,魏朋一再紧逼,逼得急了,周鹏就开始反击。 魏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周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知道自己和周鹏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 只是一个回合,就被周鹏打倒在地。 周鹏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恼羞成怒的魏朋,强撑着站起来,竟然抽出了特战队员标配的军用匕首。 要知道,在部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矛盾用拳头解决,不是什么大事,打赢了不算什么,打输了也不丢人,只要不发生什么严重事故,一般都没人追究。 但要是动刀动枪,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匕首虽然不是枪械,但你拿着匕首,那就不是简单的武力切磋了,那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魏朋操着匕首,从背后向周鹏发起偷袭,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周鹏的后心。 如果这要被魏朋刺中,周鹏绝无生还可能! 周鹏身经百战,对危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预感,就在魏朋刺来的一瞬间,身子一侧,堪堪躲过,然后本能地反手一拳砸在了魏朋后腰上。 这一拳正中魏朋脊柱,由于力道太大,只听‘咔嚓’一声,魏朋的脊柱当场断裂。 后来,魏家虽然花了好大代价,保住了魏朋的脊柱,让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正常活动,但他因为脊柱受过损伤,已经不能适应‘炎龙’高强度的训练,只得离开‘炎龙’特战队,转为文职工作。 此事让魏家大为光火,如果魏朋不受此挫,以魏家在军中的影响,其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他转为文职,虽然也没有完全封闭晋升渠道,但绝对不能跟他在‘炎龙’相提并论。 假设魏朋能取代周鹏成为‘炎龙’第一人,那就等于在他的履历表上书写了最浓重的一笔。 然而,现在这些只能成为假设。 魏家虽然不能直接命令‘炎龙’,但却能影响到‘炎龙’高层的决定。 在魏家强大的压力之下,‘炎龙’高层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剥夺周鹏一切的荣耀,让他以一个普通士官的身份复员回家。 周鹏当了十年兵,意识里就只有‘服从’二字,虽然心中有百般委屈,去还是含着眼泪离开了‘炎龙’。 周鹏复员那天,整个‘炎龙’特战大队全体官兵悉数出动,列队目送他上了吉普车。 一帮铁打的汉子,那一刻,个个哭成泪人。 周鹏是名副其实的兵王,毕万钧为了向首长展示其实力,跟两个手下一使眼色,那两个内卫同时突然向周鹏出手。 周鹏虽然退役多年,但锻炼一直没有断,很轻松地就化解了俩人的偷袭。 毕万钧瞅到一个罅隙,‘适时’地加入战团,周鹏以一敌三,亦能游刃有余。 切磋了几个回合,毕万钧及时叫停。 那两个内卫再看周鹏的时候,眼中充满崇拜的同时,还隐含着一种狂热。 现在的年轻人都去狂热的追星,部队里的士兵也都狂热的追星,但此星非彼星,他们追的都是部队里的最强者,是那些身经百战、身手不凡的兵王! “我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如果都携带武器电话,我们恐怕坚持不到一分钟。”毕万钧向何宗廷解释道。 何宗廷点点头,又看了看周鹏,负手而立,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周鹏,你愿不愿意再回部队?” 周鹏有些懵,不过很快就摇摇头说:“我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首长就不要因我而为难了。” “只要你愿意回去,我能顶得住压力,魏家那老头子还是会卖我三分薄面的。” “算了,首长,梁委员为我解决了编制,我跟着梁委员干,已经很满足了。我虽然只是个大头兵,也见识过不少人,梁委员是我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相信,假以时日,梁委员一定可以走得很远!” 周鹏虽然看起来有些木讷,一般很少说话,让人意外的是,他在老首长面前却能做到侃侃而谈,完全没有畏惧的样子。 “只是,这样真的委屈了你。你为国家做了那么多,却因为无妄之灾而白白断送了前程。”何宗廷惋惜道。 惋惜归惋惜,因为牵扯到魏家,那魏树勋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周鹏真要让何宗廷帮忙,他还真不好做。 “算了,既然你想留在地方,那就先这样罢。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宗廷承诺到。 要是别人能得到何宗廷这样一个承诺,不知会兴奋成啥样,而周鹏只是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第25章 来自何宗廷的礼物 毕万钧他们有自己休息的地方,魏朋就跟着他们去再叙战友之情。 梁栋就在院子里陪何宗廷下棋,何叶负责端茶递水,闲的时候,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一老一少俩人对弈。 老头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生过气了,今天周鹏的遭遇是真的把他给气到了。 然而,他最气的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周鹏就算是再功勋卓着,他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同魏家撕破脸皮。 虽说他早已不管家族事务,但谁都知道,他就是何家的定海神针,他随便说一句话,何家无人敢不遵从。 但是,他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就去做出决定。 家族,就像一棵大树,只有每个成员都尽心尽力为其供养,才能迎来枝繁叶茂,傲视群翠。 家族里的每一个成员,地位越高,责任就越大,尤其是像何宗廷这样的家族核心成员,他们活着,在享受家族荫庇的同时,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必须优先考虑家族利益。 下了两棋,何宗廷脸色缓和了许多,就开口道:“梁栋,周鹏跟着你,我也放心,让他给你当个司机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你要对他好点儿,不能委屈了人家。” “爷爷放心,从来我都拿周鹏当兄弟看待,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的。”梁栋承诺道。 “记住,周鹏的过往,注定他不能暴露在大众视线之内,否则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梁栋点点头:“这个我懂,爷爷。” 何宗廷交代完周鹏的事,又扭头对何叶说:“小叶啊,你窝在这县里,终究不是个事儿。在槐安这样的小地方,你学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既然逃离了燕京,就不要回去了,在外面自由自在生活一辈子,也未必不是上上之选。爷爷觉得你应该去鹏城或者申城发展,要是有条件,香江也是不错的选择。” “爷爷,我现在什么都不考虑,等把他们先生下来再说。”何叶轻抚着肚子,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 “什么?他们?这么说你怀的是双胞胎?”何宗廷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道:“哈哈,双胞胎好,不管是俩仔儿还是俩囡都挺好,当然,要是龙凤胎那就是好上加好了。计划生育,计划生育,就知道计划生育,要是没有人,国家哪里来活力?那时候一直担心人口失控,现在倒好,让年轻人生,他们都不生,有许多人甚至选择躺平,连婚都懒得结了。” 老人发了一顿牢骚,一语道出了国家目前面临的人口困境。 殊不知,没几年,国家就出台了全面放开二胎政策,又几年,连三胎也放开了。 但是,正如老人所讲,不管是放开二胎还是三胎,取得的效果都微乎其微,人口生育率持续下降的趋势,依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 燕京何家第三代中,除了长房长孙何义勇诞下一个男孩儿,其它各房均无任何动静。 别说生孩子了,除了何叶已经嫁人,另外几个连婚都懒得结。 何叶的堂姐何葭,都快三十的人了,个人问题依然没有着落。 不是没人愿意娶她,是没人敢娶。 没人敢娶是因为她的长相吗?也不是,相反,何葭也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自从何葭看了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后,就学着紫霞仙子,也发下誓言,不管是谁,能打得过她,她就嫁给谁。 她现在是少校军衔,所在的部队跟‘炎龙’性质差不多,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跟周鹏也差不哪去。 这样的女人,能有几个男人是她对手? 家里给她张罗了几门婚事,对方自然也都是京城权贵,但那些二世祖个个跟何葭见了第一面,就打死也不愿意再见第二面了。 何宗廷听说何叶怀的是双胞胎,一高兴,就回房间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石桌上:“这是一家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本来是要给你们小两口当结婚礼物的,现在拿出来更有意义,算是爷爷我为两个未出世的小家伙留下的一些家当吧。” 何叶和梁栋几乎同时开口:“爷爷!” 俩人相视一眼,梁栋继续说道:“爷爷,这个我们不能要。” 何叶也点头同意道:“爷爷,我们已经离开了燕京,与燕京何家已经没有了关系,所以这公司我们是万万不能要的。” 何宗廷一拍桌子,高声对何叶道:“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你还姓何,就是我何家人。不管他们那些人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只要我老头子没死,这个家就轮不到他们放肆。这家公司与普庆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大胆的拿去,我看哪个敢跳出来指手画脚!” 老人虽年事已高,虎威犹在,他眼睛一瞪,何叶和梁栋二人皆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何叶老老实实的签下名字,把股权转让协议收了起来。 “抽个时间,我会让律师去找你完善手续,然后他会陪着你去一趟鹏城。你在国外学的就是风投,这家公司正好可以供你施展。”何宗廷继续安排道。 何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这家公司名叫‘普安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是总部设在鹏城的一家风投公司,现在规模还不是很大,业内也声明不显,不过却很有发展前景。 别看老头子一把年纪,思想却一点都不落伍。 ‘普庆集团’有着很浓重的家族企业味道,‘普安资本’就完全引进了职业经理人制度,公司高层没有一个家族里的人。 “这家公司已经走向了正规,你去不去都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转。有重大事务需要决策的,他们会直接来找你,其它的你就不用多管了,在家养好身体,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的养大。等你觉得孩子能断奶了,再去上班也不迟。”何宗廷吩咐道。 “爷爷,我虽然学的是风投,也在风投公司实操过,可让我独子掌管一家公司,我心里没谱啊。” 何宗廷看着何叶,慈爱地说:“我的孙女我知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都有爷爷给你兜底!” “爷爷最后再交代你一句:这家公司与‘普庆’没有任何关系,与何家也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不管咱们何家哪一个,想要进入‘普安’,你直接拒绝就行了,不要在乎什么血缘关系!”何宗廷又补充道,“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那群败家子祸祸‘普安资本’。将来有一天,何家要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希望你们两口子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老人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满脸伤感,好像真就预知道了什么似的。 老人都这么说了,梁栋和何叶也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第26章 西冲村恶霸何孝丰 何宗廷见了梁栋夫妇后,就回了燕京。 那个小院儿,依然有人打扫,却再无人往来,想要再次热闹,就要等到明年夏天了。 何宗廷哪怕身子骨再硬朗,也已是九十多岁的耄耋老人。 阎王面前,可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 老人把‘普安资本’托付给何叶,说话的时候,却是面向的何叶和梁栋俩人。 并不是老人刻意算计什么,而是他对何家的后继无人,有一种深切的危机感。 在别人看来,何家如日中天,何孝恩官至正部,更是占据着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重要职位。 而何孝思也已是中将军衔,以他的年龄,顺利的话,更进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 ‘普庆集团’涉足能源、地产、医药等诸多领域,发展势头也十分迅猛。 可以说,现在的何家在政、军、商三界均有不凡的建树,那何宗廷为什么还会生出危机感呢? 他十五岁加入红军,参加过长征,历经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接受过炮火的洗礼,也经历过政治斗争的残酷,能一路坚持到现在,以一己之力,让何家成为燕京几大家族的翘楚,绝非偶然。 老人一生阅人无数,深知何家第三代何义秋、何义勇难堪大任,外孙韩硕虽说聪颖过人,但终究不是姓何。 况且这家伙颇有野心,心术也不是很正。 三个孙女何葭、何叶、何蕤,倒是个个优秀,但何葭太善,何蕤太小,也就只有何叶最适合掌管‘普安资本’,也算是为家族留的一条后路吧。 其实,何宗廷选择何叶掌管‘普安资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何叶的生母鞠英,那个曾被自己拒绝进入何家的女人,现在在国外发展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本来老人对几个孙子辈的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谁知何叶再次让他眼前一亮,她竟然从一个小地方带回了一块璞玉! 虽然跟梁栋接触不多,但老人对他十分看好。 不过,跟儿子何孝恩一样,何宗廷也认为对梁栋不能揠苗助长。 让他从最基层,一步一步往上爬,在丰满履历的同时,又锻炼了能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把梁栋丢在这穷乡僻壤,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果他成了何家女婿,然后再过早的锋芒毕露,必定要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把天才扼杀在摇篮里,远比等他成长起来后再解决更加容易。 所以,梁栋和何叶低调的结婚,低调的发育,是何宗廷和何孝恩父子不约而同定下的早期战略。 要让梁栋真正走入大众视线,那要等到他当上县委书记再说。 梁栋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人规划好了人生轨迹。 以梁栋的性格,他要是知晓了,大概率不会按照何氏父子规划的来。 这一点,他跟何叶颇有几分相像,两个都是有主意的人。 就是这么两个都有主意的人,凑在一起,过了几个月,竟然还能相敬如宾,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有了何宗廷的点拨,梁栋在乡里的工作就有了全新的方向,他在乡里也不再有煎熬之感。 乡里的人都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办公室几乎都见不到梁栋身影,他大多数时间都会出现在全乡各村的田间地头。 尤其是他包的东冲和西冲两村,家家户户的饭他都吃过,家家户户的情况他也都了解。 何冲乡的青壮年男人,基本都在外打工,留在家里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 不走访,不知道,一走访吓一跳。 何冲乡老百姓的生活何止一个‘苦’字就能形容? 就以西冲村为例,村支书何孝丰,仗着自己有个当镇长的儿子,在村里简直就是土皇帝。 何孝丰一个五十好几的老头子,给自己的傻儿子(就是顶替周鹏的那个傻子)买回来了一个媳妇,傻儿子啥都不懂,他一个老公公就代劳了。 一个连自己儿媳都不放过的恶霸,又有什么道德底线呢? 西冲村虽然基本都姓何,村里的媳妇也基本都是他何孝丰的晚辈,他却能勾引的一个都不放过,不上钩的,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 有一个小媳妇,比较刚烈,被何孝丰设计得手后,就上吊自杀寻了短见。 何孝丰见事闹大,就找他儿子何义亭帮忙。 何义亭是槐安县城关镇镇长,能量自然不容小觑。 父亲犯的事虽然丢人,但他也不能不管,就找到那家人,赔了点钱,又威胁一番,最终摆平了这件事。 按说,出了这样的事,何孝丰应该收敛一二才对,谁知他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俨然成了西冲村的土皇帝,过着夜夜新郎的荒唐日子。 更为荒唐的是,祸害了这些留守妇女他还嫌不过瘾,竟然还想把手伸向那些未成年的孩子。 要知道,那些孩子大多可都姓何啊! 好在有人把这事反映给了何义亭,何义亭回来打了他老子一顿,他才没有继续造这个孽。 支书村长一肩挑之后,整个西冲村,就是何孝丰一个人说了算,村里的财务也全由他一人做主。 就拿农村低保来说吧,低保给谁不给谁,全凭何孝丰个人喜好。 按规定,低保户每人每月可领取一百二十元,而实际到手只有六十元,另外六十元用何孝丰的说辞,就是上下打点花掉了。 那些拿到低保的‘低保户’,哪个敢多说半句? 哪怕是背后说了一句牢骚话,要是传到何孝丰耳中,低保资格立马就被取消。 低保户的低保他都敢拿,那还有什么钱他不敢拿? 村里不管是谁,需要找他盖个村里公章,价格几百到一千不等,还美其名曰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村民种地的种子、化肥,必须从他那里买,收割也必须用他家的收割机,晒好的粮食,更是只能卖给他家…… 凡是能挣上一笔的,没有他不干的。 凡是过他手的钱,没有他不沾的。 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在槐安县城有两套房子,在淮州市也有两套房子,而且这些房产还都是凭他一人之力而买,完全没有要他那个当镇长的儿子帮忙。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至于他还有多少其它资产,没有人知道。 何孝丰的累累恶行,让梁栋眼界大开,同时心中也更为沉重。 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就是他何孝丰姓何。 第2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梁栋要想得到全乡老百姓的认可,只是深入农户,并没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得到老百姓的认可。 要想让老百姓认可,那就必须做出几个能让人信服的举动来。 而何孝丰就是梁栋的第一个目标。 如果能拿下何孝丰,西冲村百姓势必会对梁栋感恩戴德。 现在,摆在梁栋面前有两个问题:其一,是何孝丰是老何家的人;其二,西冲村百姓被他荼毒已久,对他的畏惧已深入骨髓,没人敢带头出来指证他。 梁栋天天走村串户,早已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大家都知道这个‘伢子乡长’是个办实事的好官,可是,他们不相信梁栋一个外姓,敢在何冲动老何家的人。 那个媳妇被何孝丰逼死的青年叫罗德良,也是个复员军人,两年前又娶了个媳妇,不久前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当梁栋找到他,想让他出面指证何孝丰时,他有些意动,但却被他的新媳妇抱着孩子,一把鼻子一把泪地给拦住了。 梁栋也能理解,罗德良现在妻儿双全,又怎会冒着被报复的危险而站出来呢? 梁栋思来想去,把注意力放在了何孝丰的傻儿子何义海身上。 何义海并不是天生就傻,在他小的时候,生过一场病,何孝丰坐在麻将桌上,舍不得挪屁股,没有及时送医院,就烧坏了脑子。 村里人都说,何孝丰这是恶做多了,得到的报应。 何义海不能干活儿,就天天在村子里闲逛。 他最喜欢听评书,尤其喜欢听《水浒传》,经常手里提着一把木剑,幻想着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何义海喜欢听评书,在村子里无人不知,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一个典故。 何孝丰祸害了一大群女人,其中他最喜欢的,还是给儿子何义海买来的女人。 那个南方女人生得娇小玲珑,有皮肤白皙,模样也十分周正,稍稍打扮一下跟大城市的女人没有两样。 何孝丰反正不差钱,既然买了,就买了个贵点儿的。 最初,何孝丰并未想对儿媳妇下手,只是傻儿子不懂房事,时间长了,那个南方女人就有些受不住寂寞,经常在家里发牢骚。 再加上那女人本就有几分姿色,在家里时,穿得又随便,何孝丰这只经常偷腥的猫,哪儿能放过送到嘴边的鱼?两个人眉来眼去试探了两次,就滚到了一起。 何孝丰在家说一不二,家里的黄脸婆是一句废话都不敢说,每次他将行好事的时候,老婆子都会自觉的跑到外面。 傻儿子可没有他娘那眼力见,还得何孝丰给他点儿钱,把他骗到村口小卖部去买些零嘴。 小卖部的老板喜欢放评书,一来二去,何义海也就养成了听评书的习惯。 这一日,何义海又摇头晃脑地从村子里走出来,听到正在放评书《水浒传》,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这一次,《水浒传》不是小卖部老板放的,是梁栋专门为何义海准备的。 他走到时,正好在放‘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那一回。 何义海虽然痴傻,却还能听懂评书内容,偶尔还能点评两句。 当他听到潘金莲委身西门庆那一段时,竟然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奸夫淫妇’几个字。 梁栋轻轻一笑,突然关上了手机。 何义海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干,瞪着眼睛对梁栋说:“干,干嘛关了?西,西门庆马上就要遭殃了!” 梁栋笑道:“那你知道是谁杀了西门庆吗?” “武,武松!”何义海一脸骄傲地说。 “那武松为什么要杀西门庆?” “西,西门庆勾引潘金莲,潘,潘金莲毒死了武大郎。” 很显然,何义海听得不止一遍,对剧情十分地了解。 “潘金莲为什么要毒死武大郎?” “她,她就是一个荡妇!” 何义海表情有些激动,他显然对剧情有一定程度的认知。 梁栋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拱火道:“哥们儿,听说你也娶了一个个漂亮的老婆?” 何义海重重的点点头:“嗯,嗯,我老婆是全村最漂亮的!” “你老婆我见过,是很漂亮,长得跟潘金莲一样。”梁栋不怀好意道,“比潘金莲还漂亮。” “那,那是当然!我爹花八万给我娶回来的!”傻子流着哈喇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哈哈,那可不是给你买的媳妇,是给他自己买的。”梁栋笑道。 “放,放屁!”傻子挥着拳头道,“你,你再这么说,我揍你!” “不信?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会儿你爹和你媳妇儿正在扮演西门庆和潘金莲呢!” 梁栋的话让傻子彻底急眼儿了,一把拉住他的衣服说:“走,走,跟我回去看看,你要说错了,我揍死你!” 梁栋道:“去就去,谁要说瞎话,谁就是孙子!” 傻子拿着木剑,气呼呼地回到家。 何孝丰也真是大胆,大门儿竟然还敞开着。 梁栋跟着何义海一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喘息声。 他朝着傻子诡秘一笑,道:“听到了吧,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潘金莲就是这么个叫法。” 傻子虽傻,却也有情绪,脸涨得通红,举着木剑就往里屋冲去。 就在傻子踹门的工夫,梁栋躲到了大门外,等傻子拿着木剑追着他老子到处乱逃时,适时地出现在了他们父子面前。 农村人爱凑热闹,何孝丰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了左邻右舍,一群人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何孝丰浑身赤条条的,后背还被何义海的木剑砍了一下,虽为出血,却也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何孝丰看见梁栋,顾不得许多,连忙向他求救:“梁委员,救我!” 梁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前挡住何义海,把他手中的木剑抢了过来。 傻子指着他老子,‘哇哇’大叫道:“不,不要脸,西,西门庆!” 梁栋没管傻子,转身问何孝丰:“何支书,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那个叫英子的南方女人穿着衣服走出来,把手里拿的裤子丢给何孝丰,何孝丰一遍往身上套着裤子,一边说:“不好意思,梁委员,让你看笑话了。” “这位是?”梁栋指着英子又问。 “这是我儿媳妇,英子。”何孝丰穿好了裤子,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人一样。 梁栋心中骂了一句:脸皮真够厚的。 “你把你儿媳妇睡了?”梁栋明知故问道。 “咳咳,梁委员,这是家事,家事。” 饶是何孝丰不知廉耻,被人当场点破,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好吧,家事。嗯,挺好,家事!” 梁栋要的就是一个由头,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跟何孝丰多纠缠,边说边往外走。 第28章 一环扣一环 梁栋设计这么一场戏,主要目的就是要个理由,先把何孝丰的村支书拿掉,至于怎么对付他,以后再说。 第二天,梁栋就到了书记温浩办公室,把昨天的事,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 温浩虽然对梁栋拒绝过他心存芥蒂,但是见他有意拿老何家的人开刀,立马来了精神。 现在,对于温浩来说,一切能打击何义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何孝丰劣迹斑斑,早已闹的天怒人怨,只是因为他姓何,便没人敢管,没人敢查。这件事你先去探探何乡长的口风,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温浩如是说。 梁栋暗骂一句老狐狸,不过还是依其言而行,出了书记办公室,就直接到了何义盛那边。 何义盛今天恰巧也在,见梁栋进门,就站起来,一边泡茶,一边关切道:“前两天在叔叔那儿遇到了何叶,她已经显怀了。现在还在上班吗?身体吃不吃得消?如果要是不行,那就提前请假。这个时候,在家保胎比啥都重要。” “谢谢何乡长,小叶一切都好,我说过让她在家养胎,她不愿意,说是在家呆着还不如上上班,活动活动。” 何义盛把一次性杯往茶几上一放,一本正经道:“小栋,这我就得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说道了。女人嘛,大多数时候都需要男人哄着过。可有些时候,男人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大男子主义,反而更能吸引女人。尤其是需要选择的时候,女人比较感性,往往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选择,这个时候,男人就应该武断一些,帮她们做出选择……” 不得不说,何义盛说得还有那么一些道理,听了他的话,梁栋也觉得有必要大男子一会,强迫何叶回家休息,反正家里又不缺那一点点钱。 “何乡长,我今天来是想向你反应一件事……” 梁栋把在温浩那儿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然后盯着何义盛,等着他的回应。 何义盛果然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抽了一支烟后,开口问梁栋:“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觉得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合担任村支书一职。”梁栋直言不讳道。 何义盛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说:“何孝丰要是来了,我也得喊声叔。他儿子何义亭又是城关镇镇长,下一步大概率会更近一步,接任书记,他的面子咱们也不能不考虑。再说了,他只是跟儿媳通奸,有违伦理道德,却不违反法律。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冷处理为好。当然,该批评的批评,该教育的教育……” 果然,何义盛的态度跟预想的如出一辙。 “何乡长,何孝丰的问题,不仅仅是跟他儿媳通奸这一个问题,他还有许多其它严重问题,很多地方甚至都已经触犯了法律。”梁栋又道。 “有证据吗?有证据的话,请拿出来,我这就叫纪检把人抓回来。如果没有,这样的话,出了我这个门,你绝对不能再说一次!”何义盛板着脸道。 “我是没有证据,但整个西冲村都被他搅和得天怒人怨,如果再不管,恐怕要出大问题!”梁栋平静地说。 “何孝丰的问题,我会找他谈,在你这里,我希望到此为止。好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何义盛说完,把包一夹,丢下梁栋,一个走了出去。 梁栋心里没有多少波动,这已经比预期好了许多,至少何义盛没有发脾气。 如果不出意外,何义盛肯定要去通知何孝丰,以何孝丰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大概率会来找梁栋的麻烦。 何孝丰要来找麻烦了最好,不来的话,还得想办法让他主动上门。 其实,梁栋完全是多虑了,在他离开西冲没多久,何孝丰一问他的傻儿子,就知道是梁栋摆了他一道。 何孝丰气冲冲地来到乡里,正好错过跟何义盛碰头,他一进乡政府,就直接跑到梁栋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儿,就开始破口大骂。 大伙儿一见是何孝丰在发飙,任谁都不敢出来触霉头。 何孝丰也是跋扈惯了,在政府楼里,就连何义盛见了他,都得老老实实叫声叔,他正眼瞧过谁? 梁栋坐在里面,面色如常,等何孝丰骂够了,端了一杯水,走出来,用仅有俩人能听到地声音道:“扒灰没扒够,还要来我这里现眼?” 何孝丰生得魁梧,虽比梁栋矮了一点,看起来比他还要壮实一些。 一个嚣张惯了的人,又怎会忍辱负重? 梁栋话一出口,何孝丰就大骂一声:“我日嫩娘!” 然后,一拳砸在了梁栋脸上。 梁栋没有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嘴里顿时鲜血直流。 梁栋捂着脸,扯着嗓子嚎道:“打人啦!打人啦!何孝丰打人啦!” 梁栋这一叫,那些观望的人再不好躲在办公室里,只好都硬着头皮走出来。 很快,楼道里就围满了人,大家见梁栋嘴里流着血,半边脸颊青紫一块,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浩也在围观者之列,他毕竟是党委书记,心中高兴高兴就行了,秩序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就厉声道:“当这里是菜市场吗?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 何孝丰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当,走到温浩跟前,放低姿态说:“温书记,姓梁的小子阴我!” 何孝丰仗着自己姓何,平常根本不鸟温浩。 温浩看了一眼狼狈的梁栋,沉声道:“扯别的没用,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公然殴打梁委员吧。” 何孝丰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当众把自己的丑事给晒出来,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答上来。 温浩又问梁栋:“梁委员,要不要去验个伤?” 姜还是老的辣,梁栋要是能验个轻伤什么的,何孝丰的拘留是没得跑了。 何孝丰知道其中厉害,连忙道:“温书记,我跟梁委员只是发生了一点误会,不用去验伤的。梁委员的损失,我可以全权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你在办公场合,公然殴打国家干部,政府尊严何在?国家法律何在?”温浩冷笑道。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一直以老好好示人的温书记,其实并不是一个只会和稀泥的老好人。 第29章 三国演义 乡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早已有人把电话打给了何义盛。 何义盛本就没有走远,接到电话,很快就转了回来。 他一上楼,就听见温浩在发飙,几步走过去,环视一周,沉声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班吗?” 围观的人很快散去。 “怎么回事?”何义盛看到梁栋的脸,问道。 梁栋朝何孝丰一指,如实回答道:“是他打的。” 何孝丰见到何义盛,仿佛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一反刚才的卑躬屈膝,诉苦道:“姓梁的阴我,我一时没忍住,就打了他一拳。” 何义盛瞅了这个不省心的叔叔一眼,没有搭理他,反而公事公办地盯着梁栋问:“梁委员,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梁栋还没说话,温浩抢先道:“公然殴打政府官员,性质恶劣,必须从严处理!”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温浩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何义盛没有给温浩面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怼了一句:“我没有问你。” 温浩脸憋得通红,愣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梁栋没有被何义盛给吓到,淡淡地说:“我觉得何孝丰同志,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西冲村村支书一职。” “你特么的,你算老几?老子当不当这个村支书,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孩子做主了?” 何孝丰举着拳头蹦起来,要不是何义盛拦着,看那架势还想再教训教训梁栋。 温浩不怀好意地又刺激了一句:“何孝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真当这何冲乡就姓何了吗?” “姓温的,给你个面子,喊你一声温书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告诉你,别说这何冲乡姓何,就连整个槐安县,它都得姓何!”何孝丰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多嚣张的话都说得出来。 何义盛连忙呵止了他:“丰叔,你胡说什么!” 何孝丰却没当回事,继续道:“我怎么就胡说了?整个槐安县,谁不知道咱们老何家?谁敢不给咱姓何的几分薄面?咱们姓何的啥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你要是怕他们,就躲一边去,我义亭回来收拾他们!” “叔,你给我闭嘴!赶紧回家,别在这给我添乱了。”何义盛朝何孝丰吼道。 何孝丰这时已经有些上头,指着几个人,连何义盛一起给骂了:“你们几个窝囊废,把何冲乡搞得乌烟瘴气,年年全县倒数第一,我要是你们,我都没脸继续干下去!你们要是不行,赶紧挪挪地方,换一窝猪来,干他个几年,也能让何冲乡上一个台阶!你说你们这群废物,搞啥啥不行,整人第一名。整人就整人吧,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想整老子的人多了,不差你们几个。你们掰掰你们的裤裆,长得有那卵子吗?我呸!一群垃圾玩意儿,啥也不是!” 何孝丰发泄了一通,心情舒畅了许多,撇下一脸懵逼的几个人,背着手,踱着方步,大摇大摆地出了乡政府。 要说何义盛不生气那是假的,被何孝丰骂了一顿,他当然很生气,可是,何孝丰留下的烂摊子,他依然要给他擦屁股。 “何支书他喝醉了,在说胡话呢,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何义盛睁眼说瞎话道。 “哈哈,何乡长,笑死我了,这还没晌午呢,你叔就喝醉了?谁大早起的会喝醉啊?”温浩放肆地嘲笑道。 何义盛只是装作没听到,继续道:“何支书呢,是有些毛病,但他毕竟干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看,没有几年就能混个退休,咱们怎么说也不能做得太没有人情味不是?” “何乡长,刚才他那个嚣张跋扈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连你都一起骂了,你不觉得自己把热脸贴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了吗?”温浩嘲讽道。 何义盛既然装了,就一装到底,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建议,让何支书做个深刻的检讨,然后再亲自登门,向梁委员赔不是。咱们今后还要在一起工作,二位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这次的事,到此为止,我何义盛一定承这个情。” 温浩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装作很大度的样子:“我呢,一把年纪了,何支书就算打了我的老脸,我也无所谓,何况他只是不指名不道姓地顺便带上了我,我能有什么意见。” 何义盛暗骂一句:没意见你就憋着,没人当你是哑巴,特么的,一个老狐狸,唯恐天下不乱。 果然,梁栋听了温浩的话,不疾不徐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何孝丰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西冲村村长一职。至于其它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温浩和何义盛同时诧异地盯着梁栋。 温浩没想梁栋会给他带来意外惊喜,竟然敢当着何义盛的面不给他面子。 何义盛则有些不敢相信,梁栋不是老何家的姑爷吗?怎么会胳膊肘朝外,跟着外人一起对付老何家的人呢? 他脸一寒,警告道:“梁委员,你确定要坚持自己的意见?” 梁栋丝毫不做让步地说:“这是原则问题,原则问题不容商讨。” 何义盛阴恻恻地笑了笑:“很好!” 温浩知道,这是何义盛要发飙的前兆,连忙开口道:“既然大家僵持不下,我建议上党委会讨论。形成集体决议,可以避免我们大家私底下闹得不愉快。为了工作,伤了大家的感情,不合算。” 温浩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但他的提议对等于同时给了梁栋和何义盛一个台阶,二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同时点头答应。 一切都在照着梁栋设计好的剧本走,温浩果然落井下石,何义盛果然包庇到底。 温浩提议上常委会,是因为这些天,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又成功争取到了一票。 新上任的副书记胡灵玉,一直都反感何义盛的作风,她答应在关键时刻,投他一票。 加上这次是为梁栋站台,他相信梁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把握五票,有可能在党委会上,打一场阻击战,乃至一场翻身仗。 这一战若能取胜,对他在何冲的影响力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第30章 党委会上的角力 党委会在三个委员的推动之下,如期举行。 梁栋虽然心里没谱,却笃信温浩这只老狐狸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他既然敢提出上党委会,就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任免一个村支书,在乡里算是一件大事了,尤其这个村支书还是姓何的。 小会议室陆续坐满了人,温浩端着茶杯走进来,发现何义盛的位置仍旧空着,心中就有些不快,不过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等他坐定,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环视一周,发现没人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 这就是每次开会时领导都要最后一个来的原因。 领导没来的时候,大家谈笑风生。 领导一来,顿时噤若寒蝉。 领导都来了,你要是再交头接耳,那就是对领导的不敬。 身为领导,时刻都要保持自己的威严,这么庄重的场合,又不好主动找下属家长里短。 就像现在这样,一圈子人,大眼瞪小眼,你说尴尬不尴尬?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温浩坐在最上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生入定,古井不波。 就在刚才,他已经跟组织委员席红兵、党委委员副乡长孙正亚交流了眼神,得到他们的回应后,又分别看了一眼副书记胡灵玉和梁栋,俩人都微微颔首。 温浩胜券在握,心情大好,恨不得当场来一段京剧《沙家浜》,助助兴。 温浩心中正得意,何义盛黑着脸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温浩见正主到了,正了正姿势,清清嗓子,敲了敲桌子,道:“各位,人到齐了,咱们开会。今天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讨论一下关于免去何孝丰同志西冲村村支书一职的问题。首先,由梁栋同志介绍一下掌握的情况。” “各位委员,事情是这样的……” 梁栋开了几次党委会,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言,心中稍稍有些紧张,刚张口时,还有一点点磕巴,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梁栋把自己亲眼看到的,节选出来,在会上复述一遍,然后表明观点道:“何孝丰同志,身为一个党员,身为一个党支部书记,竟干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影响实在恶劣至极。事后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公然殴打公职人员,以泄私愤,简直冥顽不化,不可救药。我个人认为,这样的人,已经不再适合担任村支书一职,请各位委员定夺。” 梁栋发言结束,何义盛怕会议风向被他带偏,抢过话头道:“梁栋同志说的都是实情,就我本人来说,我也认为何孝丰这样的同志不适合继续担任村支书一职。但是,我想说的是,在座有很多都是老同志,马上面临着退休问题。试想一下,等我们退休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就否定了我们一生的辛劳,凄惨不凄惨?悲凉不悲凉?何孝丰同志是有许多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总体来说,在村支书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他在西冲村虽为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迹,却也保证了西冲村二十年来平平稳稳,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故。至于他跟儿媳妇纠缠不清,这属于道德问题,也不是犯罪,并无任何社会危害,我们有什么理由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否定了一个为我们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年的最基层干部?” 何义盛说得声情并茂,说到最后,还激动地站起来,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 温浩也不甘示弱,不顾惯例,抢过了第三个发言:“我们的干部,从来不搞功过相抵那一套。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就奖,有过就罚,赏罚分明,才是符合实事求是的精神。跟自己儿媳有染,说起来是个道德问题,然而,我们的干部,本就应该率先垂范,难道要让下面的百姓学习我们怎样扒灰?” 温浩的话有些过火,何义盛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温书记,请注意场合,这是党委会!” 温浩没有管他,继续说:“我们要打造一支廉洁高效的干部队伍,就要以才为首,以德为先,德才兼备方能走的更远。跟自己的儿媳通奸,放在古代那是要浸猪笼的。现在虽说没有法律规定这个违法,但稍有道德底线的人都会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大家说说,这样的人还能带领一方百姓吗?” 既然我说‘扒灰’你有意见,那我就换个词,直接说‘通奸’,看你是个什么反应。 温浩说完,笑吟吟地盯着何义盛,挑衅意味不言自明。 何义盛果然怒意盎然,不过还是竭力忍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温浩打嘴官司,也杜绝了其它委员发言,直接说:“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争了,大家举手表决吧。赞成何孝丰同志继续担任西冲村村支书一支的请举手。” 汉字果然博大精深,本来今天讨论的是是否免去何孝丰的职务,到了何义盛这里,换个说法,举手程序就不一样了。 如果按照温浩的提法,那就是赞成免去何孝丰职务的先举手。 而何义盛换个说法,意思一样,却变成了赞成何孝丰留任的先举手。 先发制人,向来都占据一定的主动性。 而后发制人,才最符合我们的中庸思想。 何义盛说完,第一个举手,随后他的几个铁杆依次跟随。 一共四票! 这个结果让何义盛有些惊讶,看了一眼本该支持他的胡灵玉,胡灵玉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根本就没有抬头。 “不赞成何孝丰同志继续担任西冲村村支书一支的请举手。” 温浩第一个举手,席红兵紧随其后,然后是孙正亚。 梁栋在孙正亚之后,没有犹豫,也举了起来。 也是四票! 何义盛松了口气,正要宣布投票结果,一道不合时宜地声音传了过来:“我也不赞成!” 何义盛扭头一看,顿时傻了眼,胡灵玉这个臭娘们儿关键时刻竟然摆了自己一道! 第31章 鸿门宴 胡灵玉四十多岁,长得不算多漂亮,但身材很好。 她从其它乡镇调来何冲乡担任专职副书记,等于提了办格。 一般专职副书记都排在第三位,有很大概率接替书记的位置。 何义盛有个爱好,跟曹操有一拼,对人妇情有独钟。 胡灵玉一调到何冲,就被他给盯上了。 暗示了几次,胡灵玉不上套,何义盛就开始威逼利诱。 前不久,何义盛终于逮到机会,把胡灵玉灌醉后,带到宾馆给强办了。 事后,胡灵玉虽恨不得把何义盛剥皮抽筋,却因为面临工作和家庭的问题,不得已,选择了沉默。 温浩发现了端倪之后,就找到胡灵玉,胡灵玉虽知道他跟何义盛一样,也是一丘之貉,不过,怀着对何义盛的滔天恨意,当即就答应了。 何义盛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已经被自己搞到手的女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摆了自己一道。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胡灵玉已经被何义盛杀了一千遍了。 何义盛甚至不恨死对头温浩,也不恨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梁栋,唯独对胡灵玉的背叛耿耿于怀。 但是,已经成为事实,后悔也无济于事。 何义盛知道这次交锋对他的影响,出了小会议室,直接叫上司机,去了县里。 他必须要去县里活动活动,以补救这次党委会失利有可能带来的影响。 几家欢喜几家愁,与何义盛的忧心忡忡不同,温浩则显得意气风发,出小会议室的时候,还破天荒与所有委员一一握手。 这个手握得意味鲜明。 晚上,温浩在‘香味楼’请几个委员吃饭,饭前是固定的‘经济半小时’,梁栋也被温浩拉着,按在了麻将桌前。 梁栋刚起好牌还没捋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梁栋拿出手机一看,是何孝堂。 他歉意地向温浩示意了一下,拿着手机走出了包间。 “何常务,我是梁栋,有什么事吗?” “梁栋啊,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来家里一趟,小叶也在呢。” 梁栋一接到何孝堂的电话,就知道他为的肯定就是何孝丰的事,但他搬出了何叶,梁栋不去也不是办法。 “现在就去吗?我还在乡里呢。” “现在就来,我们等你。” 何孝堂都这么说了,梁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等何孝堂挂断手机,梁栋推开包厢的门,再次歉意地对温浩说:“温书记,真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急事,我得回去。” 温浩还没说话,旁边的孙正亚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说:“梁副乡长这主次可得论清啊,都这个时候了,家里该有什么事情?即便你家里有事,是你家里的事重要,还是乡里的事重要?今天是温书记请客,你要是当了逃兵,温书记面子往哪儿放?” 孙正亚跟梁栋一样,也是党委委员、副乡长,他觉得自己比梁栋资历更老,但在乡政府那边,梁栋却一直都稳压他一头,这让他十分不爽,别人都喊梁栋‘梁委员’,他就偏偏喊他‘常副乡长’。 一般情况下,单位里称呼领导职位都是就高不就低,比如何孝堂是常务副县长,大家一般就都叫他‘何常务’。 称呼副职通常也都把那个‘副’字给省略,比如某副乡长,一般都喊他‘某乡长’,极少有人会喊‘某副乡长’的。 孙正亚挑梁栋的刺也就算了,他还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拿领导的面子说事,这有些绑架领导之嫌。 果然,温浩就不高兴了,斜了孙正亚一眼,道:“小梁接到电话,那就是真的有事。家里真有事,那就回去办事,不要耽误了。酒嘛,啥时候都能喝。” 梁栋连忙说:“对不起,温书记,我这就先走了,回头还是这里,我做东,给温书记赔不是。” 周鹏回了家,梁栋就自己开着车回到槐安。 到何孝堂家时,何叶果然在。 何义盛、何义亭也在。 宴无好宴,这让梁栋想到了‘鸿门宴’。 “小梁,坐这边。”何孝亭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对梁栋说。 梁栋向几个人打过招呼,坐到何孝亭旁边,何叶端着一杯茶,走过来,坐在梁栋的沙发沿上。 “小梁,说说,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何孝堂直接切入正题。 “何常务,我跟何支书无冤无仇,不可能针对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工作角度,公事公办,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梁栋回答道。 “梁栋,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有没有唆使我弟弟?唆使我弟弟,陷害我爸,还敢说不夹杂私人感情?我就纳闷儿了,就因为他周鹏给你开过几天车,就因为他周鹏跟你关系好,你就为了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把我们一家子置于死地?”何义亭忿恨道。 何孝堂摆摆手,制止了何义亭:“小梁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老何家的女婿。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何孝丰再怎么不对,你见了都要喊一声叔的。周鹏那件事我知道,他们做得的确不对。不过,现在周鹏进了乡政府,也有了编制,说不定比他在林业局更有前途。所以,你就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梁栋没想到他们会联想到周鹏这件事,这样也好,不用再去想理由来糊弄他们了。 该道歉就道歉,道个歉又不会掉二两肉,梁栋就厚着脸皮说:“对不起,何常务,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 何孝堂不悦道:“都是在自家屋里,称呼就不用这么正式了。” 责备完梁栋,何孝堂又对何义亭说:“你爸的事已成事实,谁也无能为力,那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这事。他反正也快退休了,就让他消停消停。你抽个空,去把他接到县城来,让他也享几年清福。” 何孝堂的安排,何义亭不敢有任何违逆,不住的点着头。 安排完何义亭,何孝堂又对何义盛说:“你们乡了的事,你自己把握,不要事事都跑到我这里诉苦。我要是啥都替你做主了,要你这个乡长干什么!” 第32章 养殖户的困境 何孝堂教训完何义盛,转过来,看着梁栋旁边的何叶,问:“小叶,还在上班?” 何叶点点头。 “都显怀了,回头我跟你们局长说一声,你就别去上班了,在家休着吧。小梁在乡下要是不方便,那就把他调回县城来。” 何孝堂说到这里,转而问梁栋:“小梁,你有什么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给我说一声,我帮你运作运作。” 何孝堂看似漫不经心地拉着家常,实际上已经在像梁栋施压了:既然你在乡里不听话,那就把你调回来! 梁栋哪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连忙说:“叔,我在乡里挺好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何孝堂语气很平淡,但透露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调动一个干部或者任免一个干部,对他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没有那个实力,谁敢夸下这种海口?就连一般的县委书记恐怕都不敢。 梁栋知道,他再不说点实际的,还真有可能被调回来,就开口道:“叔,我刚刚走到领导岗位,要学的还很多。我知道这一次是我急躁了,不过,叔可以放心,以后我做事情绝对不会再这么不经脑子,也绝对不会再给盛哥添乱。” 何叶虽然不知道一群男人讨论的是什么,但他也看出了几人对梁栋有意见,见梁栋抵制叔叔把他调回县城,就开口道:“叔,还是让梁栋留在乡里吧。我爸说,让他再乡里多锻炼几年,不要急着往县里调。我现在也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人照顾。再说了,何冲离县城本来也不远,梁栋基本上每周都要回来三四次的。” 何叶搬出了何孝恩,何孝堂不好再将军,就借坡下驴,对二人道:“还是你爸有眼光。要讲锻炼人,还是在基层,在一线。让小梁在乡里锻炼几年也行,不过以后行事不能这么莽撞,遇事多向你盛哥请教。” 何孝堂说到这里,又对何义盛说:“你比小梁大几岁,又是他直接领导,以后要多关照关照他,政府那块儿你也要多担待点儿,别整天学人家当什么甩手掌柜!” 晚饭上了酒,但何孝堂兴致不高,几个男人一瓶都没喝完,就散席了。 梁栋和何叶回到自己家,洗漱之后,已是十点多。 何叶特意买了一条香槟色醋酸缎面睡裙,穿在身上,问梁栋合不合适,梁栋看着一幅美人出浴图,立刻就举起了旗杆。 何叶吃吃地笑个不停,说:“我今天去做了个检查,医生说孩子发育的很好,另外,医生还说,怀孕四个月可以……” 何叶跟梁栋自从第一次错误的结合之后,再没过一次亲密交流。 俩人虽然早已形同老夫老妻,对房事依然还是两个新手。 何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的如同秋后的苹果。 梁栋要是再不解风情,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他兴奋的一把抱住何叶,由于动作太大,何叶连忙提醒道:“轻点儿,轻点儿……” 虽然不能完全尽兴,得以发泄的梁栋还是十分满足,躺在何叶身边,柔声道:“何叶,我也觉得你不能再上班了。明天咱去请个假,你就在家安心养胎。想要运动的话,明天咱们再去咨询一下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让他们给你制定一套科学的运动套餐。” 何叶满眼爱意地看着梁栋,呢喃道:“都听你的。” 过了一会儿,何叶突然大叫一声:“老公,你又想了?” 梁栋尴尬地点点头。 何叶有些畏惧地说:“老公,我有些累了。” 梁栋吻了她一下,轻声道:“没事,睡觉……” 再回到乡里,梁栋办公室慢慢地又热闹了起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是谁来,都笑脸相迎,能办该办的事,都有求必应。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队。 西冲村何孝丰倒台之后,他本人也没脸再待在村里,不等儿子何义亭来接他,他自己就把家搬到了县城。 反正他在县城也有房子,里面啥都是现成的。 何孝丰走了,西冲村少了一个恶霸,村民们无不拍手相庆。 走了一个村支书,肯定还得再选一个。 可是,把西冲村现有人群扒拉几遍,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没办法,乡里就让梁栋暂时先担负着西冲村的村支书。 村民们都知道扳倒何孝丰,是梁栋的功劳,对他能兼任村支书,都是举双手赞成。 梁栋在西冲村的威望如日中天。 整个何冲乡都是山多地少,西冲村要加个‘更’字。 西冲村那有限的一点田地,基本都零星地分布在一个个山坳里,贫瘠不说,还交通不便,种起来十分麻烦。 梁栋去过山里的每一户,发现他们户户都养有一种乌腿矮脚土鸡,这种土鸡个头不是很大,一只也就三斤左右,但价格十分诱人,毛鸡都买到了十三四元一斤。 梁栋就问村民:“有没有人规模养殖过?” 有村民说:“有是有,不过都赔了钱,后来就没人再搞这个了。” “为什么会赔钱呢?” 村民又说:“有的是因为技术达不到,散养一上规模,各种病就来了,养的越多,死的就越多。后来有人学到了养殖技术,养出来的鸡,销路又成了问题。指望咱们这一片儿,根本消化不了几只鸡。而规模养殖的鸡,一旦到了出栏的时候,多养一天,那就多一天的成本。到最后,鸡养成了,结果还是个赔钱。” 这件事梁栋放在了心上,回来就开始查阅资料,发现淮州自古都有家禽养殖传统,淮州鸡在全国都有很高的知名度。 淮州市有一家家禽养殖企业,叫‘宏辉集团’,做得很大,就跑去考察了一趟,发现他们搞了一种‘公司+农户’模式,公司有效益,农户能增收,效果很好。 ‘宏辉集团’在淮州东边的滨河县,离槐安县有一段距离,梁栋想要让他们把‘公司+农户’模式延伸到槐安,却被他们给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当地的农户都用不完,又怎会舍近求远,去吸收离得更远的槐安农户呢? 第33章 目中无人的苏菲 何宗廷的律师姚海平来了,带着一摞子文件,让何叶签了字,然后说:“何老交代了,让我带你们夫妇去鹏城一趟,跟公司的高层认识一下,办理交接手续。何老说,从今天起,公司里一切事务,他就不再过问,完全交给何小姐打理了。” 何叶已经请了长假,梁栋跟乡里也请了假之后,三个人就乘高铁去了鹏城。 一线城市就是不一样,别说淮州市了,就连省城渭城市也与之相差甚远。 ‘普安资本’总部在鹏城中心城区最高档的一栋写字楼里,占据了整整一层,每年租金都要一千多万。 姚律师同时也是‘普安资本’的法务总监,跟公司里所有人都认识。 进入公司,最先见到的是前台,两个气质出众的小姑娘。 最后见到的是公司ceo苏菲。 让梁栋夫妇意外的是,这个苏菲竟然很年轻,乍一看,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苏菲曾履职华尔街高盛集团,亲自主持过几个着名的投资案例,其中一个经典案例还被选入了mba大学课本。 如此优秀的人才,公司开出的年薪也是让人咋舌,高达一千两百万。 就这,苏菲还是看在何老的面子上,勉强为之。 要是她愿意,不知有多少公司愿意开出更高的价格。 一个真正优秀的人才是全方位的,包括她的长相,即便站在何叶跟前,也不落下风。 而且,一身职业装在身,更凭舔了几分ol诱惑。 苏菲落落大方地同何叶握了握手:“你好,何小姐。” 何叶握完手后笑着说:“你好,苏总,你是我的偶像。” 苏菲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叶解释道:“我留学时,学习过你的案例,实习时,还有幸在高盛见过苏小姐。” 苏菲仔细看了看何叶,嘴巴一张一翕了半天,恍然道:“哇,你就是那个短发实习生啊,我都没认出来,变化可真大啊。” “苏总认不出我也正常,我那时是一头短发,我妈说我跟个假小子差不多。” “那时你还是个青春活力的孩子,性子张扬些也实属正常,人不张狂妄少年嘛。” 两个美女追忆了一会儿过往,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何叶指着旁边的梁栋介绍道:“菲姐,这是我先生,梁栋!” 苏菲看了看何叶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梁栋,笑道:“梁先生真是好福气,马上就妻儿双全了。” 梁栋客气道:“谢谢苏总,我夫人有孕在身,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普安资本’就全摆脱苏总了。” 何叶成梁栋‘先生’,梁栋也很‘入乡随俗’的称她为‘夫人’。 “不知梁先生在哪里高就?” 苏菲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些八卦,她也很好奇梁栋的身份,竟然可以娶得何叶这样又漂亮又有学历和背景的优秀女子。 “我先生是基层政府的公务员。”何叶替梁栋回答了苏菲的问题。 “政府官员?”苏菲又问。 “算不得什么官员,只是一个副乡长罢了。”梁栋自谦道。 苏菲对官职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总感觉梁栋有些配不上何叶,再看他时,眼神里就有了一种轻蔑的意味。 开完见面会,等公司高层都走了之后,梁栋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苏总,我们是投资公司对吧,是不是所有项目都能投资?” 苏菲诧异地看着梁栋,点点头。 “是这样,我们乡有许多山林子,特别适合搞土鸡散养,可老百姓手里没钱,就搞不起来。我们旁边有一家公司,搞了个‘公司+农户’模式,我觉得不错。不知道苏总能不能派人去考察考察,合适的话,在那里投一个项目。” 苏菲听完梁栋的话,问:“大概需要多少投资?” 梁栋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这个想法也是他临时起意,苏菲这一问,一下子把他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大概需要几十万吧。” “几十万?”苏菲忍不住一笑,指着自己说,“这也叫项目?还让我亲自去考察?”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既然苏总为难,那还是算了吧。” 苏菲止住笑,正经八百道:“梁先生,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我既然担任了‘普安资本’的ceo,就要对公司负责,公司的每一笔投资,每一个项目都要经过一套科学的审核流程,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了的。再者,‘普安资本’既然决定走职业经理人路线,那就要极力避免家族对企业的影响,这也是何老当初给我保证过的。所以,以后凡是家族里的人要求公司这样那样,对不起,恕我不能从命!” 梁栋没想到自己一个临时提议,会惹来苏菲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让梁栋很是不爽,就面无表情地挖苦一句:“我就是一个乡巴佬,不懂得这些,苏总是高级人才,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苏菲哪里听不出梁栋的挖苦之意,瞅了梁栋一眼,正好发现他在盯着自己胸部,一低头,原来是鼓囊囊的胸部撑掉了一颗扣子,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沟壑。 羞怒之下,口不择言道:“下流坯子,真不知何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号货色!” 梁栋真是比窦娥还冤,他也是恰好看到苏菲走光,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没成想却被她骂成了色狼。 梁栋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苏菲也知道刚才的反应有些不妥,梁栋再怎么着也是她的东家。 “菲姐,梁栋不是那样的人。” 何叶相信梁栋,不想让人误解他,就替他说了一句话。 苏菲已经恢复了女强人的自信,脸色十分平静:“这事不能怪梁先生,是我失仪在先的。不过,梁先生说的那个项目,跟我们的投资方向完全不沾边。如果梁先生真有需要的话,几十万我完全可以个人投了。” “谢谢苏总,几十万我们也完全能拿得出来,就不劳苏总费心了。”梁栋心中对苏菲已颇有微词,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好听。 苏菲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对梁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个家伙嘴又特别的欠,随便一句话就能成功点燃她的怒火。 她正要发作,何叶分开俩人,对苏菲说:“菲姐,我先生不怎么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第34章 把养殖做成一个产业 苏菲今年三十有五,姿色过人,事业有成,却一直单身到如今。 以她的条件,怎么说也不会缺男朋友的。 可是,就是因为她太过优秀,优秀得让身边所有男性都自惭形秽,所以就没人敢追求于她。 这一晃,就成了三十好几的大龄剩女了。 到了这个年纪,想要找到合适的,那就更难了。 这几年,父母的唠叨永远只有一个话题。 亲戚朋友的‘关心’也总是围绕这个中心,不过却总苏菲感觉他们有些幸灾乐祸,都在嘲笑她。 以前,她一直都是亲戚朋友羡慕的对象,现在好不容易在她身上找到一点平衡,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当何叶领着梁栋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苏菲面前时,而何叶又处处维护梁栋的时候,苏菲就忍不住想发火。 苏菲觉得自己病了,是心理疾病,需要约个心理医生看一看。 梁栋和何叶回到酒店,一进房间,何叶就嗔怪道:“老公,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针对菲姐?” “是她先针对我好不好?” “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女人,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儿?” “我凭什么让着她?她又不是我的女人。” “你咋就一点儿也不绅士呢?” “我只对我老婆绅士。” 梁栋的情话很土,但何叶很受用,当晚又‘奖励’了梁栋一次。 或许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俩人性致都很高,何叶更是没有一点收敛的婉转承欢。 俩人只在鹏城待了一夜,第二天逛了半天,下午就回了淮州。 现在的高铁真是方便,从鹏城到淮州,一千多公里,几个小时就能到达。 鹏城之行,苏菲虽然没有答应梁栋的投资请求,却也在无意中给梁栋指了一条道。 几十万的投资,何须去找别人,他自己手里就有这个钱啊。 可他一个公职人员,根本不可能经商,要开一家公司,还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梁栋思来想去,身边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自从何叶和梁栋有了床笫之欢,梁栋得空就要跑回槐安。 何叶不会做中餐,想跟梁栋学习学习,梁栋却坚持不让她进厨房。 梁栋想着法的做些好吃的,把何叶的嘴养刁了,体重也飙升了不少。 梁栋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散养土鸡的事,何叶就给他出主意说:“与其一直想着搞什么‘公司+农户’模式,不如先扶持一两家,树立起典型,让老百姓看到实惠,自然就有人参与了。” “哎,不是我不愿意树立典型,是有人曾经养成过,养了几千只,该出笼的时候,却没人来收。要知道,这鸡养大了,该出栏的时候,多养一天,就多消耗一天的饲料,多养个月儿四十的,利润就全搭进去了。” “所以呢,是你的思路出了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栋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顿露喜色,一把抱住何叶,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福星!” 何叶看着梁栋一副状若孩童手舞足蹈的样子,捂脸笑道:“没个正形!” 接下来俩人就这个问题商讨开来。 既然养殖技术不是问题,销路才是问题,那就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游走在乡下的也有一些鸡贩子,但他们一般都是用笼子成车拉,一车也就几百只。 拉回去的鸡基本都在淮州市周边销售,目标客户主要是各大酒店、农贸市场。 自从‘宏辉集团’崛起后,淮州这也一块儿的市场基本都被他们占据。 前几年,因为禽流感的影响,活禽禁止上高速,跨区域销售之路也被堵死。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有养殖户养殖成功,却卖不出去成鸡的大致原因。 何叶说:“我最近闲着没事,也查了一些资料。咱们的散养土鸡,主打的就是一个营养价值高且味道鲜美,一旦制成冷冻鸡,不但营养大打折扣,味道也将受到严重影响。有一种新型封装技术,可把白条鸡封装起来,制成冰鲜鸡,可保鲜一个礼拜左右。白条鸡不受活禽禁止上高速的禁令影响,这样以来,就有可能把咱们养的鸡销售往全国各地。” 梁栋不认识一样地盯着何叶,何叶有些羞怯,嗔怪道:“看什么看,不认识?” “我发现我娶了个宝藏女孩儿。”梁栋不要脸地说。 “别贫嘴,说正经的,”何叶打了梁栋一下,继续道,“还有,即便我们解决了运输问题,销售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淮州鸡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但知名度远远没有三黄鸡、珍珠鸡、清远鸡这些品种出名。所以,如何打响淮州鸡的名声,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现在,智能手机已经逐步普及,有一款叫‘快手’的短视频app异军突起,一发布就受到了各年龄段的喜爱。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蹭一蹭热点,购买一些设备,就把示范养殖户养殖的全过程全网直播,慢慢培养淮州鸡的知名度。这里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淮州鸡品牌注册,淮州鸡养殖规范,淮州鸡养殖准入制度,等等等等。” 梁栋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何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有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老公,我觉得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为带动一个乡的养殖,往大了说是为了带动一个产业,根本就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这需要县里,甚至是市里出面,统筹协调方方面面的力量,才有可能完成。” 梁栋想了想,说:“以我现在的位置,左右不了县里的领导,到了市里更是两眼一抹黑。把‘淮州鸡’做成一个产业,对我来说有些遥不可及。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能为之努力一二。我觉得我可以先从小打小闹做起,一点带面,逐步铺展开来,说不定将来还真有可能把它做成一个产业。” 何叶笑了笑说:“真要有那一天,我相信我老公至少也是执掌一县的一方大员了。” 夫妻俩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梁栋看了一眼,是周鹏。 电话接通后,周鹏在电话里急促地说道:“梁委员,沙河出事了!” 第35章 沙场之争 梁栋一下子坐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两拨人为了争地盘,正在叫人,看架势,马上要发生大规模械斗。” 周鹏那边有些嘈杂,不过声音还是能听清。 “你是不是在现场?” 周鹏自从有了编制,梁栋就把他挂在了应急管理(社会治理)办公室,不过主要职责还是为领导开车。 “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在场的有没有领导?” “叶云波主任在。” “你把电话给叶主任。” 梁栋分管应急管理,周鹏向他汇报,也不全因为俩人关系好。 叶云波是值班领导,被周鹏叫来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这样的群体性事件,处理好了是你的本分,处理不好就要追你的责任,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一般领导们都是能躲则躲。 叶云波在乡政府干了半辈子,对这些肯定是门儿清,但他又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不过,在心里却把周鹏给骂了n遍。 “梁委员,是我,云波,我正在现场呢,形势有些严峻,双方正在各自叫人,随时都有发生冲突的可能。”叶云波接过电话,简短地汇报道。 “叶主任,给温书记和何乡长汇报了吗?”梁栋问。 “我也是刚来,这正准备向他们汇报呢,你的电话就打来了。” “好吧,我负责给他们打电话,你就留在现场,注意控制双方情绪,能拖则拖,一定不能发生流血事件,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好的,梁委员,我尽力而为。” 梁栋吩咐完叶云波,又让周鹏注意一下现场局势,如果发生不可控事件,让他保护好叶云波。 分别给温浩和何义盛打过电话后,这二位主政大佬也只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事急从权,都知道梁栋的红旗性能好,两位同样在槐安的领导也不约而同提出乘他的车。 梁栋分别到他们家门口,把人接上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何冲方向驶去。 温浩和何义盛一路上不是打电话,就是接电话。 等他们仨到河边时,河边已经汇聚了上百号人。 大家见领导来了,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派出所所长也带着几个民警赶来了,见书记乡长进入人群,就带着民警,紧随其后。 这种情况下,要是主要领导出了意外,他这个所长也难辞其咎。 发生冲突的双方,有一方是梁栋的老熟人,就是那个救过他的刘宏升。 刘宏升是何冲乡当地人,家住东冲村。 刘姓是东冲村第一大姓,村支书刘建斌是刘宏升的亲叔叔。 另一方的老板叫胡健,是县财政局局长胡彬的弟弟。 胡彬的老婆叫何孝芳,是何孝堂的亲妹妹。 能在小清河开沙场,没点关系根本行不通。 各个沙场玩得就是大鱼吃小鱼的游戏,没点实力,早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以前曾有一个小沙场,老板没什么背景,靠砸钱办了一个采砂证,买了一套二手采砂设备,没日没夜地干了几个昼夜,好不容易采了一堆沙子,结果愣是让人强逼着签了一份协议,用不到三分之一的价格,把所有沙子、设备连同采砂证一起打包卖了出去。 小老板钱没挣到一分,还赔了个底朝天,找谁哭去? 谁都知道采砂挣钱,一铲子下去,那铲的都不是沙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是,没点儿实力,一头扎进去,那个小老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从那以后,整条小清河,最后也就只剩下五六家沙场了。 这些沙场,家家都有不凡的背景。 刘宏升的‘宏升’沙场相当于地头蛇,有整个东冲村刘家给他撑腰,占据了小清河何冲段沙子资源最丰富的一段河道。 而胡健的‘胡老六’沙场则在‘宏升’下游。 双方恩怨由来已久。 一个是为了抢客户,一个是为了抢地盘。 本来,这些沙场也有一个自发性质的协会,大家对价格都有统一标准,但‘宏升’沙场的沙子品质要比‘胡老六’沙场好上许多,同样的价格,‘胡老六’沙场根本竞争不赢人家,所以就只有压价出货一条道儿可选。 胡健这边一降价,刘宏升就举报给了协会,协会按照约定,就罚了胡健一笔钱。 因为这个,双方已经有过一次冲突了。 胡健仗着有个当局长的哥哥,哪里肯咽得下这口气,就以刘宏升偷采他们的沙子为由,派人想趁夜砸了‘宏升’沙场的设备。 谁知他找的那些小混混中,有人跟刘宏升沾亲带故,向他透露了这个消息,他就提前准备好人,在沙场守着,等着胡健他们来。 东冲村有个村干部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他跟周鹏关系不错,知道周鹏是应急管理办的人,就给周鹏打了电话。 正在调解的叶云波一见温浩和何义盛,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扯着二人,来到两位沙场老板跟前。 胡健、刘宏升经常同乡里的领导接触,大家早就十分熟稔。 “二位老板,温书记和何乡长都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跟他们说,用不着闹到这般地步。”叶云波对胡、刘二人道。 刘宏升抢先开口道:“温书记,何乡长,我一直守法经营,本分挣钱,从未给乡里添过任何麻烦。这次是他姓胡的欺侮到了我头上,想骑在我头上拉屎,你们说,我忍得了吗?” “刘豁子,你特么别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偷采我们的沙子,我怎会来你这里?” 刘宏升有点兔唇,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叫他刘豁子。 胡健这下子算是捅到了马蜂窝,刘宏升不管不顾地拿起手里的钢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胡健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像一个断线木偶,慢慢瘫软在地上。 胡健这边一倒下,他带来的人就开始动作起来,纷纷操着钢管、铁锹之类的工具,开始向‘宏升’的人发起攻击。 温浩和何义盛也傻了眼儿,这个时候,谁还认你什么书记乡长的,只要挡在前面,那就棍棒伺候。 王璟见时态扩大,吩咐两个民警保护好几位领导,他则一手拿着高音喇叭,一手举着枪,朝天开了一枪。 第36章 养殖能手李东方 听见枪响,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双方各自后退几步,分成两拨。 不过,依旧拿着武器处于对峙状态。 “我是派出所所长王璟,你们聚众持械斗殴,属于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已涉嫌违法,在没有发生严重后果之前,我奉劝各位保持冷静,否则,我们将采取严厉的措施!” 王璟说完,温浩夺过他手里的喇叭,高声道:“我是何冲乡党委书记温浩,听我一句劝,趁现在事态还不算很严重,给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不要在此聚集,更不要伺机闹市。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来谈,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想想你们的老婆,想想你们的孩子,不管你们是打坏了别人还是被别人打坏,结果害的都是你们的家庭。” 胡健的一个手下站出来大声说:“我们老板被他们打伤,伤的啥样还不知道。领导们反正也是亲眼所见,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刘宏升也上前一步,不甘示弱道:“是你们欺人太甚,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恐怕我们‘宏升’沙场明天就不姓刘了!” 何义盛怕双方再起争执,夺过温浩手中的喇叭,占到一个沙堆子上,大声说:“我是何义盛,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纠纷,今天就到这里,受伤的拉回去治伤,其它人赶紧散了。刘建立,你别跟老子躲,我刚才就看到你了,你特么一个村支书带头闹事,回头我再收拾你。赶紧的,领着你们老刘家的人先散了。” 刘建立见躲不过去,就谄笑着走向何义盛:“何乡长,我可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怕他们这群瘪犊子没个轻重,闹出人命。” 何义盛冷笑一声:“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请功了?” “不敢,不敢,我这就带东冲的人走。” 刘建立招呼一声,在场的刘姓村民陆续散去,只剩几个‘宏升’沙场的工人和老板刘宏升。 胡健这个时候也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捂着还在流血的头,对何义盛说:“何乡长,你都看到了,今天这事没完。” “胡老板,你别急嘛,有啥事咱们可以坐下来谈嘛。” 何义盛也是头大,胡健身后站着财政局局长胡彬,胡彬又是何孝芳的丈夫,按辈分,胡健比他还要高一辈。 胡健干了几年沙场,手里又有几个钱,平时就不怎么把他这个乡长放在眼里。 何义盛知道,自己的话胡健未必听得进去,可他听不听得进去是他胡健的事,反正自己义务尽到了,万一到时真出了事,也好跟叔叔何孝堂和姑姑何孝芳交代。 “谈?怎么谈?我胡健什么时候被人开过瓢?这个场子说什么也要找回来!”胡健指着自己的头说。 刘宏升也不是哪省油的灯,立马接上腔道:“要找场子?我随时奉陪!” 一时间,俩人又吹胡子瞪眼杠在了一起。 温浩觉得,话不能让何义盛一个人全说了,他也该发出些声音,刷点儿存在感,就和稀泥道:“二位老板,冷静,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两位老板都不给面子,让何义盛有些下不来台,就发狠道:“你们要闹是吧,我把话放这儿,今天谁敢再闹,我就把谁抓起来!” 胡健没有再管几个乡里的领导,向刘建立丢下一句狠话后,就领着人走了。 几个乡领导连夜回到乡里,关起门儿,讨论这件事,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没有引起多严重的后果,就不要上报县里了。 碰完头,已是夜里十二点多,梁栋给何叶发了个信息,就在乡里睡下。 何叶秒回:没什么事吧。 梁栋回了句:已经解决。 沙场这边算是埋下了颗定时炸弹,但梁栋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也不会有人听,就没有怎么关注这件事,他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土鸡养殖上。 那个有技术的村民叫李东方,他在‘宏辉集团’干过两年,学了不少家禽养殖知识,然后就回到何冲乡,承包了一片山头,从‘宏辉集团’买来了六千只鸡苗,经过六个月的辛劳,终于可以出栏,而且成活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 要知道,散养土鸡跟笼养不同,除了育雏过程会淘汰一部分外,两个月以上的半大鸡仔也会有一定的自然损耗。 鸡苗出了育雏室,稍长大一点就会满山遍野觅食,山林子里难免会有黄鼠狼、蛇、老鹰等动物出没。 这些动物都是鸡仔的天敌,其中尤其以黄鼠狼为甚。 别看黄鼠狼体型较小,哪怕三四斤的成鸡,在它面前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 一物降一物,黄鼠狼如此凶残,却害怕鹅。 农村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黄鼠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白鹅的粪便,一旦踩到它们的粪便,变回脚掌溃烂,跑肚拉稀,一直到死。 当然,这个说法纯属以讹传讹,科学的解释是,鹅的体型数倍于黄鼠狼,而且鹅的听觉十分灵敏,甚至远远超过家犬,黄鼠狼一进农户就会先被鹅察觉,然后比黄鼠狼更好斗的大白鹅就会对黄鼠狼发起攻击。 还有一个解释也很搞笑,说鹅的眼睛凸起在外,就像一个凸透镜,它们在看外界的物体时,就会感觉比实际小许多。 所以,它们就会觉得黄鼠狼不堪一击,对其发起攻击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这些冷门的知识都是梁栋从李东方那里听到的。 自从李东方养鸡赔了钱之后,就跑南方打工去了。 梁栋能碰到他,还是因为他大哥家娶媳妇,他才回来的。 梁栋专门跑去李东方大哥家随了个礼,然后就找到李东方攀谈起来。 他问李东方:“要是再让你回来搞养殖,你敢不敢回来?” 李东方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了。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这养殖业水太深,我小家小势的,顶不住赔啊。” 上次养了六千只土鸡,他前后赔了十几万进去,这在外面打了两年工,也没能填上这个窟窿。 “要是有人负责收购呢?”梁栋又问。 “那也不行,我没有那个本钱。”李东方犹豫了一下说。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申请小额助农贷款,免息的那种。”梁栋又抛出诱饵道。 “还是不行,我没有合适的场地。”李东方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很快摇头道。 “场地你也不必担心,看上哪块儿山头,给我说,我帮你解决。”梁栋又说。 李东方也是个有执念的人。 那次赔钱不是他的技术问题,让他觉得十分憋屈。 要是有人能保证销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赚钱。 既然梁栋把所有问题都帮他解决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在外面打工,挣不到钱不说,还兼顾不到家里,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想到这里,李东方郑重地向梁栋承诺道:“梁委员,如果你真能把你的这些承诺兑现,我肯定回来干!” 第37章 县委书记来调研 县委书记李一鸣是省里的空降干部。 外界传闻他就是来槐安县镀金,干个一两年就回省里了。 十一黄金周之后,李一鸣突然要到何冲乡调研。 县委书记要下来,这可是乡里最重要的一项接待活动,没有之一。 温浩和何义盛即便矛盾重重,这个时候也得坐下来,好好商讨接待事宜。 一般情况下,领导下来调研,都会有人提前把行程安排下来,下面要做好相关的准备。 对于下级单位来讲,领导要下来,卫生、接待、交通、保卫等等等等问题,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要是因为那个细节出了问题,惹到领导不高兴,那就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所以,迎接领导下来调研,从来都是头等大事。 李一鸣很年轻,刚满三十三岁,就从省委组织部空降到槐安,直接主政一方。 下来调研的随行人员不多,不到十人,乘坐一辆依维柯17座商务车,尚有几个空位。 李一鸣的联络员洪淇早就给乡里打了电话,温浩率领一众乡领导,早早的侯在乡界。 看到依维柯慢慢停下,乡里主要领导按照职位排成一排,站在路边,仿佛一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李一鸣下车后,先同温浩寒暄两句,然后在温浩的带领下,依次同乡里领导握手。 握到梁栋时,李一鸣低声说了一句:“好年轻啊!” 温浩连忙说:“梁栋同志是我们乡里今年才提拔起来的,还不满二十六岁。” 李一鸣点点头:“嗯,不错,二十六岁就已经是乡党委委员,步子迈的够快的。” 李一鸣的话让在场几个人有些错愕,不知他到底是褒还是贬。 梁栋微笑道:“李书记莅临指导,正好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李一鸣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继续跟下一个人握手。 梁栋对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有些无感,感觉传闻果真不假,他应该就是下来镀金的。 搞完所谓的迎接仪式,温浩和何义盛上了依维柯,其它人坐着乡里的车跟在后面。 到了乡政府,李一鸣在政府前后院都转了转,无意间看到了停车位上停着的红旗车,就指着那车问温浩:“那辆车是你们乡里的?” 温浩解释道:“李书记,那不是乡里的车,是梁委员的私家车。” “私家车?梁委员家里是干什么的?”李一鸣又问。 温浩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道:“梁委员家就是咱们槐安的,他父亲是小学老师,母亲在家务农。” “嗯?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买得起这车?”李一鸣疑问道。 “这车不就是一辆红旗吗?”温浩不解地反问道。 “呵呵,温书记知道这红旗多少钱吗?将近一百五十万!”李一鸣指着那辆车,掷地有声道。 温浩先是一惊,随之,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我说呢,一直都觉得这车看起来不普通,原来这么贵!” 旁边的何义盛对梁栋知根知底,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毕竟都是亲戚,就开口解释道:“李书记,是这样,梁委员家里虽然是农村的,但他上半年结婚了,那车应该是女方的陪嫁。” 李一鸣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按照行程安排,李一鸣考察的第一个项目是何冲乡的党建情况,他和随行人员先是检查了党建档案,然后在党员活动室,开了一个小范围的党员会。 会上,李一鸣脱稿就党建工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省里下来的干部,政策水平还是有的,讲话水平也十分出彩。 务完虚,又开始务实。 白露早,霜降晚,寒露种麦正当时。 李一鸣来调研,正好赶上秋播。 槐安这个地方,地处我国的南北地理分界线,是全国少有的既种小麦又种水稻的地区。 既然是考察秋播情况,那就要深入田间地头,偏远的几个村,路况不好,就没有安排,安排的都是乡政府周边的几个村。 李一鸣虽然不懂得种地,但这并不妨碍他询问一些符合其身份的问题。 “何冲乡一共有多少人?” “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五人。”温浩昨天才突击温习的数据,张口就答了出来。 “一共有多少耕地?” “全乡一共有水田六千七百亩,耕地两万五千四百五十三亩,人均耕地面积大概在二点二亩左右。” 温浩回答的很流利,回答完还自得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何义盛。 “去年何冲乡小麦亩产平均有多少?”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不在温浩的备考范围之内,他有些懵圈,就看了看旁边的几位同僚。 何义盛很少在乡里,对这些数据就更别提了。 没人答得上来,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428.6公斤。”梁栋见几位领导冷了场,就自告奋勇地回答道。 李一鸣看了看身旁的联络员洪淇,洪淇手里捧着何冲乡去年的报表,查到那个数据后,反馈给他一个眼神。 “何冲乡去年农业补贴一共多少钱?” “三百八十五点八万元。” “……” 李一鸣连续问了七八个问题,梁栋都一一答上。 问完这些问题,李一鸣停住脚步,玩味地看着何冲乡几位主官。 梁栋的回答就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帮乡领导挡下了一时之尴尬,另一方面,又有越俎代庖只嫌。 风头全让你一个人出了,书记乡长的面子往哪儿搁? 难道整个何冲乡就你梁栋一个人优秀,其它全是饭桶? 李一鸣的凝视,让温浩和何义盛没有一丝被重视的喜悦,俩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咒骂起了梁栋。 “梁栋同志不错,小伙子前途无量!” 李一鸣虽然比梁栋也就大了七八岁,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表扬。 他是县委书记,这样也无可厚非,但他这一表扬,等于把无形的巴掌分别抽在温、何二人脸上,让俩人心中更加嫉恨起梁栋了。 梁栋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唐突了,随后的调研,就只是跟在队伍后面,再不敢随便发言了。 第38章 荒唐书记的荒唐想法 中午因为有禁酒令,没有上酒,晚上再不喝点儿,就说不过去了。 乡里档次太低,晚饭就安排在了槐安。 回槐安的路上,李一鸣刻意让梁栋开着他的红旗,还拉上温浩和何义盛一起,上了梁栋的车。 一路上,李一鸣一直都有意无意把话题往梁栋家人身上引,其中尤其对他媳妇的娘家比较感兴趣。 一个县委书记,竟然关心这些八卦,实在有些反常。 结合一天来他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梁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梁栋总感觉,这个书记来何冲调研,就是冲着他梁栋来的。 他只是这么一想,随后又觉得有些自作多情,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说起来,梁栋提拔副科和李一鸣来当书记就是一前一后的事儿。 到现在为止,也就三个多月,他再孤身来到槐安,应该没几个认识的人。 一个空降干部,尤其是空降到一地当一把手,首先要考虑的肯定是如何打开局面。 李一鸣来了三个月,基本没有什么大动作。 县长务实,书记务虚,政府抓全面,党委管人事,李一鸣倒好,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冻结全县的人事。 梁栋的提拔要是晚两天,肯定会受到冻结影响,提不提得起来,还是两说。 政府那边,县长武自强强势,常务副县长何孝堂要加个‘更’字。 现在的槐安官场,就像三国演义,何孝堂就好比那曹操,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武自强也好比那刘备,拥有五虎上将,实力不俗;把李一鸣比作那孙权,还是看在他是县委书记的份儿上,否则,他都没有下场一搏的资格。 上面空降的干部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理论水平高,实际能力低。 李一鸣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委书记,槐安县的大小官员,没一个能入他法眼的。 就连何孝堂,他见了也是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 何孝堂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 但是,上了常委会,那就要两说了。 李一鸣上任的第一个常委会,他就提出要给自己换辆车,却被何孝堂第一个跳出来,提出了反对。 最让李一鸣难受的是,武自强竟然也跟何孝堂尿到了一个壶里,紧随其后提出反对意见。 本来李一鸣觉得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书记办公会上就没有提出来。 上一任书记留下的是一辆奥迪a3,车龄也就四五年,车况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一鸣想换辆奥迪a4,价格也就三十万左右。 但是,何孝堂明确说他违反了国家规定的干部配车标准。 李一鸣气得要命,却又不好反驳,人家拿标准说事,说的可都是事实。 但是,实际上,有几个县委书记会严格遵照那个标准?(那时,公车改革尚未实施) 更让李一鸣下不来台的还是武自强的补刀,他的理由是县里本就财政紧张,根本挪不出钱来供李一鸣挥霍。 当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县里的两个大佬都这么说了,换车的事也算是被搅黄了。 说来也搞笑,本来常委会准备了好几个议题,就因为他的换车提议被否决,一怒之下,他就宣布会议结束,夹着包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个常委目瞪口呆,这特么也太儿戏了吧! 何孝堂评价了一句:“李书记这是真性情啊!” 然后跟老对头武自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随后的常委会上,李一鸣几乎没怎么发表过意见,需要表决的也是看他的心情,心情好了就同意,心情不好就弃权。 一个县委书记,竟然成了常委会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省里空降了一个这种货色,让武自强和何孝堂喜出望外,俩人也在李一鸣来了之后,度过了一段蜜月期,享受着架空书记的乐趣。 李一鸣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但唯有人事大权,就像是他的一块自留地,牢牢的抱在怀里,不许任何人染指。 直到今天,人事冻结仍旧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是书记,这是他的权力,哪怕是武自强和何孝堂联手,也拿他没办法。 就在车快到槐安的时候,李一鸣突然说:“小梁,有没有兴趣调到县委办来?” 正在开车的梁栋明显一愣,没有及时回答。 李一鸣笑着说:“我来槐安三个月了,联络员一直没有定下来,你要想到县委的话,可以给我当联络员,然后挂个县委办副主任。” 县委办副主任,副科实职,高配也可以是正科。 再加上县委书记的联络员,比他一个副乡长要有前途许多。 只是这个县委书记太不靠谱,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是其他人有了这样的机会,肯定会牢牢抓住,但梁栋不一样,他压根儿就不想回县里。 因为他想要做的事儿,还没开始做呢。 “谢谢李书记的厚爱,我怕我难以胜任那个位置。”梁栋婉拒道。 车里的几个人都很吃惊,都没想到梁栋会拒绝地这么干脆。 尤其是李一鸣,更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再次许诺:“你若跟着我,我保你一年后解决正科!” 这个诱饵有些太诱人了! 对于官场中的人来说,还有啥比这更实惠? 李一鸣说完,玩味地盯着正在开车的梁栋,觉得这下他肯定不会拒绝了吧。 梁栋还真就犹豫了一下,也就只是那么一下下,然后还是一口回绝道:“对不起,李书记,要是这样,我就更不能去了,如果辜负了你的厚爱,我将难辞其咎。” 何义盛和温浩都觉得梁栋这是脑子出了问题,一年后解决正科,一个二十七岁的正科,那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啊! 李一鸣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傻逼。 不过,要是车上几个人知道了李一鸣提拔梁栋的理由,恐怕会被雷死! 他盯着的不是梁栋,是梁栋正在开着的这辆车! 武自强和何孝堂不是不让他换奥迪a4吗?要是梁栋成了自己的联络员,那就连司机都省了,天天让他开着这辆红旗接送自己,看那群傻逼还有什么说的。 你们特么说老子用车超标,老子干脆就不用你们那什么破车,老子用自己联络员的私车,还给公家省了车钱,你们应该能闭嘴了吧! 只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梁栋竟然会拒绝。 梁栋的想法也很简单。 其一,岳父何孝恩和爷爷何宗廷曾说过,让他在基层锻炼几年。 其二,他有小富婆何叶‘包养’着,根本不在乎李一鸣抛出的诱饵。 其三,他是真的想把‘淮州鸡’养殖给做起来。 这大概也就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了吧。 第39章 李一鸣的报复 再一再二不再三,连续被拒绝两次之后,李一鸣再也没脸开出价码,寒着脸,直到下车,都没再说一句话。 进饭店的时候,何义盛故意落后了几步,跟梁栋走在一并排,用胳膊捣捣他:“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接受?” “我不想离开何冲,也觉得不太现实。还有就是,天生不会掉馅饼……” 何义盛想了想,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李一鸣还真是真性情,因为在梁栋那里失了面子,一顿饭下来,一个笑脸都没有,更是一滴酒都没沾,让何冲乡两位主官心里都直犯嘀咕。 李一鸣的前任李朝阳是一个老好好,奉行的是平衡之道,只要武自强和何孝丰斗的不是太过火,他基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要是哪一方占据了上风,他就会联合另一方,平衡一下。 对下面的书记和乡镇长也基本都是笑脸相迎,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现在突然换了一个反复无常的新书记,就让人有些摸不着马虾从哪头放屁了。 李一鸣上任三个月,虽说未有什么动作,却是出了名的喜欢训人,书记乡长们到了他那里,没有不挨熊的。 李一鸣端着架子不喝酒,温浩和何义盛也不敢怎么劝。 领导都没喝,他们也不敢端杯。 李一鸣看着那群人憋的要命,心中就有些得意。 看到梁栋跟没事儿人一样,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就指着梁栋说:“那个梁什么,无酒不成席,在座的你最年轻,那你就起来,挨个敬一圈儿吧。” 李一鸣点了将,梁栋明知他不怀好意,仍旧硬着头皮站起来,端着酒杯,先走到了李一鸣跟前:“李书记,我敬您。” 梁栋说完,一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酒量不错嘛!”李一鸣皮笑肉不笑地说。 “李书记,我这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其实我喝酒根本不行……” 李一鸣打断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男人嘛,不行也得行!” 梁栋知道这家伙憋着坏,就主动说道:“李书记,我自罚三杯。” 说完,自己掂着酒瓶子,喝一杯,倒一杯,连喝三杯,然后,放下杯子和酒瓶,又对李一鸣说:“我爱人有孕在身,家里缺不了人。我也不能多喝,就此别过。李书记,你们满吃。” 没等李一鸣再说话,梁栋已经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须臾,李一鸣大怒,操起梁栋放下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他空降到槐安,成为一把手,本以为能一手遮天,谁知从第一天就开始吃瘪。 吃武自强和何孝堂的瘪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副乡长竟然也不给面子,这特么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李一鸣发完脾气,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李一鸣出了酒店,正好看到梁栋开着车往外走,就让联络员洪淇去把车拦下来。 洪淇的位置差点儿就要被梁栋抢走,虽说梁栋拒绝了,他仍旧以为梁栋是他潜在的威胁,就在心里把他给记恨上了。 李一鸣一说让他拦下梁栋的车,洪淇立马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拦在了梁栋的车前。 梁栋吓一跳,一脚把刹车踩到底,一看拦车的是书记的联络员,就放下车窗,探出头问:“洪科长,找我有事?” 洪淇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我找你,是李书记。” 梁栋朝那边望去,刚好看到李一鸣放下手机。 李一鸣盯着这边,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 既然是书记有事,梁栋只好等着。 他想下车,车门却恰好被洪淇挡着,打不开。 没几分钟,一个辆警车开了过来,直接停在了红旗车后面。 车上下来两个交警,其中一个手里攥着一个酒精测试仪,走到梁栋车旁。 洪淇给他们让出一个空,其中一个交警,向梁栋敬了个礼,然后把酒精测试仪伸向梁栋。 梁栋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吹了口气。 随着酒精测试仪开始报警,两个交警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让梁栋出示证件,然后把人控制了起来。 何义盛尾随着李一鸣,不过没有走出酒店,他在里面,把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国家早就颁布了酒驾、醉驾相关法律,但槐安这样的小县城并未严格实施,交警一般很少上路查酒驾。 大家都不注意这个事,所以也就养成了习惯,只要不是喝得太多,又不跑太远的路,基本都会自己驾车。 代驾这个行业,在大城市很火,但槐安还没流行过来,基本上没几个人会选择叫代驾。 书记亲自打的电话,交警队安敢不当回事,两个交警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控制起来,只要血检报告一出来,轻者开除公职,重则入刑,谁都救不了梁栋。 何义盛不敢大意,连忙给何孝堂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这边的情况。 梁栋被带到医院,抽了血,做了血检,然后又被拉到派出所,丢在留置室里醒酒。 这是梁栋第二次被关入留置室。 还好,这一次,没有上手铐,不用遭那个罪。 第二天一大早,何叶来到派出所,把梁栋接了出来,然后直接去了叔叔何孝堂家里。 何孝堂还没去上班,见到梁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话:“放心,没事的,在槐安,他李一鸣蹦跶不起来。” 果然,三日后,血检报告出来,上面显示梁栋血液里酒精含量小于20毫克\/100毫升,达不到酒驾标准。 梁栋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何孝堂运作的结果,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何孝堂在电话里笑着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小叶的丈夫,你有事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虽然没事了,梁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既然犯了错,受到相应的惩罚,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今他通过何孝堂的运作,让自己免于处罚,跟那些徇私枉法的蛀虫有什么区别? 自责归自责,梁栋还没有迂腐到跑去自首,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喝了酒再也不摸车了。 第40章 想做成一件事太难了 李一鸣没有忘记梁栋的事,特意向交警队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进展。 当他得知梁栋没事时,气得一把摔碎了手里的手机。 其实,李一鸣早就知道梁栋。 他能从省委组织部一个闲职,提半格,直接空降到槐安,是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魏东城。 李一鸣是魏东城的表哥,李家也是燕京的一个家族,只是跟魏家没法比。 以李家的能量,根本不可能让李一鸣一步到位,直接当上县委书记。 当魏东城找到李一鸣,提出要让他下去当县委书记时,李一鸣激动得差点儿没跪下来给魏东城磕几个响头。 魏东城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李一鸣下去对付一个叫梁栋的人,李一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一鸣一直在省委组织部,一天都没有在基层干过,哪里知道这个县委书记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武自强和何孝堂那两个家伙实在是讨厌至极,合起伙来对付他,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完成任务,李一鸣调研的第一站就选在了何冲乡。 他先是拿梁栋的车说事,然后又想在温浩和何义盛跟前上上梁栋的眼药,结果效果都不理想。 后来他又想了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把梁栋调到县委,给他当联络员,既霸占他的那辆红旗ls7,又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想对付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他许以重利,梁栋这家伙就是不上套,死活不肯来县委。 更加让李一鸣生气的是,梁栋一个小小的副乡长,竟敢在酒桌上,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一鸣抓到了梁栋一个把柄,怎能会放过他? 可是,这家伙竟然又逃过了一劫。 李一鸣知道是何孝堂搞的鬼,可他又拿不到证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栋无事。 冷静下来后,李一鸣捡起那个被摔碎的手机,取出电话卡,从抽屉里又拿出来一部未开封的苹果4手机,装上卡,拨了一个电话。 “喂,东城啊,我是你表哥,我在槐安遇到了一些麻烦……” 李一鸣把他的困境向魏东城诉了一通苦,魏东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暗骂李一鸣是个废物,让他当个县委书记,连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都对付不了。 李一鸣也是冤的要死,槐安这个地方,换谁来都不会多好过的。 “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消息。”魏东城说完,就挂了电话。 …… 转眼又是两个月,元旦马上就要到了。 周鹏开车带着梁栋,到了东冲村后山上,李东方的养殖场已经初具规模。 在梁栋的要求下,李东方花了一笔钱,在养殖场里装了一套监控,养殖过程全程直播。 李东方果然有一套,六千只鸡苗,出育雏室时,只损失了一百多只,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梁栋看着漫山遍野的小鸡,心情难得的好。 这一段时间,温浩和何义盛的矛盾再次升级,俩人只要一到一起,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梁栋还是依旧特立独行,既不靠拢温浩,又不靠拢何义盛。 温浩就不用说了,看到梁栋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就连何义盛,在梁栋投了几次弃权票后,对他也是颇有怨言。 要不是何孝堂压着,何义盛早就想方设法挤兑梁栋了。 乡里一、二把手闹得不可开交,影响的可是一个乡的正常运转。 下面的人一天之内接到几个不同的命令,那是常有的事。 书记让你往东,乡长让你往西,那你到底听谁的? 一个人如果长了两个脑袋,恐怕连路都走不好。 梁栋今天分别找到温浩和何义盛,把自己多日来整理的一份‘淮州鸡’养殖规划递给了他们,结果温浩只是冷哼一声,说了句‘痴人说梦’,然后就把报告又丢了回来。 而何义盛更加过分,直接说:“你动员农户搞养殖,乡里不反对,但也绝对不会给他们提供什么支持。以前咱们这儿不是没搞过土鸡养殖,结果家家都赔的底朝天。那些赔了钱的养殖户还来找乡里麻烦,你说我们扶持他们搞养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梁栋把养殖前景给何义盛又分析了一遍,说:“老百姓既然选咱们当了这个官,咱们就应该发挥应用的作用,不能因为害怕麻烦,就不管不顾老百姓的利益。” 何义盛冷笑一声:“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时间教会了我一个道理:身在官场,你做对了一件事,没人会为你歌功颂德,你要做错了一件事,面临的就会是各方的指责。所以,我告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想搞什么土鸡养殖,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妄想让乡里给你任何扶持。将来,要是有了麻烦,你也别来找我。这都是你的个人行为,所有责任你一个人承担。” 梁栋知道多说无用,拿着自己的规划,就离开了乡长办公室,然后让周鹏开着,直接到了李东方的养殖场。 李东方是个机灵人,可却言语很短,在直播镜头前面,不会像那些主播一样能说会跳,只会实打实地介绍养殖场的情况。 网友们没有几个见识过养殖的全过程,再加上他们对食品安全的焦虑和网络上各种关于食品安全的负面报道,竟然有不少人关注了李东方的直播间。 ‘宏辉集团’旗下有一个家禽屠宰场,里面引进了一条最先进的nh3冰鲜鸡屠宰封装流水线。 但是,从槐安到‘宏辉集团’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虽然没有出淮州市,也不用上高速,但活禽上路仍旧需要动物检疫部门的许可。 如果乡里不出面,指望李东方,这个许可证很难办下来。 短时间内,在槐安建一个活禽屠宰场也不现实,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成鸡运到‘宏辉集团’的屠宰场。 梁栋曾向李东方承诺过,会解决他的销路问题,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想要做成一件事真是太难了。 第41章 目无领导 到了年底,农业补贴打到了乡财政的账上。 这三百多万一到账,就被乡里的一群饿狼给盯上了。 最先行动的是何义盛,他想先把乡里欠下的餐饮费给结了。 这一算不当紧,这还不到一年,都累计到将近一百万了。 这一刀要是砍下去,三分之一的农业补贴就没了。 这件事只是在政府口几个乡长副乡长的碰头会上讨论了一下。 何义盛提出来后,其它两个副乡长都不吭声,唯有梁栋竭力反对。 何义盛就有些难受,觉得梁栋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上次,要不是他及时给叔叔何孝堂打电话,梁栋早就丢了工作,甚至判刑。 可这家伙一点都不知感恩,经过那事之后,只是口头向他表示了感谢,工作上依旧是我行我素。 党委会上你投弃权票就算了,政府碰头会一牵扯到钱的事,你就跳出来反对,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梁栋当副乡长之前,三个副乡长哪个敢在何义盛跟前说半个不字? 梁栋说:“农业补贴专款专用,谁要是敢挪用,那就是渎职,是职务犯罪!” 何义盛一拍桌子,厉声道:“梁栋!我当了这么些年乡长,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出过一次事吗?你去问问全县所有乡镇,哪个乡镇不是这么干的?你要是不答应,欠的餐饮费你去还了?” 梁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平淡地说:“大家都这么干,不代表这么干就对,要是哪一天上面认真起来,下来查账,一查一个准。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 “查账?笑话,谁下来查都没用。咱们只是适当的缩减一下补贴力度,又不是把钱全用了?该发给老百姓的,咱一分不少,粮食补贴一亩从一百缩减到六十,其它补贴也相应的等比例缩减。这钱就是一分不发,老百姓也没有什么说的,给他们发一个,他们就等于白捡一个。上面真要有人来查,财务上把账面做漂亮点儿,能有啥事?” “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做的,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同意你们瞎胡搞,除非把我免职了。” 梁栋也是牛脾气上来了,站起来,桌子拍的比何义盛还响。 “那里面也有你吃的,要是还不上,你把你吃的吐出来?”何义盛恼怒道。 “你可以列个表,把我该负担的那一块儿列出来,我一定全额补上!今后凡是公款消费,我一次都不参加!” “你!” 孙正亚和另外一位副乡长见俩人要动手,连忙把俩人给拉开了。 梁栋和何义盛的冲突迅速在整个乡政府传开了。 以前大家都知道梁栋不合群,跟书记乡长都不怎么对付,这一下子他又刷新了大家的眼界。 一个副乡长,竟然敢跟乡长叫板。 要知道何义盛可是何孝堂的亲侄子,哪怕是书记温浩跟他斗了几个月,也一直没占到什么便宜。 上一次,梁栋力主拿下西冲村村支书何孝丰,温浩顺势给他打了个掩护。 随后,温浩在乡里很是得意了几天。 谁知,没过多久,何孝堂就亲自下来走了一遭,所有人又都变老实了。 何孝堂走后,何义盛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 相比何义盛,温浩就阴险了许多。 他也盯上了那笔钱,不过理由是马上就该过年了,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一年,该给大家发点福利了,乡财政却早已干净得就像和尚的头,一毛钱都没有。 福利是发给所有人的,谁要是反对,那岂不是得罪了所有人? 结果不出意外地还是卡壳在了梁栋这里。 梁栋本来不分管民政办,自从上次跟何义盛吵了一架后,他就找到民政办主任孙长海,对他说:“农业补贴发放,是你们民政上的事,你要是不把好关,将来出了事,第一个担责的就是你。如果不出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要是一出事,你以为他们会为你说一句话?” 这话邱海平听进去了,他没必要因为讨好上级,就把自己给弄进去。 所以,当温浩一向他提出要挪用一笔钱,他就第一时间告知了梁栋。 这次梁栋没有选择跟温浩正面硬刚,而是给邱长海出主意道:“那笔钱放到你们手里,始终是个烫手的山芋,以我之间,不如快刀斩乱麻,简化所有程序,一天之内,把所有款项全部发放到位。” 邱海平不敢这么做,怕得罪了书记、乡长。 梁栋就揽过责任说:“有人要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安排的。明天你们发钱,我去给你们帮忙!” 温浩上午给邱海平打的电话,结果下午再找到邱海平的时候,被告知三百多万农业补贴已经全部发放完毕! 温浩气得想骂娘,邱海平就按照梁栋的安排,把责任推给了梁栋,说是在梁栋的监督之下,几个小时就把款项全部发放到位。 钱已经发了出去,要是要不回来了,可温浩失了面子,又岂能善罢甘休? 你挡了全乡干部职工的财路,那就让全乡干部职工来对付你。 当天,在温浩的推动下,整个乡政府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梁栋以一己之力成功的给大家上了一节廉洁自律课。 试问这些普通干部职工,有几个家里是宽裕的? 指望那一点儿少的可怜的工资,哪个家庭不是过得紧紧巴巴? 自从上次李一鸣‘不经意’地说出梁栋那辆红旗价值上百万,梁栋的‘富豪’身份就传遍了全乡。 你开着上百万的豪车,当然不会在乎这一点点福利,可别人在乎啊。 下班的时候,梁栋启动车子就想回槐安,结果刚走几米,车胎就没气了。 下车一看,竟然是四个轮胎全部没气。 仔细检查后,发现竟然有人在他的所有车轮子前面洒了那种三角锥状的铁蒺藜。 这玩意儿一般都是那些无良修车商家才有的东西。 梁栋气恼地踢了一脚轮胎,四个轮子都没气,一个备用胎肯定是不够用,看来今天是开不成了。 没办法,梁栋只好让周鹏开着乡里的破桑塔纳把他送回槐安。 第二天,梁栋自己出钱,在停车位旁装了一个摄像头。 第42章 省报记者苏荷 梁栋的确不在乎那一点钱,他也不是故意跟温浩和何义盛作对,他只是可怜何冲乡的老百姓。 何冲乡能出去都出去了,留在家里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 梁栋曾在东冲村遇到过一对老夫妻,儿子在外面打工出了意外。 没过多久,儿媳妇就带着孙子嫁到外地,好好一个家庭,就剩一双老人,凄凉度日。 老两口都七十多岁,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 梁栋去过他们家里,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破风扇。 他们做饭不用电饭煲,全用土灶台,炒一次菜,只用一点点油,佐料根本就没有…… 梁栋大致给他们老两口算了一笔账,他们每月的开支,还不到一百块钱。 离谱的是,这样的家庭,竟然没有低保! 在何冲乡,吃低保的基本都是各村有头有脸的人,那些真正贫困的,反而什么都拿不到。 梁栋在没提拔的时候,下队机会少,对老百姓的生活虽有一定了解,但不是很多。 自从他当上这个副乡长之后,对乡里那群人是越发看不上眼。 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贫困乡,一年餐饮招待支出,竟然将近一百万,平均每天将近三千块! 像东冲村老夫妻这样的家庭,在何冲乡绝非个例,对他们来说,粮食补贴那几百块钱,就是他们大半年的生活费! 就这么一丁点儿钱,那些蛀虫仍旧不愿放过,这让梁栋如何能忍? 梁栋也有些奇怪他现在的心态,对自己的两个顶头上司,竟没有任何畏惧之感。 他知道,这是因为娶了何叶的缘故,是因为见到了何宗廷这样的大人物的缘故,是因为兜里就有了上百万的存款的缘故。 在提拔之前,温浩和何义盛对梁栋来说,那都是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存在。 谁能知道,今天再见他们,除了鄙视,甚至还有一丝恶心的感觉。 梁栋只是想踏踏实实干一件事,这些人不但不帮忙,还处处给他使绊子,让他总有一种束手束脚之感。 元旦那天,梁栋、何叶回了一趟麻石岭,开车的仍旧是周鹏。 何叶已经六个月了,大概是怀了双胞胎的缘故,肚子挺的老高。 梁秉森老两口看着儿媳妇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吃饭的时候,齐红梅跟儿子商量道:“小栋啊,红梅这月份越来越大了,你在乡里工作又忙,成天不落屋,要不妈先去照顾一段时间?” 梁栋看了母亲一眼,没有直接回答:“我爸不去?” “他不去,他要是去了,家里这几十张嘴怎么办?” 家里养的有几十只鸡,还有一条叫安贝的狗。 狗的名字还是梁栋取的,就是因为他十分讨厌岛国那位前首相。 “把鸡处理了,安贝可带到槐安去。” “不行,不行,鸡都处理了,以后我孙子上哪儿去吃土鸡蛋?县城卖的土鸡蛋都是假的,都是那些商贩从品种蛋里面,把个头较小的挑拣出来冒充的。”齐红梅摇头道。 梁栋知道母亲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即便她没上过几天学,父亲依旧十分尊重她,以及她的意见。 这个家里,大多数的家,还是母亲当着的。 “那好吧,你先过去,过年的时候,我再回来把我爸也接过去。家里的鸡让三婶帮忙喂一下。” “你妹妹过年肯定也放假,都去你那儿,怎么住得下?”齐红梅问。 “住得下,你儿媳妇是个小富婆,买的房子也是洋房,一百四十多平呢。”梁栋揶揄道。 何叶偷偷在底下揪了梁栋一下,然后对婆婆说:“妈,其实你和爸最好还是按我说的,搬槐安去,咱们可以再买一套大房子,或者单独给你们买一套也不是问题。” 齐红梅仍旧拒绝道:“你们小两口才结婚,手里有两个钱也不能乱花,以后孩子出生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何况,咱们家一生还是俩。” “妈,钱的事你放心,咱们家不缺钱。你和我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歇歇,去城里享享福了。”何叶又劝说道。 “小叶啊,你就别劝你妈了,她就是个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是我们不愿意去你们那儿,这不是还有优优吗,等优优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结婚生子了,我们一定去偎你们。”梁秉森开口道。 何叶领教过老两口的固执,遂不再多说什么。 吃完午饭,收拾好后,齐红梅就直接坐梁栋的车走了。 临走时,梁栋偷偷在家里放了一万块钱,汽车开出村子很远后,才打电话告诉了父亲。 元旦后的第一个周一,乡政府里开进一辆岭a牌照的丰田越野。 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人,既时髦又漂亮。 俩人打听了书记办公室,直接上了三楼,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温浩就一个电话,把梁栋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梁栋早就看到了那辆岭a牌照的丰田越野,也猜到了来的是什么人。 那辆车的车身上,‘岭西日报’的标志十分显眼。 进了温浩办公室,梁栋一眼就看到了实木沙发上的漂亮女人。 一个漂亮又会打扮的女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受瞩目的存在,她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把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梁栋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违心地讲,女人很漂亮,但比起何叶也仅仅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就在梁栋思考在哪里见过女人,拿她跟何叶作比较的时候,温浩指着梁栋,向女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党委委员、副乡长梁栋。” 漂亮女人起身,笑靥如花地走向梁栋,向他伸出手:“你好,梁乡长,我叫苏荷,是‘岭西日报’的记者。” 梁栋象征性的握了一下,礼貌道:“你好,欢迎来到我们何冲!” “梁乡长好年轻!”苏荷脸上笑容就没有褪去,自从梁栋进门,她的目光也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 “是啊,我们的小梁乡长今年才二十六岁,是全县最年轻的副乡长,没有之一!”温浩献殷勤地说了一句。 苏荷连头都没有扭一下,让温浩略显尴尬。 “苏记者,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梁栋忍不住很唐突地问了一句。 苏荷吃吃地笑着,抛了一个媚眼给梁栋:“你说呢?” 第43章 长得漂亮也是错 “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梁栋有些尴尬地说。 “呵呵,提示你一下,我的名字叫苏荷!”苏荷俏皮地眨着眼睛说。 “苏荷?”梁栋重复道,脑子中突然就浮现出了鹏城的那个苏菲,恍然大悟道:“你是苏菲的妹妹!” “呵呵,恭喜你,答对了。我们俩长得是不是很像?”苏荷歪着头问。 “是很像,简直就像双胞胎。” 眼前这个苏荷,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比姐姐苏菲小的应该有十岁左右。 “我姐漂亮还是我漂亮?”苏荷问道。 “一样漂亮。” “这个回答既没有营养,又没有诚意。”苏荷突然就皱起了眉头说。 “怎么说呢,你姐姐就像盛开的桃花,而苏小姐就像含苞待放的荷花,一个温暖了春天,一个融化了夏天,不在一个季节,你让我如何比较?” 梁栋感觉眼前这个丫头,比她那个咄咄逼人的姐姐,好相处地多,所以也就愿意跟她多说两句。 苏荷立刻满意地笑出了声:“不愧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上学时作文肯定写得不错。听姐姐说,你已经结婚了,而且尊夫人不但长得国色天香,名字还跟我差不多,一个叫何叶,一个叫苏荷,不知我和尊夫人相比,哪个更漂亮?别说我们俩不是一个季节了,这下子应该能比了吧?我要听真话,不许敷衍!” 梁栋有些为难,不知道这些漂亮女人心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没个事儿为什么偏要跟这个比完,又要跟那个比。 “在我眼里,我老婆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苏记者也很漂亮,这个问题你要问你男朋友,答案肯定与我想同。” 苏荷忍不住鼓掌道:“梁乡长,你是我见过最会说话的男人。不过我就纳闷儿了,看你今天的表现,不至于在鹏城把我姐惹得两天没吃饭啊?” “不至于吧,当时一直都是你姐姐欺负我好不好。” “我姐那人……”苏荷欲言又止,摆摆手,继续道,“不说她了,下面说正事吧。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你们乡里有个养殖户,在网上直播养鸡全过程,我想就此事来做一个专访,不知道梁乡长能不能帮我们带个路?” 这是大好事啊,梁栋没加思索,直接答应道:“能,太能了,要是能见个报,我一定代表何冲乡全乡父老乡亲感谢你。” “能不能见报,要等我们实地采访完,拿回去由领导定夺之后,才能做决定。我一个小小的记者,就是一张嘴,一双眼睛,根本没有拍板权。”苏荷笑道。 温浩见梁栋跟省报记者在他办公室谈笑风生,完全把他这个书记晾在一边,就有些生气,抢在梁栋开口前说:“苏记者,你帮我们拍好点,再在你们领导跟前美言几句,一定能让我们见报的。我们是贫困乡,根本没钱做广告,要是苏记者能让我们见报,那就是我们何冲乡的恩人……” 温浩刷了一波存在感,苏荷不好再无视他,随便跟他扯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就跟梁栋一起出发,去了李东方的养殖场。 一路上,梁栋把养殖场的前前后后跟苏荷讲了一遍,说到乡里那拨人的嘴脸时,小丫头义愤填膺道:“你们那个什么书记,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见了人家,眼睛就不老实。” 梁栋呵呵一笑:“谁叫你长这么漂亮!” “长得漂亮是我的错咯?” “长得漂亮不是错,长得祸国殃民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到了李东方那里,因为梁栋提前打了电话,李东方就在大门口等着。 搞养殖的,哪怕弄得再干净,味道还是避免不了的。 苏荷明显久居大城市,对鸡屎味十分敏感,一下车,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 李东方很贴心地准备了口罩,一人发了一个,然后领着几个人,边往里走,边介绍。 为了让苏荷抓拍一些素材,李东方敲响了喂的铃。 说是个铃,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炮弹壳,是李东方向村里的小学讨来的。 本来入眼也就稀稀拉拉几只鸡,铃声一向,四处的林子里突然就钻出了一股股‘小部队’,‘小部队’犹如下山之虎,有些跑不及的,干脆就飞向了采食点儿。 将近六千只鸡,聚集在一起,漫山遍野一大片,看起来颇为壮观。 苏荷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惊讶得都忘记了拍照,还是梁栋提醒了她一下,她才拿起专业相机,连续按下了快门儿。 采访完毕,梁栋要请苏荷在乡里吃饭,苏荷却说:“这顿饭先欠着,跟我一起去槐安,有人请客。” “谁?”梁栋问道。 “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苏荷卖了个关子。 采访时,是苏荷同事开的他们的丰田车,回槐安梁栋就让周鹏开了他那辆红旗。 苏荷看到梁栋的红旗车,觉得新鲜,直接钻了进去。 进去后,就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国产车也这么的壕,看来我们对国产车的固有印象也要与时俱进了。” 红旗跟着丰田,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槐安,吃饭的地方竟然就在‘政东苑’旁边的一个酒店里。 梁栋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正在说话的何叶和苏菲,扭头看了苏荷一眼,苏荷摊开手说:“对不起,今天这顿饭是你老婆安排的。” 上次在鹏城,梁栋跟苏菲虽然闹得不愉快,人家远道是客,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你好,苏总,欢迎来槐安做客。” 苏菲起身,点头笑道:“不请自来,还请梁乡长不要见怪。” 苏荷站起来,一只手捧着肚子,走到梁栋跟前,拉着他的手,说:“老公,今天苏荷妹妹能来,全是苏菲姐的功劳。” 苏菲连忙解释道:“我只是给小荷提了一嘴,是她觉得有新闻价值才来的。这个丫头,我可使唤不动。” 苏荷白了姐姐一眼:“姐,你这还叫使唤不动我?为了来这里,我把一个重要的采访都给推了。” 第44章 拎壶冲 梁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陪着三个大美女共进午餐。 饭桌上虽然还有周鹏和苏荷的那个同事,但他们两个基本都是透明人,一直埋头对付美食,不怎么说话。 何叶有孕在身,不能喝酒,两个司机也不能喝酒,苏家姐妹只好由梁栋陪着了。 何叶准备的有两瓶红酒和两瓶白酒,梁栋问苏家姐妹都喝什么,苏菲直接说:“今天我好不容易不用工作,那就来点儿白的吧。” 梁栋又扭头盯着苏荷,苏荷有些为难,不过很快就点头道:“我没喝过白酒,你们可不要把我灌醉了。” 苏菲瞅了妹妹一眼:“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酒,喝饮料!” 苏荷不服气,仰头犟道:“姐,我都上班了好不好,为什么不能喝酒?” “你那叫实习,明年还要回学校准备研究生论文,不算正式上班!” 梁栋在心里连续几个‘卧槽’,苏荷这丫头也太生猛了,一个没毕业的实习大学生,气场竟如此强大,跟他接触这一上午,自己竟没看出任何端倪。 “姐,从小到大你都要我听你的,我都二十五了,成年了,我们一个同学孩子都有了,你还把我当个孩子看待!”苏荷很不服气地说。 “从小到大,哪一件事你听我的了?” “那是因为你说的不对!” “是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太叛逆?” “我叛逆什么?我在家一直都是乖乖女,在学校一直都是学霸好不好?” “要不是我盯得紧,你早成一个小太妹了。” “爸妈都不管我,你一个当姐的远在国外,都要把我抓到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那是他们工作忙……” 眼看两姐妹越吵越上头,旁边的何叶开口劝苏菲道:“菲姐,既然出来玩了,就开开心心的,苏荷妹妹要喝,就让她少喝点儿吧。” 何叶都这么说了,苏菲自然不好再强求,恶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 苏荷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还挑衅地朝姐姐笑了笑。 “我父母工作忙,这丫头一上高中,我就把她接到了国外,在那边上的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死丫头非要回国读研,我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的性子来。你看,这就是我宠出来的结果。” 苏菲一开口,苏荷又不乐意了:“苏菲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我姐,不是我妈!你要是母爱泛滥,那就早早的找个男人,给他生一堆孩子,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请不要把你那泛滥的母爱强加到我身上好不好?” 苏菲还要开口,却被何叶拉住了,陪她说些体己的话。 梁栋本来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陪两个小女人喝酒,肯定毫无压力,谁知,喝完第一杯,他就知道错了。 苏荷还行,小丫头应该是真的没喝过白酒,尝了一点,就辣的直伸舌头。 而苏菲则是一仰头,一两一杯底朝天,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要知道,这可是五十三度的高度白酒啊! 一瓶酒,用分酒器分了四小壶,一小壶两杯半,这都还没吃菜,苏菲已经主动跟梁栋碰完了一小壶。 苏荷初次喝白酒,受不了那种辛辣,不过还是喝了一小半。 这丫头应该是怕在姐姐面前面子上过不去,强撑的。 开第二瓶酒的时候,苏菲扭头向何叶笑了笑,说:“今天借你老公一用,你不会生气吧。” 何叶也难得地开玩笑道:“拿去,拿去,别用坏了就行。” 苏菲脸色酡红,亲自拿着酒瓶,给梁栋的分酒器倒满,然后举着分酒器说:“我知道国内这种喝法叫‘拎壶冲’,小杯喝着不过瘾,咱们俩干脆也学个时髦,‘拎壶冲’如何?” 苏荷第一壶还没喝完,不过也端着分酒器,要加入进来,被苏菲一顿嘲笑。 小丫头一脑,一口气把分酒器里还剩下的三分之一,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不过,逞强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没喝过酒的小丫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喝法,喝完就捂着嘴,冲向了卫生间。 “不用管她,咱们继续!” 苏菲说完,还真就端起分酒器,像喝凉水一样,一口气干完一壶酒。 苏菲把分酒器口朝下,向梁栋示意了一下,梁栋有些为难,他虽然酒量不错,但这么生猛的喝法,他还从来没有试验过。 “男人不能说不行哦。” 苏菲挑衅地笑了笑,梁栋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报复。 圣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让梁栋如何能忍,头脑一热,学着苏菲的样子,提着分酒器,就往嘴里倒。 一壶二两半,至少也要三四口才能咕咚完,咕咚第一下,梁栋还没问题,咕咚第二下,已经有些受不了,咕咚第三下的时候,已经达到了极限。 还好,壶里的酒喝完了。 梁栋知道,要是再让他咕咚一下,肯定会当初出丑。 苏菲喝完一壶,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梁栋则是眉头拧成了麻花。 高下立判。 苏菲又把二人的分酒器斟满,刚要举杯,梁栋连忙求饶道:“苏总,苏总,先吃菜,先吃菜,你看这一桌子菜还没怎么动呢。” 这时,苏荷应该放完了鱼秧子,踉踉跄跄地回到位置上,看到自己分酒器里没了酒,就开口问:“酒呢,咋没给我倒酒?” 真是又菜又爱玩,你不带她还不行。 何叶叫来服务员,很快又送来两瓶白酒。 苏荷自己抢过一瓶,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壶。 一顿饭,六个人,三个喝酒的,喝醉了一对半。 四瓶酒,开了三瓶,第三瓶竟然也是一点没剩。 小菜鸟苏荷,第二壶没喝完,就趴在饭桌上,再也没抬起过头。 苏菲、梁栋二人平分了剩下的酒,每人至少分了一斤二两! 苏菲毕竟是个女人,喝了这么多的白酒,下场跟小菜鸟苏荷差不了多少,自己不能走,必须有人搀扶。 酒店上面几层提供住宿,何叶早安排好了几个房间。 她因为择床,离家又近,就把房卡一股脑塞给了梁栋,自己则挺着肚子,步行回‘政东苑’。 梁栋虽然喝了一斤多,这个时候还知道担心自己的老婆,递给周鹏一张房卡,吩咐他把何叶送回去,他自己则跟苏荷那个同事一起,分别把两个女人搀扶上了电梯。 梁栋找到房间,扶着苏菲进去,把她丢到床上,想要唤醒她,结果只是徒劳。 看到苏菲穿着厚厚的衣服睡觉肯定不舒服,就帮她脱掉了羽绒服。 第45章 你情我愿,两不相欠 爱美的女人不怕冷,这话还真不是骗人的。 这么冷的天,苏菲羽绒服里面就是一件秋衣,下身则是一条加了绒的光腿神器。 褪去羽绒服后,她整个身材尽显无遗。 梁栋看得有些意动,怕自己酒劲儿上来不受控制,拔腿就想往外走。 他刚走到门边要开门,苏菲却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推他一把,一头扎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开始狂呕起来。 梁栋知道走不开了,也跟着进了卫生间,俯下身子轻拍着苏菲的后背,关切道:“有没有事?要不要喝水?” 苏菲在呕吐的间隙对梁栋道:“给我接杯凉水,我要漱漱口。” 苏菲觉得吐得差不多了,就直起身子,转身盯着梁栋,一双眼睛因为喝过酒的缘故,有些发红,不过看起来还是跟刚哭过一样,水汪汪的。 “我想洗个澡。” “那就洗呗。” “你这让我怎么洗?” 梁栋一拍额头,说了声‘抱歉’就要往外走,却被苏菲一把拉住,满眼含春道:“你也看到了,我喝醉了,脱衣服有些困难。” 梁栋心里暗骂一句,你特么是困难,我特么是为难! 如果没喝酒,梁栋自控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喝了酒,还喝了一斤多,心底被关着的恶魔就有些蠢蠢欲动,关它的牢笼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人一旦在狭小的空间,心里就会发生不可描述的变化。 电梯性扰扰为什么这么频繁,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小小的卫生间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梁栋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像苏菲,甫一接触她的衣服,就被她一把拽了过去,也不管嘴里有没有味道,张嘴就赌上了梁栋的嘴巴。 梁栋脑子先是‘嗡’的一声,紧接着,心底的恶魔就挣脱了牢笼,疯狂上蹿,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眨眼之间,两个人就互相帮助着脱光了彼此的衣服。 赤裸相见的那一刻,俩人分开了一瞬,残存的理智好像在给两个迷失的人类以最后的警告。 然而,都到了这般境地,一切努力都已是徒劳,暂短的安静之后,是更加的疯狂! 战火从浴室一路烧到床上,直到俩人都筋疲力竭,才总算告一段落…… 不知是什么时候,俩人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苏菲裹着一件浴袍,走到门后,开口问:“谁?” “菲姐,是我,何叶,见到梁栋了吗?他电话怎么没人接?” 苏菲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还是很心虚地说:“他把我送过来后,就出去了,我也没看见他去了哪儿。” “好吧,我再去找找。”何叶说,“哦,对了,菲姐,你没事吧,醒酒了吗?” “我,我没事,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先穿衣服,一会儿我来叫你,咱们一起出去吃晚饭。” 苏菲答应了一声,回头看见梁栋正在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就走过去,低声对他说:“今天发生的事,对谁都不能说!” 梁栋抬起头,道歉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情我愿,两不相欠。” 梁栋却指着床单上的点点红梅说:“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苏菲打断道:“我说过了,咱们你情我愿,两不相欠。” 梁栋后悔的要死,既觉得背叛了何叶,又觉得对不起苏菲。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又有何用? 他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苏菲还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 “记住我说的话,出了这个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对谁都不能说,否则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梁栋点点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就开了房门,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快步走了出去。 梁栋很快就遇到了何叶,违心地跟她扯了个谎,她好像也没在意,脸上仍旧挂着甜甜地微笑。 何叶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唯有在梁栋这儿,脸上从来都挂着甜甜的微笑。 何叶越是这样,梁栋就越是觉得无地自容。 “你们都在啊。” 就在这时,苏荷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丫头睡了一觉,人也精神了许多,不过看起来仍旧有几分醉意。 苏菲的房间就在隔壁,她趴在房门上,听到外门一群人说话,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个人要是心里有鬼,就总会疑神疑鬼。 苏菲出房间后,第一眼就用余光看见了梁栋,不过她不敢直视他,便走过去拉住何叶的手说:“晚上吃饭可以,酒就别上了。” 何叶开玩笑说:“我把老公都送给你了,就怕他陪不好你。” 何叶无心的一句玩笑话,顿时让苏菲尴尬不已,好在几个人说说笑笑,并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说不上酒,还就真没上酒,晚饭也主要以醒酒为主,上了几个汤和一些清淡的菜品。 吃过晚饭,苏菲提出要去家里看看,何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苏菲要去买些礼物的时候,却被何叶一把拉住,抱着她的胳膊,走在前面,带着几个人,步行进了‘政东苑’。 齐红梅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家里来了一群客人,连忙过来招呼。 她一个农村妇女,见了这么多人,竟然不怯场,也实属难得。 苏菲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评价道:“房子不大,胜在温馨。” 这房子跟她在鹏城那套带l形阳台的三百平大平层肯定没法比。 只是,那么大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实在是太冷清了点儿。 “何叶,有没有考虑搬去鹏城住?孩子出生后,那边的抚养条件、医疗教育等各方面都不是这小县城能比的。”苏菲又问了一句。 “梁栋在乡里上班,我一个人去那边,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在这里,我婆婆可以帮忙照看顾,也很方便的。”何叶回答说。 “买个大点的房子,你婆婆也可以跟过去啊?” “我还有公公,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那有啥,有一个算一个,都搬过去呗,你又不是养不起。” “你不知道他们上了年纪的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一辈子,感觉就在那里扎了跟,说什么都不愿意挪窝。我婆婆能来这里住,也是因为我月份大了,需要人照顾,她才来的。” 苏菲嘴上虽然劝着何叶,心里其实羡慕的要死。 最让她羡慕的,还是何叶那高高挺起的肚子。 第46章 苏菲的家世 早在鹏城,苏菲第一次见梁栋到时候,就觉得高高大大的他,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再看何叶,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女,长得又如此美丽,哪怕一向自信骄傲如女王的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这俩人表现得越亲密,苏菲心里就越难过。 苏菲的境遇跟何叶差不多,都是十几岁出国留学。 不同的是,苏菲毕业后,就留在了国外打拼,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实习生,一步步做到华尔街知名的风投公司高级投资经理,个中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菲在华尔街打拼了十年,收获的是金钱,挥霍的却是青春。 那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让他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谈恋爱? 以她的姿色,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这些人没一个能入她法眼,偶尔有一两个还算可以的,却早早的成了别人的丈夫。 人生最宝贵的十年,本该是风花雪月,尔侬我侬,她却把自己活得比一个男人还累。 所以,当何老慕名联系到她,想让她回来掌控‘普安资本’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说起来,苏家跟何家还有些渊源,跟何叶一样,苏菲也是货真价实的‘红三代’。 苏菲的爷爷苏玉磬也是老红军,后来还跟何宗廷共过事,解放战争时,一起从东北,一路打到福建。 解放后,苏玉磬就留在了岭西省军区,苏家也在省城渭城安顿了下来。 上次她断然拒绝了梁栋的投资请求,一是出于公心,这样的根本不算项目的项目,完全不满足公司投资要求;二是当时她正好吃了一肚子狗粮,正在气头上。 后来,她就特意关注了梁栋这边的动静。 陆知行曾是她父亲的秘书,今年才放出来,正好在淮州市任代市长。 苏菲给陆知行打了电话,询问他治下的一个副乡长,让陆知行很是纳闷儿,他特意叫来联络员赵伟光,让他查一下梁栋的资料,以及梁栋的近况。 很快,赵伟光就把梁栋的资料放在了陆知行案头。 二十六岁的副乡长是很年轻,但这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啊?为什么就让老领导家的大小姐给惦记上了呢? 赵伟光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份,被无数领导枪毙过的方案,就是那份梁栋搞出来的‘淮州鸡’产业发展规划。 这份计划从何冲乡两位主官,到县里相关部门的大部分领导,只要是梁栋能够得着的,他都一一送交过。 可惜,无一例外,根本没人搭理他,有很多领导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梁栋轰了出去。 陆知行看了这份略显粗糙的规划,眼前一亮,自从他上任后,想要打开局面,苦于找不到入手点,这不正是瞌睡了有人丢来一个枕头吗? 整个淮州市,一大半县区都是丘陵地带,工业基础极其薄弱,农业资源又比不上北边大平原上的几个市,所以,淮州市经济实力一直处于全省的末尾,跟把守西大门的崤阳市承包了倒数第一和第二。 槐安县的东八乡基本都是山区,乃是全市经济落后乡镇的典型代表。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区也有山区的优势。 南方几个富庶的省份,哪个省没有山区? 就以苏、浙二省为例,人家的山区乡镇搞旅游,搞特色养殖,哪个不是富得流油? 身处山区,抱着金疙瘩,却穷得叮当响,不是受困于资源和地理的限制,而是这些乡镇的领导思想出了问题。 陆知行知道基层政府那些人的嘴脸,为了升官,无所不用其极,但又有几个能做到一心为民的? 那些短视的庸才,只会以为扶植养殖户,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会给他们找麻烦,所以才会使得梁栋处处碰壁。 更让陆知行意外的是,苏菲竟然跟她妹妹苏荷亲自跑了一趟槐安。 这让陆知行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到目前为止,在梁栋这件事上,他还没有过任何行动。 陆知行当然知道苏荷在省报实习,也能猜到苏菲为什么要把妹妹弄到槐安。 但他更知道,一旦苏荷报道了梁栋试点的那个养殖场,说不定就会引起省里大佬的注意。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 只要苏荷在老领导跟前随便透点口风,以老领导的睿智,一定能发现‘淮州鸡’产业对对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意义。 梁栋这小子随意一个举动,竟然站在了国家政策的潮头,这会是巧合吗? 梁栋肯定不会知道,一个市长正在关注着他。 也不知道苏荷这次下来采访,是苏菲的意思。 他现在苦恼的是,该怎么面对苏菲。 不出意外,苏菲她们离开的时候,何叶让梁栋送她们回酒店。 不出意外,苏菲让梁栋去了她的房间。 梁栋站在苏菲对面,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我就这么可怕吗?”苏菲问。 “不是,是我觉得对不住你。” “我说过了,这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我……”梁栋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梁栋酝酿了一下,坦白道:“我有家有室,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苏菲凄然一笑,道:“你以为我就是那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来槐安是因为你是何叶的老公,我是真心想帮你一把。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你对我说的项目,在我看来根本就算不上一个项目,完全不符合公司投资的条件。所以,在公,我只能说声抱歉。我觉得,要实现你的愿望,只靠你一个人,根本不行,最好还是由政府出面,来推动这件事。我把苏荷叫过来,是因为她不仅仅是个记者,还因为她有一个当省长的爹!” 梁栋有些错愕,一时消化不了这些消息。 岭西省省长苏怀山,基本上每天都会出现在省台新闻上,梁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听苏菲那语气,好像对她爹颇有怨言。 “苏荷有个当省长的爹,她在省报的地位也就比较特殊,她的话,省报领导是听得进去的。要是她回家再跟老头子撒撒娇,相信效果会更好。” “你和苏荷不是亲姐妹?”梁栋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啊,不过我们的亲妈,在生苏荷的时候大出血,没保住。” “对不起。” “不用道歉,和你又没关系。” 苏菲这么一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仔细一对比,梁栋发现苏菲跟何叶的身世,竟出奇的相似! 第47章 揭不开锅的乡财政 元旦过后,乡里主要领导就只有一项任务,那就是躲债。 到了年关,要账的一波接着一波,温浩和梁义盛要是不躲起来,烦都要烦死。 要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只要是上面拨下来的钱,不管什么钱,乡里都挤出一点,占用一点,倒也可以勉强度日。 如今乡里多了一个煞星,该是发给老百姓的钱,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到老百姓手中,乡里一分都没留到,财务上穷到连个买笔的钱都没有。 就在这时,县财政拨付了一笔教师工资。 教师工资已经拖了半年,这下子县里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钱,竟然一次性拨付了六个月的工资。 将近四百万,足够乡里度过年关了。 为了此事,乡里主要领导碰了个头,有人提出先把教师工资挪过来用一下,等到年后再想办法给他们补上。 梁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当老师的,家里都不宽裕,很多老师就指望着工资过年,咱们要是挪用了他们的工资,让他们怎么过年?” 宣传委员刘洋反驳道:“只是拖到年后,又不是不发给他们,半年都拖了,还在乎这几天?” 梁栋冷笑道:“拖到年后?年后乡里就有钱了?” 刘洋嘲讽道:“乡里没有钱,咱们的年终奖怎么办?福利谁来发?梁委员开着上百万的豪车,住着上百万的豪宅,家里肯定不在乎这一点钱,可我们不行啊,我们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发点钱,回去补贴家用呢。” 刘洋一开这个头,大家便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梁栋来了,要不是他跟个愣头青一样,乡里何至于困难到这种地步? 何义盛怕所有人都针对梁栋,最后不好收场,就建议道:“我觉得年终奖可以发,各个部门的办事员,他们忙了一年,给他们发点也是理所当然。乡财政没钱,咱们可以借。找谁借?就找咱们在座的领导借。我先做个表率,我个人可以拿出来十万。” 何义盛都这么说了,其它人不好再多说什么,按照职位高低,大家依次拿出来五到十万不等。 轮到梁栋的时候,他也觉得因为自己的坚持,让大家领不到年终奖,有些不好意思,就开口道:“你们先算好,就按一百万这个数,不够的我补上。” 八个党委委员同时看向梁栋,不过大家对他这个表态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反正他最有钱,事情又是因他而起,他多拿些,也是应该的。 最后,八位委员凑了六十万,剩下的四十万,梁栋一个人拿了。 “年终奖我就不要了,能省点那就省点,省的钱就发给下面的办事员吧。”梁栋又表态道。 梁栋这么一说,温浩、何义盛同时点头,也跟着表了态。 其它委员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陆续表达了自家的难处之后,表示了各自的。 其实年终奖的发放,一般都是以站所部门为单位下发,各部门的领导要按一定比例提成,他们领的数目远超普通办事员。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民政办普通办事员核发六千块钱,其中主任就能提走百分之三,主管领导提走百分之三,然后是书记乡长再提走一部分,最后发到办事员手里的也就还有五千四百块左右。 主任提全办,乡长书记提全乡,最终,拿的最多的就是党委会办公室里坐的那几个人。 现在,梁栋带头放弃了年终奖,等于又给下面的人多发了将近二十万,这一里一外,能让普通办事员多领一千好多。 全乡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乡里穷,本来大家对今年的年终奖不报希望的时候,腊月二十八,却通知所有人去领年终奖。 大家伙儿惊喜的发现,他们不但领到了年终奖,而且比以往还多领了不少。 一众领导看到下属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并没有多少成就感,反而个个都在心里暗骂梁栋不是个东西。 腊月二十九,周鹏开着车,带着梁栋回了一趟麻石岭。 梁栋先到各家至亲走了一圈,分别送上年礼,过罢年就不再一一拜年了。 送到大姨家时,大姨竟然留梁栋吃了一顿午饭。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大姨的儿子孙海龙当上了县长武自强的联络员,还提了政府办综合一科科长。 以前,大姨一家因为儿子孙海龙在政府办上班,在亲戚里面,总有一种优越感,无论到哪家,都是瞩目的焦点。 大姨家在镇上,住的是一个独门小院,条件比其他亲戚好好上一些。 其实,大姨一家为人还是挺不错的,亲戚里有需要帮忙的,只要找到她家,能帮的都不推辞。 孙海龙虽然不是什么领导,毕竟在政府中枢上班,认识的人肯定比这些农村亲戚多,像谁家孩子要到县城上个学什么的,只要找他,他都能给办了。 一个政府办综合一科秘书,在县城各中小学还是很有面子的。 谁知道梁栋突然就提拔了副科,当上了副乡长,还是乡党委委员,级别一下子就超过了自己,这让孙海龙十分郁闷,所以才有了上次的不欢而散。 现在,孙海龙突然就被县长武自强相中,成了他的联络员,还水涨船高地提了副科,且一步跨越到综合一科科长的位置上,这让他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别说他一个副乡长,就算是下面的书记乡长,哪个见了他孙海龙不是笑脸相迎? 梁栋在大姨家坐到晌午,听到门口响起两声鸣笛,一屋子客人都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孙海龙从副驾驶上下来,然后,绕到后面,打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门顶,护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钻出来。 中年男人竟然是县长武自强。 紧跟这辆车后面还有一两帕萨特,里面下来两个人梁栋不认识,不过一看就是领导。 梁栋认识武自强,武自强却不认识梁栋。 当孙海龙介绍到梁栋的时候,武自强在梁栋跟前停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说:“一直都听人说,何冲乡出了一个后起之秀,今日一见,果然传言无虚,梁乡长果然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武县长过奖了,我就是您手下一个新兵,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梁栋谦逊道。 武自强‘呵呵’一笑,再次拍拍梁栋的肩膀,昂首走进了孙海龙家。 第48章 偶遇武县长 原来,武自强出现在这麻石岭,是年底下乡慰问困难群众。 后面那辆车里下来的两个人分别是麻石岭的书记和乡长。 屋里原有的几个人,也都是乡里的主要领导。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乡里的饭店都封了灶,午饭就安排在了孙海龙家里。 估计,也有给孙海龙站台的意思。 按规定,副部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配备专职秘书,而县一级的县委书记、县长不能配备专职秘书,却配有联络员,联络员履行的职责跟秘书是一样的。 一般情况下,县长的联络员都由政府办副主任担任,孙海龙因为本来只是科员,一下子提拔到政府办副主任,跨度有些太大,所以就先担任了综合一科科长。 武自强一入席,孙海龙就开始上菜。 有大姨在那儿,梁栋身为晚辈,就也跑到厨屋帮忙端菜。 在厨屋里,孙海龙拍着梁栋的肩膀说:“小栋,以后需要找武县长汇报工作,就给我说,我给你开绿灯。” 梁栋看着孙海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孙海龙又以一副教训的口吻说:“今天也是赶巧了,既然遇上了,一会儿看我眼色,你给武县长敬杯酒,在他那加深加深印象,对你以后有好处。” 梁栋没有说话,端起盘子,去了客厅。 开席后,麻石岭的乡党委书记姚文庆站起来说:“今天,我借孙科长的酒,欢迎武县长,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我们麻石岭乡慰问困难群众。我先干为敬!” 姚文庆说完,一口喝完杯中酒,武自强站都没站,只是端起门前酒杯,抿了一点儿,摆手示意姚文坐下:“姚乡长先坐下,既然是在小孙家里吃饭,这就算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武自强虽然这么说,下面的人还是依次起身前去敬酒,武自强都一一应下,只是一圈人快敬完了,他一杯酒也没喝完。 孙海龙看麻石岭的干部都表示完了,就用脚碰了碰梁栋,梁栋会意,端着酒杯绕到上席,对武自强说:“武县长,相逢不如偶遇,没想到我走个亲戚,都能遇到武县长。这杯酒我干了,武县长你随意。” 梁栋说完,一饮而尽。 让人没想到的是,武自强竟然也喝光了他杯中的酒。 这下子,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还不仅如此,武自强又站了起来,要来酒瓶子,亲自给梁栋斟了一杯,然后举杯同他碰了一下说:“梁乡长,以后多去县政府走动走动。你跟海龙是表兄弟,要是有需要找我的地方,让他来安排就行。” 麻石岭那帮干部没一个人认识梁栋,武县长这毫不遮掩的拉拢,让他们都在猜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县长抛来了橄榄枝,让梁栋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跟他没有多少关系,他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县长离他还有些遥远,他们之间的工作关系,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一个副乡长,还没有达到要去县长那里汇报工作的级别。 梁栋喝完酒,中规中矩地跟武自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退回了自己位置。 武自强也没想到,会在孙海龙家里遇到梁栋。 前两天,陆知行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让他注意一下梁栋,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当孙海龙介绍到梁栋的时候,他才想起了陆市长的嘱托。 陆市长特意关照的人,果然有过人之处,在他一个县长面前,竟然还能收放自如。 大姨留下梁栋也是一番好意,一个副乡长,跟县长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只是没想到,县长好像有些看重梁栋,这让孙海龙又有些吃味了。 梁栋把父亲接到槐安,然后在那辆途观后备箱装满了年货,把车钥匙丢给周鹏:“这辆车你先开着,过年走个亲戚什么的也方便些。后备箱里的年货是我送给叔叔的,过完年我就不去你家拜年了。” 周鹏想要推辞,却被梁栋连推带搡地塞进车里,让他赶紧开着车滚蛋。 周鹏跟了梁栋这么久,知道他的为人,也就不再说什么,拉着一车年货回到何冲。 周父看着儿子一趟一趟地往家里搬东西,就问:“孩儿啊,这么多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周鹏笑道:“梁委员说,他年后就不来给您老拜年了,这些是他孝敬您的。” “咦~~梁委员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这些年货,只是烟酒就值好几千块,还有那些牛羊肉、山货什么的,怎么说总价值也在一万以上。 周鹏搬完东西,又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父亲。 那是乡里发的年终奖,周鹏没干满一年,只是领了个半数,也有四千多块。 “这个月工资你不是给我了吗,咋还有这么多钱?” “这是年终奖。” “你留着吧,我和你娘花不几个钱。”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吃饭都是公家的,拿着钱也没地方花。” “怎么没地方花?买点衣服,把你自己捯饬捯饬,赶紧给我领个儿媳妇才是正经的!” “爹,又说这个,你还真怕你儿子找不到媳妇吗?” 老头儿笑了笑,说:“我儿要想找,十里八乡的好姑娘还不挤破头往咱家跑?” “这就对了嘛,你儿子不愁找媳妇……” 父子俩正斗着嘴,周鹏的姐夫王青山领着俩孩子进了院子,一进门儿就嚷嚷道:“门口停的是不是咱家的车?这车看着可不赖啊!” 周父不怎么喜欢这个好赌的女婿,立马板起了脸,没有搭理他。 王青山也不在乎,把手里的一块肉和两只烘干的鸡往架子上一挂,扭头对周鹏说:“鹏啊,你看你俩外甥年纪小,这大过年的,出去拜年,多冷啊,你那车借我开几天,拜完年就还你,如何?” “不行!那是梁委员的车,要是磕着碰着,我咋给人家交代?”梁栋断然拒绝道。 第49章 不平静的大年夜 王青山也不气馁,把那个冻得鼻子拉稀的小儿子拽到跟前,对他说:“二蛋,外面的大汽车漂不漂亮?” 二蛋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鼻涕,奶声奶气道:“漂亮!” “二蛋想不想坐漂亮的大汽车?” “想!” “想就求你舅舅。” 二蛋果然很听话地拉住周鹏的衣服,摇晃道:“舅舅,舅舅,二蛋要坐大汽车!” 周鹏心疼地抱起孩子,进了堂屋,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掉鼻涕。 “二蛋听妈妈话,舅舅就让二蛋坐汽车。” 二蛋见舅舅答应了,挣扎着下了地,边往外跑,边大声喊:“哥哥,哥哥,舅舅让咱们坐大汽车喽!” 小家伙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被门嵌子绊了一下,摔了一跟头,自己爬起来,想哭,却又忍着,嘴里依旧重复道:“哥哥,舅舅让咱们坐汽车了……” 姐姐嫁了个赌鬼,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就是委屈了两个懂事的孩子。 周鹏复员后,经常接济她们家,却没什么用,家里只要有一点钱,都会被王青山拿出去挥霍。 王青山拿到车钥匙,午饭都没吃,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显摆去了。 周鹏带回来的年货,他至少带走了三分之一,这下子,可以过个肥年了。 梁优大年三十上午,才乘高铁回到淮州。 梁栋早就守在了出站口,看到妹妹那一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梁优吗? 一身军绿色的学员制服,跟军装唯一的区别就是肩章。 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一见到哥哥,放下行李箱就张开双手,向他扑来。 梁栋却一下子躲开了,还一本正经地教训道:“梁优同志,请注意你的形象!你代表的是中国军人!” 梁优一愣,然后‘啪’地一个立正,给梁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同志,梁优听从您的指示!” 兄妹俩有说有笑地走出高铁站,一路上惹来的都是羡慕的眼神。 回到家里,梁父梁母欣喜万分自不必表,且说梁优一看到嫂子,马上就被她的肚子给吸引了过去,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过去抱着嫂子的肚子,耳朵贴在上面,想听听有什么动静。 算算时间,两个小家伙也差不多有七个月了,偶尔还真能在何叶的肚子里面制造出来一些动静。 何叶笑道:“死丫头,连招呼都你打一个,拿我当成你们老梁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了吗?” 梁优起身,给何叶一个拥抱:“咋可能呢?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我还指望嫂子再给我们老梁家生一对儿呢。不,一对儿不够,最好生够一个足球队,咱们家自己去踢世界杯,让那帮窝囊废在家歇着去吧!” 何叶忍不住‘咯咯’大笑,打了梁优一下:“死丫头,你还真拿我当一个生育工具啊,而且还要批量生产?” 到了晚上,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餐桌旁,年夜饭吃到一半,梁优突然指着外面,大叫一声:“快看,下雪了!” 一家人同时向外看去,外面果然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越下越大。 吃过年夜饭,梁栋扶着何叶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雪花,感慨道:“可惜不能放炮,总感觉少了些年味。” “年味淡了,与禁放烟花有一定关系,但更主要的还是经济发展了,生活节奏变快了,生活条件更好了……” “是啊,我们小时候,小孩子为什么盼着过年?还不是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有鞭炮放?再看看现在,老百姓日常餐桌都比过去过年丰盛,衣服更是随时都能去买。用老年人的话说,现在的日子就像是天天都在过年。” “虽然生活条件更好了,但人们的幸福感反而没什么提高,房贷、教育、医疗等,方方面面的压力,压的很多人都喘不过气来。社会在进步,经济在发展,但问题也是接踵而至。” “……” “大过年的,你们两口子倒好,把国家领导人的心都给操了。” 梁栋跟何叶正在说话,梁优冷不丁地蹿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梁栋对妹妹说:“你在学校,接受的是军事化管理,思想可不能走偏,更不能随便发表一些不当言论。” 梁优一点都不服气,对何叶说:“嫂子,看见没,我哥这才当多大官啊,就学会了到处教训人。” 梁优虽然穿上了军装,却依旧还是个开心果,她要是在家,家里的笑声就要多好几倍。 何叶特喜欢梁优,感觉比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要亲近许多。 梁栋时不时拿起手机,看手机上一个又一个的拜年短信,回了几个感觉有些没意思,干脆就合上手机,再等一会儿,群发一个拜年短信。 拜年短信这玩意儿,就像九十年代曾流行过几年的元旦送明信片,应该都是某些奸商想出来的赚钱路子。 仔细想想,发个短信能有什么意义? 可大家都发,人家给你拜年了,你不回一下,就显得你有些看不起人。 一条短信一毛钱,按说也不贵,一晚上顶天发个百八十条的,也就十几块钱的样子。 但细算一下,全国十几亿人,一万晚上能发多少条拜年短信? 九点左右,估计全国人民都吃完了年夜饭,又都没有上床睡觉,梁栋掏出手机,群发了一个短信,然后翻开通讯录,捡几个重要的人,一一打了电话,拜了年,约好了年后的上门时间。 因为何叶挺个大肚子,看了一会儿春晚,就早早睡去。 半夜,梁栋突然被一阵铃声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是乡值班中心打来的。 梁栋是应急管理办的直属领导,乡里发生紧急事务,通常都是先汇报给他。 “梁委员,出事了,‘宏升’沙场打死人了!刘宏升也被人抓走了!” 打电话的是正在乡政府值班的党政办副主任张家耀。 上次胡健和刘宏升的冲突虽然被及时平息,但双方已经结下梁子,胡健挨了一棍,岂能善罢甘休? 梁栋当时就感觉还会有事情发生,没想到胡健这家伙这么会选时间,竟然选在大年三十夜里行动。 第50章 鬼门关里走一遭 何叶也被惊醒,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梁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乡里有个突发状况,我得去处理一下,你先睡。” “不知道雪停了没,你开车小心点儿。” “我知道,赶紧睡吧,我处理完就回来。” 梁栋一下楼,好家伙,雪已经漫过脚踝,而且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梁栋顾不得许多,取了车,一边小心地开着,一边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该布置布置,该汇报汇报。 因为牵扯到胡健,梁栋特意给何孝堂打了个电话,何孝堂在电话里没怎么表态,只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给我打电话。” 梁栋怕耽误时间,没有管温浩和何义盛,自己一个人开着车,穿行在雪茫茫幕里。 从槐安到何冲的公路路况很好,可雪下得太深,根本看不清路,梁栋只能凭行道树作为参照,才能前行。 也亏得红旗ls7性能好,否则,这样的天气根本就没法走。 快到何冲乡的时候,有一段山路,就开凿在半山腰,两侧都没有行道树。 梁栋不敢大意,车速放得很慢。 即便他万般小心,在一个过一个转弯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外。 就在他打方向盘的时候,发现车子竟然不受控制,径直向前滑去。 梁栋心中一凛,知道大事不妙,本能地踩下刹车,可依旧阻挡不住汽车前滑的趋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车穿出公路,掉下山去…… 十几分钟后,又有一辆车缓缓开过,车后面坐的是何义盛。 司机小胡看到了冲出公路的车辙,问何义盛:“老板,前面好像有车掉下去了。” “停车,下去看看。”何义盛心中有个猜测,不过并未说出口。 小胡停好车,站在梁栋掉下去的地方,朝下面看了看,啥也看不到,就朝着车上说:“老板,啥也看不到,要不我下去看看?” 何义盛想了想,说:“算了,咱们还是先去乡里吧,你一个人下去也没什么用。一会儿叫几个人过来看看。” 何义盛到乡政府后,首先赶到值班室,问清了情况后,又马不停蹄往沙场那边赶。 临出门,犹豫了一下,又对值班的张家耀说:“张主任,见到梁委员了吗?” “给他打过电话了,不过人还没到。” “坏了,刚才我们来时,路上好像有一辆车掉下去了,你找几个人去看看。”何义盛说,“但愿不是梁委员。” 纠结了半天的何义盛,终究还是派了人去救梁栋。 其实,就他内心来讲,他对梁栋不但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或者仇恨。 一方面,这家伙靠着他们老何家发家,却端着老何家的碗,还要骂老何家的娘,在乡里不但不跟他站一条线,还经常跳出来反对他。 另一方面,叔叔何孝堂好像对这家伙十分看重,这就让何义盛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在槐安,何家虽然势大,但关键位置就那么几个,何家内部也是竞争激烈。 他们这一辈,何义歆、何义亭都发展的比他好,还有一个何义光,那是太子爷,自己根本没法比。 特么的老子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梁栋,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要是这次他折在那里,对何义盛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何义盛在出门的一瞬间,脑子突然就有些指挥不动嘴巴。 等他安排好之后,心中有些释然,同时又暗骂自己不够狠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梁栋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的大年初四。 第一眼看到的是到处雪白一片。 梁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死了,这里好像就是那传说中的天堂。 可是,人死之后不是会忘记生前之事吗? 他还清楚的记得红旗顺着七十度以上的陡坡往下翻滚的场景。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绝无生还的道理。 人只有经历过生死之后才会大彻大悟。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几秒钟,梁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是男宝还是女宝。 要是能看上一眼多好啊! 想到了俩孩子,自然就想到了孩子他妈,那个永远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的女人,那个他从一开始就对不住的女人,那个他曾经背叛过的女人…… 想到背叛,苏菲的影子也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还有父母、妹妹…… 还有他的朋友以及自己未曾实现的愿望…… 滚滚红尘,世事牵绊,又有几人能拿得起,放得下? 梁栋试着动弹一下,却发现除了眼珠能转之外,身体其它部位好像都不听指挥。 不会吧,这该不会是残疾了吧?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两个带着口罩的医生。 “感觉怎么样?想说话就眨两下眼睛。”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医生问。 梁栋依言眨了两下眼睛。 医生叫护士拔掉了梁栋嘴里的管子。 “先别急着说话,试着感受一下,慢慢来。”医生引导道。 梁栋动了动舌头,又试着动了动嘴巴。 医生又让护士摇起了病床,让梁栋上半身呈半躺状态,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他的头。 icu的玻璃墙外,两个女人一个正在抹眼泪,另一个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微笑。 抹眼泪的是梁栋的母亲齐红梅。 另一个女人自然就是何叶了。 齐红梅是喜极而泣,何叶则是竭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梁栋想要说话,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医生劝慰道:“你先别激动,昏迷了这么多天,身体各项技能都受到了影响,说不出话是正常的。” 既然说不出话,梁栋就竭力给母亲和妻子挤出一丝笑容。 随着日子的推移,梁栋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 一个周能说话,两周能活动手脚,一个月时,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这段时间,母亲每天都会陪着何叶来两趟。 她们能做得不多,只是隔着玻璃墙朝里面看上一眼。 转入普通病房那天,何叶再也忍不住了,一看到梁栋,就抱着他‘嘤嘤’地哭了起来。 梁栋轻抚着何叶的秀发,轻声道:“傻丫头,哭啥,我这不是没事吗?” 第51章 踏上新征程 梁栋转入普通病房第二天,何孝堂来了一趟,送了一个果篮,问了问梁栋恢复的如何,然后转入正题道:“那天你的车翻到山下,幸亏义盛发现的及时,让乡里派人到山脚,把你救了回来。” “沙场那边怎么样了?” 梁栋的关注点还是在工作上,何孝堂有意让他承何义盛一个情,他只是装糊涂,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三死七伤。” “死了三个?” 根据国家法律规定:聚众斗殴的,对首要分子和其他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对首要分子和其他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1、多次聚众斗殴的;2、聚众斗殴人数多,规模大,社会影响恶劣的;3、在公共场所或者交通要道聚众斗殴,造成社会秩序严重混乱的;4、持械聚众斗殴的。 梁栋虽然不清楚发生在‘宏升’沙场的斗殴事件全过程,但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事件的发起者肯定要受到严厉的法律制裁。 “刘宏升怎么样了?”梁栋问。 毕竟刘宏升曾救过他一次,听说他被人抓走,梁栋关心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刘宏升跟你有关系?” “不是,当时,乡里值班人员给我打电话时,说是有人抓走了刘宏升。我是怕那个胡老板犯糊涂啊。” “放心吧,胡健没怎么着那个刘宏升。” “听说胡老板是财政局胡局长的弟弟?” “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一个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孝堂这么一说,梁栋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麻烦事。 “温浩被免职了,义盛接替了他的位置。县委研究决定,让你担负起乡政府那一块儿的担子。” 何孝堂的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梁栋一时有些消化不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问:“温书记出什么事了?” “他是咎由自取。三十那晚,乡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竟然没到现场,事后解释说是喝醉了。什么喝醉了,说白了,就是看雪下得太大,怕路上有危险。 “讲真,一鸣书记在这件事上的魄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在常委会上,他顶住了武县长的压力,坚决拿下了温浩。不过他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想提拔的是你们乡那个胡灵玉。 “你想,他前脚刚拿下了武县长的人,后脚就想提拔自己的人,武县长怎会让他如意?鹬蚌相争,咱们呢就捡了个大便宜,我顺势提出让义盛接替温浩,没费什么力气,就通过了。 “义盛这一提书记,乡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李书记见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没抢着,就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放在了乡长的位置上。 “这一次我是真没想到,武县长会力主让你以副乡长之职,临时主持何冲乡乡政府的工作。看武县长那架势,要不是你今年才提拔的副乡长,他恨不得直接就把你提拔到乡长的位置上。” 要说梁栋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以副职暂时主持工作,如果表现出色,将来有极大概率会扶正,直接迈入正科级别。 虽说依旧是个副乡长,主持政府工作,就意味着司职乡长的权利,今后再想干什么,就会少了许多束缚。 “温书记去哪儿了?” 何孝堂有些诧异,这小子一会儿关心那个刘宏升,一会儿关心这个温浩,对自己的提拔反而没有多少欣喜的表情。 “他,该能去哪儿?县里念他干了半辈子,把他调到县人大养老,挂了个一级主任科员。” 想到温浩在乡党委书记上的种种作为,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梁栋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乡党委书记,堂堂一把手,却一直被何义盛稳压一头,最后想要努一下力,争一个高低,仕途却突然就戛然而止。 “可是我这身体,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啊。”梁栋担心道。 “没事,乡里暂时由义盛书记乡长一肩挑,有他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你就放心地在这养伤,什么时候痊愈了,什么时候再去上班。” “还有一件事,我得拜托叔叔。” “咱们之间,你就不用客气了,有啥,直接说。” “我在乡里搞了个‘淮州鸡’养殖试点儿,算时间,再有两个月,第一圈鸡就要出栏了。到时候我想让县里出面,让咱们的活禽能上路,也不走多远,连市都不出,只要运去‘宏辉集团’的活禽屠宰场就行。” 何孝堂当即承诺道:“这个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你尽管放心。你搞的那个养殖场是不是叫‘东方养殖场’?养殖户是不是叫李东方?” 梁栋点点头。 何孝堂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东方养殖场’上省报了,你们搞的那个养殖过程全程直播,也在网上引起了轰动。 “现在,国家经济发展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食品安全问题却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大城市的居民,吃的肉、禽、蛋、菜多是从超市购买,超市统一渠道配送的又都是规模养殖、规模种植的高科技产品。 “过去一只鸡,要养至少半年才能拿集市上去买,现在的速成鸡,据说四十五天就出栏。这样的鸡,安全怎么保证,肉质怎么保证? “还有国外搞的那个什么转基因牛,一身腱子肉,看着就吓人,吃起来能会安全? “现在,各种各样怪病为什么层出不穷?用我们老祖宗的话说,病从口入,都是吃出来的! “所以,你们搞的那个全程直播,让老百姓真正能看到一只鸡从落地到出栏的全过程,也等于让老百姓看到了鸡肉的品质保证。我听说,你们已经在淘宝上注册了网店,而且,已经有许多网友慕名下了单。 “这个新思路很好,很值得推广,不单单是咱们的养殖业,包括其它农产品,也可以上网宣传宣传嘛。” 梁栋没想到何孝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还能接受这些新东西,对他的印象又有了新的改观。 一听说‘东方养殖场’上了省报,梁栋心里就一阵激动,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何孝堂走后,梁栋马上就拿起电话,给苏荷打了一个,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小丫头笑呵呵道:“口头上的感谢有啥用,要是真有心,就来渭城请本姑娘吃一顿好的。” 梁栋心想,你一个堂堂省长千金,还能却一顿好吃的? 心中这么想,嘴里却答应道:“没问题,等我到省城,一定请你在最豪华的酒店,吃最高档的饭。” “你可别反悔,本姑娘一定要把你吃哭了不可!” 第52章 就是劳碌命 周鹏来到医院,见到病床上的梁栋,眼睛有些红红的。 梁栋安慰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说还好,梁栋这么一说,周鹏就更加难受了,哭丧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梁委员,你那辆车报废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报废才怪。” 周鹏哭笑不得,没想到梁栋又会意错了,就说:“不是那辆红旗。” “那是哪辆?”梁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你借给我的那辆途观。” “你没伤到哪儿吧。”梁栋连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周鹏。 “我没事,车是我姐夫开的……” 原来,王青山从周鹏家里开走途观后,不管去哪都要开着车显摆。 大年初一,他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拜年,中午多喝了两杯,亲戚劝他不要开车,不劝还好,越劝他反而越上头,带着两个孩子,眨眼就没了影子。 当时,路上的雪还没化完,王青山本来车技就不咋地,又喝了酒,刚出村子,车就一头撞在了一棵树上。 整个车头都陷了进去,王青山整个人被卡在车里,大伙儿费了好大事儿,才把人给弄出来。 不过一条腿没保住。 万幸的是,坐在后面的两个孩子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要是孩子真出了问题,周鹏肯定能自责死。 周鹏叙述完,梁栋劝慰道:“没事,没事,车无所谓,孩子没事就好。” “梁委员,你的身体?” “我没事,再休一段时间就好了。” “幸亏你开的是那辆红旗,安全系数高,要是开其它车,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乡里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吧。” “温书记走后,何书记党委、政府一肩挑,乡里各项工作倒也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乱子。” “沙场那边呢?” “听说胡健赔了刘宏升一笔钱,双方握手言和了。” 梁栋瞪大了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死了几个人就这么算了?” “该能有什么事,一家拿了三十万,都恨不得给那些老板下跪呢。” 梁栋有些难过,一条人命三十万了事,也太儿戏了点儿。 不用说,死的三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既是儿子,又是丈夫,还是父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他们不在了,一个家就塌了一半。 三十万,还让这些家庭对那些沙场老板感恩戴德,说白了,还是一个‘穷’字,让他们直不起脊梁,挺不起胸膛。 “李东方那边怎么样了?” “鸡场里的鸡长势喜人,淘宝上预定的据说也很不错,超出了预期。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动物检疫许可证不好开。” “这个不用担心,昨天我跟何县长说了,他会解决这个问题。” “何县长要是插手,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对了,‘东方养殖场’上了省报后,市里、县里的领导都去视察了好几拨,他们一去就是一堆人,又是拍照,又是现场指导讲话的,把李东方烦得要死。那是养鸡场,又不是动物园,小鸡很怯生的。”周鹏吐槽道。 “李东方说过还要多久出栏吗?” “大概还要一个月左右。李东方说要保证鸡的品质,必须养到月份。” “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我都想出院了。” “梁委员,你就放心待着吧,有啥事你吩咐我就成。” “那你找护士借支笔记一下:第一……” 梁栋一连交代了五六件事,周鹏一一记下,然后就出了病房。 梁栋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他找到自己的医生,那个李副院长,强烈要求出院。 李副院长拗不过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只好放他出院。 梁栋强烈要出院也不是逞英雄,他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右胳膊还需要吊着石膏一段时间。 周鹏开着一辆全新的同款红旗,接上梁栋,先回了一趟家,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 何叶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行动有些不便。 梁栋有些歉疚地对何叶说:“老婆,对不起,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出院了,又不能在家陪你,你不会怪我吧?” 何叶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的微笑:“怎么会呢,你放心地去忙你的吧,家里还有咱妈呢。” 家里有齐红梅,梁栋当然放心,可不能亲自为何叶做些什么,他总觉得对不起人家。 梁栋吃过饭,连午觉都没睡,就叫上周鹏出了门。 何叶追出来,给梁栋定下了一个规矩:“周鹏,你帮我监督着点儿,从今往后,不许梁栋开车!” 周鹏站得板板正正,郑重道:“弟妹放心,以后梁委员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要是梁委员再少一根头发,弟妹尽管找我!” 何叶笑了笑:“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怕他摸到车,心里有阴影。” 何叶不说,梁栋还没感觉,经她这么一说,梁栋还真有些怕开车呢。 梁栋一上车,就让周鹏把车开到县政府。 周鹏说:“这个点儿,恐怕领导们还没上班吧。” 闻言,梁栋掏出电话,给何孝堂拨了一个,何孝堂说他正好在办公室休息,让梁栋直接过去。 县政府梁栋来过,但从来没有自信看过一眼。 县政府大院很有些年头了,政府楼也是破旧的老楼,胜在环境极好。 大院里有几颗巨大的雪松,足有五层楼那么高,让整个大院凭添了一种肃穆、厚重之感。 梁栋直接上了楼,找到何孝堂的办公室,正要敲门,被一个年轻人拦住。 “请问你找谁?”年轻人有礼貌地问。 “你好,我是何冲乡的梁栋,我来找何常务。” “有预约吗?” 年轻人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了何孝堂的声音:“是梁栋吗,让他进来。” 年轻人帮忙推开了虚掩的门,把梁栋让了进去,正要进去泡茶,却见何孝堂摆摆手说:“小王,你先出去,梁栋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以后他要来找我,你就优先安排。” 小王应承了一声,默默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在我这儿就不要拘束了,茶叶在那边,想喝自己泡你。”何孝堂指着旁边一个柜子说。 “叔叔,我来这儿主要还是为了‘东方养殖场’的动物检疫许可证的事儿。” “哦,这个啊,你直接去找畜牧局的张兆辉局长吧,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梁栋在何孝堂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出了门,看到联络员小王,俩人寒暄两句,互相留了电话。 第53章 人情世故 梁栋走到电梯口,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既然来了县政府一趟,何不去武县长那里坐坐? 梁栋能主持乡政府的工作,武县长是说了话的,这个人情梁栋得承。 办公楼里面十分幽静,梁栋穿行在过道里,脚步的回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武县长的办公室在上面一层,梁栋爬了一层楼梯,先去找姨哥孙海龙。 孙海龙的办公室就在县长办公室旁边,门从来不关,以便随时听候县长的吩咐。 梁栋轻轻敲了敲孙海龙办公室的门,伸头往里面望了望。 孙海龙正伏案写着什么,头都没抬,就说了句:“请进!” 梁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海龙哥,这个点儿,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孙海龙抬起头,见是梁栋,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你怎么来了?找我还是找县长?” “我来找武县长汇报工作。” 孙海龙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儿,县长应该还在睡。你急不急,不急的话就在我这儿等一会儿,咱们哥儿俩也好久没说过话了。” 孙海龙现在是武自强的联络员,身份地位要高过梁栋,这就让他心里没有了那种不平衡的感觉。 有很多人就是这样,喜欢跟身边的人比,喜欢跟亲近的人比。 这些人或许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可就是见不得身边人或亲人比他们更好。 孙海龙就是这样的人。 他现在心里平衡了,再见梁栋也没了怨言。 不但如此,他还有些期待梁栋能求到他,要是能给梁栋帮上一个什么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栋也看了一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点头道:“那就在你这儿等一会儿吧。” “喝茶吗?”孙海龙问。 “不用麻烦。” “麻烦什么,我干的就是端茶递水的活儿。你来我这儿,据说县长的客人,就是我服务的对象。” “海龙哥现在是县长跟前的红人,哪个敢使唤你?” 孙海龙笑了笑,说:“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孙海龙又看着梁栋那打着石膏的胳膊问:“我都忘了问了,你怎么突然就出院了?身体没事吧。” “我早就没事了,就是这骨折比较难养。” “县长好像很看重你,上次在常委会上力主让你以副乡长的身份主持何冲乡的工作,你可不能辜负了县长的美意,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 “我今天来就是找武县长汇报一下思想,另一方面也是来向武县长请教,想让他给我今后的工作定个大方向。” 不管梁栋怎么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孙海龙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姨弟。 “小栋啊,没有武县长,就没有咱们哥俩儿的今天,武县长就是咱们哥俩儿的伯乐,很小的时候,姨夫(梁秉森)就教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咱们呢,不说为他肝脑涂地吧,至少不能站错了队伍。” 哥俩儿正在说着,武自强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梁栋坐在那里,就惊讶的走了进来:“小梁乡长怎么来啦?是不是来找我的?” “我刚出院,来找武县长汇报工作。” “嗯,不错,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干部。看来我没看错人,小梁乡长也不枉我在常委会上为你顶住各方的压力。” 武自强说完,又对孙海龙说:“以后小梁乡长要来了,你就优先安排他去见我。” 然后拉着梁栋去了他办公室。 孙海龙跟在后面,分别给两个人沏上茶,然后退出去,掩上门。 “小梁啊,陆市长好像很关心你啊。”武自强见屋里就剩他们俩时,开口问道。 “陆市长?哪个陆市长?”梁栋一脸懵逼。 武自强盯着梁栋好半天,看其不似作伪,又确认一遍:“当然是陆知行,陆市长喽!” “不认识,也没见过。” 武自强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梁栋的脸,生怕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在确定梁栋说的是实话后,武自强没有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把疑问埋在心底,开始扯起其它的事:“你在乡里搞的那个养殖试点儿我去看过了,很有新意,也很有前景。尤其对像我们槐安这样的穷县来说,更是意义非凡。如果能像你所设想的那样,打响‘淮州鸡’的品牌,带动一个产业,那就能带动一大批人脱贫致富,也能为我们县的gdp做出一定的贡献。所以,今后你要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向我开口,能帮的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都上了省报了,武自强当然不会吝啬那一点赞扬,把梁栋捧得很高的同时,也做出了承诺。 “武县长这么关心我们,那我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不会跟武县长客气了。” 武自强呵呵一笑:“大家都知道我跟何县长不对付,但我们的分歧都是工作上的分歧,不牵涉任何个人恩怨。你是何县长的亲戚,但你更是我们党的干部,只要你一心为公,不管是我,还是何县长,对你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放心,以后要来我这儿,就光明正大的来,我相信何县长也会有这个胸襟,不会因此而对你产生什么看法的。同样,我也不会因为你是何县长的亲戚,就会给你穿小鞋,使绊子。” 梁栋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只能不住的点头,表示对武自强的认同。 下午三点多,梁栋来到县畜牧局,因为提前有预约,局长张兆辉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有何孝堂提前打招呼,张兆辉亲自带着梁栋,到相关处室办了手续,并让一个姓王的科长,带着公章,亲自跟随梁栋去了‘东方养殖场’,现场为他们办好了手续。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个动物检疫许可证,真要让老百姓办起来,不知要跑多少趟,说多少好话,甚至还要送出多少红包,才能给办成。 办成了这个许可证,梁栋给那个王科长送了一条烟,王科长假意推让了一番,欣然接受。 一条烟,也就几百块钱,对梁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王科长虽然职位不高,权力却很大,反正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用他的时候还多着呢。 对于王科长来说,也十分乐意结交梁栋这样的政治新星。 一条香烟,就像一条纽带,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给联系到一起。 这就是人情世故。 第54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梁栋再次回到乡里,发现所有人见了他,都在悄然间把‘梁委员’这个称呼换成了‘梁乡长’。 梁栋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里面一尘不染,明显有人在天天打扫。 他回头看了周鹏一眼,周鹏耸耸肩,表示非他所为。 既然不是周鹏,能进这个办公室的就只有党政办的叶云波了。 梁栋走到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叶云波敲了下门,走了进来:“梁乡长,那边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你看啥时候搬过去?” 梁栋想都没想,就说:“这里挺好,坐习惯了,就不搬了罢。” 叶云波有些为难,迟疑道:“这个办公室比那边小了许多,还没有套间,而且那边的办公用具都是新换的……” “没事,办个公而已,这边足够了,那边就暂时封存起来,以后哪位领导需要了,直接搬过去就行了。” 叶云波不死心,又道:“要不,我把那边新买的办公用具都搬到这边来,全部换一遍?” “行了,不用麻烦了,就这样。”梁栋断然拒绝,“乡里财政本就紧张,大家还是把裤腰带勒紧点儿吧,不该花的冤枉钱就不要乱花了。以后,凡是改善办公条件的用度,都要先报我这里,我不点头,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叶云波有些不习惯,这还是以往那个谦逊低调梁栋吗? 不过他很快就转换了过来,摆正了自己的身份,点头道:“梁乡长的指示我几下了,这就传达到各口去。” 叶云波正要走,梁栋叫住他:“叶主任先别走,跟我一起去一趟何书记那里。” 何义盛知道梁栋今天来,正在办公室等他。 见到梁栋,就站起来,笑着说:“梁乡长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带病上班,真是精神可嘉啊。” 梁栋说:“除了这个胳膊,我的身体基本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快倒下了。看瞅瞅,我这都瘦了好几圈了。” 何义盛说着,当真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他那将近四尺的腰围。 梁栋和叶云波想笑又不敢笑。 梁栋切入正题说:“何书记,我想召开一次全乡干部大会。” 何义盛说:“嗯,你这突然主持政府那块儿的工作,是该给大家见个面的。可惜,县委组织部没人来送你一下。” “我这又没有提拔,不需要走那些过场。我想开个全乡干部会,给大家立几点儿规矩。”梁栋说。 何义盛停顿了一下,脸上明显有些不快,不过还是开口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一烧也好。乡里这帮人这些年也有些太松懈了,都怪我领导无方,你给他们上上紧头箍也好。” 梁栋听出了何义盛的不满,委婉道:“何书记,以后呢,就是咱们俩配合,你负责掌舵,我负责开船,你负责唱白脸,我负责唱黑脸。这得罪人的事,都让我来干,真要出了问题,你还得帮我擦屁股。” 梁栋这么一说,何义盛脸上马上好了许多,很大度地说:“以后呢,具体工作你就放心大胆的干,责任我来扛。” 梁栋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正好把叶主任叶叫过来了,这就让他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八点,大会议室召开全乡各级干部大会。” 何义盛点点头,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 叶云波领了命令,就开始回去准备大会事项。 当晚,梁栋谢绝了几个人的邀请,让周鹏开着何义盛以前那辆捷达,送他回了槐安。 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影响,现在不行,那辆红旗肯定是不能随便开着乱跑了。 翌日,梁栋上任一来的第一次全乡干部大会如期举行。 时间到了八点整,几个主要领导依次按照座次入席,何义盛和梁栋稳居最中间位置。 会议由梁栋主持。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虽然大家都是小声攀谈,但声音汇集到一起,整个会议室就显得十分嘈杂。 梁栋敲了敲话筒,嘴巴靠得近点儿,提高嗓门儿道:“大家静一静,现在开始开会!” 吆喝一遍,下面没什么反应。 梁栋连续吆喝三遍,下面依旧闹得跟鳖翻潭一样。 梁栋一拍桌子,站起来,端起话筒,厉声道:“谁要在说话,请离开会场!不听从劝告的,就地免职!” 梁栋发了一通火,下面总算勉强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党的干部,连基本的会场纪律都不能遵守,又怎能算一个合格的干部?以后,会场里装上监控,凡是不遵守会场纪律的,调取监控,确认无误后,一次警告,两次记过,当年年度考核直接记为不称职!” 《公务员考核规定(试行)》中明确规定,对公务员年度考核被确定为不称职等次的,按照下列规定办理:(一)降低一个职务层次任职; (二)本考核年度不计算为按年度考核结果晋升级别和级别工资档次的考核年限;(三)不享受年度考核奖金; (四)连续两年年度考核被确定为不称职等次的,予以辞退。 年度考核不称职的处罚属于相当严重的处罚,不但影响工资,还影响职务晋升,连续两年不称职,直接连工作都没有了。 梁栋这话一出,下面出奇的安静。 大家虽然都认识梁栋,但谁都不愿去触这个霉头,万一梁栋要是来真的,那可真不是好玩儿的。 梁栋刚发完脾气,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农技站站长陈富昆,一个是农技站副站长汪强。 陈富昆找到农技站的牌子,正准备坐下,梁栋开口道:“陈站长,签到了吗?” 陈富昆大咧咧地往哪儿一座,笑嘻嘻道:“签到表被人收走了,开完会我去补签一个?” 梁栋抬手看了看时间,又问:“陈站长,我想问一下,昨天党政办的同志没有通知你们开会时间吗?” 陈富昆毫不在意道:“我刚才在街上吃了碗馄饨,就来晚了一会儿。” 梁栋板着脸说:“根据我们乡里会议迟到早退处罚办法规定:迟到早退一次,给予警告,罚款五十远,两次警告按一次记过处理。我宣布,陈富昆和汪强二位同志,开会迟到五分钟以上,警告一次,罚款五十,会后自己去党政办找云波主任把罚款交了。” 陈富昆是乡里的老人,一听说梁栋要处分他,当即就不干了,站起来指着梁栋咆哮道:“姓梁的,你还只是个副乡长,拽什么拽?老子到乡里上班的时候,你还只是个细胞呢。现在一遭得势,就想骑到老子头上撒野了是不是?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陈富昆,我警告你,这里是会场,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继续扰乱会场秩序,我将上报县委,给予你严厉处罚!” 梁栋一点也不惯着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说话毫不留情。 陈富昆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何义盛瞪着眼睛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这时也劝了他几句,他总算没有再继续发飙,悻悻地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55章 赶着往枪口上撞 “刚才发生的事,大家已经看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干部队伍纪律涣散,有些人自由散漫惯了。无规矩不以方圆,从今往后,无论大会小会,我会让党政办的同志把《会场纪律规章》修订一下,转发给各个部门,所有干部职工要认真学习,严格执行。 “既然组织让我主持政府工作,那我就当天和尚撞天钟,但绝对不会得过且过,只要我还在位一天,那就会认真履行一天的职责。有人想试试我的决心,尽管放马过来,我保证让你如愿。 “下面,我讲三层意思: “第一,强调考勤纪律,完善考勤制度。各单位认真履行早午签到制度,每天上班后十分钟,单位领导拍照留存时间,然后收缴签到表。有事的同志必须严格执行请销假制度。 “第二,上班时间严谨饮酒。从今天起,每天下午,我都会到各单位转转,一旦发现醉酒或旷工打麻将者,从重处罚。如有实在绕不开的应酬,需要喝酒者,就不要到单位了,找个地方醒酒,酒醒后亲自到我这里来说明情况。 “第三,所有下村干部,不得以各种理由留在村里吃喝,更不能干扰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咱们今后将要大力扶持的养殖户,所有人不得以各种理由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 “一只廉洁高效的干部队伍,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基本保证。以往,我们的许多干部,尸位素餐,混吃等死,在其位,不谋其政。每天来到单位,上午一张报纸一杯茶,中午三五成群去潇洒,下午麻将地主扎金花。 “老百姓来办事,能敷衍就敷衍,能扯皮就扯皮,没关系的不给办,没送礼的不给办,窗口工作人员,整天拉着个脸,动不动就恶语相向…… “一年如此,两年如此,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的党员干部在群众中的威信,早已被某些人消磨殆尽,我们的干部职工早已褪去本色,哪里还是公仆,分明就是趴在群众身上的一只只吸血虫! “我呢,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上,不管我是不是乡长,只要我手里有这个权力一天,我就会拿着人民赋予的权力,纠正这一股股歪风邪气。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们觉得自己无法适应,可以提前打辞职报告。如果要集体逼宫,那敢情更好,中国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最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人。 “一个人想当官,有着一颗追求进步的心,这本身是没有什么错的,错的是你不能把当官当成一个职业,错的是你不能把当官当成你捞钱的手段。 “不管是谁,工作做得好了,得到老百姓的满意了,取得一定的成绩了,完全可以到我这里来‘跑官’,对这样的同志我举双手欢迎。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得到群众的认可,以后我们选拔干部,最主要的一条就是看你在群众中的认可度。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哪个是真心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哪个是一心为自己谋私利的,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 “最后,我奉劝那些存着心思把手乱伸的人,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一旦有人因为贪腐落入我手里,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梁栋的话讲完,会场长时间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是台上台下,所有人都被梁栋的言辞给震慑了。 足足二十秒的沉默,有人开始鼓掌,紧接着掌声连成一片,经久不息。 何义盛在梁栋之后,也进行了简短的发言:“同志们,刚才梁乡长的讲话让我感触颇深。这么多年来,何冲乡在我的带领下,没有打开局面,我是有责任的。 “我呢,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也不会折腾。现在好了,上级给咱们何冲选了个年富力强,敢打敢拼的年轻乡长,我相信,在梁乡长的带领下,何冲乡的工作一定会上升到一个全新局面,何冲乡的发展指日可待。 “在此,我宣布,从今天起,梁乡长管政府,我管党委,梁乡长抓全面,我抓统筹,梁乡长抓落实,我抓方向,梁乡长务实,我务虚。梁乡长尽管甩开膀子大干特干,出了问题,我们共同担责。党委这边,绝对不会对政府指手画脚,只会给政府做好监督,做好服务,做好保障。 “梁乡长是很年轻,年轻到让人嫉妒,但我要说的是,从今往后,有哪个胆敢公然跟梁乡长作对,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只要让我知道,我何义盛第一个就不答应。梁乡长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遇到解决不了的人,就来找我,我一定帮他解决了!” 何义盛的发言,只是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竭力为梁栋站台,这让下面的人都很意外,尤其是那些跟何义盛走得比较近的人,这俩人不是不怎么对付吗?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何书记以后会全力支持梁栋呢? 一次全乡干部大会,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小梁乡长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小梁了。 不过,话讲得再好听,关键还是要看行动。 梁栋赶着立威,还就有人赶着往枪口上撞。 开完大会的那天下午,刚一上班,喝得晕晕乎乎的陈富昆就带着酒劲儿闯到了乡政府,骂骂咧咧地钻进了梁栋的办公室,一进门儿就扯着嗓子,语无伦次道:“姓梁的,你一个毛头小子还要处理老子,老子这不是来了吗?你咋不处理我呢?” 周鹏就站在旁边,全身呈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梁栋只是冷冷地看着陈富昆,用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党政办的号:“喂,是叶主任吗?今天上午,陈富昆同志会后有没有去你那里缴罚款?” 梁栋在电话里跟叶云波交流了几句,确定陈富昆没有缴罚款之后,放下电话,抬起头问:“陈站长,你确定要在我这里闹?” 陈富昆见梁栋脸上写满威严,心中有些慌乱,不过酒桌上的牛都吹出去了,这个时候熄火,以后还怎么在这何冲混? 一不做二不休,陈富昆一拍桌子,用最大的嗓门嘶吼道:“梁栋,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何冲,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作威作福!” 第56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梁栋没有说话,依旧冷冷地盯着陈富昆,再次拿起电话,又拨了一个号:“喂,是王所长吗,我是梁栋,有人在我这里闹事,能不能派两个人来处理一下。什么?够不着出警标准?” 陈富昆一听说梁栋指使不动王璟,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梁栋,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乡长了?你以为人家一个派出所所长,是你一个电话就能叫来的?” 梁栋没有跟陈富昆一般见识,放下电话后,指着门口,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我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陈富昆冷笑一声,猖狂无比地说:“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老子在何冲乡干了二十多年,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整个何冲乡,哪个敢不给我三分薄面?你想拿掉老子,老子怕你没那个卵子!” 梁栋再次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何义盛拨了一个:“何书记,我是梁栋,我请求明天临时召开党委会,议题只有一个,讨论对陈富昆同志违反会场秩序,绝佳接受处罚,挑衅领导,严重扰乱办公秩序的处理问题。” 何义盛电话里说什么,陈富昆听不到,但从梁栋的表情可以看出,何义盛应该是同意了。 这让陈富昆有些着急了起来,要是真因为一时意气丢了公职,那玩笑就开大了。 跟朋友夸下的海口兑不兑现,只是一个面子问题,面子能值多少钱? 要是因为逞一时之快而丢了公职,那半辈子的奋斗就全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陈富昆再不复刚才的嚣张,没再继续大放厥词,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陈富昆出了梁栋办公室,直接就到了何义盛那里,见了何义盛就开始大倒苦水,给自己找各种理由推脱。 可是,何义盛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说:“何冲乡不是我何义盛一个人当家,你的问题具体如何,明天党委会上见分晓。” 陈富昆这下子彻底急了,哭丧着脸说:“何书记,自从你来到何冲乡,我老陈一直都坚定地站在你身后,一直都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陈站长,一个人可以猖狂,但不能没有眼色。人家梁乡长今天第一天上任,正愁着找不着人立威,结果你好,愣是把脖子伸到人家刀下,换做是你,这一刀你是砍,还是不砍?” 陈富昆傻眼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富昆又道:“何书记,你当乡长的时候,这何冲乡是你做主,如今你当了书记,何冲乡还能变了天?” 何义盛摇了摇头:“陈站长,亏你也在体制里混了二十多年,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混明白?梁乡长为什么能以副乡长之职主持政府工作?你以为他是没能力,没后台吗?愚蠢至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太年轻,是因为他去年才提拔的副乡长!别说是你,就是我,以后都得谨慎行事。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何义盛说完,躺在老板椅里,开始闭目养神。 陈富昆知道他这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就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陈富昆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不久,中午跟他一起喝酒的几个人,就都被叫到了党政办,叶云波亲自给他们办理了罚款手续。 当天晚上,梁栋回到‘政东苑’,洗漱完毕,正要睡觉,有人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梁栋的母亲,见到有客人掂着东西来,就热情地把人招呼进来,然后敲了敲主卧的门。 梁栋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正在沙发上喝茶的陈富昆一见到梁栋,就一脸尴尬地站了起来,谄笑着说:“梁乡长,今天白天我是鬼迷了心窍,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陈富昆说完,走到梁栋跟前,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塞到梁栋手里:“梁乡长,这是我一点意思……” 梁栋掂了掂手里的信封,陈富昆以为他嫌少,连忙补充道:“梁乡长,时间紧迫,我就凑了这么一点儿,明天我再凑些,一定让你满意。” 梁栋把信封还给陈富昆,严肃道:“陈站长,公然行贿,数额超过一万元的,已经够得上立案标准。咱们毕竟是多年的同事,我不想看到你干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陈富昆想不到天底下还有不收钱的人,拿着信封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陈站长,还是回家吧,这么晚了,我们都要睡了。” 梁栋下了逐客令,谁知道陈富昆突然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道:“梁乡长,您就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儿上,饶我这一回吧。” 齐红梅本来在厨房烧水,看到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少的老头子,竟然给自己的儿子跪下,就有些于心不忍,走过来拉起陈富昆,对儿子说:“小栋啊,人家大老远求到咱们这儿,也真是遇到难事了,你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陈富昆一见有人帮腔,一下子又跪在齐红梅跟前:“婶子,您慈悲心肠,可怜我一把年纪,就让您儿子高抬贵手,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家。” 梁栋扶起陈富昆,面无表情道:“陈站长,你这么做,只能让人更看不起。多说无益,还是回家去吧。” 陈富昆见梁栋根本不为所动,顿时怒意盎然,仿佛川剧换脸一样,指着梁栋的脸,一字一顿道:“姓梁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咱们走着瞧,想拿掉我陈富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富昆说完,甩门而去,留下母子俩面面相觑。 “这都是什么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齐红梅不解道。 “妈,你都看到了?以后,不管什么人要到咱家来,凡是送东西的,一律拒绝!咱不贪那些小便宜,就不会授人以柄。这些人,没有底线的。” 齐红梅见识了陈富昆的嘴脸,对儿子的话深以为然。 第57章 一根搅屎棍 党委会如期举行。 开会之前几分钟,梁栋特意走到何义盛办公室,跟他扯了一会儿闲话,然后俩人肩并肩走进了办公室。 参会领导已经各就各位,最上面两个位置空着。 何义盛坐到以前温浩的位置,梁栋便自然而然地挨着他坐下。 党政办主任叶云波抱着一个会议记录本,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 梁栋指着会议桌最下面一个空位,对叶云波道:“叶主任,以后你就坐那个位置吧。” 梁栋之所以这么说,是刚才和何义盛已经知会过了。 何义盛很配合,把这个人情让给了梁栋。 党政办主任进党委班子很常见,叶云波努力了好几年,礼都送了不知多少,就是未能跨出这小小的一步。 让他没想到的是,梁栋这一上任,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激动如叶云波,向梁栋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梁栋只是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云波捧着记录本,第一次坐到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心里激动不已,握笔的手都有些轻微颤抖。 “叶主任,哦不,马上就要改口称叶委员了,以后会议记录的工作就交给其它人吧。” 何义盛一说话,让叶云波彻底把心放在心里了。 乡里虽然没有提拔他的权力,但两位大佬同时举荐,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旁边两位委员低声表示祝贺,叶云波微笑着予以恢复,好像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我在这个会议室做记录做了八年,今天就让我再最后为领导们服务一次吧。”叶云波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坐了八年的那个临窗的位置,心中感慨良多。 “叶委员也是念旧之人啊。” 梁栋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其它委员也都一阵哄笑,会议室氛围看起来十分温馨。 何义盛宣布会议开始,又说今天开的是个短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对农技站站长陈富昆同志违纪问题的讨论。 何义盛说完,梁栋就接着罗列了陈富昆的种种不是,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免去党内外一切职务。 虽然各位委员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从梁栋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十分震撼。 一个农技站站长的任免,乡里就能做主,然后只需报上级组织人事部门备案即可。 在场委员中,有几个人脸上明显不一样,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后,组织委员席红兵率先开口:“这个处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富昆同志虽说有错在先,但错不至死,我们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宣传委员刘洋附和道:“是啊,是啊,陈主任在乡里干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把他一撸到底,岂不寒了其它干部的心?” 梁栋见还有人要说话,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开口道:“有人说我是新冠上任三把火,有人说我是杀鸡骇猴,还有人说我是挟私报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认为对陈富昆同志的处分决定是公平的,合理的,也是尽量给他留了面子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家看看这几年农技站是个什么样子?除了向乡里要钱,真正为老百姓干成了几件事?这是其一。他违反会场纪律,拒接接受乡里处罚,这是其二。无视领导权威,扰乱办公秩序,这是其三。所以,我觉得,对陈富昆同志的处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那就举手表决,赞成对陈富昆同志做出上述处罚的请举手。” 何义盛感觉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就宣布举手表决,并第一个举了手。 梁栋第二个举手,然后是副书记胡灵玉和人武部长周春城。 叶云波看着众人有些迟疑,何义盛鼓励道:“叶主任既然做到了这张桌子上,就拥有神圣的一票,要不要举手,你自己拿主意。” 何义盛都这么说了,叶云波很快就举起了手。 “下面,反对对陈富昆做出上述处罚的请举手。” 虽然已经有五人投了赞成票,剩下的四个人还是犹犹豫豫地投了反对票。 梁栋、何义盛对视一眼,俩人都能猜到这是为什么。 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在陈富昆被罢免的第二天,何冲乡就爆出了一个大瓜! 陈富昆这根搅屎棍竟然破罐子破摔,实名举报胡中原、席红兵、刘洋、孙正亚四人收受他的贿赂。 那天夜里,陈富昆从梁栋家里出来之后,就开始了他的运作之行,先后给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党委委员一一送去一个信封,每人两万元。 事后,因为事没办成,陈富昆就去找这些人退钱,谁知他们都以投了反对票为由,给拒绝了。 陈富昆钱没要回来,又闹了一肚子气,一怒之下,就使命举报了上述四人。 县纪委接到举报,就来乡里核实情况,把四个人分别带到了纪委问话。 纪委问话有自己的一套程序。 一般由两个纪委同志负责问话,先是宣读纪律以及注意事项,然后会问及谈话对象的疾病史,接下来就是基本情况了解。 现在的纪委问话一般都是就事论事,不会询问无关话题,除非纪委同志目的不纯。 但过去不一样,纪委同志一般都会晾你一段时间,让你自己考虑一下,主动交代问题。 胡中原他们几个一见到纪委的同志,就吓破了胆,不等人家上什么手段,就倒竹筒子似的,恨不得把自己哪天去洗脚城嫖宿都给交代了出来,弄得负责问话的同志哭笑不得。 带走四个人,一个都没回来,最后都因严重违纪被双开。 一下子空了四个位置,整个何冲乡可炸了锅。 说是四个位置,只要补充四个人就好,可你补充四个人的同时,又空出了四个位置,以此类推,动的那可是一连串的人。 人事权一般都抓在书记手中,但何义盛没有这样做,把梁栋叫到自己办公室,俩人谈了好几个小时。 第58章 尘埃落定 人事问题向来都是官场第一大问题。 一旦牵扯到人事,那就是各方势力登场角逐的斗兽场,其残酷程度绝对不亚于生死相搏的战场。 为了一个位置,夫妻可以反目,父子可以结仇,朋友可以背后插刀…… 何冲乡的上空波谲云诡,风雷涌动。 有机会、有想法的人,四处走动,各显神通。 县里的各方大佬也都纷纷出动,何义盛、梁栋的电话几乎一刻都没闲住。 虽说一个正科、三个副科的任免不归乡里,但谁都知道,县里也要重点考虑乡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 槐安县城,政东苑,梁栋家,夜里十一点多。 梁栋刚送走上一个人,没两分钟,又有人来敲门。 梁栋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民政办主任邱海平。 梁栋对邱海平的印象不错,上次发放农补时,俩人配合得很默契。 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梁栋确信邱海平至少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能听从梁栋的安排,顶住书记、乡长的压力,把钱全部发下去,也说明这人魄力还是有的。 只是,梁栋一看到邱海平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就不高兴了,指着他手里的袋子,板着脸说:“邱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海平不好意地说:“梁乡长,这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听说何主任快生产了,媳妇就让我把家里两只隔年的老母鸡给逮了过来,说是市场上很难买到这样的老母鸡。” 随着梁栋身份的水涨船高,他的家事在乡里已不是秘密,何叶的身份也早已被公开。 梁栋打开蛇皮袋,看到里面果然是两只老母鸡,就让母亲把袋子掂走了。 邱海平见梁栋收下了老母亲,十分高兴,当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谁知,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梁栋就指着大门斥责道:“邱主任,要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邱海平憋得脸通红,一只手攥着信封,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梁栋主动握住邱海平的手,把那个信封塞回他兜里,然后又拉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对他说:“老邱,你能来我很高兴,送我两只老母鸡,说明你心意到了,我也坦然受之,但那些上不来台面的动作,咱们就不要做了。你的来意我明白,你啥也不要说,就安安心心的回家等着,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你的,你也抢不来。” “梁乡长,我……”邱海平眼睛有些湿润。 “还是那句话,啥也别说了。我在咱们乡工作了五年了,谁是啥样的人,我能会不知道?” “梁乡长,我不是说这个,”邱海平说,“你也知道,我呢,家里没什么后台,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实属侥幸。有人说我的这个位置,虽然官不大,却是全乡油水最多的一个位置,但我干了几年,那是一分钱都没往自己兜里捞。一回到家,老婆就埋怨我,说我当个破官,守着个死工资,把家里过得紧紧巴巴。再看看人家,负责的部门还不如我们民政办,家里日子却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我呢,一点儿都不羡慕,日子过的穷点儿,但心里踏实。其实,按照我的资历,早就有机会提拔副科了,但我不会拍马屁,不会送礼,结果,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这一次,还是我老婆从她娘家借来两万块钱,硬逼着我来你这里走动走动……” 梁栋拍了拍邱海平的肩膀,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朝外摆了摆。 把邱海平送出门后,梁栋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听我的,回家去安心等着,别再四处奔走了。” 梁栋关上门,坐到客厅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猛吸两口,盯着电视墙,陷入了沉思。 就连邱海平这样的‘老实人’都知道送礼了,可见何冲的政治生态烂成了啥样。 他还只是个主持工作的副乡长,全乡几乎所有有想法的干部都到他家里露了个脸,送钱的手段五花八门,送的数目也好像明码标价似的,副科两万,站、办、所正职一万,副职五千…… 何义盛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比他这边绝对只多不少。 还有县里的领导呢…… “怎么还不睡?” 何叶挺着个肚子从卧室走出来,闻到烟味,忍不住用手在脸前扇了几下。 梁栋连忙熄灭手里的香烟,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何叶:“这么晚了,你起来干啥。” “我上完厕所,见你没睡,就出来看看。” “赶紧睡吧,我这就去洗漱。” 梁栋说完扶着何叶进了卧室。 经过一周的角逐,一个正科、三个副科终于尘埃落定。 邱海平不但如愿以偿提拔了副科,还接替了孙正亚,担任了党委委员、副乡长。 叶云波免去党政办主任一职,接任组织委员。 宣传委员则是县委宣传部一位副科长下放而来。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人大主席一职,竟被何义光斩获。 要知道,人大主席一般由两种人担任:一种是年纪大些,超过四十八岁的同志,对他们来说,这个位置基本就是养老的,干个几年也就该退休了。 另一种情况是由年轻人担任,这种情况下,年轻的人大主席,基本都是为了接任党委书记做准备。 很显然,何义光就是这种情况。 为了回避,党委书记何义盛,交流到徐集镇继续担任党委书记,徐集镇镇长屠东阳接替何义盛,担任何冲乡党委书记。 对于屠东阳来说,虽然如愿以偿成了一把手,但何冲乡规模远不如徐集镇,因此,这个提拔并不能让他满意。 何义光就不一样了,跟梁栋一样,去年才提拔的副科,这还不到一年,又提为正科,妥妥的破格提拔,升迁速度绝对惊人。 何义盛走了,让梁栋有些难以接受,他主持政府工作这段时间,俩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这突然换了个党委书记,一切都是未知。 而且还有那个何义光,因为之前的过节,俩人心中难免都怀有芥蒂,不知他又会不会添乱。 第59章 一个包包解决问题 槐安县城西边有一个西山水库,水库旁有一家度假酒店。 梁栋带着何叶,站在酒店门口,不一会儿,一辆挂着警察牌照的黑色哈弗越野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一家三口。 为首的男人正是槐安县副县长、公安局长何孝武。 梁栋上前一步,握住何孝武的手:“何县长,一路辛苦了。” 何孝武哈哈一笑:“你小子,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喊我二叔就行。” 梁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叔,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一来就能上菜。” 说着,又揉了揉何孝武儿子的头:“大人饿一会儿没事,饿着虎子可不行。” 何叶早就挽住了二婶的手,有说有笑地走在了前面。 一进包房,何叶就拿出一个包包递给二婶:“婶子,这是我在鹏城专门给你带回来的,看看颜色喜不喜欢?” 这种驴牌包包,千年不变的款式和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会受到国人的追捧。 在梁栋看来,简直就是土气加丑陋。 何孝武今年快五十了,这个二婶子才三十多一点儿,也是时尚界的一个准行家,只看了这只灰不溜秋的包包一眼,就攥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这是限量款,要二十多万呢! 她一个公安局长的老婆,虽说家里不缺钱,但要让她花十几万买一只包包,还是很肉痛的。 “叶子,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女人嘴里虽然这么说,却一直把包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被人给抢了去。 何叶淡淡一笑:“婶子,这包本来就是给你带的,你看,跟你的气质多搭!” “是吗?” 女人说着,站起来,把包包挎在肩上,在何孝武跟前转了一圈,显摆道:“老何,你觉得好看吗?” 何孝武对这个二婚小娇妻宠溺有加,笑着说:“孩子的一片心意,你要喜欢就收下。叶子可不差那几个钱。” 当日,庄蓉给了何叶一张三千万的支票,何孝武也是见证人之一。 而且,在他眼里,对包包的认知估计跟梁栋差不多,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一万两万顶天了。 如果梁栋要是知道这个包二十多万,打死都不会让何叶拿过来。 如果何孝武要是知道这个包二十多万,说不定也不会让妻子收下。 二十多万,有些烫手啊。 一顿饭,说是家宴,连酒带菜也吃了几千块。 何孝武、梁栋俩人分了一瓶酒,都是微醺状态。 回家的路上,何孝武的小娇妻一边开车,一边跟丈夫显摆她的新包。 “老公,猜猜这包多少钱?” “两万?” “嗯~~” “三万。” “往高了猜。” “五万?” “继续猜!” “十万?” 女人摇了摇头。 何孝武有些不淡定了。 “二十万?” 女人嘿嘿一笑,决定不在吊男人的胃口:“官网价,二十六万八!” “卧槽!” 何孝武忍不住学着儿子,爆了一句粗口,拿起那个包,横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特么是金子做的?咋就这么贵?” 何孝武有些蛋疼了,刚才梁栋在酒桌上提出,要换掉何冲乡的派出所所长王璟,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打太极。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王璟是他们老何家的人,是大哥何孝堂一手提拔起来的。 如今,何义光去了何冲,有一个派出所所长在那给他这个侄子保驾护航,干啥都要方便的多。 小娇妻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何孝武为难的模样,笑着问:“怎么了,老公?” “败家的娘们儿,老子都快被你害死了。”何孝武骂了一句。 “老公,我不管,包反正我已经收下了,想让我退回去,门儿都没有!”小娇妻赌气道。 “我给你再买一个行不行?” “你舍得花这个钱?别忘了,咱儿子还要出国的。再说了,这包包是限量款,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你个败家的娘们儿!” “老公,叶子她们家不缺钱,送给咱,咱就收下,没事的。” “妇人之见!你以为这包就这么好拿?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办事!” “那你就给办了呗,在槐安,还有什么你办不了的?” 何孝武被小娇妻气得哭笑不得,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躺在座椅上盘算着这事该怎么办。 梁栋回到家,何叶就拉着他坐到客厅,对他说:“老公,明天你直接去二叔办公室,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的诉求就行了。” “你也看到了,他今天一直都在跟我打太极呢。” 何叶甜甜一笑:“信我的,明天一早就去,没问题的。” 梁栋狐疑地盯着何叶,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何叶只是微笑,并未解释一句。 周鹏有一个战友,叫程纪斌,专业后分到了县看守所任副所长。 看守所里论资排辈现象严重,以他的资历,想要出头,遥遥无期。 有一次梁栋跟周鹏在路边摊吃烧烤,恰好碰到一个人喝闷酒的程纪斌,三个人就拼了一桌。 程纪斌遇到朋友,纯粹只是想发泄发泄心中的愤懑,根本没有让梁栋他们帮忙的意思,但梁栋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梁栋至今仍记得那个雨夜,何义光在派出所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是王璟叫人,像丢死狗一样,把他丢在大街上。 如果不是何叶恰好经过,如果那时恰好有车开过来,说不定自己早就没了。 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王璟根本就不买他梁栋的账。 乡里有一个听调不听宣的派出所所长,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事该怎么办? 沙场的那几个老板,梁栋也早已记在心头,早晚要拿他们开刀。 那可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人,上次死了三个人,都没人被判刑,只能让他们越来越嚣张。 嚣张如胡健等人,要是梁栋手里没有强有力的国家机器,他们会把他当回事? 梁栋知道何叶从不说大话,第二天就依其言,一大早就去了县公安局,直接守在何孝武的办公室门口,等他一来,就跟着走了进去。 何孝武见到梁栋,也是一阵头疼,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梁栋的请求。 不到一周,程纪斌就接到了一纸调令,正式赴何冲乡上任。 第60章 屠东阳的平衡之道 何冲乡一下子变动这么多主要领导,磨合磨合肯定少不了。 在第一次碰头会上,因为座次问题,就闹出了一个小插曲。 按照惯例,书记屠东阳坐主席,乡长次席,然后依次类推。 各位领导进入会议室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主要领导才能最后一个到席。 何义光这个全县乃至全市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九点开会,他九点零五分才到。 你迟到了也就算了,谁知他一进会议室就站在那里,指着梁栋,对新上任的党政办主任于文海发脾气:“于主任,咱们乡就没有规矩吗?座位是谁来的早,谁就先抢吗?” 于文海被训的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明没问题啊? 屠东阳一眼就看出来其中门道,却只是微笑观望,并不打算开口。 对他来讲,这个房间里的几个人斗的越厉害,对他就越有利。 屠东阳在徐集镇的时候,老书记秦阳就深谙平衡之道,暗自给他培养了不少对手,让他一个镇长总是束手束脚,不管干什么都要看他的脸色。 虽然书记主持党委,镇长主持政府,但人家毕竟是一把手,想要给你一个镇长套上枷锁,那能有三百六十五种套路,保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 屠东阳很满意何冲乡的现状。 两个少壮派,一上来就斗得不可开交,很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梁栋似乎有些弱势了一些,他怕梁栋不是何义光的对手,出现一边倒的状况。 一个副乡长主持政府,现在还没解决正科待遇,话语权就有些先天不足。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何义光就逮着这个漏洞,胡乱发了一通脾气,你还不能说他没有道理。 在座九位委员,只有他何义光跟屠东阳是正科级,屠东阳是一把手,他就不说什么了,这次席自然也就非他这个正科级人大主席莫属了。 于文海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何义光为何发脾气。 只是,这反应过来以后,反而让他更加为难。 梁栋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默默地拿起笔记本,绕到另一侧,很自然地坐到那里,然后翻开笔记本,不知道在上面写些什么。 何义光也是一愣,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人家不接招,他也不好穷追猛打,就悻悻地走到梁栋让出来的位置上,把笔记本重重地甩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知他是不是坐到了什么东西,还欠欠身,用手在下面摸了一把才算坐踏实。 碰头会没什么重要内容,大家也就是互相认识认识。 按照惯例,屠东阳是外来的书记,这个碰头会应该由梁栋主持。 可是,何义光坐好之后,就开始侃侃而谈。 他一个人大主席主要职责就是负责人大这一块的工作,工作性质相对务虚,但他张口闭口就是全乡经济展望、人事考核任命等,把乡长、书记、组织委员的话全给讲了,听得在场之人都一愣一愣的。 屠东阳面露不悦,不过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个不停。 等到何义光好不容易讲完,屠东阳敲了敲桌子,说:“我以前在徐集担任的是镇长,对党政不分家之苦深有体会,党委主要责任是为全乡政治发展掌握好方向、制定好政策、搞好党建工作、监督好乡政府的各项工作,抓大放小,相对务虚,而不是把手伸得太长,事事过问,事事要管。咱们几套班子,各有各的工作范围,大家各司其职,各行其道,方可秩序井然,才不至于大家都搅合到一起,乱作一锅粥。” 何义光那边刚刚讲完,屠东阳这边就啪啪打脸,一点面子都没留,并非为了别的,只是他怕何义光仗着老子,仗着何家枝繁叶茂,以后会尾大不掉。 他就是要告诉何义光,你一个人大主席,干好你那一亩三分地的活儿就行,其它的,不管是党委,还是政府,都与你无关。 屠东阳最怕的就是梁栋一个副乡长,顶不住老何家的压力,成为老何家的一个傀儡。 新来的宣传委员叫杨絮,是县委宣传部部长岳菲的秘书。 自从某水县出过一个县政府办配二十八名秘书的丑闻之后,秘书配备就开始严格执行起国家要求来了。 按照规定,副部级以上领导,才能配备专职秘书。 但现实中,市县两级的领导都有一个变通,把秘书一职改叫联络员,其实司的还是秘书一职。 宣传部、组织部这样的部门,一般不怎么在大众关注之内,其主要领导身边都有一个充当秘书角色的存在。 柳絮长相算不上多漂亮,胜在大气,用农村人的衡量标准,银盆大脸,胸大臀圆,就是好生养。 小丫头一直跟在领导身边,这突然下放出来,有些不习惯,临到她讲话时,竟然还有些脸红。 柳絮这一来,何冲乡党委班子就有了两位女同志,会议室里几杆大烟枪要再抽烟的话,就有些不像话了。 说到大烟枪,邱海平的烟瘾在整个乡政府都是出了名的,每天至少两盒烟。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天到晚,嘴里就没断过烟。 邱海平发言完毕,习惯性的掏出烟,正要点上,最后一个发言的梁栋开口道:“邱乡长,在座有两个女同志呢。” 邱海平闻言,闹了个大红脸,讪讪的笑着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说一点不算规矩的规矩哈,咱们领导班子现在有两位女同志,她们虽然人数少,那也顶半边天。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以后就多担待点儿,凡是有女同志在场的,就不要抽烟了。” 梁栋说完,胡玲玉和杨柳同时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他。 抽烟对抽烟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对被动抽烟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种煎熬。 数据现实,吸入二手烟的危害,甚至远大于抽一手烟的人。 国家早就颁布了公共场合控烟条例,一般大城市执行比较到位,越到小地方,执行起来就越难。 何冲乡这种小地方,乡政府都不能控烟,那十里八村儿的就更别提了。 第61章 梁栋的即兴发言 “全民控烟不等于全民禁烟,控烟并不是不让抽烟,而是让你注意点场合,注意不要影响到别,尤其是妇女和儿童。要是一群老烟枪关起门儿互相伤害,谁都不会说你。我建议,从执行国家《公共场合控烟条例》为切入点,在全乡掀起一次‘讲文明,树新风’的村规民约宣传教育,从交通文明、垃圾分类、村民仪表、邻里关系等方方面面,进行宣传。我在一个新闻里就看到过一个地方,把村规民约编成顺口溜,什么‘倒垃圾,不随意;先分类,好习气’、‘为安全,线不飞,用水电,要合规’,既朗朗上口,又接地气,老百姓也容易接受。” 梁栋说着说着,又展开了,刚到任的宣传委员杨絮一听事关自己口,连忙拿笔详细记录了下来。 屠东阳也是个干事的人,当即就肯定了梁栋的想法:“梁乡长这个想法很好,杨委员下去可以收集一下资料,准备一些材料,结合咱们的实际情况,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宣传方案。我当了五年镇长,对村里情况的了解不比在座的少,这些年,国家经济发展了,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都是肉眼可见的。但物质生活条件得到改善的同时,人们的精神生活条件却没能跟上步伐。我举一个剑道的例子,现在村里的人,只要闲着没事,就三五成群聚集到一起,不是打麻将,就是打扑克,彩头虽然不大,但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外出务工的年轻人回到村里,就会聚众赌博,且赌注极大,输赢上千上万都是常态,严重影响了家庭和睦,影响了社会秩序。因此发生的惨剧不胜枚举。所以,我觉得,‘讲文明,树新风’这个十分老套的提法,永不过时,现在对我们来说,更是恰逢其时。” 屠东阳说到这里,向梁栋点了点头,梁栋会意,接着说:“我们宣传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重新树立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以前我们下村回来时,很多老百姓都会指着我们的背影骂娘,为什么,只是因为对我们没有认同感。改革开放才几十年,我们就把老一辈在群众中树立起的威信消磨殆尽。相信我们在座各位要是老百姓,也会指着我们骂娘。大家摸着良心回忆一下,以前我们下队都干了些什么?要么去征收税款,要么去强缴罚款,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好像就只有收钱一个功能。当然,我这话有些夸大,但也确实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我们政府职能到了我们这一级,严重偏离了中央的要求,不是服务于民,不是为经济保驾护航,而是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收钱机器,成了趴在经济大船上吸血的爬虫!所以,老百姓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要觉得他们就是刁民。有位先辈曾经说过,中国的老百姓,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任劳任怨,从无怨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树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也只有老百姓信任我们了,我们才能政令畅通,才能放开手脚,为老百姓办实事,把地方经济发展上去。” 梁栋说完,屠东阳动容道:“梁乡长说得太好了,能与梁乡长这样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共事,我更有信心了。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咱们是一个班子,是一个集体,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既然大家能做到一张桌子上,那就要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能搞什么小团体,拉山头,结帮派,搞内耗。平时,大家有矛盾,内部消化就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给自己人背后捅刀子,使绊子。否则,我这个乡党委书记,就算是舍得一身剐,也要将这样的蛀虫清除出咱们的班子!” 屠东阳说着,毫无征兆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正在记笔记的杨絮一跳,手里的笔都差点儿没拿稳。 何义光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一坨屎,不过还是强作镇定地说:“我也十分赞同梁乡长和屠书记的发言,但今天只是一个碰头会,大家就是来联络联络感情的,工作的事专门开会再议吧。” 屠东阳好像一点不给面子,直接说:“县委派咱们来,不是来享福,也不是来镀金的,是让咱们来办实事,来发展何冲乡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牵扯到工作,那就要把工作放到第一位。我们拿着一份工资,就要对得起那一份工资。” 何义光脸色煞白,忍了几忍,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散会后,屠东阳把梁栋叫到自己办公室,亲自泡了一杯茶,端给他:“梁乡长,听说你爱人也姓何?” “是的,我爱人叫何叶,在县财政局上班,现在正在家待产。” “啊,那提前恭喜了。” “谢谢屠书记。” “你爱人跟何县长什么关系?” “她是何县长的侄女。” “哦……” 梁栋不会天真的以为,屠东阳把他叫来就是为了拉家常,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为了打听梁栋跟何义光的关系。 “我来何冲前,武县长把我叫了过去,专门交代我说,梁栋是个讲原则、有理想、肯干事的,值得信赖的同志。” 屠东阳这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他是武自强那条线上的。 “武县长是个值得敬重的好领导。” 梁栋回答了一句并无任何营养的话,并未给屠东阳任何承诺,这让屠东阳有些意外。 “上面安排何义光来当这个人大主席,先不说合不合规的问题,他这么年轻,人大主席对他来说明显就是个跳板,下一步,我这个位置就会是他的囊中之物。相比之下,你比何义光更有资格破格,但这次却仍旧原地踏步。想要扶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机会了。而且,将来会有什么变数,谁都预测不了,说不定哪天上面又会空降一个关系户过来,彻底把你扶正的路给堵死。”屠东阳替梁栋分析道。 第62章 各方拉拢 “谢谢屠书记的关心。组织不把我扶正,肯定是我还不符合条件,做得不够好,这个我完全能够接受。至于别人怎么样,我不关心,也不想跟人比。组织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只想干好手里的工作,给老百姓切切实实地谋些福利,至于别的,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面对屠东阳的挑拨,梁栋根本不接招,既不站队,也不表态。 屠东阳还不死心,继续道:“梁乡长,自古都有嫡庶有别的说法,现实情况你也看到了……” 梁栋不想再听下去,打断道:“屠书记,其实你刚才就讲得很好,我们不能‘拉山头,结帮派,搞内耗’,所以,这样不利团结的话,以后还请不要再讲了。” 梁栋说完,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扭头补充道:“屠书记,我姓梁,不姓何!” 看着梁栋离去的背影,屠东阳笑了笑,自言自语:“别说,老武看人还真准!这小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梁栋刚回到办公室,杨絮就敲了两下门,直接走了进来。 梁栋连忙起身迎接道:“杨委员,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杨絮仍旧改不了见人就脸红的毛病,羞怯道:“梁乡长,我是来向你讨教来了。” “讨教不敢当,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梁栋说着,亲自给杨絮泡了一杯茶。 杨絮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后,问梁栋:“梁乡长,你觉得咱们的宣传首先从哪里入手?” 梁栋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说:“我觉得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同时入手:一、组织学校老师先学习,然后再给学生发放宣传册,让老师给他们讲解,然后再让学生回家讲给家里人;二、利用各村的宣传栏,绘制一些有教育意义的宣传画;三、注意文化墙建设,在全乡所有醒目的地方,建设文化墙,四、不妨学习最古老的‘大字报’、‘刷标语’的形式,把一些朗朗上口的顺口溜刷在各村的房前屋后……” 梁栋说着,杨絮记着,梁栋说完半天,杨絮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问:“还有呢?” “没有了。” 梁栋也被这个年轻的宣传委员给逗笑了,不过他竭力忍住,没笑出声。 杨絮那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蛋,霎时又变得通红。 “谢谢梁乡长,我都记下了,这就回去落实。” 杨絮说着,就要起身告辞,梁栋开口道:“杨委员,你是宣传委员,负责的是一个独立的部门,我相信你跟着岳部长也学了不少东西,专业上肯定比我这个门外汉要懂得多得多,但我想说的是,干工作你得动脑子,不能事事时时都听别人的,你得有自己的判断,明白吗?” 梁栋这么一说,杨絮突然就眼泪汪汪的,差一点就哭了出来:“对不起,梁乡长,以前我都是跟着部长,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没想到这突然就下放到了乡里,我还没做好准备,就感觉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会做。” 看着杨絮楚楚可怜的样子,梁栋知道刚才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小丫头都想了,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刚才是我话说重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早点进入角色。岳部长这么早就把你放出来,明显是想培养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厚望。这样吧,以后呢,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问屠书记也行。屠书记是你的直属领导,你往我这里跑得勤了,我怕他会有想法。” 梁栋这么一说,杨絮才破涕为笑道:“谢谢梁乡长,我会注意的。不过你还是要记住今天的承诺,以后我要是遇到什么难题来找你,你可不许食言。” …… 晚上,梁栋照例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驱车回到槐安,还在半路上,就接到何孝堂的电话,说是何叶在他家,让梁栋下班直接去他家吃晚饭。 梁栋接完电话,心中隐隐有些不高兴,何孝堂一有事,就拉着何叶做文章,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经常这样,怎能让人不反感? 宴无好宴,何孝堂从来不会把梁栋一家叫到家里拉家常。 梁栋一入席,何孝堂就让何义光开了一瓶酒,给三个男人倒上。 今天还真是纯粹的家宴,桌上就只有何孝堂一家和梁栋一家,连何家那个准儿媳钟馨都没出现。 何孝堂举起杯对两个后生说:“咱们先喝了这杯酒,今天只喝酒,不谈工作。” 梁栋心中暗自嘀咕,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个人分了一瓶酒,何义光又打开一瓶。 何孝堂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就开口道:“小栋啊,何叶呢,不是我亲侄女,但我是拿她当亲闺女来看的。我没有闺女,何叶在我这里,我看得比小光还重。她结了婚,马上就要有孩子,我比谁都高兴。” 何孝堂感慨的同时,还真抹了一下眼泪,然后又继续道:“你呢,娶了何叶,就是我们老何家的半个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知道你和小光有些小矛盾,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放心,钟家那丫头小光他妈没看上,我更是没看上,我观那丫头面相不好,是个福薄之人,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个,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所以,不管小光怎么想,这门亲事是过不了我这一关的。你们兄弟俩因为这么一个女人闹矛盾,真的不值当。” 梁栋也是服了,这何孝堂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在场的都是当事人,他也不怕几个人尴尬。 “你们乡里今天发生的事我听说了,小光一回来我就严厉地批评他了,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是不行。小栋虽然是副乡长,但毕竟是政府那块儿的主事人,干的就是乡长的活儿,早晚都会扶正,小光你岂能因为先行半步,就想着强压人一头?何况你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呢?” 何孝堂说到这里,指着何义光严厉地说:“小光,你起来,倒一杯酒,给小栋赔个不是,从今往后,类似的错误绝对不许再犯了!” 何义光在老头子面前不敢造次,乖巧地起身,端着一杯酒对梁栋说:“梁哥,对不起!” 梁栋无所谓,不过还是跟他碰了一下杯子,陪他喝了一杯。 第63章 男孩儿随母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东方养殖场’第一批土鸡出栏的日子。 散养鸡跟笼养鸡不一样,野性很大,白天根本抓不住,出栏的时间,就只能定在夜里。 苏荷早就跟梁栋打过招呼,所以出栏的时间她知道,就带着一个同事跑了过来。 除了省报这家媒体,市电视台也派来了一个记者,全程录像。 随着摄像机,画面逐步转入鸡舍,一排排木架子上,密密麻麻地站的全是三到五斤的散养土鸡。 抓鸡的人手不够,梁栋和周鹏也加入了其中,苏荷这丫头一直都跟在梁栋左右,时不时给他来一张特写。 就在梁栋忙得一头大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梁栋掏出手机一看,是母亲齐红梅打来的。 “小栋,你在哪儿?叶子要生了,我们正在往医院赶呢。” 梁栋一激动,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几只鸡掉了一地,旁边的苏荷连忙问:“发生什么了?别激动啊!” “我老婆要生了。”梁栋喜不自禁道。 苏荷瘪瘪嘴,不屑地小声嘀咕道:“生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夸张么?” 梁栋没注意听苏荷说什么,连忙招呼周鹏,给李东方等人打了招呼,坐上车就跑了。 苏荷本来想跟着去凑个热闹,仔细一想,自己人家又不怎么熟,去了算什么事儿啊? 梁栋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儿地催周鹏快点儿。 周鹏跟苏荷的反应一样:“不就要当爹了,至于吗?” 梁栋扭头看着身旁的大龄青年,优越感爆棚:“你个单身狗怎么会懂?等你有了老婆,要生孩子了,你就懂了。” 周鹏只顾开车,没搭理梁栋。 梁栋又仔细打量了周鹏一遍,说:“鹏哥,就凭你这形象,不至于找不到老婆啊?” 周鹏吹嘘道:“想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我身后不知跟了多少小迷妹,只要我愿意,分分钟都能找一个。” 梁栋取笑道:“是不是挑花了眼,不知道该挑哪个好?” 周鹏笑容贱贱的,有些小得意。 “我信你个鬼,你们那魔鬼部队怎么会有女兵?” 周鹏一听就急了:“谁跟你说我们部队没有女兵?不但有,而且还个个都是霸王花。” 梁栋笑了笑,没有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而是很正事的问:“鹏哥,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心里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梁栋这么一问,周鹏表情有些落寞,沉默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梁栋小心问道。 “也没什么不该问的。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兵,在一次任务中,她替我挡了一枪,人没了。” 果然,每个英雄的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梁栋感同身受,劝慰道:“人不能总活在昨天,我们应该认真对待今天,积极准备明天。我相信,那个女孩子如果在天有灵,也不会看到你因为她孤苦一生。” 周鹏长叹一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我就是说不不了自己。” “这个世界上最难解开的就是心结,这个谁都帮不了你,关键还是看你自己。作为朋友,我只能劝你到这里。” 两个直男在车里探讨着人生哲理,车子已经驶到了县妇幼保健医院,梁栋打开车门,小跑着进了病房楼。 按了电梯,直达最顶层的手术室,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母亲齐红梅正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前走来走去。 “给我爸打电话了吗?”梁栋问母亲。 “打过了,你给叶子她娘家打电话了吗?”母亲反问道。 梁栋一拍额头,赶紧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翻到李垚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梁栋寒暄两句,就切入正题,李垚连忙说:“你先别挂电话,我去告知一声。” 等了不到两分钟,电话里传来一个既威严又焦急的声音:“梁栋,是我,叶子怎么样了?” “爸,进手术室了,这会儿还没出来。” 梁栋话音刚落,手术室门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一个裹浩的婴儿,站在门里问:“谁是何叶的家属?快来把孩子接走。” 梁栋连忙举起右手朝护士喊道:“我是,我是, 我是他丈夫。” “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护士很认真地要求道。 梁栋一边掏身份证,一边对电话里面的何孝恩说:“爸,孩子出来一个了。” “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何孝恩哪里还像是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分明就是一个唠唠叨叨的普通老头儿。 梁栋问了一声护士,然后对着电话转述:“是男孩儿。” “哈哈,男孩儿好!男孩儿好!”何孝恩在电话里朗声笑道。 “爸,别急,别急,又出来一个,又出来一个。”梁栋有些语无伦次地对电话里喊道。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何孝恩对孩子的性别好像格外关心。 “这个是女孩儿。” 电话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女孩儿也好,儿女双全,儿女双全。” 梁栋歪着头,夹住电话,接过妹妹,然后对着电话说:“爸,我先挂了,这会儿有些忙。” “别急,别急,孩子先别取名字,等我过去。”何孝恩在电话里喊了一句。 梁栋答应了一声,把电话摁断,然后把孩子递给周鹏,让他陪着母亲先回病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麻醉医生把何叶推了出来,对梁栋交代说:“患者家属,注意给患者说说话,别让她睡着了。” 梁栋上前握住何叶的手,在他耳边轻轻的呼唤:“何叶,叶子,醒醒,别睡了……” 何叶眼皮乱打架,不过还是断断续续地问:“孩……孩子呢……” “孩子被妈她们抱病房里去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梁栋一阵无语,这父女俩咋都这么在意孩子的性别呢? 梁栋还未回答何叶的问题,一个显示为燕京的电话打了进来。 梁栋接通电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梁栋吗?我是何宗廷。听说叶子生啦?” “是的,爷爷,生了一双龙凤胎。”梁栋回答道。 “梁栋,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男孩儿能不能随母姓?”何宗廷不可置疑地商量道。 第64章 做通父亲的工作 何宗廷以最委婉的语气最,说着最不容反驳的话,无疑,让梁栋很为难。 梁栋本人倒无所谓,关键是父亲梁秉森,这个小学语文老师骨子里就是个老封建,那思想要多顽固就有多顽固。 “爷爷,是这样,我还得问问我爸的意思。”即便对面站的是一个副国级,他也没有怎么妥协。 “那是,那是,肯定要征询一下亲家的意思。梁栋,爷爷都这个年纪了,能活几天,那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的,老头子我没什么念想,就像看着孝恩这一房能有个后人没。当年是老头子我糊涂,害了孝恩和叶子她娘一辈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是叶子的儿子能跟我们姓何,老头子我一定重点培养。” 何宗廷又打起了感情牌,几句话说得梁栋都有些动容了。 “爷爷,我爸的工作我来做……” 何宗廷等得就是这句话,连忙说:“好,好,好,好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人。” 何宗廷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管家曾伯在一旁问:“老爷,那小子答应了?” 何宗廷微笑道:“他松口了,答应做他爸的工作。” “用不用我们找人接触一下他爸爸?”曾伯问。 何宗廷摆摆手:“不要多事,免得适得其反。我们且静观其变,孝恩明天亲自去,应该能见到他爸,孝恩知道怎么做。” 何孝恩家里正在经历着鸡飞狗跳。 庄蓉听说何叶生了一双儿女,就有些不高兴,当她又听到丈夫跟公公商量的事,就彻底爆发了。 如果何叶的孩子姓了何,那就会是何家继承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防来防去,没想到,最后还是防了个寂寞。 “何孝恩,我告诉你,想要让何叶抢了蕤儿的那份遗产,我死都不答应!” 何孝恩跟庄蓉过了这么多年,本就没什么感情,庄蓉越这么闹,他就越反感,冷冷地回了一句:“老爷子还健康的很,你这么说,是不是咒着老爷子早点死?” 庄蓉再泼辣,也不敢惹何宗廷分毫,连忙否认道:“何孝恩,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那个意思。” “现在你就想着怎么争遗产是几个意思?我实话告诉你,该是何蕤的那份,谁都抢不走,不该是她的,你再怎么谋划也是徒劳!”何孝恩严厉地说。 “老头子一直都防着我,虽然让我挂着个‘普庆’的董事长,却让他闺女掌握着大股东,那我这个董事长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庄蓉质问道。 “庄蓉,你就知足吧,你以为你私底下那些小动作老爷子不知道?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说罢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何孝恩说完,起身去了书房,不愿意再跟庄蓉争吵半句。 …… 梁栋接到何宗廷的电话后,初为人父的喜悦心情受到了一些影响。 当他看到脸色苍白的何叶时,一种负罪感又莫名袭来。 不因为别的,只因他曾经对何叶犯下的错,这个儿子姓何也罢。 只是,想到要劝说家里的老古董,不禁让他有些头疼。 进了产房,几个人帮忙把何叶从推车上,抬到病床,梁栋看到何叶下体绑着镇痛泵,血淋淋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都说过去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医疗条件虽然好了,分娩成功的几率虽然有极大提高,但女人所受的罪又能省的了多少? 生活中再精致的女人,一旦上了手术台,就别谈什么尊严了。 从八厘米的麻醉针扎进脊椎开始,赤裸的下体就暴露在一群陌生人面前。 哪怕进了产房,依旧没法穿上裤子。 何叶在病床上被安顿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两个宝宝。 梁栋和齐红梅一人抱了一个,站在她跟前,何叶各看一眼,忍不住皱眉道:“咋都长这么丑?” 梁栋抱的是男宝,一张小脸红里透黑,看起来还毛茸茸,皱巴巴的,还真如何叶所言,好丑! 齐红梅笑着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等过一个礼拜,有了水膘你再看,就会像鹅娃子一样漂亮了。” 何叶跟着也淡淡的笑了。 没过多久,梁秉森从麻石岭赶了过来,进产房后,先问候了何叶,然后目光就粘在两个宝宝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梁栋先把母亲拉到走道,对他说了何叶爷爷的请求,齐红梅直接拒绝道:“那老爷子是什么人,怎能如此骄横?咱们老梁家的孩子,凭什么随他们姓何?我儿子又不是倒插门!” 梁栋说:“妈,何叶的爷爷叫何宗廷!” “叫何宗廷怎么啦,我又不认识!” 齐红梅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根本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也不怎么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国家领导人除了一号二号,其它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是前国务院副总理!” 齐红梅明显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对国务院副总理没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这是很大很大的官。 “儿啊,敢情咱们叶子是高干子弟啊!”齐红梅感叹道。 “正经的高干子弟!” “我说咋就这么有钱呢?我说与一般的女子咋就这么不同呢?” “那这事咱们还能商量不?” 齐红梅想了想,说:“我恐怕老头子那一关不好过。” “要不你去跟爸说?” “别,还是你先说,他要是不答应,我再出马。” 母子俩商量妥之后,就回到病房,梁栋又拉着父亲走了出来。 “爸,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你说。” “何叶的爷爷想要让你孙子随他们姓何。” 果然,不出所料,梁秉森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爸,你别急,听我说……” 梁栋就把何家一家的情况向父亲介绍了个大概,父亲听后,拿出一支烟,梁栋赶紧帮他点上,还没抽两口,就被一个护士逮到,训斥了一顿。 “不管他们家多大的官,我就你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孙子,又随别人姓,让我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梁秉森苦恼地说。 “爸,你放心,咱又不是只生这一胎,我都看新闻了,国家马上就要放开二胎,到时候我跟叶子再生一个小子,让他姓梁不就行了?”梁栋安慰道。 “你这话是不是专门为了开解我?” “怎么会呢,你看!” 梁栋说着,掏出手机,翻到一个新闻,递给父亲,让他自己看。 梁秉森粗略的浏览一遍,脸上才渐渐有了一丝笑容。 “算了罢,不管姓梁还是姓何,他都是我梁秉森的孙子!” 第65章 天良丧尽的盗婴贼 下半夜,安顿好家人后,梁栋趴在婴儿床旁边,看着两张黢黑的小脸蛋儿,越看越觉得好看。 周鹏看到梁栋痴笑的傻样,也把头凑过来,看了一会儿,评价道:“儿子长得像弟妹,闺女长得像你。” “你一个糙汉子会看啥?”梁栋不屑道。 “我是特种兵精英中的精英好不好,过人的观察能力是我们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有没有心动的想法?”梁栋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周鹏。 周鹏起身,又仔细看了看俩孩子,说:“你们夫妻俩正好生了两个,过继一个给我呗。” “你想得美!”梁栋连忙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住两个小家伙儿。 俩人正在说笑的时候,周鹏突然紧张起来,示意梁栋不要出声,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病房门口,耳朵附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周鹏突然开门,蹿了出去,低吼一声‘站住’,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一个抱孩子的妇女。 那妇女一阵惊慌,想逃,却又感觉抓着她胳膊的手就像一只坚固的铁钳,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从楼梯道那边跑过来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匕首,指着周鹏,低声威胁道:“朋友,咱们河水不犯井水,赶紧放开,否则,我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梁栋这时也恰好出了病房,看到这一幕,连忙呵斥道:“什么人,快把刀放下,我已经报过警了!” 那男人闻言一惊,又不舍得到手的孩子,心一横,匕首直接刺向了周鹏。 周鹏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男人的匕首上,他一有动作,周鹏立刻做出了判断,一个漂亮的闪躲,然后一掌劈在男人的小臂上,匕首应声而落。 男人见遇到了硬茬子,扭头就想跑,周鹏只是脚底下轻轻一勾,男人便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 女人抱着孩子,见同伴要被制服,连忙举起孩子威胁道:“你们赶紧放了他,要不然我就把孩子摔死!” 周鹏和梁栋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正在此时,各个病房里的患者家属都已被惊醒,有几个已经走出病房门,朝这边涌来。 护士站的小护士也已经报过了警,然后跑过来对那女的说:“我们已经报警了,赶紧把孩子放下。” 孩子是那女人最大的依仗,她怎会轻易放下,声嘶力竭地喊道:“放我们走,孩子还给你们,否则我让孩子给我们陪葬!”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前一步,红着眼睛哀求道:“那是我儿子,别伤害他!” “想保你儿子平安,就让他们放我们走。”女人继续威胁道。 年轻小伙连忙转向周鹏等人,不断抱拳作揖道:“各位,各位,不要逼他们了,让他们先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周鹏看了一眼梁栋,梁栋也很为难,没有太好的办法。 女人对年轻小伙说:“你一个人跟着我们,出了医院,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年轻小伙为了孩子,已经失去了分寸,一下子跪倒在地,跟众人磕头道:“求求你们,赶快散去,别害了我儿子,好不好?” 梁栋无奈,给周鹏使了个眼色,然后招呼大家各自散去。 地上的男人起身后,一把夺过孩子,一只手掐住孩子的脖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扫视众人,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走进了楼梯道。 那个年轻小伙赶紧跟在一男一女后面,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梁栋拍了拍周鹏的肩膀,问:“有没有把握?” 周鹏分析说:“这俩人一看就是惯犯,心肠毒辣,如果逼得急了,很有可能狗急跳墙。都怪我刚才心软,见对方是个女人,没下狠手,否则,孩子早就平安了。” “不管如何,首要的还是保证孩子安全。” 周鹏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俩人说完,周鹏一闪身,也进了楼梯道,梁栋怕自己的孩子再出问题,就折回了病房。 何叶早就醒了,梁栋跟她说了外面的情况,何叶感慨道:“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但愿那俩歹徒还有一丝人性!” 梁栋安慰道:“有周鹏在,不用担心。” 十几分钟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来看看孩子在哪儿呢?” 话音落,苏荷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对何叶点点头,然后直接走到婴儿床前,盯着俩孩子,老半天才皱着眉头道:“叶子姐,你跟姐夫都长得不错,生的孩子咋就不咋好看呢?” 何叶嗔怪道:“死丫头,会不会说话?” 苏荷掀开男宝的下面,看了一眼,却被梁栋呛了一句:“喂,你是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叫矜持吗?” 苏荷才不管这么多,绕到另一边又要掀开女宝的衣服,梁栋没好气的拉开她,埋怨道:“不用看了,这个是女孩儿!” 苏荷撇了一下嘴,嘟噜了一句:“小气!”然后坐到病床边开始跟何叶说起话来。 “李东方那边怎么样了?”梁栋趁她们说话的间隙问道。 “大获全胜!”苏荷好似不经意地回了一句。 “你们准备怎么报道?”梁栋又问。 苏荷白了梁栋一眼,勉为其难地回答道:“我准备常驻槐安,给你们来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跟踪报道。” 梁栋没弄懂苏荷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常驻槐安,给你们来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跟踪报道!这回听清楚了没?”苏荷一字一顿地说。 梁栋听是听懂了,可要真如苏荷所说,他还得伺候这位千金大小姐,那就不美妙了。 “难道你不打算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了?”梁栋问道。 “那个我早准备好了,到时候回去一趟就是了。” “这我可要批评你,别人都是在学校埋头准备,到了你这儿,咋就如此儿戏呢?” 苏荷听出了梁栋的话外之音,不悦道:“喂,你可真不够意思,是我一再向台里领导苦苦哀求,才能让他们网开一面,给了我这个机会,你咋就这么不识抬举,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走?” 梁栋腹诽道,你要不是省长千金,你们台长要是会答应你才怪,槐安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值得你们采访的? 当然,他心中这么想,嘴里却还是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大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 “梁栋同志!我发现你比我爸还烦人,是不是你们当官的都这么喜欢说教?” 第66章 老谋深算的何孝恩 “叶子姐,你看你老公,多不人道,我这帮了他多大的忙,身上到处都是鸡屎味,他倒好,还嫌弃我,不想让我跟踪报道。”苏荷向何叶撒起了娇。 “不是,我只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我们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哪有那么多采访素材供你发掘?”梁栋解释道。 “你懂什么,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才是我们采访素材最真实的来源,才是老百姓最喜闻乐见,最容易接受的东西。”说起专业,苏荷有些眉飞色舞。 “扰民了解一下。”梁栋不满道。 “你是政府官员,不是老百姓!” “科普一下,‘扰民’的‘民’是指所有公民!” “所有公民都有配合记者行使采访权的义务!” “记者的采访权也要受到公民的隐私权、名誉权和宁句权的限制、约束。” “政府部门属于负有特定信息公开义务的主体,新闻记者就有向他们索取信息的权利,政府部门不得拒绝,拒不提供的,就是对采访权的妨碍,属于违法行为!” “……” 何叶见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争论无休无止,就出言打断道:“你们两个这是在给我普及法律知识吗?” 苏荷悻悻地对何叶说:“叶子姐,你老公一点也不绅士。” “绅士就是在让人舒服的同时,自己也不憋屈。” “歪理邪说!” 何叶见俩人又要接上腔,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再斗嘴了,也不看看这都是啥时候了,该睡觉就睡觉去吧。” “叶子姐,你还别说,我这一趟还真没白来。就在刚才,我在医院门口拍到了一个难得的新闻素材。我准备明天就去你们当地公安部门,了解一下事情发展的始末。” 苏荷一边说,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把里面拍到的画面一张张放给了何叶。 何叶一看,画面里的主角除了周鹏,还能有谁? “叶子姐,你不知道姐夫这个司机有多厉害!”苏荷由衷地赞叹道。 苏荷正说着,周鹏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苏荷,就开口问道:“苏记者,刚才是不是你在下面拍照?” 周鹏与苏荷也只是见过面,并未说过什么话。 “是我拍的,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见见报的。”苏荷老老实实回答道。 “苏记者,能不能不要见报?我的身份不好公开的。”周鹏很客气地说。 “见了报,你就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对你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苏荷也是一番好意。 “苏荷,你就不要为难周鹏了,他的身份比较敏感,真不能见报的。”梁栋知道周鹏不善交际,就替他解释了一下。 苏荷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当着周鹏的面,把拍摄的视频和照片都给删了。 已经是凌晨,梁栋就让周鹏给苏荷找个酒店住下,苏荷说:“不用,我同事就在下面等我呢。” 梁栋不放心,坚持让周鹏送她,然后让他也开个房间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 因为有刚才的事儿,梁栋一夜都没敢合眼,就趴在婴儿床旁,看着两个小家伙儿,越看越觉得好看,感觉就根本看不够。 熬了一整夜,直到早上七点多,梁秉森夫妇过来,梁栋才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和衣而卧,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有亲戚前来探望,先是何孝堂几兄弟,然后就是梁家的亲戚。 梁秉森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接人待物还算熟稔,即便面对何孝堂几兄弟,也丝毫不蹙。 梁栋前后睡得不到一个小时,来客不断,干脆就不睡了。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何孝恩和庄蓉夫妇联袂出现在病房门口。 梁栋连忙迎向前去:“爸,妈,你们来啦。” 何孝恩‘嗯’了一声,抬步往里走。 梁秉森伸着手迎向何孝恩,满脸堆笑道:“亲家,大老远赶过来,一路辛苦了。” 何孝恩跟梁秉森握了一下手,心中暗自诧异,看样子,这梁栋的父亲,应该是知道他身份的,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见了他一个正部级领导,竟然丝毫不见慌乱,难怪梁栋如此优秀,看来这个亲家教育子女,还是很有一套的啊。 心里这么想着,何孝恩却平易近人地笑道:“亲家公,我姑娘嫁到你们家,离我们太远,平时呢,都是你们照顾的多些。在此,我先行谢过。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俩孩子领了证,不适合大操大办,这一点,也委屈了你们家了,这里,我也深感歉意。咱们都是当父母的,在希望孩子过得好这一点,应该是一致的,所以呢,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也不管那些世俗眼光,只要是有利于他们的小家庭的,咱们当父母的都应该答应是不是?” 何孝恩一番话,从浅至深,层层深入,一点一点为自己一会儿的要求做铺垫,说得你自己都不好意思不答应。 梁秉森虽然没当过官,却还是立刻就听出了何孝恩的弦外之意。 虽然儿子早已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可事到临头,梁秉森心中依旧有些难受,总感觉亲家有仗势欺人之嫌,于是开口道:“亲家说得对,只要是为了孩子好,我们当父母的怎么着都行。梁栋给我说过,国家很快就会放开二胎政策,到时候他们还会再要一胎孩子。我和梁栋他娘就商量了,他们小两口要是忙不过来,我们就搬过来帮他们带小的。” 梁秉森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大孙子跟你们姓何,没问题,但小孙子必须姓梁! 何孝恩岂能听不懂亲家的意思? 他只是笑了笑,人家的要求也不过分,儿子不是倒插门,第二个儿子姓梁太合情合理了。 要是何家连人家的小孙子都要抢过来,那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再说了,即便他们小两口生了二胎,又怎能保证一定就是男孩儿呢? 两位亲家斗了一会‘法’,何孝恩走过去看了看两个宝宝,指着其中一个笑道:“这个一定是男娃儿,对不对?” 旁边的梁栋回答道:“对,他是哥哥。” “名字取了吗?”何孝恩问道了关键处。 “哥哥叫一言,妹妹叫一诺。”梁栋回答道。 “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不错不错在,这两个名字取的妙啊!”何孝恩拍了拍梁栋的肩膀,夸赞道。 “爸,我跟何叶商量了一下,俩孩子都姓何,老大就叫何一言,老二就叫何一诺。”梁栋干脆直接把结果告诉了何孝恩,省得他直接开口时为难。 何孝恩看了一眼梁秉森,见他神色如常,就放下心来,这次槐安之行的主要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67章 养殖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就在何孝恩攻关梁栋父子俩的时候,庄蓉也在做最后的努力。 她把齐红梅拉到走道,一个劲儿劝说她,不要让孩子姓何。 齐红梅只是笑笑,并未答应亲家母什么。 何孝恩这边,一得到梁栋的承诺,就立刻拿出两个长命锁,一个孩子一个。 做完这些,他又对何叶说:“小叶,爸能来看你们一趟,也是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你要是觉得在槐安不方便的话,可以回燕京住,不想跟我们住大院,也可以自己住外面。至于你和梁栋工作的事,那都不是问题。” 何孝恩并不知道‘普安资本’的事,所以才会承诺帮她和梁栋解决工作的问题。 他一个中组部常务副部长,解决两个人的调动,简直不要太简单。 何叶却摇摇头,婉拒道:“爸,谢谢你的好意,我在槐安住习惯了,感觉这边的气候四季分明,比燕京要好很多。而且,槐安虽说是个小县城,胜在空气质量好,生活节奏慢,时间久了,我都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何叶的话让旁边的庄蓉眼睛一亮,还以为是自己的三千万起到了作用。 何孝恩知道大闺女的秉性,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就没有勉强,告辞道:“你爸我驱车千里,就为了来见俩孩子一面,就为了跟我闺女说两句话,孩子,你记住了,何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告诉爸,爸亲自来接你。好了,多余的就不说了,我们也该走了。” 何叶虽然微微动容,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对父亲说:“爸,路上注意安全,工作不要太拼,多保重身体。” 何孝恩微微一愣,很快就神色如常,起身跟梁秉森握了握手,然后跟庄蓉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的楼道里,李垚和两个黑衣人守在那里,见何孝恩夫妇出来,李垚跑前面去按电梯,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保护在何孝恩夫妇旁边。 公务员正常情况有两个礼拜的护理假,但梁栋只休了一天,次日就赶回了乡里。 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李东方叫到了乡政府,然后召集政府各口主要负责人,在大会议室开了个短会。 谁知,人还没到齐,苏荷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会场。 这丫头学能了,这一次先去了宣传部,找到了宣传委员杨絮,是杨絮陪着她进的会场。 梁栋一阵头大,不过也只能由着这姑奶奶,谁叫人家是省长千金呢? 要是惹她不高兴,说不她一个电话,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短会主要内容是让李东方汇报战果。 李东方哪里坐过主席台,捧着准备好的发言稿,半天都没读出一个字来。 “东方这是怕泄露赚了多少钱吧,放心,我们不找你借钱!” 梁栋开起了玩笑,或雨夜活跃气氛。 下面的干部哄笑一堂,李东方自己也憋不住笑了一下,感觉好了很多,然后就开始念起他的稿子。 这一圈鸡,不算人工、场地,每只成本大概在三十元左右,因为是网络销售,价格定在每斤十五元,平均每只鸡三斤多一点,按三斤算,每只价格大概在四十五元左右,也就是毛利润大概十五元。 一圈六千只,最终出栏五千七,赚了八万多块! 下面的人一听说一圈鸡赚了八万,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他们这些端着铁饭碗的,一年工资平均也就三万左右,这特么养一圈鸡都能顶上他们两三年的工资了。 心思活泛的,当场就想跟着李东方学养鸡。 何冲乡啥都缺,就是不缺山林子,适合养殖的场地多的是。 李东方汇报完战果,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梁栋走上主席台,坐在李东方旁边,拉住要逃跑的李东方,然后拿过话筒,说:“大家听了李东方同志的汇报,是不是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跑去承包一个山头,把养殖搞起来?” 下面有人忍不住点头,梁栋却一盆冷水破了下来:“我们常说,家财万贯,有毛的不算!养殖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养殖是个技术活儿,没有技术活不了!” 苏荷没有听说过这些言论,在下面记得很认真,尤其是梁栋说的那些顺口溜一样的言语。 梁栋懂得这些,都是平时跟李东方聊天时,从他那里学到的。 养殖,尤其是规模养殖,禽畜疫病是最致命的一个环节。 一圏鸡,从鸡苗落地,到出栏,打几次防疫,用几次药,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错一次,错一天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我们不能看到别人取得了成果赚了钱,心一动,就盲目跟进。我们要先调查,再分析,综合各方考虑,慎之又慎,最后再决定搞,还是不搞。” “我要强调两个字——科学。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相信科学,科学养殖是养殖行业能长远发展的唯一选择。不是说我们传统的养殖经验不可信,但我们要懂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们大部分都是农村出身,以前,家家户户都养鸡,但最多也就养几十只。大家是不是就觉得,以前咱们也没见谁家给鸡打过疫苗啊?那鸡不还是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吗?但是,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以前我们家里要养成十只成鸡,至少要孵化三十到四十只鸡苗,成活率才百分之二三十。而且,一个村庄,一旦谁家的鸡得了鸡瘟,往往全村上下,无一幸免。养几只,几十只风险尚且这么高,规模养殖疫病风险将会更高!我看过一篇科学研究,如果一个养殖户不做任何疫苗防护,一圏鸡不生病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 “大家有没有注意过一个问题,我们的婴儿在六个月以前,很少有生病的。为什么,因为每个婴儿一出生就拥有先天性的免疫力。鸡苗也一样,幼时主要是物理损耗,真正的疫情,往往在它们长到一两斤的半大鸡时,最容易发病。试想一下,一只两斤的鸡,要吃多少玉米、饲料?如果损耗的是一只鸡苗,也就损失一两块钱的苗钱,要是损失一只两斤的半大鸡,那损失至少也得十五元左右。就按一圏鸡两千只来说,损失也在三万元左右。” 第68章 养殖合作社 “我们的老百姓,有几家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当年东方也曾搞过养殖,他的技术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了销路上。结果赔了十几万块钱,逼得他不得不到南方打了几年工。” “所以,我觉得咱们搞养殖,不能头脑一热,一哄而上,要做到政府引导,群众自愿,合作共赢,风险分担……” 梁栋一口气讲了许多,最后总结道:“养殖合作社,主要由政府牵头,企业共建,农户参与。我们政府的主要作用就是搞好引导,搞好监督,搞好服务,搞好协调。” 早在一个月前,梁栋就找到了‘宏升沙场’的老板刘宏升,说服他卖掉了沙场,注册筹建了一家养殖服务公司。 当梁栋最开始游说他卖掉沙场干养殖的时候,刘宏升十分抵触,看梁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逼。 要知道沙场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怎么可能说关就关呢? 梁栋一番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河沙治理,迫在眉睫,沙场关闭,国家大势,谁都左右不了。谁都知道沙场赚钱,到时候,你们这些沙老板肯定会抵触政策,咱们不妨把话先放这儿,等政策下来那一天,整条小清河上所有的沙老板,要么进去喝稀饭,要么赔得倾家荡产。趁着你现在赚了些钱,赶紧抽身,那个胡健不是一直都对你的沙场虎视眈眈吗?那就现在卖给他,还能卖个好价钱。真等政策下来那一天,你想出手都没有门路。” 刘宏升跟梁栋接触过几次,对他感观极好,知道他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也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跑来忽悠自己,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梁栋还对刘宏升说:“如果你需要投资,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刘宏升笑了笑,说:“梁委员,我刘宏升干了十几年沙场,多的拿不出来,千把万还是不在话下的。” 梁栋笑道:“你也不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把家底掏空。做生意嘛,谁都不能保证稳赚不赔。” 俩人就这么说说笑笑间,就把事情安排妥当,然后刘宏升就托人联系到胡健,以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把沙场全部卖给了他。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没有朋友,也就谈不上什么敌人不敌人。 胡健和刘宏升谈好了买卖,还在一起喝了一顿酒,酒过三巡,大家开始称兄道弟,就差没有烧黄纸、斩鸡头,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这两个推杯换盏的人,不久前还是打生打死的生死仇人呢。 两个星期后,何冲乡‘何冲养殖合作社’正式揭牌,县里主要领导和市里一个副市长出席了揭牌仪式。 合作社出资比例按照三三四的比例,何冲乡人民政府出资百分之三十,负责合作社的基本运营,宏升养殖服务公司出资百分之三十,负责合作社销售、屠宰、收购等方面工作,剩下百分之四十由先期几十家养殖户共同出资。 合作社理事长由何冲乡退休乡党委书记何宗良担任。 何宗良在槐安何家辈分较高,在何冲乡也很有威望,请他出山当这个理事长,还是周鹏给梁栋出的主意。 周鹏信任的人,梁栋无条件信任。 揭牌仪式结束,领导们驱车回到槐安,屠东阳、梁栋、何义光等乡主要领导也随车前往,大家在县招待所吃了午饭。 副市长蒋天宇专门跟梁栋碰了一杯酒,笑道:“陆市长专门让我给你带句话,‘放开手脚,甩开膀子,干出名堂,铸就辉煌’。要不是陆市长行程上脱不开身,他就亲自来出席这个揭牌仪式了。” 副市长亲自跟一个副乡长碰酒,引得一桌人无不侧目,县长武自强笑而不语,县委书记李一鸣就有些吃味了。 李一鸣最近在县里好过了许多,因为新换的县委副书记曲鸿洋和组织部长王家敬,都是魏东城运作来的。 他在常委会上,除了这两个铁杆儿,县委办主任袁仲旺也基本唯他马首是瞻。 这样一来,十一名常委,就分成了四派,李一鸣一排占四票。 武自强一派包括纪委书记柳向阳、统战部长李天成,一共三票。 何孝堂一派有政法委书记尤四海和人武部长周朝阳,也是三票。 另外,还剩下宣传部长岳菲,唯一的一位女常委,独立于三派之外,常委会上基本都以弃权为主,很少发表意见。 常委会上三国鼎立,也算是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槐安县政坛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期。 李一鸣时刻都不会忘记他来槐安的任务,只是他这边还未开始下手,梁栋就好像有了无法抑制的势头,一个副市长关心也就算了,市长竟然也亲自过问,难道这家伙跟陆市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又怎么样,陆市长再厉害,在魏家面前,那也只能算是小猫咪遇到了大老虎! 想到这里,李一鸣嘴角上扬,冷笑两声,心道,梁栋,你就好好蹦跶吧,做出了成绩,最后还不都是老子的? 梁栋当然不知道在场各人的各种想法,只是觉得有些迷茫,市里的领导怎么会认识他呢? 难道是因为何家? 苏荷这些天一直都跟着梁栋,说是跟踪报道,还真是跟踪到家了,就差上厕所和睡觉没有给梁栋拍照了。 梁栋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由着她来。 苏荷瞅个机会,也端着一杯酒,走到梁栋跟前,对他说:“梁乡长,碰完这杯酒,我就要回去复命了,谢谢你这几天的关心!” 梁栋一听姑奶奶要走,心里顿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冲动,连忙起身,举杯跟苏荷碰了一下:“苏记者一路走好!” 苏荷美目一瞪,梁栋立马察觉自己失口,连忙改口道:“苏记者一路好走!” “喂,你这人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这么说的?”苏荷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高兴,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恩?”苏荷拉长了声音,“你说什么?我要走了你就这么高兴?” 梁栋无语,赶紧选择闭上嘴巴。 第69章 古怪的王教授 接连两场应酬,晚上,梁栋回到家时有了七分醉意。 本来梁栋说请一个保姆,母亲齐红梅死活不愿意,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揽了。 父亲梁秉森虽然隔三差五往槐安跑,可他一个老爷们干家务,实在不是那个料。 何叶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灶台,最主要的功用就是产奶,以至于身体有些轻微走样,这让她很受打击。 有心控制食量,可又完全控制不了,刚来奶水那几天,每天吃饭都不论顿,只要婆婆差多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投一次食物。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都能吃得下去。 何叶的食谱也很简单,猪蹄炖黄豆,清炖鲫鱼汤,荷包蛋等等,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基本都与催奶有关。 最让何叶幸福的时候,就是给两个孩子喂奶的时候。 只要孩子‘哇哇’一哭,她就知道自己的活儿来了。 小家伙儿只要一吃饱,很快就会闭上眼睛,咂摸着嘴巴,沉沉睡去,那小模样,简直能把人心融化。 果然如婆婆所说,孩子过了一周,水膘一上来,就越变越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就连何叶都会忍不住偷偷吻上一口。 两个小家伙不睡的时候,最烦有人吻他们眼睛,要是你嘴拿的慢点儿,那小手会毫不犹豫的呼向你的脸,呼完,还会使劲儿地擦他的眼睛,那小模样,不知道有多嫌弃。 梁栋每次回到家,第一件事总是把包一丢,就一头扎进卧室,然后迫不及待的在俩宝脸上各自亲一口。 何叶见梁栋今天喝了酒,就挡住他,嫌弃道:“一身酒臭气,别熏着孩子!” 梁栋果然停止了动作,挠着头,窘迫道:“我先去洗个澡。” 梁栋洗完澡,再进卧室的时候,何叶正在奶孩子,梁栋那微红的眼睛就有些不善,何叶连忙说:“老公,你忍着点儿,刀口还没长好呢。”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说:“孩子他妈,你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大股东,已经不再适合担任政府职务,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帮你把职辞了,然后再把这几个月打到你卡上的工资给退了。” 何叶点点头。 “孩子大一点儿了,你有没有什么长远打算?”梁栋又问。 “我在国外学的就是投资,我想去公司上班。”何叶回答道。 “公司那边有苏菲,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菲姐的能力肯定毋庸置疑,所以我想让她坐镇鹏城,我带一部分公司骨干,去申城拓展拓展业务。毕竟,申城才是国际化的经济中心和金融中心,更适合我们公司的定位。” 梁栋对这些不怎么懂,何叶说着,他就只有点头的份儿,不过还是关心道:“孩子还小,你自己悠着点儿,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 何叶甜甜一笑:“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拓展业务,前期肯定会累点儿,等捋顺就好了。” 何叶喂完哥哥,换个姿势又开始喂妹妹,梁栋见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犹自有奶溢出,就忍不住想要尝尝,却被何叶一巴掌拍在头上,瞪着眼睛教训道:“没羞没臊了是不,还跟孩子抢食!” “又不是没吃过!”梁栋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乡里的工作千头万绪,梁栋要是事事躬身,亲力亲为,累也能累死。 邱海平自从当了副乡长,还兼任了党委委员,就坚定了跟在梁栋身后的步伐,成了梁栋在乡里最大的助力。 邱海平是本地人,在村里人脉深厚,很多事处理起来,比梁栋有优势。 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捋顺养殖方面的相关工作。 何宗良退休三四年了,梁栋刚来第一年,他还是乡党委书记。 何宗良虽然也姓何,却不属何孝堂这一枝,跟他关系也就一般。 一个退休的老书记,能被请出来当服务社的理事长,等于事业焕发了第二春,因此,干劲儿十足。 乡里第一批养殖户,考虑到他们的养殖技术问题,按照合作社的规划,每户一批养两千只鸡苗,全乡统计下来大概九万只左右。 李东方是全乡的技术指导,他家的养殖场基本都是他老婆在侍弄,他就全乡到处跑,给所有农户做技术指导。 乡里每周固定时间,还会提供一次养殖科学讲座,有时是直接观看视频,有时也会请专家来做专题报告。 岭西省有个岭西农业大学,其中设立了养殖畜牧专业。 梁栋毕业于岭西大学,他就抽空找到他上学时一个关系不错的李姓副院长,那个李副院长亲自把他带到岭西农业大学,直接找到动物科学院的一位张姓副院长,那位张副院长一听说梁栋的来意,十分热情,就把他介绍给了一位专门从事规模养殖研究的王教授。 王教授叫王庚寅,是一个干巴巴的黝黑老头,丢在大街上,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是一个教授,还是全国知名的养殖专业专家。 两位副院长只负责穿针引线,接下来就看梁栋有没有本事了。 张副院长提前就告诉梁栋:“我们这位王教授,脾气有些怪,一辈子扑在学术上,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他最烦的就是人际交往。所以,能不能请得动,全在你自己,我这个院长只能介绍你们认识,其它的,我也爱莫能助。” 梁栋一见王庚寅,就知道张副院长没有夸大其词,他对能不能请得动王教授,心里也是没底。 两位副院长把梁栋一带到地方,就离开了。 不是他们不愿意多留,是这里气味实在太重。 这是一个实验室,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面全是福尔马林浸泡的动物样本,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王庚寅背着手走在前面,梁栋就捂着鼻子跟在后面。 “受不了,那边有口罩。”王庚寅突然头也不地说了一句。 “没事,不用,谢谢。”梁栋话都说不囫囵,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崩。 “听说你是一个什么乡长?”王庚寅又问。 梁栋一听,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既然他愿意说话,就说明有戏。 “是副乡长,主持政府工作。” “多大了?” “二十七。” “结婚了吗?” “有两个孩子了。” “两个孩子?那你多大结的婚?” 梁栋知道王教授理解错了,就解释道:“我去年结婚,孩子是双胞胎。”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梁栋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这就是他们口中脾气古怪的老教授?怎么好像很八卦似的?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一男一女。” 老头儿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梁栋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口中说:“龙凤胎啊,很好,很好,儿女双全,也算是人生美事一桩。” 第70章 追星的李东方 这哪里像是一个教授,分明就是一个田间地头拉家常的老大爷吗。 “说说你们那边的养殖情况。” 王教授扯了半天闲话,终于回归了正题,梁栋连忙把自己的设想,以及合作社的现状实事求是地说了一遍。 “淮州鸡我研究过,青腿,青脚,青喙,体型较小,肉质鲜美,有着悠久的历史,曾是有名的皇家贡品。至于养殖方向,可大概分两个方向,其一,以肉用为主,这个方向主要以养公鸡为主,其二,以蛋用、肉用相结合,主要以养母鸡为主,这样可以养得久一点,初期产出的鸡蛋可以抵消部分饲料消耗,后期出售成鸡,价格可以卖得更高一点。” 果然是内行,梁栋心中暗喜。 现在不知有多少打着专家学者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的骗子,尤其以一些大学教授为甚。 “王教授,我是真诚的希望你能去我们那里实地看看,帮我们做做技术指导,看看我们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我想知道,你一个副乡长,为什么对搞养殖这么热心?”王教授突然抛出一个很出其不意的问题。 梁栋想了一下,组织语言道:“王教授,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看当地老百姓日子过得苦,想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而已。” “你知道搞养殖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风险吗?比如禽流感,一旦爆发,不管你的鸡场感没感染,只要身在疫区,都得被捕杀掩埋。这样的风险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王教授说。 梁栋回答道:“干啥没风险?就是我们走在人行道上,都有可能遇到不可测的风险,何况是搞养殖?这些风险都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你搞成了,皆大欢喜,如果你搞失败了,老百姓很可能会把责任都归咎于你的头上,到时候,你有极大可能因此而丢掉官帽子,这一点,你考虑了吗?”王教授又来了一个灵魂拷问。 梁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要是为了自己的官帽子,根本就用不着这么折腾。为了做官而做官的人,我打心眼儿里看不上。” 王教授‘呵呵’一笑,道:“这么说,你有很硬很硬的后台喽?” 梁栋也不避讳,点头道:“算是吧。但我还是想为老百姓做点事,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义无反顾!” “好!好一个义无反顾!就冲你这句话,我跟你去!”王教授一拍大腿,突然就打了包票。 梁栋有些错愕:“王教授,你同意去我们乡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王教授也是个妙人,完全不顾什么细枝末节,兴致来了,说走就走。 “这边不需要你安排安排?”梁栋问。 “不用,我带的学生,我放心。” 王教授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就不再说什么,领着他到了外面,周鹏正站在车旁,见到来人,连忙打开了车门。 王教授一上车就感叹道:“你这车不错!” 梁栋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车,乡里给配的是一辆新捷达,因为我们离省城比较远,就开着这个车来了。” “哈哈,老头子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今后不管到哪儿,我都要坐这辆车。”王教授笑道。 “没问题,开车的是我们乡里的司机,也是我的好兄弟,只要你用车,一个电话,随叫随到!”梁栋承诺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教授换了一个舒服姿势,“老头子我也腐败一次!” 从渭城到淮州走高速要两个小时路程,从淮州再回何冲,又要将近一个小时,等他们到达时,已是下午两点多。 一下车,王教授就揉了揉肚子说:“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地道点儿的地方特色小吃?” 梁栋想了想,说:“乡里有一家羊肉汤馆,就是店面小了点儿,那羊肉汤可是十分地道的。” 王教授一挥手:“还等什么,就去那里吃啊。” 羊肉汤馆面积不大,不知多少年没有翻新过,墙壁都是黑色的,典型的一家‘苍蝇馆子’。 梁栋、周鹏经常来光顾,跟老板很熟,老板见到他们,一上来就问:“梁乡长,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三个人,三大碗,今天每人加一份羊杂。” “好嘞!” 羊肉汤是现成的,就在一个大锅里熬着,老板十分熟练的切好羊肉和羊杂,用漏勺在锅中一焯,往大海碗里一倒,盛上汤,撒点葱花和荆芥,还未上桌,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王教授夹了一筷子羊杂,尝了尝,瞪大眼睛夸赞道:“嗯,不错,地道,在省城根本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羊杂。” 老板又端来一盘子切成扇形的,两面焦黄的火烧,梁栋夹起一块,对王教授说:“王教授,羊肉汤配这个火烧,简直绝配!” 王教授依言尝了一口火烧,再次夸奖道:“这火烧也十分正宗,即便没有羊肉汤,也能连吃三大块儿。” 一个全国知名的专家,就在这‘苍蝇馆子’里,三个人花了六十元,解决了一顿饭,估计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 吃完饭,梁栋问王教授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王教授一瞪眼,呵斥道:“你小子以为我的时间不值钱是不?实话告诉你,有很多大型养殖场,每小时出几百请我去,我都懒得去。” “有钱挣,为什么不去?”梁栋不解地问。 “你以为他们请我去,是安了什么好心吗?我告诉你,他们就是想让我去拍个照,然后让我替他们做宣传。他们要真请我去搞技术,我又怎会推辞呢?”王教授回答道。 梁栋越发觉得这个老教授不一般,且不说他在行业的知名度,就说他这境界,都能让许多人汗颜。 周鹏开着车,第一站就到了‘东方养殖场’。 李东方听说梁栋从省里请来了专家,早就在大门口候着了。 一见到王庚寅下车,李东方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王教授,您好,您可是我的偶像!您能来我们养殖场,我简直太高兴了。” “你认识我?”王教授疑惑地问。 “好几年前,你去我们市的‘宏辉集团’搞讲座,我有幸在下面听了一次。” “哦!” 王教授并未有太多表示,只顾往里走。 第71章 腾飞在望 这是李东方的第二圈鸡,鸡苗还没出育雏室。 王庚寅一进育雏室,就皱了皱眉,说:“氨气味太重,鸡苗容易感染呼吸道疾病。规模养殖,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育雏期,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量的幼苗损耗。解决氨气问题,关键在连个勤字。一个是勤换笼子下面的托粪盘;一个是勤通风。通风和温控的矛盾怎么解决,我建议你们多出去看看,你们现在的这个土炉烟道加温方案早就过时了。” 王教授一边走,一边讲,李东方就像一个小学生,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记得十分详细,有不懂的地方,还直接向王教授提问,王教授也都是有问必答。 李东方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有很多时候,他也能解答一些困惑着王教授的问题。 碰到有分歧的问题,俩人也能争得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但只要问题一解决,俩人又都会相视大笑。 参观完李东方的养殖场,梁栋又带着王教授去了其它几个养殖户的养殖场里。 这些新加入的养殖户,存在的问题就比较多,王教授一一指出,梁栋叫那些养殖户一一记下,然后逐一改正。 四十多家养殖户,半天时间全部转过来也不现实,晚上,王教授就住在乡里,晚饭依旧吃的是羊肉汤。 第二天,应梁栋的请求,王教授亲自在乡里做了一次公开的专题讲座,全乡的养殖户,以及那些有养殖意向的农户都来了。 搞完讲座,王教授又在梁栋和屠东阳的陪同下,参观了‘何冲养殖合作社’,并当场答应了何宗良的请求,成为了合作社的一个技术顾问。 就在何冲乡土鸡养殖搞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何冲乡‘讲文明,树新风,构建和谐新农村’的宣传活动,也在同期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只宣传还不行,乡政府还积极行动,在全乡搞起了一次‘卫生大扫除,彻底杜绝白色垃圾’的活动,动员全乡人民,清理多年积累下来的白色垃圾,还我们一个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 卫生问题,清理容易,保持难。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乡里在全乡所有村庄都投放了垃圾桶,并且有专门的垃圾清运车定时收放垃圾。 乡里还组织人手,对全乡各村搞卫生评比,并在乡政府张榜公布,公布结果记入村委班子的考核。 搞卫生最容易见成效,卫生问题解决了,接着就开始一个个解决其它问题…… 时间来到年底,经过短短几个月,何冲乡已经发生了悄然改变。 首先是卫生搞好了。 不管是乡里的街道,还是村里的各个犄角旮旯,再也见不到过去那种塑料袋子满天飞、垃圾满地堆的场景。 其次是老百姓赌博的少了。 过去人们没事就打牌,都是因为没事干,闲的。 现在,养殖户忙着搞养殖,其它农户也都慢慢的找到了其它活计。 比如,‘何冲养殖合作社’、‘宏升养殖服务公司’和岭西农大合作的‘淮州鸡’养殖示范基地建设,在家门口就能解决许多用工问题。 这个示范基地以科研和教育为主,在为岭西农大提供教育服务的同时,也能辐射周边的养殖户,对何冲乡的养殖产业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当然,经过全乡上下半年的努力,‘何冲养殖合作社’的第一批成鸡终于要出栏了。 苏荷上一次做的采访,因为要回学校搞毕业答辩,就没有上报。 这一次,她又来了,而且还换了个身份——岭西日报正式记者。 苏荷见到梁栋,向他炫耀了一下她的记者证,梁栋言不由衷地说了句:“恭喜。” 苏荷‘切’了一声,翻着白眼说:“没有一点诚意。” 梁栋不想跟她斗嘴,就在‘宏升养殖服务公司’的屠宰车间前,搞起了指挥。 刘宏升也是舍得下本钱,引进的这条屠宰线比‘宏辉集团’那条还要先进,满负荷日加工量可以达到五万只活禽。 这一次集中出栏的成鸡因为量太大,网络销售只能解决一部分,大部分还是要靠全国各地的分销商,销往各大城市。 ‘何冲养殖服务社’早就注册了‘何冲’这个商标,所有冰鲜包装的袋子上都印有‘何冲’的logo,商标还是请专业人士给设计的,看起来很有辨识度。 经过几天的加班,八万只成鸡很快就被各大分销商一扫而空。 现在,越大的城市,居民想要吃到真正的土鸡就越困难,商场里面卖的那些鸡,跟真正的散养土鸡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何冲乡这一批鸡一上市,很快就获得了尝鲜者的一致好评。 这也让周边乡镇,甚至是外县有条件的乡镇看到了希望,纷纷派人前来取经。 对于来学习的兄弟单位,梁栋给出了一个接待方案,总共八个字:统一标准,人均三十。 吃得惯你就吃,吃不惯你自便。 对于每一个来的人,何冲人都是热情接待,但也绝不会惯着。 心思活泛的梁栋,从接待这一小事上又琢磨出了一个想法——乡村旅游。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开始查阅资料,咨询专家,然后就是召开政府干部会,集思广益,征求意见。 当然,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做成的,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得到上面的认可,只有县里给了政策,才有可能一步步开始实施。 今年,何冲乡终于摆脱了倒数前两名的帽子,经济指标一跃到全县中上水平。 其中,居功至伟的当属土鸡养殖带来的经济效益。 这下子,不但农户手里宽裕了,就连乡政府的财政也都上了一个台阶。 乡里主要领导再也不用为过年而发愁了。 屠东阳惊讶的发现,全乡一整年的餐饮支出一共才三十多万元,大概是去年的三分之一! 这一多一少,一进一出,乡财政一下子酒阔绰了起来。 屠东阳知道,这都是一个人的功劳。 这一点他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自己的老领导坚持把他调来了何冲乡。 就照这个势头,何冲乡的经济想不腾飞都难。 大家都能看到梁栋的功劳,但谁又能否认他这个一把手? 即便他什么都没干,何冲乡腾飞了,那也算是他屠东阳的政绩。 第72章 麻子道长 前些年,何宗廷只是夏天来疗养院待两个月,算是避暑。 今年,他一来,就派人把何叶母子三人接到了小院。 疗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护士,孩子的护理问题一点都不用担心。 齐红梅也终于可以歇息歇息,顺便回家照顾一下梁秉森。 何宗廷见到两个宝宝,顿时眉开眼笑,小一诺害怕见生人,张开嘴巴就开始‘哇哇’大哭,何一言却只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儿,眼睛瞪得溜圆。 “这小子不简单,颇有将帅之风!”何宗廷笑道。 “爷爷,才两个月的孩子,能看到啥?”何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了一句。 “你爷爷我活了九十多岁,阅人无数,对观面相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然后,老头子就开始了他的逗娃之旅。 何宗廷在疗养院住了两个月,何叶母子三人就在那里陪了两个月。 疗养院离乡政府比离槐安要近许多,梁栋回来看孩子也方便了不少。 规矩是梁栋定的,他就得带头遵守。 何冲乡给所有乡干部定了一个硬性规定,中午严禁饮酒,晚上严禁公款吃喝,必要的接待活动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核程序,且需梁栋的亲笔签字。 这样一来,梁栋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回小院吃饭,吃完饭就陪何宗廷弈上两棋。 一老一少,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梁栋最喜听老人讲他的戎马岁月,尤其是有关伟人的点点滴滴。 每当讲起这个,老人都会换上一种十分平和的神情,仿佛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叙述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梁栋无不心神往之。 说起何冲乡的现状,何宗廷对梁栋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还是给出了一个四字忠告:“莫作嫁衣!” 梁栋心领神会,不过并未往心里去。 其实,何宗廷每年都要来疗养院小住的最主要原因,是这里有他一个故人。 东、西二冲后面的山叫九龙山,自西向东,九座山峰,一字排开。 梁栋老家的麻石岭也属于九龙山,只不过没有何冲乡这边险峻罢了。 疗养院就在西冲村的后山。 从疗养院再往山上,有一条不通车的小路,沿着小路走,大概两三里地的样子,有一个无名小道观,道观中住着一个老道叫莫喜,长了一脸麻子,村子里的人就喊他‘麻子道长’。 无名观什么时候建的,没人说得清,反正村里最老的老人记事的时候就有了。 ‘麻子道长’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说得清楚,反正村子人有什么疑难杂症去找他,准行。 ‘麻子道长’只看疑难杂症,看好了也不收钱,送只鸡可以,送筐蛋也行,全凭心意。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何宗廷被扣上了‘篡党夺权’的大帽子,然后被丢在何冲乡的采石场里改造。 现在的疗养院就是由那时的采石场改建而来。 采石场的劳动量远超外面的那些五七农场,哪怕那时的何宗廷正直壮年,依旧扛不住长期的超负荷劳作,何况他还一身是伤。 来到采石场不到一年,何宗廷就病倒了。 农场的领导请来了医生,给他打了针,吃了药,却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一个姓何的自家兄弟就把何宗廷偷偷背上了山,找到‘麻子道长’,‘麻子道长’让他们在道观里等着,他要进山去采药。 在那个年代,无名观这样隐匿于山林的小道观也未能幸免,道观里石像之类的,能砸的全被红卫兵小将们给砸了个干净。 最后还是看‘麻子道长’孤苦伶仃,没什么值得批斗的,他才躲过了一劫。 ‘麻子道长’救了何宗廷一命,然后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后来,何宗廷被平反,想把‘麻子道长’接去燕京,却被他断然拒绝,说这山里最宜人居。 何宗廷也因听信其言,后来省里就在这废弃的采石场原址上,改建了现在的疗养院。 疗养院建成之后,何宗廷每年七八两月都要来小住一段。 ‘麻子道长’擅长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更擅长的还是养生之道。 何宗廷每次来疗养院,让他给调理调理,总会感觉身体年轻许多。 …… 眼见到了年底,何宗廷偶遇风寒,虽很快痊愈,却仍旧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就破天荒的大冬天来到了槐安。 他一住进那个小院,就派人把何叶母子三人又给接了过去。 两个小家伙儿过了半岁,已经会爬,是名副其实的四脚吞金兽。 何宗廷虽然有三子一女,孙子孙女一大群,但一辈子忙忙碌碌,却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他一看到两个满地乱爬的孩子,马上感觉病都好了一大半。 晚上,梁栋回到小院,刚进门,就听见何宗廷说:“今晚咱们就尝尝你们那个散养土鸡,看看有没有你们省报上吹嘘的那么美味。” 很快,就有人端上了饭菜,桌子正中的电火锅里面炖了一锅鸡,正冒着热气。 周鹏早就跑去跟他战友叙旧去了,这边一桌饭菜,就只有三个人吃。 何宗廷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尝了尝,赞叹道:“果然还是小时候那个味道。我在燕京这么些年,吃的鸡不少,极少能有这个味道的。现在,我们老百姓餐桌上的鸡,基本都是大鸡场规模养殖出来的,鸡的个头越长越大,年龄越来越小,吃起来却越来越没个嚼头。我听说肯德基、麦当劳里的那个什么白羽鸡,只要四十五天就出栏,想想这鸡一个多月都能长好几斤,那跟吹气球有什么区别?那肉能会好吃?老头子我也曾尝过你们年轻人买的炸鸡腿,一口下去,我这满口假牙吃起来都毫无压力。可想而知,这样的鸡肉能有什么营养可言?” “爷爷,我们乡所有的养殖户,全部统一养殖模式,保证养殖过程中不会滥用抗生素、添加剂什么的,而且保证每只鸡都养足一百八十天,且所有鸡都到林间放养,给它们足够的活动空间,可以从大自然中自由觅食。这样养出来的鸡,想不好吃都难。”梁栋有些沾沾自喜道。 何宗廷微微一笑,说:“万事开头难,你这第一炮效果不错,不过,就怕可持续性不能得到维持。我们在既然选择了仕途,就要遵循相应的游戏规则。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字。从现在开始,你就应该着手培养一班愿意追随你的人。换个好听的说法,就是寻找一批志同道合的人。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即便你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所有的工作。身为主要领导,抓大放小,才是处事之精髓。” 第73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梁栋每次跟何宗廷说话,都能有许多收获,不管是人生哲理,处世之道,还是为官之道,何宗廷的见解,都一针见血。尤其是对人心、人性理解,让梁栋从内心感到折服。 然而,何宗廷接下来的话,梁栋就有些错愕了。 “今年过年,你们一家四口随我去燕京,是时候见见那边的亲戚了。” 何叶闻言,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老半天才开口道:“爷爷,我们既然搬出来,就不想再回那个大院了。” 何宗廷眼睛一瞪:“你爸跟你打掩护,让你躲到这里,我还没跟你们两个算账,怎么,是不是觉得爷爷的话不管用了?” “不是,爷爷,我们要是回去,肯定有一堆人不高兴。”何叶为难道。 何宗廷一拍桌子,怒道:“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就这么热衷于内耗?有本事出去闯荡不好吗?你们就跟我一起回去,我看哪个不睁眼的敢说一句废话!老头子我还没死,难不成还能翻了天?” 老头子一发怒,何叶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梁栋明天就回乡里,安排一下,把假请了。”何宗廷又对梁栋安排道。 “爷爷,这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呢,我一下子离开这么久不合适。”梁栋婉言道。 “看来我刚才给你说的话都喂狗了。我就不信你们乡政府百十号人,就没一个值得你信任的?有的话,就把工作交给人家。记住,这个世界,离了谁,该怎么转,还怎么转。我就不信,何冲乡政府离开你梁栋就必须得关门。我记得孝堂家那个小子不是在你们乡政府吗,你走了,就让他暂时先顶上。” 何宗廷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只好答应,不过他才不会去找何义光,在他心目中刚才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第二天,梁栋一到办公室,就把邱海平叫了过来,让他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先主持政府这边的工作。 邱海平听了十分激动,不过他误解了梁栋,以为他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就打量着他全身,关切地问道:“梁乡长,你这是?” “我要跟媳妇回一趟娘家,估计过罢年才能回来。”梁栋一点儿也没隐瞒,直接告诉了邱海平。 交代完邱海平,梁栋就去了屠东阳的办公室,张嘴就要先请一个半月的假。 屠东阳也是大吃一惊,反应跟邱海平如出一辙:“梁乡长,你这是?”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屠书记误会了,我身体好得很,只是要陪老婆回一趟娘家。” “回个娘家而已,就是她娘家在国外,也不至于要一个半月啊?”屠东阳疑惑道。 “我老婆娘家人比较多,我们结婚后,一次都没回去过。这次就趁着过年,把所有亲戚走一遍。”梁栋随意胡诌道。 “看来尊夫人是大家族啊。” 屠东阳知道梁栋的老婆姓何,但是,跟其它人一样,都以为她就只是何孝堂的一个普通亲戚,对于她的真实身份,除了何家几个核心人物,其它人都一无所知。 一下子请这么长的假,还得经过县里主要领导的批准,梁栋只得跑一趟槐安,亲自到武自强那里。 没想到,他一张嘴,武自强就爽快的答应了。 何宗廷也是个急性子,梁栋这边一安排好,他就催促着要出发。 何宗廷乘的是一辆定制款红旗,另外还有两辆车,一前一后,负责警戒。 一听说要去燕京,周鹏就自告奋勇要跟梁栋一起。 起初梁栋还有些不同意,周鹏就说:“梁委员,你不知道燕京那些太子哥,一个比一个嚣张,我怕你一个人会吃亏。” 何叶也说:“周哥说的对,那些人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带着周哥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俩人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只好同意了。 四辆车早上八点出发,中途修整了一下,晚上六点终于到了燕京市区。 在燕京市区又走了大概半小时,才到达一个古香古色的院落。 车子停好,一行人陆续下车,梁栋、何叶一人抱一个孩子,紧紧跟在何宗廷身后。 这宅子果然不小,七走八绕的,走了五六分钟才到达一个小院。 这一路,梁栋感觉自己就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感觉新奇。 何叶偷偷告诉梁栋:“这里以前是一个王府,爷爷住的这个院子最大。像这样的院子,府里还有三个,咱爸和大伯、三叔各住一个。” 何宗廷这个院子中间竟然还有一个小花园,花园正中耸立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假山。 梁栋环视一周,估计这个院子应该有六七个房间。 果然是‘豪门深似海’,贫穷限制了我们的相像啊。 这样的宅子,且不说地价几何,单说这院子里的东西,件件都是古董,又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何宗廷指着东厢房,对梁栋夫妇说:“你们就住这里。” 何叶小心道:“爷爷,我们还是去我爸那院住吧。” 何宗廷眼睛一瞪:“怎么,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住?” 何叶解释道:“我们既然回来了,还是回东院住比较合适。” 何宗廷想了想,觉得何叶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她们一家住这院儿,指不定又会给她们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那行吧,你们就回东院,不过你们每天都要把孩子送我这里来,让孩子们陪陪我。” 何宗廷说着,又开始逗弄起刚睡醒的言言。 小家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什么都好奇,不住地四处张望。 既然商量好了,何叶便抱着诺诺先出了院子,走了几步,就到了何孝恩住的东院。 东院规模比何宗廷那个院子略小,但房间足够多。 何孝恩每天回家都很晚,这个点儿,他肯定还没回来,家里现在就庄蓉一个人。 庄蓉一见的何叶这一大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天才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何叶说:“跟爷爷一块儿回来的。” 庄蓉千防万防,结果还是防了个寂寞。 该回来的,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74章 百佳计划 庄蓉就算有一百个不乐意,也改变不了何叶她们回来的事实。 而且,老爷子好像对何叶一家子十分看重。 这老爷子千里迢迢把人接回来,其中深意,她也不得不揣摩揣摩。 “既然回来了,那就还住你以前那间屋子吧。”庄蓉安排道。 “妈,周鹏住我们旁边那间行不行?”何叶问道。 何叶说的那间屋子本来是收拾好的客房,里面什么都有,拎包就能入住。 “他?他占了那间房子,来客人了怎么办?” 不知道庄蓉是不是故意刁难,反正她是一脸的不乐意。 “来客人可以住酒店,又不一定非得住家里?”何叶反驳道。 “那要看是什么客人,比如蕤蕤姥姥姥爷来了,你好意思让她们住酒店?”庄蓉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那就把偏房收拾一下吧。”何叶妥协道。 “要不,就让他住到警卫班?”庄蓉又出主意说。 “不行,周鹏必须跟我们住一起。”梁栋有些忍不住开口道。 这庄蓉有些欺人太甚,把周鹏当成了下人,梁栋岂能愿意?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庄蓉可以接受何叶的反驳,却不能接受梁栋的反对。 “我重申一遍,周鹏必须和我们住一起,他要出去住,那我们也出去住!”梁栋坚持道。 “你算老几?还打算威胁我?”庄蓉彻底怒了。 周鹏放下大包小包,走过来拉住梁栋,劝说道:“算了,算了,我住哪里都一样。” 梁栋双手把周鹏推到一边,继续跟庄蓉理论道:“我没有威胁任何人,但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他又一只手拉住周鹏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他说:“他,周鹏,我兄弟,不是你们何家的下人,你侮辱他,就等于侮辱我!你以为我们就只有你们这里能住?实话告诉你,我们是爷爷请回来的,刚才他还邀请我们住他那里,是何叶觉得不合适,才回来的!” 庄蓉气得脸煞白,指着梁栋,连说几个‘你’,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何宗廷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口道:“你们这一大家子,好热闹啊!” 庄蓉见了公公,连忙陪上笑脸:“爸,没事,我们也是许久没见了,在拉家常呢。” 何宗廷没有搭理庄蓉,反而拉住周鹏的手说:“小周啊,以后来燕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随时来,我们随时欢迎。” 庄蓉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司机,竟然能让公公如此礼遇! 一场不愉快,来得快,去得也快。 庄蓉还算拿得起,放得下,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一家人安顿好,何宗廷把他们全都叫到那边,摆了一大桌子饭菜,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下子把庄蓉给弄不会了,老爷子这唱的是哪出? 这都多少年没见老爷子宴请过客人了? 更离谱的是,老爷子还特意交代,别落下了周鹏,这让庄蓉不得不再次审视周鹏的身份了。 饭桌上,何宗廷亲自抱起了小言言,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炖蛋,喂给他吃,小家伙很给面子,吃完还吸溜了一下小嘴,惹得老爷子笑个不停。 饭还没吃完,何孝恩回来了,拐进这屋,先向老爷子问好,然后从他怀里‘抢’过言言,抱着逗了一会儿。 梁栋心中有些无奈,何家父子重男轻女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都抢着抱言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抱诺诺。 自己的小棉袄,别人不心疼,自己心疼。 梁栋这么想着,在诺诺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何叶看见了,悄悄对梁栋说:“大家族都是这样,女孩生来就没什么地位,长大也基本都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梁栋连忙把诺诺抱紧,对何叶说:“那咱们回头就把诺诺改姓梁,我才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何叶笑着打了梁栋一下:“就你能!” 吃完饭,何宗廷支走其它人,单独留下何孝恩。 何孝恩问父亲:“爸,怎么这个时候就把他们接回来了?” 何宗廷说:“国家马上要出台一个‘全国优秀县委书记百佳计划’,要在全国挑出一百个年轻的县委书记重点培养。咱们老何家要不是沦落到后继无人的地步,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外姓人。这个‘百佳计划’一旦出台,对今后全国青年干部的培养,将会产生重要影响。所以,咱们也要抢先下手,趁早布局,梁栋将会是咱们押下的重要一注。今年他才二十七岁,已经主持了乡政府的工作,且干得有模有样,过完年扶正,应该不是问题。我们现在迫切要解决的就是让他如何在三年里完成三级跳,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县委书记。” “有一个情况你要注意。不知为何,梁栋好像被岭西苏家给关注上了。当然,这还只是有一些迹象,并未得到证实。已知的就是苏怀山的小女儿苏荷,帮过梁栋两次,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暂且未知。苏怀山的大女儿现在在帮我干活,那丫头很了不得,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梁栋跟老苏家有什么牵连,我们必须要慎重,千万不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计划赶不上变化。以前,我们爷俩还商量着,让梁栋在基层好好沉淀沉淀,现在看来,必须要拔苗助长了。这次叫他回来,就是要让他浮出水面,让他在各大家族亮亮相,跟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正面碰碰,让他们知道咱们老何家也后继有人!” 何孝恩低声道:“爸,现在就让梁栋去跟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碰,是不是早了点儿?他现在还没经历过这些,又怎能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哈哈,你是不是以为你爹老糊涂了?”何宗廷卖了个关子,“知道他身边那个司机是谁吗?” “不就是叫周鹏,何冲乡的一个复员军人吗?”何孝恩不解道。 “哈哈,你知道老魏家那个魏朋是伤于谁手吗?”何宗廷又问。 “周鹏?魏朋?一个有鸟,一个没鸟?” 何孝恩一点就透,很快就想起了周鹏是谁。 “哈哈,有他在,你还担心吗?” 何宗廷抚须而笑,然后,父子俩对视一眼,继而,同时大笑起来。 第75章 何府长房 第二天,梁栋一家拜访了大伯何孝愚。 何孝愚乃何宗廷前妻所生。 战火中,妻儿走散,解放后,何宗廷多方寻找,终于在一农户家里找到失散多年的何孝愚。 彼时,何孝愚已经成年,接回燕京后,想要有什么发展已无可能,就让他在一家兵工厂当工人,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人,早早成家。 何孝愚育有一子,叫何义勇,现任环保部自然生态司副司长。 何家这样的家族,一个四十四岁的副厅,真的有些平庸了。 何义勇有个儿子,叫何传捷,正在燕大上学。 何传捷跟姑姑何叶很亲近,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问的最多的还是她在国外的经历。 看得出来,这家伙有出国的打算。 穷青华,富燕大,不要命的上科大。 燕大学子,虽不能说全部非富即贵,但这个‘富’字,也用的名副其实。 燕大校训,‘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自‘五四’运动以来,燕大一直都是我国思想领域的急先锋。 这样的环境下,何传捷一心出国,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这一点,虽然父亲和爷爷都同意,但太爷爷何宗廷一直都持反对态度。 但何传捷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在这个家里,别人都惧怕太爷爷,唯有他敢跟太爷爷顶嘴。 何传捷是个机灵豆,知道太爷爷很看重姑姑何叶,就跟何叶走的很近,只要何叶一回来,总会一口一个姑姑地叫个没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敬重何叶,把何叶视为偶像,因为何叶才是这个家里敢于反抗太爷爷,且没被太爷爷镇压的第一人。 梁栋是最近家里最关注的热门之一,关于他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一入席,何义勇就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寒暄几句,就开始问道:“听说你们搞的那个‘淮州鸡’养殖很不错,以后规模扩大以后,对环境的影响有没有进行过评估?”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他坐在自然生态司副司长的位置上,考虑的就是自然生态的问题。 还别说,何义勇不提,梁栋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的养殖规模还不是很大,鸡子漫山遍野随地排下的粪便,并未让人有什么感觉,通过自然降解,很快就能化作肥料,反哺山林植被。 而且,家禽养殖跟家畜养殖不同,排出的粪便不及其十分之一,气味也仅限于鸡舍附近一两百米才受影响,完全不像养猪场、养牛场那样,恶臭迎风能飘十几里。 但是,要是规模上来以后,会不会对山林植被产生影响?鸡粪会不会污染环境?这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俩人就这个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注意饭菜已经上齐。 何孝愚笑着说:“你们兄弟俩有啥话,吃完饭再说,一会儿菜都凉了。” 何叶也对梁栋说:“该吃饭了,快把言言抱过来。” 梁栋起身,从何传捷怀里接过孩子,何传捷活动活动胳膊,笑道:“我这个弟弟还真不轻,抱一会儿我都感觉胳膊有些酸了,也不知道姑姑一天到晚抱着累不累。” 梁栋笑道:“等你有孩子,就知道累不累了。我以前有个同学,写过一篇作文,写的是他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个子不高,又瘦又小。他们家里养了一圏猪,他母亲能抱起一头一百多斤的半大猪崽,而他一个十七八岁,体重超过一百四的高中生,亲自去抱那猪崽时,却发现很难抱得起来。他当时就想,母亲这么瘦小,哪里来的力气呢?于是就问母亲,母亲笑着回答了一句:‘等你有孩子了,自然就懂了。’” 何孝愚在农村长大,对农村生活比较熟悉,就对孙子说:“传捷,有机会你去农村看看,现在还下地干活儿的都是那些干瘦干瘦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看起来风一吹都能倒,干起活来,你这样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法跟他们比。” 何传捷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何义勇从柜子里掂出两瓶二锅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委屈一下,家里就只剩这个了。” 梁栋见过这酒,红星二锅头一品武官,肯定比不上茅台,不过也要五六百一瓶。 “来燕京,不喝二锅头,那就等于白来了。这个一品武官太奢侈,那个小绿瓶才正宗!”梁栋笑着说。 何义勇很高兴,打开酒瓶,给梁栋倒上一杯,说:“有机会我请你去朝阳双桥吃烧烤喝绿瓶二锅头,那才过瘾。” 梁栋跟何义勇碰了一杯,说:“一定!” 何传捷也想喝一杯,被何叶拍了一下头,斥责一句:“好的你不学!” 何传捷瘪瘪嘴,悻悻地放下了杯子。 这家伙,不用说,跟他同学疯的时候,没少喝酒。 周鹏也是有自尊的人,昨天因为庄蓉闹了那么一出子,今天梁栋来何孝愚这里喝酒,他死活不跟着,自己还真跑到警卫班找老战友毕万钧去了。 大中午的,三个男人没有多喝,只喝了一瓶,梁栋喝得多点,也不过四两,脸不红,心不跳,跟没喝一个样。 下午没事,何叶就叫上周鹏,找爷爷要了一辆车,带着梁栋和两个孩子四处逛逛。 周鹏对燕京很熟,旮旯缝道都能找到。 他们第一站就选在了西单,何叶准备血拼西单。 梁栋退组双排折叠婴儿车,里面坐着两个好奇的小家伙儿,都瞪着眼睛到处乱看。 何叶走在前面,周鹏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都说有钱人不怕冷,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何叶在一家品牌男装店,把梁栋里里外外包装了一遍,加绒内衣,毛料西装,外加一件呢子大衣,看起来跟春秋装差不了多少,但穿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冷。 梁栋就是个衣架子,一身行头加身,连服务员都看得有些呆了。 何叶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周鹏,周鹏连连摆手说:“我负责开车,穿这些不方便。” 最后,他还是经不住何叶的威胁,买了一身黑西装。 至于呢子大衣,他是说死都不穿,何叶也只好作罢。 第76章 何家第三代 到了晚上,何蕤从学校跑了回来,看到何叶,把头一扬,透露出不带掩饰的讨厌。 姐姐是姐姐,讨厌依旧,外甥是外甥,不耽误喜欢。 看到两个孩子,何蕤立刻高兴起来,先是抱起言言,亲了包子脸两下,还嫌不过瘾,直到把他亲哭,才丢给何叶,然后又去招惹诺诺。 诺诺在何蕤这里的待遇要比言言高许多,只是被亲了一下,然后就被这个小姨抱出去逛了。 何叶看着妹妹的背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蕤抱着诺诺,何府各院转了个遍。 到了爷爷院里,正好赶上上菜,就把孩子递给爷爷,要跑去帮忙,却被爷爷叫住,说:“去把你们小字辈全都叫过来。” 何蕤刚要走,爷爷又补充一句:“别漏了你姐姐带回来的那个周鹏。” 何蕤一阵风一样,很快就折转回来。 紧接着,何义勇、丁晴、何义秋一家三口率先赶到。 随后就是何叶抱着何一言跟梁栋、周鹏。 没多久,三叔家的何义秋和姑姑何孝慈的儿子韩硕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压轴出场的是何义秋的姐姐何葭。 至此,何家第三代总算全部到齐了。 义子辈四个姑娘,两个男丁,传字辈仅仅何传捷一人。 也只有四十多岁的何义勇和何叶已经结婚生子。 剩下的,当属何葭最大,今年三十有二,依然孑然一身。 其它几个包括韩硕,年龄都在二十三四左右。 至于工作,老大何义勇在环保部自然生态司任副司长,副厅级。 何葭在某部队服役,少校军衔。 韩硕在团中央一个处任副处长,副处级。 团委向来都是年轻干部的摇篮,何况是团中央,里面二十多岁的副处、正处一大把。 义字辈里,何义秋本该被寄予厚望,却早早的跟那些公子哥儿混在一起,成了燕京出名的二世祖,目前在一家国企混日子。 何蕤和何传捷还在求学,就不再赘述。 随着何葭入席,何宗廷威严地扫视一圈,指着梁栋,不疾不徐道:“今天把你们叫来,主要是介绍梁栋给你认识。” 梁栋起身,双手合十,礼敬一圈。 何宗廷压压手,继续道:“老大我就不说了,比你们大太多,跟你们坐一桌都有些不太合适了。” 何宗廷这话把何义勇说得有些脸红,他也只能听着。 “尤其是你何葭,三十几的人了,连个对象都还没,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是我何宗廷的孙女嫁不出去吗?” 何葭穿着一身军装,留着齐耳短发,白皙的脸颊,顿时酡红一片。 “爷爷,你那思想早就过时了。现代大都市的时尚女性,三十多岁没结婚太正常了。”何葭争辩道。 “爷爷我跟随伟人打天下,伟人常教导我们,人多力量大。咱们算一笔账,假如你三十五岁结婚,你孩子也三十五岁结婚,你想抱孙子就至少要到七十岁。如果你二十二岁结婚,四十四就能抱孙子,六十六就能有重孙。这中间整整差了一代人!远的不说,就跟你大哥比,人家比你也就大一旬,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 何葭气鼓鼓的,没再说话。 何宗廷也没继续揪着她不放,很快就把矛头指向了何义秋:“何义秋!看看你的兄弟姐妹,最不争气的就是你!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在跟那些腌臜胚子鬼混,能混出个什么名堂?就你们几个还学人家做个什么捞什的生意,就你们玩的那些勾当,放在过去就是投机倒把,是犯罪,是要拉去枪毙的!” 何义秋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算他平时再无法无天,在爷爷面前也不敢放肆。 “韩硕,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副处就有多了不起?”何宗廷又把矛头对准了外孙韩硕,“跟梁栋比,你啥也不是!虽然梁栋现在还是副乡长,但人家才上任一年,就让一个贫困乡有了起色,就两次登上省报。他带头搞起的土鸡养殖,更是搞得有声有色,带动了不知多少老百姓创收增收。我们很多干部,要是能做成这样的一件事,就足以四处炫耀,但人家梁栋呢,没有一点的沾沾自喜,早早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谋划,又盯上了乡村旅游这个项目。人家干的每一件都是实打实的,都是有据可查的,都是得到了老百姓认可的事实。再看看你,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即便下去考察、调研,也是走马观花,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政绩有多少?要想走得远,首先要走得稳,要想爬的高,首先要把基础给打牢了。韩硕,回去跟你爸妈说,就说是我的意见,让他们把你放出去,那艰苦去哪儿,从基层干起,把履历先丰满起来,好好历练历练自己。不要总想着在父母身边当那温室里的花朵。你在燕京发展的再快都没有用,一个正司级就到头了。” 何宗廷说着,又看向何义勇:“这些话对你同样适用,你回去也要考虑考虑。四十多岁,还在部委窝着,上不上,下不下,你不尴尬,我尴尬。” 韩硕虽然没有反驳,却明显有些不服气。 何义勇若有所思,明显有些心动。 “何蕤和传捷,你们俩好好上学就是了,不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外国的月亮一点儿都不比中国的圆!”何宗廷又开始训斥起了两个学生。 何传捷不服气,站起来说:“爷爷,我想出国留学,又不是不回来?” “别跟我说这些,我还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哪一个意志够坚定?外国人坏的很,看你有用,就会给你洗脑,或许以重利,美人计都能使得出来,总之就是想法设法把你留下。想想邓稼先,回国的历程一波三折,有多艰难!” “我又不是搞科研的,他们怎么会看得上我?”何传捷继续反驳道。 “幼稚!就因为你先姓何,你二爷爷、三爷爷,还有你姑父,他们都身居要职,你说你对他们有没有用?试想一下,如果你被他们给成功策反,咱们老何家出了一个间谍,以后还让咱们如何在燕京立足?”何宗廷拍桌子怒道。 何义勇连忙给了儿子一个严厉的眼神,何传捷撇撇嘴,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第77章 魏何两家 因为有何宗廷在,他不能喝酒,一桌子人也就都没有放开。 何宗廷组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何家第三代跟梁栋认识一下。 吃完饭,何宗廷开天荒的让何义秋他们领梁栋出去玩玩。 何义秋搞别的不行,哪里好玩他门儿清。 何义勇跟他们玩不一块儿去,吃过饭就带着媳妇回家了。 何传捷、何蕤两个在校学生也被特许跟着出去玩。 何叶负责在家看孩子,梁栋和周鹏就跟着一群年轻人出发了。 何府专门有一个停车场,里面停了七八辆车,梁栋的红旗ls7应该是最便宜的一辆。 七个人开了两辆车,一辆奔驰大g和一辆保时捷911。 两辆车刚走没多远,何义秋对同车的何葭说:“姐姐,今天咱们去玩个刺激的,好不好?” 何葭一直都不苟言笑,板着脸说:“我无所谓。” 何义秋舔着脸说:“开上你的悍马,咱们去飙两把。”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何葭白了何义秋一眼。 “爷爷都说了,咱们就带我姐夫你妹夫去开开眼界呗。”何义秋道。 “你是不是又输了不少钱,想让我帮你一把?”何葭不屑地问。 “输点钱无所谓,关键是输给魏馥雅那小娘们儿,实在是让我憋屈的要死。姐,开上你的悍马,今天替我教训教训魏家那小娘们儿。”何义秋一脸义愤地说。 何葭没有说话,示意何义秋停车,下车后,让他们等一会儿。 几分钟后,何葭换了一身便装,开着她的悍马,跟在了奔驰后面。 三辆车很快就到了市郊。 那里早就聚集了一堆人,各式各样的豪车,面对面停了两排,车大灯把中间一块儿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一群俊男靓女穿着赛车手皮衣,扭成一团。 一个眼尖的小子,老远就看到了何义秋,赶紧去告诉了人群中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一头大波浪,身穿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尽显火辣身材。 姑娘迎着何义秋他们走来,那群人紧紧跟在她身后,明显以她为首。 走近以后,那姑娘一脸鄙视地说:“姓何的,还不服气?这是找来帮手了?” 何义秋盯着那姑娘,轻佻道:“馥雅妹子,今天我定然叫你输得心服口服,输得欲仙欲死。” 姑娘正是魏馥雅,老魏家的小公主,魏树勋的掌上明珠。 “何义秋,是男人就别嘴上逞强,咱们赛道上见。”魏馥雅脸气得通红。 “去就去,不过今天不是我上场,我也派一个女将赔你们玩儿一把。一场定输赢,两百五,玩不玩?”何义秋挑衅道。 “两百万就两百万!” 魏馥雅说完,干脆利索的转身而去,直接上了一辆福特猛禽。 也难怪何义秋赢不了,他的奔驰大g放在魏馥雅的福特猛禽旁边,就跟一个玩具车一样。 这个赛车场是专门的越野场地,奔驰大g虽然越野性能卓越,但跟福特猛禽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算是以越野为生的悍马,在猛禽面前,也没有多少优势而言。 很快,何葭开着悍马就跟魏馥雅一起停在赛道上。 随着一位美女旗帜一挥,两辆车同时呼啸着蹿了出去,汽车经过的地方,留下一趟黄烟。 很快,就有车灯从赛道那边射来,紧接着,另一辆车也紧紧地咬着出现。 终于,第一辆车穿过终点。 待何义秋看清之后,突然‘耶’的一声大叫,挥舞着拳头,跳了起来。 何葭停好车,从里面钻出来,摘下头盔,甩了下一头短发,回头跟何义秋击了一下掌。 “奖金咱们一人一半!” 何葭这话一出口,何义秋的脸顿时就像秋后的茄子,哀求道:“葭姐,我最近输了不少,等着这笔钱救急呢,你就不要趁火打劫了好不好?” 何葭脸一寒:“你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多少钱够你挥霍?该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别想让我再帮你一次。” 何义秋哭丧着一个苦瓜脸,墨迹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姐,我的亲姐,这一百万就算我借你的,我给你打张欠条行不行?” 何葭想了想,点头道:“限期半年,别想赖账。” 姐弟俩正斗着嘴,魏馥雅走了过来,对何义秋说:“姓何的,老娘我愿赌服输,一会儿就有人把支票给你送过来。” 何义秋见到魏馥雅,立刻来了精神,趾高气扬道:“魏家妹子,其实以咱们的关系,这两百万不要也行,只要你……” 这家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色眯眯地盯着魏馥雅,淫笑个不停。 魏馥雅大怒,恶狠狠地说:“姓何的,你再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掉?” 何义秋根本就不怵她,继续出言调戏,还想动手骚扰,谁知手还未摸到人家,就被一个人突然抓住,然后一个漂亮的反关节擒拿手,让何义秋差点没跪在地上。 “何家废物,敢调戏我妹妹,信不信我废了你?” 动手的人是魏馥雅的哥哥魏朋,他虽然被周鹏伤了脊柱,但身手依旧不凡,何义秋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何葭见弟弟受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冷冷地说:“魏朋,你不要欺人太甚!” 魏朋松开何义秋,盯着何葭,突然换了一副笑嘻嘻的神情:“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葭姐姐来了,看来小妹今天输的不冤。葭姐,有没有兴趣去拳馆玩玩?” 魏朋知道何葭学着电影《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立下过誓言,谁要娶她,必须先打赢她,又知道她是个拳击迷,就有意激将。 魏朋虽然脊柱受过伤,但已经基本痊愈,魏家不让他继续留在‘炎龙’,是怕他再受到伤害,致使旧疾复发。 但魏朋依然自信,他能轻易击败何葭。 魏家,何家,都是燕京最顶尖的大家族,互相之间利益交错,竞争远大于合作。 本来,两家有望因为魏东城和何叶的联姻而改善关系,但何叶的逃婚,致使两家关系不但没得到改善,还有继续恶化的势头。 哪怕是到了这第三代在外面疯玩,魏、何两家的人也总会不自觉的要分出个高下来。 第78章 八角笼里 果然,何葭很爽快的答应了魏朋的请求,欣然应战。 赛车场地里的人,非富即贵,来这里有的是真玩,有的就是为了来赌钱。 汽车比赛可以押注,拳馆里的拳赛更是押注的好去处。 一大群人欢叫着跟在魏、何两家人的后面,二三十辆车一溜烟开到了一家拳馆。 这个拳馆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设在一处废弃的防空洞里,是典型的地下拳馆。 魏朋一进入拳馆,就有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搂着魏朋的肩膀,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当老板听说魏朋要亲自上场跟人比武之后,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老板给双方安排了更衣室,何葭正准备进去,周鹏上前拦住了她,对她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场,我来打吧。” 何葭不知道周鹏的身份,还以为他就只是梁栋的司机,就有些不悦:“你觉得你能行?” 周鹏说:“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何葭听爷爷讲起过魏朋在‘龙炎’的遭遇,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周鹏,就是那个有鸟之人! 何葭虽然知道自己有很大概率不是魏朋的对手,但身为何家人,又岂能怯战? 何况,她觉得魏朋受过伤,就一定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身手,她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攻击其受过伤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希望。 但她也不是一盲目自信的人,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她当然不会冒然以身试险。 魏朋热好身后,穿着一身拳击短裤,罩着一件披风钻进了八角笼,身子一抖,十分潇洒地把披风抖落在地,双拳互碰两下,向台下观众示意。 当周鹏走进八角笼的时候,魏朋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上自己一生的克星! “你,你怎么上来了?”魏朋有些口吃地问。 “我代表何家出战!”周鹏面无表情地说。 面对眼前的这个卑鄙小人,他虽心存芥蒂,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该放下的,他早就已经放下了。 “你跟何家什么关系?”魏朋又问。 “这与你何干?战还是不战,你只需一句话。”周鹏霸气地回应道。 魏朋吃了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信,指着周鹏道:“当年你怎么伤到我的,今天我就这么还给你!” “你没有这个机会,你要想让当年的场景重演,我可以再成全你一次!”周鹏语气平淡,心如止水,无波无澜。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嘴皮子功夫进步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拳脚功夫有没有进步!” 这种地下拳赛,没有裁判,没有规则,不管双方拳手用什么方法,只要打到对手没有还手之力即为赢。 当然,这样的比赛,充斥着血腥和暴力,当场打死人的现象也是经常发生。 魏朋还是一如既往地狡猾,在说话的同时,就出其不意地发起了攻击。 然而,周鹏对他比对自己都了解,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在他有所动作的同时,亦同时出手。 俩人的拳头就这么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 台下的观众都能听到‘砰’的一声,然后,俩人同时后退两步。 周鹏看着魏朋,心中微微诧异,看来这家伙这些年没有落下锻炼,身手进步不少。 魏朋心中更是骇然,周鹏留给他的阴影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忘掉?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觉得这第一拳跟周鹏能够势均力敌,就说明他也有一战之力。 于是就抖擞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魏朋受伤痊愈后,锻炼一直都没有停下,而且家里还专门给他请来了专业的训练大师,针对他的身体情况,制定了一套科学的训练方案。 因此,魏朋的进步十分明显。 可以说,要是换何葭上来,估计很难撑过五六个回合。 周鹏虽然退役了,但每天的基础锻炼一直没停,体能保持的还算不错,就是训练没怎么跟上。 但像他这样天赋型选手,即便条件差一点,魏朋和他的差距依旧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终于,周鹏抓住了魏朋一次致命的失误,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周鹏走过去,蹲在魏朋跟前,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过去你不行,现在你依然不行,将来你更不行!在‘炎龙’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有编排过你,那些闲话,也从来不是出自我口中,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无所谓。” 周鹏说完,起身钻出八角笼,走进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很快就回到了梁栋他们身边。 何葭一脸崇拜的看着周鹏,问:“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有鸟的周鹏?” 她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白皙的脸蛋儿立马绯红一片。 周鹏也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梁栋为缓解尴尬,开口说:“葭姐,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周鹏!” 何葭笑了笑,又对周鹏说:“你这些年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周鹏没有说话,又是梁栋替他回到道:“他因为打伤了魏朋,被魏家人针对,复员回家了,然后在家里又被人冒名顶替,出去打了几年工,后来才回来的。” 何葭怒道:“魏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一些无耻小人!” 何葭话音刚落,魏馥雅就走过来,接着她的话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背后嚼舌头根子的人,就不是无耻小人了?” “呵呵,我就这么说了,当着你们魏家人的面我也敢这么说。你说说,你们魏家,这叫人做的事吗?”何葭冷笑道。 “我们魏家人行得正,坐得端,不是你一句两句话就能诋毁得了的。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能仅凭一面之词,就确信是我哥的错?”魏馥雅为哥哥分辨道。 “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早晚回来的。”何葭吵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 魏馥雅自知不是对手,气呼呼地说:“废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魏家输了就认,这是支票,你们收好了!” 第79章 京城第一少 周鹏并没有伤到魏朋,他只是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稍事休息,就站了起来。 魏馥雅又把一张两百万的支票递给了何义秋,刚转身欲走,就被一个十分帅气的男人抓住了胳膊。 魏馥雅一见到这个男人就委屈地掉下了眼泪,对他哭诉道:“大哥,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英俊男人是魏东城,魏家第三代的代表人物,也是魏家长房长孙,曾与何叶差点儿订婚。 魏东城也是燕京圈子里的翘楚,收获了无数小迷妹。 何蕤就是其中一个。 她一见到魏东城,就好像犯了花痴,都忘了自己姓啥,怯怯懦懦地上前问好:“魏哥哥,你好。” 魏东城没有理会何蕤,只是鼻子里面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对着何葭一行人道:“你们中,是谁打伤了我弟弟?” 何葭正要说话,梁栋抢先迈出一步,说:“是令弟挑衅在先,我们应战在后,技不如人,还想捣后账吗?” 魏东城没见过梁栋,就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何家啥时候又出了你这一号人物?” 魏馥雅说:“哥,打人的不是他。” 何蕤也几乎同时解释道:“魏哥哥,他就是何叶的丈夫。” 何蕤的话成功的吸引了魏东城的目光,他扭头看了一眼,但眼中却全是愤怒。 何蕤的话,听在魏东城耳中,咋听咋像是嘲讽。 整个燕京的圈子里,谁不知道魏东城曾因何叶,一度成为大家的笑柄? 魏东城只是看了何蕤一眼,大概明白她也是无心之语,就转过头向梁栋确认道:“你就是何叶的丈夫?” 梁栋早就听说过魏东城这一号人物,丝毫无惧道:“你就是魏东城?” “我发现你这人很不礼貌。”魏东城面无表情道。 “礼貌是给礼貌的人准备的。”梁栋针锋相对。 “呵呵,很好,没想到一个农村出来的泥腿子,都有如此气魄,魏某佩服!实在是佩服!” 在这个圈子里,身份,血统,是最重要的,经常有人因为出身低微而受到其它人嘲笑。 但这些跟梁栋又有什么关系,他本就是农村出身。 “梁某对魏少的大名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气度不凡,难怪有人说魏少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少。梁某佩服!实在是佩服!” 梁栋的话,看似对魏东城的无限吹捧,可话里话外无不在表达一个意思:即便你再优秀,那又如何,结果还不是输给了我? 魏东城心思通透,岂能不知梁栋何意,不过还是开口道:“梁兄弟第一次来京城吧,要不要我派人带梁兄弟四处逛逛,长长见识?” 何葭早就看魏东城不顺眼了,冷冷地开口道:“梁栋是我们何家的姑爷,还轮不到你们魏家伺候!” 魏东城本来想侮辱侮辱梁栋,被何葭这么一呛,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你!” “你什么你?难不成你还真有此意?连一个女婿都要跟我们何家抢?” 何葭夹枪带棒,一语双关,魏东城顿时脸色发青。 魏馥雅本来也是个牙尖嘴利之人,刚才因为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底气,就没有发挥出来。 这一次,有大哥在此,她再也无所畏惧,就开口接过何葭的话茬:“何葭姐姐,我们魏家姑娘没有你们何家多,就是我们想抢,也未必能抢得赢啊?男人嘛,哪个不喜欢三妻四妾?要是有姐妹同欢,可能更能吸引他们。” 魏馥雅这话一出,就连魏东城的小迷妹何蕤都不愿意了,开口道:“魏馥雅,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难道这就是你们魏家的家教吗?” 魏东城朝着何蕤眼睛一瞪,什么话没说,就让何蕤畏惧不已。 梁栋拉过何蕤,把她护在身后。 也就是这一刻,何蕤突然觉得这个姐夫也不是那么的讨厌,那么的不堪。 要知道,整个燕京的年轻一代,没几个人敢跟魏东城针锋相对。 魏东城看了梁栋一眼,指着八角笼,开口道:“咱们在这磨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就再比试一场?” 梁栋知道魏东城虽然狂妄,但绝对不是无脑之人,他弟弟都败了,说明他手里肯定还有底牌。 梁栋的视线越过魏东城,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不清面貌,但能感觉到,应该是个外国佬。 他又回头看了周鹏一眼,周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比?”梁栋问。 “一场定输赢,赌注一千万!”魏东城轻飘飘的说,仿佛一千万就是一张纸一样。 其实一千万的一张支票还真就是一张纸! 梁栋知道,何家人刚刚赢了魏家四百万,这魏东城上来就要赌一千万,看了是想连本带利都拿回去啊。 梁栋手里只有何叶给他的那张卡,里面钱肯定是不够,就朝后面的何葭望去。 何葭微笑着对梁栋道:“他们要玩,咱们就陪他们玩玩。无论是什么时候,咱们老何家能输钱,但不能输人!” 梁栋一阵无语,这可是一千万啊,要是给了何冲乡,不知道能办多少事呢。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梁栋说完,魏东城只说了个‘好’,就转身去了更衣室。 很快,一个精瘦男人就钻进了八角笼中。 梁栋看得没错,这的确是个外国男人,还是个大胡子、蓝眼睛的纯种白人。 但跟一般白种人不同,这个精瘦男人既不高大,也不健硕,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看起来十分干练。 周鹏很快也钻进了八角笼。 地下拳馆,一旦进了八角笼,就等于签了生死状,生死自负。 周鹏为什么如此积极的要来打这一场,是因为他总感觉在那里见过这个身影,从那个外国男人一出现在魏东城身后,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一个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无论是走路姿势,还是站姿、站位,都跟普通人不同,他们更是随时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一旦一个同类进入他们的视线,那就像一只猛虎突然看见一只同类闯进他的领地一样,哪怕是异性都不行。 第80章 唯一信仰 两个人站在八角笼里,都没有动作,就是谨慎地观察着对方。 下面的观众等了半天,没看到预想中的画面,就有人开始起哄。 但是,台上俩人依然伫立如雕塑。 梁栋虽然对周鹏有绝对的信任,但这会儿,他仍旧有些担心。 一群人中,何葭是行家,只有他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对方竟然让周鹏如此忌惮,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魏朋虽然很厉害,但远远还没到让周鹏忌惮的地步。 何葭知道她应该不是魏朋的对手,那么,她跟周鹏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少,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周鹏自幼体质异便于常人,跟同龄人打架,经常都是一个人殴打一群人,天生就是一个练武的料。 部队把他特招走之后,没多久就被‘炎龙’的人相中,直接要走,然后转士官,提干,几年的功夫,就成了‘炎龙’特战大队的总教官。 周鹏的伯乐是一个叫吴天麟的人,也是‘炎龙’特战队的直接负责人。 吴天麟在燕京没有什么名声,但其影响无处不在,因为他的职位是国家安全部副部长。 在国字号的机构里面,国安部绝对是最神秘的一个,没有之一。 因为保密需要,国安部几个副部长都不对外公开。 所以,公众视野里,也就没几个人知道吴天麟是干什么的。 吴天麟的行政级别是副部级,但却属于警察序列。 国安部,顾名思义,一切与国家安全有关的事务,都归他们管,所以,他们的权力很大。 在国内,他们拥有逮捕权,而且因为身份的原因,逮捕那些危及国家安全之人时,他们还无需身穿警服。 在国外,他们也身负着保卫国家安全之责,少不了要与世界各国的特工,斗智斗勇。 ‘炎龙’特战队负责的就是这一块。 所以,‘炎龙’亦军亦警,用得着他们的地方特别多。 吴天麟也是部队出身,他的一生也是传奇的一生。 他看到周鹏第一眼,就知道周鹏天生就是一个当特种兵的人。 天赋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努力就能补充的。 周鹏在训练这一块儿就天赋异禀。 如果要放在世俗人的眼中,说他会特异功能也不为过。 普通人训练一个科目如果需要一个月,那周鹏两三天就足够了。 射击、格斗、极限生存等各项训练,他都一一刷新了全军的记录。 吴天麟毫不吝啬对周鹏的喜爱,屡次破格重用于他,把他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步提拔到‘炎龙’的总教官,且亲自领衔一个小分队。 但是,周鹏打伤魏朋之后,吴天麟也没顶住魏家的压力,只好忍痛让他复员回家。 这也成了吴天麟一生的憾事之一。 周鹏没有怪过吴天麟,知道他承受了多少压力。 只是让周鹏没想到的是,他会再次遇到魏家人,并且与之发生冲突。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周鹏在与魏朋交手的时候,就感觉他的一些动作招式,有着摩萨德训练出来的痕迹。 以色列摩萨德与美国中央情报局、前苏联克格勃和英国军情六处,并称为\\\"世界四大情报机构\\\"。 其马伽术是最广为外国情报组织所采用的一种个人格斗术,集合了各种格斗技巧和搏击技术为一家,十分的强悍。 周鹏再看到魏东城身后的那个外国佬时,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当时他只是觉得那个外国佬的身形有些熟悉,当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八角笼中时,周鹏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蔡芫芷也是‘炎龙’的一员。 这个大眼睛江南姑娘一直都暗恋着周鹏,周鹏又不是傻子,也早就感觉到了姑娘的情意,俩人经常在一起,却从来没人主动捅破那张纸。 直到一次境外任务,周鹏负责狙击,蔡芫芷是他的观察手。 蔡芫芷率先发现了敌方狙击手,而且也清楚的看到对方已经锁定她们,出声提醒身边的周鹏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就用身体把周鹏给撞到了一边。 同一时间,一发子弹命中了她的眉心。 姑娘至死也没闭上漂亮的大眼睛。 从前面看,也只是额头有一个小洞,但从后面看,就惨不忍睹了,整个后脑勺几乎都没了。 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周鹏,在那一刻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知道,这个深爱着他的姑娘,用她的命,换了他的命。 一条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埋没在异国他乡,身份的特殊性和任务的特殊性,又注定她的牺牲不能广为之知。 甚至,连一个追悼会都没有,知道的几个人也只能在遗体火化的时候,默默地送她最后一程。 ‘炎龙’里女队员本就稀少,蔡芫芷又是相对活泼的一个,大家都亲切的喊她‘菜园子’,她也从未生过一次气。 就是这么一个漂亮、善良、正青春年少的花样少女,说没就没了,任凭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送蔡芫芷的时候,吴天麟说过一段话:“我们负重前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岁月静好,我们付出生命,是为了把危险阻挡于国门之外。我们就是国家的一道防火墙,我们要是倒了,病毒就会到我们国家肆虐。因此,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牺牲,但我们的使命,我们的任务,必须完成!别人死了,可以风光大葬,我们死了,只能隐姓埋名。别人活着,可以享受丰富的物质条件,我们活着,就只能默默的为国家奉献。但是,我们身为‘炎龙’的一份子,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不公,因为我们都有着崇高的信仰,我们唯一的信仰就是保卫国家安全!” 只要是‘炎龙’的人,服役时要保密,复员后更要保密,哪怕是牺牲了,也不能公开。 周鹏为国家立功无数,回到槐安,竟然连一个工作都被人顶包,他要是寻求组织帮助的话,相信会引起组织的重视。 但是,他不愿意因为私事,就拿自己曾经的身份来说事,所以,宁愿出去打工,也没有去刨根问底。 后来,确定有人顶替他去上班之后,他也只是想要去走正规途径争取一下,谁知,竟会阴差阳错地遇到了梁栋。 这一切,好像是巧合,也好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第81章 艰难取胜 外国佬终于动了。 台下观众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外国佬已经扑到了周鹏跟前,俩人拳拳到肉地打在一起。 一般情况下,那些体型占优的外国人,在与体型偏小的黄种人格斗时,通常都会选择更抗对手的拳头,然后以力道取胜。 他们往往只需命中一拳,就能让对手倒下。 而眼前这个外国佬体型并不占优,选择的打法跟周鹏也是如出一辙,都是靠灵活和速度取胜。 摩萨德的马伽术果然名不虚传,眼前这个外国佬又绝对是宗师级水平,一时间,跟周鹏俩人竟打得难分高下。 当两个以速度见长的人,实力相差不多的时候,对体能的消耗是十分惊人的。 没几分钟,俩人的动作就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形。 再拼下去,考验的就是毅力和耐力。 突然,梁栋左胳膊好像被那个外国佬一脚踢中,然后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耷拉了下来。 坏了!梁栋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惊,这明显是脱臼了。 魏东城那边,一群人则开始欢呼起来。 魏东城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台上的外国佬喊了一句:“kill him!” 同一时间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老魏家来说,周鹏是他们永远的痛。 要不是周鹏,魏东城的弟弟魏朋,绝对是部队里最炙手可热的青年军官,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现在的魏朋,虽然依然前途光明,但要不是周鹏,他的选择将会更多,走的也将会更顺畅。 这一战,要是能除掉周鹏,那就等于除掉了弟弟心中的一个魔怔,对魏东城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外国佬听到了魏东城的喊声,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周鹏受伤的右胳膊,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周鹏知道他目前的境遇,不敢跟外国佬硬抗,选择了游走躲避,并且在右胳膊挨到笼网的一瞬间,左手捏住右胳膊,使劲一提,只听得‘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竟然被他自己给接好了! 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嘘’声,很多人只是观看,都能感觉出了一背的冷汗。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这特么还是人吗?” “这难道不疼吗?” “卧槽,这哥们儿太强悍了,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梁栋等人也算是宽心少许。 外国佬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手上却一刻都没停,想要速战速决。 周鹏怎会让他如意,在几个闪躲之后,右手终于抬了起来,尝试着格挡一下,发现肩膀有些轻微疼痛,并无大碍,就放心了下来,开始了主动出击。 白种人爆发力强,黄种人则耐力更胜一筹。 俩人又你来我往地打了一会儿,擂台上的局势也发生了悄然改变。 现在,周鹏逐渐掌握了主动,出击次数明显超过了外国佬。 到了最后,俩人的战斗已经没有了什么观赏性,跟街头流氓的斗殴差不多,你一拳,我一拳,都朝对方脸上招呼。 俩人也都是不躲不闪,或许是为了节省体力,亦或是没了躲闪的力气。 随着周鹏一拳砸在外国佬的右眼上,这场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魏东城看到外国佬捂着眼睛,慢慢瘫软在地上,忍不住喊了一声:“桑多斯!” 然而,那个叫桑多斯的外国佬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弓着身子,捂住自己的眼睛。 周鹏知道,这家伙的眼睛应该是保不住了。 他想杀了眼前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曾在蔡芫芷遇难的那次任务中出现过,所以他才会对其身形记忆如此之深。 但他更想问问这个桑多斯,他们的那个狙击手到底叫什么。 可他也知道,桑多斯也是一个出色的特工,没有特殊手段,根本别想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周鹏,住手!” 魏东城以为周鹏蹲在桑多斯旁边,是要对其下手,就大叫了一声。 桑多斯是魏家的重要客人,要是死在这里,他回家跟爷爷交不了差。 周鹏连看都没看魏东城一眼,起身后,直接钻出了八角笼,换了一身衣服回到了梁栋身旁。 梁栋还没来得及说话,何葭就关切地问道:“周大哥,没事吧?” 周鹏摇摇头。 何葭又说:“走,咱们回家。” 其他人都没意见,只有何义秋用手指着里面说:“他们还没给钱呢。” 何葭白了他一眼,说:“要不,你留下来,去向他们要钱?” 何义秋只是爱玩,又不是真傻,留下来不挨打才怪,讪讪地笑了笑,赶紧跟在周鹏身后。 本来,他们都以为,周鹏就是梁栋的一个司机,谁都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 跟何义秋抱大腿的思想不同,何葭现在完全成了周鹏的一个小迷妹,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喜欢。 她曾立下过誓言,要想娶她,必须先得打赢他,不用多想,眼前的周鹏打赢她那简直易如反掌。 难道,他就是自己苦等了三十多年的那个,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人群中,唯一闷闷不乐的就是何蕤,她觉得自己离魏哥哥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步。 这让她不由得对姐姐何叶的恨意又多了一层。 要是姐姐不逃婚,说不定现在的姐夫就是魏哥哥了。 于是,连带着把梁栋也一起拉入了她脑子里的黑名单。 何蕤转念一想,不对,要是魏哥哥成了姐夫,那她不就没有机会了吗?难道还真像那个可恶的魏馥雅所说的那样,姐妹同欢,共事一夫? 何蕤胡思乱想了一路,几辆车停好后,一群人下了车,各自散去。 何葭一路跟着周鹏和梁栋,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何叶,就开口问道:“叶子,怎么还没睡?” “刚把俩孩子哄睡,出来透透气。”何叶答道。 何叶看到周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周哥,你这是怎么啦?” 周鹏咧嘴笑了一下:“没啥事。” 何叶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梁栋,梁栋解释道:“周哥刚才替我们打了一场拳赛。” “好好的,打个什么拳赛?”何叶嗔怪道。 何葭替俩男人解脱道:“我们碰到了魏家人。” 何叶知道何、魏两家目前的关系,何葭一说,她就啥都明白了。 第82章 何宗廷的心思 刚才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何宗廷耳中,他知道消息后,微微一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喂,老伙计,是我,老何!” “我知道是你,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干什么?” “刚才孩子们闹了点儿不愉快,你知道吗?” “你都知道了,我怎能不知道。” “孩子们之间随便闹腾,但不能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至于今晚他们的赌注,我就替孩子们当个家,全部作废。” “老何,别介,一千万而已,我们老魏家输得起!只是没想到,你们老何家能把姓周的那小子给搜罗过去。” 何宗廷哈哈一笑,对着电话继续说:“是个意外,他现在是我孙女婿的司机。” 魏树勋冷哼一声,说:“你那女婿好生厉害,竟然让一个兵王给他当司机!” “哈哈,你还别说,我对这个孙女婿还真是挺满意的,改天咱们出来坐坐,我带这个孙女婿让你把把关。老伙计,我跟你说,我这孙女婿象棋下的不错,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跟他切磋切磋。” 都是千年的王八,你跟我装什么鳖?魏树勋又岂能不知何宗廷之意,就说:“老何,你这羞辱我一遍还不够,还要再来一遍?我那大孙子至今都对你孙女念念不忘,整天跟我这闹着非她不娶,结果你们老何家倒好,孙女不但结了婚,还干脆抱了两个孩子回来。看来,这是不打算给我孙子活路啊。老何,你个老东西,要是我大孙子因此一辈子不结婚,我一定要找你要个说法。” 何宗廷仍旧哈哈一笑,道:“老伙计,咱俩还有几天能活?将来的事又岂是你我能管得了的?要是东城那孩子真的一辈子不结婚,到了马克思那儿,我也得给你赔不是。这一点,我承认,使我们老何家亏待了你们老魏家。” “话别专检好听的说,这么晚打电话,到底何事,赶紧说,不说我就挂了。”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跟老伙计说一声,约束一下你们家那几个孩子,不要把周鹏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魏树勋哼了一声,说:“还用你教?要是我们真泄露了周鹏的身份,别说是你了,就连吴天麟那小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谁叫你当年倚老卖老,非要逼着他把周鹏给复员了。”何宗廷幸灾乐祸道。 “瞅你这话说的,就许你们老何家要脸,我们老魏家的脸那就不是脸了?” 何宗廷见目的达到,就没再继续扯下去,说:“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先挂了。” 何宗廷刚挂电话,何孝恩就回来了。 何、魏两家今晚的摩擦早就传遍了京城,何孝恩见父亲院里还有灯光,就拐了过去,看到曾伯,问他父亲睡没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坐在父亲旁边。 “果然不出所料,今晚发生的,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何宗廷半躺在炭火盆旁,眼睛盯着天花板,对儿子说。 “那个魏东城早就开始了小动作,把他一个远房表哥弄到了槐安当书记,看来,这小子对梁栋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这个不用担心,也不要过多干涉,只要他别玩的太过火,就算是给梁栋那小子一磨炼吧。” 何孝恩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一直没弄明白,岭西苏家为什么会注意到梁栋那小子呢?要说是因为儿女之情,这也说不过去啊,苏怀山怎么会同意让她的闺女去找一个有妇之夫?要说因为其它的,那就更说不通了,梁栋就是出身于普通的农村家庭,跟苏家不可能有任何渊源。” 何宗廷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感叹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到苏家那个老伙计了。我们这一茬人,剩下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爸,你身体硬朗着呢,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是问题。” 何宗廷笑了笑,挣扎着想坐起来,何孝恩连忙扶了他一把。 “你爹我没有太多想法,能活够一个整数就很满足了。我就怕我这要是突然走了,你们几个能不能守得住咱们老何家。” 何孝恩有些惭愧:“爸,都怪我没出息,连个局委员都没弄到手。” 何宗廷看了儿子一眼,说:“这不怪你,全国十四亿人,局委员就那么二十五个,凭什么就非得有一个姓何的?燕京城里,咱们何、魏、艾、秦四家,被好事之人封为什么‘四大家族’,有些人还为之沾沾自喜,简直是无知透顶!” 何宗廷说到这里,激动得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然后继续道:“上面一直都对咱们这些盘踞在京城的家族颇为忌惮,所以,在今后的日子,不管是哪一家,要是太过嚣张,做事要是太过出格,肯定会受到上面的严厉打压。对于我们来说,低调做人,才是长久之道。这也为什么你们这一代的传统家族子弟进不了局的原因。祸福相依,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虽然你没进局,但所处的位置也是个中枢位置,谨小慎微,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万一我没了,咱们得罪过的那些人,肯定会跳出来找咱们的麻烦,只要你不出事,咱们老何家就不会有事。要是你一出事,咱们老何家的老老少少,在这燕京城恐怕就再无立足之地了。现在想想,苏玉磬的选择不可谓不明智,他们苏家远在岭西,远离风暴中心,根本不用为自保儿操心。” “爸,你刻意培养梁栋,是不是也因为他不姓何?”何孝恩问道。 何宗廷点点头:“他不姓何,就不必受何姓的连累。但是,咱们要千万注意一点——莫做嫁衣!就像刚才你说的,苏家为什么重点关注梁栋这个问题,咱们一定要有足够的重视,别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人,最后便宜了老苏家。这一次,我特意让他来燕京过年,一个是想让你闺女回来。再一个,就是想让梁栋见识见识咱们家的底蕴,让他以后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老何家。” 第83章 吃不起 第二天,周鹏开车,带着梁栋一家,来到国防大学,梁优还有两天就要放寒假,这两天正好没什么课。 梁栋他们到学校门口时,老远就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走近一看,果然是梁优。 半年没见,这丫头好像长高了,也好像长开了,不像高中时那么瘦弱。 车一停下,梁优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拉开后门,就叽叽喳喳道:“嫂子,快让我看看言言和诺诺。” 这丫头,直接无视所有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两个孩子。 她顺手抱起言言,把脸紧紧贴在言言脸上,然后又狠狠地亲了两下。 言言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姑姑,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梁优嫌弃的把言言塞回梁栋怀抱,又从何叶怀里抢走诺诺,同样的动作重复一次,诺诺也是跟哥哥一样的表情,不过没有哭。 梁优抱着诺诺,刮了言言的鼻子,说道:“不愧是我大侄女,比臭言言好多了,见了姑姑还哭鼻子,还是不是个小男子汉了?” 言言扭过头,趴在梁栋肩膀,又开始大声哭起来。 梁优转过去,还要继续逗,梁栋把何一言抱在怀里,对梁优说:“还说言言,你小时候比他还爱哭。” 梁优撅起嘴巴,不乐意道:“哥,你别污蔑我,我才不像你儿子一样。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把你小时候尿床的事讲给嫂子听。” 何叶一听说有梁栋的黑幕,也来了精神,鼓励梁优道:“优优,讲来听听呗。” 梁优正要开口,梁栋踢了她一脚,打断道:“梁优,你要敢瞎胡说,今天的大餐取消!” 梁优是个地道的吃货,一听说有大餐,原则也不讲了,腆着脸问哥哥:“哥,能不能带我去必胜客吃披萨?” 何叶开口道:“咱们今天不吃那些洋垃圾,嫂子带你去领略领略老燕京的传统文化。” 梁优给了哥哥一个白眼,雀跃道:“嫂子威武!” 几个人上了车,何叶说:“先去吃狗不理包子,吃完逛逛王府井,中午就在全聚德吃烤鸭。” 梁优一听说要吃狗不理包子,就吐槽道:“我跟同学去吃过一次,那可真叫一个贵!” “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贵有贵的道理,”何叶说,“其实,到了燕京,真正地道的小吃,永远都在那些老胡同里。大街上的这些,有几家是老百姓能吃得起的?” 几个人,哄着孩子,侃着大山,很快就到了王府井狗不理包子店。 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很是火爆。 何叶和周鹏一人抱个孩子占着座位,梁家兄妹俩跑去点餐。 四个人点了四笼各式包子和一些粥品,花了将近三百块钱。 梁优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咬掉一大半,称赞道:“味道是真不错,就是这价格太离谱,我一个姑娘家,吃他个三五笼都不是问题。” 梁栋又跑过去抱了几笼过来,对妹妹道:“今天主要是请你,包子管够,你尽管敞开了吃。” 梁优也就是眼睛饿,吃了两笼,就感觉差不多了。 四个人里,真正能吃的是梁栋和周鹏,他们俩竟然一共吃了九笼! 就这,梁栋还意犹未尽,感叹道:“四个人,一顿早餐吃掉六百多块,都够一个低保户半年的生活开支了。” 吃过早餐,几个人就开始了逛街之旅。 何叶要给梁优买衣服,梁优拒绝道:“嫂子,我们在学校不让穿便装,你买了我也穿不住。” 何叶没有坚持,就把梁优拽进了旁边的内衣店。 两个女人在里面挑选了半天,一结账,竟然花了六千多块,看得梁栋目瞪口呆。 不就几件内衣吗?怎么这么如此之贵? 买完内衣,两个女人又钻进一家珠宝店,何叶要给梁优挑些饰品,却被梁优坚决拒绝了。 最后,何叶还是买了一个金镯子,一条金项链。 梁栋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她自己戴,应该是给他母亲买的。 他嘴里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有些感动。 在梁栋的眼里,何叶就是这样,永远都是甜甜的微笑,为他做些什么也从来都不挂在嘴上。 很快就到了晌午,几个人又在全聚德吃了一顿饭,花了两千多块,还都感觉没怎么吃饱。 何叶买了一大包零食,让梁优带学校去分给同学吃,梁优也不跟她客气,接过袋子,给了嫂子一个拥抱,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洒脱地摆摆手,扭着腰肢进了校门。 刚回到家里,何义秋就跑了过来,说是他爸妈回来了,晚上请何叶一家去吃饭。 还特意交代要带上周鹏。 何孝思是西南边境雪域省军区司令员。 一般省军区司令都是少将军衔,只有燕京卫戍区和西部两个边境军区的司令员是高配的中将军衔。 何孝思的夫人孟仪是燕京孟家人,孟家虽然比不上何、魏、艾、秦四家显赫,却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家族。 何孝思夫妇常年不在家,女儿何葭倒不用他们怎么操心,就是儿子何义秋疏于管教,长大后不学好,成天在外面鬼混。 按何孝思的意见,何义秋不好好上学,就把他丢到部队,但孟仪心疼孩子,没有同意,就找人把他塞进了一家国企,在里面领个死工资,混日子。 梁栋一走进三房客厅,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他穿着军装,一脸威严,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就是三叔何孝思。 梁栋问了一声好,何孝思没有说话,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梁栋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欠欠身,坐了下去。 “喝茶,我刚从那边带回来的普洱。”何孝思又指了指旁边的茶盘,对梁栋说。 “谢谢三叔。”梁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怎么样?”何孝思问。 “三叔,实话实说,没有我们那的淮州毛尖好喝。”梁栋如实评价道。 何孝思笑了笑,说:“我这个普洱,是从三百年古树上采摘的茶叶,纯人工炒制、发酵,价格绝对比你喝过的所有毛尖都要贵许多倍。” 梁栋有些难为情地说:“三叔,实话不瞒你说,我也知道你这是好东西,可我是喝着绿茶长大的,对这红茶,根本就喝不惯。” 何孝思指着梁栋,笑着说:“你小子可以,很对我胃口。” 说着,又拿出一个做工考究的木盒,递给梁栋:“这就是你今天喝的茶,拿回去好好尝尝,说不定这一盒你喝完,就能尝出其中的滋味了。” ” 第84章 两个老家伙 饭菜上桌,众人入座,但都没有动筷儿。 过了一会儿,曾伯和何宗廷一起走了进来。 何宗廷一看梁栋跟几个年轻人一起坐在下席,就瞪了何孝思一眼,怒道:“老三,你都一把年纪了,规矩都忘了?” 何孝思堂堂一个中将,被父亲训斥,竟然跟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似的,连忙站起来承认错误道:“爸,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考虑不周。” “我看不是你考虑不周,是你久居高位,忘了自己是谁了。平时在外面都是众星捧月般把你给簇拥起来,看来你早已养成了高高在上的习惯。”何宗廷连续拍着桌子,丝毫不留情面地说。 何孝思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句嘴都不敢还。 等何宗廷训够了,曾伯解围道:“老爷,三少爷也是无心之失。反正都是在自己家里,不必这么较真。” 曾伯虽然是何府的管家,在何宗廷这里说话却挺管用,他听从了曾伯的劝说,没有再继续训斥,坐在上席空出的位置,然后朝梁栋招招手。 梁栋走到何宗廷旁边,何宗廷指着何孝思刚刚坐的位置,对他说:“小栋,虽然今年是你和小叶结婚的第二个年关,但你是第一次来何家,算是何家的新姑爷。按照习俗,上席理当让你坐。你三叔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梁栋觉得何宗廷有借题发挥之嫌,不过还是替何孝思开脱道:“爷爷,刚才是我要跟葭姐她们说话的。” 何宗廷不知是不是没有听清,没管梁栋说什么,只是拉着他,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何孝思没办法,只好坐其它位置。 饭菜上齐后,何义秋抱了一箱茅台出来,连开两瓶,放在桌子上。 梁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同是何家大院,老爷子和三叔两家喝的都是茅台,只有大伯家里喝的是二锅头。 看来,五个指头果然又长又短,大伯不是领导,仅靠何义勇一个人,支撑不起一大家子的消费。 因为是年下,何宗廷破例喝了两小杯酒,然后就让曾伯多给梁栋碰两杯。 曾伯应该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却酒量惊人,跟梁栋、何孝思三个人,每人一瓶茅台,都喝完,还没什么事。 何孝思在部队里待久了,喝酒也是部队的作风,每次轮到他时,总会把小杯的白酒倒入大杯子中,攒够一大杯,再一口喝掉,彪悍的喝法,看得梁栋也是惊诧不已。 最后,三个人分了四瓶白酒,曾伯和何孝思基本没什么事,唯有梁栋有了八九分醉意。 周鹏虽然也上了酒桌,却一杯酒都没喝。 何孝廷曾礼貌性地劝了他一次,被他礼貌地回绝了。 然后,就再也没人找过他喝酒。 周鹏扶着梁栋出了三房的小院,梁栋被风一吹,顿时酒意上涌,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推开周鹏,捂着嘴跑到大院里的池子旁,趴在石栏上,对着里面就开始狂呕起来。 这个季节的燕京,早就该结冰的,何家大院的小池却没有。 仔细看,能看到小池里面的水竟然是活水,应该是连着那里的暗河。 梁栋吐了半天,酸臭的污物随着水流朝下流去,不一会儿,竟然招引来几尾锦鲤,争相抢食着‘美味’的食物。 临近过年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一大早,何孝廷发动全家人,拿着工具,清理大院内外路上的积雪。 全家十几口人,加上警卫班的几个士兵,二十来人,在大院里干得热火朝天。 到了中午,梁栋突然被曾伯叫走,说是何孝廷找他有事。 曾伯领着梁栋和周鹏出了二房,却没有去老爷子那院,而是直接走向大院儿的停车场,拉开车门,何宗廷早就在车上等着了。 汽车出了何家,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四合院。 梁栋跟在何宗廷身后,随他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魏东城的爷爷魏树勋,曾经跟何宗廷不相上下的一个存在。 何宗廷见到魏树勋就笑呵呵地打招呼:“老伙计,你一辈子都这么性急,约好的十一点,我这十点赶来,竟然还是慢了你一步。” 魏树勋没有搭理何宗廷,只是回头看了看梁栋,朝他招招手。 梁栋看了何宗廷一眼,何宗廷微微点头,于是他就朝魏树勋走去,喊了一声:“魏爷爷好。” “你就是那个梁栋?”魏树勋问。 “是的,魏爷爷。” “听姓何的说,你很会下棋?” “从小就会下,不过都是瞎玩。” 魏树勋看向梁栋,指了指面前棋盘对面的位置,梁栋没有推辞,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开始替二人摆放棋子。 何宗廷下棋,绵里藏针,看似以防守为主,其实处处都是陷阱。 而魏树勋跟他截然不同,起风大开大合,一上来就开始进攻。 梁栋第一次跟魏树勋下棋,心里也没盘算什么,该怎么下就怎么下,这第一盘,俩人到最后就拼得各剩一个卒子,只好选择和棋。 魏树勋抬起头,见何宗廷正眯着眼盯着他笑,就说:“好像没有你吹嘘的那么厉害!” 何宗廷说:“我们家小栋这是怕你面子上过不去,故意留着余地呢。” 下棋的,最怕别人说让棋,魏树勋一样,恼怒地瞪了何宗廷一眼,然后一脸不善地对梁栋说:“小子,能赢我算你的本事,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有没有姓何的吹嘘的那么厉害。” 梁栋被夹在两个老头子中间,怎么说都不合适,干脆就装起了哑巴,自顾自地摆起了棋子。 第二棋下的稍微久一点,差不多有十来分钟的样子。 梁栋险胜。 第三棋下的很快,梁栋摆出了一个当头连环马的阵势,没走多少步,就把魏树勋将死了。 魏树勋把棋子一掷,完全没有发恼的迹象,反而笑呵呵地问梁栋:“小子,何宗廷个臭棋篓子跟你下,赢过没?” 何宗廷不能梁栋回答,连忙抢过来说:“我当然赢过啊,我和孙女婿五五开!” 魏树勋好像听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站起身,对何宗廷说:“老何,这话你自己信吗?” 第85章 听云之盟 又过了一会儿,魏东城带着两老两少走了进来。 这四个人分别是艾崇山和孙子艾丰,秦星瀚和孙子秦煜。 何、魏、艾、秦,四家的老古董和四家未来的希望,算是聚齐了。 艾崇山和秦星瀚稍微年轻了一些,但也都是八十好多的老人,要不是身体保养的好,说不定早就见了马克思了。 今天,他们带来的都是各家第三代的希望。 几个老家伙能坐到一起,是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一种危机。 最近几年,主要领导对像他们这样的传统家族很不感冒。 一个最明显的信号就是,连续三届局委员和候补委员都没有传统家族子弟的身影。 这也怪不得别人,实在是前些年,这些家族子弟太过猖狂,家族企业吃相又有些太过难看。 几年前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两位家族子弟,同时看上了某当红女星,为了争夺优先配种权(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没一个人是因为真爱,都是图一时之新鲜,一个玩腻了,另一个再接盘,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就在夜总会比阔,双方一晚上各自壕掷数百万,竟没有分出高下,就相约在王府井飙车。 王府井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他们撒野,一群交警很快就把喝高了的二位给堵在了路上。 其中一个家伙,头脑一热,摇下车窗,竟然从车里伸出一支手枪,直接威胁执勤民警。 虽然后面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这事影响实在太过恶劣,高层震怒,就把两个家伙的家族后台给揪出来,暴晒一番,成为了轰动一时的廉政大案,两个家族也因此,迅速消匿于燕京。 那件事等于给京城各家敲响了警钟,让他们认识到,在这神州大地,即便你的家世再显赫,你也没有什么可豪横的,国家想要查你,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试问各大家族,家家奢靡无度,又有几家经得起真正的盘查? 就拿何家来说吧,‘普庆集团’靠进口医药销售起家。 一般要拿到一种外国药的进口药品许可证,除了专利证明等一系列文件以外,首次进口药品需进行临床验证,免除临床验证的要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政管理局核定。 这个临床验证既耗时,又费力,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做它,要想拿到那个免除临床验证的批文,没有相当的实力,想都别想。 卫生部药管局这一块的负责人叫卢靖刚,是何宗廷一手提拔起来的。 有他在,这几年,进口药销售这一块,就没人能跟何家扳手腕。 这种关系,能曝光吗?经得住查吗?凭什么你们老何家就能长期把持这一块儿? 当然,懂得都懂,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人,各有各的门路,各把各的一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共同发财,尚也能和谐共处。 但是,蛋糕就这么大,你们几家都分完了,那些后来者就只能干着急,他们没得分,就会想着打破盘子,重新洗牌,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这样的挑战者,年年都有,就像一串水里的葫芦,你摁下这个,又会浮起那个。 所以,作为既得利益团体,这些传统家族们,在一致对外这一块儿,那是绝对的团结。 他们之间可以内斗,斗得再激烈都不是问题,可一旦有外人进来搅局,那动的就是各大家族的根本。 这,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艾丰个子不是很高,长着一双小眼睛,看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凶狠。 人如其名,这个小个子在燕京是出了名的难缠,惹到他的人,没有几个不脱层皮的。 艾丰的父亲艾卫东时任空军政治部主任,中将军衔,是一个典型的鹰派人物。 艾丰跟其它家族子弟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东北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 这个年龄,如果放在燕京,升副处很容易,但放在地方就很不容易了。 有个顺口溜说的好,不到燕京不知道官小,不到鹏城不知道钱少,不到崖州不知道身体不好。 崖州的旅游业最发达,鹏城经济发展最迅猛,而燕京则是一国之都,全国的政治中心,在这里你要吹嘘你多大多大的官,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走在大街上,说不定一个骑着电动车,夹个公文包的,就是一个某处的处长。 在中央部委,前期级别升得很快,但到了中后期,就变得越发艰难起来。 尤其是省部级以上的干部,对履历的要求尤为严格。 要想主政一方,必须有完美的基层履职经历。 艾家这么早就把艾丰放出去,说明对他寄予了厚望,图谋甚远。 秦煜稍微大了两岁,现在是闽安省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正处级。 秦煜的父亲是驻倭大使,马上就能回国履职,不出意外,应该能更近一步。 何宗廷见人到齐了,就开口道:“大家伙儿都来了,那么咱们就正式进入主题。” 八个人,四老四小,围坐一圈。 “这个院子叫听云轩,咱们今天齐聚于此,共商大计,以我之间,就称之为‘听云之盟’吧。”何宗廷站起来,走到中央,对众人道。 话语权掌握在几个老家伙手里,他们互相一合计,这个说法就算定下来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些家族,并不受上面待见,家族子弟的路,也是越走越窄。如果放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久的将来,咱们几家,在这偌大的燕京,很有可能没有立足之地。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咱们要想不被洪流冲走,就必须拧成一股绳,把几家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关键时刻必须抱团取暖。今天把大家叫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立下一个口头协议,咱们几家,以后要互通有无,同进共退。咱们几个老家伙,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这个互通有无任务,就由各家各自推举出来一个优秀代表,有什么事,让他们之间互相联系,让他们来把咱们的风光继续谱写下去。” 梁栋听到这里,才知道何宗廷大老远跑去槐安,说是让麻子道长帮他调理身体,其主要目的看来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梁栋有些弄不明白,他只是何家一个女婿,有何德何能代表何家? 他当然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以后就会平步青云。 但他更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事已至此,梁栋感觉他就像狂风裹挟的一片黄叶,飞向哪里根本由不得他…… 第86章 年轻人的活动 ‘听云之盟’主要是四个老家伙表演,四个小家伙只有听的份儿。 他们商讨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互通有无,以及互通的边界问题。 各家都有各家的秘密,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全盘告知他人。 他们需要互通的主要是各家掌握的有关所有家族命运的消息。 几个家族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同样也都有自己的短板,不可能面面俱到。 如果一家得知某一有可能影响所有家族的消息,就奇货可居,静看别家遭殃,然后再徐徐图之,取而代之。 这,恐怕是以前所有家族的通病。 现在形势迫人,几个家族要是再各自为战,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人逐个击破,最终全军覆没。 几个老家伙都快活成了妖精,对这些东西,早就看透悟透,所以,他们才会坐在一起,共讨大计。 在这燕京城,几大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几大家族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恐怕不会有人敢去捅这只庞然大物的屁股。 四个老家伙讨论了两个小时,敲定了许多条条框框,然后还是何宗廷开口道:“他们年轻人跟咱们几个老古董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如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小聚,把咱们定下的盟约再商榷商榷,补充补充。” 其它几个老家伙同时点头,梁栋他们几个便只好离开了‘听云轩’。 闲杂人等都在外面等着,四个人一出来,各家随从就都跟了过来。 出了门,魏东城一招手,开过来一辆车,他打开车门,扭头问梁栋他们:“三位,谁有好的去处?” 艾丰眼睛眯成一条缝,皮笑肉不笑地说:“魏少,咱们四个,只有你常驻燕京,我们当然还是听你的安排喽。” 这家伙说着,左右看了看梁栋和秦煜,这二位当然没什么意见,都点头表示同意。 魏东城看了一眼几个随从,对三人道:“咱们出去放松,他们就不用跟着了吧。” 艾丰和秦煜对视一眼,同时朝随从一挥手,他们各自退下。 梁栋也只好随大流,让周鹏去找曾伯。 魏东城见没有其他人了,就说:“诸位,走吧?” 四个人钻入汽车,一路疾驰而去。 汽车七拐八拐,终于到达目的地。 梁栋从车里钻出来,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竟然到了市郊,周围都是茂密的林子,唯有停车的地方有一个大门。 众人随魏东城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栽了两棵腊梅,造型十分别致。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唯有两树腊梅傲然怒放,幽幽暗香,丝丝入鼻,沁人心脾,令人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 穿过院子,四人来到一个古风装修的大厅,一个穿着工装的漂亮女人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魏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叫小妹好生思念!”女人很自然的挽住魏东城的胳膊,丝毫不在意丰满的胸部被挤压得变了形状。 魏东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女人翘臀上拍了一下,惹得女人好像高潮了一般,放肆地叫了一声,然后满脸红晕地对魏东城说:“魏少,还有这么多人呢,你这是要臊死我吗?” 女人表演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不过一点也不让人反感。 魏东城依旧面无表情,开口道:“给我们四个人安排一个大池子,再叫几个漂亮点儿的。” 女人脸上笑开了花儿,做个请的手势:“尊享888,欢迎几位贵宾光临!” 梁栋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这装修也太文艺了一些,完全没有风月场所的那种奢靡豪华。 进了包房,入眼是一个三四十平的池子,正冒着氤氲的烟雾,仿若八三版西游记里天庭的模样。 “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叫侍女们过来。”女人说完,夸张地扭着屁股,离开了包房。 很快,女人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十几个各色女子。 那些女子一字排开,工装女人指着一群女子问魏东城:“魏少,这些姐妹可曾入得了你的法眼?” 魏东城指着梁栋三人,微微摇头道:“我满意没用,要他们三位满意才行。” 艾丰和秦煜应该是久经此道,很自然的每人点了一个,被点中的女子就跟着他们去了里面的小套间。 梁栋心里有些矛盾,既抵触,又期盼。 魏东城见梁栋迟迟没有动作,就问:“梁少不满意?” 梁栋依旧没有说话。 魏东城朝工装女人一摆手,说:“换一批。” 工装女人正要下令,梁栋却突然指着一个女子说:“就她了。” 被点中的女子竟然有些害羞,脸蛋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魏东城也点了一个,没被点中的女子,个个都有几分失落,然后不情不愿地随工装女子出了包房。 “梁少尽管放心,这里的小姐都保证是原装未拆封的,绝对安全。” 魏东城说话时,根本没有避讳旁边的两个姑娘,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花钱买来的商品一样。 梁栋点点头,没有吭声,然后跟魏东城各自钻进一个小房间。 房间虽小,却也一应俱全,按摩床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的好几样东西,梁栋只在倭国动作片里才有幸见过。 跟梁栋进来的姑娘穿的是一条宫装裙,包括工装女人带进来的那些女子,穿的都是这一类服饰。 如果梁栋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服饰完全是模仿红楼梦里的装束。 姑娘看起来有些紧张,适应了半天之后才走到梁栋身旁,准备帮他宽衣。 梁栋连忙后腿两步,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姑娘也没有坚持,自己走到一个柜子旁,慢慢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裹着一条浴巾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小兰,很荣幸,你能为您服务。”姑娘鼓起勇气对梁栋说。 梁栋有些尴尬,回答道:“小兰是吧,你能不能转过身去,等我先换好衣服再说。” 小兰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拘束,浅浅一笑,依言而行。 柜子里有浴巾,也有泳裤,梁栋想了想,还是套了一条泳裤,然后才裹上一条浴巾。 第87章 人性考验 两个人裹着浴巾出了小房间,魏东城他们早就钻进了温泉池子。 梁栋试了一下水温,正合适,他就丢下浴巾,跳了进去。 小兰有些害羞,扭捏了半天,才缓缓褪去浴巾,双手捂住重点部位,移步往池子里走。 谁知脚下一滑,人也顾不得害羞,挥舞着双手,妄图保持平衡。 然而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往池中倒去,梁栋眼疾手快,恰好扶住了她。 梁栋猜想,应该是她们这里有规定,姑娘们陪客人泡温泉不允许穿衣服。 小兰就这么一丝不挂的躺在梁栋怀里,害得梁栋立刻就有了反应。 魏东城那几个家伙淫笑不止,半天都没停下来。 安定下来之后,梁栋朝另外几个姑娘看去,发现她们三个也跟小兰一样,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四男四女,结对而坐。 魏东城率先发话:“姑娘们,有什么绝技就施展出来吧,谁能率先带走身旁的男人,我个人奖励一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艾丰点的那个姑娘,就率先开始对他展开了‘进攻’。 另外两个怕被人抢了头筹,也开始了自己的‘攻击’。 唯有梁栋这边,那个小兰一直都畏畏缩缩,有些放不开。 魏东城冷哼一声,对小兰说:“姑娘,你都这样了,还要继续矜持?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就叫没有职业操守!” 秦煜笑哈哈的加了一句:“魏少没说到点子上去,她这叫没有职业‘真操’。” 魏东城和艾丰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兰的脸已经羞成猪肝色,不过她还是慢慢的接近了梁栋,把纤纤玉手慢慢搭在了梁栋肩上,开始了她培训过的‘工作’。 梁栋之所以点了小兰,就是觉得她在一众女子中略显清纯,与其它人相比,少了许多风尘气。 一时间,池子里淫声四起,浪味弥漫。 不用商量,四个男人就都知道,这是一场游戏,一场考验定力的游戏。 梁栋觉得荒唐至极,这让他突然想起了电影《青蛇》里青蛇勾引法海的场景。 法海虽说法力高深,却终究抵挡不住一个‘色’字。 有这样一个经典段子,被人一直魔改。 说,抗战期间,地下党被敌人抓住了。 第一天,敌人对他严刑拷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他宁死不屈地说:“打死我也不招。” 第二天,敌人送来金银财宝和大把的钞票,他依然没有招。 第三天,敌人送来美女,他招了。 第四天,他还想招,抗战胜利了。 解放战争中,这个人又被敌人抓住了。 第一天,敌人对他严刑拷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虽然很疼啊,可他转念一想以前的遭遇,于是咬着牙挺了下来。 第二天,敌人依然是严刑拷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他急了,不是应该用金钱来收买我吗?我挺,于是又挺了一天。 第三天,敌人依然是严刑拷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他哭着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敌人的程序变了。敌人告诉他:“上次那帮是日本人,这次是中国人,给你的金钱和荚女,早让我们兄弟们私底下分了。” 文革中,这位仁兄被打成反革命,革命小将们让他交代罪行。 第一天,小将们还没来得及严刑拷打呢,他便招了,老实交代了自己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招供的罪行。但是,仍被小将们解下武装带狠狠地打了一顿,原因是没交代完整。 第二天,他不仅交代了自己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罪行,并且还加了一段勾引日本女情报员、里通苏联女特工的传奇故事。小将们破例给了他两个白馒头。 第三天,他被轮流转送到各个革命团体中去,讲其犯罪经过。每到一处,都获得最高礼遇,每当讲到与女情报员偷情时,满场寂静,悄然无声。 一个好的段子,在让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往往也容易让人深思。 马斯洛在他的需求理论里就提出,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就是生理需求,这个生理需求就包括我们生理和繁衍所必备的一个需求。 曾经有人提出过这样一个观点,说,小孩子为什么这么萌,这么可爱?这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远古时代,原始人生活条件及其艰苦,生下来的孩子成活率极低。 很多时候,一个部落生了一群孩子,发现养不活,怎么办?只好有选择的遗弃一部分孩子。 最开始遗弃的是那些弱小的孩子,后来剩下的都是强壮的孩子了,就看着哪个不顺眼,选择遗弃哪个。 久而久之,最后留下来的,就都是那种符合人们审美的,又萌又强壮的孩子了。 再想想人们为了繁衍需要而必须进行的媾和,那一瞬间的妙不可言,让多少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即便是现在,很多年轻人迫于生活压力,选择不婚不育,他们一样也需要排解性的需要,怎么排解?倭国动作片就应运而生,各大小平台的大小主播,就开始大行其道。 经济下行的压力这么大,直播行业依旧坚挺,宅男太多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之一吧。 梁栋也不是圣人,面对如此淫靡的场面,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反应是本能,克制是人道。 男人看到美女多看几眼,甚至微微表示点儿尊敬,那都是人之本能。 但你不能因为这点儿本能,就去调戏人家,甚至强暴人家。 约束我们的有法律,还有道德。 有人曾经说过,一个地方,一旦法律失去了作用,每个人都会变成恶魔。 池子里的几个男人,都是各家选出的杰出代表,基本的自制力还是有的。 刚开始,任凭几个女人如何魅惑,魏东城他们几个依旧可以谈笑风生。 过了一会儿,他们中的有些人说话腔调就开始变形。 第一个受不了的是秦煜,他直接站起来,一把抱住那个负责勾引他的姑娘,丢下一句:“算你们厉害!”然后,大踏步钻进了小房间。 第88章 小兰姑娘 第二个起身的是艾丰。 艾丰进去后,魏东城一直盯着梁栋。 过了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对小兰说:“小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小兰已经很放得开了,明明眼前之人已经怒发冲冠,可他就是没有进一步行动,甚至眼睛都一直看向它方,都不看她一眼。 魏东城有些受不了了,就问梁栋:“梁少,你对这个小姐不满意?” 现在,‘小姐’已经成了一个贬义词,即便人家是做小姐的,也不会喜欢有人当面这么称呼她们。 魏东城不管这些,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 梁栋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一个不好玩,我能再点一个吗?” 魏东城愣住了,这特么跟老子玩反差萌吗? 还以为是个假正经,原来…… 魏东城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站起来,点头道:“能,简直太能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都不是问题,只要梁少能玩得转!” 很快,又进来一个女子。 魏东城指着按摩房,笑道:“梁少,请吧!” 梁栋也不扭捏,钻出泳池,直接走进小房间,小兰和那个刚来的姑娘紧随其后。 进了房间,嫌弃房间里灯光太暗,就打开了一盏照明灯。 那个新来的姑娘也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只裹了一条浴巾。 梁栋开口问道:“这里有没有扑克?” 小兰和那个叫茉莉的姑娘各自一愣,对视一眼,又都不解地看着梁栋。 梁栋又用手比划着,重复道:“扑克,斗地主的扑克,没有?” 小兰见梁栋不似开玩笑,连忙回答道:“有的,有的,我去拿。” 这样的娱乐场所,怎能少得了扑克,小兰很快就找来了两副扑克。 梁栋拆开一副,一边洗牌,一边问两个姑娘:“斗地主,会不会?”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这有钱人的思维,她们是真的理解不了。 顾客就是上帝,客人提出所有的要求,他们都得无条件服从。 于是,搞笑的一幕开始了,一男两女在这风月场里,竟然真的斗起了地主! 斗了两盘,茉莉怕赚不到钱,就问梁栋:“哥哥,你打算让我们俩陪你斗一晚上地主吗?” 梁栋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放心,该给你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哥哥是对我们不放心吗?”茉莉又问。 “怎么会呢?” “哥哥尽管放心,我和小兰都是在校学生,保证原装,不见红不收钱。”茉莉又说。 梁栋知道她是误会了,也不想解释太多,就岔开话题道:“你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吗?” 茉莉回答道:“我们都是??大学的艺术生。” “大学生?为什么要干这个?” 茉莉讲了一个悲伤的故事,梁栋姑且听听。 跟小兰不一样,茉莉身上的清纯有着浓重的表演痕迹。 梁栋相信她说的保证见红,但不相信她说的原装。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做一层膜也要不了几个钱。 要是出售初夜的价格很美好,相信茉莉可以出售很多次。 小兰给梁栋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她身上那种青涩,绝对不是刻意演出来的。 “你是怎么走上这一行的?”梁栋问小兰。 “我,我家里出了些变故,交不起昂贵的学费。”小兰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艺术生最为烧钱,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起,这说明小兰家里至少在她考上大学时还是很不错的。 “我家是岭西的,我爸爸本是一个县委书记,去年,因为被人陷害住了牢。家里所有财产也都被查封,给我和妈妈留的一点东西也被叔叔抢走,然后把我们娘俩儿赶了出来。妈妈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她接到燕京,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她。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利用课余时间打工,然而,碰到的没有一个好人,到处都是想占我便宜的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来到了这里。”小兰哭诉道。 这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梁栋没有一点怀疑。 “你爸爸在哪个市,哪个县,叫什么?”梁栋问。 “我爸爸以前在淮州市槐安县任县委书记。”小兰回答道。 “李朝阳?”梁栋问道。 “你怎么知道?”小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是槐安人,也是体制里的人。”梁栋解释道。 一听说见到了老乡,小兰忍不住又开始抽噎,旁边的茉莉安慰道:“小兰,你别哭了,这位哥哥一看就是好人,要是能傍上他,你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小兰闻言,感觉茉莉说得没错,就抬起头,询问似的盯着梁栋。 梁栋没有什么表示,小兰还没急,旁边的茉莉急眼了,开口道:“哥哥,别人我不敢保证,我保证小兰绝对是处女!” 梁栋戏谑道:“这么说,你的处女是假的了?” 茉莉胸脯一挺,昂首道:“我虽不是好汉,却也敢作敢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不怕我去你们老板那里投诉,说你们做假?”梁栋问。 听梁栋这么一说,茉莉顿时蔫儿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直着腰杆儿对梁栋说:“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梁栋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取笑茉莉,转而对小兰说:“小兰,我只不过是一个乡里的小干部,你爸爸的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小兰虽然没哭了,眼眶里却还是水汪汪的,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的顺畅:“我,我不相信爸爸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爸爸很胆小,为人也很谨慎,一向与人为善,不会贪污,更不可能在办公室里藏一箱子钱。那绝对是赤果果的诬陷。” 李朝阳的案子曾轰动一时,那时梁栋刚刚提拔副科不久,跟他没多少关系,所以他也就没怎么过多关注。 “你即便说服了我,我一个人信了,又有什么用?”梁栋分析道。 “哥哥,你既然能光顾我们这里,就说明你绝对有实力。能在我们这里一次点两个姑娘,那更是实力超群。小兰的事,说到底就是县里的那点儿事,放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你们一个电话,下面的人就会屁颠屁颠的帮小兰爸爸翻案。”茉莉牙尖嘴利,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茉莉姑娘是吧,这回你是真的看走眼了,我就是一个乡里的小干部,真不是什么大官儿,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更不是你口中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梁栋笑道。 第89章 打扑克 对于一个苦难中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给了他希望再告诉他没有希望更残酷的事情了。 小兰就是这样。 当希望破灭之后,她就有些自暴自弃,把手里的扑克一撒,站起来,一把拽掉身上的浴巾,走到梁栋跟前,拉住他的手,就往身上放。 茉莉见小兰如此,也起而仿之,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把梁栋夹在中间。 梁栋连忙推开两个不着寸缕的姑娘,惊慌道:“你们别这样,我说过了,咱们打打扑克,一会儿该给多少钱,一分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要了我吧,你别让我觉得自己连当个婊子都不够资格。”小兰满脸泪水地说道。 梁栋突然给了小兰一个巴掌,愤怒道:“你这叫自暴自弃,想想你的母亲,你的老师,你的同学,还有你那牢中的父亲!他们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我妈妈疯了,我老师也想占我便宜,我同学都拿我当个笑话,我爸爸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小兰的脸颊热辣辣的疼,但她却倔强地没有摸一下,只是,说话时眼泪再次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旁边的茉莉搂住小兰,忍不住陪着她哭,哭了一会儿,一抹眼泪,盯着梁栋道:“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但我们也是人,也想有尊严的活着。我承认我走上这条路是因为虚荣,因为我想用苹果手机,想提lv包包,想穿名牌戴名表,但小兰不一样,她是真的苦命,苦得我们这些姐妹都常常为她流泪。哥哥,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个小干部,可你知道我们这里消费一个姑娘的初夜要多少钱吗?” 茉莉说着,伸出一个指头:“十万!是整整十万!像你这样,一次点俩,每个至少还要多加两万,也就是二十四万!玩一次就花二十四万,还说你只是一个乡干部,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梁栋没有说话,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然后对两个光溜溜的姑娘说:“你们先穿好衣服,等我一下。” 梁栋出了包房,找到大厅里那个工装女子,问:“你是这里管事的吗?” 那个工装女子职业性的微笑道:“您好,尊贵的贵宾,我是大堂经理如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梁栋说:“要带你们的姑娘走,需要多少钱?” 经理知道梁栋一次点了两个姑娘,就回答道:“尊贵的贵宾,如果您能跟姑娘们谈好价钱,随时可以带走的,我们这里给了姑娘们足够的自由。” 梁栋知道经理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就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跟那些姑娘签的有没有合同?我要是想替她们赎身,需要多少钱?” 经理一听,知道大活儿来了,就笑眯眯地说:“尊贵的贵宾,这个我做不了主,您要是真的有这方面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我们的领导。” “那好吧,去把你们领导叫来。”梁栋说道。 “您回包房稍等,我一会儿去叫您。”经理客气道。 梁栋又回到包房,直接穿上了衣服。 小兰和茉莉见梁栋穿好了衣服,也感觉出梁栋本就不是为了来解决生理需要的,俩人也只好各自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过了十来分钟,有人来敲门,梁栋开门一看,是那个经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尊贵的贵宾,这位就是我们富总。”经理介绍道。 “副总?说话管用?”梁栋疑惑道。 那位富总见梁栋理解有误,也不生气,微笑着解释道:“尊贵的客人,鄙人姓富,这家会所正是鄙人所开。”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您是我们客人,用不着跟我们客气。”富总笑道。 “你们经理跟你说我的请求了吗?”梁栋问。 “客人确定要带走我们的姑娘?”富总问。 梁栋点点头。 “那行,我先算一笔账,培训费两万,包装费一万,食宿费用……” 富总正在掰着指头计算,隔壁的魏东城走了出来,见梁栋跟富总他们掺和在一起,就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富总跟魏东城是老熟人,对魏东城十分客气:“魏少,您带来的这位朋友也是个多情之人,看中了我们的姑娘,准备替她们赎身呢。” 魏东城有些不相信,就找梁栋确认一下:“梁少确定要给她们赎身?” 梁栋摇摇头。 魏东城有些遗憾。 “我只给她赎身!” 过来好一会儿,梁栋才指着小兰对魏东城说。 魏东城指指小兰,又指指茉莉,最后指着梁栋,问:“你们仨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在打扑克啊。”梁栋回答道。 魏东城点点头,又问:“既然是跟她们俩打了扑克,为什么就赎她一个,莫非她有什么绝活儿?” 梁栋又摇摇头,说:“她是我的老乡。” 卧槽,这是什么脑回路? 因为是老乡,嫖完人家就要帮人赎身? 魏东城有些理解不了,不过还是很爽快地说:“梁少不但战力卓绝,更是多情多义,真乃吾辈之楷模!放心,这事我包了!” 说完,搂过富总的肩膀,走到一边跟他商量了几句,很快就转了回来。 “好了,搞定了!”魏东城笑着对梁栋说。 梁栋知道,魏东城因为何叶的关系,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好,本不想承他这个情,可转念一想,既然他愿意买单,那就让他买去呗,他要搞什么阴谋诡计,有没有这件事还不都一样? 眼下,只要能救小兰脱离苦海,管他是谁出的钱呢? 富总跟经理耳语了几句,经理退去,他又走过来对梁栋说:“梁少,既然魏少都开口了,这个面子富某肯定得给。” 然后,又指着小兰说:“从现在开始,小兰是梁少的人了。” 梁栋什么都没解释,只拉住小兰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很快,经理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富总接过箱子,亲自抱到梁栋跟前:“梁少,这是小兰的私人物品,全都在这儿了。” 梁栋扭头看了一眼小兰,小兰伸头看了看箱子里面,然后朝他点点头。 敲定买卖,一群人各自散去。 富总刚走几步,扭头对梁栋说一句:“对了,梁少,小兰真名叫李雅兰。” 第90章 好奇害死猫 梁栋并不圣母,他知道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总不可能见一个救一个。 他更不是色,要是图色的话,在会所他就把李雅兰给办了。 李雅兰长得漂亮吗?那是真的漂亮。 要不然也不会从老师到所有她接触过的小老板都想占她便宜。 梁栋也馋李雅兰的身子,可他一想起何叶那甜甜的微笑,就知道自己不能。 他已经对不起何叶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后来他就想,如果不是喝了酒,苏菲再怎么勾引他,他都能忍住。 再自律的人,一旦喝酒,自制力就会直线下降。 酒壮怂人胆,酒后色意起,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梁栋为什么要救一个误入风尘的女子呢? 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出身,因为他是李朝阳的女儿。 李朝阳事发十分突然。 办公室突然闯进几个纪委的同志,搜出一袋子钱后,就把人带走。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搜查了李朝阳的住处,又审查了他所有账目,以及与他有关的所有项目。 至于他提拔的人,也逐步被清理出槐安的干部队伍。 没过多久,李朝阳的铁杆县委副书记曾磊和组织部长许兆先先后换成了曲鸿洋和王家敬。 县委常委以下,凡是与李朝阳有关,又冥顽不化的,能处理的处理,能调走的调走,调不走的就边缘化。 到最后,那些曾经是李朝阳提拔起来的某些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虽然李朝阳一直奉行平衡之道,在槐安就是个老好好,平时也一直都谨小慎微,但是,像他这一级的干部,又有几个是经得住查的? 李朝阳被判的罪名是贪污罪、渎职罪、玩忽职守罪,数罪并罚,判了个无期。 说来也可笑,在李朝阳办公室收出了五十万,家里收出了大量烟酒、土特产,此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冤,但没人会为他说话,因为这个案子是从上面压下来的。 五十万只是从办公室里收出来的,李朝阳解释不清,顶多也就是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量刑最高也就十年。 纪委在处理的时候,把这五十万归结为贪污公款,因为这钱是在办公室搜出来的。 刑法规定,个人贪污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把这五十万归结为贪污公款,那性质就严重得多了,判个无期,量刑上是没有问题的。 梁栋早就觉得李朝阳一案有猫腻,可跟他不沾边,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今天遇到了李雅兰,让梁栋突然有了一种直觉。 直觉这东西,很奇妙。 当李雅兰一说出她爸爸就是李朝阳时,梁栋就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黑洞,黑洞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越是看不清吧,他又偏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好奇害死猫,可所有的猫,又都忍不住去好奇。 梁栋把李雅兰送回家。 这个所谓的家就是一间不到十平的小房子,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橱,然后就没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梁栋一进门,就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捂上了鼻子。 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见家里来了陌生人,蜷缩在床角,浑身瑟瑟发抖。 李雅兰放下包,歉意地对梁栋说:“梁哥,真不好意思,家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有茶水招待你。” 梁栋有些难过地说:“雅兰,你爸爸那么多下属,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你?” “有,怎么没有,只要我愿意做他们的情人,他们就会争着帮我。”李雅兰悲愤道。 梁栋能想象一个姑娘求人时的艰辛,又开口道:“你妈妈看病需要多少钱?” “这是个无底洞,扔多少钱进去都不一定有效果。后来,看不起就干脆不看了,我出门时就天天把她关在家里。” “吃喝拉撒怎么办?” 李雅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从床底下端出一个瓷盆,出去倒掉里面的污物,回来后,对梁栋说:“我妈的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不好的时候就会随地大小便,家里的被子经常要拆洗,可那种味道根本洗不掉。” 李雅兰这么已解释,梁栋才知道那股怪味是什么味道,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还有多久毕业?”梁栋又问。 “我今年大三,明年秋季就能毕业。” “学费需要多少钱?” “一年学费一万五。” “我先借你二十万,够不够你们生活到毕业?” 李雅兰抬头盯着梁栋,好半天才开口问:“为什么要帮我?” 梁栋直言不讳道:“你别多想,我有老婆有孩子。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漂亮,只是因为你是李书记的闺女。” “你是我爸爸的部下?” “算是吧。” 李雅兰又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梁栋的胳膊:“梁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有背景,既然你愿意帮我,那你能不能帮帮我爸爸,我爸爸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说着,又开始抽噎起来,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栋连忙拉起李雅兰,对她说:“雅兰,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副乡长,对你爸爸的事,真的是无能为力。” 梁栋虽然有强烈的插手意愿,但他不愿意把这些告诉李雅兰,怕给了她希望后,她会一直缠着自己。 李雅兰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让梁哥见笑了。” “雅兰,你是个好姑娘,听我一句劝,生活给你多少痛苦与磨难,将来就会给你多少惊喜与幸福。好好活下去,有什么困难,打我电话。” 梁栋说完,给李雅兰留了一个电话,转身出了房门。 李雅兰追出来,大声道:“梁哥,谢谢你,我会好好的,这些钱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毕业了,一定还你。” 梁栋潇洒地挥挥手,钻进了车里,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址,汽车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李雅兰一个人孤零零的伫立在寒风中,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百合。 姑娘此时心中想得有些八卦,她在想,梁栋到底娶了一个怎样的老婆,竟然能让他面对诱惑还能保持清醒。 第91章 坦白从宽 魏东城他们三个爽完之后,又泡在了池子里。 魏东城问:“二位,对那个梁栋有什么看法?” 艾丰说:“个子很高,比我长得帅。” 秦煜‘切’了一声,说:“疯子,是个人都比你长得帅。” 艾丰丝毫不介意:“比我帅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才多久,人就没了影子。” 魏东城连忙说:“打住,打住,我纠正一下,梁栋可不是银样镴枪头,这家伙猛着呢,点一个还嫌不过瘾,一次点了俩。特么的,花了老子二十多万还嫌不够,又学起那些才子佳人玩起了感情,还从这里赎走了一个。” 艾丰笑道:“魏老大,别人不知道,我们哥儿俩还能不知道?这会所真正的东家不就是你魏老大吗?你在这里请客,还要花钱?” 魏东城眉头一皱,说:“你这是屁话,招待你们的姑娘是我花多大力气弄来的,你们知道吗?你们以为现在的女大学生就这么好糊弄?老子每弄来一个女大学生,只是做局,前前后后至少也要花几个月时间。然后逼着她们来这儿以后,再培训上岗,又要花一大笔。这些钱难道就不是钱?” “哈哈,魏老大,你还能在乎这点儿钱?听说前两天,你在这小子手里输了一千多万,是不是真的?”秦煜打趣道。 魏东城看了秦煜一眼,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不过还是回答说:“是我弟弟、妹妹陪他们玩儿的,前后一共输了一千四。” “卧槽,这么多啊,这小子好像很嚣张耶。第一次来咱们燕京就敢如此放肆?”艾丰‘惊诧’道。 “要不,咱们攒个局,杀一杀他的威风?”秦煜建议道。 魏东城摇摇头,说:“不妥,不急,老头子们前面才说完几家要互通有无通力合作,我们后面就闹得不愉快,会让他们觉得脸上挂不住,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尤其是何宗廷那个老狐狸,鬼精鬼精的,说不定正设好了局等着咱们几个大傻逼往里面跳呢。” “我看梁栋这小子,好像也深得老狐狸的真传。他在会所的表现说不定就是个假象。”秦煜开口道。 魏东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说:“一个色胚而已,上不得台面。不知道老狐狸这是怎么了,竟然选出这么一个人来。可惜了我那何叶妹子,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艾丰突然站起来,一本正经地指着魏东城道:“曹贼!是不是对我家叶子没安什么好心?” 魏东城和秦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秦煜一边笑一边说:“魏老大还真是个情种,人家都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艾丰重新坐入水中,说:“你懂什么,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让人心痒痒。” 魏东城没有搭理这两个家伙,双臂张开,靠在岸边,盯着对面,面无表情地说:“我魏东城看上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抢走了的,我一定会抢回来。抢不回来的,就一定会把它毁掉!” 魏东城语气很平淡,艾丰和秦煜听了,却都感觉不寒而栗。 梁栋回到何府,先去看孩子,两个小家伙这会儿都睡得正香。 何叶也是被两个孩子熬得疲惫不堪,侧卧在孩子旁边,闭着眼睛小憩。 梁栋刚进卧室,何叶就醒了,甜甜的笑了笑,说:“回来啦。” 梁栋支应了一声,去换了一身家居服,和衣侧卧在另一边,跟何叶俩人把两个孩子夹在中间。 “今天爷爷带我去见了几个老头儿。”梁栋说。 “我知道。”何叶回答道。 “爷爷让我做几个家族的联络人。” “我知道。” “后来我跟魏东城他们去泡温泉了。” “我也知道。” “那个地方不正规。” “我都知道。” 梁栋不淡定了,问了何叶一句:“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吗?” 何叶脸上依旧保持着甜甜的微笑:“你说的我真的都知道,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咯。” 梁栋笑道:“我还以为你是黄大仙,未卜先知呢。” 何叶给孩子整理了一下被子,没有说话。 “我遇到了一个姑娘,知道是谁吗?”梁栋神神道道地问。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真是那黄大仙。”何叶笑道。 “她叫李雅兰,是槐安县前县委书记李朝阳的闺女!” “啊?她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何叶果然被惊到了,只不过是理解有些偏差。 “她不是去消费的,是在那里当小姐!” 何叶不淡定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县委书记之女,怎么会沦落到去当小姐?” “她爹是李朝阳!”梁栋提醒道。 何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脑袋,果然是一孕傻三年,都把这茬给忘了,那李朝阳去年什么时候被抓的?” “我记得很清楚,咱们结婚没几天,他就被抓了。” “这么说,李朝阳肯定是进去了?” “说来可笑,李朝阳因为贪污五十万被判了无期,而且,这五十万的来历都还没查清。” “是个冤案?”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接下来,梁栋又把李雅兰的遭遇给何叶讲了一遍,听得她几乎落泪:“还真是一个苦命的丫头,也是一个坚强的丫头。要知道,过了一二十年的好日子,一夜之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这种巨大的落差,很多人都会受不了的。” “我给了她二十万。”梁栋说。 “给就给了呗,跟不跟我说都行。” “那些钱是你的。” “什么我的你的,还不都一样?” 何叶说着,反应了过来,问:“你是不是准备插手那个案子?” “我有一种直觉,觉得那案子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你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李朝阳一个快退休的县委书记,再有一两年就会去人大养老,平时又是个老好好,跟县长和孝堂叔的关系又都处理的很妥帖,这样的人,又怎会突然被纪委调查呢?更加巧合的是,咱们俩一结婚,李朝阳就出事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何叶用手指点了一下梁栋的额头:“你呀,想太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八竿子都打不着,你都能联想到一起。” 何叶不信,梁栋也没有继续解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第92章 女大不中留 很快就到了年关,何府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大部分人都是先去老爷子那里,然后一部分去了二房,一部分去了三房,鲜有人光顾大房。 去三房的,穿军装的居多。 去二房的,有很多都是各省的头头脑脑。 其中就有槐安省的省长苏怀山。 苏怀山的父亲苏玉磐跟何宗廷是老相识,即便何孝恩不在那个位置上,他来何家走动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二房来了客人,梁栋就担负起了端茶递水。 苏怀山跟何孝恩寒暄几句,就把该说的话很随意的说了出来。 之后,就是闲话家常了。 何孝恩指着刚端完茶的梁栋,介绍说:“苏省长,这位就是我姑爷,你说巧不巧,他正好是你们岭西人,目前在淮州市槐安县一个乡里主持乡政府的工作。” “多大了?”苏怀山很和蔼地问梁栋。 “过完年就......二十七了。” “二十七岁的乡长?很年轻,前途无量啊。” “副的,副乡长,主持乡里工作。”何孝恩插了一句。 “副乡长主持工作?”苏怀山边说边思索,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叫梁……” “苏省长,我叫梁栋。”见苏怀山实在想不起来,梁栋就自己说了出来。 “对,对,就是梁栋,我听苏荷说起过你。”苏怀山想起来后,再看梁栋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我跟苏记者是好朋友,我们乡养殖产业的发展,苏记者帮了大忙的。”梁栋实话实说,没有任何恭维的意思。 “哈哈,那丫头,风风火火的,是个直性子,肯定给你没少添麻烦。”苏怀山笑道。 “没有,没有,苏记者是我们何冲乡的恩人,又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呢。” 苏怀山没有再跟梁栋说话,转而对何孝恩说:“你这女婿不错,他在何冲乡干出来的事迹我听说过,不得了啊不得了。一年多的时间,能把一个地方的养殖产业搞得有声有色,岭西大农还在那里建了一个示范基地,真的很不错。” “苏省长过奖了,一时侥幸,一时侥幸。关键还是苏省长治下的岭,西政治生态良好啊。” “年轻人挺谦虚,”苏怀山又对何孝恩说,“没有居功自傲。更难能可贵的是,背靠何家这样的大树,竟然依旧如此努力。何部长,好眼光,找了个好女婿啊。” “苏省长这么夸他,我怕他会翘尾巴。”何孝恩说着,看了梁栋一眼,“以后,要是有机会,苏省长就替我敲打敲打这小子。” 一个省长,一个副乡长,就是想‘敲打’,那也够不着啊。 够不着没关系,苏怀山的前秘书陆知行,恰好就在淮州任市长,让他‘敲打’一下梁栋,还是可以的。 苏怀山第一次听说梁栋的名字,出自小女儿苏荷口中。 苏荷那时还没毕业,就在岭西日报实习,她报道的唯一的新闻,就是有关梁栋搞的土鸡养殖。 从那以后,梁栋这个名字在苏家出现的频率就迅速提高。 苏怀山开始还以为是苏荷看上了那小子。 后来才知道,苏荷之所以往槐安跑这么勤,都是大闺女苏菲抓的公差。 苏菲的身世跟何叶极其相似。 苏怀山幼时好学,十六岁就上了大学的少年班。 大三那年,他跟一个姑娘相恋,那姑娘怀孕后,被迫辍学回家。 很快,苏怀山毕业,参加工作,又在家族压力之下,早早结婚。 那姑娘得知后,郁郁寡欢,没几年便生病去世。 姑娘家人把苏菲送到苏家,苏怀山的妻子不让她进家门,没办法,苏怀山只好把她送到了国外。 后来,苏怀山的妻子又生下了小女儿苏荷,苏荷十几岁时,因为父母工作都忙,没人管,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太妹。 苏菲回家探亲,见妹妹叛逆,便把她也带到了国外,直到苏荷本科毕业,才回到国内读的研究生。 苏怀山对苏菲十分愧疚,但父女俩性格如出一辙,说不到三句话,准能开仗。 苏菲也是太过优秀了,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一直都没有对象,这让苏怀山十分着急,可着急又能有什么办法? 直到有一天,苏荷不小心在家里说漏了嘴,苏怀山才知道苏菲跟那个梁栋有些纠缠不清。 当时,苏怀山高兴极了,以为大女儿终于找到了归宿,可了解以后,才知道,梁栋早已结婚,而且还是何孝恩的女婿。 苏怀山大怒,把最心爱的紫砂壶都给摔了,大骂梁栋不是东西,都傍上了何家这棵大树,为什么还要招惹他的闺女? 苏荷知道自己闯了祸,就给苏菲打了电话,苏菲连忙从鹏城飞回了渭城,当面对父亲道:“爸,我和梁栋都是成年人,我们之间的纠葛,用不着别人掺和。我也不怕你生气,是我主动勾引梁栋的,如果你还想给自己闺女留点尊严的话,就不要管这些。” “小菲,你都多大人了,好好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不好吗?”苏怀山问。 “找谁?现在的男人有几个能靠得住的?”苏菲自嘲地说。 “那个梁栋有什么好?”苏怀山脸上虽然挂不住,却还是要说,“他一个有妇之夫,又只是农村出身,你说他有什么值得你托付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托付于他,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菲说得坚决,苏怀山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女儿脾气比他还倔强,一旦作出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 如今,苏怀山见到梁栋本人,心中虽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何孝恩嘴上说的是要他敲打敲打梁栋,事实上还不是要让他照拂一二? 苏怀山没有要挖墙角的意思,但自己女儿受到的委屈,又改找谁理论? “要不,我把他调到省里?”苏怀山试探着问道。 何孝恩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让他在下面锤炼锤炼,对他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苏怀山笑道:“何部长对这个女婿真是用心良苦啊!” “都是自己的孩子,不上心不行啊。苏省长不知道,我家那个闺女,我是怕怕的,要是有一点点不如她的意,就给我甩脸子。尤其事关梁栋,我要是敢不操心,他她就敢不认我这个爸爸。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何孝恩感慨道。 苏怀山感同身受,他的那个闺女又何尝不是这样?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93章 做棋子的机会都没有 何家的年夜饭,丰盛无比,老老少少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梁栋虽然结婚两年,仍享受了新姑爷的待遇,坐在了第一桌。 下面一桌都是义字辈以后的晚辈。 老百姓的餐桌,讲究个鸡鱼肉蛋,肉类食品越多越好。 何家这样的家庭,则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吃的大多是许多年前老百姓餐桌上司空见惯的东西。 比如山蕨菜、土芹菜、荠菜等,通过特殊的保鲜方式,看起来跟新鲜的没什么区别。 再比如猪肉,超市里能买到的都是工业化养殖场的规模养殖产品,而何家餐桌上的猪肉则是地地道道的土猪肉。 自从禁止了农户养殖土猪之后,土猪几乎濒临灭绝。 相较于洋猪,土猪个头小,瘦肉率低,料肉比低,出栏周期长,两者放在一起竞争,即便土猪肉价格更高,依旧没有一点胜出的机会。 再说说何家餐桌上的特供大米,种植过程中,不施任何工业肥料,不打任何农药,产量极低,卖相也不怎么好,吃起来也未必有其它品牌大米好吃,但就是两个字——健康。 超市里卖的酱油,看看配料表,就知道都是高科技产物,但这样的酱油味道更鲜美,比那些真正古法酿造的酱油更好吃。 一个人要吃惯了这种酱油,再次吃酿造酱油,就会觉得吃到了假货。 何家吃的酱油就是这种真正晒足一百八十天的纯人工酿造酱油。 在老百姓拼命追求食物‘品质’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追求健康了。 一顿饭梁栋吃得五味杂陈。 他自然是不知道餐桌上这些食物中所含的门道,这些都是何宗廷讲给他听的。 “这样的一桌饭菜,一般人就是再有钱都吃不到。就拿那个特供大米吧,有专门的产地,完全不计经济效益。其它的特供也大抵是这个样子。在全国,能享受特供的家庭,不足三位数。” 说到这里,何宗廷又神神秘秘地问梁栋:“知道咱们这何家大院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梁栋问过何叶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很配合的装作不知道。 “这是前清一个王爷的府邸。在燕京,这样的府邸能有几座?不过区区数十而已。” “这样的府邸能用金钱来衡量吗?”何宗廷自问自答,“不,根本不能,这里面的建筑、摆设,那都是古董,随便拿几件出去变卖,那都是价值连城。” “当然,咱们何家对这座宅院只有居住权,没有拥有权,宅院里面的一切都是国家的。” 说到这里,何宗廷有些悲凉:“万一有一天我要走了,按规定,咱们老何家就得交出这座宅院。到时候,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要登记造册的。” “只有副国级以上领导才能拥有这样的宅院的居住权,才能享受食品特供的福利。爷爷我有幸官至副国,但你几个叔伯和一群兄弟就差了点火候,你岳父和三叔虽然只差半步就能拥有这样待遇,但你知道这半步有多难吗?” 何宗廷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们俩是没有机会了。” 何宗廷突然抬起头,眼睛一亮,说:“你爸,你三叔他们这一代人是没什么希望了,但你们这一代人还有希望。尤其是韩硕和梁栋,你们两个虽然不姓何,但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老何家的人来看待,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接住大旗,让老何家在燕京的辉煌,继续下去。” 韩硕虽然坐在另一桌上,得到了姥爷的肯定,他还是激动万分,当即就站起来表态道:“姥爷,您放心,外孙一定追寻您老的足迹,争取早日接过您扛过的大旗!” 韩硕的爸爸韩昌明坐在主桌,听见儿子有些得意忘形,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韩硕十分惧怕父亲,低着头坐了下去。 何孝慈心疼儿子,就偷偷在桌子地下踢了韩昌明一脚。 何宗廷只是呵呵一笑,对韩硕道:“都是自家人,年轻人说几句狂妄之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记得姥爷一句话:做事可以高调,做人必须低调!” 韩硕连连点头,却暗地里瞅了梁栋几眼,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毒。 梁栋觉得胸中有一种郁结之气,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当然知道何宗廷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依附何家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 但今天这样的场景,却让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过年的时候跟家里人一起吃顿好的,再放放鞭炮,走走亲戚,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过年。 何家人呢,即便是年夜饭,依旧秩序森严,何宗廷一番说教之后,何孝恩又对每个后辈点评了一番,就连言语不多的何孝思也给每个后辈各自提出了希望。 这哪里还是家宴,完全就是在听一场报告会。 梁栋也想当官,但不想变成一个附庸,一颗棋子。 他想要自己的思想,想要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不想为了当官而当官,更不想被裹挟着卷入各种权力斗争的漩涡。 他想起了何宗廷曾对他说起过的圈子,在小小的何冲乡,当时就有书记圈子和乡长圈子,那么,这燕京呢? 梁秉森教过梁栋一个道理,一个人在你身上投资多少,就会期望获得两倍以上的回报,除非这个人是你的父母。 梁栋深以为然,知道何宗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何家的资源都免费用在他身上。 非亲非故,凭什么? 梁栋也知道,全中国不知有多少个跟他一样的年轻人,他们连给人当棋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一想,他又是何其幸运。 管他呢,只要有何叶,有两个孩子,其它的,还重要吗? 大年初二,何宗廷便叫来梁栋,给了他一箱茅台,对他说:“今年你能来何家过年,我很高兴。这箱茅台是我压箱底的存货,喝一箱少一箱,你带回去,给亲家尝尝,算是老头子我抢了他儿子赔的不是。我就不留你们一家了,会槐安吧,咱们那边礼数大,该走动的亲戚别因为你做了官就不走动,会招人骂的。” 梁栋谢过何宗廷,搬着那箱包装发黄的茅台,回到何叶家,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第94章 天价酒 一听说梁栋一家要走,何孝恩不乐意了,这才几天,他就被两个小家伙儿完全俘虏,每天不逗弄一会儿,就觉得心痒难耐。 庄蓉整天黑着脸,他也只装着没看见。 “这就要走啊。” 这时的何孝恩哪里还有正部级领导的威严,完全就是一个恋孩子的普通老头儿。 “爸,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何叶这话说得很自然,却引来庄蓉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你要是闲了,也可以去槐安看我们啊。” 何叶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庄蓉的脸色她不是没看到,看到又如何?该怎样还是怎样。 庄蓉见父女俩亲情互动,恨得牙痒痒,就阴阳怪气道:“你爸一年忙到头,就算是退休了,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一个人想拱火,可对象不接招,是一件最让人抓狂的事情。 何叶听了庄蓉的话,跟没听见一样,一边收拾孩子的 东西,一边对何孝恩说:“爸,爷爷给了梁栋一箱茅台,说是给公公的。我就替梁栋做主,分两瓶给你。” “哟,还真够大方的,就给你爸分两瓶啊?农村人喝过茅台吗,什么养的茅台到了他们嘴里还不都是一个味儿?以我之见,不如把咱家的茅台搬几件给你公公,把你爷爷给的茅台留在家里,啥时候来重要客人了再喝。”庄蓉嗤笑道。 庄蓉虽然不是出于好意,但梁栋觉得她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就对何孝恩说:“爸,那就听妈的,这箱茅台你留着。” 一九五八年,为适应国际市场需要,茅台酒厂决定采用敦煌壁画中‘飞仙献酒’的图案,将茅台酒外销商标更改为‘飞天牌’,从此,茅台进入‘飞天’时代。 这箱茅台正是茅台进入‘飞天’时代后第二年的藏品。 那一年,发生了全国性的自然灾害,粮食大量减产,受其影响,茅台酒的产量骤减。 这个年份的茅台,曾在国外拍卖市场拍出了一百六十八万一瓶的天价! 梁栋只是知道这茅台不普通,并不知其价值,何孝恩却是知道的。 他正欲答应,何叶却抢先道:“爸,这是爷爷送给我公公的新年礼物,给你分两瓶已经够意思了。你常教导我,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何孝恩在心里大骂,这养的就是一只白眼狼啊,胳膊肘怎么就往外拐? 眼巴巴地看着亲闺女亲自把另外四瓶茅台搬上车,何孝恩心里仿佛在滴血。 他不知找老头子要过多少次,老头子一次都没有答应,谁曾想,为了一个梁栋,他竟一次拿出了一整箱! 那可是一千多万啊! 要是整箱出手,再多卖个一两百万都不是问题! 何叶知道这酒的价格,也是因为何孝恩一直对它们念念不忘,甚至撺掇过何叶,让她去找老头子要。 何孝恩亲自把梁栋一家送出了大门,目送着汽车远去。 他舍不得那四瓶茅台,更舍不得的是何一言和何一诺。 一言重九鼎,一诺值千金,何孝恩心里品味着这两个名字,也不禁有些佩服梁栋会取名字,既兼顾了俩孩子的性别,又兼顾了他俩的双胞胎属性。 正值大年初二,路上车辆极少,周鹏驾驶着红旗ls7,一路疾驰,在天黑之前就赶回了麻石岭。 车子一停稳,第一个跑出来的就是梁优,这丫头还是老样子,抱过言言就狠狠的亲了两口,直到把他亲哭,才还给何叶,然后又从哥哥手中夺过诺诺,一阵风一样刮进了院子里。 母亲齐红梅见了,连忙呵斥道:“优优,你小心点儿,别摔着孩子!” 梁优听了跟没听一样,依旧逗着诺诺玩儿。 齐红梅抱着言言也进了院子,小家伙看到梁优,一下子把头埋到奶奶怀里,然后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了她两眼。 梁优早就瞅见了大侄子的小动作,就在他偷看的时候,猛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结果一下子把言言又给逗哭了。 齐红梅笑着打了梁优一下:“你个死妮子,跟你侄子也杠货(方言,有打架、打闹之意)!” 梁优朝着言言又做了个鬼脸,还魔改了一个童谣:“爱哭鬼,打烂嘴,狗皮膏药贴你嘴!” 梁优这么一逗,言言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何叶从婆婆手中接过言言,哄了半天,小家伙儿停止了哭声,却仍旧呼哧着偷看梁优,梁优一逗他,他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哇哇’大哭。 齐红梅在厨屋里听到了孙子的哭声,提着一个笤帚就走了过来,撵着梁优就打,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 开饭后,何叶拿出一瓶何宗廷送的茅台,打开瓶盖后,对公公梁秉森说:“爸,这酒是我爷爷送你的新年礼物,你尝尝。” 梁秉森知道何宗廷的身份,端起酒杯说:“何叔也太客气了。” 说完,喝了一口微微泛黄的酒液,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 “好酒!”梁秉森忍不住赞叹道。 “好酒那就多喝两杯。”何叶甜甜笑道。 “这酒很贵吧。”梁秉森问道。 自从儿子娶了何叶,梁秉森的生活水平也大幅度提高,以前只是在商店里才见到过的茅台,也经常走上家里的餐桌。 有此一问,一是因为这酒是何宗廷送的,二是这酒的包装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 “爷爷送的,只管喝就是了,贵不贵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那酒瓶有些年头了,是哪一年的酒?”梁秉森又问。 “五九年的。”何叶淡淡地说。 “五九年?”梁秉森一惊,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距今五十多年的茅台,那得多少钱一瓶?” “爸,你就别问价钱了,只管喝,爷爷一共送了四瓶,这瓶喝完还有三瓶呢。” “不行,不行, 小叶,你必须告诉我这酒的价钱,要不,我喝着不踏实。” 何叶心道,你知道了会更不踏实。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对梁秉森说:“国外拍卖行,曾拍出一百六十八万一瓶的天价!” 梁秉森端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酒差点儿洒出来。 一瓶一百六十八万,这一小杯差不多有小十万了! 第95章 人家升官我旅游 梁秉森放下酒杯,剩下的半杯酒,说啥都舍不得喝下去。 开玩笑,一杯十万,县城一套小户型的首付款都够了。 “爸,酒这个东西,价格只是一个衡量标准。在我这个不爱喝酒的人眼中,它连一块钱都不值。现在,它只是爷爷送给你的礼物,你就踏实喝了吧。”何叶劝说道。 梁栋现在知道庄蓉和何孝恩为什么会对这四瓶酒念念不忘了。 他也很疑惑,不就是一瓶酒吗?除了酒液微微泛黄,闻起来香味更醇,好像也没有别的了吧。 他端起酒杯,仔细品了一下,果然,好酒! “爸,这酒既然开了瓶,那就不值钱了,今晚咱们仨就把这瓶酒分了吧。”梁栋端起杯子对父亲道。 梁秉森端起杯子,眼睛一瞪,对梁栋说:“你和周鹏每人三杯,周鹏喝完酒就在家里住下,明天再回家。剩下的,我慢慢品尝。” 梁栋一听就不乐意了:“爸,那还有三瓶呢。” 梁秉森心痛道:“一瓶一百六十八万,你还真舍得喝呀!” 梁栋笑了笑,喝完杯中残酒,又对父亲说:“爸,这酒你一个人喝就算了,千万别出去跟人显摆,更不能说咱家还有三瓶。这要传出去,村里人还不把咱们脊梁骨戳断?要是传到了歹人耳中,恐怕还会给家里招来横祸。” 梁秉森不悦道:“在你心里,你老子觉悟就这么低?你老子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党员了。” 梁优听说这酒价值上百万,也凑热闹道:“爸,我尝尝这一百多万的酒是啥滋味。” 梁秉森瞪了女儿一眼,严厉道:“一个女孩子喝酒,成何体统?” 齐红梅一把夺过酒瓶,对丈夫说:“这么好的酒,你想一个人独吞?今天我就破个例,闺女喝一杯,我也喝一杯,儿媳妇就算了,要奶孩子的。” 说完,倒出两杯酒,递给梁优一杯。 梁优尝了一小口,连忙用手对着嘴扇风:“好辣,好辣!这是什么酒啊,还要那么贵?辣死了,辣死了!”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梁栋盯着妹妹杯中剩下的酒,问:“优优,你那酒还喝不?” 听梁栋这么一说,梁优连忙把酒杯护住,不信任地盯着哥哥。 感觉自己的酒没有了危险之后,梁优再次端起酒杯,端详了半天,喃喃道:“这一小杯就要十万,十万呐!” 絮叨完,一闭眼,把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最后,梁秉森耐不住梁栋的纠缠,一瓶酒还是被喝了个一滴不剩。 到了正月初七,乡政府正式上班。 正月初八,全县召开三级干部会议。 三级干部会议之后,梁栋突然接到一个通知,县里组织了一个为期两周的考察团,到东南沿海去参观考察。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考察团,说白了,就是纯福利性质的公费旅游。 梁栋虽然觉得有些意外,还是服从了组织安排。 两周的沿海之旅很快就结束了,等梁栋一回到槐安,就被县长武自强亲自叫到了办公室。 表哥孙海龙见到梁栋,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把他请到了县长办公室。 武自强见到梁栋,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握住梁栋的手,感觉十分真情流露地说:“小梁同志,我对不起你啊!” 梁栋完全被瞒在鼓里,不知其所言何事。 “小梁啊,说来我这个县长当得也真是窝囊,这一轮人事变动,我是力主让你去掉那个‘副’字的,奈何李书记和何县长不知怎么就达成了一致,让何义光接了乡长,你们乡那个副书记胡灵玉提了人大主席。最后,还是我撕破脸皮,才把你争取到了政府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 梁栋听完武自强的话,脑子里面‘嗡’了一下,感觉有些恍惚。 武自强见梁栋脸色有异,连忙扶了他一把。 梁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好了很多。 “小梁啊,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这次虽然没有扶正,但还是进了政府办,虽然级别没提,以后的机会将会更多。所以,年轻人,不要气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梁栋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武县长,谢谢你,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没事。” 梁栋对升官并没有迫切的需求、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何冲乡乡长的位置就是他梁栋的,现在突然就被人抢走了。 要是被其它任何一个人抢走,梁栋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关键是,这个人他偏偏就是何义光。 就在梁栋知道消息的一瞬间,突然就想起了当初何义光抢走钟馨的场景,以及他羞辱自己的表情。 一笔真的写不出两个何字么? 何孝堂为什么就敢这么做? 这小手段玩的,先把人支出去考察,回来后就发现位置被抢,连个缓和的机会都没有! “组织部明天就会下去宣布任命,这事你想通想不通,都得认!”武自强又说。 梁栋抬起头,说:“我不甘心,乡里的局面刚打开,他们就这么公然摘桃子,这事干的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武自强呵呵一笑:“要脸?混官场的,那个要脸?官字为什么两个口,那就是前面一个口先说一套,后面那个口再说一套,还经常自己打自己的脸,你说他们还会要脸吗?” 梁栋无奈地点头,对武县长这个说法非常认同。 其实,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对于何孝堂来说,能把他儿子培养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京城何家势力再大,对他何孝堂的帮助也十分有限。 这么多年,他最多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打着京城何家的幌子,为自己谋点儿福利罢了。 梁栋知道槐安何家与京城何家是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但那也是很远很远的一种关系了。 所以,何孝堂为了自己的儿子,摆梁栋一道,完全在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些,梁栋抬起头,挺起胸膛说:“我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武自强拍了拍梁栋的肩膀,笑道:“小伙子,不错,这才像个样子嘛!要是只经历一次失败,就消沉下去,这样的人,终究不会有什么成就。” 就在这时,武自强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武自强给梁栋做了个手势,走过去拿起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后,立马站得笔直,毕恭毕敬道:“陆市长好,我是武自强……” 第96章 峰回路转 武自强接了个电话,梁栋正准备回避,却被他招手拦下。 这个电话打得足足有十分钟。 前五分钟时间,武自强好像一直在挨训,每挨一次训,就回答一个‘是’字。 梁栋数了一下,武自强一共说了十七个‘是’字。 后五分钟,武自强好像没有再挨训,只是,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朝梁栋看一眼。 武自强挂断电话后,盯着梁栋,问了一句很突兀的话:“小梁,你跟陆市长到底什么关系?” 这是县长武自强第二次问梁栋同样的问题了。 梁栋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武县长,我真不认识陆市长,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确定?”武自强依旧不相信。 “我确定。” “陆市长要把你调到市政府办,任政府办副主任兼秘书一科科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就你是陆市长的专职秘书。虽然国家规定,只有副部级以上领导才能配备专职秘书,但实际操作中,许多县市一级领导都配备有行使专职秘书职责的工作人员。具体到咱们淮州市,市长秘书最高高配市政府副秘书长,低配最低也是秘书一科科长。如果你入职市政府办副主任兼秘书一科科长,那就是妥妥的正科实职。能告诉我你的选择吗?不用着急,想好了再做决定。”武自强说完,认真地盯着梁栋。 梁栋的心情有些像坐过山车。 来到这县长办公室不到半小时,先是经历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抢走,然后又突然成了市长秘书,这一抑一扬,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梁栋虽然没做过领导秘书,却也知道给领导当秘书,走得绝对是上升的捷径,要比两年两年的熬资历快得多的多。 这还有什么值得迟疑的呢? “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梁栋铿锵有声地回答道。 武自强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梁栋的肩膀:“梁主任,以后我要是去市里找领导汇报工作,就要请你帮我安排喽。” “工作职责,自当尽力为之。”梁栋回答道。 “哈哈,那我就先恭喜梁主任高升!” “武县长太客气了。没有武县长的栽培,我梁栋也不会有今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武自强有没有提携过自己,说几句恭维的话,又不会掉二两肉。 武自强很受用,摆摆手说:“回一趟乡里吧,先安排安排,等任命一到,把交接搞一下。” 虽然武自强下了逐客令,梁栋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开口道:“武县长,何义光他们的任命是不是还没有下达?” 武自强点点头。 “我在学习之前,把乡里的工作交给了邱海平同志,我觉得邱海平同志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同志,但这个人不善于溜须拍马,我怕何义光上任了,他会被排挤。这样的话,乡里的很多工作恐怕都会乱套。”梁栋说。 武自强想了想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走了,何冲乡的工作就与你再无瓜葛,你还管这么多干什么?要是你继续过问,就有手伸得太长之嫌疑,这是最遭继任者反感的行为。” “我是担心乡里刚打开的局面被某些人给搅浑了。” 武自强看了看梁栋,说:“我会关注何冲乡的局势的,屠东阳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他在那里,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你回去可以给那个邱海平说一声,让他以后跟屠东阳多配合,我这边也跟屠东阳打个招呼。” 梁栋觉得这个方案相对来说更容易接受,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出了县长办公室,孙海龙把梁栋拉到他办公室,安慰了他几句,梁栋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孙海龙有些奇怪,梁栋这反应怎么也不想被人截胡的状态呀? “小栋,你这是怎么了?气糊涂了?” “姨哥,你放心,我好得很,没事的。” “那就好,咱不气馁,今年提不了,等明年就是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梁栋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万一到时去不了市政府,那岂不成了一个笑柄? 时隔两个星期,梁栋再次回到何冲,现在任命没下来,他依旧还是何冲乡副乡长,主持乡政府工作。 梁栋回到办公室,先周鹏把邱海平叫了过来,问了问最近一段的工作。 邱海平大致汇报了一下,土鸡养殖正在合作社的引导下,有序分批引进鸡苗;‘讲文明,树新风,构建和谐新农村’的宣传活动也进入了尾声,取得的效果十分骄人;乡里跟岭西农大合作兴建的养殖教育基地,也在紧张有序的施工之中…… 梁栋不禁感慨,果然是地球离了谁,都会一样转,乡政府少了他梁栋,也一样不会乱。 要是让邱海平当乡长的话那就太好了。 梁栋胡思乱想,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老邱,相信消息灵通的,已经得到了消息,我要走了。”梁栋突然说。 县里昨天开的常委会,今天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县各个角落。 邱海平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眼睛有些红红的:“梁乡长,我想不通。” 梁栋笑了笑:“这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组织有需要,让我们到哪里,我们就应该去哪里。” “我们大家都觉得乡长的位置应该给你,要是你在何冲多干几年,全乡的面貌肯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这突然一走,给我们弄来一个二世祖当乡长,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邱海平是个直性子,说话不会拐弯,在梁栋跟前,更是没有一点避讳,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我走后,你可以去屠书记那边多走动走动,争取到他的支持,乡政府这一块儿,你的工作就容易的多。”梁栋安排道。 邱海平性子再直,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二十年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梁栋的言外之意,当即就点点头。 “梁乡长,你还会回来吗?”邱海平问。 “我当然会回来啊,到时候,叫几个对脾气的,咱们一起喝酒。”梁栋笑着说。 邱海平红着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97章 不愉快的工作交接 梁栋突击安排了一堆杂事,然后去找了一趟屠东阳,屠东阳也是只知道他去了县政府办,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陆知行要去的事情。 俩人谈了一些工作,最后扯了几句闲话。 屠东阳知道,梁栋这次来找他,为的就是这最后几句话。 当梁栋提起邱海平时,屠东阳笑道:“梁乡长,武县长已经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这个我心里有数。” “邱海平性子有些急,话有些少,不过能力和德行都是没问题的。”梁栋说道。 “梁乡长尽管放心,何冲乡有我在,翻不了天。”屠东阳信心满满地说。 果如武自强所言,第二天,县委组织部长王家敬就亲自送何义光上任来了。 梁栋的调往市里的手续还没下来,王家敬宣布的时候,他的去向依旧是县政府办副主任。 经过一年多的打磨,何义光明显内敛了不少,讲话也是中规中矩,不出彩,也没闹笑话。 不过,当他跟梁栋对视的时候,就会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微笑。 任命流程走完,屠东阳出面挽留王家敬一行留下吃饭,王家敬以脱不开身为由,婉拒了。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通常情况下,组织部的领导送人赴任,基本都会留在乡里吃饭。 毕竟,这算是一件大好事嘛。 按照惯例,乡长赴任,通常由组织部副部长来送,重视一些的,由常务副部长来送,像何义光这样,由组织部长亲自送的情况,少之又少。 王家敬是魏东城从外县弄过来给李一鸣站台的,按道理说,不会买何孝堂的账,今天他竟然亲自来送何义光,又连顿饭都没吃,有心人稍一琢磨,就能体会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这些跟梁栋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怎么关心。 既然去县里的任命已经宣布,梁栋就只得把政府口的工作给何义光做个交接。 梁栋的办公室里,他的私人物品早已打包完毕。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纸箱,才装了三分之一。 梁栋等了半天,不见何义光过来,就出了门,去了党政办。 党政办办公室只有一个新来的小年轻,这让梁栋想起了他刚上班的情景。 梁栋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年轻人认识他,见他进门之后,连忙起身道:“梁乡长,有什么事吗?” “你们于主任呢?”梁栋问。 “于主任带人帮何乡长整理办公室去了。”小年轻回答道。 “哪个办公室?” “就是以前的何乡长那间办公室。” “哦,你先忙,我过去看看。” 梁栋朝楼上指了指,然后出了党政办,直接上了楼,来到何义盛以前的办公室,果然看到于文海带着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梁栋站在门口问:“于主任,见何乡长了吗?” 于文海见是梁栋,先是满脸堆笑,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敛去笑容,热情少了一大半,有些敷衍地说:“梁乡长,哦不,应该称梁主任,老于先恭喜你高升。” 梁栋懒得跟这人计较,直接说:“于主任不用客气。我找何乡长又事,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的话,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于文海说:“何乡长在屠书记那里。”说完,就开始忙他的,没再看梁栋一眼。 梁栋摇摇头,自己一个人走到屠东阳办公室,看到屠东阳跟何义光谈兴正浓,却还是走了进去。 屠东阳看到梁栋,起身迎接,何义光坐在沙发上,连头都没有扭一下。 “梁主任啥时候赴任,我们乡里也送一下?”屠东阳笑道。 “送什么送?梁乡长亲自定下的规矩,中午不能饮酒,取消一切不合规的迎来送往。难道屠书记要在梁乡长临走的时候,给他来个啪啪打脸吗?”何义光这时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 屠东阳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笑着说:“梁主任为何冲乡开创了大好局面,全乡老百姓都不会忘了梁主任,咱们请他吃一顿饭,送一下,人之常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义光得理不饶人:“原则是原则,人情是人情,抛开原则讲人情,那不是耍流氓吗?” 梁栋不愿意让屠东阳难做,就开口道:“何乡长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原则就是原则,咱们不能不讲规矩,更不能不讲原则。套用一句徐志摩的诗,风雅一下: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屠东阳心里有些遗憾,他跟梁栋搭班子这段时间以来,俩人相处基本融洽。 跟一个进退有度的人搭班子,远比跟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搭班子容易。 想起今后的搭档就是眼前的何义光,屠东阳就感到头大。 这厮,一上任,就尽出幺蛾子,办公室里所有家具都按他的要求,换了全新的真皮座椅,真皮沙发,办公桌也是全国驰名的大品牌。 这还都是小事,关键是,他还提了一个十分荒唐的要求,要乡里给他配一个专职秘书。 一个县长、市长都没有配专职秘书的资格,他一个乡长就偏偏敢这么想。 乡政府有一个角色,叫通讯员,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聘请的合同工,没有正式编制。 通常,这些通讯员大多都是各村支书、村长或乡里一些领导家,那些没考上学的孩子,干个几年,或许也能托托关系,弄个编制什么的。 通讯员一般很少有专门为某领导服务的,除非乡里出了一个十分强势的领导。 何义光提出这个要求的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他这等于一上来就告诉屠东阳,以后你别想骑在我的头上,我可不是好惹的! “梁乡长好文采,”何义光‘夸奖’了一句,“这都要走了,有没有什么要托付的,有的话,可以告诉我,能办的我一定给办了,不能办的,你也别怪我。没办法,谁叫我一直就是一个十分讲原则的人呢?” 何义光这话等于明摆着告诉梁栋:以后,这里就是我当家,凡是有关你的事,我一件都不会答应。 面对挑衅,梁栋淡淡一笑:“讲原则好,希望何乡长不要只是把这话挂在嘴上。” 何义光怒道:“你……” ‘你’字刚出口,就被梁栋打断:“何乡长,需要交接的东西,都在我办公室,有需要的话,你自己去取,我就不耽误二位领导的工作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98章 多此一举 梁栋回到办公室,看到周鹏坐在那里。 “现在走吗?”周鹏站起来问。 “走。” 周鹏抱起那个纸箱就往外走,梁栋拦住问:“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走吗?” “就这么点儿东西,我抱得动。” “我下去给你开车。” 梁栋有些无语,以为周鹏怕他想不开:“我没事的,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而且我的任命有变动,直接去市政府。”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梁栋踢了周鹏一脚:“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啊。” 周鹏灵活的躲开了,笑道:“弟妹说了,你开车技术太臭,无论你走到哪儿,都让我给你当司机。” “你的编制咋办?” “打不了不要呗,多大点事儿。”周鹏毫不在乎地说。 “你不用养家糊口?” “弟妹给我开工资,比那个破编制还稳当。” 梁栋拿周鹏没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 谁知,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早就站了好几个人,包括党委委员副乡长邱海平、宣传委员杨絮、派出所所长程纪、党政办吴本军和那个刚分来的小年轻等十来个人。 邱海平上前一步,握住梁栋的手,动情道:“梁乡长,有空常回来看看!” 然后是杨絮,小姑娘在‘讲文明,树新风,构建和谐新农村’的宣传活动中崭露头角,现在对本职工作已经十分熟稔了。 小姑娘比大老爷们儿更加感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梁乡长,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有空常回来看看。” 梁栋笑道:“杨委员,你现在是乡里的领导,哪有领导带头哭鼻子的。” 杨絮‘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给这略显沉重的场面带来了一丝欢快。 程纪斌跟梁栋只是紧紧握了握手,两个男人没有说话,梁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梁栋跟所有人一一握手,最后说:“我们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想来,咱们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暂了,短暂到还有许多工作都没来得及做好。我走了,但你们还在,你们还要继续为了何冲乡老百姓的幸福而继续努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同志们,朋友们,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就够了。最后,我在给大家分享一首我很喜欢的诗: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岁月欢喜一步步,成就人间朝与暮。” 梁栋说完,朝大家摆摆手,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谁都没看到,他的眼睛已然泛红。 梁栋在县政府只是报了个到,连个办公室没安排,一纸任命就到了他的手中。 梁栋去武自强办公室告了个别,出来时碰到了姨哥孙海龙。 孙海龙捣了他一拳,笑道:“臭小子,不吭不哈就去了市里,连你哥都蒙在鼓里。” “海龙哥别怪我,这事儿在没确定之前,我哪里敢到处宣扬?万一要是没走成,那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儿?” 孙海龙理解梁栋的意思,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些失落,不过还是替他感到高兴。 孙海龙比梁栋还大两岁,如今再次被他反超,心态已经比第一次平和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与梁栋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别说超过了,能不落得太远就阿弥陀佛了。 说不定,将来他还有需要梁栋照拂的时候。 梁栋跟孙海龙说了两句话,孙海龙办公室来了人,他就起身告辞。 进了电梯,梁栋刚按了个‘1’,想了想,又按了个‘2’。 电梯停在二楼,梁栋走到何孝堂办公室,见门虚掩着,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梁栋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孝堂正在看一份文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取下老花镜,看清来人的确是梁栋,就笑着说:“恭喜小梁荣升市府办副主任。” 梁栋回了一句:“也恭喜你儿子荣升乡长。” 梁栋心里有怨气,这谁都能理解,他说些难听话,也无伤大雅。 何孝堂在槐安干了大半辈子,常务副县长就干了十好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难听话没听过? 他只是微微一笑,绝口不提那些不愉快的:“去了市里,那就成了我们的领导,以后叔叔要是有求与你,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 梁栋回答道:“借用你儿子的一句话,我这个人十分讲原则,原则上允许的,我肯定不会推辞。” 何孝堂心中微有怒意,脸上却毫无波澜,语气如常地问:“梁主任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平淡地说:“就是该走了,临走前来看看叔叔,谢谢叔叔这些年对我的帮助!” 梁栋把‘帮助’二字咬得很重,何孝堂依旧保持着微笑:“你是何叶的丈夫,也就是我们何家的姑爷,大家是一家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话说到这里,梁栋感觉自己来这儿走一趟,纯属多此一举,何孝堂那是修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想要惹怒他又谈何容易。 再说了,就目前来说,他即便提了一级,升为正科,成了市长身边的红人,那也只能给何孝堂下点眼药,并不能动其分毫。 这个时候,公然跟他撕破脸皮,梁栋讨不到任何好处。 何孝堂虽然摆了梁栋一道,这也等于失了京城何家的脸面,但梁栋知道,京城何家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去对付何孝堂。 岳父何孝恩曾跟他说过,何家只会在关键时刻给梁栋提供助力。 这个关键时刻,至少也要是正处级以上的升迁才能算得。 正处以下,都要靠他自己努力。 要是他连乡里和县里都玩不转,这样的庸才,何家不要也罢。 梁栋不知道陆知行为什么非要把他要到市里,但这对他绝对是个机会。 是机会,那就要牢牢抓住。 梁栋走后,何孝堂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毕竟还是嫩了点儿。就是不知道陆知行看上他哪一点儿了呢?他又是怎样搭上陆知行这条线的?” 陆知行曾是省长苏怀山的秘书,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跟何家有什么关系。 那么,他为什么如此偏爱梁栋,不止何孝堂在猜,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在猜。 第99章 新的征程 梁栋回到家里,父亲梁秉森竟然也在。 梁栋就把自己调到市里的消息告诉了父亲。 梁秉森一听说儿子是去给市长当秘书,就以为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儿,心里就有些不乐意。 梁栋安慰道:“爸,你是小说看多了,那就是一份工作,只是侧重点不同。我们给领导搞好服务,领导才能有更多的精力为老百姓服务。” 梁秉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无论如何都不能左右儿子的去向,就对儿子说:“这世上最难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你要是干得不如意,那就回来,哪怕降个一级两级都不是问题。你可别受人影响,成了官迷,一门心思往上爬。” 梁栋笑了笑,说:“爸,你儿子现在已经是正科级了,放在乡里,那就是书记乡长,咱们老梁家往上扒三代,出过一个乡长吗?我这已经算是开了个先河,算得上是光耀门楣了吧。所以呢,我很满足,能往上爬更好,不能往上爬也无所谓。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随缘吧。” 梁秉森伸出手指,点了点儿子,笑道:“瞅你说的话,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跟父亲说了几句,梁栋又问何叶:“我调到了市里,咱们是不是把家也搬过去?” 何叶看了一眼旁边的婆婆,对梁栋说:“我今天跟妈商量了,打算把家安在申城,等孩子稍大一点,我打算去公司上班,把业务拓展到申城,鹏城就由苏菲姐坐镇。爷爷把公司交给我,我总不能老当一个甩手掌柜吧。” 梁栋也看了一眼齐红梅,齐红梅说:“言言妈说,保姆、育儿师都得请,可她还是不放心,非要我和你爸都去。” 梁栋又看了看两个孩子,心中有些不舍。 何叶说:“你要是想孩子,一放假就可以去鹏城,坐高铁五个小时就到了。” 梁栋心想,我要是当了秘书,哪里还会有空余的时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自私,耽误了何叶,毕竟何叶现在手里有一家相当规模的公司,可以说是典型的商界大佬,而他,才只是个正科级的小虾米。 “房子选好了吗?”梁栋问。 “我让苏菲姐再留意了。” “苏菲去申城了?” “她去帮我打前站,到时候还是她坐镇鹏城,申城这边由我来负责。” 公司的事,梁栋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也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既然何叶都安排好了,他也不好提什么反对意见。 “大概什么时候走?”梁栋问。 “我预计是一个月后。” “那好吧。” …… 第二天,周鹏就陪着梁栋去了大市。 淮州市一共八县两区,市区所在地以前叫淮洲县,后来淮洲县一分为二,分为清河区和拱桥区。 清河区政府、拱桥区政府和淮州市政府本来就是一体,街连街,路挨路,不分彼此。 为了区分两个区政府和市政府所在地,淮州人习惯上就把淮州市政府所辖的一小片称为大市。 事实上,整个淮州市区,绝大部分都是清河区和拱桥区的地盘,真正属于大市的,就那么一小块儿。 周鹏把车开到市政府门口,梁栋下车跟门卫交涉了半天,才被放行。 俩人进了政府大院,停好车,直接进了一楼大厅,大厅里有楼层分布。 梁栋想到自己是市政府办副主任,就直接找到了市政府办主任办公室,轻轻敲了两下门,听到‘请进’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政府办主任方平又黑又瘦,看着就像一个小老头儿,不过精神头很好,眼睛不大,眼神却很犀利。 “有什么事?”方平问了一句。 “你好,我是槐安县的梁栋,来这里报到的。”梁栋说着,把任命文书递给了方平。 方平粗略看了一遍,又抬头看了看梁栋,起身跟梁栋握了握手,面露微笑道:“你就是梁栋啊,欢迎,欢迎!” “不知怎么称呼您?”梁栋问道。 “我姓方,叫方平,你叫我老方就行。”方平和蔼地说。 他是领导,领导可以这么说,但你不能真就这么喊,梁栋还是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方主任。” 方平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子还行,不像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年轻。 “你虽然是政府办副主任,但主要工作不在这边。咱们政府办主要是干一些细活、脏活、累活,比如筹备会议、收发公文、组织活动、培训检查等,就连接个热线电话,都是咱们政府办的活儿。你呢,主要是负责秘书一科的,在咱们这边只是挂个名儿,不负责具体事务。所以,你来报到,应该直接去找龚秘书长。” 方平不说,梁栋哪里能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连忙告谢道:“谢谢方主任,我第一次来咱们市政府,对这些是一窍不通,还请方主任多多指教。” “一回生二回熟嘛,谁也不是一来就啥都懂的。梁主任放心,虽然你在咱们这只是挂个名儿,名义上还是咱们政府办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要是恰巧能解答的话,一定不会藏私。”方平笑道。 梁栋跟方平又扯了几句才告辞,然后就去了秘书长办公室。 市政府秘书长叫龚瑞祥,长得很白净,还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一股书卷气。 梁栋说明来意,龚瑞祥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他先去了秘书一科,一拍手,把秘书一科几个人拢到一起,指着梁栋,宣布道:“这位是咱们科里新来的梁科长,大家欢迎。” 龚瑞祥说完,自己先鼓掌,办公室里几个人跟着也拍了几下,龚瑞祥一抬手,大家马上把手放下。 待安静之后,他又说:“梁科长年富力强,曾在乡里带领全乡百姓搞养殖,把养殖产业做得风生水起,还两次上了省报。相信一科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日新月异,再创佳绩。” 话音落,掌声起。 第100章 低职高配 梁栋的任命十分少见,这牵扯到一个高职低配和低职高配的问题。 高职低配指职级高实际职务低,职级职务不匹配的一种情况。 而低职高配恰好相反。 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正常情况应该是副处级,但梁栋仅仅只是正科,这就是典型的低职高配。 高职低配通常发生在一个地区不稳定,需要高一级领导来镇台的情况。 而低职高配则通常是年轻干部资历不够时,提前占位的一种情况,通常这种情况的年轻干部很快就会得到职级提拔。 也就是说,梁栋从副科一步提到副处那属于越级提拔,越级提拔难度太大,且容易被人诟病,对干部本人以后发展不利。 由此可见,为梁栋设计这一任命之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龚瑞祥秘书长带着梁栋到一科认过人后,就把他又带回自己办公室,给了他一个黑色牛皮包。 “这个包里装得都是陆市长所需要的东西,你要时刻拎着,陆市长需要什么,就必须及时提供什么。” 梁栋接过包,点点头。 “有人把领导身边的秘书称作拎包秘书,其实也是很形象的一种称呼。但陆市长不希望自己的秘书就是一个拎包秘书,所以,他第一个秘书没干多久,就被他赶走了,没办法,我只好临时给他当了一段时间的‘拎包秘书’。你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就是了。但不要问我领导秘书是干什么的、该怎么干这一类的问题。如果你要问我的话,我就送你八个字:勤学好问,谨言慎行。具体的,你自己领悟吧。” 龚瑞祥一直板着个脸,说话时,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梁栋心里有些发怵,暗自思索是不是曾在哪里得罪过他,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龚瑞祥训完话,把梁栋带到市长办公室门口,指着斜对面的一间屋子对梁栋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记住,只要陆市长在,无论任何时候,你办公室的门必须打开。” 说完,领着梁栋进了斜对面的办公室,跟正在办公的陆知行说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陆知行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梁栋,然后就埋头继续翻看桌子上的文件。 陆知行好像忘记了梁栋的存在,一直在翻看着文件,时不时还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上一口。 在他差不多喝完一杯水的时候,梁栋四下看了看,端过陆知行的茶杯,帮他续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他的桌子上。 这下子陆知行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着梁栋,问:“你就是梁栋?” 梁栋点头道:“陆市长好,我就是梁栋,今天正式向您报到。” 陆知行摆摆手道:“不要客气,坐下说话。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要比我跟你嫂子在一起的日子还多。” 陆知行跟龚瑞祥一样,也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眼镜,一身儒雅气质,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领导,我第一次当秘书,不懂的地方,还要您多指点,做错的地方,还请您多批评。”梁栋谦逊道。 “我也是第一次当市长,咱们共勉之。”陆知行笑着说,不过又补充了一句,“当秘书我倒是有些心得,因为我也是秘书出身,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研究。” “那我先谢谢领导。”梁栋回答道。 陆知行把他刚才看的那份文件丢给梁栋:“送给龚秘书长,顺便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梁栋拿起那份文件,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去了龚瑞祥那里。 转述了陆知行的意思之后,龚瑞祥放下手头的活儿,走了出来,梁栋又跟着他回到陆知行那里。 “龚秘书长喝红茶还是绿茶?”梁栋打开饮水机旁的柜子,看了一眼里面,问龚瑞祥。 龚瑞祥没想到梁栋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微微颔首:“以后来了客人,上茶是基本礼仪,但也要看人。比如我,每天要来这里无数次,难道你次次都要给我泡茶?陆市长这里有几种茶,遇到不同的人,记得要泡不同的茶。” 具体见什么人泡什么茶,龚瑞祥没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需要梁栋自行领会。 既然无需泡茶,梁栋就退了出去,轻轻地掩上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坐在了椅子上。 他伸了个懒腰,端正了一下坐姿,打开那个黑包,检查了一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然后又掏出龚瑞祥给他的一串钥匙,打开所有抽屉,把所有东西都扒拉一遍。 办公室有一个文件柜,里面有一排书,主要是公文、法律、管理方面的书籍,剩下的都是文件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分门别类的文件。 梁栋正在翻看,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探进一个脑袋。 “你好,请问你是?”梁栋礼貌地问了一句。 “你好,梁主任,我是镇平县的县长钱文雷,来找陆市长汇报工作的。”来人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梁栋很困惑,跟这人一次都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呢? “这会儿,龚秘书长在陆市长那儿。”梁栋说。 “那我先等一会儿。” “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梁栋办公室也有饮水机,但茶叶只有一种,没得选择。 钱文雷客气道:“梁主任不用麻烦。” 说着,又从随身夹着的包里掏出两条中华烟塞给梁栋:“以后少不了要来麻烦梁主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梁栋连忙推辞道:“钱县长,不要这样,这都是我的工作。” 钱文磊硬是亲自拉开梁栋办公桌的抽屉,把烟放了进去,又亲自合上,搂着梁栋的肩膀说:“梁主任,你要是不收下,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以后咱们兄弟还要不要再见面了?” 人家好歹是个县长,梁栋要是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那我就谢谢钱县长了。”梁栋无奈道。 “老钱我虚长兄弟几岁,就托大喊你一声老弟,你呢,叫我职务就显得生疏了,私底下就喊我钱哥就成。” 梁栋没想到堂堂一个县长,会跟他称兄道弟,连忙说:“钱哥,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101章 佛祖尚且人事 忙了一上午,来了好几拨人,都是下面的头头脑脑,见了梁栋都能跟钱文雷一样,直接喊出‘梁主任’。 来市长这里的人,至少也是县里的常委或市里各局委的副职,这些领导最低也是正处级别,见了梁栋,竟然一个比一个客气。 无一例外,这些领导或多或少,都会送些礼物,有几个甚至还直接给了一个信封,不用看,梁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到了中午饭点儿,终于没人来了,梁栋就抱着一上午的‘收获’,来到陆知行这里,对他说:“领导,这些都是上午来的那些领导放在我那儿的东西,你看该怎么处理?” 陆知行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梁栋抱着的东西,笑道:“收获不小嘛,既然是送给你的,干嘛要来问我?” “我觉得这是违规行为,但又实在不好推辞。”梁栋为难道。 “佛祖尚且人事,何况我等凡人?这些东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陆知行说。 “对了,我听说你家境不错,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司机,开着一百多万的豪车,是不是?”陆知行又问了一句。 “车是我老婆娘家买的,给我开车的司机是我以前在何冲乡时,认识的一个复员军人,他本来分配了工作,却一直在外打工,后来因为要交社保,才知道被人冒名顶替,就回到乡里想讨个说法,遇到了我,后来我就想办法给他在乡里弄了个编制。从那以后,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叫周鹏,曾在某特种部队服役,身手极其了得,车技也是出神入化,如果领导没有合适的司机,我强烈建议领导把他调来,不但可以给领导开车,还能保证领导的安全,真是一举两得。” 陆知行听了梁栋的话,微微一笑,道:“你这张嘴,不去干销售可惜了。不过,我成功被你洗脑了,去把那个周鹏叫过来,我们一起吃饭。” 梁栋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咧嘴道:“好嘞!” 说完,小跑着出去了,留下陆知行一个人在办公室,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周鹏在车里睡了一上午,梁栋很快就带着他返回了市长办公室。 陆知行上下打量着周鹏,开口问:“你就是周鹏?曾在哪个部队服役?” 周鹏‘啪’的一声,来了一个标准的立正,朗声道:“首长,我就是周鹏,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任何有关部队的消息。” 陆知行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把保密条例给忘了。周鹏是吧,这里不是部队,在这里不用拘束。” “谢谢首长。”周鹏依旧保持着笔挺的军姿。 “你愿意给我当司机吗?”陆知行问。 周鹏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栋,反问道:“给首长当司机能一直跟在梁委员身边吗?” “梁委员?”陆知行不知道周鹏为什么这么称呼。 “是这样,领导,我以前是乡里的党委委员,周鹏就把这个称呼沿用到现在,一直都没改过。”梁栋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陆知行点了点头,又对周鹏说,“梁栋是我的秘书,基本上天天不离我左右,你当了我的司机,跟他也差不多,咱们三个就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想分开都难。” 这下子周鹏丝毫没有犹豫,朗声回答道:“首长,我愿意当你的司机。” “很好,到了饭点儿,跟我一起去吃点饭吧。” 陆知行说着,走出了办公室,周鹏跟梁栋交流了一下眼神,赶紧跟了上去。 市政府里有机关食堂,没有应酬的领导,中午就在机关食堂吃工作餐。 陆知行也没有搞特殊,端着餐盘自己到窗口打饭。 梁栋和周鹏紧随其后,打完饭,三个人坐在一起开始用餐。 食堂里不时有人来打饭,见到陆知行都要问声好,陆知行很少回话,基本上都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下面的人见了领导一般都要打声招呼,要让领导一一回应,根本不现实。 没过多久,市政府办主任方平打完饭,端着餐盘正要找地方坐,却被陆知行叫了过来,指着周鹏对他说:“方主任,你去跟司机班说一声,从今天起,就让他给我开车。对了,他的编制在槐安县何冲乡,你叫人帮他把组织关系转过来。” 方平很少有机会跟市长在一起吃饭,显得有些激动,回答问题时,声音也稍稍有些颤抖。 梁栋问方平:“方主任,我和周鹏在大市都没有房子,咱们单位有没有公寓?” 方平回答道:“公寓是有的,不过条件不是太好。” “只要有的住就行,最好让我们俩挨着。”梁栋请求道。 这都是小事,方平自然一一答应。 梁栋注意到方平食指和中指呈焦黄色,知道这是一个大烟枪,就在吃完饭后,用一个黑袋子装了几条中华烟,送到他办公室,放在他办公桌上,对他说:“方主任,我不抽烟,这些烟你帮我消化消化。” 方平打开袋子,一看都是一色的中华烟,就两眼放光,不过还是推让了一番。 最后,耐不住梁栋的热情,勉强收下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秘书一科,看到里面还有两个人在忙碌,就拐了进去。 两个年轻人跟梁栋差不多大小,见他进来,同时起身,喊了一声‘主任好’。 梁栋抬起手,看一眼手表,问:“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们怎么不去午休?” 其中一个年轻人回答道:“梁主任,咱们秘书一科哪里有休息的时间,中午不加班,晚上就得加班。相比之下,为了晚上能早点回去,中午多干一会儿也是值得的。” “咱们科里不是好几个人吗?为什么就只有你俩加班?”梁栋又问。 这个问题好像不怎么好回答,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梁栋追问道。 还是刚才开口的那个年轻人鼓起勇气说:“梁科长,别看咱们秘书一科人员配备最多,可活儿也是最多的。加上主任你,一共六个人,三个副科长,只有我们两个是干活儿的。” “他们几个啥都不用干?”梁栋问。 “他们是领导,负责把关就行了。”那个年轻人回答道。 “好吧,你们先忙。” 梁栋心里微微有些怒意,当着下属的面却不好发作,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两个年轻人见主任走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开口道:“薛岩,今天你话有点儿多。” 叫薛岩的毫不在乎地说:“怕个鸟,打不了走人呗,让我再干几年,非憋出病来不行。梁小星,你就不憋屈吗?” 叫梁小星的年轻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又开始了他的工作。 第102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陆知行的办公室里有个小套间,中午的时候,可以在里面小憩一会儿。 梁栋的办公室可没有这个待遇,他就只能趴在桌子上,或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梁栋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有许多东西需要熟悉,就忙了一中午。 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梁栋看到陆知行已经起来,就跟他交代一声,去了秘书一科。 一科办公室里,出了两个年轻人,又来了一个,不用说,就是三个副科长中的一个。 三个人见梁栋进来,同时起身,梁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在那里,对三个人说:“同志们,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班,忙了一上午,也没机会跟大家认识一下,现在正式跟大家认识一下。我叫梁栋,就是栋梁那两个字反一下。” 那个副科长等梁栋说完,起身朝梁栋欠了欠,说:“我是咱们一科的副科长,我叫吴忠友。” 吴忠友介绍完自己,另外两个年轻人先后也做了个自我介绍。 梁栋等他们介绍完,抬腕看了看表,然后就静静的坐那儿等着。 吴忠友见场面有些尴尬,就鼓起勇气说:“梁主任,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我们吗?” 梁栋面无表情道:“我说过了,今天就是来跟大家认识一下,可我记得咱们一科好像有六个人。吴科长,今天没有请假的吧。” 吴忠友有些犹豫地说:“梁主任,请假不归我管,要是有人请假的话,也应该向你请,要是你不在的话,也可以直接向分管咱们一科的李副秘书长请。” “吴科长,你去李副秘书长那里确认一下,看看这俩人到底请没请假。” 梁栋最烦这种谁都不想得罪的老油条,干脆就让他把‘好’人做到底。 吴忠友十分尴尬,支支吾吾道:“梁科长,他们俩……没有请假。” 梁栋也不想跟他纠缠这些,直接说:“没请假就是迟到喽。咱们科里有没有纪律考勤?” 吴忠友回答道:“科里每周五下班前,将本周全科室人员的考勤情况汇总报府办,府办下周一公布考勤情况。这项工作一直由我在办。” 梁栋再次看了一眼手表,说:“把这周的签到表给我看看。” 吴忠友没办法,只好拿出签到表,递给梁栋,梁栋看了一眼,看到今天下午的签到栏已经填满,就指签到表问:“吴主任,这两位同志人还没来,谁帮他们签的到?” 吴忠友尴尬道:“名字都是他们自己签的,没人代签。” 梁栋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瞪着眼睛盯着吴忠友,没有说话。 吴忠友只好又解释说:“应该是他们上午提前把下午的到也给签了。” 梁栋黑着脸说:“给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十分钟内必须到岗,否则,让他们亲自去跟方主任解释。” 吴忠友拿出手机,分别拨了两个号,各自通知一遍,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因为喝了酒,脸红成了猪肝色,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向梁栋解释道:“梁主任,路上有些堵,耽误了一会儿。” 他刚说完,又跑进来一个人,同样一身酒气,却是脸色煞白,这人见到梁栋,也喘着气解释道:“梁主任,路上有些堵,耽误了一会儿。” 先进来的那个人听到猪队友的理由,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栋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了,找的理由一个字都不差。” 先进来的那个叫王天奎,后进来的叫孔凡禄,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办公室中央,就像两个进了政教处的犯错学生,低着头,不敢出声。 “‘禁酒令’市里都颁布几年了?你们竟然还敢中午喝酒,难道你们把市里的红头文件当成了儿戏?”梁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喝酒的事咱们暂且不说,”梁栋拿起那份签到表,指着二人的名字问,“我想知道,你们人没来,这到是怎么签的?” 孔凡禄年纪大些,没有五十也差不多了,就这么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指着鼻子训,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开口道:“梁主任,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咱们这栋楼里,很多人都是这么操作的,早上一上班,就把全天的到一起签了。大家都是图个省事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要是觉得办公室定得规矩不合理,可以去跟方主任反应,方主任要是同意更改的话,我完全没有意见。可是,既然咱们有这个规矩,那就得按规矩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迟到就按迟到来。我没来之前,你们怎么办的我不管,我来了之后,在咱们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懒散。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市政府上班,这件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也不能当做没发生,罚款就算了,王天奎、孔凡禄二位同志各口头警告一次。” “同志们,我也不是非要抓住考勤不放,以后咱们无论是谁,有私事跟我说一声就行,平时要是早来或晚来一会儿,那都不是大问题,但早上一来,就签了一天的到,这就有些太出格了。万一哪一天,哪位领导心血来潮,上午要来看我们的签到表,一看你们连下午的都签了,咱们该怎么解释?” 梁栋一番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王天奎和孔凡禄两位也自知理亏,都没敢争辩什么。 “再说说中午饮酒的事,这要是被领导抓个现行,性质要比提前签到还要更加严重!事关你们自己,该怎么做,相信你们自己心里应该也都明白,我不想看到在座任何一位,因为这些本可杜绝的小事而背上处分,甚至被调离岗位!” “另外,我还想多说两句,咱们一科一共六个人,四个领导领导两个兵,难道咱们四个就真的把所有活儿都派给薛岩和梁小星两个人?工作是大家的,咱们不能因为挂个职位,就搞官僚作风那一套,明确分工、互相扶持,才能让整个科室高效运转。今后,我不希望看到只有薛、梁二位同志加班的情况,真要是遇到什么重大任务,咱们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当甩手掌柜,要通力合作,团结一心,共同完成。好了,今天我说的有些多,说的不对的地方,同志们多担待。” 梁栋说完,没作停留,直接起身离开。 第103章 苏菲的安排 梁栋也没想到,他随便提了一嘴,陆知行就把周鹏给留下了,能调到市里给领导开车,比跟着他肯定更有前途,他是真心替周鹏高兴。 周鹏呢,就觉得只要能跟梁栋一起就行了,至于给谁开车都一样。 方平给他们俩挑了两间连在一起的房间。 房子是八十年代的老房子,跟市政府的岁数差不多,不过里面重新粉刷了一遍,看起来还挺干净整洁。 房子里面日常生活用具十分齐全,还改装有独立浴室和卫生间,跟旅馆里面的标准间差不多。 陆知行住在市政府旁边的家属院,离梁栋他们住的公寓楼没几步距离。 梁栋每天早上要在七点前起床,七点准时出现在陆知行所住小院门口。 陆知行早上有个散步的习惯,每天早上半小时,从家属院步行十分钟走到市政府,在市政府院里再转几圈,然后去机关食堂吃点早餐,七点五十左右到达办公室。 到达办公室之后,梁栋的任务就是给陆知行泡一杯水,然后取来当天的报纸,再去龚瑞祥秘书长那里核对市长当天的行程安排。 梁栋从龚瑞祥那里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把陆知行当天的安排又捋了一遍,然后去了他那儿汇报一遍,如果陆知行没有意见,今天的行程就算安排完毕,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处理完每一件事。 一个合格的秘书,能把领导的时间安排精确到分。 比如下面有人来汇报工作,规定十分钟,到了第八分钟的时候,梁栋就会敲门提醒一下,有眼力见的人一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基本都会起身告辞。 要是碰到没有眼力见的,梁栋就得想办法让那些拖时的人自己离开。 要是碰到胡搅蛮缠的,那就只好由梁栋来当这个恶人,直接把人撵走。 中午,陆知行有一个接待外地客商考察的应酬,应酬的地点很私密,竟然是岳父第一次来时,他的秘书李垚安排的那家私人会所。 梁栋、周鹏跟在陆知行身后进了会所,来到一间包房,走过窗户的时候,梁栋朝里面扫了一眼,看到里面坐了一个女人,感觉身影有些熟悉。 进门一看,果然,不但熟悉,而且还是相当的熟悉。 一身黑色西装短裙的女人,不是苏菲,还能是谁? 苏菲见陆知行他们进来,满脸堆笑地起身跟陆知行打了个招呼:“陆哥,好久不见!” 陆知行笑道:“你这丫头,早就让你来帮我,你死活不松口,这下子你满意了?” 苏菲看了一眼后面的梁栋,巧笑倩兮道:“早一天迟一天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不还是来了吗?” 陆知行指了指苏菲,道:“你呀你!” 陆知行找个位置坐下,苏菲就走到梁栋跟前,跟他握了握手,说:“梁主任,今后少不了要麻烦你,还希望你不要嫌我麻烦哟。” 梁栋不知道她这闹得为哪般,疑惑地看了一眼陆知行,陆知行开口道:“苏总是咱们市里请来的重要客商,这次是来市里考察一个项目的,你可得为她搞好服务。” 梁栋这才知道,原来陆知行今天说的重要客人,正是眼前的苏菲呀。 “欢迎苏总来我市投资,为苏总搞好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有需求,苏总尽管吩咐就是。”梁栋很正式地说道。 苏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吐气如兰:“吩咐谈不上,我们来讨口饭吃而已,梁主任不要嫌麻烦就是了。” 苏菲说完,又跟周鹏说:“周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 周鹏拒绝道:“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 苏菲强行拉住周鹏,佯怒道:“周哥,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里又没有别人!” 陆知行也跟着说:“小周,苏菲说得没错,你就坐下吧。” 市长都开口了,周鹏也就只好留了下来。 几个人一入席,就有人开始上菜,陆知行问苏菲:“小菲,能不能喝点酒?” 苏菲点头道:“喝点红酒吧。” 陆知行说:“我们下午还有工作安排,我和梁栋枚人陪你喝一杯,多的是真不行。” 苏菲笑道:“我又不是酒囊饭袋,少喝一点,下下发就行。” 周鹏要开车,自然是滴酒不沾,他一入席就开始埋头干饭,桌上几人无论谈什么,好像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苏菲本来在上海替何叶打前站,来淮州完全是应陆知行之邀,要来收购一家淮州当地的啤酒厂。 淮州啤酒厂是淮州市属企业,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 过去,淮州啤酒不仅牢牢占据了淮州市场,还辐射了周边几个市,在整个岭西的南半部都拥有很高的市场份额。 最近几年,随着青岛啤酒、哈尔滨啤酒,以及百威等外资控股的啤酒企业的疯狂扩张,淮州啤酒的市场份额被严重挤压。 在淮州市,因为有地方政府的支持,再加上本地人的地域情怀,淮州啤酒还能勉强支持,淮州市以外的市场已经基本看不到淮州啤酒的影子。 淮州市政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孩子就这么破产,于是陆知行就请来了苏菲。 “苏总,你今天才来,先在‘百花酒店’休息半天,明天我让小梁带你去啤酒厂实地考察。” 在商言商,即便关系再熟,一谈到正事,陆知行还是称呼苏菲一声‘苏总’。 苏菲也快速进入状态,开口道:“我这一趟来,也是挤出的时间,一会儿吃完饭就直接去厂里吧。” 陆知行问梁栋:“小梁,下午有什么安排?” 梁栋张口就来:“下午两点半,您要出席一个座谈会,四点钟,要听取市财政局的季度汇报……” “哦,我知道了,我这边你就不用管了,下午你就带苏总去啤酒厂走一趟。” “好的,领导。” 午饭虽然丰盛,除了周鹏,他们几个也没有吃多少。 吃完饭,周鹏开车带着陆知行先行离开,房间里就剩下梁栋和苏菲两个。 苏菲胳膊支在桌子上,捧着脸,盯着梁栋,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104章 一头大肥猪 梁栋被盯得心里发毛,挠着头问:“我调来市里,是不是你安排的?” 苏菲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轻声道:“你不喜欢这个安排?” 梁栋本来就觉得对不起苏菲,这下子,更让他无地自容了。 “我有老婆孩子的。” “我知道,我跟何叶也是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那你还……” 何叶‘呵呵’一笑,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往椅子上一躺,胸前伟岸傲然屹立。 “我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你们,我帮你,也是因为何叶先告诉了我你的遭遇,陆哥恰好又缺一个得力的秘书,我就推荐了你。” “我总觉得这是一场交易,为了我,不值当。” “呵呵,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陆哥曾是我爸爸的秘书,有没有你的事,我都会来淮州投资的。” “那我,谢谢你了。” 苏菲淡淡一笑:“咱们之间,用不着谢。” 苏菲一共带来了三个人,市里提供有一辆商务车,几个人就乘一辆车,来到淮州啤酒厂。 厂区有些破旧,斑驳的院墙,还让人以为回到了八十年代。 整个厂区占地面积足有两千多亩,而且地理位置极佳。 梁栋跟门卫交涉了几句,领着苏菲她们在厂区转了一圈,然后就到了啤酒厂行政楼。 啤酒厂的领导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家的,都在会议室候着了。 啤酒厂厂长马志达个子顶多一米六,体重绝对超过一百八,肥头大耳,肚大腰圆,眯成了缝的小眼睛一看到苏菲,立刻就放出了光芒,握住苏菲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马志达放肆的眼光,让苏菲十分不舒服,满脸寒霜地瞅了梁栋一眼。 梁栋也为这个狗屁厂长感到丢人,‘咳嗽’了一声,说:“马厂长,可以开始了。” 马志达也知道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向苏菲谄笑着说:“我代表淮州啤酒厂,欢迎苏总莅临指导。” 苏菲没有搭理他,直接坐到放好了牌子的位置上。 苏菲带来的人都穿着一色的黑西装,唯有梁栋穿的是一身灰西装,一看就不是苏菲她们带来的人。 马志达不认识梁栋,还以为他是厂里的人,就指着他问:“你是哪个车间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旁边一个厂办的人,连忙在马志达耳边小声介绍了梁栋的身份,马志达吓一跳,脸上表情迅速变幻,热情地握住梁栋的手说:“原来是梁主任,我就说吗,咱们厂里的人咋能有这气派嘛。梁主任,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晚上我做东,请您还有苏总,一起去‘百花酒店’,好好喝几杯。” 梁栋对这头肥猪没有任何好感,抽出手,对他说:“马厂长,厂子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有钱去‘百花酒店’?” 马志达听出了梁栋的讥讽之意,不过却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笑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小钱,对厂子来说,无伤大雅。” 梁栋不想对牛弹琴,浪费口水,指着会议桌,问:“我能坐吗?” 马志达连忙说:“您是领导,当然能坐了。” 说着,亲自领梁栋到了靠上的位置。 梁栋坐定后,马志达站在他身后,小声说:“梁主任,曾书记是我姐夫,这边您就多帮兄弟一把,日后定有重谢。” 市里姓曾的书记只有市政法委书记曾宪磊一人,看来这厮口中的曾书记应该就是曾宪磊了。 难怪他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个市政法委书记给他撑腰啊。 “不知要我怎么帮你?”梁栋抬起头,眯着眼问。 “当然是帮我要个好价钱啊!”马志达笑道。 “你是想把啤酒厂给打包卖了?”梁栋又问。 “市里帮我们联系了买家,不就是要把厂子卖了吗?”马志达一脸疑惑道。 真是一头肥猪!梁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家伙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市里是什么意思。 “啤酒厂卖多少钱,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啤酒厂好像属于市属企业吧?”梁栋问道。 “嘿嘿,梁主任有所不知,厂子早就改制了,大部分股份都在我手里呢。”马志达笑道。 梁栋心里一惊,陆市长不是说啤酒厂是市属企业吗?什么时候成了他马志达的了? 梁栋心里这么想,却依旧脸色如常。 “马厂长尽管放心,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忙。” 马志达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兄弟果然是敞亮人,事成之后,兄弟我一定重谢!” 这一次,双方只是见个面,还没有进入谈判流程,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苏菲虽然极度讨厌马志达,这个案子却又偏偏绕不开他。 在马志达的带领下,一行人到各个车间走了一趟,最后还转了转厂里的家属区。 整个厂子,在职职工两千多人,家属区占地差不多有整个厂区的三分之一,全是那种联排的破旧瓦房。 啤酒厂里有不少双职工都在厂里上班的,厂里常年发不下来工资,这样的家庭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在商言商,苏菲虽然同情这些职工,却不是搞慈善的,她看了一圈后,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方案,就是不知道市里会不会同意。 晚上,马志达把晚宴安排在了全市规格最高的‘百花酒店’,梁栋因为陆知行一个电话,就没去成。 到了晚上九点,梁栋的手机上突然接到一个短信,是苏菲发来的,只有两个字——救我。 梁栋心里‘咯噔’一下,跟陆知行请了个假,就让周鹏开车,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百花酒店’。 梁栋一路上都在拨打苏菲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到了酒店,他就直接走到前台,向服务员出示了身份,说:“给我查一下马志达在哪个房间吃饭,另外,再查一下他有没有开住宿房间?” 酒店服务员为难道:“梁主任,我们酒店有规定……” 梁栋十分粗暴地打断前台道:“我告诉你们,市里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遇到了危险,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酒店担待不起!” 第105章 猪口脱险 梁栋的嗓门,引来了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前台告诉了他事情始末之后,男人为难道:“梁主任,要是别人,我能帮你这个忙,可马厂长是我们酒店的贵宾,又是曾书记的小舅子,我们根本惹不起啊。” 梁栋冷冷地盯着那个男人,掏出手机,给办公室拨了一个:“喂,帮我查一下曾书记的手机号码。” 很快,他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电话通了之后,对着电话说:“喂,是曾书记吗?我是陆市长的秘书梁栋,情况是这样的……” 说了几句之后,梁栋把电话递给那个经理模样的男人,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电话,听了之后,冷汗都吓了出来。 很快,男人就带着梁栋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里面没有反应,就拿出总房卡,打开了被反锁的房门。 梁栋让周鹏把着门,他一个人冲了进去。 这是个套房,套间里面还有一道门,梁栋来不及思索,一脚把房门踹开,看到死肥猪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正在用手撕苏菲的丝袜。 苏菲的外套已被撕得不成样子,手被绑在后面,嘴里还塞了一条毛巾,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这个死肥猪不但变态,还是个暴力狂。 马志达被人搅了好事,正在气头上,回头一看是梁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梁栋的鼻子说:“姓梁的,你特么别以为你是陆知行的秘书,就敢在我面前放肆,惹毛了我,我让你明天就滚出市政府!” 梁栋哪里还忍得住,一拳砸在马志达面门上,然后从侧面,一脚踹到他的腰上,把他从苏菲身上踹开。 马志达肥胖的身躯撞在床头柜上,他随手摸到一个玻璃烟灰缸,使出浑身力气砸向梁栋,梁栋低头躲过,上前一步,一脚踢在马志达脸上,这家伙的头撞在柜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就晕了过去。 梁栋拽掉苏菲口中的毛巾,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又把自己的衣服脱掉,裹在她身上。 苏菲两颊绯红,神智明显不一样,应该是被死肥猪下了药。 梁栋把人横抱起来,出了套房,对那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说:“你去找找这姑娘的同伴,把他们安顿好,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明天我就唯你是问!” 说完,抱着苏菲,领着周鹏,走到了电梯口。 周鹏把车开到了医院,要了一个vip病房,叫来医生,医生给苏菲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梁栋指着苏菲问:“医生,她这个状态咋可能睡得着?” 医生看了看梁栋,问:“你跟患者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 “算是吧。” “那就好办,她服用的是催情剂,我们医院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最多就是打点滴稀释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帮她释放一下,懂?” 医生是个女人,看梁栋的眼神有些戏谑。 梁栋明白医生的意思,可心里却有些为难,就问道:“不处理的话,她这个样子会持续多久?” “五六个小时吧。”医生估计道。 医生说完,离开了病房,周鹏觉得他也没了存在的意义,也跟着出去,还随手关上了病房门。 苏菲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两只手一直不安分地在梁栋身上游来游去,梁栋也被他弄得燥热难耐,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对不起何叶。 梁栋一直抱着苏菲,坐在病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靠着床头睡着了。 等他醒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苏菲依然躺在他怀里,不过却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梁栋。 梁栋感觉她没什么事了,就把她松开,起身问:“感觉怎么样了?” 苏菲继续盯着他,没有说话。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次苏菲有了反应,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要不,我去给你买套衣服?”梁栋问。 苏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问:“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梁栋摇摇头。 苏菲坐起来问道:“你别敷衍我,说实话。” “你很漂亮!”梁栋只好开口回答道。 “我都那样了,你为什么不要我?”苏菲又问。 “这个……”梁栋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神闪躲,也不敢看苏菲的眼睛。 “不说就算了,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梁栋把手机解锁,递给苏菲,苏菲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很快助理就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苏菲问助理:“你们几个昨晚没事吧?” 助理也是个小姑娘,有些后怕道:“我们都没事,就是找不到你,吓得差点儿报警。后来酒店经理说你被市政府的人带走了,我们才放心。” “我没事,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回家。” “这边的案子不做了?”助理问道。 “不做了,这边太不安全了!”苏菲想起昨晚的屈辱,恨得牙痒痒。 “那好吧。” 助理说完,就走了出去。 苏菲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又跟换了个人似的。 梁栋问:“昨天晚上是个意外,我代表市政府给你道个歉。” 苏菲说:“那个肥猪被抓起来了吗?” 梁栋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我不知道,一会儿我过问一下。” “我不管他是谁,敢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苏菲掷地有声地说道。 梁栋还没摸清市里的关系,不知道曾宪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马志达的表现来看,曾宪磊在市里应该有些势力。 一个政法委书记,管着政法系统,属于市里的实权人物,能量肯定不容小觑。 马志达敢于这么嚣张,这必定与曾宪磊的纵容不无关系。 想到马志达说他对淮州啤酒厂的控股权,梁栋就觉得这里面水很深,马志达屁股肯定是不干净,说不定曾宪磊也跑不了。 他昨天给曾宪磊打了个电话,曾宪磊让酒店方给他带路,这等于卖了梁栋一个人情,梁栋昨天没有直接报警,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何况,即便他报了警,也未必有什么用。 梁栋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就对苏菲说:“苏菲,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你要信我,那个马志达就交给我来处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菲笑了笑,说:“想让我信你,很容易……” 第106章 淮州的一颗毒瘤 昨天晚上,梁栋就已经向陆知行汇报过了苏菲的事,陆知行见梁栋一到,就把他叫了过去。 “小梁,苏菲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陆知行说,“你把昨晚的详细情况给我讲一遍。” 梁栋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他跟苏菲之间的事。 陆知行眉头紧锁:“苏菲这丫头肯定受不得这口气,可现在还不是动马志达的时候。” 梁栋敏锐地发觉到了陆知行话里的信息,开口问:“是不是因为啤酒厂的改制问题?” 陆知行看了梁栋一眼,点头道:“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许外传半个字。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咱们的工作重点,就围绕啤酒厂改制的问题,一层一层剥开盘踞在淮州的那颗毒瘤的外衣。” “苏省长派你来淮州,就是为这个?”梁栋忍不住好奇,就不管忌不忌讳地问道。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苏菲那边你去安抚一下,让她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以免影响到大局。” “她那边应该没问题,早上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昨晚你们一直在一起?”陆知行皱着眉头问。 这下子梁栋不淡定了,连忙解释说:“领导,是这样,昨天马志达给苏菲下了药,夜里她一直睡不安稳,医生说,必须得有人照顾她,我就留在了那里。” “领导,昨晚我只是照顾苏菲,别的什么都没干。”梁栋又强调了一句。 陆知行一直都怀疑苏菲跟梁栋的关系,在他眼里,梁栋别解释还好,越解释,就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菲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苏省长不止一次谈起过她的婚事,还让陆知行注意过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青年。 陆知行还真给介绍过一个。 老领导苏怀山怕女儿不见人家,就编造了一个理由把她骗了回来。 陆知行也是花了心思的,男方也是海归,长相也十分俊朗,家里经商,家资颇丰,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秀。 苏菲得知父亲骗她回来是去相亲的,就一百个不乐意,不过最后还是去了。 苏菲和那海龟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谁知那人竟然带着他妈一起来了。 来了也就罢了,点个东西都要征求他妈妈的意见,典型的妈宝男一个。 苏菲是忍着反胃才结束的那次相亲,回去就跟苏怀山大吵了一架,连顿饭都没在家里吃,就乘高铁回了鹏城。 陆知行见过那个海龟,看起来高大威猛,怎么会是一个妈宝男呢? 即便老领导没有怪他,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自那以后,他再物色人选的时候,就十分谨慎小心了,总会把人带到苏怀山那里,让他先过过眼。 自从苏菲第一次跟陆知行打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梁栋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俩人之间有问题。 后来,陆知行找了苏菲几次,想让她来淮州接手淮州啤酒厂,苏菲都没有答应。 直到有一天,苏菲突然打电话对陆知行说:“陆哥,梁栋在县里被人设计了,你帮他一把,我就去淮州投资。” 陆知行闻言大喜,连忙说:“这还不简单,我把他调到市里不就行了?” “他现在是副科级,本来这两天就应该提正科的,到了市里,你能把他放到哪儿?”苏菲问。 陆知行沉默了一会儿。 他早就关注过梁栋,上次何冲乡举行仪式,他本来打算自己去的,实在是脱不开身,就委托副市长蒋天宇跑了一趟。 梁栋这小子在何冲乡干了几件事,件件不寻常,按说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知行就让槐安县县长武自强多关注一下梁栋,就连武自强也对梁栋评价颇高。 恰好陆知行对自己的秘书又不满意,权衡了一下之后,他就在电话里对苏菲说:“那我就把他放到我身边,给我当秘书,位置嘛,他现在是副科,按照惯例,提一级,任秘书一科科长。” 苏菲还有些不满意道:“陆哥,你一个堂堂的大市长,就这么抠抠搜搜?一点儿都不畅快。” 陆知行笑了,对苏菲说:“你这个丫头,以为提拔一个人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就是我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搞定得了的?” “你是市长!” 陆知行没办法,只好说:“那就低职高配,再给他挂一个市政府办副主任。” “还是正科?”苏菲问。 “他现在是副科,不可能直接越级提拔。市政府办副主任一般都是副处,他暂且以正科级别担任这个职务,要不了多久,就能顺理成章地提拔到副处。”陆知行解释道。 苏菲这才满意。 陆知行就纳闷儿了,不知道苏菲为什么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维护梁栋,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苏菲,多么优秀的一个丫头,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要家世有家世,简直就是一个天之娇女,有怎么可能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呢? 当然,这都是陆知行的个人判断,行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陆知行当即就把这件事汇报给苏怀山,没想到,苏怀山竟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儿大不由娘,闺女大了也由不得老爹了。” 老领导那是什么人,火眼金睛,目光如炬,又有几个人能骗得了他? 老领导都默认了,他陆知行又能说什么? …… 现在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分钟,陆知行跟梁栋的谈话还没结束,市政法委书记曾宪磊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政法委书记是常委里排名靠前的实权人物,陆知行自然不能小觑。 就在两位大佬寒暄的工夫,梁栋给曾宪磊泡了一杯茶,端过来,对他说:“曾书记,请用茶,这是陆市长珍藏的大红袍。” 曾宪磊端起茶杯,闻了闻,陶醉道:“果然是正宗的大红袍。” 夸完茶,曾宪磊又对陆知行夸起了梁栋:“陆市长,你这个秘书不错,处理事情,能把握大局,进退有度,这样的年轻人,简直太少了,我那个秘书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憨瓜。” 陆知行笑道:“曾书记快别夸他了,再夸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l 第107章 人间快乐 “年轻人嘛,该表扬表扬,该敲打的时候,也要舍得敲打。昨天晚上,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差点酿成大祸,幸亏有小梁主任处理得当,才让事情得以圆满解决。今天我来陆市长这里,一是请罪,二嘛,就是特意来感谢一下小梁主任。”曾宪磊满脸堆笑地说。 陆知行说:“苏总是咱们市里请来的重要客人,要是连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障,那人家凭什么还会留下来给咱们投资?昨晚幸亏是没酿成严重后果,不过我怕苏总一个女人家,经此一吓,很有可能会打道回府。” 曾宪磊说:“我已经狠狠地批评我那小舅子了,这事既然是他惹下的,那就让他亲自去给苏总道歉,争取苏总的原谅。” “我估计苏总不会见他,毕竟人家心里都有阴影了。”陆知行说。 “那我就舍下这张老脸,再拉上翁局长,应该能让苏总放下戒备了吧。我听说苏总是陆市长招来客商,那陆市长跟她肯定关系不错,要是陆市长再为我们说上几句话,那就更好了。”曾宪磊又道。 陆知行顿了顿,说:“我这边没问题,只要能留住人,脸面对于我们来说又能算什么呢?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招商,那些商人是祖宗,咱们是孙子。” “谁说不是呢?”曾宪磊也感叹了一声。 陆知行掏出私人手机,当着曾宪磊的面,给苏菲拨了一个号码,把曾宪磊的意思跟她说了一遍,然后放下电话,对曾宪磊道:“苏总答应见你们一面,不过地点放在了政府招待所。人家对‘百花酒店’的安全有些担心,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啊。” 曾宪磊检讨道:“陆市长批评的对,我这就回去安排一次全市酒店宾馆的行业大整顿,争取给老百姓,给远道的客商一个满意的答复。” 曾宪磊又跟陆知行说了会儿话,临走时,路过梁栋的办公室,特意走进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梁主任,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人家一个常委,能低下身段来请一个小小的秘书,这让梁栋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曾书记太客气,昨晚的事,我还应该向您道歉的。” “你做得没错,给我打那个电话是在救我那小舅子。后来揍他一顿,那也是因为他该揍。你放心,有我在,他那边不敢有任何放肆,抽个空,我叫上小舅子,咱们一起吃顿饭,我让他当场给你认错。” 曾宪磊说话的样子很诚恳,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弄得梁栋心里没谱了,就忐忑道:“曾书记,你也知道的,我们当秘书的,没有自己的时间,啥时候有空,我也说不准啊。” 曾宪磊哈哈一笑,道:“理解,理解,不过,生产队的驴也得有个休息的时间吧,陆市长也有回家陪家人的时候。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曾宪磊都这么说了,梁栋只好点头答应,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曾宪磊离开后,梁栋去了对面,给陆知行说了曾宪磊要请他吃饭的事,陆知行说:“小梁啊,这些事,你不用事事向我汇报,该去就去,不该去就不去,你完全可以自己把握。” 梁栋心道,领导就是领导,说了等于没说,我这不是怕你多想才来告诉你的吗,怎么反过来却成了我的不是? 去,还是不去,他心里还是没个底,就去向政府办主任方平求教,方平说:“宴无好宴,能推则推,推不掉也不是多大问题,回来后就把宴席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领导一声就行了。” “领导会不会还嫌我事事都去烦他?”梁栋又问。 方平嘿嘿一笑,道:“如果你是领导,你是希望下属对你绝对忠诚,还是希望下属事事都对你有所保留?领导嘴里说不让你事事烦他,你要真啥也不跟他说了,那你也就离滚蛋不远了。” 梁栋听得一头雾水,满脸都是疑惑。 方平又解释道:“记住一句话,在领导面前,不要藏私,至少也要让领导觉得你没有藏私。尤其像我们这样陪在领导身边的人,一旦因某一件事引起了领导的猜忌,他就会事事猜忌于你,你说你以后的工作还咋干?” 梁栋听得一知半解,谢过方平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忙了一天,到了夜里十点,梁栋终于可以休息了,可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苏菲的,就划开了接听键。 接完电话,梁栋严重怀疑苏菲在监视他,他这刚忙完,就让他陪她去宵夜。 梁栋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可是,刚挂断苏菲的电话,何叶又来电话了,只是问他工作累不累。 梁栋没有隐瞒苏菲的邀请,何叶就在电话里说:“跟苏菲姐说,明天我带孩子去大市看她。” 周鹏开着梁栋那辆红旗,载着梁栋到了市政府招待所,接上苏菲。 梁栋问苏菲:“去哪里吃?” 苏菲嫣然一笑:“这里是淮州,我是你们请来的客人,你问我去哪里吃?” 梁栋想了想,说:“那咱们去吃烧烤吧。” 淮州烧烤最出名的就是老城口,那里有个夜市,人气爆棚。 周鹏没等梁栋发话,直接把车开到了老城口。 苏菲一下车,看着路边到处都是烧烤摊,也被这人间烟火气感染了,头发一拢,很随意的用一根皮筋扎成了一个丸子头,然后双臂展开,开口道:“今晚,不醉不归!” 三个人,要了一个烤鱼,一堆各式烤串,一桶生啤,待东西上齐后,苏菲率先开撸。 她拿起一串羊肉,尝了一口,忍不住夸赞道:“嗯,不错,味道真的不错!” 梁栋说:“其实真正的美味,根本不再大酒店里,真正的美味往往就在老百姓中间,就在街头巷尾,就在深山老林,就在湖舟渔船。” 苏菲完全不顾及形象,吃得满嘴流油,抽空道:“你说得很对,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街边吃这烧烤,想起来,我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间快乐!” 第108章 借你老公一用 前年年底,一款名为小米的智能手机横空出世,搞了一个什么饥饿营销,更是让其销量迅速飙升,极其亲民的价格,让智能手机走进了普通老百姓的口袋。 与动辄四五千的苹果手机相比,1999的发行价,让智能手机首次把价格降到了1字头。 尤其是年轻人,不切个水果,你都不好意思掏出自己的手机。 去年,快手app推出了短视频业务,随手一拍,迅速成为了风靡一时的时尚行为。 苏菲跟梁栋喝完五升一桶的生啤之后,连呼过瘾,又要了一桶。 见到有歌手卖唱,苏菲随手一招,就把人叫到身边,点了一首网络歌曲《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 动人的旋律响起,苏菲拿着麦克风站了起来,解开头上的皮筋,轻轻甩两下,任凭一头秀发瀑布般的披散下来。 梁栋看得有些痴了。 甫一开口,略有磁性的声音便吸引了不少食客的注意。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 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当泪落下的时候, 所有风景都沉默…… 高潮部分一出,更是引来许多食客热情鼓掌。 有不少好事者都拍了视频,并及时上传至快手。 槐安‘政东苑’里,何叶把孩子哄睡后,自己却睡不着了,就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了一会儿短视频。 她点了一个‘同城’,很快就被一个视频所吸引。 视频里面正是苏菲在唱歌,上传者很不专业,画面抖动得厉害,晃来晃去的时候,旁边的梁栋也被纳入了画面之中。 梁栋虽然告诉何叶苏菲来了的消息,可现在都几点了,俩人竟然还在路边烧烤,这让何叶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于是就拿起手机拨了梁栋的号码。 梁栋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何叶问:“怎么那么吵?还没睡吗?” 梁栋回答道:“我在外面吃烧烤,吃完就回去睡。” “这么晚了,咋还在吃烧烤?”何叶又问。 “陪领导工作到十点才出来的,所以就晚了点儿。”梁栋回答道。 何叶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这个笨蛋,竟然还不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于是又问:“你们领导也在路边吃烧烤?” “咋可能呢,领导都忙了一天,这个点儿,早睡了。是苏菲非要吃宵夜,我和周鹏就带她来了。”梁栋回答道。 何叶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就说:“替我跟苏菲姐问声好,你们别吃太晚,马上就零点了。”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梁栋的手机好像被苏菲抢了去,紧接着就传来了苏菲的声音:“叶子,明天记得来安慰安慰你姐,今晚就先借你老公一用。” 何叶嗔怪道:“苏菲姐来了淮州,也不告诉我一声。” “叶子,你不知道,昨晚我差点被一头肥猪给那啥了,幸亏你老公及时赶到。他要是迟到一步,今天你恐怕就见不到菲姐了。” 何叶不知道淮州这边发生的事,连忙问:“菲姐,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菲在电话里把遭遇简要叙述了一遍,何叶担心地说:“菲姐,你一个人可不能在外面喝酒了,现在的坏人太多了。” “今晚没事,有你老公,还有那个周鹏呢。”苏菲笑道。 “周鹏也在啊,那我就放心了。” 俩人说笑了几句,挂了电话。 夜市提供的生啤是低醇啤酒,苏菲喝了不少,只是处于微醺状态。 不过,喝了一肚子啤酒,仙女也是需要去卫生间的。 苏菲再次从卫生间回来后,梁栋说:“十二点多了,咱们撤吧。” 苏菲没有反对,一起上了周鹏的车。 到了市政府招待所,梁栋把苏菲送回房间,正要离开,苏菲开口道:“再陪我喝一杯,说好的,今晚不醉不归。你看我现在有一点喝醉的样子吗?” 苏菲本就长得白皙,因为喝了啤酒的缘故,脸上微有红晕,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 “太晚了,就不要喝了吧。明天何叶来看你,咱们再好好喝一顿。”梁栋说。 “何叶都答应我了,今晚要把她老公借我一用。我想请问,你是不是何叶的老公?” 苏菲面对面,把脸都快贴在了梁栋脸上,虽然喝了不少啤酒,却依然吐气如兰。 梁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说:“好吧,那就喝一点。” 苏菲咧嘴一笑,扭身去拿了一瓶红酒,熟练地打开木塞,四两的高脚杯,倒了两半杯,施施然走过来,递给梁栋一杯,又同他碰了一下,开口道:“cheers!” 梁栋是真的喝不惯红酒,感觉就是酸酸涩涩,无甚滋味,哪怕是何叶跟他讲过几次喝法,他依旧不得要领。 又因为不想在苏菲这边耽误太久,半杯红酒他一口就喝了干干净净。 苏菲看他喝酒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憋了半天才说:“梁栋,何叶也是留过洋的人,她就没有教你怎么喝红酒?” “教过,不过我学不会,再好的红酒,给我喝了,都是一样,完全属于暴殄天珍。”梁栋回答道。 苏菲品了一口之后,也学做梁栋的样子,把半杯红酒喝光,然后把剩下那半瓶又分了两半杯。 这一次,苏菲没有让梁栋一口喝完。 她看到梁栋眼神有些迷离,就噙了一口酒,凑上去,堵住梁栋的嘴,把酒液送入了梁栋口中。 梁栋知道苏菲在酒中做了手脚,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双手不由自主的环在了苏菲腰上,然后一把把她揽入自己怀中…… 早上六点,梁栋的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到身边的苏菲,心情十分复杂。 想怪她,却又找不到理由。 梁栋都记不清俩人昨夜折腾了几次,刚开始的时候,有药物的作用,后来就全凭身体的本能了。 想到今天何叶就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梁栋不禁一阵头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叶。 昨夜,苏菲跟他说得很清楚,她从未觊觎过他的家庭,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优秀的孩子,最好是个儿子。 梁栋还能说什么?不管怎么说,占便宜的都是他。 见苏菲睡得正香,梁栋轻轻掀开杯子,赤条条的下了床,到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第109章 阴魂不散 梁栋回到宿舍的时候,周鹏刚好出来,他看梁栋的眼神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梁栋心里有鬼,目光更是躲躲闪闪。 俩人没说话,来到陆知行小院门口,没等几分钟,陆知行就出来了。 忙到中午,陆知行对梁栋说:“你和周鹏去一趟高铁站,替我去接个人,他叫朱敬轩。” 梁栋领命,跟周鹏一起来到高铁站,做了个牌子,见到出站口有人,就举起来。 终于,在十一点多的时候,一个皮肤白皙的瘦高个青年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我姐夫派来的?” 瘦高个戴着一副墨镜,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让梁栋和周鹏心里都十分不舒服。 “你是朱敬轩?”梁栋确认道。 那青年好像有些厌烦梁栋,皱着眉头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那就跟我们走吧。”梁栋说。 “跟你们走?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凭什么跟你们走?”朱敬轩这会儿来劲了。 梁栋无奈,只好掏出工作证,递给朱敬轩:“我是你陆市长的秘书梁栋,这下子可以走了吗?” 朱敬轩挡回梁栋递来的工作证,看都没看一眼:“哦,你是秘书呀。” 又指着周鹏问:“那他就是姐夫的司机咯?” 梁栋怕他再弄什么幺蛾子,就点头道:“对,他叫周鹏,是陆市长的司机。” 这下子朱敬轩满意了,把手里的行李箱直接推给梁栋,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梁栋把朱敬轩安排在陆知行家里,然后就要去复命,却被朱敬轩拦住说:“姐夫工作忙,你陪我在淮州四处逛逛呗。” 梁栋一阵无语,十分无奈地说:“我也要工作的,我也很忙的。” “你不就是姐夫的秘书吗,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放个假不就行了。” 这家伙说着,还真就给陆知行拨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把电话递给梁栋,里面传来陆知行的声音:“梁栋,你就陪敬轩先玩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朱敬轩也就二十来岁,说是要让梁栋陪他玩玩,没想到还真是玩玩,货真价实的玩玩,他们俩午饭都没吃,竟然在网吧里从上午一直玩到下午五点,还是何叶一个电话,把梁栋给叫了出去。 梁栋跟朱敬轩去网吧的时候,让周鹏回了一趟槐安,把何叶母子三人接了过来。 何叶跟梁栋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苏菲那里了。 想到苏菲跟陆知行的关系,梁栋就把朱敬轩也领了过去。 这家伙一见到两个大美女,当时就取下了墨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恨老天没有给他多生几双眼睛,这会儿都不够用。 苏菲皱着眉头嫌弃地问梁栋:“这位是?” 朱敬轩没等梁栋开口,抢先回答道:“姐姐好,我叫朱敬轩,是陆知行的小舅子。” 苏菲知道一些陆知行的家事,再看朱敬轩的时候,就没了那种鄙夷。 “哦,原来是敬轩啊,我常听你姐夫提起过你。” “你认识我姐夫?”朱敬轩突然来了精神。 “你姐夫以前是我爸爸的秘书。”苏菲淡淡地说。 “啊?你是苏省长的女儿?”朱敬轩大吃一惊,也没了先前那种见人高一等的派头。 “我叫苏菲。” “原来是苏菲姐啊,久仰久仰。”朱敬轩虽然不怎么着调,说起场面话还是一套一套的。 “这位是梁秘书的妻子何叶。”苏菲指着旁边抱着诺诺的何叶说。 “梁秘书好福气,嫂子好漂亮。” 有苏菲在,朱敬轩再不敢放肆,说话也是中规中矩起来。 “谢谢小朱。”何叶礼貌地回了一句。 梁栋有几天没见孩子了,就抱起了还在婴儿车里熟睡的言言,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没想到一下子把他弄醒了。 言言瞪着大眼睛看了看梁栋,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何叶连忙把诺诺递给苏菲,从梁栋手里接过言言,开始哄了起来。 梁栋看着两个女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竟突然产生一种错觉。 不过,他很快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骂: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没过多久,陆知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梁栋他们在哪儿,梁栋如实回答。 陆知行说:“那正好,今晚咱们就聚一聚,让我也看看你家两个小宝宝。” 陆知行下班后,欢聚一堂,自不必表。 席间,陆知行对梁栋说:“敬轩这次来淮州,想做点事,我呢,肯定没时间管他,那就只好麻烦你多帮帮他了。” “他准备干什么?”梁栋问。 “他在渭城跟着几个领导公子,合开一家地产公司,这次来淮州,是准备在这儿投资一个项目的。”陆知行毫无隐瞒地说。 梁栋没想到陆知行竟如此直白,几个省城的领导公子合开的公司,玩的都是什么套路,这一点,体制内谁不知道? 只这一句话,就让陆知行在梁栋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梁栋毕竟还是嫩了点儿,养气功夫差了点儿,心里所想没能很好的掩饰住,被陆知行一眼就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对我感觉很失望?” 梁栋心里一惊,连忙说:“没有,没有。” 陆知行呵呵一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心里想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以权谋私,用手里的权利给自己的小舅子开绿灯?”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好保持沉默。 陆知行继续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无奈为之。不管是谁,只要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都逃不离这样麻缠事。谁都知道那些公子哥儿玩的是什么套路,可谁又都拒绝不了,因为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苏荷的表哥魏东城,京城魏家将来的掌门人。” “魏东城?”梁栋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厮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跟他扯上联系。 “且不说他是老领导夫人的自家侄子,就单说他魏家继承人的身份,我一个小小的市长都惹不起啊。”陆知行感慨道。 第110章 桂湖新区 陆知行有个儿子。 当年,他儿子要出生的时候,他正在外地出差。 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错过了最佳剖腹产的时机,医生在产房里问陆知行和他妻子,是保大还是保小,陆知行毫不犹豫地回答:“保大!” 但他妻子不同意,坚持要搏一搏。 结果,孩子生下来了,她也走了。 自那以后,陆知行就把对妻子的愧疚,转化成了对妻弟的溺爱,但凡朱敬轩有所求,就没有他不答应的。 朱敬轩从渭城来淮州,自然是因为他跟陆知行的关系。 魏东城为什么会把朱敬轩纳入其版图?是因为他的能力出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姐夫是淮州市长。 ‘西岭集团’涉及地产、智造、物业、科技、文旅、酒店、农业、金融等诸多领域,公司法人夏澜只是一个傀儡,幕后老板还是以魏东城为首的几个岭西主要领导子弟。 ‘西岭集团’在淮州注册了一家‘清河地产’,就是为了在淮州开疆拓土。 理所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朱敬轩。 他有没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姐夫是淮州市长。 朱敬轩刚来没几天,‘西岭集团’的团队也跟着赶到了。 有陆知行打招呼,有梁栋跑前跑后,一切手续都不是问题。 ‘西岭集团’为什么大张旗鼓进驻淮州?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个公子哥儿消息太过灵通。 淮州市老市区依山傍水,风景是不错,但这也严重地限制了城市的扩张。 淮州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活动了好几年,计划在市区北边设立一个新区。 因为新区旁边有一个桂湖,新区便取名——桂湖新区。 桂湖新区是一个县级行政单位,其设立需要国务院批准,这群公子哥先人一步得知这个消息,所以就像吸血蚂蟥一样,扑向了淮州,以图抢占先机。 规划中的桂湖新区,占地近一百平方公里,现有人口约15万。 其中,起步区规划面积三十多平方公里,容纳人口三十万人。 市政府选址已经确定,以其为核心的市政经济圈所在的四个地块儿,将会产生淮州第一个地王。 ‘淮州地产’的第一个目标,就在这一块儿。 消息灵通的不止这些公子哥儿,全国知名的‘万家地产’和淮州本土的地头蛇企业‘清河地产’都同时把眼光投向了那四个地块儿。 五一前夕,设立桂湖新区的批文终于下来了,整个淮州为之震动。 六月六日,岭西省省长苏怀山、市委书记覃玠、淮州市长陆知行等领导出席了市政府奠基仪式,苏怀山亲自挖出了第一锹土。 梁栋也出席了奠基仪式,但只能站在后排,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省长亲临,陆知行全程陪同。 晚上的宴席结束后,陆知行让梁栋在市里那家私人会所安排一下,定一个安静些的房间。 梁栋领命,亲自给会所老板赵姐打了个电话。 经过几个月的摸索,现在的梁栋已经完全进入了秘书角色,陆知行有什么需求,只需给他一个眼色,他就能安排的妥妥帖帖。 陆知行一旦有了关系不错,又非正式宴请的客人,就会让梁栋安排在会所,所以,他早就跟会所老板赵姐混熟了。 梁栋只知道会所老板叫赵姐,具体叫什么,他还真没问过。 如果梁栋猜得没错的话,赵姐也未必是这家会所的实际拥有者。 在陆知行的授意下,梁栋老早就到了会所,跟赵姐一起,亲自在后厨选了食材,然后就在预定的房间,小憩一会儿,等着陆知行的到来。 梁栋心里直打鼓,如果他所猜无误的话,陆知行今晚宴请的肯定是老领导苏怀山。 人多的时候也就算了,苏怀山即便看他两眼,也不会跟他说上一句话。 可是,这私人性质的宴请,他一个搞服务的,不可避免要跟苏怀山碰面。 苏怀山到底知不知道他跟苏菲的关系?到底该怎么面对苏怀山?这些,梁栋心里都没有一点底。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十点多时,梁栋手机里传来了周鹏发来的消息,梁栋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赵姐说了一声,就来到会所门口等着。 十几分钟地工夫,两辆车开了过来。 梁栋连忙上前,打开第一辆车司机后方的车门,用手护住车顶。 苏怀山从里面钻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梁栋,问:“你就是梁栋?” 梁栋极力平复着心情,毕恭毕敬道:“苏省长好,我是市政府办的梁栋。” 苏怀山表情有些复杂,点头道:“嗯,很年轻,还不错!” 还不错?这是什么评价?梁栋有些迷茫。 陆知行从另一侧下了车,接过苏怀山的话茬道:“小梁是不错,给我当了几个月的秘书,进步十分明显。小伙子是个可塑之才。” 后面那辆车下来了两个年轻人,梁栋都认识,一个是苏荷,另一个竟然是燕京艾家的那个艾丰! 苏荷见了梁栋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打了他一下,开口道:“恭喜梁副主任,听说你又提拔了。” 苏荷这丫头消息还真灵通,这也就没几天的事,竟然都传到了她耳中。 陆知行在给梁栋设置岗位的时候,就让他以正科的级别,低职高配,担任了市政府办副主任,为的就是给他以后的提拔做铺垫。 这不,几天前,书记办公会在研究人事安排的时候,陆知行就把梁栋的事也提了出来。 梁栋是他陆知行的秘书,提拔一个副处,又不占别人的位置,几乎不与任何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所以,也就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自此,二十七岁的梁栋,正式步入了副处行列。 面对苏荷的热情,梁栋只是微笑着回答了一句‘谢谢’。 艾丰这时也走上前,张开臂膀,跟梁栋来了个熊抱,笑道:“恭喜梁主任高升!” 梁栋虽然跟他没有什么交情,去还是热情的回答道:“艾县长就不要笑话我了。” “欸,梁主任,你这叫后来居上,早晚都会把兄弟我踩在脚下的。”艾丰摇头道。 “艾县长说笑了,不知道艾县长怎么就突然来了淮州?”梁栋问。 艾丰没有说话,笑着拉起了苏荷的手。 苏荷脸色绯红,想要挣脱,却被艾丰紧紧捉住,最终还是放弃了。 第111章 无地自容 梁栋十分疑惑,这才过去几个月,难道苏怀山忘了自己? 他清楚地记得,在燕京何家时,苏怀山专门和他说过几句话。 当领导的好像都有个特异功能,见过的人,再见之后,基本都能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让对方以为领导记住了自己,而感到沾沾自喜。 梁栋相信,苏怀山不会忘了他,那他今天又要问一遍他的名字,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放下这个疑惑,梁栋今晚终于又亲眼看到了什么叫家族联姻。 艾丰跟苏荷站一起,比她还矮不说,那长相真的让人不敢恭维。 眼窝深陷,里面的一双小眼睛总给人一种阴鸷的之感。 高高的颧骨,尖尖的嘴巴,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尖嘴猴腮。 苏荷这丫头,几个月没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仿佛夏天荷塘里最妖娆的那朵荷花。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梁栋安排的都是清淡菜品,适合醒酒。 一行人主要是为了说说话,即便饭菜再好,也几乎没怎么动。 苏怀山对艾丰这个准女婿,说不上喜爱,但也没有冷落了他。 艾丰紧挨着苏荷,表现尚且中规中矩,时不时给苏荷夹些菜,并未有半分出格举动。 苏怀山则一直同陆知行说话,后来,不知怎的,就扯到了梁栋头上。 苏怀山问梁栋:“你在槐安搞的那个‘淮州鸡’养殖,还有没有继续关注?” 梁栋回答道:“虽然我一直在关注,可离得太远,很多事我也无能为力。” 梁栋这并非在告黑状,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乡镇,还值不得一个省长亲自过问。 自从何义光当上何冲乡乡长之后,就来了一去‘梁栋’化,把所有与梁栋有关的痕迹,统统抹杀。 养殖合作社的何宗良被气得跑到乡政府大门口,指着门口破口大骂了半个小时。 他是何义光的爷爷辈,何孝堂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喊声‘叔’,何义光自然是不敢拿他怎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能把他赶回家。 最后,还是何孝堂亲自给何义光打了电话,他才放了何宗良一马,让他继续留在养殖合作社。 梁栋临走时,给邱海平出了主意,让他跟屠东阳走近点儿,邱海平听了梁栋的劝说,跟屠东阳配合的还算不错。 也因如此,何冲乡才总算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也只是保证了‘淮州鸡’养殖的有序发展,至于规模,根本没有任何扩大,反而还有几家养殖户退出了合作社,选择单干。 地方跟岭西农大合作的‘淮州鸡’养殖示范基地建设,也因为何义光的插手,一度陷入停顿,后来还是县里出面,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苏怀山肯定听出了梁栋话里的怨言,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说你爱人去了申城?” 梁栋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省之长才不会无聊到去关心一个小秘书的家属去向,他这问话肯定是意有所指。 苏菲是‘普安资本’的ceo,是她替何叶去申城打的前站,既然苏怀山都这么说了,那他肯定清楚何叶跟苏菲的关系。 就在梁栋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怀山又低声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他钻到桌子地下去:“苏菲怀孕了!” 苏怀山说完,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吃一边注视着梁栋。 梁栋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苏菲结婚了!” 就在梁栋心中惶恐之时,苏怀山又爆了一个料。 “跟谁?”梁栋下意思地问了一句。 “这跟你有关系吗?” 陆知行在跟艾丰说话,梁栋跟苏怀山交谈的声音很低,旁人根本听不到。 梁栋现在确信苏怀山已经知道了他跟苏菲的关系,就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她是花钱雇了一个结婚对象。”苏怀山又说。 “啊?”梁栋大脑有些不够用。 “你造的孽,凭什么让我姑娘一个人承担?” 苏怀山的语气突然凛冽起来,给梁栋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我知道你有老婆,有孩子,可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勇于承担责任,尤其不能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为他而受到伤害!” 不管苏怀山有没有做到,但他这话说得好像没错,梁栋抬不起头,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我不是要让你离婚去娶我姑娘,只是希望你别忘了,在鹏城,还有一个女人在为你怀着孩子。有空的时候,你去看看她吧。”苏怀山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是一个父亲,当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是苏菲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才改变了主意。苏菲为了你,默默的做了多少工作,你知道吗?从你在何冲,她就让她妹妹去帮你宣传。后来,你被人抢了功劳,她又亲自求你们市长帮你一把,这才有了你现在的工作。短短几个月,你连升两级,你以为真的就是因为你的优秀吗?”苏怀山缓缓道。 “今天这顿饭是我安排的,我就是想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请求你,善待苏菲,她是个命苦的孩子,但我不希望她苦一辈子!” 不管苏怀山是省长,还是一个父亲,梁栋都觉得无法面对他,但是,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苏省长,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我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去害一个人。我已经害了苏菲,那就不能再害了何叶。你让我去看看苏菲,我可以做到,但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梁栋,你想过没有,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苏菲跟何叶关系这么近,你们早晚有露馅的一天。她选择雇一个人结婚,说是为了挽回我们苏家的脸面,其实也不过是掩耳盗铃。如果何叶有一天知道了内情,她会不会原谅你?”苏怀山问道。 梁栋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112章 钟馨的来电 梁栋都不知道一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后面的送人、回家,完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进了公寓,衣服都懒得脱,就把自己丢在床上,脸朝下,趴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本就觉得脑子一团糟,手机偏偏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梁栋十分不情愿的拿起手机,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是钟馨打来的,她的手机号梁栋早就删了,但那时一天打几遍,又岂能说忘就忘?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梁栋本就糟糕透顶的心情,被钟馨哭得直接抓狂,对着电话吼道:“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有病?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哭?” 电话里传来钟馨委屈的声音:“以前你从来不吼我……” “大小姐,拜托你长点儿脑子,我们早就分手了好不好!”梁栋没好气道。 梁栋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钟馨顿时‘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钟馨,你赶紧打住,再哭的话,我就挂啦!”梁栋威胁道。 “梁栋,你要敢挂我电话,明天就来给我收尸吧!”钟馨一边哭,一边说道。 梁栋心中一惊,钟馨哭这么痛,应该不是装的,那么她情绪不稳定,也完全有可能是真的。 即便一个路人要轻生,梁栋都不可能不管,何况对方差点儿成了他的妻子。 “钟馨,你先别哭,也别瞎想,有什么事告诉我,我要能帮,就一定会帮你。”梁栋妥协道。 “他不要我了。”钟馨哭道。 “你说什么?”梁栋没听清,就问了一句。 “我说,何义光不要我了!这下子你听清了吗?你满意了吗?”钟馨突然止住了哭声,一字一顿地叫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真是没听清。”梁栋解释道。 “梁栋,你永远都是这样,看似包容我的一切,其实完全都只是为自己考虑,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窝囊废!”钟馨说着,又哭了起来。 梁栋怕再刺激到她,就没敢反驳,小心道:“钟馨,你在哪儿?这么晚了,还是回去睡吧。”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想笑你就笑出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钟馨刻薄地说道。 “钟馨,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你要是能找到你的幸福,我会默默的祝福你。”梁栋说。 “收起你的圣母心吧,当初要是你再勇敢一点点,我都会是你的人。” 钟馨这话说得好像她自己都相信了,但梁栋依然不敢反驳她,只是说:“钟馨,你在哪儿?别闹了行不行?赶紧回去睡觉,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怎么好起来?何义光早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一脚把我踹了,我又怀着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好起来?梁栋,我这会儿正站在县政府的天台上,只要我抬抬脚,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让我觉得烦心了。” 梁栋吓一跳,连忙说:“钟馨,你冷静冷静,别做傻事,想想你爸妈,他们供你上大学,又给你跑工作,真的不容易。你要是跳下去了,叫他们怎么活?” 梁栋的话,让钟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梁栋,你还爱我吗?” 梁栋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特么明明是你扒到高枝把我给甩了,现在又来问我爱不爱你? “钟馨,咱们现实一点好不好,我都有孩子了,咱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对了,你老婆也是何家人,何家人每一个好东西!我现在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该问何义光喊爸还是喊哥!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畜生!” 钟馨的情绪突然又不稳定起来,不过,她话里透露的信息却雷得梁栋外焦里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钟馨竟然跟何义光父子俩都有一腿! 梁栋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钟馨,你先冷静冷静,咱们好好捋捋。今晚,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跟你说说心里话。” “钟馨,这样,我先挂了电话,你等我,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好不好?” 对面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梁栋只好先稳住她再说。 “你电话别挂,打电话又不影响开车。” 梁栋心里暗骂一句:你特么逻辑这么清晰,哪有一点要跳楼的样子? 不过他不敢赌,只好答应了下来,然后出了宿舍,叫上周鹏,就出发了。 从淮州到槐安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周鹏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跑到了。 梁栋下了车,看到县政府天台上果然坐着一个人,就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没想到,梁栋的这个动作被县政府的门卫看到了。 门卫走出门卫室,朝天台上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跑门卫室里给值班领导打了电话。 这下子,整个县政府彻底热闹了,很快,院子里就聚集了十几个人。 县政府的老楼本就不高,下面有地灯照着墙体,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钟馨。 钟馨后来被何孝堂安排在政府办综合二科,综合二科正是负责常务副区长分管工作范围内的文稿起草、公文办理、会务组织等工作。 由于钟馨容貌出众,身材火辣,在整个县政府很是受人瞩目。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钟馨跟何孝堂的关系终究还是被传了出去。 她是何义光的女朋友,却跟他老子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样的八卦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梁栋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只是关心怎么救人,就把门卫叫过来,对他说:“你好,我是楼上那姑娘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进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门卫犹豫了一下,说:“这事本来是应该请示领导的,不过看你这么着急,也不像在撒谎,那我就破个例,放你进去。” 梁栋谢过门卫,让周鹏留在车上,自己一个人进了县政府院里,然后朝着楼上喊话道:“钟馨,我来了,你别做傻事,等我上去,咱们好好谈谈!” 第113章 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梁栋从步梯一口气跑到天台,发现上天台的门正好开着,就走了过去。 看到钟馨后,梁栋劝说道:“钟馨,你先下来好不好,那上面可不好玩,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钟馨看了一眼下面越聚越多的人群,凄然一笑道:“我现在就是县政府里的一个笑话,破鞋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政府,跳下去,或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梁栋也有些怒了,语气不善地说:“钟馨,你咋就这么不听劝呢?过去我一直迁就你,无怨无悔的当你身边的一只舔狗,结果呢?舔来舔去,舔到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 钟馨长叹一声,道:“梁栋,说实话,当初要不是你事事迁就于我,说不定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么个下场。” “钟馨,生命不是儿戏,不管谁对谁错,你先下来好不好?你这一失足,连个‘恨’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县公安局和消防队的人一起上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何义光。 这个场合太过丢人现眼,何孝堂怕钟馨胡乱言语,就把何义光叫了过来。 何义光没想到梁栋也在,走到他旁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话,而是继续向前走。 梁栋拉住何义光的衣服,对他说:“何义光,你别冲动,她现在很不冷静,你就这么靠近她,很可能会刺激到她。” 何义光扭过头,冷笑一声,道:“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劳驾你来操这个心。” 说完,转身就要继续向前,却被梁栋死死拉住:“何义光,我不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那里站着的是谁,你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你这个行为,无异于谋杀!” 一个老警察看到他们发生争执,也走过来劝说道:“何乡长,这位同志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能冒险。” 何义光却不为所动,坚持道:“她是我女朋友,出了事,我担着。” “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担?”梁栋问道。 他们虽然声音不大,但钟馨还是能听个大概,她突然指着何义光大叫到:“何义光,你是不是真想看着我从这里跳下去?” 何义光可没有梁栋的耐心,一点都不惯着她,嘲讽道:“你要跳早就跳了,还会等到现在?” 何义光这话像一根根钢针,插进钟馨的胸膛,她怒吼一声:“姓何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叫完,毅然迈出一步,整个人身子一倾,瞬间就没了影子。 梁栋心里‘咯噔’一下,冲到天台边上,伸头朝下面一看,看到几个消防员正在顶楼的窗户那抓着钟馨,把她往里面拽。 虚惊一场! 因为担心钟馨的安危,梁栋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一群人下到顶楼,正好碰到槐安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何孝武。 何孝武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梁栋,就招呼道:“梁主任,怎么有空来县里检查工作?” 梁栋知道躲不过去,就指着里面,实话实说道:“钟馨以前和我处过朋友,她给我打了电话,我才来的。” 梁栋身后的何义光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叶子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东西,孩子都俩了,还跟前任勾勾搭搭。” 梁栋回头瞅了何义光一眼,没有搭理他,跟着何孝武走进了房间。 钟馨被两个消防员控制着,情绪还算稳定。 何孝武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一进门就先声夺人道:“钟馨,还认识我吗?我是小光的三叔,跟我一起回局里,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钟馨刚要开口,何孝武又抢先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你爸妈了,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在路上,很快就能赶到的。” 钟馨一听到她们父母的消息,立刻就老实了许多,要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消防员里一个小队长走过来,指着钟馨对何孝武说:“何县长,恐怕她现在去不了公安局。因为刚才救她的时候,她的肚子碰到了墙壁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谁都不敢保证。保险起见,我觉得应该先把她送去医院。” 何孝武把头附在那个小队长耳边,问:“她刚才有没有胡说什么?” 小队长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们救下她时,她就一直嚷嚷着‘让我去死’,别的倒也没多说什么。” 何孝武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走到钟馨跟前,小声道:“老老实实跟我去医院,你爸妈一会儿就到!” 钟馨点了点头,却总让人觉得她好像很害怕。 她被两个消防员搀扶着往外走,走到梁栋跟前时,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梁栋,跟我一起去趟医院好不好?” 梁栋本就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些诡异,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医院,何孝武让人把钟馨安排好病房,全程都在梁栋的注视下,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医生在给钟馨检查的时候,把所有无关人等都赶了出来。 没几分钟,检查就结束了。 医生走出来问:“谁是病人家属?” 梁栋刚想举手,却发现自己跟钟馨早已没了什么关系,就又慢慢的放下了。 何义光就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举手的意思。 医生又问道:“哪个是孩子的爸爸?我们需要孩子的爸爸签个字。” 何孝武刚要说话,里面传来了钟馨的声音:“医生,你先进来。” 医生刚要往里去,却被何孝武拦下了,他自己一个人进了病房。 不到两分钟,何孝武就走出来了。 医生走了进去,没两分钟,也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哪个是梁栋,过来签个字!” 梁栋一脸懵逼地走过去,问:“医生,为什么要我签字?” 医生也是一脸懵:“你不是孩子的爸爸吗?” 梁栋连连摆手道:“医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怎么能是孩子的爸爸呢?” 医生也搞不懂了,有些不耐烦地教训道:“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自重,只图一时之快,就不知道这对女人伤害有多严重。患者需要引产,大月份引产懂不懂?跟生个孩子没什么区别的!” “可这真不关我事啊!”梁栋一脸无辜地说。 “患者说孩子的爸爸是叫梁栋,我就问你是不是梁栋,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医生毫不客气地说。 第114章 再一再二不再三 梁栋闲得蛋疼,跑了一趟槐安,第二天就被停了职。 干部作风问题虽然不是大问题,但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这上面。 陆知行拍拍他的肩膀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也不错。你来给我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还没正式放过一天假吧。” 梁栋心里肯定有怨言,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领导,真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我这边倒没什么,关键是你,你能过了你家属那一关吗?”陆知行问。 “应该没问题吧。”梁栋说。 “没问题最好。出了这样的事,对家属伤害最重。不管是不是真的,回去后,做好家属的工作,千万要把家庭经营好。”陆知行吩咐道。 应该是有人推波助澜,梁栋现在成了市政府的名人,他走出市政府,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该打招呼的照样打招呼,但看梁栋的眼神明显跟以前不一样。 梁栋没有管这些,出了市政府,给何叶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买了一张高铁票,去了申城。 何叶来申城一个多月了,‘普安资本’申城分部也初现雏形。 何叶太忙,抽不开身,就让秘书陈妍到高铁站接人。 申城是国际化大都市,就连人的着装都跟内地不太一样。 陈妍一身标准的白领打扮,整个人看起来知性、干练。 她见了梁栋,也不废话,直接把人带到公司的车上,让司机把车开回了何叶在申城买的房子。 何叶买的房子离写字楼很近,寸土寸金的地段,价钱也很可观,两百多平的大平层,接近三百万的总房价。 陈秘书把梁栋送到家后,连门都没进,就回去上班了。 开门的是梁栋的母亲齐红梅,她见到儿子自然是十分欣喜。 梁栋进了房间,没见到两个孩子,就问母亲:“妈,言言和诺诺呢?” 齐红梅指着一间卧室说:“刚哄睡,你小心点儿,别把他们吵醒了。” 梁栋点点头,进了卧室,看到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小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们额头上各自亲了一口,然后呆呆地看了半天,才走出来,开始仔细打量这套房子。 五六十平的客厅,搭乘l形的阳台,置身其中,好像有种空旷之感。 梁栋不禁暗自感慨,有钱就是好! 齐红梅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何叶就请了一个育儿师和一个保姆,反正家里够大,房间够多,再请两个也住得下。 “小栋,这不年不月的,你咋有空来申城呢?”齐红梅问。 梁栋不好瞒着母亲,就把他被停职的事讲了一遍。 齐红梅说:“一个小破官,不当也罢,回来给你媳妇帮忙也比当那个小破官强。你都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忙,为了工作,连孩子的奶都给断了。” “妈,我又不懂这些。” “不懂可以学嘛,我儿子又不傻。都说官场险恶,再好的人当几年官,也会变了模样。咱们农村有句老话,为人别变驴,变驴都是白肚皮,说的就是你们当官的。” “妈,你儿子就算变了驴,也不会是白肚皮,你就放心吧。咱们家又不缺钱,我贪那仨核桃俩枣有啥意思?” 齐红梅见说不动儿子,遂不在多说,走到北阳台,开始洗起了婴儿衣服。 闲来无事的梁栋走到阳台上,眺目远望,整个浦东新区,尽收眼底。 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梁栋深深的感受到了申城的繁华。 别说淮州了,就连渭城至少也要比这落后许多。 何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 梁栋还没睡,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富国论》在看。 看到何叶进门,梁栋连忙起身招呼道:“你回来啦?” 何叶放下包包,一边脱掉高跟鞋,一边回答了一句‘嗯’。 “吃饭了没?”梁栋又问。 “今晚有个应酬,已经吃过了。”何叶回答说。 “要洗个澡吗?”梁栋献殷勤道。 “嗯!” “那我去帮你放水。” “谢谢!” 梁栋屁颠屁颠地跑到浴室,调好水温,开始往大浴缸里放水。 何叶脱掉外套,进了浴室,看梁栋没有出去的意思,就抬头问:“怎么,你还想帮我搓澡吗?” “又不是没搓过。”梁栋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呢?”何叶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栋。 “老婆,你要信我,我解释就是多余,你要不信我,我解释也没有用。”梁栋回答道。 “以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解释了?”何叶说,“梁栋,我也是个女人,不会大度到让别人来分享我的老公!” “叶子,其实事情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昨天夜里,钟馨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被人抛弃了,想不开,要跳楼,你说我能无动于衷吗?我就一边劝她,一边让周鹏开车带我去槐安。去了一看,她果然在县政府楼上站着,后来就引来了一大堆人围观,你堂哥何义光,还有你三叔何孝武都去了。再后来,钟馨就跳了楼,还好被消防的人给救下了。不过,由于她肚子重重地撞到了墙上,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需要引产,然后,医院就要找孩子的爸爸签字。我也不知道钟馨为什么要诬陷我,非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没办法,救人要紧,我就当了一回冤大头,在通知单上签了字。” 梁栋说完,举手发誓道:“何叶,我对天发誓,我和钟馨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何叶拿下梁栋的手,说:“那个钟馨都骗了你几次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你敢说心里早就把她忘干净了?要是忘干净了的话,为什么她一哭,你就心软了?” “叶子,我相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当时我听到她情绪不稳定,随时都会有轻生的可能,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梁栋分辩道。 “我不是要你见死不救,但你总不能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吧。她骗你一次,两次,那就还会有第三次,你告诉我,第三次你还会不会自己往里面跳着让她骗?” 梁栋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婆,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第115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别胜新婚,何叶洗完澡,梁栋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抱进卧室,几番折腾,满室生春。 事毕,何叶躺在梁栋身边,慵懒地说:“老公,要不回去把职辞了,来帮我吧,我这边一切都刚刚起步,正是缺人的时候。” 梁栋轻抚着何叶的秀发,委婉道:“生意上的事,我是门外汉,估计让我给你们当个保安,我都不能胜任。” 何叶背过身子,赌气道:“你就是舍不得那个位置,你说你一个小秘书,干一年还抵不上我们一个部门经理一个月的收入,指望你那点儿工资,干一辈子,在申城也买不到一套房子。” 梁栋耍赖皮似的从后面拥住何叶,轻轻地说:“谁叫我老婆既貌美如花,又能挣钱养家,那我就只能把自己贡献给国家了。我一个大男人,你总不能让我在家闲着吃软饭吧。” 何叶打开梁栋的咸猪手,翻过身来,说道:“你跟我爸爸真是一个德行,削尖了脑袋就为往上爬。我爸都正部级了,还不知足,整天筹划着要入局。老公,说真的,我真有点怕你官做得太大。你都不知道,人一旦当了大官,就会变了一个模样,哪怕跟自己的亲人,都会裹上一层厚厚的伪装。对于他们来说,眼里只有利益,亲情、友情、爱情,统统靠边站。” 听完何叶的话,梁栋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叶子,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我呢,只是想真真正正的做成几件事儿。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生来就不必为生计烦恼。可那些农村孩子呢?大冬天,下着雪,害怕棉鞋踩湿了,就光着脚去学校,到班里再穿上鞋子;放暑假,跟大人一起顶着烈日下地干活,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就拿我在何冲乡的事来说吧,我走之后,你那个堂哥当了乡长,你也知道,他跟我之间曾经发生过摩擦,所以呢,他一上任,就极力抹除我在何冲乡所有的痕迹,我们一群人好不容易开创的局面,被他这么一搅和,能不出岔子就算阿弥陀佛了。从这里,我就得到一个结论,在官场,为什么人人都要争着往上爬?因为官场最讲究层级,最讲究秩序。身为下级,你就得有绝对服从上级的自觉性。即便你才华再出众,如果摊上一个嫉贤妒能的上级,那么他就会想方设法压制你,让你永无出头之日。那些官油子有这么一个说法,用人之道,不用有才的,只用听话的。所以呢,我就被逼的开始有了官瘾,也想着怎么往上爬,只有爬的够高,才能不受那些庸人的搅扰。于是,我就到了淮州,当了陆市长的秘书,也赶上了升迁的快车道。从副科到副处,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跨越不了一级,我竟然用了几个月,就连跨两级,所以,就有人不高兴了,所以,就有了我的这次停职。对于钟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给我设了这么个局,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这个人也太阴险歹毒了点儿。如果是后来有人推波助澜,接着钟馨的事,让我陷入这个局,那问题肯定出在医院里,也就是你那个三叔见了钟馨之后,她就好像换了个人。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个结果是许多人都愿意看到的。” 何叶换了个姿势,枕着梁栋的一条胳膊,望着天花板说:“我知道你对孝堂叔他们一大家子有意见,但孝堂叔终究是帮过我们不少忙,这些我们还是不能忘了的。”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能混为一谈。我跟何义光有再深的仇怨,他也不能拿一个乡的发展开玩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一时意气,就害了全乡的老百姓。我现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我要是说话管用的话,像他这样的官员,有一个我治一个,有两个我治一双,无论亲疏,绝不姑息!”梁栋斩钉截铁地说。 “你呀,我该怎么说你呢。咱们这个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你要真的六亲不认了,谁还敢跟着你干?就连佛祖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何叶调笑道。 梁栋收回胳膊,把被子拉好,关上床头灯,对何叶说:“好了,快两点了,赶紧睡吧,要不明天顶着一双熊猫眼,看你怎么去公司上班。” 何叶闭上眼睛说:“好吧。” 可是,她眼睛刚闭了不到一分钟,又忽然睁开眼睛,说:“老公,你知道吗,苏菲姐突然结婚了。” 梁栋心中一惊,暗自揣度,何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心思百转,一无头绪,梁栋只好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苏菲结婚了?跟谁?” “很突然,只是小范围内宣布了一下,连婚礼都没举行。”何叶回答道。 “啊,还真挺突然的。”梁栋说着,又想起了他跟何叶也没举办婚礼,就提议道,“叶子,要不咱们有机会也去补办个婚礼吧。” 何叶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你这到市里当了官,就想靠举办婚礼来敛财?” 何叶这么一说,梁栋手上开始不老实起来,何叶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老公,你饶了我吧,再来明天早上可真要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了……” 第二天,梁栋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何叶的影子,他随便吃了点早餐,就跟母亲一块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走走,刚走没多远,手机就响了起来。 梁栋拿出手机一看,是陆知行的私人电话。 “领导,这么早,找我有事?” “你小子歇了两天,是不是该回来干活儿了?” “我不是还在停职吗?” “有人替你说话,事情被压了下去。” 这肯定是个好消息,可又是谁帮的忙,梁栋心里没一点谱。 “领导,知道是谁帮我吗?” “问这么多干嘛,人家要是愿意让你知道,肯定就高告诉你了。反正是帮你,又不是害你,你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呢?” 梁栋想想,觉得陆知行说的也是,就满口答应道:“好了,领导,我这就回去,今天下午就能上班!” “嗯,我等你回来,你不知道,这两天你走了,可把龚秘书长给忙坏了,回来记得去谢谢人家。” 陆知行吩咐完,就挂了电话。 梁栋看着电话,依旧在猜是谁帮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想了,开口对母亲齐红梅说:“妈,我要回去上班了,这边你就多担待点儿。” “臭小子,忙你的去吧,跟你妈还客气个啥?” 梁栋心里一暖,再看母亲,发现她的鬓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微泛白,心里不禁又是一酸…… 第116章 吃醋了的梁栋 回到家里,收拾好行囊,亲了亲两个孩子,梁栋越发觉得脚下缠着羁绊,让他有些挪不开步伐。 幸亏孩子还小,不会说话,要是孩子能叫声‘爸爸’,再哭着挽留一下,相信梁栋极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狠狠心,跟母亲告了别,提起行囊,打了个车,再次来到‘普安资本’申城分部,梁栋依然进不了门,给何叶打了电话,没几分钟,还是那个秘书陈妍走了出来。 丫头见到梁栋,表情跟昨天迥异,眼里完全没有了那种轻蔑,反而以一种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梁栋。 梁栋被这么打量,就觉得有些不自然,指着里面,皱眉道:“陈秘书,我可以进去了吗?” 陈妍答非所问:“我就纳闷儿了,叶子姐这么优秀,为什么偏偏就对你一个乡下人如此死心塌地?” “对我死心塌地?你怎么看出来的?”梁栋敏感地问道。 “叶子姐长得这么好看,我一个女人看了都羡慕,你说她身边能少得了追求者?申城这地方,论高官肯定没有燕京多,但论起有钱人来,百亿起步,你都不好意思在外面显摆。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变着法的追求叶子姐,连她有两个孩子都不计较,可惜叶子姐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些人一眼。” 陈妍毕竟只有二十出头,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连忙又补充道:“我说这话你可别多想,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多么幸运,娶了一个多么抢手的老婆。你要是敢对叶子姐不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偷着乐呢。” 梁栋咧嘴一笑,道:“陈秘书,我也是秘书,虽然你们是企业,我们是机关,但工作性质也是大差不差的。我知道,秘书守则第一条,就是两个字——嘴紧!” 陈妍脸蛋倏的红了,却死鸭子嘴硬道:“我这是关心你和叶子姐的夫妻关系,没有讲任何工作内容。” 梁栋见陈妍一口一个‘叶子姐’的叫着,就问:“你跟我老婆关系很好?” “她是我的偶像。”陈妍认真道。 “你认识苏总吗?”梁栋又问。 “你是说鹏城总部那个苏总?我当然认识了。” “苏总是你们何总的偶像。” “嗯嗯,”陈妍不住地点头,“苏总跟叶子姐一样,都是既长得漂亮,又才华出众。我要是能学到她们十分之一就好了。” “你也很漂亮啊。”梁栋夸了一句。 陈妍一挺胸,傲然道:“这个还用你讲?” 梁栋哑然失笑,跟在她身后,说着说着,就到了何叶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虚掩着,陈妍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而入,把梁栋领进去后,又退了出去。 何叶坐在办公桌后,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很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搭眼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受过良好的教育。 梁栋在打量年轻人的同时,年轻人也在打量梁栋,且脸上明显带着敌意。 何叶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外人几乎很少见过她笑。 但是,年轻人却惊奇地发现,自打梁栋进门,何叶脸上就挂满了淡淡的笑意,一双小酒窝,看着都能把人灌醉。 她起身走到梁栋跟前,很自然地挽住梁栋的胳膊,向那个年轻人介绍道:“殷总,这位就是我老公梁栋。” 年轻人起身,伸出手,跟梁栋握了一下,送上一张名片,挤出笑容道:“你好,梁先生,我是殷保罗,这是我的名片。” 梁栋扫了一眼名片,‘万家集团常务副总裁殷保罗’。 “万家集团?”梁栋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就是那个全国地产行业的龙头。”何叶回答了一句。 “万家集团最近是不是准备去岭西淮州发展?”梁栋问道。 “梁先生怎么知道的?”殷保罗惊讶道,这个消息关系到集团的发展方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层才知道。 “哦,是这样,我在淮州市政府上班,恰好看到过有关文件。”梁栋解释道。 “您的职位是?” 一听说梁栋在淮州市政府上班,而且还能接触到相关文件,殷保罗马上换上一副职业化的笑容,就连称呼也变成了‘您’。 “我是陆市长的秘书。”梁栋回答道。 “哦,原来是梁秘书啊,久仰,久仰!”殷保罗再次用双手握住梁栋的手,笑容可掬地说。 “我这次来找何总,就是商讨有关‘普安资本’投资我们在淮州的项目的有关事宜。这么说来,梁秘书就是我们自己人了。本来我还发愁,集团在那边没有人脉,没想到梁秘书就在市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梁秘书,我们马上就会在那边有大动作,这也事关令夫人的公司,梁秘书一定要多帮帮我们啊。” 殷保罗握住梁栋的手不放,搞得大家跟认识许久的老故人似的。 梁栋有些不习惯这种热情,抽出手说:“只要殷总开口,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能帮的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哈哈,有梁秘书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集团在淮州的项目,我也更有信心了。”殷保罗笑道。 “那我也预祝殷总马到功成!”梁栋客气道。 “不是祝我,是祝我们马到功成,”殷保罗又转向何叶,笑着说,“你说对不对,何总?” 何叶淡然道:“殷总,我老公只是一个小秘书,在市里算不得什么,你对他不要抱太大希望。” “哎,”殷保罗拉长声音道,“何总这话就不对了,谁不知道市长是市政府的一号首长,那他的秘书就是二号首长啊,看来何总没看最近特别火爆的一部小说,名字就叫《二号首长》。” “那都是作者瞎写的,实际中,我们当秘书的哪有那么厉害?”梁栋谦逊道。 “艺术虽然高于生活,但毕竟也源于生活嘛,作者就算是有艺术加工,但总体来说,应该也差不了许多的,梁秘书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殷保罗笑道。 殷保罗也是有眼色之人,知道梁栋找何叶有事,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梁栋指着门口问何叶:“他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何叶不解道。 “我看他对你心存不轨啊。” “你别瞎想,我们就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别的啥也没有。” “不但是你们女人有直觉,我们男人也有的。我从一进门就发现他对我抱有敌意,我们俩从来没有过交集,要是他对你没有觊觎之心,又为什么会对我抱有敌意呢?” 何叶双手搭在梁栋肩膀上,歪着头,俏皮道:“怎么,吃醋了?你老婆国色天香,追她的人多了去了,你能一个个都管过来?” 梁栋一手揽住何叶的腰,把她搂得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我老婆,谁敢跟我抢,我就斩了他的爪子,砍了他的脚!” “暴力!”何叶白了梁栋一眼道。 “我还就真要暴力一次让你看看!” 梁栋说着,突然捧住何叶的头,狠狠地吻在她的嘴上。 何叶手忙脚乱,想推开梁栋,力气又远不及他,只是徒劳而已。 恰在这时,陈妍习惯性的敲了两下门,然后就很自然地推门而入,恰好看到了儿童不宜的一幕…… 第117章 再回市政府 何叶嘴里‘呜呜’个不停,见梁栋没有放开的意思,就咬了他一下,梁栋吃疼,终于松开了口,捂着嘴道:“叶子,你属狗的啊,还咬人?” 何叶羞得双颊绯红,朝梁栋身后指了指。 梁栋扭过头,看到刚进门的陈妍,也是尴尬不已。 陈妍却完全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吃吃笑道:“你们继续,把我当空气就行。” 何叶瞅了陈妍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羞不羞?” 陈妍走到沙发跟前,稳稳地坐下:“叶子姐,别瞧不起人,我啥没见过?” 何叶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在老板椅上,梁栋站在办公室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对何叶说:“叶子,我走了,领导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去上班。” 何叶脸色马上变了,带着一股气道:“你不是被停职了吗,这才两天,怎么就要回去?”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领导有吩咐,我这个当差的,只有服从的份儿。” 何叶气鼓鼓地把脸扭到一边,梁栋走过去低声下气道:“老婆,你放心,我保证每个月来申城一次。” “爱来不来,谁稀罕!”何叶脸上还是挂满寒霜。 陈妍看戏不嫌事大,拱火道:“梁哥,你要是不当好护花使者,小心叶子姐被人拐跑了。” 梁栋剜了陈妍一眼,再次对何叶保证道:“老婆,我说话算话,每个月回来两天,专门陪陪你,陪陪孩子。” “行了,行了,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何叶摆摆手,依然没有笑脸。 梁栋走到何叶身后,附在她身边低声道:“老婆放心,一个月交一次公粮,保质保量。” 何叶本来白若寒霜的脸蛋,立马挂满红云。 陈妍看到了何叶的变化,知道梁栋没说什么好话,嘟噜着嘴道:“流氓!” 梁栋笑嘻嘻地提起行囊,挑衅地看了陈妍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隔了两天,再次回到市政府,心情大不一样。 进了政府楼后,周鹏站在大厅中间,笑眯眯地盯着梁栋。 两个男人走到一起,互相捅了一拳,没有说话,一起进了电梯。 梁栋先到市政府秘书长龚瑞祥那里报个到,龚瑞祥依旧板着一副脸孔:“你可倒好,说走就走,把活全丢给了我。” 说完,把一摞子文件甩给梁栋:“既然回来了,这些全都交给你。” 梁栋谢过龚瑞祥,拿着文件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对面的门虚掩着,就走过去敲了敲。 陆知行正在埋头看文件,听到敲门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梁栋,欣喜道:“回来这么快,一路辛苦啦。” “领导有需要,我肯定第一时间赶回来啊。” 梁栋说着,见陆知行的杯子没了水,就很自然地走过去帮他续上水。 陆知行站起来对梁栋说:“小梁,你回来的正好,替我去一趟‘清河地产’,敬轩都催我好几次了,我脱不开身,他们有两个手续卡住了,你去帮他们给办一下。” 梁栋领了命,马不停蹄的赶到‘清河地产’,亮明身份后,前台把他领到了朱敬轩办公室。 朱敬轩见到梁栋,仿佛见到了救星,拉住他的手说:“梁秘书,你可算回来了,我这里有两个手续卡住了,一个是消防那边,一个是公安局那边,他们一直给我推来推去,就是不给我盖章,都快急死我了。” 梁栋心里有些纳闷儿,朱敬轩是陆知行的小舅子,有这层关系加持,消防和公安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既然陆知行发话了,梁栋就陪着朱敬轩先来到市消防队,找到负责消防验收的工作人员,递交了材料后,那位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说:“你们手续不合规,这个章我不能帮你们盖。” 朱敬轩急眼儿了,嚷嚷道:“这位同志,我们是严格按照你们的要求,一步一步完成的,而且你们也派人去验收了,要是我们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整改,你们既不说我们哪里不合规,又不给我们盖章,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你在我这儿嚷嚷没用,”那位工作人员指着手续中一个地方说,“这里需要有验收人员的签名,我看不到签名,不可能帮你盖章的。” 朱敬轩拿过文件看了一眼那个空着签名的地方,指着那个工作人员,怒道:“你们消防队的人光去我那里检查,就去了三趟,每次都是连吃带拿,签不签名的,我怎么懂得?你们这是摆明了玩儿我是不?” 那个工作人员一把打开朱敬轩的手,也一样瞪着眼睛道:“你跟我这里撒什么野?我又没有去吃你一毛钱的东西!谁吃了你的东西,你去找谁去!” 朱敬轩安耐不住,想要动粗,却被梁栋一把拉住,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骂骂咧咧地站到了一边。 梁栋问那个工作人员:“这位同志,咱们市里一向要求各单位,要不遗余力地配合市政府,搞好营商环境。朱总来咱们市里投资,那就是咱们的客人,为他们搞好服务是我们的工作,你们这样刁难人家,就不怕把人家惹毛了,从咱这里撤资?” 那个工作人员见梁栋谈吐不凡,也不敢造次,就开口解释道:“不是我刁难他们,是他们的手续真的不合规,我要帮他们盖了这个章,领导要是追责起来,丢的可是我的饭碗。” 梁栋给那个工作人员出示了一下工作证,说:“我是陆市长的秘书梁栋,朱总把他们的问题反映到了陆市长那里,陆市长特意派我来跟踪协调,你看,能不能解决一下。” 工作人员一听说梁栋是市长秘书,当即变了脸色,把梁栋请到里面的办公室,对他说:“梁秘书,我们只是奉命办事,‘清河地产’之所以卡在我们这里,是我们领导的意思,具体情况,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哪里能够知道。” 梁栋也不愿意为难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就对他说:“你去把你们领导叫来。” 那个工作人员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第118章 到底是谁牛 2017年未改制前,消防队全称武警消防部队,属性比较特殊,隶属于公安部管辖,消防局在公安部排行第七,所以也被称为七局。 市里对消防队并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消防队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与地方政府搞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市消防队一个副队长来到办公室,见到梁栋就握着他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梁秘书,我是市消防队副队长程亚彬,劳您专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程队长不必客气,我们干的就是为企业服务的工作,他们有需要,我们跑跑腿也是应该的。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解决问题,不知道程队长能不能行个方便?” 程亚彬明显有些为难,半天没说一句话。 梁栋见状,开口道:“程队长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提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为难之处,”程亚彬说,“也不是我们刻意针对‘清河地产’,是因为有人给我们领导打了招呼,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嗯?‘清河地产’初来乍到,应该没惹到什么人吧?”梁栋问。 “他们是没惹到什么人,可是他们动了别人的蛋糕啊。” 程亚彬话一出口,梁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地产这一块儿,淮州本地的‘正新地产’那绝对是头一号儿的地头蛇。 要是因为竞争关系,‘正新地产’给‘清河地产’使绊子也就说得通了。 梁栋又想起了在申城遇到的殷保罗,要是他带着‘万家集团’也来分一杯羹,那淮州可真就热闹了。 当然,这个局面,市政府肯定是乐于看到的。 他们竞争得越激烈,对市政府来说就越有利。 “程队长,陆市长亲自过问了这件事,你看看能不能今天就给他们办了?”梁栋给程亚彬施压道。 程亚彬拿出电话,向梁栋示意了一下:“我先打个电话,给我们队长汇报一下。” 说完,走了出去,没两分钟又回来对梁栋说:“梁秘书,走吧,我这就让人给他们盖章去。” “那就谢谢程队长了。”梁栋客气道。 “梁秘书就不要客气了,让您亲自跑一趟,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队长说了,要是梁秘书晚上有空,他回来请您个饭,当面给您赔个不是。”程亚彬邀请道。 梁栋两手一摊,婉拒道:“程队长,替我先谢谢你们队长。你也知道,我们当秘书的,时间都是属于领导的,有没有空,我说了不算。” 程亚彬也知道梁栋说的是实情,就没有再勉强,带着他去盖完章,就亲自把人送出了交警队。 新成立的公司,需要在公安局治安科办理《刻章许可证》,只有先办了这个证,才能到指定的企业刻制印章。 一个公司没有印章,那就啥也办不了。 梁栋带着朱敬轩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市公安局治安科,窗口的人一见到朱敬轩就板着脸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材料交过来,我们需要递上去走程序审批,你们只需要在家等消息。我们这边审批通过后,会电话通知你们的。” 朱敬轩没有搭理那个工作人员,却对梁栋说:“看到了吗,他们就是这个态度,说是在走程序,我这按照要求都把申请材料交过来好几天了,愣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你说说,我们刻不了印章,就啥都干不成。这不,市里马上就要招投标,我们不提前做好准备,拿什么去跟别人竞标?” 跑来一趟消防队,梁栋就知道公安局这边肯定也是有人打了招呼,就直接向那个工作人员亮明身份:“你好,我是陆市长的秘书梁栋,陆市长专门让我陪朱总来你们这里办手续,能不能给办,你说个准话儿。” 工作人员一听说梁栋是市长秘书,当即赔上笑脸说:“原来是梁秘,您稍等,容我打个电话问问。” 等他打完电话后,又对梁栋说:“梁秘书,实在不好意思,负责审批的领导不在,我也无能为力。” 梁栋想了想,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市政法委书记曾宪磊的电话。 “喂,是曾书记吗?我是梁栋,事情是这样……” 曾宪磊正在办公室里,跟梁栋通完话后,狠狠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骂了一句:“蠢材!在这种地方给人家上眼药,有个屁用!” 怒归怒,他又不得不给治安科长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把梁栋打发走。 朱敬轩出了公安局,朝梁栋竖起拇指:“梁哥,还是你牛,我们跑了几趟,碰了一鼻子灰都办不成的事,你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不是我牛,是你姐夫牛,我要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你看他们会不会搭理我。” 朱敬轩点头道:“也是,要不是我姐夫在这儿当市长,我也不可能被他们推过来当什么老总。” 梁栋看了朱敬轩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家伙,竟然还如此有自知之明。 “既然心里明白,那就多长几个心眼,别被人当枪使了。”梁栋好言相劝道。 “我心里有数。”朱敬轩再次点头道。 “桂湖新区机会很多,不过竞争也很厉害,就我所知道的,就有你们‘清河地产’、‘正新地产’,还有‘万家集团’的‘万家地产’也要来投资,再加上一些二流企业,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一块儿肥肉,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们还想向以前那样,拿到地,捂几天,转手再卖个好价钱,门儿都没有。我奉劝你们,要想拿地,就踏踏实实地沉下心来好好干,争取搞出一两个标杆项目,赢得口碑,打出名头,只有这样,才能做大做强。” 梁栋觉得陆知行对这个小舅子十分看重,也就多说了两句。 朱敬轩并不是啥也不懂,开口道:“梁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傀儡,公司的决策,我完全做不了主的。” “那就辞职别干了,当个傀儡有什么意思?” “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他们,他们也因为我姐夫才愿意带我玩儿,你说我咋可能轻易放弃?” 梁栋见劝不动朱敬轩,也就不再多言,心中想着要找机会跟陆知行说说这事。 第119章 群雄并起 时间来到七月一日,桂湖新区土地竞标拍卖公告在网上发布,公告发布满三十天后,正式开始竞标拍卖。 与小道消息不同的是,首批拍卖地块竟然达到十一块之多。 政府出让土地一般有四种形式:招标、拍卖、协议出让、挂牌出让。 其中竞争性较强的经营性用地都是走拍卖程序,而竞争性不强的经营性用地则适合挂牌出让。 桂湖新区首批出让的十一个地块,将产生新区第一个地王,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竞争意味不言自明。 公告一经发布,各方豪杰汇聚淮州,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时间,淮州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人头攒动,报名投标的企业一波接着一波。 殷保罗早就率领团队入驻了淮州,‘万家集团’旗下的‘万家地产’更是强势登陆。 ‘万家集团’乃世界五百强企业,在全国范围内,其龙头地位,无人撼动。 他们既然有意开辟淮州市场,上层路线肯定是要走的,早在年初,就与岭西省省政府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 有省政府背书,‘万家地产’底气十足。 为了给他们加上双保险,殷保罗竟然游说成功了何叶,让她从申城赶回了淮州。 何叶回到淮州,要找的人肯定就是梁栋了。 招投标事宜虽然由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经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么重大的项目,权力还是捏在了市政府手里。 陆知行虽然是省城空降干部,但他身上贴着省长秘书的标签,在市里的话语权已经越来越重,对市政府的掌控也基本成型。 自从梁栋上次停职仅仅两天就神奇复职之后,市政府对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知道何叶身份的人不是很多,知道苏菲跟梁栋关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有后台,背景深不可测。 男女作风问题对于一个干部来说,虽然不是致命因素,但倒在这上面或被人在这方面做文章的大有人在。 一个干部一旦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被查,轻者警告或严重警告,重者有可能直接撤销党内职务。 陆知行当初作出让梁栋停职反省的处分,也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这样的事,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降降温,冷处理,等风波平息之后再徐徐图之。 然而,让陆知行也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替梁栋做了担保,强行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如果是苏家出手,不可能不让陆知行知晓,如果是何家出手,陆知行应该也能窥得个大概。 事情离奇就离奇在跟梁栋有关系的这两家,好像对这件事都十分恼火,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那么,也就是说,有第三方出手了,而且是自上而下强压下来的,根本不让市里和县里继续追查此事。 省里的电话打到陆知行这里时,他也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结果人家的答复只有五个字——无条件执行! 省里的人陆知行哪个不熟?要是能透露一二的话,对方不可能说得这么决绝。 梁栋这个小犊子他早就用顺手了,既然有人护着,他也乐见其成。 所以,自从梁栋复职后,他在市政府的地位,也隐隐有了不少提高,就连一向对他板着个脸的龚秘书长,见了他也偶尔会挤出一丝笑容。 殷保罗来到淮州,早就摸清了梁栋的底,也因此,他才想方设法把何叶叫了过来。 对于何叶来说,要想在申城立足,如果能与‘万家集团’傍上关系,那绝对是一条捷径。 最初的时候,殷保罗确实是因为看上了何叶,才答应了何叶的投资请求,在遇到梁栋之后,他就换了个方向,想从何叶身上入手,把梁栋拉入自己阵营,为他的淮州之行锦上添花。 梁栋虽然职位不高,但位置太过特殊,只要他能把淮州权力核心的相关消息透露给自己,那么他辛辛苦苦的布局也就算达到了目的。 殷保罗虽然出任了集团常务副总裁,在外界看来,是老头子培养接班人的不二之选,但他知道,要是他不做出一些成绩来,他这个位置,随时都有可能被家族其它子弟取而代之。 因此,淮州之行,对殷保罗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正新地产’是淮州土生土长的地方企业,无论是开发的楼盘还是商超,在淮州那都是行业名片。 ‘正新地产’的老总韦天来虽然不到五十岁,在淮州,那可是不倒翁的存在。 年轻的时候,韦天来就是市面上的一个混混,后来加入了拆迁队,因为头脑灵活又心狠手辣,很是办了几件漂亮的案子,于是就逐步走入了曾宪磊的视线。 在曾宪磊还是清河区区长的时候,韦天来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后来曾宪磊官越做越大,韦天来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早年间,地产业还处于无序发展阶段,打打杀杀那是常态,韦天来有了曾宪磊做靠山,成功挤垮了几个竞争对手,逐步发展成淮州地产的龙头老大。 韦天来是个聪明人,知道桂湖新区是块大蛋糕,指望他一家,根本吃不下。 但是,他有一个执愿,那就是淮州这地方,龙头老大必须得是我韦天来,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我要给你所有外来户上上一课。 所以,他暗地里没少给朱敬轩和殷保罗他们使绊子。 最近一段时间,韦天来十分闹心,他发现自己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无论他怎么上蹿下跳,都无法撼动那些强龙分毫。 用曾宪磊的说法,你给人家上眼药,人家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且不说‘万家地产’了,那是全国的龙头,他这个淮州龙头在人家跟前,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稚童面对一个两百斤的壮汉,想要对人家出手,那绝对是不自量力。 就连那个‘清河地产’都能搬动市政府,让陆知行的秘书亲自陪着他们去办手续,这让韦天来第一次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在曾宪磊开导他说,有多大的粽叶,就包多大的粽子,不要贪心不足,最后把自己给撑死了。 韦天来虽然知道曾宪磊说得有道理,但心里仍旧不是个滋味。 第120章 各有所求 梁栋如果有时间,他的邀约能排到几年后。 不管什么人,只要对项目有需求,就会有请他吃饭的意愿。 麻石岭乡乡党委书记姚文庆,跟梁栋只是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就一大早,领着一人守在梁栋所住的公寓门口,见了梁栋,就笑呵呵地走过来打招呼道:“梁主任,找你一趟可真不容易。” 梁栋见是老家来人,心里就种天然的亲近,连忙道:“姚书记太客气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去我办公室就行了,何必费这个事,大早上的,在这里干等?” “谁不知道梁主任现在是市府里的大忙人,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姚文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腼腆汉子,“这位是咱们老家的扈玉海,他手底下有一帮子咱们老家的乡亲,一直跟着他全国各地揽活儿。这不,他听说咱们市里桂湖新区的市政工程早已开工,就想带着乡亲们来寻些活计。” 梁栋想了想,说:“新区先期的办公楼和路桥工程早已招标完毕,你们要想揽活儿,只能从别人手里转包一些工程。” 那个腼腆汉子掏出烟,递给梁栋一支,又帮他点上,憨笑道:“梁主任,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包工头,手底下有百十号人,你要真让我承包一个工程,咱也没有那个资质。这些年,我一直带着乡亲们全国各地跑,虽然也能糊口,但离家太远,根本顾不上家里。如果能就近找到活儿干,咱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梁栋本没什么烟瘾,还是深深地抽了一口,吐出来后,开口道:“这样,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去找他就行。” 扈玉海一听这事有谱,就拉着梁栋走开几步,背过姚文庆和周鹏,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的四方盒子,想要塞给梁栋,梁栋连忙拒绝道:“咱们乡里乡亲的,不兴这个。我帮你这个忙,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以后你要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要是再来这一套,那就别来了。” 扈玉海有些心里没底,他干工程这么些年,‘规矩’他都懂,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 像今天这样,办了事礼送不出去的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姚文庆走过来拉了一把扈玉海,笑道:“老扈,我早就跟你说,梁主任跟别人不一样,你就是不听。知道梁主任家的私车是什么车吗?红旗,一百多万的红旗!人家能开起一百多万的车,还在乎你这仨核桃俩枣?” 扈玉海掂着四方盒子,红着脸问姚文庆:“太少了?” 姚文庆见他理解错了,指着他的头,大笑道:“你呀,你呀,长着一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领导一百多号人的。” 梁栋掏出笔记本,写了一个地址,递给扈玉海,然后当着他的面给‘恒远路桥’的周强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又对扈玉海说:“你现在就去我给你的那个地址,直接找一个叫周强的副总就行。” 扈玉海大喜过望,连连感谢,梁栋摆摆手,跟姚文庆客套两句,领着周鹏上班去了。 到了上午十点,梁栋办公室进来两个人,为首的竟然是何孝堂! 梁栋有些纳闷儿,这老小子刚摆了他一道,咋就还好意思来见他呢? 何孝堂父子俩害了钟馨,按说跟梁栋没有多少关系,但钟馨毕竟算得上他第一个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的女人,想要彻底放下,又谈何容易? 诅咒归诅咒,梁栋还是满脸堆笑地站起来,亲自迎接了何孝堂。 “何县长这是要见陆市长吗?”梁栋问。 “我是来找你的,”何孝堂又指着旁边的人,“这位是徐立业,在咱们槐安开了一家地产公司,开发了两个楼盘,效果还不错。对了,你住的‘政东苑’就是他们公司开发的。这不,市里有大动作,要搞桂湖新区,机会多多,他也就坐不住了,想要来试试水。本来我是不看好他的,在槐安他怎么扑腾都无所谓,可一到了淮州,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没人能帮他。后来转念一想,你不正好在市政府吗,有你这层关系,不就万事大吉了?” 老小子话说得好听,把梁栋也捧得很高,但梁栋又岂能全部信他? 何孝堂能在槐安十多年屹立不倒,说他在市里没有关系,傻子才会相信。 梁栋想起何叶说过,何孝堂这几年帮了她不少,她们结婚后,也帮了他几次,这个人情是要还的,就开口道:“叔,你都不用亲自来我这儿的,有什事儿,电话里吩咐一声就是了。” “欸,你现在是市里的领导,级别也跟我一样,我又岂能不守规矩?” “这话就见外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长辈,这些年你对何叶,还有对我的照顾,我们夫妻俩一直记在心里呢。” 梁栋这等于挑明了要还何孝堂的人情。 人老精,鬼老灵,何孝堂这般年纪,又岂能听不出梁栋的弦外之音? “咱们是亲戚,都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什么时候,你和小叶需要帮忙,言语一声,我这个当叔的绝无二话,一帮到底!” 这是典型的说人话不做人事。事关你儿子前途的时候,你对我手软了吗?能借钟馨之事搞我一下的时候,你手软了吗? 梁栋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附和道:“我跟何叶也是一样,只要叔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打个电话就行。” “就知道小梁是个重情之人。今天我跟你小光舅舅来你这里,主要还是为了拿地的事儿。市政府周围那几块儿公告拍卖的,我们就不做打算了,我们要知道自己的斤两。” 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叔,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秘书,批不批地,什么时候批地,这都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梁栋说道。 “小梁,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难做,”何孝堂说着,竟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说,“我们就要这一片地,离市政府很有一段距离呢。” 第121章 不透风的墙 好家伙,这块儿地虽然离市政府有段距离,但毗邻小清河,妥妥的热门地块儿之一。 “叔,市里虽然已经规划好了,但这块儿地现在还没有出让的计划。至于什么时候出让,以什么形式出让,我现在也无从得知。”梁栋坦言道。 “我说过不会让你难做的,今天我来的意思就是想把这个意向透露给你,要是市里有关于这块儿地的动作,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当然,要是你能在陆市长那边帮我们说几句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何孝堂都这么说了,梁栋还真不好推辞,就应承道:“叔,你尽管放心,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何孝堂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坐,带着徐立业走了。 自从十一块地的拍卖公告发布以后,找梁栋的人一个接一个。 认识他的,连电话都不打,都像姚文庆和何孝堂一样,要么堵门,要么堵办公室。 不认识的,就人托人,找关系也要与他见上一面。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些人,提什么要求的都有,送什么东西的也都有。 大到拿地,小到打探桂湖新区人事安排,都来麻烦梁栋,搞得他不厌其烦。 这些人只要找到梁栋这里,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不送点儿东西,好像就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送现金的,送卡的,送文玩的,这些都不稀奇,竟然有一个淮州本地的小老板托人搭上梁栋时,带来了一个美女,当场就要把人送给梁栋! 梁栋现在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官员会落马了。 但凡手里有点权力,诱惑真是无处不在。 何叶到淮州后,要忙她自己的事,梁栋呢,也没时间去见她,等夫妻俩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梁栋陪陆知行参加了一个应酬,喝了不少酒,赶到何叶下榻的酒店时,看到陈妍正在陪何叶说话。 何叶也喝了些酒,脸蛋红扑扑的,陈妍却是一点没喝。 小丫头揶揄道:“你们两个酒鬼还能不能自理?” 梁栋吐着酒气,舌头都捋不直,却依旧不妨碍他怼人:“怎么,你还想帮我们?” 陈妍羞得满脸通红,骂了句‘流氓’,一甩门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梁栋夫妇二人,梁栋一屁股坐到床上,对何叶说:“老婆,你这领导当得不行啊,在下属面前显示不出权威啊。” “你以为我们公司都跟你们政府一样,等级森严,人情淡薄?陈妍这丫头不错,家庭条件优渥,却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工作能力十分出众,且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她愿意拿我当亲姐看,我也就不能亏待人家不是?” “你们毕竟是上下级关系,我觉得要是时间长了,这样并不好。” “没问题的,她现在虽然是我的秘书,但我有意把她往管理层培养。相信要不了几年,她就能独当一面了。” 梁栋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他对陈妍并没有什么看法,既然何叶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是俩人第一次一起住酒店,都感觉这个氛围跟家里不一样,很快就调动起了情绪。 何叶洗澡的时候,梁栋死皮赖脸地钻了进去,战火从浴室一路烧到床上,直到俩人都筋疲力竭为止。 完事后,何叶躺在梁栋臂弯里,轻声道:“老公,‘万家集团’这次在淮州的项目,对我们公司十分重要,你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就是那个殷保罗?” 何叶听出梁栋语气里充满醋意,就抬起头盯着梁栋的脸,笑道:“老公,你吃醋啦?” “我吃什么醋,你都给我生两个孩子了,我怕什么?”梁栋嘴硬道。 “老公,不瞒你说,即便我带着两个孩子,愿意追求我的男人也大有人在。”何叶故意刺激梁栋道。 梁栋搬过何叶的头,注视着她的脸,认真地问:“老婆,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出身高贵,我出身低微,咱们两家悬殊过大,你有没有因此瞧不起过我?” 何叶同样认真地回答道:“你也知道,我是个私生女,私生女在大家族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要不是我亲娘在国外有点儿实力,我恐怕连何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姓何,而感觉高人一等。” “要不是阴差阳错,你会不会还选择我?”梁栋又问。 何叶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把梁栋的头揽入怀中,深情地说:“其实,从你在水中抓住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咱们俩这一辈子都会纠缠不清。” 中国人的婚姻,自古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如果双方悬殊太大,要想夫妻和睦,幸福一生,那就只有一个字——难! 何叶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思想多少也受到一些影响,对传统家族的那些传统观念十分抵触。 一听说何家要把她当做政治联姻的筹码,她连见都没见对方一面,就坚决否定了这桩婚事。 魏东城号称京城第一少,首先在长相这一块儿,那绝对算是上上之选。 他身为魏家第三代的领头羊,小小年纪,就已经崭露头角,就连那些正值高位的老家伙都不敢小瞧于他。 在那之前,何叶虽然没见过魏东城本人,但她妹妹何蕤却总把魏东城挂在嘴上,对他既无脑崇拜,又狂热迷恋,何叶不可能不知道魏东城之优秀。 但是,他再优秀又如何,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商品。 何叶躲到槐安,遇到梁栋,这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那个雨夜,何叶既然敢把梁栋带回家里,其实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孤男寡女,狂风暴雨,想不发生点儿什么,好像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家世的差距,让梁栋不自卑都不行。 但他没想到何叶会这么说,这让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只因为他的不忠。 他跟苏菲之间的纠缠,虽然一直都是苏菲占据主动,但这仍旧不能让他释怀。 现在苏菲又怀了他的孩子,俩人之间想要斩断联系,又谈何容易。 梁栋把头埋在何叶怀里,双手紧紧搂住她,想坦白,又怕何叶受不了,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瞒下去。 可是,这个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第122章 得意忘形 一月之期,转瞬即到,十一个地块的争夺大战也拉开序幕。 通过资质审查,符合竞标条件的投标人、竞买人一共有二十五家,其中淮州本地十五家,包括下面县区的小开发商,外地开发商十家,包括全国知名的‘万家地产’和‘绿树地产’,以及来自渭城的‘清河地产’和‘强晟地产’。 ‘绿树地产’素来有地产业的搅屎棍之称,其‘高周转’运作模式,拿地后快建快售,缩短项目开发周期,资金迅速回笼,抢占市场先机。 ‘绿树地产’定位中低端人群,是最早把目光放在三四线城市的全国性开发商,号称建的都是‘老百姓买得起的房子’。 殊不知,碧桂园每到一地,那里房价必定飙升。 房价飙升的同时,地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地方政府也乐见其成,只是苦了那些已经买房,或有买房需求的老百姓。 关于‘绿树地产’的入驻问题,在一次市常委会休息时间,众常委和列席领导曾非正式的议了一次。 因为桂湖新区,市委常委会几乎每周都要开一次。 有一次,众常委从上午九点一直开会到中午十二点,议题依然没有议完,市委书记覃玠就让人把工作餐送到了会议室,吃完后,大家继续开会。 那天,恰好赶上覃玠的秘书汪银龙老婆生孩子,就临时把梁栋抽去作会议记录。 吃饭期间,不知是谁提到了‘绿树地产’,众常委就围绕‘绿树地产’讨论了起来。 当然,这不是正式开会,不用做记录,大家也就能畅所欲言。 常务副市长靳曦说:“绿树地产虽然推高了房价,但同时也推高了地价,对我们地方政府来说,买地收入也会大幅提升,有利于缓解地方财政压力。” 政法委书记曾宪磊因为‘正新地产’,与靳曦立场不同,就出言反驳道:“房价大幅上升,影响的是老百姓的幸福感。试想一下,当房价高到让大多数老百姓都接受不了的时候,他们还何谈幸福感?” 常委副市长蒋天宇开口道:“政府没有钱,基础建设跟不上,公共设施不完善,老百姓就能有幸福感了?” 纪委书记胡铁军说:“地方财政不能过分依靠卖地,否则就是名副其实的土地财政,地方经济也不能过分依靠房地产,成为房地产经济,只有大力推进招商引资,才是搞活地方经济的王道。” 靳曦冷哼一声,不屑道:“全国都在搞招商引资,你引,别人也引,你不能给人家提供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人家凭什么到你这里来投资?堂堂一个地级市,路路不行,环境环境不行,政府工作人员又思想僵化,官僚作风严重,好不容易招来一个客商,不是吃拿卡要,就是逼着人家搞赞助,你们说,谁会傻着脸来当这个冤大头?” 专职副书记贺玉良和稀泥道:“大家就事论事,不要扯远了。就‘绿树地产’进入我们淮州来说,有利亦有弊,刚才几位同志虽然立场不同,但也确实分析出了其中利弊。如今桂湖新区建设拉开序幕,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像‘绿树地产’这样的巨无霸企业,肯定能给我们带来巨量的现金流,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我们也要防止资本垄断市场,坚决反对他们把房价拉的过高。房价上涨应该在我们市委市政府调控之下,缓步稳健逐年上涨,而不是一下子就从均价四五千,一下子跳跃式的达到过万的水平。” 市委书记覃玠也开口道:“玉良书记讲得很好,房价必须在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调控下有序上涨,涨幅不能过大,要让老百姓能接受得了。说到老百姓买不买得起房的问题,我想说两句。对于低收入群体来说,三千的房价,跟一万三的房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个买不起。但是,对能买得起房的老百姓来说,房价上涨,就等于他们的身家跟着上涨,这将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能够享受到房价上涨带来的红利,这才是他们幸福感的根源。当然,低收入群体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国家这几年在大力推广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我们也要响应国家号召,做好这方面工作,给低收入群体一个改善生活水平的机会。” 覃玠说完,市长陆知行紧随其后道:“‘绿树地产’走的是‘高周转’模式,他们只要拿到地,就会快建快售,因此,质量很难得到保证,在全国各地经常暴露质量问题。他们有资本撑腰,再加上‘高周转’模式,如果不加以控制,很有可能挤垮我市其它地产企业,做到一家独大,垄断市场,这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 覃玠微微一笑道:“陆市长担心的不无道理,这也正是对我们市委市政府执政能力的考验嘛。我们市委市政府就像一家打开门做生意的农贸市场,要想市场火爆,就要广邀八方来客,完全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当然,你要来我们市场做生意,钱你可以赚,但你也必须守我们的规矩。‘绿树地产’在厉害,到了咱们淮州,一样得遵守咱们淮州的规矩。这一点,咱们要达成一致,大家要团结一心,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咱们的市委市政府在给客商搞好服务的同时,也要搞好监督,不能让他们破坏了市场的规矩。” 陆知行点头道:“我同意覃书记的观点,在座各位,不管站在谁的立场,咱们首先都是淮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代表的是淮州市六百五十万老百姓的利益。所以,咱们要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紧紧团结在以覃书记为核心的班子领导周围,把桂湖新区的筹建工作搞好,搞扎实。” 梁栋一直在用心聆听各位领导的发言,他心里也有许多想法,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在斜月三星洞拜师学艺时那样,诚心听讲,听到师父妙音处,喜不自胜,故不觉作出踊跃之状,但这个场合根本就不是他能发言的地方,再有想法也只能在心里忍着。 第123章 新区筹建办副主任 覃玠早就注意到了梁栋的模样,就微笑着对他说:“小梁,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想法?要是有的话,也可以说来听听嘛。” 所有常委和列席领导听了覃玠的话,同时把目光投向梁栋,梁栋有些不知所措,就看向陆知行。 陆知行也是微微一笑,说:“现在不是开会时间,大家都是闲聊,既然覃书记钦点你了,有什么想法,给大家说说也无妨。” 得到陆知行的许可,梁栋放下餐盒,起身道:“各位领导,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要是说错了,还请大家给予指正。自1978年以来,我国的房地产发展经历了78年到91年的起步阶段、91年到95年的非理性炒作阶段、95年到03年的稳定协调发展阶段。2000年,我国的福利分房制度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货币化分房方案全面启动,极大的刺激了商品房市场发展,03年房地产出现过热现象,政府开始出台政策进行调控,05、06年出台的政策最为密集,但是,06、07年咱们的房价依旧出现爆发式的增长,07年,在政府不断紧缩信贷的影响下,房价开始迅速回落。08年,受国际金融风暴影响,房价全线回落,直到09年才出现复苏迹象。从09年到今年,房价一直在政府的调控之下稳步上升,尤其是今年,住建部出台了多项调控措施,房价依然没有被抑制住上涨的势头。我们都知道‘绿树地产’走到哪里都会推高哪里的房价,还有一股力量也不容我们忽视,那就是全国闻名的‘太太炒房团’。前些年,全国一窝蜂搞起了经济开发区建设,一时间各种开发区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近两年,这种势头得到了有效抑制,像我们桂湖新区这样,整建制的设立县级行政单位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我觉得咱们淮州一定会被全国的热钱给盯上。打量的热钱涌入,有可能会带来一时的繁华,但资本逐利的本性,决定了它们不会为我们淮州搞公益,它们一旦赚到钱,抽身离开的时候,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的痛苦。鄂尔多斯鬼城就是给我最好的警醒。” 梁栋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说得有些太多,就停了下来。 覃玠见梁栋停下来,就抬手催促道:“小梁,咱们就是一群人聊天,不用有什么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梁栋继续道:“咱们设立桂湖新区,首要考虑的就是入住率的问题。路修得再漂亮,房子盖得再好,没有人住,那跟鬼城有什么区别?市委市政府以及各职能部门迁去新区,的确能带来一部分人流,但新区要想发展,关键还是要靠普通老百姓的入住。要想吸引普通老百姓,那新区的房价既要高出老城区平均水平,又不能高出太多,我们要让老百姓对新区有一种稍微高档一些的期待,而且愿意为这种期待而买单。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咱们桂湖新区就是成功了一大半。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提‘绿树地产’了,他们来淮州,咱们举双手欢迎,给其它地产企业的优惠措施,也一样给他们,但绝对不能因为要吸引他们的到来,就额外向他们开绿灯。除此以外,我们还要出台一个政策,杜绝地产企业一家独大的局面。同一片区域,同一个热点,同一家企业绝对不允许拿到两块以上的地块。我们允许地产企业之间的有序竞争,反对他们搞恶意竞争,反对他们用资本挤压同行的生存环境,地产行业差异化发展,百花齐放,才是真正的健康有序。这些年,我们国家经济一直处于上升快车道,gdp发展更是一枝独秀,得益于此,地产业蓬勃发展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一旦经济有了下行压力,房地产市场一旦受到冲击,我敢断定,第一个地价抛售房地产企业一定会是‘绿树地产’。原因很简单,他们走到就是快建快售的高周转模式,一旦房子压在手中,就会给他们带来致命打击。” 覃玠问道:“关于你说的那个‘太太炒房团’你有什么建议?” 梁栋回答道:“地产企业肯定乐得看见她们来推高房价,这个我们管不了,但我们可以从行政调控入手,给她们设置一些障碍,比如颁布限购令,比如整顿二手房交易市场,比如加强金融调控,等等。” 覃玠扭头对陆知行笑着说:“陆市长真是一个伯乐,小梁这样的千里马竟然都能被你从乡里给挖掘出来。” 陆知行也不吝对梁栋的表扬:“小梁不但脑子灵活,也能经受得住经济的考验,为人又谦逊低调,如今,这样的年轻人真的不就多见了。” “既然如此,好钢就要用到刀刃上,小梁对房地产有着如此深入的研究,不如就让他到桂湖新区筹建办公室担任个副主任吧。”覃玠建议道。 陆知行想了想,看向梁栋:“小梁,如果你要兼任筹建办副主任,市政府这边你也要兼顾,这样一来,你的工作压力就有些大了。” “谢谢领导给我这样的机会,我还年轻,两边跑也没有问题的。”梁栋保证道。 陆知行点头道:“好!那这事就这样定了,你既是政府办副主任,又是筹建办副主任,有利于市政府和筹建办的协调工作。” 覃玠也拍板道:“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大佬都点头了,这事也就算确定了。 加上梁栋,筹建办有一正三副四位主任。 筹建办主任由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殷泽贵亲自担任,日常事务由副主任仝刚负责。 另外一个副主任叫黄丽,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 筹建办在临近桂湖新区的工人街街道办事处借了一间大办公室办公。 主任殷泽贵只是挂名,不管具体事务,因此,在办公室也没有专门位置。 副主任仝刚本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抽调到这里负责日常工作,在大办公室最里面有一个办公桌。 坐在他对面的是副主任黄丽,黄丽本是市委副秘书长,在筹建办负责后勤和协调工作。 梁栋来了以后,就在他们俩办公桌的旁边横了一张桌子,三个人的办公桌围成一个品字形。 除了他们三个,办公室里还有四个工作人员,也都是从各单位抽调过来的。 第124章 不要轻易相信人 八月一日,土地竞拍在‘百花酒店’大会议厅如期举行,gh-2013-001号地块最终被‘万家地产’收入囊中,溢价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淮州新一届地王正式诞生。 按照市里批次限额的规定,一家地产企业同批次拿地不能超过两块,因此,‘绿树地产’、‘清河地产’、‘正新地产’等,都各有斩获,就连徐立业的‘立业地产’也收获了一个地块儿。 本来何孝堂对这次拍卖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梁栋提前给他透露了市里出台限制企业拿地数目的政策之后,他才让徐立业开始着手准备。 这也算是梁栋还了何孝堂一个人情。 紧随其后,第二批地块儿也开始以网络挂牌出让的形式发布了出让公告。 这批地块儿位置不如第一批,但也算是桂湖新区核心位置,因此,竞争依旧十分激烈。 像‘立业地产’这样的小地产公司,资金实力不够雄厚,没有双线作战的能力,就只能集中精力先开发好第一个项目再说。 ‘绿树集团’出手就比较凶狠,要不是批次限额,他们恨不得拿下所有地块儿。 批次限额的始作俑者正是梁栋,那次常委会休会期间,他也就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众位大佬最终竟然采纳了他的意见,把这一条加入了土地出让公告里。 梁栋曾私底下跟陆知行提起过‘清河地产’的老东家‘西岭地产’的一贯作风,陆知行只是笑了笑,说:“他们这次布局淮州,做的是长远打算,绝对不会做做一锤子买卖,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梁栋又质疑道:“朱敬轩太过年轻,玩心眼儿,恐怕不是那些公子哥儿的对手。” 陆知行摇头道:“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个小舅子,看起来四六不着调,其实腹黑的很。” 陆知行这么说,梁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敬轩那边,你要是有空,就多注意着点儿,能帮的时候,就帮一把。” 陆知行又交代了一句,梁栋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几天,何叶一直留在淮州,‘普安资本’与‘万家地产’的合作也进入了实质阶段。 夫妻俩虽然同在一个城市,白天见面的机会却不多,都是晚上梁栋安排好一切工作之后,才能驱车赶往何叶下榻的酒店。 殷保罗有意结交陆知行,就央求何叶,让她找梁栋给自己安排一下,梁栋虽然心里不乐意,却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陆知行一向不喜欢私下接触企业里的人,不过‘万家集团’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他考虑半天之后,才让梁栋安排一下,抽个中午的时间,在赵姐的私人会所宴请殷保罗。 身为东家,梁栋先一步到达会所。 没过多久,殷保罗就领着何叶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梁栋心里微微有些醋意,他做东,宴请的对象竟然带着他的老婆赴宴,这也有些太扯了些。 何叶与殷保罗本来有说有笑,见到梁栋后,很自然地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殷保罗满脸堆笑,感谢道:“梁秘,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梁栋说:“我老婆交代的任务,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放她鸽子啊。” 梁栋这话等于直白的告诉殷保罗,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殷保罗只是笑笑,并不在意:“怕老婆是男人的美德,我要是娶了何总这样优秀的女人,也会跟你一样的。” “殷总身世显赫,又年少得志,相信殷总终有一天会觅得佳人。” “承梁秘吉言!” 俩人正说着,陆知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朱敬轩和周鹏。 陆知行早就知晓周鹏不是凡人,只要不是正式宴请,他一般都会让周鹏同席用餐,这一点,曾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陆知行带来了朱敬轩,目的就是为了介绍朱敬轩跟殷保罗认识,同时也有告知殷保罗他和朱敬轩的关系之意。 吃完饭,没有喝酒的何叶开着梁栋开来的红旗ls7,带着梁栋出去兜风。 何叶问梁栋要去哪儿,梁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去桂湖新区。” 新区七纵七横十四条主干道已经竣工,市政大楼也起了好几层,沿途的商业用地也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之中,即便是大夜晚,也是灯火通明,机器轰鸣。 桂湖新区之名取自新区北边的桂湖。 何叶把车停在桂湖坝基上,扶着水泥栏杆,享受着夜晚的凉风,心情大好。 “老公,你知道吗,公司这次跟‘万家地产’达成协议,投资了他们在淮州的项目,以后我们两家就是深度战略合作伙伴,公司在申城就算正是站住脚了。” 梁栋跟何叶一样,眺望着湖面,开口道:“那我就恭喜何总了。” 何叶扭过头,盯着梁栋,笑道:“老公,我怎么听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酸的啊?” 梁栋同样扭过头,凝视着何叶,说:“叶子,殷保罗对你有什么心思,你比我心里清楚,你就这样成天跟在他身边,叫我怎能放心?” 何叶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梁栋的额头,嗔怪道:“你呀你,总是把人往坏了想,殷总待我一直彬彬有礼,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 “他现在有求于你,希望从你身上获取我这里的信息,所以才会隐藏好自己的獠牙。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就你这样的弱女子,他随随便便施些阴谋诡计,就能把你连人带公司,吃的渣都不剩。”梁栋严肃道。 “老公,在你眼中,你老婆我就这么没用?”何叶生气地反问道。 “女人跟男人比起来,天然处于弱势,尤其是职场女人,跟男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心存不轨之人的一种警告。” “你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何叶不服气地反驳道。 梁栋知道何叶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子里却十分倔强,但又不能不提醒她,就说:“老婆,就拿今天来说,你竟然单独跟殷保罗一起出席晚宴,要是他在车上对你实施不轨,你怎么办?” “我相信殷总不是那样的人。”何叶固执道。 “你相信?”梁栋被气笑了,“当初你也是相信我,才把我带回你的住处的……” 第125章 官场头等大事 基建狂魔果然名不虚传,桂湖新区行政办公楼从奠基到竣工,一共不到一百天。 十一前夕,新区筹建办第一个搬入新区行政办公楼。 这下子,筹建办不用可怜兮兮的挤在街道办那一大间办公室里了。 搬家那天,市委常委秘书长、筹建办主任殷泽贵亲临现场,给一众工作人员打气鼓劲儿。 筹建办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办公室,却有市委常委牵头,规格很高。 筹建办搬迁到新区后,新区领导班子的筹备工作也随之拉开序幕。 市委成立了新区临时党委,任命筹建办副主任仝刚为新区临时党委书记,拟任新区党委书记。 任命筹建办副主任黄丽为新区临时党委副书记、拟任新区区长。 并同时任命了新区各职能部门的临时负责人。 梁栋因为是市里两位大佬临时起意,塞进筹建办的,他的组织关系依然属于市政府,只任命为新区临时党委的临时党委委员,并未拟任新区职务。 然而,只要筹建办不解散,梁栋就依然要在这里负责他那一块儿的工作。 陆知行那边,梁栋推荐了秘书一科的梁小星临时跟着。 一科三个副主任都是机关里的老油条,梁栋一个都没看上。 两个办事员薛岩和梁小星,能力差不多,但薛岩有爱发牢骚的毛病,而梁小星则言语不多,与他恰好相反。 领导秘书,第一要求就是要管得住自己的嘴,仅此一点,梁小星就完胜薛岩。 市政府好几个秘书科,办事员一大群,同一座办公楼,一起上班几年,市长能叫出名字的也就那几个。 梁栋给了梁小星这个机会,他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看他自己了。 梁小星跟了陆知行,薛岩十分不服气,他感觉自己各方面都不比梁小星差,可为什么梁栋还是推荐了梁小星? 思来想去,他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他们都姓梁! 办公室没有秘密,薛岩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梁栋耳中,梁栋只是笑笑,并未作任何表示。 一牵扯到人事,那就是官场头等大事。 桂湖新区的书记、区长已经有了人选,下面还有一大堆位置等着有人来填。 梁栋虽然决定不了这些位置的人选,但他既是陆知行的秘书,又是筹建办副主任,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梁栋没想到,第一个找他解决人事问题的竟然是槐安县县长武自强。 武自强亲自来淮州找到梁栋,把他请到一个僻静的茶馆,开门见山道:“梁主任,你这个双料主任,现在可是市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请你一趟可真不容易!” “武县,你这话就叫我无地自容了。不管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老领导,没有你的栽培,哪有我的今天?”梁栋笑着说。 武自强拍了拍梁栋的肩膀,说:“梁主任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武自强和梁栋说着话,孙海龙在一旁搞服务。 他虽然是梁栋的姨哥,却也是武自强的秘书,武自强不发话,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 武自强朝孙海龙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等孙海龙做定之后,武自强开口对梁栋道:“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求你一件事。” 说着,把手指向刚坐下的孙海龙:“海龙是你姨哥,按说他也能亲自来求你,但我今天舍下这张老脸把你叫出来,也是为了他的安排。海龙跟我一年多了,你也知道我在槐安的处境,上有李一鸣,下有何孝堂,我被夹在中间,举步维艰。海龙呢,能力是有的,立场也够坚定,就是缺少背景,指望我把他安排在槐安,肯定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所以呢,为了他的将来考虑,我就求到了你这里。” 聪明人一点既透,梁栋立马明白了武自强的意思,他这是要梁栋在桂湖新区给孙海龙谋一个位置。 梁栋没有问武自强,而是问向孙海龙:“海龙哥有没有明确的目标?” 孙海龙看了看武自强,直接对梁栋说:“我想去街道办工作。” 桂湖新区是县级行政单位,街道党工委书记和街道办主任都是正科级,孙海龙要到街道,显然就是奔着这两个位置的。 桂湖新区拟设立两个街道办事处,桂东路街道办事处和桂西路街道办事处,桂东路街道办辖区内规划有将来的市政府,桂西路街道办事处辖区内规划有将来的新区政府,二者各有自己的优势。 梁栋决定不了这两个街道办事处主要领导的任免,所以不能给孙海龙一个明确的答复,就点头道:“我尽力而为,不过你们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武自强‘哈哈’一笑:“梁主任太谦虚了,只要你肯点头,这事儿就算成了百分之八十。” “武县,其实我觉得你亲自去找陆市长,效果比我要好。”梁栋开口道。 武自强摇摇头:“梁主任此言谬矣,我在槐安迟迟打不开局面,陆市长早已对我失去耐心,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去求他,那还不是上赶着找骂?” 梁栋笑笑,没有说话。 临走的时候,孙海龙重重拍了拍梁栋的肩膀,说了两个字:“拜托!”然后跟着武自强走了。 更让梁栋没想到的是,第二个来找他安排人的竟然是何孝堂。 这个老小子脸皮还真够厚的,梁栋才帮了他一次,这没几天,他竟然又来了。 老小子这次倒没有为他那个儿子活动,这次他带来的是侄子何义歆。 何孝堂直言无讳道:“义歆在县团委当了三年团委书记,也是该动一动的时候了,这不,我就厚着脸皮来找你了。义歆现在是正科级,在你们新区主要职能部门担任个负责人绰绰有余。要是方便的话,最好是新区组织部部长。当然,要是能一步到位,提个副主任,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了何孝堂的话,梁栋心里直骂娘,这老小子是拿他当组织部长了。 “叔,你这是在为难我啊,”梁栋一脸为难的样子,“即便我是市委组织部长,你提的要求我都不敢一口答应,何况我只是一个主任!” “事在人为嘛,”何孝堂说着,递给梁栋一张卡,“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这事要是办成了,叔不会亏待你,以歆更不会亏待你。” 梁栋苦笑着把卡还给何孝堂:“叔,该帮的忙,我一定帮,但违反原则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做,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何孝堂面露不悦,不过还是说:“小梁啊,叔知道你的能力,也完全信任你,义歆的事就拜托你了,成了最好,不成叔也不会怪你。” 第126章 当头棒喝 市政府秘书一科,现在只有薛岩一个小兵,杂七杂八的活计,基本都落到他的头上。 薛岩本来喜欢发牢骚,以前有梁小星作伴,他还有个牢骚对象,现在倒好,发牢骚都找不到人。 他一个办事员,总不能找几个副主任发牢骚吧。 再说了,那几个老油条,没事还想找事儿呢,你要找他们发牢骚,那不是上赶着找麻烦吗? 眼看着身边有不少人调入了桂湖新区,薛岩感觉自己也有了机会,就一狠心准备了一笔钱,瞅个机会,找到了梁栋。 梁栋是他的直属领导,又是筹建办副主任,他要是肯说话,这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薛岩在市政府干了五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见到梁栋,一边奉上礼物,一边提要求:“梁主任,你看我一上班就来到咱们一科,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如今桂湖新区那边正是缺人的时候,梁主任能不能把我也给调过去?” 梁栋看了一眼薛岩递上的那条‘烟’,知道里面有内容,就没有伸手接。 “薛岩,你觉得新区哪个位置适合你?要不把你调到新区政府办综合科?” 薛岩一愣,新区政府办综合科和秘书一科性质不是一样吗?他调到那里有什么意义? “不是,梁主任,你看我上班都五年了,副科依然没有个着落,梁小星比我晚来两年,都已经解决了……” 梁栋抬手打断薛岩的话:“因为梁小星姓梁!” 薛岩当然知道梁栋的意思,脸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梁主任,我,我也是气不过才乱说的……” “薛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并不比梁小星差?所以我推荐了梁小星,你就觉得心里不平衡?”梁栋说,“实话实说,我跟梁小星没有任何关系,梁小星也从来没有给我送过一分钱,更是连找我提起过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推荐他而不推荐你,主要还是因为你这张嘴。咱们混机关的,最忌讳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私下里过什么,领导可能看不见,但你说过什么,只要有第二个人再场,那就一定会传到领导耳中。” 梁栋说完就走了,丢下薛岩一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梁栋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劝服一个人。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薛岩听不听,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十一长假,梁栋难得休了三天。 他回了一趟老家,给父亲梁秉森带了些东西,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申城。 何叶也邀请过梁秉森,他也渴望哄哄孙子,过过含饴弄孙的生活。 可是,他在申城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念念不忘老家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梁栋赶到鹏城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吃辅食,看到梁栋,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四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这个陌生来客。 梁栋走到何一言身边,蹲下身子,想要抱他一下,谁知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齐红梅连忙抱起孩子,一边哄一边埋怨:“说得好好的,一个月回来一次,你倒好,从上次过来到现在,这都多久了?难怪孩子不认你!” 母亲的话,让梁栋心里微微有些难过,这段时间,别说回来看孩子了,他想休息半天,都抽不出时间。 “妈,我实在是太忙了。你放心,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新区那边一走上正轨,我就能抽出时间来看孩子了。” 齐红梅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瘪着嘴说:“做不到的事,就不要乱承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多大的官,忙得连回家的空都没有。我还就不信了,市政府那么多人,离了你梁栋就不转圈了?” 母亲无意间的一句话,犹如一根巨棒,一棒子打醒了梁栋。 是啊,市政府那么多人,离了谁不还都一样运转? 忙了这么几个月,被人一口一个‘梁主任’地叫着, 我到底在忙些什么? 身居权力中心,无论是那些企业的负责人,还是各县、各局委的头头脑脑,那个见了我不是好脸相迎,恭敬有加? 我是不是迷失在了权力带来的快感之中? 我的初心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梁栋连续在心里问了自己几个问题,总觉得当这个筹建办副主任,虽然干了许多工作,但这些工作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一样能干好。 桂湖新区的规划早已成型,主要的人事安排,也都被几个大佬把持,梁栋虽然能说得上话,却也只能影响到那些不太重要的位置,比如几个副主任和各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需要上市委常委会,经过众常委几番角力,方能最终敲定。 孙海龙能安排到桂东街道办事处任党工委书记,还是梁栋硬着头皮向陆知行求来的结果。 陆知行问梁栋跟孙海龙什么关系,梁栋直言不讳道:“他是我大姨的儿子。” 陆知行又当着梁栋的面,给武自强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武自强对孙海龙的评价,然后才向梁栋承诺道:“这件事我可以过问一下,但你也知道,人事任命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我答应把孙海龙安排到街道办主任的位置上,就得放弃相应的诉求。” 梁栋跟着陆知行已经大半年了,他从来都没有求过陆知行一件事,这第一次开口,陆知行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但同时也告诉梁栋,以后遇到关于人事安排的事,最好还是权衡了方方面面以后再说。 “我帮你,一个是因为你跟了我这么久,从没向我开过口,第二是因为武自强对你姨哥评价也很高。举贤可以不避亲,但前提是对方必须是真‘贤’。” “领导放心,孙海龙虽然是我姨哥,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梁栋连忙说。 陆知行呵呵一笑,道:“你跟武自强统一口径,是不是他带着那个孙海龙来找过你?这个武自强啊,在槐安迟迟打不开局面,连自己的联络员都安排不好,真是让人失望。” 梁栋有心帮武自强开脱,就解释道:“领导,槐安的形势很复杂,书记李一鸣是省里空降的,常务副市长何孝堂又在槐安经营了多年,武县长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是有些不容易。” “困难哪里都有,为什么别人能克服,他武自强就不行?归根结底,还是能力问题!” 陆知行语气很严厉,梁栋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暗里祈祷武自强自求多福。 第127章 主动告知 中国人有句古话,宁为鸡口,不为牛后。 梁栋曾在何冲乡主持过乡政府,但名不正言不顺,依然要受到各方掣肘,总有一种伸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现在,他跟着陆知行,干的是服务领导的工作,这就注定了他要围着领导转,注定了他不会有自我。 甚至,连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当个筹建办副主任,干的也都些事务性的工作,很少能有让他自由发挥的机会。 一个官员,要想大展宏图,就必须当一把手,主政一方!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办公室副主任,一个临时性办公室的副主任,级别也还是一个刚提拔没多久的副处级,要想下到县区当一把手,就目前来说,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叶回来了。 看见梁栋,何叶一扫脸上的倦意,不顾齐红梅和两个阿姨,一下去扑到他的怀里。 抱了好一会儿,梁栋推开何叶,帮她捋着头发,爱怜地说:“老婆,你瘦了!” 何叶高兴道:“是吗?这么说,我的减肥出成效了。” 梁栋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别把自己搞得太累,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 何叶有些感动地说“谢谢老公关心,再忙一段时间,等公司走向正轨,我就可以清闲下来了。” “清闲个啥,亲家母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她都说了,过不了多久还会来申城的。”母亲齐红梅突然插了一句。 梁栋闻言一怔,然后问何叶:“她什么时候来的?” 何叶黯然道:“上个礼拜。” “这么说,她知道爷爷把‘普安’交给你了?” 何叶点点头:“我们这么高调的和‘万家集团’合作了一把,想捂也捂不住啊。” “她来这里是几个意思?” “还不是‘普庆’遇到了点儿麻烦,想让我帮她一把。” 梁栋知道庄蓉的嘴脸,她要是一张嘴,那就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笔钱也一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找爷爷。”梁栋出主意道。 “我要是回去找了爷爷,爷爷很有可能训斥她一顿,但以她的性格,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她不敢忤逆爷爷,却不代表她不会鼓动何家其他人来给我找麻烦。你也知道,‘普安’毕竟是爷爷一手创建,何家人肯定都会把它当做何家的产业,他们又怎么会允许我一个人独吞?”何叶分析道。 “叶子,爷爷创办‘普安’的初心,就是怕你们家里那群败家子把家给败光了。他既然一开始就把‘普安资本’从何家剥离出来,那‘普安’跟何家就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你对‘普安’有绝对控股权,那就不要管何家人怎么想。相反,我认为你有必要主动让所有何家人知道,‘普安’不姓何,让他们断了染指的念头!” 何叶眼睛一亮,觉得梁栋言之有理,高兴道:“就是,就是,我咋就没想到这一层?” “趁我有空,不如咱们明天就回一趟燕京,正好也让爷爷看看两个孩子。”梁栋建议道。 何叶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我安排一下,应该能抽出两天时间。” 齐红梅听说俩人要去燕京,也开口道:“你们要是把孩子带走的话,我也回一趟槐安吧。” 梁栋看了一眼母亲,说:“妈,我来之前已经回去过一趟了,我爸在家好着呢。” 齐红梅笑了笑:“我回去又不是看他,我是放心不下家里的鸡鸭,再一个,也想回去看看你大姨、二姨,还有咱们的庄上的邻居。” 梁栋和何叶相视一笑,何叶说:“妈,你要想回去,就让你儿子给你安排好车,下了高铁就让人去接你。” “不用麻烦人家,我自己能回去。”齐红梅拒绝道。 “没什么麻烦的,咱家的车还在淮州呢,我给周鹏打个电话,他要是没时间,也可以安排别人,车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梁栋安排道。 几个大人一直在说话,没有顾上两个小家伙儿,何一言躲在奶奶怀里,时不时偷偷地瞄一眼梁栋。 何一诺被育儿师抱着,哭是没哭,不过也一样很戒备地看着梁栋。 “你瞧瞧你,孩子都不认识你了。” 何叶从育儿师手里接过女儿,埋怨了梁栋一句。 梁栋腆着脸凑到何叶身边,想要跟诺诺亲近亲近,诺诺虽然没有哭,却一直往妈妈怀里躲。 两个小家伙儿把梁栋拿捏的死死的,梁栋百般讨好,做了无数鬼脸,他们才对他露出了笑容。 血缘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俩孩子一旦跟梁栋混熟之后,就一直粘着他,父子三个窝在沙发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地起床,一同赶往高铁站,搭乘同一趟列车,齐红梅在淮州下了车,梁栋一家则在下午一点多也到了燕京。 何府的管家曾伯早就侯在了出站口,见到梁栋一家,老远就在向他们招手。 到了何府,夫妻俩先把行礼安顿在二房,然后就抱着俩孩子去了何宗廷那院儿。 何宗廷屋里早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老爷子见梁栋他们进门,就连忙招呼道:“小梁,赶了一上午的火车,都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 梁栋抱着何一言,坐到何宗廷旁边,何宗廷顺势把孩子接了过去。 小家伙儿还挺争气,竟然没有哭,只是不敢直视何宗廷,一个劲儿的把小脸往一边躲。 何宗廷一脸慈爱,想贴贴孩子的脸蛋儿,又怕胡茬子扎着他,就说:“爷爷给你们俩一个政治任务,以后,每年要让孩子回来住两个月,要不然,孩子都不认我。” 何宗廷开口,梁栋不好反对,就附和道:“孩子马上就会走了,我跟叶子没时间陪他们来,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吵到爷爷。” 何宗廷哈哈一笑,道:“老头子我这里现在缺的就是孩子的哭闹,看看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都老大不小了,别说生孩子了,连个结婚的都没有。” “爷爷你别急,他们几个要是结婚了,那都是赶着趟的,生孩子也是一样,到时候,你这院儿里,到处都爬满了孩子,不知道你嫌吵不嫌吵。”何叶跟着说。 “就怕我盼不到那一天啊。”何宗廷感叹道。 “爷爷!说什么丧气话!你还不到一百岁,再不许你提这样的话!”何叶佯怒道。 何宗廷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就冲叶子这句话,我也得活到一百岁,到时候你们都来跟我贺寿!” 第128章 当众宣布 晚上,还是在老爷子的院子里,何宗廷把各房在家的都叫了过来,一大家子人,济济一堂。 当着所有人的面,何宗廷宣布:“‘普安资本’是我一手创办,但是,与你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把它全权交与何叶处理,那它现在就是何叶说了算,你们不要打着何家人的名义,妄图染指‘普安资本’。在‘普安资本’创立之初,我就曾立下一个规矩,何家任何人不得在‘普安’任何职务。‘普安’跟‘普庆’不同,走的是现代化公司管理模式,我的目的就是完全消除家族对公司的影响。所以,在这里我要申明,如果有人背地里对‘普安’做小动作,要是影响到‘普安’的发展,别怪我翻脸无情!” 何宗廷掷地有声,在座各人面色各异,其中以庄蓉的脸色最为难看。 ‘普庆集团’老本行是医药进口,最近几年,看到房地产形势大好,也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 刚开始,小打小闹的搞了两个小区,效果不错,利润回报率相当丰厚,于是,集团高层就决定加大房地产市场的投资力度。 而房地产行业,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无论哪家公司,都离不开银行的支持。 ‘普庆集团’有何家背书,银行那一块儿自然不成问题。 但是,随着地产业过热,国家调控措施也逐步出台,央行对各大行提出极其苛刻的要求,房地产企业要想从银行拿到资金支持,越发艰难。 而且,国家又加强了对开发商资金的监管力度,以前各房企打擦边球,售楼花,拿到业主的钱就用的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 这样一来,房地产企业资金压力骤然增加。 就连‘普庆’这样的大集团,也倍感资金压力。 也因如此,庄蓉才会到申城找何叶要钱。 要不是何叶在申城动作闹得太大,财经新闻上多次出现她的身影,何家还没人知道‘普安’也是老爷子一手创办的。 既然是老爷子创办,那就是何家的产业,所以,跟庄蓉一样,几乎所有何家人都觉得‘普安’也理所当然有自己的一份儿。 今天,老爷子一宣布,何家人要是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在足够的利益的趋势下,庄蓉一反常态,凛然无惧地站起来说:“爸,这不公平!‘普安’既然是由您创办,那就应该姓何,既然都是姓何,我让‘普安’帮助‘普庆’度过难关,有什么不对?再说了,‘普安’本来就是投资公司,手里捏着大把的钱,给‘万家’都投了,为什么就不能给咱们自己投一些?” 何宗廷瞥了这个他亲自给老二选的媳妇一眼,又对比了一下远在华尔街的鞠英,高下立判。 何宗廷之所以这么包容何叶,是因为他曾亲赴华尔街跟鞠英见过一面,并成功说服鞠英,让她放手何叶,允许何叶回国,回归何家。 也是在鞠英的建议之下,何宗廷回国后,才一手创办了‘普安资本’。 用鞠英的话来说,何家就像一艘年久失修的木船,看似庞然大物,实则千疮百孔,稍有风浪,就会支离破碎。 家族企业,有着天然的短板,发展到一定规模,必然会凸显各种弊端。 为了给何家留一条后路,鞠英就建议何宗廷再创办一个与家族完全剥离的现代化企业。 于是,就把华尔街华人界的投资新秀苏菲,介绍给了何宗廷,也就有了后来的‘普安资本’。 可以说,‘普安资本’本就是鞠英和何宗廷为何叶量身打造的。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普安’现在是何叶做主,就连我都左右不了,她要给谁投资,那是她的事,是公司的事,跟我这个老头子没有关系,跟你们更没有关系!” 何宗廷说着,用手指了指在座之人。 “我手里还有‘普安’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能持有分红,不能参与决策。只要我没死,这些股份就由我拿着,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这些股份就由你们兄妹四人平分。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谁胆敢再干扰何叶,那我就取消谁的那一份!”何宗廷又严厉地说道。 这下子,众人脸色又缓和了许多。 自从他们知‘普安’是由老爷子一手创办之后,人人都十分关注‘普安’的动向,知道‘普安’的规模隐隐有超越‘普庆’之势。 等父亲说完,何孝慈接着说道:“爸,在商言商,既然你想把‘普安’跟‘普庆’划清界限,我也没有意见,但咱能不能商量一下,让‘普安’给‘普庆’投一笔,帮‘普庆’度过难关?” 何宗廷摇摇头道:“这话你不应该跟我说。” 何孝慈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跟庄蓉对视一眼,庄蓉当即心领神会。 开完家庭会议,庄蓉把何叶叫了出去,何叶知道庄蓉肯定要说投资的事,就把梁栋也带了过去。 她们约在一家茶楼见面,何叶跟梁栋到的时候,发现除了庄蓉,里面还有姑姑何孝慈。 何孝慈见到何叶夫妇,笑盈盈地起身迎了出来,拉住何叶的手说:“叶子啊,咱们老何家不管是姑娘,还是媳妇儿,没有一个长得不漂亮的,要说最漂亮的,还当数我们家叶子。就你这长相,这气质,就连那些当红女明星都不敢跟你同台!” 何叶也笑着说:“姑姑,你就别取笑我了,跟你站一起,我都快成了丑小鸭了。”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 何孝慈挽住何叶,进了房间,坐定后,又对旁边的梁栋说:“听说小梁今年连升两级,这也是值得祝贺的一件事啊。” 梁栋连忙谦虚道:“姑姑,我这哪跟哪儿啊,像我这个年纪,咱们这边,处级干部,一抓那都是一大把,我听说韩硕都已经是正处了,他比我还要小一岁呢。” “别提他,提起他我就来气!”何孝慈佯怒道,“看看你跟叶子,孩子都快会走了。再看看他,连个对象都没有!我跟你姑父不知说他多少次了,他嘴上答应的是好,就是迟迟不见行动。” “那是他眼光高,姑姑放心,他早晚会给你领一个中意的儿媳妇回去的。”梁栋笑道。 “哎,他要是向你们这么听话就好了。你说,我跟你姑父这个年纪,啥都不缺,就缺个小孙子膝下承欢。”何孝慈叹息道。 第129章 陈明利弊 宴无好宴。 何叶还真有先见之明,要是她不带上梁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庄蓉和何孝慈。 这两个女人,一个负责‘普庆’的管理,一个是‘普庆’的大股东,她们俩一唱一和,几句话就把何叶逼到了墙角。 见何叶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梁栋就主动做了恶人:“妈,姑姑,何叶虽然是‘普安’的老板,但‘普安’的决策是由职业经理人决定,投资方面的事,何叶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需要苏总点头的。” “你说的是渭城苏家那丫头?苏家跟咱们何家是世交,让她来掌管‘普安’,老爷子应该有他的考虑。这样,你给苏菲打个电话,我跟她说一声。”何孝慈开口道。 梁栋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苏菲拨了一个。 电话接通,苏菲欣喜无比:“梁栋,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是我姑姑要给你通话。” “你姑姑?哪个姑姑?为什么要跟我通话?” 梁栋开了免提,把手机递给何孝慈。 何孝慈笑着说:“苏菲啊,我是何叶的姑姑何孝慈。” “啊?何姑姑,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我和你庄阿姨,现在跟何叶,还有梁栋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普庆集团’由你庄阿姨和我两个人撑着,最近呢,集团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一些资金支持。我和你庄阿姨就想到了你们‘普安’,可梁栋说‘普安’是你做主,这不,我才请他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何孝慈三言两语道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电话里的苏菲稍稍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何姑姑,庄阿姨,我虽然是公司的ceo,可公司有公司的章程,公司的每一笔投资都要经过严格的流程,考察、立项、评估、审核,一步都不能少。这些流程,我们公司有专业的执行团队,我也只是负责其中一个环节。” 苏菲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何孝慈就跟她打起了关系牌:“苏菲啊,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我跟你爸爸却是好朋友,每年他来燕京,都要跟我们家聚一聚的。你看哈,‘普安’虽然是你当家,可它毕竟也是我爸爸一手创办,说来说去,还是老何家的产业,跟‘普庆’,那就是同宗兄弟,兄弟之间,互相扶持,走到哪里都说得过去的。” “何姑姑,我可以派团队去燕京考察一下,如果‘普庆’符合我们的投资条件,我当然不会有二话,如果不符合,那我也无能为力。何爷爷当初从米国请我回来,有言在先,‘普安’走的就是现代化公司管理模式,我这个职业经理人只认公司利益,其它一切都与我无关。” 何孝慈心中肯定有怨气,但还是保持着笑容道:“那我们就在燕京,恭候贵公司的团队了。” 挂断电话,何孝慈脸上有些难看,庄蓉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何叶,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妈,她是你亲姑姑,我们两个舍下老脸,亲自来求你,你就这么给我们踢皮球?”庄蓉指着何孝慈对何叶说。 庄蓉的指责,何叶直接无视,而是对何孝慈说:“姑姑,爷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创立‘普安’的目的,就是要与家族划清界限,为的就是不受家族的干扰,让‘普安’健康发展。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高瞻远瞩,早就洞悉了家族企业的弊端。‘普庆’能发展到今天,完全是得益于何家在官场的势力,要不是何家能垄断医药进口这一块儿,哪里会有‘普庆’的今天?地产业这几年发展势头是不错,但毕竟不是‘普庆’擅长的主业,你们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其中,完全属于本末倒置。现在‘集团’资金紧张,也凸显了‘普庆’的短板,所以,我认为,趁现在损失不大,早点儿割肉离场,是‘普庆’最好的选择!” “无知!我和你姑姑在商界摸爬滚打半辈子,眼光还能比不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要不想帮忙,完全可以直说,不用在这里给我们上课!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庄蓉指着何叶怒道。 梁栋给庄蓉续了一杯茶,劝解道:“妈,何叶完全没有恶意,更没有要教你们做事的意思。我在政府工作,对你们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但我对国家政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咱们国家的房地产业,自1978年以来,发展到今天已经三十多年了,这期间经历了几个大的阶段,就总体走向来说,一直都是呈周期性变化。换句话说,就是行业过热的时候,国家必然会出台政策调控,然后迎来的就是一段时期的收缩。要是碰上97金融风暴和08次贷危机这样的大环境,地产业更是首当其冲会受到严重影响。09年,在国家的刺激下,房地产逐步复苏,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全国一二线城市的房价已经出现遏制不住的势头,国家出台政策,为地产业降温,也就势在必行了。这个时候,如果‘普庆’还要迎难而上,大肆在地产业搞扩张,那就是逆历史潮流而行!” 梁栋一席话,让庄蓉和何孝慈都十分震惊,就连何叶都诧异的看着他。 “房地产还能不能搞?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我想说的是,量力而行,徐徐图之,不能四面出击,多线作战。我建议,公司在地产开发这一块儿,要调整战略,远离市场饱和度较高的一线城市,把目光放在二、三线,甚至四线城市上,走高端路线,以开发改善性住房为主,先在业界站稳脚跟,打响名头,让老百姓对‘普庆’树立信心,然后再作其他打算。” 梁栋话音一落,何孝慈忍不住道:“梁栋,要不你别在下面干了,到公司来,我给你一个副总当当!” 梁栋一愣,没想到姑姑突然就抛来了橄榄枝。 略作思索之后,梁栋婉拒道:“姑姑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哪天我在体制内混不下去了,一定来投奔姑姑,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何孝慈莞尔一笑:“你这小子,即便有那一天,我们家叶子也不会答应放你过来。” 第130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岳父何孝恩依旧每天披星戴月,回到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见梁栋依旧在客厅看电视,满意地点了点头。 “孩子们都睡啦?”何孝恩率先问道。 “嗯,早就睡了。” 何孝恩有些失落,这个点儿了,他进女儿的卧室有些不合适。 “要不要喝点水?”梁栋问。 何孝恩摇摇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切入正题:“说说上次你和那个前女友的纠纷。” 梁栋刻意在客厅等着何孝恩,一方面是出于礼貌,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向他求证,上次到底是谁帮自己,于是,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是不是在怪我为什么没有出手帮你?”何孝恩问。 梁栋摇摇头:“换位思考,换做是我也不会出手的。只是,我想不明白是谁帮了我。” 何孝恩目光如炬,盯着梁栋:“梁栋,你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我不管,但有一点,不能伤害到何叶。何叶这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你一旦伤了她的心,她能做出什么决定,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左右不了。本来我以为你跟苏家两个丫头不清不楚,可又听说苏家大丫头结了婚,二丫头也跟艾家有了婚约,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可能出手帮你。这么看来,帮你的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我过问了一下,也没有个结果。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如果人家想让你知道他是谁,肯定早就告诉你了。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刨根问底?” 跟陆知行一样的分析,一样的建议! 梁栋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从老丈人这里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翁婿俩天南海北的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梁栋被孩子吵醒起床的时候,何孝恩早已出了家门。 官当得这么大,还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到底图个啥? 梁栋一家要离开燕京的时候,何葭专程从部队回来了一趟。 “周鹏怎么没来?”何葭丝毫不掩饰失望地问了一句。 梁栋知道何葭对周鹏有意,但没想到她陷得这么深。 部队可不比地方,要出来一趟,指不定得费多大事儿。 “我们从申城来的。”梁栋回答道。 “哦。”何葭无比失落。 “有机会,你可以去淮州玩儿。” “要是有机会,我早去了。” 何葭说完,脸上又爬满笑容,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才告辞。 到了元旦,桂湖新区区政府正式挂牌,各职能部门人员也陆续到岗。 自西向东,桂湖大道横贯整个桂湖新区。 新区区政府就在桂湖大道西段与桂西路交叉口,而市政府新址则在桂湖大道东段与桂东路交叉口,两个行政中心遥相呼应。 市政大楼还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之中,桂东路那一片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相对来说,桂西路这边,区政府规模要小许多,主要建筑设施已基本投入使用。 新区政府,就像一支先遣队,第一个入驻到桂湖新区,也担负着桂湖新区的建设重任。 新区政府一挂牌儿,筹建办这个临时性质的办公室也就算行使完了它的历史使命,即日起,正式解散。 筹建办里面从各单位抽调的工作人员,一大部分留在了新区,少部分回了原单位。 三个副主任,仝刚担任新区党委书记,黄丽担任区长,只有梁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对此,梁栋并无任何怨言,他也知道,自己一年内连升两级,已经属于破格再破格,要是再直接提拔到县区主要领导岗位,那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梁栋回到市政府,身份依旧没变,继续跟着陆知行,当他的秘书。 梁栋这一回来,梁小星就尴尬了,但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又回了秘书一科。 薛岩见梁小星回来,就幸灾乐祸道:“梁大秘,这小小的一科还能装得下你?” 梁小星没搭理薛岩,任凭他阴阳怪气地嘲讽个没完。 没过几天,梁小星就接到一纸调令,调到桂湖新区发改委,担任一个实职科长。 就在梁栋回到市政府没几天的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是梁栋吗,我是苏怀山。” 电话里,苏怀山语气稍稍有些急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四平八稳。 “啊?苏省长?找我有什么事?”梁栋惊讶地问。 “苏菲要临产了,就在省妇幼保健院。” “啊?”梁栋又是一惊。 “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希望你能以最快的时间赶过来,陆知行那边我跟他说。”苏怀山安排道。 “好的,我马上出发。”梁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既然陆知行那边有苏怀山安排,梁栋也就不用请假了,直接叫上周鹏,马不停蹄地赶到渭城,直接来到省妇幼保健院。 梁栋赶到时,苏菲刚进产房。 楼道里的苏怀山跟他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让护士给梁栋换了无菌服,跟着也进了产房。 苏菲躺在产床上,两只腿被架了起来,咬着牙强忍着痛苦,头发衣服都被汗水黏在了一起。 由于是高龄产妇,生孩子肯定没有适龄产妇顺畅,再加上是省长闺女,医院的副院长亲自上阵,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苏菲见到梁栋,翘起头朝他笑了笑,梁栋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刺痛。 “深吸一口。”副院长指挥道。 苏菲照做。 “回忆一下大便时用力的情形,向下使劲儿!”副院长又开口道。 苏菲开始使劲儿,但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梁栋紧紧握住苏菲的一只手,想替她分担,却又无能为力。 苏菲实在忍不住了,突然一口咬住了梁栋的胳膊。 梁栋没有动。 足足两分钟,一个护士突然兴奋地叫到:“出于来了!” 副院长提着孩子的两条腿,让孩子头朝下,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产房里顿时欢腾起来。 母子平安,是个小子! 苏菲看了一眼梁栋的胳膊,艰难的笑了笑。 梁栋的胳膊已经渗出血来,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安慰苏菲道:“孩子很健康,是个儿子!” “谢谢你!”苏菲很费力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第131章 机会来了就要抓住 苏怀山家跟何孝恩家情况一样,也是两个丫头。 更离谱的是,大丫头都是私生女。 苏菲生了个儿子,肯定不会姓那个雇来的‘丈夫’的姓,更不可能姓梁,那就只有姓苏了。 苏怀山这个当姥爷的,看起来比梁栋这个当爸爸的还要激动,孩子一出产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 苏菲是顺产,遭的罪比何叶小得多,梁栋陪她聊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苏怀山一直没走,见女儿睡着,就把梁栋叫了出去,两个人站在医院走道的尽头,一人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这要是换做别人,护士早来骂人了。 “孩子姓苏,你没有问题吧?”苏怀山问。 “我没问题。”梁栋硬着头皮回答道。 “你也知道,苏菲现在的丈夫是她花钱雇来的,孩子一出生,她们就会解除婚姻关系。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都说缺少父爱的孩子,心理不会健康。所以,我不管你乐不乐意,以后你都得抽些时间关心关心苏菲母子。”苏怀山要求道。 梁栋没有立刻答应,心里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却让他很难做。 他又想起了何孝恩对他的猜疑,万一这边的事传到何家,不知何家又会作何反应。 “我知道你怕被何家人知道,你放心,我的闺女我了解,苏菲是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只需偶尔来陪陪她和孩子,让孩子知道自己有个爸爸就行,苏菲是不会提别的要求,更不可能让何家人知道这件事的。”苏怀山又说。 梁栋心中苦笑,这话说得轻巧,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怎么可能不泄露一点风声? 不过他还是允诺道:“苏省长放心,既然是我的孩子,我就没有不认的道理。以后,只要我能抽出时间,一定回来看看孩子。” 苏怀山满意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跟陆知行当秘书还习惯吗?” “习惯是习惯,可总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梁栋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苏怀山问。 梁栋知道,苏怀山这是在对他承诺来看孩子的回报,就直言不讳道:“当秘书是为领导服务,干的都是一些事务性的工作,手里虽然有一定的权力,也能办许多事,但完全没有决策性的权力。而我,主要是想干些实际工作,干些决策性的工作。” 苏怀山呵呵一笑,道:“你干脆说想主政一方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哈哈,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怀山指着梁栋,大笑道。 “说心里话,以前,我从来都没敢想过,这辈子还能混个副处级。对于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来说,能混到我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走仕途就像登山,每到一个高度,所看风景就各有不同。以前我仰望现在这个位置,可当我一旦站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感觉副处级只能束缚我的手脚,让我的想法得不到实现,要想实现理想报复,大展拳脚,就必须主政一方!”既然苏怀山都说是一家人了,梁栋也就彻底放开了。 苏怀山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栋,问:“如果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县委书记当,说说你会怎样当好这个县委书记?” 这个问题有些太宽泛,想要答得出彩,很难。 梁栋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疾不徐道:“如果你要问我怎么当好一个县委书记,这不好回答,因为全国2851个县级行政区,没有完全想同的两个地方,把任何一个县区的模式生搬硬套到另外一个县区,恐怕都不会百分百合适。” “那就就你最熟悉的槐安县来说一下。”苏怀山道。 “槐安县地处丘陵地带,十五个乡镇、办事处,主要以丘陵地貌为主。其中西八乡山多地少,别说发展工业,就连农业都很难成规模。东边各乡镇地势稍稍平坦一些,农业也相对发达些许,但也不容乐观。整个县,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一些小打小闹的小微企业,也没有一家成气候的。所以,槐安县在整个淮州市,乃至全省,年年垫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梁栋稍微停顿了一下,看见苏怀山听得很认真,就继续道:“我个人认为,槐安之所以一直垫底,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一个地方发展不起来,主要因素往往都是因为人!确切的说,是因为地方领导的问题!咱们国家,党委务虚,政府务实,党委领导政府,政府主抓全面。而实际中,往往会形成党委一把手跟政府一把手分庭抗礼的局面。在淮州,那就更复杂了,常委里就那么几个人,却分了三派,有听书记的,有听县长的,还有一派属于地头蛇,竟然最为稳固,不管书记县长怎么换,这一派都岿然不动。这样的局面,让领导们一直都陷于派系之争,哪里还有心思去抓经济?就拿我曾经在何冲乡搞的‘淮州鸡’养殖来说,刚刚起步,刚看到一点起色,就有人一脚把我踢开,跑去摘桃子。你摘桃子就摘桃子吧,可他们一到乡里,就全盘否定我搞的一切,妄图抹去我乡里所有的影响。这样的人,他心里除了自己的官帽子,哪里会为老百姓着想?” 苏怀山打断道:“我不是听你诉苦的,我想听的是你怎样来当这个党委书记。” “要想改变局面,首先就要从人入手,从党建入手,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尸位素餐的,都统统清除出干部队伍,然后再整顿干部思想,提高干部队伍的凝聚力。” “你这是要搞大清洗?”苏怀山提问道。 “乱政用重典,干部队伍没有凝聚力,就没有战斗力、执行力,没有执行力,政策再好得不到有效执行,又有何用?那些蛀虫,那些庸官本身就有损咱们党和政府的形象,把他们清除出去,完全符合党的利益,符合人民的利益。” “人情网,网罗了所有官员,你我身居其中,有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你要动任何一个官员,那牵扯的就不止是一个人,官场里的人情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你动的那个人就会找到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领导,我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第132章 儿子又不姓梁 “对于有污点的官员,情况严重的,严惩不贷,情况不严重的,就勒令其主动离开领导岗位。庸官就更好办了,只要他们完不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就把他叫到县委,先批评,再责令其学习,一直完不成,就一直批评加学习。我相信人都是要脸的,几个回合,那些人就会主动辞去职务。”梁栋自信地说道。 苏怀山呵呵一笑,道:“你还是没搞懂人性,不知道那些人为了官帽子可以下作到何种地步。为了往上爬,有人会送钱,有人会送东西,还有人会把自己的老婆都送到领导床上。你以为,为了升官那些人还会要脸?” “只要一牵扯到人事,最考验一个领导的智慧。所以,哪怕是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人,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你都要方方面面考虑俱全。等你真正站到那个位置上就会明白,人事问题,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有些人你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用妥协,换来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苏怀山又说道。 苏怀山的话,梁栋理不理解,认不认同,都得做出一副理解认同的样子。 当然,梁栋相信,他的这个便宜岳父,在官场浸淫多年,能爬到省长高位,对官场的理解绝非他一个菜鸟所能比。 人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接着梁栋就开始谈起了经济问题:“对于槐安的经济怎么抓,我认为要做到以下八个字:因地制宜,取长补短。槐安山多地少,不适合发展规模化农作物种植,搞土地流转也不会有太大作为。按照我的设想,首先就从发展‘淮州鸡’养殖为切入点,利用槐安山多林多的特点,把土鸡散养当作一个产业搞起来,然后再探索其它特色农业的发展。其次,利用槐安现有的青山绿水,大力发展旅游业,同时响应国家新农村建设政策,搞好乡村旅游,有序发展民宿、农家乐等项目,吸引城镇居民和外地游客。” 苏怀山点点头,评价道:“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第一个提出来的,往往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一定能做好。当然,我还有许多不成熟的想法,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梁栋说。 “年轻人嘛,有丰富的想象力,才能有出彩的创造力。不过以你现在的实际情况,把你放到县里,掌管一个县,有些不现实,你现在最缺的还是历练。年纪轻轻,爬得太快,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把基础打牢打结实,才能爬得更稳,爬得更高。”苏怀山说。 梁栋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你挑起的话题,又不是我求着你说的,到头来却怪起了我。 不过嘴上还是说:“我也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胡乱瞎琢磨,真要现在就让我下去当县委书记,我还真没那个担子呢。” 苏怀山笑骂道:“虚伪!但凡走仕途的,哪个会嫌自己官大?” 梁栋跟着不好意地笑了笑。 “说归说,要真有机会,你下去历练历练,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对于走仕途的人来说,年龄是个宝,能早提一年,影响的将会是一辈子。”苏怀山又说道。 苏怀山看似跟梁栋说了些没营养的话,事实上也等于给他做了一个承诺,一有机会,就会推他一把。 宝宝要姓苏,这已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不过苏怀山还是问梁栋:“对孩子的名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省长,孩子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苏怀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栋一眼:“以后,私底下还是喊我一声‘叔叔’吧。” 梁栋知道苏怀山的意思,但那个‘爸’字,他是诀计叫不出口的,就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叔叔。” “我早就想好了,孩子就叫苏朗,希望他快快乐乐、开朗健康的长大成人。” “苏朗?好名字,我完全赞同。”梁栋跟着肯定道。 第二天早上,苏家肯定有亲朋来病房探望,梁栋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在凌晨告别,连夜赶回了淮州。 早上,梁栋见到陆知行,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梁栋,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到了腊月十七,各大中小学都已放假,政府部门虽然仍在上班,但已经有人在准备年货了。 很多想要跟领导联系的人,也趁着过年,或者真的带些土特产,或者夹杂些其它贵重物品,总之是要在领导家里露露脸的。 有人曾经说过,领导记不住谁给他送过礼,但领导一定记得住谁没给他送礼。 陆知行中年丧偶,唯一的儿子一直跟着姥姥,他在淮州就是孤身一人,因此,好多人都不知道该提着什么去他家。 镇平县县长钱文雷跟梁栋关系不错,就私底下问梁栋,去市长家拜年该掂些什么。 梁栋打趣道:“陆市长家人不在淮州,他一个孤家寡人,吃的用的肯定都不怎么需要,可这不代表他不缺钱啊?要我说,搞个编织袋,掂一袋子钱,陆市长肯定高兴。” 钱文雷埋怨道:“梁老弟,你就不要看老哥的笑话儿了,赶紧给我出个主意。” 梁栋见钱文雷是真的着急,也就不再逗他,建议道:“你要想去陆市长家,花太多钱,带太多东西,陆市长肯定会让你全部带回去。我听说你们镇平有一个小孤山,小孤山产的茶叶当属淮州毛尖的极品,陆市长喜欢喝茶,你就弄两斤小孤山产的茶叶就成。” 钱文雷一拍大腿,朝梁栋竖起拇指,谢道:“还是老弟你厉害,我咋就没想到呢?” 送走钱文雷,梁栋觉得自己也应该准备点儿东西,去几个相熟的领导家里走动走动。 送烟酒实在有些太俗,到底该送点儿啥,还真让人有些费神。 思来想去,梁栋给何冲乡副乡长邱海平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四十只风干鸡,十箱土鸡蛋。 邱海平满口答应下来,当天晚上就亲自送到了淮州。 梁栋要给钱,邱海平急眼道:“梁主任,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一听说是你要这些东西,我到村里收的时候,那些老百姓死活都不要钱。” 梁栋知道邱海平不是个爱扯谎的人,心里就有些小感动。 第133章 怒其不争 我国刑法有明确规定: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民团体,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情节严重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企业赞助各机关、事业单位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今年是梁栋担任一科科长的第一年,要是拉不来赞助,肯定会被人看轻。 一科加上梁栋和新调入的小张,一共也就六个人,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 梁栋思来想去,能找到人很多,这些应该也会给他这个面子,但他就是抹不开这个面子。 谁知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朱敬轩就开着一辆越野车来到了市政府,把梁栋叫了出去,打开后备箱,指着满满一箱东西说:“知道你们有拉赞助的惯例,你这也不跟我张嘴,真是不拿我当自己兄弟看。看看这些东西,我已经分好了,你们科里六个人,每人一份儿。” 朱敬轩的年货很硬核,两条烟,一件酒,价值一万露头,却也不显山,不露水。 梁栋脸上有些不自然地说:“这,这多不好意思?” 朱敬轩搂住梁栋的胳膊,满不在乎地说:“你就别跟我这客气了,比起你给我帮的忙,这点小意思算个啥。我们魏老大来淮州了,今天晚上要请你们科里所有人出去吃顿饭。大伙儿也都忙了一年了,你就让大伙儿出去放松放松,顺便把年货分一下。” 梁栋知道朱敬轩口中的魏老大就是魏东城,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就来了淮州。 心里有些好奇,就答应了下来。 有朱敬轩这家伙在,晚上就定在了陈姐的私人会所。 吴忠友他们几个老油条,一听说安排在私人会所,立马雀跃起来。 梁栋让他跟梁小星打个电话,把他也叫了过来。 到了陈姐那儿,梁栋才知道,来的不只是魏东城,还有艾丰和秦煜。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三个姑娘,其中两个梁栋都认识,一个是他的小姨子何蕤,另一个是他的准小姨子苏荷。 何蕤是魏东城带来的,苏荷是艾丰的未婚妻,就不必多说了。 另外一个姑娘个子不高,长得很水灵,说起话来,嗓音也软软糯糯,是个典型的江南姑娘。 何蕤见到梁栋,弱弱地喊了一声‘姐夫’,脸色略显不自然。 梁栋知道何家跟魏家的关系,感觉何孝恩不可能再把小女儿嫁给魏东城,就猜测这丫头一定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的。 魏东城揉了揉何蕤的秀发,笑呵呵地对梁栋说:“梁老哥可不要想偏了,我跟你们家何蕤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一向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的。” 梁栋虽不喜欢这个小姨子,可毕竟有何叶那层关系,看到她舔狗一般跟在魏东城左右,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就开口道:“魏少,何蕤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咱们当大哥的可不能由着她们疯,要是被岳父岳母知道你偷偷带她出来玩,她们二老应该会不高兴的。” 魏东城两手一摊,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梁兄可得替我做个证明,是你小姨子自己闹着要来的,我可没有邀请她,更没有逼迫她。” 梁栋怒其不争地瞪了何蕤一眼,一把把她从魏东城身边拉过来,教训道:“何蕤,既然来淮州了,就听我安排,明天一早我叫人把你送回燕京。” 何蕤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姐夫,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好好玩几天好不好?” “还玩几天,一天都不行!”梁栋断然拒绝道。 何蕤见梁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一改前态,怒道:“梁栋,你跟我拽什么拽,我喊你一声姐夫,已经十分给你面子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真以为娶了我姐,就是我们何家人了!” 梁栋面无表情地盯着何蕤,然后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何蕤一见他要打电话,马上又蔫儿了下来,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摇晃着梁栋的胳膊哀求道:“姐夫,姐夫,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梁栋放下手机,对何蕤说:“你要不想回家也行,明天我给你买张车票,去申城,去你姐姐那里玩几天也行。” 何蕤一听说不用回家,立刻跳了起来,出其不意地在梁栋脸上亲了一口,欢呼道:“姐夫万岁,我早就想去申城看看了,而且更想看看两个小宝宝,听姐姐说,俩宝宝都会跑了!” 梁栋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魏东城,魏东城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 姐夫、小姨子,永远都有说不完的敏感话题,梁栋知道越描越黑,干脆就没有解释。 艾丰跟梁栋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梁兄,要是咱们有幸搭班子的话,你可得多帮衬帮衬兄弟。” 想到艾丰马上就是苏家的乘龙快婿,梁栋立刻就理解了艾丰的意思,看来,这厮十有八九要来岭西工作了。 苏荷还是以前那样青春靓丽,但眼神中却少了一种叫快乐的东西。 经过朱敬轩一介绍,吴忠友他们几个老油条才知道,梁栋原来有着这么深厚的背景,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陆知行会这么看重他。 有人鄙视他这是在吃软饭,但要是有机会,谁又会拒绝这样的软饭呢? 尤其是薛岩,梁栋一次次地让他愿望落空,他对梁栋除了嫉妒就是恨。 得知他是靠老婆上位,心里又多了一层轻蔑,再看梁栋时,眼神也复杂了许多。 而科里的几个老油条则都在暗自庆幸,幸亏他们没有给梁栋使什么绊子,一年来,大家基本还能保持相安无事。 一大桌子人,陈姐安排的十分丰富,只是菜品估计都要两三万之多。 吴忠友他们几个算是开了眼界,个个都喝得晕晕乎乎。 被人送走时,又每人领了一份丰厚的福利,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第134章 被逼无奈 三个女人被朱敬轩领着,出去做spa去了,剩下四个男人,煮了一壶茶,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听云之盟之后,四家约定,几个接头人每年年底小聚一次,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 今年是第一次小聚,地点就安排在了淮州。 本来梁栋以为是魏东城花钱请客,没想到最后却是他来买单。 用魏东城的话来说,大家轮流坐庄,到谁的地盘,谁+来做主。 几万块钱梁栋出得起,不过仍旧觉得有些肉疼。 四个人谈天说地,说着说着,就扯起了婚事。 艾丰眯着眼睛笑道:“梁兄先人一步,孩子都有俩了,我呢,就紧随其后,过完年就结婚,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来随礼哈。” “老艾,咱们俩就两免了。”秦煜奸诈地笑了笑。 俩货嘚瑟完,不怀好意地看着魏东城,魏东城没好气地说:“结个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要是想结,明天就能结。” 艾丰戏谑道:“老魏这是要跟梁兄做连襟?” 魏东城看了梁栋一眼,抬手打断道:“丰子,不要瞎说,我跟何家妹妹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梁栋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道:“艾少、秦少大喜之日,我一亲自到场祝贺。” 艾丰拍了一下梁栋肩膀:“只要礼到,人到不到无所谓。” 几个人侃了一会儿,魏东城突然起身,一脸严肃地对梁栋说:“梁兄,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梁微微一愣,道:“魏少尽管开口。” “你也知道,我们兄弟几个这次布局淮州,没有玩一点套路,没有做一锤子买卖,是真心实意想为新区建设出一份力,也有意打造一个样板项目,让新成立的‘清河地产’在淮州打开局面。可我们完全低估了地产开发的难度,这不,拿了地之后,又投进去了两个亿,银行那边却出了问题,说我们不能提供有效抵押物,又没有什么过硬的信誉,拒绝了我们的贷款申请。这事要是放在燕京,根本就不算个事,放在渭城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放在淮州我们几个就无能为力了。幸亏有梁兄在淮州,否则这次兄弟我这次可真是麻烦了。”魏东城介绍道。 梁栋心道,谁不知道你们几个公子哥儿玩的是什么套路,银行要是给你们贷款了,那才不正常呢。 “魏少想要市里给你们做担保?”梁栋问。 魏东城竖起拇指:“梁兄果然明白人!陆市长那里,我本可以让朱敬轩开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开口比朱敬轩更合适。” 梁栋笑了笑:“魏少太看得起我了。朱敬轩是陆市长的小舅子,他要是搞不定,那我就更不行了。” “梁兄就不要忽悠兄弟了,谁不知道你就是陆市长的左膀右臂,只要你开口,就等同于陆市长开口。其实,咱们完全可以这样操作,明天梁兄亲自陪我们去见一见刘行长,梁兄都不用怎么开口,看我一个人表演就行。”魏东城请求道。 梁栋知道他这是要拉大旗扯虎皮,但又不好拒绝,只好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一敲定,今晚的主要内容就算结束了,魏东城提出要出去潇洒一下,被其它三人同时拒绝,艾丰还贱兮兮地揶揄道:“老魏今天把梁兄的小姨子叫来,梁兄的媳妇又远在申城,这完全是在给梁兄创造机会啊!姐夫小姨子,你们懂的。” 魏东城跟秦煜相视一笑,然后同时盯着梁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梁栋知道这些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不好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能装糊涂。 四个人回到酒店,没多久,朱敬轩也领着三个女人回来了。 梁栋注意到,他们每人开了一个房间。 艾丰丢给梁栋一个房卡,偷偷在他耳边说:“你隔壁就是苏蕤,机会给你创造了,把不把握得住,那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梁栋踹了他一脚,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给何叶发了个视频。 视频接通后,画面里显示的是诺诺,在何叶的诱导下,小丫头竟然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爸爸’。 这可把梁栋激动怀了,对着手机连亲几口。 画面切换到言言,臭小子一副高冷的样子,任凭何叶怎么哄,就是不张嘴。 “你也别怪儿子,儿子都不认识你了。”何叶嗔怪道。 梁栋有些伤感,允诺道:“今年过年放假,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陪孩子。” 何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整天就会承诺,可哪一次实现了?我告诉你,现在孩子小,等他们俩大一点儿,你可千万把这个臭毛病给改了,不能做到的事,千万不能在孩子面前胡乱承诺。” 梁栋陪着笑说:“孩子他妈,我知道了。” 梁栋第一次这么称呼何叶,何叶有些不太习惯,皱眉道:“你这么称呼我,我都感觉自己好老了呢。” “我老婆才不会老,再过三十年依然俏如十八。” “贫嘴!”何叶略显羞涩道。 “对了,跟你说件事,何蕤来淮州了,跟魏东城一起来的,现在就住在我隔壁。” “什么?何蕤去了淮州?” “嗯,我怕她一个姑娘家跟着别人到处乱跑,传出去不好听,就让她明天去申城找你。” “找我?”何叶有些惊讶,“她答应了?” 梁栋点点头:“这丫头一直在找你麻烦,我估计都是受她妈妈的影响,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想跟你亲近的,我一说让她去申城,她就很高兴的答应了。” “来了也好,我估计她跟着魏东城,也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你给家里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何叶安排道。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梁栋明知何叶对庄蓉有心结,还是故意问道。 “叫你打,你就打,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何叶很少见地置气道。 梁栋立马投降道:“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有吩咐,我怎敢不从?” 挂断视频,梁栋调出庄蓉的电话,拨了过去:“妈,我是梁栋。” 何叶一直有心结,从来不肯开口喊庄蓉一声妈,梁栋却喊得很甜。 “梁栋,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庄蓉很意外地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何蕤来淮州了,现在就住在我隔壁,你不用担心她。”梁栋回答道。 “嗯?这死丫头竟然去了淮州?她一个人吗?”庄蓉问。 “她跟魏东城一块儿来的,同行还有艾丰和秦煜,以及他们俩的未婚妻。” “这个死丫头,丢人现眼,竟然跟人偷偷跑出去,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你要是不说,我跟你爸还蒙在鼓里呢。”庄蓉怒气冲冲地说,“梁栋,你过去,把手机给她,我要跟她通电话。” 第135章 把持住了 梁栋拿着电话,敲开了何蕤的房门,却发现这丫头只裹了一条浴巾,还正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 梁栋进退两难,权衡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何蕤,指着手机说:“你妈电话。” 何蕤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拿着手机走了进去。 梁栋觉得就这样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庄蓉在电话里把何蕤臭骂了一顿,何蕤生气地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梁栋,质问道:“你有意思没?为什么要告诉我妈妈?” “我还不是怕她们担心吗?” “我都多大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蕤,你一个姑娘家,跟一个男人跑出来玩,你觉得合适吗?” 何蕤没想到梁栋会这么跟她说话,恼怒之后,冷冰冰地说:“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你,是在跟你讲一个道理。” “你是不是觉得我死皮赖脸地跟着魏哥哥很下贱?”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应该在意一些影响的。而且,你长这么漂亮,就不怕魏东城见色起意?” “哈哈,”何蕤凄然一笑,“魏哥哥要是能看上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不知道姐姐是什么眼光,会放弃魏哥哥,找了你这么一个乡巴佬儿。” 梁栋知道何家人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自己,但何蕤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受伤,就愤愤地说:“不可理喻!” “是,我是不可理喻,可我就是喜欢魏哥哥,我想问,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何蕤问道。 “好吧,就算是你真的喜欢他魏东城,可你觉得魏东城会娶你吗?何魏两家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你这么赶着倒贴,你以为他会对你负责?何蕤,醒醒吧,你跟魏东城根本就不合适!” 梁栋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可何蕤毕竟是何叶的妹妹,所以不能不说。 “我倒贴,我愿意,与你何干?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个德行,见了漂亮女人,哪个不想上?你见不得我跟魏哥哥好,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小姨子,你也想玩玩姐夫小姨子的游戏?”何蕤轻蔑地问。 “不可理喻!”梁栋真的有些怒了。 “假正经!”何蕤嘲讽道。 让梁栋大跌眼镜的是,何蕤说完,站起来,一只手轻轻一抖,本就堪堪扶住重要部位的浴巾,突然滑落下来,一具完美的胴体就这么展现在梁栋跟前。 梁栋喉头发紧,连忙背过身去,慌乱道:“何蕤,快把衣服穿上!” 何蕤没听他的,还走到他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探到下面。 “假正经!”何蕤把下巴支在梁栋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吃吃笑道,“嘴硬,下面更硬。姐夫,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你还跟我这里装什么假正经呢?” 梁栋突然转身,一把抱起何蕤,几步走到床边,一下子把她丢在床上,捡起地上的浴巾,扔在她身上,拿起手机,快步离开何蕤的房间。 梁栋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上了锁,一头扎进卫生间,把头对着水龙头冲了一会儿,抬起头,双手撑在盆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有余悸。 还好,把持住了。 梁栋暗自庆幸。 梁栋跟何叶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见得上一面,过得是半分居的生活,何蕤跟何叶又有几分相像,容貌身材都是无可挑剔,再加上小姨子身份的加持,梁栋能忍得住,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梁栋走后,何蕤坐在床上,抱着双腿,无声地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自从姐姐何叶回来后,这一切都变了,父亲何孝恩好像更喜欢姐姐,爷爷何宗廷更是对姐姐青睐有加。 再加上母亲庄蓉总在身边灌输,何叶回来就是为了抢她继承权的思想,让何蕤对这个姐姐一直都抱有深深的敌意。 后来,家里竟然还要把何叶嫁给魏东城,要知道魏东城可一直都是何蕤的偶像,而何叶竟然还放了魏东城的鸽子,在订婚宴上玩了逃婚! 何蕤觉得,这个姐姐简直就是上天派来,专门跟她抢东西的,抢她的父爱,抢她的公司继承权,就连她的魏哥哥也要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血浓于水,要说何蕤对这个姐姐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假的。 怎么说呢,一边是想要亲近她,另一边又十分十分的恨她,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让何蕤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你不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吗?今天我就把你老公也抢走了! 可是,那个死梁栋竟然没有上钩! 这让何蕤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尤其是面对梁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竟然拒绝了她! 第二天,梁栋早早的起床,再次敲开何蕤的房门。 何蕤见是梁栋,招呼都没打,就扭头回到了里面。 梁栋是怕了,不敢再进去,就守在门口说:“何蕤,赶紧收拾,我送你去高铁站。” 何蕤转身,盯着梁栋,嘴里吐出两个字:“懦夫!” 梁栋尴尬地后退两步,守在外面。 送走何蕤,梁栋回到市政府,到了中午十点左右,魏东城的电话打了过来。 梁栋接完电话,跑到陆知行的办公室,跟他汇报了一下,陆知行说:“你去一趟也好,记住,不要乱表态。” 陆知行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就没了什么心理负担,陪着魏东城找到了刘行长。 刘行长知道魏东城的身份,对他十分客气,但客气归客气,事关自己的前途,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招麻烦。 这些个玩惯了白手套的公子哥儿,银行对他们一直都是敬而远之。 刘行长不认识梁栋,魏东城就跟他介绍道:“刘行长,这位是陆市长的秘书梁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刘行长虽然不认识梁栋,但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连忙上前热情地握住梁栋的手:“原来是梁秘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梁栋笑道:“刘行长不用客气。” “梁秘书有空来我这里检查工作,我是求之不得。正好,魏总也在,今天中午就不要走了,我做东,请二位一定要赏脸。”刘行长眉开眼笑地说。 梁栋刚想拒绝,就被魏东城抢先道:“那我和我兄弟就却之不恭啦。” 梁栋无奈,只好随之点点头。 第136章 大差不差 没过两天,殷保罗又请了一科全科大吃一顿,然后每人又备了一份年货。 这让科里几个老油条直呼牛逼。 殷保罗倒是没求梁栋什么,不过那份过分的热情劲儿,总让他觉得大部分都是在做戏。 想起老婆的公司一直跟他们有深度合作,她跟殷保罗不可避免的要有许多接触,梁栋就莫名有些醋意,对殷保罗也总有一种防备之心。 心理学上,人与人第一次交往中给人留下的印象,在对方的头脑中形成并占据着主导地位,这种效应即为首因效应。 也就是说,你一旦对某人形成某种先入为主的看法,后面是很难改变的。 心里对殷保罗有看法,看他就哪哪都不顺眼。 ‘万家地产’财大气粗,给一科搞的赞助比朱敬轩他们还要丰厚许多,科里几个老油条见了梁栋都眉开眼笑,就连一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孔凡禄副主任都竖起拇指,赞叹梁栋‘牛逼’。 梁栋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乘高铁去了申城。 俩孩子在申城,老梁家今年的年就在申城过。 请的育儿师和保姆,何叶每人封了一个大红包,早早的就把她们打发回家了。 都忙了一年了,她们也要回家过年的。 梁优直接从燕京赶到了申城,一到家就抢走了哄孩子的权力,家务活儿就全拜托给了二老。 梁秉森和齐红梅虽说都六十多了,身体都很好,干点儿家务,也不算个啥。 可梁栋到家后,还是把妹妹狠狠的训了一顿,然后就换上衣服,开始帮父母干活儿。 梁优有些不好意思,也指挥着两个小帮手开始帮忙,结果没过两分钟,就被齐红梅撵了出去。 梁优朝着梁栋,一边做鬼脸,一边说:“哥,这可不能怪我,你也看到了,是老娘不让我干的。” 梁栋瞪了她一眼,梁优就撺掇着两个小家伙儿跟梁栋吵架,谁知言言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来跟梁栋比划,逗得一家人前仰后合。 年夜饭早被何叶定在了一家大酒店,因此家里也没有多少活儿干。 不过,老两口儿还是把阳台上挂满了从家里带来的腊肉、羊腿、风干鸡什么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这样,才算有年味。 两个阿姨都走了,家里住的地方很宽裕,不过,何叶还是说:“等这个案子做完,咱就换套大点儿的房子。” 齐红梅知道这房子的价格,咂舌道:“叶子啊,这房子已经够大了,再换,还能换多大的?” 何叶笑着说:“妈,买房子也是一种投资,我相中了一套别墅,地理位置特别好,绝对的稀缺资源,房东因为全家移民,才愿意出手,可遇而不可求。” 齐红梅相信何叶的眼光,点头道:“你说的我不懂,不过你要是打定主意,妈一定支持!” 梁栋知道,在申城,好地段的别墅,那都是古董级别的存在,不上亿,想都别想,遂问道:“老婆,公司正在上升阶段,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哪来的闲钱去买别墅?” 何叶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我们公司本来就是搞投资的,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个投资方向。” 专业的东西,梁栋不懂,不过还是说:“公是公,私是私,你以公司名义买的别墅,自己再住进去,是不是有些公私不分了?” “你觉得你老婆是那样的人吗?”何叶仰着脸说,“我们搬进去住要付租金的。” 见梁栋有些不好意思,何叶又说:“公司里每一个决策,都要经过一套严格的程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说到这里,何叶突然想起了苏菲,就对梁栋说:“老公,你知道吗,苏菲生了个儿子,我去看了,那小家伙儿长得忒好看了,跟咱们言言颇有几分相像。” 梁栋闻言,心里一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这是拐着弯儿夸咱们家言言啊。”梁栋盯着何叶的脸,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我也就纳闷儿了,苏菲姐长这么漂亮,又如此优秀,怎么会突然就把自己嫁给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了呢?”何叶疑问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是苏菲,又怎能知道她是咋想的?” “可是她们俩各方面都不般配啊。” “在外人看来,咱们俩也不般配。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 何叶觉得梁栋说得有道理,就点头道:“或许吧。但愿苏菲姐能幸福。” “苏菲姐幸不幸福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很幸福。”梁栋笑道。 “贫嘴!”何叶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顿时绯红一片。 一大家子人,过完初一就按计划,开了一辆保姆车,到申城周边游玩。 初四,普通公务员假期已经结束,梁栋却提前到岗,跟着陆知行忙里忙外。 这一忙,就忙到了五一,艾丰这厮果然给梁栋送来了一个请帖,邀请他和何叶一起参加他的婚礼。 梁栋跟何叶商量好,在燕京相聚,然后直接来到婚礼现场。 婚礼规模不是很大,现场宾客不是特别多,不过,从衣着就能看得出来,个个都是名流。 梁栋携手何叶随了一万礼金,就有艾家人把他们带到司仪现场。 魏东城、秦煜等几个公子哥儿,组成了一个超豪华伴郎团,伴娘团也都是何蕤、魏馥雅这样的大家小姐。 艾丰见到梁栋,快步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熟稔道:“梁兄,要不是你早已结婚,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拉来给我当伴郎。” 梁栋抱拳道:“艾少,祝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艾丰抱拳还礼,然后拉着梁栋,来到魏东城他们跟前。 梁栋看到了穿着婚纱的苏荷,却从她精致的妆容里看到了一丝愁绪。 苏菲抱着孩子,陪在苏荷身旁,看到梁栋后,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何叶看到苏菲,就拉着梁栋走了过去,先向苏荷表示了新婚的祝福,然后接过苏菲怀里的孩子,对梁栋说:“老公你看,苏菲姐的儿子跟咱们言言是不是很像?” 梁栋掩饰着心中的不安,敷衍道:“小孩子嘛,都长得大差不差的。” 第137章 反炒房之战 晚上,梁栋夫妇在何府住了一晚。 何蕤总是有机会就嘲讽梁栋,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却没人注意,要是放在以前,梁栋总会针锋相对,现在却总是能躲则躲,根本不与之正面交锋。 过完五一,‘绿树地产’开发的‘城央花园’正式开盘预售。 商品房预售制度并非我国独有。 在倭国,二战后就出现过‘青田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商品房预售,但当时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机制,开发企业不规范的预售行为侵害购房者权益的事件时有发生,引起了不少的交易纠纷。为规范商品房销售行为,日本政府通过立法,原则上禁止商品房预售这一交易方式,但是,如果开发商能获得政府部门的建筑许可,并完成“预售房定金保全措施”,仍可进行商品房预售。 在南韩,开发企业在房屋预售时必须开具‘预售资金专用账户’,对商品房预售实行了严格的许可管理。 在米国,对商品房预售没有什么法律规定,但基本上属于‘现房’销售。 在我国,直到2010年,才出台了资金监管制度,但在很多地方,并未彻底实施,开发商实际上是以期房销售的名义,实现了现房销售的实质,将经营风险转嫁给了社会。 首先,购房者支付了全部的房价款,承担了开发的全部风险;然后是开发商占用了购房者的资金,实现了\\\"空手套白狼\\\"的经营模式,而且是购房者承担了资金利息;最后是通过住房按揭把开发风险转嫁到银行。 淮州虽然认真执行了资金监管制度,但仍抵不住一场资本的狂欢。 ‘城央花园’开盘第一天,就出现了有人团购一栋楼的情形。 能够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恶名遍布全国的‘太太炒房团’,还能有谁? 开发商为了赚钱,可不在乎是谁买走了房子,他们甚至在售楼部扯出‘热烈欢迎温州籍客户莅临参观’的条幅。 炒房团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城央花园’的楼盘一天涨了一千! 老百姓看到房价疯涨,当即也不淡定了,一窝蜂地涌入售楼部,把售楼部玻璃门都给挤碎了,还砸伤了好几个人。 眼看‘城央花园’大卖,其它开发商也都红了眼儿,不约而同地准备提前开盘,也要下场分一杯羹。 针对这种情况,市里主要领导连夜开了一个会。 也难怪领导们着急,这房价一天之内从六千涨到七千,省里肯定会问责的。 不知什么时候,商品房价格也成了考核政绩的一项指标。 要是因为房价影响到政绩,那可就有些冤枉了。 覃玠阴沉着脸,率先开口:“开玩笑,房价一天涨一千,放眼全国,就算是超一线的大城市,也不敢有这样的涨法。以前咱们淮州想尽办法都出不了名,这一次倒好,不想出名都难。不用说,明天各大财经新闻肯定会出现咱们淮州的名字,一个三四线小城,房价一天涨一千,多好的新闻素材啊。” 既然覃玠先开口了,陆知行就紧随其后发言道:“开发商以逐利为目的,尤其是‘绿树地产’这样的全国知名企业,根本不会将咱们地方政府放在眼里,这件事大家还是各抒己见,争取商量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吧。” 陆知行说完,覃玠紧接着问他:“陆市长,我记得你那个小秘书是不是提过有关‘太太炒房团’的事?” 陆知行点头道:“有一次常委会间隙时间,他是提起过相关的话题。” “那小家伙是不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儿,咱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也应该听听他们年轻人的意见?”覃玠又问道。 “要不,我把他叫过来?”陆知行提议道。 “嗯,就让他来说说,群策群力嘛,说不定就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呢。”覃玠点头道。 很快,梁栋就被带到了会场。 这个临时会议,是常委扩大会,相关部门的主要领导也都列席参加了。 梁栋站在一众领导面前,并未有一丝怯场,经过主要领导同意后,开口道:“关于‘太太炒房团’带来的影响,我早已陈明过利害,当时我就说,咱们应该从行政调控入手,给她们设置一些障碍。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严格执行房地产金融监管要求,防止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市场,抑制居民杠杆率过快增长,推动房地产市场健康稳定发展;第二,购房人购买新建商品住房,自网签之日起五年内不得上市交易;第三,严禁房地产开发企业相互串通,捏造散布涨价信息,哄抬房价,严格执行商品房销售明码标价、一房一价、一套一标等规定;第四,严禁房地产中介服务机构捏造散布涨价信息,或与房地产开发企业串通捂盘惜售、炒卖房号,操纵市场价格;第五,严禁房地产中介服务机构在标价之外加价,收取任何未予标明的费用;第六,对列入“黑名单”的失信房地产开发企业和中介服务机构,列为重点监督对象,加大日常监管力度,提高现场检查、抽查比例和频次,依法限制有关行政审批事项办理,并推送至信用平台及住建部有关信用平台实施联合惩戒。” 梁栋说完之后,领导们陷入短暂的沉默。 能坐到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人是庸才,大家都能听出梁栋五条建议的含金量。 尤其是其中第二条,五年不让上市交易,就意味着炒房客的资金会被套住五年。 而第一条又相当于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从银行里融不到资,也就意味着会套牢他们更多的资金。 炒房客资金实力雄厚,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绝对不会愿意把巨额资金套牢在淮州这样一个小地方。 按照他们以往的尿性,一旦抬高了当地房价之后,很快就会抛售手里的房屋,至于当地地产业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138章 买房富三代,创业毁一生 开完常委扩大会议,覃玠把陆知行和梁栋叫到了他办公室。 “小梁,我知道你话没说完,当时应该是顾忌人多吧。现在就咱们三个,有什么想法,不妨敞开了说。”覃玠笑道。 梁栋也没有扭捏,沉稳道:“既然资本要来咱们淮州搅局,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让子弹先飞一会儿,过几天再出台措施,控制房价。那些炒房客既然要来,就把他们留在淮州,让他们也尝尝被套牢的滋味。” 覃玠一拳砸到桌子上,掷地有声道:“对,就这么干,这些炒房客在全国闹得鸡飞狗跳,就让他们在咱们这小小的淮州折戟沉沙!” 陆知行担心道:“如果这样操作,咱们当地老百姓肯定也会有人被误伤,他们可是无辜的。” 陆知行说完,梁栋没有迅速接话,覃玠却仿佛被打开了思维大门一般,朗声道:“这个简单,出台措施完全可以把本地业主和外地业主区分开。外地业主如果确实在淮州发展的,可以提供纳税证明或工作证明,也可享受本地户口同等待遇。不过价钱买贵了,合同签过了,那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政府不可能给他们打什么包票。” “要是那些炒房客起诉了,咱们该怎么办?”陆知行又问。 “炒房客一直都是过街老鼠,相信他们即便去闹,上面也不会站在他们一边。”覃玠道。 梁栋只是抛砖引玉,后面的内容就不归他这个小虾米管了。 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间就决定了淮州房市的未来走向。 到了五月中旬,在经过长达半个月的疯狂之后,淮州市人民政府突然出台了一系列重磅措施。 按照惯例,一般法规政策均不溯及既往。 桂湖新区招投标公告最后一条明确指出:新区房地产政策所有解释权归市政府所有。 梁栋就抓住这一条,建议两位大佬,颁布系列措施时,把这些措施当做新区房地产政策条文的解释和补充,适用新区所有项目,并逐步推广到整个淮州市。 打蛇打七寸,这一棍子算是打到点儿上了,新区一天一个样的房价,在连涨半个月之后,戛然而止。 饶是如此,桂湖新区的房价也从六七千一路攀升到将近一万! 十一个地块,业已开售的有五个楼盘,除了少数房源被个人散户购买之外,基本上已售房源都被炒房客收入囊中。 因为他们抱团取暖,购入价比散户价格要优惠许多。 要是任凭他们搅局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大赚一笔,抽身走人。 半个月的时间,在有关部门的暗中示意下,银行还没有放出一笔按揭贷款。 但是,合同一签完,就产生法律效力,开发商是不会给那些炒房客反悔机会的。 淮州出台的系列措施被人称为‘516新措’,已经曝出,就在全网引起轩然大波。 “淮州在哪里,淮州在哪里,淮州就在老百姓的心眼里。” “淮州威武,我们需要淮州同款领导。” “特么的,那些炒房客,推高了我们房价,让我们为了他们贪婪买单。淮州好样的,总算给我们报了仇!” “好想去淮州买房,那么,我会不会被当作炒房客?” “还有万恶的开发商,把我们当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 舆情汹涌,省里的领导也注意到了,纷纷打电话来询问,覃玠和陆知行还被叫到省里,主要领导亲自给他们训了话。 省领导的立场当然是站在全省的高度,一方面批评他们搞突然袭击,没有事先汇报,搞得省里很被动,另一方面,又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打击一个炒房客有这么难吗?难道全国就只有梁栋想到了这些举措?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政府为什么不出手打击炒房团、炒房客? 主要原因有三:首先,房价上涨,最大的受益者是土地所有者;其次,开发商如果能拿地后,长期持有,也能分一杯羹,这也是香港那个李首富在大陆处处囤地的主要原因;最后,房价上涨,有利于提高地方政府的gdp,在gdp政绩观大行其道的年代,那些地方主政者也乐于坐享其成。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买了房的老百姓,看着自己的身价一天天提高,也切实享受到了房价上涨带来的红利。 唯一受伤的就是那些尚未买房的刚需。 曾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案例。 一个小县城的夫妇,都在事业单位上班,收入十分稳定。 十年前,手里攒了一笔钱,付首付还差了一点儿,就合计了一下,要再攒几年,等攒够了钱,就全款买一套,省得再背一屁股贷款。 十年过去了,他们手里的存款也的确增长许多,买十年前的一套房,完全可以全款。 但是,他们却发现,他们现有的存款,买现在的房子,付首付依然差了点儿劲儿。 这就是底层老百姓的可悲之处! 当年他们要是咬咬牙买了,虽然背了贷款,但好歹手里也有一套房子,随着房价上涨,他们的家庭总资产也会享受到部分红利。 可是,他们没买,指望那点儿工资,就永远都买不起房。 除非房价回归到一个理性的涨跌环境。 还有一个极端案例。 也是在一个小县城,一对年轻的夫妇,靠家里支援,首付了一套房子。 没过两年,房价就涨了不少,小夫妻一合计,觉得买房子大有可为,就靠民间借贷搞了一笔钱,又按揭了一套房子,然后靠倒信用卡等手段维持按期还房贷。 过了几年,房价涨到了一个新高度,小夫妻把二套房一卖,大赚了一笔。 买房富三代,创业毁一生! 曾有一个高薪白领,卖了燕京二环内的一套房子,把卖来的钱用来创业,辛苦打拼十年,也小有收获,结果却悲哀的发现,他打拼赚来的钱,还不如那套房子涨的多。 多么痛苦的领悟啊! 可是,由房地产的蓬勃发展带来的暂时繁荣,真的可靠吗?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倭国的地产泡沫,就是我们最好的例子。 第139章 买凶杀人 没有不透风的墙,‘516新措’的始作俑者是梁栋,这个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出去,那些炒房客和开发商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516新措’之后,淮州的房市冰封了一段时间。 炒房客肯定是不会继续跟进了,而老百姓也基本都是买涨不买跌,大多处于观望状态。 ‘立业地产’的楼盘规模没有那么大,名气也不如那几家大地产商,有了‘516新措’,他们的楼盘也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迟迟没有开盘。 梁栋就亲自找到徐立业,对他说:“徐总,商场讲究的就是个出其不意,讲究的就是抢占先机,别人都不敢开盘,咱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徐立业摇头道:“我这小家小势的,可顶不住霍霍,要是开盘爆冷,卖不出去,赔的可是我的钱。” 梁栋笑道:“徐总放心,你把价格定在七千,绝对会疯抢一空!” “七千?”徐立业不可思议地盯着梁栋,“开什么玩笑?别人都卖一万了,你让我卖七千?” “你就告诉我,买七千有没有得赚?” 徐立业吞吞吐吐道:“赚是肯定有得赚,可谁又嫌钱扎手?一平三千,一套房就少卖几十万,我们小区一千多户,那就是几个亿啊!” 想要让一个商人把到嘴的肥肉给吐出来,比登天都难。 “你要是不降价也行,那就把房子捂在手里,等个十年八年的,等到新区的房价跟老城区房价持平了,或许你也能卖得出去。”梁栋不慌不忙道。 徐立业没有说话,在思考梁栋到底什么意思。 “淮州老城区,高层均价六千,洋房均价七千五,你们的房子定价七千,比老城区依旧高出一千,有得赚啦,就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梁栋又说。 “梁秘咋不说我们的拿地成本呢?‘万家’和‘绿树’他们卖一万,我卖九千总行了吧。”徐立业不死心道。 梁栋一句话就掐灭了这家伙所有的希望:“市里铁了心要打压房价,你觉得是你们开发商头铁,还是市里头铁?要不要跟市里硬碰硬试一下?” “我不信,房价上涨,市里也能增收,市里财政这么困难,难道领导们会放着大把的钱不要?” “这个已经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首肯了,你说市领导是听省领导的,还是听你们的?” 徐立业掩饰着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肯定是听大领导的!” “徐总,我给你交个底儿吧,今天我来找你,是受市里两位主要领导委托的。”梁栋放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这是陆市长的意思?”徐立业瞪大眼睛问。 “还有覃书记。” “啊?覃书记也表态了?” 梁栋点点头。 “梁秘,你咋不早说呢,既然覃书记和陆市长都表态了,那我们肯定要答应噻。”徐立业拍着胸脯道。 “你们开盘那天,别忘了给我发个邀请函。” 梁栋又给徐立业抛出了一个彩头,徐立业大喜过望:“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开车去接梁秘。” 梁秘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但他的位置十分特殊,很多地方他都能代表陆知行。 他要是能为‘立业地产’站台,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徐立业回去跟何孝堂商量了一下,何孝堂当即给梁栋打了电话,表示感谢。 三天后,在做足了宣传后,‘立业地产’的‘泰丰苑’正式开盘,梁栋没有食言,驱车前往,出席了开盘仪式。 七千的房价,比周边低了将近三千,自然是很吸引眼球的。 梁栋出席开盘仪式,也被徐立业作为了宣传的重点。 有市领导支持,老百姓更有信心,首期开盘四栋楼,十分钟即售罄。 看到人群热情高涨,徐立业当即又投入四栋楼,当日也基本卖了个七七八八。 市场价格一下子被下压了三千,其它房企也知道回天无力,只好跟着下调了房价。 房价总算回归到了一个合理的水平,淮州反炒房大战也算告一段落。 这天,下起了雨,周鹏开车载着梁栋正在路上行驶,周鹏突然开口道:“梁栋,检查一下安全带,脚蹬紧,手扶好!” 梁栋知道周鹏从来不开玩笑,就依言而行。 周鹏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脚下油门儿也慢慢踩到了底,汽车穿梭在雨幕里,如同一匹受惊的野兽。 在他们后方不远处,一辆丰田越野紧紧地咬住了他们,他们提速,越野车也跟着提速。 前方出现一个路口,周鹏顾不上红灯,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就在汽车要穿过路口时,一辆泥头车突然横穿出来,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鹏猛地一打转向,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以几公分的距离,堪堪躲过泥头车,驶向了岔道。 危险暂时解除,可那辆丰田越野却如同幽灵一般,又尾随而至。 周鹏说:“报警吧。” 梁栋拿出手机,报了警,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警笛声,随之,那辆丰田越野也没了影踪。 俩人把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所长亲自给给他们做笔录,笔录没做完,市局一个姓孙的副局长亲自到场,代表市公安局主要领导表示了慰问,并承诺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知行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亲自给市公安局局长肖震打了电话,责令其限期破案。 这些人也实在有些太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政府官员,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在市局的全力侦破下,案子很快就有了眉目,丰田越野的司机和泥头车的司机双双被抓。 局里组织人手连夜突审,那两个司机拿钱干活儿,也不讲什么职业道德,为了少判几年,很快就全都撂了。 不出预料,是有人为了泄愤,买凶杀人。 而买凶者正是来淮州的炒房客中,损失最多的一个,叫孙正良,不过人已经逃走了。 孙正良的通缉令发了出去,在淮州的投资也都被冻结,最后被没收,其中一部分充了市财政,大部分被省里拿走。 第140章 一个父亲的恳请 陆知行到省政府汇报工作,晚上被苏怀山叫到家里吃饭。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老领导本意不是叫他,而是为了让梁栋名正言顺的进家门。 果然,陆知行领着梁栋到省委大院二号院儿的时候,开门的是苏菲。 陆知行跟苏菲打了招呼,顺便逗了逗她怀里的孩子,然后就走了进去。 周鹏提着礼物,很有眼色地跟上了陆知行,院子里就剩梁栋、苏菲和孩子。 梁栋看着孩子,有些不敢上手,苏菲就大大方方的把孩子塞到他怀里。 “听说前不久你差点儿被人害?”苏菲问。 “没多大点儿事。”梁栋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回答的有些敷衍。 “你一个当秘书的,该能招惹到什么人?淮州要是真的危险,我就跟爸爸说一声,干脆把你调到省里算了。”苏菲轻飘飘地说。 “不用,我在淮州挺好的,到了省里,就只能坐机关,那样的话,憋也能把我给憋死。”梁栋断然拒绝道。 苏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到儿子苏朗好奇地瞪着他老子,就凑上去,低声问:“你说儿子长大了,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 因为这个,梁栋在何叶那里已经受过了两次惊吓,苏菲再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这就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 到时候该怎么跟何叶解释? 苏菲看到梁栋那副心虚的模样,心里既难过又好笑。 “行啦,行啦,不要哭丧着个脸。我是不会让你难过的,等孩子大一些,我准备把他带到国外。” “啊?”梁栋抬起头,有些吃惊的看着苏菲,“你这刚回来才几年,怎么又要走?” “我不走,你养我?”苏菲挑衅似的与梁栋对视。 “我……” “或者我养你也行啊。”苏菲半真半假道。 梁栋抬头看了看天,酝酿了一会儿,说:“苏菲,咱们之间本就是个错误,我已经对不起何叶了,就不想再让她继续受到伤害。苏朗是我的儿子,我认,但我们的关系注定不能公开。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他一些补偿,但不可能让他像其他孩子那样,享受到完整家庭的温暖。当初咱们不是都说好的吗,你不会影响到我的家庭。” “女人都是善变的,我也不例外。”苏菲说着,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红了。 这是在苏怀山家里,要是真把苏菲惹哭了,不知道苏怀山会怎样,梁栋连忙道:“你别哭啊,咱们不是在商量吗。” 苏菲的心已经凉了,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冷的:“我是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流眼泪的。” 说完,夺过孩子,一转身,走了进去。 梁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想解释,又感觉无从下口。 客厅里只有周鹏坐在沙发上喝茶,苏菲进来后,跟周鹏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 周鹏看着楼梯方向,偷偷地问梁栋:“怎么吵架了?” 梁栋苦恼地点点头。 “谁叫你到处留情,管不住自己的东西?”周鹏戏谑道。 “行了,鹏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梁栋告饶道。 “你说你,何叶多好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家世好,人又能干,还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周鹏虽然一直都站在梁栋这一方,但还是要替何叶说几句话。 “我也不想啊,很多事都是阴差阳错,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梁栋无奈道。 “你叫典型的受得了严刑逼供,受不了美女诱惑。”周鹏鄙夷道。 梁栋没有反驳,知道周鹏也是为他好。 吃完晚饭,陆知行让周鹏开车先带他走,梁栋被苏怀山叫进了书房。 “梁栋,我叫你上来,主要有三层意思:第一,苏菲跟她那个合约丈夫已经离婚,除了一纸婚约,俩人未曾有过任何关联;第二,苏朗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不会赖在你头上,我这个当父亲的可以替我闺女打包票,她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第三,苏朗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你身为他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希望你能按照咱们的约定,经常来看看孩子。” 梁栋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的这个态度让苏怀山很满意,就继续说:“苏菲仍旧在鹏城工作,她比你还要忙,没时间照顾孩子,孩子就留在渭城。今天我让知行把你带来,就是来认认门儿,下次来时,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 梁栋鼓起勇气问:“我听苏菲说,等孩子大一些,她准备把孩子带到国外?” 苏怀山一下子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栋:“你刚才说什么?” “苏菲跟我说,等孩子大一些,她准备带着孩子去国外。”梁栋重复道。 苏怀山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好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转身对梁栋说:“梁栋,我求你一件事,一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我?把苏菲留下来?”梁栋有些疑惑。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里的一些情况,这孩子打小就失去了母亲,很小的时候就被我送到国外,所以才会这么自立。或许我们的家庭对她影响太大,造成了她对所有男人都抱有成见,成年后,一直忙于工作,从来都不曾真正谈过恋爱,直到遇见你。而你又有了家室,这也真是一段孽缘啊。哎,苏菲这孩子能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人,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再有其它奢求?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你能对苏菲好点儿。她一个人在国外,无亲无故,生活肯定十分艰辛。留在国内,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能帮她不少,总比漂泊在外要好些吧。再说了,苏朗既然姓苏,那就是我们苏家的孩子,我们肯定会重点培养。孩子留在苏家,对他将来也绝对比跟着苏菲出国要好。所以,说来说去,也只有你能劝得了苏菲。” 一省之长,同时也是个父亲,事关女儿,苏怀山也不介意放下架子。 “今晚你就留在家里,带带孩子,陪陪苏菲,跟她好好谈谈,竟可能的劝劝她。”苏怀山最后恳请道,一点都没有怪罪梁栋的意思。 第141章 墙倒众人推 “二楼右边那个房间。” 苏怀山能留梁栋在家过夜,意思已经很明确,梁栋也没有扭捏,上了楼,直接敲了敲苏菲的门。 过了一小会儿,苏菲打开房门,看了梁栋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进去。 梁栋关好门,跟在苏菲身后。 孩子刚睡,苏菲挨着孩子和衣躺下。 梁栋坐在床边,伸头看着孩子,越看越喜欢。 “谁叫你上来的!”苏菲依然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很冲。 “你爸让我上来劝劝你。” “劝我什么?” “劝你别出国了,国内不是挺好吗?” “你告诉他的?” 梁栋点点头。 “多事!”苏菲赌气道。 梁栋挪了挪屁股,揽过苏菲的肩膀,柔声道:“其实你爸说得有道理,毕竟亲戚朋友都在国内,要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哼,是不是因为他是你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你就巴结他,替他说话?国内要是这么好,当初他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到国外?”苏菲推开梁栋的手,气呼呼地说道。 “你爸也有他的苦衷。” “苦衷?难道为了往上爬,就可以丢下心爱的女人,丢下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跟他也是一样的德行?”苏菲激动地质问道。 “苏菲,你得理解你爸,很多时候,男人背负的东西不仅仅只有儿女情长。” “一丘之貉,说的话也如出一辙!” “我咋发现你们女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呢?”梁栋无奈地说。 “还有谁不可理喻?何叶吗?”苏菲敏感道。 当女人开始不讲道理的时候,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梁栋感觉无计可施,就突然发难,一下子把苏菲扑倒在床上,用嘴巴堵住嘴巴。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不要讲了。 梁栋粗鲁地褪去苏菲的衣服,苏菲在嘴巴被堵之前喊了一声,至于喊的是‘不要’还是‘不要停’,梁栋没有听清,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了…… 女人就像一堆干柴,一旦遇到一点火星,火势就会不受控制。 梁栋只是主动了一个回合,后面就只有被动应敌的份儿。 几番征伐之后,梁栋扶着床沿下了地,踢拉着苏菲的拖鞋,走路都成不了直线,感觉两腿直打飘。 洗漱完毕,梁栋再回到床上,看到苏菲如同没了骨头一般,就嘲讽道:“苏菲,你刚才不是很勇吗?要不要再战?” 本来跟睡着一般的苏菲,闻言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不服气?” 梁栋也就嘴上还有点儿劲,连忙讨饶道:“服了,服了,还是你厉害。” “这还差不多!”苏菲如同得胜归来的女王,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护住前面,去了浴室。 “挡什么挡,自欺欺人,你全身上下,哪我没看过?”梁栋小声嘟囔道。 …… 梁栋回到淮州没几天,何孝恩的秘书李垚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姑爷,秦家老爷子快要不行了,领导让你赶紧回来一趟。” 梁栋放下电话,就跑去跟陆知行请了假,带上周鹏,乘高铁到了燕京。 不管什么时候,进京必带周鹏,这是上次回京时,何宗廷给梁栋的忠告。 他们一下车,就在出站口看到了李垚。 上车后,李垚开口道:“领导交代了,让你们一来,就直接去医院。” 李垚的车有高级别通行证,燕京市内绝大部分地区都能畅通无阻。 车子停在了301医院南楼门口,几人下了车。 李垚向警卫出示了证件,警卫依然核实了梁栋和周鹏的身份,之后才放行。 在一个特护病房门口,站了几个人。 秦煜见到梁栋,快步走了过来。 梁栋注意到,秦煜眼圈发黑,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梁栋握住秦煜的手,安慰道:“不要过于担心,相信秦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秦煜摇摇头,忍不住哽咽道:“梁兄大老远赶来,我们秦家感激不尽。” 说完,叹了口气,又道:“这里有全国最知名的专家,又有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病危通知都下了三回了,爷爷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 “秦少要相信现在的……” 秦煜挥手打断梁栋:“梁兄不用安慰我了。你今天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何叔叔的意思。梁兄代表的是何家,何家能拍梁兄来,我代表秦家,领了这份心意。” 秦煜冷哼一声,又道:“爷爷这还没断气呢,有人就坐不住了。先是我爸突然接到一纸调令,从驻倭大使的位置上,调到了驻南非大使。一般驻南非大使都是正司级,我爸虽然级别没变,但这欺侮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还记得我上次领淮州去的那个姑娘吗,她是江南谢家人,我爷爷这边一病重,他们也立刻翻脸,撕毁了我们的婚约,你说这事儿办得混蛋不混蛋?” 秦煜越说越气,一拳砸到墙壁上,愤恨道:“墙倒众人推,现在的秦家,就像末期的清王朝,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一块肥肉,谁有机会都想来割一块儿。” 梁栋拍拍秦煜的肩膀,轻声道:“秦少,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哎,我们秦家本来就在四大家族中垫底,要不是爷爷他们那一辈还念旧情,我们秦家早就没有资格再跟你们三家相提并论了。实话不瞒你说,梁兄,爷爷病重后,三家之中,你是第一个来的。”秦煜有些凄凉地说。 这一点梁栋倒是没有料到。 毕竟四家缔结过‘听云之盟’,怎么能这般人情薄凉呢? 梁栋再次拍了拍秦煜的肩膀,道:“秦少,我既然来了,就能代表何家,秦家有什么需要我们何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煜有些激动地看着梁栋:“好兄弟,就等着你这句话了。我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想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有梁兄你出面最为合适。” 梁栋隐约已经猜到秦煜会有什么要求,却还是问道:“秦少但有所求,直言便是。” “我想请秦兄出面,召集四家,到听云轩一聚。”秦煜请求道。 梁栋没有迟疑,当即答应道:“秦少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第142章 唇亡齿寒 梁栋从医院出来,李垚还在外面等着。 俩人没有说话,很默契地上了车。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中组部,接上何孝恩,回了何府。 何孝恩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下了车就给梁栋一个手势,翁婿俩一前一后进了何宗廷的院子。 何宗廷端坐正厅,一直在等着他们。 老中青三代坐定后,何宗廷问梁栋:“去过医院了?” “去过了。” “秦老头儿怎么样了?” “情况不乐观。” “秦家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秦煜给我说了一些。” 何宗廷长叹一口气,又问:“梁栋,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你叫回来吗?” 梁栋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唇亡齿寒?” 何宗廷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老天眷顾我何家,让我们叶子招了你这么一个女婿。我问了你那几个兄弟,他们不是建议趁火打劫,就是建议明哲保身。能看到这一层的年轻一代,你是第一个。” 梁栋嘴里没说,心里却在想,还不是你们这些大家族趁火打劫的事做的太多,家族子弟们耳濡目染,形成了惯性思维。 蛋糕就那么大,有人多分一块儿,就有人少分一块儿,燕京的这些大家族能发展到现在,哪一家不是踩在别家的尸骨上爬上来的? “秦家虽然相对弱了些,手里的产业,占据的位置,也足够诱惑其它家族。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浑水摸鱼,最容易成功。但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一个迹象,那就是秦明玺突然被人从驻倭大使的位置上调去了非洲,虽然级别没动,但明显属于贬职使用。也就是说,本来有望更进一步的秦明玺,仕途基本到头了。驻外大使换岗本来很正常,但基本都是同级别岗位轮换,很少出现秦明玺这种情况。能以此雷霆手段突然对秦明玺下手的,出不了七常之一!这样一分析,我们就能抓住事情的脉络,追本溯源,可得到这样一个结论:高层这是要对燕京各大家族动手了!”梁栋分析道。 何宗廷微微颔首:“所以,当此紧要之际,我们各家族不但不能互相攻伐,反而应该团结一心,共度难关!” “而联络各大家族的人,位置不能太过显赫,否则,容易落人以口柄。所以,爷爷和爸爸就想到了我。”梁栋又道。 何孝恩跟何宗廷对视一眼,开口道:“梁栋啊,让你回来,我和你爷爷也是迫于无奈。你本身就是爷爷选出的何家联络人,现在职位又不高,不会引人注意。即便最终被某些有心人发掘到是你在穿针引线,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让你在圈子里打响名声,另一方面,却也很有可能会让你早早地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梁栋,这里只有咱们爷仨,有什么话你可以敞开了说,这个任务你是愿意接,还是不愿意接?”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何孝恩分析的利弊,他也能分析得出来,但他有些犹豫,自己有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从内心讲,他并不想出这个风头,更不想搅入各大家族的漩涡之中,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小官,安安静静的把两个孩子养大…… 但是,野心这个东西,是个男人都会有,梁栋又岂能甘愿一生平庸?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心思一定,梁栋毅然道:“爷爷,爸爸,这个任务我接了!” 就在这时,李垚慌里慌张地敲了敲门,然后快步走进来,轻声道:“秦老爷子走了……”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寂。 何宗廷难免兔死狐悲,眼看着他们这一代老家伙一天天少去,如今已所剩无几。 而何孝恩则担心的是燕京恐将到来的一场风暴,何家何去何从。 过了许久,何宗廷终于开口道:“孝恩,你去对曾伯说,让他把何家所有人聚拢过来。另外,你也通知所有与咱们有关的人,来家里碰个头。” 安排完,又对梁栋摆摆手道:“孩子,去吧,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很多情况,就看你活动的结果了……” 梁栋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李垚跟在梁栋身后,到院子里后,把车钥匙递给梁栋:“姑爷,你们还是开领导的车吧,在燕京行走要方便许多。” 梁栋接过钥匙,朝他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 周鹏开着何孝恩的红旗,出了何府,梁栋掏出电话,第一个打给的是魏东城。 电话接通后,不等梁栋开口,魏东城就率先道:“梁兄,我正想跟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电话就来了。” 俩人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下,没想到两个老爷子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魏东城道:“既然梁兄来了,那我就跟着梁兄,听候差遣。” 梁栋说:“给个位置,我们碰个头,然后一起去找艾丰。” 很快,梁栋跟魏东城就在街上见了面,俩人都坐在车里,只是摇下车窗,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魏东城的车就跟在了梁栋他们后面。 艾丰接到电话,老早就站在艾家大门外,亲自迎接。 梁栋和魏东城分别下了车,跟着艾丰进了大院儿,直接到了艾老爷子那里。 屋子里只有艾崇山和艾卫东父子两人,他们一见到梁栋和魏东城,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二人的来意。 梁栋进门就开口道:“艾爷爷,艾叔叔,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秦爷爷突然离世,秦家遭到有心人针对,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艾爷爷和艾叔叔比我一个小家伙儿要看得更透。” 艾崇山一脸严肃地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今晚,就看你们几个小家伙的了。你们放心,只要我们老哥儿几个没有死绝,你们闹出点儿动静来,也没有人敢拿你们怎么样!” 艾卫东交代道:“人多力量大,凡是能聚拢的家族,你们都去走一趟,不明就里的,就靠你们几个游说了。” 艾崇山摆摆手道:“去吧,孩子们,也该是你们登场的时候了!” 第143章 四方游说 艾丰也有司机开着一辆车,跟在了梁栋他们后面,三辆车打着双闪,开到了周家。 周家底蕴比不上四大家族,但在燕京也很有些影响力,不过周家与秦家有些过节,两家已多年没有来往了。 周家老爷子早已仙逝,现在当家的是周泰宇,在外交部任副部长,秦明玺的调离,虽然不是他出手,他却也是出了一部分力的。 毕竟,能打击仇家,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多。 周泰宇的儿子叫周畅,跟魏东城他们年纪差不多,在教育部一个司里任部门正处级主任,他接到电话后,也亲自在自家大门口恭候梁栋一行。 梁栋几个纷纷下车,跟着周畅寒暄两句,周畅把他们引到家里,见到了周泰宇。 梁栋不认识周泰宇,就自我介绍道:“周叔叔好,我叫梁栋,是何孝恩的女婿。” “梁栋啊,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魏东城和艾丰,周泰宇是认识的,见他们两个甘愿跟在梁栋身后,就微微有些诧异。 “周叔叔,我们的来意相信你也猜到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不用我多讲。我也听说过你们家和秦家有些过节,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落井下石,相反,我觉得周家反而应该跟秦家站在一起,共渡难关。这样一来,不但彰显了周叔叔的胸怀,也让秦家会欠周家一个人情。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趁此机会,周秦两家一笑泯恩仇,岂不也算是一件美事?”梁栋有条不紊道。 周泰宇听了梁栋的话,先是皱起了眉头,随着梁栋层层深入,他眉头也逐渐舒缓开来。 “既然你们几家都能站到一起,我们周家自然也没有不出一份力的道理,”周泰宇下定决心后,朝周畅一挥手,“周畅,你就跟在几位哥哥身后,记得多跟他们学学!” 出了周家,车队后面又多了一辆车。 李家、陈家、赵家…… 随着梁栋他们一家一家走过,车队也在逐渐壮大。 入夜,燕京突然下起了小雨,跟在梁栋身后的车队已经有了十多辆。 大家把车停在一个地方,一群人聚拢在一起,魏东城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朗声问大家:“大伙儿再想想,还有哪一家没通知到?” 一群人交头接耳一会儿,最后统统表示能到的基本都到齐了。 魏东城就拿出京城第一少的派头,把梁栋推出来:“诸位,这位相信大家有许多人不认识,他叫梁栋,是何家何孝恩的女婿,也是我们这次活动的发起人,组织者。今晚的事,关系到在场每一位的切身利益,关系到我们各大家族的未来,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咱们这群人也得有个主心骨。那么,我宣布,咱们今晚的主心骨就是梁栋。我丑话先说在前面,既然大家都是梁兄组织起来的,既然大家都站出来了,后面要是遇到什么事,谁要胆敢退缩,或者跟我们唱反调,那就是咱们所有家族共同之敌,我希望在场所有人在做出选择之前,要慎重思考!我就说这么多,下面请梁兄给大家讲几句。” 这些公子哥儿,肯定有人不服梁栋,但魏东城都说了,也就没人会站出来反对。 毕竟今晚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有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诸位,该说的魏少已经都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两句:第一,抱团取暖,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所以,后面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大家千万不要各自为战,更不要临阵脱逃,也不要抱着‘别人打虎我吃肉’的思想;第二,不管遇到什么人,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站到我身后,不要说话,不要有更多的表示即可。” 梁栋跟着魏东城也说了几句,然后就宣布出发。 车队打着双闪,浩浩荡荡地驶向秦家…… 秦家。 秦煜站在秦府大门口,一阵凄凉之感,让本就悲痛欲绝的他又忍不住无声地滴下几滴眼泪。 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啊! 老爷子从医院拉回来,这都过去七八个小时了,除了一些至亲,竟然没有一家登门! 就在秦煜暗自神伤的时候,秦府一个帮忙的远亲突然指着远方道:“表哥,你看那边!” 秦煜抬头远望,看到一个打着双闪的车队缓缓驶来,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拭去眼泪,快步向前迎接。 车队抵近,在路边停好,车门纷纷打开。 梁栋从第一辆车里钻出,冒着小雨,走到秦煜跟前。 秦煜忍不住,眼泪再次流下,梁栋也受其影响,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两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梁栋就进了秦府,有人给他胸前别了一朵白花。 魏东城紧跟着梁栋,也只是跟秦煜一个拥抱,然后进了秦府。 其它人有样学样,依次给秦煜一个拥抱。 值得注意的是,当轮到周畅的时候,秦煜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俩人紧紧搂在一起,周畅还轻轻在秦煜后背拍了两下。 这一抱,一抱泯恩仇,周秦两家的夙愿也算是解开了。 本来冷冷清清的秦家,随着梁栋他们的到来,终于有了些人气,秦家众人也在悲痛中得到了一丝安慰。 秦星瀚也是从副国级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按道理说,他的丧事,应该有人出头成立治丧委员会,一切流程都应该有专人处理。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爷子一走,医院的警卫突然就被人撤走,秦家没办法,只好自己派人把老爷子的尸体运回了家里。 显赫一时的秦家,老爷子门生故吏无数,临了竟然无一人前来帮忙。 秦明玺还在往家里赶,大伯秦明健虽然明面上掌管着秦家的生意,实际上就是个不管事的富贵闲人,偌大一秦家,就靠秦煜一个人支撑着。 秦煜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是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简易的灵堂,还是秦家至亲帮忙搭建起来的。 好在梁栋他们来了。 第144章 注定是个不眠夜 随着梁栋他们的到来,终于有宾客陆续登门吊唁。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秦府门口的街道上突然被部队戒严,然后有一个军官进了秦府,找到秦煜,让他清理府中的闲杂人等。 戒严到了这个级别,不用说,来人肯定是主要领导。 梁栋等人也被士兵赶出了秦府,没办法,他们只得站在路边的警戒线以外,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端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梁栋相信,要是他们中有人稍有举动,这些士兵绝对会开枪。 今晚的小雨就一直没停,一群人都冒着雨,却没一个人出声,也没人会有找个雨伞的打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应该是所有戒严措施到了位,几辆红旗缓缓驶了过来。 空旷的街道上,梁栋他们这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特别显眼。 第二辆红旗车驶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后面的车窗被人缓缓放下,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车窗里。 是二号首长! 二号首长直勾勾地盯着为首的梁栋,一股威严瞬间将梁栋全身笼罩。 梁栋感觉后背发凉,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但是,他依旧站得笔直,还刻意挺了挺胸膛。 虽然只是短短十几秒,梁栋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那辆车驶过,车窗缓缓升起,他才仿佛解脱了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梁栋才注意到,刚才他一直都屏住了呼吸。 用何宗廷的话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秦府注定是全燕京关注的焦点。 梁栋他们,是第一波出现在秦府的人。 紧随其后,是秦家旧部和秦家的一些老关系。 再然后,就是二号首长了。 二号首长的出现,把今晚的故事推向了高潮。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高潮,是因为有了梁栋他们做引子。 高层是看到了燕京这些大家族抱成一团,才不得已,派出二号首长来安抚秦家。 二号首长走后,戒严的军人也跟着撤走了。 没过多久,秦家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秦老爷子生前所在单位的领导。 秦星瀚治丧委员会正式成立。秦老爷子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待遇。 有了治丧委员会,梁栋他们就没了什么事儿,不过他们还是坚持守灵到了天亮。 第二天,新闻上发布了讣告。 然后,在大会堂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 在梁栋等人的努力下,秦老爷子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待遇。 梁栋刚回到何府,何宗廷就把他叫了过去。 梁栋把那晚发生的,事无遗漏,全部告诉了何宗廷。 何宗廷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分析道:“二号那晚肯定是看到你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一个副处级小干部,还进入不了他的视野,他也不会为难你这么一个小家伙儿。但你也要知道,二号是因为你,才会被逼出现在秦家,要说他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二号出手对付秦家的?”梁栋问。 何宗廷挥挥手道:“不至于,二号的格局不至于这么小,出手对付秦家的另有其人。” 何宗廷卖了个关子,问:“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秦家吗?” 梁栋摇摇头,他一个远在淮州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 “秦家虽然式微,但手里却掌管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秦氏集团’在全国那都是挂的上号的大集团。自从秦老爷子退休后,秦家在政坛几无建树,秦明玺也只是做到了副部级的大使,又远在国外,根本顾及不到秦家在国内的产业。秦明玺的哥哥秦明健,名义上是‘秦氏集团’的掌舵人,其实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公子哥,集团里的事他基本不过问,大小事务都由一个女人打理。这个女人叫鞠华,是秦煜的母亲。有没有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说到这里,何宗廷问了一句。 “鞠华?跟何叶的妈妈什么关系?” “一个叫鞠华,一个叫鞠英,她们是亲姐妹。”何宗廷解释道,“这个鞠华跟她姐姐鞠英一样,天生就是一块经商的料,把偌大一个‘秦氏集团’打理的井井有条,‘秦氏集团’也是在她手里才得以迅猛发展的。” 说到这里,何宗廷又叹了一口气道:“相比之下,你现在的岳母庄蓉,比起鞠英来,经商头脑不知差了多少。哎,老头子我也是悔当初,不该拆散你岳父与鞠英她们俩啊,否则的话,我也不用在苦心孤诣地再创办一个‘普安’了。” 老一辈的恩怨,梁栋不好评价,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我也曾去找过鞠英,她虽然答应让何叶回国,自己却坚决不回来。看来,他不单单是恨我,更恨的还应该是你岳父啊。”何宗廷懊悔道。 “所以,当何叶后来再逃婚的时候,我就接受了以前的教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逼迫她嫁给魏东城。本来,我以为魏东城够优秀了,以为这是一桩天赐良缘,现在看来,却也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也幸亏何叶这丫头有主见,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性质十分刚烈,她要是拿定主意的事,谁说都没用。看到你们小两口儿女双全,夫妻恩爱,我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思想已经跟不上潮流了。”何宗廷又感慨道。 “我也没问过何叶,难道她妈妈不知道她已经当姥姥了吗?按道理说,无论如何,她也应该回来看看孩子的呀。”梁栋问。 何宗廷笑了笑,道:“这个,你们小两口自己交流,我一个老头子又怎会知道其内里?” 梁栋把燕京搅成了一锅粥,燕京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了梁栋这个名字,但这样的事,也仅限于在圈子里流传,老百姓也只是从电视里知道,又死了一个大人物。 秦星瀚不是国家主要领导人,所以也就没有几个老百姓会刨根问底。 梁栋回到淮州,淮州这边好像根本就没人关心燕京发生了什么。 是啊,那么遥远的事,跟咱们淮州的老百姓又有多少关系呢? 世道艰难,生活不易,老百姓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就算不错了。 第145章 群体性事件 天逐渐热了起来,学生也该放暑假了。 这天早上,市政府门口突然聚集了一堆人。 很快,就有人拉起了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各种口号。 “不反d,不动乱,啤酒厂工人要吃饭!” “坚决反对国有资产流失,坚决要求政府惩治贪腐行为!” “啤酒厂是我家,誓与酒厂共存亡!” “打倒马志达,保卫啤酒厂!” “……” 前面打标语的是酒厂青壮工人,后面跟着的都是老弱妇孺,迅速赶来的警察也不敢有什么作为。 这种情形,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冲突。 警察也是听命行事,领导不发话,他们也就只是站在一旁维持一下纪律。 陆知行铁青着脸,坐在市政府小会议室里,几个在家的副市长和几位秘书长都统一姿势,拿着笔,低着头,不知道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抬头说话。 “怎么,没人想要说点儿什么吗?”陆知行问道。 常务副市长靳曦见没人开口,就战术性地咳嗽两声,开口道:“啤酒厂的问题,那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沉疴痼疾。从九十年代改制开始,反反复复,拖拖拉拉,扯皮扯到现在,想要解决,谈何容易。改制的时候,啤酒厂职工下岗分流了一部分,现有职工仍旧有将近一千人。啤酒厂有个家属区,里面住了差不多两千户人家。这两千多户住户,大部分都是啤酒厂下岗分流职工。好多家庭,一家几口人,就挤在四五十平的小瓦房里。那些小瓦房,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年久失修,很多都已被定性为危房。但是,啤酒厂连在岗职工都顾不过来,就更不可能管那些下岗职工了。市政府也有过改造的打算,但阻力很大,因为这些房子中,绝大部分产权都不明确,住户的素质又良莠不齐,有很多都抱着‘一拆富三代’的思想,谈到拆迁,就狮子大开口,最后,市里的改造方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以前他们没来闹过?”陆知行问。 “闹过,怎么可能不闹?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像今天这种情形,尚属首次。这一次,工人们之所以闹得这么凶,大概是与啤酒厂和‘普安资本’所谈的收购案有关。‘普安资本’不是搞慈善的,人家肯定也会考虑利润的问题。啤酒厂本身并不值几个钱,关键是他们厂区和家属区的那一大片地很值钱,保守点计算,就按两百万一亩,两千亩那就是四十亿!”靳曦解释道。 “啤酒厂以前属于市属企业,即便改制时,土地使用权应该由市政府收回啊?”陆知行问道。 “按照当时的政策,资不抵债的企业,经市、县人民政府批准,可以土地使用权作价冲抵负资产,企业取得出让土地使用权,除上交部分外,出让金的其余部分直接留于企业用于冲抵负资产。不知道当时市里是怎么操作的,啤酒厂的土地使用权就划给了改制后的啤酒公司。”靳曦回答道。 陆知行一拍桌子,怒道:“简直胡闹,啤酒厂效益就是再差,也不至于差到需要几十亿来冲抵负资产吧!” 靳曦尴尬地说:“这里牵扯到前几任领导,咱们也不好翻后账。” “那就眼巴巴地看着国有资产流失到某些人手中?”陆知行越说越气,“哼,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工人工人撵走一大批,剩下的也不给人家发工资,没花几个钱,就把啤酒厂收入囊中。这也就算了,还能把国家的土地也成功变成自己的财产!试问,放眼全国,还有比这吃相更难看的吗?” 靳曦又咳嗽两声:“陆市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陆知行也知道,在这里发脾气屁用没有,就布置道:“让工人派几个代表,把他们叫到会议室来。另外,再派人把马志达那帮人叫过来,让他们当着工人代表的面儿,给工人一个说法,也给市里一个说法。” 靳曦问:“陆市长,你看让谁下去见工人比较合适?” 陆知行想了想,说:“还是我亲自下去吧。” 靳曦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说:“陆市长亲自出马,也能显示咱们市政府的诚意,工人们应该不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知行说完,领着梁栋、周鹏等一行人,下了楼,来到市政府门口。 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卢队长见陆知行亲自下来,连忙派几个警察保护在其左右。 陆知行从卢队长手里要过扩音器,朝着工人喊话道:“工友兄弟们,我是市长陆知行,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给市里反应,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不但影响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 陆知行话还未说完,就有人朝他丢了一个矿泉水瓶,要不是他及时躲开,绝对能砸中他的面门。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警察连忙护住陆知行。 陆知行稳定了一下情绪,推开几个警察,再次拿起扩音器喊话道:“工友们,你们要是对市里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提出来,要是对我本人有意见,也可以向上面反映,这是你们的权力。但是,围堵政府,袭击公务人员,本就是犯法行为,要是因此而被抓,实在是得不偿失。我相信工人兄弟们的觉悟,也相信想闹事的人,别有用心的人,只是极少数。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这里的警察都有执法记录仪,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执法记录仪拍的清清楚楚,如果我们要调查,那些故意闹事者,绝无逃脱的可能。我既然站在这里,为的就是解决问题。工友们,你们可以推选出几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人,作为工人代表,把工友们的诉求都提出来,我们市政府也只有知道了你们的诉求之后,才能根据你们的诉求,再做出下一步的决定。所以,大家不妨现在就推举几个代表,其它人就散了吧。” 第146章 及时提醒 陆知行以前一直跟在苏怀山身边,没有处理群体性事件的经验,他以为自己满心诚意,又身具市长权威,应该能劝服聚集的群众,殊不知,市政府在群众中的威信早已丧失殆尽,他的一席话,不但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人群反而骚动起来,吓得几个警察连忙护在陆知行身前,生怕他再被人给伤着了。 这些工人以及家属,都是松散的联盟,大家同住一个小区,互相一招呼就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统一组织,一时也推举不出几个有效的代表。 啤酒厂倒是有工会,可工会里的人早就被马志达给腐蚀,早就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了。 市政府大门前,一队警察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把工人搁在三米开外。 混乱之中,有人踢了一个警察一脚,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那一脚正好踢中了那个警察的下体,那个警察当时就捂住下体,倒在了地上。 两个警察抬走受伤的同事,治安大队卢队长询问陆知行,该怎么处理。 陆知行刚想说话,梁栋拽了拽他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队大型防爆运警车出现在市政府门前的大街上,车辆停好后,一队队防爆警察鱼贯而出,整理好队形后,手持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 聚集的群众一看到全副武装的国家机器,不由自主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防爆警察很快就替代了治安大队的位置,特警支队队长跑到陆知行身旁,敬了个礼,朗声道:“首长,我是市反恐防爆支队支队长韩晓东,奉命带队前来报到,请指示!” 防暴警察一到,陆知行他们心里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 “你们先维持好现场纪律,没有市里命令,不许与群众发生冲突。”陆知行对韩晓东命令道。 韩晓东再次敬个礼,说了句:“坚决完成任务!”然后就开始布置起来。 楼上的靳曦一直在看着大门口的动静,对陆知行的表现,微微摇了摇头。 梁栋拽陆知行一把,就是怕他脑子一热,下了什么不恰当的命令,激化了矛盾。 万一要是发生什么流血冲突事件,哪怕有苏怀山这个靠山,也挡不住陆知行下课。 还好,陆知行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就在防暴警察到位没多久,一辆奔驰带着一辆中巴车停在了人群后面。 马志达从奔驰车里钻出来,中巴车上整整一车保安,人手一根警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群保安如狼似虎的窜入人群,强行分开一条路,护着马志达,来到市政府大门口。 马志达满脸堆笑地跑到陆知行跟前,谄媚道:“陆市长,都是我管理不力,给市里添麻烦了。” 陆知行板着脸,指着人群问:“发生这种情况,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陆市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么多人围在市政府门口,影响太坏,还是让我 先把他们赶回去再说吧。”马志达说道。 陆知行冷哼一声,没有搭理马志达。 没说话,就算是默许了,马志达很有眼色地转身向前走几步,又折转回来,指着陆知行手里的扩音器:“陆市长,这个先借我用一下。” 陆知行没好气地把扩音器递给马志达。 马志达拿到扩音器,又找门卫借了一个凳子,在两个保安的扶持下,挺着肥胖的身躯,站在凳子上,对着扩音器喊话道:“工人兄弟们,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咱们都是一个厂的,关起门,那就是一家人,家里发生的矛盾,咋就好意思来找政府的麻烦呢?你们有什么要求,向我马志达提就行了,大家熟人熟事的,我还能坑了你们?” 马志达大手一挥,又道:“回家吧,都回家吧,到咱们厂里的大会议室,有什么问题,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姓马的,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厂都被你卖了,你们几个人把卖的钱一分,拿着钱就跑路,我们上哪儿找你们去?”一个头发发白的工人扯着嗓子大声道。 马志达指着那个头发发白的工人,骂道:“王老倔,你特么的是真蠢还是假蠢?我都说多少遍了,原来的啤酒厂从改制的那天起,就没有了,现在咱们的厂名字叫‘淮州啤酒有限公司’。我是咱们公司的大股东,换句话说,现在的啤酒厂就是我马志达的。我自家的公司,想卖就卖,与你们何干?再说了,不管我把公司卖给谁,你们都还是啤酒厂的工人,只不过换个老板给你们发工资而已。” “你特么放狗屁,什么时候厂子就是你马志达的了?啤酒厂是市属企业,咋可能一下子就成了你马志达的私产了呢?”王老倔人如其名,还真有个倔劲儿,别的工人有些畏惧马志达,他却一点儿都不怕。 马志达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卖惨道:“啤酒厂连年亏损,早就资不抵债了,啤酒厂还是被当时的市领导逼着我接手的,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什么濒临破产的破厂的狗屁厂长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啤酒厂即便连年亏损,也不可能资不抵债。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即便厂里的设备早已落伍,不值几个钱,可厂区这一大片土地,那可都是寸土寸金,卖个十亿八亿的,那还不跟搞着玩儿似的?我们早就听说,这块儿地市政府划给了咱们厂里,姓马的,你说说,咱们厂怎么可能资不抵债?”王老倔大声斥责道。 “就是,就是,厂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归了姓马的,这中间肯定有猫腻。都说姓马的跟市里领导有关系,看来这中间肯定存在贪污腐败行为!”王老倔旁边的一个老工人大声附和道。 马志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那个工人,气急败坏道:“你特么的信口胡诌,你这是诬陷,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那个工人也跟王老倔一个脾气,瞪着眼睛道:“姓马的,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啊,想抓谁就抓谁?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老子还真就豁出去了!” 那个工人越说越激动,指着马志达怒道:“你,姓马的,别以为大伙儿不知道,你不就是有个姐夫是市里的大领导吗,你敢说不是你们俩勾结在一起偷走了厂子?” 第147章 被识破的阴谋 马志达就怕没有工人闹事,这些消息也是他提前透露出去的。 看到那个职工还要说话,马志达一摆手,一个他带来的保安跑了过来。 马志达跟那保安耳语两句,那保安点点头,带着两个人,走向了那个叫嚣的工人。 那个工人见保安过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叫:“大伙儿快来看啊,姓马的要抓人啦!姓马的要抓人啦!” 那三个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到了跟前,就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开始打人。 ‘中国工人阶级是近代以来中国最先进的伟大阶级,是我们党的阶级基础,是我们国家的领导阶级,是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主力军’,这话是有道理的。 正是由于工人阶级的团结,才让这支革命力量一登上政治舞台,就焕发了蓬勃的生机。 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一见同伴被打,当即就冲了上来,赤手空拳跟那三个保安干了起来。 其实马志达带来的保安并不多,但这家伙向来狗仗人势惯了,在他眼中,警察就是为他服务的。 现场有这么多警察,他也就有了底气,敢于率先向工人们发难。 双拳难敌四手,三个保安即便手里有家伙,也不是众多工人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一群警察冲了过去,强行把双方分开,救回那三个保安后,防暴警察迅速用盾牌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领头的保安哭丧着脸向马志达卖惨,马志达怒骂道:“反了,反了,这些杂碎竟敢打我的人!” 说着,就要组织保安前去报复。 陆知行走过来,冷冰冰地说:“马总,我奉劝你不要带头闹事!” “陆市长,你也看到了,是他们打了我的人!”马志达厚颜无耻道。 “我看到的是你们先动的手。”陆知行一脸严肃地说。 “我之所以动手,是因为那家伙诬陷我和我姐夫!”马志达好像很有理的样子,说话时,底气十足。 梁栋一直跟在陆知行旁边,看到马志达实在太嚣张,就开口道:“马总,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来解决问题的,反而有些嫌事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梁栋这么说,很大程度上,有提醒陆知行小心马志达的意思。 马志达听了梁栋的话,果然神情大变,连忙掩饰道:“梁主任,可不兴瞎说,我一接到市里的通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梁栋冷笑一声,问道:“真的吗?马总?市里给你打电话大概是九点十分,你赶到这里大概是九点二十,我想问马总,十分钟时间,你是从啤酒厂飞过来的吗?” 马志达没想到梁栋会这么问,支吾了半天没答上来。 这个场合,梁栋的问题不回答又说不过去,马志达抓耳挠腮,突然灵光一闪,咧嘴道:“我刚好在这边吃早餐,所以,接到电话就赶来了。” 这个猪头说完,脸上竟然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颇有一种‘快来夸我’的劲头。 梁栋被猪头的智商给逗乐了,一脸坏笑地问:“马总不愧是民营企业家的典范,吃个早餐都要带一车保安。马总,你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就把保安全带你家里去了吧?” 马志达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想他马志达在淮州纵横多年,竟然接连在梁栋这里受辱,这让他还如何能忍? “梁主任什么意思?故意找茬儿是吗?”马志达沉声问道。 “找茬儿?马总哪里看见我找茬儿了?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要是马总心里没有鬼,又何必气急败坏呢?”梁栋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马志达只是一个小卒子,即便过了河,往哪里拱也由不得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姓梁的,我跟你无怨无悔,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把老子惹毛了,小心你……” 马志达的威胁还没说出口,就被陆知行打断了:“马总,你是想在这市政府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威胁政府官员吗?” 马志达再嚣张,也不敢跟陆知行置气,连忙换了一副笑脸道:“不敢,不敢,我跟梁主任开个玩笑而已。” 陆知行已经明白了梁栋的深意,知道马志达身后站着的是政法委书记曾宪磊。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这场戏,绝对是曾宪磊下的套儿。 而马志达这个小卒子的作用,就是一根搅屎棍,就是为了把火拱起来,伤几个人,甚至死几个人最好。 本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依着计划在进行,但变数就出在梁栋这家伙身上。 他先是提醒了陆知行不要乱来,然后又公然入场搅局,一语道破了马志达的漏洞。 从淮州啤酒厂到市政府,正常车程在二十分钟左右,现在是早高峰,路上车多,花的时间绝对只多不少。 马志达早就带着人来到了市政府旁,主要还是为了监视市政府门口的动向。 随着工人和家属越聚越多,这家伙就感觉今天的事要成。 果然,市里很快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到市政府解决问题。 马志达在电话里还装作刚起床的样子,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接完市里的电话,他立刻给曾宪磊打电话汇报了事情的进展,曾宪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切按计划进行。” 可曾宪磊做梦都没想到,马志达急于表现,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让人开车去了市政府。 陆知行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现在还不是掀桌子的时候,他在淮州还未真正站稳脚跟,提前跟曾宪磊他们撕破脸皮,得不偿失。 因此,他才会出言阻止了马志达和梁栋言语上的冲突。 马志达也知道事情不妙,再想把事情闹大已经不可能了,就想溜之大吉。 陆知行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让人把他请去了会议室。 陆知行再次拿起喇叭,对工人们喊话道:“工友们,你们厂长就在会议室里,我承诺,今天的事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但你们聚集在这里看,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推举几个代表,咱们去会议室,几方坐下来,敞开来谈。” 陆知行的话,让工人们议论纷纷,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陆知行的方案,推举了十个代表,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楼上,靳曦见人群散了,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第148章 各抒己见 小会议室里,工人代表、马志达和市政府,三方坐在一起。 马志达掏出一根烟,想要点上,却被市政府的人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提示了一下。 马志达讪讪地放下烟,不满道:“不就抽根烟吗,有什么打不了的?” 没人搭理他,陆知行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好了,今天,咱们三方坐在一起,大家有什么话,敞开了说,争取谈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陆知行话音刚落,马志达掏出一叠文件,往桌子上一甩,满不在乎地说:“谈什么谈,啤酒厂是我的,白纸黑字,做不得假。” 工人代表中,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自我介绍道:“陆市长,我是啤酒厂前厂长,我叫吕文海,在马志达接任我之前,啤酒厂虽说在走下坡路,但效益一直都还不错,是市里的纳税大户。他接手没两年,就开始了改制,我就纳闷儿,两年时间,啤酒厂那么厚的家底,他是怎么做到资不抵债,还需要拿厂里的土地来冲抵的。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啤酒厂改制,市属企业一夜间就摇身一变,成了私人企业,这个过程,直到多年以后,才被大家慢慢知晓。我想问,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进行?我们酒厂的工人,那些下岗分流的就不说了,那些还在岗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工人变成了打工人了。别看这多了一个‘打’字,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前酒厂工人,干到退休,有退休工资。现在他们给马志达打工,连个基本的养老保险都没买,我想问,这些工人老了以后,谁给他们养老?” 马志达盯着吕文海,叫嚣道:“吕文海,你别嘴一张就瞎咧咧,我告诉你,当初我愿意接手啤酒厂,还是市领导求着我,我才答应接手的,啤酒厂办不下去,那是受大环境的影响,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啤酒厂属于私营企业,我问你,咱们这儿在私人企业打工的,有几个买了养老保险了?” “马志达,你别拿你那一套忽悠人,以为所有人都不懂。啤酒厂改制根本就不透明,不合法,里面存在严重的违规违纪、甚至贪腐行为。这一点,我建议市里要重点查一下。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操作改制流程的,但任何一家集体企业改制,都不可能不考虑工人的利益。你们偷偷摸摸的,一夜之间就把国家资产装入自己腰包,还把工人甩包袱给社会,我想问问你们吃相还能再难看一点吗?你们还有一点良心吗?” 吕文海毕竟是当过厂长的人,说起话来,总能一语中的。 “这些都是历史问题,也便罢了。可是,你们做人简直没有下限!卖了厂子,还同时盯着家属区那片地。但凡有点儿能耐的,谁愿意住在那破瓦房里?那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你们一纸公告,就要把他们全部赶出去,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他们有没有活路?要不是没有活路,你以为工人们愿意来市政府闹事?” 吕文海一席话,怼得马志达哑口无言。 啤酒厂的案宗,早就摆在了陆知行案头,他对啤酒厂的情况,不说全部掌握,至少也了解了十之八九。 他知道吕文海并非信口胡诌,就冷眼看着马志达,想知道他接下来还要怎么表演。 结果,等了半天,这个猪头竟然一句话都接不上来,这不禁让陆知行有些失望。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问道:“马总,吕厂长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马志达接不上话,他的一个助手就替他回答道:“啤酒厂改制,一切流程合法合规,市里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调查。我们接手啤酒厂时,只是承诺同时接手啤酒厂的老员工,让他们不至于丢了工作。我们是私营企业,不是搞慈善的,赚钱的时候,养着这些工人那都不是问题,可效益不好的时候,我们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又怎么可能去管那些工人呢?” “对对对,我们不是搞慈善的,自己都养活不起了,还怎么管得了别人?”马志达也跟着重复道。 陆知行说:“咱们暂且不说这个问题,先来算一笔账:啤酒厂厂区加上家属区一共两千亩地,就按最保守的价格,一亩两百万,两千亩就是四十个亿,假如你们这次交易成功,那么这四十个亿是不是就进了你们的腰包?” “陆市长,这是纯粹的商业行为,既然是商业行为,那就有赚有赔,现在我们赚了钱,这说明我有投资眼光,四十个亿,也是我该赚的,与别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市政府因为财政困难,就盯着我的这点儿利润了?”马志达大言不惭道。 “马总果然好眼光,一分钱没投入,转眼就赚了四十亿,巴菲特来了也得拜你为师啊。”陆知行嘲讽道。 “巴菲特是谁?想拜我为师,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马志达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助手连忙在马志达耳边解释了一句,他脸色微微一变,又道:“我是合法商人,还是市政协委员、市十杰青年企业家,也是一个有担当,有社会责任感的民营企业家,只要那四十个亿到手,我可以承诺,给工人们建几栋安置房。但是,我说的只是在职职工,那些下了岗的,我可不管哈。” 陆知行快被这个猪头气笑了,感觉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安抚工人代表道:“代表们,市里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诉求,但是,要解决啤酒厂的问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在这里,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承诺,市里一定会给啤酒厂工人一个满意的结果,绝对不会放任工人的利益被人无视。” 一个工人代表不屑道:“当官的承诺最不值钱,今天说,明天变,要是换了领导,那更是能名正言顺的赖账。” 老工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怎么高,说起话来,也没个顾忌,饶是陆知行再有修养,也忍不住微微动容,说起话来,也就带着三分火气:“如果你们不相信市里,那为什么还要来围堵市政府大门?” 第149章 该是你的,没人能抢得走 那个工人代表还想说话,被同伴拉了一把,忍住了。 “啤酒厂改制的问题,我们会调查,工人安置的问题,我们也会研究,但前提是你们得相信政府。你们既然都是工人推举的代表,那就说明你们在工人中都有一定的威望,所以,我希望你们回去后,做好工人们的安抚工作。市里马上就会成立工作组,入驻啤酒厂,专门解决一系列问题。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再发生类似今天的事件,市里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保持克制,引起的严重后果,你们自己负责。”陆知行掷地有声道。 工人代表们讨论了一下,觉得也只能听陆知行的,就同意了陆知行的方案。 马志达却不干了,大声嚷嚷道:“我们不需要工作组,现在的啤酒公司是私人的,不需要政府插手。” 陆知行冷哼一声道:“工作组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产和经营,也不会影响你们跟‘普安’的收购案,工作组的任务主要是彻查这次群体性事件的幕后抄手和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马志达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连忙道:“改制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要是有问题,市里早就去查了。这次群体性事件也是工人们的自发行为,哪里有什么幕后抄手?” “马总,你是不是觉得市里的决定,应该先问问你?”陆知行毫不客气地问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罢了。”马志达连忙摆手道。 陆知行忽然起身,挥手道:“大家散了吧,事情就这么定了,工作组最迟后天就会到位!” 工人代表互相商量着,陆续离开小会议室。 马志达六神无主地坐在那里,等工人代表走完后,起身去了市长办公室,却在门口被梁栋拦住了:“马总,没有预约,陆市长是不会见你的。” 马志达挤出一丝笑脸,低三下四道:“梁主任,通融一下,让我进去见陆市长一面。” 梁栋很坚决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马总,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吧。” 马志达知道多说无用,垂头丧气地带着人走了。 梁栋目视着马志达他们进了电梯,自己一个人进了陆知行办公室。 陆知行一挥手,让他坐下,开口问:“小梁,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梁栋回答道:“马志达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今天之事与他脱不了关系。仔细想来,工人们只是来反应他们的诉求,完全没有挑事的动机,那些挑事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因此,这次事件,是有人刻意挑起的,而且,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陆市长给挤走。” 陆知行冷冷一笑,道:“恐怕他们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如果当时矛盾一旦激化,要是在我在场的情况下,发生了流血冲突,甚至人员伤亡,那我的仕途也基本就止步于此了!” “咱们换个角度想,假如他们得逞,谁会是最大受益者呢?”梁栋问。 “要是我这个位置空出来的话,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市委副书记贺玉良和常务副市长靳曦。贺玉良一直仅仅跟着覃书记,而靳曦在常委会上却经常跟我保持一致。从表面上看,贺玉良对我的威胁更大。靳曦跟我统一战线,只是因为我是市长,他是常务副市长,如果我们两个发生内耗,往往都会被人渔翁得利,而我们则是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现在的常委会,三国鼎立,书记系,市长系,还有一个本土系。而本土系的代表曾宪磊,正是马志达的姐夫。马志达亲自下场导演这出戏,肯定离不开曾宪磊的授意。如此以来,曾宪磊要么是跟贺玉良达成了某种协议,要么就是跟靳曦达成了某种协议。” 梁栋虽然是陆知行的秘书,但陆知行很多时候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年轻人,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他带来惊喜。 “覃书记年纪在这管着,干完这一届,大概率会到省人大谋一个养老的位置。而苏省长把你派来淮州,肯定是想让你在市长的位置上先干两年,然后按部就班地接任覃书记的位置。而覃书记作为在淮州连干两任的老市委书记,省里肯定会考虑他的意见,不出意外,他会大力举荐贺玉良顺位接替你的位置。因此,我认为贺玉良没必要冒风险跟曾宪磊合作。”梁栋分析道。 陆知行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小梁,你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别具一格,经你这么一分析,我心里就有数了。” “可是,揭盖子的时机还不成熟啊?”梁栋担心道。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既要审时度势,也不能一味退缩。他们这都欺侮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要是再表现的十分软弱,就会被人轻看。这样一来,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支持,也会左右摇摆,甚至滑向对方阵营。” 陆知行说着,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小梁,我准备让龚秘书长牵头任组长,你和纪委的同志任副组长,成立工作组,明天就入驻啤酒厂。” 梁栋其实不喜欢这种临时性质的分工,上次让他当个什么劳什的筹建办副主任,结果呢,忙了一圈,到头来,啥也没落着。 可他又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毕竟代表了陆知行对他的信任,于是,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陆知行见他积极性不高,就笑道:“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筹建办的事闹脾气?三个副主任,两个都进了新区,就一个人原路返回了?” 梁栋没有说话了,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你干多少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但今年你都连续提拔两次了,如果要在提拔一次,那就是真正的连升三级!你想想,你要是连升三级了,让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梁栋知道陆知行说得没错,但心里就是迈不过那道坎儿。 “放心大胆的去吧,该是你的功劳,没人能抢得走!”陆知行笑着承诺道。 第150章 走访家属区 淮州啤酒厂家属区,一排排瓦房,破旧不堪,房顶上有许多补丁,看起来就像乞丐穿过的衣服。 家属区内,有一条主干道,硬化路面,已经很少能看见水泥,一个个大坑小坑,让所有路过的大小车辆,都不敢跑得太快。 一排排瓦房,间隔三十米左右,除了门前的土路,空地被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里面种了各种蔬菜,也是家属区工人家庭的主要生活来源之一。 工作组一共九个人,组长是市政府秘书长龚瑞祥。 副组长除了梁栋,还有一个是市纪委副书记于江南。 六个组员,四男两女,包括财政、审计、工商等各个部门的精兵强将。 工作组兵分两路,一路由龚瑞祥带队,直接进了啤酒公司总部。 另外一路,由梁栋带了两个组员,深入到了家属区。 两个组员,一男一女,都是刚毕业的新人。 男组员叫雷晓光,来自市审计局,女组员叫谢杏雨,来自市发改委。 雷晓光一进工作组,就盯上了谢杏雨,梁栋看在眼里,所以,分组的时候,就把他们俩人都要了过来。 机会是创造了,把不把握得住,全靠雷晓光自己了。 三个人把车停在家属区外面,步行往里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两家人在吵架。 梁栋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雷晓光和谢杏雨,说:“走,去看看。” 三人朝那边走的工夫,就已经把纠纷的大概给搞清楚了。 吵架的两家是邻居,吵架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两家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其中一个不小心,把另外一个推倒了。 好巧不巧,被推倒的那个孩子,脑袋碰到了台阶,流了不少血,孩子家长就不愿意了,非让另外一家带孩子去医院。 而另外一家也没有推卸任,却因为怕花钱,只是答应带孩子到附近的小诊所看看,不愿意到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梁栋走上前,开口道:“孩子一直在流血,你们这么吵来吵去,就不管孩子的伤势了吗?” 受伤孩子的家长自然是心疼孩子的,可又坚持要去医院,就数落道:“都是当父母的,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孩子受了伤,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能让人放心不是?” 另外一方明显舍不得钱,也坚持道:“不就是磕破点皮吗?有多大点儿事儿?用得着往医院跑?你们要是不乐意,把我们家孩子的头也给弄破,总行了吧。” 双方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 梁栋连忙分开双方家长,建议道:“孩子受了伤,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稳妥。没事便罢,万一有事,也能及时治疗。要是因为贻误时机,导致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想后悔都来不及。” 受伤孩子的家长连忙附和:“就是,就是,瞧瞧这位过路的同志多明事理!” 另外一方就不乐意了,孩子妈妈瞪着眼睛对梁栋说:“你是谁?关你什么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去一趟医院,动不动就千儿八百的,这个钱你出?” 梁栋也不恼,还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都得讲个理不是?” 那女人还要说话,她男人把她拉到一边,红着脸对梁栋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去医院,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个闲钱啊。” 梁栋闻言,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千块钱,递给那男人,说:“这些钱你先拿着,赶紧带孩子去医院。” 男人连忙推让道:“这怎么能行,咱们无亲无故的,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梁栋不忍道:“我是市政府工作组的,没想到你们的生活如此艰辛,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啊。” 一听说是市里的领导,男人更不能要那钱了,连忙说:“原来是市里的领导,你们能来我们这里了解情况,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这钱,我们是说啥也不能要的。” 受伤孩子的家长也跟着说:“是啊,是啊,既然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领导,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家长说完,抱起孩子对邻居说:“走吧,咱们不去医院了,就去诊所包扎一下吧。” 梁栋拦住受伤孩子的家长,把钱塞给他:“孩子的伤,耽误不得,该去医院就去医院,这钱算我借给你们的。” 双方家长都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领导,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 孩子的爸爸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就要走,梁栋拦住说:“我们的车在家属区外面,晓光,你跟他们一起,跑一趟医院。” 孩子爸爸又是一阵感谢的话。 本来就有不少围观的群众,雷晓光他们走后,有人搬出凳子,递给了梁栋。 梁栋坐下后,就有人问:“领导,工作组这次来,是不是要对姓马的下手?” 梁栋笑道:“这个我当不了家,也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具体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违法违纪。我的任务,就是来向大家了解情况,你们要是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跟我说。市里既然把工作组派来了,就肯定要把啤酒厂的问题查个底朝天……” 梁栋还没说完,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梁栋站起来,抬高嗓门儿道:“大伙儿有什么话,一个一个说,你们这样一起说,我到底该听谁的呢?” 就在这时,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本来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齐整整地注视着朝这边走来的那群人。 离梁栋比较近的一个工人小声提醒梁栋道:“领头的那个是保卫科科长马志东,他是马志达的堂弟。” 梁栋微微点头,他明显感觉得到,工人们似乎十分畏惧这个马志东。 马志东个子很高,人又很壮实,看样子至少也有两百多斤。 只见他快步走向梁栋,满脸堆笑地朝梁栋伸出手道:“领导,我是马志东,保卫科的科长。领导既然来了,为啥不去厂部呢?” 梁栋没有跟马志达握手的意思,冷冷地说:“我要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汇报吗?” 马志东明显一愣,手悬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第151章 突破口 马志东仗着身材高大,在啤酒厂这一片儿,一直都是横着走的角色,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只见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了几下,忍了几忍,方才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是市里领导,我算个屁!” 梁栋知道,马志东一来,工人们肯定不敢再说什么,就带着谢杏雨走了。 见梁栋走远,马志东阴沉着脸,警告道:“谁要是敢乱说话,只要传入我的耳中,我就弄他全家!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梁栋和谢杏雨出了家属区,车被雷晓光送孩子去医院了,他们俩也走不了,就在路边等着。 啤酒厂的位置很好,周围有几个开发成熟的楼盘,还有成熟的配套设施。 一路之隔,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纪,一边是低矮破旧的瓦房,一边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谢杏雨小声道:“梁主任,那个保卫科长以前就是街头的混混,曾经坐过牢,后来不知咋弄的,提前释放了。出来后,就成了啤酒厂的保卫科长。” 梁栋扭过头,看着谢杏雨,问:“小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谢杏雨说:“我父母都是啤酒厂的工人。” 梁栋一听,来了精神:“能不能去你家里看看?” 谢杏雨落寞道:“他们都不在了。” 梁栋一愣,歉意道:“不好意思……” 谢杏雨凄然笑道:“我爸爸本来是厂里的会计,改制那会儿,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厂里。他们说我爸爸是失足跌入污水池淹死的,但厂里都传言,说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后来,没过几天,我们家突然起火,我正好在姥姥家,才幸免于难,可我妈妈就没这么幸运了。” 往事不堪回首,谢杏雨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当年我才三岁,啥也不懂,父母都不在了,我就一直跟着姥姥住在乡下。我有个舅舅,也是啤酒厂工人,上学后,我就从乡下回到了城里,跟着舅舅,一直到参加工作。厂里一直都有传闻,说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舅舅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一个孩子就更无能为力了。我大学毕业后,考进了市发改委,这次市里组成工作组,要求发改委排一个人,大家都不愿意趟这个浑水,我就主动报了名。” “你想调查当年的事?”梁栋问。 谢杏雨点点头。 “你舅舅现在还在啤酒厂住吗?” “还在。” “那就好,回头咱们去找你舅舅,让他发动一下群众,争取多了解了解当年的情况。” “为什么不现在去?”谢杏雨不解地问。 梁栋朝后面看了看,马志东他们已经跟了过来,就指着他们对谢杏雨说:“有他们在,咱们就这么去你舅舅家,肯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谢杏雨背过身子,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 马志东走过来,对梁栋说:“领导,工作组的龚组长就在厂部,要不咱们也过去?中午厂里肯定要表示表示的。” 梁栋说:“你们先去吧,我们还有一个人,他一会儿就来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马志东见梁栋油盐不进,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群人就走了。 谢杏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愤愤道:“看看他们这群人,哪里像保安?分明就是一群流氓恶霸!” “市里这次是下了决心的,啤酒厂的问题一定会一查到底,有问题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梁栋沉声道。 俩人又等了一会儿,工作组的车开了过来。 雷晓光下车后,对梁栋说:“梁组长,已经检查过了,孩子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最好。”梁栋说。 孩子父亲抱着孩子下车后,对梁栋又是一番感谢。 梁栋笑道:“孩子没事比啥都重要,感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孩子父亲说:“领导放心,等我们有钱了,这个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梁栋挥挥手:“这都不重要。我呢,有个事想求你。” “有啥事,直接说就成,有啥求不求的。” “我想请你联系一下啤酒厂德高望重的老员工,晚上把他们叫到你家里,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孩子父亲连忙承诺道:“没问题,晚上你直接去我家就成!” 梁栋他们开着车,去了厂部,看到龚瑞祥正在跟马志达吞云吐雾。 马志达一脸笑容地站起来,走过来,握住梁栋的手道:“欢迎梁主任莅临指导!” 梁栋跟他寒暄两句,然后对龚瑞祥说:“龚组长,咱们工作组是不是开个临时会?” 龚瑞祥点点头,看了一眼马志达,马志达很识趣地边往外走,边笑道:“你们开会,你们开会。” 马志达走后,龚瑞祥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开口问梁栋道:“小梁,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梁栋摇头道:“暂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龚瑞祥道:“说来听听。” 梁栋就把谢杏雨的遭遇讲了一遍,龚瑞祥听后,开口道:“这需要公安部门的介入,我们这几个人,恐怕很难调查出什么来。” 梁栋说:“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一点证据,仅凭一些传闻,公安部门是不可能立案的。” 雷晓光急于在谢杏雨面前表现,就愣头愣脑地说:“他们不立案,咱们自己也能查。啤酒厂这么多工人,肯定有人知道一些内幕,咱们把工作做细致点儿,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梁栋道:“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刚才,我和小谢在家属区遇到一群人,为首的叫马志东,是马志达的堂弟,也是保卫科科长。厂里的工人十分畏惧这群人,我感觉咱们很难从工人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问不问得出来,咱们都要去试试。”雷晓光不服气地说。 谢杏雨瞪了雷晓光一眼,开口道:“梁组长已经布置下去了,晚上就会召集一些老职工,调查当年的事。” 谢杏雨一开口,雷晓光当即老实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掩饰着尴尬。 第152章 只手遮天 到了晚上,马志达要宴请工作组。 按照事先商定的方案,梁栋没有参加宴请,一个人来到了啤酒厂家属区。 梁栋相信,他的一千块钱应该没有白花,那个孩子家长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聚拢那些老工人。 可是,当他来到那家门口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 梁栋询问了那家的邻居,也就是涉事的另一方,男人没让他进门,连连摆手道:“你还是走吧,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惹不起的。” 梁栋指着他家邻居问:“大哥,你邻居家的人呢?” 男人伸出头,左右看了看,快速道:“老李叫了几个老师傅,谁知被人告了密,来了一个群人,把几个老师傅赶走,然后就把老李一家给打了。老李为了躲事,一家人投亲戚家去了。” 男人说完,不等梁栋有反应,缩回身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梁栋想要再敲门,手悬在空中,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梁栋掏出电话,打给了龚瑞祥,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龚瑞祥那边觥筹交错,喝得正酣,他起身来到门外,对梁栋说:“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你还是先回去吧。” 梁栋道:“他们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们心虚,也说明咱们工作组的到来,让他们乱了阵脚。” 龚瑞祥道:“咱们今天只是投石问路,至于他们有什么反应,咱们不妨静观其变。” 梁栋不死心,又道:“龚组长,要不你跟小谢说一声,我去他舅舅家看看。” 龚瑞祥同意了,很快,谢杏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把她舅舅家的详细地址告诉了梁栋。 梁栋找到那个地址,敲了门,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你找谁?” “你好,你是谢杏雨舅舅吧,我是谢杏雨的同事,我叫梁栋,想来问你点儿事儿。” “进来吧。” 梁栋跟着谢杏雨舅舅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四十平左右,两室一厅的小套间,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 整个家属区,一排排瓦房应该都是同一规格,都是这种小套间。 每排瓦房门前小路的对面,都有一排低矮的小房子,应该是各家各户的厨房或者浴室。 因为只有排水沟,没有下水道,各家各户就都没有独立卫生间,大家解决问题就要走几步路,到公共卫生间。 这样的居住条件,稍微有些门路的,都走了,空出来的房子也基本上都租了出去。 虽然条件差,耐不住价格低,啤酒厂位置又好,因而,只要有空房子,不愁往外租。 如此一来,家属区就变得鱼龙混杂起来。这一片的治安问题,在公安局,也就挂上号了。 谢杏雨的舅舅家里摆设也很简单,客厅里也就摆放了一个简易木沙发,一个茶几。 挨墙的地方,立放着一张折叠桌,是来客人时所用的圆形餐桌。 客厅没有电视,家里唯一的老式大屁股电视,在朝南的那个卧室里。 南卧室的门一直开着,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谢杏雨舅舅让梁栋坐在沙发上,走到卧室,小声跟女人交代了两句,把电视关了,然后走出来,关上门,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梁栋对面。 刚坐下,又站起来,对梁栋说:“喝不喝水?” 梁栋摇摇头,道:“老哥儿,你就不要客气了,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谢杏雨舅舅叫井立龙,是酿造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干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却发现连个退休工资都领不到。 妻子也曾是厂里的员工,改制的时候,根据厂里一家只能留一个的规定,就下了岗。 后来,查出得了慢性病,因为不能报销,住不起医院,就常年在家里卧床养病。 井立龙没有子女,就把谢杏雨当亲闺女养,哪怕家里条件再差,也坚持让她上学。 小姑娘一直都很争气,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很好。 后来考上了岭西大学,毕业后,又一举考上了公务员,进了市发改委。 谢杏雨参加工作后,井立龙家里宽裕了许多,但他们老两口不愿成为孩子的负担,谢杏雨哪怕给他们一些钱,他他们也都攒着,等着将来她结婚用。 俩人拉了一会儿家常,梁栋开始切入正题。 “老哥儿,能说说小谢爸爸的事吗?” 梁栋一提起谢杏雨的爸爸,井立龙立刻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工作组的副组长,也是陆市长的秘书。” “你是市长秘书?很大的官吗?” 梁栋笑了笑,说:“也不算是什么很大的官儿,不过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比小雨她们科长如何?” 在井立龙的认知里,谢杏雨的科长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只是他这么一问,梁栋还真不好回答,转念一想,就笑着说:“我是工作组的副组长,马志达也得听我的。” 对于啤酒厂的工人来说,马志达那就是土皇帝,能管着他的人,肯定就是大官了。 “你们真想查我姐夫的事?” “不想查,我来你这里做什么?” 井立龙还没有打消疑虑,试探道:“马厂长的姐夫是市里的大官,听说全市的警察都归他管呢。” “我是市长秘书,代表的是市长,马志达的姐夫也要听市长的。” 梁栋知道井立龙没什么文化,就尽量用他能听得懂地大白话来解释。 “这么说,你是不怕马厂长他们那帮人了?”井立龙问道。 “他们那帮人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马厂长说,现在的啤酒厂已经改成什么啤酒公司了,这整个公司都是他私人的,包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他的,他要什么时候让我们滚蛋,我们就得什么时候滚蛋。他那个堂弟马志东,是厂里保卫科科长,那家伙坐过牢,手黑着呢,谁要是不服,他就带一帮人把那人打到服为止。” “他们做过的恶,终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啤酒厂的问题,还大家一个公道!”梁栋掷地有声道。 第153章 早有安排 “我姐夫和姐姐都是被人杀害的。”井立龙突然说。 梁栋等的就是这句话:“你有证据吗?” 井立龙摇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我姐遇害前给了我一个账本,说是让我藏好,等将来有人来查我姐夫的案子的时候,再交出来。” 梁栋心里一阵激动,知道这一趟没有白来。 “这么说,你姐姐遇害前,就已经预知有人要害她了?” 井立龙眼睛变得通红,哽咽道:“我姐姐、姐夫都是因为这个账本而死。后来,不知有多少人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向外泄露过。小雨这丫头十分聪明,她早就感觉到她爸妈死的不寻常,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怕她惹到那些人,就没敢让她知道账本的事。” 梁栋说:“你这么做是对的,把账本给她,那会害了她。” “小雨这丫头,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现在又考上了公务员,前途无限光明,我又怎能拖累她呢?”井立龙叹息道。 “那,账本还在不在你手里?” 梁栋问出这句话,心里也是直打鼓。 “梁组长,我能信你吗?”井立龙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梁栋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我和陆市长都是刚来到淮州没多久,跟你们啤酒厂没有任何的瓜葛,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会骗你呢?” “马志达的姐夫是市里的大领导,你们也是市里的大领导,难道你们不会官官相护?”井立龙仍旧没有打消疑虑。 面对井立龙的疑问,梁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井立龙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也站了起来,盯着梁栋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梁栋看到有戏,连忙回答道。 “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能把小雨牵扯进来!” 井立龙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梁栋很认真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井立龙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卧室,跟他妻子说了几句话,又走了出来,对梁栋说:“东西不在我家,你要是急着要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取。” 梁栋点点头,俩人一先一后走了出去。 井立龙要骑他的自行车,梁栋拦住他说:“离得远吗?要是很远的话,我们有车,停在了家属区外面的马路上。” 井立龙也没坚持,跟着梁栋往外走,上了工作组的车,井立龙说了一个地址,司机启动车子,汽车上了路,稳稳地驶向了目的地。 大概一个小时,汽车开到了一个小区。 梁栋跟着井立龙进了小区,井立龙敲开一户人家,跟主人说了几句话,那人转身进到里面,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走了出来。 井立龙接过木盒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吹了几口,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递给了梁栋。 见梁栋接过木盒,井立龙终于感到一阵解脱。 这个压在他心底二十年的秘密,终于不用再折磨他了。 梁栋打量了一下盒子,刚想打开看看,突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梁栋感觉来者不善,大声呵斥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那俩人并未停下脚步,反而一人抽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渗人地幽光。 其中一人用匕首指着梁栋,低声威胁道:“交出盒子,保你无事!否则,别怪我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井立龙把他那个朋友推进屋里,关上门,又对梁栋说:“你快跑,这里我挡着!” 梁栋一阵感动,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关键时刻,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 那个歹徒用嘲讽的口吻道:“不自量力!” 然后,握着匕首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突然从歹徒背后照了过来。 歹徒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身想看清身后的动静,却只看到一个身影,转瞬即至,来人也不搭话,一个飞脚,精准地踢在歹徒手腕,把他手里的匕首踢飞了出去。 另一个歹徒反应也不慢,转身就是一个直刺,谁知来人竟然不躲不闪,那歹徒直觉眼前一花,手里匕首已经易主。 接下来,两个歹徒没两下就被来人制服。 梁栋看着地上那两个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歹徒,问来人:“周哥,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周鹏。 梁栋第一次去啤酒厂家属区没多久,就遇到了马志东,再加上那个受伤孩子家长的遭遇,说明家属区肯定有马志东的‘眼睛’。 梁栋晚上第二次走进家属区,肯定也逃不过马志东的‘眼睛’。 对此,报警并非一个好选项,梁栋就提前给周鹏打了电话,让他暗中相助。 对周鹏,梁栋那是绝对放心。 梁栋给陆知行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陆知行让他们守在原地。 那两个歹徒持械意图伤人,必须要交给警察来处理。 但整个淮州的警察系统,还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反正梁栋是找不出一个来。 很快,就有警车拉着警笛开了过来。 一个警察走过来问:“请问,哪个是梁秘书?” 梁栋回答道:“我是梁栋。” 那个警察跟梁栋握了下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梁秘书,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巍,奉陆市长之命,前来接受两名疑犯。” 梁栋指着地上躺的两个人说:“就是他们。” 李巍一挥手,走过来两个警察,分别给两个歹徒上了手铐,把人押上了警车。 李巍又道:“梁秘书,烦请你们到局里一趟,做个笔录。” 梁栋点头道:“没问题。另外我还想旁听一下审问过程,不知李局长能不能安排一下?” 李巍有些为难道:“这个,这个有些不合规矩。” 很显然,梁栋这是对他们不怎么信任,这让李巍心里也微微有些抵触。 不过,人家是市长身边的大红人,他一个市局副局长可得罪不起。 “我只是旁听一下,绝对不会干扰到你们办案。”梁栋承诺道。 李巍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只是梁秘书到时候别让我难做就行了。” “一定!”梁栋再次承诺道。 第154章 束手束脚 李巍是刚从下面的县公安局政委升任上来的副局长,按说跟曾宪磊他们应该没有多少瓜葛,陆知行便给他打了电话。 梁栋乘李巍的车,到了市公安局,稍事休息,便开始做笔录。 当他提到那个盒子的时候,李巍说:“梁秘书,盒子在不在你手里?那可是重要证据,应该交给我们。” 梁栋说:“盒子里的东西,涉及工作组的工作,等我们工作组在啤酒厂的工作结束,我会把盒子交给你们的。” 李巍又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梁栋断然拒绝道:“事关重大,李局长也不要让我难做。” 李巍那心有不甘的样子,引起了梁栋的警惕,做完笔录后,强烈要求突审那两个嫌犯。 李巍拖延道:“梁秘书有所不知,一般我们抓到嫌疑人,都是先晾他们一段时间,等他们心理防线松动,才是审讯的最佳时机。” “你们这一晾,要晾到什么时候?”梁栋问。 “实际情况实际分析,主要看嫌疑人的表现。” 梁栋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他们耗在这里。” 李巍趁机道:“梁秘书,其实你在这里旁听,完全没有必要。据我的经验,这两个嫌疑人都是滚刀肉,一时半会儿,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巴。” 梁栋有些不悦,坚持道:“李局长,你只管审,能不能审得出来,咱们再说。” 李巍脸色微变,严肃道:“梁秘书这是在干扰我们办案。” 梁栋知道这家伙是在敷衍他,就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拿起电话汇报给了陆知行。 很快,李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手机,连忙站起来,保持立正的姿势,毕恭毕敬道:“陆市长,我是李巍,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然后,他就不住的点头,不住的说‘是’。 挂断电话,李巍换了一副嘴脸,好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笑着对梁栋说:“陆市长有指示,让我们现在就突审嫌疑人,梁秘书,跟我来吧。” 梁栋没有说话,跟着李巍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装有一大块儿单向玻璃,梁栋他们坐在外面,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 李巍安排两个警察,开始审问其中一个嫌犯。 果如李巍所料,那嫌犯就是一个滚刀肉,一上来就开始胡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审出来。 梁栋怀疑有人提前给嫌犯报了信,却又没有什么证据,只好把不快压在心底,起身告辞。 梁栋让工作组的司机把井立龙送回家,他则跟着周鹏回了市政府。 陆知行还没回家,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俩。 梁栋把今天发生的情况详细介绍一遍,然后说:“领导,公安上没有可靠的人,咱们干什么都觉得束手束脚。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要不是周鹏身手好,真要让市局出警,这个盒子指不定会落到谁的手上。” 陆知行盯着桌子上那个盒子,沉思片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 “喂,是祁厅长吗,我是老陆……” 打完电话,陆知行解释道:“我刚才跟省厅祁厅长通了电话,他答应给我派个人下来,但局长肖震暂时动不了。” 见梁栋有些失望,陆知行又道:“你们在公安战线,有没有信得着的人?” 梁栋想到了周鹏的那个战友程继斌,就说:“人是有一个,不过级别有些低,现在还是乡派出所一个所长。” 陆知行道:“没关系,把他调到市经侦支队,提一级,任副队长,正好也能帮你们一把。省厅的人下来,估计没那么快,你就先让那个所长过来。” 梁栋心中一喜,看了周鹏一眼,说:“陆市长放心,那个所长叫程纪斌,是周鹏的战友,身手不错,政治上也十分过硬。” 陆知行道:“市局几位主要领导,该争取的,咱们还是要争取一下的。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整个公安系统都经营的铁板一块!” 梁栋道:“李巍这才来几天,就已经被他们拉拢,可见他们还是有些手段的。” 陆知行又道:“回头你了解一下,市局有没有那种,有本事,又长期被打压的人。” 梁栋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直接给程纪斌打了个电话。 程纪斌一听说要把他调到市局,当即激动地承诺道:“梁主任放心,到了市局,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陆市长的厚望。” 梁栋笑道:“陆市长说了,让你人明天就过来,手续以后再办。” 梁栋挂断电话,又向陆知行建议道:“领导,程纪斌明天到市里后,还是让他先进工作组吧。” 陆知行答应了这个建议。 梁栋进了工作组后,就推荐了一科新调来的小张。 小张叫张墨均,是市里招才引智招来的高学历、高层次人才。 秘书一科,三个老油条也便罢了,前有梁小星,后有张墨均,唯有薛岩,好像被遗忘了一样,一直在原地踏步。 梁小星得到重用,薛岩说他跟梁栋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俩人肯定有着亲戚关系。 那么张墨均呢?一个外省人,又是新来的,你总不能还说他是梁栋的亲戚吧。 这也难不倒薛岩,他想来想去,觉得梁栋之所以用张墨均,而不用他,主要是因为张墨均善于溜须拍马,经常围着梁栋转。 薛岩在办公室里一分析,几个老油条都只是笑笑,没人附和他。 可是,没过多久,这话就传到了梁栋耳中。 梁栋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张墨均是研究生,又毕业于燕京大学,这样的人才,本就是市里重点培养对象,梁栋的推荐,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今天是张墨均跟着陆知行第一天,用起来肯定没有梁栋顺手,但总体来说,陆知行还是很满意的。 张墨均虽然有着高学历,人却并不迂腐,为人处世,接人待物,都能做得有板有眼。 陆知行就开玩笑说:“小梁,你这个秘书都快成了我的救火队长了,跟我不到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在我身边。” 梁栋回答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陆知行感叹道:“把你放在我身边,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梁栋连忙道:“领导,跟着你我能学很多东西,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卸磨杀驴,有了小张,就不要我这个旧人了。” 陆知行指了指梁栋,笑道:“你这个小梁啊,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那一套了?” 第155章 兵分三路 翌日,早上六点,梁栋准时起床。 他刚一出门,就发现隔壁周鹏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梁栋推门而入,就看到了一身警服的程纪斌。 程纪斌起身,给梁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梁主任,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今后,但有吩咐,说一声就是了。” 梁栋真心实意道:“你是周鹏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咱们兄弟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三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七点时,三个人在市政府机关食堂碰到了陆知行和张墨均,梁栋向陆知行介绍了程纪斌。 程纪斌向陆知行敬了个礼,同时说:“首长好!” 陆知行压了压手,示意他放下,然后说:“小程,以后见了我随意一点,打个招呼就行,不用敬礼。你是梁栋介绍的,又是周鹏的战友,他们俩是我在淮州最亲近的人,他们信得过你,那我也信得过你。这次让你来,先去工作组,帮梁栋一把,至于你的工作关系,我会叫人帮你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程纪斌仍旧身子一挺,立正站好,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陆知行乐了,连声道:“放松,放松。” 周鹏道:“这都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了。” “我看你就改得很好嘛。”陆知行笑道。 周鹏解释道:“在部队,我是他的领导,都是他给我敬礼的。” 几个人一阵哄笑。 吃完饭,周鹏把梁栋和程纪斌送到啤酒厂,然后又开着车回了市政府。 梁栋来到工作组临时办公地点,见到龚瑞祥,把程纪斌介绍给他。 龚瑞祥那张一年到头都板着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程队长,欢迎加入我们工作组!” 工作组临时办公室就在厂部里面,马志达看到了穿警服的程纪斌,就来到工作组,发了一圈烟,最后停在程纪斌跟前,问道:“这位警官看起来面生啊?” 程纪斌不认识马志达,就回答道:“我刚从槐安调到市局,市里没几个熟人的。” “不知警官在哪个部门?”马志达又问。 “我被调到了市经侦支队,手续还在完善中。”程纪斌解释道。 马志达经常在市局混,看到程纪斌肩膀上的一杠两星,大致估计出了他的职位,满脸堆笑道:“我在市局认识不少人,你既然调到了市局,那就是自家人,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在马志达的认知里,市公安局就是他家开的,只要是淮州的警察,那就都得听他姐夫的。 马志达本以为,他一说完,对方就应该有所表示的,但眼前这个警察好像并不买他的账,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啥话都没说。 龚瑞祥有些看不过去,这马志达有些太不把人放在眼里,当着他这个组长的面,都敢公然挖墙脚,于是,便咳了咳,用拳头虚捂着嘴道:“马总,这位警官现在是我们工作组的人,只要他在工作组干出成绩,市里是不会亏待他的。” 马志达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过,讪讪地笑了笑,找个理由离开了。 今天是工作组成立第二天,有新成员补充进来,龚瑞祥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先是欢迎新成员,然后又开了个碰头会。 梁栋把盒子的事情给大家做了个通报,然后从包里取出了一叠纸,对大家说:“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个账本,这是那个账本的复印件,今天咱们主要任务就是把账本复印件上的内容归归类,然后分工下去,一一核实。这是二十年前的账本,账本里涉及的很多人可能早已不在人世,很多原始票据可能也早已遗失,现在想要核查,肯定困难重重,但我们工作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啤酒厂的问题。要解决啤酒厂的问题,肯定绕不开二十年前的改制。而这个账本和因这个账本而遇害的谢春勇夫妇的案子,将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因为有困难,就放弃追查。” 梁栋的话说完,谢杏雨已经哭成泪人。 虽然厂里早就有他父母遇害出传闻,但她一直都找不到证据,问舅舅,他不但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还总是劝她不要钻牛角尖儿。 可是,舅舅越是如此,谢杏雨就越怀疑父母死得蹊跷。 接下来,龚瑞祥把十个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去工商、税务、财政等各部门,查找二十年前的档案,一组负责到啤酒公司核查档案,最后一组则由梁栋带队,负责走访账本涉及的当事人。 谢杏雨是厂里人,就自告奋勇地要求到第三组。 不用说,雷晓光这家伙肯定是要跟着谢杏雨的。 除了他们两个,梁栋又把程纪斌要到了第三组。 梁栋他们找到啤酒厂人事科,拿出整理好的账本涉及人员名单,让人事科的工作人员把这个名单分成三类:在职的、不在职的和死亡的。 整理好名单后,梁栋他们拿着名单研究了一会儿,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一个叫许清明的人身上。 许清明以前是厂里财务科的出纳,啤酒厂改制后,不但没有下岗分流,反而慢慢地爬到了财务科科长的位置上。 梁栋说:“这家伙既然能够干到现在,肯定跟马志达是一路的,咱们这一趟,恐怕很难有实质性的收获。” 谢杏雨说:“不管他是不是马志达的人,咱们拿着账本去找他,即便他想敷衍,现场编造,也难免露出马脚。” 梁栋说:“小谢,你先不要这么乐观。” 雷晓光这个舔狗,眼里只有谢杏雨,根本不管梁栋现在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开口就是替谢杏雨打抱不平:“工作都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想出来的。咱们不去试试,又怎么可能知道会不会有收获?” 梁栋笑了笑,没有跟他争辩。 年轻人,朝气蓬勃,敢闯敢干的精神是需要鼓励的。 第156章 楔钉子 五十多岁的许清明,再熬几年就能退休。 公司没有给工人们买养老保险,却一点儿也没苦了他们这些中层以上的领导。 财务科长级别虽然不高,位置却十分重要。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绝对是老板的心腹。 许清明就在厂里,梁栋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这厮应知道几人的来意,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对他们的问题也是带搭懒理的。 雷晓光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拿着账本复印件,指着上面的名字,质问道:“许清明,这些账目都是经了你手的,难道你想抵赖不成?” 许清明冷笑一声,反问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你能记得清楚?” 雷晓光一拍桌子,怒道:“许清明,你不要执迷不悟,拒不配合工作组的调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许清明有些忌惮地看了穿着警服的程纪斌一眼,对雷晓光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回怼道:“拿出证据,该是我的责任我认,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在我这里拍桌子打板凳。你们是市里的领导,但这也不代表你们就能只手遮天,把白的说成黑的。” 雷晓光一时语塞,将要发作,梁栋伸手拦住了他,开口道:“许科长,改制前你是厂里的出纳,改制后你又成了财务科的科长。可以说,许科长见证了啤酒厂这二十年来的兴衰,又亲身经历了改制的全过程,我想问一下许科长,你对啤酒厂改制是怎么个看法?” 许清明想了想,说:“啤酒厂改制,响应了政府的号召,整个过程都由市政府全程主导。改制后那几年,啤酒公司也的确做到了扭亏为盈,只是,后来随着市场形势的变化,效益又开始连续下滑。” “扭亏为盈? 按国家规定,企业改制方案必须提交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或职工大会审议,充分听取职工意见。其中职工安置方案需经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或职工大会审议通过后方可实施。改制企业理顺职工劳动关系、社会保障及离退休人员的费用支付等,按有关政策执行。 国有企业改制经提取的理顺职工劳动关系的经济补偿金和补贴,应以现金形式一次性支付或以资产形式建立职工保障基金。 企业法定代表人应对原留在改制后企业按规定提取的经济补偿金的安全性负责,建立保障机制,并接受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工会等部门的监督,以确保职工合法权益不受损害。而你们呢,啤酒厂都变成了啤酒公司了,工人还毫不知情。那些下岗分流的工人,还能拿到一部分补偿金,而你们公司的在职职工呢?从工人身份,转变为打工人,不但没有得到任何补偿,连基本的养老保险都没有。许科长,你觉得这正常吗?”梁栋质问道。 许清明脸色有些难看,推诿道:“我又不是公司主要领导,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公司又不是我的,我现在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而已。” 梁栋轻蔑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马志达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但给你们买了五险一金,就连平时到手的工资也比工人高出许多。” 许清明没想到梁栋他们早已摸清了他的情况,明显有些慌乱,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我们,哦不,他们公司实行的是按劳分配,干的多,拿的就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想问你,许科长,你也是啤酒厂的老员工,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同事,你的兄弟姐妹,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证,你心里难道就不会感到有愧?你拿着高工资,搬到豪华的住宅小区,住着宽敞明亮的商品房,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可那些工人呢?你去看看他们的居住条件,去看看他们每天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放眼整个淮州市,还有谁会住咱们家属区这样的破瓦房?” 一连串的质问,让许清明无言以对。 要说良心,他肯定有,但不多。 只要自己家能把生活过好,良心算个甚? 接下来,无论梁栋他们再怎么说,许清明都好像哑巴了一般,保持沉默。 梁栋见这家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懒得跟他废话,最后提醒道:“许科长,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该怎么选择你心里应该有数。你是管财务的,公司的情况你肯定清楚,你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勉强。但你应该能看到市里的决心,你们公司的问题被查清,只是时间的问题。你是主动交代问题,还是等我们查清,这其中的区别应该不用我多说。最后,我只想让思考思考,这些年,你拿到了什么,马志达他们拿到了什么?啤酒公司要是整体出手,马志达他们能拿多少钱,你又能分多少钱?为了他们,你的坚持到底值不值?” 梁栋说完,也不管许清明作何反应,领着几个人就走了出去。 出了财务科,见雷晓光有些懊恼,梁栋拍了拍他地肩膀,安慰道:“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咱们在许清明心里楔进去了一颗钉子。” 雷晓光竖起拇指,佩服道:“梁组长,还是你厉害!” 谢杏雨白了雷晓光一眼:“梁组长上班几年了,你才上班几年?梁组长跟着大领导,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雷晓光自从进了工作组,就一直围在谢杏雨身边,谢杏雨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很少搭理他。 谢杏雨这话看似责怪,其实也暗含了对他的期望,大有鼓励他向梁栋看齐的意思。 雷晓光不傻,听出其中意味后,立马神气活现起来,拍着胸脯道:“跟着梁组长,是我最明智的选择,小雨妹妹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谢杏雨的脸霎时红透,羞怯道:“哪个是你妹妹,你想混成什么样子,关我啥事?” 雷晓光看得痴了,痴痴地说道:“小雨妹妹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梁栋和程纪斌对视一眼,现在的年轻人,他们俩都感觉有些理解不了。 第157章 临时动议 梁栋四人组一连见了好几个账本涉及的在职老员工,这些人全都是啤酒公司的领导层,无一例外,他们的态度都跟许清明如出一辙。 这都在预料之中,要不是领导层,也不会被涉及到账本之中。 每见一人,梁栋也都会故伎重演,不管成不成,都要楔根钉子在他们心中。 工作组这边忙得如火如荼,市委市政府那边也是暗流涌动。 工作组是覃玠首肯,陆知行负责,两个大佬共同的决定,实施起来不能说完全没有阻力,至少不会推行不下去。 谁都知道,马志达是曾宪磊的小舅子,市里要扒啤酒厂的旧账,那就是要找曾宪磊的麻烦。 曾宪磊一路爬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淮州,绝对是淮州本土势力的领军人物。 他又掌握了政法系统,公检法里面,到处都是他的门生故吏。 马志达敢于公然在工作组挖墙脚,也绝对不是吹牛逼。 他要是下场帮程纪斌说几句话,程纪斌在公安系统,绝对能够飞黄腾达。 曾宪磊在淮州官场以外,有两员大将,一个是‘正新地产’的老总韦天来,另一个就是小舅子马志达。 要说起‘韦爵爷’,那绝对是淮州地下势力的领军人物。 本来那些混混都把韦天来尊称为‘韦爷’,后来他专门买了一排联排别墅,养了七个老婆,就有好事者把他跟《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做了比较,于是就多了一个‘韦爵爷’的外号。 韦天来很喜欢这个外号,并以此为荣。 韦天来的崛起,跟他自身的狠辣有一定关系,但真正原因还是因为搭上了曾宪磊这趟列车。 相比之下,马志达就是个草包,除了吃喝玩乐,嘛本事没有。 曾宪磊之所以把他推出来,主要还是因为很多地方,他都不方便出面,需要一个傀儡来撑门面。 韦天来虽然有些本事,毕竟是个外人,很多时候,曾宪磊还要防备一二。 马志达就不一样了,他本身是个草包,又是小舅子,用起来就完全不用担心忠诚问题。 如果这两个人同时犯事,相信曾宪磊更愿意保马志达,而放弃韦天来。 现在市里要查啤酒厂,那就等于要查马志达。 如果马志达一倒,啤酒厂的盖子一被揭开,那曾宪磊辛辛苦苦二十年的布局,就会功亏一篑,眼看就要到手的四十亿,就会化作过眼烟云。 这肯定是他所接受不了的。 现在的淮州,也是三国鼎立。 以书记覃玠为代表的的书记系,在常委会里占据五票,除覃玠以外,还包括专职副书记贺玉良、组织部长汤志东、宣传部长白梓楠和市委秘书长殷泽贵。 以市长陆知行为代表的市长系,常委会里占四票,包括市长陆知行、常务副市长靳曦、常委副市长蒋天宇和常委副市长赵忠诚。 以政法委书记曾宪磊为代表的的本土系,常委会里占三票,包括政法委书记曾宪磊、纪委书记胡铁军和统战部长辛鹏。 还有一个军区政委邢勇,基本不怎么出席常委会,即便出席,只要不涉及到部队,也基本都是投弃权票,算是一个唯一的中立常委。 乍一看,书记派五票,在三派中占据多数。 但是,覃玠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再有一年就干完了这一届,想要再往上挪一步,难于登天,最好的结果就是到省人大谋个养老的位置。 市长陆知行从省里空降下来,又是省长苏怀山的秘书,而苏怀山大概率会更进一小步,接任省委书记。 这样一来,正值当年的陆知行,就是绝对的绩优股,接覃玠的班,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增一减,市长系好像也并不弱于书记系。 本土派人数最少,只有三人,但他们不但占据了地利,还掌管了政法和纪检两个重要部门,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何况,常务副市长靳曦又同本土派暗通款曲,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会倒戈一击,打陆知行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陆知行对市政府的掌控越发到位,他在淮州的威望也日渐提高。 覃玠反正还有一年,没必要与陆知行赌气,去争个高下,所以,凡是陆知行的提议,他基本都不会反对。 书记系的几个人也乐得见到这种情形。 如果覃玠要和陆知行斗个不亦乐乎,他们夹在中间才是最难做的。 既然属于书记系,那就肯定要维护书记的权威,维护了书记权威,那就肯定要得罪市长。 大家都明知这个市长很快就要接任书记,却又不得不跟他唱反调,你说,等市长当上了书记,会不会秋后算账? 身在官场,那就得按游戏规则办事,墙头草是最不可取的一种选择。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既然能够背叛第一次,那就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这样的人,谁会用? 所以,一旦选好了队伍,那就必须从一而终,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处于劣势,就改换门庭。 对于靳曦来说,他选择跟曾宪磊合作,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还谈不上改换门庭。 他们双方暂时的联盟,是为了各取所取。 靳曦的目标当然是盯着陆知行的位置。 也不是他等不及这一年,实在是一年后变数太多,谁也不能保证陆知行当了书记,市长的位置就一定会落到他的头上。 除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贺玉良,还有无处不在的空降干部,这都有是横亘在他前面的鸿沟。 要是跟曾宪磊联手,突然挤走陆知行,有了曾宪磊的帮助,他胜出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虽然‘倒陆’行动没有成功,靳曦还是欠了曾宪磊一个人情。 换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送给了曾宪磊一个把柄。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曾宪磊现在遇到了麻烦,靳曦都是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定帮助的。 常委会上,曾宪磊突然就工作组的人员组成,提出了意见。 一般情况下,拟上会的议题至少要提前一周申报,应极力避免临时动议,匆忙上会。 但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并无明文规定。 曾宪磊临时提出意见,算不上违规,却也算得上违反了游戏规则了。 不过,都到了这般境地,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158章 曾宪磊的底线 曾宪磊说:“工作组有一个叫谢杏雨的姑娘,父母都是原啤酒厂的人,工作组正在调查她父母死因,根据回避原则,这个小姑娘是不适合待在工作组的。听说后来又增补了一个我们市局的同志,这个同志不知为何突然就从乡下调入了我们经侦支队。可是,命案调查,应该交给刑警队管,都这样胡乱插手,还让我们的刑警队的同志们如何开展工作?还有,工作组组长是市政府办秘书长,副组长是市长秘书,还有一个副组长虽然是纪委的同志,但明显也是个跑龙套的角色。如果市政府办的同志有能力担负起工作组的所有担子,干脆就把其它部门的同志都撤回去得了。” 曾宪磊一上来,就把炮火对准了陆知行,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陆知行调到淮州以来,大家虽有小摩擦,基本上还能保持和谐共处。 曾宪磊之所以选择撕破脸皮,一个是上次围堵市政府的事情,肯定是包不住了。 再一个,就是陆知行派出工作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接着道:“啤酒厂改制,是我们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一次大胆摸索,或许其中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这都不能作为我们秋后算账的说辞。我举双手赞成市里组成工作组入驻啤酒公司,调查改制中存在的问题,但我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能先给人安上罪名,然后围绕这些罪名查找证据。我承认,啤酒公司马自达是我亲属,我也完全没有包庇他的意思,要是他真的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我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但是,马自达是咱们淮州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当时接手啤酒厂,完全是在啤酒厂资不抵债、无力为继的情况下,是在时任市政府领导一再请求下,才被迫答应的商业行为。工作组还未组成,就把调查‘国有资产流失’当做首要目标,这是不是最典型的先安罪名后找证据么?” 既然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曾宪磊也想看看陆知行到底是过江猛龙,还是一只纸老虎。 “综上所述,我有两个建议:第一,工作组成员由常委会重新研究决定,成员要涉及工商、税务、公检法、纪检、国资委、发改委等相关部门;第二,工作组工作中发现的刑事案件,要交由市刑警队调查,当然,工作组有监督的权利。”曾宪磊最后总结道。 曾宪磊刚说完,他的铁杆盟友,纪委书记胡铁军就紧跟着道:“曾书记说得很有道理,改制中即便存在一些问题,也是给我们改革开放中摸索经验应该付出的代价。政策法规不能溯及既往,不能用我们现在的标准,去衡量过去的问题。过去的很多问题,在当时有可能是顺应了历史的发展,但到现在来看,就不一定了。我们纪委全力支持工作组的工作,于江南同志是个老纪检,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工作组完全可以给他多压压担子的。” 统战部长辛鹏自然也只能跟盟友保持一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辛鹏说完,副书记贺玉良竟然抢着发言了:“以上三位同志话,我个人是赞成的。” 贺玉良虽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他能站在曾宪磊那一方,已经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了。 尤其是书记覃玠,十分不满地扫了何玉良一眼。 何玉良说完话,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 如果说何玉良的话,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往平静的池塘里丢了一颗小石子,只是激起了圈圈涟漪,那接下来常务副市长靳曦的发言,就无异于往里面投入一颗炮弹,炸出了一股滔天巨浪。 “我们一直都在强调,要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给企业家以足够的尊严和更多的信心。可是,我们一旦掀旧账,查过往,抓一批,判一批,试问,在企业家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还何谈良好的营商环境?我们好不容易,以桂湖新区为热点炒作出来的一点热度,恐怕也会渐渐淡去,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吸引客商,招商引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靳曦站是常务副市长,站在市政府招商引资的角度来阐述他的理由,按道理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他否定的也是市政府出台的措施。 不对,准确来说,他只是否定了陆知行。 这样一来,常委会的形势就有些扑朔迷离了,书记阵营和市长阵营的两员大将,竟同时选择了站队本土系! 覃玠和陆知行相视一眼,俩人面色都十分凝重。 覃玠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同志们踊跃发言,各抒己见,站在不同的角度,论证了同一个问题,彰显了大家对啤酒厂历史遗留问题的重视,这一点,我深感欣慰。但是,成立工作组,是大家都点过头的,朝令夕改,我们市委市政府还何谈权威?所以,工作组既已派出,问题没查清,就没有撤回来的可能。当然,同志们提出的意见,我们也不能不考虑。我个人认为,工作组任务繁重,有必要再增加几名成员。工作组不是刑警,刑事案件还是交由刑警侦办,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吗。” 很显然,覃玠是在和稀泥,既维持了工作组的现状,又照顾了曾宪磊的面子。 陆知行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附议了覃玠的方案。 两个大佬统一了认识,其它没有说话的,也纷纷发言,表示赞同。 曾宪磊他们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再穷追猛打下去。 经过大家一轮轮商讨、妥协,最终,工作组又增补了五名成员,其中公检法各一人,纪委一人,市委办一人。 谢春勇夫妇的案子,就交给了市刑警队。 但是,让曾宪磊没有料到的是,省厅把一个叫孟辉的空降到了市公安局,任副局长,还特意指定,让他负责刑侦这一块儿。 第159章 将计就计 孟辉在渭城破了好几个大案,人称‘当代狄仁杰’。 陆知行向省厅祁厅长求援后,祁厅长就想到了这家伙。 特别有才的人,通常脾气都有些古怪,孟辉也不例外。 这家伙破案绝对是把好手,立的功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但犯的错一点也不比立的功少,混到现在,依然还是一个派出所所长。 有大案重案,就把他临时调过去,案子破了,又哪儿来哪儿去。 厅长祁玉虎曾是孟辉的师父,警察讲究传帮带,师徒之情非同寻常。 孟辉背靠这样一尊大神,愣是在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熬了十多年,也真算是一个奇人了。 陆知行跟祁玉虎关系莫逆,他一开口要人,祁玉虎就想到了孟辉,也有存心拉孟辉一把的意思。 不过,作为老朋友,祁玉虎也把孟辉的情况毫无保留地介绍了一遍,陆知行笑道:“知我者,祁兄也,孟所长正是我最理想的人选。” 孟辉一到淮州,就拒绝了市局的安排,一头扎进了刑警队,把刑警队从里到外整饬了一番。 有两个混吃混喝的关系户,孟辉上任第一天就露出了马脚,孟辉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赶出了刑警队,任谁说情都不管用。 曾宪磊怎么都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把谢春勇夫妇的案子揽到了市局,省厅却派了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下来。 工作组又进了五个人,梁栋这组一个都没要。 用他的话说,他们本就多了一个人,是占了便宜的,这一次就算了。 梁栋他们走访了在职人员后,就开始走访账本上涉及的其他人员。 其中有几个是厂里的下岗职工,还有几个是改制后,从啤酒公司退休的工人。 当梁栋他们找到这些人的时候,发现没一个配合的。 还是女人比较细心,谢杏雨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咱们走访的这些人显然在畏惧着什么。而且,他们中好几个人好像都受了伤。” 经谢杏雨这么一提醒,梁栋点头道:“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会注意到那几个人受了伤。伤害他们的人很专业,没在任何裸露部位留下外伤。也就是说,有人先咱们一步,精准地威胁了咱们所要走访的每一个人!” “对,就是这样,有人泄露了账本信息,然后又有人提前威胁了所有人。”雷晓光兴奋地分析道。 “欲盖弥彰,他们越是要掩饰,就越是说明其中有问题。工作组没增加人之前,一直没事,那五个人一来就有了这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梁栋分析道。 “咱们出了内鬼,而且内鬼一定就在那五个人中间!”雷晓光重重地点头道。 “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一直没有说话的程纪斌开口道。 梁栋微微一笑:“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四个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把提出的方案,经过反复推演,确认不会引起怀疑之后,就开始了下一步的实施。 第二天,在工作组的碰头会上,梁栋先是通报了昨天他们走访的情况,承认他们白跑了一天,一无所获。 通报完以后,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我们没有从走访对象那边问出一条有用的信息,但我们拿到了一张照片。” 龚瑞祥连忙问:“什么照片?” “在小谢母亲遇害的那晚,家属区一个在照相馆学摄影的小伙子,恰好把照相馆的照相机带了回来,看到小谢家起火后,连续拍了几张照片,其中一个张照片拍到一张很清晰的面孔。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被拍到的人,就是纵火犯。只要我们抓到这个纵火犯,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指使者,进而打开局面。”梁栋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刑警队了吗?”龚瑞祥又问。 梁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不是我不交,是我有些信不过他们……” “糊涂!领导们早就吩咐下来了,咱们工作组没有侦办案件的权利,你还是赶紧联系刑警队,把照片交给他们吧。再说了,咱们即便有了照片,那上面的人谁认识?离开公安部门,就指望咱们几个,上哪里去确认那人的身份?”龚瑞祥问道。 梁栋点点头,道:“还是龚组长想得周到,我这就给刑警队打电话。” 很快,刑警队就派人赶了过来,梁栋很郑重地把照片交给警察,嘱咐道:“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线索,你们可不能把消息泄露出去。” 警察把照片带回刑警队,孟辉亲自守在那里,看了看照片,说:“今天太晚了,还是先送证物室吧,明天再让技术的同志们分析一下照片真伪,如果照片属实,再送户籍部门查找这个人。” 孟辉安排完,看看手表,打个哈欠,道:“都一点多了,同志们也辛苦了,散了吧,都回去睡觉,休息好,明天又有得忙了。” …… 两个小时后,证物室。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打开门锁,走了进来,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那张照片。 就在这时,证物室的灯突然亮了。 孟辉从角落里走出来,盯着那个人,笑道:“没想到,还真钓出一条鱼来。把帽子摘了,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那人知道大势已去,就缓缓地摘下了帽子。 “呵呵,原来是吴队长啊,”孟辉笑道,“也是,换做一般人,也拿不到证物室的钥匙。” 不过,说完之后,孟辉又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问:“吴队长,我就纳闷儿了,证物室的钥匙明明在我这里,你那钥匙是哪儿而来的?该不会是,你一直都配有证物室带钥匙吧?我的天哪,这证物室岂不成了你吴队长的储藏室?” 吴队长不慌不忙地说:“孟局长,今天栽在这里,我认了。但我奉劝你一句,这里是淮州,你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孟辉摇摇头,道:“这里的确是淮州,但也是gc党领导下的淮州!” 第160章 丧心病狂 吴宏是市刑侦支队支队长,级别跟孟辉一样。 刑侦支队支队长掌管着市局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曾宪磊他们想要在淮州翻云覆雨,肯定避不开这个位置,所以,他就花了很多代价,把最为信任的吴宏,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曾宪磊他们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吴宏亲自经手的。 就像这一次,到证物室盗取证物,派别人,曾宪磊还有些不放心。 说来说去,也是吴宏大意了,证物室他一直都配有一把钥匙,要是放在过去,他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即便有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孟辉来到淮州后,分管刑侦,竟然直接把办公室就安排在了刑侦支队。 而且,一上任,就大刀阔斧,连开两人。 吴宏知道刑侦支队再也不是以前的刑侦支队,知道他在刑侦支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能够一手遮天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孟辉,结果,一个不慎,还是着了他的道。 从孟辉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从工作组那边就已经设计好了的陷阱。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曾宪磊是政法委书记,一直把公检法视为自己的后院儿,要是后院儿起了火,肯定能够烧疼他。 梁栋他们几个商量了半天,就找人合成了一张照片,至于里面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照片存在。 吴宏是个老刑侦,想要撬开他的嘴,不是那么容易。 只要他人还在淮州,能坚持一两天,曾宪磊就有办法给他送信,就有办法让他死心塌地的只字不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一早,省厅下来一道命令,要求异地侦办吴宏的案子。 很明显,这是孟辉的意思,同时也说明省厅对淮州市局已不是那么信任了。 从淮州到渭城,有一条高速公路。 从市局到高速路口,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押解吴宏的警车刚驶出市区,马上就要上高速的时候,对面驶来的一辆泥头车,在快接近他们的时候,突然越过双黄线,朝他们冲了过来。 警车来不及避让,一声巨响之后,整个车头都凹陷了进去。 现场十分惨烈,泥头车司机撞碎了挡风玻璃,飞出几十米远,警车里四名警察加上嫌疑人吴宏,无一生还。 交警很快就赶了过来。 因为事故现场涉及有警车,他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并上报给了支队。 市交警支队支队长赖金刚亲自带人来到现场。 赖金刚一看死者中有吴宏,就给局长肖震打了电话,并说,经过他们初步鉴定,认为是一场交通意外,那个泥头车司机明显喝了很多酒。 肖震把情况汇报给曾宪磊,然后又通知了刑侦支队。 孟辉得知这个消息,气得一把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怒道:“混蛋!你们见那个司机一大清早,就喝得醉醺醺的开车上路?” 孟辉如此愤怒,原因有二:一是这些人太无耻,明明是一起谋杀,愣是被他们说成是车祸;二是他本来要亲自参与押解的,但因为梁栋一个电话,就临时改变了主意。 可以说,梁栋这个电话,等于救了他一命。 他是逃过一劫了,死的那几个同事怎么算?怎么跟他们的家属交代? 干刑侦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如果有的选择,以孟辉的性格,他宁愿车上坐的是他。 一次损失四名警察,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 孟辉召集了刑侦支队所有干警,动员道:“我不管交警部门出具怎样的鉴定,他们给的结果,我们坚决不予承认!同志们,现场死的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兄弟,我们干刑侦的虽然早已把命交给了国家,但也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我决定,全队所有同志暂且放下手中的活儿,集中全部力量,坚决查明真相,以抚慰遇难同志们的在天之灵!” 刑侦支队这么多人,肯定还有害群之马,但死的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其中吴宏的下场更是给他们以警醒。 稍稍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分析出来,制造这起车祸,目标就是吴宏。 兔死狐悲,那些跟吴宏一样的人,心里也该有些其它打算了。 一般窝案,贪腐集团,其成员都是那些主要领导,普通工作人员想要融入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接受。 他们这些人即便再嚣张,干的也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多一个人知道内幕,就多一分危险。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个分钱的,贪腐成性的人,永远都填不满欲望的沟壑,又怎么可能让更多的人分走他们到手的利益? 所以,绝大部分的普通警察,依旧只是干着自己分内的工作,领着一份应得的薪水。 甚至于,生活在乌云下,照不到阳光,那些普通警察还要被那些人盘剥一道,更别提享受红利了。 干刑侦的,从来不缺热血男儿,孟辉的号召,燃起了绝大部分人的怒火,好几个小伙子主动请战,要求去事故现场。 孟辉压了压手,把全支队分成几组,分配任务后,一声令下,各组分头开始行动。 梁栋早上给孟辉打电话,是受程纪斌之托。 陆知行把程纪斌调到市经侦支队,本是一番好意。 经侦比刑侦,危险性小了许多,福利却好了许多。 但程纪斌是特种兵出身,让他干经侦,业务上手有些困难,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干刑侦。 于是便央求梁栋,给孟辉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安排一下。 梁栋跟孟辉通了电话,介绍了程纪斌的大致情况。 梁栋没见识过程纪斌的身手,不过他相信程纪斌身为周鹏的战友,身手也不会太差。 当他又提起这次钓鱼行动的始作俑者就是程纪斌时,孟辉对程纪斌就更感兴趣了。 于是,孟辉就把押解任务交给了同事,他本人则迫不及待的想要见程纪斌一面。 也是因为这一念之差,让他躲过了一劫。 第161章 从全局出发 刑侦支队的同志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清障车已经开到了现场。 看样子,交警准备要清理现场了。 孟辉大手一挥,几个刑警开始清场,并拉起了警戒线。 市交警支队支队长赖金刚一路小跑,跑到孟辉跟前,汇报道:“孟局,现场我们已经勘验过了,属于交通意外,是那个泥头车司机酒后驾驶,造成了这场事故。” 孟辉不想跟他废话,指着现场道:“把你们的人撤走,现场由我们接管了。” 赖金刚还想说些什么,见孟辉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就讪讪地走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手下全部撤走了。 孟辉一边指挥现场,一边打电话统筹安排其他分队,很快就查明了泥头车司机的信息。 王双进,男,现年三十五岁,外号‘麻子’,因排行老二,人称‘王二麻子’,淮州市拱桥区五星乡王家坡村村民,在家务农,离异,无子女,无固定居住场所,常年混迹于淮州啤酒厂一带,嗜赌如命,且最近有沾染d品现象。 孟辉把资料传给几个侦查员,重点抓住最后两条:“接下来,大家有活儿干了。李队,刘队,你们各带俩人,摸一摸这家伙的社会关系,尤其要摸清他经常出入的赌场和吸食d品的情况。另外,要注意他有无贩d的迹象。小宋,你跑一趟他老家,看看能不能挖一些有用的信息。” 为安排好这些,孟辉亲自跑了一趟医院,遇到了几个遇难同事的家属。 这样的场景是孟辉最不愿意看到的,家属们围着各自亲人的遗体,哭成一片。 孟辉一一同家属们握手,重复着安慰的话。 到了最后,吴宏的妻子、儿子和老母亲,老少三代,都默默地流着眼泪,注视着孟辉。 吴宏是嫌疑人,他的家属也觉得抬不起头,连痛哭的勇气都没有。 孟辉于心不忍,走过去,握住吴宏母亲的手,安慰道:“阿姨,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您老一把年纪了,千万要注意身体。” 吴母有些羞愧地说:“领导啊,真是丢人啊,我们一家人都没脸来这里,更没脸见你们这些同事。我儿子上对不住国家,下对不住百姓,更对不住因他而遇难的这些孩子。我儿子有罪,他死有余辜,只是苦了这几个可怜的孩子,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不在了,这可让他们的家里人怎么活?” 孟辉宽慰道:“阿姨,话不能这么说,吴队长犯没犯罪,法院判了才算。他要是真的犯了罪,也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吴宏妻子插话道:“领导,不说是一场车祸吗?” 孟辉十分严肃地说:“车祸是交警部门出具的报告,我们支队的人今天去了现场,发现了许多问题,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吴宏不是死于车祸,是死于谋杀!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他去的,其他同事都是被他牵连的无辜。” 孟辉的话,让吴妻和吴母先是一愣,继而满脸怒容。 吴妻忍不住愤怒,浑身一抖一抖地哭诉道:“我早就对他说,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离他们远点儿,他就是不听。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哥啊弟啊的,一个叫得比一个亲,到头来,出了问题,还不是毫不犹豫地下了死手?” 吴妻这么说,说明他知道一些吴宏的事情。 孟辉虽然达到了目的,但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追问,就随便扯了几句闲话。 没两分钟,局长肖震来到了医院,家属们又是一阵痛哭。 孟辉向肖震汇报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医院,直接到了市政府,把情况汇报给了陆知行。 陆知行听完汇报,对孟辉说:“孟局长,你跟我一起,咱们去覃书记那里一趟。” 两个人到了市委,覃玠已经腾出了时间,专门在等他们。 孟辉又把情况向覃玠汇报了一遍。 覃玠听完,没有立刻表态,皱着眉头站起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根,想要点上,又想起办公室还有两个人,就拿着烟盒递向他们。 陆知行和孟辉都摆手表示不抽,覃玠放下烟盒,又看了看手里的烟,最终还是塞回了烟盒。 陆知行开口道:“覃书记,你要想抽就抽一支吧,我们两个大男人,无所谓的。” 覃玠摆摆手道:“公共场合禁烟,是咱们定下的规矩,办公室也是公共场合,咱们总不能自己带头违反自己定下的规矩吧。” 覃玠说完,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坐在单人沙发上,盯着孟辉,摆出一副拉家常的架势:“孟局长刚来淮州没几天,适不适应这边?” 孟辉正襟危坐,回答道:“适应,完全适应。淮州虽然离渭城比较远,存在一定的地域差异,但我感觉这边的气候、饮食等各方面,都要比渭城更为宜人。难怪淮州能评上全国十大宜居城市,真的是名副其实啊。” “适应就好,适应就好。”覃玠点头道,“工作上也还适应吧?” 孟辉稍作思考,回答道:“老实讲,这边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峻,但大环境还是好的,局里绝大多数干警还是能够经得住考验的。” 覃玠点点头:“嗯,孟局长说得很对,一句话就概括了公安部门的现状。我们的公安队伍,总体来说,还是一支政治过硬,能经得住考验的队伍,害群之马只是极个别现象,我们不能一杆子打到一大片。” 孟辉知道覃玠不会无聊到陪他拉家常,接下来肯定有什么话要说,之前说的,都是铺垫。 果然,覃玠话锋一转,严肃道:“孟局长,淮州公安系统的问题,由来已久,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更加证明了有些同志已经在歧途上走得越来越远。但是,从大局考虑,我希望孟局不要揪着今天早上的事不放,我们不妨就按交警部门出具的意见,承认这是一起交通事故。” 孟辉坚持道:“这明显就是一场蓄意谋杀,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能够把案子破了!” 他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要是懂得妥协,也不用来淮州,搞什么曲线升迁了。 第162章 出尔反尔 领导说话,讲究艺术,往往都是说一半留一半。 有能力的,这叫御人术。 没能力的,这叫遮羞布。 所以,不管你是有能力,还是没能力,只要当上了领导,说话说一半留一半,那就对了。 如果下属能理解你的意思,并按你的意思来,这样的人就可以培养。 如果下属不能理解你的意思,或者理解了你的意思,却不按你的意思来,这样的人,不管他有没有才,都是不能用的。 如果是面对一群人,每个人的理解或许会不一样,这样的话,就能防止下属拧成一股绳,反过来对你造成不利影响。 因此,一个合格的下属,必须随时随地揣摩领导讲话,揣摩他话语里留着的那一半的真实意图。 孟辉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揣摩领导讲话。 亦或者他是不愿揣摩领导讲话。 所以,明明是个业务素质出类拔萃的人才,又有得天独厚的背景,却总是不能得到提拔。 陆知行看到这种情况,就把覃玠的话摆明了道:“孟局长,我和覃书记都知道你是闻名全省的神探,对你的业务能力自然是推崇备至的。但这个案子暂时不能公开侦办。我和覃书记都有我们的全盘考虑,不能因为一个案子,而影响到淮州的全局。就目前来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啤酒厂的问题,啤酒厂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市里直接损失在四十亿以上!桂湖新区正在紧张地兴建阶段,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有了那四十个亿,我们紧巴巴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覃玠接过陆知行的话茬道:“我们并不是压下这个案子,不让你们侦办,而是不让你们公开侦办。相反,你们最好能短时间内找到证据,把案子办成铁案。但有一个要求,不能打草惊蛇!”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孟辉要是再吃不透,那就别在官场混了。 屁股决定脑袋,覃玠和陆知行站的高度更高,看问题的角度就跟孟辉不一样,他们既希望案子能尽快告破,又要求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侦办一个案子,本身就需要动用各方各面的资源,又怎么可能做到不打草惊蛇呢? 再说了,市局里,孟辉能相信又能叫得动的,本就没有几个人。 孟辉知道,覃玠和陆知行是想以这个案子为筹码,为他们换来更多话语权,让那些人做出更多让步,从而在啤酒厂的问题上,早日取得突破,进而争取到那四十个亿。 既然两位领导意见一致,孟辉再不答应,就太不合时宜了。 孟辉回到支队,在支队门口遇到了吴宏的妻子。 吴宏的妻子叫施露,是一个小学老师,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一身素衣也难掩其风韵。 孟辉有些头疼,他几小时前才对施露说过的话,该如何亲口否认? 很显然,施露能找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她丈夫的死因。 施露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这是来向孟辉提供线索来了。 孟辉把人请进办公室,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试探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施露挤出一丝笑容:“孟局长,我知道老吴有罪,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还是不甘心啊。” 孟辉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施露掏出一个日记本,捧在手里,对孟辉道:“其实老吴本质并不坏,他走到这一步,一个是他自己没有坚守住底线,再一个也是因为那些人的威逼利诱。老吴是个农村的孩子,考上警校,当了个小警察,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其中艰辛,外人很难理解。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来家里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也就越来越好。我们有个儿子,从小就不怎么进学,成绩一直不怎么好。后来,就有人建议让他出国读书。我和老吴一商量,觉得孩子才是家里的未来,就答应了。以我们家的条件,很难支撑一个孩子出国读书,但这些完全不用我们担心,从孩子出国的手续,到给孩子找学校,以及孩子上学的费用,都有人帮我们解决。也就是从那时起,老吴就彻底滑入了深渊,人家让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孟局长,你不知道,老吴堕落后,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干坐在那里,使劲儿抽烟,一次就能抽一两盒儿,把一个书房抽得能熏死个人。他那时干了许多违心的事儿,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啊。这个日记本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老吴在里面记载了很多事,不知道对你们办案有没有用。” 施露说完,把日记本递给了孟辉。 孟辉收下日记本,随便翻了翻,日记里的内容基本都是吴宏做过的那些事的详细内容。 或许,吴宏早就预感到了他的今天,这个日记本也算是他为赎罪的一种心理安慰吧。 孟辉合上日记本,锁入抽屉,致谢道:“谢谢你,施老师,这个对我们很重要。” “有用就好,”施露说,“不知道案子多久能破?那些害老吴的人,啥时候能够归案?” 孟辉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施老师,是这么一个情况,交警队已经出具了权威报告,认为这次事故是一场意外……” 施露一听,立马急了,站起来,怒道:“孟局长,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们家老吴是被人杀害的!” 孟辉十分尴尬,硬着头皮说:“施老师,我们要相信咱们的交警部门,事故现场勘察,他们才是权威。” 施露伸出手,脸上出奇地平静,对孟辉道:“给我的日记本,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孟辉怎么可能把日记本还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闪烁其词道:“施老师,这个日记本先放在我这里,由我保管,希望你相信我,吴队长是我的同事,我是不会骗你的……” 孟辉自己都觉得他的话苍白无力,也没指望施露能相信他,但日记本是决计不能还回去的。 施露注意到孟辉早就给抽屉上了锁,摆明了不打算还给她,就冷冷地说:“孟局长,没想到你跟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算我看走眼了。但是,我把话撂这里,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起身离开。 第16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十年前的旧账,想要翻出相关证据,谈何容易。 工作组的工作,一时陷入停顿状态。 连续一周,竟然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要查的档案、票据,一张都没找到。 走访的人,没有一个愿意配合。 那些曾经接手此事的领导,要么就说时间太长,忘记了,要么就是乱扯一气,啥也问不出来。 孟辉那边,倒是有些收获,可市里有要求,不让正常侦办,很多手段上不了,无法完善证据链,就更别提结案了。 啤酒公司收购案的收购方是‘普安资本’,具体运作的是苏菲,撮合此事的是陆知行。 苏菲不是做慈善的,她看中的正是啤酒公司的那块地。 而啤酒公司现在已经是个空壳,设备陈旧,管理落后,品牌价值也几乎为零。 苏菲跟马志达谈好的收购案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把啤酒公司搬迁到市郊,现有那块地由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 ‘普安资本’负责重组一家啤酒公司,接纳原公司所有在职职工,为他们购买五险一金,但原公司所欠那一部分,‘普安资本’概不负责。 啤酒公司家属区,可以根据产权情况,进行拆迁补偿。 ‘普安资本’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不考虑利润问题。 不知曾宪磊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们竟然查到‘普安资本’现在的老板就是何叶。 而何叶跟梁栋的关系,在市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下子,他们就有了操作空间了。 苏菲是‘普安资本’ceo,牵线搭桥的是陆知行。 梁栋是陆知行的秘书,他妻子何叶又是‘普安资本’的老板。 这里面的层层关系,怎能不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施露这些天一直没有消停,到处告状。 她第一个要告的就是市公安局局长肖震,说肖震就是害死她丈夫的幕后元凶。 同时,也一并把孟辉给告了,说他是肖震的帮凶。 到信访部门上访,一说要告的是市公安局局长,那些工作人员就一个劲儿劝她放弃。 她若是继续坚持,那些人就让她写好详细材料,然后回家等消息。 信访这条路走不通,施露就去市委市政府喊冤,结果连书记市长的面儿都没见着。 向各级纪委举报,寄出的举报信不少,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石沉大海。 施露是个小学老师,天天到处告状,让学校领导也十分难做。 一个单位,一旦出了一个这样的人,上级部门肯定要问责单位负责人。 学校领导找施露谈话,发现她已经有些失去理智,无论他们怎样苦口婆心,施露都置若罔闻。 施露知道她老公有罪,但她更恨那些把她老公拉入深渊,又无情抛弃的人。 为老公报仇,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掩埋了她的理智。 在到处碰壁,告状无门的情况下,施露想起了网络。 女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想象力就会变得无比丰富。 施露是语文老师,作文改多了,写作能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杜撰出来的小作文,特别有代入感,发到网上后,很快就被网友们疯狂转发,一时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等舆情监测部门得到反馈信息时,想要加以控制,已经不可能了。 省委书记叶隼,专门就此事跟覃玠通了电话,责令他要么查个水落石出,要么安抚好施露。 覃玠被省委书记一顿训斥之后,就临时召集了在家的常委,传达了叶书记的指示。 陆知行说:“叶书记的指示,我们肯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但据我所知,那个叫施露的,已经疯魔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要是我们按他的要求,启动调查,且不说结果如何,要是我们开了这个头,以后只要有人在网上发点东西,我们是不是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施露举报的人虽然没有曾宪磊,但他举报的人都是公安系统的,曾宪磊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而且,极其难得地跟陆知行保持了一致:“陆市长讲得很好,我们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那就别做工作了。我觉得,省委叶书记主要还是想让我消除舆论的不利影响,鉴于如此,我倒有一个办法。我记得施露学校领导和信访办的同志,都反映说他精神有问题,那我们为什么不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如果他要真是有精神问题,一个精神病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我们只需在网络上稍加引导,相信很快就会扭转舆论导向。” 曾宪磊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常委们的认同,大家的看法保持了高度一致。 只要能解决问题,又有谁会关心施露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呢? 很快,施露就被控制了起来,她的精神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市委宣传部以最快的速度公布了鉴定结果。 在有关部门的干预下,网络舆论也逐步朝着市领导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并逐步淡出大众的视线,淹没在层出不穷的热点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施露的热度刚被压下,淮州很快又上了热点。 这一天,“万家地产”售楼部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讨要工资的民工和包工头,还有一部分是讨要欠款的材料供应商。 有一个小包工头,带着乡里几十个人,在‘万家地产’的工地上干了大半年,一分钱工资都没领到。 工人拿不到工资,就找到他家里,他也没钱垫付,就找分包给他们上游老板,老板没拿到钱,肯定也不会垫付,就让他去找‘万家地产’。 小包工头找到‘万家地产’在淮州的负责人,那负责人明确表示,想要钱,等房子卖完再说。 谁知房子都卖得差不多了,他们仍旧一直往后拖。 要得急了,就冲出来几个保安,把小包工头打了一顿,丢了出来。 这一次,小包工头趁着人多,为了引起关注,就提着一桶汽油,跑到了售楼部,把汽油全部浇在了身上 第164章 何叶遇险 小包工头手里举着打火机,朝着几个穿制服的女销售叫嚷道:“快叫你们老板出来,赶紧还我工钱,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他向前一步,吓得几个女销售尖声惊叫着,跑回售楼部里面。 两个保安被几个女销售推着,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隔老远喊道:“兄弟,你别急,不就为几个钱吗?搭上一条命不值当!” “少废话,快叫你们老板出来!” 售楼部门口一闹,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很多人拿着手机,就把现场情况拍了下来。 有些同样来讨债的债主,见有人要自焚,就来了精神,纷纷拱火道: “怂货,有种你就点,光说不练算个屌球!” “点啊,不点咋能要到钱?” “快点,点了你一个,幸福一家人!” “……” 小包工头本就情绪激动,再经过那些人的刺激,就举起了手里的打火机。 几个胆小的围观者,被吓得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从售楼部走出一个人,大声对那小包工头喊道:“兄弟,别急,有事好商量,我们老总马上就过来了。” 小包工头放下打火机,转身看着那个人,激动道:“你们别骗我,你要敢骗我,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说着,他又向前两步,挥了挥手里的打火机。 售楼部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 那个小领导模样的人硬着头皮站出来说:“兄弟,这次真的不骗你,我们老总马上就到。” 小包工头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要不然,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那些债主见小包工头没有引燃身上的汽油,有些失望。 他们巴不得把动静闹大点儿。 引起的轰动越大,上面就会越重视。 上面越重视,他们才更有机会拿回自己的欠款。 至于这个小包工头,可怜归可怜,其死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没过多久,几个警察赶了过来。 又过几分钟,消防队的人也来了。 就在小包工头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售楼部门口终于来了一辆车。 殷保罗从车里面钻出来,然后用手护着车门,何叶也跟着下了车。 售楼部的小领导往那边一指,大声道:“瞅瞅,我没骗你们吧,那边来的是我们总部的大领导。” 围在门口的债主中,有人认识殷保罗,就指着殷保罗,大声煽动道:“那个男的就是‘万家地产’的太子爷,咱们这个项目就是他负责的。”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转眼间就围住了殷保罗和何叶。 就在债主们七嘴八舌地声讨殷保罗的时候,那个浑身浇满汽油的小包工头拨开人群,走到殷保罗身边。 其他债主一看到小包工头,很自觉地闪到一边,跟他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小包工头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殷保罗:“你就是大老板?” 殷保罗早就闻到了汽油味,再看这家伙浑身湿淋淋的样子,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变得卡白,惊慌道:“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小包工头再次问道:“别跟我说废话,我问你是不是这里的大老板?” 殷保罗连忙点头道:“对,对,我就是这里的大老板,你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商量的。” 小包工头一只手攥着打火机,另一只手伸向殷保罗:“你们欠我三百万,那都是我们挣的血汗钱。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谁家不是等着这些钱去给孩子交学费?” 殷保罗一阵头大,这特么是什么事儿啊,为了三百万就把自己全身浇上汽油,万一不小心点着了,那还能有命? 关键是,堂堂一个殷家太子爷,要是因为三百万,跟小包工头一起折在这里,岂不冤死? “兄弟,三百万而已,至于吗?你先把打火机放下,今天我就把钱给你。”殷保罗说着,又指向旁边的何叶,“这位是何总,她专程从申城来给我们送钱来了。” 小包工头大概是被骗怕了,突然扑向殷保罗,殷保罗应该是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一个闪身,躲在了何叶身后。 小包工头没抓着殷保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拽住了何叶,然后把她拉过来,用胳膊环住她的脖子,举起打火机,威胁道:“我不管你们想怎样,今天拿不到钱,要死,我也拉个垫背的!” 何叶毕竟是一介女流,哪里经历这样的场面?要不是被小包工头勒着脖子,恐怕直接就会瘫软在地上。 殷保罗后退几步,对小包工头说:“兄弟,别激动,先把人给放了,钱我马上给你。” 小包工头油盐不进,一味地重复着:“给我三百万,我要三百万!” 殷保罗连忙说:“好好好,你给我一个账户,我这就叫人把钱转给你!” 小包工头不同意,摇头道:“我不要转账,我要现金,要现金!” 殷保罗哭丧着脸说:“兄弟,三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一时半会儿,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现金?” “我不管,我只要现金,只要现金!”小包工头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 …… 淮州啤酒公司,工作组办公室。 梁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程继斌他们商量,要不要去财务科科长许清明家里走一趟。 梁栋一看,是一个申城的陌生号码。 划了一下手机,里面传来了陈妍的哭腔。“喂,是梁栋吗?我是陈妍。” “陈妍?你怎么啦?” “何叶姐被人挟持了?” 梁栋心里一惊,连忙问:“什么?何叶被挟持了?你们这会儿在哪儿?” “我们在‘万家地产’售楼部,一个全身浇满汽油的人挟持了何叶姐。” “你们在淮州?” “对,我跟何叶姐一大早就飞淮州来了。” “陈妍,你别急,先想办法稳住歹徒,我这就赶过去!” 梁栋挂断电话,对程继斌说:“程队长,‘万家地产’那边出事了,你跟我去一趟。” 程继斌见梁栋满脸焦急,问都没问,就跟着梁栋走了出去。 俩人开了一辆车,梁栋在车上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程继斌安慰道:“别担心,这家伙挟持人质,应该是为了求财,只要钱到手,弟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第165章 换下何叶 知道梁栋心急,程继斌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梁栋下了车,飞奔过去,拨开围观人群,看到何叶的那一刻,心揪了一下。 本来惊恐万分的何叶,看到梁栋后,突然挣扎了一下,抬起一条胳膊,朝着梁栋喊了一声‘老公’。 梁栋心里重复默念着‘冷静’,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下来,稍作思索之后,向前两步。 小包工头见状,连忙呵斥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点了!” 梁栋抬手道:“这位同志,我是市政府办副主任,我叫梁栋。” 介绍完自己,他又指着何叶道:“她是我老婆,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跟她换一换,我来做你的人质如何?” 小包工头看了看梁栋,又看了看何叶,刚才何叶叫‘老公’的时候,他也听见了,看来这俩人是两口子,应该不假,否则男的也不会冒死换下女的。 小包工头并未理会梁栋,他又不傻,挟持一个女人的危险性,要比挟持一个男人小得多。 梁栋见对方没反应,又道:“咱们都是爷们儿,大老爷们儿没必要为难一个女流之辈。我是市政府的人,还是市长秘书,我来做你的人质,警察就更不敢动你了。” 小包工头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是警察,就有些心动,对梁栋说:“你把衣服脱了,让人把你绑上,然后慢慢走过来。” 梁栋只好照做,脱掉衬衫,然后看着小包工头。 小包工头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直到梁栋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底裤,又让程继斌用皮带把他从背后绑好,然后才背对着小包工头,问:“你看这样行吗?” 小包工头还不放心,又提出要求:“既然你是市里领导,那这些警察肯定听你的,你让人把他们都撤了。” 梁栋无奈,只好让程继斌把现场警察负责人叫过来,让他把警察先撤下去。 那警察怕担责任,有些不愿意。 程继斌今天穿的是便服,他掏出证件,怒道:“我是市刑侦支队副队长,出了问题我负责。” 既然有人背锅,那警察也就不说什么了。 很快,现场就看不到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了。 “现在可以了吗?”梁栋又问。 “好吧,你过来。不过,我警告你,别耍什么幺蛾子,否则我就点火!”小包工头挥了挥手里的打火机,威胁道。 梁栋忙道:“你尽管放心,我只想换下我老婆。” 小包工头点了点头,朝梁栋勾勾手。 梁栋正要迈步,何叶突然大声叫道:“老公,别过来!危险!” 梁栋一边往那边走着,一边说道:“傻丫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得把你替回去呀,你要是没了,俩孩子怎么办?” “别管我,你快回去!”何叶连连摆手,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梁栋怎么可能停下来? 等他快要接近小包工头的时候,小包工头一把推开何叶,然后拽着梁栋的胳膊,把他拉过来,想要像勒何叶那样,勒住梁栋的脖子,却发现梁栋个子有些太高,有些不方便。 梁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很配合地蹲了下去,同时道:“不用紧张,我不会跑的。” 小包工头被梁栋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欠你多少钱?”梁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主动攀问道。 “三百万。”小包工头回答道,“是工人们的工钱。我带了几十个乡亲,在他们这里承包了一些活儿,活儿干完了,却一分钱都没拿到。我们每家都有孩子,眼看暑假要放完了,孩子上学是个大头,就等着这些钱回去给孩子交学费呢。可我都快把他们门嵌子给踏平了,愣是没要到一分钱。他们不但不给我,还要打人,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梁栋顺着他的话说:“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不过,你就没有向劳动部门反映过?” “怎么没反应过?可他们今推明,明推后,一天推一天,就是不给办。我觉得他们跟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早被这些人给喂饱了。”小包工头恨恨地说。 “有没有打过市长热线?”梁栋又问。 “市长热线??打过,也没球用。说得好听,可最后还是发回了劳动监察大队。”小包工头回答道。 “市长热线不是有个回访吗?事情没解决,他们怎么给你回访?”梁栋问道。 小包工头冷哼一声:“回访,怎么没有回访,回访也是走个过场,也就是骗我们的一个把戏罢了。” 梁栋身为市长秘书,对市长热线这一块儿也知道一些,如果小包工头说的属实,那市长热线回访满意率百分之百的数据是从哪里来的? “老话说‘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我们老百姓永远都不可能斗得过你们当官的!”小包工头感慨道。 “可你为了三百万,就选择把命赌上,是不是有些不值当?”梁栋问。 “但凡有一点办法,哪孙子才愿意把命赌上呢。拿不到钱,我哪里还有脸回家?你是当领导的,又怎么会知道这几万块钱对我们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小包工头回答道。 梁栋建议道:“你这样也只是为了把工钱讨回来,你先把打火机放下,我去替你把工钱讨回来,如何?” 旁边的殷保罗也连忙说:“是啊,是啊,你先把打火机放下来,钱很快就送过来了。” 何叶跟着央求道:“大哥,你放了我老公,这钱他们不给,我给!” 小包工头今天是铁了心要拿到钱,丝毫不为所动:“你们说啥都没用,看不到钱,我是不会放人的。”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个人,拖着一个大拉杆箱,走了过来。 殷保罗连忙跑过去,接过拉杆箱,对小包工头说:“兄弟,你看,钱到了,可以放人了吧。” 小包工头也有些激动,不过还是指着何叶,谨慎地说道:“你,去把箱子打开,让我看一眼,然后让把钱拉过来。” 何叶走过去推开殷保罗,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钱。 小包工头伸着头,看了一眼,又道:“把中间那几摞拿出来。” 何叶依言而行。 确认箱子里全是现金之后,小包工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又指挥何叶道:“把钱装好,然后把箱子拉过来。” 何叶装好钱,拉了过去,小包工头果然放开了梁栋,一把抱住箱子,把脸贴在上面,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166章 殷氏内斗 何叶扑在梁栋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梁栋抚摸着何叶的秀发,安慰道:“傻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为了活跃气氛,又道:“别哭了,赶紧给我找件衣服,你看我这个样子,多丢脸啊。” 何叶离开梁栋怀抱,看了看他,破涕为笑道:“活该你,谁叫你逞能!” “你是我老婆,我不救你,谁救你。” 梁栋说着,接过程继斌送来的衣服。 几个便衣也围了过来,控制住了抱着拉杆箱,宁死都不松手的小包工头。 在他眼里,这些钱可比他的命重要多了。 梁栋穿好衣服,走过去,对那个小包工头说:“大哥,钱是你应该拿的,没人跟你抢,但你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吧,让你的同伴过来,钱让他们带走,你跟警察先去把身上汽油冲掉,再换身衣服吧。” 小包工头听到梁栋的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没有骗我,算是个好官,能替老婆去死,也是个好人,你说的话,我信。” 说完,朝人群招了招手,两个农民工跑了过来。 小包工头把拉杆箱递给一个同伴,交代道:“这些钱你们带回去,给大伙儿分了,我的那一份儿,就交给你婶儿。” 梁栋说:“这么大一笔现金,你们就这么带回去,恐怕路上不安全。这样,我让警察派辆车,把你们送回去。” 小包工头做梦都没想到,他威胁了人家,人家还愿意帮自己,感动之余,突然跪在地上,就朝梁栋磕头,边磕边道:“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梁栋把人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容易,不过,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法律吧。” 小包工头好像就没在乎这些,脸上竟然呈现出一丝满足的微笑:“现在拿到钱了,至于我,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我都认了。” 梁栋有些感慨,不过还是一挥手,让警察把人带走了。 小包工头的事解决了,一大群债主都还眼巴巴地看着呢。 一个大胆些的,走到梁栋跟前,开口道:“你是市里的领导,既然来了,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就跟着开始诉苦。 梁栋看了一眼殷保罗,然后朝大家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我是市政府的不错,但任何事都要讲究个程序。你们跟‘万家地产’的问题,可以找殷总协商。要是殷总违约,你们也可以走法律途径。” 见梁栋不愿管这事儿,有人就不乐意了:“你能帮那个包工头讨工钱,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们?难道你也希望我们都跟那个包工头一样,往自己身上浇汽油才行?” 梁栋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替人家讨工钱了?我今天来纯粹是因为我妻子。” 又有人开口道:“这么说,你这当领导的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了?” 梁栋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么多人的轮番轰炸,带着气说:“我再说一遍,你们这事儿压根儿就不归我管。再说了,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听我的呀。” “我们都听到了,你是市政府办副主任,还是市长秘书,那可是妥妥的大官,你要开口,指定管用!” “行行行,殷总就在这里,我就当着你们的面问问殷总,这样总行了吧。”梁栋无奈,只好把殷保罗搬出来,“殷总,你来说,今天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不。” 殷保罗朝梁栋躬身道:“梁秘书都开口了,不能解决也得解决啊。” 然后,又向大家表态道:“大家听我说,‘万家地产’是地产界的龙头,我们的资金链没有任何问题,欠你们的这些钱,马上就能到位。” 说到这里,殷保罗停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扫视了一圈,手朝售楼部里面一指:“想要今天拿回欠款的,现在就可以进去,我马上就让财务帮你们兑付。” 殷保罗这么一说,那些债主反而没人敢动了,大家也好像在参加吊唁时的默哀环节一样,寂静无声。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加甄别,就来堵我们售楼部的大门。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凡是今天拿钱的人,不管你们属于哪家公司,即日起,将被‘万家地产’从材料供应商名单除名,永不合作!” 这些债主大多数是材料供应商,他们都知道殷保罗的底细,知道这家伙有嚣张的资本。 不久前,有人散布消息,说‘万家地产’在淮州的项目,资金上遇到了困难,于是就有人想要拿到材料款,结果‘万家地产’淮州项目部还真就没钱支付,消息传出去,恐慌情绪迅速蔓延,于是就酿成了这次挤兑风波。 当然,淮州项目资金遇到困难也不是空穴来风,其根源还是殷氏内耗。 殷保罗有个堂哥叫殷世荣,一直就不服他,明里暗里都在跟他竞争接班人之位。 殷氏一族的定海神针是他们的爷爷,叫殷麒昌。 不久前,殷麒昌突然病重,住进了icu,殷世荣就联络了家族几个长辈。向殷保罗发难,切断了他在淮州项目的资金供给。 房地产本来就是个烧钱的行业,越是到后期,越是烧钱。 好巧不巧,淮州又出其不意地搞了个‘516新措’,堵住了资金监管的漏洞,‘万家地产’淮州项目虽然卖得很好,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及时把销售资金从监管账户里挪出来,这对殷保罗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不用说,煽动那些材料商挤兑材料款,肯定也是殷世荣的手笔。 任何一个家族,遇到困难时,都能做到一致对外。 但是,在搞内斗时,不死不休那也基本属于常态。 什么兄弟情,袍泽情,甚至父子情,都抵不过一个‘利’字。 殷世荣明显是要一举整倒殷保罗的。 殷保罗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因为他还有一个盟友,那就是‘普安资本’。 第167章 齐人之福 ‘普安资本’跟‘万家地产’在淮州项目上,有着深度合作关系,何叶在这里投入了大量资金。 如今项目遇到困难,何叶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本来何叶在这个项目上已经投资了二十亿,殷保罗找到她的时候,想让她再追加投资二十亿。 这么一大笔钱,何叶不放心,就亲自来了淮州一趟。 谁知,一到地方,就遇到了那个小包工头。 然后,就上演了一出梁栋救妻的苦情大戏。 大戏落幕了,可很多问题都还没解决。 梁栋虽然知道何叶跟殷保罗有着合作关系,可一次次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中难免有醋意滋生。 晚上,宾馆里,俩人躺到床上后,梁栋就问何叶:“这次来淮州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 何叶知道他在吃醋,就故意笑着说:“本来想偷偷地来,事情办妥后再偷偷地走的。” “哦,原来你压根儿就没想让我知道?” “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问题吗?你是我老婆,你跟着别的男人到处乱跑,还要瞒着我,你说有问题吗?” 何叶见梁栋真有些急眼儿了,就试探着问:“老公,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醋,说明我在乎你,我要是不吃醋,就说明咱俩的婚姻也快走到尽头了。” 何叶连忙用手堵住梁栋的嘴:“老公,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为了我,你可以不要命,为了你,我也可以。咱们说好,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话,好吗?”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梁栋。 梁栋心里本来就没怀疑过何叶,只是一直都对那个殷保罗不放心。 于是,就揽过何叶,宠溺道:“傻丫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对你也是百分百放心,可我不放心别人啊。我是个男人,站在男人的立场,没几个男人能抵得住你的诱惑。” 何叶伸着头,在梁栋脸上啄了一下,幸福地说:“老公你放心,我又不傻,我心里有数的。” 梁栋突然想起了周鹏,感觉十分有必要问问周鹏,有没有合适的女战友,介绍一个,给何叶当保镖。 于是就跟何叶商量道:“老婆,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你说。” “我想给你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的那种。” “啊?无缘无故给我找什么保镖?”何叶眨着眼睛疑问道,很快又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盯着梁栋问,“你是不是想找个人监视我?” 梁栋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真没这个意思,纯粹就是不放心你。” 何叶又躺回梁栋臂弯,心满意足地说:“这还差不多。” 梁栋是个行动派,当即就给周鹏打了个电话。 周鹏说,有是有,就是很久没联系了,具体情况要问过以后才知道。 梁栋挂断电话,想要跟何叶亲热亲热,却被何叶推开:“今天不方便,我家亲戚来了。” 梁栋嘴上没说什么,脸上还是写满了失望。 何叶吃吃地笑着说:“都说你们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想不信都不行了。” 她嘴上没闲着,手也没闲着。 梁栋被撩拨得快要炸了,颤抖着说:“老婆,你这是管杀不管埋,还要不要人活了?” 何叶一个劲儿地笑,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老公,求我!” “求你干什么?你不是不方便吗?” 何叶用另一只手点了梁栋额头一下,抛了一个勾人的媚眼儿:“傻样儿!” 然后,不等梁栋反应过来,把头埋了下去。 再然后,梁栋就倒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第二天,苏菲也来到了淮州。 是何叶叫她来的,毕竟追加二十亿,不是个小数目。 再一个,淮州啤酒公司收购案,也是时候跟进一下了。 梁栋跟何叶一起去接的苏菲。 苏菲走出高铁站时,何叶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看着两个女人亲昵的样子,梁栋突然就生出一种错觉。 不过他很快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 梁栋接过苏菲的行李箱,俩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未搭话。 一路上,个女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好像都把梁栋当成了空气。 她们好像有着永远都说不完的话题,谈工作,谈时尚,谈育儿……简直无所不谈! 梁栋开着车,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在想那个韦天来,人称‘韦爵爷’,传言他养了七个老婆,而且还是买的联排别墅,七个老婆竟然还都住在一起。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办法,能让七个女人和平共处的。 佩服归佩服,不耻归不耻,梁栋打心眼儿里对伟天来还是嗤之以鼻的。 到了‘万家地产’租赁的写字楼,梁栋本来要走,却被何叶一把拽了过来,命令道:“今天你哪儿也别想去,老老实实给我们俩当司机!” 梁栋无奈,只好跟在她们俩后面。 两个女人,都是小西装,包臀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看得梁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让他又想起了齐人之福的典故。 说齐国有个人,家有一妻一妾,他每天外出必是酒足饭饱才回来,妻子问他都跟什么人一起吃喝,齐人就说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妻子不信,带着小妾偷偷尾随其后,发现他竟然是到郊外偷食祭品,吃不饱还要四处乞讨。 后来,一妻一妾的美满组合就成了齐人之福。 进了电梯,里面就他们三个人。 何叶见梁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老公,你怎么了?” 梁栋只顾瞎想他的齐人之福,压根儿就没听见何叶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梁栋突然发现两个女人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就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解地问:“你们俩看什么呢?” 何叶反问:“你说我们俩在看什么?刚才我那么大声问你话,你难道没听见?” “你问我什么了?”梁栋疑惑地看看何叶,又看看苏菲。 何叶拧了一把梁栋腰间软肉,呵斥道:“从实招来!刚才你是不是盯着苏菲姐入了神,连我问你话都没听到?” 苏菲见何叶把战火往她身上引,就笑着挠她痒痒,两个女人顿时嬉闹一团。 第168章 一语惊醒 何叶他们到达会客室时,陈妍已经带着‘普安资本’的团队坐在那里了。 等双方人齐后,谈判正式开始。 ‘万家地产’在淮州专门成立了一家子公司,‘普安资本’前期投资二十亿,控有这家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在商言商,前期这二十亿控股百分之十,对‘普安’来说,并不公平,所以这次注资,何叶就想赚取更大的利益。 这不能叫趁火打劫,只能算是普通的商业行为。 按照何叶的设想,她心里的理想价位是注资二十亿再增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殷保罗觉得何叶有些狮子大开口,双方僵持不下,只好坐在谈判桌上继续商讨。 梁栋没参加过这样的谈判,对他们的唇枪舌战感到十分好奇。 都是商界精英,衣着光鲜,气质非凡,谈到关键点儿,照样吵得面红耳赤,跟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爷大妈没什么区别。 当然,谈判也讲究策略。 在刚开始的试探阶段,发言的都是双方随行人员,不可能一上来就是主要领导硬碰硬。 随行人员有分歧,大家还有商讨的余地,哪怕拍桌子骂娘都无所谓。 要是主要领导一开始就撕破脸皮,那还有个什么谈头?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普安资本’注资25亿,增持‘万家地产’淮州子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以持股百分之二十五的比例,成为淮州子公司第二大股东。 谈判结束,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马上又变得彬彬有礼,依次互相握手之后,殷保罗在酒店设宴款待众人。 入席后,殷保罗对梁栋夫妇开玩笑道:“梁秘书,你们夫妻一商一政,一唱一和,一个在市政府弄出了个‘516新措’,截断了我们公司的资金来源,一个趁火打劫,增持了我们公司股份,这一手内外夹击,兄弟我是甘拜下风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或许殷保罗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开了个玩笑,并无他意,但梁栋却不由警觉起来。 殷保罗说得没错,梁栋在淮州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位置十分重要,也算是处于权力中心的那一小撮人。 而‘普安资本’接连在淮州弄出了两个大动作,一个是跟‘万家地产’的合作,一个是对淮州啤酒公司的收购案。 两个案子都是几十亿的大手笔。 虽然梁栋并未动用手中权力,在其中任何一个案子中谋半点儿私利,但别人会怎么想? 吃罢中午饭,梁栋婉拒了殷保罗的挽留,主动邀请何叶、苏菲到一家茶馆小聚。 两个女人不明就以,见梁栋表情严肃,知道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就都没说什么,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茶馆,梁栋点了一壶乌龙茶。 等茶艺师泡好茶,退出去以后,梁栋开口道:“今天这一趟,我没有白来,殷保罗一句话提醒了我。” 俩女人都是一头雾水,对视之后,同时疑惑地看着梁栋,等着他的下文。 “殷保罗那个半真半假的玩笑你们还记得吧。” 何叶回答道:“他应该只是开玩笑,好像并没有挤兑你的意思吧。” 苏菲好像摸到了一些门槛:“你是怕影响不好?” 梁栋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何叶恍然大悟道:“你是怕我们在淮州投资,影响你的前程?” 说完,又补充道:“你也想让我们重新注册一家公司,撇开你我之间的直接联系?” 梁栋继续点头,俩女人一个比一个聪明,都是一点即透,他也就无须解释什么了。 ‘普安资本’接连上了几期财经新闻,何叶和苏菲两大美女携手掌管‘普安资本’,号称风投界的‘绝代双娇’,稍微关注一点财经新闻的人,都会知道她们俩的大名。 在淮州,知道梁栋跟何叶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有有心人拿这个说事,他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苏菲和何叶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本就在开曼群岛注册有用以避税的空壳公司,于是,顺理成章地把‘普安资本’在淮州的业务,全部转移给了那家叫‘晟景’的空壳公司。 ‘晟景’是‘普安’的全资子公司,由于注册地在开曼群岛,那边的公司信息都是保密的,想要调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晟景’的ceo是聘请的职业经理人,跟何叶、梁栋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这样,就能完美地撇开‘晟景’与梁栋之间的关系。 覃玠和陆知行压下了吴宏车祸的案子,表面上看,是怕影响不好,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以此逼迫曾宪磊做出让步。 如果曾宪磊要是不买账,他们随时都有启动这个案子的可能。 当然,授意孟辉暗地调查另当别算。 都是千年的狐狸,曾宪磊知道怎么取舍。 陆知行为什么死死抓住啤酒厂改制问题不放,主要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身在官场,你就得遵守官场的游戏规则。 对事不对人,是官场中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你以为那些领导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并不然。越是身处高位的领导,就越不会计较个人怨憎,他们的每一个选择,所要计较的只有两个字——利益! 曾宪磊设计陆知行,并非他们俩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因为陆知行挡到了他的路,影响到了他的利益。 曾宪磊能暂时团结靳曦,也是利益使然。 但是,既然事情败露,那作为失败方,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在陆知行借题发挥,派工作组进驻啤酒公司的时候,曾宪磊只有咬着牙投了赞成票。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陆知行的位置上,就要为市财政做打算。 啤酒厂改制牵扯到的是两千亩繁华地段的土地,价值四十亿,要是能把这四十亿收回市里,对日渐紧张的市财政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换句话说,陆知行盯着啤酒厂,不是为了扳倒谁,主要还是为了那两千亩地皮。 谋划了二十年,眼看辛苦栽种的小树苗一天天长大,马上就要开花结果,突然有人要来抢走它,曾宪磊能答应? 四十亿啊,可不是个小数目,为之铤而走险也是值得的。 但把柄被人抓住了,这腕是不断也得断了。 要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恐怕下一步将要断送的就有可能是全部的身家性命了。 第169章 再起波澜 钱重要,位置更重要。 钱没了,只要位置在,还能再挣回来。 位置没了,要想挣钱,比登天还难。 位置固然重要,要是跟命比起来,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当覃玠和陆知行找到曾宪磊谈话的时候,曾宪磊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原啤酒厂那两千亩地,其中六百亩就是现在的啤酒厂家属区。 现在的家属区,鱼龙混杂,房屋产权情况也十分复杂,想要拆迁,简直困难重重。 本来这六百亩地就是个烫手山芋,曾宪磊权衡再三,决定放弃这块地皮,以示其诚意。 覃玠和陆知行肯定知道曾宪磊的打算,不过对他做出的让步,还是表示欢迎的。 工作组这段时间不是很清闲吗? 这下子,还真就有活儿干了,市里把啤酒厂家属区拆迁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们。 这一天,梁栋他们几个,拿着一纸告示,张贴在了家属区大门口,要求家属区所有住户或租户,两周内到工作组明确房屋产权。 家属区的这些房屋产权主要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占大多数,是房改房,原啤酒厂把房屋百分之四十九的产权卖给了个人。这种情况比较麻烦的地方就是那百分之五十一的产权归属到底是不是完全属于改制后的啤酒公司。这个,需要找律师析产。 第二种情况占一小部分,是有些家庭困难的职工,没有参加房改,一直租赁着所住房子,这部分房产归属属于谁,也是个法律问题。 第三种情况更复杂,是有些房子被原职工住户私自卖与他人,这种民间买卖,只有一纸协议,法律上不予承认,但市政府不能不考虑购买者的利益。 除此之外,五花八门的情况层出不穷,让工作组的成员简直大开眼界。 当然,这些专业问题需要由专业的人提供解决方案,工作组只需要统筹协调就行了。 饶是如此,工作量也是大得惊人。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还得抽出很多精力去应付那些故意闹事的人。 一旦涉及拆迁,只要沾点儿边,就都想多少沾点儿。 比如,有一对儿老夫妻,本不是啤酒厂的工人,他们在附近做小生意,就在家属区租了一套房子,这一租就是十八年。 听说要拆迁了,房主就回来想要回房子,谁知那对老夫妻死活不搬,说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了,住出感情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不搬的目的,还不是盯着那些拆迁赔偿,想从中分一杯羹? 总之,类似这样的杂事烂事,梁栋他们哪天不处理个十起八起的? 房屋确权工作拖拖拉拉延续了一个多月,总算基本结束,拆迁工作也逐步提上日程。 现在,跟啤酒公司谈收购的资方,变成了‘晟景’,在工作组没有撤走之前,收购事宜暂且搁置。 但家属区这块儿地块的经营权,现在已经明确属于市政府,而且土地性质也从工业用地变更为了住宅用地。 因为前期市里已经对这两千亩土地整体做了规划,如果单独把这六百亩分割出去,恐将影响这块地的整体开发。 所以,市里也就没有打算对这块地挂牌招标,而是直接跟‘晟景’公司进行了谈判,以每亩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打包出售给了‘晟景’。 不过有个附加条件,那就是由‘晟景’公司负责建造两千套回迁房。 ‘晟景’拿到地后,何叶就找到了殷保罗。 何叶他们是搞风投的,不可能把精力放在地产开发上来。 殷保罗当然很高兴,一口就应承下了这个合作,前提是‘普安’要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 何叶说:“你们在淮州的第一个楼盘早已交房,也顺利拿到了监管资金,在家里也算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竟然还在这里跟我哭穷。” 殷保罗说:“这段时间,我们在淮州又拿了两块儿地,而且集团在全国也是四处开花,资金压力还是不小的,我这里能募集一点是一点儿。” 何叶说:“没问题,不过规矩照旧。” 殷保罗撇撇嘴,笑道:“何总,你这么漂亮一个女人,能不能善良一点儿?不用每次都要把价杀到我们肉里面吧。” 何叶职业性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啤酒厂家属区这边尘埃落定之后,网上突然爆出了一个新闻: 夫妻携手,血洗淮州,‘普安资本’再创神话! 图文并茂,有图有‘真相’,竟然还有梁栋夫妇携手出现在淮州的图片。 消息一经爆出,迅速发酵,很快就占据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 几乎是消息爆出的同时,正在工作的梁栋,在工作组办公室,被几个纪委的工作人员直接带走了。 陆知行知道梁栋被带走的消息后,大为恼火,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市纪委书记胡铁军,质问道:“胡书记,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把梁栋带走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 胡铁军一头雾水,连忙解释道:“什么?梁秘书被带走了?我不知道啊?” 陆知行以为胡铁军在跟他打太极,冷笑道:“胡书记,咱们同在一个班子,就不要玩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吧。” 胡铁军真是比窦娥都冤,可人家是市长,冤枉他,他也得听着。 “陆市长,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你别急,我先打电话问问,一会儿给你回信。” 胡铁军都这样说了,陆知行也不好再说什么,‘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很快,胡铁军电话又打了过来:“陆市长,我问过了,市里没人去找过梁秘书。如果我估计无误的话,应该是省纪委来的人。” “省纪委?”陆知行也是一愣,“不对呀,梁栋的级别还不至于惊动省纪委吧。” 胡铁军解释道:“如果有人要针对梁秘书,特事特办也是可以的。” 陆知行觉得胡铁军没有骗他的理由,就歉意道:“胡书记,刚才我有点急躁,语气重了点儿,你别介意。” 胡铁军忙道:“没事,没事,我这边也找找省里的关系,看看有没有梁秘书的消息,要是有消息的话,我再跟你打电话。” 第170章 先晾两天 岭西省省纪委有第一至第九,九个监督检查室,第十至第十三,四个审查调查室。 监督监察室主要履行依纪依法监督的职责,而审查调查室则主要履行执纪审查和依法调查处置的职责。 严文东是岭西省省纪委第十审查调查室副主任,梁栋就是他带人从工作组带走的。 他和同事小胡只是向梁栋出示了证件,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敢上前看。 体制里的人,不管哪个,对纪委的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主动上去触这个霉头? 所以,工作组里也就没人知道,严文东他们到底是省纪委还是市纪委的人。 省纪委审查调查室一般只管省管干部。 而省管干部的范围一般都确定在地级市的正副书记、市委常委、正副市长和省直部门正副职等,由省委组织部任命的厅局级干部。 像梁栋这样副处级的小虾米,按道理,应该是由市纪委出面调查。 梁栋被严文东带上车,花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梁栋感觉他们早已出了岭西省地界。 路上梁栋提出要方便一下,严文东让司机把车停下,和小胡一左一右,夹着梁栋,看着他在路边解决问题。 梁栋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任何有参考价值的标识,根本弄不清到底身在何处。 刚上车的时候,梁栋还试图跟他们攀谈几句,可人家压根儿就没有说话的意思。 梁栋讨了个没趣,也只好作罢。 汽车最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梁栋注意到,这个院子十分偏僻,以前应该是干农家乐的地方。 严文东打开一间屋子,把梁栋领进去,又和小胡分别搜查一遍梁栋全身,俩人确认梁栋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转身出了房间,‘哐嘡’一声,把门带上,然后又‘咔嚓’一声,上了锁。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除了这张床以外,啥都没有。 四面墙,都是洁白如雪,唯一的窗户从里面焊死了一副钢制纱网,手指头都伸不进去。 墙上连个插座都没有,就连天花板上的灯,都是镶嵌进去的暗灯。 对了,东南和西北两个对角还各装了一个摄像头。 除此以外,房间里再无他物。 梁栋四处走动一圈,百无聊赖,就把自己丢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隔壁的监控室里,除了严文东,还有一个戴墨镜的青年。 严文东指着监控画面,谄媚地对墨镜青年道:“我办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号人。这家伙还真是心大,都到这里了,竟然还能睡得着。” 墨镜青年面无表情道:“先晾他两天,磨磨他的锐气。” 严文东点点头,表示同意。 “除了送饭,任何人不得接触他,更不能跟他说一句话。你们几个分好班,轮番看着监控,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墨镜青年语气严厉地说。 严文东毕恭毕敬地承诺道:“叶少,您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墨镜青年扭头看了严文东一眼,淡淡道:“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包你今年去掉那个‘副’字。” 严文东大喜过望,激动道:“能给叶少办事,是我的荣幸!叶少放心,就算他是江姐再世,我也能撬开他的嘴巴。” 墨镜青年难得笑了笑:“咱们不是反动派,这里也不是渣滓洞,你们可以适当地上点手段,但不能不讲人道,更不能把人给弄死弄残了。” 陆知行活动了两天,托了无数关系,愣是没有一点梁栋的消息。 无奈之下,就给苏怀山打了电话。 苏怀山接完陆知行的电话,就给省纪委书记郁明春打了个电话:“明春书记啊,身体好些了吗?” 郁明春前段时间在燕京做了小手术,这会儿还没出院。 “谢谢关心,谢谢关心。” “有这么一个情况,淮州市政府有个叫梁栋的,是小陆的秘书,只是一个副处,竟然无缘无故地被你们的人带走了……” 郁明春脑子飞转,急速消化苏怀山话里的信息,沉吟片刻,道:“苏省长,我一直都强调,办事要讲程序,按道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我先了解一下,一会儿给你电话。” 郁明春等苏怀山先挂断电话,然后给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宋骧打了个电话,结果宋骧跟他一样,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郁明春让宋骧把省纪委一至十三室的主任都叫过去,一个个问清楚了,再给他回电话。 宋骧不敢怠慢,立刻落实,把所有十三个处室主任全部叫到小会议室,开门见山:“郁书记专门给我打电话,问咱们最近,有没有人去淮州办过案子?” 那些主任皆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就意味着没有。 “我再问一遍,你们有没有人带走过一个叫梁栋的人?”宋骧追问道。 大家继续保持沉默。 “苏省长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就连郁书记都很被动,我希望在座各位不要给咱们省纪委找麻烦。那个梁栋只是一个市管干部,还轮不到咱们省纪委出面!郁书记一再强调,咱们纪委系统,办案子,要讲究程序,既不能滥用职权,又不能长臂管辖,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要是所有案子你都要插手,那还要下级纪委干什么?” 宋骧语气很严厉,但仍旧没一个人吱声。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确实与咱们省纪委无关,那我就如实汇报给郁书记了。” 宋骧刚说完,下面一个主任开口道:“会不会是个别人的个人行为?” 宋骧一愣,也觉得极有这种可能。 “大家散了吧,各自回去核实一下,看看各处室有没有人私自行动。如果有,十分钟以内向我汇报,没有的话,我就直接把现在的情况汇报给郁书记了。” 十三个处室的主任回到各自处室后,立刻开始清查本处室人数。 第十审查调查室主任唐杰十分恼火,处室里副主任严文东和新来的小胡竟然都在昨天请了假。 唐杰给他们打电话,俩人都有正当的请假理由。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唐杰不敢有任何包庇,就把事情上报给了常务副部长宋骧。 第17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十三个主任,有四个反馈说下面有人请假,但都有正当的请假理由,没一个人说自己在外面办案。 宋骧把情况如实汇报给郁明春,郁明春又反馈给了苏怀山。 苏怀山这边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苏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那毫不掩饰的焦急,让苏怀山认识到了梁栋这小子在他闺女心目中的地位。 苏怀山笑着取笑道:“怎么,这就急了?他是你什么人?” “爸,你到底帮不帮忙?不帮忙我就找别人!” 苏菲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苏怀山这里撒过娇,这让苏怀山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是你爸不帮忙,刚才纪委那边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都不知情。梁栋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你也别着急,先等我弄清了原委再说。” 苏菲知道父亲没有骗她,不过还是叮嘱道:“爸,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证梁栋的安全。不管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想让孩子长大了见不到爸爸。” 苏怀山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为了一个臭小子,亲闺女连爸爸都敢威胁。” 父女俩通完电话,苏怀山坐在那里沉思良久,然后把秘书印国平叫进来,交代几句,让他亲自跑一趟淮州。 燕京,中组部。 何叶得知梁栋被人带走后,放下所有工作,从申城赶到燕京,下了高铁,就直接赶往了中组部。 中组部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的。 哪怕何叶自报家门,说她是何孝恩的亲闺女,值守武警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何叶只有父亲的私人电话,而他的私人电话在上班期间几乎都是打不通的。 她不知道父亲的工作电话,就只好把电话打给父亲的秘书李垚。 李垚亲自来到大门口,把何叶接了进去。 何孝恩今天正好在办公室,但等着见他的人,已经快把李垚的办公室给坐满了。 那些人见李垚亲自领着一个漂亮姑娘进来,个个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都在猜测这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垚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何孝恩办公室那个客人刚好从里面出来。 李垚歉意地跟大家说:“不好意思,诸位,这位是何部长的女儿,有点急事儿要见她爸爸,需要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 众人连忙赔上笑脸,都表示让何叶先请。 何叶进了父亲的办公室,看见他正在伏案疾书,就径直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道:“爸,你先放下手里的工作,我有急事找你。” 何孝恩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女儿:“有啥事儿不能电话里说?” 何叶说:“梁栋被人带走了。” 何孝恩放下笔,不惊不躁道:“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何叶就把他知道的消息一股脑讲了一遍。 何孝恩听完,脸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起身离开办公桌,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许久之后,突然停下来,对何叶说:“你先回家里,把这事告诉你爷爷,问问他的意见。” 何叶走后,何孝恩打了几个电话,反馈过来的信息,几乎都一模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梁栋的下落! 这事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孝恩把李垚叫了过来,让他推掉所有预约。 李垚知道老板这是遇到了难事,啥也没问,就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发走了那些等着见何孝恩的人。 那些人最低也是副省级,有几个还是大权在握的省委常委,等了半天,就这么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发了,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偏偏还要保持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何叶前脚刚进家门,何孝恩后脚就赶回来了。 父女俩没说话,一起进了何宗廷那院。 何宗廷正在摆弄他院里的小菜园,见何孝恩父女俩进来,就朝他们摆手道:“你们来得正好,过来看看我种的白菜。都说头伏萝卜二伏芥,三伏里面种白菜,这话放在咱们老家还行,在燕京这边好像就不怎么适用了。” 何孝恩走过去,开口道:“二十四节气主要是以黄淮之间为准,那些农谚也主要适用那些地方。燕京自古都是苦寒之地,气候跟那边差别还是不小的。” 何宗廷丢下小锄头,感慨道:“现在,农业科技也是发展迅猛,大棚种植早已普及到了全国各地,反季节蔬菜早已走上了普通家庭的餐桌,据说什么转基因技术,更是把农产品的产量拔高了一大截。也不知道,这样的发展,到底是福还是祸!” 何孝恩笑着问:“爸,你这种个菜,都能联想到国家大计,退了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 何宗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笑道:“我这辈子最推崇的一句话,就是范仲淹的‘先天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句话道出了古人的家国情怀。我们生于乱世,抛头颅,洒热血,只为民族独立,国家富强。而你们生于和平年代,虽然不用拿起刀枪,以命相搏,但仍旧不能安于现状,更不能贪图享乐,追求骄奢淫逸的生活。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越是和平年代,我们越是应该警醒。” “爷爷,我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让我站在这里听你上政治课?”何叶笑道。 何宗廷指着何叶对何孝恩道:“听到没,到了叶子他们这一代,政治思想课就更有待加强了,我这还没讲两句,她就受不了了。” 何孝恩笑道:“叶子一直都是在国外上的学,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不认同你讲的那些,也是很正常的。” 何宗廷没有笑,反而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是说着玩的,过段时间,上面还要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座谈,到时候,我一定把青少年政治思想教育亟待加强的问题给他们提一提。” 何叶见他们俩一直扯不到正题上,就有些急了:“爷爷,你关心的国家大事能不能先放一放,咱们先说说梁栋的事好不好?” 第172章 真情出演 何宗廷一听说梁栋被人带走,而且杳无音讯,立刻就不淡定了。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苗子,要是留下污点,那仕途也就到头了。 “孝恩没有活动活动?”何宗廷问。 “岭西那边,该打的电话,我都打过了。”何孝恩说着,摇摇头。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何宗廷开口道:“既然各方面都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何孝恩点点头,表示认同。 何叶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看何宗廷,又看看何孝恩。 何孝恩解释道:“没有消息,说明还没查出梁栋的问题,要是查出梁栋的问题,那就肯定会有消息。带走梁栋的人肯定是纪检系统,纪检办案也要讲证据,即便他们有本事让梁栋开口,那也得到他工作过的地方取证。” 这一次,何叶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梁栋坚持住,不开口,他们就拿他没办法?” “他们要是真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就不会偷偷摸摸地行事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那些人的心虚。”何孝恩又道。 “一些过街老鼠,尽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哼,还真当我们老何家的人,是谁想动就能动的!这一次,只要梁栋能挺过去,我定要去讨个说法。”何宗廷微怒道。 何孝恩道:“梁栋这小子今年在淮州着实干了几件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这是让有些人眼红了。” “也有可能是他动了某些人的奶酪。我听说不久前,他不就因为打击那个什么炒房客,被人给追杀了吗?”何宗廷补充道。 “让他栽栽跟头也是好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不能让他太过顺利了,必须要让他认识到官场的险恶,时时刻刻都要警惕方方面面的陷阱。让他吃点苦,碰点壁,有利于他的成长。如果他要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们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资源了。”何孝恩说道。 何宗廷抬起手,打断儿子的话:“话虽这么说,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一个是那些人手段有多卑劣,你我心里都有数,再一个,我们一味地放任别人欺侮梁栋,也有可能寒了他的心。” 何宗廷总能看到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眼光之毒辣,让何孝恩这个正部级都佩服不已。 他也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碰到犹豫不决的事,总会回到家里,跟他老子探讨一二。 父子俩总会在看似随意的言谈之间,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你去见世烈一面,把这件事透露给他,让他给下面压一压。我这边再给苏玉磬打个电话,双管齐下,从侧面给梁栋些支持。”何宗廷一锤定音,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 何宗廷口中的世烈是中纪委常务副部长,全名叫宫世烈。 何孝恩当即就给宫世烈打了电话,约他中午出去吃顿饭。 宫世烈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吃饭的地方是何孝恩选的,在一家很偏僻的私人会所。 俩人身居高位,都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凑在一起。 何孝恩特意带来了何叶。 有些话,让何叶开口更合适。 见宫世烈进来,何孝恩父女赶紧站起来。 宫世烈不认识何叶,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在场,先是一愣。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事事时时都得小心谨慎。 何孝恩指着何叶,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大女儿。” 何叶大大方方地上前两步,迎向宫世烈,自我介绍道:“宫叔叔好,我叫何叶。” 宫世烈不知道何孝恩为什么要带闺女,不过还是笑着客套道:“何部长好福气,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不知道大侄女有没有结婚,在哪儿高就?” 宫世烈有个儿子,尚未婚配,见何叶国色天香,就动了联姻之意。 “宫叔叔,我早已结婚,孩子都有两个了,目前在申城经营一家公司。”何叶如实回答道。 宫世烈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朝着何孝恩羡慕道:“何部长真是好福气!跟大侄女比起来,我家那个败家子,简直要把我们老两口给气死,马上就三十的人了,还在外面晃荡,话说得好听,就是不谈结婚的事。” 何孝恩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的孩子,跟咱们这一代人思想观念不一样,咱们不能以老眼光来衡量他们。” “话虽这么说,可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哪个不想儿孙满堂,过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宫世烈感叹道。 何孝恩很赞同地点点头,把人请入上席。 两位大佬坐在一起,那有说不完的话题,何叶在一旁负责搞好服务,闲暇时候,就安静地坐在旁边静听。 因为是中午,没有上酒,三人只喝了一些果汁。 饭吃到一半,何孝恩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给何叶使了个眼色。 何叶会意,站起来,端着果汁对宫世烈说:“宫叔叔,我以果汁代酒,敬宫叔叔,祝宫叔叔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说完把杯子里的果汁喝了一小半。 宫世烈压了压手,示意何叶坐下,然后举起杯子,笑道:“我也祝大侄女青春永驻,生意兴隆。” 说完,也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何叶切入正题道:“我有一件事想劳烦宫叔叔。” 宫世烈道:“都是自家孩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何孝恩也配合道:“就是,就是,你宫叔叔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明说就是。” 何叶或许是有表演成分,又或许是真情流露,眼睛一红,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宫世烈连忙说:“大侄女这是什么了?莫非是受了什么委屈?” 宫世烈这么一说,何叶还真就淌下两行眼泪,哭诉道:“宫叔叔,我老公叫梁栋,在岭西省淮州市政府工作,只是一个小小的政府办副主任。前天,突然就有两个纪委的人,闯到他们办公室,当着大家的面儿,把人带走了。那两个人确定不是淮州市纪委的,极有可能是省纪委的人。可奇怪的是,这都过去两天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173章 开胃菜 墨镜青年说先晾梁栋两天,严文东还真就晾了他两天,除了定时送饭,定时方便,没人跟梁栋说过一句话。 但是,严文东却发现,两天过去,这家伙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就只干一件事——睡觉。 到了第三天,严文东和小胡给梁栋换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跟先前那个房间完全一样,只不过里面没有床,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很显然,这是一间简易的谈话室,仿照了审讯室的布局。 严文东和小胡一坐好,就打开了桌子上的大功率白炽灯。 那灯上面有个聚光灯罩,把白炽灯的强光全部都汇聚到了梁栋那边。 梁栋被照得睁不开眼,就用手挡住眼睛,抗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拿我当犯人吗?” 严文东冷笑着回答道:“梁栋,如果你能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就不用受这个罪,也不用我们费这个事了。” 梁栋道:“你想让我交代什么?” 严文东一拍桌子,厉声道:“梁栋,我告诉你,经我手处理过的各级干部,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他们每个人来到这里,都跟你一样,抱有侥幸心理,但是,到了最后,哪一个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梁栋咧嘴一笑,不屑道:“这么说,你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了?” 严文东颇为自得地说:“那是当然。识相的,你就老实交代,别逼着我上手段。” “哦,原来,你以前办案子,靠的就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啊。莫非你要用严刑逼供那一套?”梁栋嘲讽道。 严文东发觉自己掉入了梁栋的语言陷阱,就有些恼羞成怒:“看样子,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那好吧,既然你想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我就成全你!” 纪委不属于公检法系统,没有审问的权利,只能把被双规的对象带来谈话,而且,按规定,谈话必须有两个人在场,一人负责记录,一人负责提问,谈话结束后,还需要谈话对象签字确认的。 但是,梁栋注意到,严文东在问话的时候,那个小胡根本就没有记录的意思。 “这位同志,怎么称呼?不知道你是哪个单位?市纪委还是省纪委?又或者是中纪委?”梁栋根本不在意严文东的威胁,自顾自地问着,然后又摇摇头补充道,“不对,你不可能是中纪委,我这样的小虾米还进入不了中纪委的视线。你也不是市纪委,淮州市纪委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他们不敢这么对我。如此说来,你应该就是省纪委的了。” 严文东被梁栋分析个正着,心里也是一阵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当然知道梁栋就是陆知行的秘书,也知道陆知行的底细。 要是放在平时,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梁栋一根毫毛。 但是,叶少找到了他,他就不得不放手一搏。 叶少是谁?对于严文东这样,在省纪委里一抓一大把的副主任来说,无异于直达天庭的人物。 叶少全名叫叶承泽,他老子叫叶隼,那可是岭西省的省委书记! 要是能搭上这样的关系,想不发达都难! 至于叶承泽还承诺帮他去掉那个‘副’字,那都是无所谓的事啦。 严文东也知道,叶承泽找他办的事不会简单,但他有得选择吗? 他要是不识相的话,轻则位置难保,重则身陷囹圄,人家有一百种办法玩死他。 所以,他没得选择,唯有放手一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至于小胡,一个新来的小白,严文东几句话就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打鸡血一样,死心塌地地跟在了他身后。 镇定下来的严文东,冷哼一声,道:“梁栋,你别以为你是陆知行的秘书,就能恃宠而骄,我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次你即便一个字不说,也休想从这里走出去。我们既然把你带过来,那就是有铁证在手。你唯有老实交代问题,配合我们的调查,才能让我们处理你的时候,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给予从轻处理。” 梁栋依旧保持一副轻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你要真有铁证在手的话,就不会在这里晾我两天了。” 严文东见梁栋似乎看透了他们所有把戏,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家伙。 看来,不上点儿猛料是不行了。 严文东突然起身,掏出几张打印好的a4纸,甩在桌子上,对梁栋道:“这都是最近两天各大门户网站的新闻,我随便打印了几条儿,你也欣赏欣赏!” 梁栋伸手拿起那些打印纸,上面果然都是最近两天的新闻,内容基本都是有关‘普安资本’和淮州的一些项目的。 据这些新闻所说,‘普安资本’在淮州主要有两个大动作,一个是跟‘万家地产’合作开发了几个楼盘,另一个就是‘普安资本’意欲收购淮州啤酒公司,而且已经与淮州市政府达成协议,从市政府手中,以每亩低于市场价格七十万的价格,拿到了原淮州啤酒厂家属区的六百亩土地。 然后,扒出了‘普安资本’的老板就是何叶,而市政府负责这些项目的领导就是市长秘书梁栋。 而梁栋跟何叶的夫妻关系,也成了新闻的一个焦点。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有人扒出了梁栋救何叶的那个消息。 梁栋粗略地浏览一遍这些新闻,心里一阵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何叶、苏菲他们来了个暗度陈仓,偷偷用‘晟景’换下了‘普安’。 可以说,现在的淮州,‘普安’没有一分钱的投资,他们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只能是白费心机了。 严文东本以为梁栋看到这些新闻,会惊恐万状,结果,梁栋的表现让他失望了。 严文东暗自揣度,莫非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异常强大,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让他崩溃? 要是真如此的话,今天还真就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当然,他们既然是有备而来,就绝对做足了功课,这些新闻只不过是先热热身罢了。 第174章 苏玉磬的小算盘 渭城西南有一山,曰梅山,山上有一无名道观,规模不大,胜在幽静,罕有人知。 苏玉磬彻底退了之后,就搬到了这无名道观,过起了半隐居生活。 老伴离世之后,老人从未动过续弦之念,一个人独自生活,反而更自在。 苏家在渭城开枝散叶,仅苏玉磬这一支,就有二子二女。 小儿子苏怀山已是一省之长,大儿子苏怀霖也官至副部,才退休没两年。 两个闺女,一个是全国知名的骨科专家,一个驰骋商界,在渭城零售业占据了半壁江山。 苏玉磬他们这一代人,打了半辈子仗,吃了半辈子苦,对生活条件没有太高的要求,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果腹即可。 儿子女儿这一代还好,到了孙子孙女这一代,无论是思想还是生活习惯,存在的代沟简直无法调和。 那些小东西,见了苏玉磬又不得不装模作样,看得他自己都难受。 一个人搬到山上,观松海,听风语,闲来与观里老道切磋切磋棋艺,再讨教讨教书法,优哉游哉,聊复尔耳。 汽车只能开到山脚,从山脚到无名道观,需要爬很长一段山路。 苏玉磬住进道观后,这条山路又经过了重新修缮,全部用青石铺就。 苏怀山兄妹几人,基本每月都要来道观一次。 孙子辈却少有人来,一个是因为惧怕爷爷,一个是懒得爬山,又吃不惯道观里的斋食。 梁栋出事后,苏菲先是跟父亲打了电话,还是不放心,就带着孩子又赶到了渭城。 苏菲到渭城后,没有去找父亲苏怀山,而是直接来到梅山脚下,一个人抱着孩子,爬上了道观。 苏玉磬刚接完何宗廷的电话,就看到满头大汗的苏菲,知其来意,不禁笑道:“先别说话,喝口水,歇息一会儿。” 然后,从苏菲怀里接过孩子,忍不住逗弄起来。 小家伙儿已经快十个月了,小脸粉嘟嘟的,特别爱笑,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苏玉磬见孩子穿着尿不湿,就一边往下扯,一边对苏菲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一个字——懒!给孩子穿这么个玩意儿,捂得严严实实,能会舒服?” 苏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争辩,随他怎么说都行。 可是,当苏玉磬刚扯掉尿不湿没多久,小家伙儿就很不争气地尿了一大泡,在苏玉磬的身上泚了一大片。 苏玉磬轻轻地在小家伙儿屁屁上拍了一把,笑道:“臭小子,我就说你妈两句,你还想帮她出气来着?” 苏菲想要接过孩子,苏玉磬却拒绝了,丝毫不在乎被孩子尿了一身。 “来我这里,是不是为梁栋的事?”苏玉磬开口问道。 苏菲惊讶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玉磬笑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关心梁栋啊,实话跟你说吧,就在你上山的前一刻,何宗廷就给我打过电话了。” “爷爷,梁栋肯定是被人冤枉的。他又是陆知行的秘书,说不定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我们苏家呢。” 人老精,鬼老灵,苏菲那一点儿小心思,苏玉磬又岂能看不透? 他也懒得拆穿,只是说:“苏菲,我知道你对苏家有成见,可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也该放下了。我不知道何宗廷是怎么说服你的,竟能让你给他们老何家打工。何宗廷看中的是你的能力,爷爷我也不眼瞎,能不能回来,帮帮苏家,帮帮我?看看你那些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一个个只顾贪图享受,没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爷爷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儿,要是有一天爷爷突然不在了,不知道有谁还能撑起整个苏家。你大伯退休了就不说了,你爸爸也五十多岁了,能更进一步,当个省委书记就很不错了。你两个姑姑,大姑是个书呆子,一辈子就知道围着她的手术台转,你二姑掌管着苏家的产业,可毕竟能力有些欠缺,守成还行,进取不足。爷爷一直都希望你能回来,先帮你二姑一把,等她退下来以后,就全面接管苏家产业。” 这话苏玉磬不是第一次对苏菲说,但以前苏菲总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她可不想陷入家族内部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 苏家的产业主要集中在零售业,‘苏氏’旗下的几家连锁超市,牢牢占据渭城零售业的半壁江山。现在的‘苏氏’集团,由二姑苏婉掌管,大概是苏玉磬跟她提起过让苏菲回来的事,苏婉每次见了苏菲都没有好脸色。 “爷爷,其实二姑已经很能干了,‘苏氏’在渭城发展得就很不错。” 苏玉磬摇摇头:“别人不懂,你还能不懂?‘苏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哪里是因为她苏婉的能力?还不是因为背靠咱们苏家这棵大树?我敢说,要是没有苏家,一年不要,‘苏氏’就会被人淘汰,甚至破产。” 苏菲没有说话,默认了爷爷的说法。 “现在的零售业,竞争太激烈,像沃尔玛、丹尼斯这样的巨头,早就对渭城的市场虎视眈眈,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进来。试问,咱们‘苏氏’凭什么跟人家竞争?” 苏玉磬说着,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门外,满头的白发和满脸的皱纹,尽显沧桑。 苏菲从未怀疑过爷爷的睿智,但没想到他以九十高龄,尚能如此清醒。 “爷爷,不是我不愿意回来,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苏菲无奈地回答道。 苏玉磬收回目光,看向苏菲:“你是不是怕你二姑给你制造麻烦?” 苏菲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沉默以对。 苏玉磐长叹一声,道:“但凡大家族的衰败,大多起于内斗。我现在活着倒还好说,要是哪天我突然死了,咱们苏家恐怕也将安生不了。你二姑能力不行就不说了,私心还很重,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在公司里培植她自己的势力,更是想把‘苏氏’交到她儿子手中。她没弄明白一件事,我让她掌管‘苏氏’,是因为她也姓苏,可她他儿子也姓苏吗?这也不是爷爷不够开明,把姓氏看得太重,可‘苏氏’本来就是家族企业,本来就是苏家的,她这么做,就是要让‘苏氏’改姓,你说,我能答应吗?” 第175章 上手段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何宗廷那老家伙,还是他有眼光,把‘普安’独立出去,跟家族的‘普庆’完全不沾边儿。两家公司,一家是家族企业,一家是科学管理的现代化公司,这才多久,两家公司的优劣就已经凸显出来了。” “苏菲,你要是能回来,爷爷给你保证,一定给你足够的空间,让你能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把咱们‘苏氏’也给改革改革,引入那些现代化的管理理念,逐步消除家族企业的弊端……” 苏菲有些哭笑不得,她这还没开始说梁栋的事呢,爷爷就又打起了她的主意。 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今天不行。 “爷爷,我会考虑的,但你要给我时间,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回渭城。” 见苏菲话里有缓和余地,苏玉磬还是很高兴的。 “苏菲,你之所以不回来,是不是因为梁栋那小子?” 苏菲不置可否:“等孩子稍大一些,我把‘普安’那边的事都捋顺了,一定会回来的。毕竟是我先承诺何爷爷的,做人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苏菲,你选择梁栋,我和你爸都没怪过你。你爸就你和苏荷两个女儿,你生个儿子,随你姓苏,正好让你们这一枝也有个后人,这样也挺好。可是,你跟梁栋那小子的关系注定是不能公开的,苏家、何家都是大家族,都丢不起这个脸。不管这话好不好听,爷爷都得说。何宗廷是个人精,听他电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察觉出了你跟梁栋的关系。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早晚都要被人知道的事,咱们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这样也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不公之于众,就能相安无事,只是便宜了梁栋那个臭小子。说实话,老头子我也很好奇,梁栋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同时让我孙女和老何家那丫头死心塌地,改天,一定带他来见见我。”苏玉磬说道。 “爷爷,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救梁栋?”苏菲问道。 “老何家找不到他,你爸爸找不到他,淮州那边也找不到他,我一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办法?”苏玉磬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不过又不忍看到苏菲太过失望,又分析道,“对方肯花这么大本钱,要是这小子真的屁股不干净,谁都救不了他。要是他真没问题,也没人冤枉得了他。” “爷爷,我虽然不是体制里的人,却也听说过那些人的手段何其卑劣,要是他们设计陷害梁栋,又或者屈打成招了怎么办?” “丫头,如果梁栋是个绣花枕头,即便救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爷爷,我相信梁栋是清白的,也相信他不是个绣花枕头,但我们就这么啥也不做,在家里静待消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现在你急也没用,唯有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苏玉磬虽然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亲自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下。 …… 严文东见梁栋对网上那些新闻无动于衷,不得已,又打出了第二张牌。 “梁栋,朱敬轩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在脑海里搜寻所有与朱敬轩的交集,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开口道:“‘清河地产’的法人,我当然认识了。” “你跟‘清河地产’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我问你,‘清河地产’成立初期,你为什么帮着他们跑前跑后?” “招商引资是市里一直大力提倡的,我们为招来的客商搞好服务,有什么不妥吗?” 严文东冷哼一声:“淮州招来那么多客商,为什么就不见你为别人服务?” 梁栋盯着严文东,反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绕来绕去的问?” “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替你说出来,那是两个概念。你自己说,属于主动坦白,由我们来说,就等于你在对抗组织!” 梁栋‘哈哈’一笑,嘲讽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组织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严文东大怒,指着梁栋道:“你特么别跟我狂,我手里要没有你确凿的证据,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梁栋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周旋了,就指着旁边的小胡道:“纪委谈话,按要求必须要有文字记录,谈话结束,还需要谈话对象签字确认。从咱们说第一句话到现在,我就没见他写过一个字,你告诉我,你这叫什么?就你这样的人,也敢说自己代表组织?” 严文东没想到梁栋会揪住他们这个漏洞说事,就指着墙上的摄像头,辩解道:“我们虽然没有文字记录,但我们有监控,有录音,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整理出来的。” 梁栋轻蔑地笑了笑:“你自己相信你这个蹩脚的理由吗?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不能出示能让我信服的相关手续,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说完这句话,任凭严文东再怎么威逼利诱,梁栋再未回答一个字。 严文东无计可施,就开始上手段。 先是断饭断水,然后又跟小胡两个人,轮番问话,不给梁栋一分钟的休息时间。 就这样,过了一天,梁栋已经是饥肠辘辘。 相比起饥饿,身体缺水更折磨人,梁栋的嘴唇已经干的起了皮子,喉咙里面更是感觉干得冒烟。 就在这时,严文东拿着一瓶矿泉水,当着梁栋的面打开,并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梁栋,笑道:“想不想喝,想喝的话,就配合我们。” 梁栋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嘴里却很难生出津液。 饶是如此,他依然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 严文东为了刺激梁栋,又喝了一小口,然后把一瓶水口朝下,倒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人如果只喝水不吃饭,能坚持七天,如果不吃饭不喝水,最多能熬三天。 两天之后,梁栋已经虚弱得坐都坐不住了,小胡有些担心地对严文东说:“严主任,再这样继续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严文东心里也很慌乱,完全没想到梁栋会如此硬气,但嘴上还是说:“我心里有数,不会出问题的。” 第176章 蹚浑水 梁栋突然被带走,在淮州,最不好过的就是陆知行了。 苏怀山虽然没有明确对他说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省纪委那边,还轮不到他陆知行操心,他只需要盯好市纪委就行了。 陆知行直接把市纪委副书记于江南叫到了办公室。 于江南也是工作组的副组长,梁栋被带走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于书记,不要紧张,今天叫你来就是随便聊聊。”见于江南紧张的冒虚汗,陆知行笑着宽慰一句。 于江南怎么可能不紧张,先是市纪委书记胡铁军找他,再三盘问,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梁栋。 于江南认真想了想,坚持说从未见过那两个人。 胡铁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斥:“别人见了咱本系统的人,跟耗子见猫一样,还情有可原,你好歹也是个市纪委副书记,咋能连一句话都没跟人家说呢?你这倒好,连梁栋是被谁带走的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去跟领导们交代?” 胡铁军哪怕是骂的再难听,于江南也只能陪着笑脸,老老实实听着。 胡铁军这边刚训完,政法委书记曾宪磊又把于江南叫去了。 曾宪磊倒是很和蔼,问得内容跟胡铁军一样。 当于江南说出他也不认识那两个人的时候,曾宪磊脸上笑意更浓,拍着于江南的肩膀道:“江南是个好同志,原则性强,又能实事求是,有机会还是可以压压担子的。” 对于曾宪磊画的饼,于江南自然要表个态,然后再说些感激的话。 可他心里也明白,人家也就是话赶话,说说而已,没必要当真。 你又不是人家的嫡系,人家凭什么把资源用到你身上? 曾宪磊为什么要特意把于江南叫过来,于江南心里跟明镜似的。 无论是胡铁军,还是曾宪磊,他们俩并不关心梁栋的死活。 相反,他们俩本就是同一阵营,都是本土系的代表人物。 而最近闹得整个淮州市都不得安宁的工作组,明显针对的就是本土系。 胡铁军虽然跟啤酒公司没有直接的联系,但也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 比如他的一个情妇,就安排在啤酒公司,拿着丰厚的报酬,连班都不用怎么去上。 谁都知道,工作组里,龚瑞祥虽是组长,一般只是统筹全局,工作组大部分决定基本都由梁栋拿主意。 真正打到曾宪磊痛处的几个动作,也都是梁栋的手笔。 所以,胡铁军和曾宪磊不但不会担心梁栋的死活,而且这本身就极有可能是他们做的局。 于江南知道,他能分析到这一点,那别人就也行。 他在胡铁军和曾宪磊那边不会有什么压力,但到了陆知行这边就不一样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家秘书被人不明不白的带走了,陆知行能会高兴? 陆知行笑得越是灿烂,于江南心里就越是没谱。 幸好,这时张墨均泡好了茶,帮他端了过来,他就端起茶,喝了一小口,用以掩饰心中的紧张。 “陆市长,那两个人十分眼生,我确定,不是咱们市纪委的。”于江南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说错一个字。 陆知行点点头,问:“当时你们工作组的同志,都没人上前问问?” 于江南脸色微变,他在进这个办公室之前,就知道今天绕不过这个话题,就把在心里复盘了好多遍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人到办公室后,只是找到梁主任,然后就向他出示了证件,梁主任看了一眼证件,也没说什么话,就跟他们走了。我们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细节,龚瑞祥早就详细的会报告给了陆知行,陆知行叫于江南过来,主要是想知道他认不认识那两个带走梁栋的人。 按说,于江南已经给了他答案,但他仍不死心,他觉得于江南毕竟是纪检系统的人,少不了要跟省纪委的人打交道,说不定认识那两个人,只是不方便承认罢了。 “于书记,能不能仔细跟我形容一下那两个人的样子?” 于江南这时心里已经没有多少紧张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带头的大概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留着板寸头,国字脸,皮肤有些黑。另一个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才参加工作没两年的新人。” 陆知行点点头,道:“很好,还是你们干纪检的观察仔细,我问龚秘书长,他就没有你形容的这么细致。” 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摞a4纸打印的彩色照片,朝于江南招招手:“于书记,你过来,看看这里面的有没有那两个人?” 于江南心中一阵懊恼,暗骂自己,关键时刻,你显摆个甚?这下子好了,不承认都不行了。 其实,于江南当时就认出了严文东,他们俩在渭城有过一面之缘。 于江南之所以对谁都没有说,只是不想蹚这趟浑水。 不管是曾宪磊、胡铁军,还是陆知行,得罪了哪一方,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现在,陆知行都把照片拿出来了,于江南想装糊涂都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陆知行把照片一张张递给于江南,还笑着问:“这些人于书记都不陌生吧。” 陆知行问话的这些照片,是省纪委十三个处室主任,这些人于江南当然不陌生,一个个道出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又全部否认。 第二摞照片人数要多许多,有些于江南认识,有些他不认识。 眼看,照片没剩几张了,于江南的侥幸心理开始占据上风。 但是,就在最后五六张,还是翻到了严文东。 翻到严文东照片的时候,于江南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就站在那里,默默的盯着照片,没有说话。 陆知行指着照片,开口问道:“是他?” 于江南点点头。 陆知行又确认一遍:“能确定吗?” 于江南抬起头,仿佛豁出去了一般,郑重道:“陆市长,我确定,就是这个人带走的梁主任。” 第177章 借题发挥 陆知行确定了带走梁栋的人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及时反馈给了苏怀山。 苏怀山这两天都不敢回家,虽然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着小苏朗。 苏菲只要一见到他,不用说话,那眼神都能杀人。 用苏菲的话来说,他这个当爷爷的,一直都没有把孙子放在心上。 苏怀山把道理讲尽,可是,在自家闺女面前,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当他拿到严文东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是时候反击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省纪委书记郁明春。 “明春书记啊,你们第十审查监察室是不是有一个叫严文东的和一个叫胡泉的?”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很多话无需说透。 苏怀山的语气里虽然听不出什么,但郁明春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接完苏怀山的电话,郁明春提前结束了病假,拖着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驱车回到了渭城。 一进省纪委,就把所有头头脑脑都叫到了办公室,然后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郁明春本就不苟言笑,平常大家见到他都会不自觉生出一种惧怕之感。 他现在这个模样,仿佛要用眼光斩杀所有在座之人! 会议室里,除了郁明春,所有人都低着头,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足足五分钟,郁明春开口了。 “现在开始点名,缺席者,亲自去我办公室说明情况。” “宋骧!” “到!” “蔡季华!” “到!” …… 开天辟地第一次,省纪委书记亲自在系统内部会议上点名。 这次会议,要求省纪委所有中层副职以上领导全部参加。 郁明春点完名,尚有八人未到。 另外七人,有五人因公出差去了外地,有两人请假。 两个请假的,一个是回家奔丧,另一个就是严文东。 严文东请假的理由是陪老母亲看病。 郁明春当着众人的面,让办公室主任给那个奔丧的打了电话。 那边一片嘈杂,期间夹杂着阵阵哀乐声。 办公室主任又给严文东打了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通。 郁明春一拍桌子,怒道:“给十处那个叫胡泉的打电话,他们俩在一起!” 胡泉的电话同样打不通。 郁明春把目光移向第十审查调查室主任唐杰,唐杰硬着头皮站起来,用颤抖地声音解释道:“他们两个都给我请过假的,假条在我这里。” 郁明春语气不善地问:“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向你请的假?” 唐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回答道:“三天前……” 郁明春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唐杰,质问道:“唐大主任,我想问问,咱们省纪委考勤规章你会不会背?” 按照省纪委考勤规章,处室领导只能有批一天假的权力,请假超过一天,需要到办公室,找办公室主任批准,超过三天,需要直接向分管副书记请假。 但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真正这么执行过。 没事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一有事了,规章制度就成了领导手中的一把利剑。 “什么时候,唐大主任蔡书记的活儿也给干了?”郁明春冷笑道。 分管第十至第十三审查调查室的蔡季华,恼怒地看了唐杰一眼。 唐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不能不说话,就竭力推脱道:“当时宋书记让我们核查人数时,我已经上报过他们俩的情况了。” 宋骧同样恼怒地看了唐杰一眼,开口道:“是有这么个情况,不过我也如实汇报给郁书记了。” 郁明春大手一挥:“你们不要转移话题,我问的是咱们省纪委的考勤规章,什么时候成了一纸摆设了?” 他又坐下来,敲敲桌子道:“咱们省纪委是干什么的?咱们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还何谈监督别人?办公室回去之后,到各处室检查一遍,看看规章上墙执行到位没有,没有的,严令整改。另外,委里自上而下,开展为期一周的自查自纠活动,所有部门,所有人都要认真对待,不能敷衍塞责。唐杰同志,罚抄考勤规章一百遍,抄完亲自交给我。月末的民主生活会,就以自查自纠活动为主题。” 说完,郁明春站起来,宣布道:“散会。几位常委和十处的唐主任到我办公室一趟。” 唐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这特么窦娥都没有我冤! 严文东和胡泉这两个挨千刀的,你们寻死也便罢了,为什么要拉上我垫背? 他心里在暗暗咒骂的同时,亦步亦趋地跟在几个常委身后,进了书记办公室。 省纪委有八个常委,加上唐杰,一共九个人。 好巧不巧,郁明春的办公室里,有一组沙发,可以坐六个人,郁明春办公桌对面还有一张椅子,是专门供来客谈话坐的。 八个常委,每人占据一个位置。 唯有唐杰,想要坐在沙发扶手上,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委屈自己,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郁明春的秘书帮他把杯子拿进来,续了水,递给他,然后看了一眼唐杰,见老板没有什么表示,就没有管他。 秘书问其他领导,要不要喝茶,领导们都摆手婉拒。 轮到唐杰,秘书直接忽略了他。 唐杰心里委屈到极点,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出来,脸上却依然保持着谦逊的微笑。 郁明春把情况介绍给了大家,然后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几个常委都是人精,知道郁明春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那梁栋这个案子就很不寻常。 大家都是纪检系统的老人,对办案这一块儿,没有一个不熟悉的。 梁栋只是一个市管干部,按道理说,是轮不到省纪委插手的。 严文东他们插手也便罢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领导给他布置过这个任务。 也就是说,他们这是在办私案,属于十分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 梁栋虽然级别不高,但他的身份十分敏感。 他是陆知行的秘书,陆知行又是苏怀山的秘书。 严文东他们下去抓人,不可能不事先做好功课 他们明知这层关系,还要肆意抓人,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背后站着一位更厉害的人物! 第178章 等不下去 胡泉刚上班不到两年,能得到副主任的青睐,颇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在第十调查审查室,几个副主任中,严文东属于资格比较老,提拔概率比较大的一个。 全室二十多人,就数胡泉资历最浅,身为一个无权、无钱、无背景的三无人员,要想熬出头,没个十年八年想都别想。 当严文东找到他,让他一起去办个案子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胡泉也跟着大家办过案子,知道办案的流程。 这个案子,从他接手那一刻起,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严文东完全就没有按流程走,甚至连个最基本的手续都没有。 胡泉知道办私案的性质,但严文东承诺的东西实在太过诱惑。 可是,当严文东要给梁栋断饭断水的时候,胡泉坐不住了。 这是要出人命的。 出了人命,那就是谋杀! 往上爬很重要,但要付出杀人的代价,那就毫无性价比可言了。 当严文东给梁栋断水断饭两天之后,胡泉就委婉地提出了质疑。 严文东明显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拒绝了胡泉的建议。 等他们俩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严文东告诉胡泉:“你放心,这样的案子,我办的多了。我这里有一种审讯间谍专用的‘吐真水’,当他饿到一定程度,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给他打上一针,咱们想要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胡泉不放心地问。 严文东‘嘿嘿’一笑,道:“这种药水,对大脑损伤肯定很严重。对咱们来说,只要不搞出人命就行了……” 连严文东都这么说了,那使用这种药水就肯定存在极大的风险。 胡泉心里担心,脸上却没有一点表现,还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严文东为了打消胡泉的疑虑,又透露道:“这一次,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谁叫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胡泉和严文东俩人,轮流盯着梁栋,按照严文东的意思,一分钟都不让他休息。 只要他一合上眼睛,就去把他叫醒。 轮到严文东休息的时候,胡泉偷偷塞给了梁栋一瓶水和一个馒头。 此时的梁栋,脸白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上都是皲裂的皮子,就连四周的胡须,也都枯黄不堪。 他看看矿泉水,又看看馒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胡泉。 他虽然不能确定胡泉有何目的,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于是就缓缓伸出手,抓过矿泉水,想要拧开瓶盖,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胡泉帮他打开瓶盖,递给他,开口道:“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梁栋朝胡泉点点头,拿起瓶子,先湿润了一下嘴唇,然后才慢慢的灌了一小口。 水流顺着干涩的喉咙流到胃里,所过之处,宛如春回大地。 喝完一瓶水,过了好一会儿,梁栋才有了一点儿精神,然后又拿起馒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梁栋从来都没觉得馒头竟如此美味! 一个馒头吃完,仍觉意犹未尽。 胡泉也知道他肯定没吃饱,却还是说:“不好意思,我只能帮你这么多,要是你吃得太饱,容易露馅。” 梁栋恢复了一些气力,十分感激地说:“不让你为难,你能这么帮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胡泉又把严文东今天说的话透露给了梁栋,最后又说:“我想办法把他说的那种药水给换掉,但你得配合我一下,演场戏给他看。” 梁栋虽然不知道这个胡泉是人是鬼,但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其它选择,只得点点头。 严文东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见自己和梁栋竟然互换了身份。 而且正要梦到关键的时候,却被人给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正要发作,却发现站在跟前的是叶承泽。 严文东一下子坐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叶,叶少,你咋来了?” 叶承泽取下墨镜,语气不善地说:“这都几天了,你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你也别耽误事,我这就换人!” 严文东连忙下床,穿好鞋,站在那里,承诺道:“叶少放心,那小子绝对熬不过今天。” 叶承泽挥手打断道:“别跟我吹牛,我要的是结果。实话给你说,渭城那边因为这小子都闹成一锅粥了,郁明春身体还没康复,就从医院赶了回来,你要是再搞不定这小子,谁都救不了你。” 严文东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叶少,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可以一直都是……” 严文东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承泽打断了:“严主任,你给我听清楚了,这话我只说一遍,人是你抓的,也是你审的,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只要你能让那小子开口认罪,一切都不是问题!” 严文东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对,对,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主意。” 叶承泽满意道:“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你不乱说话,我都能帮你解决。要是你胡乱咬人,即便郁明春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严文东连连点头道:“叶少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承泽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说来说去,现在的关键,还是能不能撬开那小子的嘴。” 严文东一向很自信,十分肯定地说:“叶少,不得不说,梁栋这家伙还真是个硬骨头。不过,骨头比他硬的人我都见过,到最后还不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今天,就是今天,我一定会让他主动交代问题!” 叶承泽拍拍严文东的肩膀,算是给他一个鼓励。 严文东看了一眼手表,告别叶承泽,来到问话室,见到梁栋,心中微微诧异,这家伙竟然还能坚持! 他跟胡泉交换了一下眼神,走到梁栋跟前,开口道:“梁栋,感觉怎么样?如果想交代的话,你就点点头,那样的话,就不会受这个罪了。” 梁栋装出一副意识模糊的样子,嘴里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着。 严文东很满意,回头给胡泉使了个眼色:“去把我的包掂过来。” 第179章 撇清关系 过了十几分钟,胡泉终于提着严文东的包走了进来。 严文东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咋去这么长时间?” “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胡泉回答道。 严文东也没多想,打开包,取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面取出一个没有任何包装的小瓶子。 这种小瓶子跟那种装青霉素的瓶子差不多,里面装着大半瓶无色透明液体。 严文东用注射器小心翼翼的从小瓶子里抽出两毫升液体,又抽入一些生理盐水,同时还小声地向胡泉解释道:“这种药水太过霸道,必须按一比十五的比例稀释后,方可使用。而且,用的时候,第一次不要注射太多,要时刻注意犯人的反应,根据犯人的反应,再确定是否需要加大剂量。” 胡泉露出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又趁严文东配制药液的时候,偷偷向梁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很快,严文东配好药液,拿着注射器走到梁栋跟前。 梁栋抬起头,盯着严文东手中的注射器,装出一副很畏惧的神情。 严文东让他把胳膊放到桌子上,梁栋根本不配合,嘴里还一直‘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严文东向胡泉使了个眼色,胡泉走过来,抓起梁栋的右胳膊,摁在桌子上。 严文东很熟练地找到梁栋的静脉,缓缓地把注射器里的药液推了三分之一进去。 做戏做全套,打完针没多久,梁栋就‘晕’了过去,任凭严文东和胡泉两个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胡泉‘慌乱’地问:“主任,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严文东心里也没底,以前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地对胡泉说:“没事,他的呼吸和脉搏不是都还正常嘛,这是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就会有效果了。” 又过了几分钟,胡泉发现梁栋竟然开始抽搐,很是吓了一跳,不知他是真抽还是假抽,就对严文东说:“严主任,你看,他这种情况看起来不对劲儿啊。” 严文东扶起梁栋的头,看到他顺着嘴角往下流哈喇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又试了试脉搏,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应该呀?” 胡泉建议道:“严主任,还是送医院吧,这么下去,我怕是要出事的。” 严文东犹豫不决,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然后对胡泉说:“你先在这里盯着,我出去一下儿。” 监控室里,叶承泽一直都在注视着严文东他们的举动,见到严文东进来,就问道:“什么情况?你不是给我打包票说没问题吗?” 严文东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叶承泽怒道:“严文东,我跟你说,只要人不死,你怎么玩儿都行,人要是弄死了,我也保不了你!” 严文东慌乱道:“要不,送医院吧?” 就在这时,叶承泽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 叶承泽收起手机,烦躁地说:“我得走了,你们领导马上赶过来了。” 严文东彻底慌了:“叶少,你走了,我咋办?” 叶承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盯着严文东,一字一顿地说:“严文东,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一会儿你们领导来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哪怕他们把你抓起来,只要你不乱说话,我都有办法把你弄出来,到时候把你弄得企业上,一样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严文东闻言,惊地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目视着叶承泽走出房间。 谁知他出门后,又把头伸进来,警告道:“你要想清楚了,咱们俩的接触,都是私下接触,即便想要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你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识相点儿,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叶承泽重重地关上房门,严文东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后,像一个泄了气地充气人偶,瘫软在地上。 唐杰赶到这个早已废弃的审查点儿时,叶承泽早已没了影子。 唐杰见到严文东,恨不得上去给他狠狠地来几巴掌,最后还是忍住了。 严文东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对唐杰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唐杰没有管他,又来到隔壁。 进门后,看到梁栋正趴在桌子上,人已经睡熟了。 唐杰朝胡泉招招手,指着梁栋,问:“什么情况?” 胡泉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唐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胡泉又道:“梁主任没事,就是两天两夜没睡觉,实在太困了。” 唐杰说:“人没事就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唐杰一直打不通严文东和胡泉的电话,就带着人把他们使用过的所有审查点过滤一遍。 这个检查点实在太过偏远,都出了岭西省地界,又废弃了几年了,所以他们就最后才找到这里。 严文东能够爬到副主任的位置上,与他路子比较野有关。 放在以前,这家伙凭着一股狠劲儿,很是办了几件出色的案子,给他们第十审查调查室很是长脸。 所以,唐杰也就有些放任,没有管他的那些违规违纪行为。 干他们这一行,对付的那些贪官,个个都是智商在线,要是都按规矩办事,应该没几个人会主动交代问题的。 万幸的是,梁栋没有问题。 想起来唐杰都有些后怕,假如胡泉没有换掉那个什么‘吐真水’,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严文东玩完儿那是一定的,他唐杰肯定也会跟着倒霉。 唐杰看到桌子上的注射器,里面还有半管药液,就问胡泉:“那个什么‘吐真水’还有吗?” 胡泉点点头:“还有,我都抽出来,放在一个瓶子里了。” “拿给我看看。” 胡泉走出去,很快就拿着一个小瓶子走了进来。 唐杰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自言自语道:“没啥子味道嘛,能会管用?” 第180章 争取更多利益 梁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入眼之处雪白一片。 他扭过头,看见何叶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就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 何叶抬起头,见梁栋醒了,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老公,你终于醒啦!” 梁栋微笑道:“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岭西省人民医院。” “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十好几个小时了吧。”何叶边回答边站起来,又关切地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梁栋看了看另一侧的输液瓶,问:“给我输液干什么,我又没生病。” “你是没生病,都快被那些人给折腾得命都没了!”何叶说着,又心疼得哭了起来。 梁栋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哭个啥?” “我怎能不哭?你说你,这才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就能几生几死,图个啥?跟着我去申城发展不好吗?挣钱不挣钱咱先不说,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啊!”何叶哭诉道。 梁栋想活跃一下气氛,就逗何叶道:“老婆,你哭起来咋就没有酒窝呢?我想看看你的酒窝,给我笑一个好不好?” 何叶一下子被逗乐了,打了梁栋一下,破涕为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笑着过好每一天呢?”梁栋道。 “对了,苏菲姐和她爸爸的秘书张奕一起来过。张秘书说,等你醒过来,给他打个电话。”何叶想起了张奕的交代,对梁栋道。 梁栋有些疑惑:“张秘书?我不认识啊?” 何叶掏出手机,却没有打给张秘书,而是打给了苏菲:“苏菲姐,梁栋醒了,你跟张秘书说一声。” 没过多久,苏菲就抱着孩子,跟张奕一起进了病房。 梁栋有些头大,苏菲也真是,来就来吧,还把儿子也报来了。 苏菲饱含深意地看了梁栋一眼,抱着舒朗,跟何叶去了外面。 病房里就剩梁栋和张秘书二人,张秘书跟梁栋握了一下手,开口道:“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张奕,苏省长的秘书。” 梁栋也有样学样地说:“你好,我是梁栋,陆市长的秘书。” 张奕哈哈一笑:“咱们俩都是当秘书的,那我说话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梁栋附和道:“你是大秘,我这个秘书哪能跟你比?张秘有话直说就是。” 张奕道:“苏省长很关心你,特意让我来嘱咐几句。省纪委的唐主任,从审查点里带回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有一种药物,是国外特工审问间谍时用的,叫‘吐真水’。这种药物可以让人在意识模糊之后,口吐真言,但同时也会对服药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如果剂量足够大,甚至有可能直接把人变成植物人!还好,纪委那个叫胡泉的,还有几分良心,把给你注射的‘吐真水’换成了生理盐水。但这一切,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以苏省长的意思,就是拿这个做做文章,为你多争取一些利益。” 梁栋自然是同意这样安排的,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问:“那些人是谁,查清楚了吗?” 张奕回答道:“怎么说呢,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不止一家,有好几股势力纠缠在一起,合伙儿推动了这次事件。他们把你带走,第一个原因,就是查你跟‘普安’的关系。自从你到淮州之后,‘普安’连续在淮州搞了两个大项目,而你跟何叶又是夫妻关系,他们只需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老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好在你及时让‘普安’从淮州撤了出去,这才让他们这一阴谋落了空。” 接手‘普安’在淮州的项目的是‘晟景’,‘晟景’又注册在开曼群岛,它跟何叶、梁栋的关系,根本无从查起。 当然,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梁栋也就没有必要上赶着告诉张奕。 “他们的第二个目标是路市长和朱敬轩的关系。朱敬轩是陆市长的小舅子,而朱敬轩又是‘清河地产 ’实际上的负责人,要说这其中没有利益输送关系,谁会相信?不过,好在朱敬轩只是‘西岭集团’那些公子哥推出的一个傀儡,那些公子哥儿不会放任他出事,这件事也就算被压了下去。” “其实,他们还有第三张牌,那就是有人往你的工资卡里面打了一五十万,这五十万现在应该还躺在你的账户里。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出这张牌,你就被救了回来。” 梁栋拿出手机,登录银行app,查了一下自己的工资卡,里面果然多了五十万。 “我个人建议,你应该把这五十万交给纪委,并说明情况。”张奕建议道。 梁栋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还没说都是谁在搞我呢。”梁栋又问了一遍。 “他们搞你,是因为你真的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张奕笑道,接着又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二十年前淮州市委书记是谁吗?” “不就是叶正卿吗?”梁栋不解道。 “那你知道叶正卿是谁吗?” 梁栋摇摇头。 “叶正卿是省委叶书记的父亲!” “啊?”领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很意外吗?除了他们叶家,还有哪个能有这么大能量,能指使省纪委一个调查审查室副主任去办私案?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叫严文东的副主任,嘴还挺紧,愣是不交代他的主子是谁。” 梁栋突然想起了那个在审查点救过他的小胡,就问:“跟严文东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 张奕摇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 他一个省长大秘,根本不会注意到胡泉这样的小角色。 “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那个年轻人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得还。” 张奕点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出面跟那边打个招呼吧。” 梁栋感谢道:“那我就先谢谢了。” “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张奕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关系给拉近了。 第181章 叶承泽的执念 “二十年前,叶正卿在淮州当市委书记,当时曾宪磊还是清河区区长,恰逢国家放开国企整体改制政策,淮州啤酒厂就成了岭西省第一批试点儿企业。那个时候,一切都处于摸索阶段,他们就借机,通过种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啤酒厂一步一步偷偷纳入囊中。” “啤酒厂原有职工两千多人,他们借着改制的东风,强制下岗分流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虽然留在了啤酒公司,但境遇比那些下岗的也好不哪去,到了零五零六年的时候,啤酒公司效益逐年下滑,工人们开始还能领个基本工资,到后来就啥也没有了。” “你们淮州,覃玠是书记,且在淮州经营多年,手底下肯定少不了一批拥泵,但覃玠马上就要到线,他手下的这些人应该都在寻找下家。” “陆市长年富力强,明显是要接覃玠的位置的,他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但是,曾宪磊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仅凭他跟叶家的这层关系,就能在淮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陆市长这次去淮州,其实是带着任务的。有些话,不用我多说,老弟你心里也应该有数。” “你是陆市长的秘书,这一次明面上看起来,像是围绕你发起的一场围剿,其实还是两方势力的一次小范围碰撞。只是他们低估了你,也低估了你身后的力量。” “这一次老弟你被那个严文东带走,消失在大众视野的三天时间里,从淮州到渭城,真可谓是乱做一锅粥了啊。” 张奕一口气说了半天,梁栋就默默地做个称职的听众,在心里不停地消化着他所透露的信息。 外面的何叶和苏菲俩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何叶把小苏朗抱到梁栋身边,笑着对他说:“你瞧瞧,我说的对不对,苏菲姐的儿子跟咱们言言是不是好像?” 梁栋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小苏朗,强自镇定道:“你还别说,是有些像哈。” 苏菲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梁主任,叶子说要当我儿子的干妈,那你不就成他干爸了吗?你这个当干爸的总得有所表示吧。” 梁栋知道苏菲这是在故意挤兑他,就耸耸肩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身上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苏菲掩口笑道:“那就举行个仪式呗。我们渭城这边有个规矩,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要举行个仪式,让孩子给干爸干妈磕头,干爸干妈呢,就给孩子打造一副长命锁,孩子戴到十二岁,在举行一个仪式,由干爸干妈取掉长命锁,称之为‘开关’。认了干亲之后,按老规矩,每年的三大节,端午、中秋、春节,孩子都要给干爸干妈割块肉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就我们娘俩儿相依为命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是有人欺侮我们,连个帮忙出气的人都找不着。” 苏菲也是个演员,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何叶连忙替苏菲擦去眼泪,瞪着梁栋道:“我已经是苏朗的干妈了,你这个干爹,想不想当,都得当!” 梁栋知道苏菲的心思,无非就是给孩子一个接触他的理由,但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快,觉得有些对不起何叶。 但看着何叶这副被苏菲pua过的样子,又不得不满口答应下来。 何叶这才高兴起来,在苏朗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又把小家伙儿递给梁栋:“来,你也哄哄你的干儿子。” 梁栋没有办法,只好接过孩子,看着他那让人百看不厌的小脸蛋儿,心都快被融化了。 梁栋醒来后,除了张奕、苏菲,谁都没见,就被张奕安排人,连夜送去了燕京,对外说是脑子出了问题,要找燕京的专家会诊。 …… 叶隼回到家里,问妻子穆玉芬:“知道承泽在哪儿吗?把他叫回来!” 穆玉芬看到丈夫满脸怒容,就小心翼翼地问:“泽儿怎么啦?” 叶隼指着穆玉芬,责备道:“慈母多败儿,知道你儿子这次给我闯了多大的祸吗?” 穆玉芬一心事佛,几乎不怎么出门,又怎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泽儿到底闯了什么祸?在淮州还有你叶隼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叶隼气急败坏道:“妇人之见!你以为我是省委书记,就能一手遮天啦?你说你的宝贝儿子,惹谁不行,偏偏惹了一个叫梁栋的小子。你知道梁栋是谁吗?他是苏怀山那个秘书的秘书,还是燕京何家的女婿。你那个宝贝儿子这一次可是把天给通了个大窟窿!那小子被你儿子叫人给带走后,燕京何家、渭城苏家同时给我们施加压力,就连中纪委常务副部长宫世烈,都亲自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你说我能不能顶得住?” 叶隼这么一说,穆玉芬也急了,连忙掏出电话,要打给叶承泽。 叶隼抬手道:“不用打了,打不通!” 穆玉芬没听他的,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没想到这一拨,还真就拨通了。 “泽儿,你在哪儿?” “妈?找我有事?” “你爸在家,着急让你回来呢。” 叶承泽一听说他叶隼在家,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什么?我爸让我回去?” 叶隼一把夺过手机,对着手机吼道:“小畜生,我不管你在哪里,半个小时,我要在家里见到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穆玉芬埋怨道:“跟儿子吼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等儿子回来说清楚不就行了?” 叶隼气得话都快说不囫囵了:“你!你就使劲儿宠着他吧,终有一天,你亲手把他送去坐牢就好了。” 说完,气呼呼地进了书房。 这个世界上,叶承泽唯一惧怕的就是他父亲叶隼。 在家里,母亲穆玉芬对他是无条件的溺爱,而父亲叶隼则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记得很清楚,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考试,他考了一百分,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就想让父亲表扬两句,结果父亲只是头都没抬地问了一句:“你们班有几个考一百分的?” 小叶承泽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六个。” 父亲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六个一百分,那你就算不得第一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从那以后,得到父亲的认可,就成了叶承泽的执念。 可是,即便他再努力,想要次次拿第一又谈何容易? 偶尔拿了一个第一,在叶隼那里也只能获得一个‘还行’的评价。 后来,上了最好的初中、高中,叶承泽虽然还能保持班级前列,但从未再拿过第一名,在叶隼那里,也就只能一次次领略他那失望的眼神。 那种眼神,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第182章 吃一堑,长一智 到了高三,不堪重负的叶承泽顶不住精神压力,终于崩溃,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成绩也只是仅仅过了本科线。 最后,他虽然凭着家里的关系,上了燕京大学,但叶隼对他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失望,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从那以后,叶承泽就开始摆烂,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到处鬼混。 他在渭城少爷圈里有个外号——辣手神探。 这个外号是被那些他摧残过的姑娘传出来的。 这家伙把父亲给他的压力转化成了心中的戾气,又把这种戾气发泄到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基本上,被他摧残过的女人,没有几个不去医院的。 穆玉芬把儿子宠溺到骨子里。 叶承泽则是从骨子里惧怕父亲。 就是这种极度畸形的家庭,造就了叶承泽的变态心理。 叶隼给叶承泽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是因为他在一家高档的洗浴中心泡澡。 从审查点回来之后,叶承泽就开始四处活动,力图给这件事再加几层保险。 他虽然从来不敢找父亲办事,但这并不耽误他打着父亲的旗号到处活动。 而且,他发现省委书记大少爷的名头,在渭城乃至整个岭西省,都十分管用,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人,大家都会给他足够的面子。 基于这个原因,大学毕业后,他虽然顺从父亲的意思,在渭城市渭水区谋了一个闲职,却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经商上面。 至于他上班的地方,除了刚报到那会儿,露了几次面,后来,单位里好像都忘了还有叶承泽这一号人。 短短几年,叶承泽就在渭城娱乐行业站稳的了脚跟,而且俨然有着领导整个行业的势头。 娱乐行业,要是单纯搞正规、绿色那种,也有可能挣钱,但绝对没有涉h涉d涉d的那种来钱快。 叶承泽搞这些,有着天然的优势。 那些曾经在灰黑地带颇有名头的老混子、小混子,也都看中了他的资源,愿意跟着他,抱上他这个异常粗壮的大腿。 叶承泽请了几个纪检、公检法的大小领导,在自家洗浴中心,玩了半天。 他交代完这些人,就出了大池子,来到更衣室,正好赶上母亲穆玉芬的电话打来,就毫无心理压力地接通了。 谁知,话说到一半,突然换成了叶隼。 听到叶隼声音的那一刻,叶承泽差点儿没拿稳手机。 叶隼还是那个叶隼,还是一如既往的武断,一句话说完,根本就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叶承泽盯着电话屏幕,呆立良久,突然就怒意上涌,奋力把最新款的苹果6plus摔在地上。 这垃圾玩意儿也太不经摔,瞬间就四牙子开花。 发泄完之后,叶承泽还是乖乖地回了家。 一进门,就被穆玉芬拉到一旁,指着书房,小声交代道:“泽儿,你爸爸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小心一点儿。” 叶承泽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妈妈,你跟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泽儿好怕。” 穆玉芬心疼的直掉眼泪:“儿啊,你爸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要是进去,不但帮不了你,还会惹得他更加生气。你们是父子,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他,跟他好好说,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叶承泽松开母亲的手,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她的腿,还是不愿过去。 穆玉芬抚摸着他的头,宽慰道:“去吧,去吧,我在外面听着呢,他要打你,我就进去,跟他拼了这条老命!” 叶承泽知道母亲从来都不会骗他,不过还是确认道:“妈妈,你就在书房门口待着,哪都不能去哈。” 穆玉芬点点头,把儿子推进了书房。 叶隼烟都戒了好多年了,今天还是把整个书房抽得烟雾弥漫。 叶承泽进来后,忍不住连咳几声。 叶隼放下手中的烟,用他那鹰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没有说话。 叶承泽瞬间倍感压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关门,过来。” 叶隼在儿子面前,从来都很吝啬语言,绝对不肯多吐一个字。 叶承泽背着手,轻轻抵上门,迈着小步子,如履薄冰地走到父亲跟前,垂首背手地站在书桌对面,犹如一个犯错待罚的小学生。 “说说吧。”叶隼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叶承泽的脸,也完全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 叶承泽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把他最近做过的事交代了一遍。 叶隼听得很认真,等叶承泽讲完,开口问道:“知道你犯了几个错误吗?” 叶承泽摇摇头,小心道:“烦请父亲示下。” 叶隼沉吟片刻,缓缓道:“第一,你不该自作主张;第二,你不该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擅自行动;第三,你不该亲自上阵。” 叶隼说完,看见儿子若有所悟,继续道:“你姓叶,是我叶隼的儿子,就应该生而不凡。这么些年来,我对你严是严了点儿,可那还不是为了培养你的毅力,培养你的决断,培养你的狠辣?你不愿混体制,我也不干涉你,但不管你混哪一行,都不能给咱们老叶家丢脸!” “你想要对付梁栋,可以,但你为什么不提前做好功课?你知道梁栋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那个老婆有什么背景吗?”叶隼有些怒其不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好吧,就算你不知道这些,也值得原谅,可你在搞人家之前,为什么连人家早已用‘晟景’代替了‘普安’都不知道?”叶隼敲着桌子,又问道。 “父亲,孩儿是做过调查的,可这些变更都是在我调查之后才发生的,我是真没料到啊。”叶承泽辩解道。 “行,这个咱们暂且先不讨论。我再问你,你去找那个严什么,为什么要亲自现身?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做得再隐蔽些、保险些?要是那个严什么把你交代出去,你怎么办?”叶隼再次质问道。 “我本以为事情没怎么复杂,本以为很快就能搞定那个梁栋,谁能想到后来会出现这么多变故?”叶承泽无奈道。 叶隼叹了口气,颓然道:“事情已经发生,我就是把你打死又有什么用?吃一堑,长一智,权当买个教训吧。” 第183章 狮子大开口 叶承泽有些疑惑地问道:“父亲,我已经问过了,严文东并未把我交代出来,有严文东当替死鬼,他们又不能证明这事与咱们有关,为什么还要向他们妥协?” 叶隼摇摇头,有些失望地说:“身在体制里,就要遵守体制里的游戏规则。你以为人家都是傻子,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叶家?人家之所以没有撕破脸皮,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把咱们逼到墙角,最后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正所谓成王败寇,咱们败了,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我听说那个梁栋被人弄到燕京去了,说是脑子被你找的那个严什么给弄坏了,这就有些麻烦了。即便人家什么都不说,咱们也得给出足够的诚意。” “补偿那个梁栋?”叶承泽问道。 “你想简单了,因为你这一搅合,从市里,到省里,咱们都得做出让步。记住,以后要有什么动作,一定不要脑子一热就行动,别忘了,你还有老子,还有爷爷。我们毕竟比你见的更多,遇事多向我们请教,不丢人。”叶隼教训道。 叶承泽心想,要是以前,我哪儿敢呀? 不过,父亲今天能跟他说这么多,话里话外并不像以往表现的那般冷酷无情,还是让他有些感动。 “我当时听到你跟曾叔叔的谈话,就觉得这个梁栋是根搅屎棍,所以就想替你把他解决了。” “梁栋要是这么好对付,曾宪磊能容他蹦跶到现在?这小子不但背靠苏家,又是何家的女婿,自身也有点本事,将来一定会是咱们苏家的劲敌。不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叶隼警告道。 梁栋躺在燕京的病房里,百无聊赖。 他怎么都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就被省委书记给惦记上了。 何叶跟他一起来到燕京,在这里陪了他一天,公司那边实在太忙,第二天就回了申城。 梁优听说哥哥在住院,就专门抽时间来看看他。 谁知刚进病房,还没说上几句话,何蕤就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这丫头是主动要求来给姐夫送饭的。 何蕤研究生刚毕业,终于告别了近二十年的学生生涯,目前工作还未确定,正好在家闲着没事,一听说梁栋住院需要照顾,就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任务。 何蕤没见过梁优,见她长得十分漂亮,一身学员制服穿在身上,又显得英姿飒爽,难免产生误解,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栋,没有说话。 很显然,这是在等一个解释。 梁栋知道何蕤是什么意思,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嚷嚷道:“快把饭掂过来,我都饿死了。” 何蕤盯着梁栋,移步到他跟前,放下保温桶,把病床上用的那种小桌子支好,正要去拿保温桶,却发现保温桶已经在梁优手中了。 何蕤瞅了梁优一眼,夺过保温桶,语气不善地说:“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梁栋知道这两个小妮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连忙说:“何蕤,梁优,你们俩可别打起来。” “梁优?她就是你那个妹妹?”何蕤问梁栋。 她虽然没见过梁优,但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 “你是我嫂子的妹妹?”梁优很大方地向何蕤伸出手,“你好,我是梁优。” 何蕤比梁优大不两岁,两个小丫头很快就打成一片,把保温桶往小餐桌上一放,就不管梁栋了。 梁栋无奈,只好自己动手,边吃边听她们两个探讨着他有些听不懂的话题。 就在两个丫头讨论得正欢的时候,何孝恩进来了。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中纪委常务副部长宫世烈。 他们俩一进病房,两个丫头片子就闭上了嘴巴,而吃完饭的梁栋,则有模有样地躺在了病床上。 何孝恩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餐桌,不满地瞪了何蕤一眼,何蕤吐吐舌头,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何孝恩走到病床前,叫了一声:“梁栋?” 梁栋翻过身子,目光呆滞地看着何孝恩,没有说话。 何孝恩朝身后的宫世烈两手一摊,道:“宫部长,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脑子有些迟钝。” 宫世烈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来到这里,是应叶隼之邀,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叶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也是要些脸面的,让他们直接来看梁栋,他们做不到。 宫世烈一进病房,就看出了情况,知道梁栋和何孝恩这是在配合着向他演戏。 一个脑子受损的病人,病房里会允许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 看破不说破,宫世烈笑着对何孝恩说:“何部长,人我看到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我说,我这个传话筒保证一字不落地传给渭城那边。” 何孝恩也不客气,直言不讳道:“嗯,是这么个情况,我看叶书记也一把年纪了,身体也不怎么好,不如……” 宫世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何孝恩:“老何,你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何孝恩笑了笑,说:“宫部长,除此以外,我们别无他求。” 宫世烈把何孝恩拉出病房,走到没人的地方,对何孝恩说:“老何,那叶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叶隼在岭西深耕多年,还是有些底蕴的,你这直接要求人家提前两年退休,会不会刺激到他们,激起他们激烈反弹?” 何孝恩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断然道:“他们这一次向我女婿出手,实在是选错了对象,不但得罪了我们何家,同时更是把渭城苏家得罪的死死的。有些人在下面待久了,就会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们正好借这次机会,告诉那些人,咱们燕京的家族,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招惹的。” “老何,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何家费了这么大劲儿,好像啥好处都没捞着啊?”宫世烈疑惑地问。 何孝恩笑了笑,说:“苏家得了便宜,能会忘了我们何家这个人情?我女婿在他们手下工作,他们应该明白我们想要什么。” 宫世烈朝病房那边看了看,心里仍旧疑惑,疑惑何家为什么会这么看中一个女婿。 当然,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中间人只要把话带到就行,没必要管这么多。 第184章 大展宏图 叶隼回到家中,穆玉芬发现他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且脸色极差,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连忙上前去问:“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隼看了妻子一眼,叹了口气,走到沙发旁,整个人一下子瘫入其中。 “全完了,一切都完了……” 叶隼好像是在回答妻子的问题,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穆玉芬看见丈夫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蹲在他跟前,握着他的手,关切道:“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啊。” 叶隼嘴里一直重复着‘完了’之类的话,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妻子的关心。 待他连续重复十多遍之后,突然扶着穆玉芬站起来,甩开她的手,指着她,声嘶力竭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都是你!都是你!” 说完,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当宫世烈一字不落地转述了何孝恩的话之后,叶隼在电话里怒吼一声:“简直欺人太甚!” 宫世烈只是个传话的,才不会去听叶隼的咆哮,当即挂断了电话。 叶隼冷静下来之后,给他们叶家在燕京的后台打了个电话,那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自求多福吧,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叶隼怔住了,电话直接从手里滑落,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秘书,秘书推门而入,看见叶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过了好大一会儿,叶隼才回过神儿来,连忙又给父亲叶正卿打了电话。 电话里说不清,叶隼就让秘书推了所有工作,乘车去了叶正卿在市郊的别墅。 秘书见叶隼不对劲儿,就小心翼翼地问:“老板,用不用我跟着?” 叶隼看了一眼秘书,摇摇头。 叶正卿见到叶隼,第一句话就问:“承泽有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叶隼回答道:“这话小子还算谨慎,没有给那个严文东留下任何书面证据。可是,只要我一下台,墙倒众人推,那个严文东肯定会吧承泽给咬出来的。这几年,我对承泽也有些疏于管教,他打着我的名义,干了不少荒唐事,要是真有人查起来,一查一个准。” 叶正卿又问:“钱老怎么说?” 提到钱老,叶隼恨得牙痒痒:“那个老不死的,咱们叶家这些年帮他做了多少事?给他上了多少贡?现在遇到难题了,需要用到他了,他直接就一脚把咱们踢开了。” 叶正卿道:“这也不能怪钱老,怪也只能怪咱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别说是咱们了,就是钱家,也不敢招惹燕京何家啊。” “都是那个孽种惹的祸,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叶隼愤愤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事处理好。既然咱们被钱老抛弃了,那就不要再抱什么幻想,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把头低下吧。你亲自去见一见苏怀山,姿态放低一点。我呢,为了咱们钱家,也舍下这张老脸,去梅山求求那个苏玉磬。” …… 叶家的活动还未开始,叶隼还就真的进了医院。 急性脑血栓,虽然命保住了,人却连话都说不清,嘴歪眼斜,口水直流,下半辈子还要与轮椅为伴。 这下子,都不用申请,直接就可办理病退了。 叶隼突然病倒,苏怀山就临时主持了省委的工作,省委省政府先一肩挑着。 很明显,苏怀山极大概率是要接任省委书记的,那省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岭西省,专职副书记黄樾,常务副省长岳藉,都是热门儿人选。 除了他们俩以外,中央部委,包括兄弟省份的一些符合条件的人选,也都会对这个突然空出来的位置趋之若鹜。 省部级及以上干部由中组部管理。 党委领导,非换届时,由中组部直接任命,换届时,中央提名,党委会选举通过。 地方上的人大、政府、政协领导由中组织部提名,政府正职领导由人大全体会议选举通过,副职领导由人大常委 会决定。 省长的位置,提名权在中组部,然后再由人大选举通过,省里只有推荐的权利。 但是,中组部一般都会把省里的推荐作为重要参考。 黄樾是专职副书记,叶隼在任的时候,他肯定要跟叶隼保持一致,否则在省委那边的工作就很难开展。 因此,很多时候都会站在苏怀山的对立面。 但是,当他得知叶隼病倒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梅山,想要跟苏玉磬见上一面。 谁知,等他进入无名道观之后,才尴尬地发现,还是比岳藉晚了一步。 岳藉一直紧随苏怀山的步伐,是苏怀山最为坚定的盟友。 如果不考虑外来人员的因素,黄樾相信,他根本就竞争不赢岳藉。 但是,这样的机会只要一出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把把握,那也得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去争一争。 苏玉磬正在挥毫疾书,见警卫领着黄樾进来,就让警卫给他也搬了一把椅子。 他这里除了一张练习书画的案几,几乎没有其它摆设,每来一个客人,就得搬一把椅子。 黄樾向对面的岳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案几旁,看到苏玉磬刚刚完成的一副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笔酣墨饱,银画铁钩,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苏老的字正合这副对联的意境,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黄樾一席话说得苏玉磬眉开眼笑。 苏玉磬把手中毛笔举向黄樾,邀请道:“这么说,黄书记也是同道中人喽?来几笔?” 黄樾连忙谦虚道:“不敢,不敢,只是有此爱好,平时喜欢观摩别人的作品,我自己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拿不出手啊。” 苏玉磐笑道:“黄书记就不要谦虚了,再谦虚就显得生分了。” 苏玉磐都这么说了,黄樾也就不在推辞,欣然接过毛笔。 一个警卫收走苏玉磐刚才的作品,又重新在案几上摊开一张宣纸。 黄樾走过去,稍稍审视宣纸大小,然后提笔蘸墨,眨眼间成就一副作品——大展宏图! 第185章 官心病 苏玉磬抚须而立,审视片刻,点头道:“不错,不错,黄书记已尽得启功先生真意。” 黄樾笑道:“苏老谬赞了,我连先生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有些辱没了先生的清誉。” “黄书记得到过启功先生的指点?” 爱好这个东西,最能迅速拉近两个人的感情。 投其所好,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 官场里许多善于钻营的人,都喜欢打听能掌握其未来的领导的喜好,不惜花许多精力把自己往这方面培养,然后就能轻易走入领导的视线。 “有幸跟着启功先生学了几天,算不得先生弟子。” 黄樾提起启功先生的时候,满脸恭敬,这一点让苏玉磬越发喜欢。 一直旁观不语的岳藉这时也起身凑过来,插嘴道:“黄书记办公室就有一幅启功先生的作品,应该是真迹。” 黄樾看了一眼岳藉,不以为意道:“不知道苏老喜欢先生的书法,我跟着先生有些年头了,每年都要去给先生拜年,每次去,先生除了指点一二之外,还总架不住我厚着脸皮地死缠烂打,送我一幅字。我呢,除了极少数送人外,基本都自己收藏了。苏老既然也喜欢先生的书法,改天我送靓幅过来。” 苏老也不跟他客气,欣然应允。 三个人喝会儿茶,天南海北地侃了一会儿,黄、岳二人一同拜别。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能来梅山,就代表了一切。 下山的时候,岳藉很随意地说:“看来,黄书记是成竹在胸啊。” 黄樾笑着回应一句:“岳省长也是志在必得啊。” 俩人说完,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一致对外才是最佳选择。 整个体制就像一座金字塔,越往塔尖儿,位置就越少。 副部、正部,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要迈出这一步,又何异于登天之难? 他们俩要想迈出这一步,关键还是看燕京那边能不能说得上话。 所有这些,那还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位置要留在岭西,内部消化。 如果要是从上面空降一个或者从外省调来一个,那他们俩所有的努力,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副部级一般由地方提名,上报给中央,如果通过了,下发的任命文书里面就会出现‘中央批准’的字样。 有些时候,中央也可以不经过地方,直接任命,那么下发的任命文书里面出现的就是‘中央决定’几个字。 黄樾和岳藉能爬到现在的位置,除了自身能力外,他们在燕京肯定都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们当务之急就是去燕京,抓紧时间,把‘中央决定’的可能降至最低,乃至为零就更妙了,然后再把‘中央批准’早日提上日程。 岳藉回到家中,恰好杨絮和岳菲也在。 杨絮仍旧在何冲乡任宣传委员,她以前是槐安县宣传部长岳菲的秘书。 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一参加工作,就被县委常委相中,委以重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岳菲是岳藉的亲妹妹,杨絮是岳藉的私生女,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岳藉的老婆不能生育,能认这个私生女,也实属迫不得已。 杨絮见父亲满面愁容,就开口问道:“爸爸,你这是怎么啦?” 岳藉本不想跟女儿说工作上的事情,但岳菲却知道哥哥愁的是什么,就对侄女说:“你爸这是‘官心病’发作了。” 杨絮还以为姑姑口中的‘官心病’就是常见病中的那个‘冠心病’,就惊慌失措地握住她父亲的手,关切道:“爸爸,你啥时候得的这个病?得了病为啥不去医院?” 岳菲和岳藉都被杨絮给逗笑了,岳菲捂着肚子说:“你爸这病医院治不好。” 杨絮彻底糊涂了,都没治了,这俩人咋还这么高兴呢? “别听你姑姑瞎说,我身体好着呢。”岳藉看着女儿迷茫的样子,解释道,“你姑姑说的那个‘官心病’是当官的官。” 杨絮闹了个大红脸,幽怨地瞪了一眼还在笑个不停的姑姑。 花枝乱颤的岳菲终于忍住了笑,正儿八经地开对杨絮说:“对了,絮儿,其实这一次你是刻意帮你爸爸一把的。” 岳藉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疑惑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帮我什么?” 岳菲回答道:“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个梁栋曾是你闺女的顶头上司,他在何冲的时候,很是照顾你闺女的。只是可惜了,人家已经结了婚,要不然,把咱们家杨絮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杨絮的笑脸倏地红了个遍,羞涩地埋怨姑姑道:“姑姑,你别胡说,我们俩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岳菲知道她这个侄女脸皮儿薄,没再继续调侃她,转而对岳藉道:“哥,你梁栋你应该不陌生吧,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人家,这个机会,就是他给你创造出来的。” “可这跟你侄女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你难道不知道梁栋的老婆是谁?” 梁栋身处这次风暴的中心,各方势力都避免不了要关注他,岳藉也不例外。 但他和梁栋没有过任何交集,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老婆是谁? 在他以为,梁栋就是陆知行的秘书,就是苏家的人。 见岳藉摇了摇头,岳菲继续道:“梁栋的老婆叫何叶,何叶的爸爸叫何孝恩。” “何孝恩?”岳藉重复了一遍。 岳菲点点头。 何孝恩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岳藉当然不可能不认识。 但是,认识归认识,却没有什么交情。 要是能攀上这条线,那成功的概率就会成倍的增加。 岳藉有些心动,却还是盯着妹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兄妹俩,岳菲还没结婚,两家就这一个孩子,岳菲一直都把杨絮当亲闺女看的,不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岳藉不相信岳菲会为了他的官帽子,把杨絮作为交易的筹码。 岳菲知道哥哥想岔了,就解释道:“哥,那个梁栋我虽然没有跟他共过事,但那孩子风评还是很不错的。我听说他现在正好在燕京住院,你让絮儿带着你去探望他,他要是愿意帮忙那正好,要是不愿意帮忙,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姑姑说得没错,梁栋人很不错的,我也觉得可以试试。”杨絮也跟着附和道。 第186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宫世烈来了之后,按说梁栋就没必要再装病了,谁知何宗廷来了医院一趟,说啥也要让他提前出院。 梁栋苦笑道:“爷爷,再让我待在医院,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怎么,还想着你的工作?”何宗廷问道。 梁栋回答道:“爷爷,淮州那边正值关键时期,我手头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何宗廷道:“梁栋,你要记住一点,无论在哪儿,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无论哪个单位,离了谁,都一样运转。淮州市政府这么多人,没了你梁栋,难道就得放假?” 梁栋心中认同,脸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让你转院,就是要告诉那些人,你遭了大罪。既然遭了大罪,那他们就得有个像样的补偿。你这次回去,淮州肯定是不能待了,还是回县里吧。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这次都要让你再进一步,先把级别提到正处,争取在下面县里任个书记。最次,也得任个县长。” 梁栋瞪大了眼睛:“爷爷,这怎么可能?我今年已经连提两级了!” 何宗廷微微一笑,讳莫如深道:“体制里的人分两类,一类是制定规则的人,一类是遵守规则的人。” 梁栋心中有些抵触这个说法,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如果你是‘三无’人员,即便你天生妖孽,功劳无数,依旧要受到‘规则’的制约,两年一级,一步一步的来。 就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算起,在一次机会都不浪费的情况下,一个草根,爬到正处也要三十岁! 上次新闻上,报道了一个二十九岁的小姑娘,已然是厅级官员。 如果她要是‘遵守规则’的人,怎么可能二十九岁就步入厅级行列? “如果要我安排的话,你这次一回岭西,我就会把你塞进党校,党校学习结束再提拔,就名正言顺的多了。”何宗廷又道。 梁栋有些疑惑,听何宗廷的意思,提拔他的人好像不是何家,那怎么还说是何家出的力? 不过何宗廷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疑虑:“这一次,受罪的是你,得便宜的是苏家,苏怀山要想做上省委书记的位置,少不了要咱们何家的支持。投桃报李,把你推上去,就是咱们何家对他们的唯一要求。” 梁栋基本上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知道何宗廷这是要他把戏份做足,便不再坚持出院。 何蕤这个‘待业青年’每天坚持‘工作’,雷打不动地为梁栋送来一 日 三餐。 “梁栋,知道吗,我工作安排好啦。” 何蕤虽然每天给梁栋送饭,但见了他却从来没什么好脸色,那日的羞辱让她仍旧记忆犹新。 她都那样主动了,梁栋竟然不为所动,也难怪何蕤记仇。 这丫头每天换着花样打扮自己,穿上最性感的衣服,画上最精致的妆容,还时不时故意在梁栋跟前走走光。 梁栋不是圣人,偶尔也会偷看两眼,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咕噜’着吞咽口水的声音。 何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才不信梁栋会对她无动于衷。 一直以来,何蕤都是魏东城最忠实的粉丝。 姐姐跟魏东城的婚事告吹后,她一度以为自己有机会取代姐姐,成为他的新娘。 可是,魏东城曾明确告诉她:“何蕤,我一向视你为亲妹妹,但咱们俩真的不合适。” 至于为什么,无论何蕤怎么追问,魏东城都不明言。 直到后来,传来魏东城订婚的消息,何蕤依旧不死心。 在魏东城到淮州的时候,就缠着他,跟他一起跑了过去。 按照何蕤的心思,只要她跟魏东城能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他们俩就依然还有机会。 可是,当她主动倒贴的时候,魏东城竟然拒绝了! 这也是何蕤那天为什么要勾引梁栋的主要原因。 何蕤从淮州回到燕京后,庄蓉免不了对她又是一阵狂轰滥炸。 父亲何孝恩回来时,已是凌晨,何蕤早已睡熟,可庄蓉还是强行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夫妻俩一起跟何蕤又上了一场生动的政治课。 虽说在家里一般都是母亲庄蓉对她教训的多一些,但何蕤对她并无多少畏惧,反而是对在家很少说话的何孝恩,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怕。 这场政治课,以何孝恩为主,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何蕤嫁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姓魏的。 而庄蓉则扮演了说教角色,没有再像白天那样厉颜正色。 魏东城的拒绝,再加上家里的反对,让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何蕤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她竟然发现自己以前有些可笑。 魏东城有什么好? 长得是有些帅,家世是很不错,人的确也有点本事,但她何蕤也不差他分毫啊? 本该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为什么就要把自己弄得如此卑微? 能想通这一层,何蕤也就释怀了。 但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与姐姐何叶的攀比之心,以及梁栋给她的侮辱。 人就是这么奇怪,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尤其是兄弟姐妹。 何蕤没想过要是梁栋真的上钩了,她该怎么办。 是委身于他,还是断然拒绝? 其实,从内心来讲,她对梁栋并无什么感觉,只是想报复一下姐姐,又或者是从他身上找回面子而已。 发展到现在,她甚至把对梁栋的勾引当成了一种恶趣味。 明明知道是一种恶趣味,却还乐此不疲,就跟身上破了个口子,结痂之后,总想把那个痂给抠掉一样,享受着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今天的何蕤,穿的是一条纯白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 跟往日不同,何蕤脸一直洋溢着笑容。 等她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后,竟然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扭过头,神神秘秘地对梁栋说:“姐夫,我工作有着落了。你猜我会去哪儿?” 梁栋有些惊讶,这小丫头对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喊了声姐夫。 “这我咋可能猜得到?”梁栋摇头道。 “切,没意思,猜都不猜,就说猜不到。”何蕤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仍旧难掩兴奋之情,“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到发改委产业司上班了。” 梁栋心里暗骂一句‘真特么不公平’,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惊喜模样,吐出两个字:“恭喜!” 第187章 天生的演员 “喂,有没有一点诚意?两个字就把我打发了?”何蕤不满地说。 “诚意?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梁栋不解地问。 何蕤没说话,一脸促狭地向梁栋伸出一只手。 “什么意思?” 何蕤眼睛一瞪,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祝贺我难道就不应该表示表示?封个红包什么的?” 梁栋正吃着饭,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好奇怪吗?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参加工作了,肯定要租房子、置办生活用品,等等等等,到处都得花钱,你老丈母娘最近公司效益不好,一分钱都不给我,你老岳父又是个老顽固,我不敢问他要,不找你找谁?” 何蕤天生是个演员,说着说着,还真就挤出了几滴眼泪,仿佛这日子过得比白毛女还苦。 梁栋知道,不出点儿血,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就问道:“要多少?” 演员何蕤立马破涕为笑,好像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一百万应该差不多了吧。” 梁栋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确定没有开玩笑?一百万?大小姐,你这只是去上个班。好吧,即便你要租房子,我请问,租什么样的房子要一百万?” 何蕤掰着指头开始证明自己并没有胡乱要钱:“租房子是个大头,一个月五千,一年六万;添置日用品,大概需要十万;我看中一个包包,要三十万;人家还想买一条狗狗,也要七八万;我那辆车肯定不合适,开出去太张扬,上班嘛,就买一辆普通点儿的,三十万以内吧……这样杂七杂八算起来,差不多就一百万了。” 何蕤说完,眼睁睁地盯着梁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梁栋有些抓狂,两手一摊,道:“你看看,把我卖了,值不值一百万。” 何蕤立刻又变了脸色,噘嘴道:“姐夫,你老婆那可是亿万富婆,随手漏点儿给你,都是千八百万的,你说你没钱,骗鬼呢?你要是不想给,就明说,别跟我来这一套!” 梁栋有些无奈,摸了摸他的手机,心里仿佛在滴血,不过还是问何蕤:“有没有中行账户?” 何蕤一听有戏,立刻又雀跃起来,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这个必须有啊。” 梁栋拿过银行卡,打开手机app。 何蕤把头伸过来,想看看梁栋的余额,梁栋一把推开她的头,捂住手机屏幕:“还想不想要钱了?” 何蕤连忙乖巧地点点头,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 梁栋操作完以后看,何蕤拿起手机,看到转账成功的信息,扑向梁栋,轻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梁栋有些猝不及防,本能的想推开何蕤,好巧不巧,恰好按在了她的胸部。 何蕤不以为意地说:“姐夫,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料?” 梁栋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反正钱到手了,何蕤心情大好,取笑道:“姐夫,你说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咱俩现在这算啥关系?要是我告诉姐姐的话,她会不会生气?” 梁栋才不会受她威胁,正色道:“你觉得你姐会信你的?咱们俩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说完,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一句:“何蕤,莫非你现在不是雏儿了?” 何蕤被他最后这句话彻底激怒:“梁栋,你别造谣!姑奶奶我一向洁身自……” ‘好’字还未说出口,感觉上了梁栋的当,何蕤又活生生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梁栋促狭地盯着何蕤,气得小丫头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本就虚掩着的门,被人敲了两下,病房里的俩人不约而同的朝外面望去。 杨絮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他父亲岳藉。 梁栋见是杨絮,连忙起身下了病床,问:“杨委员,你怎么来这儿了?” 杨絮笑道:“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梁栋连忙道。 杨絮看着旁边的何蕤,又问道:“这位是不是嫂子?” 梁栋解释道:“不是,不是,她是我老婆的妹妹,叫何蕤。” 杨絮闹了个大脸红,抱歉地对何蕤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嫂子呢,你们俩长得也太像了。” 自从杨絮走进这个房间,何蕤就一直对她抱有敌意。 梁栋虽然只是她姐夫,但她觉得自己也有为姐姐扞卫领地的义务。 尤其是眼前这个姑娘,长得还不是一般的漂亮。 “你是我姐夫的同事?”何蕤面无表情地问。 “我叫杨絮,梁主任在何冲乡主持政府工作的时候,我就是那里的宣传委员。”杨絮微笑着解释道。 “你结婚了没有?”何蕤直白地问道。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突兀,颇让杨絮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还是微笑着回答说:“还没有呢。” 何蕤还要开口,却被梁栋打断:“何蕤,你把饭放这儿,自己先回家。” 何蕤看看梁栋,又看看杨絮,一跺脚,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梁栋指着何蕤的背影,尴尬地对杨絮说:“被岳父岳母惯坏了。” 杨絮掩饰地笑了笑,然后指着身后的岳藉,介绍道:“我父亲,岳藉,岭西省常务副省长。” 梁栋吓一跳,连忙上前两步,握住岳藉的手,恭敬道:“原来是岳省长,怠慢了,实在是怠慢了。” 岳藉笑道:“无妨,无妨,应该是我唐突了才是。我跟杨絮来燕京,正好杨絮听人说你在燕京住院。她这丫头,一直都念着你的好,说你以前在何冲的时候,对她多有帮助,这正好赶上你住院,就来看看你。我呢,在燕京办完了事,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说辞,却也没人追究其真伪,说者才不会管听者信不信,反正大家都需要走这么一个过场。 杨絮见俩人接上了话,就推辞说要去卫生间,转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还不忘顺手把病房的门给带上。 岳藉见女儿走后,再次握住梁栋的手,说:“小梁,这一次真的是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说不上,差点儿被饿死倒是真的。”梁栋实话实说道。 第188章 退一步,全盘皆输 七日后,岭西省的人事任命终于尘埃落定。 任命苏怀山同志为岭西省省委书记,免去其岭西省省委副书记、省长的职务。 任命岳藉同志为岭西省省委副书记、代理省长,免去其岭西省常务副省长一职。 任命谢学义同志为岭西省常务副省长。 苏怀山的任命大家早已达成共识,这次人事变得最大的黑马当数岳藉无疑。 本来大家都以为京城空降一个省长的可能性要超过一半。 即便中央同意就地提拔,岳藉与竞争对手黄樾相比,胜算最多也在四六之间。 然而,人事任命的魅力就在于此,没到开盘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大热必死,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 但凡在一次人事任命中,如果竞争过于激烈,最热门的那个人,往往都会出其不意地率先出局。 当黄樾知道岭西省省长一职,会从岭西省就地提拔之后,觉得这个位置已经非他莫属了。 既然外部威胁已经解除,那省里能够与他掰掰手腕的也就只剩下岳藉了。 本来黄樾还担心苏家会力挺岳藉,随着他用两幅启功先生的真迹成功走进苏家的时候,这个担心也就不存在了。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黄樾都确信能稳压岳藉一头。 几个心腹还小范围里为他庆祝了一次。 黄樾嘴里说着不妥,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即便心腹们悄然把‘黄书记’改成了‘黄省长’,黄樾也欣然接受。 然而,他的得意连一天都没有维持到,燕京的那位后台就给他来了电话,失望地说了一句:“再等机会吧。” 黄樾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愣了好半天才试探着问:“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吗?” 后台说:“你的对手傍上了何家。” 黄樾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岳藉的底细我比谁都清楚,他跟何家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是一个叫梁栋的小伙子牵的线。” “梁栋?”黄樾一下子没想起来。 “就是那个在你们淮州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后台不满地提醒道。 这下子黄樾想起来谁是梁栋了。 但是,败给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让他怎能接受得了? “我告诉你,别想着报复,梁栋这小子十分邪性,哪怕在燕京,他都能搅得各方不得安宁。”后台警告道。 电话里,黄樾自然是满口答应,可放下电话,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梁栋祖宗十八代。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合,第二天,黄樾就再次遇到了梁栋。 不,应该是遇到了梁栋的名字。 黄樾是省委副书记,负责省委党校这一块儿。 省委党校近期有个规格很高的青年干部培训班,按规定,各省直部门以及全省十八市,都有一至两个名额。 组织部把这期青干班的名单递上来的时候,黄樾简单的翻阅一下,用笔勾勾画画,去掉几个,又添上几个。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个名字赫然映入眼帘——梁栋! 真特么冤家路窄啊! 黄樾知道这个青干班意味着什么,他都有些嫉妒梁栋,不到三十岁,马上就能提拔正处,放出去不是书记就是县长。 再看他的简历,竟然一年期间连升三级! 这种情况严重违反干部提拔程序,但同时也预示着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人家有着深不可测的背景! 黄樾提起笔,试了几试,想要把这个让人极度讨厌的名字划掉,可理智还是告诉他,这么做,能爽快一时,却肯定会后患无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句人生格言,适用任何地方,唯独不适用官场。 忍一时,风雷涌动,退一步,全盘皆输。 这才是官场里的铁律! 黄樾错过了这次机会,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让他对梁栋这根搅屎棍又怎能不恨到骨子里呢? 然而,后台的告诫,现实的反常,都让黄樾连破罐子破摔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在最后批了个‘同意’。 梁栋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通知他回去上班。 可那边只是公事公办地说,让他明天就去省委党校报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任何解释。 梁栋有些无语,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回了何府一趟。 何孝恩还在上班,梁栋就去了何宗廷那里。 老爷子明显知道梁栋的安排,就笑着问:“怎么样?这个安排还满意吧。” 梁栋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爷爷,你不是说我受了委屈,怎么着他们也应该给我些补偿吗?这怎么就把我给丢到党校了?” 何宗廷哈哈一笑:“你这都这个青干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你在省委党校培训半年,半年后就能提拔一级,然后,最差的结果,也是分到某个县里当县长!” 梁栋一听这话,当场愣住了,最差也是县长,岂不是说,还有机会当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这个职位,除了没有外交权,其他权利一如中央,别无二致!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委屈吗?” 梁栋连连摇头道:“不委屈,不委屈!” “去了党校,你且记住一句话,低调做人,低调行事,最好低调到党校没人知道还有你梁栋这号人最好。”何宗廷告诫道。 由于实在太过思念孩子,梁栋就回了申城。 两个小家伙儿自从学会了说话,那两张小嘴儿,简直能把人哄死。 他们这个年纪,最是需要父亲的陪伴,可梁栋却总抽不出时间,就觉得十分愧疚。 虽说每天都要视频,可梁栋到了家里之后,言言和诺诺显然还是有些认生,都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梁栋,就是不让他近身。 梁栋心里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不过,有着血缘关系的羁绊,他和孩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梁栋问俩孩子:“宝贝们,你们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带你们去。” 言言仰着小脑袋,天真地问:“爸爸能管住妈妈吗?” 第189章 党校遇故人 梁栋不知道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诺诺就摇着手指替言言解释道:“我们想吃肯基基,妈妈不允许。” 梁栋一手抱起一个,偷偷地对他们说:“妈妈不在家,咱们偷偷地去吃,好不好?” 言言和诺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梁栋分别在他们脸上亲一口,说:“咱们家,爸爸说了算,妈妈也得听爸爸的。走,咱们今天开个洋荤,就去吃肯德基!” 俩小家伙一阵雀跃。 父子仨正要往外走,却发现何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家门,正脸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言言和诺诺同时吐了吐舌头,然后不约而同地把头埋在梁栋肩膀。 梁栋有些尴尬,刚在孩子面前夸下了海口,总不能转眼就被打脸吧,于是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何叶,无辜的小眼神里面充满了哀求的意味。 何叶也知道,不能让梁栋在孩子面前失了权威,忍了半天,‘噗呲’一笑,又强憋住,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陪着孩子在外面疯到夜里九点,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儿睡着一双。 洗漱完毕,梁栋和何叶少不了又温存一番。 事必,梁栋说起了自己的去向,何叶有些不高兴地说:“老公,其实你没必要非要当这什么劳什的官,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几次三番差点儿把命搭上。你来申城,给我帮忙不好吗?公司现在正处于扩张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一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梁栋见何叶又提起这个话题,就安慰道:“老婆,你放心,等这次党校培训结束,你老公就是县里主要领导,肯定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也知道,我对经商不感兴趣,咱们家有你一个人挣钱就够了,要是我也来申城,说不定,不但不能给你帮忙,还有可能给你帮倒忙呢。” 何叶见劝不动梁栋,遂不再多说什么,赌气地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背影。 …… 第二天,梁栋马不停蹄地赶到岭西省省委党校,进了大门儿,问清报名处,一个人步行走了过去。 省委党校设立的报名处在行政办公楼一楼。 报名处的负责人见梁栋孤零零一个人,就有些奇怪。 这一期的学员,都是副处级领导,哪个来报名时,不带着一个跟班儿? 梁栋看着老师异样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的着装有什么问题,自查了一遍,没找到毛病,就问:“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老师连忙摆手道:“没问题,没问题。” 然后就给梁栋办理了手续,发放了物品。 党校给学员统一准备了被褥、脸盆、茶瓶、凉席等生活用品,还一次性发了所有要用的资料,堆在地上,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梁栋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完。 恰好这时岳菲带着杨絮走了过来。 杨絮早就看见了梁栋,老远就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打招呼道:“梁主任,梁主任。” 等她跑到梁栋身边,站在那里,胸部起伏不定,喘着粗气道:“梁主任,你也参加这期的学习了?” 梁栋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岳菲,知道杨絮资格不够,肯定岳菲才是学员。 就问:“你是来送岳部长?” 杨絮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正款款走来的岳菲,也不瞒着梁栋:“她是我姑姑,至亲的那种。” 梁栋知道杨絮是岳藉的闺女,这么说来,岳菲也就是岳藉的亲妹妹了。 既然是省长的妹妹,参加一个青干班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你怎么姓杨?”梁栋很唐突地问了一句。 杨絮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安静一个小姑娘,在梁栋跟前却从来不设防:“我是私生女,后妈不能生育,就把我认了回去。” 梁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曲折,就歉意道:“对不起!” 杨絮毫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又不觉得有啥丢人的。” 梁栋点点头,心道,这丫头也是够心大的。 岳菲说是杨絮的姑姑,其实比她也大不几岁,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杨絮的长相其实不算出众,但身材极好,把s型曲线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她姑姑岳菲,不但身材不弱于杨絮,脸蛋儿更是像极了一个叫宋祖樱的明星。 只是,在槐安的时候,梁栋就听说过她的传言,说她对男人不感兴趣,肯定是性取向有问题。 梁栋以为这些人肯定是因为追而不得才造的谣。 杨絮见梁栋的目光越过她,定格在岳菲身上,微微皱眉道:“梁主任?不认识我姑姑了吗?” 梁栋咳嗽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慌乱道:“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岳部长这么漂亮,但凡是个男人,见一面就不可能不记得的。” 杨絮点头道:“我姑姑长得漂亮,那是出了名的,连我这个亲侄女,都忍不住要嫉妒她几分。” 岳菲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花瓷缎面旗袍裙,极度衬托其曼妙身姿,也难怪梁栋会看得出神。 待她走近后,很正式地向梁栋伸出手,蜻蜓点水般地握了一下,嫣然道:“你好,梁主任,没想到咱们还能有机会当同学。” 梁栋连忙说:“你是我的老领导,能跟老领导同窗苦读,实在是不胜荣幸。” 大概是梁栋有些紧张,亦或是口音有些重,就把‘同窗苦读’的说成了‘同床苦读’,等他看到岳菲满脸通红时,才察觉出自己的失言。 然而,这样的误会,越描越黑,梁栋也就只好装傻充愣。 “岳部长,您先报名。”梁栋让开一条道,对岳菲道。 岳菲掩饰住尴尬,低着头从梁栋身边经过,所过之处,留下淡淡幽香,让人迷醉。 杨絮看到梁栋跟前的一堆东西,自告奋勇道:“梁主任,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搬一些吧。” 梁栋摆手道:“不劳你动手,你帮我看着,我先搬一趟,回来再搬一趟就行了。” 杨絮一个姑娘家,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答应了下来。 梁栋问清宿舍位置,搬完一趟,转回来又搬一趟,看着岳菲跟前同样一大堆东西,就开口道:“你们先别动,等我搬完这一趟,回来再帮你们。” 岳菲穿着旗袍,干这样的活儿肯定施展不开,也就没跟梁栋客气。 第190章 各怀心思 帮岳菲搬完最后一趟,梁栋也累得满头大汗。 岳菲说不客气,还就真不客气,一大堆东西,全部都由梁栋搬完,俩女人一边一个,好似两个监工。 党校宿舍条件很不错,俩人一间,还带有浴室、卫生间。 岳菲同宿舍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长着一副猪腰子脸,皮肤黝黑,脸上却涂抹着厚厚的一层白粉,越过下巴那条线,跟脖子的颜色泾渭分明。 一双三角绿豆眼,都是斜着看人。 看岳菲和杨絮的时候,总爱盯着她们伟岸的胸部,再看看自己那垫了许多层,仍显干瘪的大平原,眼睛里充满了怨毒;看梁栋的时候,却又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 女人名字很好听,叫贾楠,来自渭城市。 所以,当她听说眼前三人都来自槐安时,眼神中就露出了一丝不屑,就差没有吆喝出‘乡巴佬’三个字来。 岳菲和梁栋只是很客气的跟贾楠打了个招呼,对她的种种表现并未放在心上。 杨絮不是学员,岳菲安定之后,她便告辞离去。 梁栋趁机也想溜走,却被岳菲叫住,开口道:“你帮了我这么大忙,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梁栋兀自犹豫的时候,贾楠探头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湘菜馆,味道不错,不如我带你们去尝尝?” 岳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梁栋也觉得初来乍到,同学们要搞好关系,就答应道:“我去叫上我的室友,咱们今天就来个宿舍联谊。” 贾楠见梁栋没有驳了自己面子,脸上总算挤出一丝笑容。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着实有些吓人,梁栋都有些担心,一会儿吃饭会不会倒胃口。 梁栋回到宿舍,把同宿舍的滕修永叫上,四个人步行来到贾楠说的那家湘菜馆。 滕修永四十露头,已经结婚生子,但仍妨碍不了他对美女的欣赏和对丑女的厌恶。 幸亏贾楠的目标是梁栋,四个人一坐下,贾楠就把自己的位置往梁栋这边移了移,几乎靠在他身上,跟他拉着家常。 岳菲端着一杯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冷不防,滕修永从旁边凑过来,低声道:“不知道岳部长老家是哪里的?” 岳菲眉头微皱,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渭城。” “有孩子吗?”滕修永完全是没话找话。 岳菲摇摇头,面露不悦道:“我还没结婚呢。” 滕修永心中大喜,感觉自己机会来了。 滕修永长得白白净净,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男人四十一枝花,他对现在的自己一向充满自信。 官做得越大,身边的女人就越多,眼光也就会越挑剔。 但眼前这个女人,无疑各方面都堪称完美! 滕修永甚至觉得,如果能一亲芳泽,让他跟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他都愿意。 然而,随着交流的深入,他发现岳菲在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梁栋,回答的内容也基本上以‘嗯’居多。 滕修永回头看了一眼梁栋,这家伙除了个子高了点儿,年纪小了点儿,其它并不比自己出色啊? 当他看到贾楠一直缠着梁栋的时候,心里对贾楠的厌恶顿时消弭于无形,反而越看越觉得贾楠可爱,甚至在心里祈祷着贾楠这头老牛,最好强上了梁栋这棵嫩草。 因为下午组织部有领导来组织开班典礼,四个人没有喝酒,各怀心思地吃完一顿饭后,各自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滕修永问梁栋:“梁老弟,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 梁栋想起一双儿女,面露微笑:“我都有俩孩儿了。” “啊,”滕修永故作惊讶,心里却乐开了花,觉得自己离‘抱得美人归’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没看出来啊!梁老弟如此年轻,又家业有成,简直是人生大赢家啊。” 两点半,学校通知所有学员到会议室开会。 梁栋他们陆续赶到会议室,呆坐了近一个小时,组织部的领导才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青干班规格很高,却都没想到,一次竟然来了两个省委常委。 黄樾是专职副书记,兼任着省委党校校长,车立文是省委组织部长,两个大佬联袂出席,实在有些超常规了。 正常来说,一届青干班,组织部能来一个副部长组织一下,就算不错了。 黄樾这个校长,其实也就是挂个名,拔高一下党校的级别,并不具体管理日常事务。 也不知咋回事,他就突然心血来潮,提出要来看一看这一届的学员。 省委副书记要来,组织部要再派一个副部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车立文只好排开时间,亲自跟黄樾一起来了。 党校一个叫余芹的副校长主持了会议。 如果不出意外,这届青干班的实际负责人应该就是这位余副校长。 随着余芹的介绍,台下爆发出阵阵掌声。 梁栋被裹挟其中,也不自觉地跟着使劲儿鼓掌。 这种场合,领导们的发言,基本都是没什么营养的空话,听不听无所谓,梁栋就跟旁边的岳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话。 坐在后面一排的滕修永,看着前面两个人头都快凑一块儿去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开班典礼结束,党校组织了一次聚餐,四十二名学员悉数无一遗漏。 能和省委两位常委大佬共进晚餐,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何况,每个人都还有机会在大佬跟前露个脸。 大家都知道当领导的记性好,万一要是被领导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呢? 四十二个学员,女性只有四个。 黄樾为了显示和学员们打成一片,就坚持要坐在大厅。 车立文也只好陪着。 余芹就安排几个女学员陪领导们吃饭。 黄樾和车立文各带一个随行,加上余芹,这一桌还剩五个位置,六个女学员,就多了一个人。 余芹正在犹豫着要做谁的工作时,岳菲主动提出道:“余校长,既然多一个人,那我就不去了吧。” 第191章 道貌岸然的黄樾 岳菲是六个女学员中最漂亮的一个,她要是不去领导那桌,实在有些可惜。 可问题能解决,总比得罪人强。 能参加这期青干班的学员,个个背景深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一尊大神。 余芹这个党校副校长,说是这次青干班的负责人,其实也就是个高级保姆而已。 随着众学员陆续入席,几位领导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所过之处,学员都起身招呼,黄樾他们也是满面笑容,一一抬手示意。 黄樾入席后,看了一眼席间几个女学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尤其是看到贾楠那张有些影响观瞻的猪腰子脸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余芹捕捉到了黄樾脸上的变化,心中有些懊恼,感觉今天的事办得有些不妥。 想了想,就走到黄樾身边,耳语两句,然后就自己让出了个位子,把岳菲换了过来。 岳菲有些不情愿,奈何这种场合,又由不得她使性子。 到了那桌一看,只有黄樾身边空着一个位置。 黄樾不认识岳菲,岳菲却认识黄樾,她从哥哥岳藉口中,对这个省委副书记有过大致的了解,这家伙看起来道貌岸然,又写得一手好字,身上颇有一种文艺气息,靠着这些优势,不知他祸害了多少文艺女青年。 黄樾一看见岳菲,立刻觉得眼前一亮,竟然亲自起身帮她拉开身边的椅子,满脸堆笑地邀请到:“来来来,这位学员,这边坐。” 岳菲硬着头皮入了席,中规中矩地应了声:“谢谢。” 坐定后,黄樾开始了他的攻势,先是以长辈的身份,对其生活表示关心。 当他得知岳菲竟然还是单身,脸上就笑意更盛了。 长辈当完了,又把身份转换成上级,开始关心其岳菲的工作。 话里话外都表明一个意思,如果岳菲愿意,可以直接把她调到省委。 见岳菲对工作调动好像没有多大兴趣,又开始了第三个身份,想用他的国学底蕴和书法造诣博得芳心。 要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就扑上去了,而岳菲仍旧只是保持淡淡的微笑,仍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席间,少不了要喝酒,领导这桌几位女学员,除了岳菲,个个海量。 尤其是贾楠,一口气二两半茅台,都不带停顿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黄樾有心把岳菲灌醉,就怂恿旁边的人一起劝她喝酒,岳菲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车立文是组织部长,看过岳菲的档案,知道她跟岳藉的关系,就偷偷在黄樾耳边告诉了他。 黄樾边听边盯着岳菲,心里又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老子在官场上输给了你岳藉,那就在你妹妹身上找回这个自信! 黄樾知道岳菲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常规手段根本没用,要想让她就范,还得从长计议。 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三十多岁还不结婚,大多都过不好的经历,只要找到根源,对症下药,这种女人就会对你死心塌地,撵都撵不走。 想通这些关节,黄樾也就不再纠缠岳菲,反而端起了架子,从头到尾都正襟危坐。 岳菲秀外慧中,兰心蕙质,一眼就看穿了黄樾的伎俩,心里冷笑的同时,也乐得清静。 聚餐结束后,学习组织了一个舞会,因为学员男多女少的缘故,又从旁边大学里面清了一群女大学生。 梁栋不会跳舞,奈何贾楠太过热情,旁边又有滕修永起哄,梁栋也只好搂着贾楠步入了舞池。 黄樾是重点照顾对象,余芹给他安排了好几个漂亮姑娘,轮流邀请他,可他却总提不起兴趣,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端坐一隅的岳菲。 岳菲在中午的时候,换了一条相对保守的黑裙子,却仍旧难掩风姿。 好几个男士主动邀约,岳菲都婉言谢绝。 滕修永早就发现了黄樾对岳菲有意,即便他有心想要往上凑,却又怕被黄樾记住,就竭力忍住了。 然而当他看到岳菲拒绝了所有人,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也不管先前的担心,端着酒杯,径直走到岳菲跟前,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 岳菲见是滕修永,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滕修永大喜,献殷勤道:“岳部长,要不要喝点儿什么?我去帮你拿?” 岳菲淡淡道:“谢谢,不用。” 滕修永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乎,又腆着脸道:“不知能不能邀请岳部长共舞一曲?” 岳菲一动不动,冷冷地回了一句:“不会!” 滕修永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梁栋和贾楠走了过来。 岳菲看到梁栋,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 “梁主任,感觉这里有些闷,出去走走?”岳菲邀请道。 梁栋被贾楠折磨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对岳菲这个提议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滕修永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酸溜溜地说:“果然年龄是个宝啊。” 贾楠在一旁偷笑道:“滕县长这是吃醋了?” 滕修永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姓梁的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说不定也可能是桃花劫呢。” “此话从何说起?”贾楠十分感兴趣地问。 滕修永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舞池里的黄樾。 贾楠秒懂。 …… 月色撩人,凉风习习。 梁栋和岳菲肩并肩走在小路上,时不时闻到岳菲身上的淡淡幽香,难免心猿意马。 “喂,你帮了我们岳家这么大忙,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呢。”岳菲开口道。 “我也不是白帮你们,大家各取所需罢了,用不着说谢。”梁栋回答道。 岳菲没想到梁栋会回答的这么直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笑着问:“你这人说话一向如此吗?” 梁栋道:“朋友之间,有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遮遮掩掩,拐弯抹角,难道就不累吗?” 岳菲问:“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梁栋道:“杨絮是我的朋友,你是杨絮的姑姑,那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岳菲取笑道:“要是比着杨絮,那你岂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姑姑?” 梁栋脱口而出道:“杨过问小龙女也喊姑姑。” 第192章 月下观美人 岳菲闻言,突然站住,用严肃的口吻说:“梁栋,我知道岳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帮了岳家这么大忙,我们无以为报。如果你想要我,我很乐意献身。” 梁栋承认心里对岳菲有想法,但他是个人,人和畜生在这方面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懂得克制。 他完全没想到岳菲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妙人,竟会说出如此雷人的言语。 “我说过,我不是无缘无故帮你们岳家,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再说了我帮岳省长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是岳省长的妹妹。”梁栋想了半天,回答道。 “莫非你是图我侄女儿?梁栋,杨絮还小,感情上的事懵懵懂懂,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但你是结了婚的人,可不能祸害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看来,岳菲今天是要语不雷人誓不休啊。 “岳部长,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你大可放心,我欣赏杨絮,只是出于工作,我对她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 梁栋说完老半天,岳菲都没有动,还歪着头道:“这么说,你还是对我抱有非分之想了?” 看着黑暗中仍旧梁栋有些抓狂,埋藏在心底的恶魔也在蠢蠢欲动。 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行,他还有何叶,有苏菲,有三个孩子。 “岳部长,我承认你长得十分漂亮。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那池塘中的睡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岳菲莲步轻移,走在前面。 要回宿舍,有一条捷径,需要翻过一座小山,上山的石阶仅能容两人侧身而过。 岳菲并不认同梁栋的说辞,一边拾阶而上,一边轻声说道:“家里大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现在的人,但凡有点本事,哪个身边不围着一群女人?” “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其中最底层的是生理需求,然后是安全需求,在往上才是归属需求。性的需求属于生理需求,而爱与被爱则属于归属需求。一个人往往都是先满足了低层次的需求之后,才会去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我们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就可能会产生性的需求。但是,我们更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动物本能,我们也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爱与被爱,比如尊重,比如自我实现。”梁栋接着道。 岳菲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调侃道:“这么说,你是想先俘获我的芳心,再占有我的肉体喽?” 梁栋大脑有些宕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岳部长,咱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儿说话?我感觉咱俩这么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就跟扒光了衣服在街上散步差不多。” 梁栋的形容,让岳菲忍不住捂嘴嗤笑起来。 她这一笑不当紧,脚下一滑,人就往后栽了过来,梁栋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抱住她。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 再加上刚才俩人讨论了半天的话题,梁栋有些痴了。 岳菲躺在梁栋怀里,身体微微颤动,好像鼓足了好大勇气,才抬起头,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梁栋,眼神里写满暧昧。 月下观美人,无酒亦迷醉。 “你没有戴那个!” 梁栋很突兀地来了一句,然后毅然把人扶起,两个重叠的身影总算分开了。 岳菲明显感觉这家伙说话的时候,手上用力捏了捏,这让她羞得脸通红,却还是低声解释道:“那东西勒得人难受,不过人家带有浮贴的。” 梁栋心中叹服,如此有料的不稀奇,有料又坚挺就很难得了。 接下来,岳菲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路上再不说一句话。 梁栋心中微微失落之余,亦有些坦然。 到了宿舍,岳菲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转过身,问梁栋:“要不要进去喝杯水?” 梁栋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眼睛不加掩饰地盯着岳菲胸部,仿佛想找到一个答案,来印证刚才的手感。 岳菲的脸倏地红了,嗔怪道:“有种进来看,我给你看个够!” 梁栋蔫儿了,连忙摆手,转过身,逃也似的跑走了。 岳菲进了房间,关上门,挺在门后,捂住胸口,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要是那家伙刚才来真的,我该怎么办? 我能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 岳菲忍不住问自己。 可是,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梁栋这家伙,让她很是看不透。 你说他是个正人君子吧,很多时候他又没个正形。 你说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吧,可他又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 其实岳菲心里也有很多想法。 她知道梁栋绝对是个潜力股,跟着他,肯定不会有错。 她也知道梁栋这么帮岳家,并不图她们什么,但她还是愿意拿自己的身体来报答这份恩情。 另外,她也想找个人试试,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还能不能接受男人…… 第二天,副校长余芹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发了课程表,然后又宣布了考勤纪律和考核办法。 很明显,两个常委亲自出席了昨天的开班典礼,就说明这一届青干班非同一般。 余芹说,毕业考核,省委副书记、党校校长黄樾会亲自参与,优秀学员有机会直接进入省委或省政府工作。 这个消息,让大家兴奋不已。 唯有梁栋和岳菲,一个没啥感觉,一个嗤之以鼻。 接下来,余芹要大家推举一个班长,滕修永第一个站起来,指着梁栋说:“我推荐我的室友梁栋,他是我们里面最年轻的一个,精力充沛,最适合这个位置。” 梁栋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本想安安静静地学完这一期,谁知一开学就被逼着露了一次脸。 梁栋站起来,向大家抱拳道:“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老大哥,老大姐,能跟各位坐在一起学习,我已经倍感荣幸了,又怎敢领导大家呢?” 梁栋说着,指了指离他没多远的贾楠,推荐道:“贾主任来自省委办公厅,各方面都是我学习的榜样,由她来当这个班长才是实至名归。” 贾楠很享受地站起来,双手合十,朝大家弯腰鞠了一躬。 余芹显然也是认识贾楠的,见没人说话,就赶紧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由贾楠同志担任我们的班长了。” 第193章 岳家的邀请 青干班的课程十分丰富。 第二天上午是省委党校一位副校长的讲座,下午是学习小组组内活动。 第三天上午是岭西大学一位教授的讲座,下午学习省委领导讲话精神。 第四天上午是专家讲的岭西区域经济探索,下午参观了渭城经开区。 第五天,文体活动。 周六周日休息。 学习期间,考勤纪律还是相当严苛的,一般不允许请假。 周五晚上,党校组织的活动一结束,梁栋本来打算回淮州一趟,却被岳菲叫住了,说是岳藉要请他吃饭。 省长有请,梁栋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俩人出了党校,杨絮的车已停在那里。 岳藉住在省政府家属院,那是一栋三层小楼,带一个几十平的小院儿。 房子有些年头了,不过里面重新装修过,复古风格,所有装饰、家具基本都是实木。 梁栋对这个不是很懂,感觉很低调,很实用。 岳藉就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张报纸,见梁栋过来,也没起身,用手指了指旁边,示意他过去。 梁栋问了声好,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在岳藉旁边。 岳藉又指着茶几上的陶瓷杯子,对梁栋说:“刚沏茶好的淮州毛尖,你们家乡特产,尝一尝,是否地道?” 梁栋端起茶杯,揭开盖子,看到颗颗嫩芽,竟然排列有序,就知道这茶绝对是顶级毛尖儿。 尝了一口,茶香悠长,回味无穷,连连点头道:“大山明前茶,果然好茶!” 岳藉道:“淮州毛尖乃十大名茶之一,绿茶中,更是稳居前三,可惜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发展起来。” “我觉得,淮州毛尖发展不起来,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假货横行,每年淮州当地还未开采,市场上就已经有明前茶出售,这样的茶叶,都是来自南方省份,不良商贩在南方收购青叶,拿到淮州炒制,然后拿到市场上冒充淮州毛尖,极大的损害了淮州毛尖的声誉。尤其是网商流行起来之后,网上销售的淮州毛尖,百分之九十都是假货或以次充好、以陈充新的劣质货。第二,淮州毛尖受地域限制,不同地方的水,泡出来的味道不尽相同,这也大大的制约了淮州毛尖走出淮州的步伐。第三,随着一些公司的做大做强,开始垄断市场,茶农的利益受到了冲击,很多茶农宁愿茶园抛荒,也不愿意再生产茶叶。”梁栋分析道。 岳藉看了梁栋一眼问道:“听说你在淮州一个乡当乡长的时候,搞过‘淮州鸡’养殖,还提出要把‘淮州鸡’养殖做成一个产业,你觉得‘淮州鸡’和‘淮州毛尖’之间有没有相似之处?” “无论是‘淮州鸡’还是‘淮州毛尖’,都有着悠久的历史,都属于淮州的地理名片,而且其历史发展轨迹也出奇的相似,都是名声很大,却一直很难走出淮州地界。”梁栋回答道。 岳菲插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淮州怀里揣着金母鸡,却下不了金蛋,说白了,还是人的原因。一个地方发展不起来,外在因素很重要,关键还是看地方领导有没有水平。按道理说,咱们的地方领导,水平都是有的,可很多人未必愿意把精力放在发展地方经济上,而是热衷于搞内耗,热衷于所谓的政绩工程。放眼咱们岭西这么多地市,基本都是上台一个领导就提出一个发展思路,好像不全盘否定前任的发展思路,就彰显不出他们的水平来。这样以来,产生了多少半拉子工程?白白浪费了多少公共资源?” 岳藉笑道:“小菲,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你一个县委常委,咋能受网上那些愤青的观点的影响呢?” “愤青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是站在国家立场,有着家国情怀,总比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政客要好得多。”岳菲驳斥道。 岳藉看着梁栋,却指了指岳菲,笑道:“我这个妹妹,比我小十多岁,一出生就被全家宠着,都被宠坏了。不过,她也只是在家里发发牢骚而已。她的政治敏感性极高,我有很多问题犹豫不决的时候,都会向她请教。” 岳藉身为一个省部级高官,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陷阱和抉择,能安安稳稳爬到今天的位置,绝非等闲之辈,连他都这么推崇岳菲,说明岳菲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梁栋忍不住偷偷看了岳菲一眼,看到岳菲似笑非笑地正盯着他,连忙把头扭过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住尴尬。 岳藉的老婆赵晓卉是个大学老师,大概是没生养的缘故,很显年轻。 家里虽然有保姆,今天她还是坚持亲手炒了几个菜。 菜上齐后,众人入席,梁栋见到赵晓卉,连忙客气道:“赵教授,原来您是岳省长的夫人啊。” 赵晓卉没认出梁栋,梁栋自我介绍道:“我是您的学生,您在学校教我们西方经济学发展史。” 赵晓卉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教的学生太多了,记不得你是哪一届的了。” 梁栋谦逊道:“我在学校那会儿,就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您不认识也很正常。” 俩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岭西农大的王庚寅教授,赵晓卉赞誉道:“王教授可是咱们岭西农大的扫地僧,在养殖领域,他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是岭西为数不多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真正专家。听说他最近在淮州主持一个养殖示范基地,那可是一个大手笔啊。” 杨絮知道内情,插嘴道:“那个养殖示范基地就是梁哥最先发起的。” 赵晓卉重新打量了一番梁栋,心中觉得有些可惜,要是他还未婚配,倒也算是杨絮一个不错的选择。 吃完饭,岳藉又把梁栋叫到书房,开门见山地说:“我跟怀山书记商量了一下,如果要把你直接提拔你,就等于一年内连升三级,这样的话,我们对方方面面都不好交代。所以,我们就商量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你先进党校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说提拔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梁栋能说啥,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梁栋离开的时候,杨絮有意要送,却被岳藉和赵晓卉同时拦下,辛苦岳菲跑一趟。 他们两口子肯定是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又怎能放任她在错误的感情道路上越走越远? 第194章 用命碰瓷 岳菲问梁栋有没有去处,梁栋说:“回党校吧。” 岳菲就开着杨絮的车,载着梁栋往党校驶去。 上车的时候,梁栋就在犹豫,到底是该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坐在了前面。 然而,一上车,就发觉有些不妥。 岳菲今天穿的还是那条青花瓷缎面旗袍裙,往驾驶位上一坐,大腿露出了大半。 梁栋想看又不敢看,就打开车窗,别过头,假装欣赏外面的夜色。 岳菲莞尔一笑,道:“开着空调呢,你开窗干嘛?” 梁栋附庸风雅道:“今晚月亮好圆,夜色好美。” “我把车开到河边,咱们下车走走?”岳菲提议道。 梁栋鬼使神差地点头道:“也行,正好醒醒酒。” 岳菲一打方向盘,车子掉个头,很快就到了渭河边。 渭河两侧都有沿河步行道,散步的络绎不绝。 岳菲感觉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一起散步。 这种感觉很奇妙。 梁栋刚喝过酒,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岳菲十分厌恶男人身上的烟酒味道,这会让她想起那个恶心的夜晚。 那一年她十四岁,上初三。 初三下学期,家里给他请了一个补课老师。 父母大概也考虑到了性别问题,就专程找了一个年纪较大,快退休了,在学校一向风评很好的老教师。 那老头子教学很有一套,岳菲补了次节课,就感觉收获不小,父母自然十分高兴。 岳菲的父母都很忙,不可能每次都在家陪着他们。 有一次,父母都不在家,那老头子就明显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岳菲的眼神也有些吓人。 岳菲心里很害怕,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他的吩咐,坐在那里解题。 老头子站在她身后,假装帮她辅导,整个人几乎都快趴到她身上了。 岳菲虽然只有十四岁,发育得却很好,老头子一双贼眼透过她的领口,隐隐约约能探得不少风光。 这种诱惑加上岳菲胆怯的模样,无形中助长了老头子的欲念。 突然,他从后面一把搂住岳菲,一张臭嘴跟着在她脸上乱舔,还边舔边说:“宝贝儿,你太美了,老头子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就从了我一次,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岳菲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愣了一下后,开始尖声惊叫起来。 老头子连忙死死捂住她的嘴,威胁道:“臭丫头,乖乖的!再敢乱叫,我弄死你!” 岳菲被捂得几乎窒息,惊恐地瞪大双眼。 “听到没!不乱喊,我就松开,否则我捂死你!”老头子又威胁道。 岳菲被吓傻了,只好使劲儿点点头。 老头子松开手,见岳菲没有再大叫,脸上露出了胜利的淫笑,然后拉开裤子拉链,露出那丑陋的东西。 老头子把岳菲抱起来,放在她平时写作业的学习桌上,像一头发情的公猪,把她死死的压在身下。 就在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岳菲那四处乱抓的右手竟然抓到一只削好的铅笔,然后想都没想,就胡乱地捅进了老头子的脖颈。 鲜血顿时呲成一条血线,洒满了桌子,也洒了岳菲一脸。 老头子放开岳菲,双手捂住脖颈,却也只是徒劳而已…… 后来,岳菲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不用负任何责任,但在心里,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到现在依然挥之不去。 从那以后,只要闻到男人身上的烟酒味,岳菲就会想起那个老头子的臭嘴,和他那丑陋的东西,只要一接触男人,就会浑身痉挛,抽搐不已。 谈过两次恋爱,最后也都因无法更近一步,而分手了事。 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采取过各种治疗手段,皆不见成效。 但是,自从见了梁栋,岳菲就有过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现在,闻到梁栋身上这种味道,好像感觉也不一样,虽然也有点怪怪的,但并不那么让人讨厌,反而还有一种想要亲近一些,再嗅仔细点儿的冲动。 然而,女人的矜持,让她又如何能做出如此举动? “咦,好漂亮的妹儿!” 就在俩人正散步的时候,三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跟了上来,其中一个更是嬉皮笑脸道:“美女,陪哥哥喝几杯怎么样?” 见那小流氓要上手,梁栋连忙把岳菲拉到自己身后,义正言辞道:“别找事儿,否则我们就叫警察了。”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愣头小子,冷不丁就想踹梁栋一脚,没想到梁栋一闪身,他自己脚下不稳,整个人趴到了石护栏上,一头栽了过去,顺着陡峭的硬化河堤滚了去。 那硬化河堤全是一块块青石和粗水泥做的造型,那小子滚到河里,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的两个同伴还想找事,却听梁栋冷冰冰地呵斥道:“你们是想他淹死在里面吗?还不下去救人?” 那两个家伙对视一眼,一个下去救人,另一个拉住梁栋的衣服,怕他趁机跑了。 梁栋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这些白痴还有这心思。 还好,滚进河里的愣头小子没什么大碍,但人也伤的不轻。 同伴把他从旁边的台阶上扶上来后,他竟然不顾自身伤势,指着梁栋道:“你别跑,没个百八十万的,这事结不了!” 岳菲早就报了警,这时警察也赶了过来,大致问了几句,就问那个愣头小子:“钱三儿,要不要去医院?” 看来这几个家伙也是派出所的常客,出警的警察竟然一口叫出了愣头小子的名字。 被叫钱三儿的愣头小子摇头道:“医院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咱们得先谈好赔偿。” 梁栋闻言一惊,莫非这家伙是专业碰瓷的? 可他这一滚,可是在玩儿命啊。 难道碰瓷界也如此之卷了吗? 那个警察咧嘴一笑,道:“钱三儿,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为了讹点钱,就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你这是拿命在搏啊。” 钱三儿毫不在乎地说:“周警官,别说那些没用的,你看我伤这么重,这小子是不是要破点儿财?” 周警官笑道:“赔不赔钱你说了不算,一切都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说。走,去所里一趟吧。” 第195章 谁才是赢家 钱三儿本叫钱昊,在这一片儿小有名气,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哥哥叫钱玉虎。 钱玉虎是远近闻名的沙霸,不管谁开发的小区,交房之后,业主想要装修,沙子必须要从他那里买。 钱玉虎手底下常年养着一批马仔,谁要是不服,以前比较直接,靠武力把你打服,现在说是产业升级,也与时俱进,不再喊打喊杀,靠无赖手段把你整服。 钱玉虎为人心狠手辣,对他这个弟弟却十分宠溺,早早的就把钱昊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进了派出所,钱昊跟进自己家没什么区别,大大咧咧的往那一坐,就有警察给他端了一杯水。 警察开始给所有人做笔录,钱昊和他带的俩人,一口咬定是梁栋把他推下去的。 出警的那个中年警察说:“钱三儿,你讹钱就讹钱,这么搞人家就有些过了。要是真如你所说,那性质就严重了。” 钱昊满不在乎地说:“越严重越好,我就是要那小子坐牢,这样的话,他女人才有可能来求我。” 中年警察提醒道:“我看那两个人不像是普通人,你最好别把事闹大。” 钱昊嚣张道:“在渭城,给面子的都叫我一声钱三爷,你以为我这‘钱三爷’是白叫的吗?我管他是谁,惹到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中年警察摇摇头,来到梁栋这边,看了一眼笔录,不禁皱起了眉头,今天这事儿还真难办了,这两位竟然都是体制里的人,而且级别还都不低。 “梁栋,梁主任是吧。有这么个情况,对方一口咬定是你把他推下去的,而附近又没有监控,现场虽然有目击证人,但我们一个都找不到。如果真要让他这么闹下去,恐怕对你们会很不利,毕竟二位都是领导。”中年警察开口道。 “警察同志,听你这话,是要我们跟他们私了?”梁栋问。 中年警察神情有些不自然:“要是他们同意私了那就好了。二位有所不知,这个钱昊,大家都叫他钱三儿,他有个哥哥叫钱玉虎,在渭城很有些势力。如果他们要跟你们死磕,真的很麻烦的。” 梁栋不信这个邪,不服气地说:“他们有多大势力?能一手遮天?把黑的说成白的?” 中年警察道:“可关键是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又没有人愿意作证,形势对你们很不利。” 岳菲突然插嘴道:“他们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 中年警察道:“我再去争取一下吧。” 中年警察回到钱昊这边,对他说:“钱三儿,这事儿还是算了吧,那两位不是普通百姓,都是副处级干部。要是太过分了,大家都不好看。” 钱昊虽然霸道,也不是无脑之人,稍作思索之后,开口道:“跟他们说,想要了这个事儿,拿二十万。” 中年警察道:“钱三儿,适可而止,你这狮子大开口,人家能同意?” 钱昊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肥得流油?我看他们两个还极有可能是搞破鞋,根本不敢见光,我要多少,他们就会乖乖地掏多少。” 中年警察也觉得钱昊说得有道理,又去了梁栋他们那边,对他们说:“钱三儿说了,只要你们出二十万,这事儿他们就不追究了。” 梁栋虽然能拿得出这二十万,还是一下子跳起来道:“什么?二十万?他这是抢钱吗?” 岳菲拉住梁栋,对中年警察道:“可以,我们答应出这个钱,叫他们提供个账户,我们现在就把钱转过去。” 中年警察看了看梁栋二人,心道,钱三儿这家伙眼睛还真够毒的,看来这俩人是真有故事啊。 出了派出所,梁栋问岳菲:“为啥要屈服?” 岳菲笑道:“他讹咱们多少钱,我就要他们十倍还回来。” 岳菲这么一说,梁栋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朝岳菲比了一个大拇指。 经过这么一闹,俩人也没了继续散步的雅兴。 第二天,梁栋回了一趟淮州。 进了市长办公室,陆知行十分热情地走出来,拉住梁栋的手,坐到沙发里,然后让张墨均给梁栋泡了一杯水。 梁栋婉拒道:“陆市长,不用这么客气。” 陆知行笑道:“以前,你是我的秘书,在这个办公室里,都是你给别人倒水。今天,你是我的客人,自然也就应该让小张给你倒水了。” 梁栋憨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陆知行问道:“小梁,等你培训结束,肯定要提拔重用,要去哪儿想好了吗?” 梁栋回答道:“培训班要好几个月呢,几个月以后的事,谁能知道?” 陆知行道:“如果不出意外,你大概率会到下面县区当个县长、区长或者书记之类的。” 梁栋道:“我感觉可能性不大,毕竟我才提拔没多久。” 陆知行笑道:“你参加的这个青干班,可不是普通的青干班,只要顺利毕业,所有学员都注定要提拔重用的。我呢,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省委组织部要让你自己选,我希望你能回淮州,最好还会你们槐安县,槐安县需要一个开拓进取干将!” 梁栋客气道:“谢谢陆市长抬爱,真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槐安,因为那里还有我未完成的事业。” 告别陆知行,梁栋又找到秘书长龚瑞祥,把秘书一科的工作和工作组的工作统统向他作了交接。 龚瑞祥说:“小梁,你这一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不管是市政府这边,还是工作组那边,你一直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你走了,我感觉工作上的压力增加了一大截子。” 梁栋谦虚一下,推荐道:“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秘书一科完全可以给张墨均压压担子,工作组那边也可以培养一下小雷和小谢,程继斌也是个值得信赖的同志。” 龚瑞祥道:“工作组那边已经初见成效,那些人好像妥协了,我们调查起来,也就没了什么阻力。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两月,工作组的工作就能全部结束。” 第196章 正义不会缺席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淮州的事情虽然已经与梁栋没有太多关系,但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 曾宪磊他们失去了省里的依靠,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放弃啤酒厂。 没有了他们设置的障碍,工作组的工作自然就畅通无阻,相信很快就会取得阶段性成果。 梁栋搞完交接,在淮州待了一天。 共事过的老伙计轮番上阵,感觉从中午一直喝到夜里,就没停过。 到了夜里十点,工作组的雷晓光和谢杏雨负责把梁栋送回酒店。 梁栋既然已经离开了市政府,那间公寓宿舍也就退还了回去。 去酒店的路上,坐在后座的梁栋取笑道:“小雷,你和小谢现在有进吗?” 雷晓光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的说:“这得感谢梁哥的暗中撮合啊,到时候我们俩办婚礼,说啥也要请梁哥这个媒人来当证婚人!” 副驾驶的谢杏雨羞得脸通红,打了雷晓光一下,嗔道:“羞不羞?啥都往外说!” 雷晓光忙道:“说归说,别上手,我这儿还在开车呢。” 说完又对梁栋‘诉苦’道:“梁哥,你也看到了,这还没结婚呢,我就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了,要是结了婚,不知道会是个啥情况呢。” 谢杏雨眼睛一瞪:“雷文光,你还没完了是吧!” 雷晓光秒怂:“得,我闭嘴总行了吧。” 梁栋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战线拉的很长,大家又都把握住了量,没人故意灌他,也就只有六七分醉意。 两个小年轻这么一闹,他也不觉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谢杏雨突然问:“梁主任,工作组的工作查到这儿,就要结束了吗?” 梁栋知道谢杏雨问的是她父母的案子,而工作组的目的主要是拿回流失的国有资产,缓解实力当前的资金压力。 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各方妥协的结果。 站在陆知行的高度,肯定是着眼于全局,不可能为了一个案子,去打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衡。 “小谢,你也是体制里的人,很多时候,我们看待问题不能只盯着自己门前这一小片。从大局看,工作组的使命很快就会完成,大家的工作也会得到领导的肯定。但是,工作组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可能能兼顾所有人的诉求。坏人或许还将逍遥法外很长一段时间,正义或许会迟来,但绝不会缺席!”梁栋保证道。 谢杏雨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接受不了,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雷晓光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决定了,工作组一解散,我就去纪委上班。” 梁栋知道雷晓光的意思,劝道:“小雷,纪检系统怎么说呢,虽然也属于党委口,但其性质决定了他们相较于其它部门来说,要封闭很多。一旦你进了纪委,打上纪检的标签,想要再转行就很难了。这一点,你要想清楚。” 谢杏雨也白了雷晓光一眼:“你凑什么热闹?你觉得能过了叔叔阿姨那一关?” 梁栋也是才知道,雷晓光竟然就是省委常委、渭城市委书记雷军的独子。 雷军是现有省委常委里最年轻的一个,前途无量。 雷军的妻子是淮州市人民医院的医生,雷晓光大学毕业后,就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淮州市审计局。 他说要去纪委,对他老子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雷晓光最烦有人提他老子,说他是活在他老子的羽翼之下。 “我去哪儿是我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雷晓光被触到逆鳞,语气就有些不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杏雨连忙安抚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从来没靠他们好不好?” 雷晓光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梁栋没好气地说:“你们俩这是要秀我一脸狗粮吗?”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 第二天是礼拜天,梁栋睡到九点才起床,洗漱之后,竟然感觉无事可做。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自从他提拔之后,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鹏的电话打进来了。 “有没有安排?”周鹏问。 “没有。” “回一趟老家?” “你一个大忙人,有时间陪我这个闲人?” “我跟领导请了一天假。” 梁栋想了想,的确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了,也不知道父亲一个人在老家过得怎么样。 “行,你来接我。” 梁栋那辆红旗一直停在淮州,周鹏就开着那辆红旗,接上梁栋,回了槐安。 何冲乡比较顺路,他们就先去了周鹏家。 梁栋陪周鹏父亲坐在院子里,周母烧了一壶水,给他们沏了两杯茶,然后站在老头子身旁,听他们说话。 周母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插话道:“梁委员,你看周鹏跟着你,先是在乡里,现在又去了市里,这工资是越来越高,待遇是越来越好了,可他咋就一直找不到一个媳妇呢?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结婚,那可就真的过杠了。别人说话他不听,他就听你的,你也替我们老两口子劝劝他。” 梁栋笑道:“婶子放心,鹏哥肯定会给你带回来一个媳妇儿,明年保准让你抱上孙子。” “梁委员,这话我可记下了,你可不能糊弄我老婆子。”周母十分认真地说。 “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你儿子找不到老婆那是他没本事,梁委员咋能管得了这些?”周父埋怨了妻子一句。 周母却不以为意,坚持道:“梁委员那是大领导,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肯定是算话的。他说给咱儿子张罗一个媳妇儿,那就肯定会给咱儿子张罗一个媳妇儿的。” 周鹏在一旁哭笑不得,不知道梁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咋就会跟二老说这个呢? “爸,妈,你们别胡说了行不?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周母瞅了儿子一眼,极度不满道:“你要是早让我抱上孙子,哪个愿意说你?” 第197章 乱点鸳鸯谱 梁栋婉拒了在周家吃午饭的挽留,跟周鹏一起回了麻石岭。 父亲梁秉森去年退了休,闲不住,就在家给村子里的孩子补课。 都是乡里乡亲的,孩子的家长也大多跟梁家沾亲带故,梁秉森也不收钱,他们就凭意思送点儿鸡蛋、蔬菜什么的。 梁秉森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儿子当了官后,他的威望就更高了,谁家要是有点事或来了客人,总爱叫上他去陪客。 梁栋和何叶不知说了多少次,让父亲也去申城,可老头子讲的很,说啥都不去,还说等孩子大一点儿,就把齐红梅也接回来。 梁栋两口子没得办法,只得由着他。 梁栋一进院子,就听到堂屋传来父亲讲课的声音。 进屋一看,六七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梁秉森正在给两个较大的孩子讲题。 梁秉森见儿子回来了,就朝他招了招手,等梁栋走近了,才指着对面几个小家伙儿,对他说:“你去帮他们几个辅导一下,先把他们今天的作业处理完。” 梁栋没想到,自己回一趟家,竟然当起了临时老师。 刚进入角色,就有几个人进了院子。 梁栋抬头一看,是乡党委书记姚文庆和那个包工头扈玉海。 姚文庆老远就笑道:“梁主任,你这回老家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幸亏你们村支书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完又指着身旁的扈玉海说:“老扈一直都念着梁主任的好,今天正好他也在家,中午就让他出出血,请梁主任去乡里喝两杯。” 梁栋道:“姚乡长不必客气,扈老板更不必客气,我在家随便对付一顿就行了。” 扈玉海也是见多了世面,上来拉住梁栋的手,满脸堆笑道:“梁主任,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天碰上了,说啥也要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叫上梁叔一起,咱们好好喝几杯。” 梁秉森知道没法再上课,就打发走了几个孩子。 姚文庆道:“姚老师这是在发挥余热啊,退休不褪色,离岗不离心,这样的典型,有必要深挖一下。” 梁栋连忙阻止道:“别别别,我爸他清闲惯了,不喜欢有人打扰。” 姚文庆惋惜道:“可惜了一个好典型!” 梁栋搂住姚文庆的肩膀道:“姚书记,心意我领了,但我在这个位置上,免不了会让人多想。” 姚文庆闻言,连忙歉意道:“还是梁主任政治敏锐,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抱歉啊。” 梁栋拍了拍姚文庆的肩膀,没有说话。 午饭虽然安排在镇上,但档次很高,也不知扈玉海从哪里弄来了好几道硬菜。 吃完饭,梁栋要走,扈玉海拦住他们的车,让周鹏打开后备箱。 梁栋又从车上下来,见扈玉海正指挥人往车上搬东西,就连忙阻止道:“扈老板,你这是干什么?” 扈玉海道:“梁主任,你帮了我天大的忙,是我的恩人。做人要知恩图报,我给梁主任准备了一些土特产,也值不了几个钱,聊表心意罢了。” 梁栋问:“有没有夹带?” 扈玉海拍着胸脯保证道:“上次给你送钱你不收,我就知道梁主任跟那些人不一样。梁主任尽管放心,绝对没有夹带,就是一些山货和一些烟酒。” 梁栋道:“下不为例!” 扈玉海笑了笑,说:“下不为例。” 梁栋用不着这些东西,就在把父亲送回家的时候,搬一半放在家里,剩下一半让周鹏抽空带回他家。 回淮州的路上,周鹏问梁栋:“下一步去哪儿确定了吗?” 梁栋回答道:“不是很确定,大概率会回槐安。” “当书记?”周鹏又问。 “应该是当县长吧。” “当县长也行,现在的县长也都配有专车司机。” 梁栋扭头看着周鹏,老半天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跟我回槐安?” 周鹏笑了笑,说:“我早就说过,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不行,你跟着陆知行,他好歹是个市长,下一步很有可能更进一步,比跟着我要强多了。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咋能越混越倒数呢?”梁栋否定道。 周鹏只是开车,并未接话。 梁栋知道周鹏不是一般的犟,他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过了一会儿,梁栋又想起了周鹏的婚事,就开口道:“鹏哥,我上次去燕京,何葭专门问起过你。” 周鹏问道:“何葭?何葭是谁?” 梁栋有些抓狂:“何叶的堂姐,那个军官!” 经过梁栋的提醒,周鹏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忘性有点大。” 梁栋不屑道:“我看你不是忘性大,是压根儿就没正眼看人家吧。实话跟你说,何葭对你有意思,你们俩很搭。” 周鹏吓一跳,忙道:“人家是何家的千金大小姐,我是一个被开除的大头兵,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让我拿什么娶人家?” 梁栋道:“何叶也是千金大小姐,我也是农村娃,我都能行,你为什么不行?” 周鹏道:“那不一样!” 梁栋道:“怎么不一样?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三十五,一个三十四,你们俩凑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 周鹏苦笑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你就不要在我这儿乱点鸳鸯谱了。” 梁栋道:“何葭也曾许下过一个誓言,能娶她的人,必须要先打得过她。很明显,你就是那个能打得过她的人。上次我去燕京,她一听说我去了,就请了假回了家,你都没看到,当他看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那有多失望。鹏哥,你也是时候放下心结,开始一段全新的感情生活了。我相信,蔡姑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而误了终身。何葭跟你也差不多,属于感情上有洁癖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要再错过的话,可能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鹏哥,给何葭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行不行咱们先不说,试一试总可以吧。” 第198章 家在哪里 梁栋这个红娘还算上心,当晚在跟孩子视频的时候,就把这个想法告知了何叶,何叶举双手赞成,还当即承诺去做何葭的工作。 夫妻俩讨论了半天,都觉得何葭这边问题不大,关键还是要看何孝思夫妇的意见。 梁栋说:“爷爷对周鹏很看重,不如我们先从爷爷这里入手,让他做三叔的工作比较合适。” 何叶表示赞同。 夫妻俩讨论完这件事,何叶又说:“孩子他爸,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学了,咱们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 梁栋见何叶有些纠结,就问:“该上幼儿园,就上幼儿园呗,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何叶说:“咱家附近有两所比较好的幼儿园,一所是市委机关第一幼儿园,另一所是藤原国际双语幼儿园。机关幼儿园的优点包括:属于公立幼儿园,设施齐全,师资水平高;有很多兴趣班,孩子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科目;社会实践活动丰富,周围有很派弊着名景点;同学都是领导子女或孙子孙女,有利于拓展人脉。国际幼儿园属于私立幼儿园,双语教学,拥有与国际接轨的教育模式,设施豪华,办学条件非其它幼儿园所能比。当然,价格也是贵得离谱。” 梁栋毫不犹豫地说:“选机关幼儿园。原因很简单,国际幼儿园只要有钱都能上,但机关幼儿园有钱也未必能进得去。” 何叶犹豫了半天,又蹦出一句话:“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梁栋见何叶有些为难,就鼓励道:“老婆,咱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相比较来说,你瞒着我,比告诉我之后,哪怕咱们吵一架,对咱们夫妻感情的伤害都要多得多。” 梁栋都这么说了,何叶也就不再为难,直接道:“爷爷都给我说好几次了,想要让两个孩子去燕京,上学就上北海幼儿园,在那里就读的孩子,清一色官二代、红二代子弟。” 梁栋笑了,盯着屏幕里的何叶道:“老婆,你啥时候也把这一套给学会了?先引导我选机关幼儿园,然后又给我抛出一个更具吸引力的选项?” 何叶脸颊绯红,嗔道:“哪有?我就是如实摆出所有选项,选择权还不是在你手里吗?” “这是重点吗?”梁栋问。 何叶扭捏道:“能不能给我留点儿尊严?有必要把人扒这么干净吗?” 梁栋知道何叶脸皮薄,遂不再取笑于她,正色道:“我既然答应了言言和诺诺姓何,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让他们俩去燕京,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当父母的,还不是为了孩子好?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拦着?” 何叶没想到梁栋答应的这么利索,感动道:“老公,你真好。我想好了,等公司步入正轨,我就再给你生个孩子,不再生一对儿双胞胎,就让他们姓梁,虽说都没用!” 虽然每天都要跟孩子视频,可梁栋好长时间没见着孩子,还是想得不行。 “等孩子去了燕京,咱们也在燕京安个窝儿,每个月抽点儿时间,一块儿回去,陪陪孩子。”梁栋说。 何叶点点头:“房子我早就看好了,是一处四合院,位置很好,很有投资潜力,就是价格贵了点儿。” “这次你不想以公司的名义买了?”梁栋问。 “申城这边的别墅,我住进来就后悔了,一年上百万的租金,虽然进了公司账户,但公是公,私是私,这个价格还是很让人肉疼的。”何叶解释道。 “你手里的钱够不够?”梁栋有些底气不足地问,他知道,指望他那两个工资,干十辈子也买不了一套四合院。 “我手里的钱肯定不够,不过真要下决心买的话,问题也不大。” 何叶说得很轻巧,一套四合院,动辄上亿,前不久,更是以十三亿的天价成交了一套。 “对了,上次去燕京,被你妹妹从我这里讹走了一百万。”梁栋又道。 “这死丫头,上次你把她送到我这里,骗了我两百万后,一天都没玩到,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去了,也不知道她要这么多钱干嘛。” 何叶对这个妹妹着实也恨不起来,她一说缺钱,何叶想都没想,就打给她了两百万。 “她说她要去发改委产业司上班,你后妈不给她一分钱,她又不敢找你爸开口,所以手头就有些紧了。” “她没去成发改委,改去中纪委了,是吕叔叔亲自操作的。” 梁栋有些吃惊:“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干什么纪检?干了纪检,再要想转行就难了。” “是爷爷的意思,说咱们家也应该在纪检有个人。爷爷还说,也不指望她能放出去,主政一方,只要待在中纪委老老实实熬资历就行了。” 如今,女性地位有了大幅度提升,但像何家这样的大家族,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 何叶之所以能让老爷子另眼相看,一个是她自己本身就很优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妈妈是鞠英。 就在这时,母亲齐红梅挤到了镜头里面,对梁栋说:“叶子跟我都说了,要是孩子真的去燕京的话,那边有他姥姥、姥爷,也就不用我跟着了,我还是回麻石岭吧。” 梁栋劝说道:“妈,你跟我爸年纪都大了,还是住城里吧,想住申城就住申城,想住槐安就住槐安。即便是俩孩子去了燕京,你要想住燕京,也不是问题的。” 齐红梅笑道:“傻孩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跟你爸在麻石岭刨了一辈子的地,麻石岭就是咱们老梁家的根儿。我们老两口子守住这个根儿,你们一家子无论走到哪里,想回家的时候,也能回去看看不是?” 母亲一席话,说得梁栋有些感伤,他和何叶,到处安家,可不管哪个家,都住不了几年,要真有人问梁栋:“你家住哪里?”梁栋还真就得思考一下,才能给出答案。 是啊,到底哪个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呢? 第199章 有些过分 很快,又到了周五,青干班举办了一届书画大赛,省委常委、副书记、党校校长黄樾亲自参与主持了这一届赛事。 因为有黄樾的参与,学员们热情高涨。 这些学员中,不乏书画方面的人才,比如那个滕修永,就写得一手好字。 党校副校长余芹主持了赛事,等各位领导讲完话,余芹拿着话筒说:“说起书法,黄书记可是得到了启功先生的真传,不如咱们就请黄书记为咱们的赛事先露一手,如何?” 余芹的谄媚,自然是博得一阵激烈的掌声。 黄樾却之不恭,微笑着走到专门整理好的案几旁。 有人摊平宣纸,压好镇纸,余芹亲自磨好墨。 黄樾提起笔,一幅伟人的《沁园春·雪》,一气呵成。 抛开人品和官职,黄樾的一手毛笔,绝对值得称颂。 即便他不走仕途,只靠这个,也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让梁栋想起了蔡京、秦桧、严嵩和和珅,这几个历史上有名的奸臣,书法造诣,个个不凡。 黄樾写完,好像也沉浸其中,把毛笔往墨碟一丢,自顾欣赏一番之后,转身对众人道:“我先抛砖引玉,期待各位能拿出更多佳作。” 余芹假惺惺地叹息道:“黄书记,让您先写就是个失误,您这幅作品,即便放在专业书法大赛,也绝对是扛鼎之作。您这让我们这些业余选手还怎么好意思下笔?” 黄樾微笑道:“大家切磋切磋就行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要我说,这书法也是没有第一之说的。不管是谁写出的作品,只要能娱人娱己,就是佳作。” 余芹道:“黄书记的境界高,今天真是受教了。” 拍完马屁,余芹又看向大家:“各位,不知哪位敢上来一试?能让黄书记亲自指点的机会可不多呀。” 滕修永早就跃跃欲试,余芹话音刚落,他就走上前去:“既然大家都客气,那我就先来献丑了。” 说完,选了一副大毛笔,写下一副颜体正楷——大公无私。 写完后,洋洋自得地看向大家,然后又毕恭毕敬地对黄樾道:“黄书记,我这字,也就初学水平,还请黄书记指点一二。” 黄樾笑道:“滕县长过谦了,你这幅字功底深厚,说明你一直都在坚持苦练。美中不足的就是几个字太过平凡了点儿,缺了些意境。” 滕修永谦逊道:“黄书记果然一语中的,滕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下来,又有几人上场,滕修永退下来,挤到岳菲身旁,风雅道:“岳部长擅书法否?” 岳菲往一边躲了躲,面色不改地回了一句:“不擅。” 滕修永讨了个没趣,仍不死心:“岳部长如果有这方面的爱好,滕某可以教你。” 岳菲断然拒绝道:“没兴趣。” 就在这时,黄樾也走了过来,对岳菲道:“岳部长,怎么不上去写一幅?” 岳菲道:“不会。” 黄樾道:“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岳菲看了一眼旁边的滕修永,滕修永尴尬得想哭,灰溜溜地溜走了。 对方毕竟是省委常委,岳菲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我既没时间,又没兴趣,黄书记的心意我心领了。” 黄樾也不介意,邀请道:“不愿学也没关系,不如随我去看看大家写得如何,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给你指导指导。” 岳菲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黄樾身后。 梁栋早就注意到了岳菲这边的状况,心里暗道,莫非字写得好的人,鉴赏能力超过常人,对美女的要求也相应更高?难怪自古都有‘风流才子’一说,古人诚不欺我! 可以说,黄樾对岳菲的好感,是不加掩饰的,那些狗腿子早就看在了心里,第三周的周五,就举办了另一场比赛。 党校里面就有一个游泳馆,青干班第三周的活动就是游泳比赛。 余芹在宣布的时候,特意交代,所有学员全员参与,黄书记也会亲临体验。 省委副书记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这是很多人的疑问,包括梁栋。 也有更多的人看出了其中门道,这黄书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滕修永心里就有些憋屈,一个梁栋就不说了,这又多了一个黄樾,人家是省委副书记,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拿什么去跟人家竞争? 岳菲和贾楠穿着泳装走进游泳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行了注目礼。 不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不知道贾楠是怎么想的,咋就有自信跟岳菲并肩而来? 岳菲穿的是一套深蓝色连体泳装,要多保守,就有多保守。 但她是身材实在太过傲人,保守估计也有f罩杯。 梁栋心道,也难怪那些色胚个个蠢蠢欲动,这身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 说是游泳比赛,最后竟然被余芹他们办成了趣味活动。 这些人,为了讨黄樾的欢心,也真是用心了。 第一个活动项目叫拔河比赛。 既然是游泳赛事,那肯定就是在水中拔河了。 毫无意外,黄樾跟岳菲分到了一组。 排序的时候,余芹也刻意把黄樾排在了岳菲后面。 这样的活动,少不了肢体接触,黄樾要是想借机揩油,只要不太过分,岳菲根本没有一点拒绝的理由。 还好,黄樾自恃身份,保持了风度。 然后,又举行了收集龙珠、泳圈接力、海底捞月等项目。 所谓收集龙珠就是就是往水里丢一批游乐场的那种空心小球,几队队员同时进去抢夺,抢得最多者胜出。 泳圈接力就是把所有人分成两队,每人间隔三米,两队人分别把一个泳圈接力传到最后即可。 海底捞月就是往泳池中丢入一些硬币,拿到最多的队伍获胜。 重头戏是最后一个项目,叫‘猪八戒背媳妇’,就是让两个人一组,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游完全程。 这个项目就有些过分了。 不用说,岳菲肯定是要和黄樾分到一组的。 岳菲不想参加,梁栋就凑到她身旁,偷偷对她说:“你就说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岳菲眼睛一亮,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第200章 精准扶贫 岳菲不在,黄樾便觉无趣,找个理由也早早离场,连计划好的晚宴也没参加。 梁栋接到秘书张奕的电话,说是苏菲来了,便来到党校门口,想打辆车过去。 恰好岳菲开着车出来,便把车停在他身边,摇下车窗:“去哪儿?我送你?” 梁栋随口说了句:“省委大院儿。” 岳藉当上省长后,仍然住在省政府家属院儿的老房子里,并未搬到省委家属院儿,不过两个家属院儿挨着,只有一墙之隔。 “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 梁栋也不矫情,拉开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 这一幕恰好被坐着车往外走的黄樾看到,他本就将梁栋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就更让他对梁栋恨之入骨了。 梁栋不说去谁家,岳菲也不问。 俩人天南地北地乱侃着,突然就把话题扯到了钱昊。 梁栋问:“钱昊那个事儿,你咋处理的?” 岳菲笑道:“我把他告了,另外又跟我哥说了一声,他叫人开展了‘打击街霸、市霸、行霸’专项治理活动,把钱昊他哥的生意翻了个遍,他应该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了吧。” “那你的二十万?” 岳菲瞅梁栋一眼,撇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有一个千亿身家的老婆,咋还在乎这一点点钱呢?再说了,这钱是我出的,又不是你出的。” 梁栋道:“我记得你说过,要让他十倍奉还的。” 岳菲笑道:“我告他一个敲诈勒索,他哥就提着两百万,跪倒我面前,求我原谅。你说我是该原谅他们呢?还是不该?” “要是我,我就要那两百万!” “庸俗!”岳菲笑骂一句,“我一分没要,只是完全走法律程序,等法院判了以后,那二十万自然就还给我了。” 梁栋朝岳菲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地方,梁栋下了车,朝岳菲摆摆手,进了省委家属院儿。 苏菲这次把孩子送回来,是打算给孩子断奶,然后就把孩子留在渭城。 梁栋进卧室的时候,苏菲正在给孩子喂奶,小苏朗一看到梁栋,竟然奶也不吃了,就朝着梁栋笑。 七八个月的孩子,正是好玩儿到时候,梁栋从苏菲怀里接过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不过瘾,就又亲了一口。 苏菲整理好衣服,嫌弃道:“你刷牙了没有,一嘴烟味,也不怕熏到孩子。” 梁栋笑道:“男孩子,怕啥。” 苏菲不满道:“你自己五毒俱全,我才不会让孩子跟你学呢。” 梁栋不怀好意道:“你说我吃、喝、赌、抽,我承认,但那个‘嫖’字,可着实冤枉我了。” 苏菲道:“嫖过的人,又不会把‘嫖’字写在脸上!” 梁栋一只手抱住孩子,腾出一只手,一把搂过苏菲,打手穿过她的腋下,准确无误的覆在伟岸上面:“我咋看到你这儿湿了,是不是儿子吃不完,溢出来了?” 苏菲道:“怎么,你还想跟儿子抢着吃?” 梁栋死皮赖脸道:“反正儿子又吃不完,那就便宜我了呗……” 梁栋在苏家待了两天,彻底让苏菲投了降,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鹏城。 小苏朗就留在了渭城,苏家给他请了个专业的育儿团队。 苏怀山这个时间按秒计算的大忙人,只要一有空,就会回到家里,哪怕是静静地坐在孩子身边看着他,就会很开心,一张几乎不怎么会笑的扑克脸,只要见了孩子,那笑几乎就没停过。 有了苏朗,梁栋每个周末都会回到苏家陪陪孩子,但见苏怀山的机会并不多。 这也正好合了梁栋的意,打心底,他还是有些惧怕这个便宜老丈人的。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小苏朗也一天天长大,梁栋见证了小家伙迈出的第一步,和说出的第一句话。 十一月份,是青干班最后一个月。 按照日程,这一个月,要抽出一周时间,全体学员要深入基层,搞一周的调研,调研内容就是‘精准扶贫’。 调查研究放在了岭西省最西部的南岗市白峡县。 白峡县是国家级贫困县,经济一直在全省垫底,贫困人口高达七万,占全市贫困总人数的六分之一,占全县总人数的十分之一。 按照国家规定,绝对贫困人口,年人均纯收入低于600元;相对贫困人口,年人均纯收入600-800元;低收入人口,年人均纯收入800—1200元;一般收入和高收入年人均纯收入1200元以上。 乍一看,这个数很小,其实人均纯收入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人民纯收入的平均值,而纯收入是指一年劳动所得的所有收入减去产生这些所得的所有支出。 通常我们统计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是指个人可支配收入的平均值,而个人可支配收入指个人收入扣除向政府缴纳的各种直接税以及非商业性费用等以后的余额。 就拿白峡县来说,去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为5346元,而人均可支配收入则达到了元。 横向对比,去年全市农民人均纯收入7982,全国人均纯收入为8896元。 白峡县的情况,比兄弟县区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青干班全体学员,一共分成四组,被撒到白峡县下面的四个乡镇。 梁栋、滕修永、岳菲、贾楠,还有其它七人,一共十一人,分作一组,被放到了一个叫罗岭乡的地方。 十一个人,每个人包一个村。 分村组的时候,一个叫东青沟和一个叫西青沟的村,由于太过偏远,没人愿意去,梁栋就主动认领了东青沟村。 岳菲见梁栋去了东青沟,便也主动要求去了西青沟。 其实,他们的任务也不复杂,就是用一周的时间,深入群众,做好调查。 但是,这样的任务,对女同志来说,就十分不公平了。 不久前,曾传出这样一个新闻,说某地一个女干部,深入一个贫困户搞扶贫,结果那户人家只有一个人,是个独居多年的光棍汉。 这家伙见女干部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就见色起意,把她强暴了。 这件事曝光之后,上面就要求,所有干部,再有人下乡搞扶贫,必须俩人一组,坚决杜绝单打独斗的现象。 第201章 深入农户 按照党校要求,所有学员必须深入贫困户,与贫困户同吃同住,从各个方面了解现有贫困户的真实状况。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正到了村里,早有人安排好了住处,住的基本都是各村村干部家里。 省委组织部布置下任务,从市里到县里,县里在下达到乡里,哪一层哪一级都不敢怠慢。 尤其是乡里,要是这些学员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上面的要求又不得不执行,学员该驻村还是要驻村,只是安全问题不能出一点纰漏,尤其是女学员。 到了罗岭乡,乡里派了三辆车,把十一个学员分别送到各村。 梁栋、滕修永、岳菲、贾楠恰好就在一辆车。 滕修永在吴塘村,贾楠在徐寨村,这两个村和东西青沟毗邻,在罗岭乡的最西端,东西青沟再往西,翻过群山,就是邻省荆江省了。 滕修永在车上对岳菲说:“岳部长,咱们俩离得近,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别忘了打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保证随叫随到。” 岳菲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再无下文,让滕修永颇为失落,不过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去找岳菲喝两杯。 为此,他还大出血,准备了两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贾楠这个时候也作怪道:“咱们四个还真是有缘,要不,晚上搞个小联欢如何?”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三角眼一直在梁栋身上盘桓,让梁栋颇有些不寒而栗。 还未等梁栋和岳菲拒绝,滕修永率先道:“赶了一天的路,大伙儿都累了,改天吧。” 这厮有自己的小算盘,自然不会让贾楠搅扰了他的好事。 贾楠不满地瞪了滕修永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司机把人陆续送到各村村部,最后一站是西青沟村。 梁栋下了车,村支书小跑着过来,握手到:“欢迎省里的领导莅临指导。” 现在基层组织也在搞干部队伍年轻化,梁栋目测这个村支书顶多二十五岁,身上的书卷气尚未脱尽。 通过交流,果然印证了梁栋的猜测。 村支书叫赵涛,跟梁栋一样,也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被分到南岗市白峡县,因为没有好的去处,就主动要求到下面当驻村第一书记。 境遇差不多的俩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梁栋也成了激励赵涛的榜样。 赵涛就住在村部,他对梁栋说:“领导,你晚上就在我这儿凑合凑合吧。” 梁栋笑道:“党校有要求,我还是住到贫困户家里吧。” 赵涛劝道:“贫困户家里条件差,我怕你睡不习惯。” 梁栋道:“我也是农村出身,小时候还睡过稻草,有啥睡不惯的。” 赵涛见梁栋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领着他到了一户贫困户家里。 这户人家一共四口人,户主叫王祖运,妻子叫李桂花,两个孩子,姐姐叫王苗,在上高二,弟弟叫王家帅,在上初中。 本来这一家生活很美满,几年前,厄运突然就降临在这家头上。 王祖运是家里的顶梁柱,常年在外打工,妻子李桂花在家种地,顺带着看两个孩子。 王祖运踏实能干,每年也能挣不少钱,除了维持家用和供孩子上学,还能攒下一些。 但是,五年前,王祖运在一家工地打工的时候,不慎从高处跌落,摔断了脊柱,下半辈子就得与轮椅作伴了。 黑心老板赔了十几万,然后就啥也不管了。 十几万,连个医药费都不够,王家也就成了典型的因病致贫的例子。 梁栋跟着赵涛进了王家,赵涛向轮椅上的王祖运说明来意,王祖运热情地对梁栋道:“领导,家里条件实在太差,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住得惯。” 梁栋道:“王大哥,你放心,我也是农村出身,我家就是淮州市槐安县的,离这儿不算太远。我们有规定,住到农户家里,每天给你们补助两百元食宿费用。” “每天两百!”王祖运憨厚道,“太多了,太多了,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梁栋笑道:“这是学校出钱,你拿着就是,不用有负担。今后一个礼拜,我就住你们家,少不了要打扰你们。” 王祖运喊来妻子,对她道:“老婆子,你去杀只鸡,给梁干部做顿好吃的。” 梁栋连忙阻止道:“王大哥,别这样,你们平常什么怎么吃,现在还怎么做,只要多添把米就行了。” 赵涛也劝梁栋道:“梁主任,一只鸡,值不了多少钱……” 梁栋阻止道:“我们下来,不是来享福的,不能体会老百姓的真实生活,怎么写出像样的调查报告?” 在梁栋的坚持下,中午就在王家吃了一顿家常菜。 很明显,今天的标准要比往常高许多,而且李桂花做饭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农家地锅米饭,那滋味,再好再贵的电饭锅都做不出来。 地锅锅巴,再配上米汤,简直一绝。 要是家里备有松针,用松针做柴烧火,做出来的地锅米饭,还能让人吃出另外一种风味,城里人根本无福享受。 以前梁栋在何冲上班的时候,每次回到家里,必定要求母亲做地锅米饭。 吃完饭,赵涛要留下一百块钱饭钱,王祖运说啥也不要,赵涛没办法,只好收回,然后就跟梁栋打了个招呼,回了村部。 一个下午,梁栋就在王家跟王祖运夫妇拉家常,全方位了解情况。 今天恰好是周五,到了傍晚六点左右,王家的两孩子陆续回到家中。 儿子王家帅虽然只上初二,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五左右了。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他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 姐姐王苗长得比较清秀,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梁栋先问弟弟:“家帅,你在县城上初中,一个月要多少钱?” 王祖运虽然家里贫困,却很重视孩子教育,砸锅卖铁也要把儿子送去县城上初中。 王家帅成绩没他姐姐好,不过也能占个中上等,到时候考个普通高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住宿免费,餐费一周一交,每周五十元。”王佳帅回答得很利索。 “五十元,平均每天十元,也不是很多哈。”梁栋道。 “还不多?你没看我们学校吃的什么,有些时候,把那饭菜喂猪,猪都不吃。”愣头小子有啥说啥,说到激动处,还挥了挥拳头,“我们同学不定跟食堂里的人打几架了,然并卵,屁用没有。大家都知道,承包食堂的是校长的小舅子。” 李桂花踢了儿子一脚,斥道:“你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当着梁干部的面儿,瞎说些啥?” 王家帅不服气地说:“我又没有瞎说,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 梁栋笑道:“嫂子,别怪孩子。我不是你们这儿的干部,你们对我没必要藏着掖着,有啥说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们解决一些问题呢。” 第202章 资助计划 王苗不像她弟弟这么冒失,但也忍不住开口道:“梁干部,我弟弟说得都是实话,我们县一高也是如此。甚至还不如他们,饭点儿一到,谁要是跑得慢点儿,排队排在后面,等轮到你,饭也基本没了。所以,我们老师个个都爱拖堂,但最后一节课,绝对没人拖堂。” 梁栋看了一眼王苗,问:“你这么瘦,是不是吃不饱饭的原因?” 王苗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鼓足勇气道:“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我们俩读书,我打算这个学期上完,就出去打工,也好贴补些家用。” 梁栋心里一惊,连忙看向王祖运,问道:“王大哥,孩子能考上高中,说明成绩不错,既然成绩不错,为什么不让她读完高中,考个好点儿的大学,将来也好养活你们二老啊?” 王祖运一脸无奈地说:“一个妮子,将来要嫁人的,上再好的学校又有啥用?我们都商量好了,全家苦一点儿,把儿子供出来就行了。将来儿子出息了,也能拉他姐一把。” 王苗听完父亲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顾在场的梁栋,哭诉道:“弟弟就不是上学的料,为什么不让他辍学?你们这就是重男轻女!” 李桂花推了女儿一下,怒斥道:“你个死妮子,心就是毒,看不得你弟弟好。要不是你爸出了那场子事,说什么我们也要把你供出来。要怪你就怪老天爷不长眼,谁让你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呢?” 王苗突然起身,激动道:“我们校长说了,这学期期末我要再拿个年级第一,就免了我的学杂费,你们只需要给我提供个生活费就行了。再给我一年多的时间,等我考上大学,就出去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都不要你们操心!” 梁栋有些吃惊,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是县一高的第一名! 哪怕这个县教学质量再差,第一名的孩子,走个985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王大哥,嫂子,既然孩子成绩这么好,辍学了多可惜?你们有困难,为什么不找政府?”梁栋问道。 王祖运叹气道:“梁干部,村里、乡里的领导已经帮我们不少了,我们哪里还有脸再去麻烦人家?” “无论怎么说,也不能让孩子辍学啊?” “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的要上学,孩子他爸又离不了药,指望我打零工挣那一点钱和政府给的一些补助,根本不够用,也就只能委屈俺闺女了。”李桂花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梁栋想了想,对王祖运夫妇说:“我爱人他们公司有个公益活动,可以资助王苗这样的困难学生。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今年还有没有资助名额。” 梁栋说完,拿出手机,给何叶拨了个电话,把这边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何叶说:“今年的名额用完了,不过我们公司因为规模扩大,扶贫项目、公益项目投入也相应有所增加。你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就派人去你们那里考察一下,确定一个合适的资助方案。” 当着王家人的面,梁栋不好跟何叶腻歪,就规规矩矩地表示感谢后,挂断了电话。 梁栋看着王家四口人期盼的眼神,笑着说:“我爱人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考察属实后,就会开始制定资助方案。你们放心,王苗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就算她们公司不资助,我私人也要资助她到读完大学。” 王家人千恩万谢,李桂花还让王苗当场就给梁栋磕头,被梁栋阻止了。 晚上吃完饭,梁栋掏出一千四百块钱,塞给李桂花:“嫂子,这是我在你们家一周的食宿费用,你收下。这钱不是我的,是我们学校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梁栋都这么说了,李桂花也就没再推辞。 梁栋又问:“你们这儿离东青沟村部有多远?” 李桂花说:“距离是不远,但中间隔着一条河,要绕一大圈子,步行的话,要不到一个小时,骑车也就十分钟左右吧。怎么,梁干部要去?” 梁栋点点头。 李桂花说:“你先等着,我去邻居家借一辆电动车。” 很快,李桂花就推回了一辆电动车,梁栋也没客气,骑上电动车,就按李桂花指的路出发了。 岳菲没有学梁栋,而是住在了东青沟村部。 村部有刚设立的警务室,一村一警刚刚普及。 而且村部还有值班村干部,完全应该不是问题。 梁栋到东青沟村部的时候,岳菲也刚吃完饭,见到梁栋,眼睛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住的情况。”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我一个大男人,睡山上也不是问题。” 岳菲掩口笑道:“我听当地人说,这山上有女鬼,你不怕女鬼半夜把你勾走了?” 梁栋笑道:“那样也挺好,死了也是个风流鬼。”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梁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挺正派的人,可跟岳菲独处的时候,又总忍不住说出一些荤话来。 想来想去,大概是岳菲比他还要生猛的缘故吧。 俩人正商量着要出去走走,却有人适时地在外面敲响了门。 岳菲走过去打开门,滕修永提着两瓶红酒站在门外。 这厮见到梁栋,明显一愣,然后酸溜溜地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岳菲眼睛一瞪:“滕县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人了?” 滕修永见岳菲发怒,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歉道:“瞧我这张臭嘴,说得还是人话吗?” 然后,挤进屋里,把两瓶酒放在桌子上,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既然梁主任也在,咱们正好可以解决了这两瓶酒。” 说着,拿起其中一瓶,显摆道:“这可是正宗的法国红酒,一瓶好几千块呢。” 苏菲冷笑道:“几千块的红酒,太奢侈了,我可喝不起。” “岳部长这话就见外了,再好的酒,还不是供人喝的么,人家喝得起,咱们也喝得起。” “可我怕我的嘴被滕县长养刁了,以后咋办?” 滕修永厚颜无耻道:“只要岳部长喜欢,我就算砸锅卖铁,这样的红酒也管够。” 第203章 一只苍蝇 滕修永来了,岳菲跟梁栋俩人也就没了什么兴致。 两瓶酒也没喝,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岳菲就借口困了,把俩男人赶了出去。 梁栋是真的走了,可滕修永转了一圈,又提溜着两瓶酒,回到了岳菲住处,敲了敲门。 岳菲问:“谁?” “我,滕修永!” “滕县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滕修永嬉皮笑脸道:“岳部长,这两瓶酒今天要不喝了,我是真睡不着。” “你回去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又来我这里干什么?” “岳部长,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滕修永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岳菲严肃道:“藤县长,你现在离开,我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滕修永哪里肯放弃:“菲菲,你知不知道,自打我见了你第一眼,这些天心里想的,梦里念的,全是你的名字。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对你的真心。这次青干班结束后,我铁定要到某一个县当书记,到时候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咱们双宿双栖,岂不美哉?” 岳菲恶心得都快吐了,却还是冷笑着问道:“滕县长,你有家室吗?为了我,你会放弃现在的家庭吗?” 滕修永虽然精虫上脑,却还保留了一丝清醒:“菲菲,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个关键节点,我要是这个时候闹离婚,肯定会影响我的仕途。”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离婚,对不对?” “菲菲,我对天发誓,只要让我顺利的当上县委书记,等我稳住脚跟,第一件事就是跟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然后就娶你进门。” 滕修永也真是豁出去了,说着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岳菲不想被人看到这一幕,滕修永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滕县长,你赶紧起来,快点儿回家,要是再纠缠不休的话,我就喊人了。村警就在后面,我喊一声他就会过来。” 滕修永站了起来,忿恨道:“岳菲,是不是因为梁栋,你才不接受我?他也有老婆,有孩子的!” 岳菲哭笑不得,呵斥道:“滕县长,我还没结婚,不希望你败坏我的名声。如果你要执迷不悟的话,我会告你诽谤,然后再把咱们今天对话录音送给纪委!” 滕修永没想到岳菲竟然录了音,慌乱道:“岳部长,我走,我走总行了吧,你把录音删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 岳菲道:“录音我先留着,看你今后表现。” 滕修永一点腥没沾着,还碰了一鼻子的灰,垂头丧气地走了。 “玛的,贱女人,姓梁的有什么好,不就是比我年轻两岁吗?早晚有一天,老子非让你跪在地上,求着我上你不可!”滕修永暗暗发誓,同时,在心里也把梁栋拉到了死敌阵营。 梁栋当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一切,回到王家,草草洗漱后,就上了床。 忙了一天,也真的困了,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梁栋突然感觉身边好像有人,伸手一摸,入手既冰凉,又光滑。 梁栋一惊,连忙坐起来,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 躺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光溜溜的小姑娘,营养不良的身体,尚未长开,却能激起男人体内一种变态的本能。 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王苗。 “王苗,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梁栋呵斥道。 王苗捂着身子,坐起来,羞涩得都不敢看梁栋一眼。 “王干部,我妈说,我们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这身子还是干净的,她让我来伺候你,全当报答你的恩情了。” “胡闹!我帮你们,是因为我是国家干部,我下来本身就是为了搞扶贫的,哪里又需要你们报答了?赶紧穿上衣服,回去睡觉!” 梁栋真的很愤怒,又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发,还得照顾一下小姑娘的脸面。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穿衣服。”王苗怯怯地说。 梁栋抓起薄被,裹在王苗身上,轻声道:“王苗,你是一个好姑娘,应该有美好的未来,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记住叔叔一句话,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更不能自暴自弃!” 王苗早已泪流满面,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然后裹着被子走了出去。 梁栋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都是被贫困给逼的,在贫困面前,尊严又能值几个钱? 国家搞扶贫,提出‘一达标,两不愁,三保障’。 一达标是指农村建档立卡贫困户家庭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稳定超过当年全国扶贫标准,即为达标,也就是说该贫困户具备了脱贫的前提条件。 两不愁是指稳定实现扶贫对象不愁吃、不愁穿。 三保障则指其义务教育有保障,基本医疗有保障和住房安全有保障。 三个层次,内涵一个比一个高,然而,我们的扶贫工作依旧任重而道远。 第二天,梁栋早早地起床,沿着村里的公路,一口气跑到东青沟村村部,刚想敲岳菲的门,岳菲恰好就把门打开了。 梁栋笑着问道:“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昨晚有只苍蝇,讨厌死人了。” “大晚上的,哪儿来的苍蝇?有蚊子还差不多。” 岳菲走出房间,一身装束明显也是准备晨跑的。 俩人很默契地朝山上跑去。 “昨晚你走后,滕修永又回来了,你没见他那一副嘴脸,简直把我恶心死了。”岳菲边走边说。 “他有没有怎么着你?”梁栋关切道。 “我没开门,他能怎么着我?就是他说的那些话太恶心了。还好,我录了音,把他给吓走了。” “咱们还要在这儿待好几天呢,你一个人还是让人不放心啊,要不给学校申请一下,你先回去得了。” “怎么申请?就说滕修永骚扰我了?” 梁栋想了想,建议道:“这样,我跟你们村警说一声,让他多关注一下你这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我骑车跑快点儿,几分钟就能赶到。” 岳菲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村部除了村警外,还有值班的村干部呢。” 梁栋道:“要是有女干部就好了,可以让她陪着你,俩人在一起,也是个照应。” 第204章 嚣张的村主任 何叶说的是派人来考察,谁知道她第二天就亲自带队来了。 来就来吧,把两个孩子也给带来了。 一行人乘着一辆白峡市提供的考斯特商务车,直接来到西青沟村。 何叶准备给梁栋一个惊喜,事先并未告诉他,只是让公司跟白峡市委对接,白峡市委又层层下发通知,最后通知到梁栋这里,也只是让他迎接‘普安资本’一行人。 当何一诺从考斯特上跳下来,像一只未满月的小鸭子,张开翅膀朝梁栋扑来的时候,梁栋差点儿没激动得哭出来。 梁栋蹲下身子,一把搂住女儿,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何一言紧跟着也跑了过来,梁栋不得不又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言言噘着嘴,不满道:“爸爸偏心,多亲了妹妹一下儿!” 梁栋又在言言脸上补了一下儿,把两个小家伙儿抱起来,对儿子说:“你是哥哥,怎么能吃妹妹的醋呢?” 言言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就摇着头说:“言言才不吃醋呢,酸死了。” 诺诺插嘴道:“妈妈最喜欢吃醋了。” 恰好这时何叶走了过来,故作生气地对女儿道:“诺诺,怎么背地里说妈妈坏话呢?” 诺诺奶声奶气地说:“诺诺没有说妈妈坏话,妈妈每次吃饺子的时候,都要用小碟子倒些醋的。诺诺尝过一次,酸死了。” 小丫头一边说着,还做出了生动的表情,不停的用手对着嘴巴扇动,好像真被酸着了一样。 何叶从梁栋手里接过女儿,对她讲起了吃醋的来历。 梁栋把儿子放到地上,走向考斯特,上面下来的人中,明显有两个不是何叶公司员工,梁栋跟他们握了握手,分别客套了两句。 考斯特后面跟了一辆车,车上坐的是县里和乡里的领导。 何叶不喜欢劳师动众,就委婉地跟那个姓邬的市委副秘书长说:“邬秘书长,我们自己去就行,用不着跟这么多人。” 邬副秘书长说:“贺书记让我给你们搞好服务,我肯定是不能离开的,不过县里和乡里的人就没必要跟着了。” 邬副秘书长说完,跟旁边的人交代了一声,那人转身安排一番,几个领导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恋恋不舍地坐上车又离开了。 村支书赵涛负责带路,第一站就放在了王祖运家。 何叶见到王苗后,把她拉到一旁,私底下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就走过来对大家道:“我们公司将会资助王苗同学到高中毕业。如果王苗同学能顺利考上大学,我们也会把资助延续到她大学毕业。如果王苗同学能考取九八五院校,我们公司还能提前跟她签订劳务合同,等她一毕业,就到我们公司工作。” 王祖运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李桂花也十分高兴,随即开口央求到:“何总,能不能把俺儿子也一块儿资助了?” 王祖运连忙拽住李桂花的衣服,却被他一把打开。 何叶没有生气,笑着说:“我们公司有规定,一个家庭只能资助一个孩子,还有许多家庭的孩子也等着我们的资助呢。” 何叶的话音刚落,一个体型健硕的妇女拨开人群,扯着嗓子对何叶喊道:“何总,我们家也很困难,我儿子也需要你们的资助。” 何叶笑着解释道:“我们公司的资助也是有条件的。首先一点,资助对象的学习成绩必须要有保证,我们不可能拿着钱,资助一个没有一点儿升学希望的孩子。其次,资助对象所在家庭,必须满足当地困难户的标准。” 那个妇女正要开口说话,村支书赵涛抢在她前面道:“张大梅,就你儿子那成绩,你也好意思张嘴?” 那个叫张大梅的妇女,双手掐腰,摆开架势就要跟赵涛开吵,一个五十多岁中年人走出来,扫了张大梅一眼,严厉道:“栓柱媳妇,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儿,你还想撒泼是不?” 张大梅立刻没了气势,转过身,边往外走,嘴里边嘟囔道:“不就一个资助吗,给谁不一样?我儿子学习差怎么啦,现在差,又不代表他将来也差,说不定他明天就突然开窍了呢?” 中年人挺着个大肚子,咋看都不像长期干农活儿的人。 他走到何叶跟前,自我介绍道:“何总好,我叫王汉魁,是这个村的村主任,我代表全村两千四百六十五个村民,欢迎何总一行。何总的善举,我们全体村民都将永远铭记在心。” 梁栋有些奇怪,他都来两天了,这个王汉魁还是第一次露面。 何叶公事公办地说:“我们公司来搞扶贫、搞助学,也是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这都是我们应尽的社会责任和义务。” 王汉魁笑道:“何总不愧是大地方的人,格局就是高。我是这里的村主任,对全村五百七十一户人家了如指掌,不如就让我带领何总去符合条件的家庭看看吧。” 梁栋注意到,王汉魁再说话的时候,赵涛的表情很不自然,明显有话要说,却又有些顾及,便开口道:“王主任,一直都是赵涛书记忙里忙外,还是让他带路吧。” 王汉魁见梁栋年纪不大,感觉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便一脸不悦地说:“你是谁?这里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梁栋没想到这个猪一般的角色,竟然如此嚣张,也不惯着他,回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好像也轮不到你说话!” “笑话,我王汉魁是西青沟的村主任,在西青沟,不管谁来了,都得给我几分薄面!”王汉魁冷哼一声道。 梁栋怒极而笑:“呵呵,真是笑死我了,你以为自己是这西青沟的土皇帝吗?” 有人曾按照古代官员品阶往下排,县长七品,副县长八品,乡长九品,副乡长十品,那排到村主任一级,就是十一品。 梁栋想不明白,这个连体制都入不了的村主任,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第205章 妈妈吃醋了 邬副秘书长怕王汉魁再说出什么难听话,就抢在他前面道:“你是这里的村主任?我姓邬,是市委副秘书长。” 介绍完自己,又指着梁栋介绍道:“这位是淮州市政府的梁主任,他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党校派到咱们村里搞调研的,你们有义务配合好他们的工作。” 梁栋趁机落井下石:“王村长是吧,架子好大的,我都来两天了,连个面都没见到。” 王汉魁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强自镇定道:“我家里有事,请了假的。” “请假?跟谁请的假?”梁栋说着,看向旁边的赵涛,“他向村里请假了吗?” 赵涛知道梁栋这是在为他站台,就鼓起勇气,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村里没有接到任何形式的请假。” 王汉魁又狡辩道:“昨天我去了乡里,跟乡里的领导请了假。” 梁栋道:“你确定?要不咱们把你们乡里的领导都叫过来?” 梁栋咄咄逼人的姿态,让王汉魁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叫嚣道:“梁主任是吧,请记住你的身份,在淮州你是领导,可这里是南岗!还轮不到你一个淮州的主任指手画脚!” 梁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火上浇油道:“我的确管不住你,可我照样可以让你当不成这个村长!” 王汉魁明显有一定的背景,有恃无恐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惹毛了老子,西青沟这地方,叫你一天都待不下去!” 邬副秘书长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主任会这么放肆,好像也没拿他这个市委副秘书长当回事,让他在兄弟地市的朋友面前失了脸面,就板着脸道:“王主任是吧,是你们白峡县不归市里管,还是罗岭乡不归白峡管?你觉得当着我的面儿,在客人面前放肆,合适吗?”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王汉魁可以不在乎梁栋,却不能不在乎邬副秘书长,只好陪着笑脸道:“邬秘书长,您是市里的领导,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村主任,哪儿敢在你面前放肆?还不是有些人太过欺人太甚。” 邬副秘书长不想跟一个村长废话,摆手道:“就按梁主任吩咐的办,你别跟着了,这里有赵涛书记就够了。” 王汉魁心有不甘地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赵涛一眼。 赵涛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再看王汉魁的时候,畏惧之心荡然无存。 他赵涛堂堂一个选调生,体制里的人,被一个土老帽压得死死的,任谁都不会甘心。 今天趁机撕破脸皮也好,他王汉魁不就仗着自己侄子是县里的常务副县长吗?常务副县长又如何,上面还有县长和书记呢,难道他还能在白峡县一手遮天? 想通了这些关节,赵涛顿觉豁然开朗,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赵涛这个第一书记当的很是合格,对全村每一户都了如指掌,不到半天,所有符合条件的贫困户都走了一遍。 下午,何叶她们又考察了附近几个村,筛选了一批符合条件的资助对象。 晚上,市里招待何叶一行,邬副秘书长又把他们考察过的几个村的驻村学员也给叫上,一起去了市里。 何叶跟岳菲并未有过交集,乍一见面,直觉就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很危险。 当她得知岳菲尚未婚配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其实也不怪何叶多想,岳菲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停留在梁栋身上时,目光中总会透露出不一样的内容。 何叶和梁栋坐在一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她偷偷地在下面用手拧了一把梁栋的腰间软肉,低声道:“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姓岳的有没有一腿?” 梁栋无奈地说:“你啥时候咋也变得这么庸俗了?是不是每见到一个长得漂亮点儿的女人,就要把人家跟你老公联系在一起?” 诺诺这个小机灵鬼,一直都在注意听着父母的对话,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低声说:“妈妈这是吃醋了。” 何叶哭笑不得,没想到上午才教给她的典故,她马上就会现学现卖了,而且还用得恰到好处。 这还是一个才两岁多的小孩儿吗?简直就是一个小妖怪! “诺诺好棒,不过诺诺跟爸爸一起欺负妈妈,妈妈会很伤心的。”何叶装作哭丧着脸对诺诺道。 “诺诺没有欺负妈妈,是妈妈在欺负爸爸。我都看到了,妈妈刚才在揪爸爸的腰。”诺诺一本正经地说。 何叶这次是真的吃醋了,又拧了梁栋的腰一下儿:“还真是你的小情人!我天天伺候她个小没良心的,竟然都比不上你这个常年不回家的!” 梁栋痛并快乐着,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闺女知道心疼爸爸。” 言言不干了,撅着小嘴道:“爸爸就是偏心妹妹,每次都是亲妹妹多一些。” 梁栋跟何叶交换一下,抱过儿子,把脸贴在他的小脸蛋上:“爸爸怎么会偏心呢,你们俩都是爸爸的心头肉。” 言言用手抵住梁栋的脸,‘咯咯’笑道:“爸爸的胡须好扎!” 一家人嬉闹一团,看得后面的岳菲艳羡不已。 招待晚宴设在一家十分高档的酒店。 打内心讲,何叶并不想出席这样的晚宴,浪费的钱还不如多资助两个孩子。 然而,这就是国内的现状,再穷的地方,搞起招待来,都舍得下血本。 南岗市市委书记贺国武亲自出席了晚宴。 贺国武的目的很明确,希望何叶能来南岗投资。 何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客气地说:“我们这次来南岗,只为做公益,搞扶贫。就目前来看,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公司计划的资助目标,也已圆满实现。” 贺国武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何总来南岗搞扶贫,仅仅资助贫困学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要想让那些家庭从根源上脱贫,必须让他们有更多的挣钱门路。所以,贺某希望何总能来南岗投资,也算是为南岗的扶贫工作出一份力。” 何叶道:“公司每确定一个项目,都要经过一套严格的流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如果南岗市的确有符合我们要求的项目,我肯定乐意派考察团前来考察。” 贺国武也是做了功课的,争取道:“何总不是在淮州收购过一家啤酒厂,还投资过地产项目吗?只要何总愿意来我们南岗,我们能开出比淮州更优厚的条件。” 何叶趁机道:“我已经见识过南岗的营商环境了,一个小小的村主任都堪比黑老大……” 第206章 自作主张的余芹 贺国武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副秘书长,王副秘书长连忙在他耳边讲了一遍白天发生的事。 贺国武大为震怒,当即拍案道:“一个小小的村主任,竟敢如此大胆,王秘书长让白峡的栾明书记查一下,看看这个村主任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没有违规违纪行为!” 不用说,栾明应该就是白峡县的纪委书记了。 那个王汉魁吃的跟个肥猪似的,为人又这么嚣张,屁股要干净才怪。 贺国武作完指示,又端着酒杯,亲自走到梁栋跟前,跟他碰了一杯:“不好意思,梁主任,让你见笑了。没想到会让你在我们南岗受这么大委屈,这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啊。” 梁栋笑道:“贺书记太客气了,您治下几百万人口,村主任有几千个,几千个人中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害群之马?” 贺国武很满意梁栋的态度,他也知道这个青干班意味着什么,就赞叹道:“梁主任这么年轻,就参加了青干班,前途不可限量啊!” 梁栋谦虚道:“贺书记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还有许多需要努力的地方。这次来南岗,正好也给了我一个学习的机会,还希望贺书记多指点指点。” 贺国武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然后,拍了拍梁栋的肩膀,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投桃报李,何叶当即承诺,回去后,就会派一个考察团队来南岗一趟,贺国武甚是满意。 晚宴进行到一半,市委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走进来,附在贺国武耳边说了几句话,贺国武脸色凝重,跟何叶说了声‘抱歉’,起身离开。 没过多久,贺国武的秘书就回来对大家道:“省委黄书记来了,请青干班的几同志移步二楼。黄书记还特意交代,请何总一起上去。” 何叶把孩子托付给秘书陈妍,看孩子有些困了,就让她先带孩子回酒店睡觉。 陈妍早就跟孩子混熟了,不用担心他们闹人。 何叶跟梁栋并肩走在一起,注意到后面就是岳菲,她还故意挽住了梁栋的胳膊。 黄樾本来计划明天来南岗的。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南岗市市长邢书杰得知他要来南岗,就提前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专程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邢书杰是黄樾的铁杆心腹,对这个老领导的嗜好摸得很清。 电话里根本没必要明说,黄樾心知肚明,欣然应邀。 老领导来了南岗,肯定要在最高档的酒店吃饭。 也是巧了,恰好就碰上了贺国武宴请何叶等人。 省里的三号人物来了,书记贺国武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匆匆忙忙地跑到二楼时,恰好碰到省委党校副校长余芹,就把下面的宴席情况透露给了余芹。 余芹知道黄樾打的什么主意,就刻意跑到下面瞄了一眼,看到岳菲也在,而且席间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女人,就自作主张,让贺国武派人把党校学员和那个漂亮女人都给叫了上来。 当梁栋夫妇手挽手走进房间时,黄樾眼前一亮。 再看到后面的岳菲时,眼前又是一亮。 黄樾不禁在心中把两个女人做起了比较。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岳菲身材更好,那个女人容貌更胜一筹。 不管怎么比,两个女人都是平生仅见的极品。 黄樾不禁在心中感慨,这要是能一亲芳泽,那真是做鬼也值了。 在座男人,基本都有黄樾类似的想法。 如果诅咒能够杀人,梁栋都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其中诅咒最为恶毒的,当数紧跟岳菲身后的滕修永。 让他恨之入骨的是,梁栋这臭小子不但抢走了他的岳菲,而且他本身还有一个姿色更在岳菲之上的老婆。 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这还有天理吗? 如果哪天你个臭小子落到我手中,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滕修永的诅咒,梁栋自然是听不到的,但黄樾那色眯眯的眼神,却被梁栋看在了眼里。 自从梁栋知道叶隼因他而被气得不省人事之后,他对这些省部级的高官,也没有了多少敬畏。 黄樾敢觊觎他梁栋的女人,难道他比叶隼的头还铁? 想到这里,梁栋再看黄樾的时候,便不再躲躲闪闪。 黄樾也注意到了梁栋那不善的目光,与他对视一眼,心中颇感意外,这个毛头小子好像并不怕自己。 黄樾虽然知道梁栋就是何家的女婿,但何家远在燕京,岭西这地方,他们暂时还鞭长莫及。 至于何家扶植起来的岳藉,黄樾并未放在心上。 自从叶隼病倒以后,叶家的势力,除少数投奔了叶家,大部分都向黄樾这边靠拢了。 所以,黄樾最近感觉良好,常委会上多次阻击苏怀山和岳藉,胜率竟然还过了半。 要知道,岳藉虽然根基较浅,那苏怀山背后的苏家,在渭城可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黄樾能跟苏怀山掰掰腕子,这怎能让他不膨胀? 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老子想要玩死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黄樾冷冷的扫了梁栋一眼,眼神里全是不屑。 随着众人入席,饭菜上齐,酒宴也正式开始。 一桌十六多人,党校这边占七个,算上何叶,刚好八人,剩下八人都是南岗的领导。 南岗的领导,能入席的,都是厅级领导。 而党校这边,何叶不算,黄樾是副部,余芹是正厅,还有一个随行的教务处处长也是厅级干部,剩下四个学员则清一色的副处级。 他们几个虽然级别低了一个层次,却是来的客人,排座次的时候,双方各占半边,倒也没有严格遵循职位顺序。 在座之人,除了黄樾,正厅就余芹、贺国武和邢书杰三人,余芹和邢书杰都是看黄樾的脸色行事,贺国武一个孤家寡人也只好随大流。 入席时,余芹就说,那女搭配,干活不累,建议几个女同志散开来,依次坐在领导左右。 事不关己,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梁栋却死死抓住何叶的手,对余芹道:“余副校长想怎么坐,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总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在座所有女同志的头上吧。余副校长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其它几位女同志的意见呢?比如这位何女士,她是我的妻子,你让我们夫妻同席却不能挨着,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第207章 自作自受的余芹 梁栋一席话,说得余芹无地自容。 这种场合,梁栋公然称呼余芹为‘余副校长’其实也不算有错,毕竟正牌校长就端坐上席。 但这样的称呼总有种蔑视和挑衅的味道。 余芹虽然内心憋屈,被梁栋抓住了把柄,却也无从反驳,只能讪讪道:“我也只是建议,并未‘强加’任何人,梁栋同志不必乱扣帽子。” 余芹虽然是个女同志,毕竟在官场浸淫多年,一个‘梁栋同志’,就等于跟梁栋划清了界限。 同志这个称呼,是个很宽泛的称呼。 在两年后的十八届六中全会上,通过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规定:“党内一律称同志。” 如果是党委任免干部,被任免人姓名之后要加“同志”二字,这里的“同志”特指党内干部,是“党内互称同志”的体现。 如果是行政任免,一般不加“同志”,因为行政干部不一定都是党员。 改革开放以后,党内称呼出现了不太好的几种倾向:一是党内称呼官职化;二是党内称呼市场化,将市场经济中对企业老板或高层管理人员的称呼用到党内生活中,如老板、老总等;三是党内称呼江湖化,像老大、老爷子;四是党内称呼亲戚化,称兄道弟。 我们在看一些影视作品的时候,那些中央领导,一般都不称呼官职,互称同志;那些没有行政职务的底层公务员,也普遍互称同志。 称呼混乱的重灾区,反而是中间几个层级的领导。 单位一把手就是什么老大、老一、老板,其它副职,只要你往高了叫,总不会出错。 如果一旦有人把称呼改成了最为正式的‘同志’,那就意味着你触碰了人家的逆鳞,人家这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呢。 南岗市的领导都成了吃瓜群众,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乐得看个笑话儿。 看笑话儿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替梁栋捏把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身为人家党校学员,站在人家的屋檐下,还敢跟人家硬刚,不是虎,就是有恃无恐。 看样子,这个最年轻的学员不像是个虎里吧唧的愣头青,也就是说,这家伙肯定有着深厚的背景。 在加上他那个漂亮的老婆,竟然是‘普安’资本的老板,还有余芹那苍白无力的反击,就更加印证了大家的这种猜测。 就在大家坐等事情后续的时候,黄樾轻拍了一下桌子,低声叱道:“像什么话,酒战还未揭幕,自己人倒是先杠上了,丢不丢咱们党校的人?” 黄樾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其实还是为了给余芹一个台阶。 余芹果然默不作声的找个位置自己坐下,其他人也各自瞅准位置,陆续入席。 没有余芹的指挥,大家也没有任何乱套的地方。 只是,领导身边没了美女相伴,总让余芹觉得无比挫败。 她偷偷观察了黄樾的脸色,发现他好像并未放在心上,这让余芹总算好受了许多。 很多时候,余芹都恨自己的父母,咋就把自己这张脸生得这么普通,要是她也长得像岳菲、何叶一样天姿国色,她也就不用总愁着给领导张罗女人了。 这特么都不是人干的事,好多时候都是抓八戒照镜子,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的时候,黄樾突然盯着梁栋,问道:“你就是梁栋?” 梁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就是梁栋,不知道黄副书记有何指教?” 如果说梁栋称呼余芹‘余副校长’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他称呼黄樾‘黄副书记’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了。 在座之人无不震惊,就连何叶也紧张得抓紧了梁栋的手。 梁栋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何叶,以示安慰。 端坐正中的黄樾怎么都没想到,梁栋竟然敢于这样! 这特么简直是个疯子! 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但是,又没有人能揪出梁栋任何毛病! 这是当面‘啪啪’打脸,还打的黄樾没有任何还击的理由。 一桌十六人,有人觉得震撼,有人觉得疯狂,有人觉得酣畅淋漓,有人觉得提心吊胆…… 黄樾的脸色先是变得通红,继而卡白,最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他知道,这种场合,他就是秀才,梁栋就是兵;他就是穿鞋的,梁栋就是光脚的。 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再咬回去? 本着这种心态,黄樾总算好受了许多,轻轻一挥手,淡淡地说了句:“开席。” 梁栋不禁也佩服起了黄樾,能当上省委副书记的人,果非泛泛之辈! 有了梁栋这个搅屎棍,接下来的酒宴气氛,有些压抑,不管是党校这边,还是南岗那边,都放不开架势,喝了三四瓶白酒后,便草草收场。 黄樾也知道余芹的用心,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想趁着人多,把岳菲灌醉,然后在想办法把她弄到自己床上。 想法是好的,结局不尽如人意。 黄樾身为岭西省三号人物,即便苏怀山和岳藉也不敢当面折辱于他。 可是,今天他就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给当面打了脸。 黄樾回到邢书杰送他的别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邪火无处发泄,一脚踹在眼前价值不菲的玻璃茶几上。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钱花得到位,玻璃也结实异常,黄樾一脚下去,疼得呲牙咧嘴,茶几却只是移了位,并未受到丝毫损伤。 黄樾踢掉拖鞋,揉了揉痛处,拿起电话对邢书杰说:“把人送过来!” 刚挂上电话,又拨了过去:“把余芹也叫过来!” 很快,别墅门口就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就有一辆车开了进来。 不一会儿,余芹领着两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黄樾板着脸,指着自己前面的空地,对余芹说:“跪下!” 余芹想要解释,看到黄樾的脸,又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走到他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黄樾没再管余芹,扭头换了一副笑脸,立刻又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他朝那两个小姑娘招了招手,两个小姑娘唯唯诺诺地移到他跟前,他双手抓住其中一个小姑娘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笑着问:“多大了?” 第208章 苏记者,开个价吧 余芹怎么都没想到,她这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竟然也能被黄樾看上,而且在她身上花的时间,甚至比那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还要多。 十四岁,花儿一样的年纪。 余芹想起了她的女儿,也是十四岁。 她在被侮辱的时候,甚至祈祷着黄樾赶紧发泄完,然后就会放过这两个可怜的小姑娘。 可惜她想多了。 掉入狼窝的猎物,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第二天,梁栋送走何叶一行人,回到西青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到了村部,赵涛见到梁栋,激动地对他说:“县纪委的人把王汉魁带走了。” 梁栋问:“王汉魁有没有违法违纪行为?” 赵涛回答道:“罄竹难书!” 梁栋拍拍赵涛的肩膀:“放心,这次是市委贺书记亲自下令,只要王汉魁屁股不干净,那就铁定回不来了。” 赵涛又问:“梁主任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想过问一下你们这里学生食宿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可就是没人愿意出头来管。” “为什么?” “涉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了呗。” “那我就更应该管管了。” “梁主任,你一不是西峡人,二不是西峡的领导,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梁栋想了想,笑道:“正因为我不是西峡的领导,所以把这里的天捅个大窟窿,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赵涛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不过还是支持道:“梁主任,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您都不怕,我怕个卵子,大不了不干了,我也卷起铺盖,到南方打工去!” 梁栋再次拍拍赵涛肩膀:“这事你就别掺和活了,把你扯进来不值得。我这是打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得罪了那些人,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梁栋说做就做,搭车去了西峡县城。 虽然是星期天,王家帅就读的初中已经在补课了。 在西峡这边,初中学生,每周上六天课,双休日,周六休息一天,周日补课,补课要额外收钱的。 高中生更惨,一个月只有一天假。 梁栋冒充王苗的家长,混进了县一高。 等到上午第四节放学的时候,梁栋体会到了什么叫‘抢食’。 所有学生一出教学楼,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食堂,场面蔚为壮观。 梁栋混进食堂,看到的果然跟王苗形容的差不多,饭菜质量堪忧,且量还不足,半大孩子,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这么点儿饭,怎么能吃得饱? 饭都吃不饱,怎么能学得进去习? 梁栋拿出手机,想要拍几张照片,结果没拍两张,就被一个老师发现,喊了几个人,把他带到了保卫处。 值班领导以为梁栋是个记者,把他全身搜遍,也没搜出证据,加上梁栋一口咬定是王苗的家长,保卫处的人就把王苗喊了过来。 还好王苗够机灵,见到梁栋就喊了声叔叔,这才化解一场‘危机’。 下午,梁栋又如法炮制,偷偷混进了王家帅所在的中学,打探到的情况,比县一高还要严重 梁栋给苏荷拨了个电话:“喂,丫头,我这里有个新闻线索,你跟不跟?” 电话那头的苏荷好像劲头不高,有些慵懒地说:“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是关于农村学生伙食的新闻线索,深挖一下,绝对轰动。” 梁栋以为,他说完,苏荷肯定会风风火火地答应。 谁知,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那边有回应。 “苏荷,还在吗?” “嗯?在呢。” “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那你来不来?” “好吧。” 梁栋总感觉,这丫头自从嫁给了艾丰,好像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荷,你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梁栋问。 “没有,现就这样,等下我先去报社申请,申请完就去找你。” 苏荷说完,慌里慌张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苏荷带着一个司机来到了白峡,找到梁栋后,便开始四处暗访。 梁栋有些奇怪的是,苏荷的穿搭。 在他的记忆中,苏荷最喜欢包臀裙配长筒靴,露出浑圆的大腿,看起来青春靓丽,活力无限。 再看今天的苏荷,一条宽松的牛仔裤,随意搭配一件卫衣,哪里还有一点前卫风格? 难道是她结了婚的缘故? 不对呀,何叶结婚前整天把自己打扮地跟个村姑似的,结婚后却开始捯饬起了打扮,全身上下,除了名牌,就是手工定制款。 梁栋又不好细问,只好把疑惑埋在心底。 工作起来的苏荷,还是那个苏荷,一天的功夫,暗访了两所学校。 这两所学校,都是乡镇中学,基本没什么管理,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苏荷有专业的设备,很快就收集了不少素材。 梁栋陪着苏荷跑了两天,暗访了不少学校。 到了第三天,他们直接找到了县教体局。 苏荷出示了记者证,教体局的一个副局长和颜悦色地把他们请到了会议室,开门见山道:“苏记者,开个价吧。” 教体局有一个专项预算,专门打发各路记者。 这个预算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报账时,还需要财务部门操作一下。 这个副局长以为苏荷就是来搞钱的记者,连场面话都懒得多说,上来就直奔主题。 梁栋没见过这种操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苏荷却见惯了这种情况,脸色如常。 她拿出两天来暗访的成果,放在桌子上,对那个副局长道:“我是一名记者,请不要侮辱我的职业。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采访你们县学校食堂承包的问题,希望你们配合我们的采访。” 副局长以为苏荷是为了抬高价格,就有些为难地说:“苏记者,虽然你是省报记者,但我们教体局只是一个清水衙门,没有多少油水。从十一到现在,我们都打发走了三波记者了,你要是狮子大开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苏荷板着脸道:“难道我的表述有问题?我说过,请尊重我的职业!我是来采访的,不是来讨钱的!如果你们拒不配合,那我就只好去你们县纪委问问了。” 第209章 教育系统的不倒翁 全县二十七所中学、六所高中的食堂承包权,是教体局打包承包出去的。 当时还像模像样地搞了招投标,其实结果早已内定,招投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在教育系统内部,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教体局的局长叫翁宝同。 正常情况下,一个局长干满五年,就要交流任职,但翁宝同却一干就是八年。 用他的说法,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届干满,只要身体允许,下一届还是他。 大概也是因为他在教育系统干的太久,有人就给他封了个‘不倒翁’的称号。 教育系统,铁板一块,基本都是翁宝同的人。 承包白峡县学校食堂的是一家叫‘青梅餐饮管理公司’的民营企业,法人叫李青梅。 李青梅是翁宝同的公开情人。 一个地方,尤其是经济相对落后的地方,只要一个行业太过反常,其中必定会伴生着腐败。 只要捋清这些关系,学校食堂的存在的问题,就昭然若揭了。 这些人就是因为权力太过集中,贪腐起来,直接都懒得掩饰。 白峡县学校食堂的问题,早已闹得民怨四起,不知有多少人反映过这个问题,可最后都不了了之。 苏荷和梁栋来教体局,没想从他们嘴里搞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他们只是想找到招投标过程中的一些原始材料。 那个副局长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对苏荷的要求,能推则推,推不开就尿遁。 苏荷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就给岭西日报驻南岗记者站李站长打了电话。 李站长不敢怠慢,亲自联系了市委宣传部,市委宣传部王部长又亲自给白峡县委书记余国峰打了电话。 王部长交代余国峰,要满足那个女记者一切条件,余国峰一样不敢怠慢,让联络员小江,亲自来到县教体局。 小江见到苏荷后,发现这个女记者不但非常漂亮,貌似比他还要小几岁。 他不敢不把书记的嘱咐放在心上,寒暄两句后,直接领着苏荷和梁栋,找到了局长翁宝同。 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不倒翁’这个绰号,对翁宝同来说,简直太传神了。 翁局长一见到小江,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握住他的手,热情道:“这是哪阵风把江大秘给吹了过来?” 小江指着身后的苏荷,介绍道:“这位是省报苏记者,余书记指示我全程为苏记者搞好服务。这不,苏记者在你们教体局有个采访任务,我就陪着过来了。” 翁宝同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江身上,没仔细看后面的苏荷,他这一看不当紧,惊为天人! 全县的女老师加一块儿,也抵不上她一个漂亮! 这是翁局长对苏荷当下的评价。 翁宝同虽然起了色心,脑子却还清醒,知道眼前这个能让书记秘书亲自陪同的漂亮女人绝非普通人。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的同时,咧嘴笑道:“苏记者是吧,欢迎,欢迎。” 苏荷看着翁宝同那一嘴的烟屎牙,感觉有些反胃,就没有搭理他。 翁宝同见苏荷没有握手的意思,也不恼,顺便指着后面的梁栋又问:“这位是?” 小江介绍到:“这位是省委党校青干班学员,以前是淮州陆市长的秘书。” 翁宝同知道这个青干班的规格很高,连忙握住梁栋的手:“原来是陆市长身边的大红人,失敬,失敬!” 梁栋客气道:“翁局长太客气了,我今天就是陪朋友跑一趟,你们忙,不用管我。” 青干班学员,一毕业就提拔,这样的人竟然心甘情愿跟一个小记者当跟班儿,这让翁宝同心里更没底了。 看来,这个漂亮的女记者老子是彻底没戏了。 不但没戏,还得小心伺候着,争取早点儿把她给打发了,可不能让她在我这儿捅出什么篓子。 翁宝同主意打定,就很谦逊地问苏荷:“不知苏记者来我局,所为何事?” 苏荷开门见山道:“我在白峡暗访了两天,发现你们全县的初高中学生食堂,问题十分严重,所以就想来你们局里调查一下,当初搞招投标的时候,有没有违规行为。” 翁宝同心中一惊,学校食堂的问题,那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在这之前,不知道被人告了多少遍,都被他给摆平了。 现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女记者要是揪着个问题不放,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人家可是省报记者,而且,那个副局长汇报说,人家根本不是奔着搞钱来的。 “我以我的党性保证,学校食堂招投标,程序完全合法合规,不存在半点儿暗箱操作。”翁宝同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苏荷没有接腔,而是取出一个录音笔,打开后,举在手里。 “翁局长,我现在正式开始采访你。” 翁宝同连忙摆手道:“苏记者,你还是先把录音笔关了吧,我要接受采访,需要向宣传部报备的。” 苏荷纠正道:“接受采访,是每一个政府官员应尽的义务。当然,涉密单位除外。” 翁宝同求救似的看了小江一眼,小江开口道:“翁局长,余书记也是接到了市委宣传部王部长的电话,才派我来协助苏记者的,苏记者要采访你,你认真配合就是了。” 翁宝同点点头,整理一下衣服,转身对苏荷道:“好了,我这边没问题,苏记者可以开始了。” 苏荷一上来就问:“翁局长认识李青梅吗?” 翁宝同假装没听清:“李什么梅?” “李青梅。” “哦,你说的是‘青梅餐饮’的老板啊,她们和我们局里有业务联系,我当然是认识的。” 苏荷没想到这家伙承认的这么爽快,又问道:“能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翁宝同眼睛一瞪,怒道:“我知道有些传言,说我们俩有不正当关系,但是那都是诽谤,是造谣中伤!” 苏荷展颜一笑:“翁局长,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造谣,十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传谣,如果全县的老百姓都这么说,那就值得我们思考了。” 第210章 把白峡搅了个天翻地覆 翁宝同是铁定不会承认他和李青梅有关系,苏荷也没指望一个采访就能让他认账。 例行完采访程序,又找到招投标的原始档案,拍完照后,教体局之行的目标就算完成。 市委宣传部王部长把苏荷来白峡采访的消息,告知了市委书记贺国武。 贺国武听说苏荷是省委书记苏怀山的女儿,连忙叫人查清了她来南岗的目的。 让贺国武吃惊的是,这里面竟然也有那个梁栋的影子。 想起酒宴上梁栋硬刚黄樾的场景,贺国武不禁有些头疼。 省委党校这是给他送来了一尊大神啊! 白峡的事,贺国武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什么教体局长,名字他记不住,但他记住了他的绰号——不倒翁! 贺国武想了半天,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把市纪委书记屈长征叫了过来。 等秘书泡完茶,退出去,关上门,贺国武开口道:“屈书记,白峡那个‘不倒翁’局长,你有印象吗?” 屈长征回答道:“有印象,太有印象了,我那儿有关他的举报信,能有这么厚!” 屈长征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贺国武掏出烟,掏出两根,递给屈长征一根。 屈长征抬手婉拒道:“早戒了,早戒了。” 贺国武硬是塞给他,然后道:“我也戒了,只有烦心的时候才抽一根儿。” 屈长征只好接着,还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先帮贺国武点上,然后又给自己也点上。 俩人喷云吐雾了一会儿,贺国武突然道:“老屈啊,这次省委苏书记的姑娘来咱们白峡了,暗访了白峡学校食堂存在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导这件事的应该是那个青干班的梁栋。” 梁栋打脸黄樾时,屈长征也在场,他对梁栋这个名字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忘记。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屈长征皱着眉头道。 “现在看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是不行了。你们纪委派两个人,先把那个什么不倒翁局长控制起来,至少也让人家知道咱们行动了。至于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你把握一下。我的意见是,就事论事,能不扩散,尽量不扩散。另外,把白峡作为一个反面典型,在全市范围搞一个学校食堂专项整顿活动,也好给上面有个交代。” 贺国武说着,用食指指了指上面。 屈长征领命,很快就布置了下去,当天中午,就把翁宝同带回了市里。 梁栋陪苏荷跑了一趟白峡,就把白峡搅了个天翻地覆。 一听说翁宝同被纪委带走,不知有多少人被吓破了胆。 余国峰得到消息,亲自跑了一趟南岗,打听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愿意帮忙。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贺国武那里。 从他进门,贺国武就没给他好脸色。 余国峰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贺国武办公桌前,鼓起勇气,颤声问道:“贺书记,翁局长的问题严不严重?” 贺国武瞪了余国峰一眼:“怎么?来替他求情?” 余国峰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纪委既然出手,就说明翁宝同同志存在严重的问题,既然存在问题,那就得接受组织处分,我又怎么敢干扰纪委办案呢?” “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 贺国武盯着余国峰:“国峰,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跟那个翁宝同牵扯到一起?” 余国峰腰杆儿一挺,正色道:“贺书记,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我与翁宝同绝无任何利益关系!” 贺国武说:“这一次,谁也保不了翁宝同,能做切割的,赶紧切割干净吧。我跟屈书记打了招呼,原则上,他们就事论事,不会搞扩散。你回去做好善后工作,确保这几天平稳过渡,等送走青干班和那个女记者,就一切都好说了。” 贺国武的话,让余国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回到白峡,就把班子领导叫到一起,非正式的传达了贺书记的指示。 有了大方向,所有人都很快行动起来,对翁宝同弃如敝履,能撇清关系的,赶紧撇清关系。 更有甚者,一些受过翁宝同排挤的人,更是跳出来,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梁栋肯定不好掺和,他只需知道翁宝同被带走就够了。 接下来,学校食堂的问题,肯定要受到重视,最起码也能改善一下伙食,不至于太过离谱了吧。 苏荷收集整理完材料,就告别梁栋,回了渭城。 第二天,是青干班入户调研的最后一天。 梁栋就待在王祖运家里,写了大半天材料,下午三点,还是那辆考斯特,开过来把他接走了。 四十二个学员,四十二份调研报告,分成a、b、c三类。 评委们本来把梁栋的报告归为a类报给了黄樾,黄樾连看都没看,就把他的报告丢在了c类里面。 这个评价,只是一个参考,四十二个学员的去向,主要还是看省委组织部的意见。 组织部长车立文拿着学员名单和组织部初步意见,来到苏怀山办公室。 苏怀山大致看了一眼,道:“征求岳藉同志和黄樾同志的意见了吗?” 车立文道:“还是你先给定个调子,我好和他们沟通。” 苏怀山笑道:“先放我这儿吧,回头我们三个碰个头,争取早点拿出一个方案。” 车里文点点头,指了指外面:“那我就先去给他们二位也各送一份去了。” …… 青干班马上进入尾声,学习任务也已基本完成,接下来,学员们主要任务就是联络感情,坐等组织部的消息了。 贾楠是班长,又有一个常委哥哥,自然是成竹在胸。 她找到梁栋,对梁栋说:“小梁,有没有好的去处?” 梁栋摇摇头。 贾楠笑道:“需要我帮你运作运作吗?我有把握让你留省城的。” 贾楠说着,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梁栋肩上,梁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侧身,躲开了。 “我这人没啥追求,组织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贾楠怕梁栋领会不了她的意思,直言道:“我是铁定要留省城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分到一个单位的。到时候咱们俩……” 梁栋没等她说完,连忙逃开了。 还一边逃,一边说:“谢谢贾主任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想好去哪儿了。” 贾楠还想挽留,梁栋却早已没了影踪,空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恼恨梁栋不识抬举之余,一跺脚,也走了。 第211章 确定去处 今天,苏怀山刻意推掉所有应酬,提前回了家。 妻子魏颖准备了一桌饭菜,苏菲、苏荷、艾丰都在,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 艾丰见老丈人入了席,就准备去开酒,却被他抬手拦住:“等一下。” 看到苏怀山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大家就知道他还在等人。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张奕带着梁栋走了进来。 苏怀山朝他们招招手道:“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张奕抬脚就要往外走,苏怀山又对他说:“小张也留下吃顿饭吧。” 张奕身形一滞,感觉眼眶一热,就要有眼泪流下来。 他赶紧强迫自己要控制好情绪,深呼一口气后,移步卫生间,洗了把手,跟在梁栋后面,入了席。 他给苏怀山当了两年秘书,被留下来吃饭,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纯粹的家宴,更能说明苏怀山认可了他这个秘书。 苏怀山对秘书很挑剔,陆知行之后,张奕之前,两年时间,换了三个秘书。 梁栋挨着艾丰坐下,俩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张奕从艾丰手里接过酒瓶,打开后,斟满四杯,四个男人,一人一杯,女人们则通通喝果汁。 苏怀山端起酒杯,开口道:“咱们先干了这杯酒。” 几个人同时一饮而尽。 吃了几口菜,苏怀山又道:“今天难得把你们都聚在一起,咱们今天就多喝几杯。小张也跟我两年了,今天就彻底放松放松,喝醉了就睡家里。” 张奕连忙起身,却被苏怀山抬手制止。 “这次干部调整,范围比较广,艾丰和梁栋都要下去,小张呢,就跟在我身边,再委屈两年。” 张奕又站起来,道:“哪里有委屈,能为领导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这两年,跟着领导,我学会了不少东西。如果领导不嫌弃,我情愿一直跟在您身边……” 苏怀山笑了笑说:“你终究还是要放出去的。在外放之前,可以把级别先提起来。” 张奕又是一阵激动。 苏怀山并未在张奕身上浪费更多口水,话题一转,又对艾丰道:“艾丰,你是我苏怀山的女婿,按道理说,你来岭西是不合适的,可我和你爸爸又都希望早点报上孙子,你们两口子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一合计,就把你给调过来了。我这里有两个位置可供你选择:一是团省委办公室主任,正处级,压力小,提拔速度快,另外,离家也更近点儿;二是渭城唯一的一个县——涂田县的县委书记,优点是能主政一方,缺点是任务重,压力大,离家有点儿远,不过也不是太远。” 苏怀山说完,看向艾丰,等着他的选择。 艾丰基本上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爸,我选第二个。” 苏怀山满意地点点头:“嗯,短期看,第二个选择似乎不太明智,长期来看,履历上有县委书记的经历,是一个很加分的选项,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艾丰很腼腆地听着老丈人的训示,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等你正式到任,想住家里,就住家里,不想住家里,自己出去买套房子也行。”苏怀山说着看了女儿苏荷一眼。 梁栋注意到,苏荷的表情明显一变,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安排完艾丰,苏怀山又看着梁栋,问道:“梁栋,你有没有想好去处?” 梁栋回答道:“我还是想回槐安。” 苏怀山道:“梁栋,其实你可以又更多的选择,整个岭西,不管那个地方,只要你愿意,都没人会有反对意见的。哪怕是你要来省委或省政府,都不是问题。” 梁栋坚定道:“苏叔,我想好了,槐安虽然经济落后了些,但更能锻炼人。我在槐安干了五六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以前曾有过许多想法,正好借机验证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 苏怀山笑了,对艾丰和梁栋二人道:“你们两个能选择更有挑战性的岗位,我很欣慰。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要牢记于心,到了下面,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准打着我的旗号,为你们铺路。同级别竞争,输赢凭自己本事。要是哪个不开眼的老东西,胆敢把爪子伸得太长,我也不介意斩断他的爪子!” 苏怀山说着,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梁栋这两年提拔有些太快,所以这次恐怕不能一步到位,只能委屈你一下,先干两年县长。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要求,多转几个部门儿,能积累更多的经验。” 说到这里,苏怀山又笑着问道:“上次你在南岗,当众打了黄樾的脸,我想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梁栋老老实实回答道:“黄樾从一开始就针对我,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了是我,把岳省长引荐给了何家吧。后来他想欺侮岳省长的妹妹岳菲,而岳菲曾是我的老领导,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这样,我们俩之间,就算是结下死仇了。既然结下了死仇,我又何必在乎他的身份,即便我在他面前姿态放得再低,他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我就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他一番。” 苏怀山指着梁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鸡贼的很啊。不过,你分析的没错,无论你怎么做,黄樾都不会放过你,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跟他虚与委蛇了。这老小子,为老不尊,没有竞争赢老岳,是他实力不济,竟然想着要搞人家妹妹,这就有些太下作了。现在,他仗着自己聚拢了一些叶家的班底,就有些膨胀了,到处跟我和老岳添堵,这笔账,咱们姑且记下。黄樾这段时间风头正盛,你们几个小辈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犯在他手里,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否则,会让我很难做的。” 苏怀山的告诫,艾丰、梁栋包括张奕,都同时点头,记在了心里。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做人要低调,做事要高调,谋定而后动,一旦开始行动,必须一击即中,切不可拖泥带水,遗患无穷……” (第一卷 潜龙在渊 完) 第212章 走马上任 青干班培训结束,梁栋放了一个月长假。 利用这一个月时间,他把两个孩子送到了燕京,并跟何叶一起,在燕京安了个新家。 还是何叶以前看中的那套四合院,图个吉利,888百万拿下! 这套四合院是何叶个人投资,跟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 在办手续的时候,何叶坚持要把梁栋的名字也写上,这让梁栋很是感动。 要知道将近九个亿,他可是一分钱都没掏啊。 梁栋夫妇上班的时候,两个孩子就留在何府。 何宗廷知道庄蓉不喜欢两个孩子,就让育儿师带着孩子,住在他那院里。 一向喜欢清静的老爷子,对俩个小家伙儿那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任凭他们怎么闹腾都不嫌烦。 过完元旦,梁栋正式上班。 他先是去了一趟淮州,跟陆知行见了一面。 陆知行把周鹏叫过来,指着他对梁栋说:“小梁啊,这个周鹏人虽然在我这儿,心却一直都在你那儿。他一听说你要去槐安当县长,就跑我这儿絮叨几回了,非要让我放他走。你看,我这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只得答应了他。” 梁栋对周鹏道:“鹏哥,跟着陆市长,肯定比跟我有前途,你这又是何必呢?” 周鹏还是老样子,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不紧不慢地说:“是梁委员给了我这份工作,而我又只会开车,在哪儿开还不都是一样?我早就说过,这辈子就跟定梁委员了。” 从始至终,周鹏对梁栋的称呼都没变过,一如他的初心。 “看到你们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就连我都有些羡慕了。” 陆知行是真的有些羡慕。 同时,对梁栋的认识又更深入了一些。 能让周鹏这样的人,死心塌地地跟着,实在不简单啊。 告别陆知行,梁栋领着周鹏回了一趟周鹏的宿舍,把东西收拾一下,开着那辆红旗ls7,来到市委组织部。 陆知行事先打过招呼,市委组织部长汤志东找了个借口,委派副部长刘嗣甫陪梁栋上任。 组织部派了一辆车,梁栋就跟刘部长一起上了那辆车,周鹏开着红旗跟在后面。 组织部早就通知了槐安方面,但他们的车到了槐安市委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进市委大门的时候,还被门卫拦了一下。 刘嗣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坐在车里没有下车,掏出手机,给槐安县委书记李一鸣打了个电话。 李一鸣在电话中笑嘻嘻地道歉说:“刘部长,实在对不住哈,我这一忙,就把这茬子事儿给忘了。可我这会儿不在县委,要不,就让曲副书记先代为安排一下?我呢,这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如何?” 刘嗣甫特意把手机开了免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梁栋,见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心中就有些佩服,暗道,这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县长,果然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养气功夫就胜过绝大多数年轻人。 很明显,李一鸣这是在给梁栋一个下马威。 虽然他这属于躺枪,但他毕竟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怎么说,面子上都有些过不去,就在心里把李一鸣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出来。 同时又暗骂汤志东不是东西,这会老家伙肯定是预估到了这种情况,才找理由躲开了的。 “李书记,既然你很忙,那就不用回来了,只要梁县长同意,这个过场,不走也罢!”刘嗣甫语气不善地将了李一鸣一军。 李一鸣连忙道:“别,别呀,刘部长,我这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保证五分钟以内出现在您面前!” 刘嗣甫直接挂断了电话,指着手机问梁栋:“梁县长,你们这是,有私人矛盾?” 梁栋笑道:“不算是吧。我觉得一鸣书记应该是觉得,跟我这个差点儿成了他联络员的人搭班子,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吧。” 刘嗣甫不知道还有这些曲折,当梁栋跟他讲了之后,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李一鸣的车也进了县委大院儿,就停在刘嗣甫的车旁边。 李一鸣下了车,弯腰拍了拍车窗,刘嗣甫这才按下车窗。 李一鸣满脸堆笑地说:“刘部长,实在对不住,刚才有个突发状况,我不得不出去一趟。” 刘嗣甫皮笑肉不笑地说:“也是巧了,物品这儿也有些突发状况,需要去处理一下儿。要不,李书记等一等,也等我们出去一趟?” 李一鸣连忙致歉道:“刘部长,刚才是我不对,咱们还是先把流程走完,中午我一定自罚三杯,然后再多敬刘部长几杯。” “市里一再强调,工作日中午,禁止饮酒,我可不敢无视市里的规定。”刘嗣甫气还没消,说起话来,也丝毫没给李一鸣留情面。 李一鸣没想到,梁栋一句话还没说,刘嗣甫一个人就拿捏得他下不来台,也不知道这家伙吃了什么药,好像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啊。 他以为刘嗣甫只是一个副部长,级别比他还要低,自然会给他面子。 殊不知,组织部的干部,见官大三级,他们到哪里不都是受人追捧? 李一鸣只好把姿态放得更低:“刘部长消消气,今天是李某做得不对,李某在此给你赔不是了。” 梁栋见李一鸣能做到这一步,对他高看了一眼,看来这家伙的变化还是不少的嘛。 刘嗣甫也知道见好就收,真要把一个县委书记得罪死了,还是很麻烦的。 他朝李一鸣摆摆手,示意他闪开,别挡着车门儿,然后推门而出。 李一鸣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怨气,却还是满脸堆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领着刘嗣甫和梁栋上了楼。 李一鸣让联络员洪淇通知了何孝堂和其它几个副县长,以及县政府办主任翟四清,让他们组织政府那边的人到大会议室开会。 按照李一鸣的意思,主席台上就摆了三个位置,坐中间的肯定是代表市委组织部的刘嗣甫,左边则是他李一鸣,剩下一个位置自然就是梁栋的了。 第213章 叔侄情深 “经组织研究决定,任命梁栋同志为中g槐安市委副书记、代理县长。” 随着刘嗣甫的宣读,梁栋正式步入正处级行列。 会议室里,掌声经久不息。 刘嗣甫等掌声稍弱之后,又即兴发挥,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把麦克风推给了梁栋。 梁栋调整好麦克风,朝下面扫视一圈,开口道:“同志们,在座许多人都认识我,我也就没必要再浪费口水,做那个自我介绍了。” “我呢,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咱们槐安,为什么呢?我昨天想了半夜,总结了四个字——故土难离。槐安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跟所有槐安儿女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所以,我也有义务为了槐安的明天,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责重若山,行胜于言。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努力做到六个坚持:第一,始终坚持致力于发展、谋求跨越;第二,始终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第三,始终坚持转变作风、务实重干;第四,始终坚持依法行政、接受监督;第五,始终坚持和衷共济、凝聚合力;第六,始终坚持廉洁自律、树好形象。”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我坚信,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在以一鸣书记为班长的县委带领下,在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支持下,在县政府一班人的团结协作下,紧紧依靠全县人民的共同奋斗,一定能够谱写槐安发展的崭新篇章。” 中规中矩的就职发言,不出彩,也不出错。 会议结束后,刘嗣甫婉拒了李一鸣和梁栋的邀请,坚持回了淮州。 政府办主任翟四清找到梁栋,问道:“梁县,你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 梁栋反问:“武县长那间办公室有安排吗?” “没安排是没安排,不过他那办公室的办公用具都有些陈旧了。” “没关系,能用就行。” 翟四清怕梁栋新上任,不懂规矩,就提醒道:“梁县,一般领导接任,很少有使用原领导办公室的。” 梁栋笑了笑:“我没那么多忌讳,一个办公的地方罢了,哪里不是一样。想当年,咱们党中央在西柏坡,不照样指挥全国?” 翟四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梁县有没有中意的联络员和司机?” “司机就不用配了,我带的有,联络员你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咱们县政府有没有刚毕业的大学生。” “就这一个要求?” 梁栋点点头:“先就这样吧,有的话,下午让他们去我办公室。” 翟四清领着梁栋到了武自强以前的办公室,推开门,四处看了看,又道:“梁县,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你尽管对我说。” 梁栋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指着办公桌后墙上的画说:“找人把这幅画给撤掉。” 翟四清抬头看了一眼那幅下山虎图,心道,果然是一个领导一种喜好,传闻梁栋是武自强举荐给陆市长的,看来他们二人的行事风格并不相同啊。 通常上山虎的寓意是,老虎吃饱喝足后上山平安无事,步步高升,下山虎的寓意是狩猎捕食有一定的风险代表建功立业。 武自强在办公室挂了一幅下山虎,其心思不言自明。 可惜他空有鸿鹄志,终究能力有些欠缺,还未展开拳脚,便铩羽而归。 一个五十刚出头的正处级干部,虽然提了一级,却进了市政协,这辈子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梁县对这个有什么要求吗?”翟四清试探着问。 “没什么要求,这后墙就先空着吧。” 翟四清走后,梁栋一屁股坐在武自强以前的位置上,还未来得及仔细体会,便有人敲了敲门。 抬头一看,是何孝堂。 刚才在会议室,何孝堂坐在下面第一排看着梁栋的时候,就知道他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武自强好大喜功,又没什么背景,要不是他后来总想挤走何孝堂,全面掌管县政府,何孝堂还真舍不得把他弄走呢。 槐安县的县长空了半年,何孝堂就代为主持了半年。 如今正主来了,他这个临时主持工作的,也只能乖乖的让贤。 何孝堂有些后悔上次陷害梁栋了。 在何孝堂看来,梁栋就是靠女人起家,钟馨闹那一场子,燕京何家肯定会因为梁栋的‘不检点’,而觉得丢脸,自然就不会出手管他,这样一来,就可以趁机把梁栋给解决了,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本以为十打九稳的事,到最后还是出了变故。 何孝堂至今仍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帮了梁栋。 事后,他也曾调查过,可到了一定层级之后,再往上,所涉及之人,个个讳莫如深,拒绝透露半点儿消息。 何孝堂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满脸堆笑地说:“梁县长,我找你汇报工作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梁栋连忙起身道:“叔,没人的时候,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说着,走出来,把何孝堂让到沙发区,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何孝堂道:“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家里,咱们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合适。在你来之前,政府这一块儿由我在担着,你来了,那我就轻松了,有些工作需要向你做个交接。”说完,把怀里的一摞材料放在茶几上,推到了梁栋那边。 梁栋把材料收放好,又坐在何孝堂旁边:“叔,你在县里多年,经验肯定比我丰富。省委组织部给了我全省好几个地方供我选择,我想都没想,就选了咱们槐安,不图别的,就图叔在槐安,能帮我一把。” 何孝堂见梁栋一脸的诚恳,甚至有种‘这小子是不是上道了’的感觉,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感觉,不过面子上该装还是要装的:“梁县长太客气了,你在市里跟着陆市长这么久,又去省委党校深造半年,不管是理论水平还是实际经验,肯定都要超出我这个老头子一大截子。我们呀,终究是老了,不服不行啊。这天下啊,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何叶的叔叔,也就是我梁栋的叔叔,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话,在我这里永远管用!”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如果有一个外人旁观,肯定会为他们的叔侄情深所感动! 第214章 不按套路出牌 何孝堂出了梁栋办公室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 随后几个副职轮番前来,算是见个面。 一个中等规模的县政府领导班子,通常都是一正六副的格局,副职最多不会超过八名。 通常情况下,县长梁栋主持县政府全面工作,分管审计方面工作。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何孝堂负责县政府常务工作,分管发展改革、统计、财政、金融、政务公开、国有资产管理、重大工程和重点项目建设等工作;协助县长分管审计方面工作,分管县政府办、县发改委、县财政局、县审计局、县统计局、县政务中心、县城镇建设投资开发公司等单位;联系县人大、县政协、县委党校、县税务局、县银保监管组等部门。 县委常委、副县长(挂职)陈志宏分管教育、科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等工作,协助何孝堂分管民族、宗教、文化、旅游工作,分管县教体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联系史志办、县科协、县团委等部门。 副县长、公安局长何孝武分管公安、国安、维稳、司法、退役军人事务等工作。 副县长李学强分管工业方面工作。 副县长周策分管农业方面工作。 副县长王玉兰属于‘无知少女’,集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和女性于一身,分管行政审批、政务公开、公积金等方面工作。 像王玉兰这样的‘无知少女’,在升迁上有很大优势,‘无知少女’四个选项,对她来说都是加分项,因为国家对领导班子中,这些选项人数的比例有一定要求。 但也有一个尴尬的地方,她不属于县政府党组成员,许多党组决策都无权参与,更是被限制在了党委圈子之外。 既然几个副职都在,梁栋当即召开了一次政府领导班子碰头会,明确了分工不变,何孝堂继续主持全面工作的原则。 梁栋的这个决定让大家有些吃惊。 一个县长,虽然是代理的,上了任,却一点儿权力都不要,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下午五点,政府办主任翟四清领着三个小年轻走进了梁栋办公室。 翟四清把他们的档案递给梁栋:“梁县,你看一下,这三位是我从咱们政府办筛选出来的,所有满足你要求的人选。” 梁栋看了一下三个人的履历,两个九八五大学毕业生,一个淮州师范学院毕业生。 两个九八五毕业生分别叫许经纬和程满仓,那个淮州师范学院的是个女生,叫郭冉冉。 许经纬是个瘦高个儿,长得白白净净,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有书卷气。 程满仓看名字就知道出身农村,三个人中数他穿着最为朴素,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敦实。 而郭冉冉虽然长相普通,但一身都是名牌,家境应该不是一般的好。 梁栋笑了笑,对翟四清说:“给他们原单位说一声,让他们都留下,我先借用几天。” 这个新来的代县长,上任不到一天,就没有按套路出过一次牌,却又从未给人难以相处的感觉,好像不管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莫非是个笑面虎? 翟四清心里没谱,又不敢表现出来,就小心谨慎地问:“梁县长,接下来还有其它安排吗?” 梁栋道:“今天的领导班子会你也参加了,一会儿你就把会议精神传达下去,这一段时间,县政府的工作还由何县长主持。从明天开始,翟主任和这几个年轻同志陪我一起下乡转一圈。” 翟四清建议道:“梁县长这是要下去调研?要是下去调研的话,一般都要根据领导要求,通知一下相关部门,先做好协调工作,制定好计划,确定好调研方案,再拟定参与人员、时间、行程等一系列细枝末节的问题。” 梁栋笑道:“不确定内容,也不确定时间和行程,算不得调研,只能算是随便走走吧。” “需要提前给各乡镇打招呼吗?”翟四清又问。 “这一点我要着重强调一下,陪我下去的,除了这个办公室里面的几人,就是我的司机,不管是谁,都不准泄露咱们的行程,谁要是泄露的话,别怪翻脸无情!” 本来一脸笑容的梁栋,说变脸就变脸,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 当天晚上, 县委一帮人为梁栋举行了接风晚宴,十三名常委和县里主要领导,齐聚一堂,大家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李一鸣在得知梁栋要下来跟他搭班子的时候,心里十分不痛快,而且还伴随着隐隐的担忧。 不痛快是因为一年前,他还想让人家给他当联络员,转眼俩人就搭起了班子。 担忧是因为他对梁栋还有一些了解。 他们李家在燕京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因由魏东城的母亲是他们李家人的缘故,也沾了不小的光,上次秦家办丧礼的时候,他们也有幸在被邀之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好不容易和何孝堂配合一把,挤走了那个上跳下蹿的武自强,这还没安闲几天,又来了一个更难缠的主儿。 早知道,还不如留着武自强呢。 李一鸣的想法跟何孝堂竟如出一辙。 不知为什么,何孝堂对梁栋的态度好像有些反常,莫非这俩人和解了? 不应该呀? 据李一鸣了解的情况,何孝堂以前可是往死里整过梁栋的,按道理说,这俩人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啊? 可他们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哪里有一点结仇的样子? 李一鸣又想起了表弟魏东城的话:“官场厮杀,县区一级最为惨烈,而且家族触角摄于一些压力,很少能伸这么远,直接给对方施压。即便他们想产生影响,往往也是走曲线救国的道路,不敢大张旗鼓的参与其中。所以,县区一级,最是考验一个家族子弟的能力,若能撑过去,以后就会获得家族源源不断的支持,若撑不过去,就只能接受逐步被边缘化的命运。” 很明显,魏东城这是在暗示李一鸣,为了他自己的将来,可以放手一搏,如果能把梁栋扼杀在槐安,对他来说,就能得到李家,甚至是魏家的鼎力支持,那么,他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这样的诱惑,李一鸣不可能不动心。 第215章 不期而遇 ‘政东苑’那套房子,也只有父亲梁秉森,偶尔会来打扫一下卫生,平时都空着没人住。 空着也是空着,梁栋便让周鹏也搬过去住了。 周鹏和何葭的事,梁栋已经跟何宗廷商议过,何宗廷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何葭身处保密单位,想联系她很难,何叶早就给她留了信息,一直没有回音。 不过梁栋和何叶都认为,何葭这边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看何孝思夫妇的态度。 梁栋本来想让何宗廷劝说他们,可何宗廷只是笑笑:“年轻人的事,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我这个老头子掺和多了,容易兜人嫌。” 没办法,还是等何葭有了消息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周鹏开着车,带上梁栋来到县政府,翟四清早领着三个小年轻候在大门口了。 红旗ls7正好有六个座位,不多不少,正好够坐。 因为有别人,梁栋便提前坐在司机后面的位置。 官场之中,酒桌讲究座次,汽车上要加个更字。 副驾驶一般是秘书专属座位。 如果是五座车,后面三个位置,司机后面是领导专属,最右侧是第二选项,官职最小的一个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最不舒服的中间位置。 翟四清这个政府办主任,暂时充当的是秘书角色,就只好坐在副驾驶,三个小年轻中,两个男生钻到了后面,唯一的一个女生,挨着梁栋坐在了副驾驶后面。 几人坐定后,周鹏启动车子。 翟四清扭过头问梁栋:“梁县,你看咱们第一站先到哪儿去?” “就去最近的双河镇吧。”梁栋拍板道。 翟四清指路,周鹏开车,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双河镇政府。 下车时,梁栋对三个小年轻交代道:“你们不用说话,多看、多记、多思考就行了。” 镇政府不比县政府,门卫室就是个摆设,他们的车开进来时,连问一声的人都没有。 梁栋他们下了车,直接进了政府楼,走了一圈,发现整个镇政府,开门的办公室不到三分之一。 梁栋看了看手机,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翟四清见梁栋脸色不太好看,就掏出手机,想给双河镇的领导打电话,却被梁栋拦住了。 他吩咐几个小年轻:“小许,你去书记办公室门口等着;小程,你去乡长办公室门口等着;小郭,你去人大主席办公室门口等着;等他们上班的时候,让他们来我这里报到。” 等三个小年轻各自领命离去,梁栋又对翟四清道:“翟主任,你去把他们镇党委办公室主任叫过来。” 翟四清面露难色,迟疑了半天没有动。 梁栋诧异道:“怎么?有什么为难吗?” 翟四清吞吞吐吐道:“梁县,双河镇党委办公室主任是你的老熟人……” “老熟人就老熟人呗,老熟人就不工作了?” “她是钟馨。” 梁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翟四清又解释道:“钟馨是双河镇党委委员、党委办公室主任,才提拔不到半年。” “她不是怀孕了吗?”梁栋问。 “孩子好像打掉了吧,具体我也搞不清楚。”翟四清躲躲闪闪,明显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 几个月前,梁栋和钟馨的事,在槐安闹得人尽皆知,翟四清不可能不知情。 “没关系,你要是有她电话,就给她打电话吧。”梁栋坦坦荡荡道。 翟四清只好拿出电话,拨通了钟馨的电话:“喂,钟委员,我是翟四清,和梁县长一起,正在你们镇政府一楼,你赶紧过来一趟。” 翟四清电话刚挂没两分钟,楼道里就响起了一阵的‘嗒嗒嗒’的高跟鞋声。 紧接着,一个靓丽的身影闪了过来。 钟馨还是那么漂亮,修身的白色羽绒服,配上一双白色长筒靴,不认识的,说她还是个学生,都不会有人怀疑。 钟馨早就得知梁栋来槐安当县长了,只是没想到见面见得这么快。 当翟四清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先是一惊,随之就高兴起来。 昨天上任,今天就来见我?莫非他还是没忘记我? 抱着这样的心理,钟馨一路小跑,跑到梁栋跟前,喘着粗气,胸前起伏不定。 “梁……梁县长,你找我?” 钟馨脱口而出,差点儿直呼梁栋名字,又觉有外人在场,似乎有些不合适,就生生憋了回去,改口叫了一声‘梁县长’。 梁栋当然不知道钟馨心中所想,只是诧异她见了自己,为什么一点儿尴尬都没有,反而还十分高兴。 “钟委员,现在是八点三十八分,我想知道你们平时都是几点上班?”梁栋板着脸问。 见梁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钟馨心中暗道:男人当了官,果然就不一样了,跟我都摆起了官架子。不过,他这副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挺帅! 她心中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梁县长,我们一般都是八点上班。” “我八点半到的你们镇政府,转了一圈,开门的办公室不到三分之一,几个主要领导竟然一个都没到位,钟主任,我想知道你们领导平时就不参与考勤吗?”梁栋问道。 “这个,按规定,无论领导还是普通办事员,都应该参与考勤的,只是,领导的考勤,哪个敢去过问哟。”钟馨实话实说道。 梁栋知道她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也就没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去把你们的考勤制度和考勤记录拿给我看看。” “好的,我这就去。” 钟馨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怎么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儿啊?难道他不是冲着我才来我们镇的? 当钟馨抱着一摞考勤记录过来的时候,乡党委书记任正国已经赶来了,不过正跟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被梁栋训得抬不起头。 “你身为一个镇党委书记,不能以身作则,还想让你手底下的人遵守考勤纪律?一个单位,连个基本的考勤纪律都保证不了,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要是老百姓来找你们办事,等半晌见不到人,他们会怎么想?” 钟馨还从未见过梁栋训人的样子,尤其他训的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一个觊觎她很久了的老色胚。 真特么帅啊! 钟馨都快迷醉了。 第216章 说拿下就拿下 如果当初知道梁栋能当上县长,说什么老娘都不会劈腿的。 如果梁栋愿意,哪怕让老娘给他当情人,老娘都一百个愿意。 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好像都没正眼看过人家一次呢。 他还会接受我吗? 想起天杀的何孝堂父子,钟馨又怨恨,又恐惧。 他们就是魔鬼,玩腻了,就把老娘往这乡圪崂里一丢。 要是老娘能跟梁栋和好如初,定要让姓何的父子好看! 就在钟馨神游天外的时候,镇党委书记任正国突然拽了她一把,呵斥道:“发什么呆,还不去收拾一下我的办公室,咋能让梁县长在这里受冻呢?也不知道你这个镇党委办主任是咋当的!” 钟馨委屈地看了一眼梁栋,梁栋却依然没有正眼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就更加委屈了,忍着眼泪跑去了书记办公室。 双河乡三个正科级干部,直到上午十点才在任正国办公室聚齐。 最后一个赶来的是人大主席庸本营,他家在槐安,接到乡里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撅着屁股睡大觉呢。 庸本营已经五十七了,这一届人大主席干完,也就该退休了,因而他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当梁栋摆开架势准备给他上一堂政治课的时候,他抢在梁栋前面开口道:“梁县长,我这把岁数,差不多跟你爹同岁,你要是想批评我几句,也行,不过能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别当着这么多人?” 面对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梁栋也没有惯着:“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世上的好事是不是都该让你庸主席占全了?” 庸本营也知道他刚才的话说得不妥,有骂人的嫌疑,就解释道:“梁县长,我刚才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你看我这个岁数,说不定明年就一刀切了,再盯着我的考勤,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梁栋面无表情道:“在其位谋其政,如果你想早点退休,可以,打个报告,我现在就给你批!” 庸本营没想到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娃娃县长,竟如此强硬,也是鬼迷了心窍,冷笑道:“梁县长,我上班的时候你恐怕还没有出生呢。我为国家辛辛苦苦贡献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个比我儿子还要小好多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如此对我说话?” “不凭什么,就凭我是槐安县人民政府县长。哦不,是代理县长。”梁栋正色道。 “县长又怎么了,县长就能一手遮天?”庸本营也是豁出去了。 “县长不能一手遮天,但我能让纪委来督查你任主席的考勤情况,顺便调查一下你有没有违规违纪行为。”梁栋盯着庸本营,一字一顿地说。 庸本营一听到这话,立刻慌了。 自己经不经得起查,他比谁都清楚。 任正国对庸本营这个老油条早就看不顺眼了,这家伙仗着自己一把年纪,又没有什么追求,从来都不把他这个党委书记放在眼里。 当梁栋要给庸本营难堪的时候,他是乐于看到的。 但是,要是庸本营被纪委带走了,拔个萝卜带出泥,连带着殃及一大片,那就不好了。 所以,他不得不站出来解个围:“梁县长,庸主席就是这个脾气,不管跟谁说话,都是这个样子。但他人是个好人,政治上也十分过硬。这两年虽然年纪大了,有些懈怠,但总的来说,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的。我早就说过他,早晚会因为这张嘴儿吃亏。” 任正国虽然把庸本营贬了一通,但也是在为他说话,庸本营还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借坡下驴道:“梁县长,我为我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大家都以为梁栋只是年轻气盛,只是为了挣个面子,庸本营都服软了,他肯定也不会揪着不放。 谁知,他却给了庸本营两个选择:“庸主席,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写个退休申请,二是纪委来找你谈话。” 庸本营憋得脸如猪肝,指着梁栋,嘶吼道:“姓梁的,你特么别欺人太甚!” 任正国见局势要失控,连忙把庸本营推出去,拉到走廊尽头劝说道:“老庸,他一个刚上任的县长,风头正盛,你跟他斗个什么劲儿?你觉得你能有一丝胜算?今天既然闹到这种地步,看来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权宜之计,你还是听了他的,还能体体面面的退休。真要是把纪委的人闹过来,你还能全身而退?” 庸本营也冷静了下来,后悔的要死,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我特么这辈子还真是坏在这张臭嘴上,你说我刚才咋就不能忍忍呢?”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还等着你的表态呢。”任正国嘴上劝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甚至都盘算好了,等庸本营退休,又能一连串儿地动一批人了。 庸本营好像突然老了半截,颓然道:“算了,反正也干不了多久了,该退就退了吧。” 说完,转身回了书记办公室,进门就说:“梁县长,我想好了,还是提前退了吧。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时候给年轻人腾出位置了。” 庸本营说这话的时候,任正国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闻言一愣。 庸本营什么意思? 他五十七,我五十五,这不明摆着在影射我吗? 任正国没想到这老东西自己退就退了,还要在新县长面前摆自己一道。 看到梁栋没什么表示,任正国稍稍放心一些,装作没听见庸本营的话,坐在了梁栋身边。 庸本营闹了这么一场子,梁栋正好借机好好检查检查双河镇的考勤情况。 那时候,指纹打卡、扫脸打卡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还没流行开来,考勤都是靠手工签到和人工查岗。 一张小小的签到表,漏洞百出:同一个人,一周五天,五种不同的签到笔迹;同一张签到表,甚至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笔迹…… 梁栋拿着签到表,质问任正国:“任书记,请你跟我解释解释?” 任正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到旁边的钟馨,就拉她过来顶包:“钟委员,办公室这一块儿是你负责,你来给梁县长解释解释。” 第217章 乡镇债务 梁栋在双河镇待了半天,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却坚决拒绝了任正国的邀请,带着几个人去了麻石岭。 他提前给大姨齐菊打了电话,让他准备一桌饭菜。 齐菊一家在乡里开了一家餐馆,生意还不错。 梁栋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孙海龙和姚文庆都在。 孙海龙是回来相亲的。 姚文庆是媒人,女方是他侄女,在县医院当医生。 孙海龙都三十多的人了,婚事一直没有着落。 大姨齐菊急得要命,四处帮他张罗。 有一次,姚文庆在她这儿吃饭,闲谈的时候突然提起孙海龙的婚事,姚文庆就随口说了一句:“我有个侄女,在县医院当医生,今年二十八,比海龙小四岁,还挺合适的。” 齐菊一听,当即来了精神,央求姚文庆撮合撮合。 姚文庆回去找到他哥,他哥跟齐菊一样,眼看着闺女姚娅耽误一年又一年,心里着急,却又拿闺女没有办法。 姚文庆对他哥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跟小娅说。” 于是便找到姚娅:“娅娅,给你介绍个对象,男方叫孙海龙,比你大四岁,目前在桂湖新区桂东街道办任党工委书记,正科实职,很有前途的。” 姚娅人长得漂亮,有学历,又是县医院重点培养对象,眼光很挑剔,上班几年,追求者无数,没一个她看上眼的。 也是她家里人实在唠叨得有些烦了,再加上她对这个当书记的叔叔一向又比较敬重,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还是补了一句:“庆叔,见面可以,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姚文庆笑道:“庆叔帮你挑的人,不会有错,你见一面,保证你满意。” 梁栋没想到还能撞上这茬子事,见到孙海龙的时候,就取笑道:“哥,你把嫂子藏哪儿了?还怕我们看见不成?” 孙海龙竟然有些害羞:“别瞎说,才见了一面,成不成还两说呢。” 姚文庆插话道:“刚才你们俩不是谈的挺好吗?既然谈得来,那就赶紧定下来,俩人都是老大不小了,别让双方父母再操心这个事了。” “是啊,是啊,早定下来,早把婚礼办了,争取早点让我大姨抱上孙子……” 梁栋话还没说完,一个高挑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孙海龙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姚娅,咱们县医院儿科医生。” 介绍完姚娅,又向姚娅介绍梁栋:“这位是我姨弟梁栋,咱们县新来的县长。” 梁栋向姚娅伸出手,握了一下:“姚医生好,你跟我姨哥谈得怎么样了?要是你们俩都没意见的话,早点把婚事办了,我可以想办法把你调市医院去。你们两口子在那边买套房子,就把家安到那边。” 姚娅落落大方道:“梁县长,我们俩这才见了一面,就开始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些?怎么说也得给我们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吧。” 梁栋笑道:“姨哥是党工委书记,整天忙得脚不连地,恐怕很难抽出时间谈恋爱的。” 姚娅问梁栋:“我听说梁县长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两个了,难道你和你爱人当初也没谈过恋爱吗?” 姚文庆瞪了姚娅一眼:“你这丫头,瞎问什么呢?梁县长说得那都是实际情况。” 梁栋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幽默地说:“我跟我爱人,也是先结婚,后恋爱,你也看到了,我们不照样也捣鼓出两个孩子来了?” 梁栋的话,让大家一阵哄笑。 吃完饭,受姚文庆之邀,梁栋一行来到了乡政府。 不知道是姚文庆事先打了招呼,还是他们一向如此,麻石岭乡的工作情况,比双河镇要好出许多。 不过,就在梁栋待在姚文庆办公室喝茶的时候,还是出了点状况。 一群人在外面吵得厉害,姚文庆脸色微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赶紧走到门外,对那群人道:“这里是是乡政府,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一个很洪亮的声音响起:“姚书记,我们也不想啊,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手下那群人天天堵着我家门儿,乡里还不给我们结账,我拿什么给他们结工钱?” 姚文庆高声道:“县财政不拨款,你就是天天住这儿,我也给你变不出钱啊?” 那人又道:“姚书记,当初我们可是真金白银垫的资金,现在工程完工,别说利润了,连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资金都收不回来,政府难道就一点儿信誉都不讲了吗?” 姚文庆身旁一个乡政府工作人员小声插了一句:“县长就坐在书记办公室,你们找乡里要不到钱,可以直接去找县长要啊?” 姚文庆闻言,狠狠的瞪了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眼,那家伙缩着头退到了一边。 其实,这也是姚文庆的心里话,他也想让这些小老板找县里要钱,可这话又不能出自他的口。 他瞪那年轻人一眼,也就是做个样子,并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 那些小老板一听说县长在,马上激动起来,挤开几个工作人员,还把姚文庆也推到了一旁,涌进了办公室。 梁栋见大家吵闹不已,站起来,大声道:“我是新来的代理县长梁栋,你们有什么诉求,一个个讲,大家都讲,我听谁的?” 那个大嗓门儿朝大伙儿吼一声,大伙儿总算安静下来。 “梁县长,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己垫资,从乡里接些小工程,带领乡亲们,挣些辛苦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工程也基本完工,可钱是一分钱都没到手。眼看就要过年了,谁家不等着这些钱备些年货什么的?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要不然,谁愿意来得罪乡里的领导啊。” 梁栋喊了姚文庆一声,姚文庆挤开众人,来到里面。 “姚书记,你们乡里大概欠多少工程款?”梁栋问姚文庆。 “两百三十万。这些项目都是县里批了的,可县财政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梁栋问:“你们乡里一共欠了多少外债?” 姚文庆回答道:“加上以前遗留的债务,差不多有四百万。” 第218章 借钱纾困 槐安县的财政状况,梁栋虽然没有仔细梳理,却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县财政已经连续三年赤字,教师、公务员工资基本都是靠借款,才能勉力维持。 这种情况下,姚文庆要是能要得到钱,那才真是出了鬼了。 县里没钱,乡里也没钱,可要是连人家垫资的工程款都不能及时兑付,对政府的信誉将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梁栋想起了他在何冲乡的时候,为了给大伙儿发年终福利,找领导们借钱的事儿。 可那只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数目,凑起来很容易,可这几百万,一时半会儿要凑齐,谈何容易? 不过,既然叫自己遇上了,那就不能不管。 “老板们,你们安静一下,听我讲,乡政府欠你们的工程款,我替他们承诺,过年之前兑现给你们一部分,可以办公你们先支付拖欠的农民工工资。至于其余款项,咱们过完年再说。” 梁栋刚做完承诺,姚文庆偷偷拉了他一下,小声道:“梁县长,乡里可是真的拿不出钱啊。” 梁栋说:“我来想办法。” 有县长做背书,那些小老板总算散去了。 人走完后,梁栋对姚文庆道:“走吧,跟我走一趟,我帮你借钱去。” 姚文庆狐疑地跟着梁栋上了车,一行人,两辆车,一路疾驰,赶到了何冲乡。 半年前,屠东阳离开了何冲乡,何义光接替他的位置,成了何冲乡新一任党委书记,邱海平接替何义光,成了代理乡长。 说起来,邱海平能当上这个代理乡长,还是武志强临走之前顶住李一鸣和何孝堂的夹击,硬着头皮保下来的。 他也是知道了自己算是没希望了,自己一个光脚的,还能怕他们穿鞋的? 李一鸣、何孝堂也不敢把他逼得太紧,免得他破罐子破摔。 梁栋跟邱海平关系不错,相信他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现在的何冲乡,今时不同往日,在全县排名,已经跻身前三行列,乡财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宽裕的。 梁栋就是想从何冲借一笔钱,先给姚文庆他们救救急。 梁栋的车虽然换过了一台,除了牌照,其它完全一样,他们一进何冲乡政府,就被人认了出来。 第一个跑出来迎接的是党委副书记杨絮。 这小丫头以前是宣传委员,现在也有所进步,当上了党委副书记。 她一见到梁栋,就想拉住他的胳膊,可又突然想起梁栋现在的身份是县长,连忙拉开距离,微笑道:“欢迎梁县长莅临指导工作。” 梁栋朝杨絮笑了笑,问:“邱乡长在不在?” “在的。要不要我领你过去?” 梁栋点点头,跟在杨絮后面,来到邱海平的办公室。 邱海平见到梁栋,连忙起身,跑过来,紧紧握住梁栋的手:“梁县长,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也好让我下去迎接你一下啊。” 梁栋笑道:“海平,咱们都是老伙计了,老伙计就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姚文庆:“我这次来,是有求于你啊。” 姚文庆连忙上前一步,握住邱海平的手,笑道:“邱乡长可一定要帮兄弟一把啊。” 邱海平心中猜出了个大概,不过,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他既然是何冲乡的乡长,那就不得不为何冲乡做打算,于是就装糊涂地问:“姚书记这是?” 梁栋道:“麻石岭乡欠了一批工程款,县里财政困难,拿不出钱,他们就支付不了那些小老板。别的都好说,眼看就要过年了,农民工工资可是坚决不能拖欠的。所以,我就想从你这里借一笔钱,先让姚书记他们给那些小老板支付一部分,把农民工工资先解决了再说。” 邱海平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姚文庆回答道:“我们一共欠工程款两百三十万,要是邱乡长能借我们一百万,那眼前的困境就可以暂时解决了。” 邱海平装作为难的样子,看了看梁栋,又看了看姚文庆:“姚书记,实话对你说,我们乡虽然有些底子,但也顶不住大伙儿都来借啊,在你之前,已经来了三拨借钱的了。” 姚文庆当即急眼儿了:“邱乡长,你不看我的面子,总得看看梁县长的面子吧,梁县长都来了,你好意思让我们空手而归?” 梁栋似笑非笑地看着邱海平表演,默不作声。 “姚书记别急嘛,我又没说不借。”邱海平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一百万我是真拿不出手。” 他伸出一个巴掌,继续说:“现在我只能挤出这个数了。” “五万?”姚文庆失望道。 邱海平摇摇头:“梁县长都来了,五万叫我怎么拿得出手?五十万!” 姚文庆大喜过望,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借到一百万,能借到五十万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甚至都做好了盘算,先给那些小老板支付四十万,用以解决部分农民工工资,剩下的十万,还能给乡里搞些年终福利。 这大过年的,要是啥福利没有,他这个当书记也没面子。 “姚书记,这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动,全部支付给那些小老板。你们乡里最好拿出一个方案,让这笔钱能真正发放到农民工手中。” 就在姚文庆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梁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句话就让他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咱们大部分乡镇的乡财政都不好过,但这都是暂时的,人家何冲能自力更生,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其它乡镇为什么就不行?”梁栋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有梁县长给何冲开创了新局面。”姚文庆适时地拍了一个马屁。 梁栋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一个地方经济要发展,领导班子首先要思想跟得上时代步伐。可是,仅仅指望那一两个领导,就是把他们累死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只有大家各司其职,各尽其能,劲儿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才能焕发一个集体的活力……” 第219章 又是一年年关至 梁栋到何冲乡借钱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何义光耳中,何义光当即跟何孝堂打了电话。 何孝堂交代道:“关系能缓解,尽量缓解,不能缓解,也要尽量保持原状,最好不要继续恶化。如果真到了不可调和的那一步,记住,虑事要周全,一旦出手,必须保证一击必中,再不能出任何纰漏了。” 有了何孝堂制定的战略,何义光就好办了,他盛情款待了梁栋一行。 梁栋利用十天的时间,把全县十五个乡镇跑了个遍,见过了几乎所有的书记和乡镇长。 十五个书记,十五个乡镇长,有三分之一,与何家有关。 其中城关镇镇长何义亭、徐集镇党委书记何义盛、何冲乡党委书记何义光,更是槐安何家的嫡系人马。 除了何家,曾沟乡党委书记尤江川、双河镇镇长尤文军,都是槐安尤家之人。 尤家人的代表人物是县政法委书记尤四海,他一直紧跟何孝堂的步伐,是何孝堂最铁杆的盟友。 除了这二位以外,人武部长周朝阳,也是何孝堂的铁杆盟友。 他们三个,也就是传言中,槐安的‘铁三角’。 全槐安十五个乡镇,何、尤、周三家,竟然把持了八个乡镇,超过了半数! 梁栋走遍十五乡镇,难道只为认识一下这些地方主官?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有心人很容易发现,一般他们上午去的乡镇,基本都是何、尤、周三家的势力范围。 梁栋到了这些地方,一下车,必定要挑毛病。 任何一个单位,上级检查的时候,只要想找你的毛病,那就铁定有毛病。 考勤没毛病,就翻你档案,档案没毛病,就查你卫生,卫生没毛病,就审你财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领导说你有毛病,没毛病也有毛病,领导说你没毛病,有毛病也没毛病。 到了双河镇,明面上是打了书记任正国的脸,其实还是冲着乡长有文军。 何冲乡,乡长强,书记弱。 任正国的精力都花在了女人身上,对乡里的事,基本不管不问。 或许他是真不感兴趣,也或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个不长眼的庸本营,硬赶着往枪口上撞,梁栋也不介意趁机拿他立威,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尤文军他们。 像麻石岭这样,与何家没有什么干系的乡镇,梁栋不但不会挑毛病,还会帮着他们解决一些眼前的问题。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农村有句俗话:官三民四船五。 说得是当官的人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普通老百姓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船上的渔民则在腊月二十五过小年。 现在当然没有这种说法了,不过,过了小年,年味越来越重倒是真的。 言言和诺诺一直都在燕京。 齐红梅在申城,花几天时间,把偌大一个别墅,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然后告别何叶,回到了老家麻石岭。 母亲回来后,梁栋回家了两趟,给他们置办了一些年货,也商议了一下在哪儿过年的问题。 按照梁栋的意思,是让老两口跟他一起,去燕京的新家过年。 可老两口坚决不同意,梁栋没有办法,也只能由着他们。 梁优从学校打来了电话,说过年有任务,回不了家了。 齐红梅想问个究竟,她说需要保密,就再不肯透露一个字。 梁秉森见老伴儿眼眶泛红,就责怪道:“老梁家的闺女,就是因为太优秀了,也就等于上交给了国家。咱们当父母的,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你哭个什么劲儿?” 齐红梅不服气地说:“有本事你别想闺女,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过年之前,何叶带着两个孩子来了一趟槐安,拉着梁栋在何孝堂家里吃了一顿饭。 梁栋虽然心有芥蒂,却还是全程微笑。 何义光难得没有为难梁栋。 让梁栋最为惊奇的是,何义光竟然换了个女友! 这个有些任性的姑娘叫袁艺,长相是真的让人不敢恭维,但胜在她有一个当副省长的好爹。 在何孝堂家吃了一顿饭,周鹏又开车带着一家人回了一趟麻石岭。 两个小家伙儿没来过农村,对梁家院子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家里养了两只大白鹅,男孩子比较调皮,言言跑过去就想抓那白鹅的脖子,大白鹅可不惯着他,扑棱着翅膀就要揪他,吓得他‘哇哇’地哭叫着,跑去找爷爷告状。 梁秉森抱着言言,来到大白鹅跟前,指着那两只鹅,对他说:“言言,是哪只欺负的你,爷爷把它宰了,给言言顿火锅吃。” 本来不哭的言言,一听说爷爷要宰鹅,顿时又哭了起来:“爷爷,爷爷,言言不吃鹅,大白鹅是言言的好朋友。” 梁秉森跟弄懵了:“它刚才不还在欺负你吗?” “它跟言言闹着玩儿呢……” 两个孩子脾气好像有点儿弄反了,言言喜欢浑身雪白的大白鹅,诺诺却喜欢那条叫安贝的狗。 一开始何叶怕狗伤着孩子,不敢让诺诺靠近安贝,梁秉森说:“没事,没事,咱家的狗通人性着咧。” 果然,性情温顺的安贝很快就成了诺诺的坐骑,她拽着它的毛骑在它身上,它都不生气。 这让言言很是吃味,那两只傲娇的大白鹅自始至终,都不让他接近,他一接近,就会招致它们的联合打击。 老家的居住条件终究有些差,晚上吃完饭,在老两口依依不舍地目光中,梁栋一家人还是回到了槐安。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七,梁栋反正还未真正接任,就跟何叶一起回了燕京。 在何叶的强烈要求下,周鹏也跟家里打了电话之后随着他们去了燕京。 其实,说来说去,这还是何葭的意思。 当何葭有时间拿到手机时,第一时间就给何叶打了电话。 当她知道梁栋已经把她跟周鹏的事告诉了爷爷之后,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何叶,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过年我要是见不到周鹏,咱们姐妹之情至此一刀两断!” 梁栋跟何叶,一个愁周鹏找不到老婆,一个愁何葭嫁不出去,他们夫妻这闲心也真的算是操到家了。 第220章 权财色不分家 何宗廷这才跟两个孩子分开没几天就不乐意了,催何叶的电话都打了一个又一个。 老爷子一听说他们一家子上了高铁,就迫不及待的让管家曾伯带两辆车去高铁接人。 回到何府,梁栋刚下车,就看见老爷子站在院子门口儿,明显是在等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儿一坐车就睡觉,这会儿还睡眼惺忪,没完全苏醒。 何宗廷喊了一声,言言听见了,翘起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就来了精神,从梁栋怀里挣脱下来,张开小胳膊,朝着何宗廷那边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太爷爷’。 曾伯紧紧地跟在言言身后,既怕他摔倒了,又怕他跑太快撞倒了何宗廷。 上了年纪的人,最怕摔跟头。 老胳膊老腿儿,随便一个地方磕着碰着,都不是小问题。 他们这一辈人,已经越来越稀少了,硕果仅存的几个,也都被重点儿保护了起来。 从今年上半年开始,中央出台一个硬性规定,年龄超过八十岁的副国级以上老干部,每年必须到301医院全面体检两次。 在我国,副省级干部,经允许,可以干到62岁;正部级可以干到65岁,最多不能超过68岁;副国级可以干到70岁;正国级一般可以干到75岁。 这些高级干部,退休后虽然不比在位时,却仍旧能够发挥巨大能量。 他们的后人,他们的门生故吏,都将因这些老人,而形成一个个微妙的小圈子,进而对社会,对政局产生各种影响。 所以,他们的身体状况如何,也是中央需要关注的一个重要内容。 就拿不久前的秦家来说,秦老爷子突然离世,一时间,以他为核心的秦家势力群龙无首,很快就分崩离析,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的下家。 而那些觊觎秦家的外部势力,则趁虚而入,眼看秦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幸亏何老爷子高瞻远瞩,派梁栋联络各家,才得以挽大厦于将倾,保全了秦家。 言言扑到何宗廷怀里的时候,曾伯也赶了过去,把手虚扶在何宗廷身后。 何宗廷抱起言言,笑逐颜开:“言言可把太爷爷给想死了。” “言言也想太爷爷。” 小家伙说着,搂住何宗廷,小脸贴在他的脸上。 何叶抱着诺诺走过来,呵斥道:“言言,妈妈怎么跟你交代的?太爷爷年纪大了,抱不动你!” 何宗廷不满地白了孙女一眼:“你这是在嫌我老?” 何叶连忙陪不是:“爷爷还年轻,堪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这总行了吧。不过爷爷,言言一年年长大,体重也一点点增加,我都快抱不动他了。” 何宗廷放下言言,笑道:“是啊,咱们家言言抱着是有些沉手了。” 诺诺醒来后,何宗廷的院子又成了她和哥哥的天下。 何宗廷让曾伯泡了一壶茶,他跟梁栋、周鹏,三个人边喝茶边闲聊。 “爷爷,三叔什么时候回来?”梁栋问。 “他呀,不到年三十,应该是回不来。” “何葭姐呢?” “那丫头好像刚忙完一个大任务,这段时间都比较闲。” 梁栋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劝说何孝思夫妇,仍旧想让何宗出面:“爷爷,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怕三叔。等他回来了,还是爷爷你去跟他说吧。” 何宗廷笑了笑:“你这小子,中央领导你都不怕,还会怕你三叔?你放心,你去说,比我说更合适。” 一直没说话的周鹏突然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何宗廷和梁栋同时看向他,看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合适吗?” 俩人同时摇头。 何宗廷道:“等老三回来,你就拉着何葭一起去,他要是敢说什么,你们再来找我。” 三个男人正聊着,何葭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见到周鹏,先是一愣,继而竟然脸红了起来。 周鹏也是一样,拘谨地站了起来,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 何宗廷朝这两个剩男剩女一挥手:“你们俩出去走走,别在这里碍眼。” 俩人走后,屋里就只剩何宗廷和梁栋二人。 俩人很自然的谈起了梁栋的工作。 梁栋把上任以来的举动讲了一遍,何宗廷点点头:“先拿一个没什么后台的老油条立威,这一点做得很好。然后再打压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团结一部分,这样做也能加分。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李一鸣既然能跟何孝堂合伙挤走你的前任,会不会再次联手何孝堂来对付你?” 梁栋沉思片刻,脸色凝重地说:“我到槐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何孝堂示好,让他继续主持县里的工作,然后就下去转了一圈,除了拿掉了一个人大主席,县里的事我是一件都没过问。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满意?” 何宗廷呵呵一笑:“你以为你做的够好,可你有没有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何孝堂,你会满意吗?虽然你看似什么都没做,但你在全县各乡的种种表现,何孝堂会看不明白?梁栋,永远不要低估你任何一个对手!不管是李一鸣,还是何孝堂,都值得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面对。尤其是何孝堂,一个能在槐安二十年屹立不倒的人物,一个能凭一己之力,让槐安何家走向今天的辉煌的人物,绝非一个等闲之辈!” “我从来没有小觑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只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吧。” “官场里面,县区一级,承上启下,这个级别的政治斗争,往往更为直接,更为惨烈,且更加手段百出,更加没有底线。越往上,大家越遵守规则,越喜欢靠阳谋致胜。在县区一级,却往往是阴谋大行其道。就拿干部的生活作风来说,县区一级的许多领导,都栽在这个上面,可你啥时候听说过更高级别的领导因为生活作风而倒台的?更高级别的领导一旦倒台,要么是站队错误,要么是经济问题,也只有他们的问题暴雷以后,才会被扒出生活作风问题。当然,也可以说,只要一个高级别干部一倒台,就必定会被扒出生活作风问题,好像权、财、色,永远都不会分家一样。” 第221章 听云轩小聚 何宗廷的话,让梁栋耳目一新。 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但凡一个高级别领导被抓之后,不贪它几个亿,不弄它几个情妇,都不好意思上新闻。 “那我该怎么破局?” 梁栋在何宗廷这里,一点都没有压力,什么都敢问。 相比之下,他在老丈人何孝恩那边,好像还没有这边自由。 “你已经在破局了。” 何宗廷说完,眯着眼睛,注视着梁栋。 梁栋一时间没吃透其话中之意,仔细体会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爷爷是想告诉我,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何宗廷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应该怎么做?” 这次梁栋没怎么细想,直接开口道:“第二步就是把水搅浑,趁机给他们制造嫌隙,然后浑水摸鱼。” “再然后呢?” “培养后继,功成身退。” 何宗廷哈哈一笑:“孺子可教!” 当晚,梁栋他们在何府吃了一顿饭,然后还是没在何府住下,而是回到了新家。 他们的新家也在二环以内,离何府并没多远的距离。 何蕤下班回家后,一听说两个小不点儿来了,就开着自己新买的车来找两个孩子。 她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睡了。 不过她还是强行闯进了卧室,在两个孩子脸上各自亲了一口。 何蕤虽然一直对姐姐有成见,在姐姐买下这套四合院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抢了一个卧室。 用她的话来说,这间卧室就是她的避难所,以后要是再跟母亲吵架,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了。 何叶没有拆穿她,梁栋却不惯着她,当着她的面说:“你不是在单位还有宿舍吗?怎么可能会流落街头?” 何蕤白了梁栋一眼:“这是我姐的房子,你又没出一分钱,怎么着也轮不到你管。” 梁栋知道吵不过她,就老老实实选择闭嘴。 何蕤亲完两个孩子,跑去洗了个澡,晚上竟然就住这儿了。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这丫头还找何叶要了一副钥匙,说是没事的时候,就来帮他们打扫打扫卫生。 吃完早饭,周鹏开车,带着梁栋一家来到听云轩。 按照约定,四家的联络人今天在听云轩要小聚一次。 魏东城带了一个姑娘,向大家介绍:“殷爽,我的未婚妻。” 艾丰表示不满道:“魏少,你这介绍也太敷衍了点儿吧。” 不等魏东城开口,殷爽抢着自我介绍:“我是申城人,目前在燕京经营一家娱乐公司。” 一听说她是申城人,梁栋马上联想到了那个殷保罗,忍不住问:“认识殷保罗吗?” “他是我哥哥。”殷爽笑着回答。 梁栋在心里暗道:这世界还真够小的,来来回回好像就这么几个人。 “你认识我哥哥?”殷爽反过来又问梁栋。 魏东城替梁栋回答道:“他就是梁栋。” 看来这准两口子私底下没少谈论梁栋,殷爽立刻就挽住何叶的胳膊:“这位一定就是‘普安资本’的何总了。” 何叶笑着道:“你好,殷姑娘,我就是何叶。” 殷爽挽住何叶的胳膊不放,亲昵道:“天天听我哥提起何总,我这耳朵都快听得起老茧了,今日有缘得见,何总果然长得倾国倾城,就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免不了要动心啊。” 梁栋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不知道这个殷爽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故意说这样的话。 如果她要是故意的,那这个女人就值得小心了。 秦煜也带了一个姑娘。 姑娘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儿,一看就是个做学问的人。 这次,他吸收了那个谢家姑娘给他的教训,找了一个身世十分普通的燕京当地姑娘。 姑娘叫夏琼,是一个大学老师。 几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逛街,各家的司机都跟在她们后面,房间里就剩四个男人了。 秦煜朝大家鞠了一躬,率先开口:“三位兄弟请受我一拜,爷爷去世时,要不是三位鼎力相助,我秦家肯定撑不到今天。今天我给三位鞠躬,一个是感谢你们对我秦家的救助之恩,再一个,也感谢你们还继续拿我秦煜当兄弟,今日议事,还能算我一个。” 说完,又连鞠两躬。 魏东城扶住秦煜:“秦老弟,咱们四个,梁兄认识的稍晚一些,你、我还有丰子,咱们打光屁股那会儿就在一起耍,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兄弟有难,我们又岂能有不帮之理?” 梁栋也点头道:“魏少说得对,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见外。” 秦家上次被打压一次,事后也得到了一些补偿,秦煜被破格从闽安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调到闽安省一个市任副市长,再次领跑四人,第一个步入副厅行列。 魏东城现在在晋西省一个县当县委书记,晋西省是老魏家的大本营,把他放到晋西,明显是要准备给他仕途提速了。 艾丰在岭西省涂田县任县委书记,而岭西省省委书记又是他老丈人,也算是给他的仕途加了一道保险。 唯有梁栋,现在还只是县长,比起其它三人,明显落后了半步。 不过他起点儿本来就比人家低,这也没有什么好比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两年还数他提拔的最快,应该是魏东城他们感到焦虑才对。 扯了一会儿闲话,魏东城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看了吗,今年的反腐,重点在五个方面。第一个是‘纪律和规矩’,守纪律是底线,守规矩靠自觉,把政治规矩和政治纪律提到了同等重要的位置;第二个是‘国有企业巡视’,今年要加大对国有企业的巡视力度,实现对中管国有重点骨干企业巡视全覆盖。第三个是‘突出问责一把手’,一方面要对地区、部门的党组织问责,甚至调整、改组党组,强化问责的高压,另一方面要将问责的对象具体化、个体化,特别是部门和地区的一把手、主要负责同志。第四个是‘四风新动向’,今年要紧盯“四风”问题新形式新动向,坚决查处公款吃喝、旅游和送礼等问题。” 第222章 走在政策前面 艾丰道:“从去年开始,中央加大了反腐力度,提出‘苍蝇’、‘老虎’一起打,既坚决查处领导干部违法违纪案件,又切实解决发生在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自上而下,掀起了新一轮的反腐狂潮,并要求把反腐倡廉常态化、制度化。可见中央之决心。” 秦煜接着道:“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现在冒出一种新的提法,叫‘家族式腐败’,主要抨击了大家族‘一家两制’,一边从政,一边经商,父子兄弟齐上阵,从商为从政输送资金支持,从政为从商为从政提供权力庇护,官商勾结,滋生腐败。这样的提法,看似没有官方界定,其实也能影射一些官方态度,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又掀起一场运动。看看我们这些大家族,哪一个家族不是既从政又经商?对此,诸位有什么看法?” 梁栋虽然代表何家,但毕竟不是家族子弟,思维切入点跟他们三个有所不同:“将教天下,必定其家,必正其身。家族式腐败折射出的事三观不正、公德与私仇错位、家风不正等问题。无论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家族,首先要解决一个站位问题,不管局势如何复杂,我们都要紧跟中央步伐,无条件执行中央各项规定。既然‘家族式腐败’的问题已经有人提出来,就说明已经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最好走在政策的前面,给上面一个姿态。 说到这里,梁栋停顿了一下,其它三人一起盯着他,明显再等他的下文。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解决下面两个问题:第一,各家做出一些举动,加强家风建设,对亲属、子女严格教育、严格管理,引导他们本分做人,适当的时候,可以抛出一个两个典型,把他们送到里面去教育教育,以示我们的决心;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把所有家族企业转型,引入现代化的企业管理模式,揭开家族企业的神秘面纱,让社会逐步了解、接受我们的家族企业。” 梁栋说完,大家同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魏东城率先起身。 他虽心中不服,却还是恭敬地对梁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小聚,来到即是赚到。看来老话说得没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是四个臭皮匠,肯定就胜过诸葛亮了。” 艾丰笑着接过魏东城的话:“老魏、秦煜和我,咱们三个是三个臭皮匠,梁兄是诸葛亮,我们这三个臭皮匠,还顶不过梁兄一个诸葛亮啊。” 秦煜也颔首道:“梁兄眼光既独到又毒辣,每遇大事找梁兄,总会让人耳目一新,有茅塞顿开之感。” 梁栋有些尴尬:“你们几个肉麻不肉麻,是不是在单位拍马屁拍习惯了,张嘴就来?” 几人同时大笑。 当晚。 魏家。 爷爷魏树勋房中,魏东城、魏湘渝父子和叔叔魏晋都在。 魏东城通报了听云轩小聚的内容。 当他说完梁栋的看法,魏树勋开口道:“短短两三年,此子一次次刷新我们的认知。不得不佩服何老鬼的眼光,竟然从一个小地方挖掘出如此一块璞玉。” 魏晋也是一脸凝重:“任由其发展下去,此子终将会将小城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看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魏湘渝盯着窗外,缓缓道:“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周鹏。” 提起周鹏,另外几人皆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先是魏朋因其失去在炎龙的发展机会,后是桑多斯在燕京被废掉一只眼睛,这两桩恩怨,任意一桩都能让魏家对周鹏起了杀心。 可是,他们又深知周鹏实力,在没有绝对把握,不能一击即中之前,是不可能采取行动的。 就在魏家议论梁栋的时候,艾家也是一样。 只是艾家相比魏家来说,重点不在政界,而是一直致力于深耕军界。 艾丰知道梁栋的另一重身份,从另外也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二人还算是连襟。 “爷爷,你说何家知道梁栋跟苏家的关系吗?”艾丰问爷爷艾崇山。 艾崇山笑道:“如果你要能有梁栋那小子的本领,再娶十个八个,你老丈人都不会管你。以何老鬼的精明,随便几句话,就能把梁栋扒得干干净净。你说梁栋能瞒得过他?在何家,梁栋只需要瞒过一个人就行了。” 艾丰懂了,连连点头:“爷爷就是爷爷,看问题就是透彻。” 艾崇山笑骂一句:“你小子上这几年班,别的没学会,溜须拍马那一套倒是越发娴熟了。不过说归说,你个臭小子别总跟爷爷这打马虎眼儿,你跟苏家丫头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她的肚子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也不是我说你们几个,看看人家梁栋,事事都走在你们前面,到现在,人家都有两子一女了……” 艾丰最怕爷爷唠叨这个,连忙道:“爷爷,好歹我也成家了啊,魏东城和秦煜现在都还单着呢。” 艾崇山拍了孙子一把:“五十步笑百步!” 艾卫东一直没有说话,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艾丰,你不愿意参军,我和你爷爷也不逼你。可咱们艾家在政界影响有限,把你放到苏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你来说,你这就是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切记一点,你不是苏家人,不要随便掺和苏家家事。当然,咱也不是上门女婿,苏家要是给你委屈了,我和你爷爷第一个就不答应。对于梁栋,你要同他搞好关系,他跟苏家的关系,绝对不呢从你口中传出。” 艾丰被魏东城他们称作‘疯子’,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老子。 艾卫东一直在部队,身上有着浓厚的军人血性,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就让人望而生畏。 对于这个儿子,他基本没怎么管过,儿子一出生,几乎都是跟着爷爷,也就放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去他们夫妻跟前小住一段时间。 饶是如此,他仍然奉行皮鞭教育那一套,只要逮着艾丰有错,动辄非打即骂,最轻也要罚他在外面站军姿。 “你们都在岭西,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交集。但体制里面的金字塔结构,决定了你们早晚有相遇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你也要记住一句话——避其锋芒。” 艾卫东的话,不管艾丰听没听进去,当着他的面,他都会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直到爷爷也这么说,艾丰才算真的听进心里去了。 第223章 立于不败之地 秦星瀚的去世,对秦家的打击是不可逆转的。 当初要不是有梁栋他们几个联络燕京各大家族,秦家早已分崩离析。 即便如此,这还不到一年,秦家的颓势已然十分明显了。 秦明玺远在国外,对国内影响有限,秦明健又乐得做一个富贵闲人,每天的日子就逗鸟遛狗,喝茶听曲,正心一点儿不操,家族产业全指望秦煜的母亲鞠华一个人打理。 秦煜回到家里时,鞠华还在客厅等他。 当他说完听云轩小聚的内容时,鞠华感叹了一句:“何叶这丫头找了个好老公啊。” 秦煜道:“当初何叶拒绝魏东城时,还不认识梁栋,她们二人的结合,至今还是个谜,就连何家都没人能说得清楚。” 鞠华看了一眼儿子:“小煜,偌大一个秦家,看起来人丁兴旺,其实就指望咱们孤儿寡母了。你大伯是指望不上了,他那几个子女,比他还要荒唐。你现在是副厅,可后面的路,家里恐怕给你提供不了多少助力。妈能做到的,就是守住这份家业,让你不必在资金上受制于人。一旦有一天你主政一方,妈手里这些资源,就全部由你调配,助你把政绩捞足。说来说去,目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争取早日提拔正厅,最好先干一任市长,然后在升任市委书记。” 鞠华说着,停了一下,起身走到秦煜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小声道:“你妈这辈子虽然没有走仕途,却也是看尽了仕途险恶。仕途艰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妈有预感,梁栋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你跟魏东城他们几个一起玩,我不反对,但是,到了关键的站队时刻,越是形势危急的时候,你越要保持冷静,越是不能盲从,不能丢了咱秦家的独立性。妈给你一个建议,如果将来真有那一天,你不要犹豫,立场坚定地站到梁栋一方。” 秦煜点点头:“魏东城他们一个比一个有城府,但相比来说,我更相信梁栋的人品。” “梁栋出身卑微,深知民间疾苦,不像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自幼就在深宅大院。他更能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思考问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代表了老百姓,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何况,他还有你大姨这条退路。”鞠华敦敦教诲道。 …… 何孝恩自然是知道梁栋行程的,所以今晚他没有回家,而是在四合院这边等着梁栋回来。 何孝恩虽然也十分宠溺两个孩子,可他跟孩子的接触毕竟很少,孩子们跟他的感情还不如跟太爷爷何宗廷。 何孝恩今天特然让李垚帮他准备了一个海军军舰模型和一个巨型娃娃。 两个孩子一见玩具,瞬间没了睡意,‘爷爷’一个比一个喊得甜。 何孝恩笑得合不拢嘴,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直到何叶板着脸过来训斥这爷仨,两个小家伙儿才很不情愿地跟着她洗澡去了。 梁栋坐下来,向何孝恩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何孝恩说:“几家暂时联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联合,要多脆弱就有多脆弱。一旦各家之间有了利益冲突,纷争在所难免。艾家主要致力于军界,秦家现在自顾不暇,唯有魏家,一直都在跟我们何家角力,争那个什么‘燕京第一’的名头。咱们虽然不惧他们,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你们几个讨论的‘家族式腐败’问题,中央已经有领导在提了。对于咱们何家来说,这个问题也是十分严峻。尤其是你岳母这人,能力有限,却又眼界很高,瞒着我指不定搞了多少小动作,回头我想办法敲打敲打她。要说,还是你爷爷有眼光,把何蕤塞进了中纪委。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啊。” 梁栋有些惊讶:“何叶不是进了发改委吗?怎么又换成了中纪委?” “这是你爷爷的意思,我找了宫世烈,是他帮忙操作的。对了,说起宫世烈,你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呢。上次你被带走的事,宫世烈是帮了大忙的,有机会,这个人情要还给人家。”何孝恩交代道。 梁栋点点头,记下了。 年三十上午,何孝思夫妇回到了何府。 周鹏本来说得好好的,事到临头却又打了退堂鼓,非要拉上梁栋一起。 梁栋知道周鹏不善言谈,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进了何孝思那院儿,梁栋让周鹏和何葭先在外面等着,他一个人先进去探探口风。 何孝思见到梁栋,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然后淡淡地问他:“喝什么茶?” 梁栋也没客气:“绿茶就好。” 何孝思盯着梁栋,看了老半天:“怎么?还等着我给你泡?” 说着,指着旁边的小柜子,满脸的不耐烦:“茶叶在里面,想喝什么自己挑!” 梁栋微微一笑,放心了不少。 这说明三叔没把他当外人啊。 梁栋起身打开柜子,挑了一盒雀舌,取出一些,放在员工瓷杯子里,然后问何孝思:“三叔,您喝些什么?” 何孝思道:“我对茶没什么要求,你喝什么,我也喝什么吧。” 梁栋泡好两杯茶,放一杯在何孝思面前。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梁栋早就在脑子里把要说的话捋了很多遍,便很自然地开口道:“三叔,我是来给何葭姐说媒的。” 何孝思一听说要给何葭说媒,立刻来了精神:“说媒?男方是什么人?” 梁栋答非所问:“何葭姐已经见过了,对男方十分满意。” “你说什么?”何孝思有些不敢相信,他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眼光异于常人的闺女,连忙确认道,“你是说何葭竟然同意了?” 梁栋点点头。 “同意好啊,同意好啊,既然同意了,那就早点把婚事办了。”何孝思站起来,不住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心情明显很好。 看得出来,他也是巴不得早点儿有人娶了自家闺女。 “三叔,男方就站在院子里。”梁栋趁热打铁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呀。”何孝思停下来,看着梁栋,虚摆了一下手。 第224章 趁机提要求 何孝思虽然没见过周鹏几面,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当他看见女儿扭扭捏捏地跟在周鹏身后时,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家辛苦培养三十多年的小白菜,终究还是逃不脱被猪拱了的下场。 念及于此,何孝思黑着一副脸,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何葭的母亲孟仪燕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客厅里一群人好像都变成了雕塑。 不明就里的她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是演哑剧,还是在玩木头人?” 何葭跑过去,挽住母亲的手,简述一遍前因后果,孟仪燕朝着何孝思怒道:“你这个老顽固,手伸这么长干什么,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当家!” 说完,找了个理由,把何孝思拉到了卧室,小声道:“你是不是嫌弃那个周鹏出身农村?” “你不嫌弃?” “别忘了梁栋也是农村娃儿。” “话虽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咱们闺女吃亏了。” 孟仪燕嫌弃道:“担心闺女嫁不出去的是你,怕闺女嫁出去吃亏的也是你,我发现你这人咋就这么难缠呢?” 何孝思叹道:“咱们养了两个孩子,何葭各方面都很优秀,唯有婚事一直让我们操心。再看看你儿子,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生在咱们家,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儿子不学好就随我,女儿优秀就遗传你,你这人还要不要一点儿脸了?话又话说回来,咱们家秋儿,贪玩是贪玩了点儿,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哪个不贪玩?等他长大一些,自然iu懂事了。” “慈母多败儿!”何孝思不满道,“照这样下去,儿子就算废了!”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把那小子丢到下面锤炼锤炼。” 孟仪燕很快就理解了丈夫的想法:“你想让他跟着梁栋?可咱儿子一直在国企上班,政府是一天没待过,你让他跟着梁栋干啥?” “就让他跟着梁栋先从基层做起。梁栋现在是个县长,调一个人过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孟仪燕亲昵地在何孝思头上点了一下:“你呀,连个小辈都要算计。” 何孝思不服气地说:“谁叫他算计我闺女!” “人家是在帮你闺女好不好?你以为这件事没有老头子点头,他们几个小家伙儿敢登门找你?” 何孝思夫妻俩出来的时候,梁栋他们已经坐在沙发有说有笑了。 何孝思继续板着脸唱黑脸,孟仪燕则满脸堆笑地唱起了白脸:“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梁栋去把何叶和两个孩子也叫过来。” 还没等梁栋答应,何孝思又指着何葭道:“你去把你弟弟找回来,中午一起吃饭。” 何葭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出去。 周鹏紧跟着站起来说:“梁栋就坐这儿,我去接何叶和两个孩子。” 何葭、周鹏一起出去,这正合何孝思之意。 等他们走后,何孝思终于不再拉着个脸了。 “梁栋,我想请你办件事。”何孝思挤出一丝笑容。 梁栋实在想不到何孝思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他,就直接说:“三叔,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何孝思便不再客气:“你看你在岭西混的风生水起,而你弟弟何义秋呢,整天在燕京混日子。我跟你三婶商量过了,想让何义秋去岭西,就跟着你,你帮我们盯着他,让他在下面锤炼锤炼,好好跟你学学。” “把义秋调槐安去?他在国企待着不舒服吗?轻轻松松一年几十万到手。要是到了槐安,一年顶天五六万。五六万够他花吗?” “别说五六万了,就算五六十万也不够他挥霍啊。”何孝思无奈道,“我们就是不希望他再这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到了槐安,我们会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让他凭自己努力过日子。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替我们狠狠的惩治他。你放心,别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姐何葭。他不听你的,你就给何葭打电话,保准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梁栋当然知道何义秋这样的二世祖不好管,可何孝思的都开口了,他也不好不答应,就问道:“三叔,义秋在国企有职位吗?” 何孝思回答道:“他现在的级别,相当于正科级。” 梁栋没有操作过国企转公务员,就问到:“这个该怎么操作?” “一般国企转公务员,要求必须是副处级以上级别,才可以直接调入公务员队伍。燕京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想办法把他的级别再提一级。然后,你那边找省委组织部走一下程序,这事应该就可以敲定了。” “啊?还要经过省委组织部啊。要是市委那边,我还认识几个人,省委里面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何孝思笑了笑:“你就不要谦虚了,你不认识省委组织部的人,可你的老领导的老领导认识啊。” 梁栋‘嘿嘿’干笑两声,装傻充愣,不再说话。 年夜饭是在何府吃的。 过年不让放鞭炮,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大年初二,梁栋一家还有周鹏,乘高铁回到淮州。 在乡下就没有这么多禁令,村子里时不时会传出一两声炮响。 梁栋特意买了一些安全系数较高的鞭炮,陪着言言和诺诺玩儿。 诺诺有些害怕,总是跑得远远的,还要捂住耳朵。 而男孩子就天生胆子个比较大,一口气放完一盒炮,又缠着梁栋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盒。 农村人过完年,从初二开始,就四处走亲访友,家家户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梁栋家里也是每天人来人往。 开始两天,都是自家亲戚。 到了初五,就全变成了各单位的领导了。 对于这些领导,梁栋也都笑脸相迎,只要他们送的礼物不违规,他也统统收下。 正月初七,县政府正式上班,梁栋也开始正式坐进他的办公室。 正月初九,县里要召开三级干部会,这两天,县政府的主要工作,就围绕这个做准备。 由于梁栋一直没有确定联络员,县委办主任翟四清就一直跟着他,临时顶一下这个角色。 而三干会又是县政府办主办,他这个主任就成了全政府办最忙的一个人了。 第225章 叫人怎么活 县政府办内设14个科室,包括综合科、秘书一科、秘书二科、督查科、机要科、法制科、信息中心等。 梁栋带着许经纬、程满仓和郭冉冉下去跑了一圈后,并未确定谁来当他的联络员,而是一股脑把这三个年轻人统统调入了综合科。 梁栋给了他们布置了一道作文题——对槐安现状的思考和未来发展的展望。 郭冉冉拿到题目时,还向许、程二人抱怨了一句:“咱们梁县长是语文老师吗?这咋还布置起了作文题目?我上学时最讨厌写作文了!”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程满仓对郭冉冉这个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富二代颇有好感,就憨厚道:“这是梁县长对咱们的考验,写好了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咱们三个的资历,要想在这政府办熬出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要是抓住了这次机会,说不定今年或明年就能提拔副科了。” 对他们三个这样的小年轻来说,提拔副科就是他们要跨越的第一道门槛儿。 他们跟梁栋当初不同,梁栋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属于重点培养对象,只要下面不乱来,时间一到,就会提拔。 而他们三个都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考上来的普通公务员,根本没有这个待遇,要想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谈何容易。 而且,政府办是一个最讲究按资排辈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了半辈子,到退休也没能迈出这看似极其简单的一步。 官场里面,一步快,步步快。 你先人一步,就能甩开一大批竞争对手。 当然,同时也意味着你又迎来了另一批更为强劲的对手。 如果你是三无人员,那恭喜你,你能腾飞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程满仓就是一个三无人员,除了一副强健的体魄以外,可以说一无是处。 所以,他就格外重视这次机会。 至于能不能成为县长联络员,他没有太多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跟许、郭二人相比,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许经纬跟他也一样,也是九八五大学毕业,但人家是城里人,这个身份要给他加分不少的。 而且,许经纬外形好像比他更适合。 人家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带上一副眼镜,又显得文质彬彬。 反观自己,又矮又挫,又黑又壮,咋看咋像一个工地上的力工。 任谁当这个县长,恐怕也不会选一个力工模样的糙汉子当跟班儿吧,这也实在太有碍观瞻了。 程满仓一个农村娃儿能考上九八五,说明他的智商绝对远超常人。 如今这年月,寒门出贵子,难于登天。 智商在线的程满仓看似憨厚,心里也是有些小九九的。 他、许经纬、郭冉冉,三个年轻人在一起这么些天,郭冉冉明显更愿意接近许经纬,但许经纬好像因为她的容貌,对她总是敬而远之。 程满仓就不一样了,对他来说,能娶到郭冉冉,也相当于走上了一条捷径。 郭冉冉属于家里有矿的那种人。 一身行头少说也能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现在的槐安,普通商品房房价大概在四千左右,像何叶买的‘政东苑’,已经属于高端楼盘了。 一套普通商品房,房价四五十万,郭冉冉背的那个包包就要好几万。 再加上她手上的镯子,脖子里的项链,还有身上的名牌服饰和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总价绝对超过五十万。 如果娶了她,至少少奋斗三十年。 郭冉冉来县政府上班,纯属玩票性质,是她爸看她在家闲得无聊,她又不愿意接手家里产业,就让她考了公务员。 要她考公务员那可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给她买一辆特斯拉。 谁知道这丫头还真就一下子给考上了。 能拿到入场券,她爹就开始发挥钞能力,把她塞进了最难进的县政府办。 郭冉冉啥也不在乎,每天开着拉风的特斯拉上班下班,丝毫不顾及其它人的眼光。 直到梁栋的红旗ls7开进县政府办,她也算找到了个伴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开着她的特斯拉自由进出了。 郭冉冉这样的大小姐,又怎么会在乎那一点点工资? 用她的话来说,那些工资还不够她买化妆品的。 所以,她对什么晋升不晋升的,也就没有多少期望。 能晋升更好,不晋升也无所谓。 正所谓无欲则刚,这样的人,在单位最是潇洒。 领导明明看不惯你,却又拿你没办法,到最后,也只能是把你供着,不惹你,也不用你,权当你是个透明人。 郭冉冉也乐得如此,潇洒地来,潇洒地去。 直到翟四清把她推荐给了梁栋。 郭冉冉虽然懒散惯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思想、没有追求。 当她看到梁栋第一天就雷厉风行的拿掉了庸本营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一种叫做权力的东西。 再后来,当她见识了梁栋在全县十五个乡镇的种种举动之后,对权力的向往就更加浓烈了。 手握权力,所到之处,人人敬仰……想起来就让人肾上腺素激增,这应该比打游戏爽多了吧。 抱着这种心态,郭冉冉这个小透明竟然也破天荒的积极了起来。 可是,县长大人竟然让他们写一篇小作文,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郭冉冉知道程满仓也是好意,不过还是白了他一眼:“你说得好听,这个怎么写?你要有精力,帮我也写一份?” 许经纬也笑道:“老程,你干脆写三份,我和小郭一人请你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程满仓憨憨一笑:“梁县长给的时间太短,要不然也不是不可以。” 郭冉冉很难得地拉住程满仓的胳膊,撒娇道:“满仓哥哥,你就加个班,帮人家也写一份吧。” 程满仓一脸的为难:“冉冉,不是我不帮你,这是领导布置的任务,你要是敢弄虚作假,要让领导发现了,那你就别想在县政府立足了。” 郭冉冉颓然地放下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天呐,这还叫人怎么活啊!” 第226章 是人就有弱点 梁栋只是个出题者,至于郭冉冉怎么答,他不操心。 正月初七,其实也算是梁栋上任后,正式在这间办公室工作的第一天。 他叫人做了个牌子,立在茶几上,牌子上书有‘无烟办公室,茶水自己动手’的字样。 翟四清心里嘀咕,难道这个新县长不打算要联络员了? 梁栋看出了他的疑惑,就笑着解释:“在我没有确定联络员之前,就只能委屈翟主任了。当然,端茶递水、拎包跑腿的活儿就免了,只是麻烦翟主任辛苦一下,帮我安排好每天的行程就行了。” 一般情况下,政府办主任每天都要根据秘书科收集的材料,安排县长每天的日程,形成书面材料,然后再由联络员跟他搞好对接,拿着这些材料找县长确认、签字,如果县长要增减一些日程安排,联络员还要拿着增减后的材料再回到翟四清这里,确认、签字、存档。 也就是说,政府办主任如无其它工作,是不需要天天来见县长的。 梁栋不确定联络员,那联络员的这份工作,也就只能由翟四清来完成了。 你一个政府办主任,总不能让县长去找你吧。 “不辛苦,不辛苦的。只是梁县对小许他们几个都不满意吗?”翟四清表完态又问道。 梁栋摇摇头:“我觉得选联络员一定要慎重,还是等我对他们有所了解之后,再做决定吧。” 能跟县长有更多的接触机会,翟四清还是很满意的。 翟四清是武自强提拔起来的,武自强调走后,他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一个鼓囊囊的袋子,去了何孝堂家,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现在的位置。 梁栋来后,何孝堂专程请翟四清吃了一顿饭。 翟四清到地方一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 不用何孝堂开口,他也能猜出这顿饭是为了什么。 何孝堂招呼翟四清,开了一瓶茅台。 俩人一杯碰一杯,一瓶酒去了大半,何孝堂拍了拍翟四清的肩,醉眼朦胧地说:“四清啊,你跟着梁县长已经有些日子了,你说说他这个人怎么样?” 官场之人,最忌讳背后评论别人,不管真话假话,都不合适。 何孝堂这么问,让翟四清十分为难。 不过何孝堂也没让他咱做,很快又说:“四清不愿意评价他,就说明你对他还是很认可的,对吗?” 来的时候,翟四清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怎么说呢,我个人觉得梁县长为人正派,心里装着老百姓,来咱们槐安,是真正想干出一番事业的。” 何孝堂微微一笑,口齿略有不清:“四清啊,我跟梁县长打了好几年交道了,说起来,他应该喊我一声叔的,你说我能会不了解他?” 翟四清连忙附和:“何常务肯定比我更了解梁县长。” 何孝堂眼睛似闭非闭,不紧不慢地说:“梁栋这小啊,看起来十分忠厚,很容易迷惑人,其实阴险的狠。就拿他在何冲提拔的事来说吧,本来我都打算好了,以为他是个人才,就想把他要到县里来,谁道他却逢人便说,是我让小光抢了他乡长的位置。他之所以到处卖我的赖,是因为他早就偷偷摸摸的联系上了陆市长,很快就成了陆市长的秘书。四清,你说说,这样的人,阴险不阴险?” 翟四清不知道怎么接话,就配合着点了点头。 “四清啊,你也知道,梁栋以前在何冲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后来这个女孩跟他分了手,又跟小光谈起了恋爱。这本属年轻人之间正常的交往行为,谁知梁栋就怀恨在心,认为是我儿子抢了他女朋友,在他当市长秘书期间,多次给我小鞋穿。现在,他更是直接爬到了我的头上,你说,他会不会公报私仇?”何孝堂接着说道。 翟四清端起酒杯,跟何孝堂碰了一下:“何常务,来,喝酒!” 何孝堂哪里会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直接挑明了说:“四清,你是政府办主任,我希望梁栋上任后,他那边要是有什么重大举动,你能提前透露给我。”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何孝堂把他叫来的目的,果然就是为了让他监视梁栋。 翟四清十分为难。 何孝堂就是槐安的土皇帝,他肯定得罪不起。 可是,要他监视一个县长,这要是被发现,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何孝堂个老狐狸焉能不知翟四清担心什么,就很贴心地说:“四清啊,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只需要你在关键时刻给我透露一下消息就行了,平时咱们根本不用有什么联系。” 见翟四清还不松口,何孝堂抛出一个诱饵:“听说你儿子部队转业后,一直没有理想的去处,正好孝武那边有个机会,他们县局有几个内部指标,可以操作一下,就直接弄个编制。” 这个诱饵简直太香了,翟四清不可能不动心。 儿子翟江的工作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儿心病。 这小子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儿,高考考了两百来分儿,翟四清怕他学坏,就把他弄到了部队。 部队果然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儿子当了两年兵,果然大变样儿,身体强壮了不说,也变得更加懂事了。 翟四清虽然是政府办主任,在县里其实也没有多少 能量,托了许多关系,也没弄到一个满意的位置。 要是能弄进县公安局,还能弄到正式编制,对于一个复员军人来说,那可真是从业天花板了。 翟四清又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光,然后杯口朝下,向何孝堂表态道:“何常务,啥也不说了,都在这杯酒里了。” 何孝堂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人就有弱点,有人爱财,有人好色。 翟四清能在政府办这么多年不翻车,说明他在这两方面都经受住了考验。 而翟江,就是他翟四清的弱点。 第227章 又见李雅兰 自从跟何孝堂喝了那顿酒,翟四清再见到梁栋的时候,就会有些心理负担,但是不多。 想到儿子,他就会少了许多负罪感。 他能感觉到,梁栋跟别人不一样。 最细微的地方,最能看清一个人。 翟四清曾问过梁栋:“梁县长,你用自己的私车办公事,我觉得可以报销一些油费和车损补贴的。” 梁栋笑着拒绝道:“我这车油耗高,要是报销的话,肯定比咱们县里的那些车要多许多,还是算了吧。” 当时郭冉冉正好在梁栋身旁,就插嘴道:“梁县长,其实你还不如换一辆特斯拉,不用烧油,开起来比油车划算的多,而且驾驶体验也更好。” 梁栋笑而不语,周鹏却说了一句:“特斯拉驾驶体验是不错,可惜安全性能差了点儿,我和梁县长要不是因为这款红旗ls7,恐怕坟头草都有一尺多高了吧。” 郭冉冉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故事,连忙向周鹏追问个究竟。 周鹏经不住郭冉冉的纠缠,就把那次惊险经历讲了一遍。 郭冉冉听完,共情道:“回头我也换一辆这车。这次多少钱?” 周鹏知道郭冉冉有那个实力,就告诉了她实话:“一百四五十万吧。” “啊?这不是国产车吗?怎么比我的特斯拉还贵?”郭冉冉惊讶道。 一车人也跟郭冉冉一样,一直都以为这车应该不便宜,但没想到竟然贵到这么离谱,堪比那些bba豪车了。 翟四清也是大吃一惊,随即也就理解梁栋为什么不在乎那几个油钱了。 梁栋身为一个县长,上任这么多天,竟然还没花过公家一分钱,说出去谁会相信? 房子住的是自家的,办公室用的是前任的,就连车也是开的私家车…… 接触越多,翟四清就越是佩服梁栋。 佩服归佩服,比较起来,还是儿子更重要一些。 翟四清想通了这些,在梁栋跟前也就自然了许多。 马上就要召开三干会了,这可是政府办当前第一要务。 翟四清身为政府办主任,给各科室分配完任务,就把徐经纬他们三个小年轻叫到自己跟前,带着他们去布置会场。 这也是梁栋的要求,让翟四清重点培养一下他们三个。 布置会场看似简单,其中也有许多门道,翟四清都一一讲给了他们,至于他们记住多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梁栋的发言材料是秘书科准备的,翟四清审了一遍后,送到了梁栋这边,梁栋仔细地读了一遍,摇摇头:“太过空泛,通篇都是大道理,很多数据根本经不起推敲。” 翟四清有些为难:“梁县,以前的三干会发言材料,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梁栋抬起头,笑道:“翟主任,连你都说是套路了,那就更加要不得了。打回去,让他们全部推翻,重新再弄一篇。” “梁县,你还是先定个调子吧,他们也好有个参考。” 梁栋想了想,说:“我的要求只有四个字——实事求是!” 翟四清有些同情那些秘书科的笔杆子们了。 就像梁栋给三个小年轻出的题目一样,看似简单,其实最难呈现到纸上。 这些官样的报告,通常最是考验一个笔杆子润色数据的能力。 要是数据不够‘丰满’,打脸的可是发言者本人。 现在梁栋要让他们实事求是,那这份报告的尺度如何把握? 当翟四清拿着被打回的报告到秘书科,把梁栋的要求说给他们听的时候,当即就有人摔笔不干了:“我在这里伺候了四任县长,还从未见过这么难伺候的。那些数据要是不经过我们加工,读出去打的是谁的脸?你们谁爱写就自己写去,反正我水平有限,达不到领导要求。要是领导不满意,就把我换个地方吧,秘书科这鬼地方我是待够了!” 发牢骚的是秘书一科年纪最大的副科长汪道民,他这明显是借这件事,发泄对新县长的不满。 通常情况下,新县长找联络员,都会优先考虑秘书科里的同志,可这位倒好,一上来就搞了个条件,要求是新毕业的大学生,一下子就把秘书科所有人都排除在外了。 也难怪汪道民发牢骚,新县长这明显是对整个秘书科都有意见嘛。 屁股决定脑袋,站在梁栋的立场,他肯定不会用政府办的老人。 何孝堂是常务,整个政府办都归他直接领导,凡是在这里上班超过一年的,都避免不了要被其同化。 所以,他对联络员就只有一个要求——刚毕业的大学生。 翟四清安抚了一下这些人,临走时还要求了一句:“时间紧,任务重,大家晚上辛苦一下,我给你们算加班。” 一科里的几个人同时表示不屑,不过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对他们来说,想要见新县长一面都难,他们要想引起县长的注意,唯一的途径,就是拿出优质的文章。 梁栋上班两天,坐在办公室主要任务就是翻看县里以前的档案。 来县政府办事的,基本还是去找何孝堂,梁栋也乐得清静。 正月初八晚上,梁栋到十一点多才跟周鹏一起回了家。 睡着的女孩 走到家门口,却发现一个姑娘蜷缩在他家门口睡着了。 周鹏叫醒了那个姑娘。 姑娘一抬头,梁栋发现竟然是李雅兰! “雅兰姑娘,怎么是你?”梁栋问道。 李雅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回答道:“我家在淮州,这不过年了吗,我就回来了。” 梁栋打开门,对李雅兰道:“外面冷,赶紧进屋说吧。” 三人进了房间,梁栋又问:“你咋知道我住这里?” “我爸以前是这里的书记,我们家在这边还是有几个熟人的,你住的这个小区,有好多人都在政府上班。”李雅兰回答道。 “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梁栋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李雅兰当即抽泣起来:“她都走了半年了。” 梁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她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再跟着我受罪了。” 第228章 强硬发言 李雅兰已经毕业了,目前在燕京一家传媒公司打工。 她是听说梁栋到槐安当了县长,才回到槐安的。 她回槐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梁栋,想让梁栋帮她查一下他父亲的案子。 她一直都觉得父亲是被人陷害了。 她爸爸真要是一个大贪官,贪了成百上千万,她也认了。 一个县委书记,为了五十万,判了个无期,说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周鹏不知道梁栋跟李雅兰是什么关系,就很有‘眼色’地选择了回避回避。 当客厅只剩两人的时候,李雅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说:“梁县长,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身子了。梁县长放心,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梁栋扶起李雅兰,有些生气地说:“小兰姑娘,你说这样的话,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你自己的侮辱!你要想让我看得起,首先就要学会自尊自爱!你父亲的案子,我会过问,但我给你不了任何保证。你记住,我过问李书记的案子,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也相信李书记是被冤枉的。所以,我要是侥幸为李书记翻了案,你也不必感激我;我要是不能为李书记翻案,你也别记恨我。” “你一个小姑娘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要整日活在仇恨和痛苦之中。好好工作,找个好男孩,谈场恋爱,说不定哪一天你父亲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梁栋的话,让李雅兰再次流下泪水。 不管她听没听进去,梁栋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如果任凭她一个小姑娘在槐安到处为李朝阳翻案,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有没有住的地方?”梁栋最后问道。 “我住在一家小旅馆里。” “你一个姑娘家,小旅馆不安全,我让周鹏送你去酒店开一间房。” 梁栋说完,敲开周鹏的卧室门,把李雅兰托付给他,自己则跑去洗漱了。 正月初九的早上,秘书科的稿件终于最后定稿。 九点整,三干会正式拉开帷幕。 县委办主任袁中旺第一个走向发言台,主持了会议。 “尊敬的各位领导,女士们,先生们:经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今天召开全县三级干部大会……” 梁栋是倒数第二个发言:“同志们,带着过年的余味,迎着春天的气息,我们槐安县,县、乡、村三级干部齐聚一堂、集中智慧、共谋发展……”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经受住了国际经济缓慢复苏和欧债危机的外部环境,有效应对宏观政策逐步趋紧、调控措施层层加码的整体背景影响,遏制住了生产成本逐步上扬、要素瓶颈制约加剧的经济下滑态势,掌控住了人员频繁调动、维稳态势严峻的社会政治大局……” “实现县域生产总值260.3亿元,增长7.8%,人均生产总值达到3852.6元,增长8.1%,财政收入……” 梁栋照着稿子念到一半儿,突然放下稿子,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朗声道:“同志们,我们关上门,一家人,在自家人面前,我这个县长也不怕自爆家丑。年前,我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咱们全县十五个乡镇,最直观的感受有两点:一是人浮于事,二是入不敷出。有很多乡镇,连个最基本的考勤都保证不了,有的即便人按时到位了,也是喝茶看报打秋风,没几个真正干实事的。到了年终,各乡镇应该是最忙的时候,老百姓进进出出,真正能得到有效接待的,少之又少,大家基本上是能推就推,能踢皮球就踢皮球。我想问,长此以往,老百姓还会相信我们的政府吗?我们政府还能有公信力吗?说到财政,全县十五个乡镇,有几个乡镇不是被人堵着门儿要债的?又有几个乡镇不是靠借钱来给下面的人发福利的?” “当然,乡里没钱,责任主要在县里。但我想问的是,明明县财政连年赤字,为什么还要上那么多项目?我不是反对上项目,我是反对上一些重复的、没必要的,或者纯属面子工程的项目。” “既然组织派我来当这个县长,我就要为全县老百姓着想,为槐安县的长远发展着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县里哪怕出台再好的措施,也要有一支有执行力的干部队伍去执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抓好干部队伍建设,肃正干部队伍不正之风。开完这个会议以后,各乡镇、各局委,乃至各村、居委会,都要把会议精神传达到位,让各级干部、办事员都有做好思想准备,我打算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干部队伍思想、作风和纪律整顿活动。县政府办会联合各部门,组建一个巡查组,不定期明察暗访各乡镇、各局委,发现一例问题,处理一例问题。” “巡查组仅向我一个人负责,发现问题也只向我一个人汇报,谁若有不同意见,可以亲自来找我。我不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些人,更不是要跟大家过不去,我只是想通过整顿,扭转当前的局面,然后再逐步推行各种政策措施,谋发展,开新局,谱新篇……” 梁栋说完,下面一片哗然。 “什么狗屁巡查组,说白了,不就是县政府的‘锦衣卫’吗?” “这家伙一上台就摆明了要搞一言堂,说得好听,不针对某个人或某些人,这不等于挑明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你们懂什么,新县长这是准备向何家开战的节奏啊。” “放屁,新县长的老婆也姓何,听说还是何常务的亲侄女呢。” “……”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县委书记李一鸣。 梁栋的脱 稿发挥,让他很被动。 如果李一鸣照着稿子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对梁栋的发言不管不顾,下面的人会怎么想?何孝堂会怎么想? 一个还没去掉‘代’字的县长,一上台就火力全开,任谁当书记都会受不了啊。 (催更来一波) 第229章 善后工作 官场最是磨练人的地方,李一鸣已非当初的那个李一鸣了。 他照本宣科地念完手中的发言稿,然后话锋一转,也有样学样地放下稿子,开口道:“同志们,民主集中制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根本组织制度与领导制度,也是最重要的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但民主集中制不是西式的民主和自由,更不是‘一言堂’!它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是党员个人服从党的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全党各个组织和全体党员服从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而不是服从某一个人……” 梁栋前面宣布巡查组仅向他一人负责,后面李一鸣就大谈特谈民主集中制。 台下众人在听李一鸣的发言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梁栋,却发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啥也没听见一样。 多少年了,槐安政坛一直宛若一潭死水,就像武自强这样的搅局者,也只是激起几圈涟漪,很快便消弭于无形。 梁栋的任务,就就朝这水潭里丢一块儿石头,至于激起的是乌龟还是王八,先看看再说。 三干会散场,梁栋夹着公文包,跟没事儿人一样走出了会场,逢人还都微笑着点点头。 吃罢午饭,梁栋亲自来到何孝堂办公室,寒暄两句就切入正题:“叔,巡查组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何孝堂眯着眼睛,盯着梁栋,答非所问:“梁县长这招先斩后奏很高明啊!” 梁栋‘嘿嘿’一笑:“临时起意,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好一个有感而发。”何孝堂一脸讥讽,“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有感而发’,还要开政府班子碰头会干什么?还要开书记办公会干什么?” “叔,你别急吗,我这不是来找你赔不是了吗?”梁栋嬉皮笑脸道,“巡查组的人,主要还是由你来选,我呢,大话已经在全县干部面前吹出去了。你是何叶的叔叔,那就也是我叔,你总不能看到我在全县干部面前失了这个面子吧。” 何孝堂明知这家伙给自己挖了个坑,可又不好因为这件事跟他翻脸,否则,肯定过不了燕京何家那一关。 “你想好怎么跟李书记交代了吗?”何孝堂‘关心’道。 “我为什么要跟他交代?我只需跟叔叔您一个交代就行了。” “李书记是燕京人。”何孝堂提醒道。 “我知道,燕京李家嘛,在燕京还算是有些实力。” 何孝堂不知道梁栋在燕京的所作所为,以为他是在吹牛。 “李书记年纪轻轻,就主政一方,背景深不可测,你还是不要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为好。” 梁栋深以为然,指着县委那边:“那我去他那边走一趟?” “去吧,去吧,注意一下你的姿态。” 梁栋出了何孝堂的办公室,就下了楼,直接来到县委,见到李一鸣的联络员洪淇,就问道:“小洪,李书记这会儿有时间吗?” 洪淇比梁栋还要大点儿,被他称作‘小洪’,心里肯定不高兴。 不过,人家是县长,他也只能笑脸相迎:“梁县长来了,必须有时间。” 洪淇敲了敲书记办公室的门,把头伸进去:“李书记,梁县长来了。” 李一鸣一听说梁栋来了,就起身走了过来,亲切地握住梁栋的手:“梁县长,稀客啊,请坐,请坐!” 俩人坐定后,李一鸣对洪淇道:“去把我的顶级毛尖拿出来,让梁县长尝尝。” 洪淇应了一声,拿出茶叶,泡好茶后,退了出去。 “梁县长,实在是没想到,槐安的县长位置空了半年,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竟然把你给盼来了。看来,槐安腾飞,指日可待啊。” 李一鸣一上来,就开始捧杀,梁栋笑着说:“李书记是班长,我这个副班长无论干什么,都得在班长的正确领导之下。县政府那一摊子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县委这边我肯定是没精力帮忙了。” 梁栋既是县长,又是县委副书记,在县委这边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他这么说,意思很明确,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李一鸣,县委这边我不会伸手,县政府那边,你也别想多管,咱们各司其职,相安无事最好。 李一鸣呵呵一笑,道:“梁县长来了,政府那一块儿自然应该以梁县长马首是瞻。不过,梁县长上任也有些时日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声音,说县政府那边有些混乱,大家都搞不清到底龙头在哪儿。” 梁栋暗暗称奇,这家伙竟然也学会了挑拨离间那一套。 “我是两眼一抹黑,第一次当县长,经验上自然是有些欠缺的。老同志对我们这些年轻同志,扶上马,送一程,是很有必要的。” “一副扑克,只能有一个大王,一个单位也只能有一个正职。大小王不分,这牌还怎么打?正副职不论,这工作还怎么做?” 梁栋见李一鸣越说越起劲儿,连忙点头道:“李书记的担心不无道理,我这回去后,就要把政府那边的分工再重新理顺一下。” 李一鸣满意地点点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县政府只有紧紧团结在梁县长的周围,才能让运转更有效率,才能更好的执行党委的各项决策。” 梁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切入今天的主题:“李书记,我今天来,主要是向你赔不是来了。” 李一鸣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梁县长,这话从何说起?” “三干会上,我讲到激动处,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一些不太恰当的言论,让李书记产生了一些误解,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啊。”梁栋连连摇手道,“李书记理论水平高,在大会上又给我们上了一节生动的党课,让我们对民主集中制的理解又更上一个新台阶。我知道李书记这是在批评我搞一言堂,其实李书记真是误解我了,我本意只是想抓好全县干部队伍的思想纪律作风整顿,只是用词有些太过强硬了些。” 说到这里,梁栋战术性地喝了一杯茶,见李一鸣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放下茶杯,继续道:“李书记,你看我当着全县各级干部的面儿,把牛都吹出去了,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李书记这里能不能通融一下?” 梁栋说完一脸期待地盯着李一鸣。 就在李一鸣迟疑的功夫,梁栋又开口道:“李书记,巡查组肯定是要成立,思想纪律作风整顿肯定是要开展。不过,我这刚上任,县里干部也认不出几个,这巡查组成员,还需要李书记把关啊。” 梁栋这话既表明了决心,又给了李一鸣台阶,想到梁栋有何家撑腰,李一鸣也只好借坡下驴,答应了下来。 第230章 常委会首秀 梁栋玩了个心眼儿,一个姑娘,同时说了两个婆家。 至于你们谁能把姑娘娶到手,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巡 查组、巡察组、巡视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大相径庭。 巡视是党内监督的重要方式,根据党章规定:党的中央和省、自治区、直辖市委员会实行巡视制度,中央和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一届任期内,对所管理的地方、部门、企事业单位党组织全面巡视。 所以,巡视组通常只会由中央或者省一级派出。 党章又规定:党的市和县委员会建立巡察制度,设立巡察机构,对所管理的党组织进行巡察监督。 所以,巡察组通常都是由市县一级派出。 而巡查组是针对某个具体问题,或者某项工作的具体落实情况而派出的,派出巡查组的目的是促进任务落实、推动目标实现。 中央、省、市县都可以派出巡查组。 梁栋要设立巡查组,就是要针对全县干部思想纪律作风整顿的问题。 而这方面的问题,又最容易在人事上把握主动权。 比如,梁栋一上任,就拿下了一个正科级的人大主席,就是因为他上班迟到。 上班迟到,看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也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当然,仅凭一个‘迟到’就拿掉一个干部,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这个‘迟到’可以成为一个借口、一把钥匙,来撬出一个屁股不干净的人一连串的问题。 所以,不管是李一鸣,还是何孝堂,都希望把巡 查组这把尚方宝剑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就是人性! 一旦有了利益,本就松散的联盟算个球! 李一鸣和何孝堂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梁栋不会这么好心,就这么把主动权交到他们手中,但他们又都避免不了会竭尽全力,拿到这个主动权。 这就好比两个人对赌,玩的就是零和游戏,你赢了,对方就肯定会输。 这就叫阳谋,你明明心里都知道那是火坑,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 既然梁栋提出要设立巡查组,他就主动推进了这项工作,在他的倡议下,召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会议。 常委会会议召开,一般要有会前筹备、会中服务和会后总结。 会前筹备包括收集议题、拟定题单、起草通知、下发通知、落实人员、收集材料、布置会场等准备工作。 很多时候,还会事先召开书记办公会,确定上常委会会议的重要事项。 书记办公会不是一级决策机构,不得决定重大问题,是在召开常委会前,由书记召集几位副书记沟通意见,酝酿、确定提交会议讨论、决定的议题的一种形式,它不是一个决策层次。 常委会会议一般每月两次,一年不能少于两次,有重大事项,也可由书记临时召集各常委召开。 这次常委会会议就是临时会议,由县委书记李一鸣主持。 “今天这次临时会议,由梁栋同志提议召开。梁栋同志是我们常委班子新成员,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我们的常委会会议,大家鼓掌欢迎。” 李一鸣说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梁栋站起来,四下里合掌感谢道:“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梁栋坐下后,李一鸣继续主持会议:“今天的临时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关巡查组设立问题的讨论。大家有什么看法,不妨畅所欲言。” 李一鸣说完,扫视一圈。 通常情况下,常委发言一般都是由排名末位的常委先发言,随后是排名倒数第二的常委,以此类推,最后再由书记作总结发言。 这种发言顺序,有利于充分发挥民主。 当然,发言顺序没有成文的具体要求。 有时会议讨论比较激烈的时候,不一定严格按照发言顺序来,也会有常委抢着发言表示赞同或反对的意见。 他说,特别是讨论一些事关地区经济发展的重大项目规划、安排时,这种情况比较常见。 反而在讨论人事安排时,很少会出现激烈讨论的情形,因为常委们之前有充分的沟通和酝酿,以求充分达成共识。 如果常委们之间有比较大的分歧怎么办? 书记末位表态并不是说书记可以一锤定音,如果大家有大的分歧,就会采取会议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有时就干脆选择缓一缓,个别沟通、酝酿后再上常委会讨论。 今天的临时会议,不是讨论是否设立巡查组的问题,而是讨论怎样设立巡查组的问题。 短暂的冷场后,排名最末的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只好第一个站出来发言:“梁县长提出设立巡查组,狠抓全县干部思想纪律作风整顿,我个人认为是很有必要,而且极其拥护的……” 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是排名末位的常委,在常委会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很多时候充当的都是书记马前卒的炮灰角色。 因此,只要书记没有明确指示,他的发言一般都很少带有什么倾向性。 接下来纪委书记柳向阳开口道:“我们纪检部门的工作,不只是反腐,还有纪律检查、党风廉政建设、行政监察等方面的工作。巡 查组虽然由党委领导,缺了我们纪委的支持,恐怕很多工作都难以顺利开展。” 柳向阳这是在委婉地表达不满,巡查组的工作,明显有很多地方都跟他们纪委工作有所重叠,这等于是抢了他们的工作。 随后,各个常委你一言,我一语,围绕这个话题,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槐安县现有十三名常委,县委书记李一鸣,县长梁栋,县委副书记曲鸿洋,常务副县长何孝堂,纪委书记柳向阳,政法委书记尤四海,组织部长王家敬,宣传部长聂新,人武部长周朝阳,统战部长李天成,常委副县长陈志宏,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县委办主任袁仲旺。 其中何孝堂、尤四海和周朝阳被人称作‘铁三角’,是槐安本土势力的代表;曲鸿洋和王家敬是魏东城运作过来的,属于李一鸣的铁杆支持者。 袁仲旺因为身份在那摆着,一个县委办主任只能紧紧跟在县委书记身后,否则,工作根本没法展开。 剩下的人,有些属于武自强的支持者,有些一直保持中立。 梁栋来了之后,这些人基本都在观望,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贸然站队的。 第231章 三个人打平 这就好比一场高地争夺战,大家争夺最激烈的,当属巡查组组长这个位置。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个提出组长人选的,竟然是挂职副县长陈志宏。 “我提议,由宣传部的柳絮同志担任巡查组组长一职。” 陈志宏说完,低下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再不管其它人的眼光。 一般情况下,挂职锻炼的干部,很少会在常委会发表意见。 对于他们来说,编制还在原单位,挂职期满,就要回到原单位留用或提拔。 陈志宏是市委组织部下派过来的,来到槐安也一直本本分分,基本没有什么动作。 今天冷不丁放了一个卫星,实在太意外了。 本土系的政法委书记尤四海当即跳出来反对道:“柳絮同志虽然提了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但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巡查组组长应该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坐镇指挥,把握好方向。年轻同志可以任个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我提议,巡查组组长由城关镇镇长何义亭同志担任。何镇长年富力强,在城关镇镇长的位置上,做出了突出贡献,是一位年富力强,值得信任的同志。” 说到人事任命,谁能比组织部长更有发言权? 王家敬咳嗽一声,缓缓道:“巡查组组长人选,我们组织部门的意见,还是由一个常委同志担任,这样更能协调所有部门,更有利于巡查组工作的开展。因此,我提议由仲旺常委担任巡查组组长,更为适合。” 梁栋本来以为,这个巡查组组长的位置,应该由何孝堂代表的本土系,和李一鸣代表的书记系,来争个你死我活,他也没料到陈志宏会横插一杠子,而且还提议了杨絮。 难道是岳藉的意思? 梁栋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岳藉要有意培养自己的闺女,完全可以把她调回渭城,寻一个更好的去处,比如团省委、省妇联这样的部门,虽说是清水衙门,但竞争压力相对较小,提拔起来也就更加容易一些。 梁栋稍加思索,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岳菲在青干班培训结束后,没有选择到哪个县里当个县长或者县委书记,而是去了淮州市委组织部,任了一个常务副部长。 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虽然也是正处级,却远不如主政一方的县委书记或县长。 岳菲并非没有机会去下面县里,而是她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她是岳藉的亲妹妹,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既有利,又有弊。 如果岳藉不是在这个时候当上省长,她岳菲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到下面县里当个县委书记。 岳藉一当上省长,她就不得不考虑影响问题了。 陈志宏是市委组织部下派的挂职干部,虽然和岳菲并无多少交集,但岳菲对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这就给梁栋出了一个难题。 他不知道是该力挺杨絮,还是继续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梁栋知道岳菲一向谨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走出这么一步棋,她要是希望自己助杨絮一臂之力,肯定会提前打招呼。 她既然没打这个招呼,就说明她肯定有其它的考虑。 梁栋瞪着眼睛,观察着众人吵来吵去,心里却一直在思索岳菲的举动。 莫非岳菲就是为了把水搅浑,借以吸引大家的目光,转移大家的视线,从而达到帮助自己的目的? 对,应该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梁栋心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最难消受美人恩! 梁栋同时也不断告诫自己:你已经有了何叶,又沾染了苏菲,如果再朝三暮四,那就太过贪心不足了! 陈志宏抛出杨絮的提名后,就再无动作,其它常委也在无一人为杨絮说话。 何义亭和袁仲旺支持者,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决出高下,主持人李一鸣只好宣布进入投票环节。 “赞成由杨絮同志担任巡查组组长的请举手。” 陈志宏提名的杨絮,他自然不能打脸自己,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 梁栋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跟杨絮同志共过事,对其能力和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因此我同意杨絮同志的提名。”说完,也举起了手。 让人意外的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也在举手的同时,开口道:“我支持杨絮同志的提名。” 杨絮三票。 对杨絮的表决结束后,李一鸣又宣布:“赞成何义亭同志担任巡查组组长的请举手。” 尤四海率先举手,随后何孝堂和周朝阳先后发表意见后,也投了赞成票。 铁三角果然还是那个铁三角,同进共退,从无意外。 何义亭也是三票。 “赞成袁仲旺同志担任巡查组长的请举手。” 李一鸣话音刚落,袁仲旺站了起来:“涉及到我,我请求回避。” 李一鸣摆摆手,袁仲旺离席,走出了会议室。 组织部长王家敬和专职副书记曲鸿洋先后投了赞成票。 在这二人之后,接替岳菲成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聂新竟然也投了赞成票,这让大家也颇为意外,不知道聂新什么时候跟李一鸣搅合到一块儿了。 要知道,这聂新可是槐安本地人,一直都是紧紧跟在何孝堂身后的。 何孝堂脸色有些难看,但这又怪得了谁? 岳菲走后,宣传部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主要竞争者就包括聂新和何义亭。 俩人虽然都属本土系,但本土系里面又分嫡系和杂牌。 很显然,何义亭姓何,属于嫡系部队,于是何孝堂就找到聂新,做他的工作,想让他放弃竞争,然后在给予他其它补偿。 对于一个体制里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提拔更重要? 所以,聂新拒绝了何孝堂。 后来,不知道他走通了哪个市里领导的路,竟然淘汰了何义亭,以黑马之姿,杀入了常委行列。 袁仲旺回避,李一鸣是书记,很少参与投票,到最后,袁仲旺的票数,竟然也是三票! 三比三比三,三个人打平! 李一鸣一看情况有些复杂,当即宣布暂时搁置,容 后再议。 第232章 开车的女人 常委会会议要是碰到这种情况,通常都会采取‘缓一缓’的策略。 常委会会议是要记录的,每个常委的发言都要一字不落地呈现在记录本上。 要是大家因为某个问题,争执不下,吵个没完,始终统一不了意见,让上级知道了,也不好看。 所以,适当的缓一缓,大家下来碰碰头,协商一下,该争取争取,该妥协妥协,总好过常委会会议上争论不休。 散会后,李一鸣把梁栋喊到他办公室,上来就问:“梁县长,你什么意思?本来说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梁栋解释道:“李书记,我要说这绝非我的本意,你信不信?” 李一鸣盯着梁栋没有说话,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我也没想到陈县长会提名杨絮。说实话,我跟陈县长连认识都谈不上,又怎么会跟他尿到一个壶里呢?他是一个挂职干部,期满就回市里了,谁能料到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本来我是想,杨絮曾经是我的下属,我支持她一下,也是应该的。陈县长加上我,一共两票,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彭秋梧竟然也投了杨絮一票!”梁栋说着,瞪大了眼睛,仿佛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会上发生的事。 事实上,这些也真的就在他预料之外。 “那你说,下一步怎么办?”李一鸣有些埋怨地说。 “陈县长和彭书记那边的工作,我来做,何县长那边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梁栋说着,两手一摊。 “这个我知道,我只希望下次上会,你这边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了,至于其它的,我来搞定。”李一鸣很自负地说。 出了县委大院,梁栋就掏出手机,给岳菲拨了一个电话:“岳部长,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啊。” “同样,对你。”岳菲不淡不咸地回了一句。 “陈志宏提名杨絮是不是岳部长的杰作?”梁栋问。 “陈志宏是谁?”岳菲反问。 “……” 梁栋无语了,难道是我想错了? “岳部长确定不认识陈县长?他是你们组织部下派的挂职干部啊?”梁栋确认道。 电话里传来了‘咯咯咯’的笑声,梁栋这才发觉上了当。 “岳部长,咱能正经一点儿不?” 梁栋说完,又发觉这话容易产生歧义,想要补救,却听到岳菲在电话里质问:“梁县长,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梁栋头大,怕啥来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清清楚楚地听你说的,还想抵赖?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我……” “你什么你?”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梁栋每次要开口,都被岳菲强行打断,心中也有了些火气,快速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岳菲,你有完没完!” “梁栋,你吼我?” 岳菲说着,说着,就带了一副哭腔。 女人果然没有道理可讲! 梁栋心里抓狂,却又不得不服软:“岳菲,岳部长,我给你道歉行了吗?咱们还有正事要说,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搅蛮缠?” “你说我胡搅蛮缠?” 女人的get点永远都会出乎男人的意料,梁栋彻底投降了:“岳部长,我投降,真的投降了。” 岳菲也觉得差不多了,再拿捏梁栋的话,他还真有可能会翻脸,就换了一副冷冷的口气道:“行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说说你的正事吧。” “岳部长,你让陈县长提名杨絮,是真打算让她来当这个巡查组组长吗?” “我要说我真有这个想法,你会帮我吗?” 梁栋脱口而出道:“我肯定帮你,但不能保证能成功。你也知道,我才来槐安,现在基本就是个光杆儿司令。” “你的老领导不还在淮州当市长吗,你可以找他要人要钱啊。” “我这刚上任,就去麻烦老领导,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越是去麻烦他,他才越是高兴,你不麻烦他,时间长了反而就生分了。记住,这就跟两口子的感情一样,需要经常联络,时间长不联络,也会慢慢变淡的。”岳菲说到这里,突然又‘不正经’起来,“喂,话说你跟你那个小娇妻,长期两地分居,你们的夫妻感情是靠什么维持的?”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想起岳菲的傲人身材和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竟然有了向她‘表示尊敬’的感觉。 既然你一再言语挑衅,我便不再惯着你! “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距离产生美’,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平日里,我们为了维持夫妻感情,每天都要视频的……” 岳菲果然上当,追问道:“靠视频怎么就能维持夫妻感情了?” “你说呢?”梁栋不怀好意地反问道,同时还不忘补刀一句,“要不咱们也把电话挂了,视频一次试试?” 岳菲一开始没理解,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梁栋的意思,羞骂道:“无耻!” “岳部长,好像是你一直要求跟我探讨夫妻生活的,怎么倒成了我无耻了?” 梁栋故意把‘夫妻感情’变换成了‘夫妻生活’,本来以为岳菲会知难而退的,谁知她竟然十分生猛地回答道:“梁栋,你确定要跟我视频?其实槐安离淮州很近的。” 这下子把梁栋弄不会了,他干笑两声,敷衍道:“说正事,说正事。那个,咱们再确认一下,你要确定想让杨絮当这个巡查组组长的话,咱们再从长计议。”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槐安,咱们找个宾馆,深入交流?” 岳菲刻意把‘深入交流’几个字的读音拉得特别长。 一个本来很普通的词汇,这么一分开来读,意思马上就变了样。 四个字,围绕一个话题,层层递进,靡靡之意,胜过任何一个词汇。 梁栋彻底无语了。 这还不算,岳菲又补充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梁栋跌个跟头:“梁栋,我的大门,始终为你开放……” 第233章 明争暗斗 梁栋硬 着 头 皮听了老司机岳菲开了一会儿车,俩人才切入正题。 梁栋把常会会议大致讲了一遍。 岳菲稍作思考,开口道:“我让陈县长提名杨絮,有三点考虑:第一,是为了给你打掩护。你想挑起李一鸣和何孝堂的争斗,可他们未必会上钩。尤其是何孝堂,在槐安深耕二十年,底蕴之深厚,超乎你的想象。一旦我们提名了杨絮,就会把水搅浑,让他们看不清方向,从而产生一些紧迫感。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当场力挺杨絮,把自己给牵扯其中。这怪我事先没有给你沟通,抱歉。” 梁栋说:“我跟李一鸣解释了,说杨絮曾是我的下属,我投她一票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也好,不过同样的话未必适用何孝堂。”岳菲告诫道。 “为什么?” “我跟何孝堂共事多年,他就是只生性多疑的老狐狸,你越解释反而越容易让他多心。” 梁栋觉得岳菲说得很有道理,就继续往下问:“那第二呢?” “第二,甄别一下槐安那些中间派。武自强走后,他辛苦经营的势力就变得群龙无首,咱们得认清这些人都分别是什么立场。你站出来投杨絮一票也好,至少那个城关镇的彭书记应该就是想你抛出橄榄枝来了。” 没等梁栋追问,岳菲又道:“第三,也是为了保护杨絮,让那些人知道杨絮在市里是有后台的。否则,我不在,她一个小姑娘,难免被人欺负。” 梁栋问:“当初你不也是一个人在槐安吗?” 岳菲明白梁栋的意思,冷哼一声:“天下的臭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色起来,天都敢日个窟窿,可偏偏又个个胆小如鼠,还蠢笨如猪,我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梁栋没有敢在同岳菲这个老司机继续‘深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李一鸣就召集县长梁栋、专职副书记曲鸿洋、组织部长王家敬和纪委书记柳向阳,开了个五人小组会。 五人小组会和书记办公会不同,在人数上增加了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 五人小组会主要是讨论干部人事问题,包括干部提名、任免、违纪问题处理等,原则上都需要在五人小组会研究、酝酿方案,酝酿讨论的事项范围比书记办公会窄。 相比之下,书记办公会讨论酝酿的事项涉及各方面,只要书记认为比较重要、需要提交常委会研究的三重一大项目,都可以提前在书记办公会研究讨论,酝酿方案,统一思想,范围更加宽泛。 这五个人中,曲鸿洋和王家敬都是李一鸣的铁杆,柳向阳以前跟武自强走的较近,目前看来,跟梁栋还未勾连在一起,所以李一鸣自信对五人小组会有这绝对的把握。 五个人小范围内碰一下,很快就统一了思想。 李一鸣一高兴,就邀请几人小聚一下,梁栋和柳向阳对视一眼,同时答应了下来。 槐安有一家刘记牛肉汤馆,相当有些年头,传言说老板的手艺是祖传的,菜品味道极好,在槐安很受欢迎。 刘记牛肉汤馆有三间临街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儿,设有不少雅间。 好巧不巧,李一鸣他们刚进小院儿,就碰到了何孝堂一行人。 李一鸣愣了一下,很快就朝何孝堂招手道:“何县长,好巧啊,既然遇上了,咱们不如合到一处,大家好好喝两杯。” 何孝堂笑呵呵地答应一声:“好啊,那就让李书记破费了。” 何孝堂他们那边也正好是五个人,铁三角加上统战部长李天成和宣传部长聂新。 李天成一向跟聂新关系很好,何孝堂便找到李天成,让他拉上聂新,组了今晚这个局,借机跟聂新修复一下裂痕。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李一鸣。 何孝堂知道李一鸣今天召开了五人小组会,可惜他的手一直都伸不进去。 武自强在的时候,何孝堂想把周朝阳推到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却被武自强坚决阻击了。 李一鸣虽然和他在对付武自强上,虽然组成了松散联盟,却也乐见武自强阻击周朝阳上位,甚至还暗中帮了武自强一把。 后来,武自强含恨离去,何孝堂以为机会来了,就想活动活动,谁知市里却冻结了槐安的人事安排,让他再次痛失机会。 直到梁栋赴任,何孝堂的这个打算就无限期搁置了下来。 所以,当何孝堂看到梁栋也在的时候,就很痛快的答应了李一鸣的邀请。 一群各怀心思的人,要了刘记牛肉汤馆最大一个包间。 李一鸣笑着向梁栋和何孝堂邀请道:“两位县长,上菜还有段时间,不如咱们也抓一抓经济?” 何孝堂笑着说:“县委的工作重心是抓人事,抓经济还是我们县政府的人更擅长一些。” 李一鸣同样笑道:“那也未必,咱们且试过再说。” 他们三个往麻将桌那边一坐,李一鸣又朝宣传部长聂新招手道:“聂部长,过来凑个手!” 聂新推辞了两句,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家很自觉地把手机放在餐桌上,碰到有电话,也都是直接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包间里绝对看不到有人玩手机。 这都是血的教训,然后大家默认的不成文规矩。 以前曾有一个主要领导,喜欢打麻将,有心人就把他打麻将的视频录了下来,等那个领导提拔的关键点儿上,把视频交给了纪委。 然后,不但那个领导提拔泡汤,同一张桌上打牌的其它三人,也都被纪委分别给予了处理。 再后来,领导们只要一进饭店,都会很自觉的把手机交出来,既是保护别人,也是保护自己。 梁栋一边抓牌,一边观察了一下局势,心里对李一鸣叫上聂新,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 很明显,李、何二人都在争取这个聂部长。 梁栋不由得又想起了岳菲,不知这个聂新根她有没有什么关系。 聂新是她的继任者,一般某个位置的主要领导提拔之后,对继任者是有着相当的举荐权的。 第234章 彻底放飞自我 普通人打麻将,打之前通常要先打骰子确定坐向,而官场里面则不用,直接按照职位高低,东北西南,依次而坐。 梁栋上家李一鸣,下家何孝堂,对家聂新。 第一把牌梁栋就抓到一把七对的牌型,不过,在聂新打出一张一万后,梁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碰牌。 他这一碰牌,七对的牌型就被破坏,手里还剩下三对,也只能选择继续碰牌。 对家的聂新断万,谁知张张抓的都是万,他连打三张,梁栋就连碰了三张。 李一鸣是庄家,打出一张牌后,还没摸一张牌,梁栋就已经碰了三对。 就在聂新又抓到一张万子,准备往外打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何孝堂笑道:“聂部长不会又抓了一张万吧,你断万,还有什么犹豫的,继续打啊?” 李一鸣阴恻恻地说了一句:“打麻将要学会审时度势。” 他这话一语双关,即完美地概括了麻将桌上的局势,又直接点中了当前槐安的政局。 聂新,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的公鸡,无论摆出什么姿势,都逃脱不了被烤的命运。 他手里捏着刚抓到手的九万,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聂部长,赌场无父子,输赢最重要。打自己的牌,何必管别人的眼光?”梁栋笑眯眯地盯着聂新,也说了一句。 聂新有些后悔上桌了。 他本也以为自己是各方争夺的对象,不管是谁,都会竭力讨好自己的,谁能想到实际却是这么个情况。 “九万!” 聂新把心一横,管你们怎么斗,老子就是来打牌的!随即,把手里那张牌丢入牌池中。 “碰!” 梁栋轻呼一声,捡起那张九万,插入自己牌中,然后抽出其中一张,坎在一旁,亮出了三张九万,又把最后一张牌丢入牌池:“白板!” “杠!” 聂新彻底放飞了自我,从后面抓了一张牌。 出了鬼了,特么又是一张万子! 李一鸣面沉如水:“想清楚了再打,清一色单调,一把就是一千多块。” “是啊,是啊,聂部长可不能随便放水啊。”何孝堂也有些紧张了,虽然他们不在乎这千把块钱,可打麻将就是打麻将,麻将桌了输了钱,终归不如赢钱让人高兴。 聂风没有管这俩人怎么说,依然不管不顾地打出了手里的牌:“五万!” 李一鸣和何孝堂同时捏了把汗,不约而同地朝梁栋看去。 站在梁栋身后看牌的李天成也是瞪大了眼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好像睡着了一般,牌池里的牌,连看都没看一眼。 李一鸣终于摸了一张牌,打出一个不用的白板。 轮到梁栋摸牌,他很随意的摸了一张,竟然是个一万。 “杠!” 又摸一张。 “再杠!” “杠!” “还杠!” 梁栋一连杠了四杠,看得一圈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地盯着他的右手,等着他摸上第五张牌。 “五万,自摸,清一色。” 梁栋也不由得欣喜无比,自从学会打麻将,像这样连杠四杠,最后还杠上开花,他也是第一次见! 所有人不禁哗然! “梁县长这麻将打得也太好了!” “打了半辈子麻将,竟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运气这么好的。” “不对,聂部长刚刚明明打了一张五万的,梁县长竟然弃胡了。” 刚才大家都被这把千载难逢的绝牌给吸引了,根本就没注意的这一点,有人这么一提醒,大家都发现,还真是这样。 “厉害啊,梁县长这麻将技术,可以封神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评论着,麻将桌上的另外几人的脸却成了猪肝色。 按照当地这种麻将打法,杠上花要翻倍的,杠四杠就是底数一千六再乘以十六,每个人竟然输了两万五千六百元! 梁栋把牌一推,爽朗一笑:“娱乐,娱乐而已,咱们同事之间,谈钱就薄皮了。再说了,我们都是国家干部,偶尔玩点小牌,带一点点彩头,也无伤大雅,要是动辄成千上万的输赢,那就不合适了。” 李一鸣他们也松了口气,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咱们领导干部,不能带头违反中央规定。” 梁栋脸色一变,话锋一转,对众人道:“巡查组成立后,但凡抓到领导干部带头赌博的,一定要严查严办,谁来我这里说情都没用!” 李一鸣也跟着说:“梁县长说得对,从今天起,不管是谁,只要因为赌博而被巡查组抓住,是党员的开除党籍,是公职人员的,开除公职,数额巨大,能立案的,坚决扭送公安机关!” 常委里面,有几个好赌的,闻言皆是心中一颤。 县长书记同时发话,看来以后再想‘垒长城’,就得考虑考虑安全问题了。 “梁县长刚才也说了,小赌怡情还是可以的吗,咱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不是?麻将毕竟属于一项全民娱乐活动,不好一棒子打死,全盘否定。对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也出台个措施,设立一个度,规定好超过多少赌资的才算赌博。” 何孝堂话一出口,当即就有好几个人附和。 “何县长说得很有道理,我同意定个标准。但这个标准只适用于普通老百姓,不适用于党员、领导干部和所有公职人员。因为咱们党员,咱们领导干部和公职人员,本身就应该率先垂范,给老百姓做个表率,引领他们开展一些健康有益的娱乐活动,坚决杜绝黄赌毒以及一些有违公序良俗,影响社会稳定的不良行为。” 梁栋好像同意了何孝堂的观点,又好像完全没有。 何孝堂脸色阴晴不定,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顿饭,大家吃得别别扭扭,十个人,两瓶酒都没喝完,就草草散场。 梁栋回到家,刚准备睡下,手机响了起来。 梁栋掏出一看,是岳菲。 “政府对面的如家酒店,608房间。” 电话接通,岳菲只是报了一个房间号,不等梁栋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235章 指点迷津 梁栋跟周鹏交代一声,说自己去见个朋友,让他早点睡,然后就步行到了离他家不远的那家‘如家连锁酒店’。 走到608门前的时候,梁栋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敲这个门。 自从他知道岳菲的过往之后,对这个尤物,更多的是一种可怜。 他知道岳菲虽然看似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其实也就是死鸭子嘴硬,在那方面跟张白纸没什么区别。 梁栋总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犹豫再三,他还是敲了敲门。 很快,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岳菲就打开了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梁栋关上门,跟在她身后,感觉好像流了鼻涕,随手一擦,竟然是鼻血。 岳菲把自己丢在床上,脸朝下,呈现出一个‘大’字。 那浴巾本就有些短,经她这么一放松,就更难遮挡大好风光了。 岳菲回过头,看到梁栋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梁栋觉得是时候给她一些警告了,就一言不发地向她走过去。 不等梁栋靠近床边,岳菲果然惊恐起来:“梁,梁栋,你想干什么?” 梁栋仍旧不说话,往前走的同时,还拉开了外套的拉锁。 “梁,梁栋,你想清楚了!我……”岳菲说着,竟然双手捂住了眼睛。 “你什么你?”梁栋脱下外套,丢在一旁,轻蔑地笑了笑,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岳菲透过手指缝,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梁栋已经坐在了旁边,并未有动她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梁栋戏谑地看着岳菲:“岳菲,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禽兽不如’?” 身为一个老司机,岳菲当然知道‘禽兽不如’的梗,不过她觉得不能再刺激梁栋,就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浴巾。 “我今天特意从大市过来,是为你指点迷津来了。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差点儿恩将仇报!” 梁栋有些没听懂,就虚心问道:“指点迷津?我有什么需要你指点的?” 岳菲莞尔一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本应该下去当个县委书记的人,有没有资格指点你这县长?” “你不说我都忘了问,咱们这一期学员,除了几个留渭城的,差不多都是书记县长,你咋就选了个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呢?” “还不是为了避嫌。”岳菲说着,向梁栋翻了个白眼。 “避嫌?人家为什么就不需要避嫌?” “人家不避嫌,自然是有不用避嫌的资本。而我们岳家,没有什么背景,势单力薄的,自然就应该有那个自觉性。我要是选择下去当个县委书记,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除非交流到外省。可我又不想出省,要是在省内当了县委书记,如果那个县发展的好,肯定就会有人说我是沾了我哥的光,如果发展的不好,我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我索性就退而求其次,选一个相对没有什么挑战性,不太引人注意的职位。” “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虽然也十分重要,与县委书记相比,提拔的难度要大许多啊。” 县委书记和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都是正处级,再提拔,那就是副厅。 而一个地市,副厅实职就那么有限几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组织部长,而县委书记的选择相对就要多了许多,比如政府口的副市长,比如各大常委。 “我一届女流,越往上,提拔就越困难。其实我对我现在的位置就很满意,因为我手里掌管了全市处级干部的官帽子,很多地方可以帮到你。” 老司机岳菲说完,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梁栋。 梁栋被盯得有些发毛,有些不自然地问:“这就是你给我指点的迷津?” “当然不是,”岳菲说,“你难道没觉得槐安县就像一个刺猬,找不到下口的地方吗?你虽然成功的挑起了李一鸣和何孝堂之间的争端,但你在槐安依旧寸步难行,你发布的政令,根本就出不了县政府。” 梁栋承认岳菲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她还有下文,就静静地坐那等着。 “对于你来说,要想破局,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人的问题。” “我是县长,人事大权被李一鸣牢牢抓在手中,我插不上手啊?” “这就叫当局者迷!”谈起正事,岳菲又恢复了工作时的状态,除了身上的浴巾有些不合时宜,脸上表情什么的,都相当严肃,“你要是跳出槐安这个小圈子,再来考虑问题,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去找陆市长?”梁栋有些不乐意地说。 他虽然是陆知行的秘书出身,但骨子里的自尊,让他不想动不动就依靠别人。 “榆木脑袋,冥顽不灵!”苏菲评价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人情是走动出来的,再好的关系,时间长不走动,也会慢慢变淡的。你这个时候去求陆知行,他会很愉快的出手帮你的。你要不找他,他反而会不高兴。” 梁栋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岳菲这个说法。 “你觉得当务之急,最先要动的人是谁?”岳菲问。 梁栋正要说话,岳菲却伸手阻止道:“你先别说,我找支笔,咱们各自写在手上。” 说完,起身到处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一支笔,就把自己的口红贡献了出来。 “这酒店服务真是不周到,连支笔都不提供。” 岳菲吐槽的同时,在手掌心写了两个字,然后把口红递给了梁栋。 梁栋同样写了两个字,俩人把手伸到一起,同时展开手掌,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 “我是女人,不是英雄。” “女人也有英雄,比如妇好,比如花木兰,比如奢香夫人……” “她们是她们,我只想做个安安静静地小女人。” 是时候转移话题了。 “你有要推荐的人选吗?”梁栋问。 “这个用不着我们操心,陆市长会考虑的。”岳菲说着,又趴在了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命令道,“梁栋,帮我按按背。” 第236章 我是个病人 弗洛伊德说过,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 弗洛伊德还说过,在人的所有无意识本能中,最强烈就是——性本能。 梁栋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且心中那个魔鬼好像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脱掉鞋子,坐到岳菲身旁,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分别放在了她的双肩。 梁栋能感觉到,在他的手接触岳菲的一瞬间,她的身体瞬间绷直,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床单。 梁栋这才想起,她是个病人。 “放松!”梁栋轻声道。 岳菲有些紧张地说:“上次隔着衣服,我感觉没有这么强烈。” 梁栋一把扯掉岳菲身上的浴巾。 岳菲吓得尖叫一声,还以为梁栋要对她用强。 很快她就知道误会梁栋了。 因为梁栋已经把浴巾覆盖在她身上,正隔着浴巾帮她按肩膀呢。 “这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就在刚才,梁栋扯掉浴巾的一瞬间,那惊鸿一瞥,已经牢牢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久坐办公室之人,个个都有颈椎病,经常按按肩部和脖子,能起到很好舒缓作用。 “你有没有去做过spa?” “做过。” “那些女人给你按摩,你也一样会产生抵触吗?” “有一点点,不过没什么大影响。” “哦。” 梁栋‘哦’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着他手上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岳菲问梁栋:“你学过按摩?” “没有。” “那就是去足疗店按过。” 梁栋没有否认。 “是正规的吗?”苏菲又问。 “你以为呢?” 岳菲不说话了。 “我试着往下面按一下,行吗?”梁栋试探着问。 “好吧。” 梁栋把手往下移,在岳菲背部上下游走。 岳菲虽然趴在床上,却还是让梁栋忍不住浮想联翩。 “什么东西,好像滴到我脖子上了。”岳菲突然叫道。 梁栋一看,原来是他的鼻血又流出来了。 他连忙下床抽了两张纸,帮岳菲擦掉血迹。 岳菲扭过头,看到梁栋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梁栋没好气道:“岳菲,你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吗?” 岳菲可怜兮兮地求饶道:“你就当自己是个医生,而我是个病人好不好?” “我更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你更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 “那该怎么办?” 岳菲好像忘了自己没穿衣服,说话的时候把身子撑了起来。 梁栋的鼻血再次流了下来! 岳菲没在意这些,把浴巾裹好,然后鼓足勇气道:“要不我试着帮帮你?” …… 事实证明,岳菲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她有些泄气,梁栋更泄气。 “我得走了,要不然非被你折腾死不可。” 岳菲歉意地看着梁栋:“对不起,都怪我。” 梁栋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就连周鹏都说,他们职业军人第一次杀人,也要吐上好几天的。” “我上次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跟她讲过我跟你的经历,医生建议我多跟你进行肢体接触,说不定情况就会有好转的。所以,以后我会经常来槐安的。” 梁栋连连摆手道:“岳菲,岳部长,岳姐姐,你就饶过我好不好?” “下次我会尽量克制住紧张,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算了吧,我可不想拿后半辈子的性福给你做实验!” 见梁栋拒绝,岳菲威胁道:“梁栋,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把咱们的事告诉何叶!” 梁栋秒怂。 岳菲很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梁栋指了指门:“那我回去睡觉?” 岳菲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地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也困了。” 梁栋如遇大赦,逃也似的出了房间,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 梁栋从谏如流,第二天便去了淮州市政府。 放在以前,陆知行的办公室,梁栋是想进就进。 现在不行了,必须要先经过张墨均。 梁栋对张墨均有知遇之恩,张墨均见了他,那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俩人随便聊了几句,张墨均便把梁栋引入市长办。 陆知行看见梁栋,很高兴地站起来,走到梁栋身边,拉着他坐到沙发区,然后对张墨均说:“小张,你去给梁县长泡杯茶。” 梁栋拒绝道:“不用客气了,这里我又不是不熟。” “那怎么能行,以前都是你为别人服务,现在说什么也得让小张为你服务一次。” 陆知行都这么说了,梁栋便不再坚持。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陆知行问。 梁栋知道,在陆知行这里没必要客气,就直言不讳道:“我想弄走一个人。” 陆知行挪了一下屁股:“等等,容我猜猜。是不是姓何?” 梁栋点点头。 “说说你的理由。” “第一,何孝武是何孝堂的弟弟,他既是公安局长,又是副县长,公安口他不会配合我,县政府那边也会跟何孝堂一起钳制我。” “第二,我想重启李朝阳案的 调查。” 陆知行问:“李朝阳案不是纪委办的吗?” “是纪委办的。但我想从刑侦上入手,因为我感觉他是被人陷害,完全可以当作一个刑事案件来侦办。” “还有第三吗?”陆知行又问。 “至于这第三嘛,是因为我们俩还有些私仇。钟馨那件事,就是他诬陷我的。”梁栋不好意思地说。 陆知行指了指梁栋:“你呀,这是公私兼顾了。” “对于何孝武,你准备怎么操作?”梁栋问。 “他现在是副处,那我就把他调到市政协,把级别给他提起来,他肯定会很高兴这个安排的。” 何孝武已经五十三多了,这两年要是不能提拔,就面临着退二线的风险。 到了政协,虽然实权比不上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好歹级别提上来了。 一般来说,副处五十五退二线,正处五十七退二线,提了正处,还能多干两年。 “谁来接他的位置?”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陆知行卖了个关子,“不管怎么说,肯定叫你满意。” 第237章 为自己活一回 三日后,何孝堂家。 何孝文一打开客厅门,一阵烟雾扑面而来。 他用手扇了好几下,才走了进去。 大哥何孝堂和老三何孝武面对面坐在那里,每个人身边的烟灰缸里,都装满了烟头。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何孝文也默不作声地坐到一旁。 又过了一会儿,胡彬也走了进来。 何孝堂见弟兄几个来齐了,就开口道:“把你们叫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一下。” 胡彬道:“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何孝堂道:“市里要把老三调到滨河县任政协主席。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何孝文脱口而出道:“政协主席是正处,老三等于提拔了一级,这是好事啊。” 何孝堂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老二。 一旁的胡彬开口道:“二哥要是调走了,公安局那一块儿怎么办?” 何孝武不耐烦地回答:“县局里都是咱们老何家的人,上面还有尤书记盯着,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 何孝堂站起来,指着何孝武,吼道:“愚昧!鼠目寸光!人家这明显是要分化咱们何家,先把你调走,然后再从外面派过来一个公安局长,用不了多久,你那些所谓的忠实走狗,就会转过头来,咬咱们老何家的人。” “这不是还有义光他舅舅吗?有他在,槐安翻不了天。”何孝武不服气道。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竭力扶持徐立业,而不让义歆、义亭他们插手公司事务吗?还不是因为那里面涉及太多的脏活儿?万一有一天,有人要查起来,总得有个背锅的吧。”何孝堂说道。 “要想让何家长长久久,公安这一块儿,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何孝堂站起来,紧紧握着拳头说。 “大哥,我把大半辈子都贡献给了何家,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提拔的机会,你就放我一马,让我走好不好?即便我不走,以我这个年纪,两年后要是碰到一刀切,一样也得退二线,你让我多干两年或少干两年,又有什么影响呢?”何孝武也站起来,迎着大哥的目光,针锋相对道。 何孝堂是槐安县的土皇帝,更是何家的土皇帝,他在槐安何家的权威,无人敢反抗。 哪怕何孝武贵为副县长兼公安局长,见到何孝堂也一样跟老鼠见猫一样。 从他上学、毕业、工作,甚至结婚生子,都得听从这个大哥的安排。 “孝武,咱们是一娘同袍的兄弟,我知道我这个当大哥的,平时对你们严厉了点儿,可一个家族,必须要有一个核心,必须要把力量汇集一处。你就听哥一会,不要去当那个什么政协主席,老老实实把咱们槐安这一块儿经营好,行吗?”何孝堂放下往日的严厉,竟然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大哥,我意已决,这一回,我要为我自己活一回。”何孝武斩钉截铁道。 “何孝武!”何孝堂又恢复了家长作风,连续质问道,“你就说你还是不是老何家的人?这些年来,老何家有没有亏待你?没有老何家,你闺女凭什么出国读书?你又凭什么娶个小的,还给你生个儿子?” “大哥!我为何家做得,也抵得上这些了,我觉得我不欠何家什么。”何孝武也是豁出去了。 胡彬见他们两兄弟越吵越起劲儿,就起身劝说道:“大哥,三哥,不要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何孝文有样学样,刚说个‘有’字,就被何孝堂和何孝武同时指着鼻子吼道:“你闭嘴!” 何孝文颓然地坐了回去。 这对他来说,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每次弟兄几个起争执,他都是充当出气筒的那个角色。 天塌了,由个子高的顶着,反正无论啥事都轮不着他操心,他就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富贵闲人就行了。 “大哥,不出意外的话,下个礼拜就会宣布任命,这还有几天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一并跟我说了,我趁这几天帮你全部办妥了再走。” 何孝武说完,何孝堂颓然地坐到沙发里,整个人好像苍老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气无力地摆手道:“去吧,去吧,一个个翅膀都长硬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何孝武看了一眼大哥,有些不忍,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走了。 胡彬跟何孝堂说了一句,然后追了出去。 “三哥,等等我。” 何孝武刚走出院门,闻言停下脚步。 胡彬追何孝武,拉住他的胳膊,开口道:“三哥,走,咱们去喝两杯。” 何孝武心烦意乱,正想找个地方喝两杯,便跟着胡彬走了。 胡彬能娶了何孝芳,然后一步步爬到财政局长的位置,皆因他脑子好使。 在何家,他就相当于一个狗头军师,但凡有什么大事,何孝堂总愿意听听他的看法。 可惜他不姓何,要不然,肯定能爬得更高。 胡彬也没叫别人,就他们俩,分了一瓶酒,然后又去了一家会所,点了两技师,坐在一个房间泡脚。 年轻漂亮的技师放好水后,胡彬把他赶了出去。 “三哥,你这一走,大哥是真的伤心了。”胡彬递给何孝武一支烟。 “胡彬,你给评评理,我为何家做了这么多,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等着退二线,你说我为自己打算,有错吗?” “三哥,我也赞成你去滨河当政协主席,可你走之前,一定要把以前留下的所有尾巴都剪干净了。” “我心里有数。”何孝武吐出一个烟圈,盯着它缓缓上升,“其实我也有预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们突然把我提起来,肯定有所图。” “所以,三哥你在走之前,一定要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所有可能留下尾巴的案子,都捋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何孝武叹了口气,他在公安战线干了一辈子,又岂能不知其中深浅:“这又谈何容易!任何一个案子,只要有人想查,就总能找到线索。” 第238章 出尔反尔 “三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来喝酒吗?”胡彬问道。 何孝武转过头,醉眼迷离地看着胡彬。 “昨天我和几个人喝酒,听到一个消息,李朝阳的闺女回来了。” 何孝武不以为然:“一个小丫头片子,回来就回来嘛。” “三哥,她为什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为什么偏偏她一回来,就有人不惜牺牲一个正处位置,也要把你弄走?”胡彬着急道。 何孝武躺回卧椅上,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良久,何孝武坐直了身子,面对胡彬:“这么说,我不能走了?” “至少在不能保证没有尾巴之前。” 何孝武分得清孰重孰轻,也不再纠结什么正处不正处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槐安吧。” 胡彬微微一笑,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妹儿,干活啦!”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随人意。 第二天,何孝武就被叫到了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跟他谈话。 以前,俩人在一起共过事,也算是老熟人了。 岳菲在槐安的时候,是槐安官场公认的第一美人,没有哪个男人不想一亲芳泽,可又没有一人成功。 何孝武不信邪,有一次喝完酒,借着酒劲儿,想要轻薄岳菲,却被他一脚踢中下体,害得他还住了几天医院。 事后,何孝武想找回场子,却被大哥何孝堂叫去训了一顿。 别人不知道岳菲的底细,何孝堂是知道的。 人家有个当常务副省长的哥哥,何家在槐安再厉害,也不敢招惹这样的人物。 何孝武进了岳菲办公室,毕恭毕敬地打声招呼:“岳部长好!” 岳菲起身,指着沙发,笑着说:“何县长,请坐!我给你泡杯茶。” 何孝武连忙客气道:“谢谢岳部长,我不渴,就不用麻烦了。” 岳菲没管何孝武怎么说,泡好茶,端过来,坐到他对面:“何县长,今天叫你来,是通知你一声,让你下午就去滨河县政协报到。那边的政协主席已经办好了退休手续,等着你去搞接交呢。” 何孝武‘啊’了一声,惊道:“怎么这么快?我这边还没考虑好呢。” 岳菲笑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这个年纪,能提一级,就能多为组织服务几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何孝武推脱道:“岳部长,不是我不想去,槐安那边有几个案子没结,我实在走不开啊。” 岳菲敛起笑容:“何县长,这是市委的决定,我是代表市委跟你谈话。” 何孝武还想说什么,岳菲没有给他机会:“你是老党员,应该知道,组织上的安排,我们只能无条件服从!” 何孝武知道,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好颓然地点头道:“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岳菲满意地点点头。 何孝武这边直接由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陪着去了滨河,槐安这边也同时召开了一个临时常委会会议。 议题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确定巡查组组长人选。 通常情况下,人事任命,早在常委会开会之前就已经有了结果,投票也只是走个过场。 但李一鸣知道,这一次巡查组组长的角逐,事关槐安权力格局走向,大家的意见是不可能达成一致的,在征询了众常委同意之后,就直接进入投票程序。 第一表决的还是杨絮。 这一次,投赞成票的只有陈志宏一人。 第二个表决的是袁仲旺。 袁中旺退场回避,李一鸣率先投了赞成票,曲鸿洋和王家敬紧随其后。 接着,何孝堂、尤四海、周朝阳、聂新分别投了反对票。 聂新又重新回到本土系怀抱,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了疑惑。 李一鸣看了梁栋一眼,梁栋微微点头,缓缓举起了手:“我赞成!” 李一鸣松了口气,书记、县长都投了赞成票,那些骑墙派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了吧。 果然,彭秋梧紧跟着举手:“我赞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次常委会会议,彭秋梧都是紧跟梁栋的步伐,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站队梁栋了。 “我反对!” 陈志宏既然提名了杨絮,就不可能再同意其它人了。 五比五,再次打平。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最后两位常委。 纪委书记柳向阳和统战部长李天成一直都紧跟武自强的步伐,武自强调走后,这俩人在常委会上,基本都是投弃权票。 “我弃权!” 这一次,柳向阳继续投了弃权票。 李天成没想到,他这个在常委会里最没有存在感的角色,竟然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让他很不习惯。 权衡再三,他还是开口道:“我弃权……” 随着他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对双方来说,都不算太坏,都还能接受。 最后一个要表决的就是何义亭了。 何孝堂当仁不让地第一个投了赞成票,尤四海、周朝阳紧随其后,接着聂新也投了赞成票。 这一次李天成和刘向阳为了不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提前投了弃权票。 接下来,毫无意外,李一鸣、曲鸿洋、王加敬先后投了反对票。 陈志宏继续投反对票。 没投票的还剩下俩人,梁栋和彭秋梧。 大家都知道彭秋梧要紧跟梁栋,所以,梁栋的这一票,才是一锤定音的一票。 “我赞成!”梁栋缓缓道。 李一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恼怒地看向梁栋,却发现梁栋正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梁县长,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李一鸣不顾场合地问道。 “李书记,我怎么出尔反尔了?”梁栋朝负责记录的洪淇摆摆手,洪淇知道他的意思,很配合地合上了记录本。 “你不是同意了袁主任的任命吗?” “我同意了袁主任的任命,不代表我不能同意何镇长的任命啊?” “你!”李一鸣一时语塞 没有意外,彭秋梧也投了赞成票。 李一鸣强忍着怒火,宣布了结果,然后合上笔记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第239章 前夜 李一鸣回到办公室,狠狠地把门摔上,拿出私人手机,给魏东城拨了个电话:“东城,梁栋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魏东城问:“发生什么了?” 李一鸣把常委会会议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魏东城笑道:“人家是亲戚,亲戚帮亲戚,理所当然的事嘛。” “都是梁栋这家伙太奸诈,要不是我信了他,我肯定会花力气再搞定两个常委,那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输了。” 魏东城道:“你呀,总是因小失大,该花钱的时候,总是舍不得那几个小钱,结果坏了大事,后悔都来不及。” 魏东城知道,当初梁栋还是个副乡长的时候,李一鸣搞不定他,现在他们级别相同了,再指望李一鸣扳倒梁栋,那就更不现实了。 不过,聊胜于无,万一李一鸣要是解决了梁栋,岂不是意外之喜? 即便他解决不了梁栋,给他上点儿眼药也是好的。 把他弄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魏东城本就没有花多少资源,后来又给他弄了两个帮手,这家伙倒也有所长进,在槐安也翻出了几个像样的浪花,比如挤走武自强。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魏东城已经不想再在李一鸣身上浪费资源,一切就都靠他自己翻腾吧。 李一鸣给魏东城打电话,明显是想要些帮助,可魏东城随便扯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就在何义亭的巡查组组长确定之时,何孝武也到了滨河县。 他那边走完程序,槐安县公安局局长的任命也下发到了槐安。 李一鸣拿着文件,嘴角露出了笑容。 任命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拟任程继斌同志为槐安县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 程继斌李一鸣是知道的,当初梁栋把他运作到市经侦支队的时候,他是持反对意见的。 程继斌既然是梁栋的人,那他费这么大劲儿,把人弄过来,要说只是为了给他升官,傻子才会相信。 李一鸣来槐安也有些时日了,对槐安也有了一定了解,他自信在槐安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那么,梁栋的目的,就不言自明了。 李一鸣能想到这一层,何孝堂肯定也能想到。 当他晚上,他把何家的核心人物,包括刚到滨河上任的何孝武,都叫了回来。 客厅了,他指着何孝武的鼻子骂道:“老二,怎么样?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何孝武不敢分辩,木然的承受着何孝堂的怒火。 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才解释道:“大哥,我也不想啊,可岳菲那孝娘们儿直接跟我说,这是市委的意思,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胡彬也帮腔道:“大哥,这事也不能怪三哥,人家是有心算无心,这一切都在人家的计划之内,咱们即便啥都知道,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何孝堂怒气难平:“你说,现在这个局面,在哪买该怎么办?” 胡彬说:“咱们不是也有收获吗?至少巡查组组长被我们收入囊中了。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以后咱们想查谁,那还不都是义亭一句话的事儿?” 何孝堂冷哼一声:“你们也太小瞧那个梁栋了,他既然敢把组长的位置交给咱们,就肯定还留有后手,义亭即便当上这个巡查组组长,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权力。” “那咱们还费力吧擦地争取这个巡查组组长干什么?”一向不怎么发言的何孝文插了一句。 何孝堂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缓缓道:“这个组长,即便争来了是个鸡肋,也不能落入它人手中。否则的话,总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你能安心?梁栋信不过义亭,架空义亭,那是必然的,但他毕竟有个组长头衔,插手巡查组组内事务,也就名正言顺了。只要义亭一天不离开巡查组,那梁栋想要用巡查组对付咱们何家,就多少会有些忌惮。” “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想警告你们,最近一段时间,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腿,管好自己的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不管是谁,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抓住了把柄。”何孝堂厉言正色地警告众人道。 徐立业这几年虽然逐步把公司洗白,可他毕竟是野路子出身,不在乎地说:“姐夫,那小子乳臭未干,改天我找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保证让他屁滚尿流,见了咱们老何家的人就小腿打颤。” 何孝堂不满地瞪了徐立业一眼:“我刚才的话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徐立业还想争辩,何孝堂又道:“梁栋短短几年能从一个乡公务员,爬到县长的位置上,燕京何家给了他不少帮助,但更多的还是靠他自己。燕京那些人,别人不了解,我了解,他们要不是看中了梁栋的能力,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分钱的资源。立业,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来,要是出了事,谁都保不住你。” 徐立业嘴里答应着‘好’,脸上却写满了不屑。 何孝堂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槐安县思想纪律作风整顿领导小组正式成立,组长李一鸣,副组长梁栋、柳向阳、何义亭。 领导小组具体负责人为何义亭,何义亭同时担任思想纪律作风整顿巡查组组长。 巡查组内设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人。 一组组长郭冉冉,组员程满仓、许经纬。 二组和三组的组长,一个是李一鸣推荐的,一个是何孝堂推荐的,分别代表谁,也就不用赘述了。 郭冉冉的组长,是市里领导打过招呼的。 郭冉冉的爸爸叫郭本隆,是‘兴隆木业’的老板,淮州知名的民营企业家。 他虽然只是个民营企业老板,却也能影响到淮州政坛,跟好多领导都有着密切往来。 当郭冉冉提出要在仕途闯荡一番后,郭本隆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为自己的女儿铺路,他肯定是不遗余力的。 程满仓倒是没有什么,能在郭冉冉手底下干活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经纬就不一样了,许经纬的父母都是体制里的人,从小就耳濡目染,长大后更是醉心于仕途。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却被郭冉冉截了胡,他能开心才怪。 第240章 求教武自强 巡查组在市政府有一间大办公室。 除了三个小组的九人外,办公室还有几个负责日常行政和后勤的工作人员。 巡查组组长何义亭是城关镇镇长,他每天连镇里的活儿都忙不完,巡查组这边,就交给副组长叶亚民来负责。 梁栋亲自参与了巡查组的组建,对巡查组的工作流程和巡查机制,都做了要求。 二组、三组由副组长叶亚民统一指挥,一组则直接向梁栋负责。 这个消息一传到何孝堂耳中,何孝堂当即就冷笑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所谓的巡查组,统统都是个摆设,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那三个年轻人。看来,这家伙自从踏入槐安第一步,就已经谋划好了今日之局面了。果然好手段啊!” 何孝堂坐镇槐安近二十年,已经有好多年没碰到像样的对手了。 梁栋的到来,让他在嗅到一丝危机的同时,竟然还让他隐隐有些期待。 这就像一场战争,现在还处在摆兵布阵的阶段。 真到了刀兵相见的那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比如李一鸣的前任李朝阳。 梁栋刚分到何冲那几年,李朝阳一直都是县委书记。 因为有槐安何家,他这个县委书记一直都没有什么建树,给人感觉有些窝窝囊囊的。 就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要是挡着别人的路了,把他弄走就是了,也没必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吧。 再联想到武自强的黯然离去,梁栋相信,其中定有隐情。 梁栋隐隐觉得,李朝阳的案子,极有可能撬开槐安的盖子。 而武自强,作为李朝阳的搭档,肯定知道不少消息。 是时候见见这位老领导了。 周末,梁栋和周鹏来到淮州,找了一间僻静的茶馆,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 一杯茶没喝完,武自强推门而入。 周鹏打了声招呼,退了出去。 梁栋起身,迎上去,紧紧握住武自强的手:“老领导,大周末的,扰你清净了。” 武自强坐下后,自嘲道:“是啊,我现在是真清净啊。当县长的时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周末。现在呢,天天都在过周末。当县长的时候,每天烦恼的是应该参与谁的酒席,现在烦恼的是有谁的酒席能参与。” 武自强虽然已经是副厅级,但政协这边比清水衙门还清水。 他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受不了。 也难怪那些退二线的领导干部,为什么大多数都一下子苍老一大截子。 梁栋笑着安慰道:“老领导,你才过五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我们的总设计师还有三起三落呢,老领导也不必灰心,沉下心去,静待时机,上面的领导不会任你在这里享福的。” 这话从梁栋嘴里说出,武自强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里也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小梁,是不是领导跟你说什么了?” 梁栋不置可否:“时刻准备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武自强见梁栋不肯明说,也就不再追问。 梁栋很快就把话题引向槐安的政局。 武自强笑道:“你这小子,今天来特意来找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梁栋没有否认,很诚恳地请求道:“还请老领导不吝赐教。” 武自强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梁栋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把我挤出槐安吗?” “你动了他们的奶酪?”梁栋猜测道。 武自强点点头,有些失意地说:“我的下场比李朝阳要好多了,我知道这是陆市长在暗地里帮我顶住了许多压力。陆市长把我放到槐安,就是希望我打破槐安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局面。可我最终还是让陆市长失望了。” “槐安官场有个说法,‘铁打的何氏,流水的衙’,这话绝非夸大其词。他们何家在槐安,就有这个底气。我一个县长,在县政府处处掣肘于一个常务副县长,就连党委那边,也得照顾他的感受,说出去,谁会相信?” “梁栋,你一上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而且一定会问我李朝阳的案子。怎么说呢,是人都能看出来李朝阳被陷害的,可又没人愿意管这个事。退一步,即便有人想再查这个案子,好像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做事滴水不漏,根本就不会留下尾巴,你想通过常规手段来找证据,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梁栋不服气地说:“再完美的犯罪,也必有迹可循,他们既然做过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武自强呵呵一笑:“我认同你这话。不过,我不是说他们没有留下痕迹,只是说你不可能找到痕迹,因为一旦你开启调查,就会遇到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 说到这里,武自强又肯定道:“你先弄走何孝武这步棋就很高明,这等于斩断了何孝堂一直臂膀。由此可见,你到槐安,陆市长是对你寄予厚望了的。” 梁栋否认道:“我到槐安不是陆市长安排的,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 武自强有些吃惊:“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槐安的情况的。” “因为我是槐安人,因为我在槐安跌倒过。”梁栋给出了两个理由。 武自强盯着梁栋,看了一会儿,感觉他不似说大话、讲空话,微微颔首道:“小梁,你比我有背景,又比我有魄力,我相信你在槐安能有一番作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需要小瞧了那些人,不要重蹈我和李朝阳的覆辙!” “李朝阳这个人,怎么说呢,你说他谨小慎微没有魄力吧,可他偏偏又绵里藏针,在槐安这些年,暗地里还是做了不少小动作的,要不然何孝堂也不会伙同外人,直接把他弄到里面去。槐安有一家‘翔云市政工程有限公司’,公司法人叫胡玺。这个胡玺是财政局长胡彬的堂兄,在公司挂个名,不管事,公司的实际控制者,是胡彬的妻子何孝芳。这对夫妻你肯定熟悉,我就不再介绍了。我们都知道,一般的市政公司,基本都是国有企业,咱们槐安就是个例外。‘翔云市政’在槐安十分低调,很多老百姓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它却是整个槐安最赚钱的企业,只要是市政有关的工程,除了它们,别人休想染指。李朝阳就是因为想动一下这个‘翔云市政’,这才被何孝堂给忌恨上了,于是就在有人盯上槐安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时候,帮着他们陷害了李朝阳一把。搬开李朝阳,就是为了给李一鸣腾位置,但李一鸣身后的人并无必要把李朝阳弄到里面去,他之所以进去,就是因为惹上了‘翔云市政’。” 第241章 祥云市政 “‘祥云市政’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吧?”梁栋问,“何家能在槐安逞强这么多年,身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要不然槐安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平静。” 武自强赞许地看了一眼梁栋:“‘祥云市政’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县里大部分领导都在里面占有股份。我刚去槐安的时候,他们也找到我,要给我一些股份,被我拒绝了。自那以后,我就成了被他们孤立的对象。那些人拿了好处,自然处处维护何孝堂,他一个常务副县长,能左右整个槐安的政局,靠的就是类似手段。” “我记得李朝阳曾跟我说过这样一段话:‘祥云市政’要是能老老实实挣钱也便罢了,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他们一旦触及了资本游戏,传统的挣钱方法就再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了。” “当时我有些不理解他跟我说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我在县政府综合财务报告表中发现一些端倪,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玩起了金融……” “李朝阳是因为已经动手查‘祥云市政’了,才被他们设计陷害的,而我甚至都没动手,就被何孝堂联手李一鸣给挤走了。这也怪我,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有小人去何孝堂那里告了我的状。” “何孝堂直接闯到我办公室,指着我的鼻子威胁我。梁栋,你说我一个县长被一个副县长指着鼻子威胁,这口气我能忍?于是我们俩就撕破脸皮,大吵一架。从那以后,我就不再隐忍,开始反击,处处跟何孝堂对着干。” “现在想来,我是中了那个老狐狸的圈套,他就是要激怒于我,然后再顺其自然地把我给挤走了。要不是陆市长力挺我,恐怕我比李朝阳的下场也好不哪儿去。” 梁栋问了一句:“那个‘立业地产’你了解多少?” 武自强回答道:“何家几个人,何孝堂是核心,何孝武掌管这公安系统,何孝芳夫妇管着何家和县里的钱袋子,徐立业则掌握着他们在槐安见不得人的勾当。‘立业地产’是徐立业的大本营,这些年有洗白的迹象,但它骨子里就是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我刚才说你弄走何孝武,算是一步好棋,不过还要那个程纪斌能不能快速掌握县公安局。你只有先掌握了暴力机关,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老领导,如你所说,他们岂不是没有任何弱点?”梁栋又问。 武自强笑了笑:“怎么可能没有弱点?槐安县看似铁板一块儿,其实只是表象。何孝堂深谙人性,把胡萝卜加大棒的把戏玩得炉火纯青。但是,何家人在槐安就是特等公民,那些跟在何孝堂身后的人,也只能享用一些何家人牙缝里漏出的残羹剩饭。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怨言?” “有一部电影叫《让子弹飞》,何孝堂像极了里面的黄四郎,槐安的百姓跟鹅城的百姓一样,对压迫他们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缺的是个带头人,一旦有人带头打破何家的神话,那槐安百姓就会跟鹅城百姓一样,会群起反抗何家……” 武自强顿了一下,又道:“何家还真有这么一只弱鸡,可以被你利用一下。” “你是说何孝文?”梁栋问。 武自强点点头:“何孝文在何家一直都扮演的是个窝囊废的角色。这家伙虽然也是个局长,在局里却不怎么管事,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儿女人。国土资源局里那几个副局长就投其所好,给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媳妇,让他一到局里,就懒得出办公室,大小事务,基本都是几个副局长说了算。我觉得你可以在这个何孝文身上做做文章,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说到这里,武自强笑了笑:“我记得何家兄弟曾用你那个前女友设计过你一次,据说你那次差点儿就栽了。你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何家人,这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梁栋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武自强出的是个馊主意。 他今天从武自强这里了解到这么多信息,目的已经达到。 ‘祥云路政’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他的视野。 汽车刚到槐安,梁栋问周鹏:“知道‘祥云市政’吗?” 周鹏摇头道:“没听说过。” “开导航试试。” 周鹏打开导航,很快就找到了地图上的标的那个地方。 还真是够低调的! ‘祥云市政’竟然坐落在一条胡同里面! 从门口看,就跟一个收破烂的院子差不多,只是破旧的铁栅栏门一侧,挂了一块儿‘祥云市政有限公司’的牌子。 梁栋下了车,走到‘祥云市政’门口,扒着铁栅栏门,想往里看看,里面却走出来一个健硕的小平头青年。 小平头粗鲁地推了一把梁栋,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土鳖,赶紧滚蛋!” 周鹏跑过来,想上去理论,却被梁栋拦住了。 “哥们儿,你们这不是‘祥云市政’吗?怎么,你们公司打开门儿不做生意?” 小平头斜着眼看了一眼梁栋,不屑道:“你特么逗我玩儿呢?你跟我们能有什么生意好做?” 梁栋也不恼,递给小平头一支烟,小平头接了梁栋的烟,语气也就缓和了许多:“我说你们没事儿别在这附近瞎晃悠,今天是碰着我了,要是换 个不好说话的,刚才就揍你们头上了。” “我真是来做生意的。”梁栋又道。 “我们是市政公司,接的都是政府的活儿,你们那仨瓜俩枣,我们老板根本看不上。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要是被我们队长看见我在陪你们瞎聊,又该骂我了。” “你们不就是一家公司吗,怎么搞的跟旧上海的七十六号似的?” 小平头刚要说话,里面又走过来一个人,小平头连忙紧张地把梁栋往外推:“赶紧走,赶紧走,我们队长出来了。” 梁栋没有为难小平头,跟周鹏一起回到了车上。 第242章 做不了主 星期一一大早,梁栋照样提前半小时到了县政府,夹着包上了楼。 周鹏跟在他身后,几次要帮他拎包,都被他拒绝了。 “你不是联络员,这不是你该干的活儿。” “一个县长,自己拎包,多掉价啊。” 梁栋笑笑,没当回事。 整个县政府,随着梁县长的到任,大家的作息习惯也不自觉发生了变化。 曾几何时的朝九晚五,已然成了过去式。 人家县长都坚持七点半到,你一个普通办事员还能比县长来得晚? 梁栋进了办公室,刚坐下,翟四清就抱着一摞子文件,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 他放下文件,正要去倒水,却被梁栋拦住:“翟主任,咱们县里的市政工程一般都交给谁做?” 翟四清回答道:“县里有一家‘翔云市政有限公司’,市里大大小小的工程都打包交由他们处理了。” “干工程的都知道,市政工程短平快,利润高,难道就没有人跟他们竞争?” “这个,我记得当年好像搞了一个什么竞标,‘翔云市政’打败了所有对手,成了唯一赢家。” 梁栋想听的不是这些,就直接问:“翟主任,你了解这什么‘翔云市政’吗?” 翟四清有些慌乱,显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只是知道,谈不上了解。” 梁栋问了,他又怕这个回答梁栋不满意,又补充一句:“听说他们老板是何县长的妹妹。” 梁栋‘哦’了 一声,开始关注起桌子上的文件。 翟四清等了一会儿,见梁栋没再问什么,就帮他泡了一杯茶,端到他办公桌上。 “翟主任,以后这些活儿你不用帮我,我有手有脚的,什么时候想喝了,自己能动手。” 翟四清以为梁栋是对他有意见了,连忙道:“梁县,你现在没有联络员,我就是你的联络员,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梁栋抬起头,笑着道:“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吧,不习惯别人照顾。” 听梁栋这么讲,翟四清这才放下心来:“梁县,你是一县之长,或许这段时间你没感觉,等以后真正忙起来,就就会感觉自己连泡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梁栋起身走到窗户旁,朝下一看,只见一群人围在县政府门口,正在跟门卫推推嚷嚷。 很快,翟四清又来到办公室,汇报道:“梁县,下面来了一群城关镇大石桥村的村民,他们是来反映造纸厂污染问题的。” 梁栋问:“谁在处理这件事?” “李县长负责这一块儿,他正在协调相关单位。” “何县长什么意见?” 翟四清有些为难地说:“何县长这会儿还没到……” 梁栋看了看时间,有些不悦:“何县长一直都这样吗?” “不是,不是,他一直都是准时上班的,就今天来晚了。” “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 翟四清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有问题?” 翟四清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吧,这个电话我来打。” ‘善解人意’的梁栋说着,就给何孝堂拨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梁栋问翟四清:“巡查组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第一小组整天神神秘秘的。那个小组长郭冉冉是个富二代,谁都不鸟,开着自己的车,带着那两个愣头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另外两个小组协调不到车,一直没有下去过。” 俩人正说话的时候,副县长李学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梁县长,不好了,那些村民要闹事?” 梁栋怕真闹出个流血事件不好收场,手一挥,带着李学强和翟四清下了楼。 下楼的间隙,梁栋从李学强这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原委。 ‘曙光造纸厂’曾是何孝堂的得意之作。 岭西省地处中部地区,是个典型的农业大省,工商业远远落后于东部沿海地区,招商引资工作也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全省各市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正落到实处,有企业最终落户的,少之又少。 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何孝堂竟然把‘曙光’这么一家在全国都小有名气的造纸企业招了回来,当时在市里乃至省里,都着实出了一把风头的。 时任县长叫朱胜军,在所有人都为何孝堂歌功颂德的时候,唯有他提出了不同观点。 可惜,他所发出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一片讨伐声中,他也被市里一纸调令,调离了槐安。 李学强说,这些村民前来闹事,是因为他们村终于死人了。 死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独居老太太。 大石桥村的地下水,早就不能喝了,镇里也给他们接了自来水,可老太太舍不得掏那个水钱,就坚持吃已经变味了的地下水。 不久前,被查出食道癌晚期,没挨过两个月,就撒手人寰。 老太太有儿有女,只是儿女都常年带着孩子在外地打工。 老太太这一出事,儿女便都回来了。 农村人十里八村的,亲戚连亲戚,大家又都深受造纸厂毒害多年,就借着老太太这事,闹到了县政府,想讨要个说法。 几个人下楼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近百人。 梁栋问李学强:“通知县公安局了吗?” 李学强为难道:“电话打了,可那边说新局长没到任,没人做得了主。” 梁栋当即怒了:“这简直就是放屁,你继续打电话,打给他们副局长,我来跟他说。” 李学强掏出手机,给县公安局副局长王少臣拨了过去,电话拨通后,又递给了梁栋。 “王副局长吗?我是梁栋!” “啊?梁县长啊,你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打这个电话行吗?我想知道你们县公安局到底有没有人能做主?别说是县政府需要你们出警,就算是个老百姓要你们出警,你们这样推脱,你觉得合适吗?” 王少臣慌忙道:“梁县长,这样怪不得我们,何局长走得匆忙,连一句话都来得及交代,这些事,通常都要汇报给何局长的,我们几个副职,哪里能做得了主?” 第243章 堵门就是为了找县长 “好吧,你们都做不了主是吧,那你们就都不要来了!”梁栋说完挂断了电话。 叫县局的人来,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并非是为了让他们来对付堵门的群众。 但是,县政府竟然命令不了县公安局,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翟主任,你去把尤书记叫过来。”梁栋对翟四清道。 尤四海是政法委书记,梁栋想问问,县公安局不听县长的,不知道听不听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 在2010年之前,省公安厅厅长通常由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县、区一级的公安局长,也分别由各级政法委书记担任。 这样的安排,有效提升了公安系统的工作效率,他们感觉跟检察和法院协调工作时,要顺畅许多。 但这样的安排,也给人造成了‘公安局长领导法、检两院工作’的错觉。 2010年3月的两会期间,有人大代表提出了这个问题,中组部十分重视,很快就出台规定,省级公安部门负责人,由省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或政府党组成员兼任。 如今,公安机关行政首长由政府副职兼任,已经成为了一种标配。 虽然这等于削弱了政法委书记的部分权力,但政法委书记依然是常委,依然领导着公检法系统,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对公安机关的直接领导权罢了。 对于公安局长来说,以市公安局为例,市公安局局长作为主管全市公安的“一把手”,在市政府内他也是手握实权,其特殊的身份,既要接受政法委的监督、管理;又要接受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领导;还要接受省厅的业务领导,那都是台前的,在他的心中有一个负责排序:市委书记、市长、政法委书记、省厅。 梁栋本就对县公安局不满意,刚好程纪斌还没上任,不如就借着这件事,先替程纪斌扫清一些障碍再说。 尤四海既然属于‘铁三角’里面的一角,又是公安系统的直接领导,那他跟县局里的那些副局长关系肯定都非同一般。 县政府调不动县局,很有可能就跟尤四海有关。 梁栋来到县政府大门口,周鹏、李学强紧随其左右。 梁栋有过处理群体性事件的经历,知道该怎么安抚群众情绪,就让门卫搬过来一个凳子,站在上面,朝下面喊话道:“各位乡亲,静一下,静一下好吗?” 下面乱哄哄的,梁栋的声音再大,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一个门卫很有眼色地递过来一把扩音器,梁栋接过扩音器,朝那个门卫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扩音器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叫梁栋,是新来的县长,对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遭遇,我感同身受。但是,无论你们有天大的冤屈,也不应该围堵政府。围堵政府机关,致使政府机关无法正常工作的行为,属于犯法行为。” 梁栋话音刚落,一个中年汉子扯着嗓子大叫:“你胡说,我们来讨个说法,怎么就犯法了?” 梁栋耐着性子解释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扰乱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秩序的行为,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你们放任造纸厂毒害我们,让我们连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证,难道我们就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了吗?”那中年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口才倒还不错。 “有诉求可以走正规渠道反映。”梁栋又道。 “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我们年年都来反映,你们有一个人当回事了吗?”那中年汉子一点也不畏缩,竟然还质问起了梁栋。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车上下来几个人,一路小跑,跑到这边。 带头的两个人一个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另一个是镇长何义亭。 彭秋梧向梁栋作了个手势,然后直接训斥那个中年汉子道:“陈天河,你这村支书是不是不想干了?竟敢带头来县政府闹事!赶紧的,把人都撤了!” 陈天河好像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说:“彭书记,我早就不想干这个村支书了,你还是把我免了吧。今天就是坐牢我都认了,无论如何,都得要个说法。我们大石桥的情况你也知道,但凡我们有一条活路,也不会到这里来闹事。” 彭秋梧道:“冤有头,债有主,梁县长刚上任,对县里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造纸厂的事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为什么非要来堵着县政府的大门?” 陈天河道:“我们来堵县政府的大门,就是为了找梁县长,因为别的领导我们信不过!” 陈天河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愣住了,都没想到他们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 梁栋开口道:“陈天河是吧,你要找我梁栋,直接来县政府就是了,何必闹这么一出子?” 陈天河无奈道:“梁县长,我这是在赌,赌你这个新来的县长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我也知道我的行为不妥当,没关系,你该免职免职,该拘留拘留,只要你能重视起来我们村的污染问题,我都认了!” 梁栋也有些感慨,知道陈天河的难处,他要真按规矩一级一级的往上反映,等来的只能是无尽的推诿和扯皮。 “你让大家伙儿先散了,咱们到我办公室谈。” 陈天河看着梁栋,嘴角动了好几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让村民们先散了。 看得出来,陈天河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那些村民都肯听他的。 有几个年纪大的,怕他受委屈,不愿意走,陈天河好劝歹劝,才把他们劝了回去。 聚集在门口的村民很快就走的差不多了,这时,两辆警车也开了过来。 副局长王少臣跑过来,向梁栋敬了个礼,朗声道:“梁县长,王少臣奉命带队向您报到。” 梁栋愣愣地看着这个王局长:“奉命?奉谁的命令?你们不是没人做主吗?” 第244章 骇人听闻的排污方式 梁栋才不管王少臣尴尬不尴尬,带着陈天河等人回到楼上。 梁栋他们刚上楼,尤四海就赶到了县政府大门口。 看到王少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是真蠢还是假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县长,你们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他会善罢甘休?” 王少臣满不在乎地说:“他才来槐安几天,就敢把我们老大弄走,我们哥儿几个心里能得劲?这次也就是你给我打电话,指望姓梁的,铁定不好使!他不是把那个什么程纪斌弄来当局长吗,你且瞧着,看我们哥儿几个是怎么把他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县公安局那帮子人,基本都是何孝武提拔起来的。 尤四海虽然是政法委书记,在局里说话却没何孝武好使。 尤四海叹了口气,道:“你们别小瞧了梁栋,他能弄走孝武,一样能弄走你们。” 梁栋办公室里,在陈天河的暗示下,梁栋赶走了其他人。 陈天河见人都走了,走过去关上门,又走到梁栋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睛道:“梁县长,你得救救我们。” 梁栋连忙扶起陈天河:“陈书记,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梁县长,你救我们大石桥,就是救咱们整个槐安啊……” 陈天河喝了一口水,开始讲述起大石桥村这几年的血泪史来。 几年前,何孝堂为了招来‘曙光造纸厂’,开出了免税六年、土地无偿划拨的优厚到不能再优厚的条件。 要知道,正常的招商引资免税政策,一般都是免税三年。 至于土地划拨,可以给予优惠,但绝对不可能无偿划拨,另外,企业还应承担拆迁补偿的相关费用。 这还不算,‘曙光’还要求县里牵头,让他们以土地为抵押,向银行贷款八个亿。 这样一来,他们一个投资二十亿的项目,只是拿了两亿,就完成了前期的投资。 造纸厂属于高污染行业,浙东属于那边严令关停的企业,到了槐安这边,却成了一个香饽饽。 要钱给钱,要地给地不说,厂子建成投产后,还一个当地人都不招,用工全是从原厂带过来的熟练工,槐安这边的就业,等于一个都没解决。 最让人容忍不了的是,他们标榜自己拥有一套全世界最先进的plc造纸厂污水处理自动控制系统,却只是在环保检查的时候开一下。 的确,那套系统效果是不错,处理过的污水清澈见底,但开启后,成本极高,所以,平时根本就没开过。 他们关闭污水处理系统后,排出的废水发黑发臭,排污的那条小河,很快就变成一条死河。 别说鱼类了,就连水里和岸边的植物都难以幸免,真正做到了寸草不生。 大石桥村就在造纸厂的下游,是影响最严重的一个村。 从造纸厂开始投产,村里的人就四处告状。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镇里、县里跟造纸厂穿着同一条裤子。 市里、省里转一圈,最后又都发回县里处理。 后来造纸厂的人被告得烦了,就派一群人把那几个爱告状的,挨个收拾了一顿。 挨打的人去报警,警察也派人来调查了,最后认双方属于互殴,各自罚了一笔钱了事。 再后来,县里为了解决问题,就出了一笔钱,给村里接了自来水。 饮水的问题解决了,村民们怨言果然少了许多。 但所有人都知道,大石桥村已经不再适合住人了。 有门路的,都搬了出去。 留下来的,不是家庭贫困,就是老弱病残。 虽然饮水解决了,但种的粮食和蔬菜总不能用自来水浇灌吧,这些粮食和蔬菜难道就不会被污染? 退一步讲,即便这些粮食蔬菜没问题,那造纸厂排出的腥臭味道,会不会影响健康? 今年是造纸厂投产第三年,大石桥村得各种怪病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呼吸道疾病和肠胃疾病的比例,翻着倍的增加。 医院里的医生都说,想要治好病,就必须搬离被污染的家园。 从去年开始,国家加大了环保力度,造纸厂为了避免被‘一刀切’,就开始搞起了歪门邪道。 造纸厂的工人虽然都是从原厂过来的,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厂区不出来。 陈天河跟造纸厂一个小领导交上了朋友,那个小领导是个酒眯瞪,喝两杯酒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就在几天前,陈天河从那个小领导嘴里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造纸厂为了规避环保压力,竟然在厂里打了一个深达几百米的深井,然后用高压把污水压入地下深层! 这可是断子绝孙的行为啊! 也不对,人家是在槐安的土地上,断绝的也是槐安的子孙。 梁栋听闻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陈天河跟着道:“谁说不是呢?那些人为了赚钱,真是什么底线都没有了。毒奶粉、苏丹红、地沟油、瘦肉精,哪一桩哪一件不让人毛骨悚然,那些黑心资本家为了赚钱,连婴儿都不放过,又怎会在乎普通老百姓的健康?” 梁栋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陈天河,有些意外:“没想到你懂得还不少嘛。” 陈天河腼腆地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们村里污染太严重,我就上网查了不少相关消息。” 梁栋又问:“这个消息你跟别人提起过吗?” 陈天河微微摇头:“没有,一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我怕引起恐慌。其实我也知道老太太的死,主要还是与她喝的水有关。我们全村的水已经全被污染了,即便装了滤水器,水中的那个异味还是去不掉,这样的水根本就无法直接饮用。我们的水井,用的都是浅层地下水,而他们打的深井动辄几百米,老太太引用的水跟那个水应该没有直接的联系。但老太太死于饮用水被污染,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围堵政府的借口。” “你还挺爱学习的嘛。”梁栋肯定道。 “我这也都是被逼出来的,再让我学两年,我都能成一个造纸专家了。”陈天河开玩笑道。 第245章 秦煜的前女友 “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村支书位置不保?”梁栋问道。 “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就是要引起上面的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别说一个村支书了,就是让我坐牢,我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陈天河说着,挺直了腰杆儿。 梁栋说:“我能理解你,但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要不然,所有老百姓都跟你学,动不动就来堵县政府的大门,县政府还要不要正常工作了?” “梁县长,你该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我,我陈天河敢作敢当!”陈天河傲然道。 梁栋点头道:“那就严格按照规定,拘留三天,罚款200。” “没问题。”陈天河回答道。 “行政拘留,不影响你的工作,三天后你还回来当你的村支书,大石桥村离不开你陈天河!” 陈天河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问:“梁县长,这么说,你是打算管造纸厂污染的事了?” “如果情况属实,我当然要管。不但要管,还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梁栋肃然道。 陈天河有些激动:“梁县长,三干会上我就看出来你跟他们不一样,看来,我还真是赌对了!” 梁栋也说:“大石桥有你这样的村支书,是大石桥的幸运,也是槐安县的幸运。” 陈天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 陈天河被警察从梁栋办公室直接带走,这事传出去后,外面一片哗然。 有人骂梁栋跟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也有人称赞梁栋手腕强硬,拒绝跟闹事者妥协。 唯有何孝堂愁眉不展。 他赶到县政府的时候,事情已经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场群体性事件,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没有人关心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事情能完美解决,就皆大欢喜了。 第二天,环保局对‘曙光造纸厂’来了个突击检查。 以前的‘突击检查’都会提前打招呼,这一次是真的‘突击’了。 让环保局的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连造纸厂的大门都没进去。 厂方给出的理由是,厂里发生了盗窃案件,厂保卫科正在进行内部调查,调查期间,禁止任何人出入厂区。 刑法规定,阻挠环境监督检查或者突发环境事件调查,尚不构成妨害公务等犯罪的,应当从重处罚,构成构成妨害公务等犯罪的,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很显然,厂方的这个行为,已经涉嫌触犯刑法了。 但你又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他们完全可以推出一个替死鬼,说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厂方无关。 他们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不是他们不想放检查组进去,而是污水处理系统启动起来,十分复杂,检查组的人一到现场,马上就会发现端倪。 所以,他们哪怕准备推出一个替死鬼,也不能放检查组的人进场检查。 梁栋得到环保局的反馈之后,把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李学强叫了过来:“李县长,‘曙光造纸厂’的人你有联系不?” 李学强颇为自得地回答道:“他们是县里排名第一的纳税大户,是咱们的财神爷,我当然要为他们搞好服务了。” “那好,你通知一下‘曙光’的负责人,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梁栋的严肃,让李学强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他试探着问:“梁县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梁栋道:“他们拒不配合环保突击检查,已经涉嫌违法。” 环保局那边是梁栋打的招呼,而且特意交代他们不能泄露消息,李学强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李学强迟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梁县长,你有可能不知道,‘曙光’是何县长招商引资过来的,可他们老板姓谢,现在负责这个造纸厂还是个美女,叫谢秋童。这个谢秋童来历可不简单,他父亲谢学舟是闽安省省长。” 李学强以为梁栋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震惊,可惜,从他脸上什么也没看到。 “咱们常务副省长谢学义是她亲叔叔。”李学强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梁栋知道谢学义这个人,不过没有见过。 说起来,谢学义能当上这个常务副省长,还得感谢梁栋。 是梁栋的案子,让渭城叶家黯然退场。 然后苏怀山才能上位。 然后岳藉才能更进一步。 然后才能给谢学义腾出一个常务副省长的位置来。 在李学强的认知里,一个闽安省省长可能对梁栋没有什么震慑力,毕竟县官不如现 管。 如果再加上一个岭西省常务副省长,就问你怕不怕? 可惜,他从梁栋脸上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感情波动。 李学强有些怀疑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刻意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管她是谁,违法必究,执法必严,咱们都不能法外开恩,否则就是对不起自己组织的信任,对不起自己的信仰!” 李学强见梁栋把帽子扣的很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掏出手机,当着梁栋的面给谢秋童打了个电话,如实转告了梁栋的要求。 半小时后,一个女人站在梁栋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梁栋头都没抬,说了声:“请进。” 随着有节奏的‘哒哒’声越来越近,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钻入梁栋的鼻子。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个谢秋童竟然就是秦煜的前女友! 谢秋童看着梁栋张嘴瞪眼的样子,吃吃笑道:“梁县长,别来无恙。” 谢秋童的一个‘别来无恙’,让梁栋想起了一个qq好友的昵称——你别来,我无恙。 “梁县长?梁县长?”谢秋童又连叫两声。 梁栋飞出天际的思绪被谢秋童叫了回来,连忙起身指着沙发区道:“欢迎,欢迎,这边请坐!” 还没出正月,槐安的天还是很冷的,但谢秋童却只穿了一身灰色西装套裙,搭配一件黑色修身毛衣,腿上穿着一条黑色光腿神器,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爽利,就是不知道她冷不冷。 “梁哥是不是把小妹给忘了?” 第246章 老六县长 谢秋童一声软软糯糯的‘梁哥’,听得梁栋耳朵都快怀孕了。 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亲自泡了一杯茶,放在谢秋童面前,然后坐在她对面。 “谢总,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见你。” 谢秋童眼波流转:“梁哥是想遇到妹妹呢,还是不想遇到呢?” 梁栋知道这些世家子弟,没一个省油的灯,哪怕嘴巴叫得再甜,照样说翻脸就翻脸。 这里是办公室,梁栋不想让她再继续套近乎,就直奔主题:“谢总,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向你求证一下。” 谢秋童满脸委屈道:“梁哥好狠心,一上来就奔着要把妹妹整死是不?我知道梁哥是怪我们阻挠环保检查组进厂检查。在梁哥面前,妹妹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我们的污水处理系统的确没开。从去年入冬开始,我们的排污系统一直都处于正常工作状态,附近的老百姓也能感受得到,我们排出的污水已经基本跟河水差不多了。无巧不成书,巧就巧在环保突击检查的时候,我们的排污系统正好出现了一点故障,不得已,我们只能暂时关闭系统,等维修完再正常开启。” 好一招以进为退,谢秋童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们的违法行为。 但梁栋好像并不吃这一套:“既然你们敢阻挠环保检查,那就是违法行为,既然违法,那就必须依法追究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 谢秋童不当演员,实在有些可惜了,那眼泪说来就来。 “梁哥,你真要这么绝情吗?我虽然没有跟你的好兄弟结为夫妻,可咱们好歹也相识一场,难道梁哥真要把妹妹送进去?” 梁栋根本不为所动:“谢总,我知道你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早想好了对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是我揪着你们不放,是你们为了赚钱,心肠实在太黑了点儿。你们既然有世界一流的污水处理系统,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开启?知不知道肆意排放污水,对周围的老百姓意味着什么吗?” 梁栋情之所至,音量也提高了不少,指着窗外道:“大石桥以及你们厂区周围的老百姓,将无家可归,居无定所!” 谢秋童还真被梁栋的一身正气给震慑住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挪动身子,坐得离梁栋更近,小声道:“梁哥,你老婆家也是豪门望族,我跟她情况十分相似,造纸厂名义上虽然由我打理,实际上我还是得听家族的,重要决策,都得经过家族同意。我也同情周围的老百姓,也曾想过许多办法,来帮帮他们。比如,给他们通自来水,给他们每家一些经济补偿……” “梁哥,你也看到了,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们已经力争达到各项环保要求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石桥以及附近几个村的环境,就会逐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谢秋童和梁栋俩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周旋,俩人都没有提到地下排污的问题。 梁栋不提,是因为他没有确凿证据。 谢秋童就更不可能自曝家丑了。 那梁栋今天为什么还要把谢秋童叫过来? 一个是为了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一种姿态,另一个也想让他们放点血,为老百姓们争取一些利益。 “但愿谢总不是一个泯灭良心的黑心资本家,但愿谢总能说到做到。” 谢秋童突然起身,做到梁栋所坐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整个身子几乎靠在了梁栋身上,拉住梁栋一只手就要往心口上放:“梁哥,你真的想看妹妹的心是黑是白吗?” 梁栋把身子往旁边一侧,正色道:“谢总,请自重。” 谢秋童笑了笑,不但没起身,还借势直接躺进梁栋怀里,环住他的脖子,轻浮地说:“梁哥,你说我现在要是大叫非礼,会是个什么结果?” 梁栋双手伸开,尽量避免碰上谢秋童的身体。 “谢总,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谢秋童感觉到有个地方不对劲儿,就吃吃笑道:“明明身体很诚实,嘴上却很硬。梁哥,其实咱们可以换一种关系相处的。只要梁哥对我们‘曙光’网开一面,我这个人都可以是梁哥的。只要梁哥得到我这个人,那我手中的资源,就也是梁哥的了。我知道我长得没有嫂子漂亮,但也不算很差吧。我也知道我们谢家比不上何家,但在江南,那还是排得上号的。至于名分,我可以不在乎,梁哥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你先起来说话。”梁栋道。 “梁哥答应妹妹,妹妹就起来。” “谢总,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用不着这么拼吧?”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妹妹在家族里面,也是一个小可怜。” “谢总,你找错人了。” 谢秋童看着梁栋,确认道:“梁栋,你这是在拒绝我?” 梁栋点点头。 谢秋童突然扯开自己的小西装,把西装裙翻到腰间,又把头发弄乱。 梁栋双手一直伸向两边,没有一个触碰谢秋童的动作。 他知道谢秋童这么做的下一步,就是要大声呼救,于是就十分平静地说:“谢总,我劝你不要自讨没趣,我这间办公室装有无死角监控,你的一言一行,都在监控之中。” 谢秋童闻言,果然放弃了呼救的打算,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墙角,梁栋果然没有骗她。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梁栋依然保持着双手伸开的动作。 谢秋童从梁栋怀里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坐回自己的位置,换了一副严肃的脸孔。 “梁县长,你确定不能通融一二?” 梁栋同样严肃道:“职责所在,抱歉!” “梁县长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 “我承认谢总很漂亮,但我妻子更漂亮!” 这个回答让谢秋童有些挫败,有气无力地说:“好吧,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明天我们会有一个保安队长去自首,阻挠环保突击检查,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厂里无关。” 第247章 专项救助基金 对于谢秋童的让步,梁栋并不买账,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明显在等她下文。 谢秋童无奈,再次妥协道:“梁县长,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听听。” 梁栋道:“第一,县里会把‘曙光造纸厂’当做反面典型,在全县企业中做宣传。第二,你们‘曙光’要给大石桥以及周边几个村的村民组织一次全民体检,检验出有因污染原因,引起疾病的,你们负责出钱救治。当然,能走医保的,就走医保,也不能给你们企业太大的压力。第三,我要求对你们‘曙光’进行一次全面的税务审计。” 梁栋连续提出三个条件,没有一个是谢秋童能够接受的。 如果眼光能够杀人,梁栋都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谢秋童跟秦煜谈了没多久,却总从他口中听出对梁栋的赞赏,如今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又臭又硬,不好对付。 “我们‘曙光’”是你们县里招商引资来的客商,你们就叫什么?还没卸磨,就要杀驴吗?如果梁县长没有一丝诚意的话,我们不介意亏一点钱,把整个厂子搬走。” 面对谢秋童赤裸裸的威胁,梁栋脸上无波无澜。 “这是你们的自由。” 谢秋童脸上挂满寒霜,一动不动地盯着梁栋。 许久,她突然换了一副脸孔,莞尔一笑:“梁哥,啥事咱们都好说好商量嘛,干嘛着急呢?你是一个大县长,还会跟我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 梁栋也笑道:“谢总年纪轻轻,便独自掌管一家规模几十亿的企业,又怎么可能是个弱女子呢?”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梁县长能提条件,我也能讨价还价不是?咱们好好坐下来谈谈,妹妹一定给梁哥咱们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梁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梁哥,你提的第一条,影响太大,要是被无良媒体报道出去,对我们‘曙光纸业’的股价将会产生极大影响。这个涉及到我们集团的底线,绝对不容商讨。”谢秋童说道。 梁栋点点头:“这一条我可以去掉,但另外两条就不能再打折扣了。” “第三条的税务审计,我看也免了吧,我们是上市公司下属企业,有着完善的财务制度,税收方面,保证经得起查。”谢秋童又讨价还价道。 “经不经得起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权威部门查过之后,才能知道你们有没有合法纳税。其实这也是对你们企业的一种保护和变相的宣传。” 谢秋童有些抓狂,可又无从反驳,就又针对第二条说:“村民全面体检不是大问题,但如何界定他们的疾病是不是因我们而引起的,这一点不好界定。梁县长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梁栋想了想,也觉得谢秋童说的没错,就让一步说:“这样,你们出一笔钱,成立一个专项救助基金,专门用于大石桥村及周边几个村子群众部分疾病的救助。” 梁栋怕谢秋童不乐意,又补充道:“这钱也不白让你出,你们出钱,我们县里组织一个仪式,专门为你们做宣传。” 果不其然,一听说要做宣传,谢秋童来了兴趣:“梁县长准备要我们出多少钱?” 梁栋略作思考,开口道:“你们集团实力强劲,出少了恐怕不好看。那就……两个亿吧。” 谢秋童吓一跳,怒道:“梁栋!你抢钱啊!两个亿你是张口就来,我们造纸厂一年利润才多少?” 梁栋无辜道:“两个亿,很多吗?我老婆她们每年光搞扶贫这一项,差不多就花有十亿左右。你别以为我不懂,你们搞企业的,做类似这样的 慈善活动,国家给你们有税收减免政策,你们真正损失其实没多少,又给自己挣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谢秋童迟疑了一下,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这么多钱,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等我回去跟家族里那些老古董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梁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谢秋童又道:“我都这么有诚意了,在阻挠环保突击检查这个问题上,梁县长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一码归一码,该你们承担的责任,你们必须承担!”梁栋不容商量道。 谢秋童突然起身,愤愤道:“梁栋!亏我一口一个‘哥’的喊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一点儿都不让着我这个弱女子!” 梁栋笑道:“谢总,这个问题咱们已经探讨过了,谢总乃职场精英,巾帼不让须眉,跟‘弱女子’这个词汇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谢秋童怒哼一声,扭着腰肢走了出去,所过之处,一阵香风飘过。 梁栋看着办公室门的方向,随手扇动几下,妄图扇走那股味道,却发现只是徒劳。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冷风扑了进来。 他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有些替那些老百姓难过。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到谢秋童已经走到县政府大门口,这女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竟突然转身,朝梁栋这边看过来。 当她看到梁栋的时候,还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给了他一个飞吻。 …… 三日后,陈天河从拘留所放了出来,刚走出拘留所,就看到一群村民守在路旁。 大家很快就把陈天河围了起来,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拿着一枝带叶的香樟树枝,在陈天河全身扫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道:“扫掉霉气,好运自然来……” 又有一个村民说:“陈书记听说了吗?梁县长为咱们受污染的几个村子的群众争取了一笔钱,要成立一个什么救助基金,专门帮咱们看病用的。以后谁家要再有人犯病,就不用愁着没钱去医院了。” 陈天河笑道:“我就知道梁县长是个好官。大家放心,咱们村的事,梁县长会一管到底的。” “梁县长把你抓起来,还会让你来当咱们村的支书吗?”有村民问。 “梁县长没说要免我职。” 村民们一片欢呼。 第248章 降维打击 就在陈天河被放出来这天,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谢学义突然带队来到淮州,进行安全生产检查,市长陆知行全程陪同。 谢学义在市里没做停留,直接带队来到槐安,李一鸣、梁栋等县委领导接到通知,来到县界迎接。 一辆考斯特减慢车速,停稳后,谢学义第一个下了车。 李一鸣连忙上前,握住谢学义的手,满脸堆笑道:“欢迎谢省长莅临槐安检查指导工作,谢省长一路辛苦了!” 谢学义笑着跟李一鸣寒暄了两句,然后由李一鸣领着,认识一下槐安的常委班子。 梁栋、何孝堂他们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就像一群等着老师发奖的小学生。 “这位是县长梁栋。”李一鸣指着梁栋介绍道。 谢学义敛起笑容,只是跟梁栋碰了一下手,随即分开:“你就是梁栋?” 梁栋知道这个谢省长对他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也就没有曲意逢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谢省长好,我就是梁栋。” 谢学义问过一句话后,便越过梁栋,由李一鸣介绍之后,紧紧握住了站在第二位的曲鸿洋,跟他很是交流了几句,惹得曲鸿洋激动了半天。 曲鸿洋右边是何孝堂,谢学义跟何孝堂握手的时间好像更长,脸上笑容也要更多。 谢学义一个常委都没落下,统统握了手,说了话。 相比之下,只有在梁栋那里,板着脸,只问了一下他的名字。 为了显示自己雷厉风行的作风,谢学义都没进县城,直接让车开到了‘曙光造纸厂’。 看来,谢省长这个安全生产检查是专门为‘曙光’量身打造的啊。 不用多想,谢省长所到之处,‘曙光造纸厂’把各项工作都做到了极致。 谢省长也不吝溢美之词,对他们的安全、环保等各项工作都大加赞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曙光造纸厂不但是一家,能为我们省带来巨额税收的大企业,也是一家有社会责任的良心企业。这样的企业是我们的同志辛辛苦苦招商引资的结果,我们既然把人家招来了,就得为人家搞好服务。国家一直都在提倡,我们政府要从‘管理型政府’转型为‘服务型政府’,什么是‘服务型政府’?‘服务型政府’说白了,就是为企业、为来百姓搞好服务的政府。我们有个别同志思想认识跟不上,就处处为企业设置障碍,限制企业发展。这样的行为,最终会导致已经招来的企业往外跑,想来我们这的企业不敢来。我想问问这样的同志,招商引资还要不要搞了?地方经济还要不要发展了?” 谢学义的一席话,矛头统统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梁栋,很多人都忍不住朝梁栋望去,却发现这位新县长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就跟没听懂谢省长讲话意思一样。 “我听说他们要投入资金,支持县里创办一个专项救助基金对不对?” 谢省长说着,又问向身旁的李一鸣,李一鸣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们本就计划在今天举行一个仪式的。” 谢学义也不扭捏,直接要求道:“那正好,我既然赶上了,就去你们那个仪式上看一看。” 谢省长都要求了,县里一班人只好把基金成立仪式提前举行。 一群人来到县政府大会议室,里面早已布置妥当。 既然谢学义和陆知行都来了,那仪式流程就稍稍做了改动,两位领导也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本来谢秋童跟梁栋谈好的,她们出两个亿,现在谢学义来了,谢秋童便当众宣布,再追加一个亿,出资三亿,成立‘槐安县重大疾病专项救助基金’。 仪式结束后,也到了饭点儿,陆知行问谢学义:“谢省长,你看中午是安排在槐安,还是回淮州?” 谢学义想都没想,大手一挥道:“回淮州!” 他堂堂一个常务副省长,又怎么会冒风险在槐安吃饭? 别人不知道,‘曙光造纸厂’的事,他可是清楚的很万一槐安的水被污染了怎么办? 谢学义走了一趟槐安,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却也等于在向大家传递一个信号——他不待见梁栋! 一个县长,得罪了一个常务副省长,那么他在县里的威信肯定要受到极大影响。 县里其它人肯定会认为你这个县长已经算是做到头了,完全没有升迁可能。 试问,大家有了这样的判断,谁还会跟随你,支持你,和你保持同一阵线? 梁栋在槐安本就没有多少支持者,好不容易有个彭秋梧有了支持他的苗头,结果谢学义来了一趟之后,彭秋梧也适当地跟梁栋保持了距离。 好在程纪斌如期上任,成了槐安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 可是,公安局那一摊子,也够程纪斌喝一壶的了。 这天晚上,岳菲又一次来到槐安。 她订的还是同一个房间,梁栋应约前往。 见到梁栋兴致不高,岳菲笑道:“是不是有一种无力之感?”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比我整整大了三级!” “哈哈,我没想到还有让你梁栋束手无策的事儿。” “我又不是全能的神仙,办不到的事情多着了。” 岳菲今天带了一身睡衣,避免了裹着一条浴巾的尴尬。 她往床上一趴,头也不抬地说:“给我按按,我就给你破解之道。” 梁栋急于知道岳菲有什么办法,按起来也特别卖力。 按了一会儿,感觉岳菲完全放松了,梁栋就试探着喊了一声:“岳菲?” 竟然没有反应,趴近了一看,这娘们儿竟然睡着了! 梁栋无奈地躺到她身边,眼睛盯着天花板,依旧感觉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梁栋感觉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睁开眼睛一看,岳菲正拿着一根头发往他鼻子里钻。 “我睡着了?” “你说呢?” 岳菲举起手机,给梁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岳部长,赶紧说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梁栋迫不及待地问道。 第249章 应对之策 岳菲看着梁栋猴急的样子,就故意不说话,吊他胃口。 梁栋不上当,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意思,你这人真没意思。” 岳菲目的没达到,心里有些不爽。 是人就有好奇心,岳菲就不信梁栋不好奇,她觉得梁栋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不过她还是决定不再吊着梁栋的胃口了:“谢学义亲自跑到槐安,这种行为有些太过下作。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你一个年轻人出手。他是常务副省长,他的那番话,会让槐安的大小官员都对你避而远之,这对你打开局面是极其不利的。既然他谢学义做得了初一,那咱们也就做得了十五,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求我哥来帮你一次。” 梁栋没想到岳菲竟然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失望的问道:“岳省长日理万机,有时间管我这芝麻绿豆大小事?即便他能抽出时间,那他以什么名义为我背书?” “这很简单啊,你帮我生一个孩子。”岳菲平淡地说。 梁栋吓一跳,他跟岳菲虽然已经有了这么多次的接触,却一直都把她当作一个病人。 俩人虽然有过亲密接触,却从没有过肌肤之亲。 相比其它男人,岳菲也只是能够部分接受而已。 “你开什么玩笑!”梁栋朝旁边滚了一圈,跟岳菲拉开一定距离,生怕被她那个了似的。 岳菲笑道:“你瞎想什么呢,我就是想找你借点儿种子而已。现在的生殖医学这么发达,想要一个孩子,选择也多了很多。” “未婚生子?你工作还要不要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孩子出生了,你怎么抚养?” “这也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废话,虽然我接受不了,但我毕竟提供了种子,也算是孩子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了。” “你放心,孩子我一个人养,不会缠上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栋竟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脸红地说,“其实咱们不如试试正常的方式……” “呸!”岳菲唾弃道,“你想得美,我要是身体能接受,还能单身到现在?”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两次咱们配合的不是都挺好的吗?”梁栋厚着脸皮道。 岳菲脸有些红,心里也有些异样感觉,犹豫了半天,还是摆了摆手,泄气道:“不行,不行,想起来就恶心,我还是接受不了。” “当我没说过,也当我没来过。”梁栋说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要去穿鞋子。 岳菲以为梁栋生气了,连忙爬起来,拽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生气啦?还要不要我帮你忙了?” 梁栋道:“我始终都觉得你这是个馊主意。你想想,一个小小的槐安县,前脚刚走一个常务副省长,后脚又跟着来一个省长,这算什么事儿?我呢,就想安安稳稳当个官儿,老老实实上个班儿,兢兢业业干点事儿,堂堂正正活一回儿。我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更不想成为别人的一颗棋子……” 岳菲没想到梁栋会说出这样的的话来,眼泪在眼睛里面直打转儿。 “梁栋,我承认,我接近你是有一定的功利目的,我看中的是你身后的资源,但我从来都没想过拿你当一颗棋子。我是一介女流,在体制里混到地市一级,已经算是天花板了,但我还是不甘心,想通过你来证明我自己。我已经把我最隐私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你要还是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岳菲指着房门方向:“如果你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牵连,你就走出这道门,以后再见面,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当是两个从未相遇过的陌生人。”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有着流不完的眼泪。 岳菲说着说着,眼泪已有决堤之势。 梁栋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泪,心肠当即软了下来,重新坐到床上。 “岳菲,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漂亮。我梁栋虽然不是什么小人,但也绝对不是圣人,你要经常这么考验我,我肯定受不了。我之所以提出那个要求,就是想要你知难而退,不想让你继续玩火,也不想让我自己继续受这样的煎熬。至于你利不利用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是娶了何叶,但我还是我,我就是个农村出生的臭小子。我代表不了何家,何家也代表不了我。我可以在岳家和何家之间牵线,主要原因还是你们两家有合作的基础,有互补的必要。即便没有我梁栋,你们何、岳两家的合作,依旧会照常进行。” 岳菲鼓起勇气低声道:“要不,咱们试试?” “试什么?” 岳菲脸羞得通红:“就是那个呗。” 梁栋懂了,却摇头道:“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也不会趁人之危。” “我是自愿的。”岳菲道。 “是我不情愿。”梁栋道。 俩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是个病人。” “我不是医生。” 岳菲不再说话,一翻身,压在梁栋身上。 “你干什么?”梁栋抗拒道。 岳菲不说话,只是动手,可是很快就败下阵来,因为他一接触到实质性的东西,身体就开始抽搐不止。 梁栋使劲儿推开岳菲,坐起来道:“岳菲,你不用这样。” 岳菲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还是去大医院好好看看吧。”梁栋建议道。 岳菲继续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缓缓道:“梁栋,你说的对,让我哥来槐安的确不合适,那咱们就换个方式,从根子上打疼他们,打到他们服软为止。” “怎么打疼他们?” “这个就看你老婆的本事了。” “她就一个商人,又远在申城,怎么可能影响到槐安?” 岳菲提醒道:“‘曙光造纸厂’是‘曙光纸业’下属的一家企业,‘曙光纸业’是一家上市公司。而你老婆的‘普安资本’,正好可以在证券市场上阻击他们。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想办法拿到他们地下排污的证据。” 第250章 搞清对手是谁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梁栋的第一把火还没烧起来,好像就没了下文,第二把火又被省里领导一盆水给直接熄灭。 大家就开始猜测,这位年轻的新县长的第三把火会烧向哪里。 可是,等了近半个月,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于是,又有人开始猜测,这位新县长是不是认清了现状,跟县里两位大佬妥协了? 李一鸣把众人这个看法告知魏东城的时候,魏东城笑着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越平静,将来就越爆发得就越激烈。” 他同时还告诫李一鸣,暂时蛰伏,让梁栋和何孝堂先斗起来,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李一鸣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全是奉承的好话。 跟魏东城一样,何孝堂也感觉梁栋不是那种怂货,这家伙肯定在憋什么大招。 县政府这边,梁栋愿意放权,他也不含糊,大小事务都抓得井井有条。 前面几任县长,包括武自强,县政府里有什么重大决策,基本都会以何孝堂的意见为主。 县委那边虽然掌握了人事任命的大权,对于县政府这边,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如果何孝堂不点头,谁都安不 进县政府一个人。 梁栋到任后,只要了三个新考入的年轻人,这让何孝堂也高看了一眼,不过也并未怎么当回事。 他自信可以牢牢把控整个县政府。 然而,这三个小年轻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梁栋洗脑,行事作风竟然跟梁栋如出一撤。 大家本来以为他们仨是梁栋钦点的御林军、锦衣卫,肯定是要把屠刀指向全县大小官员的,谁知半个月来,这三个小年轻组成的第一小组,只是在城区瞎晃荡,并未查过任何一个单位。 就在大家都感觉槐安县的政局好似一潭死水的时候,网络上突然爆出了一条有关槐安县的消息。 新闻题目:招商引资,还是招商引祸? 副标题:造纸厂地下排污,谁之过? 新闻爆出了槐安县‘曙光造纸厂’地下排污的消息,并放出了大量实地拍摄的照片。 消息一经爆出,就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上市公司‘曙光纸业’的股票。 连续三个跌停,市值蒸发近三分之一。 造纸厂曝出丑闻,江南谢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先是花钱公关,撤掉各大门户网站的相关消息,然后再收买水军,到各大平台、论坛下面洗白。 然而,现在自媒体太过发达,想要把网上的消息清理干净,谈何容易? 很显然,这背后必定有人在跟谢家作对,谢家能花钱掩盖这个消息,人家一样可以花钱再把消息推上热点。 在网上散播消息和消除消息,后者的的难度要远远超过前者。 人家花十万推广消息,你想清除这些消息,就得花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钱。 事情出在槐安,谢家的人自然要来槐安调查照片从哪里泄露。 谢秋童本来意满志得,觉得自己会继承家族的商业版图。 这个丑闻却成了她的滑铁卢之战。 她父亲谢学舟打来电话:“童童,当务之急,你要做好几件事:第一,查清消息到底从哪里泄露的;第二,以最快的速度消除痕迹,然后主动请求环保检查;第三,不惜一切代价,搞好公关,最大限度消除恶劣影响;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搞清楚对手到底是谁!” 谢秋童分析道:“爸爸,我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所为。他们要针对咱们,不可能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他们也比咱们高尚不到哪里去,地下排污的绝对不止咱们一家。我到槐安后,谨遵您的教诲,低调做人,谨小慎微,好像从未得罪过任何一个人。” 谢秋童突然想起了梁栋,又补充道:“爸爸,要说得罪人,我还真的罪过一个人。那个人叫梁栋,是槐安县新上任的县长……” 谢秋童把她所知道的梁栋所有信息,详细的汇报给了谢学舟。 谢学舟闻言大怒,在电话里吼道:“童童,我以为你到国外上了几年学,学了不少东西,看来,是我错了。我告诫过你多少次,有事不要去找你三叔,你为什么偏偏不听?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一个有何家做靠山的县长?” 谢学舟知道梁栋在京城的‘成名之作’,就给谢秋童讲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吗?我敢打包票,这次设计咱们谢家的,就是这个梁栋!” 谢秋童委屈道:“我也是被他气到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去找了我三叔。” 谢学舟叹气道:“童童啊,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在国内待,我还把你送去国外吧。” 谢秋童一听就急了,忙道:“爸爸,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可以搞定那个梁栋。”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谢秋童不服气:“不试过,怎能知道孰强孰弱?” 谢学舟知道他这个闺女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性观念很是开放,也就没再说什么。 万一她要成功了呢? 谢秋童打着兑现专项救助基金的旗号,把梁栋约了出来。 当初,谢秋童承诺出资三个亿,事后她也确实认账,可兑现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经过好几轮的磨合,专项基金才拿到一笔一个亿的资金。 梁栋的办公室谢秋童肯定是不敢再去了。 他一个县长,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办公室装上无死角监控? 万一有人给他送礼了,他是收,还是不收? 收的话,那监控不就成了最直接的证据? 万一监控泄露了呢? 正常人都会考虑这些问题。 可梁栋偏偏就是那个不正常的。 谢秋童坐在一间雅致的包间里,眼睛紧紧盯着窗外,心里不住的咒骂梁栋不是个东西。 没过多久,服务员领着梁栋推开了包间门。 梁栋进门后,大大咧咧地坐在谢秋童对面,开口道:“谢总,公事咱能不能放到办公室去谈?” 第251章 谢秋童最后的倔强 “梁哥,我去过一次你的办公室,出来后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进那里一次了。因为那个地方是我的伤心地,在那里,某人真的伤到我的心了。” 谢秋童说着,一只手捂住伟岸的胸部,作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谢总,我希望你有事说事,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的。”梁栋面无表情地说。 “梁哥,人家是个女人,难道你生了一副铁石心肠,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谢秋童楚楚可怜道。 “你要在这么乱扯一通,我就先走了。” 梁栋说着,站起来,作势要走。 谢秋童连忙起身拉住他,开口道:“梁县长,我的梁大县长,我今天真的带来了支票。” 谢秋童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大额支票,递给了梁栋。 梁栋看了一眼,发现支票只有一亿,就问谢秋童:“你这是挤牙膏吗?难道你就不能爽快点儿,一步到位?” 谢秋童笑道:“我要是一次到位了,还怎么找理由接近梁哥?” 梁栋没搭理她,把那张支票放在桌子上,用烟盒压好,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财政局的人叫了过来。 他可不想因为这张支票横生枝节。 财政局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办好手续后,拿着那张支票离开了包间。 谢秋童笑道:“梁哥,怎么样,妹妹今天是不是没有食言?” “如果谢总能把那一个亿也兑付了,那就完美了。” 房间里空调温度开的很高,谢秋童把身上的外套脱掉,露出曼妙的曲线,然后亲自给梁栋续了一杯茶。 “梁哥,上次的事,是妹妹做得不对,妹妹知道错了,哥哥能不能原谅妹妹一次?” 谢秋童说着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生出保护欲来。 “你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不该求三叔来给我出气……” 梁栋‘呵呵’一笑:“哦,你说的是谢省长啊。他好像没怎么着我吧?” “三叔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肯定会对梁县长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此,我感到万分歉意!” “谢总,如果你要是因为这个专程向我道歉,那就大可不必了。因为我早就忘了这茬事。” 谢秋童又道:“妹妹费好大劲儿把梁哥请过来,当然不仅仅是为这个。妹妹打扰梁哥的主要目的,梁哥心里肯定清楚的很。还请梁哥不要在为难谢家了,也算放过妹妹一马。” 梁栋装糊涂道:“谢总,我就是一个七品小官儿,哪里有那么大的能 量,能影响到大名鼎鼎的江南谢家?谢总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谢秋童站起来,走过去把门反锁上,然后回到梁栋身边,默默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梁栋别过脸,呵斥道:“谢总,你这是干什么?” 谢秋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梁哥,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谢家,放过我们‘曙光纸业’,我人就是你的。” 她说完话的同时,身上衣服也仅剩一件三条了。 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倔强吧。 谢秋童骑到梁栋身上,强行扳过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妹妹都这样了,哥哥还会无动于衷吗?” 梁栋没有说话,突然抱起谢秋童,站起来,又转过身,把她放进沙发:“谢总,你很漂亮,身材更是诱人,不过你找错人了,我老婆比你更漂亮……” 梁栋说完,转身就走,徒留谢秋童一人,呆立原地。 眼看梁栋就要出门,谢秋童顾不得身上没穿衣服,追过去,拉住他的衣服,哀求道:“梁哥,你别走……” 梁栋回过头,冷冷道:“想要谈,那便好好谈,先把衣服穿好,让我看出你的诚意来。” 谢秋童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你先你先进来再说。” 梁栋虽然对谢秋童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忍心一个小姑娘如此委屈自己。 他转身走到里面,自己坐下来,眼睛看向别处。 谢秋童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老老实实坐在梁栋身边,宛如一个旧时犯了错的小媳妇,等着主人责罚。 “谢总,尊重是相互的。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待价而沽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对象是谁。你的确长得很漂亮,是个男人就会心动,但你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交易的筹码,这种行为跟街上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这种赤裸裸的嘲讽,让谢秋童无地自容,红着脸道:“梁栋,你是不是总会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别人?是,我刚才的行为是很下贱,这一点我承认,但这不代表你就能随意的践踏我的尊严。做女人难,做一个世家出身的女人更难。与你们男人相比,我们女人除了多了一个身体上的优势,别的还有什么?这次谢家因为槐安造纸厂,损失惨重,我要是不能及时止损,谢家恐怕再难有我立足之地。” “你父亲不是谢省长吗?”梁栋问。 “省长又怎么样?省长也只是他身上多了一个光环而已,在家族利益面前,牺牲他也不是不可能。”谢秋童有些落寞地说,“其实,仔细想想,生在大家族里,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梁栋吟诵道,“你们江南谢家,与这古诗文里的谢家有没有关联?” “反正我们族谱里面摆了一本《会稽山阴谢氏谱》,族里老人都以之为荣。”谢秋童回答道,反正这也算不得什么家族秘密,知道的人很多。 “啊?还真是一个有传承的大家族啊。”梁栋惊诧道。 “那是当然,我们江南谢氏,不但在国内枝繁叶茂,国外那一枝更是实力雄厚,他们把持了东南亚很多国家的橡胶、造纸、远洋船运等行业。我们‘曙光纸业’就是因为有他们的支持,才能迅速在国内崛起,做到如今的规模。”说到谢家的家族荣耀,谢秋童眼睛里面又有了那种自信,好像很快就把刚才的感慨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252章 谈崩了 “话说你们家族这么厉害,没必要在我一个小县长身上下这么多功夫吧。”梁栋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秋童。 “梁哥,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随便一个小动作,我们‘曙光纸业’的市值就蒸发了超过一百亿,你说值不值我们在你身上下功夫?” “我要说那些都与我无关呢?” 谢秋童笑了:“你说的是‘要说’,言外之意就真是你做的咯。” 梁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梁哥,不管咱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过了今天,我都希望咱们能翻开新的一页,重新认识一下对方。你们搞政治的都说,要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与我们谢家交朋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总,我今天来见你,是以槐安县县长的身份来的。所以,咱们只谈公事,不谈私事。你们要想在槐安继续把造纸厂干下去,就要遵守国家法律,在追求利润的同时,也要考虑考虑社会。我不要求你们能为当地百姓做多多,只要你们能按时按量纳税,保证周边环境,别的也没什么多的要求。至于贵厂这次的公关危机事件,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无能为力。”梁栋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说话也不紧不慢,好像也没怎么在乎什么谢家不谢家的。 谢秋童好像不认识梁栋一样,盯着他的脸半天,才说:“梁哥,你这算是最后通牒吗?” “你说是就是吧,如果你不玩这么多幺蛾子,我这话早就说出来了。”梁栋回答道。 “你确定要与我们谢家为敌?”谢秋童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我无意与任何人为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我是槐安县长的立场上的。”梁栋回答道。 “好,很好,你很伟大,”谢秋童怒极而笑,“我最后确认一遍,你确定要为了那些蝼蚁贱民,与我们谢家为敌?” 梁栋听谢秋童把老百姓比作‘蝼蚁’、‘贱民’,就再也忍不住火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谢秋童道:“谢秋童,你不要以为自己出身高贵,就看不起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没有这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你们吃什么,用什么?如果你要不是出生在谢家,我怕你连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别说养活自己了。在我的眼中,你们就是那趴在牛身上的牛虱,一个个吸着牛的血,还要骂着牛愚蠢,一个个把自己吸得鼓涨涨的,还嫌牛血腥味重……” 谢秋童看着梁栋通红的双眼,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家伙会发疯揍自己一顿。 她隐藏起脸上的趾高气昂,站起来,披上外套,挎上包包,走到门边,扭头丢下一句话:“梁栋,你 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梁栋很是无奈,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他掏出手机,跟何叶拨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三个字:“谈崩了!” “那就让他们清醒清醒。”何叶道。 “还是等一等吧,看看他们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谢家毕竟是江南的大家族,底蕴不容小觑。”梁栋阻止道。 “好吧,我这边做好准备,一切等你命令。”何叶甜甜地说道。 “想孩子吗?”梁栋突然换了个话题。 “想……”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才传来一个字,而且明显带着哭腔。 梁栋安慰道:“咱们约个时间,一起回趟眼睛,陪孩子玩两天。” “你能抽出时间?”何叶问。 “那就看你了,你要有时间,我没问题的。” “那好,你等我电话,我这边安排好,咱们就回去。” “……” 谢秋童出了房间,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见梁栋没出来,也拿出手机,给父亲谢学舟拨了一个:“谈崩了!” 她的第一句话竟然跟梁栋如出一辙! “预料之中,这小家伙儿,不简单!”谢学舟语气很平淡地说。 “爸爸,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为什么不跟我说?”谢秋童愤懑道。 “我说过了呀,我说过你不是他的对手,是你自己非要去的好不好?” “那你也要拦着我点儿啊。” “我拦得住你?”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学舟想了想,说:“既然你去找过你三叔了,那就还去找他,他既然喜欢惹麻烦,那就让他好好在岭西折腾折腾。” “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个傻丫头,你以为你三叔是一片好心?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当上这个常务副县长吗?说来说去,梁栋还算是他的恩人,是因为梁栋,渭城叶家丢了省委书记的位置,然后才有苏怀山和岳藉的梯次上位,岳藉当了省长,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也就空出来了,这才便宜了老三。你想想,老三在渭城这么久,会不清楚这里面的枝节?他会不知道梁栋的背景?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梁栋,这家伙可是个到了燕京,都敢把天捅个窟窿的主。老三答应帮你,居心不良!既然他想牵扯进来,那就让他好好的表现表现。这一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秋童从来没听父亲说过这些,她一直都以为那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三叔,才是整个谢家最爱他的人。 这些话,让谢秋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谢学舟又道:“傻孩子,人的位置一旦变了,想法也就会随之改变。以前,你三叔万事都用得着你爸爸,他也就会对我这个当哥的敬重有加。现在,他看到了追平我的希望,我就成了一块挡住他前进步伐的绊脚石。所以,当你找到他,要他帮你站台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让你惹上梁栋这个刺头,进而阻断你争取继承人的机会。你的机会没有了,那他儿子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谢秋童依然有些不相信:“爸爸,我三叔不是这样的人吧。” “孩子,记住爸爸一句话:在利益面前,一切仁义道德、亲情友情都是扯淡!” 第253章 任他乘风而去 其实何叶比梁栋忙多了,‘普安资本’在申城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作。 随着他们与‘万家集团’的合作关系继续深化,和他们在申城又完成了几个漂亮的投资计划,‘普安资本’在申城风投界,已经挤进了前五行列。 公司跟人一样,一旦一个目标实现,很快就会确立另外一个目标。 随着‘普安资本’在申城站稳脚跟,何叶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状态,又提出了扩大规模的庞大计划。 所以,她的时间,都是按分钟计算的。 当她跟秘书陈妍提出要挤出两天时间的时候,陈妍两手一摊,摆烂道:“姐,杀了我吧!” 何叶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秘书,笑道:“秘书守则第一条:老板的话总是正确的。乖,回去好好规划一下,我只要两天。如果再不让我回去陪陪孩子,我都忘了孩子长啥样了。” 陈妍打趣道:“姐,我看你更在意的是去陪陪孩子他爹吧。” 何叶作势要打:“你个臭丫头,我是你老板,你一个当下属的,敢这么跟老板说话?” 陈妍丝毫无惧道:“姐,我是不是说到你心坎上了?想孩子是真,想姐夫更真!” 陈妍缓了缓,又道:“姐,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一年也见不到几面,你无所谓,姐夫呢?他可是一个正直壮年的优秀男人,要是没结婚,绝对一个钻石王老五!他是县长,县政府里面漂亮女人云集,那些狂蜂浪蝶会放过他?” 何叶笑了笑:“男人就像一只风筝,你想要他飞得更高,风大的时候,就要舍得放手,让他乘风而去;风小的时候,也要记住往回收收,以免他掉落下来……我和你姐夫,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两个了,你说我还能怎么管他?他现在正值上升阶段,正是风大的时候,我也只能放手,任他乘风而去。” “要是姐夫在外面真的有人了呢?”陈妍忍不住又问。 “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我的,我也不强留。” 在陈妍的印象中,不管是面对风云激荡的商场,还是面对鸡毛蒜皮的生活,何叶脸上永远都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我的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佛系?你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还有一个优秀的丈夫,咱能长点儿心不?”陈妍替她着急道。 “我选的丈夫,我信!” 陈妍突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试探着对何叶道:“姐,要不要我帮你试一试姐夫?” 何叶盯着陈妍,说:“陈妍,不管什么时候,千万别拿感情开玩笑,也不要随意试探别人的感情。” 陈妍见何叶有些严肃,虽然没怎么搞明白她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陈妍这边一安排好时间,何叶就给梁栋打了电话,梁栋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县政府那边,有何孝堂坐镇,梁栋很放心。 他跟何孝堂交代了一句,便带上周鹏,乘高铁去了燕京。 等他和周鹏赶到的时候,何叶已经开着一辆车候在了出站口。 “怎么又买了一辆红旗?”梁栋走近了问。 “这车救过你们的命,我相信它的安全性能。” 俩人正说着话,车门打开了,一身便服的何葭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直接忽视了梁栋,走到周鹏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开始嘘寒问暖。 梁栋有些没眼看,嫌弃地跟何叶说:“你姐这是不是急了?俩人年纪都不小了,为什么不早点儿把婚事办了?” 何叶道:“我觉得也行,不如咱们回去问问爷爷的意见。” 四个人开着车,来到燕京市北海幼儿园。 梁栋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北海幼儿园竟然跟何府差不多,也是由一家王府一样的院落改造而成。 红墙绿瓦,看来了就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四个人费了很大一番周折,才见到孩子。 这里面的保安极其尽职尽责,亲自打电话跟负责接送孩子的何家人核实之后,才让何叶和梁栋二人进园,何葭和周鹏因为不是直系亲属,直接不让进。 何叶和梁栋到了儿子和女儿的教室外面时,他们正好在玩游戏。 言言眼尖,看到爸爸妈妈,站在原地蹦着朝他们招手。 上课的老师拉住言言,言言跟他说着什么,小手指向了门口的何叶二人。 经老师同意之后,言言飞快地跑过去拉住妹妹的手,一阵风似的跑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言言一把抱住何叶的大腿,诺诺则抱住了梁栋。 两个大人蹲下身子,发现儿子和女儿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 何叶鼻子一酸,搂住儿子的头,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言言抬起头,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又帮何叶擦了擦,奶声奶气道:“妈妈不哭,你看,言言和诺诺就没有哭鼻子。老师说,爸爸妈妈工作忙,我们当小孩子的就应该好好上学,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儿子太过懂事,这让何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梁栋同样鼻子发酸,一手抱住诺诺,一手搂过何叶,安慰道:“不要哭了,以后咱们经常回来就是了。” 诺诺把小手伸向梁栋:“爸爸不许骗人,跟诺诺拉钩!” 梁栋笑着伸出手跟诺诺拉钩,俩人同时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两个大人抱住两个孩子,还没走几步,言言就从何叶怀里挣脱下来,大声道:“言言长大了,不要妈妈抱,妈妈工作很累的。” 诺诺也从梁栋话里下来,拉住哥哥的手:“哥哥,咱们给爸爸妈妈唱一首歌吧。” 言言拍手叫道:“好呀,好呀,就唱《我的好妈妈》!” 俩孩子说唱就唱:“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 俩孩子手拉手,唱着歌,蹦蹦跳跳地出了幼儿园大门。 见到何葭,嘴里叫着‘大姑姑’,扑到她怀里。 何葭蹲下去,一手搂一个,指着旁边的周鹏:“你们认不认识这个叔叔?” 俩孩子虽然见过周鹏,但不怎么熟,就同时摇了摇头。 何葭教他们说:“记住,以后言言和诺诺见到这个叔叔,就喊姨父,听到了吗?” 何叶和梁栋刚好走过来,听到何葭这话,俩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第254章 人老成精 梁栋一行人一到何府,恰好遇到何孝勇出门。 梁栋正好有事找他咨询,就拦住他的车,等他摇下车窗。 “勇哥,有时间吗,抽空我请你吃顿饭,有些问题想咨询你。” 何义勇干脆推开车门,下了车对梁栋道:“有啥问题,你尽管问。” “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好吧,我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出去了。你先办你的事,我在家等你。” 梁栋愣了一下,感觉何义勇的举动有些反常,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答应了一声,跑到自己的车跟前,提着东西,先去爷爷那院儿报到。 老爷子接到电话,早就守在了院门口。 两个孩子到了燕京以后,老爷子坚持让他住在自己那院儿,每天都见面,却仍旧很稀罕。 “太爷爷!” 言言看到何宗廷,飞奔着扑了过去,吓得旁边的曾伯连忙守在何宗廷身后。 何宗廷抱着言言,笑得合不拢嘴。 曾伯对言言说:“言言乖,太爷爷年纪大了,以后见到太爷爷,不能这么扑过来,知道吗?” 何宗廷扭过头,不悦道:“我还没到那个地步,要是再有人犯我中华,我还准备拿枪上战场呢。” 曾伯连忙陪着笑脸道:“是是是,你还年轻着呢,上战场没一点儿问题。” 何叶走过来,把言言拉到一边,训斥道:“言言,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大孩子了,妈妈都有些抱不动了,太爷爷这么大年纪,你不能扑太爷爷,也不能让太爷爷抱,知道吗?” 言言懂事地点点头。 何叶又转身训起了何宗廷:“爷爷,你得听曾伯的,不能逞强,九十多岁了的人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 何宗廷对这个孙女那是言听计从。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一点儿没错,让何叶接管‘普安资本’,这才几年工夫,公司规模已经至少翻了一番。 何义勇停好车,也走了过来。 何宗廷看见他,朝他招了招手,他就很自然地跟在梁栋身后进了小院儿。 何叶、何葭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几个男人进了客厅。 何宗廷坐下后,看着周鹏,道:“周鹏,你跟何葭的婚事,他父母那一关算是过了,他们没意见,我们何家也就没人反对了。你们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五六的人了,是不是抓紧把婚事办了,然后抓紧要孩子。瞅瞅人家梁栋的两个孩子,你就不羡慕?” 周鹏不善言谈,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何葭抱着诺诺从外面走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声道:“爷爷,我们俩商量好了,五一就结婚!” 何宗廷佯怒道:“你这丫头,能不能矜持一点?生怕自己嫁不出去是不是?” 何葭是孙子辈里唯二不怕何宗廷的,她笑着回答道:“爷爷,是你们天天催着我嫁人的,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要是被你们吓跑了,你可得赔我一个!” 何宗廷被逗乐了,指着何葭道:“你这丫头,以前连笑都不会,现在都会说笑话儿了。五一就五一,我觉得很合适。不过,你们都很忙,今天既然碰上了,不如先去把结婚证拿了。晚上,就在我这里,大家聚一聚,算是给你们庆贺庆贺。” 何宗廷的安排,何葭心里举双手赞成,拿眼睛盯着周鹏,明显在等他的意见。 周鹏见大家都盯着他,就站起来,‘啪’的一下,朝何宗廷立正站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何宗廷竟然站起来,回了一个礼,然后道:“稍息,坐下。” 何葭有些没眼看这一老一小:“你们两个尴不尴尬?这是在家里,不是在部队!” 大家皆‘哈哈’大笑。 何宗廷又看着梁栋道:“小栋,你怎么惹上了江南谢家?” 梁栋回答道:“不是我主动惹他们,是他们自己实在太不像话。他们把污水排入深井,那是遗祸子孙的行为,我既然主政一方,就不能装瞎装聋。守土有责,决定我不能坐视不理。” 何宗廷双手放在太师椅扶手上,右手五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有些人就是钻到钱眼儿里了,为了赚钱,连基本的道德廉耻都不顾了。自己把钱赚了,污染却留给老百姓买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小栋,这件事上,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干,爷爷支持你。用规则约束他们,用阳谋打败他们,让他们不能枉顾老百姓的利益,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宗廷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脸都有些红了。 曾伯连忙提醒道:“老爷,莫激动,小心你的血压。” 自从何府开始姓何,曾伯就在这里当管家。 要说到他是怎么跟何宗廷认识的,还要追溯到旧社会。 何宗廷带领部队解放了一个小县城,把曾伯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在那之前,曾伯是小县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那场战斗以后,不但他的家人没了,他的东家也全部死光,这个世界上,他是真的不剩一个亲人了。 自那以后,他就跟在了何宗廷左右。 解放后,何宗廷落户到燕京,何府姓何之后,曾伯就成了何府的管家。 在他口中,一直都称呼何宗廷为老爷,何宗廷说他多次,起不到什么作用,便只好由着他喊。 “爷爷,谢家还是很有实力的,他们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逼得我灰头土脸。这不,上任都一二十天了,还是迟迟没有打开局面。”梁栋叫苦道。 何宗廷道:“我知道,谢家不是有个谢学义在你们岭西当常务副省长吗?这家伙不是还不顾身份,去了一趟你们槐安吗?没关系,不用忌惮他,就按你的思路来,出了问题我兜着。” 梁栋本来想从何宗廷这里寻求一些支持,没想到他只是口头上给予支持,并无任何实质行动,这让梁栋不由有些失望。 “臭小子,是不是在心里怨爷爷不帮你?”果然是人老成精,梁栋的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你小子已经在布局了,还要我这个老家伙掺和什么?你尽管按照你的想法来,真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再来找我老头子!” 第255章 你代表的是何家 何宗廷能给个口头承诺,梁栋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他这次来燕京一是为了陪孩子,二是为了见一个人。 至于何宗廷的承诺,算是个意外之喜。 何宗廷看了一眼何义勇,皱着眉问:“这大晌午的,怎么在家待着,为什么不去上班?” 何义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爷爷,我是回来拿一份文件,正好遇到梁栋,他说有问题要问我,我就……” “梁栋有什么要问你的?你们俩的工作八竿子都打不着?”何宗廷又问。 梁栋道:“爷爷,我们俩的工作是没什么交集,但我现在遇到的问题,与他们环保部门有关联,有些专业的东西,我还需要向勇哥讨教讨教。” 何宗廷笑了笑,道:“国家越来越重视环保问题了,环保部门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但义勇在国家环保部,想要再进步,困难重重。所以……” 梁栋一听到他的‘所以’,心里立刻打了一个激灵,何义秋的事还没搞定,何宗廷这明显又要把何义勇也塞到岭西。 “所以,我觉得义勇还是下去锻炼锻炼,不管是继续在环保部门工作,还是换到党政部门,对他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我更倾向于让他换到党政部门工作。” 果然没出所料,何宗廷这是也打起了梁栋的主意。 梁栋心里想哭,我特么就是一个县长,还是代理的。 中央部委的干部,一般是不会下派的。 如果要下派的话,一般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重点培养对象,下派即提拔。 另外一种是被领导边缘化的干部,通常带有贬黜性质,下派到同一部门的下级单位。 何义勇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如果下派,肯定也是第一种情况,再提拔一级,那就是正厅,放到下面地市,妥妥的一方大员。 让梁栋一个小县长,去考虑正厅级干部的安排,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何宗廷看出了梁栋的为难,就笑着道:“梁栋,我这不是逼你,反而是在帮你。你想,你在岭西,是不是也需要盟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势单力薄,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是不可能的。我知道苏家很看重你,岳家跟你关系也不错,你就去找他们两家,直接去,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代表的是我们何家!” 梁栋懂了,何宗廷这是要准备布局岭西了。 也是奇了怪了,岭西地处中部,经济上没有任何亮点,为什么燕京魏家、申城殷家、江南谢家,还有一个艾家,都争先恐后的往那儿挤呢? 中午,两个孩子闹着要去吃肯德基,被何叶训斥了也一顿,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找何宗廷告状。 何宗廷笑道:“孩子们偶尔吃一次,也无伤大雅嘛。” 何叶板着脸道:“这是原则问题。那里面都是垃圾食品,不利于孩子的身体健康!” 诺诺不服气地说:“妈妈坏,爸爸好,爸爸就带我们吃肯德基了。” 被小棉袄出卖了的梁栋,偷偷看了一眼何叶,发现她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连忙把目光闪到一边。 何叶却没有要放过梁栋的意思,走到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梁栋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辩解道:“就一次,我就带他们吃了一次。” “这是几次的问题吗?”何叶是真的生气了,事关孩子的健康成长,对她来说,就是原则问题,“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不知道吃那些垃圾食品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看看现在的孩子,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古怪病症都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有一大半都是吃出来的!梁栋,类似的错误你要再敢犯一次,以后我就剥夺你单独带孩子的权利!” 何宗廷看不下去,替梁栋说好话道:“不就吃一次肯德基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何叶一转身,又呵斥起了何宗廷:“还有你!刚才的话,对你一样适用!” 何宗廷果断闭嘴! 要是因为一句话而引火烧身,那就太不值得了。 何叶一发火,老的小的都不敢再开口了。 言言和诺诺的肯德基没吃上,两个小家伙一中午都不高兴。 吃过中午饭,周鹏跟何葭一起去办结婚证,何叶就带着俩孩子跟他们一起去玩儿。 梁栋、何义勇告别了爷爷,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壶茶,探讨了一些环保相关的问题。 专业就是专业,很多困扰梁栋许久的问题,经何义勇一解释,他很快就豁然开朗。 梁栋的问题问完后,何义勇诚恳地请求梁栋:“梁栋,我虽然是你哥,却比你大了十多岁,过了今年,我要再不能提拔,这辈子恐怕顶天也就只能干到正厅退休了。所以,哥哥求你,一定要把哥哥的事放在心上,这次回岭西,就去活动活动,争取早日敲定下来。” 梁栋道:“勇哥,你放心,就算爷爷不交代,只要我说话管用,肯定会帮你一把。现在爷爷都说话了,那我肯定也不能拖后腿,后天回到岭西,就去渭城帮你活动。” 何义勇激动地握住梁栋的手:“梁栋啊,咱家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我们长房一直都是三房里最弱的,就连你姑姑家,都要稳压我们一头。所 以,不蒸馒头争口气,爷爷都点头了,这个机会说什么我都要抓住!” 梁栋十分理解何义勇,却还是不会把话说得很死,万一要是办不成,面子上不好看不说,还有可能落下仇怨。 梁栋跟何义勇分开后,就给秦煜打了电话,俩人提前约好的,今天要见一面。 更重要的是,梁栋想见秦煜的母亲,也就是何叶的小姨鞠华。 秦煜的爷爷不在时,梁栋跟鞠华有过一面之缘,再见之时,仍旧觉得有些惊艳。 别看鞠华五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有三四十岁呢,典型的一个冻龄美女。 见到她们母子进来,梁栋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开口道:“小姨,你好,我是梁栋。” 第256章 算我们秦家一个 梁栋的一声‘小姨’,立刻就拉近了三人的关系。 鞠华虽然是何叶的亲小姨,两家却几乎没有什么走动。 鞠华掌管着秦家的产业,不好跟何家人有太多的牵扯,除非两家确定了合作关系。 “小叶怎么没来?”鞠华问。 “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了。” “给她打电话,让她把两个孩子带过来,我还没见过他们俩呢。” 鞠华的这个要求让梁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掏出电话,打给了何叶。 何叶本就是个很随和的人,当即就答应了。 “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鞠华又问。 “嗯,”梁栋点点头,“是有些事情想请小姨帮忙。” 鞠华双腿交叉,侧坐在沙发上,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优雅:“说来听听。” 梁栋于是就把最近槐安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你想对付谢家?”鞠华盯着梁栋问。 “我也是迫不得已,是他们在槐安做得太过火了。”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老百姓?” “兼而有之。” 鞠华沉吟片刻,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旁边的秦煜一听就急了,连忙说:“妈妈,梁栋是我兄弟,他对付谢家,也是为了帮我出口气。” 鞠华瞪了秦煜一眼,秦煜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这算是一个理由,但不足以说服我。” 梁栋道:“要说理由,不算秦煜说的,我还能说出一百条……比如,我喊了你一声小姨;比如,你看起来就像秦煜的姐姐;比如,你是曾经的京城四美,比如……” “打住,打住,”鞠华连声道,“我不是来听你的阿谀奉承的,我想听点儿实在的。” 梁栋笑了笑:“小姨,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谢家就是一头已经上了案板的年猪,就等着大伙儿分而食之呢。只要进展顺利,我相信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开空头支票谁都会,我凭什么认为你就一定有这个实力?”鞠华又问。 “我肯定没这个实力,可是燕京何家、渭城苏家、申城殷家,再加上你们秦家和谢家的那些老对头,我相信这场围猎会很精彩的。” “谢家雄踞江南多年,底蕴深不可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击溃的。” “我们的目的不是击溃谢家,而是让谢家割肉。” 鞠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梁栋的说法,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你找的这些势力,差不多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找到我们秦家。大家都知道我们秦家已经日薄西山,实力大不如以前了。你带上我们不多余,不带我们也没啥影响。” 梁栋回答道:“小姨也说了,目前我们只是‘差不多’,而我要的是‘稳操胜券’!” “想要稳操胜券,你可以找魏家、艾家啊,他们两家比我们秦家有实力多了。” “我信不过他们。”梁栋实话实说道。 “信得过我们?” “当然,你是何叶的小姨,秦煜是我的好兄弟,何家和秦家没有多少利益冲突。” 鞠华突然站起来,决定道:“好!算我们秦家一个!” 就在这时,何叶带着两个孩子,刚好赶到,一进门就听到了鞠华的允诺,就笑着问道:“小姨,你答应梁栋什么了?” 鞠华笑着问:“你们夫妻之间没有商量好?” 何叶回答道:“我们有啥好商量的,他要干什么,我还能拦着他?” 鞠华道:“他是男人,男人很多时候思维都比较大条,而你是女人,女人的细致正好能够弥补男人的粗心。很多事,你都不能由着男人的劲儿来。” 鞠华说了何叶两句,两个孩子就跟着走了进来。 鞠华一看到孩子,眼睛就再也挪不开。 何叶蹲下去,指着鞠华对两个孩子说:“叫姨姥姥。” 言言和诺诺同时脆生生地喊了声‘姨姥姥’。 鞠华同样蹲下去,牵住诺诺的小手,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何叶,看看你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多好!要是你妈妈能看到两个孩子,指不定会多高兴呢。你说你这孩子,你妈妈不想让你回国,还不是她太爱你,离不开你?你跟她怄个什么劲儿的气?你说你妈妈,一个人漂泊在海外,孤苦伶仃的,可不可怜?” 想起母亲鞠英,何叶也伤感起来,眼睛变得有些红了。 梁栋从来没听何叶说起过这些,就走过来安慰道:“何叶,母女俩有啥说不开的呢?要是你惹到咱妈了,不如主动跟她道个歉,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何叶恼怒地瞪了梁栋一眼:“谁跟你‘咱妈’‘咱妈’的,你不是喜欢喊姓庄的妈吗?” 梁栋知道何叶心里难过,也就没有在意,继续道:“何叶,何蕤的妈妈,也是咱们的妈妈,不管你认不认,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跟我喊你妈妈妈妈一点也矛盾。” 梁栋感觉自己说的话,跟绕口令似的,不管何叶喜不喜欢听,他都是要说的。 鞠华也劝说道:“何叶,梁栋说的都是实话,老一辈犯下的错,不应该由你们这一辈来买单,庄蓉是你爸爸的合法妻子,那就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妈妈,这跟鞠英是你亲妈,一点都不矛盾。你说你,看起来温温柔柔一个人,脾气跟你妈一样倔,母女之间,还能记一辈子仇?” 何叶还是没有说话,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诺诺抱着何叶的腿,摇晃道:“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何叶抱起诺诺,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妈妈没哭,妈妈是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诺诺给妈妈吹吹。”诺诺说着,就对着何叶的眼睛认真地吹了起来。 鞠华拿出了手机,给大洋彼岸的姐姐拨了个视频请求,视频很快就接通了。 鞠华抱起言言,给视频里的姐姐打了招呼,然后说:“姐,你看看这是谁?” “好漂亮的宝宝,谁家的?” 鞠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视频里的人,对言言说:“言言,叫姥姥,她是你的亲姥姥。” 第257章 折寿十年 对面的鞠英立刻激动起来,朝着言言喊道:“言言是吗,言言是吗,我的宝宝,我的乖乖,喊声姥姥好吗?” 言言虽然不认识视频里的女人,却总有一种忍不住亲近的感觉,总觉得她跟自己的妈妈好像好像。 于是,就怯怯地喊了一声:“姥姥……” 鞠英哪里还像一个叱咤华尔街的资本大鳄,竟然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哎,我的乖外孙,真是个小乖乖。鞠华,我的小诺诺呢?” 鞠华把手机转到何叶的方向,何叶看到视频里的母亲,轻轻叫了一声:“妈!” 鞠英答应了一声,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何叶怀里的诺诺身上:“何叶,让诺诺转过来,让妈看看我的小诺诺。” 这对母女虽然一直赌着气,鞠英却还是从很多渠道知道了女儿已经结婚,知道了她已有两个孩子。 几年前,何宗廷去了米国,找到了鞠英,说服了她,让她同意女儿何叶回国发展。 鞠英在异国他乡漂泊二十多年,深知其中之苦,不想让女儿何叶再重蹈她的覆辙。 很多出了国的人,会觉得国外生活条件更好,而不愿在回国。 而像鞠华这样的成功者,什么都有了,就开始怀念起亲情和故土了。 她虽然答应让女儿回国,自己却坚持留在米国,何叶问她为什么,她就编了一堆蹩脚的理由。 后来,见实在无法说服何叶,鞠英便雇了一个白种男人,说她们准备结婚。 这让何叶实在接受不了,便跟她吵了一架,负气回国。 自那以后,母女俩再没交流过一次。 其实,鞠英不愿回国,说白了,还是因为何孝恩。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何孝恩,更不愿再见他一面。 只要她一回国,有何叶这个纽带,她跟何孝恩便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可是,这样的担心,她又怎会说给女儿听? 如果女儿知道了其中隐情,必然会追问她跟何孝恩当年的恩怨,她又该如何解释? 她不希望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影响到下一代人的幸福,更不想何叶在何家难以取舍。 何叶回国,终究是要回归何家的。 要是让她知道了当年的恩怨,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她跟何家的关系。 这肯定是鞠英不愿意看到的。 梁栋凑了过来,看到视频里的鞠英,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妈!” 鞠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妹妹鞠华介绍道:“姐,这个就是你家姑爷——梁栋!” 鞠英重复了一句:“梁栋?” 梁栋说:“对,我就是梁栋。” 鞠英道:“梁栋,别以为我远在千里之外,你就能欺负我闺女,要是让我知道的话,我一定飞回去要你好看!” 梁栋陪着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家一向都是何叶欺负我的。” 鞠英双标道:“何叶是个女人,你是个男人,她打小就被我给惯坏了,她要欺负你了,你就忍着点儿。” 何叶不满地责怪鞠英道:“妈,你胡说什么呢?” 鞠英笑道:“你还认我这个妈呀,我以为你不认我了呢。我在跟我姑爷说话,你管不着。” 梁栋感觉这个丈母娘跟何叶的性格截然相反,何叶从来都是温温柔柔,让人如沐春风,而这个丈母娘则总是咄咄逼人,让人压迫感满满。 “梁栋是吧,在做哪一行?”鞠英开启了查户口模式。 “混体质呢。” “公务员啊,那你现在什么级别了?” “代理县长。” “多大了?” “跟何叶同岁。” “三十了啊,三十岁当县长,勉强说得过去。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我家是农村的,我爸是老师,我妈务农。” “啊?农村出身啊!” 何叶打断俩人的问答:“妈,你这是干什么?查户口呢?我跟梁栋孩子都有俩了,你问这些有什么用?是不是因为他是农村的,没达到你的要求,你就要要求我们离婚?”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 “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关心。” 梁栋偷偷拉了何叶一下,何叶打掉他的手,继续道:“妈,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待在国外。难道除了挣钱,就再也没有值得你在乎的东西了吗?” 鞠英叹息道:“何叶,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挣再多的钱,到最后不还是你的?妈现在不回去,自然有不回去的道理,这个问题,咱们就不要再纠缠了。” 何叶知道母亲的脾气,也就不再说这些,而是抱着诺诺,教诺诺说:“诺诺,快喊姥姥,让姥姥回来陪诺诺玩儿。” 诺诺很听话,果真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姥姥’,然后道:“姥姥快点回来,回来陪诺诺玩儿。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有姥姥,就诺诺和哥哥没有姥姥。” 诺诺和言言因为跟了何叶的姓,他们到了何府后,也就喊何孝恩爷爷,喊庄蓉奶奶,至于姥爷、姥姥这两个称呼,他们还真没叫过。 鞠英的心都快被孩子给融化了,连忙答应道:“诺诺乖,等姥姥有时间了,一定回去跟诺诺玩儿。” “姥姥,你只要诺诺,不要言言吗?”旁边的言言竟然吃醋了。 鞠英连忙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呢,姥姥爱诺诺和爱言言都是一样多的。” 梁栋看着视频里的丈母娘跟两个孩子亲热互动,心里突然想到,自己这个丈母娘本身不就是一个资本大鳄吗?干嘛还要四处拉拢人来对付谢家? 可仔细一想,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何叶不提,他是决 计不能主动找这个丈母娘寻求帮助的。 挂断鞠英的视频,鞠华母子又跟梁栋一家聊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些细节后,梁栋说:“我这次回去,谢家肯定会有所行动,小姨,你们只需准备好资金,等我消息就行了。” “放心吧,小姨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临分别的时候,梁栋拉过秦煜,偷偷跟他说:“老哥,你错过了谢秋童,是你的福气,你要真娶了他,至少要折寿十年!” 第258章 扶墙而出 秦煜回味着梁栋临走那句容易引起歧义的话,最后还是认定梁栋跟谢秋童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即便他们俩有什么关系,又关他秦煜什么事?他和谢秋童那都是过去时了。 想到这一层,秦煜便再无任何纠结。 晚上,何宗廷为一对儿新人举办了一场家宴。 何孝思夫妇专程赶了回来,何宗廷还专程派人把周鹏的父母接了过来。 周父、周母虽然出身农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到了何府,倒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儿。 这还得归功于梁栋。 周父、周母跟儿子周鹏一样,见了梁栋,一如最初的时候,依然称呼其为‘梁委员’。 老两口也因为有了熟人,便少了许多拘谨。 有一个成语叫‘返璞归真’,做官做到何宗廷这一级别,大概就属于‘返璞归真’的境界了吧。 何宗廷见了周鹏父母,十分亲切,问东问西,拉拉家常,最后还讨论起了农活儿来。 燕京何家的根也在槐安。 说起来,何宗廷的祖宅就在何冲乡西冲、东冲一带,只不过他爷爷那一辈儿就出去躲兵祸匪患去了。 那时,何宗廷才两三岁,对家乡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 他记得最清的就是门前的一棵大槐树。 后来他回去了好多趟,走遍了整个何冲乡,也没有找到儿时的记忆。 槐安的地名里面就带了个‘槐’字,槐树在槐安当属最常见的一种树了,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要有几棵老槐树。 每到农历四五月份,整个槐安都要飘起槐花清香,全国各地的养蜂人就会蜂拥而至,在槐安的田间地头、山脚水边,安营扎寨。 何宗廷要凭一棵大槐树,就找到祖宅,谈何容易。 何宗廷和周父缅怀起过去,别人就插不进嘴,直到酒菜入席,俩人依旧不知疲倦。 周父、周母是客人,自然挨着何宗廷坐在上席。 何宗廷叫曾伯抱出了一箱珍藏的年份茅台,对大家道:“这箱酒,算是我给周鹏、何葭置办的嫁妆。我先说好了,今天咱们只开两瓶,剩下四瓶何葭收起来,放好了。” 何宗廷说完,亲自去掉泥封,揭开盖子,顿时满屋酒香。 何葭知道这酒的价值,连忙把剩下四瓶收了起来。 何宗廷亲自给周父、周母分别倒了一杯。 周母推辞道:“我,我不会喝酒。” 梁栋开口道:“婶子,这是你鹏哥的喜酒,不能不喝的。” 周父瞪了老伴儿一眼,想要训斥两句,又觉得场合不对,强行忍住了。 周母硬着头皮把酒喝了,从未沾过酒的她,再好的酒,对她来说,都是辛辣无比。 好酒就是好酒,贵有贵的道理,就连周母这样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完一杯,竟然生出了再喝第二杯的念想。 两瓶酒,两大桌子人,根本不够分的。 大家都知道这酒的份量,能尝上一杯,就算有口福了,哪里还敢贪多? 两瓶年份茅台喝完,肯定不能尽兴,曾伯又搬出一箱普通茅台,何家人再怎么说,也得把远道的客人给管好了。 周父酒量还是很不错的,架不住何家人轮番轰炸,大醉而归。 周鹏没怎么喝,因为大家都知道今晚对他来说,就算是洞房花烛之夜了。 洞房花烛夜要是喝醉了,岂不扫兴? 别说周鹏自己不愿意喝了,就算何义秋他们几个想起哄,也都被何葭瞪着眼睛给吓跑了。 在何家,小一辈的,没一个人敢惹何葭。 她要是揍人,那可是动真格的,鼻青脸肿那是轻的,断胳膊断腿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房那院儿给何葭留的有房间,何孝思夫妇又在外面给他们置办了一套商品房。 二环以内的商品房,单价十万起步。 这套商品房虽然比不上何叶买的那套四合院,总价也将近两千万,普通老百姓想都别想。 既然有了新家,二位新人吃罢晚饭,安顿好周父、周母,便迫不及待地回去了。 梁栋一家带着孩子,在何孝恩那边玩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家。 何蕤这丫头扯了个谎,说是单位有事,偷跑了出来,结果也开车追着梁栋他们去了。 小别胜新婚,梁栋、何叶都喝了一点酒,兴致更高,暂且不表,且说何蕤,一到何叶家里,就成了两个孩子的保姆。 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哄睡,又听见那边传来阵阵隐隐约约的喘息声,搅得何蕤心烦意乱,干脆爬起来,跑到何叶房门前,使劲儿的砸了两下门,朝里面吼道:“何叶!梁栋!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这大半夜的弄出这么大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卧室里的俩人果然消停了。 何蕤确定没有了那烦人的声音之后,满意地回到自己房间,重新躺了下去。 躺下去之后,却感觉更加烦躁,竟隐隐有些期待着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那边也没有让她失望,没两分钟,那种熟悉的声音便再次传了过来。 这也怪不得何叶,说来说去都是酒精惹的祸,感觉来的时候,她的叫声的确要比平时婉转了许多。 何蕤听着姐姐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叫声,感觉双手放哪都多余,双腿也不自觉地夹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六点,何蕤就报复性地敲响了何叶那边的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对里面说:“我上班去了,你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管!” 梁栋昨晚太不惜力,这会儿不想起床,便躺在床上装赖,何叶只好套上睡衣,来到了何蕤的房间。 两个孩子起不了这么早,她也能再睡一会儿。 何葭昨天因为答应了要陪孩子玩一天的,早上八点多,就开车载着周鹏来到了何叶这里。 两家人汇集一处,开了何叶新买的那辆红旗ls7,先要去王府井吃些早餐。 何葭开车,何叶坐副驾驶,两个孩子坐第二排,梁栋、周鹏就只好钻到最后一排了。 车子启动后,梁栋偷偷问周鹏:“鹏哥,早上有没有扶墙而出?” ‘扶墙而出’这个典故出自当前大火的一部网络小说,周鹏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没有搭理梁栋这个下流胚子。 第259章 苏怀山的教训 两家人陪两个孩子玩了大半天,下午五六点,何叶、梁栋一同去了高铁站,分乘不同车次的高铁离开了燕京。 周鹏留了下来,还要跟何葭一起带二老到处逛逛。 俩老人这辈子就没怎么走出过槐安,看过了天安门,登上了长城,也心满意足了。 尤其是儿媳妇何葭,长得漂亮不说,家世又好,对二老又极其尊重,简直没得挑。 私底下,周父抹着眼泪对老伴说:“孩子他妈,我早就说过,儿子跟着梁委员,准没错。这下子我说准了吧,梁委员官越做越大,咱儿子又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他们小两口,往后只管过好日子就是了。” 周母有些担心道:“亲家门槛太高了,高到咱们都攀不起,他们会不会看不上咱们儿子?” 周父心里虽然也担心这个问题,嘴上却还是说:“你个糟老婆子懂得什么,没看儿媳妇多粘咱儿子,肯定是她先看上咱儿子的,又怎么会让咱儿子在娘家受气?你没听说吗?咱儿媳妇在部队里也是很大的官,没见何家那几个小辈的都怕她吗?” 周母也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就配合地点了点头。 …… 梁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跟何孝堂打电话交代一声后,就买了渭城的高铁票,直接走渭城下了车。 省政府家属院儿不是梁栋想进就能进的,他还得提前给苏怀山的秘书张奕打电话,听他安排。 小苏朗已经一岁多了,眉眼儿越来越像言言,要是走到一起,任谁都会把他们俩往亲兄弟上猜。 苏菲远在鹏城,很少回来,苏家专门为小家伙请了一个育儿师,孩子的成长,倒也不必怎么担心。 因为苏菲长了个心眼儿,让苏朗认何叶当了干妈,那梁栋就顺理成章,成了他自己儿子的干爸爸。 只要梁栋一个人来苏家,苏家人都会直接教孩子喊梁栋的时候,去掉那个‘干’字,直接喊爸爸。 梁栋在苏家吃过晚饭,一直陪着孩子,玩到他睡着。 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苏怀山才下班回来。 每次下班回来,不管多晚,苏怀山都会来孙子的房间看一眼。 都说隔代亲,亲的简直没道理,苏怀山就是对苏菲、苏荷两姊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看了一会儿孙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给梁栋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苏怀山关上书房门,坐到木制的藤椅上,问梁栋:“去燕京了?” 梁栋如实回答道:“是的,跟何叶约好的,去陪孩子玩了两天。” 苏怀山道:“何家的两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小苏朗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梁栋默然。 “说说吧,在这里等我,肯定不只是为了看看孩子吧。” 梁栋在苏怀山跟前没必要藏着也掖着,就把何义秋和何义勇的事说了一遍。 苏怀山思索片刻,道:“一个正科级干部,你就能安排,至于手续,我跟立文部长打个招呼就行了。” 说完简单的,苏怀山显然变得有些为难道:“那个何义勇派下来就是正厅,何家又想要他到下面去锻炼,现在全省各地市都没有空缺……”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边掏出私人电话,朝梁栋摆摆手道:“你先等等,我打个电话。” 梁栋走出书房,轻轻合上门,就在门外守着。 苏怀山这个电话打的足足有十分钟,电话一挂,他就朝门外喊了一声。 梁栋推门而入,径直坐到刚才的位置上。 “你跟何家人说,位置是有一个,不过要等上一段时间,如果他们等得及的话,让人先过来,先在省委办公厅过渡几天,正好也让我考察考察,看看他人是否能堪重任。” 梁栋没想到苏怀山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需不需要跟岳省长说一声?” 毕竟研究一个正厅级干部的任命,是要上常委会的,要是书记、省长都点了头,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岳藉逆风翻盘当上省长,梁栋稳居头功,却也与渭城苏家的支持分不开。 当初,岳藉和黄樾同时去梅山见了苏玉磬,黄樾的一手好字,让苏玉磬大为赞赏。 后来他又投其所好,送给苏玉磬两幅启功先生的真迹,哄得老头子满心欢喜。 但是,坏就坏在他写的一幅字上。 也不知当时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写下了‘大展宏图’四个大字。 或许当时黄樾的心境便是如此,只要能当上这个省长,定然要‘大展宏图’一番的。 可是,苏怀山当上了省委书记,他希望跟自己搭班子的是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吗? 相比之下,岳藉更加内敛,更显敦厚,也就更加适合苏玉磬的胃口。 在没当上省长之前,岳藉事事都能隐忍,可一旦当上了这个省长,思维方式也就随之改变。 他堂堂一省之长,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政治诉求。 他堂堂一省之长,不可能事事都唯苏家马首是瞻。 “听说你跟岳家那丫头走的很近?”苏怀山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栋问。 “苏叔说的是杨絮?”梁栋打马虎眼儿道。 “别跟我装傻。”苏怀山毫不犹豫地揭穿梁栋。 “那个,”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就是……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那丫头放弃到下面当县委书记,而选择了一个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而她又坚持到淮州市,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冲着你去的。那丫头我见过,长得很漂亮,应该给苏菲年纪差不多。对了,她好像叫岳菲是不是?名字竟然跟苏菲差不多。梁栋,你在外面惹再多的风流债我都可以不管,但你要是因为女人把你自己玩进去了,我绝对不会出手相救。就像上一次你在槐安闹的那一场子事,我不知道是谁帮的你,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帮的,因为我丢不起那个人!我想,何家跟我应该也差不多。我们两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天之娇女?能娶其中一个,都算你烧高香了,难道你还不满足?” 苏怀山的教训,梁栋唯有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第260章 女人的直觉 “梁栋,现在省里刚换了主要领导,大家正处在磨合期,我和岳藉搭配,整体来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可黄樾跟谢学义俩人好像搅合到了一起,这就有些让人膈应了。所以,当苏菲跟我说起你要对付谢家的时候,我当场就答应了。资本市场的操作,你我是外行,苏菲、何叶她们才是专家,这方面,你我都要听她们的指挥。至于她们要你配合着拉拢一些有实力的企业,我给不了你意见,但我只是要提醒你一点,那就是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你网罗这些人,必须要让人家看到相应的收益。如果,你给人家的收益达不到人家的要求,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给你来个反手一击?在谋划任何一件事的时候,尤其是这件事要牵扯到许多人的时候,你都要懂得什么叫人性。” 梁栋跟岳菲虽然没有正式结婚,苏怀山依然视他为半个儿子,在他面前是一点都不藏私的。 “岳藉那边,你去争取一下,有了他的支持,我这边把握就更大。”苏怀山又道。 “我明天就去联系岳省长。” 苏怀山挺直了身子,盯着梁栋的眼睛,开始提他的条件了。 “我有个侄子叫苏夔,他想去中央部委工作,你能不能跟你老丈人说一声,最好就把他放在你老丈人手底下。” 梁栋知道这也是何家愿意看到的结果。 一直欠着苏家一个人情,还不如就这样做个交易,双方互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梁栋出了苏怀山的书房,就给岳菲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安排一下,见岳藉一面。 然后,把苏朗抱到自己房间,洗漱后,搂着苏朗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朗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这个叫‘爸爸’的男人怀里,感觉特幸福,忍不住用小手抚摸了一下梁栋那微微有些扎人的胡茬子。 梁栋被他弄醒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跟苏菲拨了个视频。 苏菲很惊讶,梁栋向她请求视频,这还是第一次。 视频接通后,没想到画面里竟然还有儿子苏朗。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竟然还睡在了一起! “妈妈……”苏朗指着手机屏幕奶声奶气地对梁栋说。 梁栋死皮赖脸地对苏菲道:“苏菲,你是想儿子多一些,还是想我多一些?” 苏菲翻了个白眼儿:“谁会想你,我只想我们家宝宝。” “妈妈抱。” 苏朗伸出两条嫩藕似的小胳膊,梁栋连忙给他盖好被子。 “宝宝乖,外面好冷的。” 苏朗坚持要把胳膊伸出来,梁栋只好由着他,帮他把秋衣拉好。 “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梁栋问苏菲。 “我这边基本准备就绪,就等你的消息了。谢家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在公关上,网络上有关他们家的负面消息,基本上看不到多少影子了。” 梁栋冷哼一声:“我感觉谢家不会答应我之前提出的要求,更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们肯定正在谋划怎么解决我这个绊脚石。一旦他们有所动作,咱们就按照既定计划来。这一次,咱们必须教教谢家怎么做人,让他们割了肉,还无话可说,只能打掉自己的牙齿,还往肚子里咽。” 岳菲轻轻笑道:“看把你给能的。我想问你,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让你如此设计谢家的?” 梁栋心中一惊,他怎么可能供出,这一切都是岳菲的主意? “怎么,就不能是我设计的吗?” “你连什么叫‘做空’都不懂,你说我会相信是你设计的吗?” 梁栋败下阵来:“好吧,这的确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 “女的?”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我一直以为苏朗他娘是个十分理性的女人,什么时候她也成了一个靠直觉判断一切的人了?” 苏菲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 出了苏家,梁栋联系上岳菲,岳菲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先去那里等着。 梁栋打了一辆车,到了岳菲指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茶餐厅,就在省政府对面那条街上。 到了上午九点多,岳菲一个人先到了。 梁栋连忙起身问:“你怎么在渭城?” 岳菲笑道:“淮州离渭城又没多远,乘高铁一个小时都不要。” 俩人刚坐下,岳藉就进来了。 岳藉时间有限,三个人也就不再客套,直奔主题。 梁栋把何家的诉求告知岳藉,又说苏怀山已经答应之后,岳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事情办成,岳藉就要起身告辞。 梁栋歉意道:“岳省长,真是对不住,还麻烦你亲自跑这一趟。” 岳藉爽朗笑道:“没什么,我妹妹的安排,我岂敢不来。” 说完,眼睛又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摆手道:“不要送了,你们俩今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不如到处逛逛,好好玩儿一天。” 岳藉说完就走了。 梁栋总感觉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你跑了一趟燕京,怎么还揽下了这么一摊子事?何家的那两公子哥儿,你打算怎么安排?”岳菲问道。 “何义用下来就是正厅,我肯定是管不了他了,何义秋我答应过他父母的,看来也只有带在身边了。” “听你这么说,这个何义秋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岂止不靠谱,他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的一个典型。”梁栋有些头疼地说。 “你想把他带到槐安?” “不带到槐安,还能塞到哪儿?要不把他安置好,他老子要跟我翻脸,我可受不了。” “那你想好让他干什么了吗?” “我想把他放到县政府办,随便给他个位置,就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省得他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岳菲摇头道:“不妥,不妥,他爸妈的意思,明显是要你磨炼磨炼他。依我之见,你就让他下去当个乡长,然后给他找一个稳妥一些的乡党委书记搭班子就是了。” 梁栋想了想,也觉得岳菲说得有道理。 第261章 等额选举 宪法规定,经过五分之一以上代表提议,可以临时召集本级人民代表大会会议。 从1992年开始,首次提出省委书记兼任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到2002左右,这一做法普及到市县一级。 至于后来县级人大常委会主任基本实现专职配备,这就属于后话了。 槐安县人大主任就由县委书记李一鸣兼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一鸣这个人大主任就撺掇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县人大代表,提议召开临时人代会。 他给出的理由让梁栋无法反驳。 李一鸣说,梁栋在县政府迟迟打不开局面,是因为‘代’字没有去掉,手里的权力不够。 所以,为了县政府的工作能够更好的开展,县人大决定召开临时会议,把县长选举的日程适当提前。 能提前把‘代’字去掉,当然要是梁栋愿意看到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李一鸣会好心地帮他梁栋?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栋好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一般召开一次县人民大表大会会议之前,要做好筹备工作。 县人大常委会起草选举办法,向县委汇报后,召开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通过大会选举办法草案,编印代表花名册,设计印制选票等各项工作。 大会选举阶段更是有着严格的流程,仅仅主席团会议就要至少召开五次,然后还有全体会议三次,以及重头戏选举大会。 整个人代会需要持续2-4天,酝酿阶段,各代表团还要讨论、预选。 一般在这个时候,候选人通常都会到各代表团转一圈,大家认识认识,交流交流感情,也算是为自己拉拉选票吧。 过去,要求不是很严格的时候,像县区一级的人代会,候选人还会给代表们准备一些小礼品或纪念品。 这些小动作自然算不上贿选,不过还是被上级人大明令禁止过。 换届选举中,通过宴请、赠送财物、安排消费活动、打电话、发短信或红包、当面拜访、委托他人出面说情等形式的非组织活动,都属于违规行为。 翟四清在人代会前就询问梁栋,要不要准备一些小礼品,被梁栋断然拒绝了。 翟四清解释道:“梁县,以前历任县长、副县长的选举,都是县政府办统一准备礼品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茶杯、一条毛巾或其它有些小礼品。梁县要去各代表团转转,总不好空着手去吧。” 梁栋不理解道:“为什么要去各代表团转转?选举前,与代表见面,不是上级明令禁止的吗?” 翟四清解释道:“梁县,一般选举对象都是初来乍到,很多代表直接都不认识,人家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一定就要选你?” 梁栋道:“选举是个政治任务,也是代表们的政治权利,代表们选谁不选谁,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无权做出任何干涉。再说了,一般选举,提前都要开动员会,还有预选程序,人大部门会把每一位候选人的情况详细介绍给各位代表,他们应该了解每一位候选人的详细情况,候选人与他们见不见面,关系不大。” 翟四清无语了,这个新县长总是不爱走寻常路,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就开始上纲上线起来。 选举选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翟四清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群说道:“梁县,大道理大家都懂,选举流程也没人不熟悉,既然以前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又何必非要坚持原则?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要是有一些不好的苗头,你到各代表团走一圈,总能起到一点点作用。” 梁栋摆摆手:“我相信县人大部门的组织能力,也相信槐安县人大代表们的政治觉悟。” 翟四清见梁栋固执己见,也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算尽到了提醒的义务,有人想要找他捣后账,他也有了说辞。 人代会按部就班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当事人梁栋却跟没事人一样,正常上班,正常下班,各代表团那边,他连去的意思都没有。 有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代表,比如何冲乡乡长邱海平、麻石岭乡党委书记姚文庆等人,都曾先后给梁栋打了电话,隐晦的表示代表团那边有异动,让梁栋提前做好准备。 梁栋只是笑笑,安慰他们说没事,让他们放宽心就是了。 一切迹象都表明,李一鸣不会无缘无故帮梁栋,这次县人代会,就是一个陷阱。 选举是一项很严肃的事,在选举上动手脚,是要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李一鸣既然敢做出一些小动作,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他。 梁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要整他的人是谁。 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还能下作到什么地步。 难道他们还能让他在选举中落选? 这次选举实行的是等额选举,要是一个候选人在等额选举中被选掉了,那可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在我国,选举形式有两种:等额选举和差额选举。 等额选举主要适用于高级别领导或各级的书记副书记,而各级政府行政首脑一般都需要进行差额选举。 比如,某次差额选举决定选举五个名额,那就得确定六个人选。 通常情况下,虽然没有法律明文规定,约定俗成的,最后一名都是被差额对象。 人大常委会主任、秘书长、人民政府正职领导人、人民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的候选人一般应多一人,进行差额选举;如果提名的候选人只有一人的,也可以进行等额选举。 梁栋就是第二种情况。 既然是等额选举,选举压力就要小很多,只要参加选举的人大代表所投赞成票票数超过半数,即为通过。 如果未达到半数,则需要经过二次、三次等额选举,直到投票通过为止。 所以,当人代会草案一出台,梁栋当选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第262章 挑起战火 人代会进行到第三天,终于进入了投票选举程序。 果然,统计结果一出来,很多人都傻了眼儿,梁栋竟然在第一轮投票中落选了! 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台下的梁栋,发现他脸上无波无澜。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站起来,走出了会场,完全无视会场内众人的目光。 “开始吧!” 梁栋在走道里掏出电话,打通后,只说了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梁栋打完电话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场内,槐安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和县人大领导班子,不时有人拿着手机走出会场,明显是在接上级领导的电话。 主持会议的县人大副主任程盛世有些不知所措。 等李一鸣接完电话走进来,程盛世连忙到他跟前,小声地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一鸣烦躁地摆摆手:“暂时休会,通知主席团成员,开个短会。” 等额选举出现候选人落选时,通常都要进行第二轮选举,第二轮如果还选不上,那就第三轮…… 如果一个候选人落选,就说明他在代表中没有威信,这样的人,即便选上,也会给上级领导一个不好的印象。 要是连续落选的话,估计他自己都没脸再赴这个任了吧。 如果候选人确实不适合再参与选举,主席团也是有权再推荐一个新候选人的。 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极其严重的政治事故,说明县委缺乏对局势的掌控,县委书记兼人大主任是要负相当的责任的。 李一鸣既然敢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把梁栋拉下马,说明他身后之人对他做出的承诺,足以诱惑到他。 程盛世宣布休会,主席团成员留下。 梁栋不是主席团成员,便随着众人退出了会场。 要是以往,跟他打招呼的人他都应付不过来,一般都是点头示意。 而今天,就连县政府办的那些人,都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 这种情形,让大家都替梁栋感到尴尬。 可是,大家却惊奇的发现,梁栋脸上竟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落选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手机又响了,梁栋掏出来一看,是岳菲打来的,就走到一边按了接听键。 “情况果然不出所料,淮州这边你不用担心,该找的人我都找过了,选举结果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岳菲说道。 “辛苦岳部长了。” “咱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吗?你要真是想感谢我的话,晚上我去槐安,你再帮我按按。” 梁栋连忙婉拒道:“这个关键节点上,你就不要添乱了,万一被他们发现,正好送给他们一个把柄。” 岳菲笑道:“我在淮州买了一套房子,也在‘政东苑’。” 梁栋有些不淡定了,这女人也太敢想了!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梁栋感觉他跟岳菲现在的关系就是‘偷不着’。 人就是贱,越是偷不着,心里就越是惦记。 真是要是到手了,就会少了许多新鲜感,久而久之还会放大各自的缺点,产生厌烦心理。 开始的时候,梁栋会给自己心理暗示,把岳菲当成一个病人,那他的心理负担就会少了许多。 到了现在,俩人除了没有真刀真枪分个胜负,能干的都已经干了。 只要岳菲能够迈过自己那道坎儿,俩人突破最后一层,那是早晚的事。 从何叶到苏菲,再到现在的岳菲,在梁栋心里,都是他不忍伤害的女人。 梁栋经常想,他又有何德何能?能让上天如此垂怜,认识这一个又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 那边的岳菲半天没听到梁栋的回话,就询问道:“梁栋,还在吗?” “在的,在的。”梁栋连忙回答道。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晚上推掉所有应酬,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岳菲说完,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双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脸。 如果此时进来一个人,一定会发现,岳菲满脸潮红,仿佛刚从桑拿室蒸完似的。 何叶接到电话时,苏菲就在她身边。 房间里除了她们二人外,还有两个中年美妇,一个正是何叶的小姨鞠华,而另一个则是苏菲的姑姑苏韵,岭西‘恒华集团’的实际负责人。 她们四个昨天就分别接到了梁栋的电话,让她们在申城集合,然后等梁栋这边的信号。 梁栋等的就是谢家出手。 谢家指使李一鸣提前召开临时县人代会,又帮助李一鸣联系槐安的部分人大代表,操纵选举过程,这等于他们谢家主动挑起了战火。 既然如此,梁栋也就不用再怕没有借口了。 苏菲在华尔街的时候,就是华尔街最优秀的操盘手之一,做空股票正是她所最擅长的。 在我国a股市场,不能直接做空,但可以通过融券的形式来实现这一目的。 融券,又叫出借证券,是指证券公司将自有股票或客户投资账户中的股票出借给做空投资者,做空投资者借来证券,到期后返还相同种类和数量的证券,并支付利息。 做空投资者在看跌一只股票后,为了赚取丰厚的利润,往往就会采用融券的方式,在高位从证券公司借入股票,然后挂牌卖出,到期后,再以低价购入相同数目的股票返还给证券公司,赚取其中的差价。 理论上讲,这只股票跌的越多,做空投资者赚的就越多。 在我国a股市场,融券业务一直都属于被禁止行为,却一直都屡禁不止。 为了规避打击,苏菲她们弄来了一大批养成熟了的账户,等梁栋电话一打过来,就向证券公司大量借入了‘曙光纸业’的股票。 当然,要想向证券公司借入股票,你得有足够的实力,比如足够的保证金。 证券公司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赚取相应的佣金罢了,不可能替做空投资者承担任何风险。 梁栋调集了何家、秦家、苏家,三家的资金,气势汹汹地杀入股市,一出手就是五十万手。 ‘曙光纸业’实时股价是22.45元,五十万手就是五千万股,总价值11亿多。 第263章 翻脸不认人 梁栋他们从证券公司借来5000万股‘曙光纸业’,第一笔就以22.45元的价格,在卖盘挂单100万股。 一旦股市出现这种天量大单,必定会引起‘曙光纸业’证券部的注意。 为了避免股票跳水,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自己吃进部分股票,用以维持股价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刚开始,‘曙光纸业’证券部还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单纯以为是有主力出货。 等他们连续回购十笔这样的大单以后,就察觉出其中的端倪了。 证券部经理连忙汇报给了公司董事会,公司董事会又把这个情况及时反馈给了谢家。 谢家的几个老头子当即就给‘曙光纸业’董事会下令,无论如何,也要稳住股价,不能在这个节点上出现问题。 谢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庞大家族,‘曙光纸业’只是谢家众多上市公司中的一家,其主营业务还是船运业务。 当前,谢家的‘谢氏船运’正在收购一个香江的码头,如果因为‘曙光纸业’的股价影响了整个谢氏的产业,收购项目很可能谈崩,这是谢家绝对不愿看到的。 当岳菲提出要在股市狙击‘曙光纸业’后,梁栋就联系了何叶和苏菲。 这俩人仔细研究了谢家旗下所有产业,发现了谢家正在谈的这笔天量投资,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在股市做点儿文章。 她们算准了谢家不会允许股价出现大幅跳水的情形,不管她们融来多少‘曙光纸业’的股票,他们都会选择吃进的。 果然,五千万股‘曙光纸业’的股票,很快就被谢家回购回去了。 相比股票市场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槐安这个小地方,同样波谲云诡,风雷涌动。 市委对槐安人代会出现的落选事故,大为震怒,市人大派出工作组,直接开赴槐安,监督槐安县人大主席团开会研究对策。 市里领导跟槐安各位常委分别谈话,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接下来的选举不能再出纰漏。 为此,还放出狠话,如果槐安市委常委一班人不能有效掌控槐安,可以选择集体辞职! 李一鸣这才有些慌了神,他赶紧联系了谢学义。 “喂,谢省长,我是槐安的小李。” 自从上次谢学义来了一次槐安,李一鸣就跟他接上了头。 没过多久,谢学义就找到了李一鸣,给他布置了这样一个任务。 李一鸣也知道操纵选举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既没有违反任何法律和政策,又有省委常委背书,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一旦被利欲迷惑了双眼,就会失去基本的判断。 李一鸣也不例外,他也抵御不了谢学义开出的条件,更抵御不了谢秋童的温柔攻势,晕晕乎乎的就上了谢家的贼船。 电话打通了,可那边半天都没回应。 “喂,谢省长,听见了吗?我是槐安小李啊。”李一鸣又问了一遍。 “小李?什么小李?” 李一鸣傻眼了。 “谢省长,你可别开玩笑,我是槐安县委书记李一鸣啊。” “啊?李一鸣?”谢学义装迷糊道,“李一鸣啊,我说是谁呢,一下子竟然没听出来。嗯,小李,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是这样,谢省长,我这边遇到了一些情况,市里派来了个工作组,还放出了狠话,要是选举再出问题,就让我们整个槐安的常委班子集体辞职!谢省长,你给拿个个主意,我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李一鸣差不多已经猜到了结果,不过还是向谢学义提出了问题。 “小李啊,选举是民主集中制的重要体现,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虚假。你们县里的选举由你们县人大做主,我一个跟槐安都不沾边的人,能给你们什么意见?” 果然,谢学义这家伙已经得到了消息,明显是要撇开与这件事的任何关系。 “谢省长,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可是答应我了的……” 急眼儿的李一鸣,说起话来,也就不再讲究什么方式方法。 可他关键的东西还没说出口,就被谢学义武断地打断了:“我答应你什么了?小李,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嗯,就这样,以后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谢学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一鸣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呆立当场。 是啊,人家答应了什么? 自始至终,人家也没有明确答应过他李一鸣什么 明确的东西。 领导说话都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关键时刻就能发挥这种讲话方式的巨大作用了。 李一鸣算是深切理会了其中真谛,可这个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点儿? 要是谢学义放手不管,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如何能够承受市委一帮大佬的怒火? 李一鸣突然想到了谢秋童,那个小野马一般的女人。 一个漂亮女人约你到酒店房间里谈工作,你说你是去还是不去? 或许有许多领导不敢去,但绝对不是不愿去。 因为有了谢学义在先,李一鸣认为谢秋童没有设计陷害他的理由,便欣然应邀。 一到地方,果然也没让他失望,谢秋童仅仅裹着一条浴巾给他开了门。 俩人谈了没多久,便心照不宣地谈到了床上去。 谢秋童如同一匹桀骜不驯的小野马,喜欢骑在李一鸣身上,掌控着节奏。 美中不足的是,怎么玩儿都行,谢秋童就是不让李一鸣突破最后一层。 她荡笑着对李一鸣承诺道:“如果你能顺利扳倒姓梁栋的,不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曙光造纸厂’还会给你一些干股。” …… 想到了谢秋童,李一鸣便给她的打了一个电话。 “喂,童童吗?我是李一鸣。” “李书记?找我什么事?” 听到谢秋童那平淡的语气,李一鸣知道自己完了。 接下来的通话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李一鸣颓然地挂断了电话,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给魏东城拨了个电话,带着哭腔道: “喂,东城啊,这次你一定得救救表哥。” 第264章 虚晃一枪 魏东城听完李一鸣的话,冷冷道:“忘记我怎么告诫你的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做不到一击必中的情况下,一定要跟梁栋搞好关系。你说你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办成了,皆大欢喜,或许他也能给你你想要的,办不成,你不背锅谁背锅?” 魏东城话里话外明显在埋怨李一鸣,难道他找的那个谢家比魏家还牛逼? 同时,他也有些怒其不争,简直就是稀泥巴扶不上墙。 看来,放弃李一鸣这个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这样的猪队友,别说帮你了,他能不拖你后腿,就已经烧高香了。 李一鸣有一个优点,犯了错总会勇于承认:“东城表弟,哥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姑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行吗?你看你好不容易把我弄到这里当个县委书记,要是我就这么被人拿掉了,你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 魏东城根本不上当:“岭西有几个人认识我魏东城?我在那边要个什么面子?” “梁栋认识你啊!何叶更认识你啊!” 李一鸣好像突然就‘聪明’了起来,一句话捣中了魏东城的痛处。 何叶就是魏东城的逆鳞,一度因为她,让魏东城成为了整个燕京圈子里的笑柄。 知情的,很少有人胆敢在魏东城面前提起何叶。 李一鸣也实在是急了,有些慌不择言。 “你说什么?”魏东城语气不善地问。 李一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东城,梁栋就是一个泥腿子出身,我就不信他长了三头六臂,他的能耐还不都是因为娶了何家那个小贱人?” 魏东城虽然早已对何叶恨之入骨,却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当着他的面骂她,就再次语气不善地问:“你说什么?” 魏东城这一问,把李一鸣问不会了,老老实实选择了闭嘴。 “打狗还要看主人,谢学义敢摆你一道,这个场子我可以帮你找回来,但槐安那边,我帮不了你。我给你一个建议,要想保住你现在的位置,去找梁栋,姿态放得越低越好,最好当面给他下跪,恳求他放你一马,我相信梁栋会愿意让你留在那个位置上的。” 魏东城说完,挂断了电话,剩下的,让李一鸣自行体会。 …… 谢家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人在做空‘曙光纸业’,但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战。 在这场做空与反做空的大战中,如果没有外来因素的影响,考验的就是双方的财力。 为此,谢家紧急调动了大批资金,用以应对未知的风险。 然而,第二天一开盘,‘曙光纸业’竟然风平浪静,成交量维持在一个十分正常的范围,完全没有了昨天一天的剑拔弩张。 这让谢家人有些吃不透了。 “难道是他们知难而退了?”有谢家人分析道。 “不可能,你见过有狼群盯上猎物,还没怎么进攻就撤走的吗?往往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有人反驳道。 反驳的人话刚说完,股市上又有了动静。 只不过,这一次,人家动的不是‘曙光纸业’,而是谢家的主力板块——‘谢氏船运’! “这些人是疯了吗?竟然妄想做空‘谢氏船运’!他们吃得下吗?”谢家的一个操盘手惊呼道。 “来者不善!大家打起精神,小心行事吧。”管事的吩咐了一句。 谢家昨天回购‘曙光纸业’,花了十多亿,所以他们又紧急调动了四十个亿,足足是昨天资金量的三倍多,以为这四十亿就可以确保无虞了。 谁知道人家昨天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竟然直指谢家根本‘谢氏船运’,四十亿资金,连一个上午都没撑到。 这下子谢家的几个老头子有些慌了,连忙商议对策。 香江那边,收购码头案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个节骨点上,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几个老家伙一商议,决定调动谢氏的储备金,并向南洋谢氏紧急求援。 到了晚上,临收盘的时候,‘谢氏船运’的股价总算稳住了。 然而,前前后后,谢家已经砸进去了差不多一百亿! 熟悉做空套路的人都知道,接下来能不能稳住股价,才是决定双方输赢的关键。 谢家为了刺激股价,连夜发布了香江码头收购案的重大利好消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曙光造纸厂’又再次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地下排污’这个词汇,太容易刺激大众的神经了。 谢家紧急出动公关团队,四处灭火,而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各路大v纷纷转发了相关消息。 随着国家环保部转发了这一消息之后,谢家的公关部门就知道,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谢家盘踞江南,向来都以江南第一大家族自居。 又因为跟南洋谢家同气连枝,他们一向自视甚高,像燕京这些传统家族,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属于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连黄口小儿都能熟练吟诵的诗文里,都有他们谢氏一族,也难怪他们嘲笑燕京那些家族没有底蕴了。 谢氏在江南,对许多行业都有垄断之势,要是让他们成功拿下香江最大的那个深水码头,恐怕就连船运行业,也难逃被他们垄断的厄运。 因此,当何义勇向环保部的领导提出要转发‘曙光造纸厂’地下深井排污的时候,部里的主要领导都是点了头的。 这也侧面反映了高层对谢氏这样的大家族的一种态度。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所有谢氏相关股票,全线跳水,一开盘就全部跌停……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梁栋一回到家里,李一鸣就主动登门了。 周鹏知道这俩人肯定有要事要谈,就找个借口出了门。 李一鸣目送着周鹏离开,见他‘哐嘡’一声把门带上,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梁栋吓一跳,连忙要扶李一鸣:“李书记,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说话。” 李一鸣很倔强地跪在那里,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哀求道:“梁县长,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第265章 适可而止 能遇到李一鸣这样的人,梁栋也是没谁了。 “李书记,起来说话。不管怎么说,以前你是我的领导,现在你是我的同事,你这个样子,咱们俩都尴尬。不管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坐下好好谈嘛。” “梁县长,你不生我气?”李一鸣狐疑地问着,同时也 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一个人即便再没有尊严,也不愿意跪着跟人说话。 李一鸣笑了笑:“我肯定生气啊,你都把我往死里整了,我能不生气吗?” 屁股刚沾到沙发的李一鸣,听梁栋这么一说,立刻又要跪下,梁栋连忙拦住了他,佯怒道:“李书记,你要再这样,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李一鸣又坐了回去,犹豫了半天,开口道:“梁县长,今天我来主要是请求你的原谅来了。我知道自己给你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我想让梁县长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想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李一鸣想起了魏东城的话,心一横,也不再管谢学义是什么省长不省长的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保住位置再说。 “梁县长,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谢学义和谢秋童的意思,我就是他们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谢省……谢学义承诺我,只要把你的县长弄掉,他就扶持我到市里当一个副市长,谢秋童那小贱人也承诺会给我当情人,然后还要给我一些‘曙光造纸厂’的股份。我纯粹是被权、财、色蒙蔽了双眼,才犯下如此人神共愤的大错来。” 李一鸣交代完,眼巴巴地看着梁栋,结果梁栋脸上没有一点反应。 很显然,这些还不够。 “梁县长,你放我一马,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坚决配合你的工作,把咱们槐安治理好!” 梁栋其实要的就是李一鸣这个态度。 对他来说,李一鸣就是一个小角色,拿不拿下,意义不大。 万一拿下了李一鸣,再来一个更强势的县委书记,对他的工作展开反而更加不利。 “李书记,是不是魏东城教的你?”梁栋突然问。 李一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才发现着了梁栋的道,就借着傻笑掩饰尴尬。 “你给魏东城打电话,就说他欠我一个人情。”梁栋笑道。 “现在?” 梁栋点点头。 李一鸣无奈,只好掏出手机,开着免提,打给了魏东城。 他跟魏东城说了两句,就听见魏东城说:“你把手机递给梁栋。” 李一鸣道:“开着免提呢,梁县长就在旁边。” 魏东城连忙说:“梁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留着我这个不成器的表哥,就让他给你打个下手也好。你放心,我会狠狠的训他的。如果他胆敢再犯,不用你出手,我亲自去把他废了!” 梁栋笑道:“魏少客气了,你表哥也是被有心人蛊惑,既然他现在迷途知返,看在魏少的面子上,说啥我也得给他一个机会。不过魏少,我觉得县委组织部部长王家敬年纪有些大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休息休息?” 魏东城爽朗地笑了笑,一口允诺道:“梁兄说得极是,回头我就做做他的工作。” 王家敬还不到五十岁,两个年轻人说笑间,就决定了他的仕途。 一个县委常委,人事大权在握,掌管全县官帽子的组织部长,竟然管不了自己的官帽子。 “麻石岭乡乡党委书记姚文庆同志,年富力强,为人稳重,又熟悉槐安的官场,是组织部长的最佳人选。”梁栋又开口道。 讽刺的是,姚文庆比王家敬还要大一岁,在梁栋口中竟然就成了‘年富力强’。 既然拿掉一个,那就再提拔一个,梁栋的这个要求,魏东城没有拒绝,不过还是直接堵死了梁栋的嘴:“姚书记我不熟悉,但梁兄推荐的人,肯定不会有错。梁兄,我一个外人,跟兄弟你在这里大谈特谈槐安的人事安排,多有不妥,我又不是你们淮州的组织部长。” 梁栋体贴地说:“魏少言之有理。这个话题咱们暂且打住。” 一切都谈妥之后,梁栋亲自把李一鸣送了出去,还跟他一起下了楼。 目送李一鸣走远之后,梁栋走到他家前面那一栋楼,进了电梯,按了五楼。 岳菲买的这套房子正对着梁栋家,站在北向次卧,能把梁栋家看得清清楚楚。 梁栋出了电梯,心跳就开始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岳菲口中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梁栋按了一下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 里面的人一把把他拽了进去,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梁栋惊呆了! 岳菲竟然玩起了cosy。 只见她穿了一身性感的护士服,搭配一条白丝,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第二天的槐安,是人代会第二轮选举的日子。 选举的问题,梁栋根本就没操心,也用不着他操心。 所有的代表团,所有的代表,都有人专门谈话,这次选举要是再出纰漏,那槐安县委就真可以集体辞职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第二轮选举终于尘埃落定。 梁栋高票当选槐安县县长! 梁栋向大家表示了感谢,人代会也正式闭幕。 去掉了那个‘代’字,梁栋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他刚回到办公室,谢家就派人来了。 股市那边,谢氏相关的上市公司,由于受到‘曙光造纸厂’排污丑闻的影响,全线跌停。 随着国家环保部横插了一杠子,又有不少官媒参与进来,谢家想要公关,已经完全没有可能。 可以预测的是,未来几天,谢家股票将会一泻千里! 不但谢家在香江的码头收购会受阻,股市上也会损失惨重! 谢家人很快就知道了事发源头。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庞大的的家族,有一天竟然会向一个小小的县长低头。 既然是发生在槐安县,第一个来找梁栋的谢家人,自然就是谢秋童了。 谢秋童进到县长办公室,看到梁栋的那一刻,眼神能够杀人,但她很快就换上了一脸媚笑。 第266章 你也威胁我? 谢秋童伸手拉了一把门,又用屁股轻轻一顶,把门关上,然后扭动着腰肢走到办公桌前,绕过办公桌,欺身而上,眼看就要坐到梁栋怀里,却被他伸手一挡,推开了。 梁栋站起来,指着对面:“谢总,请坐下说话。” 谢秋童也不恼,拽了拽衣服,施施然走到对面,坐了下去。 “谢总,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梁哥这儿?” 梁栋正色道:“谢总,这里是办公室,请使用正式称谓。” “哟,哟,哟,梁哥好大的官威呀,妹妹都有些害怕了呢。” “谢总,有事说事,我很忙的。” 梁栋知道跟一个女人没道理好讲,她要一直这么称呼,还真拿她没办法。 “梁哥,我爸说了,谢家要把我逐出家门,以后就没人要我了,我马上就会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没地方去,那我就只能赖在梁哥这里,梁哥,你会收留我吗?”谢球童楚楚可怜地问梁栋。 “谢总,别开玩笑,就算是谢家不要你,你的生活依然会比绝大多数人都过得滋润。” “梁哥,人家要买几十万的名牌包包,开几百万的豪车,住几千万的豪宅,没有了经济来源,你让人家怎么活?” 梁栋快被气笑了,但他又知道,谢秋童这话也并全部非都是胡诌。 “谢总,别在这儿跟我乱扯了,我真的很忙的。” 谢秋童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梁哥,人家一直对你有意,是你自己不解风情。可是,我的梁哥,你不解风情也便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往死里逼?” 梁栋笑了:“谢总,你是不是中戏毕业?这么喜欢演戏,演技又如此精湛,不如转行当个小花旦,以谢总的美貌,说不定还真有红遍大江南北的可能呢。要是那样的话,你所追求的生活就全都有了。” “梁哥,真的吗?你真的这么看好我?”谢秋童惊喜道,“好多人都这么说我呢。” 梁栋无语了。 “梁哥,我这次来是受谢家委托,带着诚意道歉来了。” “道歉?道什么歉?我跟你们谢家又没什么往来。” 谢秋童见梁栋跟他打马虎眼儿,就直接道:“梁哥,我们谢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你,是我们有错在先,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谢家在江南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几百年的传承,底蕴超乎你的想象,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脚虾。梁哥有什么要求直接提便是了,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梁栋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秋童一愣,没想到梁栋说翻脸就翻脸,连忙道:“梁哥多心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梁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要真啥也不管,啥也不顾,谢家那些老头子有的是办法整你。大家各退一步,你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就是了。梁哥,你要相信,谢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梁栋仰着头,睥睨着谢秋童,没有吱声。 “梁哥,我今天真是带着诚意来的……” 冷场了半天,梁栋终于开口:“你说话不算数,找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来。” 谢秋童受到轻视,有些受打击,却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有这个底气,遂流着泪,开口恳求道:“梁哥,你就当可怜可怜妹妹,好不好?咱们好好谈谈,我知道我在谢家说话不算数,可你好歹让我回去跟他们有个交代啊?要不然,我可真的没法活了……” 梁栋虽然有些讨厌这个骨子里透着风骚的女人,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肠还是不争气地软了下来:“我不为难你,你现在就给你们家能说话算数的人打电话,我来跟他说。” 谢秋童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父亲谢学舟:“爸爸,我在梁县长办公室,他要求和你通话。” 谢秋童说完,答应了一声,把电话递给梁栋。 “喂,是小梁吗,我是童童爸爸,我叫谢学舟。” “原来是谢省长啊,久仰,久仰!” “哈哈,我这个省长可管不了你这个县长,不但管不了,还要反过来求你呢。” 对方毕竟是个一省之长,梁栋也不好托大:“谢省长说笑呢,我虽然不在闽安,谢省长依然是我的领导,服从领导,是我们党员干部的最基本要求。” “很好,”谢学舟夸赞道,“看得出来,小梁县长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讲政治、讲大局的好干部啊。” 夸了一通后,谢学舟开始切入正题:“小梁啊,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对方虽然是个省长,梁栋却未感觉到任何压力。 “谢省长,我和谢家本来没有什么交集,但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我于死地,这话我没有夸大吧。” “没有,一点儿没有。”谢学舟没有否认,不过还是解释道,“小梁,一直对你下手的都是童童的叔叔,也就是你们岭西的常务副省长谢学义。他是我的亲弟弟,但你也知道,大家族里面,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兄弟之情,甚至父子之情,都不值一提。谢学义为了一己私利,挑拨你与童童之间的关系,进而挑起何家与谢家的纷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谢学义一人。” “谢省长,你的家事,我不关心,也不敢关心,我只知道我的县长位置差一点儿就没了。” 梁栋的态度一如既往,好像对谢学舟的解释没有一点兴趣。 反正都是你们谢家人,想要推出一个替死鬼,门儿都没有。 “小梁县长,我不是推脱责任,更不是要推出一个替死鬼,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们谢家对你,对何家,都是没有任何敌意的。你这一出手不当紧,我们谢家在股市上损失惨重不说,香江那边的码头收购,也不得不暂时搁浅。对于我们谢家来说,目前具体损失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我相信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不能再这么无休止的争斗下去,让错误继续,让损失扩大。否则的话,谢家的怒火,没人可以承受!” “你也威胁我?” 第267章 虹湾码头 梁栋不知道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什么样的心理,明明都被人架在火上烤了,竟然还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梁栋!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不要以为你整合了一群乌合之众,就妄图能够打垮我们谢家。我之所以愿意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示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年轻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见好就收!”谢学舟继续道。 梁栋觉得俩人不在一个频道,就没有再废话的必要了。 “谢省长,再见!” 梁栋干净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谢学舟石化了。 这些年来,敢主动挂他电话的,就没有几个人! 谢秋童也被梁栋的举动震惊了,呆立半天,才悠悠说道:“梁哥,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还说你是带着诚意来的,反正我是没看到一点诚意,看到的反而全是威胁和恐吓!” “梁哥,你这个态度,妹妹在谢家真的再无立足之地了。” “那我只能表示抱歉。” 谢秋童见梁栋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抓起包包,就站了起来。 正准备走,又红着脸最后争取道:“梁哥,其实我还是个雏儿。” 谢秋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已完全做好了准备,敞开了怀抱,等着梁栋来检验了。 “这与我无关。我说过,你没有我老婆漂亮。” 可惜,梁栋没有给她机会,还把她的尊严丢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遍。 谢秋童最后看了梁栋一眼,眼神中全是怨毒,然后,连声招呼都没打,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魏东城的动作很快,梁栋当选第二天,组织部长王家敬就向县委递交了病退申请。 经市里相关部门核准后,市委很快就批准了王家敬的病退申请。 在王家敬病退的同时,槐安县委向市里推荐了麻石岭乡乡党委书记姚文庆,担任县委组织部长一职。 经市委研究决定,任命姚文庆同志为槐安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就这样,县委常委会里,除了彭秋梧紧跟梁栋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坚定的支持者。 姚文庆接到任命,整个人也是一脸懵逼,在这个任命下来之前,他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消息。 对他来说,这真的算是‘喜从天降’了。 他知道,这个任命绝对是梁栋运作的结果。 激动之余,姚文庆连忙拿出电话打给了梁栋。 “梁,梁县长。”姚文庆有些语无伦次了。 “姚书记,哦不,应该喊姚部长了。”梁栋笑着打趣道。 “梁县长,大恩不言谢,我这人也不怎么会说话,在这里,我要表个态,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姚文庆的地方,任凭驱使。” “姚部长此言差矣,咱们是同事关系、兄弟关系。马上我大姨家跟你们姚家又结成了亲家,咱们这又多了一层亲戚关系。所以呢,你我之间,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你是组织部长,是手握重拳的县委常委,你在县常委会中,应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你认为对的,不管是谁提出来的,你都应该赞成。你认为不对的,也不管是谁提出来的,你都应该反对。即便是我,很多时候,我的判断也不一定就准确,所以,该反对我的时候,你根本不用犹豫。当然,要是你看到了我哪儿有不对的地方,提前给我指出来,我也是很欢迎的。” 梁栋说得义正言辞,姚文庆也连连称‘是’,但他在心里还是把梁栋当成了大腿,只要抱紧了,像今天这样的‘天降之喜’也不是不可能再次发生的。 姚文庆这边一挂断电话,手机立刻就响了起来,他电话还没打完,乡里的其它领导也一个个赶着趟进了他的办公室。 组织部长,任谁都想搞好关系的存在。 转眼又是一个礼拜,谢家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周五,在‘地下排污’丑闻的持续发酵下,谢家的相关股票,都连续拉满了八个跌停。 以‘曙光纸业’为例,股价从22.45元,一路狂跌到3.77元,跌幅高达83.3%。 而何叶她们又以3.77元的价格,买入了五千万股‘曙光纸业’,偿还给了证券公司。 这一进一出,仅仅做空‘曙光纸业’,她就有10.3亿的进账,扣除3%的佣金,净利润也达到了惊人的10亿! 曙光纸业只是开胃菜,‘谢氏船运’那边,她们更是狂赚了140亿! 这场狙击战中,几个女人总计赚了150亿,但她们并未就此收手。 何叶看上了谢氏正在谈的香江那个深水码头。 那个深水码头现在的实际拥有者是英国人汉斯。 殖民时代,香江有个沙克家族,九七之后,沙克家族撤离了香江,而汉斯,就是沙克家族留下来善后的人。 虹湾码头就属于沙克家族,是香江最大的深水集装箱码头。 谢氏如果能顺利拿下虹湾码头,他们垄断江南远洋船运的目标也就更近了一步。 但汉斯却瞅准了这一点,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两百亿。 虹湾码头值不了这么多钱,谢家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于是就提出了控股收购的方案。 但是,‘曙光造纸厂’地下排污的丑闻曝出后,谢家在股市上损失惨重,大量资金被套,跟汉斯的谈判也陷入了停顿状态。 这一天,两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了香港街头。 她们俩穿着标准的白领制服裙,所过之处,回头率接近百分之百。 汉斯坐在金顶餐厅的最顶层,手里正攥着一支雪茄。 当他看到那两个女人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苏菲迈着一字步,走向汉斯,礼貌地问:“是汉斯先生吗?” 汉斯回过神来,连忙灭掉雪茄,站起来:“是的,我就是汉斯。不知二位哪位是苏菲女士,哪位是何叶女士?” 苏菲礼节性地伸出手,跟汉斯握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是苏菲。” 又指向旁边的何叶:“这位是我的老板,何叶。” 汉斯跟何叶也握了一下手,盛赞道:“二位女士,你们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女人!” 何叶微笑道:“谢谢!” 第268章 苏菲的谈判技巧 三人坐定后,汉斯眯着眼睛笑道:“两位漂亮的女士,吃点儿什么,今天我请!” 苏菲笑道:“咱们还是按照你们的习惯,aa吧。” 汉斯常年生活在香江,汉语水平很好,也早已习惯了中国人的生活习惯。 “这里是中国,咱们还是入乡随俗吧。我知道你们国家的绅士,跟女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抢着买单的。” 何叶道:“汉斯,我和菲姐虽然都是中国人,却也都是在米国长大的,咱们还是按你们西方人的习惯来吧。” 汉斯耸耸肩,点头道:“好吧,就听两位漂亮的女士的。” 西方男子,在美女面前,看起来总是彬彬有礼,就连汉斯这样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也不例外。 可惜,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那龌龊的内心。 在商言商,虽是非正式的商业谈判,那也是谈判,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三个人的中心,还是围绕着虹湾码头的价格。 只是,汉斯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个人感情也夹杂其中,多次暗示何叶和苏菲,只要满足他一些附加条件,价格谈起来就会顺利很多。 上百亿的项目,随便谈一个点,那都要过亿的。 苏菲、何叶这边,主要是苏菲开口,何叶基本都是保持淡淡地微笑,坐在一边静观其变。 好几次,苏菲都注意到何叶眉头微蹙,便偷偷在下面拉她一把。 何叶知道苏菲的意思,可她对汉斯那赤裸裸的性暗示,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汉斯先生,我希望你要认清一个现实,虹湾码头在你手里,已经处于连年亏损状态了,你多持有一天,便多赔一天的钱,越早出手,对你来说,就越有利。目前来说,我们是唯一能有实力能收购虹湾码头的人,如果汉斯先生要再拿不出一点诚意的话,那抱歉,我们只好打道回府了。”岳菲开口道。 “亲爱的女士,用你们中国话来说,生意不成情意在,我只是对二位漂亮的女士心生爱慕,如果你们中任何一个愿意陪我共进烛光晚餐,我想,咱们的谈判都会顺利很多。” “看来汉斯先生是没有一点诚意了,那我们就只能说抱歉了。” 苏菲说完,拉起何叶,就要往外走。 汉斯连忙起身道歉说:“二位女士,请留步,我为我刚才的言行向二位女士道歉。” 苏菲二人又坐了回去。 苏菲道:“汉斯先生,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一下,这也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汉斯再次道歉:“对不起,女士,我保证不会再唐突二位了。” “那好,咱们继续谈价格。我知道你跟谢氏谈判的方案,谢氏出资七十亿,收购虹湾码头60%的股份,而我们可以一次性买断你手里的所有股份!”苏菲说道。 汉斯微微一怔,眨了眨蓝色的眼睛,试探道:“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苏菲道:“一百亿!” 汉斯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道:“no,no,no,你们这完全没有任何诚意!一百亿?简直开玩笑!生意不是这么谈的,哪有人一上来就一口砍掉将近一半的价格?” 苏菲莞尔一笑:“汉斯先生,请不要激动,价格咱们是可以再谈的。” 汉斯道:“一百三十亿,少一分我都不卖!” “九十五亿!”苏菲再次报价。 汉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苏菲女士,你这是在侮辱我!” “九十亿!”苏菲敛起了笑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汉斯彻底急了,几乎是吼了起来:“苏菲女士,你要在这么出价,咱们的谈判到此结束!” 苏菲道:“汉斯先生,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除了我们,没人会拿出这么多钱一次性收购你的码头。” “可是,我亲爱的苏菲女士,你的价格我完全接受不了!”汉斯平静了一些,但嘴角仍旧在不停地颤动。 “我们已经找人做过专业的评估,虹湾码头现在的价值,绝对不超过一百亿。而我们还知道,汉斯先生好像急等着用钱,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债务好像很快就要到期了吧……”苏菲似笑非笑地说。 汉斯又不淡定了,怒道:“你们调查我?” 苏菲摇摇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汉斯强忍着愤怒,再次报价:“苏菲女士,一百一十亿,这是我的底价!” “八十五亿!” “苏菲女士!”汉斯顾不上自身形象,彻底爆发,朝着苏菲怒吼道,“你给出的价格,我完全接受不了!” 苏菲拉着何叶站起来,微笑道:“既然谈不拢,那就……再见!” 说完,义无反顾地转身走了。 汉斯颓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向觉得高东方人一等的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他看来,今天注定要有一场艳遇,那些漂亮的东方女人,没有一个能抵挡他的暧昧攻势。 只要把这两个女人弄上床,把她们征服,生意还不是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可是,剧本好像完全没有按他预想中的来,他自视甚高的男性魅力,好像没什么用。 那个女人说得没错,他真的急等着用钱。 汉斯是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常客。 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喝了点酒后,汉斯出现在赌场,在那里遇到一个女人。 他很快就被那个女人迷住,尤其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能让人荷尔蒙激增! 汉斯为了在女人面前秀一把,就兑换了一千万筹码…… 那一夜,汉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输得越多,就越兴奋。 前前后后,他输了八个亿! 而且还是美金! 等他走出赌场的时候,不但自己账户里的钱输了个干干净净,还欠了赌场五亿美金。 对赌场来说,人家从来就不怕你不还钱。 而且赌场对每一个赌客都了如指掌,你有多少实力,他们就会借给你多少钱。 汉斯知道自己是被人设计了,那个女人绝对是赌场专门为他找来的。 而且,他们肯定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汉斯虽然好赌,却从来都有节制,那一夜的他,好像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 细想起来,肯定是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他下了药。 第269章 灵魂拷问 谢家人怎么都没想到,短短几天,他们会损失几百亿,而且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继续出手。 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香江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竟然有人盯上了虹湾码头! 谢家人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狠狠心,答应了汉斯的要求,不过是多出几个钱罢了。 要是虹湾码头被别人买走,那‘谢氏船运’想要制霸江南的船运,就是痴心妄想。 要知道,虹湾码头可是亚洲最大的深水集装箱码头! 谢家很快就查到了跟汉斯接触的是什么人,结果让他们更加不安了。 没办法,谢家只好让谢学舟亲自走一趟槐安。 说来也是巧了,就在谢学舟到达槐安的时候,梁栋正好跑到了‘曙光造纸厂’。 造纸厂虽然停产有些日子了,厂里的保安却一直都很忙。 谢家为了调查地下排污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也是下了血本,高价请了不少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消息是造纸厂内部的人,和大石桥村支书陈天河里应外合泄露出去的。 谢家人抓起了那个叫黄元的小领导,然后让黄元带着厂里的保安,到陈天河家抓人。 谁知道抓人的时候,惊动了陈天河家的邻居,很快村民们便把前来抓人的保安围了起来。 保安们见村民人多势众,就退回到陈家院子里,堵死大门,然后向厂里求援。 很快,厂里就派来了大批人马。 就这样,几百号人云集在了陈家周围,村民们把一群保安围在陈天河家里,造纸厂的工人,又把村民们给围了起来。 其它几个村的村民一听说造纸厂要抓人,也都义愤填膺地往这边聚拢过来。 翟四清接到电话,就慌里慌张地跑到梁栋办公室:“梁县,不好了,造纸厂的人要求抓陈天河,就要跟村民们打起来了。” “双方有多少人?” “具体人数不清楚,听他们说那架势,估计双方加起来有好几百人吧,而且周边几个村的村民也都在往那边汇集。” 梁栋抓起衣服,边往身上套,边往外走。 “县公安局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程局长了。” “李书记和何县长通知了吗?” “都通知过了。” “那好,咱们先去现场。” 翟四清有些迟疑:“就咱们俩?” 梁栋顾不得解释,武断道:“抓紧时间,少废话!” 自从梁栋来到县政府,翟四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帮梁栋提着包,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出了县政府。 俩人刚下楼,周鹏已经启动了车子,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梁栋上了车,催促了一句:“周鹏,开快点儿!” 周鹏没有说话,一脚油门踩下去,红旗窜出县政府大院儿,然后一个漂移,上了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大石桥村。 梁栋下了车,见到彭秋梧和何义亭都在现场,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正在对峙的人群。 城关镇的干部组成了一道人墙,把村民和造纸厂的工人分开。 但双方仍旧不时地发生一些言语冲突。 又过了几分钟,程纪斌也带着县局的干警赶到了。 想起上次群众堵门县政府,梁栋不禁感慨,还是自己人用着顺手啊。 程纪斌当上公安局长后,第一件事便是调整了分工。 以前协管全局业务工作的副局长王少臣,被调整为工会主任、政工室主任,专门负责工会、政工等务虚工作。 王少臣不服,在局领导班子会上,当场就要跟程纪斌吵,程纪斌没有搭理他,夹着笔记本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王少臣大怒,追出会议室就拽住了程纪斌的衣服:“姓程的,你特么什么意思?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么阴我?” 程纪斌回过头,冷冷地说:“放手!嘴巴也放干净点儿!” 王少臣嚣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脑子一热,就一拳挥向了程纪斌。 程纪斌是周鹏的战友,身手虽然不及周鹏,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近身得了的。 但他根本就没有躲,很‘配合’地挨了王少臣这一拳。 接下来就好办了,程纪斌分别上报县委和市局,王少臣一拳博得了个记大过处分,然后就是停职、降级,从县公安局直接调到下面乡里,当了一个普通民警。 这招杀鸡儆猴还真起到了作用,程纪斌很快就扭转了县公安局的局面。 接下来,就是大力肃整纪律,全方面调整人事安排,通过大洗牌,逐步掌控了县公安局。 县局的人一到,很快就接替城关镇的干部,负责起了现场的纪律维持。 彭秋梧叫来了造纸厂的新保安队长,那家伙见了梁栋,犹自叫嚣道:“梁县长,你是县长,正好给我们做主,陈天河偷偷潜入我们厂里,涉嫌盗窃。今天,我们必须把他人抓回厂里!” 梁栋打断道:“你是‘曙光’的保安队长?” 那家伙点点头:“我是保安队长,怎么了?” 梁栋笑着问:“知道你的前任现在在哪儿吗?” 那家伙不说话了,他的前任这会儿正在里面踩缝纫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现在把你们厂里的人撤回去,我可以网开一面,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梁栋又道。 保安队长想了想,为难道:“老板交代了,今天我要是不把人带回去,就让我卷上铺盖卷滚蛋!” “那你是想滚蛋呢?还是想进去呢?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你是保安队长,不是公安局长,没有抓人的权力!” 面对梁栋的灵魂拷问,保安队长终于有些松动了:“我先给老板汇报一下吧。” 梁栋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打电话。 保安队长打完电话,走过来对梁栋道:“梁县长,我们老板吩咐了,人我们可以先撤了,但老板想请你带上陈天河,一起去厂里把事情说清楚。” 梁栋想了想,谅他们也不敢造次,便答应了下来。 保安队长见梁栋答应,如遇大赦,点头哈腰地致谢后,跑过去吆喝厂里的人,很快,人群就慢慢散去了。 第270章 就这么简单 梁栋正准备出发,周鹏走过来说:“何葭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 梁栋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儿,连忙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她是来送义秋的。” “啊,来这么快啊?”梁栋很是吃惊。 “何义勇也到省委了。” “哦,”梁栋答应了一声,“你先回去把他们姐弟俩安排好吧。” 周鹏断然拒绝:“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梁栋明白他的意思,没再说什么。 周鹏开着车,带着梁栋和陈天河到了造纸厂,门卫检查一遍后才放行。 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车上坐着城关镇的书记彭秋梧和镇长何义亭,他们的车竟然被拦在了外面。 梁栋下了车,谢秋童亲自从行政楼里面走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领着几人进了行政楼。 谢秋童把梁栋他们安置在一个小会议室里,亲自泡了三杯茶后,转身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谢秋童去而复返,走进会议室对梁栋道:“梁县长,请跟我来。” 周鹏跟着梁栋一起起身,却被谢秋童拦住道:“梁县长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 周鹏断然拒绝道:“不行!” 梁栋回头看了周鹏一眼,对他说:“没事,你就在这儿陪着陈支书,别让人把他带走了。” 周鹏有些担心,却还是听了梁栋的,又坐回了陈天河身边。 谢秋童领着梁栋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推开门,躬身有请道:“梁县长,请进!” 梁栋信步走进办公室,看到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气质非凡的大背头男人。 谢秋童跟着梁栋,边往里走边介绍到:“这位是我爸爸。” 梁栋打招呼道:“原来是谢省长,来槐安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怕梁县长太忙,抽不开时间啊。” 谢学舟一直都在观察梁栋,想看看他到底有何不凡之处,尽能凭一己之力,让谢家损失惨重。 然而,他却有些失望,眼前的年轻人除了模样周正一点儿之外,好像并无任何出彩之处。 “谢省长远道而来,我就是在忙,也得腾出时间来搞好接待啊。” “梁县长,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在谢学舟看来,他能亲自屈尊来到槐安,周鹏应该能看到满满的诚意了。 可是,周鹏并不买账,反而装迷糊道:“开条件?开什么条件?我来这里,是为了处理造纸厂跟村民之间纠纷的。” 谢学舟感觉这家伙就跟一条泥鳅一样,明明在你眼前,你就是抓不住他。 “梁县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在股市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为什么还要截胡我们的码头收购?尊夫人一个搞风投的,要码头何用?莫非你们是刻意针对我们谢家?”谢学舟质问道。 “码头?什么码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梁栋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谢学舟能坐到省长高位,养气功夫自不必多说,可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动怒了。 梁栋这是在拿他当猴耍啊。 “谢省长别急,这事我真不知道,”梁栋解释道,“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梁栋给何叶拨了个电话,问:“你在哪儿?” “我在香江啊。” “你在香江做什么?” 梁栋问话的时候,看了谢学舟一眼。 “我和苏菲姐都在香江,我们是来谈一个收购案的。” “收购一个码头?” “你怎么知道?” 梁栋又看了谢学舟一眼,有些可怜这个大省长。 “谢省长就在槐安呢,他亲口跟我说的。” “哦,那我先挂了,回头咱们再细说。”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梁栋挂断电话,无辜地对谢学舟道:“谢省长,你看见了,收购码头的事,我真不知道。” 虹湾码头事关谢家的长远布局,他们又怎会轻易放弃? “梁县长,你能不能劝劝尊夫人,那个码头,就不要跟我们争了。” “对不起,她们的行为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我根本就影响不了她们。” 谢学舟知道不上点儿很菜,梁栋是不会就范的,就许诺道:“梁县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童童嫁给你,然后把你调到闽安省,保证你五十岁之前进入省部级……” 这个条件,要是换做普通人,没几个人能够拒绝。 但是,梁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对不起,我已经有老婆了,我对做官也没什么太多的追求,哪怕一辈子都只当个县长,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人家什么都不想要,你就没辙了。 “你跟何家那丫头离婚,娶了童童,我可以保举你做谢家的话事人。你要知道,谢家比起何家来,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谢学舟不死心道。 梁栋笑笑道:“我很爱我的老婆,我们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钱对我来说,够用就行了,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梁栋想了想,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谢家退出槐安。至于‘曙光造纸厂’你们是整体搬迁还是打包出售,这个你们自己定夺。如果你们有意打包出售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方便,说服何叶,也就是我老婆,全资收购这家造纸厂。” 谢学舟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谢学舟有些抓狂:“当初要是我们答应你的条件,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梁栋点点头:“要不是我们那个谢副省长咄咄逼人,几次意欲置我于死地,我何必冒着这么大风险,动用这么多资源,跟你们谢家扳手腕呢?我又不是闲得慌。不管谢省长信不信,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就是解决造纸厂污染的为问题!” “玛德!” 谢学舟爆了一句粗口。 久居高位的他,已经很多年没爆过粗口了,但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哦,对不起,我不是骂你,我是在骂我们谢家的一群蠢狗!” 谢学舟怕梁栋误会,连忙解释了一句。 谢学舟相信梁栋的话,因为他觉得梁栋完全没有骗他的必要。 “造纸厂我们可以放弃,但码头那边……” 梁栋抬手打断道:“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谈的是造纸厂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担保何叶她们不会再在股市上找你们麻烦。” 第271章 不是为了赚钱 谢学舟的脸阴沉如水,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栋:“梁县长,谢家这个跟头栽的有点大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欺人太甚了?” 梁栋部不为所动。 谢学舟最后争取到:“梁县长,你说服尊夫人放弃对‘虹湾码头’的收购,不管以前咱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我们谢家都可以既往不咎。” 梁栋摇摇头:“我想我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收购‘虹湾码头’,是我老婆她们的正常商业行为,这个我不懂,也向来不会干涉!” “这么说是没有一点要谈的余地了?” 梁栋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谢学舟怒极而笑:“好,很好!” 他突然起身,指着梁栋:“我记住你了!” 谢学舟说完,往外走去,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扭头道:“那个什么村支书必须坐牢,谁都保不住他!” 谢学舟这个要求,让梁栋有些为难,他把人带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是,陈天河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真要亲手把他送进去,他心里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梁栋回到小会议室,看见周鹏正襟危坐地坐在陈天河身旁,朝他摆了摆手。 周鹏会意,起身到了外面。 梁栋走到陈天河旁边,开口道:“天河大哥,这次真的有些对不住你。” 陈天河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但他一点儿都不后悔:“梁县长,别这么说,有你当我们县长,那是我们全县老百姓的福气,也是我们大石桥的福气。我能为乡亲们做点事,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县长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进去踩几年缝纫机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栋拍拍陈天河的肩膀:“你放心,我会给你请全国最好的律师。你还有什么困难吗?不妨说出来听听,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陈天河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有个儿子,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在麻石岭乡党政办上班。我这一去,家里就剩他妈妈一个人,他妈妈身体不好,我有些担心……” 现在调动一个人,对梁栋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 谢学舟离开槐安的时候,狠狠地打了女儿谢秋童一个巴掌。 谢秋童知道,她这是被放弃了。 本来还心心念念地想接替父亲,打破谢家的传统,来当谢家第一个女话事人,现在可好,恐怕连在谢家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股市融券是被明令禁止的一种行为。 证券公司冒着被处罚的风险把股票出借给你,你肯定不能玩空手套的游戏。 首先,你得有相应的保证金。 万一后期你我玩输了,保证金就直接用于抵债务,抵你高位借入时股价的那笔债务。 何叶和苏菲要玩这场游戏,首先得募集足够的资金。 ‘普安资本’出资一百亿,秦家出资三十亿,苏家出资三十亿,还有二十亿是何叶找殷保罗借来的。 她们一共投入了一百八十亿,从证券公司借入了同等价值的股票,然后再把谢氏股票连续拉停了八个跌停,再以不到百分之十七的价格,买入相应的股票,还给证券公司。 就这样,一进一出,挣了大约一百五十亿。 按出资比例,除去本金,秦家、苏家都能有二十五亿的进账,但何叶又给了她们另外一个选项。 在何叶的邀请下,鞠华和苏韵都到了香江,四个女人一同考察了‘虹湾码头’。 苏韵担心道:“我们几家对船运这一行,都是门外汉,贸然涉足,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何叶道:“韵姑姑,不会咱们可以学。我收购‘虹湾码头’不是为了赚钱,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苏韵问道,“有人跟谢家有仇?” 何叶摇摇头。 “‘虹湾码头’是亚洲第一大深水集装箱码头,如果被谢氏收购成功,那谢氏就会逐步垄断江南远航航运。有人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就找到了我,想让我出面,狙击谢氏。” 说到这里,何叶停顿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把话再说清楚一点,就继续道:“我之所以敢大张旗鼓的做空谢氏股票,就是因为有人答应过我,让我放心大胆的干,证监会那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再多说两句。咱们何家、秦家、苏家都是标准的红色家族,基因里就刻着对这个国家的热爱。而谢家世代经商,又与海外谢氏同气连枝,很难保证他们不被境外势力利用。远洋运输,涉及到国家安全,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不能任凭其被掌握到一个摇摆不定的家族手中。所以,我们收购‘虹湾码头’还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动作。这个过程我不能保证一定赚钱,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先把丑话说到前面,免得以后扯皮。” 何叶说完,看看苏韵,又看看鞠华。 鞠华没怎么思考,很快就承诺道:“我投资的本金已经拿回来了,赚的那二十五个亿反正也是意外之财,那就投给你,随你发挥吧。” 苏韵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们苏家不比你们两家家大业大的,能挣二十五亿,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这等于是婉拒了何叶。 旁边的苏菲急切道:“姑姑,你怎么能这样?投资‘虹湾码头’的重大意义你没听懂吗?什么时候咱们苏家人,也只会盯着钱看了?” 苏韵扭头呵斥苏菲一句:“你闭嘴,苏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二十五个亿,我又能开好几家连锁超市了,你让我投到这样一个前景未明的码头,回去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在苏家,苏韵最为防备的就是这个大侄女。 因为老爷子不止一次的表示,想要苏菲回来打理苏家的产业。 而苏韵自以为做得很好,这些年牢牢把控住了渭城的零售业,一直都是渭城零售业的绝对霸主。 老爷子竟然无视她的功劳,要让一个只是在海外镀几年金的小妮子来取代她,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即便是这次狙击谢氏,要不是苏玉磬压着,她根本就不会来的。 “大姑,我这里有‘恒华’百分之十的股份,股份给你,二十五亿你留下。” ‘恒华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远远不止二十五亿,苏菲这做的绝对是亏本买卖。 ‘恒华集团’的股份,百分之八十都在老爷子手中,苏怀山他们兄妹四人各占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苏菲手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有可能是苏老爷子给他的。 苏韵怨毒地盯着苏菲,问:“你爷爷一共给了你多少股份?” 第272章 合作愉快 苏韵不喜欢苏菲,苏菲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个自私自利的大姑,仗着身份,不知道从‘恒华’往个人腰包里捞了多少好处呢。 人一旦手里有了钱,自信心便会膨胀。 苏韵觉得她手里有了钱,就连苏怀山她都不放在眼里。 苏家四兄妹,大哥苏怀霖退休后,就彻底地不问世事了,小妹苏娴是个书呆子,除了研究她的骨科,别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苏怀山又懒得跟苏韵一般见识。 就这样,整个苏家,最跳腾的,也就是苏韵了。 苏老爷子隐退后,名义上,小儿子苏怀山是一家之主。 实际上,家里大小事务,都得听苏韵的。 苏菲冷冷地看着这个姑姑,一点也不惯着她:“爷爷给我多少股份,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苏韵大怒,那张不知涂了多少护肤品,已经青春不再的脸蛋,变得通红,“苏菲,我告诉你,别以为有老头子宠着你,你就想取代我。我告诉你,‘恒华’是靠我一个人,才能有今天的,跟你苏菲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就把老头子给你的股份全交出来!” 何叶怕苏菲一冲动就着了苏韵的道儿,偷偷碰了碰她。 “大姑,百分之十股份,换你二十五亿,你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当我今天啥也没说。” 苏韵权衡了一会儿,最终决定道:“行,二十五亿给你,股份给我!” 苏韵跟苏菲商量好后,独自离开了香江。 苏菲不好意思地对何叶和鞠华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鞠华善解人意地笑笑:“大家族,都是这个样子。” 其实,何叶完全有能力收购一个‘虹湾码头’,她要把秦家和苏家拉进来,主要还是想帮她们两家。 只是没想到,自以为是的苏韵竟然拒绝了。 何叶已经把话说得清楚了,狙击谢氏,是‘上面’点了头的。 能联系何叶的‘上面’,那真的是很上面的‘上面’了。 当梁栋给何叶打电话,要对付谢家的时候,何叶就给爷爷何宗廷打了电话。 何宗廷让她先等一下,然后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何宗廷的电话打来了,他在电话里说:“商业上的行动,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政策上,有人给你们兜底!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无条件执行,那就是阻止谢家收购香江码头,防止谢家垄断江南船运行业……” 不管是谁,生意做得再大,都不能不讲政治。 石崇、沈万三、胡雪岩,哪个不是富可敌国?到最后又有哪个落到了好下场?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苏韵不乐意,何叶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 上次在金顶餐厅谈崩不到一天,汉斯家里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汉斯满脸堆笑地招待了他们。 这两个人是拉斯维加斯那边赌场里派来的人。 这两个人也没有为难汉斯,只是告诉他,还款期限已经到了,钱什么时候还都行,但是,延期是要付利息的。 赌场不是银行,赌场的利息,高到离谱。 汉斯还欠赌场五个亿,到期不还,一天的利息就高达百分之一! 不要小看了这百分之一的日利率,按复利计算,年化利率高达百分之四百! 汉斯急了,连忙托人联系上了苏菲和何叶。 还是金顶餐厅,不过这次又多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美妇。 汉斯再无心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见到苏菲她们,就十分热情的迎了过去。 几人安顿好后,汉斯急不可耐地说:“几位漂亮的女士,咱们今天就不要讨价还价了,我给你们一个诚意满满的价格,一口价,一百亿,‘虹湾码头’就是你们的了。” 苏菲笑道:“汉斯先生,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记得我出的价格是八十亿吧。” 汉斯直摇头:“no,no,no,苏菲女士,一百亿,你也知道的,我的码头值这个价格。” 苏菲道:“八十亿,如果你同意,今天我们就签合同,如果不同意,那我们今天就离开香江。” 汉斯道:“苏菲女士,你们不买的话,我就卖给谢家,我相信谢家是有实力能拿出这么多钱的。” 苏菲道:“谢家的确有这个实力。不过,我想告诉汉斯先生,谢家在股市损失惨重,短期内恐怕凑不出这么多钱。目前来看,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们一家了。” 汉斯犹豫了一会儿,颓然道:“八十亿,就八十亿,不过我有个要求,要一次付清!” 苏菲道:“钱不是问题,但一次付清不可能,咱们还是按照流程来,什么时候,码头过户手续办完,我们就什么时候把尾款付清。” “哦,no,你们先付一半,解不了我的燃眉之急,最低先付六十亿,咱们就签合同。”汉斯摇头道。 “先付六十亿也不是不可以,但总价要再降五亿!”苏菲微笑道。 汉斯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菲,蓝色的眼睛也因气急而充血变红:“苏菲女士,你美丽的外表下面,长着一副蛇蝎心肠,一张嘴就是五个亿,你这是打算把我往死里逼啊。” 苏菲丝毫不为所动:“汉斯先生,主动权掌握在你手中,你可以选择按正常流程来,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多得五个亿了。” 汉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几十个亿都被谈没了,还在乎这五个亿? “准备合同吧,就按你说的,七十五亿,先付六十亿,尾款等办完所有手续,再结清。” 苏菲要了一瓶香槟,让服务员打开后,每人倒了一杯,然后跟汉斯碰了一下,笑道:“合作愉快!” 事情既然谈完了,汉斯又恢复了西方人的彬彬有礼和诙谐幽默:“你们是愉快了,我一点都不愉快!” 苏菲她们在香江又待了两天,办完手续后,‘虹湾码头’正式易主。 ‘虹湾码头’这么大一摊子,肯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负责。 鞠华推荐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 何叶道:“小姨,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人叫过来啊。” 鞠华宠溺地看着何叶:“傻丫头,人家不在国内,我怎么给你叫过来?你放心,我这就联系他。” 第273章 新来的联络员 何葭把何义秋送到槐安,梁栋想要招待一番,却被何葭婉拒,一行人开着车到了何冲乡周鹏的老家。 何葭第一次到婆婆家,买了一车的东西。 周鹏父母这边,提前就把女儿一家也叫了过来,帮忙准备饭菜。 周鹏的姐夫王青山自从上次断了一条腿,人也消停了许多,后来还是梁栋帮忙,在槐安给他找了一个看门的工作。 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家里的情况就会好上许多。 何葭虽然出身在何家,却一点也没有嫌弃婆家一家。 当她知道周鹏姐姐也想搞养殖,却没有本钱的时候,就当场借了二十万给她。 二十万对何葭来说不算什么,送给她们也无所谓,考虑到她们的自尊心,还是借给了她们。 至于她们还不还得起,那都无所谓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何葭又不在乎这点儿钱。 周鹏的姐姐是不愿意要的,可他姐夫王青山就不一样了,他甚至还有些嫌少。 何义秋运气是真好,他一来到槐安,就赶上赵冲乡乡长办理了病退,再加上李一鸣臣服于梁栋,而何孝堂又因为他是燕京何家子弟的缘故,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就这样,他顺顺利利的当上了乡长。 梁栋本来打算让他留在县政府,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生怕他惹出什么事端。 让他下去当乡长,还是岳菲的建议。 岳菲觉得梁栋意思一下就够了,没必要当何家子弟的全职保姆。 何义秋若能有所发展,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他自己不争气,也不能全部怪罪到梁栋身上。 对于何义秋这样的公子哥来说,他们虽然不屑于当一个小小的乡长,但他们从小生活在燕京,对乡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所以对梁栋的对这个安排,也是欣然接受。 还有一点,他要是不听梁栋的,何葭真的会揍他一顿的。 对于何义秋来说,姐姐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动不动就是拳脚伺候。 而姐夫周鹏比姐姐还要厉害,周鹏在八角笼中的表现,他可是亲眼所见,这个姐夫让他的忌惮更甚于姐姐何葭。 大石桥村村支书陈天河的儿子叫陈永丰,在麻石岭乡党政办工作。 陈天河的嘱托,梁栋记在了心上。 这天上午,陈永丰接到电话,来到县政府。 陈永丰在党政办上了两年班,也知道一些规矩,到了县政府后,没有直接去县长办公室,而是先去拜访了县政府办主任翟四清。 翟四清简单询问两句后,把他带到县长办公室门口,指着里面,朝陈永丰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回去。 陈永丰深吸一口气,敲了敲虚掩着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后,推门走了进去。 让陈永丰意外的是,这个县长比想象中更年轻。 见县长正在埋头办公,陈永丰没有出声,默默地站在一边。 年轻的县长一直没有抬头,好像都忘记了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县长随手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一杯茶去了大半。 陈永丰见状,悄悄地端过茶杯,帮县长续了一杯水,然后又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县长才忙完手上的工作,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陈永丰。 “你是陈天河的儿子?” 陈永丰回答道:“是的,我叫陈永丰,在麻石岭乡党政办工作。”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我爸跟我说了。” “哦,对了,你爸怎么样了?” “他在看守所。我爸让我谢谢梁县长,你打过招呼,看守所的人很照顾我爸,他在里面没受什么罪。” “那就好。”梁栋说,“你对你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梁栋又道:“我这边缺一个联络员,你有没有兴趣?” 陈永丰一阵激动,他当然知道联络员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以说,县长联络员,就是县政府办最有前途的一个职位。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陈永丰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回答道。 “那好,你今天就上任。我给你一个月的考察期,考察期满,你要是能适应这里的工作,那就直接调过来。要是不能适应,那就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县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努力,而是你在这个位置上,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陈永丰想了想,说:“梁县长,我没当过联络员,不过我觉得联络员的工作跟党政办差不多,都是为领导搞好服务的。只要谨记‘嘴紧腿勤、手快心细、善于观察、勤于思考’,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了。” 梁栋点点头:“我对联络员没有太多的要求,你只要搞好接待,与翟主任对接好我的日程安排就行了,至于其它的,你自己灵活掌握。我希望我的联络员,不是服务员,不是勤务兵,我更希望你能扮演一个‘县长助理’的角色,希望你很快的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一直跟随我左右。” 陈永丰用力地点点头。 梁栋朝他摆摆手:“你去找翟主任,让他再仔细给你讲讲注意事项。” 梁栋选陈永丰当他的联络员,一方面是为了补偿陈天河,另一方面,他也真的有些喜欢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小伙子。 从他进办公室那一刻起,梁栋虽然没有抬头,却一直在注意着陈永丰的表现。 一个小伙子,能被晾十多分钟,还能保持冷静,这一点就胜过绝大多数人。 中途他又帮梁栋续水,这更是加分的一大亮点。 梁栋能够确定一个联络员,对于翟四清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一个党政办主任,本身就有忙不完的事,再身兼县长联络员的工作,实在有些分身乏力。 但是,他又多少有些失落。 因为有了这个联络员,也就预示着他跟县长接触的机会大大减少了。 不管是谁,要是能常伴领导左右,好处绝对超乎想象。 第274章 收权 县政府召开了一次党组会议,党组成员梁栋、何孝堂、陈志宏、程纪斌、李学强、周策参加了会议,无党派副县长王玉兰、财政局、环保局、发展改革和经济商务局、统计局、政府办主任副主任列席了会议。 会议主要讨论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梁栋带领大家集中学习了新《环保法》。 要求党组各成员在集中学习的基础上,抽时间深入学习,吃透法律责任,做到真懂法、真守法。 会议要求环保局大力宣传新《环保法》的规定,争取做到干部、企业、群众,都能熟知新《环保法》的内容。 会议要求环保局对全县所有企业开展一次环保大督查,集中整治污染严重的企业,关停不符合环保要求的小企业、小作坊。 尤其是对污染大户‘光明造纸厂’(原‘曙光造纸厂’),要做到重点关照,重点监控,重点防护,一定时期内,环保局要向‘光明造纸厂’派出环保督察小组,帮助其整改到位,力争让‘光明造纸厂’在生产规范、环保达标的情况下,健康发展,可持续发展。 梁栋说:“‘光明造纸厂’是我县目前第一纳税大户,但我们也不能因为追求财政税收,就放弃了环境保护。国家一直都在提倡政府转型,把‘管理型’政府转型为‘服务型’政府,那就要求我们为企业,为百姓搞好服务。但我们也不能盲目的只搞服务,不搞管理。政府所属的执法部门,仍旧要严格执法,严防各种违规违纪行为。尤其是环保问题,我们守土有责,为了把青山绿水还给子孙后代,我们坚决不能片面追究经济发展,而忽略了环保问题。” 第二,开展城区集中整治工作。 首先,加大宣传力度,通过宣传车、电视台、手机短信、城区公益广告等方式,造起声势,营造齐抓共管、全民参与的良好氛围,着力推进整治工作健康发展。 其次,成立‘城区集中整治领导小组’,梁栋任组长,副组长何孝堂、陈志宏、程纪斌,组织精兵强将,做到统一调度、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对城区主干道进行拉网式排查、整治,坚决取缔占道摊点、店外店、材料乱堆乱放、杂物乱吊乱挂、车辆乱停乱放等现象,做到还路于民。 梁栋说:“我们的城市,是我们市民赖以生存的地方,集中整治,是一项民心工程,事关广大市民的切身利益。随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已逐渐由满足基本的物质生活需要,转变为对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生存环境的全方位关注,转变为对优雅生活环境、良好城市秩序、优美自然景观的迫切要求。我们县政府要落实资金、突出重点、强化措施,对市政建设,不能小家子气,‘高标准,严要求,就是最大的节约’。我们的市政建设,力争走在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前列,力争三十年不落伍……” 第三、让‘思想纪律作风整顿’制度化、常态化。 会议通报了巡查组近一段时间的巡查成果,对于各乡镇、各局委出现的集中问题,提出了整改办法。 …… 会议结束后,何孝堂第一个铁青着脸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县长终于亮出了爪子,露出了獠牙。 他这是要收权了! 何孝堂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很多地方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要想牢牢掌控一个地方,需要掌控的无非就两个字,一个是‘人’,一个是‘财’。 今天的党组会上,何孝堂发现,局势已经发生了悄然改变。 副县长、公安局长程纪斌就不用说了,那是梁栋的铁杆。 县委常委、挂职副县长陈志宏,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梁栋最坚定的追随者。 剩下几个副县长,除了周策以外,李学强和王玉兰态度都很暧昧,大有向梁栋靠拢之势。 以前,政府这边的党组会议,基本上都是何孝堂一言堂,县长说话就等于没说。 何孝堂知道,梁栋其实也没做其它人什么工作。 他也不需要做其他人什么工作,只是最近的几个举动,就让这些副县长知道怎站队了。 李学强和王玉兰现在还没有明确倒向梁栋,应该还是慑于何家的威势。 何孝堂觉得是时候跟他们谈谈,是时候给他们一些甜头了。 晚上,何孝堂在一家农家乐组了一个局,邀请了县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以及三位县委常委尤四海、周朝阳和聂新。 然而,眼看时间就要到了的时候,到场的除了他们几人以外,县政府这边就来了周策和几个政府办副职。 何孝堂特意邀请的几人,一个都没来。 “玛德,这些人是给脸不要脸啊!”政法委书记尤四海恨恨地骂道。 “那小子现在风头正盛,他们骑墙观望也是情有可原。”宣传部长聂新随口说了一句。 尤四海看了一眼聂新:“莫非聂常委也想观望观望?” 聂新恼怒地回怼一句:“尤书记,你莫要血口喷人!” 何孝堂本就心情不好,他们两个争来争去,就让他更加烦躁了。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没吵够的话,出门往右走,去那边山上,吵够了再回来!” 何孝堂一发飙,俩人顿时不吭声了。 胡彬这时开口道:“我觉得聂部长说得没错,那小子风头正盛,大家骑墙观望也是情有可原的。” 何孝堂知道胡彬一向稳重,知道他不会无故乱说,就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就像行军打仗,我们要懂得避其锋芒,然后迂回包抄,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胡彬继续道,“梁栋能让一个省长在咱们槐安吃瘪,这个举动对他们来说,震慑力太大了。但是,我们仍要看到,至少李学强和王玉兰没有明确倒向梁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拉拢这些骑墙观望的人,然后再想办法分化那些已经投靠梁栋的人。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第275章 乱象 何孝堂满意地点点头。 胡彬继续道:“咱们要注意区分几类人。首先,对于在咱们这边吃得饱饱的,扭头又要咬咱们一口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抓一个典型,杀一儆百,让其它人知道,槐安到底是谁当家!” “对李学强、王玉兰这样的观望派,咱们要坚决把他们团结到咱们的阵营。是人就有弱点,找到他们的弱点,爱财的给财,爱色的给色。” 周朝阳淫笑着插嘴道:“王玉兰那小娘们儿,她老公肯定满足不了她,她要是需要男色的话,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 一群人同时猥琐地笑了起来。 胡彬笑着打了周朝阳一下:“王玉兰你就别想了,老大在她身上都已经花了一年多时间了,她早晚都逃不出老大的魔掌!” 何孝堂难得露出了笑容,笑骂道:“各凭本事,你们要是有本事能拿下她,我绝无二话。” 周朝阳有些尴尬,连忙补救道:“老大看上的女人,我们哪里还有机会?不过老大,你要是玩腻了,能不能让我们也尝尝其中滋味?” 何孝堂抬手指了指周朝阳,给了他一个任其品味的笑容。 …… 郭冉冉自从当了这个巡查组第一小组小组长之后,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懒懒散散、花钱买乐的富二代了。 梁栋给她的任务,就是让他带着两个‘小狗腿’,摸排查访整个城区。 郭冉冉他们把摸排查访的结果形成文字,汇报给了梁栋,梁栋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情况真有这么严重?”梁栋问。 “要不,咱们今天实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郭冉冉虽然很敬重梁栋这个县长,早已养成的习惯,让她说起话来还是直来直去,不知什么叫委婉。 梁栋就欣赏她这一点,欣然道:“那行,你来安排,让我好好看看。” “中午县长出钱,咱去吃顿饭,就能发现许多问题。”郭冉冉大大咧咧道。 梁栋笑了笑:“没问题,去哪儿你决定。” 梁栋跟郭冉冉她们三个下了楼,郭冉冉去把她的车开了过来。 梁栋惊讶地看着郭冉冉的车,问道:“怎么换车了?你那特斯拉不好吗?” 郭冉冉道:“特斯拉开出去太显眼了,我就买了这辆哈弗h6,够用又不张扬,开到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 旁边的徐经纬插嘴道:“以前郭组长开特斯拉的时候,我们到了老百姓家里,人家对我们总是很警惕,问什么都不愿意说。自从换了哈弗,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梁栋笑了笑,没有说话,拉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四个人来到一家路边苍蝇小馆,点了几个菜,坐在那儿等着上菜,不一会儿,就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两个人进门后,老板连忙满眼堆笑地迎了过去。 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个工作人员,掏出一个票本,对老板说:“这个月的卫生费交一下。” 老板陪着小心,笑着问:“同志,不是才交过的吗?怎么又要收?” 高个子不耐烦道:“县里在搞‘城区集中整治’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新来的县长下的命令,我们也是按章办事。” 一般情况下,每个月的卫生费也就五十元,不是很多,老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花钱买个清净。 然而,那个高个子开好票后,老板急了,拿着票激动道:“不是五十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一百五了?” 高个子解释道:“不是一百五,是两百!你不是缴过一个五十了吗,这一百五是补缴的。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老板明显不乐意,嘴里嘟嘟囔囔不想缴,高个子不耐烦道:“县政府红头文件都下发了,你不缴就是在跟县政府搞对抗,不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老板听他这么一吓唬,很快就老老实实地补缴了一百五十块钱。 两个工作人员走后,老板拿着那张票,想要撕掉,却还是忍住了,骂骂咧咧地边走边说:“特么的什么狗屁县长,就知道变着法地守寡民脂民膏!不用说又是一个大贪官!” 老板一点儿也没背着梁栋他们四个,他的话,梁栋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郭冉冉一脸揶揄地看着梁栋,却发现他一点也没有恼怒的意思。 梁栋走向吧台,问那老板:“他们明显是在乱收费,你为什么要缴?对于不合理收费,商户完全有质疑的权利嘛。” “质疑?去哪里质疑?难道为了这区区两百块,就让我去县里告状?即便我去告了,县里那些人会为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做主?两百块,就算是买药了,送给那个新来的县长吃!” 老板的话虽然难听,梁栋却没有一点恼的意思,又问道:“咱们这个新县长有这么可恶吗?” 老板没说话,从吧台抽屉里掏出一大摞子各色票据,甩在吧台上,抽一张,介绍一张:“这张是刚才缴的卫生管理费,以前每月五十,这次一下子涨到两百;这张是从业人员体检费,体检从来没有过,费用每次都不能少;这张是精神文明建设管理费这张是社会治安管理费,官方收的……” 老板话音还没落,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次进来的两个人不是政府工作人员,都剃着社会头,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领头的是个一米八多,满脸横肉的大胖子,目测至少两百斤,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威慑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小跟班顶多一米六,长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进门眼睛就四处乱看,放在过去,不是小偷就是骗子, 大胖子进了小馆子,大马金刀地往中间一坐,小跟班就趾高气昂地走到吧台前,轻蔑地对老板说:“老曹,这个月社会治安管理费涨了,你再补交六百,凑够一个整数吧。” 老板没在管梁栋,从吧台里面转出来,哭丧着脸对小跟班道:“跃哥,你看我一个小店,一个月也挣不几个钱,你要这么个涨法,我干脆关门得了。” 小跟班不管他这一套,不耐烦地说:“你关不关门我不管,今天这六百块钱,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第276章 涉黑团伙 老板还想争取一下,尚未开口,那个大胖子就站了起来,瓮声瓮气道:“小跃,跟他废什么话,不交就把店给砸了!” 说着,就随手抓起一把椅子。 小跟班连忙拦住大胖子,扭头对梁栋他们几个道:“几位朋友,看你们也不像没钱人,还是换一家好些的馆子吧,在这里我怕我们会伤及无辜。” 小跟班明显比大胖子更有脑子,见梁栋他们几个不像普通老百姓,就多长了个心眼,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梁栋故意道:“可我们已经给老板付过钱了。” 小跟班对老板道:“把钱还给人家。” 老板哭丧着脸道:“我哪里收到钱了吗?这不摆明了要讹人吗?” 小跟班没管老板,又问梁栋:“你付了多少钱?” 梁栋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 梁栋摇摇头:“是两千!” 小跟班笑了:“哥们儿,搞笑呢,这么一家破馆子,你得点多少菜才够两千啊。” 梁栋道:“我点多少菜,你管不着,你想让我们走,还是先说说这两千块钱的事该怎么解决吧。” 小跟班换了一副脸孔,面色不善道:“哥们儿,哪条道儿上的?讹人讹到我们的地盘了?” “你们的地盘?哪里是你们的地盘?”梁栋连忙问。 “告诉你,整个槐安县城,都是我们公司的地盘!”小跟班头一仰,很自豪地说。 “你们是什么公司?”梁栋又问。 “当然是……”小跟班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明显是在套话,就及时打住,“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梁栋‘哈哈’一笑,道:“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要说整个槐安都是我的‘地盘’,你信不信?” 那个大胖子是个二愣子,听梁栋这么一说,上来就要动手,程满仓连忙跑过来阻止道:“住手!他是咱们新来的县长!” 县长的名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大胖子果然停了下来。 小跟班半信半疑地问梁栋:“你真的是新来的县长?” 梁栋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看起来不像?” 小跟班连忙点头哈腰道:“像,当然像了。县长您忙,我们哥儿俩这就消失。” 小跟班说完,拉起大胖子就跑了出去,梁栋想拦都没拦得住。 小馆子老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还被他骂的新县长,竟然就是眼前这位! “老板,能把你那些票据借我们拍个照吗?”梁栋问。 老板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拿出票据,递给梁栋,嘴里诚惶诚恐道:“您就是县长啊,我,我,我……” 梁栋笑道:“老板,你不用害怕,我觉得你骂的很对。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是政府的责任,是主要领导做得不够好。” 老板不好意思地说:“县长,其实也不是我要骂你,我跟你又不认识,咱们俩也是无冤无仇的。本来我们做个小生意,能勉强维持不赔钱就算不错了,可你来了以后,各个部门的收费都突然增加,增加到我们无法接受的地步。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生意是真的没法做下去了。” 梁栋问:“以前你们一个月杂七杂八要交多少钱?” 老板回答道:“公家那边项目虽然繁多,其实也没多少钱,三几百块而已,关键是公司那边,要看他们心情,心情好了,就能少交点,心情差了,就得多交点儿。而且,我听人说,公司那边还能知道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差,生意好的交的相应就多一些,生意差的交的相应就少一些。” “什么公司这么厉害?”梁栋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槐安地面儿上,除了‘立业地产’,还能有什么公司?”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栋,随即又猜测道,“你肯定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槐安的情况。” 梁栋又问:“‘立业地产’一般收你们多少钱?以什么名义?” 老板道:“说白了,他们收的就是保护费,他们还懂得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他们收的是治安管理费。像我这样的小店儿,一个月一般都在三四百左右,大些的店就不一定了。” 梁栋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槐安,竟然还有涉黑团伙存在! “你们有没有往上面反映过?” “怎么没有反映?不过反映也没用,人家跟那些当官的都是一家人,有人这边去告状,刚出县政府大门,就会被人塞进车里带走,然后折磨到服气,才把人放回家。我听说有个硬骨头,就是不服气,后来就被那些人拖到山上给活埋了……” 郭冉冉走过来,对梁栋说:“领导,老板说的还只是一个皮毛,他们作的恶,远远不止这些。” 梁栋沉默了,坐在办公室里,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真实的情况。 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槐安,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 “老板,你且好好把小店经营下去,挺过这一段时间,我保证,还你们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堵心事了。”梁栋向小馆子老板承诺道。 老板点点头:“县长,你要能把那些人解决了,那你就真是我们槐安老百姓的大救星了。” 梁栋几人在小馆子随便吃点儿,郭冉冉又开着车,到了一个地方。 “这条街叫工人街,以前这条街上有两个国有大厂,一个是毛纺厂,一个是萤石厂。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这条街可是全槐安最繁华的一条街。随着改革大潮的冲击,两个厂子相继破产,这条街也就慢慢的破败了下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郭冉冉走在前面,边走边向梁栋介绍这条街的情况。 梁栋相信,哪怕走遍全国,这样的街道都很难找得到。 走在这条街上,会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会感觉穿越到了五六十年代。 街道两旁,全是低矮破旧的小平房或者黑砖瓦房,有很多明显经过了改建,东一块西一块的缝缝补补,看起来不伦不类。 要说这条街上最有特色的,当属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每一棵都要两人合抱,彰显了这条街道的古老岁月。 第277张 工人街的无解之题 郭冉冉领着梁栋走进一个门洞,门洞一边‘槐安麻纺厂家属院’的字迹隐约可见。 穿过一条狭长的巷道,来到一片住宅区。 这片住宅区都是那种低矮的黑砖瓦房,相当一部分好像都没人住,已经有坍塌迹象。 还有少量房屋,经过改建,看起来不伦不类。 有几家应该是家里有些权势的,还直接把老房子拆掉重建了几栋红砖平房。 平房建得要高大气派许多,却家家都把本就逼仄巷道又占去一部分,使得稍大一些的车辆就很难进入。 梁栋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指着那些重建的房子,询问道:“这些房子占了一部分道路,消防车能进得来?” 郭冉冉竖起拇指,很诚心地拍了一个马屁:“领导就是领导,眼光就是毒辣!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火灾,就是因为消防车进不来,才导致了十分严重的后果。我翻阅了一下档案,县里统计的是死亡九人,而老百姓传言的版本是死亡17人,将近差了一倍。” 造成死亡三人以下,或十人以下重伤的,定性为一般事故。 死亡十人以下,或五十人以下重伤的,定性为较大事故。 死亡三十人以下,或重伤一百人以下的,定性为重大事故。 死亡三十人以上,或重伤100人以上的,定性为特大事故。 但凡有事故报死亡人数为二人、九人、二十九人的,十之八九都是虚报、谎报,为的就是让事故等级降上一级,以减轻地方领导的领导责任。 因此,梁栋觉得,民间传言的版本更具有可信性。 郭冉冉来到一家普通的小房子门前,敲开了房门,里面只住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见是郭冉冉,十分高兴,又看到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就有些为难了。 郭冉冉笑道:“朱奶奶,我们随便看看就行,你不用管我们几个的。” 老太太不好意思道:“家里太小,又只住我一个老太太,你们要都进去的话,连凳子都不够。” 梁栋钻进屋里,心里有些堵得慌,这就是县城的老百姓,居住条件比乡下都要差了不少。 梁栋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村子里有一家来了一个城里的小客人。 那是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一个饱含着轻蔑的‘讨厌’,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神态,让梁栋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村子里的孩子,动不动模仿起那小姑娘说‘讨厌’的样子。 八几年的时候,城里人在乡下人眼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谁家要是有一家城里亲戚,那都是很牛逼的一件事。 尤其是麻纺厂、萤石厂这样的国有厂矿职工,那更是人上之人了。 时过境迁,这才几年,没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工人兄弟,竟然落魄至此! “大娘,怎么就一个人生活呢?”梁栋问。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老婆子去谁家都惹人嫌,还不如我一个人过着自在。” “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家老头子是厂里的老工人,他虽然不在了,我每个月还能领几百块的遗嘱定补,我一个老婆子,花不了几个钱,够生活了。” “你那么多子女,他们不给你打养老吗?” “他们都有各自一家人,家家都过得紧紧巴巴,我能自理,何必让他们为难?他们也都是当爷爷当奶奶的人了。” 梁栋沉默了,在光线严重不足的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眼睛定格在中堂画上。 老太太家中还保留着文阁时期的旧传统,中堂画是一幅伟人侧立图。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谁都阻挡不了。 但工人兄弟曾给国家做出的贡献,我们都不能忘记。 梁栋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可又知其中必定困难重重。 “大娘,要是政府让你们整体搬迁,你们愿不愿意?”梁栋问。 老太太虽然一把年纪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梁栋:“你是多大的官?” 这个问题把梁栋问愣住了。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大娘,我是咱们县新来的县长。” “啊?原来是县长啊!上一个来我家的大官还是居委会主任呢。”老太太说,“那个主任相当于什么官?怎么摆的谱好像比你这个县长都要大呢?” 梁栋笑道:“大娘,你不会以为我是个骗子吧?” 老太太摇摇头,指着郭冉冉道:“郭丫头带来的人,肯定不会是骗子。” “小郭经常来你这儿?” “郭丫头不错,带着两个小伙子来我这儿好几趟了,每次来,都要给我带些东西,还帮我干活儿。” 梁栋看了一眼郭冉冉她们,然后又问老太太:“大娘,我刚才说的,你怎么看?” 老太太想了想,道:“以前也有人提过这个,基本都是说说,装腔作势拍点照片,然后就没了下文。” 梁栋扭头问郭冉冉:“政府以前没有做过相关的规划?” 郭冉冉回答道:“历任县长都提出过,阻力实在有些太大。” “阻力主要来源于哪里?”梁栋问。 “最大的阻力还是来自于资金问题。这条街上,主要都是麻纺厂和萤石厂的工人家属。后来政府规划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这一片儿,把发展重心东移西进,就是因为这些工人家属中,有很多十分难缠的刺头。现在的工人街,在槐安城区,已经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段了,地皮也不怎么值钱。所以,想要解决这一块儿的问题,需要解决相当一部分资金。县财政肯定是解决不了,而麻纺厂和萤石厂又基本都是空壳子。对我们来说,这好像就是个无解之题。”郭冉冉回答道。 梁栋道:“困难再大,咱们也得克服,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住这样的黑洞洞房,我们能够安心吗?” 第278章 积重难返 梁栋看似在问郭冉冉,其实更多的是在反问自己。 他来当这个县长,从来就没想过为自己谋什么福利。 家里有何叶,钱不用他操心。 何叶给他的卡里面,上次被何蕤打劫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何叶转入了两百多万。 钱这方面,不管梁栋怎么花,何叶从来都不会过问。 反正他又花不完。 梁栋在农村长大,他父亲是个乡村教师,家里条件比普通老百姓要好一些。 所以,他和妹妹梁优都能顺顺利利地把学上完。 而且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他们的成绩一直都领先于其它农村孩子。 要知道,跟他同龄的孩子,家里根本就不把他们的学习当回事,很多孩子都是上着上着就自己不上了。 初中一毕业,农村孩子就面临着第一次的人生抉择。 能上普通高中的只是少数,上不了普通高中的,就只能去上职高或技校。 还有一些中专和3+2什么的,那都是家里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学生才会选择。 家里条件不好,成绩又不咋滴的,就只能出去打工了。 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他们又岂能知道,这次抉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跟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孩子相比,结局基本上都已经注定。 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他们的人生未必过得很精彩。 但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孩子,他们的人生一定不会过得很精彩。 我们身边有很多没受过什么教育,然后突然就逮住一个机遇而暴富起来的人,这些人暴富之后,往往都受不住轻而易举得来的财富。 他们更容易沾染黄赌毒等不良嗜好,更容易抛妻弃子,丧失人伦,结果就是财富来得快,去得更快。 如果要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们对人生就更有规划,知道自己什么阶段该做什么,知道挣来的钱该往哪儿花。 当然,也有一些个例,这个咱们不必钻牛角尖,不做过多讨论。 对梁栋来说,他出身农村,见过太多农村人的疾苦,所以,对农村人就有种天然的同情。 诚然,咱们的农村人有很多陋习,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 尤其是岭西这样的中部人口大省,凭什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就应该守着那片薄地,而享受不到高家经济高速发展的红利? 有砖 家说,地域性贫困是因为那些地区自然条件差、地理位置偏、交通不便、资源贫乏、产业结构单一、基础设施落后、人口素质低下、政府效率低下等等等等,诸多因素。 甚至还有砖 家把地域性贫困归咎于那些地区没搞好计划生育,人口太多……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东南沿海地区人口不多?北上广深人口不多? 岭西省联通全国,试问还有哪里敢说交通比岭西更发达? 前些年,就是因为岭西的穷,岭西人到处被人妖魔化,各种地域黑直指岭西。 这些年虽有改观,但岭西人又穷又土的观念,依然根植于国人心中,岭西籍打工人被歧视的新闻,还是会不时见诸报端。 淮州在整个岭西,相对又是较落后地区。 而槐安又处于淮州下游水平。 要不是还有个造纸厂在那儿撑着,槐安绝对垫底无疑。 而造纸厂才搬过来的时候,因为担心内部消息泄露,一个当地人都没用,他们对当地最主要的贡献,恐怕也就是提供的税收和工人生活必需品的采购了。 刨去造纸厂的影响,槐安老百姓的收入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何冲乡只是搞了个土鸡养殖,再加上跟岭西农大合作的一个示范基地,经济水平就能直接从全县垫底,一跃到全县前列,这也侧面说明了槐安经济差到了何种地步。 生于斯,长于斯,梁栋深爱着这片土地,一如他的父亲母亲。 梁秉森能 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多有钱? 可是,不管是燕京还是申城,亦或是槐安,梁秉森都不愿意去。 用他的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麻石岭是他的家,待在家里哪怕顿顿吃糠咽菜,他都觉得舒坦自在。 要是让他去了大城市,哪怕顿顿大鱼大肉,他都不习惯。 这种故土难离的情结,梁秉森恐怕也遗传给了儿子梁栋。 所以梁栋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槐安,来当这个县长。 工人街的老百姓,虽不至于说家家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仅仅居住条件这一项,就能说明他们的日子过得是个什么水平。 …… 梁栋的问题,郭冉冉给不出答案,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对老百姓的苦楚,没有个具体的概念,所以很难让她共情。 但这并不妨碍她同情老太太这样的,明显生活很清苦的人家。 “领导,整条工人街,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麻纺厂和萤石厂破产后,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有些门路的工人也都搬离了这里。剩下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实在没有什么出路的贫困家庭。”郭冉冉说着,指向不远处一家改建的红砖平房,“当然,还有一些人,就像那一家,他们在这一片属于比较有实力的家庭。他们能够把房子推倒重建,至少说明他们家里条件尚可,而且还很有些背景。据说,以前要在这一片搞改造的时候,就数他们这些人蹦得最欢,个个都狮子大开口,吓跑了有意向的开发商,也劝退了政府。” 积重难返! 梁栋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词。 “大娘,如果政府把咱们这一片全部推倒重建,你是愿,还是不愿意?”梁栋问,“大娘,咱们就随便聊聊,你不必紧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老太太缓缓开口道:“真要是有机会,哪个愿意住这样的黑窝窝儿?县长,你是不知道,这还没下雨,雨要稍大一些,我这屋里还得抗洪。有一年,我夜里睡的沉了些,半夜竟然连床都漂了起来。” 第279章 耍无赖的领导 几个人还没出老太太家,巷道就里走过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走到老太太门口,停了下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弯下腰,对屋里的梁栋道:“梁县长,我是工人街居委会主任翁奇,不知梁县长到我们这边来所为何事?” 翁奇参加过三干会,一眼便认出了梁栋。 梁栋抬起头,盯着翁奇,面色不悦:“怎么,我不能来?” 翁奇慌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梁县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翁奇见梁栋脸色不好看,心里暗叫‘晦气’,本来麻将打的好好的,偏偏要跑过来触这个霉头。 人家是县长,给点脸色,他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也只有老实受着。 “梁县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翁奇硬着头皮回答道。 他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梁栋当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这个问题让翁奇还真没法回答,他总不能把给他下指令的人交代出来吧。 翁奇哭丧着脸,这特么闹得是什么事儿,他简直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梁县长,我们在那边吃饭,正好看见你们,就跟着过来了。” 翁奇虽然只是个居委会主任,也是官场里的老油子了,说起谎话,草稿都不用打,张嘴就来。 梁栋肯定不会信他,却也没有拆穿,从老太太屋里走出来,往巷道里面走去。 走到最近的那处推倒重建的红砖平房时,梁栋指着那平房问翁奇:“这家房子的主人你认识吗?” 翁奇一边猜测着梁栋的意图,一边如实回答道:“房主叫方文忠。” “方文忠?能介绍一下这个人吗?”梁栋又问。 翁奇在没搞清梁栋意图之前,不敢乱说话,就捡大家都知道的敷衍道:“这个方文忠是原麻纺厂的一个车间主任,麻纺厂破产后,他就留在了厂里。” 梁栋有些奇怪:“厂子都破产了,他还留在厂里干什么?” 翁奇解释道:“麻纺厂虽然破产了,可厂里还有厂房,还有一些设备,以及一些其它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人来看门的。” “谁给他发工资?” “麻纺厂有不少旧厂房,以及临街门面,靠收租足以维持保留人员的工资了。” 梁栋感觉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而这个翁奇明显在跟他耍滑头,回答问题都是避重就轻,他也就没在继续问下去,只是把这个疑惑记在了心里。 梁栋他们出了麻纺厂,又去了同一条街的萤石厂。 槐安县往西,不到十公里,有一座山,叫涤山,六十年代初,发现涤山藏有萤石矿,于是县里就成立了槐安县萤石厂。 萤石厂不同于麻纺厂,厂区占地面积远大于麻纺厂。 当年,县里还从厂区到涤山矿区,修了一条专用公路。 萤石矿最辉煌的时候,厂矿职工总数超过三千人! 到九十年代末,涤山的萤石矿开采殆尽,萤石厂进不到原材料,也慢慢从减产到后来的全线停产,最后干脆进行了破产清算。 有了翁奇带路,梁栋转了一圈,看不到想看的东西,也就索性打道回府。 梁栋把郭冉冉她们三个叫到办公室,问她们:“那个麻纺厂你们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 许经纬回答道:“梁县长,据我所知,麻纺厂名义上是搞了破产清算,实际上根本就没搞彻底。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麻纺厂原来的一帮领导和少数几个职工,仍旧在厂里正常上班。厂里现在的主要收入来源包括两项:一个是临街门面的租金,另一个是旧厂房收拾以后的租金,这两项收入加起来,每个月少说也有七八十万。再加上一些其它的收入,这钱足够他们几十个人过得潇潇洒洒了。什么都不干,每个月还能领到上万的工资,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活?” 梁栋问许经纬:“你这些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许经纬不好意思地说:“我舅舅就在麻纺厂上班,他是厂办的人,后来也留在了厂里。” 梁栋笑着打趣道:“小许,你这叫大义灭亲,要是被你舅舅知道的话,说不定连你这个外甥都不会认了。” 许经纬道:“我舅舅跟着厂里那些人,好的是一点儿没学到,吃喝嫖赌倒是样样占全。厂里发的那些工资是不少,还不够他一个人挥霍,后来还跟我舅妈离了婚,把好好一个家也给折腾散了。” 梁栋道:“这人啊,要是钱来的太容易,就不知道珍惜了。” 郭冉冉依旧是那个大咧咧的性子,领导的玩笑照开不误:“领导,你的钱来得更容易,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珍惜钱啊?” 梁栋没在意,笑着回答道:“我手里有两张卡,一张是我老婆给我的卡,里面有多少钱,我从来都不关心。另一张是我的工资卡,我挣的钱,我花着心里踏实,我老婆给的钱,我花着总感觉有些心虚。” 郭冉冉没大没小道:“领导,听人说你老婆可是超级富婆,她给你的钱你要是花不完,不如接济接济我们这些穷人!” 梁栋道:“小郭,你一个家里有矿的,跟我这里哭穷,是不是有些过了?” 郭冉冉噘着嘴道:“真小气,人家又没找你真要!” 程满仓口音比较重,蹩脚的槐安普通话,自带喜感:“郭组长,梁县长除了那辆车奢侈了一点儿,全身上下的装备加起来,还不够你买一个包包的,你……” 郭冉冉瞪了程满仓一眼,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巴,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好了,咱们闲话少说,下面我给你们再布置个任务。既然小许的舅舅就在麻纺厂上班,不如就以小许为主,从他舅舅那里作为突破口,摸清麻纺厂现在的实际情况。”梁栋正色道。 三个年轻人同时点点头。 “领导,巡查组那边,组长对我们几个意见很大,有事没事都要挤兑我们,你看……” 郭冉冉话没说完,就被梁栋抬手打断了:“你郭大小姐连我这个县长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还会怕他一个小小的组长?” 郭冉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梁栋竟然会这么说。 这不是在耍无赖吗? 耍无赖向来不都是女人的专利吗? 什么时候领导也能跟下属,而且还是一个女下属耍无赖了? 第280章 分清主次 梁栋是个急性子,发现了麻纺厂的问题,满脑子想得就是要立刻给解决掉,虽然也考虑到会有阻力,却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就把任务布置给了郭冉冉她们。 可是,当天晚上,下班刚回到‘政东苑’,他就接到了岳菲的电话,让他去前楼一趟。 梁栋到岳菲那里的时候,门是虚掩的,他直接推门而入,反手把门带上。 屋里空调开的很高,客厅里,岳菲正穿着瑜伽服,在摆一个造型。 梁栋换上拖鞋走了过去,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岳菲。 “知道我今天为啥来吗?”岳菲自始至终都没看梁栋一眼,仿佛一直专注于冥想状态。 梁栋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来给我‘惊喜’吗?” 自从上次岳菲cosy了一个小护士,梁栋对这个颇为新潮的活动就有了许多期待。 岳菲嫌弃地转过头,给了梁栋一个白眼:“过来帮我压一下。” 梁栋屁颠屁颠地挪过去:“压哪儿?” 岳菲指了指自己的腰部。 梁栋眼睛下移,咸猪手却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混元翘挺的臀部。 岳菲一把打开梁栋的咸猪手,嗔怪道:“老实点儿!” 过了一会儿,岳菲突然开口道:“麻纺厂你暂时不能动。” 梁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动麻纺厂?” 岳菲收起了姿势,坐在瑜伽垫儿上,盯着梁栋,笑而不语。 “你在监视我?”梁栋又问。 “你不愿意吗?”岳菲带有挑衅意味地说。 梁栋不知怎么回答了,干脆装哑巴。 “我在你身边有个眼线。”岳菲提示道。 即便岳菲不提示,梁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郭冉冉?” 知道梁栋这个决定的一共就四个人,许经纬和程满仓跟岳菲有交集的概率几乎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个郭冉冉了。 郭冉冉是淮州人,她老子又是淮州的巨贾,跟岳菲这样的政府官员结识的概率极大。 岳菲笑道:“冉冉她爸对我说,这丫头最近跟换了个人似的,就想给她铺铺路,就托人找到我这里,让我提前给她谋个合适的位置。我呢,顺水推舟,还给你们槐安拉来了一笔投资。说吧,怎么感谢我?” 梁栋揶揄道:“以身相许?” 岳菲连连摆手道:“省省吧,我怕你再说我‘管杀不管埋’。” 梁栋道:“是你自己不够坚定,总是临阵退缩。其实那些事也就那样,要真进去了,说不定你就啥不良反应都没有了。” 岳菲也就嘴皮子硬气,说起虎狼之词,让梁栋都面红耳赤,可一到动真格时,立马就蔫了。 挥之不去的噩梦,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恶魔守卫,每当岳菲想要敞开心扉的时候,就会及时地跳出来,龇牙咧嘴地给予足够的警告。 “再给我点儿时间……” 岳菲的心理,早就接受了梁栋,除了她自己的那些问题。 梁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动麻纺厂?” 岳菲回答道:“我在槐安工作了四年,对槐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麻纺厂有问题是一定的,但麻纺厂的问题存在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的。麻纺厂牵扯到的人不少,却不是你目前的主要目标。你刚刚到任,不能四处树敌,应该集中精力,先把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梁栋消化了一会儿岳菲的话,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应该把精力集中到一处,拔掉最大的一颗钉子。” “还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当前形势下,先以温水煮青蛙,稳字当头,平稳过度,等时机成熟,再一击必中!”岳菲正色道。 “那个,郭冉冉的爸爸叫什么?” “郭本隆,他手中的‘兴隆木业’,在全国家居行业,也是拥有一席之地的。” 梁栋关心的是他能来投资多大规模:“郭总来槐安准备投资什么?投资多少?” “这就要看你这个县长的本事了。”岳菲道。 “好吧,你尽快联系他,看看是他先来槐安考察,还是我去淮州先拜访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老老实实等我电话就行了。” 商量好了工作,俩人又开始尝试。 岳菲穿着瑜伽服,特别显身材,梁栋上下其手,很是有感觉。 可一旦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岳菲立刻又抽搐起来。 梁栋颓然地坐到一旁。 岳菲不忍,拿着一双橡胶手套,试探道:“要不我试试这个?” …… 第二天一大早,梁栋就把郭冉冉叫了过来,让她暂停麻纺厂的调查。 郭冉冉有些不理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陈永丰安排好家里后,正式赴任。 九点左右,梁栋把他叫了过来,让他推掉今天所有的安排,通知周鹏,马上动身,去一趟何冲乡。 梁栋他们并未去乡政府,而是直接来到了‘淮州鸡’养殖示范基地。 梁栋提前联系了王庚寅教授,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这个示范基地虽然是王教授牵头主持的,但他却不可能天天都待在这里。 他是农大的教授,除了要给学生上课,在农大还主持有其它项目。 能在何冲逮着王教授,不是一件容易事。 梁栋他们直接来到示范基地的育雏室,老远就看见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个老者,听老者讲解着什么。 那老者正是王庚寅教授。 两三年不见,王教授还是那个王教授,一个又黑又瘦的干瘪老头儿。 梁栋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走过去,站在后面。 “育雏期,育雏室里最重要的是温度的控制,而温度控制好的同时,还要兼顾通风的问题。我们知道雏鸡的粪便在高温环境下,极易产生氨气,氨气浓度超过标准,极易让小鸡产生呼吸道疾病……” 王教授一边讲一边往前走,随手从笼子里抓出一只鸡苗,对大家道:“看,这只鸡苗个头明显小于其它鸡苗许多,人家都在吃食,它就呆立一旁。这样的就属于没有饲养价值的弱苗,应该尽早淘汰……” 王教授讲完,正准备把鸡苗递给身后之人,却发现身后站着的是梁栋,就问道:“来得有一会儿了?” 梁栋点点头:“偷学一些知识,王教授不怪我吧。” 王教授道:“你要是愿意,天天跟着我学,我都没意见。” 俩人同时笑了起来。 第281章 土猪之殇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真正的专家,还真不是那些整天在台上、在电视里、在网上,穿着西装革履,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侃侃而谈的那些人。 真正的专家,就像袁隆平,像吴明珠,像王庚寅这样的,走在人群中,你分不清他是不是老百姓的人。 王庚寅是我国规模养殖泰斗级、国宝级的人物,能让他在槐安落户,那是槐安老百姓的幸运。 多年以后,用王庚寅的话来说,他是被梁栋个臭小子用一碗羊肉汤加一块儿火烧骗来的。 梁栋好不容易逮着王教授,肯定不是专门为了来听他讲课的。 不过,见王教授讲得兴起,梁栋也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另外一个养殖区域。 养殖示范基地的建成,跟梁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正建成后,今天还是梁栋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来参观呢。 这个片区域是后来新建的,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书‘中国土猪养殖研究所’几个大字。 跟家禽区不同,这个一进这个区域,便能闻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梁县长,你了解中国本地土猪的历史吗?”王教书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 “王教授,你就别叫我什么县长了,直接叫我‘小梁’,我听着亲切些。”梁栋笑道。 “那也行。中国人讲究个礼尚往来,那你也不能再叫我王教授了,还是叫我老王吧。” “我还是喊你一声‘王老’吧。” 王教授反应了过来,‘老王’后面再加个‘吧’,的确不好听,就幽默道:“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叫都行,随你吧。” 说完这个,王教授继续道:“小梁,看过老版的西游记吗?那里面的猪八戒的形象就是一头黑猪。到了八六版西游记,猪八戒就变成了一头白猪了。知道这个变化的根源吗?” 一般人谁会细究这样的问题?除非王庚寅这样真正的专家,才会沉入其中,潜心研究。 梁栋摇摇头,表示不知。 “五十年代,‘洋猪’来华。我国第一次小规模引入的是苏联大白猪。六十年代,又开始大规模引进原产英国的约克夏猪。六三年,丹麦长白猪登陆我国。七二年,米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带来了两头米国杜洛克猪。” 王教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强调一句:“这些猪,都是通体白色。” “在我国古代,猪的别称又‘乌金’、‘黑面郎’、‘乌将军’等。有语句俗语最能说明猪的颜色: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洋猪的引入,把我国黑猪的颜色也打乱了,160年的一张邮票上,就曾印着一只花色母猪,正在奶着几只有黑有白的小猪崽子。” “而这些外来品种,到了我国,因为疾病或者杂交的因素,很快就绝种了。直到改革开放之后,老百姓手里有钱了,猪肉也逐步走进了寻常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可是,大家却发现,猪肉不够吃了。” “土猪长得慢,养殖周期长,实在无法满足老百姓对猪肉的需求,于是,土猪就逐渐在竞争的舞台上,被生长速度更快,更适合规模养殖的洋猪淘汰出局了。随着土猪式微,国人的脑海里,猪的形象也就由黑变成白了。” “真正让我们的土猪濒临绝种的,还是地方政府搞的‘一刀切’。按照《畜牧法》,禁止在生活饮用水的水源保护区,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和缓冲区,城镇居民区,文化教育科学研究区等人口集中区域建设畜禽养殖场、养殖小区等小规模养殖单位。具体到地方以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发展成了全国性的禁止农户养殖土猪了。我记得有两年,乡镇一级的政府,经常组织人手,到农村区捣毁猪圈、猪舍,因此,还发生了不少纠纷。正是这种大环境,让我们的本土土猪,真正的濒于灭绝了。” “浙东的‘两头乌’,东北的‘东北民猪’,湘南的‘寺门前猪’,胶东的‘里岔黑猪’,海南的‘临高猪’。当然还有我们淮州当地的‘淮猪’,(这里,借用一下江苏连云港一带的‘淮猪’,张冠李戴为我们淮州本地土猪,希望大家不要喷我。写这一章,也算是为了呼吁保存我们传统土猪品种,发出一点点微不足道地声音吧。愿土猪再次走上我们的餐桌,愿我们的食物不要再被资本,再被‘洋’字号一统天下了……)这些土猪品种,都曾在我国各地广为流传,到现在,又全部濒于绝迹。就以浙东的‘两头乌’为例吧,前年,整个浙东省金华市,也只养了五千头左右的‘两头乌’母猪,这个数字,别说全国了,就连金华本地的市场都满足不了。稀少的产量,让‘两头乌’肉价飙升到四十元一斤,已然成了我餐桌上的奢侈品。” “我们的‘淮猪’,一点都不弱于‘两头乌’。现在市场上大量出售的是新‘淮猪’,这个属于改良品种,跟真正的淮州土猪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我说的淮州土猪是指地地道道的老‘淮猪’,其价格现在每斤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元。” 说到这里,王教授在一个猪圈前停了下来,指着里面一头黑不溜秋的大家伙,和正在围着他吃奶的小黑崽们,对梁栋道:“呶,这就是地道的老淮猪,通体乌黑或者呈褐色。” 梁栋问:“王老,这个老‘淮猪’的养殖前景你们评估了吗?” 王教授笑道:“我就是一个搞技术的,术业有专攻,什么市场啊,营销啊,我不懂,也不想费脑子去考虑那些东西。那些都是你这个大县长应该考虑的,只有养殖方面碰到了难题,你才能来问我。” 梁栋点点头:“王老,我觉得自从我进入体制以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一尊大佛给请到了槐安。” 王教授笑着说:“行了,马屁少拍,眼看都到饭点儿了,既然你这个大户送上门了,我不宰你一顿,那就是对不起你。” 梁栋道:“王老,你就是天天宰我,我都绝无怨言。说吧,去哪里吃?” “当然是去吃羊肉汤了。我能留在槐安,还不是你的一碗羊肉汤和一块儿火烧?” 王教授的风趣,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笑声惊扰到了正在吃奶的小猪崽,王教授连忙把手放在嘴上,对大家做了个‘嘘’的动作。 看得出来,他对这些小东西,是由衷的喜爱。 第282章 营商环境必须跟得上 王教授说是去吃羊肉汤,还真就吃了羊肉汤,过了三年,还是那个价格,二十元一碗中份儿的,免费送一块儿火烧。 不过羊肉汤馆不再是以前的苍蝇馆子,规模扩大了不少,里面也重新装修了一遍,看起来干净卫生了许多。 梁栋注意到,羊肉汤馆竟然也挂了个牌子——刘记羊肉汤馆。 这让他想起了槐安县城的那家刘记牛肉汤馆,就问老板:“老板,你跟咱们县城的那家刘记牛肉汤馆是什么关系?” 老板笑着说:“那是我哥开的。” 梁栋道:“我说呢,原来是家传的啊。” 老板有些骄傲地说:“不瞒各位,要说起我家做汤的手艺,那可真是有些年头了。据家里老人说,我们祖上有一位是宫里的御厨,皇上喝了我们家的牛羊肉汤,那都是赞不绝口的。” 一旁的王教授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们这手艺,就算是把店开到省城,也肯定会顾客盈门。” 王教授是刘记羊肉汤的铁杆粉丝,每次来何冲,必定要来吃一碗过过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教授一句夸奖,提醒了梁栋,让他又生出了一个想法。 吃过饭,梁栋、王教授一行人又转了几家养殖户的养殖场,看到各养殖户都搞得有声有色,梁栋心里颇有些成就感。 何冲养殖合作社原来的社长是何宗良,老爷子去年身体出了点儿状况,社长就让给了李东方。 李东方是何冲乡淮州鸡养殖的发起人之一,他也是最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人,由他来当这个社长,其它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邱海平猜到梁栋来了何冲,一定会来养殖合作社,就早早地守在了那里。 见梁栋进门,邱海平连忙迎了出去:“梁县长,来何冲,怎么连乡政府的门都不进?” 梁栋看了一眼乡政府那边,邱海平秒懂,解释道:“何书记很少来乡里,你想在这里碰到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冲乡的党委书记是何义光,而何义光并不经常待在乡里,乡里的大事小事,主要还是乡长邱海平说了算。 对于何义光来说,何冲乡就是他的一个跳板,时间一到,他很快就会更进一步的。 乡里有了邱海平这个能干实事的人顶着,他乐得清闲。 别说何冲了,就连槐安和淮州,他玩起来都觉得不过瘾,不上档次,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到渭城。 他要去渭城,也有正当理由,因为他未婚妻袁艺就在渭城。 袁艺的父亲袁承志是副省长,而袁艺则在渭城海关上班。 海关是多好的单位,就不用多说了,两百比一的录取比例,就能说明一切。 袁艺名字听起来很文艺,人却长得五大三粗,一个大脸盘子上,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小的鼻子下面横着一张大嘴。 整张脸拼凑在一起,总让人感觉就是一个不会画画的小孩子,拿着画笔随便涂鸦的结果。 何义光能会看得上她? 每次俩人办事的时候,何义光都要事先服药助兴,然后再全程闭眼,幻想着那些女明星,结束战斗。 李东方跟在邱海平后面,也跟梁栋等人打了招呼,然后领着他们进了会客室。 梁栋这趟来不是搞调研的,也就没有问太多的问题,而是直接问李东方:“老李,要是我想把咱们乡的养殖经验普及到全县,你觉得有没有可行性?” 李东方回答道:“梁县长,说实话,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咱们县十五个乡镇,至少有一大半乡镇是适合搞土鸡养殖的。” 李东方顿了顿,又道:“但是,我也去其它乡镇转了一圈,也曾发展过两家养殖户,可惜都没能赚到钱。比如在曾沟乡,那边也是山多地少,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他也是看我们搞养殖挣了钱,就想让我拉他一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借给他了一笔启动资金,让他盖了鸡舍和育雏室,又买了粉碎机等必需的设备。第一圏我怕他经验不足,没敢让他养太多,就让他进了两千鸡苗。我那亲戚也是个能人,六个月后,第一圈鸡成活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这对初养者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赶上那时行情不错,本以为他会赚一笔的,最后算了算账,竟然还赔了两千多块钱!” 梁栋惊讶道:“成活率够高,行情又好,怎么能赔钱呢?” “怎么能不赔?”李东方愤愤道,“他们乡里的领导见到他鸡养得好,隔三差五就去他鸡场检查、学习,每次都去一大群人,吃饱喝足之后,还要每人再提走几只鸡。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乡里有些地痞,根本就不让我那亲戚卖鸡,养好的鸡,必须经他们手过一道,才能转卖出去。玛德,这根土匪抢钱有什么区别?” 梁栋脸色凝重了起来。 打击乡匪村霸已经提了多少年了,看来,这个方面仍旧形势严峻啊! 要想抓经济,必须先创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就像李东方说的那样,项目再好,赚得再多,都被那些吸血虫拿走了,以后还有谁愿意创业? 何冲乡应该是个特例,因为这里是何孝堂的老巢,乡里乡亲的,很多人都是他们何家的亲戚。 历任乡长书记又都少不了他们何家的人,所以,何冲这个地方相对来说,乡匪村霸的情况,反而其它地方要好了许多。 “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的,那些垃圾,早晚会被清扫干净。老李,你的眼睛不只盯着何冲,其它地方你也要逐步考虑进去。另外,王教授他们示范基地搞得那个‘淮猪’,也是个好项目,我觉得你们合作社应该关注一下,是不是搞个试点儿,先探索探索。” “梁县长,有你当咱们槐安的县长,我和邱乡长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我们一定会跟在你身后,大干一场。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保证保质保量的完成。土猪养殖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请梁县长放心,这个试点儿,就由我来先搞。有王教授和养殖示范基地,我怕个球啊!” 李东方的一句粗口,惹得大家哄笑一堂。 就连梁栋都说:“老李,你现在不是普通老百姓了,说话也不能太随意了。” 李东方比梁栋大了许多,被他教训一顿,也只是微微有些脸红,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第283章 老鸹笑猪黑 合作社下一站是‘宏升养殖服务公司’。 让刘宏升卖掉沙场,转行搞养殖服务公司的是梁栋,所以梁栋一直都有关注养殖服务公司的发展。 得知梁栋要来,刘宏升早就守在公司大门口了。 见到梁栋下车,刘宏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满脸堆笑:“梁县长,早就盼着你来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梁栋没有说话,眼睛却落在了刘宏升身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 刘宏升连忙松开梁栋的手,拉过那个女人,向梁栋介绍道:“傅小婵,正牌的大学生,我高薪聘请过来的秘书。” 看着刘宏升一脸显摆的样子,梁栋眉头微皱。 傅小婵注意到了梁栋脸色微变,不知其所为何事,就伸出纤纤玉手,陪着小心道:“梁县长,欢迎莅临我们公司指导工作。” 梁栋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不过还是快速的跟傅小婵握了下手,然后就信步往里面走去。 参观完活禽屠宰流水线,梁栋来到刘宏升的办公室,就剩他们俩人的时候,梁栋开口道:“刘老板,生意做得再大,咱都不能忘本。” 刘宏升不知道哪里惹到梁栋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梁县长,要是你没有你当年指路,就不可能有我刘宏升的今天,我刘宏升别的不敢说,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梁县长的恩情我都记在这里了。” 梁栋哭笑不得,就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能因为有了几个钱,就学那些当老板的,抛妻弃子,跑去养小三、包二奶。” 刘宏升松了一口气,不自然地笑道:“梁县长跟前,我不敢有隐瞒,我跟小傅之间,那是真爱!” 猜测得到印证,梁栋心中有些沉重。 他本身就是一个老鸹,又有什么资格笑猪黑? 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 “老刘,咱们之间,你承我一个人情,其实我也欠你一个人情,你还开沙场那会儿,要不是你及时把我和周鹏从车里救出来,我们俩说不定就交代在那里了。” 刘宏升连忙摆手道:“梁县长,都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梁栋没管刘宏升怎么说,继续道:“我今天就说些不该说的话,好听不好听,你都给我听着。咱们都是农村走出来的,都知道贫穷对与我们来说,有多么可怕。既然咱们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得像个样子了,那为什么不好好地往好了过下去呢?咱们农村有句老话:家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糟糠之妻给咱添儿添女,为了咱,也是从一个黄花大闺女,才熬成今天的黄脸婆。你手里一旦有了几个钱,那些漂亮姑娘就会赶趟似的往你身上贴,你给我说你那时真爱,你自己信吗?人家年轻、漂亮,难道就真的一心之图你一个半截老头子?咱打个比方,如果你明天突然破产,身无分文,你那个漂亮的小秘书还会不会偎在你身边?咱再打个比方,万一要是你卧床不起,后面能伺候在你身边的会是谁?” 梁栋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宏升的眼睛。 刘宏升没有说话,但梁栋的话,不管他是怎么理解的,明显是听心里去了。 梁栋趁热打铁道:“人一旦有了钱,就会迷失自我。我个人觉得,像你这样迅速暴富的人,要想守住财富,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不能忘了根,不能忘了本,然后再想方设法充实自己,提高自己。以前家里穷,没机会上学,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把没上完的学再给捡起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渭城那边的大学,你去学个mba,充实自己的同时,也可以拓展一下人脉。” 刘宏升自从有了钱之后,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嘴里除了恭维还是恭维,都是怎么好听,就怎么说。 富裕起来的刘宏升,就好比一个迷途中的孩子。 梁栋的话,就好比一盏指路明灯。 刘宏升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梁栋发现他双眼都噙满了泪水。 “梁县长,说真的,这两年,自从我手里有了钱,开着豪车,带着名表,天天过得都是灯红酒绿的日子。可是,总觉生活中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在过去很多看起来都不可能实现的东西,比如豪车,比如豪宅,比如女人,现在我都能轻易攥在手中,可是,当我拥有了这些东西之后,不但没有那种充实的感觉,反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梁县长一席话,对我来说真是当头棒喝,一语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啊。” 梁栋拍拍刘宏升的肩膀:“你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我再送你一样东西,有了这样东西,我担保你生活有目标,再也不会空虚迷茫了。” 刘宏升连忙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赶紧说!” 梁栋微笑道:“这样东西叫‘野心’!” “野心?”刘宏升没搞明白梁栋的意思。 梁栋问:“老刘,你觉得自己现在实力如何?” 刘宏升想了想,道:“在咱们何冲,保守点说,也能排个前三。” 梁栋笑道:“你干脆说自己是何冲首富不就得了?” 刘宏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人不是要低调吗?” “放在全槐安呢?”梁栋又问。 “应该也能排得上号吧。”刘宏升有些没底气地说。 “咱们不说别的,你觉得你的公司能跟县里的造纸厂比?” 刘宏升摇摇头:“人家是全国知名的大企业,我一个土狗怎么有资格跟人家比?”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赶超他们?” 刘宏升再次摇摇头。 梁栋道:“这就是我说的‘野心’。” 刘宏升再次沉默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这山扒着那山高,我是想让你在不同的人生阶段,给自己制定不同定位的目标。今天我来了,就是想让你去槐安发展。” 刘宏升一梁栋说要让他去槐安发展,整个人立刻就来了精神:“梁县长,你说,你说,只要是你梁县长说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可我一到你们公司,看到你第一眼,就有些犹豫了。” 刘宏升尴尬地挠挠头。 “老刘,我对你提个要求,不管你以后发展到何种地步,手里多有钱,都不能抛弃你的发妻,都不能不认你的孩子!” 刘宏升点点头,保证道:“梁县长,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这话,我刘宏升记下了。” 第284章 达则兼济天下 晚上,刘宏升做东,把众人请到一家农家乐,让老板准备了一桌槐安地方特色美食。 安排座次的时候,刘宏升想把梁栋安排到主陪位置,却被他婉拒,硬是把王教授推到了主陪位置上。 安排酒宴座次,只要主陪一确定,其他的就好安排了,梁栋和邱海平分居王教授左右,其他人依次而坐。 酒菜上齐,主陪位上的王教授起身道:“诸位,今天这顿酒,要感谢做东的刘老板,更要感谢让我们能顺便沾个光的小梁县长。我呢,本是个局外人,几年前,是小梁县长非要把我拉了过来。后来,小梁县长离开了何冲,我本以为何冲的土鸡养殖要黄,谁知小梁走后,在座的几位,愣是把何冲乡的给做了起来。其中艰辛,我这个旁观者是理解的,在此,我也代表我个人,对你们的坚持和付出表示崇高的敬意。现在好了,小梁回咱们槐安当了县长,我相信,大伙儿的好日子来了。有小梁在,你们以后都会有更好的发展。我提议,这第一杯酒,咱们敬小梁县长,让他带领大家闯出一片天地,带领更多的家庭走向富裕!” 大家同时起立,举杯。 梁栋也只好站起来,同大家一起干了第一杯酒,然后道:“王老一席话,让我实在汗颜。我来槐安已经有些日子了,局面迟迟打不开,我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力啊。但是我相信,在上级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像大家一样,都能心系槐安发展的有志之士的支持下,在全槐安老百姓的认可下,我有信心扭转槐安目前的局面,还大家一个政治清明,政令畅通的槐安,还大家一个高效廉洁,竞争有序的槐安,还大家一个朝气蓬勃,振兴有望的槐安!” 话音落,掌声起,经久不息。 王教授感慨道:“一个地方经济要发展,影响因素有很多,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在人!有这样一种现象,越是贫穷的地区,腐败现象就越严重。在贫穷落后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低下,基础设施落后,公共服务水平低下,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人民生活水平低下,这些都为腐败问题的滋生提供了土壤。就以咱们槐安的养殖为例,何冲乡能搞起来,是因为有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当然也有其它一些外乡镇不具备的因素。而其它乡镇为什么就搞不起来?说白了还是‘人’的因素在其中作怪。要想在全县有条件的乡镇搞起来土鸡养殖,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树立老百姓的信心。而要树立老百姓的信心, 首先要解决的还是一个‘人’的问题。我一个老头子在这里侃侃奇谈,起不了什么作用,关键还是看小梁这个县长,能不能还我们一个朗朗乾坤了!” 老头儿说着,把手往上虚指两下。 梁栋有种感觉,感觉这个王教授远非现在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座的,刘总、李社长,早已家财万贯,邱乡长跟我一样是体制里的人,王教授那就更不用说了,咱们不管是谁,早已拜托了吃不饱穿不暖的阶段,要是单纯只为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那就不会出现在今天的酒局。今天,刘总做东,我呢,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能陪我一道,切切实实为槐安老百姓做点实事。” 梁栋说完,站起来,举杯道:“这第二杯,我敬大家!” 众人皆起,举杯而饮。 一桌人,没有一个酒囊饭袋,饭管饱而不吃撑,酒管够而不喝醉,微饱微醺,刚刚好。 司机周鹏肯定是不能喝酒的。 联络员陈永丰今天也没有下水。 回槐安的路上,梁栋问陈永丰:“小陈,你能喝多少酒?” 陈永丰有些腼腆地说:“一斤多吧。” “一斤多,还带个‘吧’?”梁栋有些咂舌,就连手握方向盘的周鹏,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副驾驶上的陈永丰一眼。 “以前在麻石岭乡党政办的时候,我就是个跑腿的,也经常跟领导们出去喝酒,喝多少都是领导们说了算,我哪儿能做得了主?反正就一条,没喝醉过……” “工作酒没喝好,那家里呢?” 陈永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家里的酒,还不够我爸喝的,他哪里舍得分我一杯嘛。” 梁栋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改天,鹏哥要不开车了,咱们仨,找个地方,敞开了喝,一定要把小陈的酒量给试出来。” 车走了一段,梁栋又问周鹏:“鹏哥,葭姐走了没?他来槐安,你天天让她住宾馆也不是个事儿,为啥不住家里呢?又不是住不下?” 周鹏知道梁栋这不是虚情假意,可他哪里知道,这都是何葭的意思。 俩人新婚燕尔,又是两个大龄青年,办起事来,就有些收不住,何葭的声音有些婉转…… 这要是在梁栋家里,还不臊死个人了? 对面的‘如家连锁酒店’虽然隔音效果不好,可两边住得客人,大家互相都不认识,第二天各走各的,也就不用担心尴尬的问题了。 “她等义秋安排好,就自己回了燕京。” “你就没去送送?” “有什么好送的?只要不误了车点,就能回家。” “鹏哥,叫我说啊,你干脆在槐安买套房子,把周叔、周婶也接过来。” 周鹏半天没有说话,梁栋就问:“鹏哥,你要是手头不宽裕,一定要跟我说。” 周鹏道:“不是这个问题,我们家那二位跟你们家一样,你说你在槐安,在申城,在燕京都有房子,梁叔、梁婶去住了吗?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啊,就是非得守住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哪里都不愿意去。” “他们愿不愿意再说,你先在槐安安个家,也省的葭姐来了再去住酒店吧。” “在槐安买套房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总不能在槐安当一辈子县长吧,咱们总不能在槐安待一辈子吧?” 梁栋想想也是,周鹏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第285章 汇报思想 回到‘政东苑’,刚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锁孔步梯那边就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见到梁栋,老远就招呼道:“梁县长,我是赵冬青。” 梁栋虽然没跟赵冬青有过什么接触,却还是立刻认出了他。 “哦,原来是赵乡长啊,来找我有事?”梁栋热情道。 赵冬青点头道:“今天主要是想来向县长汇报汇报思想。” 一个下属要是主动要求向领导汇报思想,那基本就是想要动一动位置了。 梁栋对跑官要官的人并无多少反感。 领导不可能对所有下级都全面了解,与其用一个不熟悉的人,还不如用一个知根知底的。 有人对县政府所有职位进行了排序,联络员虽然级别不是最高,但绝对是整个县政府最有前途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位置离县长最近。 同理,如果一个人能经常在领导跟前露露脸,那这个人升迁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梁栋推开门,热情地邀请道:“请进,请进!” 赵冬青见梁栋没有拒绝,十分高兴,提着袋子就进了房间。 周鹏很自觉得钻进自己房间。 “梁县长,你都上任这么多天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真是太不应该了啊。” 赵冬青一坐下,就把手里的袋子很随意地放在了沙发里面。 “赵乡长,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在一起的机会多着呢。” “梁县长,我在周店当了四年乡长,调到麻石岭又当了四年乡长,我前前后后在乡长这个位置上都拱了八年。姚书记这突然提了组织部长,我们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呢,就有了更近一步的想法……” 梁栋提着热水壶,放在壶座上,按下开关,然后绕过茶几,弯腰提起了赵冬青放下的袋子,打开之后,朝里面扫了一眼。 “赵乡长,你能来我这里,我很高兴,”梁栋说着,提高了手里的袋子,“但你要提着这个来,那就不好了。想必赵乡长应该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说实话,你这点儿钱,我还真没放在心上。” 梁栋把袋子塞到赵冬青怀里,又道:“这个你拿回去。你想当这个党委书记,想要争取我的支持,没问题,但你要拿出能说服我的东西。我要的是真东西,能带领麻石岭乡腾飞的真东西,而不是你怀里揣着的那个东西。” 赵冬青怀里的袋子里,至少装了十万,这也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决定。 他是当了七八年乡长,手里其实并没多少存款。 爱人是个药罐子,他那点工资大半都被爱人喝掉了。 这十万块钱,有一半还是他找亲戚借来的。 其实,即便赵冬青不来,梁栋也准备帮他一把,因为姚文庆在他这里是大力举荐赵冬青的。 “梁县长,我跟姚部长搭班子四年,我是什么样的人,姚书记最有发言权,我在你这里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姚部长一个评价。” 梁栋笑了笑:“可我还是想听听你对麻石岭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赵冬青回答道:“麻石岭乡自然条件跟何冲乡差不多,何冲乡能有今天的成绩,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都知道这个功劳应该记在梁县长头上。既然梁县长给我们带了个好头,我们完全可以向何冲乡学习,先把养殖搞起来再说。” 梁栋道:“曾沟乡有人也想学何冲搞养殖,结果鸡养出来了,最后却还是赔了钱,这件事你听说过没有?” 赵冬青点点头,保证道:“这个我们都听说过,也分析过原因,不过梁县长可以放心,咱们麻石岭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我就要问一句了,这都好几年了,你们为什么就没有一点行动?” 赵冬青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梁县长,不是我们不想,是我们也怕像您一样,刚干出一点儿门道,就被人果子啊。咱们槐安县,十五个乡镇,像咱们麻石岭乡,就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种,我和姚部长在县里都没一点背景,但凡我们能出一点成绩,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麻石岭乡也只有年年垫底了,才不会被人惦记,才没有人愿意来。我们干好了落不到好,换个人来,结果跟曾沟不会有两样。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瞎扑腾呢?” 见梁栋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赵冬青接着说:“现在好了,梁县长来了槐安,我们这些人也有了盼头。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求到了梁县长这里。” 梁栋道:“你能跟我开诚布公地说些心里话,我很高兴,我个人是愿意给你这个机会的。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乡党委书记的任命需要常委会研究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赵冬青激动道:“梁县长,不管成与不成,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说完,他又提起手中的袋子:“梁县长,你看这个,只是我一点心意……” 梁栋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赵乡长,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推荐你,不是图你这点钱。如果你要再这样,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赵冬青惭愧道:“梁县长,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梁栋道:“把钱拿回去吧,你也不要再拿着钱四处活动了,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而为的。你要做的就是,上任后脚踏实地的为老百姓多做几件实事就行了。” 送走赵冬青,周鹏从里面走了出来,问梁栋:“梁委员,赵冬青要是当了书记,那乡长谁来当?” 梁栋回答道:“就目前来说,要是李一鸣不支持我,赵冬青能不能当这个党委书记还要两说。好事不可能都让咱一家全占了不是?” 周鹏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并不关心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 周鹏走过去,开了门,程纪斌领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俩人都穿的是便衣,见到梁栋仍旧同时敬了个礼。 第286章 格格不入的实习警员 程纪斌指着旁边的年轻人介绍道:“这位是林森,警校刚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县刑警队实习。” 梁栋打量了一番这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知道程纪斌不会无缘无故带一个实习警员来。 “别看小林还是个实习生,表现要超过大部分老刑警。”程纪斌介绍道,“这不,梁县长布置给我的任务,就是小林找到了一条突破性的线索。” 梁栋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兴致。 程纪斌对林森道:“小林,不要拘束,把情况跟梁县长说说。” “报告梁县长,情况是这样的……” 当初,梁栋让程纪斌重新摸一下李朝阳的案子,他刚当上公安局长,对局里还是两眼一抹黑,尤其是刑警队这一块儿,更是找不到一个可信的人。 这时,来警队实习的实习警员林森走进了程纪斌的视线。 刑警队这一批来实习的警员有三个,另外两个很快就融入了刑警队的大环境,唯有这个林森,总显得格格不入。 一般情况下,警校学生下来实习,很少安排到刑侦,因为刑侦部门是直接与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危险性相对较高。 即便能进刑侦部门实习,这些实习警员也基本都不会去碰案子,大多数都是在办公室搞些内务之类。 县一级的刑警队,有危险性的案子相对较少,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要是分来实习警员,也有可能被拉来当牛当马使唤。 跟林森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实习警员,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跟随各自的师父,办一些简单的案子。 而林森却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在办公室里,也是打扫打扫卫生,或者按领导吩咐干一些杂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个师父。 没有人带他,用大家的话来说,是他性格太过孤僻,不合群。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林森之所以没人带,是因为他太执拗,太不懂变通。 有一次,一个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的案子,刑警队接到报案,就派了两个警察和实习警员林森过去了。 案子很快就破了,嫌疑人也成功被三人抓获。 但是,在写报告的时候,报案人却只想追回失窃物品,而不想记录案宗。 原因无他,因为报案人是县里一个领导。 另外两个警察好劝歹劝,林森却坚持原则,坚决按程序执行。 最后,林森写的那份报告到了哪里,没人知道,而林森的‘威名’,也传遍了整个刑警队。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带林森办案了。 程纪斌注意到了这个小伙子,就把他叫了出去,问他敢不敢接受一个有挑战性的案子,林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程纪斌把林森从刑警队要走的时候,刑警队的人都松了口气。 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怪胎’矗在这儿,总让大家觉得膈应的慌。 他就像一面镜子,让刑警队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程纪斌把林森调到了局党委办,就跟在自己身边,然后又让他跟一个叫鲁江的老刑侦一起,开始着手,秘密重启前县委书记李朝阳案子的调查。 李朝阳的案子,是纪委牵头办的,公安局要重启调查,着眼点肯定不会一样。 纪委查案主要是从党纪方面着手,调查嫌疑人是否有违反党纪方面的行为,以及是否需要给予党纪处分。 而公安查案主要是从治安和刑事方面着手,调查嫌疑人是否有违反治安和刑事法律方面的行为,是否需要给予治安和刑事处罚。 既然是秘密调查,那就还未立案,还未立案,就不能动用局里的资源。 鲁江和林森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突破性的线索,然后再正式立案,开始正式调查。 李朝阳的案子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又没有个确定的方向,想要调查,谈何容易。 就连鲁江这样的老刑侦,在研究一番之后,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林森这个初生牛犊偏偏就不服输,翻阅了梁栋从纪委要来的所有资料,然后又联系上了远在燕京的李雅兰,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开始了艰难的调查取证之路。 李雅兰带着林森去监狱里探望了一次李朝阳,父女俩顾不得互诉衷肠,就开始直奔主题。 以前,李雅兰不是没向父亲提出过重启调查,却都被否决了。 李朝阳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也知道自己触碰了什么东西,他不想让女儿跟着搅入危险之中。 这次也是一样,李雅兰一提出重启调查,李朝阳就连连摇头。 “爸,这次不一样,咱们县里新来了一个县长,他叫梁栋,以前是何冲乡副乡长,你还有印象吗?”李雅兰问。 李朝阳一听说是梁栋,当即道:“他要是当了县长,那就更不行了,我记得他老婆可是何孝堂的侄女,他跟何孝堂那就是一家人!” “爸,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梁县长的老婆叫何叶,是燕京何家人,跟何孝堂同祖同宗不错,其实已经出了五服,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也基本都是何孝堂打着燕京何家的名头,拉大旗扯虎皮而已。相反,梁县长跟何孝堂有着很深的仇怨,他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被何孝堂的儿子抢走的,而且我听说他选调生期满,该提拔的时候,也是何孝堂的儿子抢占了他的名额。如今,梁栋当了县长,俩人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一直都在互相试探。重启你的案子调查的,也是梁县长,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觉得咱们都不能放弃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李雅兰的话,让李朝阳沉默了。 要说他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一旦有了希望,有谁会愿意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可他仍旧在犹豫,他知道妻子已经不在了,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漂泊在外,日子本就不好过,他又怎能忍心置其于危险之中呢? 李朝阳在官场浸淫了大半辈子,对官场中人有着深刻的认识,他不相信这个叫梁栋的年轻小伙子会这么好心,只为还他一个公道。 他觉得,重启调查,只不过是梁栋打开局面的一个突破口罢了,一旦事情的发展稍有不顺,梁栋就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届时,他女儿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第287章 人间蒸发的刑警队长 政治斗争的残酷,谁都没有李朝阳有资格发言,他可是真正的切身体会,现身说法。 李雅兰见父亲仍在犹豫,就拉了一把身旁的林森,对父亲道:“他叫林森,是县局的警察,梁县长特意叫他先收集证据的。” 林森随即喊了一声:“李叔叔!” 李朝阳早就注意到了闺女旁边的这个大男孩儿,也感觉到了俩人关系不一般。 要是闺女能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李朝阳自然是很高兴的。 尤其这个林森看起来跟自己闺女还很配。 “林森是吧,哪个学校毕业的?”李朝阳跟所有家长一样,开启了身份调查模式。 “李叔叔,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 李朝阳点点头,公安大学可是警校中的黄埔军校,牛的不能再牛了。 “老家哪里人?” “老家渭城的。” “渭城市区还是郊区?” “市区。” 李朝阳还要问,却被李雅兰打断了:“爸,你这是干什么,查户口吗?” 李朝阳尴尬地笑笑,然后道:“这都过去好几年了,那些人做事又滴水不漏,想要重启调查,谈何容易?”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不过,我这里有条线索,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李雅兰和林森同时眼前一亮。 “爸,什么线索?你赶紧说啊!”李雅兰急切道。 “当年,我有个至交,他叫乔文岭,是县局刑警队队长。他这个人吧,人太过耿直,看不惯那些蝇营狗苟,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刑警队队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我到槐安后,有心拉他一把,被他拒绝了。他说他就要钉在刑警队,哪儿都不去,就用手中的权利,调查那些人。后来有一天,老乔激动地找到我,说他马上就能揭开槐安的盖子,找到切实的证据,把那些人统统绳之於法。我问他是什么线索,他不说,最后在我苦苦追问之下,他才勉强说出了‘祥云市政’四个字,然后让我不要多管,等他先拿到证据再说。谁知,那晚的一面,竟然成了我们的最后一面,这么一个大活人,在着手调查‘祥云市政’的时候,突然就人间蒸发了。我找到当时的局长何孝武,让他调查乔文岭的下落,何孝武说乔文岭请了长假,暂时联系不上,不予立案。再后来,我就被他们设计陷害,想要再管乔文岭的事,也是有心无力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影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深入调查一下。如果这个案子有了眉目,那我被陷害的案子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调查下去了。” 提起乔文岭,李朝阳不禁又有些感伤:“现在想来,都是我害了老乔啊,要是我能拦着他一些,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可谁又能想到,他们那些人竟然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够让一个刑警队长说没就没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竟然都没人过问这件事,这太不正常了。我觉得你们可以去乔文岭家里问问,他有一个姑娘,年纪跟你们差不多,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东西的。” 从李朝阳这里得到乔文岭失踪这条线索,俩人很快就查到了乔文岭女儿乔杉杉的信息。 档案显示,乔杉杉是槐安县第二小学的老师。 可是,当林森和李雅兰赶到县二小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在三年前就辞职了。 乔杉杉的同事提到一个叫董兆强的人,说董兆强是乔杉杉的男朋友,当初就是董兆强陪着乔杉杉来办理的辞职。 在职教师辞职,这在县二小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当时很是轰动了一段时间。 林森和李雅兰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那个董兆强,却发现董兆强竟然在‘立业地产’上班! ‘立业地产’的老板徐立业是何孝堂的小舅子,这一点槐安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就没敢去找这个董兆强问话,而是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个人。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董兆强现在竟然是‘新天地’娱乐城的总经理! ‘新天地’是槐安最大的一家娱乐城,提供餐饮、洗浴、ktv一条龙服务。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灰色项目。 比如,这里还暗藏了一家赌场,公主小姐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据说,你要是有钱,想要更嗨,这里也是有门路的。 为了接近董兆强,李雅兰想要亲自应聘到‘新天地’,却被林森坚决拒绝了。 俩人在一起这么久,虽然都未挑明,却已基本确定了恋爱关系。 林森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女朋友以身犯险呢? ‘新天地’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太了解了,李雅兰又长得这么漂亮,不被人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林森也不是迂腐之人,为了对付董兆强,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仙人跳’陷阱。 林森让李雅兰装作喝醉酒,然后倚在了董兆强车旁。 这个色胚果然见色起意,把‘不省人事’的李雅兰扶上了自己的车。 不知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这厮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酒店,而是把车开到了郊外,估计是想玩儿车-震。 就在他找好停车点儿,准备办事的时候,林森敲响了车窗。 董兆强见林森只有一个人,很豪横地推开车门,下车后,指着林森的鼻子就骂。 林森没有惯着他,一个窝心锤让他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董兆强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见林森还要动手,连忙求饶道:“朋友,朋友,别打了,车上的妹子是个极品,我没有动,你要看中了,就归你了。” 他话音刚落,李雅兰就从车里钻了出来,哪里还有一点儿醉酒的意思? 董兆强这下子明白了,手撑着车,站了起来。 “我艹,仙人跳?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都玩到我头上来了!” 李雅兰伸手打了董兆强一巴掌,算是报了他刚才在她身上乱摸的仇。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找的就是你,也算是给我表姐讨个说法!”李雅兰怒道。 “你表姐?你表姐是谁?”董兆强祸害的女人太多了,他脑子里一时也搞不清眼前俩人的来历。 “我表姐叫乔杉杉!”李雅兰冷冷地说。 第288章 异地用警 一听到‘乔杉杉’这个名字,董兆强的脸明显变了颜色,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强自镇定道:“我们早就分手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啪!” 李雅兰又给了董兆强一巴掌。 董兆强有些急眼儿,想要还手,却看到了旁边虎视眈眈的林森,赶紧作罢。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挨了林森那一拳,就知道自己明显不是人家对手。 “我没有多少耐心的,赶紧说,你到底把我表姐弄哪里去了。”李雅兰逼迫道。 董兆强心思百转,装出一副受冤枉的样子,哭丧个脸道:“天地良心,我和乔杉杉分手都好几年了,她去了哪里,我咋能知道?” “啪!” 见董兆强不老实,李雅兰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别拿我们当傻子,当年是你陪着我表姐到学校辞职的。你告诉我,我表姐班上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辞职?你敢说不是你胁迫她的?” 李雅兰越是这么说,董兆强就越发不敢承认,捂住双脸,害怕再被掌掴。 “姓董的,我不管你有多大势力,也不管你做过多少龌龊事,我只想要我表姐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她们一家子,我舅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表姐要是再找不到,她们家是不是也太惨了点儿?就看在你和我表姐谈过几年的份儿上,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的话,就告诉我她的下落,我保证再不会来缠着你了。” 听了李雅兰的话,董兆强沉默了半天,他心里明显也在激烈的斗争。 “杉杉表妹是吧,听我一句劝,杉杉的事,你们别再管了。今天你们打我一顿,算我倒霉,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要是我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我老板听,我保证等不到天亮,你们就会被人抓起来,然后,你就有可能见到杉杉了……” 董兆强说到这里,及时刹住了车。 李雅兰连忙追问道:“我表姐到底在哪儿?” 董兆强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别问了,再问对你们没好处。” “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李雅兰坚持道。 董兆强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森,扭头对李雅兰道:“你觉得是你们俩厉害,还是杉杉的爸爸厉害?他一个刑警队长都能消失,你们两个还能斗得过人家?听哥一句劝,就此收手,忘了杉杉,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吧。” 李雅兰还要说话,却被林森拉了一把,抢在李雅兰前面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只需要把表姐的下落告知我们就行了,其他的,我们自己承受,与你无关。” 董兆强叹了口气,道:“你们就算找到她也没用,她现在已经被老板用毒品控制住了,就算你们把她带走,等她毒瘾发作了,也会自己偷着跑回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李雅兰和林森不禁对视一眼。 “这么说,表姐就在你们‘新天地’了?”林森问道。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你们救不了她的。”董兆强说到这里,又上下看了看李雅兰,“如果这位姑娘要是进了‘新天地’,我敢担保你走不出来,下场会跟你表姐一模一样。” 林森道:“好吧,今天的事对不住了,要是你觉得需要补偿的话,尽管开个价。” 董兆强摆摆手:“算了吧,算我倒霉,也算我为自己赎罪吧,说起来,你表姐有今天的下场,与我也脱不了干系。不过,你们可别怨我,没有我,她一样逃出老板的手掌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森和李雅兰多次化作客人,进入‘新天地’,也从多方面验证了董兆强没有说谎。 只是,他们俩一直都没见到乔杉杉。 …… 林森把他查到的线索,详细的讲述一遍,梁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梁县长,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新天地’娱乐城不但包娼庇赌,而且涉毒,涉嫌用毒品控制那些失足女孩从事卖淫嫖娼活动。我觉得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出手,对新天地进行突击检查,并借机调查乔杉杉的下落。乔文岭丧偶之后,一直没有续弦,乔杉杉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按道理说,会交给乔杉杉的。咱们分析一下,乔文岭失踪后,最有可能到上面闹着要人的,应该就是他女儿乔杉杉,而那些人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让乔杉杉也一起消失。但他们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什么?” 程纪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在等着另外几人的答案。 梁栋就顺着他的话说:“这说明乔杉杉手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应该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威胁。” 程纪斌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分析的。所以,我觉得咱们只要能把乔杉杉解救出来,从她那里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梁栋道:“所以,你们俩大半夜来我这里,就是来要支援来了?” 程纪斌无奈道:“你不支援我,就指望我和小林俩人也不行啊?要是我动用局里的人手,我敢担保,我这边布置任务,对方那边就会得到消息,即便我们能有些收获,那也都是人家照顾面子,故意留给我们的小鱼小虾。” 梁栋想了想,道:“如果动用市局的力量,估计也难免会泄露消息,如今之计,最好的选择就是异地用警。你们等我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梁栋掏出手机,走到窗户旁,给艾丰拨了一个电话。 “喂,艾书记吗?我是梁栋。” “梁兄?这么晚找我有事?” “是这么个情况,我这里出了些状况,需要调用些警力,却又怕本地警察容易泄露消息,所以就想请艾书记支援一下。” 艾丰笑道:“我这里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还得征求一下其它人的意见。这样吧,咱们先挂了电话,你等我消息。” 十多分钟后,艾丰的电话来了。 “梁兄,我这里没问题了,什么时候需要用警,你提前说话,我让他们做好准备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改日去渭城了,请你喝酒!” 第289章 安排好退路 第二天,县公安局召开了‘扫黑除恶,打击乡匪村霸’专项工作动员部署会,全县公安战线各部门、各级领导全员参加会议。 会议开了一整天。 整个上午,县政府主要领导做了重要讲话。 下午,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程纪斌主持会议,做了工作动员部署。 晚上,参会人员在会展中心大礼堂,观看了一场文艺汇演。 就在文艺汇演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十几辆警车停在了‘新天地’娱乐城门口,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了娱乐城,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半个小时后,路人看到,警察从‘新天地’陆续带走了上百人。 很快,会展中心大礼堂的演出现场,手机铃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新天地’被查的消息,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突然在槐安上空爆炸。 这一夜,整个槐安都沸腾了。 何孝堂脸色铁青地坐在家里,政法委书记尤四海、人武部部长周朝阳、宣传部部长聂新、财政局局长胡彬、国土资源局局长何孝文,分坐两边。 “‘新天地’出了这么大事,咱们竟然连谁抓的人,人抓哪儿去了都不知道,你们说说,这可笑不可笑?”何孝堂有些激动地说。 尤四海开口道:“咱们虽然不知道人抓到哪儿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明显是梁栋那小子捣的鬼!” 周朝阳道:“徐总呢?出了这么大事,怎么连徐总人都见不到呢?” 胡彬道:“徐总连夜赶往淮州去了,他要去打探打探,看看是不是从市局下来的人。” 尤四海道:“要是市局的人,咱们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胡彬道:“别忘了市局还有个孟辉,这个孟副局长一向是紧跟陆市长步伐的,梁栋又是陆市长的秘书,他跟孟辉的关系肯定不是一般的好。孟辉是省厅下来的,就连市局的肖局长都的账他都不买,他又主抓刑侦这一块,想要调一队人马来支援梁栋,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像样的名堂来。 何孝堂不满地敲了敲沙发扶手,开口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人抓哪儿去了。然后,还要搞清抓走的都是哪些人,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人。如果有的话,赶紧想办法擦屁股。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不能乱了阵脚。记住,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能用钱摆平的问题,就一定不能让它出问题。” 何孝堂说完,给所有人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分头行动。 打发走那些人,客厅里就只剩何孝堂、何孝文兄弟俩。 何孝堂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道:“老二,要不你辞职算了,我在澳洲弄了一个农场,你大嫂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们一家子和你大嫂一起,先搬过去。我马上也要退休了,等我退休手续一办,就去找你们。” 何孝文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大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都打听了,梁栋这小子本来有很多选择的,可他偏偏选了咱们槐安。很明显,这小子记着咱们的仇呢。他这回来,就是冲着咱们老何家来的。这小子有燕京何家撑腰,咱们还是提前找好退路为妙。等你们在那边安顿好了,哼哼,”何孝堂年‘哼’两声,“我非要和这小子掰扯掰扯,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何孝堂这边刚安排完,何义光领着何义亭、何义盛、何义歆走了进来。 何孝堂朝何孝文摆摆手,何孝文起身离去。 “今天把你们几个叫来,是有事要交代你们几个。”何孝堂对几个后辈说,“想必今晚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咱们老何家在槐安一直都安安稳稳,今晚是我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挑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老一辈的马上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咱们老何家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几个。” “叔,有什么要吩咐的,你就直说,我们哥儿几个不管到了啥时候,都会听你的。”年纪最大的何义盛开口道。 何孝堂点点头:“你们哥几个,现在都是正科级了,我准备用两年的时间,让你们都更进一步,步入副处行列,最好在你们中间,再产生一到两名副县级主要领导。” 何孝堂这话,让几个年轻人的内心皆是汹涌澎湃。 “当然,这都是后话。对咱们老何家的人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面对来自梁栋的挑战。这家伙当上县长后,看似温温吞吞,对我也是敬重有加,其实这都是他放出的烟幕弹。就在今晚,这家伙终于亮出他的獠牙了。咱们老何家在槐安也不是好惹的,不管啥时候,不管谁来了,槐安这个地方,都得是咱们老何家说了算。俗话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你们哥几个是咱们老何家的希望,你们几个更是要团结一心,方能保咱何家在槐安永不落败!” “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发动各自的能量,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拧成一股绳,关键时刻,听从我的号令,咱们一道,打赢这场保卫战!” “梁栋这小子,最喜欢用规则来打击敌人,所以你们必须要做到一点,在胜负没有分晓之前,一定不能有把柄落到他手中。生活中,你们都给我低调点,别胡乱惹事,工作上,你们也多用点心,尽量避免出现纰漏。” 何孝堂这边在动员何家子弟的时候,涂田县警方也连夜把人带回了涂田。 程纪斌和林森也跟着赶到了涂田。 对于程纪斌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抓回来的人中,有没有乔杉杉。 那些失足女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有两个胆小的,甚至都被吓得失禁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工夫总算没有白费,那些失足女中,还真就有他们要找的乔杉杉。 乔杉杉曾经是县二小的老师,娱乐城的妈妈桑就让她本色出演,用老师的身份取悦客人,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那些没怎么上过学的暴发户,特别好这一口,因此,乔杉杉几乎就成了娱乐城的头牌,每天点她的人都要排队。 她就是娱乐城的摇钱树,妈妈桑才不舍得给她放假呢。 这也给程纪斌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第290章 乔杉杉 涂田县的公安局长叫熊豫徵,程纪斌很快就跟他熟稔起来。 天下公安是一家。 大家经常外出办案,少不了要麻烦当地的兄弟单位。 所以,不管是哪个地方,只要有外地警察来,基本上都是十分热情的。 ‘新天地’娱乐城抓来的小鱼小虾不少,那些人都交给涂田警方审理,审完之后,有需要的,再由槐安警方派人来带回。 组织嫖娼卖淫和聚众赌博这些,程纪斌不是很关心,但‘新天地’用毒品控制失足女,就值得重视了。 而且,突击行动还带回来十好几个‘瘾君子’,经过审讯,他们也都承认毒品来自一个叫‘疤哥’的人。 可惜的是,这次行动,没抓到那个疤哥。 异地出警,需要省厅同意,这些都不是程纪斌和熊豫徵所关心的,既然有他们各自的老板牵头,自然就由他们操心了。 凌晨三点,一辆淮州牌照的警车在公路上疾驰。 开车的是林森。 后面坐着乔杉杉和程纪斌。 乔杉杉披着一件警用棉衣,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好像并没有被解救之后的欣喜。 “杉杉姑娘,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要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劳师动众的去查‘新天地’呢?” 类似的话,程纪斌已经说了一路了,乔杉杉却一直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未曾吐露一个字。 也难怪这姑娘不相信槐安警察,她是见得太多了。 在‘新天地’上班,那些人为了让她死心,为了让她老老实实交出他们要找的东西,几乎县局所有的领导都跟她有过深入交流。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乔杉杉:整个县局都是我们的人! 父亲在的时候,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她可以拿起教鞭,无忧无虑地教她的学。 父亲不在了,天就塌了,她也不得不屈从于那些人,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男友董兆强的背叛,她并没有多少伤心。 她知道,他也没有选择。 当她亲眼看到那些人把董兆强也变成一个恶魔的时候,她比自己被人糟蹋还要伤心。 如果不是认识了她,董兆强本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那些人抓住乔杉杉和董兆强的那天,老板,也就是徐立业,当着董兆强的面强暴了她。 董兆强被两个大汉架着,掰着头,让他全程观看。 彼时的董兆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汉子。 绝对暴力面前,他除了能喷火的眼神之外,再无其他办法,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然而,徐立业完事之后,叫人搬来了一箱现金,一捆一捆的砸到董兆强脸上。 一万,两万……十万。 董兆强没什么反应,依旧怒目而视。 当他面前的钱堆积到一百万的时候,他眼神变了,盯着小山似的一堆钱,再也挪不开了。 徐立业冷笑着,继续砸钱,口中还诱惑道:“小子,以后就跟着我,这些钱都是小意思!” …… 董兆强终究没有抵住金钱的诱惑,成为徐立业手下的一个马仔。 然后,他就带着乔杉杉去学校办理了辞职手续。 再然后,徐立业见董兆强还算机灵,就让他在‘新天地’当了个经理,同时也算监视着乔杉杉。 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到两个月,就被徐立业他们给同化了。 娱乐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董兆强在见识了里面的花花世界之后,心态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他对乔杉杉仅存的那点感情,也一点点消耗殆尽。 亲眼见识了这些,再染上毒瘾之后,乔杉杉的心就已经死了。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穿警服的人。 即便程纪斌说得天花乱坠,她都不会信他一句。 几年前的一天夜里,乔文岭急匆匆地回到家里,把一个sd卡交给了乔杉杉,还对她说:“在没有找到绝对值得信任的人之前,这个卡你一定要藏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交出来。” 说完,又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从那天起,乔杉杉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了。 父亲的话,乔杉杉一直牢记于心,哪怕那些人利用她的毒瘾来诱惑她,她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她看过那张sd卡里的内容,知道那个视频足以让许多人把牢底坐穿,也知道视频里拍摄的那棵树下一定埋着更多的秘密。 自从乔杉杉被徐立业他们控制之后,她就理解了父亲的意思。 那张sd卡虽然不能护她周全,却能保她的命。 徐立业他们既害怕视频流出,又想找到那棵树下埋着的东西。 几年来,徐立业他们不知道设计了多少陷阱,诱惑乔杉杉就范。 到现在,她已经百毒不侵了。 胡思乱想到这里,乔杉杉打了个呵欠,然后就开始眼泪直流。 没过多久,她就受不了了,不断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扯着自己的衣服。 哪怕是头发揪掉,衣服走光,她都毫无顾忌。 对于一个毒瘾发作的人来说,尊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乔杉杉拽住程纪斌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给我来一点儿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着,她就熟练地卷起裙子,爬到了程纪斌身上。 程纪斌连忙把她推开,厉声道:“乔杉杉,你清醒清醒,咱们很快就到槐安了。” “给我,快给我,我都快要死掉了……” 乔杉杉就像一个没了灵魂的僵尸,只会不知疲倦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程纪斌每推开她一次,她很快又爬了过来。 程纪斌没办法,只好控制住她的双手,把她压在身下,防止她继续乱动。 汽车很快就到了槐安,林森问了一句:“局长,咱们先去哪儿?” 程纪斌看了一眼身下还在挣扎的乔杉杉,回答道:“先去医院吧。” 林森建议道:“戒毒所好像更合适她。” “不行,戒毒所里难保不泄露消息。”程纪斌摇头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乔杉杉。去医院,让医生先给她注射一支杜冷丁,缓解一下。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再送她去戒毒所。” 第291章 值得尊重 注射了杜冷丁之后,乔杉杉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乔杉杉,就躺在病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医院里那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 林森想要问话,却被程纪斌拉住了。 直到李雅兰匆匆赶到,病房里的三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李雅兰和乔杉杉其实是见过面的。 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俩人,根本就认不出对方来。 李雅兰进房间后,朝林森和程纪斌挥挥手,两个男人走了出去,守在病房门口。 “杉杉姐?”李雅兰试探着问了一句。 乔杉杉木然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雅兰,并未说话。 “杉杉姐,我是雅兰啊,李朝阳的闺女,你不记得了吗?”李雅兰又问道。 乔杉杉知道父亲和李朝阳的关系。 但父亲最后的那些日子,好像对李朝阳也失去了信任,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那张sd卡交给自己了。 “杉杉姐,你是不相信我是李朝阳的闺女,还是不相信我们父女?” 李雅兰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特意从家里翻出了一张老照片,照片是两家人的合影。 照片上五个人,李雅兰一家三口和乔文岭父女。 李雅兰指着照片上那个小一些的孩子道:“杉杉姐,你看,这个就是我。” 乔杉杉的目光被照片吸引,她家里也有一张同样的照片。 可她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杉杉姐,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们一家也跟你们一家一样,都是受害者啊。我爸爸被那些人送进了监狱,判了无期。”李雅兰继续道。 乔杉杉嘴角动了动。 李雅兰心中一喜,又趁热打铁:“杉杉姐,我爸爸被抓后,妈妈也因为受不了刺激,脑子出了问题,坚持了两年,去年也不在了。咱们两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那些人。他们是咱们共同的敌人,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眼泪从乔杉杉眼中滑落,她轻轻说道:“没用的,咱们斗不过他们。” 李雅兰紧紧抓住乔杉杉的手,激动道:“杉杉姐,咱们县里新来了一个县长,叫梁栋,我见识过他的背景,那些不是他的对手!” 乔杉杉还是不信:“那个县长再厉害又怎么样?他凭什么帮咱们?他来这里当县长,干个三五年就提拔走了,到时候,槐安还是那些人当家。我们老板就是槐安最大的地头蛇,他身后的何孝堂更是槐安的土皇帝,在槐安,没人能动得了他们。” 李雅兰道:“杉杉姐,以前或许是这样,但梁县长来你以后,情况肯定会改变。‘新天地’被查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要是放在以前,谁敢来查‘新天地’?你想想,这次‘新天地’被查,出动的是哪里的警察?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除了咱们的新县长,再无二人了。” 李雅兰的话,让乔杉杉无以反驳,可这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我想见见你口中的那个梁县长。”乔杉杉道。 李雅兰点点头:“我这就跟他们说,梁县长一定会来的。” 说完,她走出病房,向程纪斌说出了乔杉杉的要求,程纪斌怕夜长梦多,顾不得已快凌晨四点,当即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滴’两声,就接通了。 “梁县长,这个点儿把你吵醒,实在不好意思。” “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突破?”梁栋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好像比程纪斌这个公安局长更着急。 “乔杉杉提出要见你一面。我考虑到她情况特殊,觉得不能拖延,等她这边线索挖掘出来之后,赶紧送她去戒毒所。” “什么?她吸毒?” “是那些人渣用毒品控制了她。” “玛德,真是丧尽天良,不铲除这颗毒瘤,槐安百姓永无宁日!”梁栋愤恨道。 “我们在县医院,你赶紧过来,我让小林在医院门口等你。” …… 十几分钟后,梁栋出现在医院病房。 当他看到乔杉杉时,心还是揪了一下。 乔杉杉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要不是经历了这些不幸,她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 “你是梁县长?” 乔杉杉率先向梁栋打了个招呼。 梁栋微微点头道:“对,我就是梁栋。” “能让他们都出去吗?” 梁栋转身朝程纪斌他们挥挥手。 当病房里只剩俩人的时候,乔杉杉开口道:“梁县长,你看我长得漂亮吗?” 梁栋不明其意,就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乔杉杉突然露出了妩媚的笑容,然后脱掉了披在身上的警用棉衣,接着,就掀起了塑身毛衣,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梁栋连忙制止道:“乔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衣服穿上!” 乔杉杉没有听梁栋的,一边脱衣服,一边放荡地笑道:“你是县长,你不说话,他们不敢进来,咱们小点儿声,我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告诉你,咱们县里的大领导,个个我都伺候过,没有一个对我不满意的。” 梁栋见乔杉杉上身已经脱的只剩一件文胸,就抓起那件警用棉衣,裹住她,板着脸道:“乔姑娘,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我请你尊重我,同时也尊重一下你自己。” 乔杉杉眼睛死死地盯着梁栋,不知道他这是装的,还是发自本心,又或者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梁栋帮她裹上棉衣后,拉开椅子,坐到离病床更远的地方。 乔杉杉坐在病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支在膝盖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尊重?我这样人尽可夫的人还谈什么尊重?” 梁栋安慰道:“乔姑娘,我觉得,一个人值不值得尊重,不是看其身体干不干净,更重要的还是看其灵魂是否干净。张导的《金陵十三钗》你看过没有,那里面的几个女人,虽然从事的是皮肉生意,但她们有着一颗干净的灵魂,关键的时候,能够奉献自己保护那些学生,那她们就是值得我们尊重的人。” 乔杉杉抬起头,动容道:“你真的这么看我?” 梁栋道:“你父亲是个英雄,你受到的迫害,正是因为你父亲的坚守。你们整个乔家都是一个英雄家庭,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 第292章 取得信任 “梁县长,听说你跟何县长是亲戚?”乔杉杉问。 “我老婆叫何叶,跟何县长同宗同源。”梁栋又补充一句,“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了。” “梁县长怎么看何县长这个人?”乔杉杉又问。 这个问题让梁栋有些难以回答。 但梁栋知道,不管是她刚才的举动,还是现在的问话,都是对他的试探。 梁栋稍作思考,小心回答道:“何县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恕我不能给出明确的评价,因为我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处在表面阶段。我们俩更多的是工作关系,至于我们两家私下的走动,那都是极少极少的,我跟何叶结婚以来,一共也没去何县长家里几趟。关于外界对何县长的传言,我不便发表意见。但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凌驾于人民之上。中央一再强调将扫黑除恶和反腐倡廉同步推进,双管齐下,将这两项工作常态化、制度化,具体到咱们槐安也是一样。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不管涉及到什么人,只要是涉黑、涉腐,坚决一查到底!” 乔杉杉并不买账:“你们当官的说法,都这么云遮雾罩的吗?就不能把话直接说明白吗?我就是想问你对何孝堂是什么看法,你有必要这么冠冕堂皇地对我讲一堆大道理吗?” 梁栋道:“体制里的人喜欢说官话、说套话,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也是一种官场文化,要是摊开了来讲,半天也讲不完。” 乔杉杉笑了,这是真笑,被梁栋给逗笑的。 “梁县长,你又开始说官话了。” 梁栋道:“乔姑娘,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换做是我,发生这么多事,我也会不信任任何人。但我觉得你应该信任雅兰姑娘,他父亲和你父亲是至交,你父亲失踪了,他父亲进了监狱,俩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同一件事,招来的横祸。我们现在有心启动这些调查,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要找到有用的线索,谈何容易?实话告诉你,乔姑娘,在我们开始收集雅兰父亲案子线索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父亲这个案子,还是雅兰父亲前不久才对雅兰透露的这些。然后,我们才下决心查了‘新天地’,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你,解救你。为了解救你,我特意联系了渭城那边的警方,功夫不负有心人,能把你带回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我爸是老警察,我对异地出警还是有所了解的,你们会为了我费这么大事儿?”乔杉杉问道。 “不瞒你说,我们分析了你的情况。对他们来说,能让你父亲失踪,就能让你失踪,而且,让你失踪是他们的最优选项。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而且变本加厉的从肉体上和精神上摧残你,肯定是因为你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既然他们能冒着危险把你留在‘新天地’,就说明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既然对他们重要,那对我们来说,就同样重要。”梁栋如实回答道。 乔杉杉想了想,承认道:“我手里的确有个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那是一张sd卡,里面有两个视频,一个视频是犯罪现场的交易视频,另一个视频里面只有一棵树。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第一个视频肯定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第二个视频则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应该值很多钱。” 梁栋心中大喜,事情果然在朝着预料中的方向发展。 不过,他还是很镇静地说:“乔姑娘,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如果你能把这些交给我们,相信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坏人统统绳之以法!” 谁知,乔杉杉却摇摇头道:“梁县长,听说你有大背景,那槐安就只是你的一个跳板,在这里干几年,你就会远走高飞。你会为了我们这些人去跟何孝堂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梁栋正色道:“乔姑娘,在其位,谋其政,我当这个县长,是我主动要求的。其实我本来有更好的去处,有更好的发展,但我依旧选择了槐安,为什么?因为我是槐安人,我跟所有槐安人一样,深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也因为我曾在槐安工作过,这里还有我未尽的事业。当然,我也不否认,回槐安,我也是带有一定私心的,这里也曾给过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屈辱!” 乔杉杉最后问道:“梁县长,我要是把东西交给你们,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梁栋道:“不妨说来听听,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答应你。” 乔杉杉摇头道:“那算了吧。” 梁栋急忙道:“你还是先说说吧。” “我想亲手杀了徐立业!”乔杉杉突然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梁栋从乔杉杉的眼中看到了滔天恨意,但这个要求他根本就做不到。 “对不起,乔姑娘,这个我办不到。徐立业要是干了违法的事,那就交由法律制裁,我们不能代替法律。” 乔杉杉凄然一笑:“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可笑,可我就是太恨了。徐立业犯下的罪恶,杀他一千道都不为过!” “乔姑娘请放心,只要我们找的确凿证据,徐立业一定跑不了!”梁栋保证道。 乔杉杉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梁栋道:“你去找我一个同事,她叫杨丹,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我曾让她帮我保管过一本《牛津英语词典》,词典后封面有个夹层,sd卡就在那里面。” 梁栋问:“这本词典是在她家里,还是在办公室里?” 乔杉杉回答道:“应该在她家里。” 梁栋又问:“她知道里面有东西吗?” “我没告诉她,但我说过这本词典对我很重要,让她千万别弄丢了。当时她还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定情信物,怕董兆强知道了。因为当时我和董兆强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忆及过往,乔杉杉难免又有些伤感。 “那个杨丹住哪里?” “怎么,你们现在就要去取?” “免得夜长梦多。” “她住在我们学校家属楼三单元302。” 第293章 拿到证据 程纪斌要亲自跑了一趟县二小,梁栋朝周鹏摆摆手,周鹏跟着程纪斌走了出去。 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县二小家属院是在学校里面专门隔开的一个小院儿。 要想进去,必须得先进校园。 程纪斌隔着自动门朝门卫室喊了两声,一个五十多岁的门卫,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卫室。 门卫看到程纪斌一身警服,连忙收起了烦躁,恭敬道:“这位警官,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案子吗?” “没什么案子,就是来找一个朋友。”程纪斌一边回答,一边隔着自动门,给那个门卫递了一支烟。 门卫接过烟的时候,自动门也自己打开了。 程纪斌朝里面指了指,问那门卫:“老哥儿,咱们二小家属院在哪边?” “进大门,往南走,拐个弯儿,能看见一道大圆门,大圆门里面就是家属院了。家属院没有停车的地方,里面把车停到家属院门外就行。” “先谢谢了,一会儿我们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儿。” “你这也太客气了,我干的就是这个,谈不上什么麻烦。” 程纪斌钻进车里,汽车进了校园,转个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大圆门。 俩人下了车,发现那个圆门说是个门,其实并没有门,只是一个圆形的门洞。 俩人进到家属院,说是家属院,里面只有一栋老式步梯家属楼。 到了302,程纪斌使劲儿敲了两下门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询问:“谁呀?这大半夜的。” “你好,我是乔杉杉的朋友,她托我来取一个东西。”程纪斌回答道。 “杉杉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警惕地问道。 “我叫程纪斌,杉杉说她在你这儿放了一本《牛津英语词典》,对不对?” “杉杉呢?她怎么不来?为什么大半夜的让你来取?” “是杨丹老师吗?我是县公安局局长程纪斌,杉杉姑娘的那本词典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们就大半夜跑过来了。耽误你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程纪斌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 “请进吧。” “我们就不进去了,你去把那本词典去给我们就行了。” “好吧,你们稍等。” 杨丹踢拉着拖鞋,转身进了书房,很快就捧着一本厚厚的词典走了出来。 程纪斌连忙接过词典,谢过之后,翻开后封面,很快就找到那个夹层,撕开之后,看到一张sd卡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他终于松了口气。 “杉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同事说她在‘新天地’上班,是不是真的?”杨丹问道。 “杉杉是个好姑娘,她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程纪斌不好解释太多。 “几年前,她突然就来学校提出辞职,我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学校里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言,我反正是不信的。别人不了解杉杉,我可是最了解她的,她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跑‘新天地’去上班呢?‘新天地’是什么地方,哪个槐安人不知道?” “我替杉杉姑娘谢谢你。”程纪斌道。 “我们是好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是再见到杉杉,让她跟我联系,就说我想她了。”杨丹道。 “话我一定带到,你也赶紧休息吧。再见!” “再见。” 程纪斌抱着词典,和周鹏一道下了楼,开上车,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那个门卫竟然还在那里守着。 周鹏停下车,程纪斌按下车窗,又递给门卫一支烟。 “师傅,真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警官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汽车出了学校大门,刚走没多远,就远远地看到几个交警,在那里查酒驾。 “老程,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有人查酒驾?” 程纪斌也是脸色凝重,开口道:“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看来,你和梁县长这是被人监视了。” 周鹏开的是梁栋那辆红旗ls7,在槐安这个地方,也着实显眼。 “要不,闯过去?”周鹏建议道。 “不合适,要是硬闯的话,容易给他们落下口实。” “那里带枪了没?” “没有。一会儿经过时,你别熄火,由我来跟他们交涉,如果情况稍有不对,你就直接开车硬闯。” 汽车按照一个交警的导引,缓缓停在了路边,坐在副驾驶的程纪斌伸出头,对那交警道:“你好,我是县公安局局长程纪斌。” 那个交警面冷冰冰地打断程纪斌的话:“我不管你是谁,熄火,下车,接受检查!” 程纪斌道:“请出示你的证件!” 那个交警不耐烦道:“废什么话,叫你下车呢!” 程纪斌另一只手偷偷拍了拍周鹏,周鹏会意,一脚踩下去,红旗车低鸣着窜了出去。 “玛德!”交警大骂一声,对另外几人道,“赶紧追!” 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红旗车早已没了影子。 程纪斌打电话跟梁栋汇报道:“梁县长,我们被人截了。” “人没事吧。”梁栋关切道。 “我和周鹏都没事。” “人没事就好。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医院你们就别来了,不安全,你和周鹏直接开着车去淮州,我给孟局打电话,让他接应你们。” “好的,就这样吧。”程纪斌答应着,又担心道,“可医院里面只有你和林森陪着两个姑娘,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啊。” 梁栋道:“没事,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量!再说了,东西又不在我们手上,他们也没必要来对付我们。现在最危险的就是你和周鹏,你们俩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问题。” 程纪斌笑了笑,道:“梁县长,要是我们俩在一起都能出问题,传出去可真就成了世界笑话了。” 梁栋也跟着笑了,他知道程纪斌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吹牛的成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手。 那些人明显动用了警用资源,周鹏他们的车开到哪里,那些人就能追到哪里。 当周鹏他们上了去淮州的公路时,早有两辆泥头车候在了那里。 第294章 未尽的事业 程纪斌怒道:“这些人太嚣张了,竟然敢直接动用局里的力量,来监控我一个公安局长!这要传出去,还不是天大的笑话?” 周鹏问:“你不是已经在局里站稳脚跟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些情况?” 程纪斌无奈道:“我是在局里搞了大换血,可换来换去,换的还都是他们的人,他们表面上听我的,暗地里还是跟以前的那帮人眉来眼去。” “这么说,是整个系统都烂透气了?” “差不多吧。” 俩人说话的功夫,停在路两边的泥头车启动了。 这些人选的地方很刁钻,前面不远是一座四车道大桥,两辆泥头车并排走在桥中央,周鹏的红旗根本就没有通过的可能。 就在这时,后面的尾巴也追了上来。 “老程,你坐好了,今天就让他们开开眼界” 周鹏说完,疾驰中的红旗突然来了了漂亮的原地掉头,然后开足了马力,朝跟上来的尾巴撞了过去。 尾巴里开车的司机也是拿钱办事,见周鹏开着车不要命的冲了过来,整个人也是懵了。 还没等这个司机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红旗车已经在接近极限的时候,完美的错了过去。 追上来的尾巴也是两辆车,红旗车错过第一辆车后,还没等第二辆车的司机反应过来,就已经往回城的路上跑出了好远。 等他们手忙脚乱的把车调过头的时候,发现又看不见了人家的尾灯。 一个黑衣人连忙打了个电话:“目标又丢了,大概率是朝沿河道方向去了。” “收到。” 周鹏的确是朝沿河道方向去了,不过在半路上他就下了主路,钻进了一片林子,然后灭灯熄火。 等那两辆尾巴从他们身旁驶过之后,周鹏又启动车子,上了路,然后朝反方向驶去。 “去淮州的主干道肯定是走不了了,我知道一条土路,可以绕道,不过要多走将近一半的路。”周鹏道。 “安全第一,只要能安全到达,绕再远都值得。”程纪斌附和道。 十分钟后,槐安县道路交通指挥中心传来消息,城区所有有监控的道路,都没有发现那辆红旗越野。 负责指挥这次行动的交警大队队长潘炳杰,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何孝堂的时候,何孝堂气得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然而,人跑了已经是既定事实,发火也没用。 他又连忙给正在淮州的徐立业打了电话,让徐立业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在淮州通往槐安方向上,组织力量给予拦截,务必把周鹏和程纪斌拦下。 还特意交代,要是他们不识相,制造一起意外也不是不可以。 徐立业领命之后,很快就组织了一些人手,开了五六辆车,拦在了淮州通往槐安的必经之路。 然而,让他们沮丧的是,两辆装满特警的警用依维柯开出了淮州市。 不用多想,这些特警肯定是出城接应程纪斌和周鹏的。 果不其然,过了十多分钟,两辆警用依维柯一前一后,护着一辆红旗越野,进了淮州市区。 徐立业很快就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 这一次,他真的有些慌了,连忙给何孝堂拨了电话。 “姐夫,怎么办?程纪斌进淮州了,孟辉派了两辆装满特警的警车把他们接过来的,我们的人是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啊。” 何孝堂沉默了许久,缓缓道:“立业啊,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我觉得你最好先出去躲躲,等过了这阵风声再说。” “姐夫,我在槐安已经站稳了脚跟,在淮州也已经有了起色。我现在的业务都已基本洗白,怕个球啊。” 何孝堂怒道:“愚蠢!你以为梁栋大费周折地查你的‘新天地’为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他就是为了找一个人,这个人叫乔杉杉,如今乔杉杉就在梁栋手里,她给了梁栋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东西不但与我们丢的那批货和那批黄金有关,而且还很可能有能要你命的东西。你觉得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先出去躲一阵子,‘立业地产’会有人帮你打理,将来你要回来了,‘立业地产’就还是你徐立业的。” “那我去哪儿?”徐立业问。 “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天一亮,往北走,先去晋西的铜湾,找一个叫二毛的,我让他安排你出去。” 徐立业在槐安虽然也算个风云人物,但在何孝堂面前,他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不过,既然是跑路,那多带点钱,总是不会有错的。 徐立业连去那个国家都不知,就只好带些黄金。 大概是受何孝堂的影响,徐立业也是对黄金情有独钟。 这么多年来,一有机会,就会把弄来的钱换成金砖。 ‘立业地产’在淮州发展的不错,很是赚了一笔,徐立业也就偷偷的换了不少黄金,就放在了他在淮州的一个情人家里。 四百千克黄金,市价是每克四百左右,总价值1一点六亿左右。 可是,这么多黄金,要运出去,也是个大问题。 要是指望人背,那肯定是背不动的。 徐立业就一个人开着一辆车,来到那个情妇家里。 徐立业的情妇只知道他在她这儿有个大保险柜,保险柜里有什么东西,她一无所知。 徐立业每次往里面放东西的时候,都不让情妇在里面。 今天,他急等着往下面搬黄金,就没有背着他的情妇。 当女人看到一块块儿黄澄澄的金砖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徐立业一趟顶多只能搬几十千克,四百千克且得几趟呢。 当他搬到第三趟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半截身子就栽进了保险柜里,头撞在了垒好的金砖上,金砖‘哗啦啦’撒了一地。 一个上身赤裸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实木凳子,站在徐立业身后,看着满地的金砖,用另一只手,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个场景有些太震撼了!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绑起来啊!” 徐立业的情妇走过来拍了一把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反应过来后,用女人拿来的绳子,把徐立业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伙同女人,开始干起了徐立业未尽的事业…… 第295章 悲催的徐立业 徐立业怎么都没想到,他辛苦攒下的黄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的情妇小美比他女儿还要小两岁,以前在他公司前台上班,被他挖掘后,发现她技术不错,就把她养了起来,成了他的情妇。 徐立业在淮州给小美买了一套房子,每个月固定给她打两万块钱。 除此之外,每次来到这里,只要把他伺候高兴了,一万两万的,随手就给了。 偶尔带她逛个街什么的,高档衣服,名牌包包,金银首饰,她只要开口,徐立业从来不会委屈了她。 然而,徐立业毕竟不止小美一个情妇,家里的母老虎又要定期交公粮,他真正来小美这里的机会并不多,一个月能来三五回就不错了。 小美一个人不可能整天憋在家里,总要找点乐子。 无聊的时候,她就去做做瑜伽,做做spa,时间长了,就认识了一些境况差不多的小姐妹。 在这些小姐妹的撺掇下,小美爱上了打麻将。 小区里,有些家庭,家里有闲人,就在家里支起一到两个麻将桌,每天抽点水,如果要管饭的话,还会多抽一些。 麻将打得也不大,输赢也就几百上千的,大了她也不打,纯粹就是个消磨时间。 小美人长得漂亮,又年轻,打扮也很时尚,很快就被一个外号叫‘二驴子’的年轻人给看上了。 一般小美她们都有固定的牌搭子,就是那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媳妇儿。 偶尔也会有些男性参与进来,但基本都是熟人。 二驴子是一个小姐妹在健身房认识的私教,她只带他来了一次,这家伙就把目光盯向了长得更漂亮的小美。 二驴子这个称呼,还是麻将桌上几个女人给这个私教取的。 据那个带他来的小姐妹讲,二驴子在健身房很受欢迎,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穿上紧身短裤后,那一大坨特别显眼。 那个小姐妹显摆道:“他那玩意儿,跟驴吊似的。” 几个女人哈哈一笑,坐在一旁的二驴子却若无其事的玩着手机,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 一个多情,一个有意,小美和二驴子没怎么相互试探,就搅合到了一起。 尝到了滋味的小美,拿二驴子跟徐立业一对比,便觉以前都是白活了。 昨天晚上,小美以为徐立业不可能来了,便在半夜时分,把二驴子叫了过来,俩人云雨一番之后,二驴子懒得再走,便住了下来。 徐立业来开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听到动静的小美,被吓了个半死,连忙让二驴子躲进了衣柜。 慌乱之间,只收拾了他的衣服,却忘了门口还有一双二驴子的鞋子。 好在徐立业火急火燎地只顾他的黄金,根本就没心思管那双让他头顶青绿一片的大号鞋子。 …… 当徐立业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他所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通缉令已经由市局发了出去。 就在凌晨,程纪斌和周鹏在特警的护送下,安全抵达市局。 程纪斌拿出那张sd卡,很快卡里的视频便呈现在几人眼前。 这张卡里一共就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偷拍的一个交易现场。 交易的一方是徐立业,另一方是一伙儿南方人。 就跟港台片里演的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在双方交易完毕之时,不知是谁在不远处放了一个冷枪,紧接着,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交易双方,就同时掏出武器,开始互射起来。 两方人马势均力敌,但徐立业毕竟是在主场,占了个熟悉地形的便宜,他们很快就把那几个南方人收拾干净了。 徐立业这边也没落得个好,带来六个人,就剩他和一个马仔。 而且,他肚子上还中了一枪,只能留在车上开车,让那个马仔下去搬货和黄金。 对徐立业来说,这样也好,不但拿到了货,还能抢回自己准备的黄金。 可惜的是,这条线断了,还得再去那边寻找上家。 谁知道,那个马仔刚下车,就被人一枪撂倒了。 徐立业自己也受了重伤,权衡再三,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便丢下那个马仔,启动汽车,逃窜而去。 放冷枪的人正是乔文岭,他早就盯上了徐立业,也知道槐安甚至整个淮州的毒品,都是出自于他手。 只是,他一个刑警队长,却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只能孤身一人,涉险跟了过来。 在拍完视频后,乔文岭心一横,觉得可以利用这些亡命徒的狡诈,来搏一把。 于是,就放了个冷枪。 没想到事情竟然出奇地顺利。 徐立业逃走后,乔文岭从暗处走了出来,把那些黄金和毒品搬上车,然后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打了一枪的马仔,发现他还有一口气。 乔文岭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没有趁机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这一念之仁,给他惹出了后来的祸端。 当徐立业带着人返回现场后,乔文岭早已没有影踪。 徐立业很快就发现了那个还剩一口气的马仔,清理完现场后,让人把他带了回去。 马仔被救了回来,这家伙一直跟在徐立业身旁,自然是认识乔文岭的。 当他说出‘乔文岭’三个字之后,就预示了乔家后来的惨剧。 徐立业不顾伤势,带着人来到县公安局,找到了当时的公安局长何孝武,把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何孝武当即对他说:“你在局里抓人可以,动静不要闹这么大,他毕竟是个刑警队长,要是传出去,我也兜不住。” 徐立业答应之后,就带着人直奔刑警队。 当他们赶到刑警队的时候,恰好被楼上的乔文岭发现了,他知道徐立业为何而来,就从二楼后窗跳了下去,急急忙忙地赶到闺女乔杉杉那里,把那张sd卡交给了她。 乔文岭不是没想过要去找李朝阳,可他不敢赌,他不敢赌李朝阳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乔文岭最终也没能逃出槐安,他还是被自己的手下给抓住的。 被抓时,乔文岭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并未对几个手下破口大骂。 第296章 屁股擦干净 乔文岭死的很惨。 徐立业为了撬开他的嘴,想方设法的折磨他。 这家伙把电影里面学到的桥段,全部在乔文岭身上实践了一遍,乔文岭愣是没有吐露一个字。 乔文岭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他来说,开不开口结果都一样是个死! 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女儿乔杉杉。 当徐立业说出乔杉杉的名字的时候,乔文岭有了反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徐立业,这些与我女儿无关,你敢动她,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徐立业拿着乔文岭的手机,调出里面乔杉杉的照片,对乔文岭淫笑道:“你女儿长得不错,我很喜欢。” 乔文岭满脸泪水地哀求道:“徐总,祸不及妻儿,我女儿只是一个小学老师,这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好呀,你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徐立业用了个‘偷’字,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些毒品和黄金就都是他的。 乔文岭沉默了。 “乔队长,你这就不对了,既然是你有求于我,那总得拿出一些该有的诚意吧,你这个样子,让我好难做的。”徐立业戏谑道。 乔文岭已经预知到了结果,如果他说出来,乔杉杉可能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乔文岭趁人不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突然暴起,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第二个视频里面拍的是一个山坡,镜头由远及近,最后定格在一棵大树上。 孟辉和程纪斌很快就找到了这棵树,并且很快就在树下找到了藏东西的地方。 他们组织人手,一共挖出了五十千克高纯度海络茵和五百千克黄金! 这些东西,放在黑市,价值四个亿,也难怪徐立业他们会一直念念不忘了。 一次性查获这么多毒品,这在淮州乃至整个岭西,都是首次。 孟辉不敢怠慢,当即上报给了省厅,省厅很快派专案组进驻了淮州。 …… 在专案组还没到淮州的时候,毒品案的主犯徐立业就落网了。 他被二驴子打晕后,又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二驴子怕他醒了之后大喊大叫,就随手抓起床上那条他穿过的内裤,塞进了徐立业嘴里。 他自己穿不穿就无所谓了,这么多黄金,能买多少条内裤啊! 徐立业醒来后,先是惊恐不定,待他确定自己还在情妇小美家里之后,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费了好大劲儿,才用舌头把嘴里那条够味儿的内裤拱了出来。 徐立业连‘呸’几口,来不及恶心,就开始大声呼救。 说来也实属他运气差,第一个听到他呼救的,是一个警惕性极高的居委会大妈。 这个大妈在门外问了两句之后,徐立业越是不让她报警,她就越觉得这货不是好人。 哪怕徐立业许以重利,大妈都丝毫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地打了110。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破门后,两个警察走了进去。 徐立业连忙满脸堆笑的套近乎道:“二位警官,赶紧给我松绑,我是‘立业地产’的老板,我叫徐立业!” 他不说话不当紧,他这一开口,两个警察乐了,没想到竟然有功劳会送到他们手上来。 早上刚发的通缉令,这会儿嫌疑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徐立业被送到了市局,恼怒之下,就把自己小美抢走自己黄金的事也抖露了出来。 他觉得,背叛自己的人,比敌人更加可恨! 这下子热闹了,小美很快也成了通缉对象。 小美和二驴子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就这么开着徐立业的车招摇过市,甚至天亮的时候,每人还在路边摊吃了一碗热干面,喝了一碗豆浆! 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黄金,俩人对往哪儿去,也是意见不一。 二驴子想去南方,说那边黄金容易出手,换成钱后,从东南亚偷渡出去,也十分容易。 而小美则倾向于往北,她说她在东北有个混社会的表哥,他应该有门路处理这些黄金。 二驴子一听说什么表哥,就知道小美说得不靠谱,追问之下,小美也说了实话,所谓的表哥,就是一个在微信上认识的网友,人还来过一次槐安。 至于俩人打没打炮的问题,小美跟二驴子还吵了一架。 小美是打死都不承认,二驴子是打死都不相信。 后来,见二驴子有翻套的趋势,小美就服软了,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次,真的就一次。” 见二驴子还在生气,小美就哄道:“他那玩意儿还没你一半大,我都没啥感觉,他就结束了。白瞎他一米八的个头了!” 俩人这么一闹,往北走了半天,又掉头向南,等出淮州市区的时候,就已经九点多了。 通缉令发出之后,市交通指挥中心就捕捉到了徐立业那辆奥迪,小美和二驴子出了市区没多久,就被两辆警车追了上来。 开车的二驴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警察一呼叫,他就乖乖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乖乖地下了车,乖乖地双手抱头趴在了引擎盖上。 …… 远在槐安的何孝堂还是第一时间收到了徐立业被捕的消息,他气得再次摔了一个杯子。 一套价格不菲的青花瓷杯子,两天之内,都快被他给摔完了。 “混账东西!愚蠢至极!无药可救!” 何孝堂怒骂几句,还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愤懑,就叫人把‘立业地产’的副总金阳叫来,待他一进门,就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金阳捂着脸不明所以,何孝堂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玛德,你这个副总是怎么当的?徐立业都被警察抓走了,你就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重磅消息让金阳也忘记了脸痛,吃惊地重复道:“徐总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何孝堂怒极而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金阳,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终于站定后,瞪着眼睛,指着金阳道:“四年前的旧案被人翻了出来,你赶紧回去布置一下,把屁股擦干净了!” 金阳领命,就要出门,却听到何孝堂补充了一句:“要是再出什么纰漏,你就别来见我了。” 第297章 楼盘烂尾 出了那么大事,槐安县也行动起来,紧急召集常委们,召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会议。 书记李一鸣板着脸道:“我很震惊啊!咱们槐安县竟然隐藏了一个大毒枭!我们槐安竟然创造了淮州的历史之最!也是整个岭西的历史之最!涉案金额高达四个亿!试问,咱们槐安一年的gdp才多少?还不到九十亿!简直触目惊心啊!小小的槐安,竟然成了整个岭西的毒品集散地!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槐安竟然以这种方式,在全省,乃至全国出了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想问一下,咱们槐安的公安系统,难道就是个摆设吗?” 李一鸣的义愤填膺,让梁栋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道: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吗?明知徐立业是何孝堂的小舅子,还这么不留情面? 梁栋不着痕迹地瞟了何孝堂一眼,发现他果然脸色铁青,正低头写写画画。 “李书记的发言,正好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都没想到,小小的槐安县,竟然深藏如此巨擘。我们国家对毒品一直都采取零容忍的态度,今天我们槐安出了这么大一桩丑闻,咱们县委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来,扫黑务净,除恶务尽,打击毒品更是要以雷霆之势,不留任何死角。这些任务,主要还是落在公安系统的头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公安系统的领导层难辞其咎!咱们县的公安系统,也该反思一下了。” 何孝堂别等别人开口,就抢先发言,在赞同李一鸣的同时,又把火头指向了刚上任的公安局长程纪斌。 因为事关要案大案,程纪斌一回到槐安,就被叫到了县委,列席今天的临时常委会会议。 列席人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发言的。 也就是说,无论何孝堂怎么炮轰他程纪斌,他都没有反驳的机会。 “李书记和何县长的观点,我都深以为然。咱们县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们在座各位都不能推脱责任。有些同志或许跟我一样,刚调来不久,就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觉得自己很无辜,其实大可不必。犯罪分子的狡猾,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在我们的领导干部面前,往往会装出一副乖巧模样,我们不是孙悟空,没有火眼金睛,很难分辩身边的之人到底是人是鬼。所以,那些在槐安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也不必因为此事而深深自责。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有被犯罪分子所腐蚀,没有为犯罪分子提供便利,那么我们便无愧于自己的职责,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学那鸵鸟,把头埋在地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相反,我们要积极行动起来,纵向追本溯源,横向深挖细究,借用何县长刚才讲到一句话,就是要做到‘不留死角’!” 何孝堂说完,梁栋就紧接着发表了看法。 他说得很委婉,却明显是否定了何孝堂,明摆着是在为程纪斌说话。 一群常委先后发言,这种情形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为徐立业开脱,大家的分歧主要是在如何处置‘立业地产’上。 梁栋认为,‘立业地产’既然是徐立业的公司,那就不能与徐立业划清界限,应该迅速冻结‘立业地产’的一切账户,待彻底查清之后,再做决定。 而何孝堂则坚决反对,他认为徐立业是徐立业,‘立业地产’是‘立业地产’,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不能因为徐立业一个人的错误,让‘立业地产’几百号员工共同买单。 大家争执不下,只好进入投票环节。 让何孝堂失望的是,除了铁三角,就连他的盟友聂新,都投了弃权票。 李一鸣的几个追随者,更是全都站到了梁栋一方。 这一回合,何孝堂惨败! 常委会会议一结束,程纪斌就布置人手,派县经侦大队的警察查封了‘立业地产’槐安总部的所有账目,并请示市局经侦支队,同时查封了‘立业地产’淮州分部。 在副总金阳的紧急操作之下,‘立业地产’与何家的关系算是基本斩断。 然而,何孝堂并未觉得这就稳妥了。 早在十几年前,何孝堂就让徐立业掌管了槐安的灰色地带,而何家子弟是禁止牵扯其中的。 所以,槐安何家的核心子弟基本都在体制内谋生活。 哪怕是何家控制的‘翔云市政’,实际控制人虽然是何孝芳,明面上的老板却还是胡彬的弟弟胡玺,也不是姓何的人。 在何孝堂的认知里,人就分两种,一种是姓何的,一种是不姓何的。 既然‘立业地产’这边已经斩断了联系,何孝堂便有了操作的空间。 第二天一大早,县政府门口就聚集了一群人。 立业地产在淮州有个项目,‘政东苑’三期。 昨天晚上,有人在准业主群里面散布了一条消息:县政府恶意查封‘立业地产’,‘政东苑’三期或面临烂尾。 买房的人最怕什么? 毋庸置疑,当然就是烂尾了。 开发商、业主、银行这本无任何联系的三方,因为一套房子而发生了关系。 一旦业主签完合同,备了案,签了网签,银行审核完资质,很快就会放贷款。 贷款进了监管账户,等房子一封顶,这些钱就会从监管账户划到开发商账户。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旦开发商觉得烂尾的收益大于交房收益,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烂尾。 这也是烂尾楼盘为什么通常都是封顶之后才烂尾的原因了。 资本永远都在追求利润的大路上狂奔,他们才不会顾及业主的死活。 一个普通家庭,要想凑够首付,都有可能要四处举债,房子一旦烂尾,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他们不但得不到房子,还不得不还银行的借款。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了吗?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楼盘烂尾之后,为什么总会发生那么多人间悲剧的原因了。 根本就不需要怎么煽动,一旦这个消息被披露出来,业主群立刻就沸腾了! 第298章 不再隐忍 风声鹤唳的业主们,一听说‘政东苑’三期有烂尾的风险,一大早就自发地赶来了县政府。 梁栋有些头疼,他这才上任几天,这大门都堵了两回了。 再加上造纸厂那次,群体性事件都发生三回了。 发展是第一要务,维稳是第一责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乡镇一级来说,维稳逐渐演变成了第一要务。 现在看来,这个趋势又有朝县区一级发展的迹象了。 用屁股都能想出来,这个肯定是何孝堂捣的鬼,梁栋又不得不接招。 程纪斌也是副县长,本身就负责维稳这一块儿,便亲自带着巡特警大队和治安大队的警察来到现场,布置好警力后,他带着两个队长来到了梁栋办公室。 梁栋办公室里,李学强、周策、王玉兰三位副县长都在,唯有常务副县长何孝堂请了病假。 见程纪斌进来,梁栋指了一下沙发,程纪斌走过去,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政府办主任翟四清跑进来道:“梁县长,下面有个上了年纪的业主,应该是有高血压,一激动,人晕倒了。” “人送医院了吗?” “已经送医院了,但其它业主对此反应比较大。” “维持注意好现场稳定,绝对不能发生伤亡事故。” 翟四清领命而去,刚走没多远,就被梁栋叫了回来:“门口来了大概有多少业主?” “估计有两百人左右。” “你安排几辆大巴,把人拉到会展中心,就说一会儿县委县政府去那里现场解决他们的问题。” “要是有人不愿意怎么办?” “如果真是业主,他们来这里就不是为了闹事的,我相信他们会去的。如果有蓄意挑事的,先抓起来再说。” 翟四清点点头,走了出去。 梁栋的话,几个副县长听得清清楚楚,其强硬的姿态让他们心里都直打鼓。 何孝堂人在家里,对县政府这边的一举一动却都了如指掌。 当他听说梁栋要把门口聚集的业主转移到会展中心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怕这些人堵在政府门口影响不好。 于是,就叫掺杂在业主中伺机闹事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也跟业主们一起去会展中心,挑唆业主们一定要梁栋亲自出来对话,然后再趁机把事情闹大。 县长办公室。 “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立业地产’的事还未查清,就有准业主来围堵县政府。我想问,那些准业主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没有咱们内部的人或者是‘立业地产’的人挑拨离间,我不相信他们会来围堵县政府。所以,我想甄别出哪些人是业主,哪些人是挑事的,对于那些挑事的,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梁栋强硬道。 既然已经开始下手,那就没有必要再留余地。 “某些人把槐安看做自家的自留地、后花园,在槐安作威作福多年,鱼肉槐安百姓多年,这样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不管什么时候,槐安都是党领导下的槐安,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县委县政府,我们gc党人都要代表槐安百姓的利益。在座各位都是咱们县政府班子成员,咱们关上门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只要没有违规违纪,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起,如果你们中还有人看不清形势,坐在县政府里上班,却处处挖县政府的墙脚,捅县政府的漏子,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梁栋说完,眼神凌厉地扫视一圈。 他这番话,等于公开向何孝堂叫板了。 自从梁栋上任,他跟何孝堂虽然矛盾重重,俩人却仍旧能够保持表面上的融洽。 尤其是梁栋听从了岳菲的策略,选择了隐忍,对何孝堂那是处处忍让,县政府的权力基本都放给他了。 但是,‘立业地产’明显已经无可救药了,可他何孝堂仍旧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这就让梁栋忍不了了。 老小子既然想玩,那今天就好好陪他玩一把! “市局和县局的经侦已经封存了‘立业地产’的所有账目,待查清‘立业地产’还有没有其它问题之后,我打算把‘立业地产’收归县政府所有,并打包出售,所得资金全部纳入县财政。徐立业涉嫌贩毒、组织黑社会团体等罪名,铁证如山,不容辩驳,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而‘立业地产’是他独资经营的私营企业,‘立业地产’能发展到今天规模,其第一桶金不用说也是非法所得,其后来的壮大发展,也主要是以暴力开路,违法犯罪行为罄竹难书,没收‘立业地产’,也算是为他们犯下的罪过的一种救赎吧。” 梁栋在说这个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李学强他们也只是默默的听着,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中午十点多,翟四清来到办公室,站在门口朝梁栋点点头。 梁栋起身,对几位副县长道:“诸位,随我去一趟会展中心吧。” 李学强他们面面相觑,都苦着脸直摇头。 都说以前的何孝堂独断专行,看今天这架势,眼前这位恐怕还要加个‘更’字。 一个人的反差能够这么大吗?刚上任的时候,天天见人就笑,不笑不说话,今天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走在最后的王玉兰偷偷对身旁的周策说:“梁县长今天好吓人啊,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周策扭头取笑道:“你这只小绵羊,何常务没得手,看来是逃不出这新县长之手了。” 王玉兰瞪了周策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不了姑奶奶我辞职不干了!” 周策连忙道:“别介呀,你要不干了,这县政府班子就成了和尚班子,那我们开个会喝个酒的还有什么意思?” 几个副县长里,王玉兰是唯一的女性,她又跟周策的关系相对最好。 王玉兰嗔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策道:“还不是因为王县长你长得太漂亮!” 王玉兰没再说话,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第299章 恩威并重 槐安会展中心曾经是槐安的一个名片,其中一个千人多功能厅,放眼整个淮州也是排得上号的。 两百多个业主坐在多功能厅里,看起来稀稀拉拉的。 梁栋进入多功能厅后,径直走向主席台,拿起麦克风,笑着对下面的人道:“同志们,往前面坐坐嘛,我又不是土匪头子,你们怕我作甚。” 下面响起一阵哄笑,大厅里气氛融洽了不少,很快,大家就聚集到了前面几排。 梁栋看情况差不多了,就清清嗓子道:“同志们,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你们,要得知自己买的房子会烂尾,估计我比你们还要激动。” 梁栋一上来就站在业主们的角度说话,这让许多业主对他这个县长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也是槐安人,我家就住在麻石岭乡,我父亲是个乡村教师,叫梁炳森,你们可以打听一下。说这些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梁栋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我出身跟大家一样,知道咱们老百姓挣钱有多难。一套房子,不知掏空了多少家庭,要是再烂尾,那对于咱们普通家庭来说,无异议灭顶之灾。所以,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政东苑’三期,绝对不会烂尾。要是大家信不过我,就去堵我家门,我父母一直都在麻石岭住着。” 梁栋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大声起哄道:“别听他的,他老婆有钱的很,听说就是他老婆想强占了‘立业地产’,才导致咱们的房子要烂尾的!” 梁栋站起身,指着那个起哄的,平静地说:“这位同志,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上来讲讲,主席台上有麦克风,不用你扯着嗓子大叫。理不辨不明,我们欢迎所有人上台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偷偷摸摸地在下面起哄,其目的就值得怀疑了。” 梁栋把人全拉到会展中心的第一个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因为大家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那些起哄的人,起了哄就不可能到处乱躲。 那个起哄的年轻人嘴硬道:“我当然有目的了,我的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房子不烂尾!” 梁栋也不恼,拿起麦克风,走到主席台一侧,指着中间的位置,对那个人道:“这位同志,请上台发表你的看法,你不是知道我老婆的情况吗,你好好跟大家说说。” 那货明显就是个小混混,你叫他耍横可以,你要真叫他上台讲两句,他立马就蔫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警察,他走到梁栋跟前,敬个礼,然后交给他一个文件夹。 梁栋翻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到主席台中间,重新坐下后,举着手里的文件夹,对下面道:“同志们,我手里是‘政东苑’所有已经备案的购房人信息,今天大家就担待一点儿,咱们费点事,查一查你们中间到底有多少是李逵,又有多少是李鬼。我想大家都不是糊涂人,如果不是准业主,夹杂在你们中间,到底意欲为何,你们稍微想想,就能想通他们意欲为何。” 梁栋话音一落,下面一片哗然。 多数人都理解了梁栋的意思,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当枪使了。 还有十几个人明显坐不住了。 一个家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刚到入口处,就被几个警察拦下了。 那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大家快来看呀!警察抓人啦!警察打人啦!” 紧接着,那十几个坐不住的家伙,也咋咋呼呼地往入口处涌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任他们喊破喉咙,那些业主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声援他们,个个都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警察只是不让他们出去,我们打人了吗?我们抓人了吗?如果他们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梁栋指着入口处,对众业主道。 梁栋这话一出,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下面,咱们费点事,大家一个一个到我这里报一下自己的房号和业主姓名。我想,大家不至于连自己的房号都记不住吧?” 梁栋话音一落,下面就响起一阵同意的声音,这些业主也没一个愿意被人当枪使的。 ‘政东苑’一千多套房子,卖出去的有八百多套,来的准业主还不到四分之一。 很快,人员就核对完毕,那十几个嚷嚷着要闹事的家伙,个个垂头丧气。 梁栋指着那些人对准业主们道:“大家看清楚了,这些居心不良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你们和政府之间的冲突,然后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立业地产’的老板徐立业的确是出事了,但这完全不影响‘立业地产’的正常经营。这几天是个特殊情况,‘政东苑’三期可能会受徐立业被捕的影响,而停工几天。大家放心,咱们公安战线的同志,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立业地产’的问题,要不然几天,‘政东苑’三期就会复工,绝对不会耽误交房时间!” “我们相信政府!” “我们相信梁县长!” 下面有人大声喊道。 梁栋压了压手,等下面安静下来,继续道:“大家虽然都是受人蛊惑,才会来围堵县政府,但是,不管怎么说,围堵政府都是违法行为,是不可取的。老百姓有什么诉求,完全可以通过正规途径,合法上访。这里,我对你们的行为提出严厉的批评。念大家事出有因,又是初犯,处罚就免了。大家伙也知道,你们在我这里算是挂上号了,我不管你们中的哪个,今后如果再以各种理由出现在围堵政府的人群中,我绝对不会再姑息纵容的。” 梁栋说完,朝那些警察一挥手,十几个挑事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儿,被警察铐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现场拿人,才有震慑力。 恩威并重,既要体现执政者温情的一面,又要让老百姓认识到,法不容情,法亦责众! 第300章 无心之语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躲在家里的何孝堂接连摔了两个杯子,一套高档的青花瓷茶具仅剩的两个杯子,也尽数被他摔碎了。 “那小子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何孝堂是软柿子吗?”何孝堂拍着沙发扶手,歇斯里地道。 “大哥,稍安勿躁。梁栋正在风头上,咱们还是忍一忍,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慢慢收拾他。”一旁的胡彬劝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方设法,跟徐立业划清界限,千万不能引火烧身,以免被梁栋拿到把柄。” 何孝堂又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指着外面道:“我就站在这里,那小子能奈我何?想查到我头上,即便他是狄仁杰再世,我都不怕。” “大哥!”胡彬提高声音道,“小心使得万年,切勿大意了。” 何孝堂发泄了一通,气顺了不少,重新坐了下来,对胡彬道:“老二和你大嫂已经都去了澳洲,依我之见,你干脆把孝芳也弄过去吧,她们在那边也是个伴儿。” 胡彬道:“大哥,你妹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把公司看得比她的命都重要,她能舍得走?” 何孝堂道:“钱的确是个好东西,够花就好。这么些年,你们家也挣得不少了,不但你们这一辈儿花不完,就算是你儿子,只要他不败家,也能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胡彬摇头道:“大哥,她就听你的,有机会你劝劝她。她要是也带着孩子走了,咱们就再无后顾之忧了,也就可以甩开膀子跟梁栋斗他一斗了。” 何孝堂阴恻恻地道:“惹毛了我,就把铜湾的大毛、二毛叫回来!” 胡彬再次摇头道:“大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犯不着走那一步。” 何孝堂知道胡彬说得没错,就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就先让那小子风光两天吧。” …… 哪怕市局的孟辉亲自叫人守着徐立业,徐立业仍旧收到了外面传来的消息。 自从他交代了小美抢走了他的黄金之后,这家伙就再没吐露过一句有用的话。 “徐立业,我劝你认清形势,就凭那个视频,哪怕零口供,我们一样可以定你的罪,你一样难逃一死,又何必这么苦苦撑着呢?”审讯员问道。 “你都说了,无论如何我都难逃一死,那我交代与不交代又有什么区别呢?”徐立业轻蔑地回答道。 徐立业能有今天,也不仅仅靠他是何孝堂的小舅子,关键还是他脑瓜够用,人又够心狠手辣。 想要撬开他这样的滚刀肉的嘴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立业,你不要嚣张,这么多年了,你在槐安罪行累累,不知有多少人因你而家破人亡。现在你被抓了,那些你伤害过的人,肯定会站出来,到时候,各种证据就会逐渐浮出水面,你背后的那些人,跟你一样,一个都跑不掉的。” “哈哈哈哈,”徐立业放肆地笑道,“笑死我了,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显示你们警察的无能吗?你们要是能找到证据,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口水?” 审讯员哪怕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也不禁有些上火,在外面观看审讯的孟辉连忙叫停了审讯,把审讯员叫出来,对他们道:“先晾晾他,等等槐安那边的消息再说。” …… 槐安这边,程纪斌的压力比市局更大。 随着徐立业的落网,乔文岭失踪的案子,也被正式立案。 可是,徐立业不交代,他们还是一样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乔文岭设计了那场火拼,但那场火拼的幸存者好像就只剩一个徐立业了。 林森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一遍遍看着视频,总觉得他们漏了什么东西。 李雅兰提着两份打包的饭菜走了进来,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吃,一边陪着林森看视频。 “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有没死的?”李雅兰一边吃,一边指着视频里倒了一地的人,问林森。 林森的思路被李雅兰一句无心之语打开了,视频画面里,徐立业肚子中了一枪,就坐在汽车上,负责搬东西的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马仔。 直到那个马仔挨了一枪后,视频戛然而止。 后来,大家就一致推测,枪战双方,幸存者唯有徐立业一人。 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解释,为什么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竟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来。 李雅兰的话,提醒了林森,他看了无数遍视频,确定那个最后挨枪的马仔并未断气。 大胆假设一下,如果这个人没死,他现在会在哪里? 如果这个人没死,那么重伤的他,肯定会被送进医院,一旦进了医院,就一定会有迹可查。 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林森和李雅兰就开始分析槐安所有的医院,最后确定,有能力进行大型外科手术的医院只有两家,一家是县人民医院,一家是县中医院。 有了明确的目标,两个年轻人很快就通过走访,查到了四年前,县人民医院在一天夜里收治过两个受了枪伤的患者。 一般情况下,只要涉及枪伤,必须要报警的,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徐立业,就是再给值班医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据其中一个参与了手术的医生回忆,徐立业是腹部中枪,子弹好像收到了阻挡,也没有伤及要害,伤势不是很严重,取出子弹就勉强能够下地了。 而另外一位,伤势就有些严重了,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肩,最后虽然成功取出了子弹,但那人的整条左胳膊废了。 林森问那医生:“知道那个受伤严重的人的名字吗?” 医生摇摇头道:“大家都吓得要死,谁敢问啊!” 林森有些失望,又问:“能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吗?” 医生道:“具体长什么样子,不好形容,因为那人满脸都是血,又疼得面部有些变形。” 见林森满脸失望,医生又补充道:“不过我听那些人嘴里好像喊那个患者‘大毛’,对,就是‘大毛’。” 林森大喜,连忙确认道:“你听清楚了吗?确定是‘大毛’吗?” 医生点点头。 林森紧紧握住那个医生的手:“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第301章 顺藤摸瓜 林森很快就把‘大毛’这条线索汇报给了程纪斌,程纪斌看着这个宝藏男孩,眼神中掩饰不住欣赏。 只要知道‘大毛’这个名字,想要查到这个人就很简单了。 四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经常跟着徐立业的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到他公司你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这个大毛。 ‘立业地产’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物业部,物业部又吸收夜店那套模式,把保安分为内保和外保,外保就是负责各小区的,年纪稍大的保安。 而内保就是徐立业养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小马仔了。 上次梁栋他们在那家苍蝇馆子遇到的,两个收‘社会治安管理费’的,就是‘立业地产’的内保,他们口中的公司也就是‘立业地产’。 徐立业被抓,副总金阳奉何孝堂之命,紧急解散了物业部的内保部门。 那些小混混在槐安个个都是有些名头的,想要找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大毛的名字也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大毛全名叫毛留根,是部队的转业军人,复员后,因为身手了得,被徐立业看中,成了他身边的贴身马仔。 据知情者透露,四年前,毛留根左肩中了一枪,整条左胳膊虽然不至于截肢,其实也等于废了,想要抬手都有些困难。 徐立业花了不少钱,把毛留根治好了,然后这个人就从槐安消失了。 至于去了哪里,估计也只有徐立业身边几个核心人物才能知道。 从内保那里,林森了解到,徐立业身边曾有五个得力助手,人称槐安‘五虎’,毛留根就是其中之一。 四年前,‘五虎’突然神秘消失了三个,重伤一个,重伤的毛留根后来又不知所踪,到现在,‘五虎’仅存的也就只剩一个金阳了。 金阳在五虎里面最为特殊,他不是以武力见长,而是靠脑袋吃饭,是徐立业的军师,也是‘立业地产’的二号人物。 这家伙有高学历,还留过学,能跟着徐立业,是因为他姐姐。 金阳家境贫寒,父母都是药罐子,他上面有个姐姐金燕,金燕虽然成绩很好,还是初中一毕业,就开始辍学打工了。 为了照顾父母,金燕没有出去,就留在了槐安。 她一个小丫头,在槐安这个地方,能挣钱的工作不多,迫于无奈,最终进了‘新天地’。 在‘新天地’上班没多久,还不到十七岁的金燕就成了徐立业的情妇。 徐立业对自己的女 人一向出手大方,金燕有了钱,就在槐安买了一套房子,把父母接了过来,还恳求徐立业找关系,把弟弟金阳也转到了槐安教学质量最好的槐安一高就读。 金阳也争气,一举考上了一所燕京的九八五大学。 大学毕业,又在姐姐的资助下,出国留学三年。 学成归来,徐立业这个便宜姐夫,便请金阳吃了一顿饭,俩人在饭局上一拍即合,从那以后,金阳便跟在了徐立业身边。 金阳是学财务出身,在‘立业地产’担任副总,主抓公司财务。 表面看,公司的灰色业务,金阳从不沾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在公司很得徐立业器重,说是徐立业的军师一点都不为过,近年来公司的重要决策,都少不了他的手笔,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能博得‘五虎’之名,就很能说明道理。 然而,‘立业地产’被查了个遍,警察还真就找不到一点他的犯罪证据,他也成了‘立业地产’唯一一个被警察带走,又在当天被放了回来的人。 对于徐立业一案,县局成立的有专案组,组长是程纪斌,负责整个案子的是副组长鲁江。 而林森这个小家伙,因为是实习警员,又不愿意跟着那些老警察,就整天跟着陈雅兰瞎跑。 刑警队里少了这个愣头青,那些老警察们也觉得正好,省得他杵在那里碍眼。 林森跟陈雅兰一道,来到县二小,家长们都挤在门口,等着孩子放学。 很快,他们俩就找到了目标,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女人正是金燕。 金燕见林森穿着警服,明显有些惊慌,待他们表明来意后,她又显得极为抵触。 陈雅兰蹲下去,亲切地问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姐姐,我叫金盼盼。” 陈雅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盼盼长得真漂亮,姐姐带你去那边买串糖葫芦好不好?” 小姑娘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陈雅兰笑道:“盼盼真乖,姐姐是妈妈的朋友,不是陌生人,更不是坏人,盼盼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姐姐旁边的警察哥哥。” 小姑娘看了看林森,又看了看金燕,金燕知道躲不过去,就朝女儿点了点头。 见小姑娘走远,金燕开口道:“警察同志,有什么要问的就抓紧点儿,我还要带女儿去上补习班呢。” 林森问道:“你认识一个叫毛留根的人吗?” 金燕摇摇头。 “对了,他有个外号,叫大毛。”林森补充道。 “你说大毛啊,我认识,他们一直都叫他大毛,我不知道他的大名。” “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金燕想了想,应该是担心她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徐立业。 不管怎么说,徐立业都是盼盼的爸爸,即便他连女儿姓徐都不允许。 林森也看出了金燕的困惑,就开解道:“金女士,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的回答会对盼盼爸爸造成什么影响是吧?其实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不怕给你透露一些消息,徐立业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金燕着急道:“他们不都说老徐没事吗?不是过两天就放出来了吗?” 林森道:“你应该也知道,‘立业地产’都被查封了,你觉得他还能回得来?他这次犯的事,枪毙十回都够了,你觉得他还能回得来?” 第302章 独断专行 县政府,巡查组综合办公室。 自从巡查组组建以来,梁栋几乎都没有怎么过问过,除了第一小组的三个小年轻每天忙里忙外,另外两个小组基本都是一上班就摸鱼。 刚开始,巡查组要不到配车,二三两组无所事事还情有可原。 在县政府用车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梁栋仍旧给他们配备了两台车,他们仍旧如此混日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组长何义亭本身就是城关镇镇长,最近又在谋划着自己的提拔,更是没精力管这边了。 梁栋来到巡查组综合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嘻嘻哈哈地侃个不停,见到突然出现的梁栋,皆大吃一惊。 梁栋一进门,就黑这个脸,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对问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你们何组长人呢?” 那人回答道:“这会儿,何组长一般都在城关镇那边。” “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在这里等他,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然后再通知巡查组所有人员,就在这里,开个短会!” 十五分钟后,何义亭最后一个赶到。 巡查组十六人,第一次聚齐。 梁栋开口道:“既然人齐了,咱们就开个短会。首先,请第三小组组长给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做个总结。” 梁栋说完,第三小组小组长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 巡查组组建这么久,他们除了开着车出去兜兜风,到下面乡镇混吃混喝几回,正经工作,那是一次都没干过,这让他如何总结? 冷场了半天,梁栋阴沉着脸道:“是不是没话可说?” 那个小组长脸如猪肝,不停的嗫嚅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如此,换第二小组小组长发言。” 第二小组小组长站起来后,跟刚才那位一模一样。 梁栋不耐烦地让他们都坐下,然后看向郭冉冉:“接下来请第一小组小组长发言。” 郭冉冉略微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开口道:“同,同志们好,我们,我们第一巡查小组在组建之后,主要做了如下几方面的工作……” 刚开始,郭冉冉发言还有些磕巴,由于她准备充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第一,我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巡查了全县十五个乡镇,发现问题如下……” “第二,我们走访调查了县区所有街道,……” “第三,我们……” 随着郭冉冉的汇报逐步展开,另外两组的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在摸鱼的时候,人家一组竟然干了这么多活儿! 负责二三小组的副组长叶亚民更是面如土色。 等郭冉冉发言完毕,他便主动站起来自我批评道:“梁县长,二三两组无所作为,主要怪我这个副组长认识不足,督促不力。” 梁栋摆摆手,让他先坐下,然后问何义亭:“何组长,我想知道你这个巡查组组长这一个月来,都干了些什么。” 何义亭早就想好了说辞,站起来不慌不忙道:“我虽然兼任巡查组组长,但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在城关镇那边,这边我实在是顾及不过来啊。” “顾及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梁栋咄咄逼人道,“如果你真的分身乏力的话,我建议你打个报告,辞掉巡查组组长一职,专心干好你的镇长。” 梁栋的话让在座之人皆大吃一惊。 何义亭更是羞怒皆具,红着脸辩解道:“梁县长,我的巡查组组长是县委研究任命的,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免掉的。再说了,一个月时间,我还没摸清头绪,即便存在工作不力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梁栋冷冷道:“我没有说要直接免你职务,我只是建议你辞去巡查组组长的职务。县委县政府设立巡查组,不是为了给你们提供一个混吃混喝的地方,而是为了监督全县干部考勤、纪律、作风等各方面工作。如果工作组起不到应有的作用,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 梁栋停顿了一下,扫视一圈,严肃宣布道:“基于工作组的现状,我代表县政府做出如下决定,槐安县县政府巡查组第二小组,第三小组原地解散,所有组员各自回原单位报到;撤销叶亚民同志巡查组副组长一职,回原单位报到;建议巡查组组长何义亭主动辞去组长职务。” 同时,又宣布了一些任命:“第一小组组长郭冉冉同志,工作认真,且取得了不少成绩,现任命其为巡查组副组长,兼第一小组小组长;任命第一小组组员许经纬同志为第二小组小组长;任命第一小组组员程满仓同志为第三小组小组长。三个小组组员由组织部门研究后,尽快补充到位。以上三位同志同时拟提拔为副科级。” 小组长的职务那是虚的,最关键的还是梁栋最后一句话。 拟提拔副科既然是出自县长之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三个小年轻,这才上班多久,就跨过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儿。 梁栋既然敢在会上宣布,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副科提拔,一般先由组织部酝酿提出,部务会研究之后,提交五人小组会研究,五人小组会研究之后,再提交常委会讨论决定。 五人小组包括县委书记、专职副书记、县长、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五人小组会,主要就是为了研究人事问题。 五人小组中,新任的组织部长姚文庆就不说了,纪委书记柳向阳虽然看似特立独行,却总是更倾向于梁栋一方,书记李一鸣和副书记曲鸿洋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也不会忤逆梁栋的意思。 可以说,在人事任命上,梁栋占据了绝对优势。 梁栋宣布了任命之后,何义亭招呼都没打,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叶亚民还想找梁栋说些什么,却碰了一鼻子灰。 其他人见叶亚民都说不上话,便也打消了争取一下的念头。 他们个个垂头丧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相反,郭冉冉、许经纬、程满仓三个人却都是意气风发。 尤其是许、程二人,根本就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第303章 人情往来 当天晚上,陆知行一个电话把梁栋叫到了淮州。 陆知行电话里没有透露任何消息,梁栋也没追问。 陆知行给的地方是陈姐的私人会所,梁栋猜测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梁栋早已跟陈姐熟识,到了会所,陈姐见到梁栋,便满脸堆笑道:“梁县长高升后,怎么就不来照顾姐的生意了呢?” 梁栋笑道:“陈姐要是把会所开到槐安,我天天照顾你的生意。” 陈姐亲昵地拍了梁栋一下,抛了个媚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哟!” 说笑间,陈姐领着梁栋和周鹏来到一个包房门口,亲自替他们开了门后,把人让进去,然后又轻轻关上门。 梁栋一进房间才发现,今天的东家竟然是郭冉冉的父亲,‘兴隆木业’的老板郭本隆。 除了他们父女之外,还有陆知行和秘书张墨均,组织部长汤志东和常务副部长岳菲。 陆知行当仁不让,坐在主陪位置,主宾位置则空了出来。 郭兴隆笑吟吟地亲自走过来,握住梁栋的手便舍不得再丢,直接把他让到了陆知行旁边的主宾位置。 梁栋坚决拒绝道:“郭总,使不得,使不得,有汤部长和岳部长在,这个位置哪里轮得着我坐啊。” 汤志东笑道:“梁县长,我们一圈子人今天都是沾了你的光,都是来陪你的,你就踏踏实实坐下吧。” 陆知行也点头道:“你就坐这里吧,今天是私人聚会,不用讲究那么多。” 梁栋见推辞不得,便只好坐下。 郭冉冉早跟周鹏混熟了,便拉着他跟张墨均坐在了下面。 梁栋入席后,只是朝岳菲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公开场合,俩人肯定不好表现得太亲近。 “梁县长,冉冉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娇惯坏了,养了一身的臭毛病。没想到,自从这孩子跟着你梁县长之后,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混吃等死的状态了。看着孩子的转变,我这个当爹的,比挣他一个亿都开心!” 郭本隆的话,不含一丝恭维,全出自本心。 梁栋连忙客气道:“小郭是个好孩子,秉性纯良,又聪明好学,她的进步有目共睹,也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我并未给她过任何帮助。” 郭冉冉翻着白眼,瘪着嘴道:“切,你才比我大了几天,就装起了长辈!” 郭本隆连忙呵斥自己的女儿:“冉冉,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梁县长在我这里,跟我是平辈论交,你喊他一声叔叔也是理所应当的!他说你是小孩子又怎么了?” 郭冉冉根本就不怕他爸爸:“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依各叫,你称他梁兄弟,我喊他梁哥,并不矛盾。” 郭本隆脸上挂不住,站起来就要发脾气,却被身旁的梁栋拉住:“郭总,我就欣赏小郭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他们年轻人有他们年轻人的想法,咱们也要尝试着理解他们,不要让他们总是嚷嚷着代沟什么的。” 郭本隆尴尬道:“这个死妮子,我刚才还在表扬她,说她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想到转眼就被她狠狠打脸,真是在梁县长面前丢丑了。” 陆知行插嘴道:“郭总,其实我很认可小梁刚才的说法,咱们这些做父母的,要尝试着去理解孩子们,不能老用咱们的老眼光去衡量他们。咱们也要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勇于接受新事物,才能不被时代所淘汰啊。” 郭本隆点头道:“陆市长所言极是。” 在座之人,数汤志东年纪最大,他笑着道:“我孙子上小学了,他天天嘴里说的话,有很多我直接都听不懂。那小子懒得跟我说话,就头一仰,抛出一句‘我只想安静地做个美男子’。还经常说些洋不洋中不中的话,像什么‘no zuo,no die’,估计能让那些翻译家都气死。” 汤志东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岳菲也接着讲了一个笑话:“说道这个网络流行语,我想到一个笑话,说:诸葛亮临死前料定魏延必反,就暗中嘱托马岱杀掉魏延,蜀中武将人才济济,马岱并不出色,诸葛亮为何偏偏要找马岱担此重任呢?因为马岱字丁琳,马丁琳专治胃炎!”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官场无秘密,岳菲是岳省长妹妹早已在淮州官场传开,所以她这个集单身、漂亮、性感于一身的女性官员,并未受到那些淫邪之徒的骚扰。 不管她走到哪里,只要她不愿意,就没人逼着她喝酒、交际什么的。 今天她能主动讲一个笑话,这让身为同事的汤志东很是诧异。 酒菜上齐后,陆知行这个主陪先端着酒杯说道:“今天这顿酒,我和汤部长、岳部长都是沾了小梁的光,那咱们这几个陪客的,就应该有个陪客的样子。我建议,咱们共同举杯,这第一杯就敬小梁了。” 他看到周鹏杯子里装的是果汁,又补充道:“小周,把你的果汁换成白酒,今晚就不要开车了,跟小梁一起在淮州住一晚。” 领导发话了,周鹏也只好照做。 梁栋知道陆知行的脾气,也不客气,就陪着一桌人喝了第一杯酒。 郭冉冉趁她爸爸不注意,也偷偷把果汁换成了白酒,喝了一杯之后,整个人被呛得连咳几声。 郭本隆发现后,斥责道:“你一个姑娘家,喝个什么酒?” 郭冉冉不服气道:“岳姐姐就喝酒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喝?” 郭本隆被女儿呛了一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梁栋开口道:“小郭,你爸爸是对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万一喝醉了,真的很危险。” 郭冉冉对梁栋一样不客气:“岳姐姐就不危险么?” 岳菲笑道:“小郭,你不要跟我比,我最多也就喝一杯两杯,多的是坚决不喝的。” “那我也就喝一杯两杯。”郭冉冉十分狡猾地说。 郭本隆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梁县长,这杯酒我单独敬你。本来早就该去槐安找你的,没想到我人还没去,你就帮了我这么大个忙,咱们兄弟之间,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全在酒里了。”郭本隆举着杯子,说完,一仰头,喝完杯中酒,还口朝下朝梁栋示意了一下。 梁栋也只好陪着他把酒喝完,然后道:“郭总,我说过,小郭能有今天,全部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我听说郭总有意要来我们槐安投资,这个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郭本隆笑道:“好说,好说,回头我一定去槐安考察考察。” 第304章 初步设想 陆知行笑道:“小梁,你这当了县长了,就来淮州挖我墙角?” 梁栋两杯酒下肚,脸微微有些红:“领导,槐安县也是您的治下,我这只不过是让你的钱从一个兜里换到另一个兜里罢了。” 停顿了一下,梁栋继续道:“领导,我想在槐安工人街那一块儿搞个工业园,让旧城改造和园区建设同步进行,一次性解决两个难题。” 梁栋的话音不高,却成功的惊艳到了众人,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杯筷。 “你是什时候产生了这个想法的?”陆知行问。 “从我到任第一天,我就在考虑,到底怎样发展槐安。后来,随着我对槐安了解的深入,这个想法就逐步在我脑子里面有了雏形。” “你觉得槐安的优势在哪里?”陆知行又问。 “我先说说槐安的劣势吧。”梁栋反其道而言之,“第一,槐安地处偏远,地形复杂,交通不便;第二,槐安山多地少,又没有什么矿产,无论是发展农业还是工业都不占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槐安的政治生态落后,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宗亲势力庞大,甚至都能左右槐安县委县政府,这是极不正常也绝对不能容忍的现象。” 见大家都不说话,梁栋接着道:“我到槐安短短一个多月,发生了很多事,仅仅群体性事件就发生了三次,更是查出了一个隐藏在槐安的大毒枭,选举县长的时候更是差一点闹出天大的笑话……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我这个新上任的县长,并未很好的掌控县政府,所以……” 梁栋一‘所以’,陆知行和汤志东就同时打了个冷战,很明显,这家伙要狮子大开口了。 果不其然,梁栋接着说:“所以,我想请陆市长和汤部长给我一些支持。要‘立’必先‘破’,要收拾槐安现状的烂摊子,必须打破槐安现有的僵局,把那些腐朽陈旧的东西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让那些真正有心为槐安发展的人走上领导岗位。而在这之前,必须以强力手段,把权力集中起来,然后再重塑新秩序,让槐安逐步走向正规……陆市长如果能从财政上给我槐安放点水,汤部长如果能从人事上也给我们槐安注入一些新鲜血液,我想,我能在三年之内,让大家看到一个崭新的槐安!” 陆知行和汤志东相视一眼,俩人哑然失笑。 “梁栋,你有没有想过,市里即便能给你一些财政支持,那也是杯水车薪,没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你的设想就是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陆知行说道。 “小梁县长,”汤志东指着身边的岳菲道,“人事方面的问题,你可以和岳部长多联系联系。我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a4纸打出来的三号字我都看不清了,脑子也糊涂了,经常张冠李戴,弄错名字。还好,组织上把岳部长分给了咱们淮州,我这个老头子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汤志东的话,梁栋是听一半,信一半,不敢全部当真的。 他这样的老油条,肯定会揣摩上面的意思。 岳菲一个明明可以到下面当县委书记的人,为什么会配给他当个组织部副部长? 再加上她又是省长的亲妹妹,这些想不让汤志东多想都难。 在他看来,自己的位置明显就已经是岳家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他要有自知之明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人大或政协谋个好位置,再坚持个几年。 所以,岳菲一到任,汤志东就做好了退二线的准备,部里的权力基本都下放给了岳菲。 “陆市长,汤部长,我说的这些暂时还只是设想,等我形成文字方案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二位领导手中,请二位领导帮我把关。”梁栋又道。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梁栋,你有干实事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也不得不提前给你泼点冷水,市里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桂湖新区的建设上了,不可能给你提供太多的财政支持,这一点,你要做好心里准备。”陆知行直言不讳道。 梁栋笑了笑,道:“陆市长,今天郭总不是自动送上门来了吗?这也算是开门红吧。我相信,只要我们做好工作,一定能吸引来更多的资金的。还有,‘立业地产’的所有资金往来已经被我们冻结,徐立业涉嫌严重违法已是事实,等他一宣判,我就计划把‘立业地产’的所有资产以及徐立业的所有个人资产充公,这笔钱也是能中不少用的。” 陆知行听梁栋提到‘立业地产’,立刻来了精神:“小梁,你可不能吃独食,市里也正是缺钱的时候,到时候别忘了做好规划,给市里留一部分……” 梁栋没好气道:“领导,你这就不地道了,徐立业案已经查明的两批黄金和那些毒品,应该值不少钱了吧,毒品是必须集中销毁的,可黄金总不能也销毁吧,三个多亿呢,领导就不能分我们一点儿?” 陆知行笑道:“你们这方案不是还没拿出来嘛,我又不是未卜先知,要不是你今天提出来,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想法。” 坐在下席的郭冉冉跟看电影似的,没想到领导们在一起吃个饭,都能跟菜市场里的大妈一样讨价还价。 郭本隆心思飞转,看看女儿,又看看几个领导,心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 “小梁,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哭穷了,我知道你要搞这个工业园,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资金。有何叶站在你身后,什么样的投资你拉不来?我还是那句话,你小子不要厚此薄彼,当了槐安的县长,两只眼睛就只盯着槐安,别忘了,桂湖新区的筹建,你也是元老人物之一,那里也是有你一份功劳的。等你把何叶的投资拉到槐安之后,一定不要忘了顺带给桂湖新区那边漏点儿残渣剩水。”陆知行又说道。 梁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笑着道:“领导,何叶来了,我一定带她去拜访你,至于她们公司投资的问题,何叶说话还不如苏菲算数的。” 陆知行没有说话,笑着指了指梁栋。 第305章 你以为你是我妈? 吃过饭,郭本隆邀请几位领导活动活动,陆知行说明天还要早起,便拒绝了。 陆知行一拒绝,汤志东和岳菲也先后离去。 梁栋要告辞的时候,郭本隆道:“梁县长,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小周就放心的住下,我叫车来接你们。” 梁栋不忍拂其美意,只好答应。 等车的间隙,郭本隆凑到梁栋跟前,低声道:“梁县长,你要建工业园,我一定鼎力支持。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梁县长能不能答应。” 梁栋笑道:“是不是想把小郭安排到工业园?” 郭本隆连连点头:“正有此意!” “郭总,我这次一共提拔三个人,郭冉冉、许经纬和程满仓,其中许经纬也就是县城普通干部家庭出身,程满仓直接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家庭出身。我跟他们三个根本就没有多少接触,跟三家的家长也都完全不认识,我提拔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做得够好,尤其是现在槐安这种大环境中,他们还能初心不改,这才是我最看重的一点。郭总放心,只要小郭能一如既往地这样下去,只要我不离开槐安,她肯定还会有更大的进步空间。我秉承的用人原则就是:德才兼备,不拘形式!” 梁栋好像答应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答应,但又完全不似在敷衍,这让郭本隆对梁栋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郭本隆纵横商场几十年,能有今天的成就,自有一套识人之术,回到家里就对自己闺女道:“冉冉,你真幸运,遇到一个好领导!” 郭冉冉不在乎道:“没看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也就是人长得帅了点儿,为人也还算正派,其它嘛,普普通通。” 郭本隆道:“你个傻丫头懂什么!记住你老子一句话,紧紧跟着你们梁县长,将来你的成就不会很低,咱们郭家或许将来还要仰仗你郭冉冉呢。” 郭冉冉促狭道:“爸,要不,我给梁栋当个小的?” 郭本隆伸手给了她个板栗,瞪着眼睛道:“你是我郭本隆的独女,我的亿万家产早晚都是你郭冉冉的,你要是给让当了小三,那就是逼着你爸妈去跳楼啊。” 郭冉冉捂着头不满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使那么大劲儿?头都起包了!你放心,他梁栋再优秀,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也入不了你闺女的法眼!” 郭本隆今晚一见到梁栋,最怕的就是自己闺女陷入其中,他知道梁栋这样的成功人士对年轻女孩的杀伤力有多大。 见闺女应该没有说谎,他也便放下心来,却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劝说道:“冉冉啊,你也不小了,要是遇到合适的男孩子,也可以试着谈谈恋爱的。不过,在确定关系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女人跟男人在一起,吃亏的总是女人。记住,要是真的有谈婚论嫁的意向,一定要把男孩子带回来让你爸妈把把关,我们毕竟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更多。” 郭冉冉一听她爸爸啰嗦这个,立刻烦躁地跑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哐嘡’一声关上了房门。 …… 梁栋和周鹏到了酒店,刚进房间,岳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直接到1108房间。” “你跟我在一家酒店?” “淮州一共就这么几家像样的酒店,不难猜。” 梁栋就知道岳菲今晚不会放过自己,就带着期待走出了房间。 本以为会有惊喜,没想到岳菲依然是穿着一身瑜伽服,正在做瑜伽。 见梁栋进来,她收起姿势,往床上一坐,开口道:“今天你犯了个错误。” 梁栋疑惑道:“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不该在这种场合把你的设想和盘托出的。” “有什么问题吗?” “要是只有你、我和陆知行,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还有好几个外人。我敢担保,明天你要在槐安成立工业园的想法就会传遍整个淮州。” “传出去就传出去呗。” 岳菲叹了口气:“你呀,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 梁栋想说:为什么要跟你商量?你以为你是我妈呀? 岳菲看出了梁栋的疑惑:“梁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梁栋暗道,我当然相信你,可相信你不代表我就能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有想法都告诉你呀。 “岳部长,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梁栋,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男人,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的身体你也知道,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不介意把自己给你……” 岳菲说着,慢慢褪去身上的瑜伽服,上半身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梁栋面前。 梁栋抓起床上的被子裹住岳菲:“岳部长,不要这样,你在我这里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这么卑微。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不是妈宝男,又怎么可能事事向你求教呢?你放心,我要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肯定会第一时间向你求教的。”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岳菲道,“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不能在岭西当县委书记,而我又不愿意离开岭西,那我就只能把我的政治报复寄托到你身上。你要是一路高升,我也会从你身上得到一种精神补偿。这就要求我们俩必须经常深入交流,让我随时知道你在仕途上都有什么打算。梁栋,我完全没有想要掌控你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我。要是你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提出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活中……” 梁栋隔着被子,搂住岳菲,轻声道:“别说了,你就是想掌控我,我也随你。” 岳菲转过头,俩人的脸几乎凑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有些东西仿佛就要水到渠成。 岳菲闭上眼睛,嘴唇缓缓前移。 陌生的触感还是让她浑身开始痉挛。 她倔强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一分钟,对于她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不行了!” 岳菲倏地撇开头,小脸憋得通红。 “你好像没什么事。”梁栋道。 岳菲舔了舔嘴唇,眨了眨眼:“要不咱们试试?” 梁栋求之不得,试试就试试。 岳菲一下子挣脱身上的被子,主动抱住了梁栋。 等梁栋上手之后,那可怕的痉挛和抽搐又来了…… 第306章 最大的依仗 俩人又尝试了几次,又发现了不少新大陆。 至少,能让梁栋发泄出来,已经算是一个阶段性的进步了。 岳菲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劳动者,便乐此不疲,沉浸其中。 最后,还是在梁栋的苦苦哀求中,她才停下,嘴里兀自埋怨道:“你不是一直怪我不能满足你吗,今天就让我好好补偿补偿你,好不好?” 梁栋苦笑着道:“大姐,我是个人,不是种马,什么一夜七次郎那都无良作者杜撰出来的。” 岳菲哪里知道这些知识,无辜道:“对不起哈,我还以为你行呢。” 梁栋无奈地躺到一边,很快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岳菲也曾偷偷的观摩过岛国动作片,想到那些场景,脸便红了起来,好像还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梁栋是个行动派,回到槐安,就知会李一鸣,开了一个五人小组会,提出了郭冉冉、许经纬、程满仓三个同志提拔副科的人事任命。 李一鸣第一个点头之后,便在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五人小组会主要是酝酿提名干部人选,以及研究干部查处等相关事项,通常不会讨论其它问题。 但梁栋还是在会上提出了有关槐安工业园建设的设想。 虽然不怎么合规,却也问题不大。 李一鸣早就从市里得到了消息,也跟表弟魏东城进行了沟通,得到答复是‘全力支持’。 而曲鸿洋、柳向阳和姚文庆内心就十分震撼了。 “我个人觉得梁县长这个大胆的设想并非无的放矢,梁县长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全盘考虑。就冲梁县长有这么大的格局,我这个当班长的就没有理由不支持。这里我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如果梁县长能把工业园顺利地搞起来,我可以动用私人关系,给工业园拉来一笔不低于一千万的投资!”有了魏东城的承诺,李一鸣拍着胸脯保证道。 梁栋诧异地看了李一鸣一眼,没想到他竟会是这个态度。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知道这一千万的投资肯定是魏东城的手笔。 不久前,魏东城就专程打电话来,怪梁栋在打劫江南谢家的时候,不带他一把。 “梁县长,你要建工业园,我举双手赞成,”纪委书记柳向阳开口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槐安在各方面都没有突出的优势,上面批不批还是两说。即便上面批了,咱们凭什么吸引客商前来投资?” 很显然,柳向阳完全是出于公心,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柳书记,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也跟市里的领导探讨过了。我想说的是,槐安要搞工业园,不是我梁栋头脑一热,就随意拍板的,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不妨先把我的底牌亮出来,不错,我就是有依仗,我的依仗就是来自我家那位。她们公司随便向我们槐安倾斜倾斜,就能保证我们的工业园顺顺利利的建起来。可以说,我们的工业园最不缺的就是投资。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梁栋认真地向柳向阳解释道。 柳向阳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们也看到了,”梁栋给几人打气道,“刚才李书记也说了,只要工业园搞起来,他先认一笔投资。而且,昨天晚上,我在淮州,还给咱们拉来了‘兴隆木业’,相信大家对‘兴隆木业’都不陌生吧,我想,郭兴隆先生既然答应来槐安投资,那规模肯定也不会小的。还有,咱们槐安本地的几位老板,我已同他们联系过了,他们也都有到槐安投资的意向。” 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梁栋又霸气道:“咱们搞工业园,势在必行,今天我也是给在座各位提前透露一下,也是希望几位能够支持我。今后一段时间,咱们槐安的重头戏就是工业园的筹建。如果谁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也可以私下跟我交流。” 李一鸣道:“梁县长要搞工业园,是咱们槐安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件,我在这里先表个态,县委这边会鼎力支持,梁县长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就是了,我这边能解决的,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予以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会代表县委,上报市里,征求市里的支持!” 书记和县长意见达成了一致,下面要看的就是那位的意见了。 柳向阳、姚文庆,包括曲鸿洋都有些担心,那位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梁栋在槐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梁栋投桃报李道:“我提议先成了一个工业园筹建办,这个筹建办主任李书记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一鸣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又把皮球踢了回去:“这个,筹建办主任必须要一位能镇得住台的同志才行,梁县长肯定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吧?” 梁栋道:“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同志,年富力强,又是县委常委,完全符合李书记定的调子,我觉他就很合适。” 袁仲旺一直紧跟李一鸣的步伐,李一鸣当即点头道:“嗯,仲旺同志不错的,能够担此重任。” 五人小组会结束后,梁栋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袁仲旺就赶了过来。 陈永丰给他泡好茶后,悄悄退了出去。 袁仲旺看着陈永丰的背影夸赞道:“小陈这小伙子不错,梁县长果然独具慧眼,刚来槐安就能从这么多年轻人中,发现了这块璞玉。” 梁栋笑道:“小陈是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年轻,袁主任要是有空,可以替我敲打敲打他的。” 袁仲旺知道梁栋只是客气而已,当不得真。 要是他真把爪子从县委那边伸到政府这边,梁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斩断! “梁县长,我今天来,主要是表示感谢的。”袁仲旺步入正题道。 梁栋挥手打断:“袁主任,我推荐你,不是想让你来我这里表衷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上,统筹全局,搞好工业园的筹建工作。你拿出工作成绩给我,比到我这里说什么都强!” “梁县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李书记的期望,尽职尽责,争取早日把工业园搞起来!”袁仲旺保证道。 第307章 强龙与地头蛇 袁仲旺前脚刚走,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李学强就跟着来到了县长办。 陈永丰把他请进办公室后,正要给他泡茶,却被他拦住了:“都在一栋楼上,就没有必要了,喝不完都浪费了。” 陈永丰道:“李县长来了,肯定得按规矩来呀。” 李学强端起杯子,满意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就不要浪费了。” 陈永丰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领导怎么说,不代表你就要怎么做。 比如这样礼节性的问题,领导提倡节俭,可以彰显他的胸怀,但你该做的场面上的工作,还是一定要做足的。 要是你认真了,真的按照领导的指示来,也许他会表扬你两句,但要是碰上一个小肚鸡肠的领导,哪怕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心里也许就会给你记上一笔。 所以,不管领导怎么说,这样场面上的工作,你做了就对了。 见陈永丰关上了门,李学强开口对梁栋道:“梁县,听说咱们县里要搞个工业园是吗?” 梁栋笑道:“李县长消息挺灵通嘛,我们刚在会上讨论完,你这边就得到消息了。” 李学强道:“这事估计在府、委两院都传开了。” 梁栋问:“大家都是什么个态度?” 李学强知道,梁栋虽然问的是大家,其实主要还是问他的态度。 “我个人是举双手赞成的。”李学强坐直了身子,显得毕恭毕敬,“咱们槐安一直在全县处于垫底的行列,要想打破现有的局面,搞个工业园,大力引进外资,方能盘活我县经济。我一直是抓工业的,可咱们县哪有什么工业可抓?我这个工业副县长简直就是个摆设嘛。” 李学强意思也很明确,明显是来要权力来了。 他一个工业副县长,去抓工业园,名正言顺。 “李县长是否也有意抓一抓工业园区的筹建工作?” 李学强没想到梁栋竟然主动提起了这茬儿,激动道:“任凭梁县驱使。” “园区筹建工作本就该由咱们政府这边牵头的,考虑到很多工作需要县委那边协调,需要有一个常委坐镇,我就推荐了仲旺主任任筹建办主任,李县长不要有多的想法。”梁栋解释道。 “怎么会呢,领导们站在不同的高度,考虑问题更加全面,有袁主任坐镇是很有必要的。”李学强连忙道。 “那好,李县长就担任筹建办副主任,辅助仲旺主任把凑建工作抓起来。李县长要做好思想准备,仲旺主任虽然挂着个主任,但他在县委那边杂务缠身,估计没有多少精力顾及这边,筹建办的工作主要还要靠你担起来。” 李学强站起来,拍着胸脯子保证道:“梁县放心,我这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梁栋道:“这个还需要上常委会会议,你先回去做好准备,最好收集些相关资料,万一要是有竞争的话,咱们政府这边可不能让人比下去了。” 李学强道:“不是我吹牛,咱们县工业方面的东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梁栋微微一笑:“李县长不要大意,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李学强满心欢喜地出了县长办公室,正要进电梯,刚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何孝堂,身形一滞,尴尬地笑了笑,才与何孝堂擦肩而过。 何孝堂一直背着双手,甚至都没看李学强一眼。 陈永丰办公室跟梁栋办公室斜对门儿,他的办公室从来不关门,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状况。 一般有人来找县长,都要到他这里,等他安排,基本不会直接往县长办公室闯。 然而,今天就有人直接推开了斜对面的门。 陈永丰正要起身制止,却发现来人是何孝堂,伸了伸舌头,又坐了回去。 何孝堂是县政府里唯一一个不需要通报,就能进县长办公室的人。 梁栋见何孝堂进门儿,连忙起身迎接,亲自给他泡了茶,又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何孝堂接过烟,开口道:“听说你要搞一个工业园?” “嗯,有这么个设想。” “我劝你还是要慎重。” 何孝堂嘴里说是‘权’,其实已经表明了他反对的态度。 “叔,我是经过通盘考虑,也征求了市里主要领导的意见,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梁栋一点也不退缩,同样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所获得的支持。 何孝堂当然知道梁栋在市里的影响力,但他并不在乎。 “槐安这个地方吧,有些邪气,书记和县长特别容易出事。远的不说,咱就说李朝阳吧,挺胆小一个人,到最后也想折腾折腾,这一折腾不当紧,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武自强,仗着自己有后台,就目无尊长,结果呢,也是黯然离去,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何孝堂接连举了两个例子,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谢谢何县长的美意,我知道何县长这是在提醒我,不要步了他们的后尘。可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不撞南墙,从来都不知道死心。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试试,我觉得对不住自己,也对不起组织的信任,更对不起全槐安的老百姓!我这人还有个坏毛病,就是特别轴,走路不会拐弯儿,遇到石头,从来不会绕路,只会选择把它搬开!”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梁栋就没打算妥协,就连称呼都变了。 要是何孝堂识相,他还考虑给他留些面子,可这老小子既然敢找上门来出言威胁,他也没理由惯着他。 何孝堂冷笑道:“梁栋,年轻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畏。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以为自己有些后台,就能横行无忌,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梁栋放肆而笑,“看来何县长对我还是了解不够呀,我建议你去淮州、去渭城、去燕京打听打听,然后再做打算。” 何孝堂早就料到今天来见梁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简直猖狂至极! “很好,既然你不听劝,那咱们就试试,强龙到底压不压得住地头蛇!” 第308章 为了反对而反对 国家规定,常委会会议每半年至少召开一次。 槐安这边,基本每月召开一次,时间固定在每月第二周的周四。 有重要事项,也可由书记临时召集各常委和列席人员召开。 县委办会提前两天征求各常委的意见,收集常委们提出的议题,交由书记办公会碰个头,确定一下所有议题上会顺序。 重要的议题放在前面,不重要的放在后面,或者干脆压到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李一鸣、梁栋和曲鸿洋商讨了一下,确定上会议题主要有三个:第一,讨论郭冉冉、许经纬、程满仓三位同志的副科提拔任命;第二,讨论槐安县工业园成立的问题;第三个议题是讨论春耕工作部署。 两天后,常委会会议如期召开,书记李一鸣主持了会议。 第一项议题是梁栋提出的,李一鸣宣布完,他便第一个发言:“国家一直在强调干部年轻化,郭冉冉等三位同志,年纪轻轻,就能在巡查组整体人浮于事的大环境中,做出有目共睹的成绩,这一点,最是值得我们提倡。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古人尚且如此,我们更不能拘泥于形式,不能因为他们年轻,就说他们资历不够。为了激励更多的年轻同志,我觉得有必要给年轻同志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让他们看到,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得到组织的认可。” 梁栋话音一落,何孝堂当即反驳道:“人事任命,非同儿戏,要是大家都不讲规矩,全凭自己的喜好,乱来一气,还美其名曰‘不拘一格降人才’,岂不是轮了套?” 何孝堂虽然知道自己的意见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他还是要说出来。 这就叫‘为了反对而反对’,凡是你梁栋支持的,我通通反对! “我知道三位同志都未工作满三年。我专门查阅了有关人事任命文件,有明文规定:任职期限未满的,一般不能提任上级领导职务,但符合提任非领导职务资格条件的,可以提任非领导职务。文件规定郭冉冉等三位同志,不能提拔担任领导职务,但却没说不能提拔非领导职务。因此,我们提拔三位同志为副科级,并不违反上级文件规定。” 梁栋早就料到何孝堂会拿任职年限说事,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何孝堂不知道梁栋从哪里翻出来的文件,却也相信他不会信口胡诌,遂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何孝堂都不说话了,第一个议题很快就顺利通过。 第一个交锋,梁栋完胜。 “今天第二个议题是,大家讨论一下,关于梁栋同志提出的,在我县成立一个工业园的问题。”李一鸣宣布道。 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李学强列席了会议。 列席人员没有表决权,经允许后,却可以在会上发言。 李学强代表县政府,就工业园的成立,发表了可行性分析和远景规划。 李学强刚发言完毕,何孝堂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道:“我反对成立工业园。我认为这完全就是劳民伤财,异想天开!咱们槐安的底子本来就薄,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是对槐安四十四万百姓的不负责!咱们槐安要交通没交通,要资源没资源,凭什么跟人家竞争?工业园搞起来后,上哪里去招来企业?” 梁栋针锋相对道:“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优势,就这么躺平了?摆烂了?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我们的兄弟省份晋西省,有一个县叫榆梓县,那里的自然条件比我们槐安好不了多少,地处晋西,却一块煤都不产,但他们能够在短短的三年内飞速发展,一跃成为晋西省的领头羊,大家知道因为什么吗?” 梁栋扫视一圈,自问自答道:“就因为他们榆梓县县委县政府一班人,敢想敢干,化劣势为优势,充分利用周边县市的资源,另辟蹊径,搞起了煤炭筛选分级,打造了环保水平领先世界的综合性煤炭物流集散中心。” 梁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一个地方的经济始终发展不上去,说白了,还是人的思想有问题。我们只有解放思想,敢想敢干,开拓进取,才能在日趋竞争激烈的大环境中,杀开一条血路,迎头赶上兄弟县市。在槐安成立工业园,我们的优势和劣势刚才李学强同志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赘述,我只想说一句,我梁栋既然当了这个县长,既不躺平,也不摆烂,甩开膀子埋头干,既不守成,也不畏难,一心只会往前看!” 梁栋的气势明显压过了何孝堂,尤四海见势不对,声援盟友道:“梁县长说得热血沸腾,我听了都忍不住要鼓掌,可梁县长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槐安历史上不是没搞过工业园,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提出过这个设想,也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最后却草草收场,落得个一地鸡毛,给咱们槐安财政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这个大窟窿也就最近几年才被我们填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还是要警醒警醒啊!” 梁栋道:“十几年前全国上下一窝哄,到处都大搞特搞工业园、经开区,造就了一大批烂尾工程。究其原因,主要还是许多地方盲目追求政绩,根本就没有经过科学论证,有很多都是重复建设,能不出现问题才怪呢。就拿我们槐安来说,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没有什么优势,仍旧要逆势而为,自然就会被淘汰出局了。此一时,彼一时,今天的槐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投资。李一鸣同志已经率先做出了表率,认领一千万以上的投资,还有‘兴隆木业’、‘宏升养殖’、“光明造纸”等企已经确定了意向的企业,如果这些不够,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的是,‘普安资本’会给我们带来更多我们意想不到的投资。这就好比我们要开一家店,店还没开业,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客人,还愁赚不到钱吗?” 第309章 不出意外的意外 常委们围绕到底成不成立工业园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不管你什么议题,只要有人想反对,总能找到反对的理由。 僵持不下,李一鸣便宣布举手表决。 何孝堂带头道:“我坚决反对成立工业园!” 尤四海:“我反对!” 周朝阳:“我也反对!” 果然是铁三角,这三个人直接连理由都懒得表述,直接表明了态度。 “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我也反对。”宣传部长聂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了何孝堂一方。 这一点都不奇怪,聂新的态度虽然一直有些摇摆不定,总得来说,他还是更倾向于站队本地派。 “李县长和梁县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成立工业园对我们槐安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反对。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我赞成!”城关镇书记彭秋梧坚定地举手道。 新晋常委姚文庆,第一次参与表决,心情有些激动,声音微颤道:“我赞成!” 纪委书记柳向阳看了看大家,犹犹豫豫道:“我弃权!” 人武部长见柳向阳弃权,紧随其后道:“我也弃权!” 挂职副县长陈志宏在常委会中大多数时间都是投弃权票,偶尔赞成或者反对,也总是会出人意料,总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大家明明都感觉他有跟随梁栋的迹象,结果他也不咸不淡地说:“我也弃权!” 两票赞成,四票反对,三票弃权。 情况有些不妙啊。 一般情况下,常委会表决,书记是很少参与的,通常都是最后做总结发言。 如果书记要想给表决定个调子,会第一个发言,这样的话,其它常会就会衡量一下,要是与书记意见相左,会不会得不偿失。 当然,书记也有一票否决的权力,但要不是遇到极其极端的情况,他是不会动用这个权力的。 常委会会议,每个人的发言都要有记录,记录结果要报上级审查,所以,每个人的每个行为,每一句话,都不可能儿戏,都必须谨言慎行。 去掉李一鸣,还剩下梁栋、曲鸿洋和袁仲旺三人。 梁栋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一鸣,如果他的两个追随者曲鸿洋和袁仲旺要是有一个人投了反对票,那就预示着梁栋败局已定。 李一鸣也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他和梁栋同时把眼光投向了袁仲旺。 袁仲旺是他们钦定的工业区筹建办主任,按道理说,他是绝无理由投反对票的。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反对!”袁仲旺躲闪这两位大佬的目光,低声道。 梁栋和李一鸣对视一眼,俩人皆震惊得无以复加! 胜券在握的何孝堂,嘴角上扬,微笑着盯着梁栋,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曲鸿洋的投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还是让大家又震惊了一把:“我也反对!” 梁栋和李一鸣面面相觑。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梁栋忍住巨大的失落,开口道:“我赞成!” 不管成功与否,这是他的态度。 第二个议题没通过,第三个议题就没什么人关心了,大家仅用了两三分钟,就讨论完毕。 李一鸣宣布会议结束。 梁栋铁青着脸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李一鸣紧随其后,把他拉到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开口道:“梁县长,今天这个情况,真得太出乎意料了。尤其是那个袁仲旺,明显不应该嘛,这太不合常理了。” 李一鸣明显是怕梁栋误会。 梁栋遭此大挫,李一鸣却没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颓色。 “何孝堂在槐安根深蒂固,这些人明显是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中。”梁栋微笑道。 李一鸣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不过,梁县长,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看来梁县长这是有了应对之策了啊。” “关键时刻,还需要李书记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梁县长要是能在槐安干出名堂,我李一鸣也会跟着沾光。” 槐安政府的风向忽而向东,忽而向西,这么来来回回,吹得大家晕头转向,都有些无所适从。 梁栋这还没风光几天,又被何孝堂抢去了风头,去他办公室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梁栋一点都不在乎,该怎么上班,还怎么上班。 过了不到两天,程纪斌带着林森来到了梁栋办公室。 三个人坐下后,程纪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长得极为相像的人。 “这俩人是双胞胎,”程纪斌介绍道,“左边那个是大毛,全名叫毛留根;右边那个是二毛,全名毛留柱。” 梁栋问:“大毛就是那个左肩挨了一枪的人?” 程纪斌点头道:“就是他,你看他的左肩,明显跟右肩不一样,左胳膊好像也萎缩了不少。” “人是小林找到的?”梁栋又问。 “确切说,是小林和李雅兰那丫头一块儿找到的。照片也是他们俩冒险拍下的。”程纪斌解释道。 梁栋朝林森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林森连忙坐直了身子。 “这样的人才,咱们可得抢先下手,千万不要让别人抢走了。”梁栋对程纪斌道。 程纪斌笑着道:“谁都抢不走他。” 梁栋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只要雅兰那丫头在咱们槐安,这小子你撵都撵不走!”程纪斌取笑道。 梁栋秒懂,扭头看着有些害羞的林森:“小林啊,要是碰到喜欢的姑娘,可不能腼腆,咱们是爷们儿,是爷们儿就得有个爷们儿样儿,你要是霸道一些,说不定人家姑娘就真的会投入你的怀抱。这就叫‘男人越霸道,女人越想要’。” 程纪斌笑道:“小林,这可是梁县长的经验之谈,你可得记清楚了。” 林森腼腆道:“我和林雅兰只是好朋友,我们俩没有那个……” 梁栋和程纪斌相视一笑,林森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林,你还不是正式警察,那大毛肯定是背有人命的亡命之徒,你和林雅兰俩人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了,实在有些太危险了。这一点,我必须要批评你们!以后不能再这么冒险了。”梁栋严肃道。 林森起立,行了个礼:“报告梁县长,局长已经严厉 批评过我了,我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梁栋朝他摆摆手,让他坐下:“好了,好了,赶紧坐下,在我这里不用这么拘谨。下面说说你的发现吧。” 第310章 案情升级 林森和李雅兰得知大毛这条线索,之后,便找到徐立业的情妇金燕,从金燕口中得知,大毛伤好后,就去了晋西一个叫铜湾的地方,俩人商议之后,悄悄来到铜湾。 铜湾是个地级市,市区有一家叫‘铜锣湾’的洗浴中心,洗浴中心的老板就是毛留柱,社会上都称呼他‘二爷’。 这家洗浴中心是铜湾最大的洗浴中心,是徐立业送给毛留根的。 毛留根是徐立业的金牌打手,一条胳膊废了之后,没法再跟着徐立业打打杀杀,便娶了个寻常女人,过起了寻常日子,徐立业留给他的洗浴中心,则交给了双胞胎弟弟毛留柱打理。 林森一直很好奇,铜湾这个地方与槐安相隔好几百公里,徐立业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心腹到这边来安家。 随着他的调查,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铜湾极有可能是徐立业贩毒版图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晋西省什么最多,当然是煤老板最多。 煤炭行业行情好的时候,这些煤老板经常组团到燕京,届时,整个燕京的地产商、豪车4s店,都会掀起一股专为他们打造的狂欢盛宴。 这些煤老板买房子都不按套,人家都是整层整层的买。 手笔大一些的,买一整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些豪车4s店更是把他们供起来,只怕自己店里的车,档次不够高,价格不够贵。 这些没有什么文化的暴发户,个个都是徐立业的优质潜在客户,拉下水一个,能抵一大群那些没什么钱又爱玩儿的瘾君子。 煤老板们整天与煤打交道,对洗浴有着最为执着的追求,‘铜锣湾’洗浴中心的规模和档次,就算放在燕京,也绝对不落伍。 即便他们正经经营,这家洗浴中心应该也赔不了什么钱的。 林森化装成普通消费者,花了998到里面体验了一把一条龙服务,对里面的服务项目也是叹为观止。 998里面还不含特殊服务,要享受特殊服务,还要另外掏钱。 按摩的时候,林森点了个男技师。 他试探着问:“哥们儿,这里有没有什么刺激的项目?” 技师小哥儿笑吟吟地反问:“不知先生需要什么样的刺激项目?” 林森问:“有没有‘红酒’或者‘白酒’?” 技师小哥手上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老板说笑了,我们这里又不是酒吧酒店,怎么会有酒呢?不过我们这里各种饮料还是都有的。” 林森知道,安全起见,陌生人的生意,人家肯定不会做的。 试探之后,技师小哥总是有意无意打探林森的家庭情况。 这明显是在评估他有没有消费能力。 林森吹牛说家里是做生意的,这让技师小哥热情了许多,按起摩来也更加卖力。 临走时,技师小哥加了林森的微信,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揣测。 …… 林森说完,程纪斌接着道:“梁县长,市局那边对徐立业的审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立业地产’那边倒是发现了不少线索。我们对他们的毒品网络也有了个初步的认识。到现在为止,已经进入我们视线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就是‘立业地产’的副总金阳。但这个家伙滑得跟条泥鳅似的,我们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梁栋道:“这个案子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槐安范围,我听孟局长说,省厅领导专门做了指示,市局也成立了专案组。既然是为了同一个案子,我建议咱们县局应该跟市局合组侦查,统一听从市局安排。” 程纪斌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想法,案子涉及到了晋西和滇南,我们县局这点警力肯定不够用。我今天来你这里就是为了寻求支持的。” 梁栋当即掏出手机道:“你们俩等我一下,我联系一下孟局长。” 梁栋也没有背着林森和程纪斌,直接开了免提: “孟局长,这会儿方便说话吗?” “梁县长啊,我这会儿方便,有事你说话。” “是这样,我手机开着免提呢,我身边坐着纪斌同志和县局的林森同志,有个情况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你说,我听着呢。” “下面还是让纪斌同志跟你说吧。” 梁栋说完,程纪斌接着道:“孟局,我是程纪斌,我们局里一个实习警员叫林森,他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徐立业那个视频里最后一个中枪的马仔,你还有没有印象?” 孟辉也是老刑侦,程纪斌这么一问,他马上就反应出其中有问题了:“怎么,那个马仔没死?” 程纪斌道:“我们大家都先入为主了,是林森同志,他大胆假设,如果这个马仔没死,那他就一定会到医院治疗枪伤,而槐安这边能进行大手术的医院没有几家,林森很快就查到了四年前那个夜晚,县人民医院一个医生曾被徐立业胁迫着,给一个肩部中枪的重症患者做过外科手术,从医生口中,林森查到了那个马仔的名字叫‘大毛’。有了这条线索,林森很快又查到这个大毛原名叫毛留根,现在在晋西省的铜湾市。徐立业送给他一家洗浴中心,这家洗浴中心由毛留根的弟弟毛留柱打理。林森怀疑,铜湾是徐立业毒品链条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和有可能是他们在晋西的毒品集散地。” 孟辉分析道:“要是这样的话,很多线索就串起来了。如果视频是乔文岭拍摄的,根据那两声冷枪的响声可以判断,这两枪应该是拍摄者所拍,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交易双方的混战。乔文岭给了最后一个马仔一枪,吓跑了徐立业之后,他就跑到现场搬运黄金和毒品。但他是个警察,并未对重伤的马仔补枪,从而被那马仔认了出来,这也为他们乔家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孟辉的分析已经无限接近了真实情况,程纪斌佩服道:“孟局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梁县长建议我们县局专案组并入市局专案组,合力侦办这个案子,不知道孟局长是什么意见?” 孟辉道:“这样更好,不过你们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淮州,重点是挖掘‘立业地产’内部的线索。” 第311章 出事了 晚上,十一点多,梁栋刚准备休息,程纪斌的电话打了进来。 “梁县长,出事了,王玉兰县长好像跳楼了,生死未知。” 梁栋一惊,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不知,只知道她是光着身子从酒店七楼坠落下来的。” “哪个酒店?” “就在你家对面的‘如家连锁’。” “你在现场吗?人送医院了吗?” “我正在往现场赶,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这边也是酒店里一个线人给我的消息。” 梁栋想了想,道:“我住的比你近,我这就过去,你先打个120,然后再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报警。” 梁栋说完,叫起周鹏,俩人急匆匆下了楼,步行跑到马路斜对面的‘如家连锁’。 酒店门口围了不少人。 这时,一辆救护车刚好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朝事发地跑了过去。 梁栋对周鹏道:“先拦住他们。” 周鹏骤然加速,拦在几个医护人员前面,为梁栋争取了时间。 地上的王玉兰已经看不到了任何动静。 从七楼跌落,生还的概率几近于零。 梁栋看着一地血迹,有些于心不忍。 走近之后,探了探鼻息,确定没有生命体征之后,脱下自己的外罩,盖住了尸体。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副县长,生前也算显赫一方,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太过凄凉。 梁栋朝周鹏摆摆手,周鹏放过来一个医生。 “人已经不在了,你再确认一下,注意别乱动尸体,等警察来。”梁栋吩咐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检查之后,点头道:“已经没有生命体征,那我们就先撤了。” 梁栋朝他们摆摆手。 没过多久,程纪斌赶了过来。 又过十几分钟,一辆警车才拉着警笛呼啸而至。 几个警察到了现场,一看到局长板着脸站在那里,就知道今晚又摊上事了。 果然,程纪斌看了一眼手表,他跟梁栋通话时是晚上十一点十五。 通完话,他就把电话打到了局里,反馈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报警电话。 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局长竟然亲自来到了现场。 关键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 按规定,110出警时间,城区不能超过五分钟,郊区也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同在城区,出个警,花了二十多分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程纪斌先把这笔账记在心里,对几个警察道:“你们派两个人,拉警戒线,再派两个人封锁整个酒店。让刑警队过来接手。” 安排好之后,他又对梁栋道:“我先去调酒店的监控。” 梁栋道:“去吧,这个案子影响太大,务必限期破案!” 程纪斌敬了个礼,小跑着进了酒店。 出了这么大事,必须要上报的。 梁栋先给李一鸣打了个电话。 李一鸣震惊之余,很体贴地说:“一个副县长光着身子坠楼,多半是个刑事案件,市委那边就由我来汇报吧。” 梁栋道:“嗯,咱们分头行动,市政府那边我来打电话。” 挂断电话,梁栋又直接打给了陆知行。 陆知行的反应跟梁栋差不多:“什么?一个副县长光着身子坠楼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梁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没有证据的话,他也不能乱说:“还在等公安局那边的结论。” 陆知行吩咐道:“这个案子性质太过恶劣,务必限期破案,同时还要注意控制一下舆论。” 梁栋答应之后,俩人便结束了通话。 程纪斌跑过来,带着怨气对梁栋道:“真特么太嚣张了,酒店监控今晚正好出现了故障。” 周鹏走过来,指着对面道:“小区那边有个监控,应该能拍到这边。” 梁栋道:“赶紧过去,别再被他们抢先了。” 程纪斌领着一个警察跑到对面,很快就拿着一个硬盘又跑了回来。 “看过监控内容了吗?”梁栋问。 “拍的不是很清晰,不过能确定王县长是自己突然从房间里冲向窗户,撞破玻璃后坠楼的。随后,窗户里还出现一个人,那人伸头朝下看了一眼。但监控拍得不是很清晰,需要拿回去让技术部门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构成有效证据。”程纪斌回答道。 梁栋靠近程纪斌,探过头轻声问:“你感觉那个人是谁?” 程纪斌小声道:“我个人感觉身形与何县长十分吻合。” 梁栋点点头。 刑警队的人很快就来了,对现场进行一番勘察之后,两个法医把尸体搬上了车。 程纪斌跟梁栋说了一声,亲自跟法医上了刑事现场勘查车。 既然是裸身坠楼,大概率有性侵的可能,体液的提取就是极其重要的证据。 程纪斌亲自跟着法医,摆明了是不信任他们。 酒店这边,出了这么大事,警察走访了酒店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入住的房客。 718房间作为事发第一现场,房间里面的房客到底是谁也成了调查的重点。 然而,前台这边,718竟然没有登记信息。 前台的说法是,整个七楼都是酒店经理亲自安排的。 警察把酒店经理叫了过来,经理交代道:“七楼一共二十个房间,住的全是县里的领导,至于哪个领导住哪个房间,我就搞不清楚了。” 一听说住的全是县领导,几个警察也感到头疼,正好梁栋走了过来,他把经理的话也都听了个真切。 “知道都是哪些领导吗?”梁栋问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认识梁栋,客客气气地回答道:“有何县长、尤书记、周部长、聂部长、李县长……其它还有几个人,我就叫不上名字了。” 梁栋对警察道:“走,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电梯到了七楼,梁栋第一个走出电梯,便看到电梯门口围了不少人。 两个守在电梯门口的警察见援兵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让他们守着一群县里主要领导,实在有些太为难他们了。 人群中的何孝堂见到梁栋,有些诧异:“梁县长,你怎么来了?” 梁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何县长,你家就住在县城,还需要住酒店吗?” 何孝堂脸一寒,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栋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好奇。” 何孝堂阴恻恻地说:“梁栋,我劝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好像是你吧。”梁栋道。 第312章 无孔不入 梁栋跟何孝堂斗了几句嘴,然后吩咐几个警察道:“给他们所有人做好笔录,不做笔录,一个都不许走。” 何孝堂伸手拉过身旁的何义盛,对梁栋道:“梁栋,事情我都已经问清楚了,今晚我们几个在一起喝了些酒,就在这里开了房间,各自休息。不知怎么搞的,王县长喝得有些多,醉醺醺的就钻进了何义盛的房间。你也是男人,这种情况下,面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俩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谁知王县长睡一觉酒醒后,就开始大吵大闹,还趁义盛不注意,撞破玻璃,自己跳了楼。” 梁栋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何义盛,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不管怎么说,俩人在一起共事过几年,梁栋还是有些可怜这个倒霉的家伙。 一个当叔叔的,竟然让自己的侄子帮自己顶罪,也真是没谁了。 “何县长,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警察。还是留着你的说辞,说给警察听吧。”梁栋道。 “呵呵,”何孝堂冷笑道,“你还知道你不是警察啊,不是警察你来这里干什么?” 梁栋道:“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我是县长,公安机关也是政府组成的一部分,难道不该归我管吗?我来行使自己的职责,有错吗?” 何孝堂道:“县公安局虽然归你管,但你没有干涉他们办案的权力。” 梁栋嘲讽道:“我什么时候干涉他们办案了?” 何孝堂道:“你一上来就对他们指手画脚,还说没有干涉他们办案?” 梁栋道:“我只是提醒和监督他们,注意办案程序,请问,这有错吗?” 何孝堂语结。 …… 忙碌了半夜,梁栋才回去补了一觉。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爬起来,赶到县政府,吃了早点,来到办公室。 刚一进门,联络员陈永丰就走了进来。 “领导,王县长的家属一大早就来了。” 梁栋叹了口气。 这件事虽然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毕竟发生在槐安,他又是王玉兰的直属上司,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忍心。 小会议室里,王玉兰的丈夫齐少贤带着四个老人木然地坐在那里。 见梁栋进门,五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梁栋连忙挥手道:“大家请坐,大家请坐。” 陈永丰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梁县长。” 齐少贤重新站起来,唯唯诺诺道:“梁县长……” 男人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 梁栋宽慰道:“节哀!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要勇敢的去面对。生活终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王玉兰的母亲哭诉道:“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没了,还让我们怎么活?” 她旁边的男人搂住她的肩膀,跟着无声地掉下了眼泪。 “阿姨,我这个人不怎么会劝人。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勇敢的面对生活的。” 王母突然激动道:“梁县长,我听说他们要把我女儿定性为自愿与那人发生关系,不构成强奸,这一点,打死我们都不会认的!要是你们这么定性的话,我们就到市里去告状!市里不行到省里,省里不行到中央!我老婆子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祸害了我女儿的人绳之于法!” 梁栋道:“阿姨,你别激动,我们要相信公安部门,相信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王母虽然被王父搀扶着,仍旧瘫软在地上,哭天抢地道:“就是枪毙了那人又怎么样!我可怜的玉兰啊……你让妈可怎么活啊……” 梁栋见不得这场景,顿时觉得鼻子一酸。 他上去两步,跟王父一起搀扶起王母,让她坐在一张椅子上。 然后对齐少贤道:“听说你是县高中的老师?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解决了。” 齐少贤道:“我没什么困难,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坚决不能放过那个强奸犯。我老婆我知道,她在外面从不喝酒,又怎么可能喝醉了酒走错房间呢?” 梁栋道:“齐老师放心,王县长喝没喝酒,很容易查的,县局那边,局长程纪斌同志亲自过问这个案子,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梁栋好不容易送走了齐少贤一家,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沾着椅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梁栋拿出来一看,是父亲梁秉森打来的。 “小栋,今天一大早,有人开着一辆车来到咱家,说是你交代的,放下一个黑色的箱子就走了。” 梁栋问:“箱子能打开吗?” “我打开看了,里面全是钱,整整一箱的钱呢!” 知道里面是钱,梁栋反而放心了,就笑着问父亲:“爸,这些钱你就留着呗。” 梁秉森怒道:“臭小子,儿媳妇给我们的零花钱,我们两个随便花都花不完,还要人家的钱干啥?跟我说,这些钱是不是你问人家要的?梁栋,我可告诉你,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可别因为经济问题,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没想到老爸你觉悟这么高,”梁栋笑道,“爸,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您老眼睛可得擦亮了,不管是谁,只要是往咱家送东西的,你一概都不能收!” “这还用你说!你老子好歹也是个党员!”梁秉森自豪道。 “爸,你掂着箱子,到乡里找乡长赵冬青,跟他一起,来县里一趟。” 梁秉森理解儿子的意思,满口答应了下来。 梁栋放下电话,怒火渐渐燃起,这些人简直是无孔不入,各种阴招损招都想得出来。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连根把这些毒草给拔干净了! 王玉兰的案子,乔文岭的陈案,还有李朝阳的冤案,再加上徐立业贩毒的事实,把这些都查清了,要还不能扳倒何孝堂,他梁栋也就不要再当这个县长了。 第313章 发泄一通,顺气许多 赵冬青陪着梁秉森来到县政府后,见到梁栋,连办公室都没进,三个人就一起到了纪委书记柳向阳那里。 梁栋指着梁秉森向柳向阳介绍道:“柳书记,这位是我父亲梁秉森。今天,有人不由分说把这个送到了我们家,父亲给我打了电话,我便让他拉着赵乡长一起到你这儿来了,也算做个见证。” 柳向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子,然后看了一眼梁栋,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一个工作人员。 他朝工作人员交代两句,那人出去后,不一会儿,又领着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台验钞机走了进来。 三台验钞机,开足马力,很快就点清了钱数,一共三十万! 柳向阳看着垒好的一堆钱,问梁栋:“梁县长准备怎么处理这笔钱?” 梁栋道:“按规矩来吧。” 柳向阳当即让工作人员取出了票据,对梁栋道:“那就存入廉政账户了。” 梁栋点点头。 很快,柳向阳亲自开好收据,梁栋留存了一份。 解决好这个问题,梁栋谢过赵冬青,让他再帮忙把父亲送回去。 赵冬青激动不已。 能被领导点名帮他办事,至少说明领导心里有你。 满脑子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赵冬青怎么想,他可没心思揣摩。 回到办公室,翻出陈永丰整理的全县正科级干部花名册,用笔在何义盛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不管王玉兰的案子如何进展,何义盛这个党委书记肯定是当不上了。 这样一来,全县乡镇党委书记就空出了两个位置。 让梁栋觉得有些苦恼的是,扒拉来扒拉去,竟然扒拉不出两个自己满意的人选来。 即便赵冬青算一个,可他要是提了书记,乡长的位置又空了出来,同样需要有人填补。 郭冉冉他们几个还太稚嫩,提个副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要是再提拔,那县里还不闹翻天? 想要进步的人很多,但却没有梁栋熟悉的。 哪怕是赵冬青,要不是他主动靠拢,梁栋也不会想到他。 不跑不送,降级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这就是当前官场最真实的写照。 就算是碰到梁栋这样不收礼的领导,你不跟他接近,他又怎么能了解你? 不了解你,又怎么会放心用你? 如果你真能做出骄人的政绩,就像榆梓的那位书记,把榆梓打造成晋西明珠,任谁都无法掩盖你的光芒,你也可以很快得到提拔重用。 然而,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 就拿槐安来说,十五个乡镇,真要用政绩用数据来衡量,那所有的乡镇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多少区分度。 不管在哪里,平凡平庸的人永远都占绝大多数。 为什么说整个县政府,最有前途的位置就是联络员,基本也就是这个道理。 梁栋也不是没想过从外面调入,但这样做弊大于利。 空出的位置虽然只有一个,填位置的时候,就像牵起一根链条,一个接一个往前递补,最终升职的将会是一群人。 一旦从外面调入一个人,一下子把这个位置占了,那后面的一群人就统统没了戏。 这引起的完全就是公愤。 所以,不管是哪个地方,都必定有排外情绪,也就不那么难让人理解了。 …… 程纪斌亲自监视着法医提取了王玉兰下体体液样本,并拿来了何义盛的样本,亲自带到市局做了鉴定,结果并不匹配。 也就是说留在王玉兰体内的体液并非来自何义盛。 这个体液到底是谁的?想要查清楚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警察调查的义务。 但何孝堂是常务副县长,想要让他配合,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嫌疑。 更诡异的是,省厅的一个副厅长亲自把孟辉和程纪斌叫到了一个房间,对他们道:“对于这个案子,我们更应该注意起政治影响。遇害者毕竟是个副县长,要是久久不能破案,社会影响太过恶劣,不但严重影响我们公安机关的形象,也不利于社会稳定。既然有人认罪,咱们就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早日结案,早日公布,把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孟辉道:“孙厅,那这个案子就不查了?就这样任凭真凶逍遥法外?” 孙副厅长知道孟辉的秉性,耐着性子解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更要关注的是政治影响。再说了,受害者是自己跳的楼,这一点,大家早就达成了一致,所以,就不存在凶手一说。至于案子是否定性为强奸致人死亡,这个要交由法院来审理,我们只提供完整的证据链就行了。” 孟辉断然拒绝:“孙厅的意思是要我们作伪证?对不起,我做不到!” 孙副厅长皱眉道:“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作伪证是犯法的,咱们是执法者,又怎么能执法犯法呢?” 说到这里,他又抓起那份鉴定报告,当着孟辉和程纪斌的面,撕了个粉碎:“你们就当没见过这份报告,剩下的就不要管了。” 孟辉怒而起身,拂袖而去。 孙副厅长摇摇头,对程纪斌道:“你们孟局就是这个脾气。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注意保密!” 程纪斌起立:“保证完成任务!” “好吧,你也去吧,这个案子你们就不要管了。” 程纪斌行了个礼,转身出门,小跑着追上孟辉。 孟辉正在打电话,对着电话吼道:“这还有天理吗?你堂堂一个省厅厅长,连这都顶不住,干脆早点退休算了!” 孟辉吼完就挂断了电话,听得程纪斌一愣一愣的。 他可听得清清楚楚,孟局长吼的对象可是省厅厅长! 孟辉见程纪斌跟了上来,稳定了一下情绪,朝他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刚才跟我师父发泄了一通,感觉顺气许多了。” 程纪斌试探着问:“这个案子就这样了?” 孟辉又看了程纪斌一眼:“当然不能这样,咱们该怎么查还怎么查。不过要注意策略,偷偷地来。” 第314章 把二毛叫回来! ‘普安资本’从谢家收购完‘曙光造纸厂’之后,把其更名为‘光明造纸厂’,并成立了‘光明纸业有限责任公司’,‘光明造纸厂’隶属于‘光明纸业有限责任公司’,公司法人叫叶同甫。 全资子公司受母公司的实际控制,母公司对子公司的重大事项拥有实际决定权,能够决定子公司董事会的组成,可以直接行使权力任命董事会董事。 但是,全资子公司也是独立的法人。 子公司虽然处于受母公司实际控制的地位,在许多方面受到母公司的制约和管理,有的甚至实际上类似于母公司的分支机构,但在法律上,子公司属于独立的法人,以自己的名义从事经营活动,独立承担民事责任。 叶同甫是苏菲高薪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他上任后,逐步掌控了公司主要部门,也逐步打通了上下游渠道关系。 时机成熟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公司管理模式,清理了所有谢家关系户。 权力的交接,对造纸厂的生产肯定有一定影响。 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动荡之后,现在已逐步步入正轨。 梁栋在县里组织了一次招商洽谈会,分别向‘兴隆木业’、‘光明纸业’、‘宏升养殖’等企业发去了邀请函。 洽谈会召开时,不但郭本隆、叶同甫、刘宏升等人来了,燕京魏家、‘万家地产’、‘普安资本’等实力雄厚的家族企业也都派代表出席。 洽谈会举行得很成功。 市委常委、副市长蒋天宇代表市委市政府出席了会议。 县里主要领导也都以极大热情投入到洽谈之中。 何孝堂虽然明知梁栋意欲何为,却也只得暂且放下争执,搞好接待。 很明显,梁栋这是在秀肌肉,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在槐安建工业园,不是他梁栋头脑一热的冲动之举。 可是,让何孝堂接受不了的是,工业园建设虽然已经在常委会上被否决了,梁栋却依然给大家展示了一幅工业园的远景规划图。 虽然他全程没有提过一次工业园,但拿出的规划图,直接就是照搬了李学强在常委会上展示的工业园规划图,只是改了一个名字而已。 按照那个规划,工人街整体搬迁,从工人街往南,小半个城关镇,加上周边三个乡镇的部分地区,方圆十公里左右的范围,都被纳入规划版图。 槐安县城这么些年来,受制于工人街的难题,一直没有向南发展,而工人街往南恰恰地形最适合发展。 梁栋这明显就是要拔掉工人街这个钉子,给整个槐安县城发展,提供一个全新的方向。 但凡有点政治敏感性的人,都能捕捉到梁栋的思路,何孝堂又怎能看不出来? 他能让梁栋如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梁栋要是出尽了风头,他们何家还怎么掌控槐安? 退一步讲,槐安发展不发展,跟他何孝堂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牢牢掌控槐安,就算槐安永远发展不起来又何妨? 目前,何家就遇到了极大挑战。 最大的挑战自然是来自梁栋。 梁栋开了个不好的口子,让一些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金阳这小子最近就有些不对劲儿。 金阳是‘立业地产’的二号人物,徐立业被抓后,金阳就逐步取代了他的位置。 梁栋派人查封了‘立业地产’的账目,又带走了一些涉嫌违法的顽固分子,那些漏网之鱼就都被金阳网罗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金阳的手腕甚至超过了徐立业,大有另起炉灶的意思,何孝堂的吩咐他也开始了挑肥拣瘦,对他有利的就接受,对他没用的就各种推诿。 县公安局那边,有程纪斌在,要指挥里面的人,困难重重。 要是连金阳也自立门户了,那何孝堂这个槐安‘土皇帝’就差不多变成光杆司令了。 这是何孝堂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晚上,县里举办了一个招待晚宴。 晚宴上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何孝堂在敬酒的时候,路过梁栋身边,不知道梁栋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也恰好起身,椅子往后一挪,恰好绊到何孝堂。 何孝堂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反应有些迟钝,就摔了一跟头。 这一摔不当紧,一条胳膊就摔断了。 梁栋连忙伸手去扶他,恰好挽住了他那条断胳膊,又来了个二次伤害。 何孝堂惨叫一声,用另一只手推开梁栋,哪曾想,又是一个趔趄,再次摔倒在地。 梁栋蹲下身子,一脸真诚地询问道:“何县长,你没事吧?” 饱受折磨的何孝堂不敢乱动,躺在地上,连连摆动那条没受伤的胳膊,生怕梁栋再上来‘帮忙’。 “我没事,死不了!赶紧叫救护车!” “怎么?摔到哪儿了吗?”梁栋又问。 何孝堂怨毒地瞪了梁栋一眼,恨不得杀了这个假仁假义的臭小子。 “别动我,胳膊好像断了。” 副市长蒋天宇一听说何孝堂胳膊断了,连忙对梁栋道:“发什么愣,赶紧叫救护车!” 梁栋拍了一下脑袋,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对,对,赶紧叫救护车!” 没过多久,何孝堂就被医护人员抬走了。 这就像一个小插曲,晚宴也只是暂停了一会儿。 没了何孝堂,晚宴好像也没怎么受影响。 李一鸣和梁栋就像一对新人,端着酒杯,一起四处敬酒。 书记和县长如此融洽,这也等于向大家传递了一个信号…… 县人民医院病房里,医生正在给何孝堂做检查。 他的右胳膊肱骨近端粉碎性骨折,医生稍微碰一下,就钻心的痛。 何孝堂忍住剧痛,对身边的人道:“给胡彬和何孝武打电话。” 胡彬很快就赶了过来,何孝武远在滨河县,回来一趟,没这么容易。 胡彬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何孝堂做完了初步处理。 摔得这么重,必须做手术,要做手术,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胡彬用轮椅把何孝堂推到病房。 何孝堂支走了其它人,等胡彬关上病房门后,咬牙切齿道:“去把二毛叫回来!” 第315章 遇事不决 胡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特么的,还不梁栋那个臭小子,他故意绊了我一下,害我摔了一跤!玛德,他一定是故意的!”何孝堂咬牙切齿道。 “你把二毛叫回来,是要动梁栋?” “你觉得我有这么二?”何孝堂道,“我把他叫回来,是想给金阳那小子一个教训!再这么下去,咱们何家早晚会被人踢出槐安!” 胡彬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大哥要做掉梁栋那小子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县长,即便要除掉他,也只能制造一场意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容易惹祸上身。” “你大哥还没老糊涂,”何孝堂不满地说,“等二毛回来,你把他安排好,先给金阳那小子一个警告,要是他还不听话,就……” 何孝堂说着,用左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哥这么着急把孝武叫回来干什么?”胡彬又问。 “他在滨河那边过得有些太舒坦了,搞得槐安这边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何孝堂道,“我把他叫回来,是要给他找些事干。” …… 招待晚宴结束后,微醺的梁栋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 周鹏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梁栋。 梁栋又递给周鹏一支烟,对他道:“坐这儿陪我抽一支。” 周鹏不怎么抽烟,不过还是接了过去。 “怎么,碰到什么犹豫不决的事了?”周鹏问。 梁栋也不瞒他,直接道:“今晚何孝堂意外受伤,没有个月儿四十的,根本好不了。我在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把工业园的事再上一次常委会,先给他强行通过了再说。” 周鹏道:“这些问题你问我也是白问。” 梁栋笑道:“那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就这么一辈子开车?” 周鹏道:“我觉得给你开车挺好啊,工资稳定,福利又好,还不用我操闲心。” 梁栋指了指周鹏:“你呀,要是早一点叫何葭姐知道你这么不求上进,她肯定不会嫁给你。” 周鹏自信满满道:“那可不一定。” 梁栋从周鹏这里要不到一点有用的建议,就想起了岳菲。 遇事不决找岳菲,已经成了梁栋的一个习惯。 他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岳菲开口就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给我打电话呢。” “今晚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梁栋问。 “有人告诉过我了。你给我打电话,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 “我有些想法,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说来听听。” “我想趁何孝堂住院,强行在常委会上通过成立工业区的议题。” “怎么个强行法儿?” “这就是我犹豫的地方啊。” 岳菲问:“你凭什么觉得何孝堂不能参加会议,其它常委就会改变想法听你的?” “我觉得我可以对能争取的常委,一个一个做他们的工作。” “我敢担保,不管你做了哪个常委的工作,何孝堂都立刻就会得到消息。” 梁栋有些不相信:“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常委都被何孝堂控制了?” “尤四海、周朝阳和聂新我就不说了,我就说说陈志宏吧,他是我们市委宣传部派到下面挂职的干部,前面两次,在我的动员下,他站到了你这边。而这一次,他却突然选择弃权,这说明什么,说明何孝堂一定是给了他什么承诺,或者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那个袁仲旺,咱们已经分析过了,他怎么可能站出来投反对票呢?明明你和李一鸣都决定推荐他来当这个筹建办主任了,他这不是等于反对了他自己吗?所以,不管何孝堂到不到场,只要你搞不清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何孝堂,无论你怎么做工作,做得都是无用功!”岳菲分析道。 “那我该怎么办?” “何孝堂有四张铁票,他因病不能参加,那也有三票,你呢,现在紧跟你的只有姚文庆和彭秋梧,也就是说,你至少要发展一个常委,再说服袁仲旺投弃权票,才有取胜的希望。”岳菲继续分析道,“众多常委中,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帮你一把?” “我觉得柳向阳这个人还比较正直,在县里,一向特立独行,跟谁都不怎么来往,要是我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应该会投我一票的。” “你也说了,他一向特立独行,那为什么又会在关键的时刻,投了弃权票呢?这说明何孝堂在他身上是下了大工夫的。” 梁栋有些沮丧:“这么说,没希望了?” 岳菲笑了笑道:“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梁栋连忙问:“谁?” “聂新!” “聂新?”梁栋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可是一直都跟着何孝堂的。” “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苏菲胸有成竹地说。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梁栋还是不信。 岳菲见梁栋一直追问,便开口道:“他现在是离异状态,从我到槐安那天起,他就没有放弃过追求我。” 梁栋算了算时间,道:“也就是说,他追了你五六年了?” “差不多吧。”岳菲道,“我想,我要是答应了他追求,他肯定会听我的。” “不行!”梁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这人真搞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谈个恋爱,关你什么事?” 岳菲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儿。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梁栋很霸道地重复道。 “梁栋,你不觉得你这要求有些过分吗?” “岳菲,你是个病人,离了我,没人能治你的病。”梁栋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没关系,我可以让他把我绑起来,然后再……” 梁栋打断岳菲的话:“你这是在糟践自己!” “我就糟践自己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栋慌不择言道:“你,你得对我负责!” 第316章 一切尽在掌握 岳菲被气笑了:“梁栋,你搞笑吧,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梁栋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后,对岳菲道:“岳菲,岳部长,你在跟我耍无赖是不?你都把我那样了,我还没把你那样,你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以前俩人通话,基本都是岳菲开车,梁栋从来都是被戏耍的对象,今天情况好像翻了个个儿。 “梁栋,男女之间,不管怎么接触,占便宜的永远是你们男人好不好?” “女娲造人的时候,把男人的身体结构造就得更具攻击性,而把女人造就得更有包容性,你要是对这个有意见,我建议你找女娲说理去。”梁栋不要脸地说。 岳菲不想跟梁栋再纠结这个问题,语气一变,有些严肃地说:“梁栋,我跟你说得是真的,目前对你来说,这也是最佳破局办法。” “不行,坚决不行,我就是不破这个局,也不能拿你当筹码!” “你这是想让我感动吗?” 女人永远都是感性更多一点,岳菲在说这话的时候,喉咙就有些发紧。 “我说的是真的,岳菲。” “梁栋,咱能不煽情不?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让聂新对我死心!” “岳菲,你这是在玩火。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跟我一样,能坐怀不乱?我告诉你,换个男人陪你玩这个游戏,他要是能忍到今天,我名字反着写!” 岳菲笑道:“要不是怕你老子揍你,恐怕你巴不得把名字反过来写吧。好了不说这些了,说正经的,聂新我有把搞定,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那个袁仲旺了。我觉得,袁仲旺的工作,最好让李一鸣来做,咱们也不要求他反过来投你的赞成票,只要他弃权,或者干脆请假就行了。” “这个我去跟李一鸣说吧。” “好了,不说了,就这么定了,我该睡美容觉了,88。” 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梁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编辑了一个信息发给了岳菲,岳菲回给他六个字——一切尽在掌握! 何孝堂的手术是在燕京做的,燕京何家派了老大何孝愚前来探望,这让何孝堂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何孝愚虽然是燕京何家长子,但他一生无职无权,派他来,等于是表明了燕京何家的态度。 何孝堂本就没指望何宗廷能亲自来,何宗廷不来,何孝恩能露个面也是不错的。 最不济,委托曾伯来一趟也行啊。 何孝堂在不安的同时,心中也微微有些动怒:这些年,何宗廷年年夏天都要去槐安疗养院小住一段,他每次都会鞍前马后,为其提供各种便利。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咋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梁栋那臭小子不就是何叶找的一个上门女婿吗? 再说了,何叶还不是何家一个私生女? 他们怎能这样呢? 何孝堂越想越气,却也拿燕京何家没有任何办法。 槐安何家跟人家比起来,屁都不算,在人家跟前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燕京何家随随便便去槐安一个人,他们都得像见到大爷一样,小心伺候着。 比如何叶,比如何义秋。 何叶还好说,对何孝堂一直敬重有加。 何义秋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到槐安后,也去过一趟何孝堂家里。 那架势,仿佛旧时的地主到了自家长工家里一样,哪哪儿看不惯不说,还颐指气使,向何孝堂提了一大堆要求。 何义秋现在是赵冲乡乡长,这小子到了赵冲后,竟突然就胸怀大志起来,提出要在三年之内,彻底改变赵冲乡的面貌。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要的可是县财政的真金白银。 何孝堂只好大倒苦水,把县里的财政情况给他大概讲了一下。 谁知这个二世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骂起了槐安前几任书记县长,骂他们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竟把一个好好的槐安糟践成了这副模样。 何孝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不管何义秋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管他骂的是不是前书记或者前县长,当着他何孝堂的面,这跟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有什么区别? 在槐安,谁不知道他何孝堂就是槐安的土皇帝? 何孝堂觉得何义秋一定是受人唆使,而这个唆使他的人,肯定就是梁栋。 要不然,他一个二世祖,哪里会有心情管槐安的闲事? 安安静静的在乡长的位置上混两年,提拔对他来说,还不跟喝凉水一样? 何孝堂自觉对得起燕京何家,在燕京住了半个月,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了槐安。 就在何孝堂登上高铁的时候,槐安县常委会临时会议开始了。 今天的临时会议的主要议题包括三个。 第一项议题就是大家最关心的人事问题。 在梁栋的努力下,县委县政府顶住了市里的‘压力’,坚决拒绝了市里空降两个正科级干部的提议。 拟提拔赵冬青同志担任麻石岭乡乡党委书记一职,同时免去其乡长一职。 拟提拔杨絮同志担任徐集镇镇委书记一职,同时免去其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一职。 在书记和县长达成一致的情况下,这两个最重要的职位的表决很快就获得了通过。 何孝堂不在,尤四海和周朝阳基本都是投弃权票,其他人自然犯不着与书记县长硬杠。 唯有纪委书记柳向阳对杨絮的履历提出了一些质疑,认为她没担任过乡镇一级主要领导,直接提拔镇委书记,履历上有些小瑕疵。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他也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的纠缠,最后反而还投了杨絮的赞成票。 接下来,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和麻石岭乡乡长这两个职位,都被李一鸣收入囊中,其它顺位提拔的人选,也都被各常委瓜分一空。 人事任命的议题结束后,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也就是由梁栋提议,重新发起讨论的,有关槐安县工业园区成立与否的议题。 因为众常委已经讨论过一次,这次就直接省略了讨论环节,直接进入表决程序。 作为提议人,梁栋一个举手表示赞成。 紧随其后,组织部长姚文庆和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也投了赞成票。 第317章 这就尴尬了 何孝堂专程交代过尤四海和周朝阳,工业园的问题,涉及到大是大非,坚决不能妥协。 他们两个先后投了反对票。 俩人投完反对票,之后,把目光同时投向聂新。 聂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举手道:“我赞成!” 虽然岳菲早跟梁栋通过气,当这三个字从聂新口中说出来时,他依然震惊不已。 其它常委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这个场合不允许,估计尤四海和周朝阳能冲过去把聂新打一顿。 其实,从今天的常委会会议一开始,大家就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袁仲旺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临开会时,突然请假说肚子疼得受不了,需要去趟医院。 他的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临开会的时候疼,这也太诡异了。 明显就是为了躲开今天的常委会。 这样一来,少了袁仲旺那一票,聂新又临时倒戈,局势一下子就从四比三变成了二比四! 剩下的常委,人家能投弃权票,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想让他们也跟着反对,根本就不现实。 大局已定,接下来的会议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了。 …… 何孝堂被儿子用轮椅推着,出了高铁站出站口,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那里迎接他。 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梁栋! 常委会会议的结果早已有人电话通知了他,他觉得梁栋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特意来嘲笑他的。 走近的时候,何孝堂冷笑着对梁栋道:“谢谢梁县长,百忙之中还抽时间来接我。” 梁栋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我说尤书记他们为什么来高铁站呢,原来是来接何县长啊!” 何孝堂没想到梁栋会这么说,顺着他的目光朝后面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还真没胡说。 这就尴尬了! 梁栋没管何孝堂,越过他,朝出口方向走去。 何叶和陈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拖着一个拉杆箱,正从出站口往外走。 俩孩子看到梁栋,各自挣脱大人的怀抱,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一起朝梁栋扑来。 梁栋连忙大声呵斥道:“慢点儿,慢点儿,别碰着别人!” 待俩孩子跑近,梁栋蹲下身子,张开双臂,一边抱一个。 然后,在俩孩子脸上各自亲了一口。 “想爸爸吗?”梁栋问。 俩孩子异口同声道:“想!” “想就亲爸爸一口。” 俩孩子各亲一口。 诺诺道:“爸爸,诺诺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 诺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梁栋:“这是诺诺在幼儿园表现好,老师给诺诺的奖励。” “诺诺为什么不自己吃?” “诺诺留着给爸爸吃的。” “真是爸爸的小棉袄。” 梁栋说着在诺诺的小脸蛋上又亲了一口。 言言问:“爸爸,什么是小棉袄?”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小棉袄就是形容妹妹是爸爸的乖女儿。” “什么是形容?” “形容就是打比方的意思。” “那什么是打比方?” 梁栋噎住了。 何叶走过来,嗔怪道:“你别胡乱给孩子解释。” 怪完梁栋,何叶也蹲下去,耐心解释道:“言言还小,有很多词语的意思还理解不了。不过没关系,等言言长大一些,自然就会理解了。” 言言眨着眼睛道:“等言言长大了,是不是就不用上幼儿园了,然后就可以跟着爸爸妈妈了?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在一起,言言不知道该跟谁了怎么办?” 诺诺抢着道:“言言和诺诺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然后再互相交换!” 梁栋和何叶心中同时一酸。 何叶从梁栋手里接过言言,抱起来,边走边说道:“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上完幼儿园上小学,上完小学再上中学、上大学,大学毕业后,你们还要参加工作……” “妈妈,这么说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跟爸爸妈妈住一起了?”言言又问。 “傻孩子,怎么会呢?爸爸妈妈一有时间就会去跟你妈一起的。咱们在燕京也有家的,难道言言忘了吗?”何叶笑道。 “言言没忘。” 梁栋插问道:“言言不喜欢住太爷爷家吗?” “喜欢是喜欢,可言言和妹妹还是有些想爸爸妈妈。” “言言是小男子汉,又是哥哥,应该给妹妹做个榜样,想爸爸妈妈可以,但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哭鼻子,也不能闹人!”梁栋对儿子道。 “言言才不会哭鼻子呢,言言打针的时候都没有哭!”小家伙有些骄傲地说。 梁栋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问:“那妹妹打针有没有哭鼻子?” 不等言言回答,诺诺抢先道:“诺诺害怕打针,打针很疼的。” 梁栋伸手同样在诺诺鼻子上刮了一下:“爸爸也怕打针,爸爸小时候打针一样哭鼻子。” 本来要哭的诺诺听梁栋这么一说,立刻‘咯咯’笑道:“爸爸哭鼻子喽!爸爸也哭鼻子了!” 周鹏开着车,载着一家人回到槐安,车都没下,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麻石岭。 梁秉森夫妇见到孙子孙女,激动得直抹眼泪。 诺诺偷偷地问梁栋:“是诺诺和哥哥惹爷爷奶奶不高兴了吗?他们怎么哭了?” 梁栋笑着解释道:“他们这是太高兴了。” “爸爸骗诺诺,难过时才会哭,高兴了应该笑才对。” 梁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了。 何叶凑过来,促狭地对梁栋说:“在孩子面前切记不能不懂装懂,你要回答不了,可以直言无讳的跟孩子说‘不知道’,这不丢人的。” 梁栋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人小鬼大吗?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我咋感觉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小时候跟个弱智一样呢?” 何叶笑道:“这叫什么?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梁栋傲然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他们老子是谁!” 何叶白了梁栋一眼,然后进了厨屋,准备帮婆婆做饭,却被婆婆齐红梅赶了出来。 陈妍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对农村的一切都很好奇,很快就跟言言一起,陪着两只大白鹅玩了起来。 第318章 带病工作 何叶这次回槐安,主要是受叶同甫之邀,来‘光明纸业’跟公司高层见个面,顺便共同商讨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何叶想着夫妻俩都好久没见孩子了,便转道燕京,把两个小家伙儿带了回来。 何叶有工作要忙,肯定顾不上两个孩子,梁秉森夫妇便一同跟到了槐安,住在‘政东苑’,专门哄两个孩子。 何叶和梁栋都怕老两口看不住两个孩子,特意嘱咐他们,不能带孩子离开小区。 …… 话说何孝堂从燕京做完手术,回到槐安,在出站口又被梁栋羞辱一番,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才做完手术,还需回家静养,酒肯定也是喝不成了。 回到家后,便让何义光赶走了所有人,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 直到胡彬和何孝武一同赶来,何孝堂才走出卧室。 何孝堂试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坐下后问道:“二毛这一段在干什么?” “二毛早摸清了金阳的活动轨迹,就等大哥你的指示了。”胡彬回答道。 “大毛现在过得怎样?”何孝堂又问。 “大毛那个小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之后,他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都围着老婆孩子转。” “这样也好,以后有什么事,就不要再去找他了,就让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胡彬问道:“大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梁栋那小子趁你不在,不知怎么就做通了聂新的工作,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何孝堂高深莫测道:“聂新那边,你们不要管,问都别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胡彬有些不理解:“大哥,这家伙从咱们这里得了这么好处,竟然说反水就反水,要是不给他点儿颜色,以后谁还会服咱们?” “你懂什么?如果咱们步步紧逼,就一定会把他推到梁栋那边。如果咱们不闻不问,说不定他还会心存愧疚,以后还会回到咱们这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他为什么而反水。” “问都不让问,怎么搞清?” “你就不会动动脑子?” 胡彬不说话了。 这时,何孝武开口道:“大哥,槐安这边,我的人基本都被程纪斌边缘化了,我留在槐安也没什么用了。滨河那边也是一大摊子事,我准备把家也搬到滨河那边去……” 何孝堂没说话,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何孝武。 何孝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目光躲闪道:“还是算了,家就先不搬了。” 胡彬看情况不对,很有眼色地找个借口先走了。 客厅就剩何孝堂兄弟俩之后,何孝堂终于开口了:“老三,凭心而论(平心而论),大哥对你怎样?” “长兄如父,没有大哥,就没有今天的何家,就没有今天的孝武。” “你知道就好。大哥现在遇到了困难,正是用人之际,外姓人我信不过,老二又远在国外,你不帮我,谁帮我?” “可是大哥,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何孝堂拿起茶几上的烟,想要取出一支,一只手不方便,何孝武便起身帮他取出烟,又帮他点燃,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老三,你要是真的有心,就肯定能帮到我。槐安这边,哪个警察不是你的人?哪个警察敢不听你的?我只要你经常回来看看,多和你的旧部喝喝酒,联络联络感情,把他们串起来,关键时刻能帮我们一把就行。” “大哥,程纪斌不是傻子,梁栋更不是傻子,我这么做,早晚会被他们抓到把柄。” 何孝堂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一口气抽掉半支烟,然后把半截烟头摁入烟灰缸。 “老三,你说说做什么没风险?要是你还不放心,干脆把你的老婆孩子也给弄到澳洲去。” 何孝武想了想,道:“大哥,不是我不愿意把小萱母子弄出去,小萱毕竟太年轻,我怕她一个人在国外守不住寂寞……” 何孝堂点点头:“你这个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出不出国,你自己看吧,要真有那打算了,再跟我说。槐安这边,你还是要多回来,最好是辛苦点儿,每天晚上都回来住,滨河那边的应酬能推就推了吧。” 何孝武知道大哥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何孝武走后,胡彬重新走了进来,看着门外,问:“跟孝武谈得如何?” 何孝堂摇摇头:“这小子心已经不在这边了,我怕他虽然点了头,却未必肯尽力。” 胡彬道:“大哥,你也别怪孝武,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咱们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会萌生一些想法,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咱们要想止住劣势,必须做出一些大动作,给大家以信心。” 何孝堂十分同意胡彬的看法:“跟二毛说,让他行动。” …… 早上,梁栋刚到县政府,惊奇地发现,何孝堂竟然拖着病体也来上班了。 俩人一同走进电梯。 梁栋率先招呼道:“何县长,身体痊愈了?” 何孝堂板着脸回应道:“不痊愈又如何,再不来,这县政府恐怕就要变天了。” 梁栋道:“何县长这话从何说起?” 何孝堂没有再搭理梁栋。 出电梯的时候,他很小心地等梁栋先走,跟他拉开足够的距离,生怕这小子再使坏。 何孝堂一进办公室,就一个电话把袁仲旺叫了过来。 袁仲旺心里有鬼,不敢耽搁,很快就从县委那边赶了过来。 进何孝堂办公室的时候,袁仲旺感觉两腿直打颤。 进去之后,何孝堂又把他晾了半天,他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袁主任,这会儿肚子还疼吗?”何孝堂终于开口了。 袁仲旺陪着笑脸道:“不疼,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袁主任是不是有些健忘?”何孝堂又道。 “不敢忘,不敢忘的,”袁仲旺有些结巴地说,“何,何县长,我也是迫不得已,书记和县长同时给我施加压力,我一个排名最末的常委,哪里拗得过他们?” “每年领分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何孝堂眯着眼道。 “何县长,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袁仲旺保证道。 第319章 文字游戏 何孝堂把袁仲旺叫过来,顺便敲打了一番,然后让他通知李一鸣,他也打算开一个临时常委会,议题还是讨论槐安到底成不成立工业园的问题。 召不召开常委会会议,需要书记李一鸣拍板,袁仲旺只不过是个传话筒。 他在汇报给李一鸣后,李一鸣的电话很快就打到了何孝堂手机上。 “何县长,咱们县里对常委会议事规则有明确规定,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同样的议题,原则上一年之内是不能重复提议两次的。” “李书记,你这就未免太双标了吧,梁县长可以一个议题提议两次,我为什么就不行?” “何县长,梁县长并未重复提议相同的议题。他提议的前一个议题是‘关于槐安县工业园成立与否的议题’,后一个议题是‘关于槐安县工业园区成立与否的议题’,多了一个‘区’字,议题内容就大相径庭了。” 何孝堂大怒:“李书记,他这是在玩文字游戏!我要向上级反映!” 李一鸣淡淡地说:“向上级反映,是你的权力。不过我要提醒何县长,工业园与工业园区相比,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工业园只是建立在一块固定地域上的由制造企业和服务企业形成的企业社区。而工业园区则是政府根据自身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通过行政手段划出一块区域,聚集各种生产要素,在一定空间范围内进行科学整合,提高工业化的集约强度,突出产业特色,优化功能布局,使之成为适应市场竞争和产业升级的现代化产业分工协作生产区。” 何孝堂一时语塞。 …… 淮州市局。 孟辉和专案组的同志们正在一个思维导图前面研究案情。 一个警察指着思维导图最中间的徐立业对大家介绍道:“徐立业是这个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也是槐安涉黑团伙的核心人物。而金阳既是徐立业情妇金燕的弟弟,又是‘立业地产’的二号人物。这家伙年纪轻轻,却很有头脑,不但有高学历,还是一个留过学的海归。最近一段时间,他在槐安很活跃,而且基本接手了徐立业团伙在槐安的黑恶势力。‘立业地产’的主业是房地产,这一块儿除了在竞争上耍些手段之外,倒也算干净。‘立业地产’的另一块儿就是物业公司,他们的物业公司养了大量的保安,而这些保安又分外保和内保,他们的内保是独立于整个公司的一个特殊机构,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实际上就是一个组织森严的涉黑团伙儿。四年前,徐立业身边有五个核心人物,人称‘槐安五虎’,一夜之间,五虎中的四虎突然销声匿迹,硕果仅存的一虎就是这个金阳。后来槐安警方查到五虎之一的毛留根并没有死,而是被徐立业送到了晋西省的铜湾市。毛留根被槐安失踪警察乔文岭打了一枪,整条左胳膊废掉了,他到了铜湾后,就找了一个年轻女人结婚,并育有一子。毛留根结婚后,基本不再过问社会上的事,徐立业送给他的一家洗浴中心,交给了他的双胞胎弟弟毛留柱打理。毛留根和毛留柱兄弟在某部队服过役,接受过特种训练,身手十分了得。毛留根残疾后,毛留柱就成了徐立业的金牌打手,也成了他在铜湾毒品生意的负责人。我们的人在铜湾盯了毛留柱一段时间,半个月前,他突然返回槐安,然后就一直在盯梢金家姐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是要对金家姐弟动手了。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 孟辉道:“徐立业犯罪集团发生内讧,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我们下一步是开始收网,还是继续调查,是我们今天这个会的主要议题,大家有什么看法,不妨畅所欲言。” 一个老警察开口道:“我觉得,只要他们开始内讧,我们就收网,先把嫌疑人控制起来,经过审讯,肯定能审出更多的线索来。” 程纪斌反对道:“在没确认乔文岭是生是死之前就收网,略显草率。我个人认为,乔文岭大概率是遇害了。原因有二:其一,视频最后显示,是乔文岭给了毛留根一枪,然后他肯定会去现场确认毛留根是否有反抗能力,在确认毛留根没有反抗能力之后,因为他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警察,并未对其补枪,这也造成了乔家后来的悲剧。毛留根认出了乔文岭,并告诉徐立业,是乔文岭抢走了毒品和黄金。价值四个亿的赃物,足以让徐立业他们疯狂,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控制着乔文岭的女儿乔杉杉,而不是选择杀了她。逻辑上讲,杀了她,是最安全最省事的选择。顺着我这个思路,我觉最值得我们深究的,还是乔文岭是怎么发现徐立业贩毒,并找到他贩毒的现场,进儿制造了那场火拼的。” 程纪斌的反驳,让老警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挑刺道:“你的分析,主观性太强。你也说了,乔文岭是大概率遇害了,既然是大概率,也就是说他还有小概率没有遇害,如果乔文岭没有遇害,那你后面所有的分析就全都站不住脚了。” 孟辉为程纪斌站台道:“咱们今天本来就是个案情分析会,大家不管有多大胆的设想,都可以讲出来的,畅所欲言,才能打开思路。” 省厅派下来的一个专家开口道:“我个人赞程局长的设想,并对其中一点做个补充。我记得毛文岭这条线索,是一个叫李雅兰的小姑娘从她爸爸那里得来的,而她爸爸李朝阳曾是槐安县的县委书记,李朝阳跟乔文岭还是至交。按道理说,乔文岭有了重大发现,应该会告诉他的至交李朝阳的,他却选择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乔文岭并不相信李朝阳,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后来李朝阳锒铛入狱,罪名是贪污公款五十万。这个罪名未免太过牵强,其中应该也有不少隐情值得我们去调查。一个县的刑警队长失踪,县委书记入狱,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这个槐安县到底是怎么了?这些都很值得我们思考。” 第320章 巫子时 说是省厅的专家,其实就是个小年轻。 看那样子,刚出学校应该没几天,一身的书卷气尚未散尽。 年轻人叫巫子时,是公安大学犯罪学和刑事侦查学双料博士。 毕业后,省公安厅厅长祁玉虎亲自到学校把这家伙‘绑架’到了岭西,成了孟辉最年轻的一个小师弟。 祁玉虎如此看重巫子时是因为他在读博期间,岭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连环杀人案,犯罪分子反侦察能力极强,连续作案之后,见警方拿他束手无策,便开始挑衅起来。 厅长祁玉虎无奈,到公安部求援,公安部给他推荐了一个公安大学的教授,而这个教授则推荐了巫子时。 祁玉虎初见巫子时时,感觉教授有些开玩笑。 随着接触的深入,他才逐步被这个尚未毕业在读博士所折服。 连环杀人案告破之后,祁玉虎跑到公安大学,亲自找到校长和那个教授,也就是巫子时的博导,死缠烂打,终于将巫子时弄到了岭西省厅。 对于这个宝贝,祁玉虎舍不得外放,就留在了身边,安排在了省厅刑侦总队,还收其为关门弟子。 祁玉虎曾多次开玩笑说:“我给小巫当师傅,真的算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才是小巫,他是大巫。” 孟辉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本事,对他的分析十分重视。 他又让人把思维导图上徐立业、毛留根、乔文岭等几个人的名字重点圈画,然后又添上了李朝阳的名字。 巫子时继续道:“徐立业是何孝堂的小舅子,我研究了一下其发家史,与何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乔文岭是槐安县局的刑警队长,当时槐安县公安局局长是何孝武,何孝武是何孝堂的亲弟弟。乔文岭在县公安局不信任任何人,说明了什么?乔文岭和时任槐安党委书记李朝阳是至交,我们大胆猜测一下,这俩人有没有共同谋划什么?然后乔文岭始终,李朝阳入狱,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巫子时只是提供办案思路,没有再继续深入下去,但他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深思起来。 巫子时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何孝堂。 但是,现在的案子的核心人物还是徐立业,要是推倒重来的话,以前的所有工作又得重新再来一遍。 孟辉是专案组的组长,他的这个小师弟给他出了个难题。 权衡再三,孟辉开口道:“巫子时同志的分析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但我们这个专案组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贩毒案的侦破上。至于其它的,我会向上级汇报。下面布置任务……” 何叶在‘光明纸业’待了半天,中午吃过工作餐,就和陈妍一起被周鹏接到了县政府。 何叶还是第一次进梁栋的办公室,四处转了转,开口道:“你们就这办公条件?” 陈妍也摸着梁栋办公桌上的电脑道:“这电脑都是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你们竟然还在用。” 梁栋笑道:“这里可不是申城,能有这条件就不错了。” 何叶道:“要不我给你们县政府捐一笔钱,让你们改善改善办公条件?” 梁栋揶揄道:“与我们的办公条件相比,其它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你是不是发发善心,多给我们捐一些?” 陈妍不满道:“不要就不要嘛,说话夹枪带棒的,真难听!” 陈永丰走进来,看到两个美女,瞬间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梁栋道:“梁县长,下午的安排都推掉了。” 梁栋点点头,对陈永丰道:“那好,你也跟着一起吧。” 梁栋很随意的一句话,让陈永丰内心狂喜,却还是脸色如常道:“我去收拾一下。” 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陈永丰自从跟着梁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因私事带着他。 这说明,领导已经进一步接纳他了。 其实,下午的安排也算不得私事。 进电梯的时候,梁栋抢先一步按了电梯,然后笑着对何叶和陈妍道:“你们是远道的客人,为客人搞好服务是我们的工作。” 何叶掩嘴轻笑,跟着梁栋进了电梯。 说到进电梯,也有个跟平时不太一样的礼仪。 一般我们和客人到某个地方,通常都是请客人先行。 但电梯这个地方不一样,我们应该先人一步进入电梯,按好楼层,在按住电梯,防止电梯门合上。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电梯容易出事故,我们先进去也是为了试试有没有危险。 周鹏开着车,一路正南,在工人街把众人放下,然后又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后面。 梁栋指着工人街对何叶道:“这里就是工人街,七八十年代,整个槐安最繁华的地方。” 何叶抬眼望去,破旧的街道,唯一的亮点就是路两旁那一人合抱的法国梧桐。 “这就是时代的变迁,没有人能阻挡,也没人能够预料。”何叶感叹道,“曾经的工人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今天会过得如此窘迫。” “他们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也曾给咱们的国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不能忘记他们,也不能放弃他们。”梁栋道。 “所以你才想开发这一块儿?”何叶歪着头问梁栋。 “也是也不是。”梁栋回答道,“看到这些老工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我的确有些于心不忍。但促使我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还是这边的自然条件更适合打造一个全新的槐安。” 何叶敏锐的捕捉到了梁栋话里的信息:“你的目标不仅仅是建一个工业园区这么简单?”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妍和陈永丰,然后对何叶道:“还是你懂我!” 何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竟然略显羞涩,两个小酒窝不禁让人沉醉。 何叶见梁栋眼色不对,想起昨晚的疯狂,脸蛋倏尔红了起来。 几个人走了一会儿,上了车,汽车穿过工人街,又往南转了一圈儿,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拿出规划图,指给何叶看。 “你是我们的金主,可不能怠慢了。”梁栋调笑道。 “来投资可以,但你不能不照顾我们的利润。”何叶公事公办道。 “那是自然,公是公,私是私,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两夫妻也得明算账。”梁栋笑道。 第321章 无耻到没有下限 毛留根是槐安‘五虎’之一,但他弟弟毛留柱不是。 并非徐立业不信任毛留柱,而是毛留柱有更重要的任务。 ‘五虎’只是徐立业涉黑团伙的骨干成员,而毛留柱则是其毒品网络的核心力量之一。 毛留根受伤后,名义上是去了铜湾,徐立业还把洗浴中心送给了他,而毛留根又把洗浴中心交给自己弟弟毛留柱打理。 实际上,毛留根去铜湾就是投靠弟弟毛留柱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徐立业委托毛留柱给毛留根找个容身之所。 毛氏兄弟,一同入伍,一同复员,复员后嫌弃分配的工作待遇太低,便一同跟了徐立业。 大毛在明,帮助徐立业东征西战。 二毛在暗,成了徐立业手里的一把尖刀。 四年前,在槐安,大家只知有个‘大毛’,根本就没人知道‘二毛’的大名。 而这兄弟俩长得实在太像,徐立业就利用这一点,让毛留柱把许多脏活儿都干的漂漂亮亮,成功为其制造了各种不在场证据。 直到毛留根受伤,弟弟毛留柱才逐渐浮出水面,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内。 毛留柱接到胡彬的电话,偷偷潜回槐安,连续踩了半个月的点儿,早就摸清了金燕、金阳姐弟俩的行动规律。 何孝堂这边一下指示,毛留柱便第一时间在金燕接孩子的上辅导班的时候,把她们娘俩控制了。 何孝堂给毛留柱的指示是让他给金阳一些颜色看看,敲打敲打金阳,让他知道槐安到底谁说了算,并未让毛留柱直接除掉金阳。 而毛留柱最擅长的就是让人闭嘴,这样的指示,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考虑来考虑去,最终毛留柱决定还是从金阳的姐姐金燕身上下手。 虽说金燕是徐立业的情妇,可这跟他毛留柱有什么关系? 徐立业已经被抓,放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无需再顾及他什么了。 毛留柱基本没在槐安待过,也从未见过金燕,当他和金燕母子同处一室的时候,心中就起了邪念,趁孩子睡着的时候,就把她给办了。 第二天,金阳接到了电话,毛留柱约他在一家茶馆见了一面。 让毛留柱意外的是,金阳对他姐姐被绑,并无太大反应,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能满足我就满足你,满足不了,随你的便。” 毛留柱轻蔑道:“你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金阳扶了一下眼镜,笑道:“我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能过得好,然后再娶妻生子,给我们老金家续上香火。” 毛留柱朝金阳竖起拇指:“你真行!没人性的人我见过,像你这么没人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说实话,徐总的眼光真是不错,你姐姐长得很漂亮,尤其是现在这个年纪,三十岁不到,身体也长开了,很润!我很喜欢。” 金阳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双手紧握,却还是淡淡道:“徐立业肯定是回不来了,你要想当我姐夫,我还是很乐意的。” 毛留柱长期浸淫在那种环境,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也见多了各种无耻之人,即便是那些毒瘾发作的瘾君子,其无耻程度也有个下限。 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真的刷新了他的认知! “金阳,你还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毛留柱道。 “谢谢夸奖。”金阳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给我句准话,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毛留柱问道。 “我怎么走?我还能怎么走?我手底下有一大帮子兄弟需要养活,要是毛兄弟讲义气的话,不如把你手里那摊子活儿也交给我,我保证让你比跟着徐立业挣得更多。”金阳诱惑道。 毛留柱摇摇头:“我们这种人,没家没孩子,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够花就行了。” 金阳继续煽动道:“毛兄弟,你还是没有见识过金钱的力量啊。当你手中的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权力、女人都会围着你转,那种感觉,才是我们应有的人生追求啊!” 金阳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的张开了双臂,一脸的陶醉和憧憬,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收入了囊中。 毛留柱没上过什么学,理解不了金阳所说的话,还是摇头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今天来只是向你表明一个态度。其实我这个人根本不善于做这些,事实证明,我做得还是不够好,好像一点效果都没起到。我擅长的是让人怎么闭嘴或者消失!” 金阳笑了笑:“毛兄弟,我知道你身手十分了得,但时代已经变了,拳脚再厉害,也抵不住一颗子弹!你拿我姐威胁我,起不到一点作用,那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考虑过这是为什么吗?” 毛留柱同样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就能对付得了我?” 金阳道:“我从未想过要对付你,相反,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合作一把的。徐立业不在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给姓何的卖命?这么多年了,姓何的是什么德行,你还看不出来吗?在槐安,除了他们姓何的,就连徐立业,包括现在蹦跶的最欢的胡彬,都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对象。他们姓何的,当官的当官,出国的出国,手上不沾一滴血,却能把控整个槐安,凭什么!” 金阳越说越激动,白皙的脸庞也微微有些泛红。 毛留柱道:“我说过,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今天给你表明了态度,你不接受,过了今天,咱们就各凭手段了。” 金阳微微摇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毛留柱起身,走出茶馆,几辆车堵住茶馆的门停在那里,每辆车的前面都站了几个人。 金阳跟在毛留柱身后,朝那些人摆了摆手,那些人给毛留柱让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能过的小道。 毛留柱没说话,踮着脚,侧着身子走了出去。 金阳朝着他的背影大声说了一句:“好好待我姐姐!” 第322章 越俎代庖 毛留柱把跟金阳见面的情况汇报给了胡彬,胡彬让他先等消息。 毛留柱又问:“徐立业的那个情妇和他那个闺女怎么处理?” 胡彬想了想,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金阳是故意装出那副模样,其实他们姐弟俩关系很好?” 毛留柱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胡彬道:“那你就再关那女人几天,说不定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毛留柱关押金燕母女的地方,是槐安西山一处废弃的林场。 加固了房子门窗,量金燕一个女人也没那本事逃出去,就没有给她上绑。 荒山野岭的,也不用怕她呼救。 房间里面有简易灶具,能煮个方便面什么的。 毛留柱回去的时候,金燕母女刚煮了两包方便面。 小女孩见毛留柱手里提了不少吃食,妈妈煮的方便面瞬间不香了,眼巴巴地盯着毛留柱手里的东西。 毛留柱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对金燕道:“弄给孩子吃吧。” 金燕也不客气,拆开一袋即食食品分给了女儿一半。 “你弟弟不管你了,你知道吗?”毛留柱看着狼吞虎咽的金燕,对她道。 金燕只顾对付食物,好像没听到毛留柱的话。 毛留柱一把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薄道:“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金燕低声央求道:“别当着孩子的面行吗?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啥都懂。” 毛留柱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小姑娘攥着一个鸡腿,正瞪着眼睛看着他和妈妈。 他手上虽然沾了不少血,面对一个天真的孩子,终归还算有点人性,便放开了金燕。 “你们娘儿俩老老实实在这儿住几天,需要什么给我说一声。” “能买些青菜、鸡蛋和干面条吗?” 毛留柱点点头。 市局办公室一个电话把程纪斌又叫到了淮州。 程纪斌走后,何孝武出现在了槐安县公安局。 以前的老部下闻风而动,纷纷露面。 何孝武道对大家道:“故地重游,只为叙旧,还是不要耽误大家的工作,散了吧,都散了吧。” 话音落,却无一人挪步。 何孝武有些激动,抱拳道:“各位,我何孝武在槐安的时候,没有亏待大伙儿,大伙儿也没忘了我。能有你们这一帮兄弟,我何孝武值了!” “局长,你既然来了,就肯定有事,有事你说话,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手下。” 有人一开口,大家纷纷附和。 何孝武起身,朝大家深鞠一躬,哽咽道:“我不在槐安了,按道理说我今天不该出现在 这里,但有一事还想请大家帮个忙。丑话咱们说在前头,这事可能会连累到大家,谁要是不乐意,现在就离开,我何孝武绝无二话。大家都是是有家有室的人,真要是有难处,我也理解。今天不帮我也没关系,以后见了面照样还是兄弟。” 这就是何孝武的高明之处,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没有人离开。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动,何孝武就开口道:“大家也知道,‘立业地产’的徐总被抓了,他养的一个白眼儿狼趁虚而入,侵吞了徐总的许多产业,还大有取代徐总之势。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一旦在槐安站稳了脚跟,一定会成为槐安一大祸患。为了槐安的将来着想,我想请大家来一次联合行动,动员全县的警力,给他们来一次彻底扫荡,让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知道知道,在咱们槐安,还是咱们县局的兄弟说了算!” 在几个心腹的配合之下,一群人很快就领命而去。 槐安公安局,在局长不在家的情况下,动员全县警力,开展了一次规模空前的打击黑恶势力行动。 ‘新天地’娱乐城、‘立业地产’物业部等金阳已经掌控了的地方,成了首要打击目标。 槐安警方一举查获各类违法犯罪活动多起,抓走各类涉嫌违法人员上百人。 槐安的老百姓有些看不懂了,‘新天地’娱乐城这是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接连被警方查了两次。 要知道,在槐安老百姓心目中,‘新天地’的老板那可是势力通天的人物,县公安局局长跟他称兄道弟,县里主要领导见了他,也要笑脸相迎的。 更让槐安老百姓感到奇怪的是,经常活跃在大街小巷的,那些顶着‘立业地产’名号的小混混,好像也突然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了。 不管怎么说,这对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开门做小生意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要是这些永远都不出现,那每个月可是能省不少钱的。 县局弄了这么大动静,梁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给程纪斌打了个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程纪斌的电话才回了过来。 “梁县长,今天县局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不就是你们组织了一次大规模行动吗?” “行动不是我组织的。我被调虎离山了。” 梁栋大吃一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行动是何孝武组织的。” 梁栋一拍桌子,怒道:“开玩笑,他一个调出槐安的人,凭什么指挥槐安的警察?” “他没有指挥任何人,据说只是去局里拜访了一个老朋友,然后下面的人就‘自愿’发起了这次行动。” 梁栋稳定了一下情绪,清理了一下思路,问程纪斌:“能不能就这次事件,在局里来一次大清洗?” 程纪斌道:“波及范围太广,恐怕不利于稳定。” “乱世当用重典,既然局里都烂透了,那就掀开遮羞布,让那些见不得光东西都大白于天下!”梁栋严厉道。 “那就让警务督察部门和纪委联合进驻县局,给县局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换血!”程纪斌也被梁栋所感染,突然间就升起了一股豪气。 “市局和纪委那边我来协调,你赶紧回来,做一些准备工作。一定要把局里各部门,所有中层以上领导的情况摸清摸透,但凡存在一点违规违纪行为的,倒追倒查,严查到底,绝不姑息!”梁栋又道。 第323章 从速从严从重 梁栋和李一鸣一起来到市里,见到了市委书记覃玠。 覃玠了解完情况,面色十分凝重,沉默了半天,开口道:“这个事情性质太过恶劣,要是放在战时,堪比哗变!” 说着,又拿起办公桌上的固话,给陆知行拨了过去。 陆知行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应该是从其他途径了解了情况,进门就道:“既然一鸣和梁栋都来了,那咱们正好一起商讨个方案出来。我的意见是:从速!从严!从重!严肃处理此事!简直是开玩笑,一支纪律部队,竟然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放在战时,这就是哗变!” 两位大佬在没商量的情况下,竟然同时提到了‘哗变’这词! 覃玠正在谋划到省人大,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问题,有些保守地说:“此事牵扯到的人太多,要是一杆子打死,槐安的公安系统就会瘫痪。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握个度,既不能轻饶了那些挑起此事的骨干分子,也不能把打击范围扩大化。太过深入的话,容易激发矛盾,甚至酿成群体事件,一个处理不好,咱们淮州就有可能能再次闻名全国。” 梁栋等书记说完,开口道:“覃书记,陆市长,槐安的警察队伍沉疴已久,里面拉山头,结帮派的现象十分严重,简直就被打造成了某些人的‘私军’,不但不能保证槐安百姓的安危,还与那些黑恶势力联合起来鱼肉百姓。四年前,有个比较正直的刑警队长,叫乔文岭,他一直看不惯那些人的作风,不远与他们同流合污,在局里就被那些人边缘化了。后来乔队长发现了一些问题,在深入调查的时候,人也失踪了。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槐安县局已经蛇鼠一窝,不值得我们再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了。” 梁栋停了停,看到覃玠脸色不太好看,又接着道:“当然,我相信绝大部分普通干警还是干净的,因为他们根本触及不到那些深层次的东西,那些贪婪的人,从来都是只顾自己发财,肯定不会管手下人的死活。那些普通干警,不但分享不到利益,甚至也成了被压榨,被收割的对象。我听说他们评个优,晋个级,或者升个职,那都是有明码标价的。各级领导们更是动不动就大摆宴席,以各种由头,把大肆敛财做到了极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梁栋说道到这里,覃玠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话不能被梁栋一个人说完了,李一鸣也跟着开口道:“我跟梁县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商量过了,我们的意见跟陆市长不谋而合。我们也觉得应该以雷霆之势,从速、从严、从重处理此事。因此,我们建议,让市局警务督察部门和县纪委联合入驻县公安局,就此事展开联合调查,所有参与此事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全部隔离审查!” 覃玠点头道:“我赞成!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把握好个度,注意控制好舆论导向,注意政治影响。” 陆知行道:“既然覃书记都做了指示,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下去。” …… 槐安县公安局抓来的一百多个小混混还没审完,一群穿着警服,带着白盔,扎着白腰带的人,和一群穿着深色西装的人,先后开进了县安公安局。 这些人一上楼,就把全局所有中层以上领导集中到了会议室。 一时间,县公安局人心浮动,传言漫天…… 何孝武坐在何孝堂家里,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迈不过这道坎儿了。 要说他心里有怨吗? 回答是肯定的。 他都明明已经脱离了槐安这个大染缸,可大哥何孝堂还是把他拉了回来。 那可是亲大哥啊! 他会害自己的同袍兄弟? 何孝堂说过,法不责众,全局干警都参与了,就不会有事。 他还说过,即便出了事,他也有对策。 何孝武今天坐在这里,就是来等大哥的‘对策’的。 可是,何孝堂打完一个电话后,却朝他摇了摇头。 大哥的这个动作,让何孝武如坠冰窟。 “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何孝武声音有些颤抖地哀求道。 何孝堂安慰道:“老三,你只是去了一趟局里,去局里也只是为了找老朋友叙旧,那些人的自发行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怕个球!” “话是这么说,上面要是认真起来,我肯定跑不了的。”何孝武十分清醒地说。 何孝堂想了想,道:“要不,把你老婆孩子也弄到澳洲去?” 何孝堂话音刚落,何孝武就断然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要出国也不能去澳洲!” “老二和你大嫂都在澳洲,去那里也好有个照应,要是把她们弄到别国,孤儿寡母的,遇到个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找不到。” 何孝武心道:我为什么不让老婆去澳洲,难道你心里没个数? 自己的准儿媳,还有那些个子侄的媳妇,但凡有点姿色的,哪个你没染指? 要不是我小心的到,小萱恐怕也早遭你毒手了吧? 何孝武心中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大哥,小萱早就跟我说过,她想去倭国,那边人的生活习惯跟咱们国内差不多。为此,她还自学了倭语。” 何孝堂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她要是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找人去办了。早点把她们送出去,你在国内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何孝堂这话让何孝武再次不寒而栗,看来他这是还不打算放过自己啊! “大哥,滨河那边的主要领导已经对我有意见了,以后我恐怕不能经常回槐安了。” 何孝堂笑了笑,道:“咱们是亲兄弟,我怎么会害你呢?有危险的任务,我肯定不会找你的。” 何孝武是真的怕了这个大哥,他笑得越是灿烂,心中的想法往往可能就越疯狂。 第324章 风起 槐安县公安局掀起的滔天巨浪,很快就引起了各方的关注。 这也是何孝堂所谓的那个关系,为什么没有出手帮忙的原因。 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 对人类来说,由于有了思维,恐怕还会把这一本能发挥到极致。 发挥到极致,便衍生出了自私。 何孝堂也能理解,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事情闹得太大,人家也铲不平,不可能冒着被牵扯的危险强行帮你。 何孝武的那帮旧部,无一遗漏,全部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市警务督察支队则对所有中层以下干部分别进行了谈话,并鼓励他们互相检举揭发。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这次是动真格的,为了自保,能检举立功,能为自己争取一点是一点。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心理学上有个囚徒困境。 假设有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 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 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 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八年。 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现在的情况比两个人更复杂,是一大群人涉及共同犯罪,谁交代的越早,对谁就越有利。 仅仅一天时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槐安县公安局中层以上干部,无一幸免,全部沦陷。 中层以下干部,也在市警务督察支队和纪委的配合下,带走了相当一部分人。 就连不少普通警察,也因为涉案被带走。 …… 按道理说,何孝堂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龟缩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他非但没有选择隐忍,甚至还私底下做了许多小动作。 毛留柱用金燕来威胁金阳无果,何孝堂便让何孝武在槐安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戏演的很成功,金阳也的确被何孝堂给打中了七寸,他刚刚接手的徐立业的那些灰色产业和地下势力,在槐安警方的‘行动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说被连根拔起吧,至少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何孝堂以为全局干警都参与了,法不责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碰到梁栋这个愣头青却不按常理出牌,拉着李一鸣就跑到了市里,说服了覃玠和陆知行,对整个县公安局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换血! 如果任凭梁栋这么发展下去,他何孝堂和槐安何家,早晚会被这臭小子逐出槐安。 辛苦经营几十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相让? 何孝堂放下姿态,亲自登门见了金阳一面。 他的目的很简单,俩人暂且放下隔阂,联合起来,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金阳脑子比徐立业还管用,对形势也认得很清。 对他来说,梁栋比何孝堂更加可怕。 要是何孝堂掌控了县政府,他金阳在槐安还能有一定的生存空间。 要是梁栋掌控了县政府,那他就只能带着一票兄弟离开槐安了。 可是,现在很多兄弟都在里面,就是想出去发展,人手也不够啊? 何孝堂对金阳道:“金阳,你想上位,完全没有问题。反正徐立业也不可能回来了,槐安这边也需要一个能主事的人。谁来当这个主事人,对我们何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答应会站到我们何家这边就行。可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何家不能倒。我们何家不倒,你和你那些手下才有可能在槐安安身立命,你的事业才有可能发展壮大。你不是一直想要整合徐立业的另外一条网络吗,二毛就在槐安,你们也见过面了,徐立业不在,二毛就能帮你完成夙愿。” 何孝堂提出的条件,金阳没办法拒绝,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何县长想要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手下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被抓,就在今天晚上,把你们的人全部撒出去,多召集一些小混混,越多越好,让他们统统走上街头,制造混乱,越乱越好!”何孝堂目露凶光,脸色阴沉如水。 金阳有些震惊道:“这么做会不会风险太大?” 何孝堂道:“干什么没有风险?要是不想承担风险,你还不如就地解散你那些兄弟,把你姐姐接回来,你们姐弟俩开个小店,这样的日子肯定没什么风险。” “可这也有点儿……太离谱了吧!”金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吧,咱们县公安局的大小领导基本上都被带走了,现在的县公安局就是个空壳子,就剩一个光杆司令程纪斌了。你的兄弟闹出点儿动静,根本就不会有成批量的警察来管。”何孝堂劝说道。 “我还是有些心里没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给你提供一笔经费,你让手下多找些十多岁的半大孩子,那些半大孩子,给他个千儿八百的,他连命都敢卖给你。” 金阳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头道:“行,就听你一次,钱到位,合作就开始。” 这两天的槐安,就好比三国演义,先是梁、何之争;接着又上演了何、金大战;何、金大战尚未落幕,二者又来了个联合抗梁…… 入夜,槐安最大的‘百家超市’人头攒动,自动扶梯上站满了人。 忽然,扶梯上一个小伙子伸手搂住了身旁一个打扮入时的小姑娘,吓得那小姑娘连声尖叫。 一个中年男人看不过去,想要把那公然耍流氓的小伙子拉开,谁知那小子伸手就给中年男人来了一巴掌。 中年男人体型健硕,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干瘦小子竟敢对他动手,反应过来之后,怒而还击。 那小子还有几个同伴,等扶梯到楼上的时候,五六个十几岁的小子,围住那个中年男人,就开始动手。 中年男人双手难敌四拳,很快就被几个人打倒在地…… (爱吃奶香芋卷的慕风啸,你是我亲大哥,看到之后能不能把你评分改一下,既然给了正面评价,给了两颗星有些过分了) 第325章 粗茶淡饭 同样的故事,在好几家商场同时上演。 大街上,也在多处上演因剐蹭而引起的斗殴事件。 更恶劣的是,路边一辆僵尸车竟然被人点燃了…… 一时间,110指挥中心铃声不断。 就算是平时,要是同时出现这么多报警电话,110的警力肯定也不够用。 不过指挥中心可以临时调度其它单位支援。 今天这种情况,各单位好像都没了主要领导,想要统一调度,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指挥中心的临时负责人把电话打给了局长程纪斌,程纪斌好像没有一丝紧张,语气如常地对他说:“你把所有报警电话内容发到我手机,出警人手我来安排。” 没过多久,槐安老百姓就惊奇的发现,一支支荷枪实弹的武警小分队分乘各种车辆,奔赴城区各110报警事发现场。 那些闹事的小青年一见到这些持枪武警,个个都乖巧地抱头蹲地,再没一丝嚣张气焰。 一场混乱,来得快,去得更快。 何孝堂感觉梁栋就像一只刺猬,让他这只老狐狸竟无从下口,每次一张嘴,肉没吃到,还要被扎得满嘴是血。 金阳动员了这么多人,警察要查起来,他肯定跑不了。 何孝堂不会在乎金阳的死活,可金阳也不是傻子,何孝堂在出具经费的时候,他让何孝堂立了个字据。 何孝堂虽然一百个不乐意,可要不答应的话,金阳肯定不会出人的。 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金阳的口供,何孝堂肯定会有麻烦。 所以,出事之后,何孝堂便通知金阳,让他出去先避避风头。 金阳也知道他待在槐安不安全,可他临走之前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见姐姐金燕一面。 何孝堂答应了。 金阳拿到地址后,带着两个马仔,开着一辆丰田霸道来到西山那个废弃林场。 下车后,竟然看到外甥女在林场院子里玩! 小姑娘看到金阳,嘴里喊着舅舅,飞奔着朝他跑了过来。 金阳蹲下身子,在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问:“你妈妈呢?” 小姑娘指了指里面:“妈妈在那边做饭呢。” 金阳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哪里像是绑架,明明就是一家三口的田园生活嘛。 莫非毛留柱跟姐姐真搞一起了? 带着疑问,金阳进了房间。 果如小姑娘所言,金燕正在煮饭。 以前,这里只有一个电磁炉,和一个能煮方便面的小锅。 后来,在金燕的要求下,毛留柱又陆续添置了一些厨具。 见到弟弟,金燕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脸上看不到一丝慌张。 “来得正好,饭马上就好了。”金燕一边忙着,一边招呼道。 毛留柱掂出来一瓶酒,拧开盖子,朝金阳招手道:“来了就过来喝两杯。” 金阳没管毛留柱,走到姐姐跟前,拉了拉她的衣袖,指了指毛留柱,疑问道:“你们俩?” 金燕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过得很好啊?” “你真打算跟他一家?”金阳又问。 “跟谁过不是过,徐立业肯定是回不来了,我带着个孩子,想要找个对我好的男人,太难了。”金燕回答道。 金燕十七岁就跟着徐立业,多少也见了些世面,毛留柱是干什么的,她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之所以这么选,并非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是担心毛留柱会对弟弟金阳不利。 她要是跟着毛留柱,能抓住他的心,说不定也能帮弟弟一把。 对徐立业,金燕本来没有多少恨意,但他不该把金阳也给牵扯进来。 金阳好不容易上了985大学,好不容易出国留了学,怎么能回来跟着徐立业瞎混呢? 柔弱的金燕,为了弟弟也曾跟徐立业闹过,闹得结果就是一顿顿的毒打。 徐立业这边的工作做不通,金燕又去做弟弟的工作,可弟弟金阳好像被徐立业灌了迷魂汤,竟然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任凭金燕怎么说,都坚决不走。 金燕知道怎样才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更知道毛留柱这样的人需要的是什么。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些对毛留柱来说,一样比一样奢侈。 仅仅几天时间,金燕就让毛留柱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这个刀口舔血的男人,在这里仿佛放下了一切的戒备和伪装,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居家男人,没有两样。 四个精致的小菜,一个馒头,一碗白米稀饭,胜过酒店里所有的山珍海味。 两个男人喝了一点酒,还剩大半瓶的时候,酒瓶子就被金燕夺走了,嘴里还嗔怪道:“你们两个,少喝一点!” 毛留柱竟然憨厚地笑了笑,啥也没说,夹起一块馒头,咬了一口。 吃完饭,金阳开口道:“姐,我要走了。” “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 “走了也好,走了就别回来了。” 金阳说完,低头往嘴里扒饭,看都没看弟弟一眼。 吃完饭,金阳给金燕留下了一笔钱,钱不多,算是一点心意。 金燕没有推辞,把一沓钱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金阳又揉了揉外甥女的头发,向大家说了声‘再见’,转身走了。 见毛留柱要跟着出去,金燕拉住了他的胳膊,乞求道:“能放他一马吗?” 毛留柱转过头,看了一眼女人,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跟你拼命的。” 毛留柱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甩开了女人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女人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水果刀,她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毛留柱。 然而,在毛留柱眼里,女人的动作是何其的笨拙,以至于他都懒得躲闪,很轻松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捏,水果刀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毛留柱顺势把女人带进怀里,搂住她,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道:“不要怪我,这是我的工作!” 女人倔强地仰起头:“你连我也杀了吧!” 毛留柱笑道:“杀你干什么,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儿子呢。” 女人道:“你要敢动我弟弟,早晚有一天我会给他报仇的。” 毛留柱丝毫不在意地说:“能死你手里,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第326章 无动于衷 槐安县公安局一下子处理了八个正科级、二十二个副科级,以及十几个股级干部和普通民警,槐安县公安局何止塌掉了半边天? 空出这么多位置,简直就是一次人事任命的饕餮盛宴,从县里到市里,甚至省厅,都有许多人积极的投入到角逐之中。 县一级公安机关的人事任免权原则上在县委。 而实际操作中的流程是市局推荐,市委拍板,县委表决任免。 局长程纪斌位置不动。 政委作为县局的二号人物,各方势力争夺的很是激烈,但最后却从省厅空降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巫子时。 巫子时是博士毕业,一毕业就享受正科级待遇,下派到槐安任县公安局政委,提拔一级,高配副处级待遇。 其它几个正科、副科级职位,则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 何孝堂就像一只被拔了牙齿的猛虎,在这次角逐中,颗粒无收。 并非他没有想法,而是梁栋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金阳被抓,毛留柱受伤出逃,这些都需要他来擦屁股。 市里把槐安4月14日发生的事件命名为‘4.14’事件。 ‘4.14’事件性质太过恶劣,影响太过深远,不但市里承担不起,连省里都包不住。 公安部主要领导的电话直接打到省厅厅长祁玉虎的手机上,责成祁玉虎深入调查,早日给出结果,报给部里。 一级压一级,市局很快就派了专案组来到槐安。 专案组来了,何孝堂也有些慌了。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安抚好弟弟何孝武。 面对大哥突然释放的善意,何孝武心知肚明。 可他也知道,丢车保帅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要是把大哥也牵连进去了,那何家就真的没希望了。 所以,何孝堂要把小萱母子送往倭国,何孝武是举双手赞成的。 对自己兄弟,何孝堂从不吝啬,给小萱母子准备的生活费也很充足,足够她们娘儿俩在那边生活的很好。 何孝武自己也是有些资产的,但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想要变现,需要不少时间。 后顾之忧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国家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效率是惊人的。 对那些人的审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有效信息,一条条有用的线索逐渐浮出了水面。 果然,没过两天,何孝武就在自己办公室被纪委带走了。 按照兄弟俩商量好的,何孝武一进去,就揽下了所有。 差不多同一时间,何义盛也被法院宣判。 正常情况,从逮捕到宣判,走完流程,至少需要两个月。 特事特办,这还不到一个月,何义盛的判决就下来了。 罪名是强奸致人死亡,因为王玉兰身份特殊,案子影响太过恶劣,刑期判了十五年。 这个结果,还是何孝堂花了大价钱活动的结果。 随着何孝武的‘招认’,‘4.14’事件似乎也能画上一个句号了。 然而,乔文岭案、李朝阳案等一系列陈案积案,也随着审讯的深入,逐步浮出了水面。 随着巫子时等人陆续报到,槐安县公安局也逐步步入了正轨。 林森的身份现在已经从实习警员变成了正式警察。 这个特例得益于他的学长巫子时。 巫子时是公安大学的风云人物,也是林森的偶像。 林森的事是程纪斌偶然跟巫子时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给学校那边联系了一下,很快就把这事办好了。 林森的组织关系已经办到了岭西这边,毕业手续容后再补。 审讯室里,林森和一个新分来的小警察正在审讯一个嫌疑人。 嫌疑人正是金阳。 那一天,毛留柱跟着金阳出了林场。 毛留柱和两个马仔发动车子,没走多远,就发现四个轮子瘪了两对儿。 三个人没办法,只好下车,发现土路上被人撒满了‘天钉’。 所谓‘天钉’,只是当地人的一种叫法,其实就是一种刺槐上长的尖刺。 采一些这样的尖刺,撒在路上,效果不亚于铁蒺藜。 ‘天钉’是毛留柱的杰作。 这条土路是盘山小道,毛留柱早摸清了地形,从林场下来堵他们,很方便。 一个马仔见拦路的只有一个人,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边接近,一边一个用刀指着毛留柱,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活腻了是不是?敢扎老子的车胎?” 金阳连忙阻止道:“大海,回来!” 那个叫大海的马仔狠狠地瞪了毛留柱一眼,用刀朝他比划了一下,然后退到了金阳身后。 金阳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问毛留柱:“何孝堂让你来解决我?” 毛留柱点点头,没有说话。 叫大海的马仔听金阳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肯定是个硬茬子,便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头。 “跟我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金阳又问。 “我们这种人,不配有家,不配过安稳日子。”毛留柱生硬地回答道。 “何孝堂能给你什么,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 “我老娘葬礼的钱是他出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金阳一头黑线。 “你是不是傻?他们姓何的,吃香的喝辣的,在槐安作威作福,你,还有我,”金阳指了指毛留柱,又指了指自己,“咱们这种人,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为他们卖命,到头来,一旦对他们没用,马上就会被一脚踢开。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金阳停了一下,见毛留柱依旧面无表情,又接着蛊惑道:“如果你我兄弟联手,把毒品网络经营起来,我敢保证,不出三年,我们就会垄断北方各省,包括燕京的市场……你想想,到时候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个小小的何家,算个屁呀!” 不得不说,金阳这家伙煽动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 可是,毛留柱依旧跟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 等了半天才开口道:“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都必须死在这里。” 第327章 战友吴昊 毛留柱不紧不慢地往这边靠近,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95式枪刺。 95式枪刺是我国特种兵的标配近战武器,对毛留柱来说,只是用习惯了而已。 抛开我国对枪支的管制纪委严苛不说,对于毛留柱这样的人,冷兵器的杀伤力并不比枪支弱多少。 不用金阳交代,两个马仔同时抽出武器,迎向了毛留柱。 他们不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等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两个无知无畏的小马仔,两把短刀分从不同的方向,刺向毛留柱。 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毛留柱就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而两个马仔则如同两个蹒跚学步的幼童,即便他们手中有武器,仍旧对毛留柱造成不了任何危险。 一个回合,后面的金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两个马仔就已经捂着脖子,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金阳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能博得‘五虎之名’,靠的是他的脑子,不是武力。 他知道自己面对眼前这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弄两把枪了。 金阳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这时他想起了姐姐的劝告。 然而,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就在金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枪响。 金阳惊异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离他不到十步的毛留柱,正捂着胳膊,溜地一滚,滚向了路边的草丛,然后狼狈地钻进林子,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双手捧枪,警惕地来到金阳身边,查看了一下毛留柱逃跑时留下的血迹,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转枪口对金阳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捆起来再走?” 金阳问:“你是警察?” 精壮汉子点点头:“我叫吴昊,跟踪毛留柱好长时间了,今天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你早没命了。” 金阳道:“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吴昊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看在我救你一命的恩情上,给我一点线索呗?” 金阳摇摇头:“那些东西我一直没机会碰,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吴昊叹息道:“没关系,我早晚会把他们一锅端了的。” 金阳指了指山上,对吴昊道:“我姐姐被他们绑架了,叫你们的人来,把我姐姐一起救走吧。”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果然,吴昊话音刚落,山下就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两辆警车很快就停在了俩人跟前。 程纪斌第一个下了车,见到吴昊,快步走向前,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程纪斌捣了吴昊一拳:“身体还是这么结实,锻炼一直没落下吧。” 吴昊笑道:“养成习惯了,一天不练,浑身难受。” 程纪斌神神秘秘地说:“一会儿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 金燕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弟弟了,没想到一群警察竟然带着他找到了这里。 金燕对金阳道:“金阳,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被抓了也好,总好过丢了性命。好好配合警察,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你有学历,又留过学,凭本事照样能够过得很好,又何必过这种刀口添血的日子呢?” …… “金阳,你姐姐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虽然跟着徐立业干了不少违法的事,但你手上没沾人命,又没碰毒品,我估计最多也就判个几年就能出来了。如果你要有立功表现,法院量刑的时候肯定会有考虑,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从轻发落。”林森审问道。 金阳被锁在审讯椅上,眼神有些涣散:“你们都问我几十遍了,我知道的东西,全都说给你们听了,你就是再问,我还是那几句话。” 林森不急不躁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好好回忆一下,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县局的刑警队队长乔文岭到底发现了什么?他到底被你们弄哪儿去了?当时的槐安‘五虎’为什么就剩下一人了,其它‘四虎’都哪儿去了?” 金阳道:“我不知道……” 审讯室外,程纪斌和吴昊正在观看审讯过程。 程纪斌问:“你觉得这家伙有没有说实话?” 吴昊道:“你让我搞侦查、搞跟踪我在行,搞审问,那我就是门外汉了。” 这时,梁栋领着周鹏走了进来。 吴昊见到梁栋身后的周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宛若石化了一般。 程纪斌拽了拽吴昊,吴昊这才反应过来,‘啪’的一下,向梁栋身后的周鹏行了个礼:“教官好!” 周鹏走上前,拿下吴昊的手,给了他一个拥抱:“这里不是军营,用不着这样。” 吴昊眼睛泛红,固执道:“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的教官,我都是你训练出来的兵,向你行礼,是我的本分!” 周鹏道:“昊子,既然咱们复员了,就得学会掩饰身上的军人烙印,尽快融入社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吴昊又是一个立正,朗声道:“坚决执行教官的指示!” 周鹏无奈道:“昊子,我命令你放松自己!” 吴昊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 回答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周教官,真不好意思,本来我都改过来了,见到你,一激动,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军营。” 周鹏拍了拍吴昊的肩膀,指着梁栋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梁县长,我现在工作就是给梁县长开车。” 吴昊刚要敬礼,却被梁栋抢先一步,压住他的右手:“周鹏是我兄弟,你是周鹏的战友,那就也是我的兄弟。以后私底下,见了我,直接喊我名字就是了,可别首长首长的,我可承受不起。” 吴昊一听说周鹏在给梁栋开车,就有些替周鹏抱不平,可梁栋如此随和,又让他对梁栋印象改观了不少。 “你是县长,我称呼你一声‘首长’也是应该的。”吴昊还是很礼貌地说。 第328章 专家就是专家 吴昊也是‘炎龙’前队员,是‘炎龙’里面最出色的侦察兵,没有之一。 转业后,回到胶州老家,安排到了公安系统,却因为没有什么背景,到现在还依然乡里窝着,当了个乡派出所所长。 徐立业案专案组成立后,铜湾那边需要一个有着丰富跟踪经验的人,来跟踪毛留柱。 关于毛留柱的信息,专案组早已掌握。 这家伙和他哥哥都曾在某特种部队服役过,受过系统的特种训练,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对他的跟踪任务。 借着这个机会,程纪斌就推荐了老战友吴昊。 对于吴昊来说,想要一枪击毙毛留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当时他选择击伤其胳膊,主要还是为了救下金阳。 吴昊的任务是通过跟踪毛留柱,摸清徐立业贩毒集团的渠道组成。 但他毕竟是个警察,不可能见死不救。 审讯室里,林森对金阳的审问再次陷入了僵局。 梁栋也研究过金阳的卷宗,就问程纪斌:“程局长,你们有没有注意过金阳的过去?他一个名校毕业的海归,怎么可能安心在一个小县城,跟着一个黑老大当小混混呢?这也有些太不合常理了吧。” 程纪斌道:“我们调查过,只知道金阳上学和留学的钱,都是徐立业出的。他从国外回来后,还是徐立业亲自把他接回槐安的。然后,不知徐立业给了他什么承诺,他便成了徐立业的得力助手。不过,他姐姐金燕一直对这个弟弟寄予厚望,不赞成他跟着徐立业。” 梁栋摇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合常理,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我又说不上来。”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巫子时突然开口道:“梁县长应该进入公安系统的。” 巫子时到任时,梁栋恰好有事走开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便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又把目光移向程纪斌。 程纪斌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政委——巫子时。” 梁栋跟巫子时握了一下手:“久仰巫政委大名!” 巫子时腼腆地笑了笑:“梁县长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 梁栋腹诽道:这家伙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吗?怎么感觉拍马屁的功夫很不一般啊? “梁县长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马屁精?” 巫子时是犯罪学和刑事侦查学双料博士,尤其擅长犯罪心理学方向。 梁栋心中一惊,难道这家伙会读心术? “梁县长是不是又在惊讶我为什么说上一句话?感觉我好像会读心术?” 梁栋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我的确有此疑惑。” 巫子时解释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读心术,而是心理学上对人的肢体语言的研究。简单的说,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察言观色。” 巫子时举了个例子:“我们以恋爱中的女人为例,发现她们和喜欢的男人相处时,头部会常常倾斜并面带微笑,以此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开心。如果你和妹子在约会过程当中,妹子会时不时的整理头发,比如拨动刘海、撩拨两鬓的头发等,其实妹子就是在向你释放兴趣指标,是对你释放魅力的一种形式。如果妹子喜欢双手托腮看你,这背后的含义就是对你崇拜不已,想要全神贯注倾听你的每一句话,这是对你兴趣非常大的一种暗示。” 巫子时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有些人的心理就不能简单的用这些肢体语言来揣摩,比如官场中人,他们一般都喜欢给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伪装,喜怒从不形于色,还标榜其为‘养气功夫’。” 梁栋笑着道:“巫政委这么一分析,是不是说明我的养气功夫很不到家?” 巫子时摇头道:“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考虑,我们从来都不推崇什么养气功夫。喜怒哀乐爱惧憎,乃人之常情,要是一个人把这些都给隐藏了,时间久了,肯定会憋出心理疾病来。” 梁栋忍不住笑出声来:“按巫政委这个理论,我们这些当官的,岂不是个个都心理不健康?” 巫子时点头道:“理论上讲,是这么个情况。有人曾做过一个统计,那些健康又长寿的人,通常都心胸开阔,随性豁达,而那些心思厚重之人,患病早夭的可能性就更大。医院里,那些癌症患者一旦确诊,医生为什么都会千方百计瞒着他本人?怕的就是他被他自己的心理所击溃。一个癌症患者,如果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病情一般都会比较稳定。如果他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那病情迅速恶化的概率就会成倍的增加。通俗的说,癌症患者,通常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 “巫政委要是开个心理门诊,肯定不愁生意。”梁栋道。 “我主要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学,”巫子时回答道,“比如这个金阳,他为什么会如此反常?我个人认为,其中定有隐情。” 程纪斌忍不住问:“既然巫政委早有看法,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 巫子时回答道:“我的想法在没有一定的证据支撑之前,是不能随意提出来的,因为极有可能会误导大家的侦破方向。” 程纪斌道:“我们在分析案情的时候,通常都会集思广益,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的。” 巫子时道:“如果我要是一个普通干警的话,这么做是没问题的。现在的关键是,我被你们委以了专家的名头,在这里我就成了一个无形中的‘权威’,那我的意见就会被无限放大。因此,一旦我的想法方向不对,就会对侦破工作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巫子时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果然,专家就是专家,水平就是不一样。 巫子时笑了笑道:“我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大家再想想前一刻你们的想法,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专家’简直有些太‘专家’一些了?” 大家哑然失笑,还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第329章 大胆设想 怎么审讯,怎么破案,那是程纪斌他们的事,梁栋来县局,既有督促之意,又是为大家打气。 县局遭逢巨变,百废待兴,若能顺利拿下当前的案子,也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巫子时的一番理论,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却不怎么能经得起仔细推敲。 梁栋道:“巫政委,其实你完全不必有如此担忧。只要你把话说明白,即便你是刑侦界的大牛,提供的也只不过是破案思路中的一种。我相信我们的同志会群策群力,仔细甄别,选出最优侦破思路,不会被你头上的光环所左右的。” 巫子时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微笑道:“梁县长思维异于常人,自然不会轻信什么专家之言,说出这些话也就不奇怪了。要是所有人都能如同梁县长这般,我说出来也无妨。” 梁栋道:“那你就说来听听。” 巫子时想一下,道:“好吧,我就说出自己的判断吧。在此我先声明,这都是我一家之言,是否如实,还有待深入调查。” 巫子时说着,走向白板,在一块儿空白的地方,写下三个名字:徐立业、金阳、金燕。 然后圈起金阳的名字,道:“金阳,985名校毕业,又出国深造几年,回国后,本该有着大好前途,但却选择跟着徐立业,这太过反常。以我之见,肯定是徐立业给金阳说了什么话,才会让金阳如此死心塌地。金家的情况,想必大家也知道,金燕本来成绩很好,却因为父母有病,早早辍学,还当了徐立业的情妇。金燕牺牲自己,成就了金阳,按照常理,金阳对姐姐应该是既感恩又敬重的,按照这个逻辑,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应该就是姐姐金燕。徐立业凭什么能让金阳放弃大好前途,跑来槐安跟着他?我猜,徐立业一定是掌握了金阳的软肋,而这个软肋便是他姐姐金燕。徐立业为什么会苦心孤诣地这么做,说白了就是为了控制金燕。他为什么要控制金燕?我们不妨再大胆地假设一下。” 巫子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大家。 程纪斌开口道:“莫非金燕想摆脱徐立业,惹他不高兴了?” 巫子时微笑着摇摇头。 梁栋也凑热闹道:“巫政委大张旗鼓地分析了这么半天,其中定然不会这么简单,我就大胆地猜一下,是不是这个金燕有问题?” 巫子时朝梁栋竖起了拇指。 “梁县长不干刑侦,可惜了。按照我的分析,金燕应该是徐立业犯罪集团中,地位十分重要的一个人。我觉得,她就是那个替徐立业掌控槐安毒品网络的人。所有的犯罪分子中,毒贩最为凶残,也最为狡诈。为了安全,他们通常都会选择单线联系。其中还有很多关节我想不明白,但这丝毫不耽误我对她的怀疑。尤其是她们姐弟后来的表现,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得知金燕被绑架,金阳表现的并没有一点慌乱,对金燕好像一点关心都没有。可他后来为什么要去林场见金燕一面,这一点有些解释不通。还有,毛留柱确定是徐立业毒品网络上一个重要人物,他绑架金燕到底是为了做戏,还是俩人确实不认识,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 程纪斌插嘴道:“如果金燕真如巫政委所分析,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她来到局里,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极其符合她的身份,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也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漏洞。看她那个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心里只有女儿的小女人。” 巫子时道:“她十七岁就跟着徐立业,至今已经十余年了,身处这样一个大染缸里,能会不受一点影响?她表现得越单纯越善良,就越不正常。” 程纪斌点点头,表示认同。 梁栋突然道:“四年来,乔文岭案涉及的毒品和黄金,一直都是徐立业集团重点寻找的东西。我在想,如果金燕要真是一个大毒枭的话,她会不会也参与到寻找大军?那可是四个亿啊!乔文岭在槐安,能相信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时任的县委书记李朝阳,一个是他女儿乔杉杉。后来,乔杉杉被徐立业控制,李朝阳锒铛入狱,应该都与此有关。乔文岭并未把赃物下落告知李朝阳,那就只能告诉女儿乔杉杉。徐立业他们应该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乔杉杉留在‘新天地’。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徐立业,要想突破乔杉杉,肯定会从两个方向着手,一个是武力威压,迫使其屈服,另一个就是博得她的信任,然后再伺机而动。徐立业集团,扮演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非金燕莫属。因为她表面上也扮演的是一个受徐立业欺压的形象,这样两个有着共同仇人的弱女子,最容易共情。” 巫子时又在白板上写下了乔杉杉的名字,然后道:“梁县长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我觉得完全可以试着摸一摸,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基本思路不对,也容易修正。” 几个人把大致思路捋了捋后,梁栋离开了县公安局。 程纪斌立刻和林森一起,驱车去见了乔杉杉一面。 乔杉杉出了医院后,一直跟李雅兰住在一起。 “杉杉姑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金燕的人?”程纪斌开门见山地问道。 “燕姐?她出什么事了吗?” 从乔杉杉的表现来看,她跟金燕的关系显然很好。 这让程纪斌和林森同时为之一振,事情好像正在朝着梁栋的设想靠拢。 “能说说你和她具体交往的细节吗?越详细越好。”程纪斌又道。 乔杉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回答道:“燕姐是徐立业的情妇,还跟那个畜生生了个女儿,但那个畜生一点都不拿她当人看,动不动就打她,要是来了特别重要的客人,还会点名让燕姐也去应酬。” “你说的‘特别重要的客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程纪斌敏锐地问道。 “那些人口音很奇怪,长得也很奇怪,个子都不高,长得有点黑,颧骨比较高,一看就像东南亚那边的人。” 第330章 专吃窝边草的兔子 从乔杉杉的描述可以看出,金燕偶尔也会陪徐立业应酬客人,而应酬的这些人通常都是东南亚那边来的。 乔杉杉还描述了一个细节,说那些东南亚人都有些性虐倾向,好像从不把女人当人看。 但金燕陪了他们之后,好像并没有类似描述,这一点乔杉杉也曾质疑过。 金燕笑着解释说:“你只要学会了投其所好,哪怕是一只猛虎,也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程纪斌问:“杉杉姑娘,你再想想,金燕还有没有其它不合常理的举动?” 乔杉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有一次,我恰好听到燕姐和她弟弟金阳大吵一架,燕姐想让金阳离开槐安,可金阳死活不愿意,还吵着要燕姐把什么生意交出来……” 程纪斌一拍大腿,激动道:“这就对上号了,这个金燕,果然有问题!” “燕姐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乔杉杉不解地问道。 “你被她骗了,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从你嘴里套话。”程纪斌解释道。 “是啊,你要这么说,她还真有些不对劲儿,总是把话题往我爸爸身上引。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现在看来,她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说到这里,乔杉杉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程纪斌这边有了新的线索,验证了梁栋和巫子时的设想,便把这些汇报给了孟辉。 孟辉很快就召集专案组的人,重新规划了侦破思路。 …… 毛留柱胳膊中了一枪,又慌不择路地逃进了林子,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跟胡彬打了个电话。 何孝堂在这方面从来都小心得很周到,从来都不跟毛留柱他们有直接的联系。 有什么安排,以前都是通过徐立业,现在都是通过胡彬。 胡彬把毛留柱受伤的消息反馈给了何孝堂,何孝堂当即问道:“严不严重?影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的行动?”胡彬问,“大哥想做什么?” 何孝堂道:“都到这种时候了,咱们也就无需再顾及什么了,既然梁栋那小子不给咱们活路,那我就先断了他的活路!” “燕京那边怎么交代?” “哼,别提他们还好,提起他们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何孝堂怒道,“他们现在完全把梁栋那小子当成了自家人,根本就不管咱们的死活。我看他们完全就是想把咱们当成梁栋往上爬的垫脚石!” “二毛的胳膊应该没事,但短时间肯定是没法行动了。” “立业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吗?” “那个孟辉跟梁栋差不多,又臭又硬,那边的人一直都接近不了立业。” “废物!都特么是废物!”何孝堂骂道,“一会儿我直接跟曾宪磊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办法。” “大哥,不是我泼你冷水,这个时候,电话打了也是白打,曾宪磊躲还躲不及呢,又怎么会出手帮咱们?” 何孝堂想了想,又道:“那就让义光跟袁艺早点把婚事给办了,袁承志那老小子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徐立业肯定是捞不回来了,不但捞不回来,判死刑的可能性还极大。 对于何孝堂来说,这样也好,只要徐立业不乱咬,就能把所有的事都往他身上推。 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给里面的徐立业传递一些信息。 孟辉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经他的允许,谁都见不到徐立业。 抓耳挠腮的何孝堂,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打起了袁家的主意。 “大哥,说句实话,袁家那丫头的长相……真的有些太那个了,别说是义光,就算是我,心里也不会乐意的。”胡彬道。 “糊涂,”何孝堂指着胡彬道,“老话儿说,丑妻薄田破棉袄,乃是家中三宝,你以为老祖宗一辈一辈的把这样的话传承至今,就是传着玩儿?我告诉你,这些谚语最是体现古人的智慧。袁家丫头是袁承志的独生女,义光要是娶了她,那他就等于继承了袁家家业,包括袁家在官场的资源。咱们现在这个局面,要是能得到袁承志的帮助,说不定就会迎来转机。” 何孝堂又补充道:“再说了,结婚只是个形式,又不耽误他在外面鬼混。” 胡彬嘴上附和着,心里却腹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幸亏我老婆是你亲妹妹! 说道这里,何孝堂又想起了何孝武那个小娇妻办出国的事:“小萱出国办得怎么样了?” 胡彬有些支支吾吾地说:“这几天太忙,我把这事给搞忘了。” 何孝堂脸色如常地说:“忘了就忘了,先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胡彬知道,何孝堂这是又犯病了,看来老二媳妇这次恐怕也难逃其毒手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这心思! 胡彬第一次警惕起来,觉得是时候给自己也留条后路了。 这些年,他在财政局当局长,妻子何孝芳掌管着‘祥云地产’,夫妻俩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手里的资产要是能够全部变现,足够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了。 “跟二毛说,让他跟那边联系一下,让那边派个枪手过来,只要事情办得顺利,价钱好说。” 胡彬答应了一声,离开了何孝堂家。 胡彬开着车出了何孝堂的别墅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把车停在暗处,一直注视着别墅门口,直到何孝堂的车出来,他才摇着头离开了。 他猜得没错,何孝堂果然去找弟媳小萱了。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孝堂这只骚兔子却不一样,不是窝边草他还就提不起兴趣。 何家的媳妇儿,不管是‘孝’字辈的,还是‘义’字辈的,只要有几分姿色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当初何义光和钟馨谈的时候,只是把钟馨领回去了一趟,何孝堂便盯上了钟馨,没过多久,也没怎么费力气,就让钟馨自己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第331章 亲自下场 最近一段时间,与县公安局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同,县政府这边显得有些风平浪静。 何孝堂几乎都不怎么出现,梁栋这边来的人就多了起来。 死了个副县长,大家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就连互相打招呼的时候,也都表情肃穆,不带笑容。 上次常委会会议,通过了在槐安成立工业园区的议题,县委县政府很快就行动起来,把议题报到了市里。 自1984年第一个开发区挂牌,到2000年左右,全国各地各类开发区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粗放式的无序增长,带来的就是重复建造的资源浪费。 不管是哪里,好像没有一家开发区,领导走出去就低人一头。 从国字头到省级、市级、县级,甚至乡镇,都设立了各种规模、各种类型的开发区。 开发区、经开区、工业园、产业园、高新区等等等等,名称一直在变,简直令人应接不暇,还美其名曰——转型升级! 到了2003年国家开始出手整顿开发区一窝蜂的乱象,随后,再想成立一家开发区,需要的审核手续也更加严苛起来。 到了2010年左右,全国基本上就不怎么再批准成立新开发区了,基本上都是在原有开发区的基础上,逐步升级、转型。 槐安县要成立工业园区,首先要经过县委县政府研究,拿出可行性分析、规划图、经济发展规划等手续,上报市里后,经市里同意,最后还需要省里批准。 这个过程,让大家认识到了梁栋的活动能力。 如果没有梁栋,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对梁栋来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不管涉及那个部门,那些人都是笑脸相迎。 县里的人到了市里,就已经低人一头了。 要是到了省里,人家一听说你是下面县里来的,根本就不鸟你,除非你有万能的敲门砖。 本该是一个漫长的推诿、扯皮的过程,竟然一路绿灯,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 批复下来之后,紧接着就是槐安工业园区的筹建工作。 按照最初的方案,这个筹建办主任是由县委办主任袁仲旺担任。 虽然他在第一轮表决的时候,投了反对票,但梁栋和李一鸣还是觉得他担任这个主任比较合适。 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李一鸣把他叫去谈话的时候,他却婉言谢绝了。 婉拒的理由竟然是身体不适! 袁仲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哪里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当这个筹建办主任,本该是大家抢破头的事,袁仲旺为什么要拒绝呢? 这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当。 既然袁仲旺拒绝了,那就得另选他人。 梁栋推出的人选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李一鸣属意的人选是专职副书记曲鸿洋,而何孝堂则提名了他自己。 一个临时性办公室主任,算不得什么正式人事任命,常委会会议上,竟然也成了各方交锋的焦点。 李一鸣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提了一下曲鸿洋,象征意义大于现实意义,常委会会议上,并未过多争取便放弃了。 最终的角逐,就在彭秋梧和何孝堂之间。 何孝堂这一次亲自下场,看来是志在必得。 这也就能解释通袁仲旺为什么会放弃了。 这老小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是真想把工业园区搞起来?还是想把它给搅黄了? 梁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何孝堂肯定已经做足了准备,今天要是投票的话,他肯定还是会赢。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常委会会议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他的好恶,说不投票,就不投票。 果然,最终的投票结果是,除去书记李一鸣和回避的彭、何二人,剩下十名常委中,竟然有六名投了何孝堂的赞成票。 会议结束后,何孝堂一改连日来的疲态,笑盈盈地走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便把李学强、周策和翟四清叫到了办公室,商讨有关筹建办的工作。 至于梁栋,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样的工作作风才符合何孝堂,前几任县长在任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么个情况。 梁栋知道这老东西心里肯定是憋着什么坏,目前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程纪斌和巫子时他们身上。 …… 且说毛留柱向胡彬求援之后,胡彬帮他联系了医生。 因为现在县局那边由程纪斌把控,胡彬怕医院里面不安全,就把毛留柱安排在了一个熟人的诊所,不过,还是从县医院请来了主刀医生。 县医院拿得出手的主刀医生就那么几个,胡彬请的医生恰好就是林森以前走访过的那位。 医生给毛留柱做完取弹头手术之后,回到家里,想了好久,才给林森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林森立刻把情况汇报给了程纪斌,程纪斌亲自带着林森和吴昊,赶往了那家诊所。 他们找到诊所负责人时,负责人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说不知道,后来见实在隐瞒不下去了,便承认道:“那人在我这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程纪斌他们查了附近的监控,结果一无所获,毛留柱出了诊所,便消失在了监控的死角里。 这家伙反侦察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吴昊开口道:“我感觉毛留柱还在槐安。” “何以见得?”程纪斌问。 “第一,他是军人出身,任务没完成,轻易是不会放弃的;第二,他有伤在身,伤不养好,也不方便出行。”吴昊回答道。 “还有第三,他是徐立业贩毒网络在铜湾的代理人,徐立业被抓有一段时间了,他肯定要回来寻找他的上线。”林森也跟着补充了一点。 程纪斌点头道:“照着这个思路分析,徐立业毒品网络瘫痪的有一段时间了,估计他们应该有一次大的行动,来补充货源以及重新整合网络。” “如果巫政委分析无误,金燕就是那个掌管徐立业贩毒网络的大毒枭的话,毛留柱绑架了她,俩人会不会是联合起来,做了一场戏给我们看,也给那些人看?”林森提出疑问道。 第332章 ‘拖\’字诀 “不管怎么说,金燕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我们最多也是请她回来协助调查,连个拘押她的理由都找不到。”程纪斌道。 林森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你们觉得毛留柱会不会去找金燕?” 吴昊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不管她们是演了一场戏,还是毛留柱真的喜欢上了金燕,他都有理由冒这个险。局里有没有派人盯着金燕?” “派了两个人。”程纪斌回答道。 “不行,不行,”吴昊摇头道,“毛留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能伤到他,也是因为他在明,我在暗,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我建议,还是加派些人手吧。” 程纪斌盯着吴昊,吴昊秒懂他的意思,苦笑道:“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不过,他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 林森也自告奋勇道:“程局,让我跟着吴警官吧。” 程纪斌知道林森这是想拜吴昊为师,便答应了下来,还特意嘱托吴昊:“你们俩去了,就是四个人,以你为主,二十小时不间断,连续盯金燕一个礼拜,如果等不到毛留柱,咱们再商量方案。记住,一定要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即便任务失败,也不能伤到三个小伙子。” 吴昊笑道:“局长大人,你就放心吧。” …… 副县长李学强就像是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工业园区的规划是他和梁栋一起,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拿出来的,可何孝堂一当上这个筹建办主任,就基本上废止了这套方案。 李学强找到梁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梁栋‘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乱弹琴,规划图和规划方案都已经上报市里和省里了,他凭什么说推翻就推翻?” 李学强尴尬道:“何县长的工作作风一向如此,我们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梁栋朝李学强摆摆手。 等他们再次开会的时候,梁栋竟然直接闯了进去。 小会议室里顿时静若落针可闻。 何孝堂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人家是县长,县政府里开班子会,人家本就有参加的权力,你不喊人家也就算了,现在人家主动来了,你总不能把人往外撵吧。 何孝堂也只是刹那间的错愕,很快就脸色如常地继续他的发言。 梁栋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坐定之后,轻轻敲了敲桌子,强行打断了何孝堂的发言,然后盯着斜对面的翟四清:“翟主任,县政府里面开班子会,是不是把我这个班长给搞忘了?” 翟四清满脸尴尬,不知如何回应,便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何孝堂。 何孝堂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明显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要是事事都让领导冲在前面,要你下属何用? 当下属的就该有这个自觉,该冲到前面的时候,就必须冲到前面,该顶住的时候,也必须顶住。 翟四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木着脸低着头坐在那里装傻。 梁栋没再继续为难翟四清这个小虾米,而是把目标指向何孝堂:“何县长,听说你要推翻工业园区的规划,又重新制定了一套方案。” 何孝堂嘴角微微上扬道:“我是筹建办主任,负责工业园区的筹建工作,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梁栋提高嗓门道:“何县长,我提醒你,工业园区的整体规划是经过上级批准了的,不是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 何孝堂挑衅道:“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是我一直以来的工作宗旨。你们的方案即便得到了上级的肯定,也不一定就没有漏洞,我有没有全盘否定,只是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给予科学合理的补充和完善而已,用得着你如此大惊小怪吗?” 梁栋知道何孝堂一向擅于胡搅蛮缠,却没想到他会胡搅蛮缠到这种地步。 “好,很好,何县长,你能有如此觉悟,能领导你这样的下属,我很欣慰。那咱们就唯实一点说吧,你准备抛开工人街那一块儿,是不是就等于完全背离了我们成立工业园区的初衷?” 何孝堂没有立刻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喝了一口茶,又把口中的茶叶吐回杯子里,然后才慢慢悠悠道:“初衷?什么初衷?我们建工业园不就是为了划一块地,用以发展槐安的经济?” 梁栋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成立工业与园区,的确是为了发展槐安的经济,但我们更应该看中的是其社会效益。工人街是我们槐安城区发展的一个老大难,如果趁此机会,能够一举解决这个难题,对咱们槐安来说,那就是一件功在当世利在千秋的壮举!” 何孝堂轻轻一笑,轻蔑道:“梁县长,我提醒你,我只是工业园筹建办主任,我的工作只是负责工业园的筹建工作,你给我提什么社会责任社会效益,那都是胡扯。如果要把工人街整体搬迁也纳入到筹建办的工作,知道我们要多做多少工作吗?这都多少年了,我都忘了有几任县长要动工人街了,可惜的是,他们个个都是志大才疏之辈,无一不是铩羽而归。我相信梁县长有这个能力,相信梁县长肯定要比前面那几个草包有水平,而我呢,没有什么太多的奢求,只要干好我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这件功在当世利在千秋的壮举,还是留给梁县长你亲自来完成吧。” 对于何孝堂的诡辩,梁栋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支点来反驳,就玩起了‘拖’字诀:“何县长,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行,这件事咱们暂且先放下,等我向市里反应之后,由市领导来作出定夺。” 何孝堂又怎么会上当,当即道:“梁县长,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火急火燎的要搞工业园的是你,现在都一切就绪了,你竟然又打起了退堂鼓?如果干工作都像你这个样子,那咱们县政还有什么权威性可言?” 梁栋面对讽刺,也毫不相让:“事关重大,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梁栋说完,起身离开了小会议室,根本不给何孝堂辩驳的机会。 小会议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李学强站起来,看向何孝堂,指着外面道:“何常务,我还有个接待,那我先出去了。” 何孝堂无力地倚在椅子里,朝李学强摆摆手。 梁栋是县长,他当堂否决的东西,别的副县长不可能装作看不见的。 何孝堂毕竟只是个副职,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啊。 第333章 同行 三天前,金燕获救后,去了县公安局一趟,配合着做完笔录之后,就回到了家里。 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出了一个老年机,找来一根数据线,先充了一会儿电。 能够开机之后,拨了里面保存的唯一一个号码。 “是我,”电话接通后,金燕仿佛换了一个人,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通知我这条线上的所有人,无限期静默。” “发生了什么?”对面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风声有些紧,徐立业被抓了,他的网络早晚也会被人连根端了。” “你那边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我派人去接你。” “暂时不用,只要徐立业不把我供出来,我就不会有问题。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金燕道,“不过,给我派两个人过来也行,前两天我就误打误撞的被徐立业的人给绑了。” “他们没怎么着你吧?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我也没事,一个臭男人我再应付不了,就不要在道上混了。”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道:“也是,估计没有哪个男人舍得杀你。” “好了,不说了,给我派两个人,最好有个女人,我用起来方便,他们也好伪装。” 对面的男人答应之后,挂断了电话。 …… 一辆长途大巴停在了淮州长途客运站。 大巴上的乘客陆续下了车。 一对小情侣手牵手正往站外走,那女生不小心碰到了身边一个男青年,一愣之后,连忙用普通话道了歉。 那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回应。 待那青年走远之后,女生低声对她同伴道:“那人腰里有家伙。” 男伴回答道:“早就注意到他了,他也是半路上的车,比咱们上车还要晚些。” “同行?” 男伴点点头。 “槐安这个小地方有这么夸张吗?不是说这边到处都很安全吗?” “我担心他也是冲着咱们三娘来的。” “要不要通知将军?” 男伴不悦地瞅了女生一眼:“事事麻烦将军,还要咱们这些人干啥?” 女生吐了一下舌头,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警告你,这边可不比咱们那边,事事你都得听我的,不许任性!” 女生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 独行的男青年叫波隆,是二毛给胡彬联系的枪手。 当年,徐立业到东南亚寻找货源,为了显摆,便带上了情妇金燕。 彼时的金燕还不到二十岁,碧玉年华,亭亭玉立。 徐立业带着金燕偷渡出境,来到了金三角颂刚将军的老巢,颂刚第一眼就相中了金燕。 徐立业虽然心有不舍,却还是把自己的女 人拱手相让。 再后来,金燕就成了颂刚的第三个老婆,也成了他在槐安这边的代理人,成了徐立业的上游。 徐立业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女人,竟然爬到了自己头上,这让他如何能忍? 于是,在金燕的弟弟金阳回国之后,便撺掇着金阳,让金阳成了他的手下。 徐立业把金燕的身份告知了金阳,金阳又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深陷火坑?于是便答应了徐立业,成了他手下的‘五虎’之一。 金燕知道之后,多次找到徐立业,让他放过金阳,但徐立业根本不为所动,惹急了就是一顿毒打。 回来后的金燕,名义上还是徐立业的情妇,生了个孩子,名义上也是徐立业的孩子,但俩人的关系就只能用‘复杂’两个字形容。 身在槐安,徐立业对颂刚并无多少畏惧,当时把金燕送给颂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男人的自尊让他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的一些行为,而只记得是金燕跟了别的男人,背叛了他。 所以,面对金燕,总有一种近乎变态般的报复欲。 但金燕是他的上游,他的毒品网络又离不开这个源头。 他也曾派二毛去那边寻找新的货源,结果二毛在那边是结交了不少人,那些一听说是颂刚的生意,个个都躲得远远的,没一个人敢于染指。 波隆就是二毛在那边的关系派来的枪手。 波隆联系上二毛后,二毛带着他见了胡彬。 胡彬安排好波隆,问毛留柱:“二毛,你的伤既然不影响活动,还待在槐安干啥?” “我想把徐立业的那个女人带走。” “你说的是金燕?” “对,就是她。” 胡彬笑道:“怎么,玩出感情来了?” 毛留柱直言不讳道:“咋说呢,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吧。你有老婆孩子,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的寂寞。” “大毛娶了个老婆,就不再出山,你不会也学你哥哥吧。”胡彬问。 “徐总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的网络肯定也瘫痪了,以后我也就无事可干了,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凑合着过一辈子吧。” 胡彬也有些感慨,毛氏兄弟为何家卖了半辈子命,也是时候让人家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二毛,身为过来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金燕跟着徐立业混了十来年,又带着一个孩子,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如此。依我之见,你也学你大哥,找一个身世干净的女人,最好是农村女人,能生养就行,没必要非要找一个金燕这样的,即便娶到家里,也不让人省心。” 金燕的身份,徐立业并未告诉过金阳以外的人,包括何孝堂和胡彬。 胡彬这番话,还真就是一番好意。 “彬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我这样的人,能找到一个有感觉的女人,这辈子也知足了。”毛留柱有些落寞地说。 胡彬见劝不动,便不再说这个,换个话题道:“二毛,金阳那边你怎么办?” “金阳是不是非死不可?”毛留柱问。 “金阳既然被警察抓了,估计也是要判的。算了,反正他都快成了你的小舅子了,你真要把他杀了,金燕肯定一辈子怨你。”胡彬道。 毛留柱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斌哥。” 胡彬摆摆手,道:“把金燕带走,去铜湾,处理处理后事,再把洗浴中心盘出去,带着钱,找个远些的地方,重新来过吧。” 第334章 怎么补偿都不过分 远在晋西的毛留根听说弟弟在槐安受了伤,就告别妻儿,带着两把枪驱车来到了槐安。 毛留柱见到哥哥,埋怨道:“既然都洗手几年了,何必又搅进来?” 毛留根道:“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说着,掏出一把枪丢给了弟弟。 毛留柱接过枪,熟练的拉开保险,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如果要在枪和女人中选一个,毛留柱会毫不犹豫的排除掉女人。 把枪上好保险,别进腰里后,毛留柱对哥哥道:“哥,你回去吧。上线找不到,金阳又被抓了,我在这边也就没什么事了。” “那你还不走?” “我想带个女人回去。” “女人?”毛留根好奇道,“什么样的女人?” “徐总的小老婆,那个叫金燕的女人。” 毛留根脑子里迅速回忆起金燕的信息,警告道:“老二,金燕那女人曾跟着徐总去过一趟南方。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徐总回来之后,过了半年她才回来。然后又过几个月,生了个女儿。徐总对金燕那个女儿一直都冷冰冰的,连‘爸爸’都不让她喊。而且他跟金燕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别别扭扭的。我觉得金燕这个女人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小心点为妙。要我说,你跟我一样,找个普通点的女人,给自己留个后就行了,何必要沾惹这些是非呢?” 毛留柱不屑道:“哥,你咋跟彬哥说得一模一样呢?斌哥还想让我找个农村女人呢。” “胡彬说的是大实话。”毛留根道。 “哥,你别劝我了,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我跟金燕在山上林场里过得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几天。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咱们小时候的夏夜,一家人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看星星的那种感觉。”毛留柱满脸向往地说。 毛留根摇摇头,不再说话。 …… 淮州市局刑侦支队。 孟辉对面坐着两个身穿便装的警察,一个叫李志军,是滇南省松山市禁毒支队副队长,另一个是侦查员汤世昇。 李志军拿出两张照片,指着其中的男子介绍道:“他叫吴其忠,是活跃在金三角一带的大毒枭颂刚的义子。” 又指着另外一张照片:“这个女孩叫素玛,是颂刚的女儿。颂刚把他们两个派过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行动。所以我们就一路跟了过来。只是,这一路并未见他们与什么人有过接触,俩人也只是随身背着一个双肩包,从包带凹陷的形状,可以判断,包里面并无多重的东西,应该就是一些衣物而已。这就有些奇怪了,四年前,颂刚集团在槐安损兵折将,按道理说,他要是再和这边有交易,一定会小心谨慎,怎么可能派两个小菜鸟来呢?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没搞清他们的运货途径到底是什么。” 说道这里,李志军又取出一张照片,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个家伙叫波隆,是另外一个贩毒集团的金牌杀手,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知为何,这家伙竟然和吴其忠他们乘一趟车来了淮州,然后又去了槐安。要知道,波隆和吴其忠他们分属不同阵营,不可能往同一个地方贩卖毒品的。” 孟辉问:“他们会不会因为竞争关系而出现火拼的情况。” 李志军摇头道:“他们在金三角那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遇到外界威胁,就会抱团取暖。现在能在那边立足的势力,都是火拼了多少遍剩下的顽固势力,他们之间已经多少年没发生过大规模火拼了。” 孟辉道:“也就是说,槐安要有大事发生?” 李志军继续分析道:“据我们分析,四年前,徐立业集团和颂刚集团发生过一次激烈的冲突,双方各有伤亡,但这次冲突好像并未给他们的关系造成太大的影响。这说明他们之间必定有什么连接纽带。” 孟辉道:“我们的专案组有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认为徐立业一个叫金燕的情妇,就是连接徐立业集团和颂刚集团的纽带,也是颂刚在这边的代理人。” 李志军想了想,点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刚说的就能说通了。” 孟辉又道:“四年前徐立业集团和颂刚集团的那次冲突,是我们这里一个叫乔文岭的县局刑警队长设计挑起的,而且那次冲突中的赃物,也是这个乔文岭藏起来的,现在这些赃物已经被我们找到。只是,这个乔文岭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李志军叹息道:“我们缉毒警从来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甚至我们光荣之后,连个遗照都不能公布。一旦某个缉毒警察的照片被公布了,就说明他不但已经牺牲,而且,在这个世上也再无亲人……” 李志军五官硬朗,典型的一副硬汉形象,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孟辉道:“乔文岭有个女儿叫乔杉杉,杉杉姑娘本是个老师,他父亲出事后,她也受到了牵连,被徐立业集团控制了起来,整整折磨了四年!” 说到这里,孟辉猛的一拍桌子:“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在魔窟里待了四年,不但肉体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精神上更是一辈子都难走出这个梦魇。” 李志军问:“杉杉姑娘获救了吗?” “获救了,现在正在她一个姐妹家休养。” “当地政府对她有没有什么安排?” “这个不用担心,她们县里那个县长会妥善安置她的。” “他们一家付出的太多,怎么补偿都不过分。” “这件事我会过问的。”孟辉道,“李队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开口。” 李志军道:“到了你们的地盘,肯定要以你们为主,我马上就让我们那边把资料传过来,咱们互通有无,争取早日拿下这个案子。” 孟辉道:“这个案子牵扯甚广,除了滇南、岭西,还牵扯到了晋西。据晋西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徐立业手下一个叫毛留根的,也来到了槐安。毛留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毛留柱,这兄弟俩都是徐立业集团的骨干分子。” 李志军‘呵呵’一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槐安,竟然牵动了三个省,看来槐安这几天注定不会太平啊。” 第335章 雨巷(上) 每年四月底五月初,是槐安槐花的花期。 槐安名字中的‘槐’字,就取自这漫山遍野、田间路旁的槐树。 槐树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国槐’,槐安当地人又把这种槐树叫做‘臭槐’,其叶较小,呈墨绿色,花期在七八月份。 ‘国槐’全身都可入药,其花不可直接食用。 另一种是‘洋槐’,原产于北美,十九世纪末期才被引入我国。 洋槐因为带刺,又叫刺槐,在黄淮流域,广为传种。 洋槐花在未曾开放时,被称作‘槐米’,每到这个季节,槐安人都会采摘槐米,制成各种美味的食物。 而槐花则是最重要的蜜源之一,槐花蜜品质明显要优于其它花蜜。 在这槐花飘香的季节,突然下起了一场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下了两天,仍旧没有停的迹象。 …… 金燕住的是一套带院的两层小楼。 在她家斜对面的一条胡同里,一辆车停在那里几天了。 车里有两个年轻的警察,二十四小时轮班盯着金燕家唯一的大门。 金燕家对面有一栋四层小楼,因为这里毗邻着槐安一高,这样的民居通常都会有出租房,出租给陪读的学生家长。 四层小楼的四楼,有两个新租户,租客不是别人,正是来此协助监视金燕的吴昊和林森。 他们在窗户旁架了一个望远镜,金燕家的情况,一览无遗。 …… 吴其忠和素玛在一家路边小店要了两盘槐花炒饭,吃了个精光,仍有些意犹未尽。 素玛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低声道:“忠哥,真想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吴其忠笑道:“那还不简单,跟你爸说一声,只要他点头,他肯定有办法把你弄过来的。” 素玛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能同意才怪。” 吴其忠两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素玛站起来,置气道:“走吧,去见那个女人。” …… 毛留柱因为胳膊受伤,不方便开车,便临时让波隆给他当了一回司机。 他们俩刚走,哥哥毛留根也跟了出来,很熟练的偷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追了上去。 波隆开着车,在毛留柱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金燕家门口。 毛留柱跟波隆交代一声,让他不要熄火,就在门口等着。 然后,他独自一人敲响了金燕家的大铁门。 金阳有些诧异,刚接到吴其忠的电话,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等她把大门开了个封,看到门外站的是毛留柱的时候,心中猛然一惊,想把门再关上,却被毛留柱伸进来的脚挡住了。 “你就这么怕我?”毛留柱透过门缝,似笑非笑地盯着金燕,同时用那条没受伤的胳膊,推开了门。 金燕知道抵抗也是徒劳的,就把人放了进来。 “我弟弟都被警察抓走了!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金燕质问道。 “金阳的事我很抱歉,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把命丢在我手里好。要真是那样的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吧。” 毛留柱说着,强行推开了门,就要往院子里闯。 …… 林森看见金燕门口有情况,第一时间就喊醒了正在酣睡的吴昊。 吴昊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走到窗户旁,轻轻挑开窗帘,朝下面望去。 “吴队,要不要下去看看?”林森问。 吴昊冷静地说:“通知小王和小井,在支援到来之前,不许擅自行动。然后立刻呼叫支援!” 林森满不在乎道:“吴队,他们就两个人,咱们有四个人!” 吴昊瞪了林森一眼,朝街道两头各指了指:“那边,还有那边,看到了吗,那些都在盯着金燕家门口动静。这些人无一不是亡命之徒,咱们四个就这么冲过去,你敢保证没有伤亡?” 林森还有些不服气,小声道:“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一行,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也不知这句话触动了吴昊那根神经,他脸色阴沉地盯着林森,一字一顿道:“林森,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建议你离开警察队伍。要知道,咱们当警察的外出办案,都是集体行动,至少也有一个搭档,你的个人英雄主义不单单会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你的搭档,你的战友!” 林森没想到吴昊反应会这么大,吓得一句话都没敢说。 “当你的战友把后背给你的时候,你就要保证他后方的安全,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战友牺牲,是我们的光荣,连累战友作无畏的牺牲,不仅仅是我们的耻辱这么简单。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要谨记一条:咱们每个战友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没了,一个家也就塌了一半……” 吴昊知道刚才语气有些严厉,再说这些的时候,就缓和了许多。 林森点点头,开始通过对讲机给下面的小王和小井联系,然后又向局里请求了支援。 …… 吴其忠和素玛打了一辆出租,在路口下了车,撑着伞刚走几步,就看到毛留柱的车停在了金燕门口。 紧接着,素玛就指着正跟毛留柱发生争执的金燕,问吴其忠:“那个是不是三娘?” 吴其忠脸上凝重:“不是她是谁?” “那个人好像要对她不利。” 素玛说着,掏出了手枪,抬手就是一枪,刚好打在正要进院的毛留根腿上。 毛留根惨叫一声,猛推了金燕一把,顺势躲进了院子里。 吴其忠哪里料得到素玛说开枪就开枪,把他的交代全都抛之脑后了。 素玛在那边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千金,随心所欲惯了。 杀人,只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既然枪响了,说什么都晚了,屁股还得由他这个当大哥的来擦。 吴其忠拔出枪,跟素玛一起,保持战斗姿势,谨慎前行。 毛留柱躲进院子后,顾不得检查伤势,拔出手枪,倚着门坐在那里,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波隆没想到当个司机也能遇到枪战,可又不能放下毛留柱不管,只得仓皇应战。 他从车后视镜里看到了握枪的吴其忠和素玛,刚要把枪伸出窗外,又是一声枪响,同一时间,车后视镜也碎成了菊花状。 第336章 雨巷(中) 小李和小井的车停在另外一条胡同,他们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金燕家门口的情况,要想看到巷子对面的情况,必须把车往前面开一点,或者弃车冒雨步行走出胡同。 接连响了两声枪响,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沉不住气了,忙用对讲机问吴昊:“呼叫洞洞两,呼叫洞洞两,要不要我们下去看看?” 吴昊连忙制止道:“洞洞拐,洞洞拐,守在车里,再重复一遍守在车里,静观其变,等候支援,支援未到之前,严禁擅自行动!洞洞拐收到请回复。” “洞洞拐收到。” 小王刚回复完,就看见他们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披着雨衣的人,那人手里竟然也握着一把枪。 “洞洞两,洞洞两,发现新情况,我们前方出现一持枪男子,身份不明,身份不明,请指示。” “洞洞拐,洞洞拐,禁止擅自行动,禁止擅自行动,原地待命,等候支援,听到请回复!” “洞洞拐明白!” …… 雨衣男子正是放心不下弟弟的毛留根,他虽然废了一条胳膊,单手开枪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边枪一响,他便下了车,单手握着枪往前跑了几步,找到一处障碍物,抬手就是一枪。 对面的吴其忠和素玛同样举枪反击。 不过,他们前进的速度也被压制了下来,不得不寻找障碍物,暂时躲避。 波隆知道背后是自己人,也打开车门,下了车,躲在了车后,伺机行动。 吴昊向局里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局里立刻又启动了应急方案,向武警中队请求了支援。 局里坐镇的是市局副局长孟辉,他早就协调了市武警支队,让槐安县武警中队随时待命。 巷子里维持了短暂的平静。 因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虚实,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 其中毛留根在路过那条胡同口时,也注意到了胡同里停的那辆车。 巷子里都发生枪战了,那明显有人的车竟然没有要走的迹象。 这说明车里的人要么是对方的,要么是警察。 这也是他为什么只开一枪,压制了一下对面的人后,就没有继续开枪的原因。 对他来说,不但要关注前方,还要关注侧面胡同里的动静。 腹背受敌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素玛的那一枪应该是打中了毛留柱的动脉,血一直在往下流。 金燕开口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照这个流法,你撑不了多久。” 毛留柱握着枪,脸色煞白,却还是满不在乎地笑道:“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金燕起身道:“家里有绷带和滇南白药,要不要我拿过来?” 毛留柱点点头。 当金燕安顿好女儿,拿着绷带出来的时候,看到毛留柱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这个男人死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虽然强暴过自己,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的时候,金燕的心,无端的有些痛。 她知道,或许这个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曾经爱过她的男人。 虽然这份爱来得有些迟,又有些短。 不管是徐立业还是颂刚,他们对她,只有男人对女人的占有和征服。 要把他们那些称作是爱,那就是对爱的亵渎! 金燕蹲到毛留柱身边,伸手拂过他的眼睑,帮他合上眼睛,然后取走了他手里的枪。 从波隆的位置,能看到院子里面的部分情况,当金燕提着枪出现在门洞里的时候,波隆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枪。 波隆并未想要金燕的命,而是一枪打在了她胳膊上。 金燕尖叫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吴其忠和素玛听到金燕的尖叫,立刻展开了强攻。 一时间,小巷里枪声大作。 波隆想要进院子捡回地上那支枪,却被素玛一枪打在了腰部。 他闷哼一声,忍着剧痛进了院子,捡起那把枪,顶住了金燕的额头,威胁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惹来这么多人?” 金燕怒视着波隆,回答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波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临死我也要拉上你给我垫背!” 就在这时,楼上的小姑娘看到妈妈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忍不住哭了起来。 波隆‘嘿嘿’一笑,道:“很好,一个换两个,我还有得赚!” 这下子金燕慌了,她自己死活无所谓,可女儿是她最大的软肋。 “放过我女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金燕央求道。 “让你的人撤走,放我上车,今天这事本来就与我无关,你我无冤无仇,咱们犯不着打生打死。”波隆道。 “好,我出去跟他们说,你挟持着我上车就行。” “别跟我耍花样。” 波隆说着,一只胳膊环住金燕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顶着她的头,忍住腹部的剧痛,移出了院子。 吴其忠和素玛见金燕出来,停止了射击。 毛留根见波隆挟持着金燕,就知道弟弟应该是不行了,一怒之下,离开掩体,瞄准波隆就开了一枪。 这一枪正中心脏。 波隆这个叱咤东南亚的金牌杀手,至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折在槐安这样一个小地方。 波隆倒下后,毛留根没有停手,又朝着金燕这个害自己弟弟丢了性命的女人连开两枪。 可惜第一枪没打中要害,开第二枪的时候,因为中了吴其忠一枪,子弹直接打偏了四五十度。 吴其忠和素玛飞快地向毛留根那边扑去。 楼上的吴昊见形势危急,连忙拔枪朝吴其忠他们连开两枪。 吴其忠和素玛没想到楼上还有人,还击之后,只好再次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整条小巷就被警察和武警团团围住。 吴其忠见大势已去,对素玛道:“投降吧,咱们走不了了。” 素玛怒骂道:“你就是个懦夫!” 骂完之后,犯了公主病的素玛举着枪冲了出去,警察警告无果之后,只好朝她开了两枪,一枪打在手上,一枪打在腿上。 素玛跌倒在地上,回头朝吴其忠道:“给我个痛快,求求你!” 第337章 雨巷(下) 吴其忠看见成群结队的警察和武警,从小巷两端如潮水般的涌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看得人心里发颤。 吴其忠没有理会素玛的请求,举起双手,一根指头挑着手枪,走到了巷子中央。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吴其忠弯腰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刚站直身子,突然响起两声枪响。 其中一枪正中吴其忠眉心。 开枪者是素玛。 第二枪是一个武警开的,打在了素玛的另一条胳膊上。 两声枪响之后,警察和武警迅速控制了局面。 小巷里人来人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把一个个伤者抬上救护车,每辆车上又跟了两个警察。 滇南来李志军和汤世昇一个一个核对了几个伤者。 看见素玛的时候,这位金三角的小公主只是咬着牙怒视着所有人,就像一只掉入陷阱狼崽子,眼中全是怨毒。 如花一般的年龄,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已经被洗脑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这位是大毒枭颂刚的千金,叫素玛,”李志军介绍完素玛,又指着吴其忠的尸体,“地上那位是颂刚的义子,叫吴其忠。颂刚模仿李克用收了十三个义子,号称十三太保。这个吴其忠排行老大,没想到竟然折在了这里。” 吴其忠眉心中枪,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这位叫波隆,是查旺的手下,查旺是金三角的另一个毒枭,势力比颂刚稍逊一筹。”李志军又介绍了一下早已死透的波隆。 “颂刚和查旺这些人,报复心极强,即便你们远在内地,也要加强戒备。”李志军检查完波隆的伤口,又极其严肃地告诫孟辉道。 孟辉点点头。 “素玛只是两条胳膊受了伤,我建议给她做完手术后,人还是让我们带走吧。”李志军看着孟辉恳请道。 《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十五条规定:刑事案件由犯罪地的公安机关管辖。 如果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机关管辖更为适宜的,也可以由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的公安机关管辖。 所以,李志军的请求也是合情合理的。 涉毒案件,还是交由缉毒警更为合适,孟辉当即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李志军感谢道:“感谢孟局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要是哪天孟局和你手下的干将到了我们松山,我一定请你们吃我们当地最有名‘大救驾’。” “大救驾?是什么做的?很好吃吗?” 远隔千里,孟辉哪里听说过‘大救驾’的名头。 “传说明末清初,吴三桂率清军攻打滇南,永历皇帝逃亡的过程中,当地老百姓将饵块、火腿、鸡蛋、青菜等等炒了一个大杂烩,永历皇帝吃得酣畅淋漓,直呼‘真乃大救驾也’!这道菜也因此而得名。” 李志军笑着解释道。 “原来这道菜还有这样的故事啊,那我要真是去了,肯定得尝尝。” “不过孟局,到时候你可不要说我抠门儿啊,‘大救驾’在我们那里,就是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吃的家常菜,名头大得很,却不是什么名贵菜品啊。” “舌尖上的美食,往往就是老百姓餐桌上四孔加管道家常菜,今天我就请你尝一尝我们淮州的地方特色菜——槐花炒蛋!” 两位领导讨论着饭菜,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挨了两枪的金燕走了过来。 两枪打的都不是致命位置,波隆那一枪打在了胳膊上,毛留根那一枪打在了臀部。 孟辉见金燕脸色尚好,就笑着道:“金女士,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金燕装傻道:“我女儿还在屋里,求你们帮我照顾好她。” 孟辉见她执迷不悟,也就不再多问,挥挥手,让人把她抬走了。 院子里的毛留柱死于失血过多。 素玛那一枪虽然打在了毛留柱大腿上,却刚好打中了大动脉。 一旦大动脉被打中,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三到五分钟内,伤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战场上,医护兵碰到这种情况,要是止不住血,通常也会选择放弃,转而去救治那些更有可能存活下来的伤员。 哥哥毛留根伤的很重,吴其忠那一枪打在了他的胸口。 孟辉见毛留根被抬上救护车后,问医护人员:“他这种情况,存活的概率大不大?” 领头的医生回答道:“从中枪位置判断,存活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这个位置正好是心脏位置。但嫌疑人到现在仍有生命体征,也不排除其它情况,一切都要等检查完以后,才知道结果。” 孟辉道:“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请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点点头:“我们会尽全力的。” …… 何孝堂知道了巷子枪战的结果后,气得抓起杯子,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这一次,不知是质量太好,还是何孝堂力道不足,杯子竟然没碎! 旁边的胡彬也是有些慌了神,全然不顾何孝堂正在气头:“大哥,那个波隆是二毛联系的,但他住的地方是我联系的,我怕他会把我供出来的。” 何孝堂不悦地瞪了胡彬一眼:“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波隆死了,二毛也死了,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来的。” “大哥,你别怪我多心,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人心慌慌的。”胡彬解释完,又接着问,“大哥,我听说南边过来的不止波隆一人,还有两个人跟他一起来了,不知道这两个人跟波隆是什么关系。” “那两个是颂刚的人,死了一个,没死的那个还是个女的,叫素玛,还是颂刚的亲闺女。”何孝堂回答道。 胡彬一脸佩服地问:“大哥,县局那边现在都快被程纪斌清洗一遍了,你怎么还有渠道?” 何孝堂目露凶光,冷笑道:“他们想置我于死地,恐怕还嫩了点儿!” “大哥想借刀杀人?”胡彬问。 “我要给他们来个双管齐下!”何孝堂阴恻恻地说。 “除了颂刚这把刀,大哥还有其它的途径?”胡彬又问。 何孝堂没有说话,只是阴笑个不停…… 第338章 他牵挂的和牵挂他的人 素玛做完手术之后,由李志军和孟辉联合进行了审讯。 不管审讯人员问什么,素玛死活不开口。 李志军道:“孟局,你也看到了,这丫头已经完全被洗脑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撬不开她的嘴,不如我们把她带走,慢慢熬她,要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对你们有用的线索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也只能这样了。”孟辉答应道。 金燕那边也好不了多少,她一直都在装傻,装无辜,对审讯员的问话避重就轻,不能自圆其说的,就干脆装哑巴。 警察把金燕家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就在大家准备收队的时候,一堆小孩儿玩具里的一个老年机引起了林森的注意。 金燕家没有老人,要一个老年机何用? 他拿起那个老年机,发现它竟然还处于待机状态。 这种老年机,充一次电,能待机一个月。 更让林森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手机里面只保存了一个号码! 林森连忙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程纪斌,程纪斌又拿着老年机找到了还在槐安的孟辉和李志军。 李志军看了一眼那个号码,断定道:“东南亚那边挨着我们边境的许多地方,都能使用中移动的号段,这个号码的号段明显就是属于那边的。” 旁边的巫子时突然道:“我们能不能冒充金燕给号码里的人打个电话?” 孟辉和李志军同时看向巫子时,巫子时解释道:“现在有一种变声技术,只要我们能收集一个人的声音数据,就可以通过一个app,模拟出这个人的声音来。” 巫子时说着,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调出金燕的审讯记录,收集好数据,传给手机上的变声app,试验之后,基本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然后取出老年机里的那个卡,插入装有变声器的智能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素玛和老大到了吗?” 听这口气,确定就是颂刚本人无疑了。 巫子时看了看孟辉和李志军,俩人同时点点头。 ‘巫子时’回答道:“人刚到这里。” “人到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出了点变故,老大被人打死了,素玛被警察抓走了。”‘巫子时’权衡了一下,来了个真话假说。 “素玛有没有事?”那边明显有些着急了。 “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女人家,总不能跑警察局里去问个明白吧。” “那……你有没有事?”那边迟疑了一下,‘关心’道。 “我没什么事。” “他们怎么会惹上警察?” “据我在警察局那边的关系说,跟素玛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波隆的人,就是这个人和素玛他们发生了冲突,才引来了警察。” “波隆?会不会是查旺的那个手下?” 巫子时的目的就是要引起颂刚的猜忌,把波隆的信息透露给他,剩下的让他自己去猜,这样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我怎么知道?”‘巫子时’反问道,“他们只知道何素玛发生冲突的是一个叫波隆的人。对了,他们还说这个波隆好像跟我们这边的人联系上了,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让你在警察局的关系查一下素玛有没有事,另外最好把波隆的情况打听详细点。” “我那个关系就是一个小警察,接触不到太多的东西。” “好吧,你小心点着点儿,我再给你派两个人过去。” 颂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巫子时收起手机,开口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金燕就是颂刚的情妇。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徐立业为什么要发展金阳,以及金阳为什么愿意跟着徐立业了。” “徐立业是想通过金阳来控制金燕,而金阳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姐姐陷得太深!”孟辉接着分析道。 巫子时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可我们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拿下金燕啊?”孟辉提出了疑问。 “我们可以在金燕姐弟身上做做文章。”巫子时道。 …… 毛留根在医院抢救了将近五六个小时,命总算是保住了。 他之所以能够侥幸保住一条命,是因为他的心脏在胸腔靠右的位置,跟着我们正常人正好相反。 毛留根这样的人,早已见惯了生死,按说他应该对生死看得很淡的。 但是,病床上的他,却表现出了极大的求生欲。 待毛留根病情稳定之后,孟辉领着他的妻儿来到了病房。 当毛留根听到妻儿的哭声之时,眼泪也流了出来。 弟弟不在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他牵挂的和牵挂他的人。 “我交代……” 毛留根虽然不是徐立业毒品网络上的人,但他从弟弟毛留柱那里还是了解了不少内幕。 铜湾那边,毛留柱是向徐立业负责的人,而负责那边毒品流通的是一个叫‘龙哥’的地头蛇。 有了这条线索,淮州警方和铜湾警方配合,一举拿下了‘龙哥’那帮人。 毛留柱还交代了四年前的那个案子。 他就是视频里中了一枪,侥幸没死的那个马仔。 乔文岭打了他一枪之后,吓走了徐立业,然后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乔文岭特意检查了毛留柱的伤势,发现他还有气,本来想补一枪的,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也就是这一念之仁留下了祸端。 后来,徐立业去而复返,带走了毛留柱,治好他之后,他就说出了乔文岭的名字。 再后来,乔文岭就被徐立业抓了起来。 不管徐立业怎么威胁,乔文岭宁死都不屈服,后来趁人不备,撞墙而死。 听到乔文岭撞墙而死,众人唏嘘不已。 毛留根还提供了一条线索,乔文岭死了之后没多久,县委书记李朝阳就被纪委带走了,而纪委带走李朝阳的那五十万,就是他和弟弟毛留柱的‘杰作’。 负责行动的是毛留柱,而他则只是为毛留柱提供不在场的证据。 第339章 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 有了毛留根的供词,李朝阳的冤屈算是洗清了。 当林森把这个消息告知李雅兰的时候,小姑娘抱着脸蹲在地上,喜极而泣。 哭了一会儿,也不管满脸的泪水,突然起身,抱住林森,就疯狂的吻了起来,一边吻,一边哽咽道:“谢谢,谢谢你,林森!” 林森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等李雅兰亲够了,离开林森,看着他的脸上的泪水和口红印记,破涕为笑,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把他擦掉。 “咱们现在就去接我爸爸好吗?” 林森揉了揉李雅兰的头发,笑道:“傻丫头,走程序也要些时间的。” “可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吧。”林森提议道。 李雅兰点点头,俩人很快就开车来到李朝阳所在的监狱。 当李朝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等他情绪稳定之后,对李雅兰道:“雅兰,你带着小林,去找我的以前的联络员方明星,我被抓后,他来看过我一次。受我影响,他在县委也没什么干头了,干脆就辞职在淮州开了一个小公司。找到他,他那里有我寄存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在任时收集的有关‘翔云市政’的一些材料。把那些材料交给梁县长,或许对他有用。” 李雅兰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方明星辞职后,在淮州开了一家汽车租赁公司,投进去了大几百万,生意一直都不温不火,勉强可以保持正常运营。 李雅兰和林森直接找到了方明星的公司。 想当年,方明星年纪轻轻便成了县委书记的联络员,在槐安可谓意气风发。 那时的李雅兰还是个学生,但这并不妨碍方明星对她的爱慕,李朝阳对方明星也是打心眼儿里喜爱,也是乐见其成。 然而,世事难料,李朝阳被抓,方明星辞职,俩人便断了联系。 方明星辞职后没多久,就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 他妻子家里条件不错,给他们小两口出钱,开了这家汽车租赁公司。 看见李雅兰挽住林森的手走进公司,方明星百感交集。 这时,他妻子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同样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待李雅兰和林森走近之后,方明星笑着招呼道:“雅兰,见到你真高兴。” “明星哥,我一样高兴。” 俩人又互相介绍了身边之人,然后大家走进方明星的办公室。 李雅兰表明来意,方明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十分厚实的帆布资料袋,递给李雅兰道:“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 李雅兰接过资料袋:“谢谢你,明星哥。”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方明星道,“老天有眼,老领导终于能够洗清冤屈,以后你也有了依靠了。” 李雅兰问:“明星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回去上班?” “县委又不是咱家开的,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我恐怕就连老领导,最多也是只能恢复待遇,想回去上班,那是不可能的了。”方明星心有不甘地回答道。 “对不起,明星哥,都是因为我爸爸的案子连累了你。”李雅兰歉意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方明星笑道,“辞职是我自己的选择,与老领导无关。” “话虽这么说……” 方明星打断了李雅兰的话:“雅兰,行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就不要走了,我和你嫂子请你和林警官吃饭。” 李雅兰婉拒道:“饭以后再吃吧,我们还等着要去见梁县长呢。” “也好,那咱们以后再约。” 李雅兰和林森离开后,方明星看着二人的背影怔怔出神。 妻子扯了他一把,笑道:“怎么,舍不得?” 方明星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道:“我在想,要是李书记不被抓,现在的我会是个什么状态呢?” “至少也是个正科了吧。”妻子回答道。 方明星喃喃道:“或许吧……” 梁栋拿到李雅兰和林森送来的材料,粗略的翻看几页,一拍桌子,笑道:“这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 林森道:“梁县长,这些材料还不足以构成有效证据,要想调查‘翔云市政’,还是缺少关键证据啊。” 梁栋道:“有了这些,就能捋清‘翔云市政’的社会关系和生意网络,想要再寻找证据,就简单多了。” 说完这些,梁栋合上材料,又对李雅兰道:“雅兰姑娘,你爸爸确定是被人冤枉的了,我这边会尽快反应上去,争取早点把李书记给接出来,让你们父女团聚。” 李雅兰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梁县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不知道我爸爸还要再坐多少年牢呢。” 梁栋安慰道:“雅兰姑娘,李书记能沉冤得雪,你和小林功劳最大,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俩呢。要是没有你们俩,这一系列案件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告破的。” 李雅兰抹了一把眼泪,一脸崇拜地看着林森道:“都是林森的功劳,我是一点作用都起到。” 梁栋看着俩人,忍不住笑了,笑得李雅兰和林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森,雅兰,既然遇到了,就不要错过,能找一个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过一辈子,比啥都重要。” 林森这个直男突然大胆地牵住李雅兰的手,单膝跪地,深情道:“李雅兰,今天当着梁县长的面,我向你求婚,你答应吗?” 李雅兰被林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梁栋在一旁起哄道:“林森,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求婚,连个婚戒都没准备吗?” 梁栋话音刚落,林森竟然变魔术似的,用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单手一拨,‘啪’的一声,盒盖打开,一枚晶莹璀璨的钻石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李雅兰,你能嫁给我吗?”林森再次问道。 李雅兰的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掉了下来,她都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回流泪了。 “雅兰姑娘,赶紧答应啊。”梁栋有些替这俩人着急了。 “我愿意!”李雅兰终于吐出了那三个字。 林森一阵激动,连忙笨手笨脚地把戒指套在李雅兰左手的无名指上。 “二位,等你们结婚了,不要忘了请我给你们当证婚人。”梁栋笑道。 林森起身,牵着李雅兰,二人同时道:“一定!” 第340章 混个脸熟 五一小长假,姨哥孙海龙和姚娅举办了婚礼,梁栋受邀陪娘家客人。 姚家自然是以县委组织部长姚文庆为主。 梁栋大姨出钱在淮州给小两口买了一套房子。 槐安这边,姚家也买了一套,是姚娅医院团购的带有福利性质的商品房。 孙海龙自从靠着梁栋去了桂东路街道办事处,心态已经彻底摆正,再无任何攀比之心。 一场婚礼,县里出动了两个常委,一些嗅觉灵敏的人,也闻风而动。 姚娅本来是县医院儿科一名普通医生,前不久,被医院突击提拔为科室副主任。 而县医院儿科主任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眼看干不两年就要退休,那姚娅的提拔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县医院院长海东亮在县医院大权独揽,普通医生家里要办酒席,一般他都是随个礼,人基本都不会到场。 姚娅的婚礼,他竟然早早就到了酒店,跑里跑外,忙个不停。 五一放了假,梁栋也没啥事,老早就和周鹏一起,到麻石岭把父母直接接到了酒店。 海东亮忙了半晌,为的就是这一会儿。 见到梁栋,老早就迎了出去。 海东亮久居官场,察言观色的本领已至臻境,早已从梁栋的神态中,猜出了他身旁两位老人的身份,就一路小跑着过去,扶住梁秉森的胳膊,恳切道:“叔,小心台阶。” 梁秉森不认识海东亮,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很不习惯。 海东亮笑着自我介绍:“叔,我是小海,海东亮,在姚娅她们医院当院长。” 海东亮这话既是说给梁秉森听的,也是说给梁栋听的。 他认识梁栋,可梁栋未必认识他啊。 梁秉森连忙客气道:“哦,原来是海院长啊,你这也太客气了。” 海东亮满脸堆笑:“今天是姚主任大喜的日子,身为同事,来帮个忙,那都是应该的。” 海东亮跟老爷子扯了几句,一行人也进入了酒店。 海东亮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包房里,安顿好二老之后,踱到梁栋跟前,微微躬身道:“梁县长,您先在这里喝点茶,我去外面接待客人。” 梁栋笑道:“海院长是吧,今天是我大姨家办喜事,我这个当外甥的,肯定也是要帮忙的,咋能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呢?” 海东亮忙一上午,要的就是能在县长这儿露个脸,县长能一口叫出他的姓氏和职位,这更是意外之喜了。 更加更加让他惊喜的是,县长还要和他一道出去招待客人! 按照当地习俗,嫁姑娘的人家,通常都在婚礼前一天举办酒席,第二天的正式婚礼,基本都是男方亲属和新人双方的单位同事。 姚娅在县医院成了一匹最大的黑马,懂的都懂,大家基本上都会过来随礼祝贺。 仅县医院一个单位,就有四五百干部职工,随礼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但来的人还不到两桌。 海东亮特意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不着痕迹地对梁栋道:“我们医院的同事都很热情,大部分人都随了礼,考虑到姚主任和孙书记都是领导,我怕影响不好,就硬性规定各科室和部门只能派一个代表来其他人以后再分开宴请。” 梁栋道:“海院长有心了,考虑得很周到。” 海东亮闻言一阵窃喜,脸上却依旧无波无澜。 梁栋突然问道:“海院长,我注意到国家卫计委不久前出台了《关于全面推开县级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的实施意见》,将医疗改革范围扩大到全国所有的县市,具体到咱们县,有没有什么动静?” 海东亮连忙抓住机会道:“咱们这边也在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另外,我们医院还在创‘二甲’,很多地方也需要县里支持。具体情况,等小长假结束,我亲自去您办公室,做个专题汇报。” 他一个县医院院长,受县卫计委领导,汇报工作也是先汇报给卫计委领导,直接面对县长的机会几乎没有。 梁栋微微颔首。 医疗改革,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乃是县里的大事要事之一,从不同渠道多了解了解情况,也是很有必要的。 没过多久,县委办主任袁仲旺,代表县委赶了过来,还特意帮李一鸣、曲鸿洋各捎了一千块钱礼金。 袁仲旺上完账就想离开,却被梁栋拉住了,让他一会儿跟他一起陪娘家客人。 袁仲旺知道娘家客人有姚文庆,便欣然答应。 袁仲旺还没离开账桌,外面又进来了一群人。 梁栋连忙迎上去,老远就笑着道:“仝书记、黄区长,一路辛苦,我代表大姨一家对你们表示热烈地欢迎!” 一群人领头的是桂湖新区党工委书记仝刚和区长黄丽,后面跟着的则是新区其他同事。 孙海龙在桂东路街道任党工委书记,街道办的人肯定都要来捧场的,可这群人一共不到十个,明显也考虑到了影响的问题。 仝刚、黄丽等人跟梁栋都是老熟脸了,大家客套几句,互相介绍了一下其他人之后,便进入了一个包间。 十一点多,婚车载着新人赶到酒店。 霎时,鞭炮、烟花、礼炮齐鸣,酒店内外热闹非凡。 槐安城区早就禁放烟花了,但是,要是碰到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城管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体现了执法温情的一面。 送亲的车队里,娘家送亲的亲戚有七八个人,姚文庆被安排在了梁栋他们那个包房,而其他送亲亲戚则安排在了梁秉森他们那桌。 一张桌子坐十个人,梁栋、姚文庆、袁仲旺三人,加上仝刚、黄丽他们,正好坐满一桌。 这就有些尴尬了,一直忙里忙外的海东亮安排完所有人,竟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指了指对面包房,给自己找台阶道:“我去那边。” 梁栋起身拦住道:“大家都挪一下,加一把椅子。” 海东亮一阵感动,连忙屁颠屁颠地把包房里麻将桌那边的椅子搬过来了一把,在最下边的位置坐下。 一张桌子十一个人,娘家人竟然只有姚文庆一个! 第341章 不吃亏的主儿 李一鸣和曲鸿洋不认识孙海龙,也不认识姚娅,完全没必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这二位既然去了,那就肯定是奔着梁栋的面子。 孙海龙两口子在上班后第一天,托梁栋攒了个局,请到了李一鸣和曲鸿洋。 梁栋也没喊别人,就喊了姚文庆和袁仲旺二人。 谁知道,李一鸣来的时候,把魏东城给带过来了。 魏东城一进门,跟梁栋来了个熊抱,然后推开他,掏出一个十分厚实的大红包,塞给了姚娅,恭祝道:“迟来的祝福,一点小意思,祝百年好合!” 姚娅不认识魏东城,一脸讶然地看了一眼梁栋。 梁栋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燕京魏家的少东家魏东城,他说的小意思,对他来说就真的是小意思,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姚娅也是大方之人,粲然一笑,感谢道:“谢谢魏少。” 魏东城回了个微笑,没有说话。 入座之后,魏东城就搭上了梁栋,好像俩人有着说不完的话,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 “梁兄,兄弟我这次来槐安主要是为了替我表哥认错来着,你可得多担待点儿。” 梁栋还以为他说的是上回选举那事,就很大度地一挥手:“小事一桩,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魏东城知道梁栋会意错了,干脆将错就错道:“我就知道梁兄是个有格局的人。我表哥这人吧,也不是个坏人,就是能力欠缺了点儿,让他给你打个下手还是很不错的。梁兄,不瞒你说,当初把他弄到槐安,是我的意思,谁叫你抢走了我的老婆呢?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把李朝阳送进监狱。按我的意思,给李朝阳一点教训,让他自己挪挪,把位置腾出来就够了,完全没必要置人于死地嘛。你也知道,槐安这样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我们有时候想要插手进来,必须依仗当地的势力。李朝阳这事,明显是有人借机夹带私货,我也是被他们给利用了一把。” 这些话,梁栋还是第一次听说,李朝阳的冤案虽说已经得以昭雪,却也只是从毛留根的供词里面,证明了李朝阳的无辜。 到现在为止,只知道让毛氏兄弟陷害李朝阳的人是徐立业。 虽然大家都能猜到徐立业背后之人,却找不到一点证据。 “魏少口中的‘他们’是谁?”梁栋问。 魏东城往椅背一靠,笑道:“以梁兄之聪慧,会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魏少既然都来找我了,就不能给点儿证据?”梁栋又问。 魏东城摇头道:“当时我们只是达成口头协议,只要他们能提供证据,我就从上面压下来,搬走李朝阳。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些人会把事情做这么绝,直接把人给弄到里面去了。” 梁栋微微有些失望。 “梁兄,李朝阳一案,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要是牵扯到我表哥,还请梁兄能放他一马。”魏东城再次恳请道。 梁栋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坐在李一鸣身旁的曲鸿洋。 魏东城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了一眼,秒懂。 尼玛,这家伙还真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儿。 魏东城心中暗骂一句,不过还是开口道:“曲书记年纪是有些大了,就让他去人大那边过渡一下,等退休吧。” 梁栋揶揄道:“我早就说过,魏少远在燕京,却兼着我们槐安的组织部长一职,魏少的安排,我们肯定是要坚决执行的。” 魏东城不管梁栋是不是在讽刺他,接着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通知梁兄,我也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和何叶一定要亲自到场啊。” 梁栋道:“恭喜魏少,我到时一定会去,不过何叶那边我就不敢保证了。” 魏东城表示理解:“也是,何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资本家,对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啊。梁兄,何叶本该是我的老婆,没想到却被你截了胡。早知道她这么优秀,当初就是跟你打一架,也得从你的婚礼上把她给抢走的……” 说到这里,魏东城突然反应了过来:“对了梁兄,你跟何叶好像就没有举办婚礼吧。” 梁栋笑道:“还不是怕你到我们婚礼上捣乱?” 魏东城站起来,走来走去的同时,指着梁栋道:“梁兄!你这人不地道!抢了人家的老婆不说,连个机会都不给人家留。” 魏东城借着玩笑话,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完,一屁股坐回椅子,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梁兄,我真冤,看来也只能哭晕在厕所了。” …… 有了毛留根的证词,徐立业的很多罪行都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但是,这些证据却没有一个能牵扯到何孝堂。 巫子时亲自提审了一次徐立业。 虽然孟辉一再强调要严加看管,看来还是有人给他传递了信息。 他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大概率会判死刑了,就抱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管问什么,一个字都不回答。 巫子时轻轻一笑,道:“徐立业,你知道吗,金燕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立业明显精神一震,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那个贱货,枪毙她一百回都不冤枉。” 巫子时问:“你为什么这么恨金燕?” 徐立业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想不想要她的犯罪证据?” 巫子时道:“你要是愿意交代,我们肯定乐意听。” 徐立业便从第一次把她带到颂刚那里讲起,把金燕这些年的犯罪经历全部抖落了出来,还交代了他所知道的金燕的毒品渠道。 巫子时道:“徐立业,既然你能交代金燕的罪行,为什么就不能把何孝堂的罪行一起交代了呢?” 徐立业摇了摇头,道:“我反正是要吃枪子的,又何必牵连其它人呢?你们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统统推到我头上,我全都认了,我也省事,你们也省事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巫子时道:“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不可能为了提高破案率,就搞张冠李戴那一套。”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徐立业说完,开始闭目养神,明显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了。 第342章 人各有志 冤案错案需要向检察院提起申诉,检察院对法院作出的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发现却又错误的,会依职权提起再行审理的特殊诉讼程序。 在梁栋的倾力活动下,检察院以最快的速度向法院提起了特殊诉讼程序,法院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庭重审了此案,并当庭释放了李朝阳。 市纪委、市委组织部、法院、检察院等各部门,就李朝阳一案成立了申诉公正委员会,就李朝阳的国家赔偿和恢复公职,进行了磋商。 最终李朝阳放弃了国家赔偿,也没有选择再继续上班,而是经市委有关部门研究之后,决定恢复其正处级别,并提拔一级,享受副厅待遇,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 …… 梁栋一直都想对‘翔云市政’动手,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林森和李雅兰带来的材料真的算是雪中送炭,梁栋研究了无数遍之后,就有了主意。 任何一家企业,只要想查,总能挑到毛病。 税务审计这把刀,不管砍向谁,都能把人砍得头破血流。 参照那些明星偷税漏税,一个被曝光,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紧跟着去补税。 税收原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谁又愿意把自己到手的钱再交出去供大家共享呢? 一个人在达不到纳税标准的时候,肯定会说,要是让我月入十几万,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个税给缴了。 可是,一旦你的收入真达到了月入十几万的时候,一缴税,发现税额高达好几万,这时候你的心态就会发生悄然的改变。 再想想那些明星,一部影视剧的片酬动辄上百上千万,那税也是上百上千万的缴,你说他们心疼不心疼? 要是你,我敢担保,你也会想方设法的少缴漏缴甚至不缴。 有了这个想法,梁栋便在政府办公会上提了出来,没想到却遭到了参会人员的一致反对! 一个两个人反对,完全在情理之中,可所有人都反对,那就有问题了。 梁栋只是提了一下去查查税,又没有说真的要拿‘翔云市政’开刀,大家这么大反应,不应该呀。 既然所有人都反对,梁栋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下来之后,把县纪委书记柳向阳叫了过来。 他把那些材料中的举报信挑了出来,让柳向阳看了看,然后问道:“柳书记,类似的举报信,你那里有没有收到?” 柳向阳看完那些举报信,把它们拢到一起,推给梁栋,回答道:“梁县长,‘翔云市政’的问题由来已久。不知梁县长听说过没有,在槐安,凡是想碰‘翔云市政’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梁栋面色凝重道:“柳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对我的提醒,还是威胁?” 柳向阳无惧梁栋的语气,迎着他的目光道:“梁县长,这么说吧,一旦你作出了要动‘翔云市政’的决定,那就等于跟那些人摊牌,不死不休的那种。” “情况有这么严重?”梁栋问。 “恐怕比你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柳向阳回答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选择了槐安,来当了这个县长,就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也不能辜负了老百姓的期望,‘翔云市政’,我还就碰定了!” 梁栋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柳向阳却依旧不敢完全相信,继续泼冷水道:“梁县长,你要查‘翔云市政’,就要做好跟整个槐安官场撕破脸皮的准备?” 梁栋盯着柳向阳,问:“也包括柳书记吗?” 柳向阳回答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从来都懒得看别人脸色行事。你要跟他们斗,那是你的事,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就行。有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我柳向阳跟‘翔云市政’,跟他们那群人,没有任何关系。” 梁栋一直都觉得柳向阳跟其它几位常委不一样,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把他叫到办公室了。 “柳书记这是不信任我这个人?还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和决心?”梁栋问。 柳向阳道:“梁县长不必套我的话,我刚才所说,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好我的纪委书记,等机会来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是了。” 梁栋语气严厉地说:“柳书记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失望。你身为纪委书记,与腐败分子作斗争是你的职责。明明腐败就在眼前,你却选择视而不见,这就是渎职,严重的渎职行为!” 柳向阳轻轻一笑,根本不为所动:“梁县长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梁县长可以向上级反映,把我调出槐安县最好。” 梁栋叹了口气,道:“算了吧,柳书记要真是去意已决,我可以到市里找覃书记和陆市长说一下,有他们二位点头,给你换个地方,同级调动,应该问题不大。” 柳向阳闻言,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神色恢复如常:“那我就真的谢谢梁县长了。” “柳书记,难道你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梁栋不死心,做出了最后的挽留。 “对不起,梁县长,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把自己交代在这里。”柳向阳断然拒绝道。 梁栋放弃道:“算了,人各有志,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柳向阳起身告辞,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久,转过身,对梁栋道:“梁县长,我那里也整理了一些材料,相信对你有用,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柳向阳说完,不等梁栋有所反应,就转过身,正准备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政府办主任翟四清抱着一摞文件,正好闯了进来。 俩人对视一眼,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各自擦肩而过。 柳向阳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翟四清一眼。 梁栋有些不悦于翟四清的突然闯入,开口问道:“陈永丰呢?” 翟四清解释道:“小陈好像去厕所了,我在他办公室没见着他,就直接跑到你这儿来了。” 第343章 丧心病狂 柳向阳的办公室在县委楼里,从县委大院出来到县政府,大概不到两千米的距离,需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 柳向阳提着一个黑包,在路口等红灯变绿灯,刚走到路中间,一辆缓缓驶近的五菱宏光突然加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他撞飞了出去。 0车上下来一个浑身裹得仅露一双眼睛的人,捡起地上的黑包,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梁栋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等不到柳向阳,心中正在琢磨,陈永丰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领导,柳书记出车祸了!” 自从柳向阳走出这个办公室,梁栋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翟四清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梁栋板着脸,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陈永丰小跑着跟在后面。 走了几十步,来到翟四清办公室,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 翟四清一见来人是梁栋,顿时有些慌乱:“梁,梁县长,找我有事儿吗?” 梁栋走到他办公桌前,伸出手:“翟主任,手机借我用一下。” 翟四清顿时如遭雷击,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梁县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栋表情冷漠地盯着翟四清:“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翟四清知道躲不过去了,就撕破脸皮道:“梁县长专程跑到我办公室,就为借一个手机,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梁栋脸上依旧看不到什么表情,冷冷道:“翟主任,大家要是把话说得太透,那就没意思了。” 翟四清硬着头皮道:“我可以拒绝吗?” 梁栋摇摇头。 翟四清嘴硬道:“你虽然是县长,但你没有权力侵犯我的隐私。” 梁栋见其执迷不悟,也不再给他留任何面子,直言不讳道:“我怀疑你刚才偷听我和柳书记的讲话,然后给别人通风报信,导致柳书记现在仍生死未知。” 翟四清提高嗓门儿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梁栋再次伸出手:“那就交出手机,自证清白!” “你没有执法权,无权查看我的手机!” 到了这个时候,翟四清也只能死硬到底,他有些后悔刚才打完电话,为什么没有删除通话记录了。 梁栋没有再跟翟四清废话,对陈永丰道:“给纪委和县公安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陈永丰拿出手机,刚准备打,翟四清就抓起了他自己的手机,准备操作。 梁栋冷笑道:“翟主任,你觉得这么做有意义吗?你能删了你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难道还能把移动公司那边的也一起给删了?” 翟四清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陈永丰打完电话,梁栋又要过他的手机,亲自给程纪斌打了一个电话:“程局长,柳书记的事你听说了吗?” 程纪斌回答道:“我们正在全力追捕肇事车辆。” 梁栋又道:“别忘了调取附近所有的监控。另外,你去移动公司,把翟主任的所有通话记录调取一份,再去银行打一份他的银行流水。” 梁栋话音刚落,翟四清起身抗议道:“你这是滥用权力,违法办案,我现在还是政府办主任!” 梁栋道:“你很快就不是了!” 说完,又吩咐陈永丰道:“把保安叫过来,盯住他,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张纸片都不能让他动。” 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很快就行动起来,全程搜捕那辆肇事车辆。 然而,车是偷来的,那家伙只是开过了两条街,就弃车而逃。 程纪斌掌控槐安县局后,加强了警民联动工作机制。 那个嫌疑人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一直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他那奇怪的着装,引起了街道居委会大妈的注意,大妈便把这一消息汇报给了街道派出所。 派出所值班民警让大妈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想办法拖住那人,大妈便假装和两个下棋的大爷发生了争执,等那人靠近以后,恰好碰到了那人身上,那人躲闪不及,又碰翻了大爷的棋摊。 这下子两个下棋的大爷不乐意了,拉着那人,让他把散落一地的棋子给捡起来。 那人无奈,只好蹲下来捡棋子。 派出所民警不到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成功地控制住了嫌疑人,并取回了柳向阳的那个黑包。 程纪斌拿到黑包,第一时间来到两栋办公室。 梁栋接过黑包,看到里面的资料后,问道:“柳书记怎么样了?” 程纪斌回答道:“伤得很重,恐怕很难挺过来。” 梁栋一拍桌子,怒道:“简直丧心病狂!” “他们越疯狂,就说明咱们越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看起来,这个‘翔云市政’的水,比‘立业地产’都要深得多。‘立业地产’涉黑,‘翔云市政’涉腐,而且极有可能是贪腐窝案,也难怪以前不管是谁,只要想碰‘翔云市政’就不会有好下场了。”程纪斌接着道。 梁栋指着柳向阳准备的材料,道:“有了这个,无论如何,我都要碰一碰这个‘翔云市政’,哪怕它就是老虎的屁股,我也要摸一摸。” “纪委那边你有没有属意的人选,能扛起纪委那一摊子事?” “槐安这边就是个大染缸,能独善其身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纪委这样的部门,更是那些人拉拢腐蚀的重点对象。我还是去市里一趟,请求市里的支援吧。” 程纪斌点点头,又道:“金燕、徐立业贩毒案,已基本告破,徐立业涉黑团伙也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立业地产’包括徐立业的其它财产,该充公的充公,该没收的没收,可惜的是,我们一直找不到这两个案子与何孝堂扯上牵连的证据。” 梁栋问:“我记得你曾说过,一直在偷偷监视何孝堂,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程纪斌摇头道:“这老家伙滑得跟泥鳅似的,商量事情几乎从来在外面,指使下面的人,也很少打电话,基本都是把人叫到家里安排。” “哦,对了,”程纪斌补充道,“何孝堂这段时间经常往何孝武家里跑。” 第344章 要人 梁栋来了兴趣:“这的确有些反常。” “经我们调查,何孝堂患有甲状腺亢进,据说他的症状很奇葩,只要一病发,就会出现性欲亢进的情况。而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有个癖好,特别喜欢勾搭自家亲戚。传言说,他们何家的媳妇,稍有姿色的,都被他睡了个遍。何孝武因为是公安局长,对自己大哥什么秉性又十分了解,就一直防备着何孝堂。现在,何孝武被抓了,他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娇妻和一个年幼的孩子,你说何孝堂天天往那里跑,会安什么好心?”程纪斌解释道。 “家风糜烂,蛇鼠一窝!”梁栋不屑道,“既然何孝武一直都防备何孝堂染指他老婆,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程纪斌笑了笑:“你的想法跟巫政委如出一辙。” 说到巫子时,梁栋问程纪斌:“你跟这个侦探界的大牛搭班子还习惯吧。” “咱们可是捡到宝了,有他在,咱们的破案率直线上涨。” “那你就跟巫子时说一声,按照他的思路,该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对于何孝武那些人,没必要跟他们讲什么条条框框。” “巫政委不是迂腐之人,我这就回去安排。” 程纪斌走后,梁栋带着所有‘翔云市政’的材料,叫上周鹏和陈永丰,跑了一趟淮州。 车进了淮州市区,周鹏问先去哪里,梁栋回答道:“先去一趟市委。” 梁栋领着陈永丰,进了市委办公楼,先到了市委组织部所在的那一层,打听到岳菲的办公室,走过去,敲了两下门。 “请进!” 梁栋跟陈永丰交代一声,让他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岳菲抬头看见来人是梁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她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轻轻掩上门,端起自己的口杯,倒掉里面的花茶,柔声问道:“绿茶,还是红茶?” 梁栋打量着岳菲的办公室,随口道:“我喜欢喝什么,你不知道?” 岳菲轻笑道:“上门就是客,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岳菲的办公室不是很大,也没有什么装修,仅一桌、一柜、一套沙发而已。 最大的亮点就是墙角养了一盆一人多高的凤尾竹。 等梁栋在沙发坐下的时候,岳菲泡好了一杯淮州毛尖,端着口杯坐在沙发扶手上。 白衬衣搭配一条黑西裤,知性又不失优雅,干练亦尽显熟女风范。 梁栋忍不住把手放在她腿上来回摩挲。 岳菲忍不住痒痒,‘咯咯’笑道:“这里是办公室,你别犯浑,想耍无赖,有种今晚你别走。” 梁栋接过岳菲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一只手环住岳菲的腰,稍一用力,整个人便滑进了他的怀里。 梁栋在双手不老实的同时,怕岳菲出声,又用他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嘴巴。 良久,喘不过气来的岳菲,推开梁栋,嗔怪道:“把人家衣服都弄乱了!” 梁栋意犹未尽,还要动手,岳菲连忙躲开,坐回自己的位置,盯着梁栋,柔声道:“这里是办公室,要是有人闯进来,咱们俩都别活了。” 梁栋道:“没事,我让小陈在门口守着呢?” 岳菲故作惊讶道:“怎么,你来我这里耍流氓,还要带个放风的?这么有经验,看来这样的事你没少干呀!” 梁栋没有接岳菲的话茬儿,而是评头论足地说:“你别说,你穿白衬衣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美中不足的是下面没有搭配一条西装裙。” 岳菲白了梁栋一眼,没好气道:“下流坯子,便宜也占够了,该说正事了吧。” 梁栋端起岳菲的口杯,喝了一口,道:“我这次来,主要是……” 梁栋还未进入正题,传来了敲门声,他只好停下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聂部长?” 梁栋十分惊讶,来人竟然是槐安县委宣传部长聂新。 聂新从陈永丰那里知道梁栋在里面,见到梁栋时,就没有多少惊讶,而是很客气地招呼道:“梁县长,没打扰到你们的谈话吧。” 梁栋知道聂新一直都在追求聂新,见他出现在这里,心里不禁有些醋意,不过还是客气道:“无妨,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紧着你先来。” 聂新道:“我来跟岳部长说句话就走。” 梁栋让开一条路,聂新走了进去,站在岳菲办公桌前,对岳菲道:“菲菲,我专程从槐安跑过来的,下 班一起吃顿饭吧。” 岳菲看了一眼刚坐到沙发里的梁栋,婉拒道:“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梁县长了。” 聂新回头看了看梁栋,这一看不当紧,正好看到梁栋端着岳菲的口杯在喝茶。 正常情况下,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口杯借给别的男人用?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聂新虽然心中有诸多怀疑,却又不能当面问出口,只好酸酸地说:“那算了,什么时候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转过身,脸色如常地跟梁栋告别道:“梁县长,你们谈工作,我先走了。” 梁栋多嘴道:“既然来了,不如中午一起吃?” 聂新脸上露出欣喜之情,回过头,却看到岳菲已经满脸寒霜了,便失望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事。” 聂新走后,岳菲不满地对梁栋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梁栋反问道:“他是不是经常来纠缠你?” “是又怎么样?” “我就说不让你找事,你偏不听,这下子惹上麻烦了吧。” 岳菲促狭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的纪委书记柳向阳出事了你知道吗?” 岳菲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梁栋摇摇头:“槐安那边,我找不到一合适的人。” “想让我帮你物色一个?” “不是一个,是两个,”梁栋道,“我从魏东城那里又要来一个位置,他答应我,让曲鸿洋提前退二线,进县人大养老。” 岳菲想了想,道:“一下子空出两个县委常委,恐怕市里那些又要疯了。” 梁栋道:“这两个位置我只认你选的人,别的人,统统靠边站。” 第345章 有苦难言 梁栋从岳菲那里出来,便直奔覃玠办公室,正赶上覃玠开会,秘书汪银龙翻了一下日程安排,对梁栋道:“覃书记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有一会儿空余时间,你要是想见他的话,可以赶到那个点儿过来。” “那就请汪哥帮我安排一下,我先去陆市长那里去一趟。” 梁栋故意透露了自己的行程,也是想通过汪银龙的嘴,让覃玠知道,他虽然是陆知行的秘书出身,来市里,还是先到市委这边报到,然后才去了市政府那边。 到了市政府,很顺利地见到了陆知行。 梁栋把槐安近期的工作先汇报了一遍,然后道:“领导,我决定要碰‘翔云市政’了,市里可得无条件地支持我。” 陆知行从档案柜里翻出一个档案袋,扔给梁栋:“这些都是关于‘翔云市政’的举报信。可以说,‘翔云市政’把持了槐安城区的方方面面,大到市政建设,小到垃圾清运,就没有他们不染指的。这些还都只是表面现象,可以说,‘翔云市政’就是借着一个市政公司的名义,绑架了关系到槐安老百姓方方面面生活的民生项目,其本质上就是一个非法融资平台。这里面的水很深,你要想碰‘翔云市政’,我劝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要先摸清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以及所涉及道的方方面面。” 梁栋道:“我这里也有两份材料,一份是槐安前书记李朝阳收集的,另一份是那个遇害的纪委书记柳向阳整理收集的。通过这两份材料,和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我对‘翔云市政’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从外围入手,先查一下他们的税务问题,我相信,他们那群人,已经把贪婪刻进了骨子里,连鼻头上的那一丁点儿肉都不会放过,我就不信他们会老老实实全额纳税。” 陆知行点点头:“这样也好,温和一点,不会造成太大的混乱,等时机成熟,在彻底拔掉这颗毒瘤也不迟。” 梁栋趁机提要求道:“要想干工作,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一个‘人’字,我想让领导帮我一把,在往槐安常委会里面给我安排两个人。” 陆知行没想到梁栋胃口这么大,一开口就是两个常委,就摇头道:“任命一个县委常委,需要市里上常委会会议研究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能算数的。” 梁栋耍赖皮道:“领导,你这边只要答应,覃书记那边我就算撒泼打滚儿,也要让他点头。你们二位大佬都同意了,其它常委还不都看你们的脸色?” 陆知行笑道:“要是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也会在我这里撒泼打滚儿?” 梁栋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陆知行续了一杯水:“你是我的领导,我是你带出来的兵,要是连你也不支持我,那我的工作就真的没法开展下去了。” 陆知行虚点了两下梁栋,无奈道:“你这小子,我还真就拿你没办法。” “谁让你是我领导呢?” 陆知行问道:“柳向阳出事了,也就空出了一个位置,你咋说要两个名额呢?” 梁栋道:“我做通了县委副书记曲鸿洋的工作,他答应提前退二线。” 陆知行知道其中定有内情,却也懒得深究,又问道:“那你属意的人选是哪两个?” “我还没有什么属意的人选,刚才我去了组织部岳部长那里,请她帮我物色两个合适的人选。”梁栋回答道。 陆知行抬起头,盯着梁栋,眼神有些复杂:“你就这么信任岳部长?” 梁栋心中微微一惊,却脸色如常道:“岳部长是常务副部长,我们在青干班又是同学,我和他哥哥又有那么一点点交情,所以嘛……” 陆知行知道这家伙没有吹牛,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俩人的关系。 一个风流倜傥年少得志,一个艳冠群芳待字闺中,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不让人瞎想都难。 “梁栋,咱们俩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内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弟弟。我这个当哥的不得不提醒你,你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而且你的老婆,一个比一个优秀,你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咱们走仕途的,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生活作风这方面,你可得时刻警醒,时刻不能松懈。一旦这方面出了问题,身败名裂不说,家破人亡也未尝没有可能。上一次你那个前女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说句实话,我现在都还在疑惑,那一次你到底是怎么侥幸过关的。” 陆知行的话,直击梁栋内心。 陆知行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亦上级,又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和何家、苏家关系之人,他的话,只有警醒和劝告,完全没有一点嘲笑和别的不良企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梁栋知道陆知行的话绝非危言耸听,上次因钟馨而起的那次危机,何家和苏家同时选择作壁上观就是最好的例证。 如果他和岳菲的私情要是暴露于公众,何家和苏家肯定会再次弃他而去。 他本就是草根出身,与何、苏两家的家世地位有着云泥之别,要是他因为男女关系出了问题,何、苏两家可丢不起那个人再去帮他。 上一次,不知是何方神圣出手帮他,要是再来一次,还会有人帮他吗? 梁栋心里没有一点底。 见梁栋沉默不语,陆知行趁热打铁道:“岳部长是岳省长的亲妹妹,人家还未婚配,又长得倾城倾国,追求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她这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你但凡跟她有一点牵连,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发现。一旦传出去,你就不说了,你让人家岳部长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怎么见人?” 梁栋心思百转,却有苦难言,总不能把岳菲的隐疾给抖落出来吧。 “领导,我会注意的。” 秉承着在领导跟前,有错就忍的态度,梁栋只好先把所有过错都承担过来,不作任何解释。 第346章 功夫茶 梁栋这边还没离开陆知行办公室,汪银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县长,二十分钟后书记要见你,你提前一点过来吧。” 梁栋说了声‘好’,向陆知行告辞。 临行前,陆知行还是说了句‘好自为之’。 梁栋赶到汪银龙办公室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汪银龙便给他泡了杯茶。 梁栋笑道:“汪哥,咱们兄弟就没必要这么客套了吧。” 王银龙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在外面,咱们是兄弟,在这里,你是来办事的领导,我负责搞好服务,这是我的工作。” 俩人随便扯了几句,汪银龙随口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 梁栋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汪哥,你跟着覃书记几年了?” “六年了,从覃书记还在鸿星市时,我就跟着他了。” “这么久了啊,”梁栋道,“听说覃书记要去省里,汪哥有没有提前做好打算?” 汪银龙摆手道:“这段时间秦书记为了他自己的事都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我的事?” 梁栋一听这话,就知道话里有话。 汪银龙这明显是在探梁栋的口风。 渭城叶家是如何因梁栋而一败涂地,内情覃玠了解的一清二楚。 岳藉是怎么上位的,覃玠有可能不知道,但岳家与梁栋的关系,他可是早就有所耳闻。 官场上的人就是这样,真正明白的时候,偏要装出糊糊涂涂的样子,真正糊涂的时候,反而要装出一副明明白白的样子。 见梁栋揣着明白装糊涂,汪银龙挑明了说:“一会儿覃书记要去省里见岳省长,他一个人去,有些话不太好说,所以就想劳烦你跟他跑一趟。老弟,你这不光是在帮覃书记,覃书记要是顺利上位,老哥我也能跟着沾些光。万一覃书记就此止步,我在这个位置上就尴尬了。” 梁栋直接拒绝不合适,不拒绝又有些不甘心。 他跟覃玠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帮他? 再说了,人家岳藉是欠他梁栋人情,可这人情债可是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也就没有了。 还没等梁栋组织好语言,斜对面覃玠办公室的门开了,覃玠亲自把一个女人送了出来。 梁栋扭头一看,那个女人竟然是岳菲。 岳菲也看到了梁栋,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施施然走开了。 覃玠见梁栋已经来了,就朝他招招手。 梁栋跟着覃玠进了他的办公室,覃玠转身对门外的汪银龙道:“小汪,帮我推了今天所有安排,我和小梁去一趟渭城。” 覃玠根本就没有要与梁栋商量的意思,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汪银龙答应了一声,回到他自己办公室。 覃玠这才对梁栋道:“小梁,一会儿陪我去一趟渭城。” 梁栋心中一肚子苦水,可又无处可倒。 人家是领导,领导的安排,他只有无条件服从这唯一选项可选。 “我刚才跟岳部长说过了,晚上去拜访岳省长。岳部长回她办公室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仨先出去吃顿便饭,然后就直接出发。”覃玠接着说道。 这直接都没有征求梁栋的意思,他只好点点头,等覃玠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岳菲那里。 下面大厅里,梁栋看见了陈永丰和周鹏,跟他们交代一声,让他们自己自由活动。 说是吃顿便饭,还真就是吃顿便饭,加上覃玠的司机,一共就四个人,连酒都没上。 到了渭城,覃玠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叫‘遗珠斋’的古玩店,刚一进门,老板便笑吟吟地招待道:“覃老板稍候,我这就帮你取货。” 老板说完,就留下伙计招待客人,自己则亲自进了后堂。 没过多久,就捧着一个包裹好的盒子走了出来。 老板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一个案几上,指着盒子对覃玠道:“覃老板,这就是您预定的货,还要不要打开验验货?” 覃玠笑道:“穆老板说笑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还能信不过你?” 说完,抱起那个盒子,就走了出去。 看样子,已经早就付过钱了。 上车后,岳菲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开口道:“覃书记,不必带东西的。” 覃玠笑道:“第一次登门,带点东西,是个基本礼数。一件工艺品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岳菲不再说话。 汽车很快就到了一家晏记私房菜馆。 菜馆坐落在一条很有些年份的老胡同里。 门面不是很大,进去后,绕过一道屏风,是一个院子。 说是一个院子,还不如说是一家小型的园林。 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错落有致,很有一番古香古色的韵味。 梁栋三人跟着一个旗袍美女,穿过院子,来到一个古朴的房间。 旗袍美女招呼几人坐下后,进来一个茶艺师,在一根巨大的整木茶台上,开始准备茶水。 所谓的工夫茶,程序繁琐,梁栋看不懂,也不好意思多问。等 那茶艺师把茶泡好后,请三位客人品鉴。 琥珀色的茶水,盛在一盏洁白的陶瓷杯子里,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闻起来更是沁人心脾。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梁栋学着岳菲的样子,轻轻呷了一口。 “滋味还不错,比淮州毛尖还是差了一点儿。”梁栋在心里比较道。 梁栋正好有点口渴,剩下大半杯被他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岳菲掩嘴轻笑道:“你这样牛饮,简直是对茶艺师的亵渎!” 梁栋不服气道:“不就一口茶吗?怎么喝不是喝?” 岳菲道:“这叫功夫茶,正规流程是先将茶具烫洗一次,将茶叶放入盖碗中,沿着盖碗的边缘注入开水至7分满,第一道茶水是不能饮用的,再次注入沸水,焖泡20秒后倒入公道杯,即可分杯,传统功夫茶一般只有三个杯子,喝茶时,要按宾客的角度,把三个茶杯摆成品字形,品茶要先闻香味,看茶汤的颜色,品味道,一杯茶要刚好分为三口品完。这里简化了一些程序,但也不能让你这么糟践啊。” 第347章 打掩护 茶艺师长得很漂亮,见了岳菲,难免有些自惭形秽,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恭维道:“这位姐姐说得极是,喝功夫茶,讲究的是个情调,品得是个茶文化,要是大家都如先生这么个喝法,还不如该喝大碗茶呢。” 梁栋笑道:“我不懂茶文化,但我也知道功夫茶是潮汕那边流行的喝法,北方人搞这一套,有些不伦不类,说是东施效颦也不为过。南北文化的差异,注定我们北方人习惯不了这种略显繁琐的喝法。相比之下,不管是从色泽还是味道上,我更喜欢我们的淮州毛尖。” 茶艺师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但梁栋是客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岳菲却开口道:“梁县长这种说法,我是不敢苟同的。功夫茶起源于潮汕,是潮汕文化传承的一个重要标志,我个人觉得,即便把功夫茶纳入非遗,也是完全有资格的。梁县长不习惯,不代表别人就不习惯。比如我,我也是北方人,我就很享受品鉴功夫茶的全部过程。” 覃玠怕岳菲和梁栋因为一个功夫茶起争执,就开口道:“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梁县长觉得淮州毛尖更胜一筹,这也是有道理的,咱们淮州毛尖号称绿茶之王,自有其道理。而功夫茶能作为潮汕文化的一种传承,也不能否认其地位。南方人温婉,北方人豪放,在这茶道上体现的尤为明显,所以二位的争辩,完全就没有任何必要。” 不管覃玠说的牵不牵强,梁栋和岳菲皆不再继续争辩这个话题。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岳藉和秘书一起走了进来。 覃玠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岳藉跟他客套两句,见房间里不仅有岳菲,还有梁栋,脸上微微有些不悦。 不过,这种不悦只是一闪而过。 正主来了,众人便入了席。 岳藉坐下后,便越过覃玠,问起了梁栋:“小梁,我听说你们槐安那边,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梁栋看了覃玠一眼,覃玠朝他微微点点头,梁栋便开始回答道:“岳省长日理万机,还能关心我们槐安,我代表六十三万槐安百姓感谢岳省长的关心。” 岳藉抬手打断道:“少拍马屁,说正事。” 覃玠见岳藉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却缓和了许多,也就放心下来。 “我们槐安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几件事,第一件便是徐立业、金燕贩毒集团的贩毒大案,这个案子涉及滇南、岭西和晋西等多个省份。第二件是4.14事件,槐安县公安局绝大部分干警,在4月14日这一天,在前公安局长何孝武的蛊惑下,私自开展了一次大规模行动,他们的这次行动,完全是为了某些人的个人利益而服务,属于典型的假公济私行为,甚至都惊动了公安部。第三件事,是我们打算在槐安成立一个工业园区,就目前来说,各方面条件业已成熟,所面临的主要困难就是,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自己在槐安的利益被撼动,而竭力阻挠工业园区的筹建。还有一件事,是我们槐安有一家‘翔云市政’,这家公司问题十分严重,我想查一下,却发现阻力重重……” 梁栋说了半天,重点就是要说出这最后一点。 他就是要借着给省长汇报的名义,把‘翔云市政’的问题反映给覃玠。 岳藉哪里会看不出梁栋的小心思,不过还是帮他打掩护道:“‘翔云市政’不就是一家公司吗?又不是老虎的屁股,有什么碰不得的?” 梁栋道:“‘翔云市政’表面上是一家市政公司,实际上却干着非法融资的勾当,我们县里许多领导都和这家公司有牵连,甚至市里一些领导也牵连其中,我就只说要让税务部门去搞一下税务审计,就跳出来一大群人表示反对,没办法,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岳藉皱眉道:“我们一再强调,领导干部不要和企业走得太近,更不要与企业有任何经济来往,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一点顾忌吗?” 梁栋道:“我这次到市里,就是为了争取市里的支持。我们槐安县委常委有两个空缺,我想从槐安以外,调两个人过去,也好让我在常委会里面能有一席之地。” 覃玠连忙表态:“梁县长有没有属意的人选?有的话,不妨说出来,让岳部长把把关。关键时期,特事特办,我们不能让槐安的领导班子一直保持缺编状态。” 梁栋摇头道:“我已经向岳部长打报告了,让她帮我们筛选两个人,只要与槐安那帮人没有牵连就行。” 岳菲道:“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严伯驹同志,政治素质过硬,理论水平扎实,廉洁自律,成绩突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政工干部,由他来担任槐安县专职副书记,在合适不过。” “那纪委书记呢?” 等岳菲介绍完严伯驹,梁栋迫不及待地问道。 “纪委书记一职,我认为还是应该在纪检系统产生比较合适。市纪委监察室主任雷晓光同志曾跟着梁县长,在工作组共事过,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我认为提拔他来当槐安县纪委书记一职,最为合适。”岳菲回答道。 严伯驹梁栋不认识,但既然是岳菲看中的人,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雷晓光就更不用说了,这小子在工作组的时候,就是梁栋手下的一员大将。 更重要的是,他老子雷军可是省委常委,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很多地方办事都会方便的多。 “岳部长不愧是淮州市委组织部的一部‘活字典’,对整个淮州市的干部,可谓是了如指掌啊。”梁栋不禁赞叹道。 覃玠也不吝夸赞道:“岳部长本来应该主政一方,到下面县市当个县委书记的,在我们那里当个组织部副部长,实在是太屈才了。” 覃玠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错了地方,心中懊恼不已,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 第348章 撞破 为了做出补救,覃玠对岳菲道:“岳部长慧眼如炬,回去以后,就把这两位同志的任命立刻报上来,上常委会会议研究通过一下,公示之后,直接就去槐安上任吧。” 岳菲点头道:“回去我就整理材料,汇报给汤部长。” 既然覃玠都答应了,梁栋的事也就算说完了,他和岳菲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 今天覃玠来找岳藉,肯定不是为了帮梁栋解决问题,剩下的事,他和岳菲也就没有掺和的必要了。 俩人走出晏记私房菜馆,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岳菲突然问:“陪我去逛逛商场好不好?” 梁栋指着私房菜馆那边,回答道:“很快就该吃饭了。” “一顿饭而已,我请你吃。” 岳菲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住梁栋的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一家商场停了下来。 这家商场属于‘恒华集团’旗下,正是苏家的产业。 梁栋有些不敢进去,怕遇到熟人。 可当他看到岳菲那略带哀求的眼神,心便软了下来,把陆知行的告诫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大商场的一楼一般都是卖奢侈品的。 岳菲拽着梁栋,一个个柜台看过来,最终被一副玉镯吸引住了。 导购小姐姐见俩人气度不凡,便用最真诚的微笑介绍道:“这位女士可真有眼光,这个镯子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纯正的帝王绿,你看看这种水,这色泽,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岳菲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便对导购道:“拿出来我看看。” 导购见有戏,很熟练的打开玻璃展柜,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个玉镯,放在柜台上。 岳菲拿起那个玉镯,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然后问道:“这玉镯多少钱?” 导购小姐姐笑着回答道:“一百八十八万八!” 岳菲眉头微蹙道:“这么贵?” “姐姐,贵有贵的道理。我们都知道,佩戴玉镯可以起到物理按摩作用。在生活中不经意间的行为,手镯都会与手腕处的皮肤发生摩擦,同时对皮肤表皮皮肤带来物理按摩,使局部肌肉得到放松缓解工作压力,促进局部血液循环。老百姓常说:玉养人,佩戴玉手镯也能起到保养身体的作用,玉石中含有10多种微量元素,佩戴玉手镯能够起到保调养身体的作用。相关古籍记载:玉能滋补五脏,疏通血管,安神。尤其是我们这款帝王绿,对人体的好处更是数不胜数。”导购小姐姐介绍起来,口吐莲花,你要是不管她,一个小时她都停不下来。 岳菲轻轻一笑,道:“好是好,还是太贵了。” 导购看了一眼岳菲身旁的梁栋,开口道:“这位先生,你太太都相中了,难道你就这么让你太太带着遗憾离开这里吗?” 梁栋没有理会导购,而是盯着岳菲问道:“真的喜欢?” 岳菲放下玉镯,拉起梁栋就要走。 梁栋道:“喜欢的话,咱就买下。” “太贵了。”岳菲坚持道。 梁栋挣脱她的手,转回去,对那个导购道:“把那玉镯包起来。” 本来已经放弃了的导购,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逐颜开道:“好嘞,先生您稍候。” 导购打完包,拿着盒子,引着梁栋和岳菲到了收银那里。 岳菲还是有些没有底气地说:“梁栋,算了,真的太贵了。” 梁栋轻轻拍了拍她:“没关系,你喜欢就行。” 付款,开票,走人。 一百多万的东西,就这么搞定了。 梁栋打开那个首饰盒,取出那个玉镯。 “伸出手。” 岳菲乖巧地伸出左手,任凭梁栋帮她戴上。 “真好看。”梁栋拉着岳菲的手赞叹道。 “嗯,是好看,一百多万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看呢?”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吓了梁栋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进商场的时候,梁栋就怕碰到熟人,没想到还真就碰到了一个熟人——苏荷! 梁栋简直无地自容! 苏荷一脸嘲讽地说:“梁栋,不介绍介绍这位漂亮的阿姨是谁吗?” 苏荷是个记者,嘴上功夫自然了得,一个‘阿姨’,就把岳菲贬低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在一起,最忌惮什么? 当然是年龄喽。 苏荷虽然已经结婚,二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也就跟个刚毕业的姑娘没多少区别。 而岳菲虽然至今未婚,却已经三十多岁,即便她看起来再年轻,跟苏荷比起来还是成熟了不少。 梁栋指着岳菲,硬着头皮向苏荷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淮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岳菲。” 然后又向岳菲介绍苏荷:“这位是省报记者苏荷。” 岳菲没有计较苏荷的讽刺,大大方方的伸出手道:“你好,苏记者。” 苏荷完全没有原谅她们的意思,抱着手,任凭岳菲的手悬在半空:“我是不是耽误到你们俩的约会了?” 梁栋连忙解释道:“苏荷,你误会了,我们俩就是跟领导一起来渭城办个事儿。” “办事儿?办事儿都办到这里来了?办什么事儿需要花一百多万给人家买一个玉镯?”苏荷连续质问道,“梁栋,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好意思拿着何叶姐的钱,花到别的女人身上?” 岳菲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苏荷瞪着眼睛警告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梁栋拉着苏荷,把她拉到一边,对她道:“苏荷,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但我想说的是,我和岳菲真没你想的那样。” 苏荷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边哭边道:“梁栋……我知道我不该说你……我也没资格说你……我姐姐……她本身也是第三者,可是……你已经有了我何叶姐……有了诺诺和言言……还有了小苏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难道就因为那个狐狸精长得漂亮?我承认……她长得是很漂亮……但何叶姐和我姐姐也不比她差啊?” 梁栋有些凌乱了。 “苏荷,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岳菲是岳省长的妹妹,她呢,身体上有些隐疾,我不方便跟你说太多,希望你能理解……” 梁栋给了苏荷一个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 第349章 隐私 无论梁栋如何解释,苏荷就是不相信,就在她一甩头发,准备离开的时候, 却被梁栋一把拽住了衣服袖子。 苏荷本能地用力挣脱,衬衫的长袖竟然在她和梁栋合力之下,‘呲啦’一声,从根撕裂,露出了一条葱白似的胳膊。 上次见面的时候,梁栋就觉得苏荷的着装有些奇怪,无论是什么时候,好像都是长衣长裤,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 一张从来都是挂着微笑的脸,也变得忧郁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梁栋盯着苏荷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问道。 苏荷连忙把衣袖拉好,可挡住了胳膊,却露出了手腕,腕部的情况一点也不比胳膊好。 “我怎么回事与你无关!” 隐私就这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苏荷又羞又怒,捂住袖子朝电梯走去。 梁栋紧追两步,继续道:“你要不说话,我就告诉苏书记。” 这句话宛如一道定身咒,让苏荷石化在那里。 等梁栋追过去的时候,她却把脸背了过去,明显是在抹眼泪。 “艾丰弄的?” 苏荷突然抬起头,也不管已经哭花的淡妆,恨恨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个渣男,而他……就是个畜生!” 梁栋没时间在乎苏荷的唾骂,又问道:“都在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被人发现端倪?” 苏荷道:“我一直住在单位,都不敢回家,偶尔回去一次,也是和那个畜生一起,还得装出夫妻恩爱的样子。” “他为什么虐待你?” “人不行,心里就开始扭曲,然后就把这种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梁栋当然知道苏荷嘴里的‘人不行’是什么意思,脑子里又想起了跟艾丰接触的点点滴滴,完全没有道理啊? 他清楚的记得,和魏东城他们一起在燕京那家会所风流的时候,艾丰是第一个表现出急不可耐的人。 对了,他外号‘疯子’,莫非也跟这个有关? 梁栋猜来猜去,没个头绪,就干脆问道:“你就没想过离婚?” “离婚?”苏荷一脸悲愤道,“我当然想过!可我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政治联姻,不管我们俩过得幸不幸福,这种婚姻关系,都必须维持下去。这是我爷爷在我结婚前对我说的话。” “他就没想过去治治?” “治?怎么治?各种进口药、名贵补药他都试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一点效果。”苏荷道,“一开始,他也不是这样的,刚结婚那会儿,很是对我好了两天。我们俩做了各种尝试,结果都是无济于事,后来我们俩人也都倦了,懒得再试了。他要是愿意就这样跟我相安无事的过下去,也就算了,可他偏偏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说话,哪怕是工作上的正常交流都不行。他第一次打我,是那次他去我们单位接我下班,正好看见我在跟一个男同事讨论工作。当时他也没有什么举动,等回家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抓住我,质问我,问我跟那个男同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正常的动作关系,可不论我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一把撕烂了我的衣服,把我反手捆了起来,然后抽出皮带,一下儿一下儿地抽在我的身上,嘴里还一直追问我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开始的时候,我疼得受不了,还会叫两声,可我发现,我越叫,他就越兴奋,打得也就更狠……每次打完,他就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原谅……离又离不掉,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梁栋道:“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也这么说过他,可他对这个很抵触,坚决不肯去。” “我找他谈谈吧。” 苏荷连连摆手道:“别,你可千万别,你要是找他了,说不定他也会把你和我联系到一起,到时候咱们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梁栋道:“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俩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一家女装专卖,苏荷很快就选了一件长袖衬衫,就在她刚走进去试衣服的时候,苏韵出现在了梁栋身后。 “这位先生?”苏韵问道,“你是小荷的朋友吗?” 梁栋不认识苏韵,反问道:“你是?” “我是小荷的姑姑,我叫苏韵!” 苏韵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脸上一直透露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她这是把梁栋当成了苏荷的追求者了。 “你好,我叫梁栋,是苏荷的朋友!” “梁栋?”苏韵眉头微蹙道,“让我想想,这个名字咋就这么熟悉?”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何叶那丫头的丈夫,对不对?”苏韵把名字与人对上了号儿,脸上的不屑也消失殆尽。 梁栋点点头。 “你跟苏荷?”苏韵指了指试衣间的方向,疑惑道。 “偶然遇见。” 苏韵明显不信,不过这时,苏荷试好衣服走了出来。 看见姑姑苏韵,苏荷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问:“你和梁栋认识?” 苏韵笑道:“以前不认识,不过老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今天第一次见真人。” 苏荷朝梁栋摆摆手,然后拉起苏韵就往外走:“走吧,咱们去梅山看我爷爷。” 看着两个女人消失的身影,梁栋想起了岳菲,连忙跑到他们分别的地方,哪里还能找到她的影子? 给她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回到晏记私房菜馆了。 梁栋挂断电话,走出商场,打了个车,赶到晏记私房菜馆的时候,看到岳菲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梁栋下了车,走到岳菲身旁,歉意道:“对不起,我替苏荷那丫头给你道歉。” 岳菲知道梁栋跟苏菲的关系,就取笑道:“你跟你这个小姨子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梁栋连忙解释道:“我和苏荷老早就认识了,她是省报记者,曾帮过我几次大忙。” “你不要质疑一个女人的直觉,你这小姨子之所以会对我抱有这么大敌意,明显是领地意识作祟,她这是把你当成自己的领地了,懂?”岳菲说着,给了梁栋一个俏皮的眼神。 第350章 夜长梦多 覃玠和岳藉谈了什么,梁栋不关心,从覃玠宴请结束时的满脸笑意可以看出,他今天这趟没白跑。 送走岳家兄妹,覃玠问梁栋:“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梁栋摇摇头。 “听说你跟苏书记的秘书张奕关系不错,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梁栋这才知道,覃玠带他来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我跟张大秘是认识,不过我可不敢担保他就一定会出来。” “事在人为嘛。” 梁栋没办法了,只好拿出手机,当着覃玠的面,给张奕打了一个。 电话接通,梁栋问:“张哥,下班了吗?” “刚把书记送回家,这会儿正往家里赶呢。你有事?” 梁栋看了覃玠一眼,接着道:“我和我们市里的覃书记这会儿正在渭城,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出来聚一下?” 张奕很给面子地笑道:“梁老弟亲自出马,我这边必须有时间啊。你说个地址,我这就过去。” 覃玠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梁栋,梁栋照着上面地址念道:“尊享足道。” “好嘞,我这就赶过去。” 挂断电话,覃玠拍了拍梁栋,以示感谢。 覃玠和梁栋提前到了尊享足道,俩人站在门口,一人嘴里叼着一支烟。 没过多久,张奕就赶到了。 覃玠老远就迎了上去,紧紧握住张奕的手:“张秘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覃某真是不胜荣幸啊。” 张奕笑道:“覃书记太客气了。” 然后又看向覃玠身后的梁栋,问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我先说好了,二位从淮州赶到渭城,一会儿的消费,我来买单,你们都不许跟我抢。” 覃玠心中有些诧异,这张奕虽说只是领导身边的一个秘书,那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像他这样的一方诸侯,见了张奕,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张大秘竟然要主动买单? 要说这是冲着他覃玠的面子,他自己都不信。 即便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人家也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何况如今他就是一个即将卸任的市委书记呢? 照这么分析,张奕肯定就是冲着梁栋这小子的面子,才要主动买单的。 人家怎么说是人家的事,你怎么做是你的事,覃玠还不至于连这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张秘就不要跟我抢了,今天就由我来安排。” 张奕假意推辞道:“你看着怎么好意思呢,渭城毕竟是我的主战场……” 覃玠熟稔地拉着张奕就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张秘想表示,机会多的是,以后我多带小梁来几次渭城就是了。” 三个人点了一个大房间,三个漂亮的女技师调好水温,退了出去。 梁栋泡了十来分钟,起身对覃玠和张奕道:“二位,你们先泡着,我去趟厕所。” 覃玠对这个知进退的年轻下属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这小子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节点儿,把时间让给他。 梁栋出了包房,来到前台,把账给结了,然后走出尊享足道,驱车来到了苏家。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梁栋到的时候,苏怀山竟然还没有睡。 见梁栋进来,苏怀山朝他招招手,带着他进了书房。 “是覃玠带你来的?” “是的。” “你不该来的。” 梁栋心道,人家是我顶头上司,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奕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这覃玠也有些太急躁了点儿,为了他自己那点事,几乎天天都要往渭城跑。”苏怀山又道。 “覃书记也是怕夜长梦多。” “你对覃玠这个人怎么评价?” 苏怀山突然问了一句,让一个下属评价上级,这有些强摁牛喝水了。 “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咱们就是私底下随便聊聊。”苏怀山见梁栋迟疑,又笑着补充道。 “覃书记这个人吧,有魄力,大局观强,政治手腕也很高明,在淮州最大的政绩莫过于桂湖新区了。” 苏怀山道:“说说他和陆知行搭班子的事。” “路市长是您的秘书,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到淮州当市长,强硬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覃书记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他很清醒,早就揣摩透了省里的意图,知道陆市长早晚会取代他,掌控淮州。所以,陆市长一到任,他就基本上不怎么管事了。” “这是否有些消极怠工之嫌?” “其实这也怪不得覃书记,上面给他派了一个强硬的市长,市里的本土派又虎视眈眈,他被夹在中间,也很不好受的。” “他是一把手,一把手的权威何在?淮州那几个臭鱼烂虾,已经为祸淮州太久了,覃玠在淮州马上干满一届,这方面,可以说他是毫无建树,陆知行去了,也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苏怀山的话里,对淮州这一届班子很不满意。 对覃玠不满意,对陆知行更不满意。 梁栋心中一凛,知道覃玠这下子恐怕要麻烦了。 他转念一想,苏怀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难道是要他给覃玠递话? “其实我个人是能理解覃书记的选择的。他反正快要退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平稳过渡一下,然后到省里提拔一级,享受个副部级退休待遇,就很不错了。”梁栋替覃玠辩解道。 “他有这个想法很正常,但要是所有领导干部都这么想,那该怎么办?由此看来,我们有时候搞‘一刀切’,也是很有道理的。一刀切掉那些即将退二线的领导干部,就能减少许多覃玠这样的现象发生。也能有效规避‘59岁现象’的发生。” 屁股决定脑袋,苏怀山考虑问题的高度,梁栋暂时还达不到,很多时候,他都会有一种接不上话的感觉。 “我觉得,如果能让覃书记顺利到人大或者政协任职,让陆市长顺利接替他掌管淮州,对淮州的政局来说,必是一件好事。” “何以见得。” “其实淮州市跟我们槐安县的情况极其相似,都是本土势力太过庞大而导致的腐败滋生。” 第351章 出尔反尔的覃玠 梁栋跟他的便宜老丈人闲扯了一个多小时,草草洗漱之后,抱着小苏朗进了苏菲的那间卧室。 看着酣睡中的孩子,梁栋却一点随意都没有。 他干脆拿起手机,给苏菲发去了一个视频请求,没想到苏菲马上就接通了。 梁栋把镜头对准苏朗,视频中的苏菲连忙低声道:“别吵醒了孩子!” 梁栋问:“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 “加班呢,”苏菲把手机扬起来,让梁栋看了一眼周围,公司里面灯火辉煌,一片繁忙的景象,“明天有个大项目,我们这是在做最后的准备。” “大半夜你不让员工睡觉,明天哪里有精力干活儿?” 苏菲笑道:“你放心,我会给他们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的。” 梁栋有些犹豫,不知道能不能把苏荷的情况告诉苏菲。 苏菲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关于你妹妹的。”梁栋下定决心道。 “苏荷?她怎么了?” “你觉得苏荷和艾丰俩人过得幸福吗?”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丰天天虐待苏荷。” 视频里的苏菲大吃一惊,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走到一边,对梁栋道:“说说详细情况。” “你难道就没注意,结婚后,苏荷一直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苏菲想了想,道:“我一直都觉得纳闷儿,这丫头结个婚,穿衣风格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梁栋便把苏荷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菲,苏菲听完之后,怒道:“明天我就回去,我亲自给爷爷说,这样的婚姻,还要它干啥?” “明天你不用忙公司里的事了?” 苏菲犹豫了。 “苏菲,这件事你找爷爷也没用,事关两个家族,他们两人的婚姻根本就由不得他们。这事你别管了,艾丰那边的工作,我去做。我觉得他对苏荷还是有感情的,至于他的病,有病治病,治好了不就没事了?” 苏菲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梁栋笑道:“咱们谁跟谁,还用说谢?” 苏菲的脸竟然有些红了。 第二天一早,小苏朗睁开眼睛,看见搂着他的人是梁栋,就伸出小手,扣起了他的鼻子。 梁栋被扣醒后,在苏朗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儿竟然咿咿呀呀地喊了一声‘爸爸’。 这可把梁栋给激动坏了,抱起小家伙儿,给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小家伙还不到一岁半,下地就是一溜小跑,直接跑向苏怀山那里,自己爬到一把椅子上,扒着餐桌,看苏怀山吃早饭。 苏怀山宠溺地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揪下一块儿馒头,就要往他嘴里塞,小家伙却把头撇到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刷牙牙……” 苏怀山开怀大笑:“对,对,我们小苏朗最讲卫生了。” 育儿师接过孩子,带着他去洗漱。 苏怀山朝梁栋招招手:“过来吃点儿早餐。” 梁栋指了指苏朗那边:“我也先去刷个牙。” 吃早饭的时候,小苏朗挨着苏怀山坐,等梁栋入席的时候,他就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非要让梁栋过去。 梁栋坐下后,小家伙一会儿扒到他身上,一会儿扒到苏怀山身上。 这时候的苏怀山哪里还是一个封疆大吏?明明就是一个邻家老头。 …… 苏怀山上班走后,梁栋也接到了覃玠的电话。 跟覃玠会合后,司机开着车回了淮州。 回去的路上,梁栋在犹豫要不要把苏怀山的意思传递给覃玠的时候,覃玠却开口道:“小梁,岳部长选的那两人你熟悉吗?” 梁栋回答道:“雷晓光同志我还是很熟悉的,当初市里派工作组去啤酒厂的时候,雷晓光曾是工作组成员。至于那个严伯驹,我们脸熟,但没怎么打过交道。” 覃玠道:“雷晓光同志我知道,是个政治过硬,能力出众的好同志,由他出任槐安县纪委书记,再合适不过。至于槐安县专职副书记一职,我是这样想的,还是照顾一下省里的同志,给他们一个到下面锻炼的平台。” 梁栋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晚上,当着岳藉的面儿,明明都已经答应了的事,怎么睡了一夜就变卦了呢? 莫非是张奕在这中间插了一杠子? “岳部长那边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要是贸然推翻……” 覃玠一抬手,打断梁栋的话:“岳部长那边你不用管她,她不还是要听汤部长的嘛。她的那个方案,估计连组织部都出不了的。” 在淮州,谁都知道,汤志东就是覃玠的一个狗腿子,覃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正西。 “已经保留了一个雷晓光了,我想岳部长应该不会有什么看法的。”覃玠又道。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梁栋在心里嘀咕道。 他一个小小的县长,对于这样的人事安排,最多也就是有个举荐的权力,而这唯一的权力又被他给放弃了,那他就只有站得远远地,当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些大佬纵横捭阖。 本来还有意帮覃玠一把的梁栋,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回到淮州,梁栋一下车,就给岳菲打了电话。 岳菲得知这个消息后,很镇定,没有梁栋预想中的爆发。 “昨晚我和大哥走后,你们又去见谁了?” “覃书记托我约了张奕。” 岳菲冷笑一声道:“覃玠是这山扒着那山高啊,他以为自己搭上了省委书记的秘书,就能保证自己如愿了。” “那个严伯驹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我很看好他。”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岳菲没好气道:“姑奶奶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 “覃玠说,你的方案走不出组织部,雷晓光那边没问题,就是这个严伯驹,一定会被替下来的。” 岳菲冷哼一声:“这一次,我要让覃玠打掉牙往肚里吞。” “张奕那边要不要我做做工作?” “不用,我自有分寸。” 第352章 还是让他逃了 在梁栋上任之前,翟四清这个县委办主任一直都过得谨小慎微,从未有过僭越之举。 何孝堂为了拉拢他,就帮他解决了儿子的工作,然后又经常带他出去潇洒。 一个人一旦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心里便也会跟着悄然发生改变。 因为翟四清的位置太过重要,何孝堂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隔三差五就派人给他送些‘土特产’。 家里的黄脸婆早已提不起翟主任的性趣。 在这个母老虎的眼里,除了钱还是钱,平常翟主任的身上,被她搜刮得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块钱。 翟四清又实在找不到一个放心的地方,便把何孝堂给的钱一点点背到办公室,放在了文件柜最下面一层,还亲自换了一个大品牌的安全锁。 那一天,不管翟主任怎么叫嚣,几个保安在陈永丰的监视下,愣是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办公室里的一张纸片他都没能销毁掉。 本以为办公室是个最稳妥的地方,没想到梁栋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说动手就动手,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儿机会。 手机上还有他跟何孝堂的通话记录,文件柜里的那几十万也交代不清楚,翟四清这次算是栽了。 他本就是被何孝堂半诱惑半威胁才上了贼船的,纪委的同志没怎么费事,就问出了翟主任和何孝堂之间的所有勾当。 仅凭这些恐怕还不能一举撼动何孝堂。 让人惊喜的是,巫子时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巫子时在提审何孝武的时候,把偷拍到的,他的亲大哥连续几天进入他家的照片递给他的时候,这家伙的脸色,由黄变白,由白变青,最后已然成了黑紫色。 何孝武对他这个亲大哥的脾性可谓了如指掌,防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他住进来以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无需拍到真凭实据,仅凭脑补,就知道他那小娇妻会不会受得了亲大哥的手段。 别的一切都好说,小娇妻就是何孝武的底线。 再加上巫子时在一旁悉心地‘劝说’,何孝武终于爆发了,把他所知道的,何孝堂的所有犯罪证据抖落了出来。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程纪斌、巫子时亲自来到梁栋办公室。 二人汇报完战果后,梁栋反而更加冷静了。 他拿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支,然后又把烟盒丢给程纪斌。 为了缓和气氛,程纪斌指了指梁栋办公桌上竖立的‘禁止吸烟’的牌子。 没有说话,把烟点着,然后把打火机也丢给了程纪斌。 程纪斌是个烟鬼,见县长都带头违禁,也点了一支。 这可苦了不会抽烟的巫子时了,他走到窗户旁,把窗子推得更大了些。 一支烟抽了三分之一,梁栋突然开口道:“凭这些东西,能不能定了何孝堂的罪?” 巫子时是这方面的专家,便开口回答道:“还缺少一些关键的物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他的抓捕。何孝堂的案子十分复杂,不但牵扯到槐安的方方面面,还牵扯到市里甚至省里和燕京那边。” 梁栋插嘴道:“燕京那边你们不用担心,都是何孝堂拉大旗扯虎皮,打着人家的旗号而已。至于省里,你们说的是不是他的准亲家,那个袁副省长?这个你也不用操心,我听一些小道消息说,他儿子在袁家,勾引了袁副省长的女人,被袁副省长抓了个现行,两家的婚事已经告吹了。” “何孝堂在省里的后台不是袁副省长,而是省委常委、谢副省长。” “他在市里有哪些关系?” “在市里,何孝堂除了跟覃书记走得比较近以外,关系最铁的,当属政法委曾书记了。” 梁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把一支烟抽完,然后道:“你们的意思是,咱们应该先把何孝堂控制起来,以免夜长梦多?” 巫子时回答道:“只有把他控制了,槐安这边的顽固势力才会群龙无首,我们查起来,效率也会更高。只有把他控制了,他才不会到上面去寻求支援,否则,我们就会很被动。当然,这也等于给梁县长出了个难题,不知道梁县长在我们找到确凿证据之前,能否顶住上面的压力。” 程纪斌伸出三根指头,跟着道:“梁县长,要是你能帮我们顶住三天,我们只要三天就够了。” 梁栋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对面墙上空出来的位置,那里以前挂着一幅下山虎。 他在想,要是坐在这里的人还是武自强,他会怎么选? 武自强既然能够提前安排好孙海龙,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去碰一下‘翔云市政’,那何曾不是一种悍然赴死的悲壮? 再想到乔文岭的四面楚歌和李朝阳的无畏挣扎,梁栋觉得他没有再继续迟疑的必要了。 于是,猛然起身,一拍桌子,怒道:“制定好详细的计划,马上就行动,务必把何孝堂抓捕归案!” 程纪斌和巫子时同时起身,朝梁栋行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梁栋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可一时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 半个小时后,程纪斌打来了电话:“何孝堂逃了!” 梁栋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 “怎么回事?” “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你们那边的人有问题吗?” “我们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消息不可能是从我们这里泄露的。” 梁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也就是说,消息是从我们这边泄露的?” “我怀疑是有人在你办公室装了窃听装置。” “赶紧派人来我这里查一下。另外,即便有人泄露了消息,何孝堂也不会逃得太远,你组织一下警力,封锁所有有可能出逃的道路,并立刻发布通缉令,请求市局的支援。” 梁栋布置完没多久,程纪斌就带着两个警察,拿着装备来到了梁栋办公室,把所有地方都检查一遍之后,确定没有问题。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第353章 放人一马 遇事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 梁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复盘了最近一段时间身边的人和事。 一个小细节突然被他记起。 在翟四清偷听他和柳向阳的谈话的时候,曾提了一嘴,说陈永丰去厕所了。 当时梁栋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点儿? 想到这里,梁栋又有些后悔,在翟四清办公室的时候,让陈永丰留在那里监视他了。 会不会趁那个机会,俩人也做出一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量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毕竟还有两个保安在呢。 想起陈天河,梁栋有些于心不忍,要是陈永丰真的有问题,那就太对不住老朋友了。 陈天河为了大石桥村,把自己都给弄牢里去了,就冲这一点,梁栋就下不了这个狠心。 权衡了一下,梁栋决定给陈永丰一个机会,就看他知不知道争取了。 他走到门口,朝对门儿喊了一声:“小陈,过来一下。” 陈永丰随即走进了梁栋的办公室,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梁栋指了指对门的椅子,对陈永丰道:“坐!” 那个位置是给来客坐的,陈永丰从来没有坐过,梁栋的这个举动,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领导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我站着听就行。” 梁栋盯着陈永丰的眼睛,想读出他的内心活动,可惜啥也没看到,或者他水平有限,看不出什么来。 “还是坐下说话吧,你自从来到这里上班,咱们俩还从来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心呢。”梁栋坚持道。 陈永丰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他表现得太完美了。 即便他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也应该有些慌乱或激动的。 但是他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定是在竭力的掩饰自己。 只是用力过猛,有些过了。 看到陈永丰脸色如常地坐到对面的位置上之后,梁栋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既然决定了要给他一次机会,就干脆把话挑明了:“何孝堂跑了。” 陈永丰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模样:“领导,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领导,你怀疑我?” 梁栋看着陈永丰的表演,没有说话。 “领导,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怎么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呢?” 梁栋失望地摇摇头:“小陈,我承认你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但是,全县这么多年轻人,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我为什么还要坚持把你要到身边来?还不是因为你爹?你爹陈天河是个英雄,为了自己的 信仰,坚持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我不希望你像你爹那样,但至少你也要保持一个党员干部的底线吧。” 陈永丰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了,不过还是嘴硬道:“领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栋盯着陈永丰手腕上的一块表,道:“你手上这款江诗丹顿,最便宜的一款也要十几万,你一个月就那几千块工资,凭什么带这么贵的表?” 陈永丰脸上一顿慌乱,想要藏起手腕,却又感觉等于徒劳,这块儿让他走到哪里都觉得身价倍增的手表,这会儿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陈永丰,我不知道你陷得有多深,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饶你这一次……” 陈永丰一听梁栋这话,刚才的坚持立刻土崩瓦解,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哀求道:“领导,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见梁栋不为所动,又指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领导搞好服务,领导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梁栋道:“陈永丰,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了,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陈永丰还要说些什么,却看见梁栋在朝他摆手,就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道:“领导,我的级别还变回去吗?” 梁栋道:“你提起来也不容易,先就这样了,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吧。” 陈永丰很郑重地朝梁栋鞠了个躬,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去了。 听到陈永丰办公室的门‘哐嘡’一声关上,紧接着又是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梁栋无力地躺在了椅子上。 他不知道今天的纵容,对陈永丰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是他能迷途知返,现在还不晚。 要是他越陷越深,梁栋再见陈天河时,也就能问心无愧了。 …… 何孝堂在槐安深耕二十年,想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 县公安局发布了通缉令,又向市里申请了支援,周边县市也都发出了协查通报,到了晚上,依旧一无所获。 梁栋来到县公安局,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程纪斌、巫子时等主要领导都混战在各自的岗位上。 “大家吃饭了没有?”梁栋问道。 程纪斌摇摇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去吃饭?” “皇帝不差饿兵,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局里所有在岗的干警吃饭。”梁栋说道。 程纪斌走出小办公室,朝外面大厅里的人拍拍手:“大伙儿停一下,梁县长今晚请我们所有人吃饭。我可告诉你们,梁县长可是不差钱的人,咱们没必要给他省着,槐安城哪里的饭最好吃,咱们就点哪儿的。” 这些干警大多数都是小年轻,听到局长的话,一阵欢呼。 一个小女警离得比较近,就建议道:“局长,要不咱们就点‘刘记’的牛肉汤吧。” 小女警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程纪斌指着那个小女警和她身边一个小伙子,道:“小吴,你跟小王一起去‘刘记’,按照咱们的人头,打包回来。记住,捡贵的点!” “好嘞!”小女警拉起身边的小伙子,欢快地跑了出去。 “下面,请梁县长给咱们讲两句!” 程纪斌的话音刚落,下面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354章 慌不择路 梁栋朝大家压了压手,开口道:“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要用实际行动来洗刷咱们槐安公安系统的耻辱。但是,饭是一口一口地吃,工作是一步一步地来,咱们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大浪淘沙,能保留下来的,都是经得住考验的好同志,我相信咱们槐安公安系统的所有干警,在新一届党委班子的领导之下,一定会给党和人民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掌声再次响起。 梁栋让程纪斌把巫子时叫过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分析了当前的情况,最终得出的一致结论是:何孝堂大概率还在槐安! 既然他人还在槐安,那就好办,让警民联动机制彻底发挥作用,动员全县的力量,把槐安打造成一个水泄不通的铁桶,坚决不能让他成功出逃! 从前年开始,淮州市就开始试行‘一村一警’工作,这一次也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项工作到底有没有实效。 警力早已撒了出去,各村的联防队也被充分动员起来,各个路口,都有专人把守,盘查所有过往车辆。 这一夜,途经槐安的司机会发现,走几十公里的路,至少要经历十几次盘查。 何孝堂还真就没有跑出去。 陈永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家里。 老奸巨猾的何孝堂知道,既然梁栋要动他,那就早就派人偷偷监视他了,明目张胆地从大门走,肯定不行。 于是他就找来一个梯子,翻院墙,步行从后面跑了。 老家伙知道,既然是跑路,现金比啥都重要,所以就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全是钱。 他也想多带儿,可体力不允许。 何孝堂上了一条小路,拦了一辆私家车,用五百块钱的价格,成功打动了那个司机,让司机把他送到淮州。 可是,没等他们出槐安地界,就发现去淮州的路上已经有警察在那儿查车了。 无奈之下,何孝堂只好又让司机回头。 司机也不是傻子,知道何孝堂是在躲避警察,就把车停到路边,坚持让他下车。 何孝堂早就看透了人性,知道这个司机没把自己交给警察,就是想坐地起价。 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掏出一万块钱,塞给了那个司机。 见司机收了钱,何孝堂总算松了口气。 殊不知在他从双肩包里拿钱的时候,那司机瞟到了他的包里全是钱。 司机在衡量了自己和何孝堂之间的武力值后,决定赌一把,就开着车下了一条小土路。 何孝堂见势不对,连忙道:“你想干什么?” 司机‘嘿嘿’一笑,威胁道:“干什么?当然是帮你咯!要不,我把你送到警察那儿?” “我要去的是何冲乡,去何冲不走这条路。” 这个时候,何孝堂也有些慌乱了。 出门的时候,由于害怕被定位,他连手机都没拿。 这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知道,你不是想躲警察吗,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保证警察找不到。” “师傅,你别开玩笑了,我再给你一万,你送我去何冲,怎么样?” 司机把车一停,扭头对何孝堂道:“这位老板,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我知道你那包里都是钱吧,我也不要你多的,把那包留下就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今晚就当没见过面。” 何孝堂看司机长得五大三粗,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就讨价还价道:“师傅,你看我也是遇到难事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给你十万,你拿着钱走,要是我能躲过这一劫,一定还会重谢!” 司机‘哈哈’大笑:“老头儿,别逗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把钱给我,然后滚蛋;二,被我打一顿,然后把你扔下去!” 何孝堂知道遇到了个浑人,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不过他还是最后央求道:“师傅,你放我一马,背包里的钱我分你一半,明天你去县里找我儿子,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的。” “我要一个亿,你们有吗?”司机轻蔑道。 “没问题,我们有!”何孝堂回答道。 “哈哈,笑死我了,你以为你是李超人啊,你以为你是家里印钱的那位啊。”司机完全不信何孝堂的话。 “我就是何孝堂,你既然是槐安人,应该听说过我吧。或者你随便打听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 何孝堂知道,他要是错过这个司机,再被他抢的一干二净,想要走出槐安,那可真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司机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是何孝堂?” 何孝堂一听这话,觉得有戏,连忙点头道:“对,我就是何孝堂,常务副县长何孝堂,如假包换!” 他话音刚落,司机隔着椅背,伸过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何孝堂的脸上,直打得何孝堂眼冒精光。 “妈的!你个狗杂碎,要不是你,老子的沙场也不会被姓胡的那个鳖孙给抢走了!要不是你,老子早她妈开上大奔了,还至于开着这破车?” 司机那一巴掌力道很大,何孝堂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哭丧着脸道:“师傅,咱们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情况,我完全不知道啊?你咋能记到我的头上呢?” “胡健的大哥是不是叫胡彬,胡彬是不是你的小舅子?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敢这么猖狂?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抢我的沙场?” 司机越说越气,眼看他又要动手,何孝堂连忙求饶道:“师傅,师傅,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 司机冷眼看着何孝堂,阴沉着脸道:“我要一个亿,不多吧?” 都这个时候了,能保住命,能保住不被抓,比什么都重要,一个亿又算得了什么? “不多,不多,你帮我度过这道难关,一个亿现金,一分不少的送到你的手上。” “看情况,你这是被通缉了,准备跑路了对吧。” 何孝堂点点头。 “刚才你也看到了,去淮州的路上已经有警察在盘查了,大路肯定是走不通了,不过我知道一条小路也能去淮州。可是,你觉得到了淮州就安全了吗?”司机问道。 第355章 瞠目结舌 何孝堂采纳了司机的建议,跟着司机往山里面走,翻过九龙山,就是江汉省,出了省肯定要安全许多。 不过,要翻越九龙山,需要准备足够的食物。 司机对附近的路况十分熟悉,很快就沿着土路来到了徐集镇镇上,找了一家还开着门的便利店,买了一大袋子吃的喝的。 他们进小镇的时候,路上并没有设卡,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路口已经有人把守了。 司机连忙停下车,对何孝堂道:“前面有查车的,你还是下车,看看有没有小路可以绕一下,我在路口前面两三百米的地方等你。” 何孝堂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下了车。 司机见他依然背着那个双肩包,当即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这么帮你了,你还不信我?” 何孝堂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司机这么一说,他反而把包抱得更紧了。 司机下了车,一边从何孝堂怀里拽那个包,一边道:“你特么别不识好歹,我也是对你好,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就是不背包都走不快,何况背着这个二三十斤的包。” 何孝堂死死地抱着背包,一言不发。 司机也被激怒了,特么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也不知道是包的质量太差,还是他们俩人的劲儿太大,又或者是背包拉锁没拉好,就在他们两个拉扯的时候,背包‘刺啦’一声,竟然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钱瞬间撒了一地。 满地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着实太惹眼了点儿,很快就惹得几个人过来旁观。 何孝堂和司机也不再争了,连忙捡地上的钱。 路口设卡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协警就带着一个人跑了过来。 协警看到何孝堂,当即就乐了,这不就是协查通报上的嫌疑人吗? 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俩人不动声色地包抄到何孝堂身后,然后又同时扑向他,把他扑倒在地。 司机见势不对,转身就要跑,却被一个村民伸出一条腿,绊了个狗吃屎。 几个村民一拥而上,也帮忙把那个司机控制了起来。 徐集镇原来的镇委书记何义盛顶包何孝堂之后,杨絮接替了他的位置。 杨絮和镇派出所的民警一起赶了过来,确定何孝堂的身份之后,当即给程纪斌打了电话。 县局那边,从‘刘记’点的饭菜刚摆好,大家还没动筷,程纪斌就接到了杨絮的电话。 一听说何孝堂落网,程纪斌猛地一拍桌子,连说了好几个‘好’,然后挂断了电话,激动地跟梁栋汇报道:“梁县长,何孝堂落网了,在徐镇镇上,杨书记现在就在现场。”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人都一阵欢呼,大家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松弛下来了。 梁栋也是双掌互击,难掩兴奋:“同志们辛苦了!” 说完又起身对大家道:“同志们,大家再辛苦一段时间,今天不能喝酒,这顿不算,等这个案子彻底了解以后,还是我个人出钱,正式请大家聚一下,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梁栋一番话,顿时又燃起了大家的热情,掌声经久不息。 “好了,废话少说,咱们抓紧时间吃点儿饭,今天晚上大家又有的忙了。” 何孝堂被带回来的时候,梁栋特意去见了他一面,这老家伙见到梁栋,竟然恶狠狠道:“姓梁的,你个喂不饱的白眼儿狼,要是没有老子,哪有你的今天,没想到到头来你不但不念恩,还反咬一口!” “何孝堂,你有今天,完全是你自己做人没有底线,置党纪国法于不顾,置人伦道德于不顾,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梁栋义正词严道。 “我呸!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以为抓了老子你就赢了,我告诉你,你也蹦跶不两天了!” 何孝堂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梁栋。 可惜,梁栋一挥手,两个警察就把人给押走了。 所有的工作都在同步进行。 一队警察拿着搜查令,进了何孝堂的别墅,费了好大劲儿,才发现别墅里竟然挖出了一个两间卧室大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的东西,让人瞠目结舌。 随意堆放的半间屋子的名烟名酒就不说了,古玩字画也摆了整整两个墙壁的壁橱。 最惹眼的还是整整齐齐码放在地下室正中间的那一堆黄金。 就在那堆黄金的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用于熔炼黄金的坩埚和模具。 看来这些做工略显粗糙的金砖,应该都是出自何孝堂之手了。 难怪徐立业也喜欢收藏黄金,大概就是跟他这个姐夫哥学的吧。 经盘点,从何孝堂家里一共搜出黄金一吨,价值近四个亿。 现金一点五亿。 古玩字画三千多件,价值数千万。 名贵烟酒以及其它奢侈品估价至少也在数千万之巨。 除此之外,还有燕京、渭城、淮州、槐安等各地的房产证一百四十七本,估价至少一个亿。 再算上他以各种名义开设的账户中的存款和持有的公司股份,仅何孝堂的个人资产就将近二十亿! 一个小小的槐安县,一年的gdp还不到九十亿,足以见得何孝堂的敛财手段何其了得,对槐安的荼毒有多深远! 槐安百姓,苦何家久矣! 当梁栋和李一鸣把这个数字上报给覃玠和陆知行时,哪怕覃玠一向和何孝堂走得比较近,也忍不住大骂其贪得无厌。 陆知行更是直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然而,考虑到政治影响,两位主要领导又不约而同地达成一致,把这个数字再控制一下,能剔除的,尽量剔除出来。 梁栋不关心领导们怎么想,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一次,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何孝堂,这对梁栋来说,已经足够了,怎么处理,那是领导们操心的事。 梁栋关心的是,何孝堂手底下那一帮子人该怎么办?与何孝堂有牵连的人该怎么办? 办是一定要办的,可这个度该怎么把握? 这一点,领导必须表个态,画个线。 第356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覃玠现在正在谋求到省人大,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出太大动静。 而陆知行也有跟覃玠类似的考虑,也赞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梁栋却开口道:“二位领导,何孝堂能够号称槐安的‘土皇帝’,把持槐安县政府十余年,又积累了如此天文数字的财富,可以说,他凭一己之力,已经污染了整个槐安官场,没有被他拖下水领导干部,要么像乔文岭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要么像李朝阳一样,锒铛入狱了,亦或像武自强一样,调离了槐安……剩下这些人,但凡到了一定级别,又对何家有用,不说百分百吧,至少半数以上已经被何家腐蚀。徐立业贩毒、涉黑集团之所以这么猖狂,何孝堂就是其背后的保护伞,他们一黑一白,相互扶持,沆瀣一气,为祸一方!” 梁栋说得慷慨激昂,两位领导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治下出了这么大的腐败窝案,他们难辞其咎。 陆知行还好说,省里把他派下来的时候,带的就有这个目的,他在淮州已任满三年,却收效甚微,省里怪罪起来,也只能怪他一个办事不力、能力不济。 要是梁栋能在槐安捅个大窟窿,说不定对他还是一件好事。 而覃玠就尴尬了,省里主要领导早就对他偏于保守、偏于怀柔的作风有些不满意,如今他又一心谋求逃离槐安,要是槐安的丑闻曝光,别说提拔了,他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不错。 像覃玠这样的市级一把手,如果能在六十岁以前提拔一级,步入副部行列,至少可以到人大、政协、政府协会、社团组织等部门,或者转到高校任教,过渡到六十五岁,这样一来,又可以多干五年。 对于现在的覃玠来说,谁要阻挡了他这一步伐,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所以,一向不怎么再管具体事务的覃玠,这一次却出奇地强硬表态道:“我不管你们县里怎么想,怎么做,怎么查,稳定压倒一切!何孝堂既然已经落网,那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人,该敲打的敲打,该调离的调离,不能因为一个何孝堂就搞得满城风雨,草木皆兵。” 透明人李一鸣难得发表了一次言论:“覃书记,这样的的话,我们恐怕很难操作。要是何孝堂乱咬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覃玠冷冷地瞅了李一鸣一眼:“这就要考验你们的政治智慧了,要是事事都由我们市里拿主意,还要你们县委县政府干什么?” 梁栋心中为李一鸣的及时助攻暗暗叫好,有李一鸣打头阵,他就好说话了。 “覃书记,稳定固然重要,但我党的思想路线最核心的内容是什么?是实事求是!我们不能为了维护那块可怜的遮羞布,就丢了我们最大的党性!槐安的情况,触目惊心,我们不能装聋装瞎,姑息养奸。否则的话,出不了几年,我敢担保,槐安还会再出一个王孝堂、李孝堂。乱局用重典,忍受住烈火淬炼,方能涅盘重生!” 覃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出他一把手的威严,强行威压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市里莫非管不了你们槐安了?我告诉你们,我覃玠,十八岁入党,至今已有四十年党龄,你们两个黄口小儿竟然在我面大谈党性,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啊。一切行动听指挥,下级服从上级,理解了要服从,不理解也要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知行眼见局势越来越僵,就缓和道:“覃书记,你消消气,他们两个还年轻。年轻人有闯劲儿,有热情,这一点我们是要鼓励的。他们毕竟经验上还有些欠缺,我们这些老同事适时的给予敲打,给予点拨,也是对他们负责。就何孝堂一案,我个人认为,该查的,还是得查,该办的,也必须得办,但他们县里在查和办的时候,必须要经过市里同意,既要顾及到社会影响,又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腐败分子。” 陆知行这说的等于是废话,要是能兼顾这两点,覃玠和梁栋他们也不会发生争执了。 刚坐下的覃玠,冷哼一声,又站了起来,丢下一句‘你们看着办’,然后怒冲冲地走了。 陆知行心里其实也很矛盾,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槐安那边要是动静闹得太大,对他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就对梁栋和李一鸣道:“你们两个先等一下,这件事牵连太广,我还是先征求一下省里的意见。” 梁栋和李一鸣识趣地走到外面,在走廊里候着。 “今天谢谢你了。”梁栋诚心诚意地开口道。 李一鸣很大度地挥手道:“咱们哥儿俩才是搭班子的,你跟我客气个啥。” 梁栋笑了笑,没有说话。 俩人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被陆知行唤了回去。 “省委苏书记有指示,让你们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该抓就抓,你们抓不了的,省委给你们背书。”陆知行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道。 梁栋察觉出了陆知行话里的异样,就试探着问道:“陆市长是不是还有其它好消息?” 陆知行指了指梁栋,笑道:“你小子,就是个人精,苏书记还特意交代了,让严伯驹和雷晓光即日起,就到槐安赴任,一切手续,容后再补!” 这对梁栋来说,肯定是个好消息,他正愁着手里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呢,这下子好了,一次来了两员大将。 岳菲推荐的人,梁栋无条件的信任。 “覃书记不是对严伯驹的任命有异议吗?”梁栋问道。 “这个我就搞不清了,组织部推荐的就是他们两个。”陆知行回答道。 梁栋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里面,肯定是岳菲做的工作。 “领导,恐怕好消息还不止于此吧?” 这个消息对梁栋来说是个好消息,对陆知行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肯定不会为了这个而如此兴奋。 陆知行虚点梁栋两下,满脸笑意道:“梁栋,你呀你,就是太聪明,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第357章 笑不出来 有了尚方宝剑,梁栋当场就提要求道:“陆市长,既然苏书记都特意提到了,你这就把严伯驹和雷晓光叫过来吧。” 陆知行批评道:“你呀,啥都好,就是这个性子还是太急。” “县里都揭不开锅了,我能不急吗。” “人家揭不开锅都是因为财政上没钱,因为没人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知行虽然口中这么说,却还是把张墨均喊了进来,让他通知严伯驹和雷晓光立刻赶过来。 十多分钟后,严伯驹和雷晓光陆续赶到。 由于他们俩的安排已经上了常委会,消息早已传开,他们一看到李一鸣和梁栋,就知道市长叫他们来的目的了,俩人脸上皆露出惊喜之情。 能当上县委常委,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一个跨越式的进步。 陆知行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两个略显拘谨的年轻人先坐下,然后表情严肃的开口道:“严伯驹同志,雷晓光同志,经市委常委研究决定,任命严伯驹同志为槐安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一职,任命雷晓光同志为槐安县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一职,因事出有因,特事特办,二位同志即日赴任,手续容后再补。” 严伯驹和雷晓光同时起立,齐声道:“我们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决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梁栋心中暗暗发笑,这两个家伙也是奇葩,回答地这么整齐划一,肯定是提前演练好了的。 这也说明他们都是有心之人。 陆知行满意地笑了笑:“这么着急把你们派去槐安,是因为槐安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去了之后,一定要团结在一鸣书记和梁栋县长周围,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争取早日解决槐安当前的困境,给市委,给省委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表述为‘团结在某某书记为核心’的字样,而陆知行竟然用了‘团结在一鸣书记和梁栋县长周围’的说法,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更能说明问题的是,身为槐安县委书记的李一鸣,脸上竟然没有任何异色。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领会领导的意思。 严、雷两个家伙又要站起来表态,却被陆知行拦住了:“口号就不用喊了,我不想听,我只想看到你们做出的成绩,用成绩说话,比什么都管用。说实话,我对你们槐安这一届班子还是有些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们平均年龄太小,怕你们不够成熟,经验不足。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优点,你们的优点就是敢想敢干,精力充沛,思想活跃,与时俱进。我希望你们几位,好好配合,发扬你们的优点,早日还槐安一片纯净的天空。” 李一鸣训诫几句,放走了几人。 进电梯之后,雷晓光嬉皮笑脸地对梁栋道:“梁哥,真高兴,我又成了你的兵了。” 梁栋看了一眼雷晓光:“雷书记,你现在是槐安县纪委书记,你这个位置要是太过嬉笑,可是会镇不台的。” 雷晓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嘛,还没习惯自己的角色。” “你可没有适应的时间,不管你习惯不习惯,去了槐安,你就得第一时间把纪委那一块儿抓起来,从今天开始,你们纪委将是咱们淮州最繁忙的一个部门。”梁栋严肃道。 雷晓光心中有些埋怨梁栋在装腔作势,表面上却还是点头道:“我虚心接受梁县长的批评。” 梁栋收起板着的脸,放轻松道:“晓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装腔作势?” 雷晓光毕竟也历练几年了,小心思被道破,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道:“梁县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批评我的。” 梁栋道:“不是我非要这样,我是想让你知道,你面对的将是一个什么情况。这么说吧,如果你是在旧时的衙门,治下的犯人骤然激增,牢房都不够用了,你该怎么办?” 没想到雷晓光竟然对这么冷门的问题都有研究:“我觉得最有效的办法是流放,如果放到现代,没有了流放这个说法,就可以采取合理的替代刑罚,比如肉体刑罚、劳役之类的。” 且不说雷晓光说得有没有道理,他能立刻答出这个问题就值得肯定。 不过他还是没理解梁栋的意思。 “我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梁栋纠正道。 雷晓光脑子不是一般的好用,梁栋一点,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梁县长的意思是,槐安可能会涌现大量的贪腐案件?” “你可以把‘可能’去掉。” 雷晓光不说话了。 他知道梁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这就怕了?”梁栋打趣道。 雷晓光先是一愣,随即摆手道:“哪儿有的事,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梁栋又对严伯驹道:“严书记,你的任务同样艰巨。你除了要协助李书记开展工作以外,还要积极抓好党建工作。槐安之所以出现在现在这种局面,就是党建工作的缺失,广大党员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和使命,忘记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另外,眼下咱们整个槐安的工作重心都是围绕‘反腐倡廉’这一主题,这一方面,你也要承担起一定的任务。” 严伯驹长得白白净净,带着一副眼镜,浑身透露着一种儒雅之气,脸上更是不苟言笑,与雷晓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位领导放心,我初来乍到,工作上的事情,全听你们的吩咐。” 这小子就连表个态,都中规中矩,一方都不得罪,不因市长对梁栋的背书,就对他趋炎附势。 梁栋并未觉得这有任何不妥,反而暗暗称赞岳菲看人的眼光之准。 四个领导到了槐安后,李一鸣召集众常委,给两位新到任的常委接风。 本来十一个常委,进去了一个,又来了两个,但大多数人的表现都有些不自然,都有种笑不出来的感觉。 那种强行挤出来的笑容,甚至比哭都难看。 也难怪,谁知道过了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呢? 第358章 网开一面 “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上席的李一鸣指着身旁的严伯驹,“这位是来自市委组织部的严伯驹同志,即日起,由他担任我们槐安县县委副书记,大家欢迎!” 李一鸣说完,大家纷纷鼓掌,严伯驹起身朝各个方向连鞠三个躬,以示答谢。 “这位是来自市纪委的雷晓光同志,即日起,由他担任我们槐安县纪委书记一职,大家欢迎!” 又是一阵掌声,雷晓光同样鞠躬致谢。 “同志们,我们槐安市委领导班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经受着各种考验,我们的同事,有的人遇害了,有的人调走了,还有的人进去了,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们槐安县委的正常工作,我们在位的,以及新来的,都不能收到那些不利因素的干扰,化悲痛为力量,变压力为动力,稳定局面,谨慎前行。” 李一鸣的一番话,饭桌上刚刚活跃了一些的气氛,又复压抑了下去,大家又各自低着头,默不作声。 “同志们,听我说两句。”梁栋等李一鸣说完,轻轻敲了敲桌子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梁栋。 “最近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梁栋继续道,“今天,借着给二位新来的常委接风,我想给大伙儿说些体己的话。咱们槐安,这些年一直被何孝堂把持着。我听说,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就大放厥词,说槐安就是他何家的,从那以后,槐安人都称他为会槐安的‘土皇帝’。他没有吹牛,在槐安,他们何家,他何孝堂真的可以一手遮天。我就想知道,他何孝堂是怎么做到的?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何孝堂能一步步在槐安站稳脚跟,乃至后来牢牢掌控整个槐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在这个过程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揭发他、检举他,难道全槐安的人都眼瞎了吗?” 梁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大家知道,他刚才的话都是铺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梁栋站起来,一一指了指在场的人:“你们这些跟何孝堂共过事的人,即便没有被他腐蚀,那也是不作为!是渎职!我相信,还有更多的人,已经和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成了他的帮凶。市里的意见,让我们一查到底,揪出槐安所有的腐败分子。而我,还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凡是有问题的同志,能自己主动到纪委交代问题的,我们可以网开一面,情况不算严重的,可以既往不咎,情况严重的,也可以从轻发落。” 梁栋的话,让这些常委个个脸色凝重。 “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把所有吃进去的东西,统统吐出来,然后主动引咎辞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栋刚说完,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酒菜上齐,李一鸣见酒桌气氛有些压抑,就站起来,端起酒杯缓和道:“来来来,大家干了这杯酒,欢迎我们二位新来的同事。” 众人虽然心事沉重,面子上还是得应付一下,便陆续站起来,个个挤出笑脸,一同干了这杯酒。 喝完酒坐下后,梁栋接着开口道:“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太多的想法,饭还是要吃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来来来,大家动起来,夹菜,夹菜……” 一桌子人,唯有严伯驹和雷晓光能够暂时以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在场之人。 脸色苍白,状若大病初愈者有之;坐卧不安,神色恍惚者有之;故作镇静,竭力掩饰者亦有之…… 就连李一鸣,脸上也略有些不正常。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组织部长聂新,另一个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彭秋梧,这两个人倒是神色如常,要么是他们城府太深,要么就是他们真的问心无愧。 一顿别别扭扭的饭,好多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今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何止今夜,自何孝堂被捕那一天起,就有许多人睡不好觉了。 梁栋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周鹏结婚后,就搬了回去,梁栋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刚准备洗漱,就听到有人敲门。 走过去从猫眼一看,来人是袁仲旺。 梁栋打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袁仲旺一进门就小跑着,扑到梁栋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地说:“梁县长,我来找您坦白。”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道:“也不关上门。” 说着,自己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又回来扶起袁仲旺:“袁主任,你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说话。” 把袁仲旺扶到沙发上,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袁主任,说说吧,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仲旺连抽两张抽纸,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开始说起了他的过往。 袁仲旺是靠着李朝阳的大力举荐提拔起来的,在市里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当上这个市委办主任之后,身份不一样了,也就进入了何孝堂的视野。 何孝堂拉拢他的手段极其高明。 ‘翔云市政’给县里的领导提供一种服务,说是一种理财产品,领导们用亲人的名义,给公司投资一些钱,然后每年都能按时领取高额的分红。 这个分红很夸张,低者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高者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而那些能够拿到高比例分红的,至少也要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普通老百姓,想都别想。 袁仲旺在没当县委办主任之前,根本就没资格投资那种高比例分红,等他当上之后,就有人主动联系上了他。 袁仲旺当时也没有多少钱,就东凑西凑,凑了五十万,投了进去。 第一年,这五十万果然就翻了翻,变成了一百万。 这个诱惑太大了,他和老婆商量之后,又把这一百万全部投了进去…… 就这样,到了现在,他从‘翔云市政’没拿过一分钱,只是眼看着最初那五十万一路翻到了八百万,享受着这种数字增长的快乐。 第359章 一团乱麻 送走袁仲旺,梁栋也忍不住暗暗佩服何孝堂对人性的把握。 像袁仲旺这样,不但投了钱,而且连本钱都没拿回来的领导,不知有多少人呢。 这么高的回报率,但凡家里不缺钱的,谁受得了这个诱惑?袁仲旺的选择,基本可以代表了大多数人。 这样一来,他何孝堂不但不用出一分钱,而且还收入了这些人的本金,最关键的是,还直接把这些人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他要有什么吩咐,哪个敢忤逆他? 比如袁仲旺,平时根本就不用他出什么力,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给李一鸣和梁栋背后插了一刀,效果出奇的好。 …… 槐安县的政坛虽然风起云涌,大街上却依旧车水马龙,老百姓的日子一如往常。 梁栋来到办公室,没了翟四清和陈永丰,梁栋总有些不习惯,便把组织部长姚文庆叫了过来。 姚文庆不知道梁栋找他所为何事,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正常。 “老姚,你这是怎么了?”梁栋疑惑道。 姚文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梁县长,我来跟你坦白……” 梁栋心里一惊,这姚文庆才来县里几天?这么快就被何孝堂拉下水了? “都怪我没把持住,上了何孝堂的贼船,在那‘翔云市政’投了五十万。” 梁栋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放心了一些:“是不是百分百分红的那种?” “啊?你都知道了?”姚文庆惊讶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梁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想试试姚文庆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 “像我这种情况,违规是一定的,具体属于什么性质,还需要上级来审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决不让县长难办。”姚文庆又道。 “你和何孝堂还有没有别的利益瓜葛?”梁栋问道。 姚文庆连忙道:“没有,没有了,我可以指天发誓!” “你发誓有什么用?”梁栋瞪了姚文庆一眼,“我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坚持原则,再也不要犯类似的错误!” 姚文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让我引咎辞职了?” 梁栋没好气道:“你们都辞职了,想把我们几个累死?” 姚文庆顿时来了精神,挺直了胸膛保证道:“梁县长,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约束亲属,坚守底线,廉洁自律,时刻用这次血的教训警醒自己!” 梁栋道:“的确是血的教训,你投资的那些钱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姚文庆尴尬道:“这也算花钱买个教训了。” 梁栋‘哈哈’一笑,话题一转:“你看我这里,办公室主任没了,联络员也没了,连个跑腿的人都找不着,这工作真是没法开展了。这两个位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姚文庆稍加思索,立刻回答道:“曾沟乡乡长茅峰同志,在下面担任了八年乡长,何孝堂在时,一直压着不让他起来,这个同志是个坚守原则坚持底线的好同志,是县政府办主任的最佳人选。” “那好,你负责跟他谈话,征询一下他的意见,特事特办,争取让他早日到任。”梁栋拍板道。 姚文庆十分感激地看了梁栋一眼,这可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了。 “至于联络员一职,我觉得以前你手下的‘三剑客’就很不错。” “‘三剑客’?你说的是郭冉冉他们三个?”梁栋反问道。 姚文庆笑道:“这是大家私底下对他们的称呼,没有任何贬义。要说最合适的,肯定是你的大徒弟郭冉冉了,不过郭冉冉毕竟是个女儿身。许经纬和程满仓这两个人,都是名校毕业,学历上更占优势,而许经纬优点是头脑活络,缺点是不够稳重。程满仓这家伙,不能说他傻,要是傻的话,也考不上九八五名校,他就是稳重的有些过了头了。” 梁栋想了想:“郭冉冉肯定不行,男女有别,难免落人话柄。程满仓这小子,那个长相有些太……捉急了些……” “那就……用许经纬?”姚文庆疑问道。 梁栋权衡了半天,最终下定决心道:“还是先让程满仓来试试吧。” 姚文庆有些没搞懂,不过领导总有领导的考虑,要是让下面的人把领导心思全摸透了,怎么保持神秘感,怎么保持领导的权威? 俩人又商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免,姚文庆领命而去。 虽然扳倒了何孝堂,李一鸣那边也不存在什么阻力,可梁栋又觉得到处都是事,事事又都很重要,从来都没有过选择恐惧症的他,这会儿也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整个槐安,就像一团乱麻,到处都是线头,可每根线头你往外一抽,抽不多长,就会抽出一个大疙瘩。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梁栋坐到椅子里,闭目养神,以期理顺思绪,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程纪斌打来的:“梁县长,王县长那个案子有进展了。我们在搜集何孝堂犯罪证据的时候,发现他跟何义盛的老婆也有染,就拿着那些证据去提审了何义盛,这家伙在监狱里好像也有些受不了狱霸的霸凌,再加上那些证据的刺激,当场就撂了,说他愿意出庭指证,是何孝堂强暴了王县长,并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个好像还不够直接判他死刑吧。能不能找到他和徐立业集团之间有牵连的犯罪证据?” “这家伙很狡猾,在这方面特别的警惕,恐怕不容易找到直接直接证据。” “算了,能把他关进去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候,在与他秋后算账也不迟。” 梁栋刚要挂电话,程纪斌又道:“哦,对了,梁县长,那个金燕想见你一面。” “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吗?” “她只是坚持要见你,说是见了你就交代她所知道的一切。” “这个可以,你安排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第360章 烂摊子 才几天没见,金燕已经再无往日的风采,漂亮依旧的脸庞,苍白,消瘦,眼睛里面也是黯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看见梁栋,金燕的眼睛里面总算有了一点神采,殷切道:“梁县长,咱们商量一件事,你要是答应我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梁栋道:“我们从来不会和犯罪分子做交易!” “梁县长,你听我讲,不是做交易,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关于我弟弟的,”金燕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我的弟弟是无辜的,他毕业于名校,又出国留过学,回来跟着徐立业混,存粹是受到徐立业的蛊惑,是徐立业告诉他我在贩毒,他只是想让我抽身,救我脱离苦海而已。梁县长,你们放心,我弟弟跟他们没有牵连太深,手上没有沾血,更没有涉毒。我恳请梁县长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金燕,你弟弟有没有犯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法律说了算,我这里给你不了任何承诺。相反,你应该劝劝你弟弟,让他主动坦白,方能最大程度的为他争取从轻处罚。至于你自己的问题,你交不交代,也在你自己。我们的政策一视同仁,你主动坦白了,有利于法官考虑你的量刑,你要是死扛到底,我们的警察早晚也能查清你的罪行。” 金燕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最后哀求道:“梁县长,我坦白,我交代,我戴罪立功,但我想把我立的功都算在我弟弟身上,好不好?” 梁栋又气又笑,这哪里还是一个震慑一方的大毒枭啊,咋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金燕,我能理解你救弟心切的心情,但你所说的这些法盲言论,要是流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就算是一个小学生,也知道法律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功过交换的。”梁栋道。 “算了,我知道我死不足惜,现在我弟弟也被抓来进来,那我也就没必要替他们兜着了。把审我的警察叫来吧,我交代了……” 随着金燕的交代,从岭西到滇南,一条特大贩毒网络,被两地警方联合起来,顺藤摸瓜,一网打尽,抓捕毒贩数十人,缴获毒品数百公斤,还缴获大量赃款和枪支弹药以及其它运毒工具。 经过警方的连续奋战,金燕、徐立业贩毒案告破,主犯徐立业、金燕依法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其它同案犯,也各自收获应有惩罚。 徐立业涉黑团伙,除主犯徐立业之外,金阳被判组织黑社会罪,因其有自首情节,从轻量刑,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县财政局局长胡彬,被判处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尤四海、人武部长周朝阳,被判处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和有期徒刑八年。 县委常委中,袁仲旺、彭秋梧、姚文庆、李一鸣分别参与了‘翔云市政’非法融资一案,且数额不大,因他们能主动承认错误,上缴非法所得,纪委给予几人口头警告处分。 县委常委统战部长李天成,参与‘翔云市政’非法融资一案,数额较大,且家属也深陷其中,在其主动承认错误后,上缴了非法所得,并引咎辞职,上级也做出对其也不再继续追究的决定。 县委常委副县长陈宏志,因其是挂职干部,也参与‘翔云市政’非法融资一案,在其上缴非法所得之后,提前回原单位述职。 何家子弟,何义光、何义歆、何义亭分别被免去各自职务,听候处理。 ‘立业地产’收归县财政所有,县里已经决定将其打包出售。 本来梁栋想让‘普安资本’来收购‘立业地产’的,考虑到他和何叶的夫妻关系,只好作罢。 最后,‘万家地产’的殷保罗嗅着味道找到了梁栋。 殷保罗把价格压得有些太低,梁栋有些接受不了,便给魏东城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意向。 魏东城很给面子,很快就派朱敬轩到了槐安。 朱敬轩一来,殷保罗就急了,最终以原有价格又上浮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成交。 这个结果,梁栋很满意。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欠了魏东城一个人情。 解决了这些烂摊子,最麻烦的还是‘翔云市政’。 ‘翔云市政’里面的优质资产的确不少,其下辖的城市道路交通工程、城市河湖水系工程、城市管线工程、城市供电工程、园林绿化工程、配套的机电安装工程、环卫运输工程等等,都是民生工程,都属于垄断行业,利润极其可观。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翔云市政’还下辖了一家‘翔云金融服务公司’,依托着‘翔云市政’,用其优质资产作抵押,从银行里贷出大量款项,又向社会募集了巨额资金。 刚开始的时候,何孝堂还只是垄断了市政工程,发现其利润挺高。 可他一旦接触了资本游戏,就发现做市政工程来钱还是太慢,远远比不上钱生钱的速度更快。 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控制整个槐安的官场,何孝堂给槐安官场中人,按照级别,量身打造了不同档次的‘金融服务’套餐。 县处级实职干部,享受年利率百分之百的分红套餐;正科级实职,享受年利率百分之五十的分红套餐;其它重要职务的干部享受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五的分红套餐。 他充分利用了人性的贪婪,把这些干部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而且这些人基本都会做出跟袁仲旺类似的选择,对何孝堂来说,他的资金量池子里面,一直都是有人源源不断的往里输送血液,却少有人会及时抽身。 偶尔有人急需用钱的时候,何孝堂也会很大方的予以兑现。 有了一两例这样的个例,大家往里面投钱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相对于那些领导干部,‘翔云金融服务公司’也把黑手伸向了社会,伸向了广大百姓。 老百姓就没有领导干部们这样的待遇了,他们享受的套餐连利率最低的低至百分之几,也就比银行高那么一些。 这样的利率主要是为了把账面做得好看一些,应付金融监管。 而实际上,为了吸收社会资金,他也不惜给出将近百分之二十的高利率。 这个利率档次,对老百姓来说,就很有吸引力了,一经推出,投资者趋之若鹜。 第361章 庞氏骗局 县里已经派出了工作组,入驻‘翔云市政’,组长由新上任的政府办主任茅峰担任。 工作组一进入‘翔云市政’,就把工作重点有目的地放在了‘翔云金融’上,重点审计其融资账目。 何孝堂进去了,胡彬判了,胡玺和何孝芳被解雇了,现在的‘翔云市政’已经处于半停业状态。 与民生有关的项目,由县政府接管后,在努力维持正常运转,而‘翔云市政’下辖的‘翔云金融’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翔云金融’玩的融资游戏,说白了就是庞氏骗局。 庞氏骗局这一称谓源自美国的一名意大利移民查尔斯·庞兹,他于1919年开始策划一个阴谋,成立一空壳公司骗人向这个事实上子虚乌有的企业投资,许诺投资者将在三个月内得到40%的利润回报,然后庞兹把新投资者的钱作为快速盈利付给最初投资的人,以诱使更多的人上当。 由于前期投资的人回报丰厚,庞兹成功地在七个月内吸引了三万名投资者,这场阴谋持续了一年之久才被戳破。 庞氏骗局的三个特征: 第一,都有一个离奇的故事背景。要么是如同外星般的高科技,要么就是发现了极其稀有的资源,要么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创新,而且还有“国家支持”“海外背景”等等。 何孝堂的故事背景就是‘翔云市政’,槐安人都知道‘翔云市政’的垄断手段,都知道这家企业的赚钱能力。 第二,庞氏骗局都有一个诱人的分红机制。而且分红很快速,周期极短。普通的项目,做个一两年才能赚钱太常见了,庞氏项目一般是这月投钱下月赚钱。利润还很可观。不但利润可观,还随时可以提现。 何孝堂极其讲究信誉,许以的高额利息,到期之后,都会按时给予兑现。他坚信没人能够抵御重利的诱惑,你只要投资了第一次,就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第三,这个特征是看穿庞氏的死穴。庞氏的资金,都是在民间小额募集。不受政府监管,也不去银行贷款。 只要你能够保持一颗清醒的脑袋,不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一定能够看穿诸如何孝堂金融骗局的本质。 天上从来都不会掉馅饼,掉下来的,更有可能是陷阱。 你看中的是别人承诺的高额利息,人家看中的是你账户中的本金。 有人会说,要是我能拥有清醒的头脑,惊人的定力,能不能收割何孝堂这样的金融骗局? 当你自以为发现了他们的漏洞的时候,恭喜你,你或许真的可以拿走一些蝇头小利。 但是,一旦他们看穿了你要收割人家的伎俩,就一定能够不会再跟你讲什么规则和信誉。 你一定要相信,人家是专业的,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人家比你看得还要清楚。 永远不要拿你的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技能! 当他们察觉你是要反向收割的时候,就一定会露出獠牙,直接跟你耍流氓,你还是逃不了血本无归的下场。 就像那些放高利贷的,他们从来就不担心你不还钱,因为他们有的是让你还钱的手段。 要是你真没有这个还款能力,他们也不可能借给你这么多钱。 网上有一种赌博平台,猜大小,真人发牌,看似十分公平,赢钱的概率百分之五十,平台自诩只抽取微不足道的一些佣金。 事实上呢?你还是在跟平台对赌,从你登录平台那一刻起,就注定你已经输了。 问问身边的人,有哪个是在网上赌博赢过钱的? 我们身边到处都是那种输得倾家荡产的典型案例。 有自以为聪明的人发明了一种‘倍投法’,一次投注100,输了就继续投200,再输就投400…… 如此往复,一直到赢一把为止。 他们这种理论的根源是出大小的概率各百分之五十,连输十把的概率不到0.001。 要是你有一千万本金,你可以连输十七把,第十八把的时候再借个三百万,也勉强可以维持。 但是,网上一个平台曾经连续开过二十六把大,要是有人采用‘倍投法’的话,需要投入多少钱? 六十七亿! 对,就是六十七亿! 而且你投入这六十七亿,即便侥幸赢了,也只是赢得了一百块钱! 用几十亿去博这一百块,你是博,还是不博? 不博的话,前面投注的几十亿就血本无归了,博的话,有可能输的更多。 对赌徒来说,这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且不说这个,即便你侥幸赢了大钱,平台还有最后一道保险——耍赖! 你输的时候人家跟你讲规则,你赢得时候,人家就跟你耍流氓。 何孝堂的金融骗局,跟这个如出一辙。 ‘翔云金融’成立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在槐安除了影响到各级领导,对老百姓的影响更宽更广。 账目显示,他们的融资规模已经接近一百亿,甚至超过了整个槐安一年的gdp总量! 离谱的是,‘翔云金融’的资金池,连这个数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仅有可怜的十八亿。 经审计,‘翔云市政’净资产有二十三亿,就算再把何孝堂家中收出的二十亿算上,缺口依旧接近四十亿! 这四十亿去哪儿了? 这四十个亿的缺口,还没有计算他们承诺的高额利息,要是算上利息,至少又要翻上一番。 这一百亿,大部分都是向社会募集的资金,都是那些普通老百姓的血汗钱,一旦兑付不了,不知又要酿成多少家庭惨剧…… 有些消息灵通人士,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翔云金融’,到了地方才发现,公司大门紧闭,里面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恐慌的情绪,骤然在投资者中间传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翔云金融’门口。 有一部分知道‘翔云市政’是‘翔云金融’的母公司,便赶到了那里,也就是梁栋和周鹏曾去过的那个神秘院落。 好在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凶神恶煞的保安,且里面人来人往,其中多数都是政府公职人员。 第362章 事在人为 新上任的政府办主任茅峰以前是下面的乡长,面对面跟老百姓打交道,那是家常便饭,处理这样的群体性事件,很有经验。 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摆事实,讲道理。 ‘翔云市政’融资案中,普通百姓融资年利率通常为百分之二十,而一年期lpr是3.85%,超过了lpr利息的四倍,属于非法融资。 从这一方面来讲,广大投资者也有违法嫌疑。 政府既然已经接管了‘翔云市政’,就不会放任老百姓的利益遭受太大损失,茅峰当场承诺,老百姓的个人投资,按银行活期存款利率计息,等审计部门审计完成之后,优先偿还这一部分。 围着的这些人心里虽然有些落差,但能保证不赔本,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能稍赚一点点利息,纯属意外之喜。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谈判策略,先降低你的预期,然后再给你一个稍稍超过预期的承诺。 这种策略往往都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第二,身先士卒,勇于担当。 有几个刺头,不满意茅峰的方案,坚持要按‘翔云金融’承诺的利息计息,言语激化之后,扬言要砸了这里,茅峰站到前面,几句话就熄灭了那几个人的火气。 第三,相信群众,依靠群众。 茅峰对在场的人说:“我知道深陷这个案子的不止你们这些人,咱们槐安很多老百姓都在‘翔云金融’投了钱,要是无法兑付的话,很多家庭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所以,我建议大家为了自己,也为了咱们槐安的所有投资者,回去以后,跟你们的亲朋好友多宣传宣传政府的政策,让他们相信政府能够保证你们的资金安全,但法律不支持的部分,也不要奢求。县里需要时间梳理账目,制定债务偿还方案,大家还要宣传好,不要着急,不要挤兑,不要聚众闹事,在家里静待我们的消息。” 茅峰的话音刚落,在外面听了好久的梁栋和程满仓走了进来。 茅峰见到梁栋,当即对大家道:“县长来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当场问县长。” 梁栋站到茅峰身旁,等人群安静下来后,开口道:“茅主任刚才说的话,代表了县委县政府的意见,‘翔云市政’的事,政府会一管到底,绝对不会让大家受到损失。当然,法律不支持的那些利息,政府一样不会做冤大头,替‘翔云市政’给付了,这一点,大家也要体谅我们。大家回去后可以上网查查,像我们这样的非法融资、非法集资案,政府兜底的有几个?基本上都是投资者自己买单。一般沾到这种情况的投资,基本上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教训,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牢记,贪小便宜,吃大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捂紧自己的钱袋子,需要你掏钱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再慎,谨防各种套路和骗局,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电信诈骗。” 梁栋一席话,承认了茅峰所有的言论,等于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又以拉家常的形式进行了反诈宣传,无形中又拉近了跟老百姓的距离,让大家也认识到了自己在这场是风波中的不足。 老百姓有不讲道理的吗? 有,肯定有,但那都是极少数。 我们的老百姓,绝大多数都是值得信赖的。 只要你给他们讲清道理,他们能够明辨是非,能够传播正能量,能够同心协力,打造一个幸福文明的和谐社会。 人群散去后,梁栋跟着茅峰走了进去。 工作组的同志正在忙各自手里的工作,仿佛就没怎么受到外面的干扰。 这也再次说明了茅峰的工作能力。 梁栋边往里走,边不住地点头。 同时也在心里暗想,槐安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何孝堂他们不用人才。 自己当年的情况跟茅峰不就十分相似吗? ‘翔云市政’从外面看,只有三层,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还有些破旧不堪,里面的装修却极尽奢华,办公区、娱乐区、健身区、休闲区,应有尽有。 茅峰把梁栋领到他办公的地方,刚坐下,就由一个干练的小伙子送过来了一杯茶。 茅峰拿出一个会计专用记账本,递给梁栋:“梁县长,这里是‘翔云金融’的简要汇总账目。” 梁栋翻开那些账目,越看心情越沉重。 “知道这些亏空的大致流向吗?”梁栋问。 茅峰回答道:“他们花钱请了专业做账公司,把账目做得很漂亮,从账目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漏洞。” “既然是账目是假的,亏空又如此之大,账目做得再漂亮,也总会有漏洞。”梁栋道。 茅峰指着其中一笔五千万的大额转账账目对梁栋道:“梁县长请看,这笔转账的收款方,是渭城一家叫‘雨农绿化’的绿化公司,账目显示,这笔转账是向‘雨农绿化’购买了一批名贵苗木,但我们槐安全境根本就没有过栽种过这些苗木。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笔交易极有可能是虚构出来的。那这笔钱谁拿去了?我统计了一下,仅仅这家‘雨农绿化’,就从‘翔云’的账上抽走了两个多亿的资金!” “这些项目的经手人,审批人都能找到吗?” “我们来这里之后所能看到的所有账目,都是被人重新做过一遍的,他们把责任都推给了胡玺,可胡玺一看就是个傀儡,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能够顶包。” 梁栋眉头微皱:“何孝芳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那个女人嘴紧的很,一点有用的都问不出来。” 梁栋道:“没关系,慢慢来,这里面涉及的公司,让经侦的人去调查。” 茅峰有些泄气地说:“梁县长,不是我说泄气话,这些公司有的是渭城的,有的是淮州的,我感觉这些钱,都是被何孝堂孝敬给那些达官贵人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再槐安逍遥到今天。这样的钱,想追回来,那啊!” 梁栋笑道:“事在人为,没做过又怎么知道就不可能呢?” 第36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工作组的没日没夜的努力之下,‘翔云金融’非法融资案中,社会个人投资这一块儿,约有四十多亿,加上县政府承诺的银行活期利息,一共需要偿付四十五亿。 县政府又动用了一部分出售‘立业地产’所得,加上‘翔云金融’账上的十八个亿和何孝堂家中搜出的东西变现的钱,优先解决了这四十五亿,先搞好社会稳定再说。 而县里的那些领导干部的投资,基本都跟袁仲旺一样,投入五十万,短短几年就翻到八百万。 这些人中,袁仲旺还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最夸张的一个领导早期投资了五百万,后来一路翻到三亿两千万。 这一部分人的投资跟普通老百姓投资不同,他们的原始本金其实并没有多少,后来涨起来的骇人的投资数目,都是利息算作本金逐年上翻计算出来的。 梁栋也有言在先,对这些领导干部来说,不管你投入了多少钱,概不退还。 所以,这一部分的二十亿基本都是虚账,也不用管。 剩下的三十五亿债务,一部分是欠银行的,一部分是欠企业的,要是打包卖掉‘翔云市政’的话,县里压力会小许多,但梁栋考虑到‘翔云市政’大多数项目都是民生项目,事关社会稳定,还是掌握在县政府手中比较稳妥。 这样一来,县政府刚刚鼓起来的钱袋子,一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对于这个,梁栋倒不在乎,只要工业园区能顺利建起来,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 一场风暴,又进去了三个常委,辞职一个,回原单位一个,再算上主动辞职的副县长周策,等于一下子处理了六个副处级干部。 而正科级和副科级干部更是处理了二十六人。 整个槐安官场可以说是塌了一半。 这样空前规模的行动,放眼全国,都极为少见。 这场风暴,不只是影响着槐安的格局,连带着淮州市也发生了一场小地震。 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覃玠同志为省委党校副校长,免去其淮州市市委书记职务。 由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何义勇同志接替覃玠,担任淮州市市委书记。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覃玠和陆知行这两个难兄难弟,双双失意。 覃玠一个堂堂市委书记,一方大员,调到党校当副校长,虽然级别没变,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陆知行比他虽然好点,好歹也是原地踏步。 但是,由他接任书记的呼声一直最高,谁都没想到,事到临头,却突然杀出了一个何义勇! 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这里面唯一的赢家就只有何义勇了。 他在国家部委副厅的位置上耽误了多年,四十七岁提拔一级,外放到岭西,这才刚过四十八岁生日,就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小辉煌。 对他来说,四十八岁能当上这个市委书记,那这辈子就完全有可能更进一步,跻身副部,要是再像今年这么顺利的话,正部级也未尝不能一博。 市里的人事变动,不是梁栋该操心的,就在新书记上任的日子里,他却跑到了燕京。 魏东城结婚了,秦煜也结婚了。 这两个家伙还商量好了,把婚礼选在了同一天。 这给参加双方婚礼的人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到底是该出席谁家的呢? 梁栋要好办许多,他和何叶商量好的,提前一天到的燕京,俩人一起来到秦家,在秦家吃了一顿晚饭。 秦煜的母亲鞠华毕竟是何叶的亲小姨,跟她说一声就行了,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晚上,在秦家吃完饭,梁栋一家去了一趟何府。 先见了一面老爷子。 何宗廷今晚显然很高兴,拉住梁栋的手道:“小栋,义勇这事,得谢谢你啊!” 梁栋忙道:“爷爷,我其实也没帮什么忙,义勇哥能当上市委书记,纯粹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他在省委要是得不到领导的青睐,领导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何宗廷笑道:“他能去岭西,没有你不成,他能去淮州,没有你也不成。要不是你在槐安闹出那么大动静,淮州的市委书记轮不到他何义勇。” 何宗廷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却让梁栋觉得有些无奈,虽然成就了何义勇,却无形中害了他的老领导陆知行。 “义勇到了淮州,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当啊!”何宗廷叹息了一句。 何宗廷不说,梁栋也能想的到,何义勇这一去,等于阻挡了陆知行前进的步伐,陆知行要会跟他配合,那才是出鬼了。 很显然,何宗廷这句感叹可不是随意感发,他是想让梁栋表个态,做做陆知行的工作。 这就让梁栋有些为难了。 当他知道淮州人事安排的消息之后,一直都在考虑下次该怎么见陆知行,只是想想,就让人倍感尴尬。 “是不是觉得有些愧对你的老领导?”何孝堂笑道,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梁栋点点头。 “其实人的脸皮这个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看得开了,也就不会把它当回事了。”何宗廷娓娓道来,“你觉得让你一丝不挂在大街上走,尴尬吗?正常情况下,肯定尴尬,但是,如果要是你的生命受到威胁了,又或者你遇到其它更加紧迫的事情了,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再试想一下,要是给你带个头套,让你裸身在大街上走一遭,还会这么尴尬吗?感觉会不会要好很多?” 何宗廷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觉得是自己对不住那个陆知行对不对?我虽然没怎么研究过淮州的局势,但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我也能看到,陆知行之所以没有顺利上位,是苏怀山在以此表达对他的不满,是他让他的老领导不满意了,与你并没有多少关系。反过来,用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你在陆知行跟前,就跟陆知行在苏怀山跟前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脸皮可言。我敢担保,苏怀山这次虽然没有让陆知行上位,但并不是说已经放弃他了,而是在敲打他,磨练他,要不了多久,肯定还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的。这话,你回去之后,可以说给陆知行听,让他在苏怀山跟前也学会放下脸皮,就像你在他跟前一样,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364章 翁婿夜谈 时间有些晚了,何叶便给两个孩子先洗洗,在二房这边睡下了。 梁栋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翻看了一下何宗廷送给他的一本《文集》。 这书梁栋也接触过,以前总觉得看不进去,经老爷子一番点拨,梁栋翻着翻着,竟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 不管是伟人看待事物的视角,还是处理事情的手腕,亦或是乐观豁达的胸怀,都无不让人心怀敬仰。 就连何宗廷这样曾经站到金字塔塔尖的人,都说每看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这就是伟人思想的光芒! 梁栋正看得入迷,何孝恩下班回来了。 到了他这个级别,很少有那种无意义的迎来送往,即便有应酬,应酬上需要喝酒,大家也基本都是浅尝辄止,极少出现喝醉的现象。 今天的何孝恩就小酌了两杯,不过远远没到喝醉的地步。 梁栋见老泰山进门,便起身迎接。 何孝恩在门口换了鞋子,脱掉身上的夹克,走到沙发旁,看到梁栋放在茶几上的《文集》,拿起来翻了两页,开口道:“爷爷送你的?” 梁栋点头道:“是的。” “有空多读读书,比把时间打发在无聊的应酬上,有意义多了。”何孝恩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坐入了沙发里,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梁栋,“坐这儿陪我说会儿话。” 梁栋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询问道:“爸,要不要喝杯茶?” 何孝恩看了一眼听到动静到门口收拾东西的保姆,朝她喊了一句:“吴妈,收拾好后,烧壶水,把我那盒雀舌拆开,泡两杯,端上来。” 吴妈应了一声,何孝恩回过头再次向梁栋指了指沙发。 梁栋坐下后,何孝恩开口道:“说说你这段时间的工作。” 梁栋把他到了槐安之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又说了自己对槐安未来的设想。 等他说完,何孝恩点评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会像我们预想中的那样,各种各样的意外总会在不经意中悄然发生。比如你在槐安的处境,按照你最初的设想,是要以最温和的方式来解决何孝堂的问题,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徐立业案和巷战的突然发生,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你趁势解决了何孝堂,其中表现也可圈可点,却也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第一,槐安官场处理的官员太多,造成的轰动太大,说是震惊了全国也不为过,这样必然会把你架在风口浪尖,过早的引起各种势力的关注。到了县长、县委书记这个层面,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各方的关注,这个‘各方’可不仅仅只是你们淮州或者岭西,它指的是全国范围。还记得那个‘百佳计划’吗?知道你一旦进入‘百佳计划’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进入了中z部的视野,成了全国性的重点培养对象。相应的,这个‘百佳计划’也就无形中给你创造了,来自全国的更多的竞争对手。你在槐安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第一波,工业园区计划要是大获成功了,又将是第二波,你连续闹出两波惊动全国的动静,势必会让你进入所有势力的视野。再加上你曾在燕京所出的风头,所有势力必定会视你为头号竞争对手。不管是谁,打垮竞争对手的最佳时机,就是趁他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何孝恩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梁栋,看到这小子面色有些凝重,不用说,正在消化他刚才说话。 何孝恩端起茶杯,示意梁栋道:“尝尝这茶叶,喝得惯的话,一会儿自己去拿两盒儿回去喝。” 雀舌茶,因其形状像极了鸟儿的舌头,故取名雀舌。 雀舌是用嫩芽焙制的上等绿茶,是岩茶类中风味独特,价格最昂贵的稀有品种之一。 其香气极独特浓郁,是以嫩芽焙制的上等芽茶,主要产于湄潭。而湄潭素有“黔北小江南”之称,是我国着名的茶乡之一。 梁栋以前喝过雀舌,但茶形都没有这个好,也没有这种独特的馨香。 与顶级淮州毛尖相比,雀舌的茶条更短,但略胖一些,刚冲泡时,多浮在水面,过一会儿,会颗颗沉底,沉底后仍旧颗颗自立,看起来十分整齐。 而毛尖自冲泡以后,基本都会沉底,且基本都呈横卧状态。 至于味道,二者各有千秋,不好做出评判。 对于梁栋来说,他主观上还是更倾向于毛尖多一些。 而且,众多毛尖中,首推淮州毛尖。 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盛赞道:“这茶叶不错,绝对是顶级雀舌了。” “喜欢就拿两盒回去。”何孝恩又继续刚才的话题,“第二点,你一下子处理了这么多干部,仅仅县委常委就将近半数,科级干部更是多大二十多少人,这必将会对槐安其它干部和你将来的下属造成极大震慑。他们会把你当做一个屠夫,会对你产生天然的畏惧,这也将会导致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过度的谨小慎微,换句话说,他们将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是所有干部都是这种状态,你们县里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梁栋点点头,赞同道:“爸,你说得很有道理,何孝堂被抓后,我明显感觉县政府里的那些工作人员,看到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正常来讲,我是个县长,他们巴不得在我这里露露脸才是,可现在他们却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了我。” 何孝恩微微一笑,继续道:“第三,你在槐安的动作,得到了苏怀山的授意,这对你来说也未必全是好事。可以说,这次风波最大的赢家当属何义勇,他能当上这个市委书记,对他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你想过没有,义勇当上市委书记之后,你,陆知行,何义勇,你们三个人怎么相处?可以预见的是,陆知行无论如何都会心存芥蒂,正常情况下,他抵制义勇将是必然。陆知行曾是你的老领导,何义勇和你又是这么一层关系,你夹在他们两个之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稍有不慎,就会两头不讨好,两家全得罪。” 第365章 政治联姻 听老丈人这么说,梁栋把何宗廷的点拨说了一遍。 何孝恩道:“你爷爷说这话,是站在整个何家的立场之上。但是梁栋,我要提醒你,何义勇是大房的人,以前他是没有机会,所以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才四十八岁,现在当上了市委书记,就极有可能步入省部级行列,要是顺利的话,混个正部也不是不可能。要换做你是现在的他,你的想法会不会发生改变?” 何孝恩提出问题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等着他的回答。 “爸的意思是说,义勇哥有可能要在家里争资源,争地位,甚至争这个当家人?” 何孝恩满意地点点头:“大房在何家一向孱弱,要是让何义勇抓住机会,他肯定不会安于现状。大家族内部之争,很多时候都要比外面更加残忍,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夫妻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无,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事到临头再仓促应对。” 梁栋有些不习惯这些算计,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老丈人说的有道理。 “爸,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何孝恩微微点头,接着又道:“中j委那个宫部长你还记得吗?” “就是去医院看我的那个?” 何孝恩点头道:“就是他,他有个儿子叫宫麒隽,比何蕤大五岁,俩人十分般配,宫麒隽也很喜欢小蕤,我和宫世烈都有意让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儿。我知道你明天中午要参加魏家的婚礼,记住,别在那儿耽搁久了,早点回来,晚上咱们家跟宫家人一起吃顿饭,把这门婚事先定下来。” 梁栋知道,这就是最典型的政治联姻了。 宫世烈是中j委的常务副部长,何孝恩是中z部的常务副部长,强强联合,看来他这个老丈人有些不甘于现状啊。 他们这些事,梁栋管不了,也不想管,可他总有些替何蕤不值。 何叶就是因为当初被当做何魏两家联姻的工具,才逃到槐安的,何蕤会不会蹈其后辙呢? 想归想,老丈人都安排了,梁栋还是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何孝恩烟瘾上来了,拿起一盒烟,抽出两支,递给梁栋一支,梁栋连忙拿起打火机主动帮老丈人点上。 俩人各自拿着烟,梁栋还端着一个烟灰缸,一起走到院子里,开始吞云吐雾。 谁知还没抽两口,何叶就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低声呵斥道:“大半夜的,你们俩竟然抽起了烟,还要不要睡觉了?” 翁婿俩被抓了个现行,只好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回到屋里。 何叶不满地瞪了俩人一眼,转身回了卧室。 何孝恩朝梁栋使了个眼色,梁栋连忙跟在何叶身后,也进去了。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规矩,两口子回了娘家,是不能同房休息的,但何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梁栋摸黑想要上床,却被何叶低声警告道:“去刷牙!” “刚才已经刷过了。” “你抽烟了,再刷一遍!”何叶不容置疑地说道。 梁栋无奈,只好又跑到卫生间耍了一遍。 何叶的卧室里本来有一张大床,她生了两个孩子后,又在大床旁边拼了一个小床。 可怜的梁栋就被挤到了小床上。 梁栋躺下不到五分钟,感觉有些跃跃欲试,于是轻轻唤道:“何叶?” 等了半天,没有反应,梁栋又小声喊道:“何叶,睡了吗?” “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答应?” 那边又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梁栋小心翼翼地从床尾,越过两个孩子,爬到何叶那边,发觉何叶侧着身子,搂着一个孩子,便轻轻躺在她身后。 “抬一点。” “你真讨厌,我都睡着了。” “别乱动。” “啊……” 第二天早上,梁栋一家起床的时候,何孝恩和庄蓉都已经上班走了。 何孝恩是真的忙,庄蓉估计是不想看到何叶一家子。 由于何葭没有了假期,梁栋给周鹏放了两天假,开车的任务就交给了梁栋。 他先把何叶和两个孩子送到了秦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开着车来到魏东城订的酒店,老远就看到几个人站在酒店门口迎宾。 魏东城看到梁栋,老远就迎了出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梁栋笑道:“魏少穿上礼服,颜值秒杀一众偶像明星。” 魏东城‘呵呵’一笑,拉着梁栋就往酒店走。 魏馥雅见到梁栋,笑吟吟地向他伸出手:“梁县长,又见面了。” 梁栋微微有些诧异,这丫头以前见他,每次都是怒目而视,今天这是怎么了? 梁栋跟她握了一下手,马上又放开,嘴上客气道:“魏家妹妹好。” 魏东城插嘴道:“梁兄,你们槐安不是要搞那个工业园吗?我既然答应你去投资,就一定不会食言。” 说着,又伸手指着旁边的魏馥雅道:“我妹妹就是负责人,以后就由她负责那边的项目。” 梁栋诧异道:“一两千万的投资,还不至于惊动小雅妹妹吧。” 魏东城笑道:“是小雅妹妹一听说要去槐安投资,就坚持要去锻炼锻炼。既然她要去了,那一两千万肯定不够,我跟爷爷说了,爷爷给小雅妹妹批了一个两亿的投资项目。” 魏馥雅嫣然笑道:“梁县长不欢迎吗?” 梁栋连忙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对于投资,我这边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几个人一阵大笑。 艾丰携手苏荷走了过来,放开苏荷,也跟梁栋来了个熊抱。 苏荷跟梁栋对视的时候,脸上的不安一闪而过,最终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艾丰身后。 魏东城的婚礼,来参加的人数不是很多,但个个非富即贵,梁栋这样的小县长,完全算得上是个乡巴佬了。 有些不认识梁栋见梁栋能坐到主桌,便到处打听他是谁,知道他的名字之后,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梁栋的大名,可是响彻这个圈子的。 第366章 妈宝男 整个婚礼热闹隆重,个个宾客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梁栋吃完婚宴,就跟魏东城告辞,魏东城假意要送,却被梁栋拦住了。 他一个人走到停车场,刚坐进车里,就听到有人在敲另一侧的车门。 梁栋放下一点车窗,看到一个满嘴酒气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扒着车窗道:“你就是梁栋?” 这家伙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就说明他绝对是来挑事的。 梁栋不想惹事,只是道:“朋友,我不认识你,没事的话,请放开手,我要走了。” 那家伙放肆一笑,挑衅道:“你下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我不认识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你下来咱们不就认识了吗?” 莫与醉汉讲道理,梁栋升了升窗户玻璃,那家伙怕夹着手,只好松开。 可他松开之后,却直接走到车头前面,拍着引擎盖,大叫道:“梁栋,你下来,跟三爷说道说道!” 梁栋启动了车子,车子往前移动了一点,顶在了那家伙身上。 那家伙吓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指着梁栋道:“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你打听打听,在这燕京城,圈子里哪个不知道我钱三爷的名字?” 梁栋没有搭理他,连摁了三声喇叭。 那青年的朋友跑过来,把那青年拉开,梁栋一脚油门儿,汽车窜了出去,气得那个年轻人在后面破口大骂。 梁栋去了秦煜婚礼现场,接上何叶和两个孩子,离开了那里。 汽车行驶在马路上,梁栋问何叶:“去哪儿?” 何叶低头问两个孩子:“你们说去哪儿?” 言言提议道:“我想去动物园看大象!” 诺诺却说:“我想去海洋馆看鲨鱼!” 何叶道:“言言,诺诺,今天咱们只能去一个地方,你们俩可以商量,到底是去动物园,还是去海洋馆。” 言言想了想,有些委屈地说:“我是哥哥,应该让着妹妹,今天就去海洋馆吧。” 何叶揉了揉儿子的头,安慰道:“言言最棒了,都知道让着妹妹了。妈妈有个故事,你们两个想不想听?” 两个孩子同时把手举得高高的,回答道:“想!” “妈妈这个故事叫‘孔融让梨’。古时候啊,有个叫孔融的人……” 何叶讲完故事,诺诺也开口道:“要不,今天就去动物园看大象吧。” 何叶笑道:“妈妈答应你们,下次一定带你们去动物园看大象,今天呢,咱们就去海洋馆看大鲨鱼!” 一家人欢声笑语不断,很快就来到了海洋馆。 买完票后,一家人手牵手走进海洋馆,两个孩子很快就被精彩的海底世界吸引过去了。 何叶就像一个讲解员,一边走,一边给两个孩子讲解那些海里的动物。 言言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惊叹道:“妈妈真棒!能认识这里所有的动物。” 诺诺拉住梁栋的手,抬头问道:“爸爸认识这些漂亮的鱼儿吗?” 梁栋摇摇头。 诺诺‘咯咯’笑道:“爸爸真笨,妈妈就认识!” 梁栋蹲下去,对诺诺道:“妈妈是因为爱学习,爱看书,才懂得这么多知识的。爸爸呢,小时候就很贪玩,又不爱学习,所以就没有妈妈懂得多。而且呀,最重要的是,爸爸是在农村长大,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来海洋馆,又怎么可能认识这些漂亮的小鱼呢?” “什么是农村?”言言眨着眼睛问。 梁栋解释道:“爷爷家里就是农村。” 诺诺抢着道:“爷爷家里才不是农村,农村是农民伯伯种地的地方,爷爷家里又没有地。” 很明显,诺诺嘴里的‘爷爷’指的是何孝恩。 他虽然从未计较过这些,但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何叶也蹲下来,搂住诺诺道:“诺诺,爸爸说的‘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就是院子里有大黄狗和大白鹅的那个爷爷,知道了吗?” 诺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诺诺知道了,诺诺有两个爷爷。”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个孩子还没玩过瘾,差不多就到时间了。 何叶费了不少事,才说服了两个孩子,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离开了海洋馆。 李垚早就把吃饭的地点告诉了梁栋,梁栋开着车,直接赶了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李垚和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候在那里了。 李垚向梁栋和何叶介绍道:“这位是宫部长的秘书,孔捷。” 梁栋向前一步,握了一下孔捷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孔秘,我叫梁栋。” 介绍完自己,又指着何叶和两个孩子介绍道:“这是我妻子何叶和我们的两个孩子。” 孔捷笑道:“梁县长儿女双全,妻贤子孝,真乃人生大赢家啊。” 几个人寒暄完,进到酒店里面,两个大秘早就安排好了房间。 梁栋他们一家刚到没多久,宫世烈一家三口就赶到了。 梁栋见宫世烈进房间,连忙起身迎接。 宫世烈拍拍他的肩膀道:“梁县长,一会儿你可得多喝几杯。” 宫夫人在一旁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喝酒,偏偏还要拉一个人陪着你。你咋就知道,人家梁县长也跟你一样好这一口?” 梁栋笑道:“阿姨放心,我在我们那儿有个外号儿,叫‘一杯就倒’,我这点儿酒量,肯定陪不住宫部长的。” 宫夫人也被逗乐了,挽着儿子的手走了进去。 那个宫麒隽全程挽着母亲,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人长得还算清秀,个子也比梁栋高了些许。 又过了几分钟,何孝恩夫妇也带着何蕤赶到了。 他们一进房间了,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何孝恩拉着宫世烈,庄蓉拉着宫夫人,各自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 安排位置的时候,刻意把何蕤和宫麒隽安排到了一起。 何蕤倒还没有什么,那个宫麒隽仿佛比何蕤还害羞,本就白皙的脸庞,仿佛涂了一层胭脂。 宫夫人笑着解释道:“我们家隽隽人有些内向,见了女孩子就脸红 。” 庄蓉笑道:“现在的那些小年轻啊,个个都是花花公子,像隽隽这样老实的孩子不多见了,我就喜欢这样老实的孩子。” 宫麒隽除了害羞,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就是吃个东西都要征求他母亲的意见。 这让梁栋想起了一个词——妈宝男! 第367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李垚和孔捷能出席这种家宴,说明这二位都是深得领导信任之人。 桌上是十个大人,何叶要照顾两个孩子,没有喝酒,何蕤借口身体不适,也不想喝。 宫夫人也是过来之人,立刻做关怀状,喊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姜汤红糖水。 何蕤知道她会意错了,她所谓的身体不适,只是昨晚熬夜追剧,睡得太晚而已。 宫夫人把姜汤红糖水递给儿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宫麒隽跟乖巧的起身,红糖水端给何蕤,站在她身边,柔声道:“我妈说,喝了这个会舒服些。” 何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奈之下,只好皱着眉头把一碗姜汤红糖水喝了下去。 何叶偷偷拽了一下梁栋,低声道:“你看他们俩在一起,还挺合适的。” 这个时候,梁栋自然不能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便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啊,宫家少爷长得还挺帅气,又很听话,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孩子。” “你说爸爸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和宫家联姻?”何叶问。 梁栋看了何叶一眼,她一向很少关心官场之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叶看出了梁栋的疑惑,甜甜笑道:“这两年我得出一个结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讲政治,然后才是追求利润。否则的话,即便你取得了暂时的成功,也不能走得长远。‘普安资本’虽然摆脱了家族企业的模式,却仍旧摆脱不了家族的烙印,要是爸爸能够更上一层楼,对‘普安资本’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好消息。” 梁栋给孩子拨了一只北极虾,放在他的小盘子里,然后对何叶道:“咱爸今年还不到六十岁,完全有希望努力一把。宫家跟咱们何家不一样,不是燕京豪门,咱爸最看重的应该就是这一点。同样道理,宫家想要在燕京站稳脚跟,也需要何家这样的本地家族支持。对咱们两家来说,完全是双赢的局面……” 俩人正说得热乎,宫世烈举杯朝梁栋道:“梁县长,喝酒,喝酒,你们两口子有什么话,回家好好说去。” 梁栋端起酒杯站起来:“宫部长,叫我小梁就行了,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宫世烈也起身道:“那好,以后我就喊你小梁,你呢,私底下见了我,直接喊我声叔就行了。” 梁栋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宫叔叔!”然后一口喝尽杯中之酒,朝宫世烈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宫世烈豪爽笑道:“就冲小梁这声‘叔叔’,这杯酒我陪你!” 说完也一饮而尽。 坐在他身旁的宫夫人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喝酒,还非要拉着后辈,找个由头。” 宫世烈也不尴尬,笑道:“老婆子你懂什么,我们这些老东西看到小梁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后辈,顿感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心态!” 宫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就你的歪理多!” 宫世烈道:“小梁是他们这一代人中的翘楚,让咱们隽隽多跟他接触接触,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别整天宅在家里,以后出门就不会这么拘谨了。” 宫夫人侧着身子,面向丈夫,很正式地说:“咱们家隽隽是搞研究的理工男,理工男哪一个不是跟他一样?” 宫世烈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跟抖露家里的事情,没有再管妻子,转过身子跟何孝恩说话去了。 孔捷端着杯子,走到梁栋跟前,举杯道:“梁县长,咱们也走一个。” 孔捷是中j委办公厅副主任,副厅级,梁栋不敢托大,起身与之碰了一下杯子,俩人同时一饮而尽。 孔捷掏出手机,问了梁栋的号码,拨了出去,等梁栋手机有反应后,又挂断道:“梁县长,以后来燕京,有需要的地方,直接拨我手机就是了。” 梁栋连忙谢过之后,拿起手机,存好号码。 像孔捷和李垚这样的领导秘书,晋升速度远超其它人。 给领导当秘书的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他们跟在领导身边,视野开阔,资源丰富,又深得领导器重,拥有众多优势,只要不犯错误,想不升职都难。 “梁县长在槐安的反腐动作,我在单位都有所耳闻,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手笔啊。”孔捷接着又道。 梁栋心中一惊,知道孔捷话里有话,连忙放低姿态道:“孔秘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孔捷道:“各省纪检系统都会定期把辖区内发生的重大事件上报给我们,我的工作之一就是把这些信息整理成简报,再汇报给领导参阅。” 梁栋虚心求教:“孔秘怎么看这件事?” 孔捷也没捂着盖着,直接回答道:“我专门调阅了有关你们的材料,从纪检系统的视角来看,知道你为什么能成功吗?” “请孔秘不吝赐教。” “你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孔捷道,“你们查处的范围只是停留在槐安县那个层级,这又怎么可能呢?那些人能够盘踞槐安这么多年,至少也有市一级的蛀虫提供保护伞。说句不好听的你别见怪,你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官场上的愣头青,你一到槐安,就不按套路出牌,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几下子把他们打蒙了,然后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无法收场了。如果换作一个上些年纪的人去槐安,即便他跟你一样,也想有所动作,基本上也是按照体制里的规则,按部就班的进行。这样的话,市里甚至省里那些保护伞就会发挥作用,根本不会让他们在槐安的代理人翻船。” 梁栋又问:“孔秘,从你们专业的角度来看,槐安这边,我还需不需要继续揪着不放,一查到底?” 孔捷摇摇头:“你是一个县长,不是纪委书记,不能把反腐当做主业,而是应该抓稳定,抓经济,抓民生,抓一个县的全面工作。再说了,你一个县里的干部,市里、省里的反腐工作,你就是想抓,也没那个权力。” 梁栋了然。 “孔秘,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孔捷拍了拍梁栋的肩膀,轻轻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368章 裙带关系 这次两家聚会,算不得订婚宴,却也商量了不少其它细节。 两个人的婚事,形式意义大于其实质,等于是通过联姻,向外界散布了两家的关系。 不管何蕤心里怎么想,到底有没有看上宫麒隽,都由不得她。 散席后,何孝恩说还没去过何叶新买的四合院,便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那里。 庄蓉心中虽然有些抵触,却也想去四合院一看究竟。 一路上她就没个笑脸,进了院子脸色更加难看,嘴里还嘟囔道:“为什么不给小蕤也买一套?” 何孝恩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这套宅子是何叶自己投资的,你要想给小蕤买,你自己准备好钱就是了。” 庄蓉没有底气道:“我要有那个闲钱,还会这样说?” “那就老老实实闭上嘴,别在孩子跟前讨没趣!” 俩人声音不大,何叶和梁栋刚好能够听到,不过俩人都没说话。 这个时候,不装聋就是傻子。 梁栋他们一家虽然没住在这儿,他们还是雇了人,定期通风打扫宅子,他们进房间里的时候,到处都很干净,也闻不到一丝异味。 何孝恩坐下后,何叶要去准备茶水,却被他拦住了:“不用麻烦,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这么齐,一家人坐下来说会儿话,一会儿我们就走。” 何叶只好在梁栋身边坐下。 两个孩子还在打闹,何孝恩朝他俩摆摆手说:“言言,诺诺,我们开会喽。” 两个小家伙明显经常跟爷爷玩这种游戏,就一人搬了一个小凳子,有模有样地坐在了何孝恩旁边。 “好了,现在开始开会。”何孝恩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说,“今天的家庭会议,主要议题就是关于何蕤的婚事问题。何叶,梁栋,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何叶先开口道:“我觉得那个宫麒隽就不错,至少比那些花花公子好多了。” 梁栋有些拘谨地说:“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够成熟。” “宫麒隽是搞军工研究的,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极少与外界接触,性格就内敛了些。”何孝恩解释道。 “宫叔叔位高权重,怎么让唯一的儿子搞研究呢?”梁栋问道。 “宫麒隽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却自小就不擅与人交际,宫世烈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走仕途的料,就由着他自由发展,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科研所。”何孝恩回答道。 庄蓉有些不满意,就插嘴道:“可我总觉得咱们小蕤吃亏了。一个搞研究的,一辈子也就那么大点儿出息了。” 何孝恩面露不悦道:“妇人之见!我为什么非要让小蕤进中j委工作?一旦她嫁到宫家,宫麒隽无心于仕途,那宫家的资源就都会倾注到小蕤身上,其中的道理,你自己想把。” 庄蓉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及丈夫十分之一,遂板着脸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爸,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何蕤也开口道。 “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早晚不都一样?”何孝恩反问道。 “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拿我的婚姻当筹码,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何蕤不管不顾地说。 她这话一出口,何孝恩脸色大变,指着何蕤等人,大声道:“我要是能再进一步,难道对你,对你们就没有好处吗?要是我不在这个位置上,你以为你们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在咱们何家内部,看看你大伯家,再看看咱们家,吃的,用的,差别大不大?凭什么你何蕤就开保时捷,人家就开帕萨特?” 见何蕤不说话了,何孝恩又对妻子庄蓉道:“庄蓉,你在‘普庆’里面的小动作我就不说了。老爷子这么些年,为什么不肯让你全权掌管‘普庆’,偏偏要让孝慈在里面插一杠子,难道你心里就没个数吗?你要顾你们庄家,我不反对,但你不能挖何家的墙脚。我的话,你总是阳奉阴违也就算了,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打何叶和梁栋的主意。” 庄蓉有些急眼儿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难道就不是一家人了?当初他们在槐安刚结婚那会儿,可是我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三千万送给了他们,我还不是怕他们在那小地方过得不好?” 梁栋发现这何家人说瞎话都是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那三千万明明是庄蓉让何叶放弃继承权的补偿。 “梁栋是咱们家姑爷,他们县里这次空出那么多位置,我一个娘家侄子正好需要安排一个地方,让梁栋把他弄过去,也跟老三家何义秋一样,下去当个乡长,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庄蓉接着又道。 何孝恩看了一眼梁栋,没有说话。 梁栋感觉他们夫妻这是在演戏给他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可他明知这是个坑,还不得不往里跳,就主动询问道:“妈,你那个侄子现在在哪个单位,什么职务?” 见梁栋这么上道,庄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叫庄羽,现在在津门市一个街道办事处任职,正科级待遇。调动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爸一个中z部常务副部长,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那就别当了。你只负责给他在槐安找个不委屈他的位置就行了,最好是大些的乡镇的一把手。” 何孝恩一脸不高兴地说:“槐安县不是梁栋一个人说了算的,他们还有县委书记,还有组织部长,你以为安排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就这么简单?” 庄蓉难得称赞梁栋一句:“我相信咱们家姑爷有这个本事。” 称赞完,一脸期待地盯着梁栋。 梁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回去试试吧。” 庄蓉没有给他敷衍的机会,直接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梁栋明天回去就着手安排,小蕤爸你也上点儿心,给津门市委组织部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手续赶紧给办了,别拖得太久了,让人把槐安那边的好位置都给抢光了。” 何孝恩和梁栋对视一眼,俩人皆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第369章 新一届常委班子 从燕京到淮州,乘高铁不到四个小时,早上出发,中午到达,简直不要太方便。 试想一下,要是放在古代,这么远的距离,骑马也要几天,要是步行或者乘马车,走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之事。 明代迁都以后,江南的考生要进京赶考,往往都是提前一年动身。 如果要是把眼光看向未来,若干年后,会不会出现速度更快的交通工具呢? 答案是肯定的。 要是再科幻一点,再玄幻一点,瞬移也不是不可能。 梁栋到了淮州,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了周鹏。 上车后,俩人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 梁栋看一看时间,刚好俩点半,就让周鹏把车先开到市政府,直接到了张墨均办公室,问他陆知行有没有空余时间。 张墨均道:“梁县长来得正好,这会儿陆市长刚刚午休结束。” 说完,便领着梁栋到了陆知行办公室。 陆知行见到梁栋,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梁栋来啦,小张,去给他泡杯茶。” 等到张墨均退出办公室,梁栋就把何宗廷的话,复述了一遍。 陆知行笑道:“梁栋,这话应该不是你说的吧。” 梁栋道:“领导慧眼如炬,这话是何叶的爷爷说的。” “原来是何老啊。”陆知行不禁有些惊喜道,“何老怎么会关注到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呢?” 梁栋道:“何义勇是他孙子,我是他孙女婿,我们两个都在淮州,他肯定要关注这边情况的。” 陆知行点点头:“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个个都是国宝级的人物,不管是胸怀还是格局,都不是我们这些常人能够比拟的。” 梁栋又道:“老领导,除了这些,我觉得苏书记让何义勇来当这个槐安市委书记,也有堵住众人之口的意思。说来说去,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在槐安闹出那么大动静,肯定会有人对市里主要领导有看法,要是这个时候让你接替覃书记的位置,十分容易被人诟病。” 陆知行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狭隘,不管是谁来当这个市委书记,我都会跟他搞好配合,通力合作。只有淮州搞好了,我才能有政绩,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梁栋朝陆知行竖起了大拇指,陆知行没好气道:“臭小子,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如此不堪吗?” 梁栋调笑道:“陆市长人中龙凤,某观其有王侯之资!” 陆知行也被他逗乐了。 搞定了陆知行,梁栋又去拜访了何义勇,却被告知不在办公室,他只好回到了槐安。 经过各方激烈角逐,槐安县新一届常委班子终于配备完整: 县委书记李一鸣。 县委副书记、县长梁栋。 县委常委、专职副书记严伯驹。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雷晓光。 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彭秋梧。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郭骧。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姚文庆。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聂新。 县委常委、人武部长丁徵。 县委常委、统战部长霍启明。 县委常委、副县长王西林。 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程洋。 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袁仲旺。 其中李一鸣、梁栋、姚文庆、聂新、袁仲旺五人位置没动。 彭秋梧从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前进了几个排名,变成了政法委书记。 剩下的七名常委则都是外面调入的新人。 这些人中,聂新一直都让大家感到很迷惑,是除了铁三角之外,跟何孝堂走得最近的常委,可是,‘翔云市政’非法融资案中,他竟然没有投资一分钱! 而且,经纪委调查,他与何孝堂利益团伙,没有任何经济往来。 真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 想到他对岳菲的不懈追求,梁栋总觉得这家伙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苍蝇,有些碍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彭秋梧能够有所进步,梁栋出了很大的力。 梁栋刚到了槐安那会儿,唯一坚定不移地支持他的,唯有彭秋梧一人。 原因无他,只因彭秋梧跟前县长武自强关系莫逆,这都是武自强点拨的结果。 袁仲旺能够保住自己的位置,是因为他悬崖勒马的很及时。 新一届常委会一班人到任之后,第一次常委会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县里各局委、各乡镇所空缺的一二把手人事任命问题。 李一鸣在宣布会议议题之后,常务副市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诸位,在座的常委,一大半都是新来的,连槐安这边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又靠什么讨论人事任命问题呢?因此,我建议,人事任命问题,暂且冻结,等大家都熟悉了再讨论也不迟。” 梁栋看了一眼这个郭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常委会议题,仲旺主任早就送到大家案头了,组织部草拟的名单中的这些人,说实话,有些我也不认识,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法讨论人事任命问题。这份名单是县委组织部姚部长带领组织部的同志,没日没夜,连续奋战多日才拿出来的一个结果,里面的每个人都经过了组织部的严格筛选。我们要相信组织部里同志们的专业素养,更要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常委会会议不是儿戏,你不认识这些人,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提前做足功课,不能因为你个人的问题,就影响常委会会议的安排。” 梁栋的完全没有顾及郭骧的脸面,这话跟指着他的鼻子骂也没什么区别了。 郭骧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憋的要命,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梁栋。 不是梁栋对郭骧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因为他对郭骧身后的那个人有意见。 因为郭骧是曾宪磊的人! 曾宪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非要把郭骧插在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给梁栋上眼药。 既然他是带着目的来的,梁栋也没有必要惯着他。 新班子第一次常委会就有这么浓的火药味儿,可把其它人吓坏了。 老半天都没人肯再吭声。 第370章 不同的声音 槐安的人事安排一经确定,岳菲这个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就及时把所有新任常委的信息,统统告知了梁栋。 郭骧以前是淮州市清河区副区长,靠上曾宪磊的关系后,就成了曾宪磊的心腹之一。 这一次槐安官场大地震,曾宪磊啥要求都没提,就死盯着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 ‘翔云市政’被查,曾宪磊也是损失惨重,按照梁栋一棍子到底的打法,他在里面以其它身份入的那些股份也全部打了水漂。 再加上梁栋在淮州时,可没少给他制造麻烦,啤酒厂那边更是让他疼到了肉里面。 如此种种,怎能不让曾宪磊心存芥蒂? 一旦有了给梁栋制造麻烦的机会,他又怎能会轻易放弃? 梁栋炮轰完毕,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来好一会儿,挂职副县长王西林开口打破了这个平静:“各位常委,我来说两句。” 王西林第一次在常委会会议上发言,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过激动,开场白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王西林,岭西省团省委办公室副主任,梁栋的脑子里浮现了岳菲提供的材料。 “我以前在团省委办公室,工作性质是为领导服务的,参与不了这种决策性的会议,但我也见识过团省委的领导们是怎么开会的。会上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激烈讨论,甚至发生一些争执,所谓理不辨不明嘛。但是我认为,大家既然坐到一张桌子上,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要是放到战场上,就是要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我们还是要注重一下团结的。不管是谁,都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权力,但我们能不能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不要搞人身攻击?” 王西林一番话说完,会场形势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郭骧感激地看了王西林一眼,然后挺起胸脯道:“王县长的话说得太好了。咱们为什么要设立常委会?即便在当年革命最艰难的时候,也弄出了个‘三人小组’?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杜绝‘一言堂’现象。权力一旦集中到一个人手中,往往就会失去约束,个人便会凌驾于组织之上,这样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王西林说完,挑衅似的扭头看了梁栋一眼。 梁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们国家实行的民主集中制,是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制度,是民主和集中紧密结合的制度。在充分发扬民主的基础上进行集中,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集中全党智慧,体现全党共同意志,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一大创举。” 带领大家复习完‘民主集中制’,梁栋话题一转:“我们许多同志,在没当上主要领导的时候,就大谈民主,一旦当上主要领导之后,又开始大谈集中。我想问问在座各位,不管你们是槐安的老同志,还是从外面新调入的新同志,你们觉得咱们槐安县下面还缺六个乡镇党委书记,八个乡镇长,各局委一二把手也有将近十个空缺,这样的局面,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全县的整体工作?这样混乱的局面我们还能拖多久?” 说到这里,梁栋停了一下,环视一周,然后战术性地喝了口水,酝酿了一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咱们在座十三名常委,有谁能比咱们的姚部长更能了解全县干部?你们说你们不认识这些干部,那行,告诉我,你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认识全县所有干部?” 姚文庆为了缓和一下会场气氛,笑着插了一句:“要是哪位认全了咱们全县所有干部,岂不是抢了我的饭碗?” 他这话说得很隐晦,就是在告诉有些人,不要把手伸的太长,人事这一块儿,组织部才是主要负责的部门儿。 梁栋接着说:“我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某事业单位要搞现场公开招聘,没有笔试,只有面试,但是考生面试结束后,现场评委却 连个分儿都没打,而且面试结果要等几天才公布。试问一下,设计这样的流程,还有什么公正性可言?这不摆明了是要搞‘暗箱操作’那一套吗?对不起,扯得有点远了。人事任免,向来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此,我要申明一点,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在咱们槐安,哪位领导推荐的人,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推荐这个人的领导一并问责,并让纪委介入,倒查一下,提拔这个人的时候存不存在利益输送和违规行为。至少也要问你个识人不明的责任。咱们不搞小山头、小团体那一套,更不能允许下一个何孝堂在咱们槐安再现。举贤不避亲可以,但是你总不能说你家所有亲戚都是贤能吧。” “要是姚部长的这份名单里的人到时候有人出现问题,应该追查谁的责任?”王西林挑刺道。 “要是个别现象,谁也避免不了,要是再出现何孝堂这样的窝案,那姚部长也可以引咎辞职了。”梁部长毫不客气地说。 李一鸣见大家争论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梁县长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大家都知道,前一段时间,咱们槐安陷入了混乱,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让所有工作逐步步入正轨。我们那么多乡镇和部委缺少主要领导,这肯定是不行的。快刀斩乱麻,人事任命宜早不宜迟。这份方案,我和梁县长、严书记、雷书记、姚部长已经事先碰过头了,总体来说,我们几个对这份方案还是满意的。当然,这个方案不是最终方案,这些人上任后都有一个观察期,要是发现有人不适合,我们也是可以局部微调的嘛。下面,我们对这份名单进行投票。” 李一鸣没有再给大家发言的时间,直接进入了投票环节。 最终,郭骧、王西林等五位新来的常委全部投了弃权票,其它常委全投了赞成票。 姚文庆的方案正式通过。 第371章 深入群众 佛祖尚且人事,何况我等凡夫俗子? 梁栋很惭愧,但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在常委会上义正言辞,这份名单里却还是夹带了他的‘私货’——庄羽。 庄羽是庄蓉的娘家侄子,庄蓉开口,何孝恩助攻,梁栋哪敢不从? 最后,还不得不把他放到了徐集镇,接替了杨絮的镇委书记,而杨絮则填补了王玉兰的空缺,占了‘无知少女’的便宜,成了副县长。 邱海平一直紧跟梁栋的步伐,这一次也迈出了一大步,接替了周策,成了主管农业的副县长。 何义秋也前进了一小步,调到曾沟乡,担任了党委书记。 人事任命尘埃落定之后,县里召开了一次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收心大会。 会上,梁栋照着稿子念完了秘书科撰写的发言稿后,开始了即兴发言:“同志们,下面我想跟大家说两句心里话。九十年代以前,咱们县里、乡里都还要集体工,那时的县长、乡长,身先士卒,跟老百姓同吃同住,一个县的老百姓,基本没有叫不出书记县长名字的,一个乡的老百姓,更是不可能不认识乡长和书记。现在呢?咱们的老百姓,有几个知道你们乡里的乡长、书记是谁?又有几个人知道咱们县里的县长、县委书记叫什么?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领导干部长期坐在办公司里,已经严重脱离的群众!我们天天都喊着口号,说我们是‘人民公仆’,可实际上呢?实际上我们扮演的有都是什么角色?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动不动就把‘刁民’放在口中,这样的干部算得上是‘人民公仆’吗?” 梁栋一连串的质问,让下面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忖着梁栋的话。 “县里成立了巡查组,这个巡查组曾经是个摆设,在此,我要做出检讨。从今天起,巡查组三个小组,正是行动起来,到全县各乡镇、各部位、各企事业单位,全方面巡查,巡查内容包括且不限于工作纪律、干部作风、干部及思想等方面的内容。而且,我还要给巡查组多加一项巡查内容,就是让巡查组不定期入户调查,问问老百姓知不知道他们的乡长是谁,知不知道他们的书记是谁,问问老百姓上一次见到他们的父母官是什么时候!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这么要求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咱们的领导干部要深入群众!深入群众!深入群众!” 梁栋连续强调了三遍‘深入群众’,不知道能不能警醒在座之人。 “只有我们的领导干部能与群众打成一片,群众才有认同我们、拥护我们的可能。试想一下,群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一面,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拥护你呢?别的地方我不管,我也管不了,我既然当了在咱们槐安的县长,就要对槐安的老百姓负责。咱们考核一个领导干部合不合格,不看你创造了多少gdp,不看你搞了多少花架子,就看你在老百姓中的口杯,就让老百姓给你打分。老百姓认同你了,那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好干部,老百姓不认同你,不管你干了多少工作,搞了多少面子工程,在我这里统统行不通!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什么关系,只要你在其位不谋其政,把所有精力都放到投机钻营、媚上欺下,而不是为老百姓真办事、办实事,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影响,那对不起,我就只好请你离开那个位置,另谋高就,我们槐安县容不下你,我梁栋更容不下你!” ‘收心会’还真是让大家收了心,会议刚结束,梁栋就把巡查组 撒了出去。 这半年,县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就连一向懒懒散散的乡镇那些人,也都人人自危,生怕那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巡查小组下去连转一个星期,竟然没有发现一例违纪现象。 梁栋在给巡查组的人开会时强调:“现在没发现问题,不代表没有问题,更不能代表将来就不发生问题,我们的巡查机制要制度化、常态化、精细化,你们的工作要更加认真,更加细致,更加全面,更加深入,尤其是我在干部收心会上提到的,领导干部深入群众的问题,你们巡查小组要不定期深入农户,深入城区居民家中,落实领导干部们的作风是否发生了彻底转变。” 打造一支政治过硬、担当作为、本领高强、廉洁奉公的高素质干部队伍,才能上传下达,政令通畅,才能让工作开展起来更有效率。 对梁栋来说,这些准备工作做完之后,接下来的重头戏自然就是工业园区的筹建了。 梁栋知道,他这等于作弊。 别的地方搞工业园,搞开发区,都是先把工业园、开发区搞起来,然后再用优厚的政策招商引资。 而槐安工业园区则反其道而行之,工业园区还未筹建,就已经拉来了相当规模的投资。 目前已经与梁栋达成意向的就有燕京魏家、申城殷家、郭本隆的‘兴隆木业’、何叶的‘普安资本’等等实力雄厚的家族和企业。 筹建办主任最后还是落在了袁仲旺头上。 筹建办成立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把工人街拆迁工作提上了日程。 当初,梁栋考虑到与何叶的关系,劝说何叶放弃了对‘立业地产’的收购,殷保罗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主动伸出了橄榄枝,取代‘普安资本’,把‘立业地产’收入了囊中。 现在已经不存在‘立业地产’了,原槐安‘立业地产’也成了‘万家地产’淮州分公司的一个下属部门。 工人街拆迁项目的拆迁办就设立在‘万家地产’在槐安的分部。 殷保罗在淮州和何叶合作的几个项目都大获成功,以至于他在殷家内部也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更加奠定了他在殷家的地位。 槐安只是一个小县城,按照‘万家地产’在全国的布局,还没有往小县城发展的趋势,但殷保罗还是成功说服了家族里的那几个老家伙,让他们在槐安这个地方开个先例。 第372章 魏馥雅 魏东城在渭城的‘西岭集团’拥有一定的股份,但这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属于玩票性质,赚了赔了都无所谓的。 当然,几个股东都是岭西省里主要领导的衙内,这样的公司又怎么可能赔了呢? 魏东城的主业还是从政,他妹妹魏馥雅不想从政,就进入了家族企业。 魏馥雅最得爷爷魏树勋的疼爱,她在爷爷那里一撒娇,两千万的投资转眼间就变成了两个亿。 已经进入了六月份,槐安的最高气温早就超过了三十摄氏度,那些时尚漂亮的女生也都争相穿起了短裙短袖。 魏馥雅个子不高,胜在曲线玲珑,精致的五官,画上精致的淡妆,再配上一套简约的牛仔短裤白衬衫,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与其体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魏馥雅的座驾是一辆福特猛禽f750皮卡的六门改装版本,不管她是上车还是下车,都需要跳起来一下。 梁栋的那辆红旗ls7已经很拉风了,魏馥雅的这辆福特猛禽f750往那红旗旁边一停,那辆红旗看起来就跟一辆加大版的儿童玩具差不多。 魏馥雅是个资深的越野发烧友,亲自驾车从燕京一路跑到槐安。 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说是她的秘书,从那体型和皮肤一眼就能看出,小姑娘绝对是军伍出身,主要职责应该是魏馥雅的保镖。 魏馥雅从车上跳下来,秘书石英紧随其后。 梁栋早就接到了电话,从办公室里下来,坐在政府院儿里一棵上了年头的雪松树下抽烟。 见到魏馥雅,梁栋摁灭了烟蒂,丢在垃圾桶里,快步迎了过去。 “魏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快走到魏馥雅身旁时,梁栋脸上早已堆满了笑容,右手也早已伸了出去。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魏馥雅好像根本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没有伸手也便罢了,就连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语气更是冷冰冰的:“我一个平头百姓,可不敢劳梁县长大驾!” 梁栋身旁的程满仓自从跟着梁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梁栋吃瘪,就忍不住多打量打量眼前的小美女,心中暗自嘀咕:长得的确漂亮,可这脾气是不是太臭了点儿?莫非我们领导跟她…… 程满仓不着痕迹地看了梁栋一眼,还在继续脑补梁栋跟眼前小美女的故事,梁栋可没心思管他怎么想,对面的魏馥雅就有话说了,指着程满仓道:“梁栋,这位是你秘书?” 梁栋扭头看了程满仓一眼,笑道:“他叫程满仓,是我的联络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长,还没资格配备专职秘书。” 魏馥雅虽然不在体制内,家里人却几乎都是体制内的人,耳濡目染,对体制里这些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就皱着眉头道:“换汤不换药,跟秘书也没啥个区别。” 梁栋知道这小姑奶奶对自己不感冒,还是因为上次带着周鹏在燕京让她失了面子,就没敢忤逆她,她说啥就是啥吧。 “你这秘书可真行,名字取得随意,长得也跟个……农民似的。”魏馥雅又道。 她这话让梁栋有些忍不了了,就回怼一句:“我也是个农民。” “可你是个小白脸儿啊,要不然何叶姐也不会看得上你了。”魏馥雅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梁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如此尖酸刻薄,正准备反击的时候,却发现她脸色骤变,眼睛也瞪大了不少。 梁栋一回头,看到周鹏从后面走了过来,心中不禁哑然,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周鹏还真是魏家人的克星啊! 周鹏是个脸盲,虽然见过魏馥雅,却早已忘了她是谁,见她一直跟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一样,怒视着自己,心中就有些纳闷儿。 梁栋拉过周鹏,笑着对魏馥雅道:“魏大小姐,这位你应该不陌生吧,跟我一样,也是个农民!” 魏馥雅怒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怒哼一声,扭动着屁股,走进了政府楼大厅。 石英从自家小姐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刚来的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谁了,在经过周鹏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 周鹏没当回事,反正他跟魏家积怨已深,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桩。 但他还是跟在梁栋身后,偷偷提醒道:“梁委员,那个女保镖带的有枪。” 梁栋道:“没事,他们魏家有这个能力,让国家安全部门特许保镖带枪。” 前面的魏馥雅见梁栋在后面跟周鹏嘀咕,以为俩人在说她坏话,对他们就越发反感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有没有基本的礼貌了?” 梁栋连忙快步跟上,陪着笑脸道:“魏总莫怪,我们在商量用车问题。” “用个车有什么值得商量的?我开的有车,就不劳烦你们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县里的重要客人,来我们这里考察,我们县里有搞好接待的义务。再说了,一会儿我们去考察的地方,基础建设没跟上,交通不是很方便,好多乡间小道,我怕你的福特过不去。” 魏馥雅那车跟个坦克似的,2.45米的车宽,5.4米的车长,而槐安这边的村村通公路标准是3.5米,很多地方再‘适当’地缩水一部分,能有3米宽就不错了,福特猛禽走在上面,基本就把路给占满了,对面随便来个电动车什么的,都通过不了。 魏馥雅哪里知道这些情况,固执己见道:“你们那车我开不惯,我还是开自己的车吧。” 梁栋劝说道:“魏总,你是大老板,哪有大老板自己开车的呢?” 说着,又指着周鹏:“他是我的司机,今天就让他为你服务。” 魏馥雅看了一眼周鹏,感觉梁栋这个提议挺靠谱,尤其是‘服务’两个字,让她听着颇为受用,便答应道:“也行,就给你这个面子。” 梁栋笑了笑,没有接话,伸手摁了一下电梯。 几个人上了楼,来到梁栋办公室,魏馥雅在里面转了一圈,走到梁栋的位置,一屁股坐了进去,点评道:“这也太寒酸了点儿!” 第373章 事在人为 梁栋笑道:“魏总,你要是嫌弃我们办公条件差,无偿捐助我们一些,我们也是欢迎的嘛。” 魏馥雅才不会上当,一脸不屑道:“梁栋,你要不要脸,你老婆可是全国知名的大富豪,你竟然好意思跟我这里哭穷!” “杂志上都是胡诌,她哪有那么多财富?那些钱都是公司的。” 魏馥雅看梁栋的眼神,跟看傻子差不多:“你老婆难道没跟你说,何爷爷把‘普安’的股权全部转让给她了?她对‘普安’是拥有绝对控股权的。” “公司是公司,她是她,我是我,她无权肆意处置公司财富,我更没有权力要求她为我做什么。” 魏馥雅的眼神又变成了‘我信你个鬼’。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李一鸣走进了梁栋办公室,进门就道:“小雅,来槐安怎么不跟表哥说一声?” 魏馥雅对这个表哥一直无感,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跟梁栋说了,也是一样。” 李一鸣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是是是,跟梁县长说也是一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魏馥雅有些不耐烦:“我跟梁栋商量好了,一会儿去下面实地看看。” 李一鸣想跟着去,魏馥雅却完全没有要邀请他的意思,便只好道:“也好,你去看看,心里也有个数。晚上回来就不要乱跑了,我请你吃饭。” 魏馥雅再怎么讨厌李一鸣,他也是槐安的县委书记,也是她的亲表哥,便只好点头答应了。 李一鸣见魏馥雅一直坐在梁栋的位置上,就开口道:“小雅,这里是县长办公室,现在也是上班期间,你一直占着梁县长的位置不合适。” 魏馥雅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气鼓鼓地站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一个破位置,跟谁稀罕坐似的。” 李一鸣微微一笑:“这可不是破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往上面坐呢。” 魏馥雅不屑道:“一群官迷!” 梁栋等魏馥雅离开他的办公桌,走过去,从抽屉里面取出一被张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摊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块区域,对魏馥雅道:“这一片就是我们规划中的槐安工业园区。” 一谈起正事,魏馥雅马上变了一副模样,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这一块儿,是工业园区中的制造园区……” “这一块儿,是食品加工园区……” “这一块儿,是高科技园区……” “这一块儿,我打算搞一个it园区……” “这一块儿,我打算搞一个新能源区……” “这一块儿,是我们的物流服务区……” “这一块儿,是我们的综合服务区……” “这一大块儿,是我们的商住一体化社区……” 梁栋洋洋洒洒说了半天,魏馥雅一直听得都很认真。 等梁栋介绍完,魏馥雅才抬起头,开口道:“你讲完了?” 梁栋点点头:“讲完了。” “我只想给你四个字的评价——好高骛远!” 梁栋笑了笑:“我也想跟魏总说四个字——事在人为!” 这一次,魏馥雅没有跟梁栋继续争执,而是指着地图问:“你这份地图上的方案,有没有经过研究,有没有经过批准?” 梁栋道:“目前来说,这份地图上的制造园区和商住一体化社区已经得到了上级的批准,其它功能区,等我们逐步论证之后,会逐步上报的。” “梁县长就这么笃定你的想法一定会被所有人接受?” “我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只要我没有私心,只要我的方案是为槐安的长远做打算,我相信大家会支持我的。” 魏馥雅轻轻一笑,没有反驳,指着地图道:“那梁县长能给我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梁栋道:“魏总,我们县里虽然急需投资,也在竭尽全力的到处搞招商引资,这一切都是在互利双赢的原则下进行的,我们不会学别的地方,毫无下限,甚至是毫无尊严的招揽外地企业。免税,对不起,我们没有;土地免费,对不起,我们没有;政府担保贷款,对不起,我们也没有……” 梁栋这么一说,魏馥雅反而来了兴趣:“那你们有什么?你总不会说你们槐安在招商引资这一块儿没有任何优惠政策吧。” “我虽然没有免税,但我们有政府税收补贴政策;我们虽然不提供免费土地,但我们可以制定灵活的土地出让金、租金缴纳方式;我们不提供政府担保贷款,但我们可以给已经入驻的企业提供优质的金融服务……一言以蔽之,我们就是用最优质的服务,吸引所有企业,用最真诚的心,打动各路客商!” 魏馥雅抿嘴笑道:“梁栋,我发现你嘴皮子还挺厉害的,干脆来给我当销售总监算了,我保证三年之内让你年薪过千万!” 梁栋同样笑道:“魏总太抬举我了,我值不了这么多钱。我老婆也曾劝我,不要再当官了,去跟她混,她每个月给我开一块钱工资……” “哈哈,”魏馥雅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块钱工资,笑死我了。看来何叶姐对你还是有着清醒的认知的。” “没有拿我当免费苦力就不错了。”梁栋又道。 大家嘻嘻哈哈笑过之后,便下了楼,上了梁栋那辆车。 李一鸣见车上还有一个位置,想上去,却没人邀请,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只好目送着汽车驶出政府大院。 “你这车不错啊。”上车后,魏馥雅评价道。 “还行吧。” “你一个小小的县长,配这样的豪车,是不是有些超标了?” “这是我私人的车,加油、保养也都是我自己掏钱,哪里来的超标?” 魏馥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栋:“即便这车是你私人的,可你天天这么张扬,影响终归是不好的吧。” “谢谢魏总关心,诟病我的车的人,你不是第一个,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说吧,要不是这车性能好,我的命恐怕早就没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梁栋回答道。 第374章 魏馥雅的魄力 槐安工业园区现在还只是地图上的一个概念,里面的一根草都还未曾动过。 周鹏开着车,带着众人穿过工人街,一路向南,在古井乡逗了一个大圈子,然后进入了曾沟乡境内。 梁栋想起了曾沟乡的新任乡党委书记是何义秋,而何义秋以前经常跟魏馥雅在一起玩儿,俩人虽说关系不怎么样,但终归是个熟人,就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出来。 何义秋一上车就看到了坐在驾驶位后面的魏馥雅,但魏馥雅第一眼却没认出他来。 何义秋笑嘻嘻地打招呼道:“魏大小姐,别来无恙?” 魏馥雅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何义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何义秋?你咋在这里?” 何义秋入座后,指着车窗外,十分自豪地显摆道:“何某现在是这片土地的父母官!” 在魏馥雅的心目中,何义秋就是个斗狗遛鸟、喝酒泡吧的主,怎么可能在这里当官呢? “你糊弄鬼呢?” “魏大小姐,门缝里看人是吗?”何义秋看似不高兴,实则心里乐开了花,“这里是曾沟乡,我何义秋正是这里的党委书记!不信,你问我姐夫。” 何义秋忘了这车里有他两个姐夫,他虽然也十分佩服周鹏,最佩服的还是梁栋。 梁栋看到魏馥雅询问的眼神,便点点头:“义秋说的是真的,他现在是曾沟乡乡党委书记。” 魏馥雅闻言,起身趴在座位上,认真看了看坐在后排的何义秋,不住地点着头:“真是没想到,‘酒吧小王子’、‘赛场软脚虾’有朝一日也能当上党委书记!不过你这个官可真是够大的!” 何义秋不在乎魏馥雅的讥讽,贱兮兮地说:“知道吗?我现在的偶像就是我们梁县长,三年三级跳,从副科直接跳到了现在的正处!至于我嘛,三年跳两级就行了,到时候正好接姐夫的班。” 正在开车的周鹏突然插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让梁委员为了等你接班,这三年就不动了?” 何义秋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臭嘴,姐夫,别跟我一般见识哈,你该升官升官,不用等我,不用等我……” 众人一阵哄笑。 转了一大圈儿,众人又回到了县政府。 下车后,魏馥雅突然对梁栋道:“梁县长,我决定了,制造园区那边,你给我们批三百亩地,商住社区那边,给我们批一千亩。至于其它的,就按你说的办。” 梁栋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竟如此有魄力。 “你要那么多地干什么?”梁栋问,“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工业园区的土地,不管什么性质,都不允许私自交易,不允许向银行抵押。这是我们工业园区的一个硬性规定,谁都不能违逆!” 魏馥雅‘呵呵’一笑:“梁栋,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你这么做,得罪的可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甚至都是你上头的领导。你让他们的子弟、亲属、代言人还怎么玩白手套的游戏?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小心你头顶的乌纱戴不长远。” 梁栋道:“只要我在槐安一天,这个规定就不会改变。我当不当这个官都不打紧,别人怎么做我也管不了,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丑恶的东西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我既然当了这槐安的县长,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他的,管他呢!” 魏馥雅不禁有些动容,眼前之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好像也不似爷爷、哥哥口中说的那么不堪啊。 就在这时,早已等候多时的李一鸣从县政府楼里面走了出来。 “小雅,吃饭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咱们走吧。” 魏馥雅看了一眼李一鸣:“表哥,你这是私人宴请,还是公务接待?” 李一鸣道:“小雅妹妹来了,肯定是我自掏腰包请客了。” 魏馥雅指着梁栋和何义秋他们:“那好,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让表哥多破费一些,表哥不会心疼吧?” 李一鸣‘哈哈’笑道:“小雅不说,我也是要请他们的。” 魏馥雅微微点了点头,看这个表哥总算顺眼了一些。 李一鸣也是下了血本了,把宴请的地方放在了淮州陈姐的私人会所。 李一鸣可没有梁栋的面子,一点折扣都享受不到,一顿饭加上酒水,至少也要花上两三万。 梁栋知道李一鸣在‘翔云市政’非法融资案中损失惨重,就偷偷对他说:“李书记,今天这顿,客你来请,单我来买。” 李一鸣还要推辞,却被梁栋制止:“李书记就不要跟我争了,你的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见外了。” 李一鸣虽然一直对梁栋都不感冒,但这一会儿,他是真的有些感动的。 梁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李一鸣表示感谢,感谢这段时间对他工作上的支持。 吃完饭,喝完酒,何义秋玩性大发,拉着魏馥雅的手,胸脯拍得‘啪啪’直响:“魏大小姐,既然到了淮州,不管怎么说,我何义秋都得尽一下地主之谊。接下来的项目,我来安排!” 魏馥雅十分嫌弃地甩开何义秋的手:“何义秋,我看是你想出去疯吧,是不是在下面憋坏了?” 何义秋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被魏馥雅点破,一点不带恼的,反而再次拉住她的胳膊晃道:“魏姐姐,你就点点头嘛,你要是不去,姐夫他们肯定不让我去。” 魏馥雅在燕京也是夜店常客,被何义秋这么一撺掇,心也痒痒起来,遂点头道:“行,就听你的,让我也见识见识淮州这边的夜店!” “好嘞!”何义秋立刻来了精神,“安排!哥儿几个,走起!” 周鹏看着何义秋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何葭曾交代过他,要是何义秋在这边鬼混,直接上手就是了。 何义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何葭。 现在又加了一个亲姐夫周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人个个都是武力值拉满,随便一个人动动小手指,他那小身板就受不了。 第375章 不省心 梁栋也逛过夜店,对夜店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要是清吧还要好一些,一旦进了开着重金属的狂野迪吧,梁栋就会感觉头脑被震得发懵,耳朵也‘唧唧’直响。 一群人里,跟梁栋差不多的还有周鹏,和魏馥雅的那个秘书石英。 程满仓这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对迪吧里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碍于梁栋没动,他也不好意思去舞池里试试。 魏馥雅就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在舞池里摇头晃脑,四处游移。 何义秋比他还疯狂,看他那势头,跟吃了摇头丸没有什么区别。 石英不放心魏馥雅,一直紧紧跟在她左右。 即便如此,两个不长眼的小混混见魏馥雅极其活跃,又长得十分出众,便有意夹着她,向她搭讪。 有两只苍蝇骚扰,魏馥雅也没了兴致,想要退出舞池,却被一个小混混一把拽住了。 何义秋见魏馥雅被人欺侮,脑子一热,一脚踹在那人腿上。 另外一个小混混见状,连忙拉起自己同伴。 魏馥雅他们三个刚回到雅座,两个小混混就领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了。 梁栋不喜欢来这样的场合,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这里面龙蛇混杂,发生类似冲突的概率极大。 “老大,就是他,就是他打我!”刚才挨打的那个小混混指着何义秋,大声叫嚣道,“玛德,今天我要亲手弄死他!” 何义光今天可是真的有恃无恐,丝毫无惧地往前一站,操着一口京腔,颇有气势地说:“小子,你丫的是不是刚才没挨过瘾?赶着让爷再给你来一脚?” “老大,老大,看到没,这小子太特么嚣张了!这里可是淮州!”挨打的小混混躲到了他‘老大’身旁,拽了拽‘老大’的衣服。 那个所谓的‘老大’没有管他小弟,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魏馥雅身上:“小妞,盘子挺正啊,去那桌,陪虎哥喝一杯,虎哥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大……”那个挨打的小混混还想说话,却被虎哥一巴掌打断了。 何义秋皮笑肉不笑地说:“虎哥?你特么还真是够‘虎’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够不够这个格儿。” 虎哥也不恼,指着何义秋,对旁边两个手下道:“把这小子拉到后巷,教育教育他,注意一点分寸,别把人弄伤了!” 两个小混混领命,叽里哇啦地围了上来。 何义秋不躲不闪,他不信周鹏会不管他。 果然,那两个小混混刚出手,就一人迎面挨了一脚,“砰砰”两声,向后飞出几步,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虎哥看着地上的小弟,大概知道是碰到硬茬子了,气势也弱了许多。 好在这时迪吧的保安来了。 虎哥仿佛找到了依靠,指着周鹏他们,对保安道:“你们都看到了,是他们打人。” 保安处理这样事情十分有经验,先把两拨人分开,然后依次带到后面。 没有一定的后台,根本做不了娱乐行业,迪吧的老板在淮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梁栋在市里给陆知行当秘书的时候,这家伙曾在一个饭局上见过他一面,梁栋一进门,就被他认出来了,赶紧上前两步,握住梁栋的手,热情洋溢:“梁主任,听说您又高升了,如今在哪里任职?” 梁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脸上有些懵。 老板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岁,又矮又胖,梳着个大背头,穿着个花格子衬衫,脖子里挂着拴狗绳般的大金链子,咧着满嘴烟屎牙的大嘴叉子,一只手指着自己:“我,小杨!这家迪吧,我开的。上次在‘巧香楼’,我们还在一起吃饭来着。” 梁栋还是没想起来,不过嘴里还是假模假样道:“哦,原来是杨老板呀。” 那个不长眼的虎哥凑到杨老板耳边道:“杨爷……他们打了……” 虎哥的话还没说完,杨老板一个耳刮子就招呼了上去。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虎哥捂着脸,怔怔无言。 “不长眼的东西,知道你惹的人是谁吗?”杨老板对着虎哥教训道,“这位以前是咱们市里的梁主任,梁大秘,市长秘书!赶紧跟梁主任道歉,然后领着你的人滚蛋!” 虎哥也是吓一跳,弓着身子,朝梁栋合掌道:“梁大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看……” 梁栋抬手打断道:“你没有惹我,不用跟我道歉。” 然后又指着魏馥雅:“你应该跟这位女士道歉!” 虎哥走到魏馥雅跟前,‘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位女士,我御下不严,招惹了你,我这里替他们给你道歉了。” 魏馥雅露出嫌弃的表情,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些人说。 杨老板朝虎哥一摆手,虎哥连忙带着手下鱼贯而出。 “梁主任,今天晚上让你和你的朋友在我这里受了委屈,我心里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为表诚意,今晚各位在我这里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梁栋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连忙婉拒道:“谢谢杨老板美意,我们也该回去了。” 杨老板还想挽留,梁栋却执意要走,他也只好掏出一张卡,双手递给梁栋:“梁主任,这是我们这里的至尊卡,以后凭此卡来我们这里,所有消费打七折!” 梁栋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好收下卡片。 出了迪吧,梁栋就像丢了那张卡,却被何义秋一把抢了过来:“姐夫,你不想要也不能浪费,那就便宜我了。” 几人上了车,何义秋有些意犹未尽,总感觉今晚玩的不过瘾,就又开始出幺蛾子了:“接下来,咱们去ktv唱歌吧。” 这个倡议很快就得到了魏馥雅的附和:“好呀,好呀,我也好长时间没唱歌了。” 梁栋不想去,反对道:“刚才发生的事,你们难道还不吸取教训吗?” 何义秋道:“姐夫,ktv都是独立包厢,咱们又不跟别人接触,不会有事的。” 魏馥雅也难得跟何义秋保持一致:“是啊,唱个歌而已,不会有事的。” 梁栋无奈,只得由着他们两个。 第376章 年轻的领导班子 魏馥雅和何义秋俩人不愧是泡吧达人,唱起歌来,颇有专业水准。 魏馥雅想要拉着梁栋合唱,梁栋宁死不从,无奈之下,只好拽着程满仓充数。 程满仓这个憨货虽然五音不全,却一点都不怯场,和魏馥雅配合了一首《痴心爱人》,唱出了美女和野兽的感觉。 李一鸣这个年纪,唱两首红歌倒也像模像样。 就连周鹏也贡献了一首《打靶归来》。 六个人,也就梁栋和石英没有上过场。 ktv里的酒水那是真的掺了酒的水,除了周鹏和石英,四个人至少喝了三打啤酒。 一群人疯到半夜,就在淮州住了下来。 第二天,魏馥雅还要缠着梁栋,说是要转转槐安周边,梁栋就把何义秋搬了出来,让他全程搞好接待。 其实也不是梁栋故意不陪她,他也实在是走不开。 几位副县长配备齐全后,分工的问题一直都挂在了那里。 常务副县长郭骧和省里下来挂职的常委副县长王西林,俩人大有抱团取暖之势,借以抵制梁栋的强势。 梁栋也不是不愿放权,他就是怕槐安再出一个何孝堂。 他现在是县长,可以说在槐安一言九鼎,万一他要是走了呢? 何孝堂在槐安干了将近二十年常务副县长,其实在他十几年前就有机会扶正,他却主动放弃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县长有任期,在一个地方最多干满两届,就必须挪地方。 何孝堂是不愿意往上爬吗? 答案是否定的,要是能一直能往上爬,谁愿意一直窝在槐安这个小地方? 但是,以他的学历、背景以及其它诸多因素的综合考虑,何孝堂觉得自己在仕途上能走多远,一眼就能看到头,充其量也就爬到一个副厅,当上正厅的机会几乎为零。 与其到市里被人打下手,不如就钉在槐安,把槐安牢牢掌控在手中,当个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岂不快哉? 前有车,后有辙,郭骧气势汹汹地来到淮州,常委会会议上,第一个向梁栋开炮,虽然开的是个哑炮,却也是在向大家表明一种态度——槐安不是你梁栋一个人的槐安,至少还有我郭骧不服! 梁栋从岳菲那里得知,郭骧是市政法委书记曾宪磊牺牲了好几个位置才换来的一个常务副县长,这很能说明问题。 梁栋不得不警惕。 现在,县政府是一正六副的格局,县长梁栋、常务副县长郭骧、常委副县长王西林、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程纪斌、工业副县长李学强、农业副县长邱海平和无党派副县长杨絮。 李学强是这次槐安官场地震中,为数不多的全身而退的副处级领导之一。 他在‘翔云市政’也有投资,跟袁仲旺一样,他也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坦白。 李学强以前跟武自强走的较近,有些不受何孝堂待见。 武自强调走后,他也抹不开面子,不愿低头去跪舔何孝堂,梁栋来后,他便义无反顾地紧紧跟在了梁栋身后,成了他第一批拥趸。 程纪斌和邱海平就不用多说了,都是梁栋的铁杆儿。 几个人中最特殊的就是杨絮,这丫头大概是从岳菲那里知道了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见到梁栋,表情总有些不自然。 杨絮这两年的提拔,也堪称火速,也是从副科到正科,再到副处,一年 一个脚印儿。 在槐安,除了梁栋,应该没人知道杨絮是岳藉的闺女。 她对外公开的身份也就是岳菲曾经的秘书,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后台就是岳菲。 岳菲现在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掌管着全县副处级以下领导的帽子。 组织部长汤志东年龄已经基本到线,几乎不怎么过问部里的事了,岳菲要提拔自己的前秘书,也就不会有多少阻力了。 县政府几位副县长的分工一直存在异议,争执的焦点就是常委副县长王西林的分工。 王西林有意主抓工业园区,梁栋却坚决反对。 梁栋的理由很简单,工业园区筹建办的主任已经明确是县委办主任袁仲旺,那就没有必要再浪费一位常委在这上面。 工业园区的筹建,是县委县政府今后一段时间工作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要是由两位常委领衔抓这项工作,就会出现多重领导的问题,万一两个常委意见不一致,下面的人应该听谁的? 王西林是常委副县长,在常委会里排名还要在袁仲旺前面,他愿意放下身段给袁仲旺打下手吗? 王西林争取不到这个工作,那他在县政府班子里的地位就尴尬了。 工业和农业这两大大块儿,分别由李学强和邱海平负责了,剩下的那些,他看了半天,都没跳出自己满意的分工内容。 县政府领导决策会议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党组会议,一种常务会议。 县政府党组会和常务会的主要区别在于决策程序和职责权限不同。 县政府党组会由县政府主要领导担任,负责领导县政府的工作,在县政府工作中发挥领导核心作用。 而县政府常务会则是由县政府主要领导召开的会议,研究、决定县政府工作中的重大问题,通常每月召开一次例会。 分工问题,是政府班子里的大事,连开两次常务会议都未能解决,梁栋有些生气了,第三次常务会的时候,强行把分工确定了下来,让王西林全盘继承了以前的挂职常委副县长陈志宏的分工:分管教育、科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等工作,协助郭骧分管民族、宗教、文化、旅游工作,分管县教体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联系史志办、县科协、县团委等部门。 王西林是从团省委下来的,比梁栋还要小两岁,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在梁栋这里受了委屈,当即就站了起来,甩脸子而去。 梁栋脸色如常,夹起笔记本站了起来,还开了一句玩笑道:“咱们这一届县政府班子,王县长、邱县长略长两岁,郭县长、程县长和我居中,王县长、杨县长都是小年轻,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五岁,放眼全市,我们也是最年轻的班子了。年轻人火气大一些,这都无所谓,不过咱们可不能上演全武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要真是在班子会上抡起了拳头,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梁栋说完,大家一阵哄笑。 第377章 围绕一个‘钱\’字 梁栋就怕有人插手工业园筹建工作,有事没事就往筹建办跑。 袁仲旺早就跟梁栋表了忠心,一直都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从未懈怠。 拆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是一个大难题。 槐安也不例外。 即便政府提前挨家挨户做了宣传,第一次签约率仍旧惨不忍睹,还不到三分之一! 筹建办担负了拆迁任务,梁栋就把所有相关人员召集到一起,并叫来了工人街居委会工作人员,麻纺厂和萤石厂现在的负责人,以及其它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开了个限时拆迁动员大会。 梁栋在会上讲:“同志们,你们是县里成立工业园区的先锋,你们就是来打头阵的,这第一仗要是打不过,就会影响全军士气,因此,县里要求,工人街的拆迁工作,在一个星期内,必须完成。大家分批划片,领导带头,深入各家各户,把我们的政策宣传到位,做通每一个人的工作。拆迁工作为什么这么难,说白了,就是围绕一个‘钱’字,在这方面,我们一定要做到公正公开,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忽悠老百姓。一旦政府定下了补偿标准,不管是谁,都要一视同仁,绝对不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把房子也分成三六九等,哪家该补偿多少钱,统统按我们核算好的结果发放。遇到钉子户,我们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但也不能惯着他们,由着他们狮子大开口。拆迁方案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但我们可以争取做到人人公平。万一真要遇到顽固不化的人,那上报县政府,由县政府出面解决!” 开完动员会,所有人走进工人街,开始了新一轮的入户宣传工作。 郭冉冉也被临时抽调到了筹建办,梁栋赶到工人街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一户人家,便跟在了她们后面,站在门外,看她怎么处理。 这户人家在工人街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个早餐店。 门面房是麻纺厂,他们在续租的时候,一次性签了十年的租赁合同,到今年为止,合同尚有三年才到期。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健硕妇女,一个小店面,就雇了一个帮工。 后来,老板又在原有房屋的基础上,占了一米多宽的人行道,把门面往前扩建了一截。 老板拿出装裱好的租赁合同,对郭冉冉道:“姑娘你看,这是我们签的租赁合同,这房子我都租了快二十年了,你们要是把我撵走了,我这早餐店怎么办?” 郭冉冉解释道:“林阿姨,县政府要开发工人街,那是大趋势,谁都阻挡不了。或许这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但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要是你还想继续开早餐店,我们筹建办可以想办法在别的街道,帮你联系门面房。你这间门面房本来就是麻纺厂的,你一个租客,占着厂里的房子不合适。” 林阿姨根本不听郭冉冉的解释,无理取闹道:“这房子的确是厂里的,可厂子早就倒闭了,厂里的东西也都被那些败家子败光了,一间破房子,也就在我手里,每个月还能给他们交几百块租金,否则的话,早就跟里面的厂房一样,塌掉了。再说了,前面那半间房子可不是厂里的,那可是我自己出钱盖的!” 郭冉冉耐心道:“林阿姨,你那是违建房,不符合拆迁补偿标准,按规定,应该强行拆除的。不过,你也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在拆除违建和拆除这间门面的时候,会对你的实际损失做出拆迁补助的。” 紧接着,郭冉冉又跟林阿姨解释了拆迁补偿款和拆迁补助款的区别,林阿姨一听说有钱拿,马上问道:“那个拆迁补助款有多少?” 郭冉冉道:“拆迁补助款是根据你的实际损失,酌情给予补助的,估计不会太多,你这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损失不是?” 林阿姨一听说补的钱不多,立马不愿意了:“不行,不行,我们在这房子里住了近二十年,而且我们租赁合同也是大后年才到期,你们要想拆掉这房子,就必须按照跟别人一样的拆迁标准来。否则,我们坚决不搬。” 梁栋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知道了这家的大概情况,便走了进去。 郭冉冉一见到梁栋,惊讶道:“梁县长,你怎么过来了?” 林阿姨一听说郭冉冉喊梁栋‘县长’,立刻走过来拽住梁栋的衣服道:“你是县长对吧,那正好儿,你来给我们评评理,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领正常的拆迁补偿款?” 梁栋和颜悦色道:“林阿姨是吧,你想领拆迁补偿款,可以啊,拿出你的产权证明,我马上就派人来给你实地测量房屋面积,该是多少,就给你补偿多少。” 林阿姨听到梁栋前半句话的时候,满心欢喜;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如坠冰窟。 “县长,你们不能这么欺侮人,我有租赁合同,就是这房子的实际使用人,我们住在这儿,拆迁补偿款就应该归我们所有。” 梁栋不慌不忙道:“林阿姨,我们办事都是有政策的,都得按规矩来。你刚才所说的话,完全就没有一点道理,要是我们今天答应了你这一家,这条街还有这么多租户,他们都跟你一样,向政府要拆迁补偿款,我们该怎么办?再说了,你这件门面是麻纺厂的集体财产,麻纺厂虽然倒闭了,但厂里的所有资产都已经交给了县政府,你要是把这件门面的拆迁补偿款拿走了,那就等于在侵吞国有资产,属于犯法行为!” 一个是梁栋的身份,一个是梁栋的话,对林阿姨都有一定的震慑效果,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你别吓唬我一个老婆子,我可是问过一些人的,他们都说,只要我能坚持到底,这房子的拆迁款就一定能拿到手。” 梁栋敏锐的捕捉到了林阿姨话里透露的信息,追问道:“林阿姨,你嘴里说的‘他们’是指谁?” 第378章 欢喜冤家 星期六一大早,梁栋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拿起一看,是何义秋打来的。 “姐夫,这下子麻烦了……”电话里的何义秋带着哭腔道。 “发生什么事了?” “魏馥雅那丫头要告我强吉安!” 梁栋心里打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魏馥雅想到淮州逛夜店,就和我一起,甩掉了她那个秘书,到了淮州。我们俩疯了半夜,都喝了不少酒,至于后来怎么到的酒店,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光着身子睡到一起了……” “混账!”梁栋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他是魏家人吗?你不知道魏家跟我们何家是什么关系吗?” 电话里面,梁栋都能听到何义秋‘啪啪’打自己脸的声音:“我是混账,我真是太混账了,姐夫,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她要是告我的话,肯定一告一个准儿。我可是真的不想坐牢啊!” 梁栋把电话夹在脖子里,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和魏馥雅现在在哪儿里?” “我们俩都在‘百花酒店’。” “能确定她现在有没有报警?” “我这会儿正躲在卫生间给你打电话呢?你听,她正在外面砸门呢。我估计这会儿她应该还没报警。” “那好,你听我说,”梁栋道,“你打开卫生间门,想尽一切办法稳住她,千万不要让她报警了,一定要撑到我们过去。” “我要开门,她还不打死我?”何义秋委屈道。 “昨晚你风流的时候,咋没想到现在?” “姐夫,昨晚我真的断片儿了,我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那你怎么确定你们俩就那个了呢?” “我们都没穿衣服,而且床上还有血迹。” “……” 梁栋穿好衣服后,对着电话道:“你赶紧把门打开,不管她怎么着你,你都给我受着,拖到我们赶过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先挂了,她那边又在发疯了。” 何义秋说完,挂断了电话。 梁栋给周鹏打了个电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刷完牙,洗把脸,就出了门,在小区门口等周鹏。 上车后,把情况对他讲了一遍。 周鹏恨铁不成钢道:“魏家那丫头会不会报警?” 梁栋道:“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我感觉他们俩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魏馥雅对义秋也是有点儿意思的,要不然也不会偷偷跟着他跑出去玩了。” 想起何葭的交代,周鹏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车开得飞快。 到了酒店后,俩人小跑着进了电梯。 到了房间门口后,周鹏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 何义秋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沟壑纵横,有几处还破了皮,正在殷殷地往外渗着血珠,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看到这种情形,梁栋放心了不少。 一个女人一旦能跟你动手,只要不是下死手,那就说明她心里还有你。 只要魏馥雅不是一门子心思只想报警,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大不了,就让这两个欢喜冤家凑成一对儿呗。 梁栋忍着笑,跟在周鹏身后走了进去,看到魏馥雅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 梁栋上前两步,轻轻询问道:“魏总,你没事吧?” 梁栋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魏馥雅就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 “魏总,你别这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解决不是?”梁栋又道。 魏馥雅抬起头:“解决?怎么解决,我的清白都被这家伙玷污了,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梁栋一把拉过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何义秋,让他站在魏馥雅面前。 “这个混蛋就在你眼前,想要怎么处理他,魏总说句话,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梁栋的话音刚落,周鹏从后面一脚踹在何义秋的腿弯,何义秋刚好跪在魏馥雅前面。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狠狠的揍他,揍坏了算我的。”周鹏也对魏馥雅道。 魏馥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义秋,怨恨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要是杀了我有用,那你就杀了我吧。” 梁栋在一旁敲边鼓道:“魏总,何义秋,你们俩就不要开玩笑了,咱们还是严肃一点,商量商量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吧。我看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们俩就凑合……” 梁栋‘凑合’俩字刚说出口,魏馥雅和何义秋竟异口同声地叫道:“不行!我才不娶(嫁)他(她)呢!” 俩人话一出口,对视一眼,魏馥雅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何义秋,瞪着眼睛道:“何义秋,就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看不上我?凭什么?” 何义秋一下子站起来,寸步不让:“咱们俩半斤八两,你心里怎么看我,我心里就怎么看你的。” 他刚说完,腿弯处又挨了一脚,再次精准地跪在了地上。 何义秋扭过头,不服气地对周鹏道:“姐夫,你能给我点儿面子不?” 周鹏面无表情地说:“魏总啥时候原谅你,你啥时候才能起来!” 梁栋再次敲边鼓道:“魏总,你看这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管怎么说,总得收场吧。你也看到了,何义秋以前的确混蛋,自从他来了槐安,当上书记之后,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觉得你们俩多接触接触,凑成一对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相信,魏家、何家也都是希望看到你们这样。魏总,我知道你们这些大家千金,对贞节看得特别重,今天这事,就咱们在场四人知晓,绝对不会外传第五口。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嘴紧,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那就由我,先跟你哥打个招呼,然后再把双方家长拢道一起,怎么样?” 魏馥雅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没有说话。 “小雅姑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许了。”梁栋说着,掏出了手机,“我这就给你哥打电话啦。” 何义秋想说话,却被周鹏拍了也一下脑袋,赶紧选择了闭嘴。 第379章 言过其实 在魏馥雅的默许下,梁栋跟魏东城通了电话:“老魏,在干嘛呢?” “梁兄,这么早?找我有事?” “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说说魏馥雅和何义秋的事。” “她们两个怎么了?” 梁栋嘻嘻哈哈道:“小雅妹妹不是来槐安了吗?我这儿忙着走不开,就让何义秋带着她下去转转,转了两天,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俩孩子好像互有好感,你说咱们这当哥哥的,是不是该为他们操点心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梁兄,你别忽悠我,我妹妹我还不了解?他可是一向都看何义秋不顺眼的,俩人在燕京那会儿,经常斗来斗去的,咋可能凑到一块儿呢?” 梁栋‘嘿嘿’一笑:“老魏,这你就不懂了,这在心理学上属于一种反面形成的防御机制。当一个人的内心感情或者一些冲动难以被被人接受,为了压抑这些情感,冲动形成与之相反的行为和感情。这种情形,十分接近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理。小雅妹妹和何义秋那混球,明显就是一对这样的欢喜冤家。在我看来,他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梁兄,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妹妹在那边发生了什么?”魏东城问。 梁栋忙道:“没有,没有,她在这边一切安好,每天都要扑到考察工作上。” “梁兄,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全家宠着,脾气有点坏,这又是她第一次独立主持一个项目,所以呢,还请梁栋帮我多看着她些。” “老魏,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小雅妹妹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再说了,不是还有何义秋那臭小子吗。” 魏东城道:“他们俩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了,不算,我也得给家里商量,我爷爷那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梁栋道:“老魏出马,一个顶俩,我等你好消息。他们俩要是成了,咱们也就成了亲戚不是?” 梁栋挂断电话,转身对魏馥雅道:“小雅妹妹,你也听到了,你和义秋的事,我已经跟你哥说过了。相信我,你爷爷会同意的。” 魏馥雅偷偷看了何义秋一眼,脸上竟然浮起两朵浮云。 梁栋踢了何义秋一脚,然后拽着周鹏出了房间。 走进电梯后,周鹏不放心地问:“不会有问题吧?” “你放心,要是魏馥雅对义秋没有意思,她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人家一个姑娘家,脸皮子薄,被义秋占了大便宜,怎么说都得矜持一下。” 周鹏点点头,若有所悟。 …… 郭本隆听说有人已经开始在槐安工业园区圈地,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梁栋办公室。 程满仓给郭本隆泡了一杯茶,朝他憨憨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郭本隆目送着程憨憨走出去,等程憨憨关上门后,对梁栋道:“梁县长,你们县里就没有合适的人了吗?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憨货当秘书。” 梁栋知道郭本隆为什么要诋毁程满仓,心里觉得好笑,却还是一本正经道:“小程可不憨,他要是憨的话,怎么能考上九八五大学?怎么能一毕业又考上公务员?” 郭本隆不屑道:“你看他那长相,不去工地扛水泥,可惜了。” “郭总是不是对我这联络员有意见?” 郭本隆没想到梁栋这么直白,就也直言不讳地说:“我对他没意见,可我对他一直骚扰我闺女有意见。梁县长说得也对,这家伙看似憨厚,其实精明得很,还不是看冉冉是我独生女,我的那份家业早晚都是她的?他要是娶了冉冉,还不等于娶了个聚宝盆?” 郭本隆话一说完,又想起梁栋的家庭情况,怕他多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就在他兀自懊恼之际,梁栋开口道:“郭总,其实我觉得你找女婿,不应该只盯着对方的家世,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对方是不是一支潜力股。郭总不妨相信一次你闺女的眼光,让她们俩在一起处处,真要是不行了,再作打算也不迟。反正我个人很看好小程的。” 郭本隆见梁栋根本没有计较他刚才的话,便也放心了下来。 “梁县长的眼光,我自然是认同的。算了,儿大不由娘,闺女大了也由不得我这个当父亲的,他们要处那就处吧。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程满仓敢欺负我闺女,我可是坚决不干的。” 梁栋笑道:“别说你不干,就是我这一关他也过不了啊。不知郭总听说了吗,外面都传言,说小郭、小程,还有那个小许,是我的三个徒弟。而且还特意说小郭是我的大徒弟……” 郭本隆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是她们几个的荣幸!”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郭本隆开始切入正题:“梁县长,咱们早就有过口头协议的,我把我们加工厂一步步搬迁到槐安来,我今天来,就是要确认一下投资的事儿。” 梁栋道:“郭总不用着急,工业园区的基础建设还没开始呢,就连规划图也都在逐步完善之中。” 郭本隆道:“我怎么能不急,听说燕京那边已经来了一个老板,一张嘴就要几百亩地,我要是下手晚了,好的地段就都被别人抢走了。” “郭总这么看好我们工业园区?” “那是当然,我要不看好你们,又怎么会把身家都压在这里?” 梁栋朝郭本隆竖起了大拇指:“郭总好眼光!相信我们也不会让郭总失望的。” 郭本隆‘哈哈’一笑:“梁县长,说服我把整个厂子搬过来的是我闺女。她从小就跟个假小子一样,特别好强,还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你梁县长是第一个!” 梁栋摆摆手道:“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我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我知道大家都说我能有今天,是娶了个好老婆,这一点的确是事实,我从来都没否认过。” 郭本隆道:“梁县长太谦虚了,要是你自己不够优秀,我相信,即便你娶了一个好老婆,也不会有今天的作为的。” 第380章 河沙之殇 小清河上的沙场又发生了一场械斗,还死了一个人。 梁栋还没腾出手来,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整顿河沙开采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些沙老板竟然主动把刀递了过来。 既然他们自己着急作死,梁栋也就没理由不出手了。 这些沙场的老板,只需要购置一套采砂设备,把沙子从河里捞上来,装上车就往外卖,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一车沙一般二十多立方,每立方价格在五十左右,一车沙子出沙场的价格也就在一千元左右。 沙场老板每卖掉一车沙,政府拿走两百,何孝堂那帮人拿走一百,沙场老板的利润也在一到两百不等。 自从何孝堂那帮人被打掉后,沙场老板的利润率激增,这也导致他们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 在利益的驱使下,哪怕梁栋在县里闹出那么大动静,都震慑不了这群被利欲蒙蔽了双眼的人。 何孝堂虽然倒台了,胡彬虽然也进去了,小清河上最大的沙老板依旧是胡彬的弟弟胡健。 刘宏升转行时,把自己的沙场打包卖给了胡健,自那以后,小清河槐安段,近六成的河域都被胡健收入囊中。 县政府小会议室里,水利局局长饶伟愁眉不展。 身为何孝堂时代的旧人,他能够逃过上次的大洗牌,已属侥幸。 他虽然不是何孝堂身边的核心势力,却也在水利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为何孝堂立下了汗马功劳。 小清河上的所有沙场,在上缴给县政府财政一部分利润的同时,何孝堂也要分一杯羹,何孝堂收的这一部分,便是经由饶伟之手。 饶伟的旁边,是水利局一个副局长,再往下,就是饶伟等一众沙场的负责人。 梁栋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视着他走到自己的位置。 梁栋来开椅子,在那站了一下,朝大家压压手:“都坐下吧。” 等众人坐好,梁栋又开口道:“今天把大家叫过来的目的,想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河上发生这么严重的案件,我深感震惊,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胆敢组织大规模的械斗!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其严重,我已经责令公安部门,细查此案,早日揪出幕后指使之人,对这种草菅人命的之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梁栋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发生械斗的两个沙场,都属于胡健,只不过一个被他转包给了一个叫老黑的人。 那个沙场早就被胡健开采的差不多了,河道中间已经捞出了二三十米的深坑,继续往下开采,成本极高,而且开采出来的沙子品质不好,还需要清洗,费时费力不说,还十分费钱。 老黑感觉被胡健糊弄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与他们毗邻的下游一家,也是属于胡健的沙场。 那个沙场的负责人绰号‘何豁子’,是何冲乡的一个泼皮无赖,这家伙肯定不会吃这哑巴亏,就叫了一帮人,跟老黑的人打了起来。 胡健感觉这件事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头上,就有恃无恐道:“梁县长,你要查案,我举双手赞成,涉及到谁,抓起来就是了。可你动不动封我们的沙场就不合适了。我们这些人,每年给县里贡献上亿的财政收入,你这么一封,我们挣不到钱,县财政是不是也要损失一大笔?” 梁栋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是缴了一点钱,可那些河沙资源是国家的,你们把大把的钞票塞进自己口袋,富裕了你们少数人,可是,对小清河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你们贡献的那一点点财政收入,还不够县里用来防洪、疏通河道和治理水体。可以说,你们的行为,就是富裕了少数人,却让全县的老百姓为你们的自私而买单!所以,我要纠正一下,我们这一次不是封停你们的沙场,而是全部取缔!取缔懂不懂?还需要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吗?” 胡健‘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这是挟私报复!” 梁栋轻蔑道:“我报复谁了?” “你,你知道我跟胡彬是兄弟,所以就想把我也往死里整!这还不是挟私报复是什么?”胡健脸红脖子粗道。 “哈哈,”梁栋笑道,“笑死我了,我跟你哥胡彬无冤无仇,他被抓,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干了违纪违法的勾当,是公安机关逮捕的他,与我无关。” “谁不知道程纪斌就是你的狗腿子,你让他抓谁,他就抓谁!”胡健一激动,嘴上也没了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梁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胡健道:“胡健,公然诬陷诋毁他人,已经触犯了刑法,你是不是也想进去住两天?” 胡健笑了,既然知道跟梁栋的关系不可调和,也就不必再忌讳什么,朝大家看了一眼道:“大伙儿看到了吗?有人恼羞成怒了,已经开始威胁我了。” 梁栋没料到这家伙看似莽莽撞撞,竟然如此有心计,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沉着应对道:“胡健,你是槐安县最大的沙场老板,这些年你挣了多少钱我不管,管理费和税有没有足额按时上缴,我一定会查个清楚,别说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这次俩个沙场之间的械斗,你有没有参与咱们暂且不说,这两个沙场的实际拥有者是你,这一点我没说错吧?你自己家里发生内讧,还打死了人,我就不相信你这个老板一点责任都没有。” 梁栋看到胡健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介意再给他加点料:“别忘了,我也是槐安人,沙场上出了多少事,我也是清楚的。这一二十年,咱们槐安境内的沙场,哪一年不死几个人?你们放心,这些陈案积案,我一定会让人重新调查,一定会给那些死者家属,给全槐安的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胡健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恶狠狠地道:“姓梁的,你别以为一时得势,就能在槐安作威作福,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说完,一推椅子,离开了小会议室。 第381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由于河沙的过度开采,小清河现在已经不能叫小清河了。 从上到下,整条河域,满目疮痍。 以前,小清河里的水质极好,舀来直接就能饮用。 现在呢,河水浑浊不堪不说,凡是有河湾的地方,里面都积满了那种红色、褐色或者青色的水锈。 以前,小清河里的鱼,是槐安县老百姓餐桌上最美味的食材之一。 现在呢,从小清河里打出来的鱼,浑身充斥着一股子柴油味,不用辛辣的调料加以烹制,根本就无法入口。 梁栋要永久性的取缔全县河沙的开采,全县老百姓尽皆拍手称快。 但是,市里的一些人就不高兴了。 整个淮州市,其它县区也都有沙场,这些沙场都是各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现在槐安要取缔河沙开采,这让别的县怎么办? 小清河下游的镇平县县长钱文雷,一直都跟梁栋关系不错,就把电话打到了梁栋这里。 “梁县长,兄弟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可别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这么一搞,等于把小清河沿岸的其它兄弟县市,都给架在了火上烤,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连市里那些领导都会不高兴,你又何必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梁栋道:“钱县,谢谢先,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可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小清河的河沙开采,明明大家都知道其中有什么问题,明明都知道这样开采下去弊大于利,可是我们的领导都装作看不见,说白了,还不是利益使然?那些沙老板,肥了自己,自然也不会忘了那些为他们提供便利的领导,大家便达成共识,没人去说河沙开采带来的危害,只说给政府带来了多少财政收入。” 钱文雷应该也是‘那些领导’中的一员,他再说话的时候,语气显然有些不自然:“呃……那个……梁县长,先就这样,回头找你喝酒……” 钱文雷只是个前奏,没过两天,副市长蒋天宇亲自来到了淮州。 当然,是私下的。 蒋天宇特意攒了个局,等梁栋一到,才发现包房里一共就五个人:武自强、龚瑞祥、岳菲、邱海平。 龚瑞祥是梁栋在市政府的老领导,岳菲、武自强是梁栋在槐安时的老领导,邱海平是梁栋在何冲乡最亲密的战友…… 蒋天宇也真是用心了,竟然把这些人聚到了一起。 见梁栋进来,蒋天宇第一个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蒋天宇从上席走出来,热情洋溢地拉住梁栋,边往上走,边开口道:“小梁县长,请上座,请上座。” 蒋天宇是市委常委,当之无愧地坐在了主陪位置,武自强是市政协副主席,也是副厅级,就坐在了蒋天宇右首。 主宾位置则空了出来,明显是留给梁栋的。 被蒋天宇拉到了主宾位置,梁栋连忙推辞道:“有武主席、龚秘书长和岳部长,这个位置说啥也轮不到我啊。” 蒋天宇不容分说,把梁栋摁到主宾位上:“今天只有你是客人,他们都是我请来陪客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坐到这里吧。” 梁栋没办法,只好坐下,然后扭头跟自己另一侧的岳菲打了声招呼。 程满仓跟在梁栋身后进来的,见梁栋入席后,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蒋天宇叫住了:“喂,小伙子,你是不是跟着小梁县长一起来的?” 梁栋介绍道:“他是我的联络员,叫程满仓。” 蒋天宇笑道:“正好,来了就别走了,加把椅子坐下,今天搞服务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程满仓询问着看向梁栋,梁栋微微点头道:“蒋市长安排了,你就坐下吧。” 程满仓答应了一声,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邱海平旁边。 蒋天宇笑眯眯地盯着程满仓,问:“小程是吧,跟着小梁县长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程满仓憨憨一笑:“能跟着梁县长,是我的福气。” 梁栋不吝夸奖道:“小程很不错的。” 就在梁栋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踢了他一下。 不用想,做这个小动作的人,肯定是紧挨着他的岳菲。 岳菲穿了一条米色连衣裙,双腿交叉,右腿压在左腿上,脚上的鞋子也被她蹬掉了,穿着丝袜的纤纤玉足,很不老实地在梁栋小腿肚子上来回摩挲。 梁栋扭头看了岳菲一眼,却看到她两只胳膊肘支撑在桌子上,双手抱拳,下巴垫在上面,好像正在欣赏对面墙上的一幅书法作品。 梁栋强忍住内心的冲动,一直陪着蒋天宇扯闲。 扯了一会儿,龚瑞祥把话题引向了今天的主题:“梁县长,咱们在一起搭档了几个月,合作得很愉快。你人年轻,脑子又好使,将来必定能够有成就一番事业。但是……” 一番铺垫,关键还是这个‘但是’。 “咱们身为体制里的一员,就不可能像那些独行侠一样,快意恩仇,来去自如。整个体制,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机器里面一个零件,都有自己的运转轨迹,不能由着性子来。” 龚瑞祥说完,蒋天宇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接着道:“小梁啊,我和老龚毕竟痴长你几岁,在体制里都混了几十年,对体制的理解肯定要比你透彻。采砂禁令,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慎之又慎啊!” 梁栋有些头大,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对他有过帮助,面对这些人,他总觉得拉不下面子,便小心谨慎道:“各位领导,我知道这是你们对我的关心。今天蒋市长特意为我攒了这个局,我十分感动。但是……” 说到这里,梁栋也停顿了一下,看到蒋天宇和龚瑞祥脸色微变,却也顾不得这么多,还是继续道:“我要在槐安发布河沙开采禁令,完全是出于公心,没有半点挟私报复或其它的想法,也不是要博眼球,给自己创造政绩。我们明明都知道偷采、滥采、无序开采带来的恶果,远比那一点点财政收入要来得多,但却仍旧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其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说了。我呢,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少我们槐安,只要有我梁栋在,就不会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就是要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382章 说客 梁栋的话,让屋里顿时陷入了安静,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就在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从小推车上,一盘一盘的往里面端菜。 菜上齐后,程满仓打开酒,为桌上领导们搞起了服务。 蒋天宇端起酒杯,对大家道:“这第一杯酒,咱们一起干了,敬今天的天气不错!” 大家一起举杯,喝完酒后,蒋天宇提着筷子,耍了个幽默:“少喝酒,多吃菜,夹不着,站起来,有人敬,耍耍赖,吃不了,兜回来。” 大家十分捧场地笑了起来。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武自强开口道:“梁栋,按道理说,我是没有资格说你的,你到淮安不到半年,就完成了我好几年没完成的任务,彻底拔掉了槐安的一颗毒瘤,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今天我也倚老卖老一回,劝你两句,蒋市长把我们这些人聚到一起,可谓是用心良苦。你要禁采河沙,你要坚持原则,你要有所作为,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我们干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不要绝对化。尤其是我们体制里的人,讲究个中庸之道,讲究个与人为善。你要禁采河沙,可以,但不能搞一刀切,不能一纸禁令就关停所有沙场,你完全可以一步一步地来,给打击一点时间,也好及时止损。” 武自强提出的是个折中方案,梁栋却仍旧没有动摇的意思:“武县长,我们很多时候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就是因为给出太多的空间和弹性,导致政策执行不到位,慢慢的就变成了不了了之。令行禁止,政府权威,没有商量 的余地,更没有妥协的可能!” 武自强见梁栋不给面子,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话。 连续三人都未能劝动梁栋,蒋天宇便把目光投向了岳菲。 岳菲微微一笑,朱唇轻启:“梁县长,蒋市长、龚秘书长和武主席都是你的领导,他们的话你都不听,我这个副部长的话你就更不可能听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我是女人,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我也不赞成你直接禁止开采河沙。我们女人在做出一项决定的时候,往往会瞻前顾后,而你们男人就要决断许多;我们女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感性多过理性,而你们男人则理性更多一些;我们女人……” 岳菲一开口,就大有黄河决堤之势,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蒋天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便轻轻敲了敲桌子,打断道:“岳部长,岳部长,讲重点,讲重点!” “对不起,扯远了,扯远了。”岳菲莞尔一笑,欠了欠身子,继续道,“说这么多,我就想表达一个意思,刚才我所说的,都是以前大家对男人和女人的刻板印象。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翻了个个儿,参考一下女足和男足,有血性敢拼敢抢的反而是我们女人,男人好像一个个都变成了软脚虾。再看看现在的娱乐圈,那些流量小生,个个娘里娘气,哪里还能看到一点男人的血性?” “岳部长,讲重点!” 蒋天宇已经面露不悦了,不过岳菲却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嘲讽道:“我们病态的娱乐圈,折射的是我们病态的社会,一旦这种‘娘’气占据了社会主流,那就好比抽掉了我们民族的脊梁,让我们刚刚站起来的膝盖,再次着地,让一百年前的那段屈辱历史重演!” “岳部长!” 蒋天宇把筷子掷在面前,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岳菲依旧我行我素,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梁县长也完全可以奇货可居,借这件事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要是梁县长这么选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说到这里,岳菲两手一摊:“我的话说完了,梁县长怎么选,那就看梁县长自己了。” 从进这个包房开始,数岳菲说的最多,可她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要说劝梁栋,她的确也劝了。 可要深思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总让人觉得她貌似嘲笑了所有男人,包括梁栋,又好像完全不是这回事,她明明就是在激将,激将梁栋挺起脊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硬气一回! 蒋天宇焉能听不出岳菲的意思? 只是他也知道岳菲就是岳藉的妹妹,不好当场对她发脾气。 至于邱海平,他本就是梁栋的下属,让他来,也只是个陪衬,蒋天宇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他。 梁栋见陷入了僵局,就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蒋天宇道:“蒋市长,我知道今天驳了您的面子,这杯酒,我先干为敬,给您赔罪。” 说完,一仰头,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 “蒋市长,我知道这件事动了很多人的奶酪,会得罪很多人,但我还是要做。我觉得刚才岳部长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咱们这些男人不能成为软脚虾,该有的血性,一定不能丢。我既然当了这个县长,就不应该辜负组织的信任和老百姓的期望,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哪怕因此丢了这头上的帽子也无所谓。” 蒋天宇听了梁栋的话,内心也是有些感慨。 他不管水利那一块儿,他本人跟那些沙场老板并无任何关联,今天来找梁栋,也是受人之托。 蒋天宇一口喝下杯中酒,然后拍了拍梁栋的肩膀:“坐下吧,今天咱们不谈这个,只是喝酒!” 梁栋笑道:“蒋市长都放话了,我只有舍命相陪了。” 程满仓可不是一般的有眼色,见梁栋他们杯中没酒,很快就跑过来给他们斟满了。 其他人见蒋市长不再提那个话题,也是放心不少,喝起酒来,也没了什么心理负担。 在座之人,程满仓搞服务,岳菲是个女人,他们俩基本没人劝酒,其它几人,则是轮番捉对厮杀。 在何冲的时候,邱海平就是出了名的能喝,可今天数他最先喝醉。 无它,只因喝酒之人中,他的级别最低,别人可以随意,他不能。 第383章 大势 吃完饭后,安顿好蒋天宇等人,梁栋有些酒意上涌,程满仓便给他也开了个房间。 梁栋不习惯让男人伺候,一进房间,便把程满仓推了出去,然后一头扎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开始狂呕起来。 没过几分钟,响起了敲门声,梁栋以为是程满仓,擦了一下嘴,扶着墙走到门口,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又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不能喝,逞什么英雄?” 进来之人不是程满仓,而是岳菲。 岳菲知道梁栋喝了不少,见程满仓一个走出酒店,本来打算回家的她,拦住了程满仓,问清梁栋的房间号,在程满仓讶异的目光中,折转回了酒店。 岳菲轻轻地拍着梁栋的后背,等他吐的差不多了,又拿毛巾帮他擦了擦,然后扶着他走到床边。 梁栋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后跟条死狗似的,任凭岳菲怎么扯,怎么喊,就是不醒。 岳菲无奈,只得动手帮他脱掉鞋子,拽掉裤子和polo衫,把他脱得只剩一条四角裤,然后烧了一壶水,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岳菲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梁栋一把拽住了手腕。 岳菲挣脱不开,脸色微红道:“你不是睡着了吗?装得还挺像!” 梁栋有个习惯,喝得再醉,只要能把酒吐出来,很快就能醒过来。 “我想洗澡。”梁栋没有回答岳菲的问题,而是闭着眼睛耍无赖道。 岳菲没好气地说:“要洗澡,你自己尽管去洗呗。” “我好像起不来。” “别装了,看你说话的样子,分明已经醒酒了。” 梁栋松开岳菲,支撑着坐了起来,刚一下床,差点栽倒在地上,岳菲连忙扶住了他。 这会儿,也顾不上梁栋到底是不是装的了,就扶着他进了浴室。 岳菲让梁栋先扶着玻璃墙,帮他试好水温,然后低声唤了一声:“可以了。” 梁栋一把拽过岳菲,正好把她拽到花洒下面,强劲的水流瞬间浇遍了她的全身。 岳菲惊呼一声,却早已被梁栋搂在了怀里,连衣裙那薄薄的布料,沾了水,跟没穿衣服差不了多少。 梁栋刚要有所动作,却感觉怀里的岳菲,身体又开始了痉挛。 梁栋叹了口气,松开岳菲,自己站在花洒下面,任凭水流迎头浇下。 “咱们再试试!”岳菲从后面主动抱住了梁栋。 梁栋转过身子,看到岳菲紧咬牙关的样子,柔声道:“算了,还是不要勉强了。” “没有勉强,我也想做个真正的女人。”岳菲坚持道。 “可是,你看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岳菲‘嘤嘤’地哭了起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别这么说,”梁栋安慰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 “下一次,你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然后……”岳菲出主意道。 梁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快别胡说了,赶紧出去把你的衣服脱了,换条浴巾,等会儿我再帮你按按。” “这会儿酒醒啦?” 梁栋尴尬地笑了笑。 “你个大骗子!” 岳菲说完,穿着湿漉漉地裙子走出了浴室。 第二天,梁栋醒来的时候,发现岳菲早已没了踪影,身边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他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办公室主任茅峰叫了过来,让他召集几个副县长,并通知水利局局长饶伟等几个部委负责人,开个短会。 河沙开采跟郭骧、王西林的关系不大,他们也乐见梁栋犯了众怒,一纸禁令,很顺利的就在会上通过了。 槐安县县政府发文之后,小清河沿岸各乡镇立刻行动起来,把禁令张贴到了各个路口和各沙场门口,并通知所有沙场,两日内拆除所有采沙设备,逾期不拆除者,县政府将采取强制措施。 这些沙老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想要集合那些工人闹事,却发现以往跟别的沙场发生冲突时,能够跟他们站一条线的工人,这一次并不买账,有不少人看到禁令,就打包回家了。 即便如此,这些沙老板还是纠集了三四十号人,准备去县政府找梁栋算账。 谁知,他们刚到县政府门口,还没等他们扎开架势,就发现一群防暴警察赶了过来,在宣讲完政策后,就开始强行驱离。 除了那几个沙场老板,他们喊来的那些人,一见到防暴警察,立刻作鸟兽散。 最后剩下几个人,刚喊了两声口号,就被警察塞进警车,带走了。 解决完河沙开采的问题,工人街搬迁时限也到了。 即便筹建办工作做得再细致,只要是搬迁,就肯定会有钉子户。 郭冉冉负责的那个林阿姨,就是第一个钉子户。 严格来讲,林阿姨根本就算不得钉子户,那房子是麻纺厂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任凭郭冉冉好话说尽,林阿姨就只扣一条,她的租赁合同不到期,坚决不搬。 两公里长的工人街,从头到尾,停了几十辆推土机和挖掘机等大型设备。 负责拆迁的是‘万家地产’的施工队。 筹建办早已向房屋拆迁管理部门提出申请,房屋拆迁管理部门也签署了意见,并报县政府法制办作出限期拆迁决定书。 县政府召开联席会制定执行措施,并于今天做好被拆迁人最后一次说服工作。 一张张强拆公告贴在了墙上,然后,警察、城管等联合执法队伍,在得到领导许可之后,强行破门而入,从一家家钉子户里,把人拖了出来。 林阿姨是被两个女城管扶着出来的,即便她哭天抢地,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再次确认房子里没人之后,挖掘机挥舞着爪子,很快就把破旧的房子夷为了平地。 这条街上,肯定少不了拿刀拼命的人,也少不了给自己浇汽油的人,但是,在国家机器面前,这一切看似气势汹汹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的叫嚣,他们的呼喊,被机器的轰鸣声所湮没,就像往激流中投入一颗石子,激起的浪花很快就消失无踪。 第384章 组团考察 ‘万家地产’不愧是大集团,一整条街,外加周边很大一片区域的所有建筑,大半天时间,就已经见不到一堵完整的墙了。 机器大军奋战了天,梁栋就在现场待了大半天,好在平安无事,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也都很快就被解决。 梁栋站在一块凸起的半截废墙上,举目远眺,目光所及,皆是断瓦残垣。 他一直没有说话,心中一直在盘算前期资金的问题。 省里和市里拨了一部分,分别占前期预算的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五,加到一个块儿也不到百分之十。 别的先不说,三横三纵六条主干道,全长约六十公里,按每公里两千万计算,大概需要投资十二亿元。 省里和市里同意拨付的百分之八,也不是一次性到账,首批资金才两个亿。 县里财政本来通过没收‘立业地产’,账上还有点钱,可是,在填补‘翔云金融’非法融资案时,那部分钱也也所剩无几。 东拼西凑,县里只挤出了一个亿,这还有九个亿的缺口,只能靠县里自筹资金来解决了。 梁栋和殷保罗见过一面,殷保罗答应‘万家地产’可以先行垫付一半的资金,却要求承包工业园区所有前期基础建设。 梁栋当时没有一口答应,只说需要走一下招投标程序。 殷保罗似真似假地调笑道:“梁县长这就不地道了,搞拆迁的时候想起了我,这会儿咋又要搞什么招投标呢?你是县长,工程给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梁栋笑道:“放眼全国,有几家企业能跟你们比,招投标对于你们来说,还不是走个过场?” 殷保罗直接点破道:“梁县长,你不当商人可惜了。这个过场走一遍不当紧,我们的利润不知道又要降多少呢。” “殷总,你们‘万家’财大气粗,让点儿利润又如何?”梁栋回答道,“再说了,咱们之间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基础建设搞完后,园区所有项目,同时开工,到时候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殷保罗道:“梁县长,咱们可得说好了,工业园区的商业项目,我们‘万家’必须要拿下,围绕商业项目周边的地块,至少要给我批两千亩,我打算在你们槐安,打造一个全新的智慧住宅项目,并把这个项目做成行业标杆!” 梁栋道:“殷总就这么看好我们槐安?” 殷保罗摇摇头:“我不是看好槐安,我是看好梁县长!” “……” ‘翔云市政’被县政府收回后,更名为‘槐安市政’。 ‘槐安市政’只有市政资质,没有公路资质,不能承担基础道路建设,只能承担城市绿化、城市隧道、给排水等工程。 ‘槐安市政’既然是自己的孩子,梁栋当然想多给他们找些活儿干,可他们没有这个资质,谁都没办法。 ‘万家地产’旗下有专门的路桥公司,在这项工程的招投标中,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渭城路桥’和‘淮州路桥’两家专业的路桥公司。 ‘渭城路桥’的优势是规模庞大,资金雄厚。 ‘淮州路桥’的优势是地方企业,在市里有着深厚的人脉资源。 按照梁栋与殷保罗商量的方案,他们垫资六个亿,饶是如此,仍旧还有三个亿的资金缺口。 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说到钱,梁栋又想起了县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一直都空着,财政局那一块儿现在由一个姓熊的副局长暂时主持工作。 掌管钱袋子的人,必须找一个老成持重,还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梁栋正在想着这些烦心事,程满仓在一旁轻轻提醒了一句:“领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梁栋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扭头看了一眼程满仓和周鹏,看了一眼时间,从废墙上跳了下来。 一会儿他还要去一趟淮州,到高铁站接人。 何叶领衔的一个考察团,今天晚上将乘高铁来淮州。 ‘普安资本’自从阻击谢家,拿下香江的虹湾码头之后,名声大噪,在业界的地位迅速提升,一举跻身为申城超一流的风投公司行列。 何叶一时间也成了投资界的传奇人物,但凡是她投资的方向,必定很快就会成为众人追捧的热点。 何叶一说要来槐安,立刻就有一堆拥趸报名响应。 申城可是国际化大都市,能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般像槐安这种小地方,在他们眼中,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乡下地方,根本不可能入得他们的法眼。 他们能来,完全出自对何叶的信任。 另外,也少不了殷家少爷的帮腔。 殷家少爷就是因为淮州的项目,才打败了他在殷家的竞争者,得到了家族的认可,成功上位家族继承人。 这些,可都是大家所看在眼里的事实。 淮州市委书记何义勇、市长陆知行、市委秘书长殷泽贵,三位常委同时出现在高铁站出站口。 没过多久,何叶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出道口。 她今天穿着一套深蓝色短袖西装套裙,看起来简约、干练。 没办法,底子好,穿什么都是那么漂亮。 看到何叶,梁栋脸上不自觉堆满了笑容。 可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殷保罗就跟在何叶身后,他快走两步,追上何叶,与之并肩而行,而且俩人有说有笑,貌似交谈得很愉快。 李一鸣和梁栋只能站在几个市领导的后面,第一个跟何叶握手的自然就是新任市委书记何义勇了。 俩人虽是堂兄妹,这种正式场合,还是以正式称谓称呼对方。 等跟所有市领导打完招呼,梁栋才走到李一鸣和梁栋这边,先跟李一鸣握了一下手之后,才伸出双手,给了梁栋一个拥抱。 人家是夫妻,待遇肯定不一样。 程满仓个憨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以前只是在财经杂志和梁栋跟何叶视频的时候,看到过她,没想到真人比杂志上和视频里更加漂亮,简直惊为天人! 第385章 嚣张的井上幸之助 贵客光临,市里也不吝啬,在淮州最高档的‘百花酒店’举办了招待晚宴。 招待晚宴排座次也很有讲究,就是政府方和来宾方依次而坐。 何义勇级别最高,自然坐到主陪位置,何叶则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主宾位置。 按道理说,梁栋应该坐到李一鸣下首的,但他同时又是何叶的家属,在安排座次的时候,秘书长殷泽贵刻意把梁栋安排在了何叶的下首。 这个安排,打乱了惯例,却也没人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让梁栋感到颇为意外的是,他的下首坐的竟然不是殷保罗,而是一个叫井上幸之助的倭人。 他刚刚往哪儿一桌,井上幸之助便操着僵硬的汉语,十分客气地寒暄道:“梁县长,你好,我叫井上幸之助,是‘东井电器’华夏大区负责人,请多多指教!” 倭人一向都是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只说几句话,就连续鞠了好几个躬,让梁栋十分地不习惯,却又不能不虚与委蛇。 “你好,井上先生,欢迎你远道而来。希望咱们在今后几天的考察中,达成一致,愉快合作。” 井上幸之助满脸堆笑道:“但愿如此!” 殷保罗一直都在注意着梁栋和井上幸之助的谈话,好像是怕梁栋不重视井上,就进一步解释道:“梁县长,井上君是‘东井电器’的少东家,他能亲自来淮州,你们可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因为何叶,梁栋本来就对殷保罗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却一直都认为他还是有些能力,有些眼界,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 但今天他在一个倭人跟前的表现,让梁栋打心眼儿里有些瞧不起他了。 他那恨不得跪下去,捧着人家的臭脚舔的语气,让梁栋有些恶心。 更让梁栋恶心的是,你自己站不起来也便罢了,偏偏还要让别人陪你一起跪。 梁栋就有些纳闷儿了,殷家在申城绝对算得上一流家族,而‘万家集团’也绝对算得上华夏的顶尖企业,有必要跪舔一个倭人吗? ‘东井电器’即使再牛逼,他们也只是个电器公司,跟‘万家集团’的业务根本就不沾边的。 梁栋当然知道‘东井电器’,这家电器公司在辉煌的时候,曾经排到全球行业前三。 即使现在风光不再,其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依旧是一家巨无霸级的跨国集团。 要是‘东井电器’能留在槐安,梁栋是举双手赞成的。 可是,梁栋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 我不管你是什么外资企业还是中资企业,到了槐安,统统都要按槐安的规矩来,不可能因为你是外资企业,我就给你更多优惠措施。 殷保罗愿意跪舔倭人,那就让你舔去,我又不是你爹,没有教育你的义务。 梁栋心中这么想着,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而是笑着道:“我们对所有客商都一视同仁,井上先生要是有意来我们槐安投资,我们定然会提供最真诚的服务,该有的优惠措施,一项都不会少。但我们也不可能为井上先生开什么特例,这一点还请井上先生原谅。” 殷保罗和井上幸之助闻言,同时一愣。 殷保罗惊讶于梁栋的不识好歹,老子给你好心好意给你带来一个大客户,你竟然还不领情! 井上幸之助脸上则微微露出怒容,他来华夏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地方官员,那个不是拿他当祖宗供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长,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太八嘎了! “梁县长,我们‘东井电器’,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更是电器行业的领头羊企业,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奉为上宾,你怎么能把我们跟那些没有实力的小企业混为一谈?我们就算是到了你们岭西省城,他们也会给我们提供五年免税,土地免费等,别的企业所无法享受得到的,特有的优惠措施。梁县长,你刚才的话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我的感情,我觉得接下来的考察,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井上幸之助十分嚣张地威胁道。 梁栋根本不为所动,不卑不亢道:“井上先生,如果我的话要伤害到了你脆弱的感情,我可以给你道歉。但你们要想到我们这里投资,不单单是我们需要拿出诚意,你们同样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现在不是甲午之后、二战以前,现在的华夏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不可能无底线的退让,更不可能卑躬屈膝的把你们的利益凌驾于我们之上,让你们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一方面从我们这里攥取大把的利益,另一方面还把我们当做傻子看待。只有形成互利双赢的局面,我们才有可能达成一致,谈成合作,否则的话,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梁栋说着,站了起来,手指着大门的方向,脸上写满了严肃。 井上幸之助脸色煞白,同样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对坐在上席的市领导叫嚣道:“我抗议,抗议梁县长给予我们东洋企业不公正待遇,抗议梁县长歧视我们东洋人!” 何叶轻轻拉了拉梁栋,然后对井上道:“井上先生,刚才我老公和你的对话,我全程在听,如果你要能指出,他哪里给予你们东洋企业不公正待遇了,或者歧视你们东洋人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他给你道歉!但是,你不能信口雌黄,无中生有,污蔑我老公。如果你指不出来,那对不起,也请你当场向我老公道歉!否则的话,我们‘普安资本’将取消一切和你们‘东井’的合作!” ‘东井电器’和‘普安资本’达成有合作协议,要是因为几句话把合作搅黄了,即便东井幸之助是老东井的亲孙子,他要是回到倭国,也只有破腹谢罪一条选择。 东井太知道‘普安’的投资对他们有多重要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这个考察团来到淮州了。 东井推开椅子,拉开距离,朝着梁栋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对不起,梁县长,刚才是我唐突了!” 第386章 一败涂地 井上幸之助的身份,酒桌上的人皆已知晓。 何叶能让他向梁栋道歉,这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外国人总是比国人要高一等,这种思想已经印到了许多人的骨子里,他们怎么敢相信,一个身份地位就算是放到倭国国内,都属金字塔塔尖那一小撮人的井上先生,竟然会给一个小小的县长道歉? 梁栋也离开座位,把井上扶回位置,有礼有节地说:“井上先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真心实意来我们这里投资,我代表全县百姓,表示欢迎。我们会公平地、真诚地、始终如一地对待每一家入驻我们槐安工业园区的企业,给你们营造最好的营商环境,提供最周到的服务,用我们最大的努力,保证每一家企业欢心入驻,安心生产,放心经营!” 畏威而不怀德,果不其然,井上在梁栋夫妻这里吃了个瘪之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们果然只会敬畏比他们更强的人! 如此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要足够的强! 这个‘强’,可以是社会地位上的强,可以是经济实力上的强,可以是文化水准上的强,也可以是道德情操上的强…… 不管是哪一方面,你只有‘强’过别人,人家才可能尊重你。 一个小插曲结束,酒宴正式开始。 市委书记何义勇端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先生们,女士们,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有幸代表淮州六百万人民,对来自申城的朋友们,表示最诚挚、最热烈的欢迎。我建议,大家端起酒杯,满饮此杯,见证我们的友谊!” 大家纷纷起身,端起酒杯。 何义勇见情况差不多了,举杯道:“干杯!” 在场之人齐声附和,然后大家一起喝完杯中酒水。 服务员添了一圈酒和饮料之后,何义勇再次起身道:“大家有可能不知道,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何叶,跟我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我们是如假包换的堂兄妹。下面有请我妹妹给大家讲两句。” 何义勇说完,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 何叶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甜甜笑道:“各位领导,各位朋友,我老公是槐安的县长,我带大家来槐安,可以说是公私兼顾。于公,我相信我的老公,相信他一定能把槐安工业园区办好,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在这里赔钱。从槐安到淮州,再到渭城,省市县三级,县里有我老公和他的好搭档、好班长李书记,市里有我亲大哥何书记和我老公的前领导陆市长,省里有苏书记和岳省长,这些领导都能给予槐安工业园区以最无私的关怀,为槐安工业园区营造最和谐的营商环境,并维持和保证政策的连续性。于私,槐安的县长是我老公,我会站在身后给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们‘普安资本’会给工业园区最大可能的提供资金支持!” “朋友们,既然你们信任我,跟着我来到了淮州,我就会对你们负责,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的任何一笔投资打了水漂。还是那句话,你们很多人是做实业的,而我就搞投资的,只要你们是资金上出现了问题,来找我,我会尽最大可能的提供资金支持。当然,在商言商,我们都会追求利润,我们都不能无视风险,不管是谁,要是考察过后,对在这里投资还是不抱希望,也是可以退出的。不管你投不投资,回到申城,咱们还是好朋友,好伙伴。”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下面我以茶代酒,敬所有人一杯,预祝我们不虚此行!” 何叶说完,大家又共饮一杯,然后,宴席才开始热闹起来。 梁栋虽然没有直接给殷保罗难堪,但他还是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井上鞠那一躬的时候,殷保罗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看梁栋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毒。 他怎么都没想到,何叶会如此维护梁栋。 一个农村出来的泥腿子,凭什么让何叶如此付出呢? 殷保罗想不通。 他一直都小心谨慎地跟在何叶身后,不是舔狗,胜似舔狗。 他可以照顾何叶一切感受,从未向何叶表露过一次心迹,只是默默的关心她,维护她,支持她……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早晚有一天,何叶会接受他的爱,接纳他的人。 他相信,不管哪一点,他都要比梁栋优秀,何叶早晚有一天会发现,只有他殷保罗,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才会是他的如意郎君! 他相信,他对何叶是真心,是真爱,不掺杂一点功利因素。 一开始,‘普安资本’需要他支持的时候,他单纯就是这个想法,就是觉得遇到何叶以后,天下女人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后来,‘普安资本’逐步壮大,殷保罗的想法,也发生了悄然改变,要是能娶到何叶,拿到‘普安资本’,就可以把‘普安资本’和‘万家集团’合二为一,打造属于他殷保罗的商业帝国! 何叶对他不即不离,他没有急过,他甚至有些享受这个暗中‘追求’的过程。 他知道,以何叶的聪慧,不可能体会不到他的真心。 他也知道,何叶不愿意点破,是点破之后,俩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是,今天何叶的表现,却刷新了他对何叶的认知,让他看清了梁栋在何叶心目中的地位,让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危机感,甚至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从小到大,他从未失败过。 即便上一次家族内斗的时候,他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成功的把他的同宗兄弟丢进了海里,喂了鲨鱼。 大家族就是这样,为了永绝后患,胜者从来都不会给败者任何翻身的机会。 一次次的成功,让殷保罗极度膨胀起来。 可今天,梁栋给他上了一课,梁栋让他认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在何叶身上一败涂地! 第387章 截胡 何叶组这个团,唯一目的就是到槐安考察。 但何义勇和陆知行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俩人一同端着酒杯,挨个跟考察团几个重要人物碰了酒,邀请他们到桂湖新区走一遭。 桂湖新区承载着淮州的希望,急需大量企业入驻,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何叶倒无所谓,只要他们有本事打动这些人。 反正槐安那边,能来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让她失望的。 何、陆二人都知道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他们俩都相信梁栋不会说什么的。 晚宴结束后,何义勇还安排有娱乐活动,何叶和梁栋同时推说有事,提前离开。 何义勇笑着跟身边的陆知行道:“人家小两口,两地分居,咱们也得体谅体谅人家。” 陆知行附和着何义勇,眼睛却盯着何叶和梁栋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知行担心的是苏菲的处境。 她和梁栋虽然有个儿子,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就这么不明不明白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了,梁栋身边还有个岳菲。 别人不知道岳菲的底细,他陆知行知道。 别人没察觉岳菲和梁栋的关系,他陆知行察觉了。 所以,他警告过一次梁栋了。 陆知行清楚地知道,别看他现在是梁栋的顶头上司,用不了几年,梁栋就会追上他。 超越他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他的升迁 还会掌握在梁栋手里。 他陆知行最大的依仗就是苏家,而梁栋则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这是他羡慕不来的。 何义勇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明他跟何叶的关系,也从侧面展示了他和梁栋的关系。 陆知行听老领导说起过梁栋在何家的地位,也知道梁栋在燕京曾闹出过多大风波。 所以,何义勇一到淮州,陆知行就知道他这是来为梁栋保驾护航来了。 这样一个宠儿,又怎能不受女人的青睐? 陆知行妻子死后,他一直未曾再娶。 他也曾对苏菲有过想法,却从未有所表露。 在他眼里,苏菲就像那圣洁的白天鹅,他一个有过婚史还带个孩子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当他得知苏菲结婚的消息时,也曾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当他得知苏菲是因为怀了梁栋的孩子假结婚的时候,也曾十分十分的愤怒,可很快就释然了。 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就这样生个儿子,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甚至想过,苏菲带个孩子,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后来,梁栋成了他的秘书,从苏家对梁栋默许的态度和苏菲对梁栋依恋的态度,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 死心了,也就放开了。 再后来,陆知行偶然间发现了梁栋和岳菲之间的猫腻,就开始替苏菲抱不平起来,于是就有了对梁栋的警告。 可是,这有用吗? 陆知行也想过把梁栋和岳菲的关系告知苏菲,但他不知道这会不会让苏菲和梁栋彻底决裂。 要是苏菲知道后,依旧选择跟梁栋在一起,那他陆知行就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看着梁栋和何叶的背影,陆知行突然想到:要是我把苏菲、岳菲跟梁栋的关系都告诉了何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因为不可控因素太多,结果太难预料。 何义勇见陆知行怔怔发呆,就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一下:“陆市长,在想什么呢?” 陆知行被拉回现实,看了何义勇一眼,掩饰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今晚咱们俩也别回去了,就住在酒店,明天一大早,咱们一起,带考察团去新区那边转转。” “这样……”陆知行迟疑道,“有些不合适吧。” 何义勇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妹妹可不止这一点点能 量,只要她愿意,再拉来几个这样的考察团都不是问题。” “我觉得那个井上会对我们的新区感兴趣的。”陆知行分析道。 何义勇点点头:“他被我妹妹和梁栋羞辱了一番,心里肯定有疙瘩。咱们多做做工作,要是能让‘东井电器’落户新区,肯定能给新区经济提供一个新的增长点。” “何书记觉得咱们能不能给那个东井,提供一些更具吸引力的招商措施?” “只要能拉来投资,政策完全可以灵活一些嘛。‘东井’要是落户新区了,围绕他们,肯定会再拉来一批上下游企业。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 梁栋一打开酒店房间,就一把把何叶拽了进去,关上门后,就堵住了她的嘴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刚开始,何叶还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双手试图推开梁栋,却发现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梁栋把她顶在墙上,用两只手把她双手举过头顶,交叉在一起,腾出另外一只手,几下子就拽掉了何叶身上的衣服。 何叶扭过头,躲开梁栋的嘴巴,有些惊慌道:“老公,别疯,去床上……” 梁栋闻言,一把抱起何叶,走到床边,俩人一起倒在床上。 “梁栋,先洗澡!” 梁栋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了何叶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大汗淋漓的何叶抓过被子,挡住胸前春光,嗔怪道:“你今天发什么疯?” 梁栋坏笑着反问:“你不喜欢吗?” 何叶伸手打了梁栋一下:“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下流了?” “下流么?我不觉得呀?咱们的行为是经过法律允许的!”梁栋‘义正言辞’道。 “不要脸!”何叶被梁栋逗笑了,“不过下次必须先洗澡!” 说到洗澡,梁栋立刻来了精神,就这样不着寸缕的从床上爬起来,拽掉何叶挡在胸前的被子,又把他抱了起来。 何叶惊呼一声。 梁栋道:“乖,别犟,我抱你洗澡去!” “老公,你不能再疯了,这事儿得节制,不能当饭吃!” 梁栋笑道:“你想歪了,我就单纯想帮你洗个澡。” 说完,抱起何叶,走进了浴室。 很快,新开辟的战场上,战火再次燃起…… 第388章 居民幸福指数 第二天,秘书陈妍见到何叶后,忍不住道:“何叶姐,你今天气色真好。” 梁栋在一旁捂嘴偷笑,何叶扭头剜了他一眼。 陈妍把夫妻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脸上顿时酡红一片。 考察团的人吃过早餐后,市政府派来的三辆考斯特早就候在酒店门口了。 等大家陆续上车之后,何义勇钻进第一辆车,对车上的何叶道:“叶子,我和陆市长商量了,今天就先占用你们一天时间,去我们桂湖新区转转。” 何叶挽住梁栋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甜甜笑道:“义勇哥,这事你跟我老公商量,他同意,我就没问题。” 何义勇扭头看向梁栋:“梁县长,你看……” “何书记都发话了,我肯定举双手赞成了。” 几辆汽车鱼贯而出,很快就到了桂湖新区。 每辆车上都有市政府的人讲解新区的发展概况,而且都特意提到新区筹建时,梁栋曾任过筹建办副主任。 这也是何义勇特意交代的,目的就是让考察团的人知道,新区筹建,梁栋也是出过一份力的,桂湖新区和槐安工业区对梁栋同样重要。 桂湖新区规划有cbd,也有各种产业集聚区。 毕竟市级,比槐安工业园区高一个等级,各方面好像都要更具吸引力。 但是,这个吸引力也只是和槐安工业园区相比,要是跟全国范围内的那些开发区相比,他们就谈不上什么吸引力了。 岭西毕竟是一个中部省份,经济要远远落后于沿海省市。 而淮州在岭西,又相对比较落后,放在全国范围内,就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了。 考察团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见过世面之人,又岂能被市里这些人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住? 何义勇和陆知行也知道他们毫无优势可言,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了井上幸之助这个目标,其他人都是顺带而已。 谈不成,没什么遗憾,谈成了,纯属意外之喜。 到了一块儿已经修好了公路的荒地后,三辆考斯特停了下来。 大家陆续下车后,何义勇和陆知行亲自走到井上幸之助跟前,带着他往前走去。 殷保罗小跑着跟了过去。 何义勇以为殷保罗是来坏事的,脸上就有些不悦。 没走几步,他就惊喜的发现,这个殷总不但不是来坏事的,反而是来帮他们忙的。 “井上君,我们‘万家集团’在淮州有好几个项目,一直都跟淮州市政府合作的十分愉快。井上君要是能携‘东井电器’落户淮州,那我们两家以后就可能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殷保罗显然跟井上幸之助关系很好,在他跟前说话也比较随便。 井上幸之助听了殷保罗的话,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及时表态,而是背着手,下了公路,爬到了一个土丘上,站在上面俯瞰着整片区域。 何义勇他们没有办法,也跟着爬上土球,站在了井上身旁。 井上指着不远处正在建设中的高楼道:“那一片盖那么多房子,都卖出去了吗?” 殷保罗笑着回答道:“我们国家跟你们国家有些不同,我们这边,只要你能拿到预售许可证,就可以出售期房。我们桂湖新区是全市的焦点,一房难求,开发商基本都是一开盘,即售罄。” 殷保罗的话里虽有夸张的成分,却也没有严重脱离事实,新区的房子好卖,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们这里的新房均价多少?”井上幸之助问。 “我们市政府曾经出台过一些列严苛的措施抑制房价,所以我们这里的房价不是很高,保持在一个十分合理的范围内。新区这一块儿,新房均价比老城区稍高一些,也只有七千左右。”陆知行介绍道。 “七千?好像比我们那边同级别城市要便宜许多啊。”井上没来过华夏几次,对两个国家的情况了解的不是很多。 殷保罗解释道:“井上君有所不知,我们国家的房贷利率比较高,基本上是5%左右;而日本的房贷利率比较低,大约1%左右。贷款100万,30年,等额本息,我国利率下的利息相较于你们的利率,要多支出约78万元的利息。我国的房子面积按照建筑面积计算,还要算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公摊面积,而你们国家的房子面积是按照实用面积计算,走廊、阳台、电梯等公用部分,都是不能计算在房价中分摊到每一户住户头上的,你们那边70平的房子,可能相当于我们这边的100到110平,基本上相差30%左右。这么一计算,我们的房价就不便宜了。如果再加入我们两国人均工资水平的差距,我们这边的房价就更是高的离谱了。” 井上幸之助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瞪大了眼睛道:“公摊面积?谁提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不取缔这种不合理的东西?” 殷保罗又解释道:“公摊面积最初提出的时候,也曾有过现实意义。那时候的香江,房屋出售都是按整栋出售的,后来,开发商为了把整栋房屋拆分成套,然后按套出售,就把楼梯等公用面积平均分摊到各套房屋实有面积上,公摊面积的提法应运而生。后来,许多开发商效仿了这一模式,并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其实我们许多地方也曾试着取消过公摊面积,但效果都不好。公摊取消后,房屋单价上去了,房屋总价还是那么多,对业主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里还存在一个监管的问题,很容易造成各种各样的纠纷。再则,我们计算了公摊,老百姓平均拥有房屋面积就提高了不少,说出去面子上也好过许多。” 井上幸之助还是摇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何义勇笑道:“井上先生,你来淮州是为了考察投资的,没必要揪着房价一直讨论下去吧。” 井上幸之助回答道:“我们到一个地方考察,要综合各方面因素,比如地理条件、气候条件、物价水平、人口素质等等。房价水平是我们考察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因为它最能侧面反映一个地方的经济水平和居民的幸福指数。从这个方面考虑,你们淮州的居民,幸福指数一定不会很高的。” 井上的话,让何义勇和陆知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第389章 互相吹捧 俗话说,挑剔是买家,不语是看客。 井上幸之助一路走来,挑了一路的毛病,这反而让何义勇和陆知行觉得有戏。 “何书记、陆市长,很高兴你们的陪同,我这次随团前来,是带着满满的诚意的。用你们华夏话来说,货比三家不吃亏,桂湖新区我看过了,虽然不能达到我百分百满意,却也可以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既然来了,槐安工业园区那边肯定也是要去看看的,至于我要在哪里投资,还是等我都看完再说吧。” 何义勇接着道:“井上先生,不管你最终选择那边,我和陆市长都会表示热烈欢迎。但是,等你考察完槐安工业园区之后,可以再回这边来看看,招商政策上面,市里可以给出更多的优惠政策,保证达到井上先生的满意。” 井上幸之助眯着一双小眼睛,嘴角上扬道:“再次谢谢何书记和陆市长的热情招待,等我考察完槐安工业园区,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决定告知二位!” 考察团其它人见市委书记和市长只是围着井上幸之助一个人转,很多人便直接连转都没转,就上了车,坐在车上闲聊。 等他们几个回来时,大家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何义勇和陆知行把井上幸之助送上车,站在地上朝车上众人招了招手。 书记和市长一个比一个忙,不可能陪着考察团到处乱跑。 汽车到了槐安,直接开进了县政府。 梁栋和李一鸣把考察团领到楼上大会议室,安顿好众人后,有专门的讲解员,开始在主席台上播放讲解有关工业园区的ppt。 讲解员把情况讲解一遍之后,梁栋走上主席台,脱稿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们,首先,我代表槐安县四十四万老百姓,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梁栋说完,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同心栽好梧桐树,诚意引来凤凰栖。在县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四大班子的紧密团结下,我们槐安县高举发展大旗,坚持‘开明促开放,开放促发展’的理念,以健全的法治环境、开放的政策环境、诚信的人文环境、优质的服务环境、稳定的社会环境,喜迎西海宾朋,广纳八方客商,把工业园区的筹建当做县里的头等大事,把招商引资工作放在重中之重。说得再多,许得再硬,都不如实际行动,我们槐安的领导班子,一定会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让大家看到我们的诚意,看到我们的决心。好了,废话少说,接下来,咱们就具体讨论一下我们槐安工业园区的招商政策。” 梁栋说完,把ppt的一项项政策又重放了一遍,并逐一加以讲解。 “这里,”梁栋指着工业园区里的一块地道,“这三百亩地已经被燕京魏家收入了囊中。” “这一块儿地已经被我们淮州地方的‘兴隆木业’定下。” “这一块儿是‘光明纸业’买走了的。” “这一块儿是“宏升养殖”的。” “……” 梁栋就是要给这些人以信心,让他们知道,工业园区不缺投资。 “我不是有意向大家显摆什么,更不是在这里捞托,只是想对大家说,我们槐安工业园区的前景,无限光明!” 梁栋说完以后就走下了主席台,站在了何叶身边。 李一鸣也上台讲了几句。 何叶拽了拽梁栋的衣服,小声提醒道:“老公,李一鸣毕竟是县委书记,很多时候,规矩还是要讲一下的。” 梁栋心中猛的一惊。 这段时间,李一鸣一直以梁栋马首是瞻,很多时候,梁栋都没怎么在乎何叶说的问题,李一鸣好像也并未任何表示。 就拿今天来说,李一鸣是书记,第一个上台讲话的人,肯定应该是李一鸣,而不是他梁栋。 这些形式看起来无所谓,谁先谁后好像并没什么影响。 但是,在体制里,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往往比那些明文规定的东西还要重要。 梁栋握住何叶地手,轻声道:“谢谢提醒。” 何叶甜甜一笑:“夫妻之间,谈什么谢?” 梁栋把头凑到何叶耳边:“那我就只能等到晚上,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谢意了。” 何叶脸蛋儿倏地红了,低声嗔怪道:“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没个正经!” …… 经过两天的考察,签署初步投资意向协议的有十一家公司。 东井幸之助也签了投资意向协议,只是没有与槐安工业园区签署,而是跑到市里,跟桂湖新区签的。 梁栋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槐安工业园区不差这一家两家企业。 他们能留在淮州,也算是为淮州的招商引资做贡献了。 送走了考察团,梁栋还没离开淮州,就被陆知行叫到了陈姐的私人会所。 一到地方,梁栋发现,房间里几个人,除了陆知行,他一个都不认识。 陆知行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人,介绍道:“这位是‘渭城路桥’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凡鼎成。” ‘渭城路桥’是国企,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属于正厅级别。 梁栋不敢怠慢,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凡书记,久仰久仰,我是梁栋,叫我小梁就行了。” 凡鼎成虽然也是正厅,看起来却比梁栋大不了几岁。 国企里面提拔比公务员要简单许多,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一家省级国企掌门人,没有深厚的背景,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早就听说过梁县长的名字,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啊!”凡鼎成老气横秋地说道。 “凡书记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基层小干部,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的。”梁栋谦虚道。 “梁县长太谦虚了,你凭一己之力,在槐安搞那么大一个工业园区,这样的魄力,足以傲视全国绝大多数县长了。”凡鼎成又道。 梁栋最烦的就是这种互相吹捧,可他又不得不接人家的话:“凡书记再夸,我都不敢站在这里了。” 第390章 附加条件 房间里除了陆知行和凡鼎成,还有岭西省财政厅副厅长王贤清、商务厅副厅长张雪松和省委常务副秘书长王少军。 省委秘书长实际上是标准正厅级,只不过各省省委秘书长大多由省委常委兼任,所以才成为了副省部级。 而副秘书长则应是副厅级。 但是现在大多省委副秘书长都要兼任别的正厅局级职务,所以很多都成为了正厅级。 例如省委副秘书长兼档案局长为正厅,省委副秘书长兼省信访局长也是正厅。 在众多省委副秘书长中,常务副秘书长明确是正厅级。 而王少军又兼任了省委办公厅主任,这又无疑给他增加了更多的话语权。 王少军能够出现在这个饭局,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王西林的老子。 已经五十多岁的王少军,熬到现在这个位置,再往上爬,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儿子王西林身上。 王西林一参加工作,就进了团省委。 团省委里,最不缺的就是火箭式提拔的干部。 王西林靠着老子的面子,短短几年时间,就爬到了副处级别。 王少军知道,儿子爬的太快,没有基层工作经历,这样的履历是个硬伤。 于是,在槐安官场大地震后,就多方游走,把儿子弄到了槐安,挂职副县长。 槐安工业园区的名声早已打响,谁都知道这个工业园区肯定是要搞起来的,这样的政绩,是个人都想抓到自己手中。 王西林一到槐安,就盯上了这块儿肥肉。 可是,分工的时候,梁栋说什么也不答应让他抓工业园区这一块儿。 王西林在梁栋这儿碰了钉子,就回家向老子告状,想让王少军出面给梁栋施压。 王少军恨铁不成钢道:“臭小子,槐安不是渭城,你老子的面子,在渭城可能还有几个人会给,到了槐安那就屁都不是。” 王西林有些不服气:“爸,你是正厅,他梁栋才是一个正处,差着两级呢,你还管不了他?” 王少军叹了口气:“县官不如现管,你爸我也老了,眼看是没有机会再更上一层楼了,那些势利眼现在见到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当回事了,以后我恐怕是帮不上你多少忙了。槐安不是省直管县,我要给那个梁栋施压,还要经过淮州市,你知道这一来一回,要欠下多少人情吗?你以为欠下的人情就不需要还了吗?最重要的一点是,淮州信任市委书记何义勇跟梁栋的老婆是堂兄妹,梁栋以前又是市长陆知行的秘书,你说说,让我找他们中的哪一个去给梁栋施压?学学你们的县委书记李一鸣吧,人家堂堂一个县委书记都等跟梁栋打下手,你一个副县长还有什么不平衡的?” “爸,你让我下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多拿些政绩吗?现在哪里还有工业园区那一块儿更能出成绩?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难道就不可惜吗?” 王少军再次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这张老脸也不值什么钱了,就让我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求求人吧。” 王少军和王贤清是堂兄弟。 一次家宴上,王贤清偶然提到‘渭城路桥’的凡鼎成想宴请梁栋,却苦于没有牵线搭桥之人。 王少军听说后,便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个活儿。 王少军是省委常务副秘书长,又是省委办公厅主任,管着省委领导的吃喝拉撒,经常能见到苏怀山,在苏怀山那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时间久了,便跟陆知行也攀上了关系,便找到陆知行,让陆知行攒了今天这个局。 …… 梁栋跟凡鼎成客套完,王少军就满脸堆笑地握住了梁栋的手,自我介绍道:“梁县长,你好,我叫王少军,是王西林的爸爸。” 他怕梁栋没听清,又重复道:“就是你们县政府那个王西林。” 旁边的陆知行怕梁栋不重视人家,便跟着介绍道:“王秘书长是省委常务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 梁栋大概能猜到王少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不过还是热情洋溢地说:“王秘书长既然和王县长有这层关系,那以后我们县里再到省里办事,就不愁找不到门路了。” 陆知行笑道:“好你个小梁,还真会顺杆子爬啊!” 王少军久居省委机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只要不违反原则,该通融的地方,还是可以通融通融的。我呢,别的不敢保证,到了渭城,不管是哪个部门,帮你们带带路,认认门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少军说着,又指着旁边的王贤清道:“这位是我堂弟王贤清,省财政厅副厅长,主管财政厅经济建设处和金融处,你们县里要搞工业园区,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直接让西林去找他就行了。” 王少军言外之意就是,以后他们县里要到省里来跑拨款,或者跑其它关系,都可以让他儿子王西林来,只要王西林来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你梁栋咋好意思平白无故地使唤人家? “那敢情好啊,我正愁着我们工业园区前期基础建设预算资金还有个缺口,要是王县长能到省里帮我们把这个搞定了,那可就真是大功一件了!”梁栋顺势提出要求道。 他发现,陆知行在介绍凡鼎成的时候,只是简单的介绍一下,并没有走到他跟前。 而介绍王少军的时候,明显要热情许多,还走到跟前帮王少军敲了边鼓,亲疏远近,不言自明。 既然这个人情铁定要卖,梁栋干脆就附加了一个小小的条件。 王贤清心中有些不高兴,却也知道要是不答应梁栋,王西林今后在槐安的日子不会好过,便开口道:“不知道你们还缺多少?” 梁栋笑道:“三亿!” 王贤清指着梁栋笑道:“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我们厅里先期才给你们拨了一个亿,你这一张口就是三个亿,我们是财政厅,不是银行!” 第391章 让我很为难 梁栋眯起眼睛,看着王贤清,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省里领导,又手握权柄,而就对他忌惮分毫,反而摆出了一副‘我反正就这样了,你随意’的样子。 “贤清,你手里每年都握着上百亿的资金,批给谁不是批?又不是要你三十亿,急什么嘛!”王少军瞪了堂弟一眼。 王贤清哪里能不急? 三个亿,张口就来,说批就批,省财政总盘子就那么大,批一点,就少一点。 很显然,这三个亿要是批给了眼前这小子,他王贤清一分钱好处都捞不着,要是批给了别人,说不定就会拿到一两个点的好处。 好吧,即便是只拿半个点,那也是一百五十万啊! 真金白银,谁不心疼? 更让人蛋疼的是,这小子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县长,见了他这个堂堂副厅长,竟然还有一种说不出不屑! 是 可忍,孰不可忍! 可家里老大都发话了,不忍也得忍。 要是没有老大,他可当不上这个副厅长。 “梁县长,下周一,让西林到厅里找我!”王贤清衡量之后,不情不愿地做出了承诺。 “那我在这里就先代表槐安县委县政府谢谢王厅长了。”梁栋笑道。 “记得提醒一下西林,别让他搞错了时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面跑,只有下周一上午有时间。” 与其说王贤清这是在让梁栋提醒他侄子,倒不如说是在提醒梁栋,别忘了让王西林抓工业园区那一块儿。 “王厅长尽管放心,我明天回槐安,第一件事就是调整王县长的分工,让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更多、更重要的作用。” 梁栋当场表态,王贤清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商务厅副厅长张雪松是凡鼎成叫来为他站台的,因为工业园区的成立,少不了要跟商务厅打交道。 酒过三巡,凡鼎成举着酒杯对梁栋道:“梁县长,这杯酒我单独敬你。” 说完,一饮而尽。 梁栋道:“凡书记,你这让我可承受不起,应该是我敬你才是!” 说完,也一仰头喝光杯中酒,之后还杯口朝下,示意了一下。 “梁县长,咱们今天要感谢王秘书长和陆市长,要是没有他们二位地牵针引线,咱们俩根本就不可能坐到一起。我建议,咱们俩一起敬他们二位一杯。”凡鼎成建议道。 梁栋笑道:“凡书记要找我喝酒,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凡鼎成眼睛一瞪,佯怒道:“梁县长看我凡某人像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吗?梁县长就是淮州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凡某人若能在梁县长发迹的道路上,助上一臂之力,也是凡某的荣幸。所以,要请梁县长吃饭,肯定不能太过草率了。” 面对凡鼎成的吹捧,梁栋只是笑了笑,同他一起走到陆知行和王少军跟前,敬了他们一杯。 然后,俩人又一起敬了王贤清和张雪松一杯。 喝完酒,凡鼎成指着王、张二人对梁栋道:“梁县长,这二位是凡某的至交好友,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梁县长尽管开口就是了。” 梁栋微微一笑:“那我就提前谢过凡书记了。” 一起敬过酒,俩人已经熟稔得跟亲兄弟差不多了。 回到位置上,凡鼎成亲切地拉着梁栋的手,诉苦道:“梁县长,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国企负责人,这些年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啊。国企改革后,我们路桥公司成了第一批试点企业,我呢,有幸成为路桥公司第一任党委书记兼董事长。说实话,改革后,我们这些人薪酬的确有了大幅度提高,可压力也随之成倍增加。你看看我这头发……” 凡鼎成说着,把头伸过来,扒开自己的头发,让梁栋看他发根长出来的新发。 “染的!”凡鼎成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才当上多久的董事长,头发都白了一半……真操心,操真心,我这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凡鼎成感慨道。 梁栋没有接话,等着凡鼎成的下文。 “梁县长,四万亿过后,我国的基础建设日趋饱和,尤其是我们路桥行业,全国各地的地方政府为了吃那四万亿的红利,新成立了一大批路桥公司,几年时间,修完了几十年的路。现在尴尬了,这么多的路桥公司,面临着无路可修的尴尬境地……听说你们槐安县工业园区要修六十公里的高标准公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工程说什么也不能给了别人啊。” 凡鼎成说到这里,殷切地看着梁栋,等着他点头。 “凡书记,我们早就发布了招标公告,一切都要按招标流程进行,谁中标,谁不中标,不是我梁栋一个人说了算的呀?” 凡鼎成微微一笑,掏出一张银行卡,趁人不注意,偷偷塞到梁栋手中:“梁县长,我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来的,规矩我都懂,不会让梁县长失望的。” 说到这里,他又附到梁栋耳边,低声道:“这张卡是用第三人的身份办的,密码就在卡上,梁县长随时可以取现,保证安全。” 梁栋把卡还给凡鼎成,正色道:“凡书记,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 凡鼎成以为梁栋嫌少,连忙道:“梁县长放心,事成之后,凡某还有重谢,保证让你满意!” 梁栋道:“凡书记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凡书记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就我个人而言,我十分看好你们公司,毕竟是国企,实力摆在那里。你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万家集团’,他们集团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路桥这一块儿不是他们的主业,跟你们比起来,他们并未任何优势。还有‘淮州路桥’,虽然也是国有企业,跟你们明显没法比的。” 凡鼎成道:“梁县长,‘淮州路桥’是我们的兄弟,要是我们有肉吃,肯定少不了他们一口汤喝。关键是那个‘万家集团’,他们的影响力不是我们所能比的。我怕他们动用手中的资源,让省里一些领导给你们施压。” 梁栋拍着胸脯道:“这一点凡书记尽管放心,不管是谁,要想在招标上动手脚,都要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凡鼎成道:“就等着梁县长这句话了!” 第392章 空口无凭 第二天回到槐安,梁栋把李学强叫到了办公室,把王西林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李学强很通达地说:“梁县长其实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我抓了这么些年工业,槐安的工业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王县长是县委常委,在省里又有这么硬的后台,由他来抓工业,抓工业园区,肯定比我李学强要合适百倍。” 梁栋想要安慰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李学强走后,梁栋让程满仓通知茅峰,召集政府班子成员开个短会。 王西林早就从他老子那里得到了消息,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向眼高于顶的他,破天荒的跟所有人打了招呼。 等梁栋宣布分工微调之后,王西林笑得就更加灿烂了。 反观李学强,丢了抓工业这一块儿,却依旧脸色如常,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既然王贤清答应批给槐安三个亿,那这事就必须趁热打铁,不能往后拖。 星期五下午,梁栋便找到王西林,带上他一起来到了渭城。 王家也住在省委大院,他们赶到王家的时候,已经夜里九点多了。 梁栋随王西林一起下了车,从后备箱抱出一箱酒递给王西林,自己又抱着一箱打包好的土特产,跟王西林一起进了王家。 王少军见到梁栋,很是诧异,不过很快就满脸堆笑地把人请进了屋里。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王少军嘴里虽然在怪梁栋,心里其实很高兴。 他高兴的不是梁栋带来的东西多值钱,而是梁栋的这个态度。 “王秘书长是省委的领导,我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么好意思空着手呢?”梁栋客气道。 “下不为例!”王少军接过梁栋怀里的箱子,递给老伴儿,让她搬到里面,然后对梁栋道:“要是下次你再带东西来,别怪老头子我不让你进家门。” 梁栋‘呵呵’一笑:“一定,一定!”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话题很快就扯到了槐安工业园区上来。 事关儿子的前程,王少军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听说你们工业园区现在已经签了十多家企业了?” 梁栋点点头:“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五家企业。” “可惜你们漏掉了最有实力的一家。”王少军惋惜道。 “王秘书长说的是‘东井电器’?”梁栋问。 “‘东井电器’是全球知名的跨国公司,即便现在有萎缩趋势,但实力仍旧不容小觑。要是他们能够入户你们工业园区,一定会成为拉动你们经济增长的一个有力支撑点。” “他们留在‘桂湖新区’也是一样。”梁栋道,“而且我们也给不了他们那么多的优惠政策。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不可能为了他们一家企业,坏了我们的规矩。否则的话,我们工业园区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王少军又问:“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我看了一下,你们工业园区招进去的企业包括造纸厂、家具厂、印刷厂等,这些企业都是污染企业,很多都是别的地方淘汰过来的,你们不加甄别就全盘接收,后期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梁栋回答道:“王秘书长放心,环保这方面,我们有一套评估体系,环保不达标的企业,我们是坚决不会让他们落户工业园区的。王秘书长说的那几家企业,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环保这一块儿,没问题的。” 王少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扭头对王西林道:“西林,你看看人家梁县长,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处理事情,有板有眼,考虑问题,面面俱到。你现在给梁县长打下手,一定要以他马首是瞻,多请示,勤汇报,学习人家处理事务的经验,学习人家为人处世的哲学。” 梁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王秘书长不要这么说,我和王县长是搭档,我们俩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工作上配合得也很默契。王县长毕竟是在团省委工作过的,理论水平高,业务素质强,实际经验丰富,很多地方都不是我们这些基层出来的干部所能比的。” 王少军摆摆手:“梁县长不必夸他,他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我让他到县里,就是想多锻炼锻炼他,梁县长以后有什么担子,尽管往他身上加就是了。” 梁栋心里都有些替王少军尴尬,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还是个省委领导! 想归想,梁栋嘴上还是答应道:“王秘书长请放心,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给王县长多加担子的。” 王少军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王秘书长,这么晚了,我本不该登门叨扰的,但有两句话我不得不说。王县长要抓工业园区,我这边是没有关系的,但我们工业园区现在还在筹建阶段,筹建工作主要由筹建办负责,而筹建办主任是由我们县的县委常委、秘书长袁仲旺同志担任,这一块儿工作,我们县政府也不好插手太多。王县长现阶段主要任务还是招商引资,在我们现有成果的基础上,争取再招来一批高质量的企业。” 梁栋话音一落,王少军脸色骤变,这不是玩儿人吗? 谁不知道现在的招商引资就是个摆设? 到处都在强调经济软着陆,大力发展绿色经济、新能源经济和高科技产业,可是,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优质企业等着你去招呢? 抓工业园区,不让抓工业园区建设,那还抓个屁啊! 你梁栋有个好老婆,可以带来一个考察团,我儿子还没结婚呢,上哪里去找考察团? “梁县长,你想让西林怎么去抓这个招商引资?现在全国上下,到处都在撤销招商引资办公室,取消一些街道等基层单位的招商引资职能,你这不是让西林逆历史而行吗?”王少军气不愤地质问道。 梁栋微微一笑,解释道:“王秘书长,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工业园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企业会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入驻我们工业园区,王县长抓这一块儿工作,不但会很轻松,而且还十分容易出成绩。” 空口无凭,王少军哪里有这么容易信梁栋的话?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总不能大家撕破脸皮吧,要是那样的话,以后儿子还怎么在槐安待下去? 第393章 有些敷衍 梁栋其实完全没有要阴王家父子的意思,就是怕王西林把权力抓到手中就开始胡来,影响工业园区的整体进程。 若是王家父子识相,梁栋不介意让王西林捞些政绩。 若是王家父子不识相,梁栋也不介意把王西林架空,让他成为一个摆设。 至于他老子是省委领导,跟梁栋有个屁的关系? 他再牛逼,还能牛逼过黄樾?还能牛逼过谢学义? 王少军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深谙为官之道,很快就吃透了梁栋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人在省委机关,虽然不知道梁栋跟苏家、岳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却也听说了不少捕风捉影的消息,知道梁栋不是个善茬儿。 他之所不惜动用关系,帮槐安解决了资金缺口,一方面是为了达成儿子的心愿,另一方面,也有主动向梁栋示好的意思。 所以,乍一听梁栋那么说,他就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还当着梁栋的面,教训了儿子王西林几句。 从王家出来,梁栋让周鹏自己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早上再跟他联系,他则一个人步行走到了苏家。 让人意外的是,苏菲今晚竟然在家。 看到梁栋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苏菲主动解释道:“我已经回渭城了,不再给你老婆当奴隶了。” 梁栋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你看你那表情,是不是在心疼你老婆?是不是觉得我走了,就没人帮你老婆了?你放心,鹏城那边,换了一个真正的大牛,比我厉害多了。”苏菲笑盈盈地说。 “没有,我就是有些不明白,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干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爷爷早就催着我回来了,再加上苏朗在渭城,我回来有啥不正常的?” 梁栋知道一些苏家的事,可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儿子睡了吗?”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苏菲白了梁栋一眼,嗔怪道。 “那我,”梁栋有些迟疑地指了指外面,“我就出去住酒店了。” 苏菲一把拉过梁栋,吃吃笑道:“来都来了,装什么装?” ……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怎么感觉你有些敷衍?” “有吗?” “你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女人的直觉。” 梁栋沉默了。 “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吗?”苏菲又追问道。 梁栋道:“我在想苏荷……” “哎呦!” 梁栋话还没说完,腰就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一声。 “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梁栋揉着腰部的痛处,埋怨道,“我是说‘我在想苏荷的事’,不是说‘我在想苏荷’!” 苏菲认不出‘噗呲’一笑:“谁叫你说话说半截了?” “你给我说完的机会了吗?”梁栋作委屈状。 苏菲搂过梁栋的头,哄道:“老公,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梁栋一翻身,骑在苏菲身上,佯怒道:“道歉也晚了,我要惩罚你!” 战火再次燃起。 “你小声点儿,别吵醒儿子!” …… 俩人忙活到凌晨一点多,梁栋扶着床沿下了床,草草冲洗一下,回来的时候,看到苏菲已经沉沉睡去,轻轻摇了摇头,给床角的儿子盖好毛巾被,躺在他身边,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周六,梁栋和苏菲带着苏朗在儿童乐园玩了半天。 吃过中午饭,梁栋对苏菲道:“一会儿我把艾丰约出来,好好跟他说说。” “这种事,你咋开口?”苏菲问。 “苏荷是你亲妹妹,咱们不管,她还能指望谁管?” 苏菲不说话了。 梁栋握住苏菲的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都是男人,有些事,一旦说开了,那就不是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有办法治好他的病。” “好吧,你去试试也好。” 梁栋跟艾丰打了电话,这家伙竟然还没起床,说是昨天喝得有点多。 梁栋问:“苏荷在家吗?” “这会儿没有,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好,你在家等我,我给你打包些饭菜,咱们哥儿俩再整两杯。” 艾丰在电话里笑道:“你这叫趁人之危,把我灌倒了也不算本事。” “反正在你自己家里,喝醉了,想睡哪就睡哪儿。” 跟艾丰打完电话,梁栋又在饭店打包了几个菜,拦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艾丰家。 艾丰本来就瘦,现在好像比以往更瘦。 眼窝深陷,头发蓬乱,哪里还有一点县委书记的样子? “疯子,你这状态不对啊?” 艾丰没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问道:“喝什么酒?家里除了白酒,还有两瓶不错的洋酒。” “还是喝白酒吧,再好的洋酒,我喝着都跟泔水一个味。” 艾丰抱出来两瓶老汾酒,对梁栋道:“你有口福了,这酒是我从爷爷那里偷来的,就剩这两瓶了,今天咱们哥俩儿把它们消灭掉!” “一人一瓶?” “怎么?你不行?” “嗐,男人咋能说不行呢?走起!” 艾丰微微一笑,把两瓶酒都打开,直接递给梁栋一瓶。 梁栋也不含糊,接过酒瓶,就用艾丰准备的小碗,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碗道:“喝酒,还是用碗喝比较有感觉。” “凤城那边有个旅游景点,搞了个摔碗酒,听说旺季一天能摔好几万只碗,有机会咱们也去试试。喝酒还是其次,关键是体验一下那种传统文化。”艾丰接着道。 “疯子,感觉岭西这边的酒文化怎么样?” 艾丰抬起头:“我一直以为燕京人喝酒就够凶的了,没想到岭西这边还要加上一个‘更’字。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那个入席酒,筷子还没动,就搞了一肚子之酒,不醉才怪。” 梁栋道:“我们淮州那边农村有些地方,入席酒是连喝三杯,酒量不行的,不用动筷子,就可以回去睡了。” “哈哈,这样也好,给东家省菜了。” “都是旧时的酒桌陋习,现在情况好多了。你不知道,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那边,每到过年的时候,吃过中午饭,村头村尾,随处可见醉得走不了路的人,到处都是那些醉鬼吐的污浊之物……” 第394章 没脸见人 艾丰小时候在大院长大,后来才搬进艾家现在的院子,从来没听人讲起过这些东西,感觉十分新奇。 梁栋接着道:“那时候,家家都穷,喝的又都是便宜酒,随便喝几杯,就把人闹得要死要活的的,出酒的人也就比现在多了。” “我记得九几年的时候,光明日报曾报道过一起轰动全国的假酒案,丧尽天良的假酒商贩,用工业酒精勾兑假酒,导致数人死亡,多人致残。那个案子是报道出来的,没报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起呢。”艾丰补充道。 “疯子,你这酒该不会也是假酒吧?”梁栋开玩笑道。 “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艾丰同样笑道。 梁栋端起碗,闻了闻,细品一小口,盛赞道:“果然是‘逢人便说杏花村,汾酒名牌天下闻’!” 艾丰朝梁栋竖起大拇指:“梁兄张口就来,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 梁栋笑道:“我哪有这本事,这诗是老革命家谢觉哉写的。” “那也很厉害,你跟我说,有几个人能背出这么冷门的诗词?”艾丰道。 梁栋端起碗,举向艾丰:“废话少说,喝酒!” 俩人碰了下碗,刚喝一口,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苏荷看到梁栋,微微一愣,很快就脸色如常地放下包包,换了鞋子,走过来,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几个菜,开口道:“你们慢点儿喝,我再去炒两个热菜。” 梁栋连忙起身阻止道:“不用,不用,有这些菜就行了。” 苏荷坚持道:“没事,冰箱里都有现成的,要不几分钟就能炒好。” “让她炒几个吧。”艾丰也跟着道,“你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吧,告诉你,苏荷手艺很不错的!” 苏荷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忙了二十几分钟,端上来两个家常小炒。 一道豆角炒肉丝,一道烧茄子,看起来卖相不错。 艾丰拿着筷子对梁栋道:“尝尝我老婆的手艺。” 梁栋夹起一筷子烧茄子,尝过之后,由衷赞叹道:“不错,果然不错,堪比星级饭店的水平了。” “其实,我感觉外面酒店的饭吃多了,还真不如在家里,炒两个小菜,煮一锅稀饭,再来一个馒头吃的熨帖。”艾丰感叹道。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那叫生活。一年到头,钟鸣鼎食,那叫身不由己。反正我是最讨厌吃酒店里的饭菜,不管食材再昂贵,做得再精美,总感觉里面少了一些烟火气息。”梁栋也是有感而发。 苏荷脱去围裙,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开口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要伤春悲秋了,认认真真地喝你们的酒不行吗?” 梁栋看了看苏荷,又看了看艾丰,要是不知道内情,根本就看不出他们俩之间的问题。 梁栋又跟艾丰碰了一下碗:“第一碗,交碗!” 说是一个小碗,一碗酒也有三两,俩人喝完之后,也都有了些酒意。 苏荷充当起了服务员的角色,给两个男人各斟一碗酒。 “苏荷,我跟艾丰有些话要说,你去找你姐吧,他这会儿正陪着苏朗在儿童乐园玩呢。” 苏荷看了一眼梁栋,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走到门口,换上鞋子,挎上包包就走了出去。 艾丰指着门口对梁栋道:“被惯坏了,不懂什么规矩。” 梁栋压下艾丰的手,脸色凝重地说:“艾丰,今天我来找你,主要不是陪你喝酒,而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艾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酒怔怔出神。 梁栋打了他一下:“疯子,发什么呆?在听我说话吗?” 艾丰抬起头,双眼泛红:“梁兄,我知道你的来意,咱能不讨论这个话题不?就当给兄弟我留点儿面子?” 梁栋道:“疯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从小了讲,这是你和苏荷你们小夫妻俩的事;往大了讲,这是你们艾家和苏家两个家族的事。” “丢人啊,真的丢人,万一传出去,兄弟我就别出去见人了。”艾丰无地自容道。 “这有什么丢人的?有病咱就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能治好的。” “不可能的,”艾丰有气无力的说,“为了我的病,我不知道跑过多少个医院,甚至还专门出国一趟国,在德国找了这方面最着名的专家都没球用。” “疯子,我个人认为,像你这种病,最好还是用咱们中医的方法,通过中医调理,慢慢就会有气色的。”梁栋鼓励道。 “中医我也试过,没用。” “那是你没找对地方。听说过一种说法吗?高手在民间,小丑在殿堂,天才在流浪。我们的中医,博大精深,有着几千年的传承,只是最近这些年,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贬低、打压,甚至在某些地方还出现了什么‘反中医联盟’。我们槐安那边有个疗养院,你听说过吗?疗养院所在的山上,有一个‘无名观’,观里有个老道,大家都称他‘麻子道长’,这个老道很有些本事的,改天咱们一起去拜访他一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治治。” 艾丰有些不信,他可是见过不少中医专家的,这些中医专家都没有办法,一个山野之人还能胜过那些专家? 梁栋见艾丰不信,便对他道:“你知道何叶的爷爷为什么每年都要来槐安疗养吗?他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让‘麻子道长’帮他调养调养。” “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不去大城市,为什么不去那些大医院?”艾丰质疑道。 “‘麻子道长’曾经救过何叶爷爷的命,她爷爷想把‘麻子道长’接到燕京去,却被他婉拒了。高人的心思,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摩的。”梁栋解释道。 艾丰有些意动,把筷子往茶几上一放:“那还等什么,反正今天不上班,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麻子道长’。” 梁栋笑了笑,道:“你看你喝得醉醺醺的,去了人家也未必能看得准。还是明天吧,反正我明天也没啥事。” 第395章 爬山 既然劝动了艾丰,酒也没必要喝了,梁栋让艾丰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接他。 安顿好艾丰,他又出门打个车,去了儿童乐园,找到苏菲她们。 梁栋到的时候,苏荷正陪着苏朗在玩蹦蹦床,苏菲站在一旁看着她们。 苏朗才一岁半,走路都还不是很稳,玩蹦蹦床必须有大人陪着。 梁栋走到苏菲跟前,朝她微微点头,苏菲会意,俩人同时把目光投向蹦床上的苏荷。 “回来这几天,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丫头笑。”苏菲开口道。 苏菲说完半天,没得到反应,扭头一看,见梁栋好像在盯着苏荷发呆,便再次拧住了他的耳朵。 梁栋‘哎呦’一声,惹得身旁一个小媳妇儿捂着嘴偷笑。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梁栋不满道。 “梁栋,昨天晚上我就发觉你不正常,老实说,是不是对我妹妹有想法?” 女人在这方面,极其敏感,而且从来没有道理可言。 “我对她能有什么想法?” “对她没想法,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梁栋无语了。 “是不是被我说中?”苏菲得理不饶人,“梁栋,我警告你,别以为我妹妹现在过得不幸福,你就有机可乘。要是让我发现,我非……” 苏菲说着,对着梁栋下面,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梁栋哭笑不得,苦着脸道:“大姐,咱们能不能讲点儿理?咱能不能不把自己的主观臆断强加到别人身上?我帮苏荷,是因为她是你妹妹,也是我朋友。要真论起来,我认识你还是在认识苏荷之后呢。”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咱儿子也在那边好不好。”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那样说?” “不都解释了吗?是你自己误会了好不好?” “……” 苏朗要撒尿,苏荷便抱着他走了过来,见到梁栋,只是朝他微微点头,连个招呼都没打。 梁栋接过儿子,抱着他想在旁边草地上就地解决,却被苏菲拦住了:“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你得教着让他去卫生间。随便这个词怎么来的?就是来自‘随地大小便’。” 梁栋道:“歪理邪说,你从哪里看到‘随便’是来自‘随地大小便’了?” “你品,你细品,‘随地大小便’形成了习惯,是不是就叫‘习惯’?”苏菲继续胡编乱造道。 梁栋只是笑笑,没再跟她胡扯,不过还是抱着儿子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小苏朗看到了一个卖的,伸着小手爪子想要,梁栋刚要去买,却被苏菲走过来训斥道:“小孩子正在长牙齿,你给他吃这个,就是害他!” 苏朗十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却还是很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梁栋搂紧了苏朗,哄他道:“妈妈说的对,宝宝在长牙齿,要是吃糖的话,就会有小虫子把宝宝的牙齿吃掉。宝宝没有了牙齿,还怎么吃好吃的呀?咱们忍一下,不吃了好不好?” 苏朗朝梁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宝宝不生妈妈气,跟妈妈亲一口好不好?”梁栋又对苏朗道。 苏朗很听话地把头伸过去,在苏菲脸上亲了一下,苏菲笑道:“宝宝真乖,回去妈妈给宝宝做比还好吃的蔬菜粥,好不好?” 苏朗脆生生地回答道:“好!” 苏菲伸手接过孩子,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也亲了一下儿,小家伙很快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苏荷,看到姐姐他们三个,心中五味杂陈,既羡慕姐姐,又有些替她不值。 上次在商场撞破梁栋跟那个女人的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姐姐说。 …… 第二天一大早,周鹏开车,带着梁栋来到艾丰家小区门口,给艾丰打了个电话,艾丰很快就带着口罩、墨镜走了出来,直接钻进车里。 汽车一路疾驰,直接开到何冲乡西冲村,停在山脚下,然后三个人沿着石阶,步行往山上爬。 梁栋早就想来拜访麻子道长,却一直未能成行,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无名观’离疗养院竟然这么远,需要爬过两个山头,难怪没多少人知道这个道观的存在。 以前村子里的人,也是得了治不好的病,才会来这无名观求医,现在医疗条件好了,来求医的人就更少了。 梁栋有些怀疑,何宗廷这么大年纪,是怎么坚持着爬上来的。 他跟周鹏、艾丰三个人,周鹏身体素质好,一点儿问题没有。 他就不行了,爬上第一个山头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 艾丰更是大气直喘。 周鹏道:“长途跋涉,讲究步法和吐纳。走路时,昂首、挺胸,收腹,走路时双腿膝盖内侧有意去摩擦。上山时,注意要尽量用脚后跟着力,把重心落在脚后跟上,这样比脚掌发力能节省三分之一的力气。下山,尤其是下陡坡时,宜侧身走,重心略靠后,稳住一脚,再移另一脚。注意,一般下山比上山要危险一些,需要我们倍加小心。长途跋涉,呼吸要控制好节奏,配合好你的步伐,尽量避免用嘴呼吸。如果你长时间用嘴呼吸的话,很快就会感觉嗓子发干。尤其是缺水的时候,你会感觉渴得更快……” 梁栋和艾丰照着周鹏说的,果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等他们爬上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艾丰强烈要求歇息片刻。 梁栋站在山顶上,眺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们感觉这一路上风景如何?” “我都快累死了,哪里还有心情看风景?”艾丰没好气地回答道。 “咱们这里不都这样吗,除了山还是山。”周鹏也说道。 “咱们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可这些山山水水,对城里人来说,就是最难得的风景。”梁栋若有所思道。 “关键是,城里人有几个愿意累个半死,爬到这里来欣赏风景?”艾丰反问道。 “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啊!”梁栋回答道。 第396章 桃花开四季 翻过第二个山头,穿过一条小溪,再爬到第三个山头的半山腰,就是‘无名观’。 好不容易爬到观门口,连周鹏也是大汗淋漓,就更别说梁栋和艾丰了。 ‘无名观’规模不大,院墙年久失修,墙头上长满了各种植物,墙体也有多处裂缝,给人一种轻轻一推就能推倒的感觉。 观门则只剩下一个门洞,好在门楣和门框都在。 两侧门框还书有一副对联,字迹有些模糊,不过不耽误辨认: 清茶一杯云游哉何处, 庙宇一坐喜忧乎尽无。 门楣上则刻有‘寂寂无名’是个大字。 “真难以想象,这一路上的石阶是怎么修的!”艾丰感叹道。 “看这石阶上,青苔斑驳,定是修得有些年头了。”梁栋也跟着感慨道。 就在二人感慨的时候,周鹏突然道:“里面出来人了。” 梁栋和艾丰同时朝观里望去,只见一个挽着发髻、穿着灰白道袍的老道缓步而来。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那老道还未走近,就打个稽首,且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梁栋连忙有模有样地学着老道的样子,还了个礼:“我等冒昧前来,打扰道长清修了。” 老道果然长了一脸麻子,难怪村民们都叫他‘麻子道长’。 麻子道长淡淡一笑:“无妨,无妨,能来我这‘无名观’,即是有缘人,诸位,里边请!” 梁栋三人跟在老道身后,进了道观,发现整个院子俨然一个菜园子,各种蔬菜,应有尽有。 麻子道长见梁栋他们好奇,便解释道:“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蔬菜这东西,讲究个新鲜,你们走着一趟也知道要下山一趟有多难,到山下买菜,不现实。不过,粮食我倒是没种,基本都是靠那些来看病的香客送来的。偶尔我也会去集市上采购一些。” “道长这里通电了吗?”艾丰问道。 “以前有人帮我装过一个什么风力发电机,我觉得没什么用,就给拆掉了。”麻子道长回答道。 “那你就不看电视,不打电话?”艾丰问了个有些白痴的问题。 “我一个方外之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羁绊。” 道观里面有三间正殿,两间偏房。 说是正殿,其实也就是比偏房稍高一些的青瓦瓦房罢了。 麻子道长把梁栋他们几个领进了正殿,里面供奉有三清祖师,神案上檀香袅袅,散发出阵阵庙宇里面特有的香烛味。 “诸位,上炷香吧。”麻子道长沉声道。 几个人依次进香之后,麻子道长把他们领到偏房,给他们沏了一壶茶:“尝尝这野茶,是我清明前从山里的野茶树上采来的。” 梁栋品了一口,夸赞道:“道长这茶,堪比那些顶级‘淮州毛尖’了。” 麻子道长笑道:“施主,既然你我有缘,我就送你几句话:青云起孽缘,弹指一挥间,桃花开四季,终究化云烟。” 梁栋听得一头雾水,想要追问时,麻子道长却转向艾丰道:“这位施主,今天你们三位是不是为你求医而来?” 艾丰连连点头,感觉这老道果然不是凡人。 “那就有请这二位先回避一下。” 梁栋和周鹏对视一眼,乖乖地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艾丰和麻子道长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麻子道长开口道:“今天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趁天还早,赶紧下山去吧。” 艾丰毕恭毕敬地朝麻子道长鞠了个躬:“道长,你看着诊费?” 麻子道长摆手道:“你看我这里需要那黄白之物吗?你若有心,以后不管在那里遇到道观,进去上炷香就行了。” 艾丰再次鞠了一躬。 梁栋跟着也朝麻子道长鞠了一躬,道:“道长,谢谢你。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下山找我,我叫梁栋,在山下很容易打听到我的。” 麻子道长苦笑道:“梁施主,咱们早晚还会见面的。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话:善待身边之人!” 麻子道长说着,指着周鹏又道:“就像这位施主,他将是你一辈子的贵人。” 梁栋还要说话,却看见麻子道长已经再朝他们摆手,便只好作罢,领着艾丰和周鹏离开了道观。 出了道观,梁栋问艾丰:“道长怎么说?” 艾丰答非所问道:“梁兄,今天真得谢谢你,这个道长还真是个世外高人!” 梁栋见艾丰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而是劝慰道:“回去好好过日子,善待身边之人!” 艾丰‘哈哈’一笑:“梁兄,你这是现学现卖吗?怎么把道长说给你的话又送给我了呢?” …… 第二天是周一,梁栋一大早就叫上周鹏,来到省委家属院门口,接上王西林,去了省财政厅。 王西林熟门熟路地找到王贤清的办公室,领着梁栋走了进去。 王贤清虽然有些肉疼,见梁栋还算上道,知道带着侄子来,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你们来的正好,一会儿我让刘处长带你们跑完所有手续就行了。” “二叔,我们今天能拿到钱吗?” 王西林一点都不拘束,可王贤清却在心里骂他是个蠢货,有梁栋在,怎么就轮到他来张口呢? 这是多好的机会,能让梁栋欠个人情,结果却被这个蠢货给搅和了。 “你急什么,要没人带着你们,光跑手续,就得让你们来回跑好几趟。而且资金审核和划拨,也需要严格的流程,咋可能今天来,今天就能把钱拿走呢?”王贤清不满地说。 梁栋怕王西林再说错话,惹人不高兴,就抢在他前面说:“王厅长,不是王县长着急,是我们县里急等着用钱。那边招标一结束,前期资金就必须得到位啊。” “梁县长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及时兑现,不会耽误你们的正常开工的。” 王贤清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梁县长,说到招标,我还是想说一句,‘渭城路桥’那边,凡书记是我的好朋友,能通融的,梁县长一定要通融一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吗。” 梁栋敷衍道:“一定,一定!” 第397章 糊里糊涂 出了财政厅,王西林跟一个熟人先走了,梁栋也没有急于回槐安,而是去接上苏菲母子,去了一趟梅山。 苏玉磬见到苏朗,高兴得合不拢嘴,把孩子抱在怀里,眼睛里全是慈爱。 都说隔代亲,这隔了两代,照样也很亲啊。 “那里有茶,你们自己泡。” 苏玉磬抱着孩子,根本没时间管梁栋他们两个。 “爷爷,你别自顾逗孩子啊,我把梁栋叫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跟他说啊。”苏菲没好气地说。 苏玉磬这才抬起头,看了梁栋一眼,指着旁边的椅子:“坐。” “我站着就行。” “怎么婆婆妈妈的?叫你坐你就坐!”苏玉磬有些不耐烦地说。 梁栋只好坐下。 “梁栋,我早就想叫你来了,有些话也早就想跟你说了,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苏玉磬道,“你准备拿我孙女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拖着?” 梁栋最怕的就是这样的问题,闻言不禁一阵头大。 “爷爷,你咋这样?我过得好好的,不需要你操心。”苏菲对苏玉磬撒娇道。 苏玉磬没有管她,继续质问梁栋:“梁栋,我不是想要让你跟何家那丫头离婚,然后再跟我孙女结婚。但是,我孙女也是我们老苏家的宝贝,我咋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我孙女就是再不要什么名分,你至少也要给她一个说法吧!” “爷爷!”苏菲微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你要是再这样,这渭城,我不待也罢!” 苏玉磬摇摇头:“梁栋,你看看,我孙女护你都护成啥样了?难道你就一点不心痛吗?” 梁栋见苏菲还要发作,就轻轻拽了拽她,然后对苏玉磬道:“苏爷爷,我知道苏菲对我好,也知道我对不起她。我们有了孩子,虽然我不能给她什么名分,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她遇到什么问题,我可以豁出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 苏玉磬一拍桌子:“好,很好!梁栋,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梁栋脸色凝重道:“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 “你也知道,苏菲现在回了苏家,我打算把苏家的产业交给她打理。我们苏家的产业,主要集中在零售业,‘恒华集团’旗下有十几家连锁超市,渭城的大型商超,‘恒华集团’更是占了一半以上的数额。‘恒华’发展到今天,苏菲的姑姑苏韵功不可没,可是,苏韵这人,私心太重,要是让她全面接管了‘恒华’,我怕我死后,她就会把苏家其它人统统踢出‘恒华’,到那个时候,‘恒华’恐怕也要改姓了。” 苏玉磬停了一下,把孩子递给苏菲,接着道:“说实话,‘恒华’能有今天的规模,苏韵的确是做出了不少贡献的。但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掌管‘恒华’,结果恐怕都会一样,‘恒华’的做大做强,说白了,还是因为它头上戴着咱们老苏家的光环。就拿上次你们阻击谢家来说,因为苏韵的短视,我们苏家差点儿失去了一个进军香江、进军远洋航运业的机会。由此也能看出她苏韵到底有几斤几两。还好有苏菲,不惜用手里百分之十‘恒华’的股份,从苏韵手里换走了那二十五亿。这才多长时间,现在的这二十五亿,至少也翻一番了吧。所以说,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眼界格局,苏韵跟苏菲的差距,那都是显而易见的。” 说到这里,苏玉磬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茶几上,接着道:“这是我手里剩下那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今天我就把这些股份全部交给苏菲,从今天起,苏菲就是我苏家下一任的当家人了。” 苏菲大吃一惊,连忙道:“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把股份转给我?” 苏玉磬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老头子既然已经躲在这山旮旯里享清闲了,那就干脆退个干净,从此以后,再不过问家族事务,再不过问世俗杂事,真正做一个闲云野鹤,享两天清福。” “这人呐,都有老的一天,老了就得服!”苏玉磬接着感叹道,“说不定哪一天,我两腿一瞪,突然没了,这些股份就会成为燃爆咱们苏家的炸弹。兄弟阋于墙的惨剧,就会在咱们苏家上演。趁着我还没糊涂,把这些后事都安排好,也算是我为苏家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吧。” “爷爷,你身体好着呐,胡说个什么?”苏菲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苏玉磬慈爱地看着苏菲:“孩子,慈不带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你呀,既然掌管了咱们老苏家的财政大权,以后呀,就不能太过善良,该心狠的时候,必须心狠,方能不被世俗牵绊,方能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亲情固然重要,要是有人用亲情绑架你,那你就不能心软了。苏韵是你姑姑,也是我女儿,我判断不出将来她会走到那一步,但我能判断出她一定会给你制造许多麻烦,至于你要怎么处理,那就看你自己了。爷爷真的老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爷爷,我不许你这么说!”苏菲满脸泪水地说。 苏玉磐没管苏菲,又对梁栋道:“梁栋,苏菲毕竟是个女人,她即便再优秀,再要强,关键的时候,还是需要你的帮衬。我看得出来,老何家是想把宝都压到你身上,何宗廷那老家伙眼光毒辣的很,知道他们何家男丁,没有能难堪大任的。梁栋,苏菲虽然跟你无名无分,但她也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看在这份情分上,在将来,万一我们苏家落难了,能伸手拉我们一把。” 梁栋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糊里糊涂地承诺道:“苏爷爷放心,我和苏菲虽然没有名分,但我一定会把他跟何叶同等看待的。” 苏玉磬微微一笑:“臭小子,喊我什么?喊爷爷!” “爷爷!” “哎!” 第398章 不知不觉被惦记 槐安工业园区前期基础建设招标终于拉开了帷幕。 经过资质审验后,符合竞标条件的竞标人一共有六家,其中最有竞争力的还是‘万家地产’、‘渭城路桥’和‘淮州路桥’。 相比较来说,三家企业中,‘淮州路桥’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是淮州本土企业,市政府肯定要倾向于他们。 但是,其实力与另外两家,差距十分明显。 凡鼎成找到‘淮州路桥’的老总,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帮助‘渭城路桥’拿下工程,就让出一部分路段给他们。 ‘淮州路桥’自知希望渺茫,干脆就答应了凡鼎成。 招投标过程中,猫腻很多。 大家都是奔着挣钱去的,报价肯定是越高,挣得就越多。 但是,对于招标人来说,肯定是标价越低,就越具有性价比。 ‘万家地产’财大气粗,本着本着不挣钱的思想,也要把把这个工程拿下来,以期跟槐安工业园区的进一步合作。 而‘渭城路桥’肯定不会这么做,他们不是搞房地产开发的,想拿下这个工程,单纯就是为了解决公司运营压力的。 凡鼎成耍了个心眼儿,故意把自己的一份‘标书’泄露给了‘淮州路桥’,而‘淮州路桥’里面早就有了‘万家地产’的眼线,这份‘标书’很快就流转到了‘万家地产’手中。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万家地产’既然知道了‘渭城路桥’的报价,那他们也没必要赶着往里扔钱,只要把报价报的比‘万家地产’低那么一点点,能拿下这个工程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这份‘标书’要是从‘渭城路桥’那边直接泄露出来的,肯定会引起‘万家地产’方的警惕,现在又经了一道手,反而让他们放下了戒心。 ‘渭城路桥’这份‘标书’的报价是每公里两千一百万,而大家公认的成本价是每公里两千万,每公里有一百万的小赚,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 而‘淮州路桥’由于实力不济,报价两千三百万,这个报价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少赚头,因为他们对成本的控制远不及另外两家。 拿到底牌的‘万家地产’在开标的时候,递上去的报价是两千万,他们相信这个报价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可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意外还是发生了,‘渭城路桥’报价竟然是一千九百八十万! 单价比他们竟然只低了二十万! 结果一公布,特意从申城赶过来的殷保罗傻眼儿了。 “我抗议!”殷保罗在开标现场,当着大家的面站起来,高声道,“我抗议招标过程存在舞弊行为!” 负责筹建办工作的袁仲旺在开标现场,他当即黑着脸道:“殷总,你要对招投标过程有异议,可以申请调查。但是,请你遵守会场纪律,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 殷保罗丝毫没把袁仲旺放在眼里,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道:“我会亲自去市纪委讨个说法的,你们会为你们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的!” 放狠话谁都会,事后殷保罗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开标之前,恰好就被他们拿到另外两家的标书? 这很明显就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既然是一个局,告到纪委也是白费力气。 气急败坏的殷保罗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梁栋在捣鬼,感觉这个讨厌的家伙真是无处不在! 玛德,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好过,老子不但要抢走你老婆,还要让你连官都当不成! 梁栋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接待凡鼎成,哪里能想到,他这个时候被一条毒蛇给惦记上了呢? “梁县长,从今天起,咱们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了,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槐安是梁县长的主战场,还希望梁县长能够多多关照啊。”凡鼎成笑着对梁栋说。 “凡书记说笑了,整个岭西都是你凡书记的主战场,应该是你多关照我们才对。” “梁县长,我们‘渭城路桥’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几十年了,修路架桥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质量上面绝对有保证。但是这个报价方面,梁县长也知道,我们为了拿下这个工程,只报了一千九百八十万。说实话,这个报价,要想赚钱也很容易,只要我们在材料和标准上稍稍动些手脚,就能大幅压缩成本。但是,我觉得梁县长肯定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为了不给你梁县长掉链子,这个质量上,我们绝对不会偷工减料降低标准。这样一来,这个项目,我们极有可能不但不赚钱,而且还会赔进去一部分,所以……” 凡鼎成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把报价再抬一抬。 “凡书记,招投标结果已经产生了法律效力,我们要是私自变动报价,就是违法行为。”梁栋正色道。 “梁县长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天天在外面做工程,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违法的事,我们是坚决不能碰。我的意思,是让梁县长通融通融,在支付的时候灵活一点。比如把质量担保金这一块儿提前拨付给我们。”凡鼎成笑道。 梁栋想了想,道:“凡书记,违反法律的事,咱们不能做,违反原则的事,咱们也不能做,但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在这个工程上赔钱,我可以从其它方面给你们补出来。” “怎么个补法?”凡鼎成问。 “比如,我可以再给你更多的工程。” 凡鼎成离开笑逐颜开:“梁县长真是个爽快人,既然梁县长这么够意思,这里我要表个态,工业园区这个项目,即便我们赔钱,我们也会按照最高质量标准,把所有路段按时给你修好。” 梁栋试探着问:“凡书记,这个工期能不能再缩短一些?” 凡鼎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梁县长想缩短多久?” 梁栋道:“三个月能不能完工?” 凡鼎成瞪大眼睛道:“怎么可能?预计一年的工期,你一下子缩短四分之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梁栋道:“六条路段,你可以同时开工吗。” “我的梁县长,你知道同时开工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的成本要高出许多!” “我们可以补偿你们这方面的损失。” 凡鼎成眼睛一亮,笑道:“只要钱到位,也不是不能商量。” 第399章 倒霉的雷晓光 商人嘴里,永远没有一句实话。 凡鼎成嘴里说不挣钱,实际上肯定有所保留,不挣钱的话,他也不可能报这个价。 梁栋不介意他挣钱,他介意的是工程的质量和进度能不能得到保证。 凡鼎成想请梁栋他们出去吃饭,却被梁栋婉拒了。 这么敏感的节点,难免落人口实。 …… 雷晓光这个年轻的纪委书记临危受命,上任之后,就开始在县纪委大刀阔斧地搞起了整顿。 正人先正己,纪检部门自己都不过硬,还怎么去监督检查别人? 年轻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干工作不会瞻前顾后,只要目标确定,就会一门心思朝着既定目标勇往直前。 县纪委很多内设部门通常高配副科,行政规格比同级的党政机关内设机构高半格,在县级机关部门中地位较突出。 内设机构主要包括办公室、组织部、宣传部、党风政风监督室、信访室、案件监督管理室、审理室、各纪检监察室等。 派驻机构包括派出各单位纪检监察组,派出纪检监察组人员在派驻单位上班,人员编制和工资关系仍在县纪委,由县纪委统筹使用、调度。 县纪委通常设有一正三副四名书记,纪委书记是县委常委,高配副处级别,副书记则都是正科级别。 县纪委常委通常有九名左右,除了上述四人外,其它五名常委通常都兼任其他纪委内部实职。 县纪委和县监委,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合署办公。 根据有关规定,县纪委负责监督执纪问责,县监察委履行监督调查处置职责。 县纪委在县里,属于党的领导班子之一,县纪委常委会是全县纪检监察工作的领导机关,县纪委书记通常也兼任监委主任,副书记兼任监委副主任,其它常委也基本都是监委委员。 也就是说,整个县纪检系统,大概有九名左右正科级以上领导岗位。 雷晓光上任时,因何孝堂案涉及了三名纪委常委。 后来,他又处理了一人,让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 这样一来,整个县纪委正科级以上领导,等于一下子换掉了七人,硕果仅存的二位,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大刀就突然砍到他们的脖子上。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让人活,人家肯定也不会让你好过。 有一次,县纪委接待上级检查,应酬的时候,雷晓光多喝了几杯,就断片儿了。 他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 雷晓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的床上,房间里围了一群人,而且他身边还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人群中有两个警察,其中一个见雷晓光醒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短暂的慌乱之后,雷晓光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 “警察同志,能不能让这些人先出去?”雷晓光反问道。 那个年长一些的警察冷笑道:“都被人摁在床上了,还想耍什么幺蛾子?” 雷晓光不慌不忙道:“我没穿衣服,即便我犯了法,也是有尊严,有人权的,他们拍视频,属于违法行为!” 年长警察见雷晓光如此镇定,也感觉他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便把那些酒店保安之类的无关人等撵了出去。 “他们有人拍了视频,我强烈要求他们删除视频。”雷晓光又要求道。 “真是多事。”年长警察虽然口中这么说,却还是按雷晓光的要求,把那几个人叫住,当着雷晓光的面,逐个让他们删除了视频。 等房间里没有闲人之后,雷晓光对警察道:“我请求打个电话。” 年长警察冷笑道:“对不起,恕我们无法满足你这个要求。” 雷晓光道:“我要与你们程局长通电话。”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长警察问:“你认识我们局长?” “我是你们局长的朋友,我今天是被人陷害的。”雷晓光回答道。 “既然你说你是我们局长朋友,那你手机里总该有我们局长的号码吧。” 雷晓光指着他的衣服:“把我手机给我。” 年长警察从雷晓光衣服里面掏出手机,递给他,雷晓光调出程纪斌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我被人陷害了,你们局里两个警察在这里。” 雷晓光跟程纪斌说了两句后,把手机递给那个年长警察,年长警察听到手机里果然是他们局长,便立正站好,接连回答了几个‘是’。 挂断电话,年长警察对雷晓光道:“我们局长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先去所里,他随后就到。” 雷晓光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问那警察:“她怎么办?” “一起带走。”警察回答道。 …… 程纪斌接到雷晓光的电话后,当即就给梁栋拨了个电话,把情况告知了他。 梁栋道:“雷书记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立刻派人去酒店把酒店监控拷一份,再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它证据。” 程纪斌道:“我感觉这事有些麻烦。雷书记既然是被人陷害的,那些人肯定就做足了功课,想要找到对雷书记有利的证据,谈何容易?” 梁栋想了想,道:“老程,雷晓光是我要来的,他要是在槐安出了事,我可没法向他父母交代啊,而且,晓光的身份比较敏感……” “我知道了,这事就交给我了。”程纪斌硬着头皮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晓光被带到哪里了?我等会儿也过去。”梁栋又道。 “西关派出所。”程纪斌回答道,“你直接过去,我先去酒店那边看看。” 俩人商定后,分头行动,梁栋很快就到了西关派出所。 西区派出所所长是梁栋的老熟人——王璟。 几年前,梁栋在何冲乡的时候,王璟根本就不听他的,无奈之下,他跟何叶一起,付出一个包包的代价,让何孝武拿下了王璟,换上了程纪斌。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王璟虽然离开了何冲乡,却并未受到任何处理,反而被调到了西区派出所任所长。 西区派出所地处县城,所长高配正科级。 也就是说,王璟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还提拔了一级! 第400章 怕什么来什么 王璟见梁栋亲自出现在他们派出所,就知道他是为雷晓光的案子来的,却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梁县长,怎么有空到我们派出所来了?” 梁栋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怎么,不欢迎?” 王璟有些尴尬地说:“欢迎,欢迎,欢迎梁县长来我所检查工作。” “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听说你们刚刚带回来一个人是吗?”梁栋又问道。 “哦,你说的是程局长过问的那个案子啊。”王璟回答道,“那人很嚣张,人赃俱获,仍旧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能见见那人吗?” 王璟有些为难道:“梁县长,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 梁栋直勾勾地盯着王璟,一直没有说话,直把王璟盯得头皮发麻,只好改口道:“梁县长要见嫌疑人也行,不过我必须在场。否则,要是出事的话,我负不了那个责任。” 梁栋没有说话,挥挥手,让王璟带路。 王璟把梁栋带到留置室,叫值班警察打开铁门,然后随梁栋一起走了进去。 雷晓光见到梁栋,正准备说话,却被梁栋摆手制止。 “王所长,你可以回避一下吗?”梁栋再次不讲道理地对王璟道。 “梁县长,你这叫我很为难?”王璟坚持道。 按规定,嫌疑人留置在派出所时,是禁止除律师以外所有人探视的。 王璟虽然在理,却不合常理。 梁栋是县长,他只是一个派出所长,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如此硬刚一个能主宰他前途的人? “王所长,要是几年前你能像现在这样坚持原则那就好了。”梁栋皮笑肉不笑地说。 梁栋曾无数次复盘过那个雨夜,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在乡派出所只是挨了一顿毒打,然后就被人丢在了大街上。 这完全不符合何义光他们的尿性,似乎有些太轻饶他了。 太过蹊跷,太过反常,却又一直都搞不清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王璟是当事人,肯定知道一些内情,但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梁栋呢? 梁栋注意到,王璟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梁县长说笑了,我这人一直都十分坚持原则的。” “你们局长一会儿就过来,是不是非得等到你们局长来,你才打算出去?”梁栋指着雷晓光道,“我说过了,他是我朋友,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 王璟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出去。” 等王璟走出去之后,雷晓光连忙道:“梁县长,我是被冤枉的。” 梁栋道:“我知道,你好好想想,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雷晓光道:“今天市纪委副书记黄彬到我们纪委检查工作,晚上的接待酒宴上,我多喝了几杯,喝断片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的床上了。” “你是市纪委下来的,你跟那个黄彬的关系如何?” “我们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他这个人风评如何?” “黄彬在市纪委是排名靠后的副书记,为人一向十分低调。不久前,听我在市纪委的同事说,黄彬最近一段时间十分活跃,跟市里好几个主要领导都走的很近。” 梁栋看着雷晓光,脸色凝重道:“晓光,这一次,你明显是被人陷害了,而且那些人是有备而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雷晓光怒道:“玛德,他们也太下作了,要是让老子出去,老子一定要他们好看!” 梁栋道:“晓光,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记住,在我和程局长不在的时候,无论他们问你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雷晓光点点头。 梁栋又问:“要不要告诉雷书记?” 雷晓光连忙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的事,不想让他管!” “好吧,”梁栋答应道,“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梁栋刚走出西关派出所,程纪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梁县长,酒店的监控今天恰好在维修,我们走访了很多人,没有找到一个目击者。” “雷晓光这么一个不省人事的大活人,就这么进了酒店,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目击者?”梁栋怒道。 “显然是有人提前做了安排。”程纪斌分析道,“能动用这么多资源,具有这么大能量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啊。”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梁栋有些着急地问。 “为今之计,我们还有一个突破口,就是酒店里的那个女人。”程纪斌回答道。 “那好,你赶快过来,把晓光和那个女人都带到县局,西关派出所这个王璟我信不过。” 程纪斌从看守所调出来,接的就是王璟的所长位置,因此对梁栋和王璟之间的过节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王璟为人一向谨慎,我调查了他很久,都没有发现他跟何孝堂、何孝武他们有什么牵扯。”程纪斌道。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必须把人控制在自己手中,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好吧,我这就赶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梁栋刚到办公室,程纪斌就顶着一个黑眼圈赶了过去。 “怎么,又熬夜了?”梁栋问。 “一夜没合眼,”程纪斌看起来很疲惫,一说到工作,马上又来了精神,“这下子真的麻烦了。” “怎么了?” “那个女人叫杨璐璐,是县一小的一个老师,他丈夫叫张克梁,是县纪委办公室主任。据她交代,昨天晚上,她跟丈夫一起出席了招待晚宴,她也是多喝了几杯酒,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房间里,而且还是被一个警察给叫醒的。” “那她有没有说,她跟晓光是否发生了关系?” “我们从她身体里提取到了男性的jing液,现在正在做dna比对。”程纪斌回答道,“既然他们设计的这么周密,我估计那些体液十有八九就是雷书记的。” “她要告晓光强奸?”梁栋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纪斌点点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梁栋不禁一阵头大。 第401章 难得糊涂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纪委的招待晚宴上?”梁栋问。 “很多单位,在领导来检查的时候,就会找一些学校的漂亮老师陪酒。”程纪斌回答道。 “乱弹琴!”梁栋怒道,“这跟拉皮条有什么区别?”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多女老师也都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借机接近一些领导,从而跳出学校那个牢笼。” “你们有没有给那个女老师做个血检,我总觉得她和晓光同时喝断片,有些太过巧合。” “我们在提取她体内的体液时,也给她抽了血,但我感觉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她在派出所的时候,有人给她喝了大量的苏打水。” 梁栋一拍桌子,怒道:“他们也太嚣张了,那个王璟肯定有问题!” “可我们根本找不到证据,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梁栋冷静了一下,开口道:“你去跟巫子时商量商量,看看他有什么思路。” 程纪斌答应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 梁栋给岳菲拨了一个电话:“喂,这会儿忙吗?” “不咋忙,你有啥事儿?” “我想问一下那个黄彬你了解多少?” “黄彬?市纪委副书记?” “对,就是他。” “你问他干什么?你们的工作又没什么交集。” “昨天他来我们槐安检查工作,然后雷晓光就被人陷害了。” “什么?”岳菲惊讶道,“雷晓光被陷害了?” 梁栋把大致情况给岳菲说了一遍,岳菲道:“这个黄彬和黄樾有些扯把子亲戚,以前二人并无什么联系,最近一段,不知黄彬通过什么关系,就搭上了黄樾,然后在市里就有些上蹿下跳,跟曾宪磊、胡铁军那帮子人走得很近。” “怎么又扯上了黄樾?”梁栋道,“怎么到哪都有这个老东西?” 岳菲‘嘻嘻’笑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他惦记我,而对他怀恨在心?” 梁栋转移话题道:“不应该呀,黄樾跟晓光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对付他?” “因为雷晓光是雷军的儿子啊。” “那就更不应该了呀,谁不知道雷军是省委常委里的少壮派?这么一个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呢,谁会赶着去得罪于他?” “就是因为他势头太盛,所以才会被有些人惦记啊。” 梁栋不说话了,他承认,岳菲说得太有道理了。 在官场里面,一直都有这么一个说法:大热必死! 这根枪打出头鸟如出一辙。 大热门儿,往往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阴沟里翻了船。 “要是真如你所说,黄樾这老小子肯定是又攀上了什么后台,所以才会在跟岳藉竞争失利之后,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梁栋学着分析道。 “还真叫你给猜对了,”岳菲道,“据小道消息,黄樾搭上了燕京钱家那条线。” “燕京钱家?”梁栋疑惑道,“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你没听说过钱家,但你跟钱家已经打过一次交道了。”岳菲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记得叶家吗?”苏菲问。 “你是说前省委书记叶隼所在的那个叶家?” “对,就是他们,他们叶家在燕京的后台就是钱家。这个钱家比不上燕京那些大家族,但也算是有些底蕴,最关键的是,钱家出了一个钱定邦,这个钱定邦是铁定要在下一届入局的人,所以,钱家在燕京也算是突然崛起了。” 梁栋沉默许久,又问:“大姐,你咋知道这么多?” 岳菲笑道:“我哥有啥事,都会征询我的意见。” 难怪,到了岳藉这个段位,要想坐得稳,坐得久,甚至再想往上爬,就必须时刻掌握这些内幕消息。 叶家的后台既然是燕京钱家,而叶家又被苏家和何家联手逐出岭西,那燕京钱家一旦得势,必定会回头报这一箭之仇。 越是大家族,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心眼往往越小。 梁栋突然烦躁起来,他就是一个小地方走出来的小人物,怎么就招惹上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呢?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可是,他们省里大佬斗法,为什么要拿我们县里一个小不点儿开刀?”梁栋又问。 “这种战术叫‘围点打援’,”岳菲介绍道,“雷晓光毕竟是雷军的儿子,他出了事,当老子的肯定不可能不管。只要雷军出手,把他拖下水的目的就打到了。” “那我该怎么办?” “从你内心来讲,你想怎么办?”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我很喜欢晓光这个小伙子,他虽然出身极好,却没有一点世家子弟身上的纨绔气息。他从来都不拿他是雷军的儿子说事,而且他最反感的就是他身上的这个标签。从我内心讲,我不想看到他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你这种想法本身是十分危险的。” “这话怎么说?”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你的这种想法,是一种典型的侠义思想。而体制里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侠义思想,不管是侠之大者,还是侠之小者,统统都要不得。侠之大者,说起来是为国为民,却往往不得善终,比如屈原,比如岳飞,比如林则徐,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侠之小者,那就更要不得了,在体制里,讲哥们儿义气的,往往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哥们儿所出卖。体制,就是一个把人性完全扭曲之后,再衍生出一套潜规则,去约束所有人的行为准则的地方。在这里,人人都裹着着一层厚厚的伪装,强者示人以弱,弱者示人以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不辨,方是永恒。扬州八怪之首郑板桥为什么会喊出‘难得糊涂’的警世名言?仔细体会,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岳菲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刚才说了半天,只是说你的想法是错的,具体到雷晓光这件事,我觉得你必须力挺雷晓光。” 岳菲这么一说,算是彻底把梁栋给说糊涂了。 第402章 上热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岳菲道,“渭城叶家因为你而分崩离析,这个账,钱家肯定要算到何家、苏家以及我们岳家头上。而你梁栋,必定首当其冲,是他们钱家重点关照的对象。你想一想,他们要对付雷晓光,难道就只是为了拖雷军下水?阻止他顺利上位?难道就没有顺便给你来一刀的意思?梁栋,这段时间,你发展的太顺了,有些人担心了,害怕了,害怕你成长的太过迅速……” “我这算是躺枪吗?” “从你踏入体制里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你不可能是一个孤立的人;从你娶了何叶开始,就注定了你与各大家族纠缠不清的结局。” “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你只跟我讲了个大概,我又不是神仙,咋可能知道该怎么办?” 梁栋分析道:“我们现在的优势是,晓光和那个女人在我们手里。劣势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主动,我们被动,谁都无法预料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出招。” “可以肯定的是,黄彬在槐安已经发展了一批人,培养了一些势力,何孝堂的遗毒很有可能死灰复燃。”岳菲接着分析道。 “他们会不会给何孝堂翻案?” “这个倒不用担心,给何孝堂翻案,代价太大,远远不如再培养一个新势力。” 梁栋想了想,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能找到一些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吧。” “哦,对了,雷小光不让你告诉他爸爸,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告诉雷军一声,至于雷军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你现在还只是县处级,直接跟他们斗法还不够格,还是让雷军去直面他们那个层级的人吧。” 梁栋挂断电话没多久,程满仓就走了进来:“领导,你打开手机,看看新闻热搜,有人把雷书记在酒店的视频发到网上了。” 梁栋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县领导在酒店被抓现行,涉嫌强姧’的视频登上了热搜榜前十。 梁栋心中一阵冷笑,这些人终于还是出招了。 既然都上了热搜,雷军那边早晚都会知道,梁栋便央人找到雷军的工作手机号码,拨通以后,是他的秘书接的。 梁栋表明身份后,秘书很快就把手机拿给了雷军。 “雷书记,你好,我是梁栋,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雷军道:“是不是关于晓光的事?正好,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吧。” “雷书记,晓光是被人陷害的……” 雷军听完梁栋的叙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了。”然后,不等梁栋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大领导都这么高冷吗?” 梁栋放下手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雷军明显很生气,他儿子要真的在槐安出事的话,他恐怕会连梁栋一起给恨上。 他不愿跟梁栋多说,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梁栋在办公室处理完杂务,亲自去了一趟县公安局。 程纪斌、巫子时正在研究案情。 见到梁栋,程纪斌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梁栋坐下后,开口问道:“那个女人现在是什么态度?” 程纪斌回答道:“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喝断片后,被雷书记弄到了酒店,实施了性侵,坚决要告他强奸。” “她既然是喝断片了,又怎么能肯定就是雷书记把她弄到酒店的呢?体液比对结果出来了吗?”梁栋问。 “体液比对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这也给我提供了一个宝贵的缓冲期。至于那个叫杨璐璐的女人,明显是有人在唆使她。至于她是不是受到了胁迫,还有待我们进一步调查。”程纪斌回答道。 “跟雷晓光一起吃饭的人都走访过了吗?”梁栋又问。 “已经都走访过了,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程纪斌回答道。 “我们不排除杨璐璐和雷晓光书记同时被人陷害的可能。”一直没说话的巫子时接过程纪斌的话,继续道,“那些人有意支走了所有人,包括杨璐璐的老公。杨璐璐的老公张克梁是县纪委办公室主任,也是县纪委常委之一。我们走访发现,杨璐璐和张克梁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杨璐璐长得很漂亮,但风评一向不怎么好,跟不少男人都纠缠不清。据她们学校的同事传言,杨璐璐的老公一直在跟她闹离婚,大致原因应该就是因为她的作风问题。张克梁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在单位存在感不强,最近几年倒是爬得比较快,据说也是靠杨璐璐搞定了他们领导,才有了这个结果的。我感觉那个张克梁应该知道些内情,从他身上入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梁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打心眼儿里喜爱,他总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要不,我亲自见他一面?”梁栋问。 巫子时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可行。我记得程局长曾说过,梁县长办公室有监控,我建议梁县长就在你办公室见那个张克梁,我想通过监控,看看他的反应,大致估计一下他有没有说话。” “没必要这么麻烦,张克梁应该不认识你,你就穿上便装,直接坐我办公室里,面对面看他的反应,岂不是更真实?” 巫子时点点头:“这样效果肯定会更好,不过我以什么身份留在你办公室呢?” 梁栋笑了笑:“你不用表明什么身份,他到的时候,你只需要给他泡杯茶,搞好服务就行了,其它的,什么都不用说,他也不可能问你是谁的。” “办公室多个人,我怕他会有所防备。” “不会,”梁栋解释道,“到时候我支开程满仓,他肯定会以为你就是我的联络员。” 接下来,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该怎么问话张克梁。 然后,梁栋和换了便装的巫子时一起离开了县公安局,回到县政府,做好准备之后,一个电话把张克梁叫了过来。 第403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张克梁进梁栋办公室的时候,身体明显有些发抖。 巫子时给他泡了一杯茶,请他在沙发区就坐,跟着也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梁栋从办公桌里面走出来,已经坐下的张克梁连忙起身招呼道:“梁县长!” 梁栋朝他压压手:“张主任,请坐,请坐。” 梁栋挨着张克梁坐下,转过身子,满脸堆笑地问:“张主任,不要紧张,今天把你叫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核实一些情况。” “梁县长,公安局的同志已经问过我了……” 梁栋道:“他们问他们的,我问我的。他们那是走程序,我这是私人问话,张主任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梁县长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张克梁保证道。 梁栋微微一笑:“张主任,听说你跟杨老师正在闹离婚?” 张克梁微微一怔,然后点头道:“是有这么个情况,至于其中原因,我们双方单位早就传言满天飞了,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 说到这里,张克梁明显有些激动:“说来丢人,我张克梁竟然以这种形式出了名。” 梁栋安慰道:“张主任不要激动,现在讲究婚姻自由,真要过不下去的话,离婚也是一个选项嘛。当然,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劝你要慎重。” “梁县长,反正我在槐安早就没脸没皮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杨璐璐不但跟她们学校某些领导不清不白,跟我们单位一些领导,同样不清不白。甚至我听说他跟县里的某些领导也有牵连,但我没有证据。”张克梁气愤道。 “张主任,我有个疑问,既然杨老师跟不少领导都有牵连,雷书记是你们单位一把手,她要是能跟雷书记扯上关系,应该感到高兴的,可她为什么坚持要告雷书记强奸呢?”梁栋问道。 张克梁苦笑道:“她的事,我从来都不管。就算是我想管,也管不过来呀。她为什么要告雷书记,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张主任,你对雷书记这个人怎么评价?”梁栋突然换了个话题。 张克梁想好了之后才回答道:“梁县长,你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为难。雷书记是我们领导,我不好再背后议论他。” 梁栋有些惊讶,这家伙不像没有城府的样子,刚才的表现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我说过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随便聊聊,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对雷书记的看法,”张克梁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雷书记是个有担当、有魄力、敢想敢干、手腕极其强硬的领导。我们纪检系统,就需要这样的铁腕人物来领导大家。” 梁栋笑道:“张主任,雷书记毕竟涉嫌强奸了你老婆,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怨言?” “在我心目中,杨璐璐早已不是我老婆了,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张克梁有些冷漠地回答道。 “张主任,你不要介意,我听说你能当上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杨璐璐帮你活动的,这个是事实吗?”梁栋问道。 张克梁坦然道:“没错,我能当上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靠杨璐璐,是她陪我们领导睡出来的。这也是她对我的一种补偿,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梁栋现在有些吃不透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城府深不可测,是不是一直都在演戏。 “雷书记上任后,你们县纪委九名常委,等于一下子换掉了七名,你是唯二没有被换掉的之一。这说明,你张克梁是个能经受得住考验的好同志。退一步讲,至少也能说明你没有跟那些人同流合污。雷书记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心中肯定有自己的评价。反正我是相信雷书记的人品的,相信他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更不会干出违法犯罪的勾当。知道省委常委渭城市委书记雷军吗?他是雷书记的父亲。雷书记有这么深厚的背景,仍旧被人陷害,这说明什么?张主任,我不希望你被人当枪使,咱们这样的级别,一旦陷入高层争斗的漩涡,下场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梁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张克梁显然不知道雷晓光就是雷军的儿子,听梁栋这么一说,他的眉头跟着扭到了一起。 “梁县长,我们雷书记真的是省委雷常委的儿子?”张克梁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如假包换。”梁栋惜字如金道。 张克梁一拍大腿,懊恼道:“这个败家的娘们儿,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梁栋心中一喜,张克梁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久前,有人找到我和杨璐璐,给了我们一笔钱,还承诺事成之后,让我当副局长。”张克梁继续道,“那些人在市里很有能量,我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哪里有拒绝的勇气?反倒是杨璐璐这个败家的娘们儿,一直还劝我说这是个机会。” “能说一说他们陷害雷书记的细节吗?”梁栋问。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大致情况就是在雷书记的酒里动些手脚,等他昏迷后,有人把他弄到酒店,杨璐璐脱光衣服,跟他睡到一起,再让其它人报警,把人抓起来,然后杨璐璐再假装被雷书记强奸……” “雷书记都昏迷了,怎么能实施强奸呢?”梁栋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 “杨璐璐那边一直死死咬着雷书记不放,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她?” “那个女人太能折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这才上班几年,就当上了副校长,她还不知满足。听说这一次更是攀上了市里的那个黄副书记,她想跨系统,直接调到市里。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可以试着劝劝她,但我不敢打包票。”张克梁回答道。 “没关系,你去试试,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第404章 全都是蝇营狗苟 “看新闻了吗?”岳菲突然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什么新闻?” “你打开手机,看看热搜榜就知道了。” 梁栋没有挂断电话,直接打开头条,热搜榜第六名的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市纪委领导涉嫌违规违纪,在会场被上级纪委带走’。 “黄彬?”梁栋猜测道。 “孺子可教!”岳菲口头上占便宜道。 梁栋没心思跟岳菲斗嘴,又问道:“你的杰作?” “我可没这个能耐,”岳菲有些没趣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雷军出牌了。不愧是省委常委里的一匹黑马,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击中了敌人的要害!” “黄彬这是真有其事,还是被人设计了?” “他们这样的人,有几个经得起查的?只要纪检部门认真起来,一查一个准。” “既然雷书记出手了,那我们还有必要继续查下去吗?” “为什么不查?要是你们也能同时拿到有力的证据,等于是给黄彬他们来了个两面包抄,效果肯定会更好。” 梁栋想起了张克梁的话,说杨璐璐攀上了黄彬,现在黄彬被带走了,那杨璐璐也就没了继续咬着雷晓光不放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梁栋跟岳菲说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打给了程纪斌,让他把黄彬被抓的消息透露给张克梁。 程纪斌接到电话的时候,张克梁刚见到杨璐璐,无论他怎么劝说,杨璐璐始终不肯开口。 程纪斌把张克梁叫了出来:“张主任,黄彬被省纪委的人从会场直接带走了,你也是纪检系统的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程纪斌又把手机拿出来,指着上面的新闻,继续道:“你看看这条热搜,让杨老师也看看,相信她的态度会有所转变的。” 果然,杨璐璐听说黄彬被抓后,第一反应是坚决不相信。 当张克梁把手机上的新闻拿给她看的时候,她不吭声了。 “杨璐璐,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深陷泥潭呢?你说咱们俩当初要是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贪图这些功名利禄,你在学校好好当你的老师,我在纪委好好上我的班,再早早的要个孩子,何至于把日子过成今天这个样子?” 杨璐璐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张克梁,你说这话咋就不脸红呢?要不是我陪你们领导睡觉,你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当初是谁把我介绍给你们领导的?是,我承认,我就是个婊子,我就是一门心思地想当官,想往上爬,可我不像你这么虚伪,当了婊子还要给自己立个牌坊。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给你带来的好处,一边还骂我不正经,张克梁,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张克梁被杨璐璐编排的脖子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杨璐璐,璐璐,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咱们这次得罪了雷书记,你知道雷书记的爸爸是谁吗?他爸爸是省委常委,渭城市委书记雷军!咱们俩这次明显是被人当枪使了,而且还是神仙打架的那种。现在连黄彬都被抓了,你说咱们这样的小角色,会有什么好下场?自从梁县长找到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咱们这次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如今之计,咱们只有请求雷书记的原谅,方才有一线生机。” 杨璐璐倔强道:“黄彬曾当着我的面跟省委黄副书记打过电话,他和黄副书记是堂兄弟,黄副书记不可能不管他的。省委常委里面,省委副书记排第三,排名要高于那个渭城市委书记,就算他们俩斗法,也是省委副书记的赢面更大一些。” “你平时连个新闻都不看,懂个屁!黄副书记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而雷书记的父亲还不到五十岁,到了他们那个层级,年龄就是宝!”张克梁反驳道。 “张克梁,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的是什么吗?”杨璐璐一脸鄙夷地盯着张克梁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副没长骨头的样子!你要当叛徒就只管去,别拉上我,我虽然是个女人,也不想一辈子弯着腰、低着头做人。我就算是跟黄彬一起被判刑我也认了!” 张克梁有些急眼儿了,恶狠狠地威胁道:“杨璐璐,你特么当个婊子,还跟人家玩出感情了是不?你要死,可以,能不能别拉上我?我告诉你,杨璐璐,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就把你的丑事全都告诉你父母和你们杨家所有亲戚!你不是不想低着头做人吗?那好,我就让你全家都抬不起头!” 杨璐璐早就看透了张克梁,要不是被他威胁,俩人早就离婚了。 张克梁答应杨璐璐,这是最后一次,等他当上副书记,就放手,还杨璐璐一个自由身。 她才三十岁,正是女人一辈子中最娇艳的季节,都不用她施展什么手段,黄彬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承诺等他搞定家里的黄脸婆,就娶她过门。 只是,让杨璐璐没想到的是,嘴里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黄彬,竟然会让她牺牲色相,设计陷害雷晓光。 杨璐璐跟黄彬吵了一架,最终却还是被他成功洗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安排。 张克梁这个卑鄙小人,为达目的,每次把杨璐璐送出去的时候,要么录了音,要么录了视频,有了这些东西,就不怕那些睡过杨璐璐的人不帮他办事。 就算是这次设计雷晓光,也是张克梁一手导演。 他是县纪委办公室主任,雷晓光外出办事,经常都会带着他。 雷晓光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在局里出了名的老实人、窝囊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张克梁在雷晓光的酒里动了手脚,把他弄到酒店房间后,就打电话让杨璐璐赶了过来。 雷晓光虽然不省人事,生理上的本能反应还是有的。 杨璐璐唤醒了他的本能后,骑到他身上,张克梁就拿着手机在一旁拍视频…… 第405章 自食其果 杨璐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管她的家人,在张克梁的悉心‘劝说’下,最后还是答应不再告雷晓光强奸。 不过,她还是没敢说实话,隐去了张克梁在这件事中的所作所为。 杨璐璐的话虽然漏洞百出,却也达到了为雷晓光翻案的效果。 至于真相如何,没有人会关心。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黄彬,这会儿正在省纪委的谈话地点,焦头烂额地应付着省纪委第十调查审查室主任唐杰和一个工作人员的盘问。 唐杰是资深的调查审查室主任,本来去年他就该提拔的,却因为受到严文东的牵连,痛失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今天这个案子,是省纪委常书记郁明春亲自安排的。 领导能想到他唐杰,就说明他在领导心中还有地位,不是被领导打入冷宫。 所以唐杰不敢不当回事儿,憋足了劲儿,要把案子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在郁明春那儿露个脸,彻底打个翻身仗,以期来年再重新角逐副书记的位置。 一开始,黄彬的嘴很硬,当唐杰他们把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家伙崩溃了,然后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该交代的和不该交代的统统交代了出来。 唐杰拿着黄彬的谈话材料,亲自来到郁明春办公室,请示道:“郁书记,这个黄彬也太菜了,我们都没怎么问,他就交代了,还咬出一大堆人来。郁书记给我的任务是查黄彬一个人,至于牵扯到的其它人,还要请郁书记给定个调子。” 郁明春对唐杰的态度十分满意,却没有直接谈案子本身,而亲切地询问道:“唐主任,去年委里没有推荐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杰一听说谈到他的前程,立刻坐直了身子,小心谨慎地回答道:“郁书记没有推荐我,是因为我还做得不够好,尤其是识人不明、御下不严,给我们委里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每每想到这个,我都会痛心疾首。自那次事发以后,我们第十调查审查室开展了纪律大整顿和思想大学习,在提高所有人业务素质的同时,把思想政治建设,摆在了首要位置,并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绩。我说得再多,说得再好,都不算数,今天我就恳请郁书记,抽空不打招呼,随时到我们第十调查审查室检查指导工作。” 在领导面前,永远不要耍小聪明,有错你就自己全认了,有功你就想着法子往领导身上推。 领导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明明自己错了,还要一推二六五,为自己找各种推脱的理由。 还有那些做出一点小成绩,就忙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要是没有领导的正确领导,你上哪儿去取得这些成绩? 郁明春微微颔首:“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下面说说黄彬这个案子吧。” 唐杰满心欢喜,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用平常的语气回答道:“黄彬的确有问题,但不算太严重,根据他的交代和我们已经核实的情况,他受贿数额也就三百多万,而且还都是近期行为。过去,黄彬一直都谨小慎微,也能坚持原则,一分钱都没敢往兜里塞。也就是不久前,他有了一个情妇,这让他的开销激增,很快就入不敷出,又不敢问家里的老婆要钱,慢慢的就下了水,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唐杰在汇报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郁明春的表情,见他没有不不耐烦的意思,就继续道:“据黄彬交代,他那个情妇叫杨璐璐,是淮州市槐安县一小的老师,杨璐璐的老公叫张克梁,是槐安县纪委办公室主任。黄彬说,他跟杨璐璐能够认识,还是张克梁牵的线。” “这个张克梁肯定是个投机钻营之人,只是,他把自己的老婆都贡献出来,牺牲是不是有些太大了?”郁明春插了一句。 唐杰汇报道:“张克梁把他老婆介绍给黄彬,是想通过黄彬,让他更进一步,当上副书记。黄彬本来在淮州市纪委没有什么存在感,最近一年多,他突然搭上了省委黄书记,然后在淮州那边,就活跃了起来。” “槐安县纪委书记叫雷晓光,前两天,他突然被人堵在了宾馆里,就是那个杨璐璐,要告他强奸,这事你们问出来了吗?”郁明春又问。 唐杰在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就领会了领导的意图,知道领导也是受雷军之托。 这虽然不合规,有办私案和被人操刀之嫌,但黄彬的确是有问题,人家送来的材料证据齐全,就算随便找个人实名举报,结果也是一样。 “黄彬承认了,是他指使杨璐璐,设计陷害的雷晓光。”唐杰回答道。 郁明春拇指外的四根指头有节律地叩击在桌子上,让唐杰忍不住想起了奔驰的骏马。 马蹄声止,郁明春突然停止叩击桌面,作出决定道:“这个案子,不宜扩大,就事论事,具体到黄彬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这个黄彬是从轻,还是从重?” 唐杰问完这个问题,立刻就懊恼不已,暗骂自己说话不经过脑子。 领导这么决定,明显是在和稀泥,既给了雷军一个结果,又照顾到了黄樾的面子。 郁明春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唐杰。 唐杰尴尬地补救道:“郁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郁明春点点头,然后又摆摆手,一句话都没说,就把唐杰撵了出去。 黄彬很快就被放了出去。 不过处理决定也一同下发到了淮州市纪委。 “黄彬,男,1970年1月出生,汉族,岭西省南岗市人,大专文化程度。在担任淮州市纪委副书记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私利,收取好处,因其认错态度良好,并如数退还非法所得,且有重大立功表现。经研究决定,从轻处理,免于追究其刑事责任,免去其党内外一切职务,并开除公职。” 黄彬成了这次风波里面唯一被处理的人。 第406章 栋梁大厦 程纪斌亲自把雷晓光从留置室里放了出来,带着他走出县公安局大门。 大门口站着三个人,梁栋、周鹏和谢杏雨。 谢杏雨看到胡子拉碴的雷晓光,走到他跟前,端详了半天,突然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流着眼泪,扑到他怀里,边哭边道:“你个王八蛋,想吓死我是不是?天天交代你,不让你喝酒,不让你喝酒,你就是不听,早晚因为喝酒把自己搭进去,你才开心是不是?” “晓光,小雨说得没错,喝酒是真的能误事的。”梁栋十分赞同谢杏雨的说法。 “不过小雨,晓光身为体制里的人,肯定少不了应酬,要他一滴酒不沾也不现实,这一点你还是要理解一下的。”梁栋又对谢杏雨道,“要我说,你要真正想管住晓光,让他少喝点酒,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杏雨推开雷晓光,连忙问梁栋:“有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你们俩赶紧把婚结了,组成一个家庭,雷晓光有了牵绊,自然就不会多喝了。”梁栋笑道。 谢杏雨破涕为笑道:“梁县长,你这是在替他催婚吗?” 梁栋道:“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互相之间又不是不了解,组成一个家庭,不是很正常吗?” “可他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谢杏雨问道。 虽然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梁栋还是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小雨,你是对晓光的人品没有信心吗?他是被人陷害的,他跟那个酒店里的女人,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他在酒宴上被人下了药,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个女人呢?” 谢杏雨半信半疑,总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诸位,咱们不要站在这里了好不好,说好了给雷书记接风的,一直站在这里岂不成了喝风了?”程纪斌难得幽默了一把。 “房间我早就定好了,不过酒就免了,省得误事,今天中午咱们就以茶代酒怎么样?”梁栋建议道。 “梁县长,咱们市里有公职人员工作日中午禁止饮酒的禁令,你可得带头遵守。”谢杏雨对梁栋道。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们槐安一直都在严格遵守这项规定的。”梁栋回答道。 “那以后雷晓光要是再喝醉酒的话,我就去你办公室找你。”谢杏雨不讲理道。 雷晓光偷偷拉了谢杏雨一把,却被她赌气甩开了。 梁栋看得想笑,却还是竭力忍住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在我们槐安,不管是谁,只要他是公职人员,只要他工作日中午喝了酒,你就找我,我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希望你说到做到!”谢杏雨还在耍着小性子,雷晓光拉了她好几次,都被她甩开了。 …… 应何叶之邀,梁栋去了一趟申城。 等他出了高铁站的时候,看到儿子和女儿都在。 两个小家伙儿,老远就一边蹦,一边朝梁栋挥着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梁栋把行李塞给周鹏,跑向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了起来。 “好家伙,我都快抱不动你们俩了。”梁栋在两个孩子脸上各亲一口后,感慨道。 “爸爸,是妹妹长胖了,我可一点儿都不胖。”言言一本正经地说。 “爸爸,爸爸,是哥哥长胖了,我才没有长胖呢!”诺诺也不服气地说。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争了,不是你们长胖了,是你们长高了!”梁栋把两个孩子又放到地上,一手牵一个,对他道。 一同来接人的还有陈妍、何葭、何蕤和一个梁栋没见过的姑娘。 梁栋走过去跟大家打过招呼,然后指着那个陌生姑娘问:“这位是?” 何葭笑道:“她叫谷兰,是我的战友,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让我给你老婆物色一个保镖吗?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栋伸出手跟谷兰握了一下,客气道:“你好谷兰姑娘,以后我老婆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谷兰除了肤色有点深,长得很耐看,应该是职业使然,打个招呼都没有一丝笑容:“何总是我的雇主,给我开了一份丰厚的薪水,我肯定要对得起这份薪水。” 几个人分乘两辆车,来到市中心一栋四五十层高的写字楼前。 下车后,梁栋抬起头仰望着大楼,问何叶:“这就是你投资的那栋楼?” 何叶甜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现在这栋楼叫‘栋梁大厦’。” 刚才梁栋还没在意,仔细一看,从楼顶往下,果然贴着‘栋梁大厦’四个鎏金大字。 “我能告你不经我本人允许,就侵犯我的名誉权吗?”梁栋笑着问。 大家一阵哄笑。 何叶走在最前面,刷了门禁后,带领大家进入大楼,然后走到电梯旁,摁下了49层。 “这楼一共多少层?”梁栋问。 “地上建筑一共就49层。”何叶回答道。 “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栋楼,靠租金,要多少年才能回本呢?”梁栋又问道。 “不耻下问是个好习惯,但你要总问一些弱智的问题就不合适了。”何蕤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怼梁栋,从来就没含糊过。 梁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真不懂,不懂咱总不能装懂吧。” 何蕤白了梁栋一眼,抱起身边的诺诺,对她说:“诺诺听小姨说,你爸爸就是个笨蛋,啥都不懂,小时候考试经常考大鸭蛋,回到家里,你奶奶就会拿扫把打他屁股。” 何叶无奈地对妹妹道:“何蕤,你在孩子跟前胡说。” 何蕤同样白了何叶一眼:“你们夫妻俩总是穿一条裤子,动不动就欺侮我。” 然后又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把脸埋在诺诺怀里,佯哭道:“诺诺,你爸爸妈妈都是坏人,总是合起伙来欺负小姨,诺诺会保护小姨吗?” 诺诺闻言,转过身子,眼睛瞪得溜圆,奶声奶气地向何叶和梁栋示威道:“爸爸!妈妈!诺诺不许你们欺负小姨!” 何叶和梁栋对视一眼,皆哭笑不得。 何蕤在诺诺脸上亲了一口,促狭道:“还是诺诺小宝贝最乖,小姨没白疼你。” 第407章 极尽奢华 梁栋觉得以他的名字命名这栋大厦多有不妥,可这毕竟代表了何叶一片心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何蕤,一路上都数落姐姐何叶,说她太过偏心,为什么就不能采用她的名字? 何叶道:“那明天我就叫人改成‘何蕤大厦’?” 何蕤在诺诺脸上亲了一口,不服气地说:“改成‘蕤诺大厦’也好啊?或者改成‘诺言大厦’,嗯,就改成‘诺言大厦’,比什么‘栋梁大厦’好听多了。” 就在何蕤为她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电梯到了,大家陆续走出电梯,没人在意她的创意。 梁栋回过头,用手挡住电梯,对电梯里抱着诺诺正在发愣的何蕤道:“你还出不出来了?电梯马上就要下行了。” 何蕤走出电梯,赌气地把诺诺塞到梁栋怀里:“你可真行,娶了一个何叶,陪嫁了一个整个何家!” 走在最前面的何叶听到何蕤的话,突然站住,转身对何蕤道:“何蕤,你再口无遮拦,我就叫人把你送回燕京去!” 何蕤也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跑到何叶跟前,挽住她的胳膊,讨饶道:“姐,我不说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何叶另一旁的言言‘咯咯’笑道:“小姨跟言言吹牛,不是说你不怕我妈妈吗?” 何蕤被起了老底,挥舞着拳头向言言示威,言言躲到何叶身后,继续挑衅道:“小姨,有本事你和我妈妈pk啊?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何蕤一边绕过何叶要去抓言言,一边叫道:“你这个死孩子,咋跟你爸爸一样让人讨厌呢?以后还想不想让小姨带你去吃肯德基了?” 何叶一把抓住何蕤的手腕,面色不善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言言。 何蕤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吗?”何叶一脸严肃地警告着何蕤,然后又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儿子的双肩,郑重道,“言言,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吃那些垃圾食品,不利于你的健康成长,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这时,梁栋牵着诺诺走了过来,替言言和何蕤开脱道:“他们也是偶尔吃一次,无伤大雅的。” 何叶抬手指着梁栋:“还有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带孩子吃那些垃圾食品,我要你们所有人好看!” 后面的周鹏看得心惊肉跳,小声地问旁边的何葭:“到时候,你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何葭似笑非笑地盯着周鹏:“你说呢?” 周鹏选择闭上了嘴巴。 …… 四十九层是栋梁大厦的顶层。 这一整层都是‘普安集团’的办公区域。 何叶领着一行人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所有路过之人,都停下来,微微躬身,叫声‘何总好’,何叶只是微微点头或报以微笑。 国家规定,省部级正职的办公面积不得超过54平方米,市级正职不得超过42平方米,县级正职则不能超过三十平方米。 梁栋现在的办公室不到二十平方米,就算是按旧标准,也完全没有超标。 他一走进何叶的办公室,首先就被办公室规模给震住了。 何叶的办公室至少也有两百平方米,是梁栋办公室面积的十倍还不止! l型的落地窗,视野极其开阔,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 办公室里面的装修,更是极尽奢华。 后墙上挂的巨型山水画,如果不是工艺品,价值不知几何。 所有的办公家具全是实木,梁栋感觉至少也是真品红木家具。 地上铺了一张完整的波斯地毯,梁栋估不出价格,但绝对不会便宜了。 梁栋在办公室里面走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后走到何叶跟前:“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何叶笑道:“这栋写字楼我们是整体收购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本来就有的。” 梁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红木的?” 何叶点点头,然后拉着梁栋,走到那幅画前面:“这幅画是人民大会堂那幅《幽燕金秋图》的姊妹篇,规模虽然不及人民大会堂那幅,却能保证是侯大师和他弟子的真迹。” 梁栋站在画前,久久无语。 “怎么啦?是不是瞬间感觉你这个县长不香了?”不知什么时候,何蕤凑了过来,充满嘲讽地问梁栋。 梁栋没有搭理何蕤,走到何叶那宽大的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了她专属的那把椅子上,感受了一下,有些硬,好像还没有他办公室的那把椅子舒服。 言言跑过来,爬到梁栋身上,然后又想往办公桌上爬,却被梁栋一把搂住。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了不少摆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梁栋生怕孩子把办公桌上的摆件给弄坏了。 言言趴在办公桌上,指着不远处一个笔洗,奶声奶气道:“爸爸,我想看看那个小碗儿。” 梁栋拉过儿子的手:“言言听话,妈妈办公室里的东西小孩子都不能玩的。” “为什么?”言言一脸迷茫地问。 何叶把那个笔洗拿过来,放到言言跟前:“言言,这叫笔洗。这个笔洗十分珍贵,是清朝一个叫乾隆的皇帝用过的。你看这笔洗上面有何叶,所以它就叫荷叶笔洗,正好跟妈妈的名字一样。” 言言仔细地端详着笔洗上的图案,忍不住赞叹道:“妈妈,这上面的图案跟爷爷院子里那个小池中的何叶一模一样。” “言言知道这图案是怎么弄上去的吗?”何叶问。 言言摇摇头。 “它们是工匠用火烤上去的。”何叶解释道。 言言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好奇:“怎么可能?用火一烤,不是把它烤坏了吗?” “这个东西叫钧瓷,是工匠在瓷窑里烧制出来的。等爸爸和妈妈有时间,就带你去瓷窑看看。”何叶回答道。 梁栋小心翼翼的把笔洗放回原处,然后对言言道:“这个笔洗属于古董,十分珍贵,言言和诺诺可不能玩儿,万一摔碎了,妈妈会哭鼻子的。” 言言很懂事地点点头:“言言知道了。” 第408章 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何叶把梁栋、何葭他们都叫过来,主要是为了参加‘栋梁大厦’剪彩仪式。 申城市市长焦新平、申城工商联会长殷麒昌等各界名流出席了剪彩仪式。 殷麒昌就是殷保罗的爷爷。 老头子上一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殷家差点儿发生内乱,殷保罗也差点毁在他堂哥殷世荣手里。 最后,他还是靠着何叶的支持,在淮州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一举奠定了他在殷家的地位。 殷麒昌病愈后,就正式确定了殷保罗接班人的身份。 殷麒昌虽然不怎么过问家族事务,却依旧还是申城工商联会长。 ‘普安资本’这两年发展迅猛,连续几个大动作,都赚得盆满钵满。 尤其是对江南谢家的股市狙击战和香江‘虹湾码头’的收购案,更是让何叶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投资界。 殷麒昌得知孙子殷保罗对何叶有意之后,是举双手赞成的。 虽说何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在他们眼里,利益大于一切。 殷家在申城虽然混得风生水起,但他们整个家族都是以经商为主,在政坛少有建树。 为此,殷家一直都致力于通过联姻的方式,和燕京那些大家族绑在一起。 殷爽嫁到了魏家,殷家已经成功地搭上了魏家。 要是殷保罗再娶了何叶,殷家能在跟燕京何家建立联系,那就等于上了一道双保险。 殷麒昌跟何叶有过接触,对何叶印象极佳,评价极高。 相比之下,她带着两个孩子虽说也算是个小瑕疵,却也绝对称得上是瑕不掩瑜了。 剪彩仪式结束后,就在公司投资那栋别墅里举办了招待酒宴。 厨师团队是何叶从五星级大酒店请来的,酒宴的策划,也请了专门的策划公司。 主桌上除了梁栋夫妇,就是焦新平、殷麒昌这样的大佬,就连殷保罗都没有资格入席。 梁栋的身份是何叶丈夫,大佬们的谈话内容与他关系不大,他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桌上的美食。 偶尔有人要向何叶敬酒,他便全部揽过来,统统喝掉。 南方人酗酒的不多,梁栋在在淮州就是个酒场菜鸡,到了申城,却摇身一变,成了酒坛高手。 淮州那边,喝酒基本都用那种一两的杯子,而申城这边则都是标准的二钱小杯,一杯一小口,喝着一点都不过瘾。 梁栋连喝几杯,就发现这些大佬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便知道这些人都是纸老虎,心中也就有了底气。 焦新平端着酒杯,问梁栋:“不知梁先生在哪里高就?” “我在岭西省淮州市下面一个县的县政府上班。”梁栋如实回答道。 “公务员?”焦新平又问道。 梁栋点点头。 “什么职务?”焦新平对梁栋这种挤牙膏式的回答方式明显有些不满,他堂堂申城市市长,就算是岭西市委书记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县长。”梁栋简简单单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能在一个正部级领导面前对答如流,丝毫不显慌乱,就这一点,就远超绝大多数人了。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县长,在焦新平眼中,也就算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而已。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县长,了不得,了不得啊。不知小梁县长家是哪里的啊?” 焦新平觉得梁栋能当上县长,家庭背景一定不会简单。 “我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就考上了我们岭西省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梁栋回答道。 焦新平微微一愣,心里很快便有了猜测,把梁栋归为了吃软饭的那一类,对他也轻视了许多。 “何总生意做这么大,小梁完全没有必要去当这个县长吧,你来申城,随便跟何总打个下手,何总还能亏待你?”焦新平又道。 梁栋微微一笑,平淡地回答道:“她的钱跟我的钱有区别吗?我就算不给她打下手,她还能不让我花了?” 焦新平也‘哈哈’一笑:“言之有理!” 何叶插话道:“焦市长,要不你把我老公调到申城来?也好让我们夫妻团聚,不必再过这种牛良织女般的日子了。” 焦新平哪里会平白无故地自讨麻烦,推脱道:“这个对于何部长来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何叶微微一笑,端起果汁,拉上梁栋:“焦市长,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公司的关心,我就以茶代酒,和我老公一起敬您一杯,我们干起,您随意。” 刚打发了焦新平,殷麒昌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何叶连忙拉起梁栋,然后对殷麒昌道:“殷会长,您老还是坐回自己位置上吧,应该是我们去敬您才对。” 殷麒昌笑道:“老头子我来都来了,咱们先喝完这一杯酒再说。” 殷麒昌都这么说了,何叶和梁栋只好陪他喝完一杯。 喝完酒后,殷麒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朝下面一桌的殷保罗招了招手。 殷保罗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先跟梁栋打了个招呼:“梁县长,既然来申城了,就好好玩两天,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殷保罗这话说得梁栋心里有些别扭,搞得申城就跟他家似的。 “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殷总,到时候殷总不要嫌我烦就是了。”梁栋敷衍道。 “怎么会呢?就冲我跟何总这层关系,也不能怠慢了梁县长啊。”殷保罗笑着道。 梁栋眉头微微一皱,一动不动地盯着殷保罗。 殷保罗好像全然不知梁栋已经心生不满,仍旧不管不顾地说:“我跟何总是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梁县长是何总的家属,招待好梁县长,也是我应该做的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殷保罗把本该是‘我们万家集团跟普安资本’的描述,换成了‘我跟何总’,这样的描述难免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梁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何叶轻轻拽了拽他,然后对殷保罗道:“殷总,请注意你的措辞。” 殷保罗微微一笑,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顺嘴了,应该是我们万家集团跟普安资本是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第409章 当面挑衅 殷保罗把爷爷殷麒昌扶回了位置,然后走到布置好的演讲台上,拿着话筒向大家道:“诸位,请静一静。” 下面的宾客都看向殷保罗,殷保罗宣布道:“借今天这个机会,我代表‘万家集团’,正式宣布,我们‘万家集团’与‘普安资本’已经达成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即日起,我们两家就算是一家了。下面有请‘普安资本’的何总,上来给我们大家讲两句。” 殷保罗说完,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何叶知道梁栋心里不喜欢,这种情形,她也不好让殷保罗下不来台,便向梁栋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登上了演讲台。 殷保罗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向何叶张开双臂,何叶十分无奈地配合着跟他拥抱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暗暗发力,俩人抱在一起之后,任凭何叶怎么使劲儿,都挣脱不开。 “殷总,赶紧松开,我老公还在下面呢。”何叶放低声音道。 “那个废物,就让他看着又该如何?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你跟他不合适,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殷保罗才能配得上你!”殷保罗同样放低声音道。 “你别太过分!”何叶怒道。 殷保罗松开了何叶,若无其事地对大家道:“下面,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何总发言。” 掌声过后,何叶走到话筒前,面带微笑地说:“各位来宾,首先我代表‘普安资本’对各位的光临,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我们‘普安资本’能在申城站稳脚跟,离不开焦市长的关心,也离不开‘万家集团’的支持。承蒙‘万家集团’看得起,我们‘普安资本’有幸跟他们结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我相信,这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一个契机,我们在今后的合作肯定会再上一个新台阶,我们双方也会在更亲密的合作中,取得更多成绩,为申城工商业的繁荣,贡献我们的力量!” 何叶说完,殷保罗竟然拉着她,一起向所有宾客敬起了酒。 看到这一幕,梁栋就是涵养再好,也会受不了。 他站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方便完后,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等他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何叶的秘书陈妍正站在门口。 很显然,这丫头就是在等他。 “是不是心里不舒服?”陈妍问梁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梁栋心里不痛快,说话语气便有些冲。 陈妍也没跟他一样,继续道:“难道你看着何叶姐跟那个殷保罗走这么近,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儿?” “你特意在卫生间门口堵着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儿?”梁栋眯起眼,盯着陈妍道。 陈妍有些生气了:“你这人咋有些分不清好赖呢?我来这儿就是想提醒你,你现在正面临着强劲的对手!” 陈妍说着,指着外面道:“那个殷保罗,每天给办公室送来一大捧花,天天跟在何叶姐屁股后面,你要是还不采取行动,你老婆早晚会变成他殷保罗的老婆。” 梁栋仍旧盯着陈妍:“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老婆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还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提醒?” 陈妍被梁栋的话噎得脸通红,怒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一跺脚,转身走了。 看着陈妍的背影,梁栋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便走到别墅大门外,抽出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梁委员,躲在这里干什么?” 梁栋连抽几支烟后,周鹏走了出来。 “没事,就是感觉里面有点闷。”梁栋回答道。 “我觉得吧,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这一点很重要。但是,即便你们再信任对方,也要注意到外部环境对人的影响。”周鹏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人,竟然也学会劝人了。 梁栋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都难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不用担心我。” “那个殷保罗人长得帅,家世又好,是个女人恐怕都不会拒绝他的。”周鹏又道,“看今天这个情形,那家伙应该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他会不会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梁栋知道周鹏完全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就对他说:“鹏哥,我知道殷保罗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可是,今天这种场合,我又能怎么办?万一闹起来,下不来台的只有何叶。” “你说的很对,可你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吧。就算你再信任何叶,何叶对你再死心塌地,她这么一直跟殷保罗纠缠在一起,一旦殷保罗失去耐心,谁能保证他不会对何叶使坏?”周鹏分析道。 “可我总不能不上班,天天待在申城吧。” “我觉得何叶这次让你来,就是想让你放弃槐安那边的工作,来申城帮她。” 梁栋不说话了。 何叶用他的名字命名写字楼,肯定也有逼迫梁栋辞职的想法。 梁栋是个县长,一个县长要是在申城拥有一栋写字楼,这会让老百姓怎么想? 俩人正说着,何叶红着脸走了出来。 “老公,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喝酒了?”梁栋见何叶有些站不稳,就伸手扶住了她。 “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爱劝酒的,你不在我身边帮我挡酒,我不只得自己喝?”何叶应该喝了不少,说话舌头都有些不打弯了。 周鹏偷偷地走了进去,把守在不远处的谷兰也给拉走了。 “殷保罗不是跟着你了吗?为什么不让他替你喝?” 何叶扭过头,一只手指着梁栋,吃吃笑道:“老公,你吃醋了,对不对?” “何叶!”梁栋压下何叶的手,十分严肃地说:“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梁栋的老婆,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以后在外面,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 梁栋说完,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何叶的回答。 他搬起何叶靠在他肩上的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梁栋暗叹一声,抱起何叶,走了进去。 第410章 日新月异 何叶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梁栋正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捧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几点了?” 梁栋划开手机:“凌晨一点。” “啊?”何叶惊叫一声,“你怎么不睡觉?” 梁栋举了举手里的垃圾桶。 何叶尴尬地笑了笑:“我出酒了?” “你说呢?”梁栋揉了揉何叶的头发,“不能喝,非要逞能!” “我一般不喝酒的,昨天是特殊情况,”何叶道,“还不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有底嘛。” “叶子,你真的希望我回来帮你?”梁栋问。 何叶扑闪着大眼睛,轻轻道:“我也不想勉强你的。” “叶子,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这么累?”梁栋又问。 何叶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那你告诉我,咱们家的钱完全可以让你我,让孩子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你为什么还非要去当这个县长?” “我当这个县长,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我就是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 “我也一样,公司拥有今天的规模,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要为公司负责,要为公司里的员工负责,还要为与公司有关的上下游企业负责。” 俩人都知道,他们的争论不会有结果,便同时选择了闭嘴。 过来好一会儿,何叶缓缓道:“老公,昨天白天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梁栋端起一杯温开水,递给了何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殷保罗是一家的呢。叶子,难道你没发现吗?殷保罗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还知道隐忍,现在呢,就差没有直接跟我撕破脸皮了。你天天跟他走这么近,无异于与虎谋皮,随时都有被他吃掉的可能。” 何叶坐起来,接过杯子,盯着梁栋道:“老公,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同意让谷兰来跟我当保镖了。谷兰身手很好,比葭姐还厉害,有她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殷保罗把他爷爷都搬出来了,看来他们殷家对你是志在必得啊。虽然你身边有谷兰,可你还是不能低估那些人的卑鄙。”梁栋担心道。 何叶喝了一口水,起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边,拉过梁栋的手:“老公,我也是身不由己,可我们公司正处在急剧扩张阶段,离不开‘万家集团’的支持。” “老婆,我想提醒你一句,殷家不可能这么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我总感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尤其是当殷家和魏家联姻之后,他们仍旧鼎力支持你们‘普安资本’,这太不正常了。”梁栋把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商场本就充满了尔虞我诈,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肯定也在算计你。老公,你是不是觉得你老婆很傻呢?”何叶扑闪着眼睛问梁栋。 “你这又是何苦,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呢?” “既然有了这个舞台,有了这个机会,我就要努力一把,就跟你一样,当了槐安的县长,就想在县长这个位置上有所作为。” 俩人说着说着,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梁栋微微一笑,道:“算了,我不劝你,你也别劝我,咱们尊重各自的选择,好吗?你头还晕不晕,要是不晕的话,就去冲一下吧。” 何叶撒娇道:“我走不动……” 梁栋没有说话,一把抱起何叶,把她抱进了浴室,三几下解除了俩人身上的武装。 “家里好像没有套套……”梁栋有些懊恼地说。 “没关系!”何叶也有些按耐不住,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梁栋身上。 …… 转眼就是三个月,槐安工业园区三纵三横六条主干道顺利建成通车。 主干道修好后,工业园区的建设也步入了快车道,已经谈妥的投资,也都同步开工。 工业园区就像一台开足马力的发动机,带动着整个槐安县日夜不停地运转。 通往槐安县城的公路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各种材料、设备,源源不绝地运往槐安。 岭西省北部有个红旗县,红旗县曾经修建过一条被称为是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水渠,因而培养了一大批能工巧匠。 水渠建成后,这些人就组成了一支支施工队,身影遍布全国。 在槐安工业园区,仅仅红旗县的施工队伍就多达十几支,人数过千。 这么多人吃住在槐安,导致槐安本地蔬菜都满足不了需要,城关镇、曾沟乡等几个周边乡镇的农民看到商机,开始大面积种植蔬菜,也让这些地方的家庭增收不少。 以前的槐安,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县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何孝堂招商引资招来的‘曙光造纸厂’。 然而,‘曙光造纸厂’不但没有给槐安带来福祉,反而成了槐安的一个负担,还差点儿给槐安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谢家把‘曙光造纸厂’搬到槐安,打的就是空手套的主意。 为了掩盖他们地下排污的恶行,他们舍近求远,竟然连一个槐安人都不用。 这么大一个造纸厂,竟然未能给槐安带来一个就业! 现在的工业园区,所有的招商引资都取消了以往那种近乎白送的招商政策。 取消了免税政策,改为按按行业减税。 对于污染企业,免税比例较低,却鼓励他们在环保上多加投资,这部分投资可以抵消部分税收。 工业园区重点扶持高科技产业,这一块儿的免税比例最高,而且扶持政策也最多。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一家高科技企业能看得上槐安这个小地方。 这也不能怪人家,槐安毕竟只是一个县级工业园区,而高科技企业通常都需要完善的上下游产业链,这一点,槐安工业园区根本就做不到。 为此,梁栋专门开了一个会,要求大家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把思想再放开一些,并专门派出了一个考察团,到经济最发达的南粤省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第411章 县委书记 到了元旦前夕,在槐安干了五年的李一鸣,终于提了一级,到槐安北边的驿阳市担任副市长。 而梁栋也顺利地接替了李一鸣,成了槐安县新一任的县委书记。 县长这个位置暂时待定,梁栋一人暂时一肩挑起了书记和县长两个职务。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要么是某一职位竞争太过激烈,暂时定不下来人选,要么是某个地方出现了大事件,需要一个拥有强力手腕的人物来镇住大局。 对于槐安县来说,情况有些另类。 梁栋当上了县委书记,市里考虑的几个县长人选,组织部在谈话的时候,人家都不愿意来。 这几个人选都是平调,槐安虽说形势一片大好,可他们都知道,到了槐安,就会跟李一鸣一个下场,成为梁栋的附庸。 梁栋还是县长的时候,李一鸣就是他的附庸,现在他当上了县委书记,跟他搭班子的县长恐怕就更难过了。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这些人都这么想,也就情有可原了。 当然,要是市里能提拔一个人,大概还是会有不少人愿意来的。 李一鸣收拾完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梁栋出了电梯。 “李市长,都安排好了,大家同事一场,都在政府招待所等着给你送行呢。”梁栋快步走过来,紧紧握住李一鸣的手道。 “梁县长,哦不,应该叫你梁书记了,招待所我就不去了,替我谢谢大家的好意。”李一鸣有些勉强地笑道。 “走吧,走吧,一起工作了五年,好聚好散嘛。”梁栋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李一鸣就进了电梯。 加上梁栋和李一鸣,一共十三名常委,一个不少,坐了一桌。 大家见到李一鸣,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目光同时集中到了李一鸣身上。 李一鸣有些感动,从近到远,一个个跟大家握手寒暄,偶尔还会拥抱一下。 不管他这个书记当的合不合格,真到了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伤感的。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眼中也有一千个李一鸣。 梁栋觉得李一鸣这人还算不错,至少跟他搭班子,让人感觉很轻松。 聂新觉得李一鸣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雷晓光觉得李一鸣就是个逗比,是个花瓶。 严伯驹对李一鸣评价还算中肯:拿得起,放得下,还算讲原则,也能守规矩。 …… 既然是欢送晚宴,大家都轮番敬了李一鸣一杯。 梁栋知道李一鸣酒量不行,就在第一轮结束后,起身宣布道:“同志们,咱们这样跟一鸣市长玩车轮战,对一鸣市长不公平,下面咱们直接进入第二个阶段,大家自由活动,都敞开了喝。这半年来,咱们大伙儿为了工业园区的建设,也都辛苦了,今天接着李市长的欢迎晚宴,我也感谢大家在工作上对我的支持。咱们在工作中,或许存在分歧,但我希望大家都能跟我一样,就事论事,不要因为工作上的分歧,就对某个人产生什么看法,甚至怀恨在心。如果我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我在这里也给大家道个歉,一切都在这杯酒里……” 梁栋说完,一口喝光了杯中之酒。 一顿饭,十三常委,喝了两件茅台,平均每人将近一瓶。 李一鸣和梁栋喝得稍微多一些,李一鸣酒量稍差,酒宴还未结束,就被人抬了回去。 梁栋倒是坚持到了最后,可他连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都想不起来了,第二天醒的时候,头还疼得厉害。 梁栋刷完牙,洗了把脸,穿上衣服下了楼,看到程满仓夹着包,手插在兜里,在小区门口来回跑着取暖,就走过去对他道:“天这么冷,以后你再来了,就直接去我家里叫我。” 程满仓憨憨一笑,没有说话,跟在梁栋身后,走向了县政府大院儿。 他们在办公室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各自搬了一个纸箱子,又步行来到一路之隔的县委大院儿。 梁栋进了县委楼,看见袁仲旺已经守在了大厅里。 袁仲旺小跑着过来,接过梁栋手里的箱子,问:“梁书记,你对办公室有没有什么要求?” “就用一鸣市长那一间吧。”梁栋回答道。 “还需要布置一下吗?” “不用布置了,维持原状吧,反正我在这边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多。” 李一鸣的办公室比梁栋那边要豪华许多,办公家具都是一线大品牌,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套间,套间里摆了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张桌子。 “把县委各口主要领导叫到小会议室,大家开个短会。” 梁栋坐下后,就向袁仲旺发布了当上书记以来的第一个命令。 袁仲旺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程满仓帮着梁栋摆好两箱子材料,然后回到斜对面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袁仲旺就过来请梁栋去会议室。 梁栋开这个会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跟各科室负责人认识一下,宣布几条纪律。 会议刚开完,梁栋还没进办公室,程满仓就走过来说:“领导,刚才严副书记来过,见你在开会又走了。” 梁栋说声知道了,然后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常务副县长郭骧又跟程满仓一起走了进来。 梁栋见到郭骧,连忙起身迎接道:“郭县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郭骧满脸堆笑地问:“梁书记把办公室搬到这边,县政府那边还去吗?” 梁栋笑道:“当然要去了,我现在毕竟还是槐安县县长在嘛。不过郭县长,我现府委两边都要兼顾,肯定顾不过来,县政府那边的日常工作,就拜托你了。” “梁书记太客气了,有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我本来就是协助你抓政府那一块儿的全面工作的,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以前我跟梁书记工作上存在一些分歧,还希望梁书记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自今天起,我一定紧紧团结在以梁书记为核心的县委领导班子周围,唯梁书记马首是瞻,坚决配合梁书记,搞好政府那边的常务工作。”郭骧十分谦逊地说。 梁栋知道,郭骧主动跑到他这里,就是想要向梁栋表个态。 看来,他这是对县长那个位置有想法啊! 第412章 又生事端 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利益至上。 郭骧是曾宪磊花了极大代价,才推到槐安县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上的。 曾宪磊给他的指示,是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梁栋制造麻烦。 但是,他到了槐安之后,却发现梁栋这家伙就像一只刺猬,一身都是刺,不管从哪个地方下嘴,不但讨不到人家便宜,还会被扎一嘴血。 梁栋在槐安,不说一手遮天吧,至少也是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转眼都大半年了,郭骧每次回到槐安,都会被曾宪磊指着鼻子痛骂。 现在槐安空出了一个县长位置,郭骧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去找曾宪磊,结果却被曾宪磊臭骂了一顿。 曾宪磊说得也很简单,郭骧任职年限不够。 郭骧在曾宪磊这里碰了钉子,仍旧不死心,就把主意打到了梁栋这里,一回到槐安,就跑梁栋这里示好来了。 有想法的不止郭骧一个,还有专职副书记严伯驹。 跟郭骧一样,严伯驹最大的短板也是任职年限问题。 理论上讲,常务副县长和专职副书记都有可能直接提拔县长,而专职副书记的优势更加明显。 一般情况下,常务副县长要想提拔县长,通常都会先提到副书记的位置上过渡一下。 当然,也排除例外情况。 在郭骧来之前,严伯驹就来找过一趟梁栋,郭骧走后没多久,他又来了。 严伯驹以前是市委组织部的,是在岳菲的推荐下,才当上了这个县委副书记。 来槐安大半年,跟梁栋配合的还算不错。 梁栋见到严伯驹,就招呼他坐到沙发里。 “严书记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梁书记汇报汇报工作。” 接下来,俩人谈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谈,关键是意思到了就行了。 …… 过完元旦,年关临近,淮州气温也早就降到了零下,工业园区那边的工地也基本都已停工。 拿到工钱的工人,早就回到了家中,没拿到工钱的,只好冒着严寒,守在简易的工棚里,等着各自的包工头讨要回自己的工资。 不管是哪里,农民讨要工资,一直都是个大难题。 有时候是甲方真的遇到困难,没钱支付工程款给乙方;有时候却是甲方支付了工程款,乙方却以各种理由拖欠;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碰到一些不靠谱的包工头,要么卷钱跑了,要么故意不发放给工人。 麻石岭乡的扈玉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包工头了,现在的他,注册了一家叫‘玉海建筑’的建筑工程公司,直接从小包工头升级为了乙方。 他们从甲方拿到工程后,自己做一部分,做不完的,也转包给一些其它的包工头。 扈玉海在‘万家地产’开发的大型综合性商住一体化项目中,承包了不少建筑工程,除了自己做一部分,又转包给了别人一部分。 建筑工程行业中,甲方在招标时,乙方能不能垫资是需要考虑的重要条件之一。 包工头一般是没有机会直接从甲方手里拿到工程的。 按合同规定,工程款每个月支付最多是工程量的70%,还不是按申请的工程量来算,监理和甲方都会审核。 这里就有一个时间差,监理审完报到甲方走流程也需要时间,公司流程一般是一个月左右,这里又有一个时间差。 一个大的包工头,每次催款都是先找甲方,确认甲方什么时候付了款他们再去催乙方。 项目越多垫的越多,假如资金链断了的话就非常危险,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对于扈玉海来说,他自己也垫资不少,而这些资金中相当一部分都是他从银行借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万家地产’每月都能按时足额支付工程款。 从十月份开始,‘万家地产’就开始以各种理由拖欠工程款了。 一开始,扈玉海也没当回事,他觉得‘万家地产’毕竟是行业龙头,信誉一向很好,怎么可能赖他们那一点点小钱呢? 可是,到了元旦时,‘万家地产’已经连续拖欠他们三个月的工程款了。 这就有些反常了。 扈玉海的公司本就刚刚起步,拖一个月两个月,问题还不大,他可以跟工人们商量,先不发他们的工钱,用那一部分钱也能先顶一阵子。 这一拖就是三个月,扈玉海就有些心慌了。 再加上年关临近,按照行业规矩,年关是必须要把全年工钱给工人们结清的。 扈玉海几乎天天都往‘万家地产’跑,结果连负责人的面都见不到,下面那些人都是你推我,我推你,互相踢皮球。 他一回到公司或者家里,找他承包工程的小包工头,和他们公司的那些农民工,就会堵住他,问他要钱。 扈玉海就是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解释不清呀? 他也是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就到了县委组织部,找到了组织部长姚文庆。 姚文庆不管这些,不过还是给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罗厚军打了个电话。 罗厚军苦笑着解释道:“姚部长,‘玉海建筑’不是个案,好几家跟‘万家地产’有合作的公司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可是,‘万家地产’财大气粗,我一个小小的人社局长到他们那里,人家就派一个看门儿的就把我给打发了,我根本就见不到他们的负责人。” 姚文庆感觉事情不简单,就领着扈玉海来到了梁栋办公室,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梁栋。 梁栋听完汇报,开口道:“最近没听说‘万家地产’有什么负面新闻啊?” 姚文庆道:“我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些蹊跷,‘万家地产’这样的龙头企业,一向十分重视声誉,又怎么会在这里给自己找麻烦呢?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媒体曝光?我想,要是这样的新闻上了热搜,肯定会影响‘万家地产’的股价,他们的损失就不仅仅是这么一点点工程款了。” 梁栋点点头:“他们不会这么蠢,这其中肯定有事。” 第413章 夫妻嫌隙 扈玉海哭丧着脸道:“梁书记,我现在是有家不敢回,有班不敢上,他们要是就这么拖着,工人不跳楼,我恐怕要第一个跳楼了。” 梁栋安抚道:“扈总,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优先保证农民工工资发放。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县里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送走扈玉海他们,梁栋便拿出手机给何叶拨了一个。 自从他们夫妻俩结婚以来,几天前,第一次吵了一架。 梁栋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了一趟申城,本来想给何叶一个惊喜,就买了一捧花,守在‘栋梁大厦’门口,等着何叶下班,却看到何叶和殷保罗一起,有说有笑地从大厦里面走了出来。 梁栋不动声色地躲到一旁,见何叶独自一人上了殷保罗的车,便打了个的,跟在后面。 殷保罗的车开到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俩人下车后,肩并肩走了进去。 梁栋尾随其后,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俩人在一起吃个饭已经让梁栋无法接受了,更让梁栋生气的是,他给何叶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时,她竟然撒了谎!说自己在和同事吃饭! 梁栋默默地收起手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他这个位置,看不到何叶的表情,却能清楚地看到殷保罗一直在套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梁栋要了一份牛排,直到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动一点。 出了西餐厅,目送着何叶再次上了殷保罗的车,梁栋心中纠结得要死。 万一要是看到他们去开房了,该怎么办? 一瞬间,梁栋想要一走了之,可最后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叫了一辆出租,跟在了殷保罗的车后面。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殷保罗还是把何叶送了回去。 在送何叶进门的时候,殷保罗张开双臂,明显想要给何叶一个拥抱,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这一切都被梁栋看在眼里,他感觉心里有血在滴。 殷保罗的车刚开走,何叶还没来得及关门,梁栋就走了过去。 何叶见到梁栋,明显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叫道:“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我看了一场好戏。”梁栋冷笑着说。 “你跟踪我?”何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是心里没鬼,还怕有人跟踪?”梁栋竭力保持着镇静,可心中的熊熊烈火又岂能如此容易就熄灭? 夫妻之间吵架,往往都会捡难听的字眼儿,撕开对方的伤疤。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伤你最深的那个人,往往就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 而那个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跟你搭伙过日子的人。 梁栋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何叶被他一句话噎得脸通红,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梁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被我说中了?气急败坏了?”梁栋继续嘲讽道。 何叶胸口起伏不定,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扶着额头,过了许久,才指着梁栋道:“梁栋,我不想跟你吵架,咱们都冷静一下。” “冷静?”梁栋反问道,“你叫我如何冷静?难道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你听我解释……” 何叶刚想解释,却被梁栋粗暴地打断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又不是瞎子!” 谷兰听到门口有人吵架,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梁栋见到谷兰,就把气也撒到了她的头上,指着她道:“谷兰,我们请你来,是让你24小时保证何叶的安全,今天的情况,你欠我一个解释。” 何叶不等谷兰开口,就十分愤怒地对梁栋道:“梁栋,你不要太过分!” “何叶,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你要是看不起我,请你明说,我就是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肯定比不上人家殷家大少爷。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两个。”梁栋口不择言地说。 何叶也是被梁栋话赶话逼急了,脱口而出道:“梁栋,你要是觉得我妨碍了你和苏菲姐,也可以明说,我也能成全你们两个!” 此时的梁栋,早已被愤怒充斥,又被何叶当面点破他跟苏菲的关系,便恼羞成怒道:“何叶,你是不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是不是早就在谋划着把我扫地出门?是不是因为怕我分走你的家产而一直在暗中收集我出轨的证据?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出轨了,还跟苏菲有了一个孩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何叶已经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谷兰拉过何叶,把他护在身后,指着梁栋道:“梁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本不该管,但我这个人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何总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不允许你如此诋毁她,败坏她的声誉,否则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你自己对婚姻不忠,只能说明你自己是个渣男,是个人渣,何总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收了何叶的钱,能会不帮着她说话?”梁栋反问道。 梁栋说完,只觉得眼前一晃,谷兰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他惨叫一声,飞出两步,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何叶也没想到谷兰毫无征兆地说出手就出手,连忙推开谷兰,跑到梁栋跟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谁知梁栋一把推开她,还气急败坏地说:“收起你那虚伪的同情心吧,何叶,今天我算是认清你了。” 由于梁栋用力过大,何叶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谷兰扶起何叶,指着梁栋道:“姓梁的,你还是不是人?明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何总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下得去手?” 梁栋挨了一脚,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忍着腹部的疼痛站了起来,对何叶道:“何叶,咱们俩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完,踉踉跄跄地走了。 谷兰想要追上去,却被何叶一把抓住:“他说的对,我们还是都冷静冷静再说。” 谷兰看着梁栋的背影,气愤道:“人渣!你今天要不拦着我,我非狠狠的教训教训他不可!” “其实也不怪他,换做哪个男人看到了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都会这样的。”何叶替梁栋说话道。 “何总,你呀,就是太善良,真不知道你这么善良一个人,是怎么在商场上驰骋纵横的。”谷兰摇摇头道。 第414章 买醉 谷兰扶着何叶回到屋里,把她放到客厅沙发上,然后倒了杯水,端给了她。 “何总,喝点儿水,先缓缓,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何叶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渴。” 她刚往沙发靠背上一躺,突然就跟沙发靠背上有刺一般,立刻又弹了回来:“谷兰,你赶紧出去看看,看我老公去哪儿了,我怕他一个人出事。” “大姐,值得吗?你这么优秀,他哪一点儿配得上你?就这么一个软饭男,出轨了不说,竟然还敢怀疑你,我也真是……”谷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叶,说到激动处,上手比划着说,“我这人最见不得这种渣男,只要你一句话,再见到他,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 何叶看了一眼谷兰,连忙摆摆手,苦笑道:“别别别,你可千万别,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言言和诺诺的爸爸。你赶紧追上他,我看他状态不太对,怕他出事。” 谷兰指了指何叶,有些怒其不争,不过还是跑了出去…… 梁栋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跟过来的谷兰。 嫉妒,能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应有的判断。 梁栋的脑子里,全是何叶跟殷保罗在一起的那一幕幕,这让他几乎不能自由呼吸。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眼睛余光突然看到一家酒吧,便走了过去。 他这会儿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谷兰鬼使神差地跟着梁栋进了那家叫‘偶遇’的酒吧,她内心有种期盼,盼望着梁栋在酒吧里也能发生点儿什么。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替何叶出头了。 梁栋一个人往吧台上一桌,朝酒保招了招手:“你们这里最烈的是什么酒?” 酒保每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梁栋这样的客人,一看就是来买醉的,当即就来了精神,尽心竭力地向他推荐道:“我们这里最烈的酒,当属‘血腥玛丽’了。我调的‘血腥玛丽’,是我们这条街上最……” 酒保正要开始吹嘘,却被梁栋抬手打断:“先给我来一打!” “好嘞!先生您稍等!” 没一会儿功夫,十二杯血红血红的鸡尾酒就在梁栋面前一字排开。 “先生,请您慢慢享用。”酒保摆好酒,朝梁栋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然后又好心提醒道:“先生,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们的‘血腥玛丽’很少有人能连喝六杯都不醉的。” 梁栋自嘲一笑:“喝醉了更好。” 说完,端起第一杯酒,看都没看,一杯见底。 见梁栋又端起了一杯,酒保连忙制止道:“先生,您这个喝法,更容易醉的。” 梁栋朝酒保笑了笑,道:“是不是怕我喝醉了,没人付钱?” 说完,拿出手机,就准备付款。 他刚调出微信付款码,一只手挡在了手机上。 “大叔,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要不要妹妹陪你喝一杯?” 梁栋扭头一看,入眼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 目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 虽然已经进入腊月,申城这边气温还不算太低,小姑娘只穿了一身大红色紧身机车皮衣,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已初具规模,看起来活力无限。 梁栋眯着眼,问:“成年否?” 小姑娘一看有戏,把头盔往吧台一放,一屁股坐在了梁栋身边:“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大叔要不要看看身份证?” 梁栋指着吧台的鸡尾酒:“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切,”小姑娘不屑道,“不就是‘血腥玛丽’吗,跟谁不认识似的。” “你能喝几杯?”梁栋又问。 “我不喝这个,我要喝‘长岛冰茶’。”小姑娘回答道,“大叔,知道‘长岛冰茶’吗?” “不知道。”梁栋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小姑娘呵呵一笑,向梁栋科普道:“大叔,‘长岛冰茶’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失身酒’。” 梁栋听岔了,把‘失身酒’听成了‘死神酒’,疑惑道:“‘死神酒’?为什么不叫‘阎王酒’?” 小姑娘被梁栋逗得哈哈大笑:“大叔你真逗,这酒叫‘失身酒’,不是‘死神酒’,也就是女孩子喝了这个酒,你们男人才有机会的意思。” 这回梁栋听懂了,再看小姑娘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明显把她当成了失足少女。 “你打算喝几杯?”梁栋问。 “你喝几杯我就陪你几杯吧。”小姑娘回答道。 “你是这里的酒托?”梁栋问。 小姑娘再次大笑:“大叔,你看我像吗?” “像,怎么不像!”梁栋虽然这么说着,还是问酒保又要了一打‘长岛冰茶’。 “大叔,够爽快,我喜欢。”小姑娘朝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梁栋端起第二杯酒正要喝,却被小姑娘拦住了:“大叔,说好了让我陪你喝,你怎么一个人先喝起来了?” 梁栋无奈,只好把杯子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梁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姑娘聊了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姑娘狡黠地回答道。 “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喂’吧。”梁栋道。 小姑娘想了想,回答道:“那你就叫我‘小九’吧。” “九姑娘,”梁栋点点头,“这名字很好听。” “那我怎么称呼您老呢,大叔?”小姑娘同样问道。 “你就叫我‘阿达’吧。”梁栋随口编了一名字。 “达叔?”小姑娘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梁栋,“不像,一点都不像,跟周星星搭档的那个达叔是个大肚腩。” “他能叫达叔,我为什么就不能?”梁栋反问道。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酒保又摆了一排‘长岛冰茶’在刚才那排‘血腥玛丽’后面,两排鸡尾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几个好事者还特意跑过来围观。 小姑娘端起一杯‘长岛冰茶’对梁栋道:“我不占你便宜,这杯酒我先干了。” 说完,也是一口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姑娘一喝完,就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 第415章 斗酒 梁栋以前也喝过鸡尾酒,但从未喝过‘血腥玛丽’这么烈的,喝到第六杯的时候,就有了很强的醉酒感觉。 九姑娘跟他一样,也是连喝了五杯,但这小丫头看起来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梁栋有些纳闷儿,不是说很少有人能连喝六杯吗?这小姑娘怎么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的胜负欲被成功激发,端起第七杯跟九姑娘碰了一下。 “卧槽,这妹子是谁,那可是‘长岛冰茶’啊,她连喝七杯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莫非妹子喝的‘长岛冰茶’被酒保放了水?” “那帅哥身材好好,是姐姐我的菜!” “你就别犯花痴了,你觉得自己能比得过人家身边那位?” “……” 大家议论纷纷,梁栋和九姑娘却全然不顾,又端起了第八杯。 “cheers!”俩人碰了一下杯子,同时说道。 “卧槽,卧槽,太离谱了,第八杯了!”有人惊叹道。 “第九杯!” “第十杯!” “第十一杯!” “第十二杯!” 大家当起了小学生,不约而同地帮梁栋他们数起了杯数。 “卧槽,卧槽,卧槽,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一个富二代大声叫道,然后走到梁栋和九姑娘跟前,又对他们说,“二位,还能继续吗?剩下的哥来买单!” 梁栋和九姑娘同时看了一眼那个富二代,然后又对视一眼,九姑娘一只手抓起头盔,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拉起梁栋的手,离开了位置,向酒吧外走去。 那个富二代还想追出来,却被九姑娘举起头盔吓唬了一下儿,只好退了回去。 出了酒吧,九姑娘举起手里的头盔向梁栋示意了一下:“大叔,要不要妹妹带你浪一圈?” 梁栋觉得头重脚轻,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杜卡迪 九姑娘把头盔往梁栋头上一套,牵着他来到一辆杜卡迪旁边,一抬腿,跨了上去。 见梁栋站在那里发愣,九姑娘拍了拍后座道:“大叔,怂了?” “你没有戴头盔,而且还是酒驾。”梁栋虽然喝了不少,脑子却还很清醒。 九姑娘道:“怂了就是怂了,不敢上来,就把头盔还我。” 梁栋头脑一热,一抬腿,坐了了上去。 “抱紧我。”九姑娘对梁栋道。 即便九姑娘都说了,梁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用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九姑娘摇了摇头,一松离合,又一刹车,杜卡迪猛地往前面一窜,又立刻停住。 巨大的惯性下,梁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九姑娘的腰。 然后,摩托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谷兰一连拍了几百张照片,一张张传到了何叶手机上,家里的何叶,脸色越来越难看。 谷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条语音:“他们的摩托车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梁栋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一起在闹市区飙车。 “那边有警车过来了。”梁栋提醒道。 “放心,他们连我的尾灯都看不到。”九姑娘说着,把油门加到底,没过多久就甩开了那辆警车。 “这很危险!”梁栋再次提醒道。 “大叔,你才危险,你顶到我了!”就姑娘大声回答道。 梁栋难堪地要死,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么紧紧搂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要是没有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何况这杜卡迪,骑手都是都要半趴在上面,屁股撅得老高。 “大叔,前面就有家不错的快捷酒店。”九姑娘暗示道。 “靠边停车。”梁栋道。 九姑娘减慢速度,把车拐进一条胡同,停在路边。 梁栋下了车,取下头盔,对九姑娘道:“姑娘,你还小,赶紧回家吧。” 九姑娘不屑道:“大叔,明明身体很诚实,为什么还要嘴硬?” 她也跟着下了车,拉开紧身皮衣的拉链,挺着胸脯对梁栋道:“大叔,我已经满十八了,而且你看看,我哪里小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们就玩one night stand,不玩感情!” 梁栋摇摇头:“小姑娘,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告诉你,你这是在作贱自己。听话,赶紧回家!” 梁栋虽然没玩过机车,却知道在申城这地方,能玩得起机车的人,那都不是普通人。 而且九姑娘这辆摩托车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女孩既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失足女孩。 九姑娘倔强道:“我不,我偏不,你看不上我,那我就继续回酒吧,我就不信凭我的姿色,还钓不到一个男人!” 说完,她就戴上头盔,骑上了摩托。 梁栋自己都麻烦缠身,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也知道,小姑娘这是碰到了自己,要是换一个男人,今晚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就上前一步,拽掉了摩托车钥匙:“赶紧下车,通知你家长。” 九姑娘朝梁栋伸出手,怒道:“钥匙给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梁栋道:“往后坐,换我来骑。” 九姑娘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很听话地往后挪了挪:“你确定会骑这车?” 梁栋没有说话,上了车,启动后,一松离合,杜卡特平稳地掉过头,上了主干道。 九姑娘紧紧勒住梁栋的腰,两坨柔软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让他再次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很快,摩托车就驶进了一个派出所。 梁栋熄火,拔掉车钥匙,把九姑娘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九姑娘奋力挣脱梁栋的手,愤怒道。 梁栋没有解释,再次抓住小姑娘,把她往里面拽。 俩人闹出的动静,引出来两个警察。 “你,赶紧松手,干什么呢?”一个警察指着梁栋呵斥道。 梁栋放开九姑娘,对警察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个姑娘有些想不开,想要去酒吧买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她带你们这里来了。” 警察哭笑不得:“买醉又不犯法,不归我们管,你把她带我们这里有什么用?” 第416章 酒驾 梁栋道:“警察同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联系一下她的家长,让她家长来把她接回去,否则的话,我怕他今晚会出事的。” 警察问梁栋:“你不是他朋友?” 梁栋回答道:“不是,我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 警察大概明白梁栋的意思了,看了他两眼看,然后开始问九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怒视着梁栋和眼前的两个警察,一言不发。 警察耐心道:“姑娘,你不告诉我们也没关系,那我就请你在我们派出所住一夜。” “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关我?”九姑娘怒道。 “我们没关你啊?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以及你家人的联系方式而已。”警察回答道。 “我没有家人,我家人都死光了!”九姑娘瞪着梁栋,恨恨地说。 “请把你手机拿出来。”警察对九姑娘道。 “你们没有这个权力!”九姑娘拒绝道。 “那请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以及身份证号,这个你有义务配合我们。” 九姑娘无奈,只好回答道:“我林小艺,身份证号码是******************。” “来的时候是谁骑的摩托车?”警察见俩人明显都喝了酒,又问了一句。 梁栋举起手,承认道:“是我!” “你涉嫌酒驾,一会儿我会通知交警部门的同志来调查,希望你配合。” 梁栋酒醒了大半,这要是被定了酒驾或者醉驾,那可真的麻烦了。 鸡尾酒和红酒差不多,喝的时候感觉不明显,风一吹就不一样了。 九姑娘毕竟是个女孩子,这会儿酒劲儿发作,躺在椅子上,警察叫了半天都没叫醒她。 “喂,她是你朋友,还是由你取出她的手机,跟她家人取得联系吧。”警察对梁栋道。 “警察同志,你看,我这喝酒骑车,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也是不忍心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被人糟践了,所以……”梁栋竭力为自己争取道。 那个警察摆摆手:“一码归一码,还是先联系上她的家人再说吧。” 梁栋无奈,只好从九姑娘兜里拿出手机,发现她的手机竟然处于关机状态。 手机开机后,梁栋又用她的指纹把手机解锁,从通话记录里翻到联系频率最高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小艺吗,你在哪儿?怎么半天都不开机啊?” “你好,请问你是林小艺什么人?”梁栋很有礼貌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小艺的手机?”电话那边咄咄逼人地说。 “林小艺喝醉了,这会儿我们在派出所。”梁栋说着,问了一下旁边的警察:“这是什么派出所?” “平康路派出所。” “听清楚了吗,我们在平康路派出所。”梁栋对着电话道。 “很好,你们在那儿等着,我这就去。我不管你是谁,记住,千万别让我们小姐在跑了。”电话那边说完,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年轻女人来到了派出所。 那个警察见到那个男人,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道:“林爷,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林爷’的男人看都没看那个警察,一双眼睛四处张望,没看到目标后,问那警察:“人在哪儿?” 警察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叫林小艺的女孩儿,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爷的闺女,于是就陪着笑脸道:“林爷,林小姐她多喝了两杯,这会儿正躺在里面的椅子上睡觉呢。” “带路!” 能被警察称作‘爷’的人,身份地位绝对不同凡响。 而这些人在底下的人面前,往往都十分吝惜言语,这个林爷也不例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警察屁颠屁颠地走在前面,把林爷带到林小艺身旁。 林爷看见林小艺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穿的外套,眉头锁了起来。 当他看到不远处仅仅穿着一件羊绒衫的梁栋时,眉头就锁得更紧了。 林爷指着梁栋,问身旁的警察:“他是什么人?” “就是他把林小姐送到我们这儿的。不过这家伙涉嫌酒驾,到现在都不肯交代他的身份。”警察回答道。 林爷没在搭理那个警察,弯腰拽开梁栋那件呢子大衣,看到林小艺全身上下衣服尚且完好,脸色终于好了许多。 他轻轻摇了摇林小艺,林小艺吐着酒气睁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还赌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去陪家里的狐狸精去吧。” 林爷在别人那里,就像一只不怒自威的猛虎,在林小艺这里,则如同一只温顺有加的绵羊,说起话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丫头,你妈妈都走这么多年了,爸爸一直都没有再找,现在你大了,都考上大学了,爸爸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你说你出去上大学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孤不孤单?再说了,这十多年,是你小姨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我跟她结了婚,亲上加亲,她对你只会比以前更好。这样不好吗?” “我呸,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了?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妈妈怎么死的,你心里难道就没个数吗?这十多年来,你在的时候,她是一个样,你不在的时候,她又是一个样。我五六岁的时候,你不在家,咱们这儿闹台风,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把我一个人关在门外,让我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然后生了一场病,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这事你会不知道?”林小艺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林爷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儿,起身把那件呢子大衣还给了梁栋,然后对他道:“谢谢你把小艺送到这里来,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叫林喆,是小艺的爸爸。以后,凡是在申城,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去‘尊享’找我,我林喆会竭尽全力帮你一次。” 林喆身边的警察一脸羡慕地看着梁栋,要是他能得到林爷的一个承诺,做梦都能笑醒。 第417章 自卑 林小艺走到梁栋跟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对他道:“大叔,咱们还没分出高下,要不,咱们再找个酒吧,分个胜负出来?” 梁栋推了林小艺一把,竟然没有推开,尴尬地看了看对面的林喆。 “小艺姑娘,咱能不能别闹了?”梁栋哀求道。 林小艺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大叔,你就可怜可怜我,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吧。我妈妈去的早,我爸爸也要结婚了,我真的没地方去了。呜呜……” “林小艺,跟我回家!” 林喆拉住林小艺的手,想要把她拉走,却被她用力甩开了。 “大叔,你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把我带走,我给你当老婆。结婚了也没关系,我给你当小三。”林小艺双手搂住梁栋的胳膊,还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梁栋一阵头大,眼看着林喆脸色越来越难看。 虽然不知道林喆是什么人,可无缘无故惹上这么一位,不是明智的选择。 “小艺姑娘,别闹了,赶紧跟你爸回家吧,我也该走了。” “走?你往哪儿走?别忘了你是酒驾!”林小艺笑道。 那个警察谄媚地凑上来,献殷勤道:“林小姐,没关系的,交警已经让我给打发走了,这位先生随时都能离开这里。” 林小艺被这个智障给气笑了,瞪着眼睛对他道:“你的警察就是这么当的吗?还讲不讲一点原则了?” 警察明白了林小艺的意思,指了指外面,补救道:“他们还没走远,我这就去把人叫回来。” 林喆拉住那个警察,对他道:“你就不要添乱了,人我带走了。” “好的,好的,林爷随时可以带着他们走的。” 梁栋跟着林喆出了平康路派出所,林喆临上车的时候,还是对梁栋道:“记住我说的话,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去‘尊享’找我。” “谢谢林先生的美意,我也没做什么,林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喆没有再说什么,推着林小艺上了车。 林小艺摇下车窗,朝梁栋招招手,问:“喂,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梁栋!”梁栋回答道。 “梁栋?好,我记住你了,以后咱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林小艺说完,摇下车窗,汽车一溜烟跑远了。 闹了这么一场子,梁栋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找了家酒店,澡都没洗,就扑到了床上。 第二天,梁栋回到了淮州,没有去苏家,而是一个电话把苏菲约了出来。 俩人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 因为是上午,里面就他们这一桌客人。 “喝点什么?”梁栋问。 “一杯拿铁。”苏菲回答道。 “为什么突然就回淮州了?”梁栋又问。 “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了吗?我好像回答过你了。” “我想听实话。” 苏菲一见梁栋就发现他状态不对。 脸色不好不说,人好像也有些颓废。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苏菲关心地问道。 “上次栋梁大厦典礼,何叶为什么没有邀请你?” “我忙着这边的事情,走不开。” “你在撒谎!” 苏菲心中的猜测越发明朗了。 “你跟何叶吵架了?” 梁栋自嘲地笑了笑:“以后恐怕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菲大惊:“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昨天去了申城,恰好碰到何叶跟那个殷保罗在一起。” 苏菲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她才闹起来的。 “梁栋,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何叶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梁栋道,“不过我也能理解她,毕竟是我辜负她在前。” “梁栋,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你之间的事,我跟何叶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她不会因为这个而记恨于你的。”苏菲急切道。 “这么说,你离开‘普安’,还是因为我喽?”梁栋问。 “都怪我,手机里面存了一段你跟咱儿子在一起的视频,她恰好看到了儿子抱着你喊爸爸的那一幕……”苏菲解释道,“我见瞒不下去了,就把咱们之间发生的事统统告诉了她。梁栋,其实何叶那么聪明,早就察觉到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后来苏朗出生,她看到苏朗跟言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就更加印证了她的判断。但是,她说她根本就没在乎过这些。我跟何叶认识这么久,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说不在乎,那就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我觉得她跟殷保罗之间,绝对不会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可我都亲眼看见了……” “你都看见了什么?” 梁栋沉默了。 是啊,看见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那些让他迷失的东西,好像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见梁栋一直不说话,苏菲又道:“你先别急,这两天我去申城一趟,让我先好好跟何叶谈谈。夫妻之间,一旦产生隔阂,要不及时消除,隔阂就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很有可能发展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梁栋,别忘了你们俩还有言言和诺诺!” 想起儿子女儿,梁栋不禁一阵心痛,万一他要跟何叶到了非离不可的那一步,孩子怎么办? “我们要是离婚了,你不该感到高兴吗?”梁栋问道。 “梁栋,你混蛋!”苏菲立刻翻了脸。 梁栋抓过苏菲的手,深情道:“苏菲,对不起,这辈子只能委屈你和苏朗了。何叶即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要她不提出离婚,我都会和她继续过下去的,不为别的,只为我们的两个孩子。” “何叶也把你跟她之间的事都告诉我了。梁栋,老实讲,你爱何叶吗?”苏菲问。 “爱,当然爱了,”梁栋脱口而出道,“何叶各方面堪称完美,我找不到不爱她的理由。可是,跟她包括跟你在一起,我都会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我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我梁栋何德何能,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艳绝天下的女人?” 第418章 穷追猛打 这是梁栋从申城回来之后,给何叶打的第一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之后,梁栋内心十分忐忑,生怕电话接通后两个人再吵起来。 “喂,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里传来了何叶有些冷淡地的声音。 梁栋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很忙的。” “那个……殷保罗停了我们这边的工程款支付,这事你知道嘛?” “梁栋,你跟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梁栋始终认为‘万家地产’这次停止支付工程款,就是冲着他来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连拖几个月,那些工程承包和大小包工头肯定也会拖着工人工资不发,‘万家地产’几个项目,这么多工人,肯定会闹到县里。 “我觉得你可以去劝劝殷保罗,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那些拿不到工资的农民工跟他可没有任何过节。” “梁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我跟殷保罗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他对我有意思那是他的事,我何叶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反而是你,招惹了一个又一个。需要让我数数吗?苏菲姐我就不说了,还有那个什么岳菲,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吗?得手了没有?哦,对了,还有前几天你来申城遇到的那个红衣姑娘,我还真是得佩服你,随便泡个酒吧,都能泡到申城大名鼎鼎的林爷的独生女!”何叶冷笑道。 “你跟踪我?” “难道不是你先跟踪我的吗?” 梁栋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巨石,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 “何叶,咱们都冷静一下好吗?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请你跟殷保罗说一声,先把拖欠的工程款给支付了,那些工人都等着这些钱过年呢。” “我最后再说一遍,这事跟我没关系!”何叶提高了声音道。 “有关系没关系,我恳请你给殷保罗打个电话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殷保罗要怎么对付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何叶,其实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逼我就范,只要一句话,想要我怎样都是可以的。” “梁栋,我希望你把话说清楚一些。”何叶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已经哭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跟殷保罗门当户对,你们俩要是想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们。何叶,你放心,其实你根本不用处心积虑地找什么我婚内出轨的证据,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你挣得钱,我没出过一点力,我一分都不会要的。至于孩子的抚养权,咱们也好商量。” 梁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仿佛有血在滴。 虽然他认定何叶是想逼他净身出户,可他仍旧不怪她,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何叶,不管你我结局如何,咱们毕竟夫妻一场,我想提醒你一句,那个殷保罗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着点儿。” “梁栋,你是不是非要让我承认我跟殷保罗有一腿才甘心?好吧,我承认,我们俩早就在一起了,这下子你开心了吗?”何叶凄然道,“‘普安资本’是爷爷赠与我的,这个你想都不用想,至于我的个人资产,现在大概也有十几个亿吧。但是,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我成立了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是言言和诺诺……” 梁栋打断了何叶的话:“何叶,我说过了,咱们要是离婚,我一分钱都不会要的。”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何叶道,“我在成立族信托基金的时候,爷爷提了一个要求,万一咱们俩离婚,两个孩子必须跟我,否则的话,他们就会丧失信托基金的受益权。” 梁栋自嘲地笑了笑:“何叶,你真行,敢情这几个月你一直没闲着,为了把我扫地出门,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啊。” “梁栋……” 何叶正要解释,程满仓突然慌里慌张地闯进了梁栋的办公室,梁栋再次打断何叶的话:“你先等等,我办公室来人了。” 梁栋捂住电话,有些不满地问程满仓:“怎么回事?连门都不敲?” 程满仓把他的手机递给梁栋,结结巴巴地说:“领,领导,你看看这个!” 梁栋接过程满仓的手机,看了一眼,顿时怒由心生。 ‘禽兽县长,致使女下属怀孕,还迫其跳楼……’ ‘风投女神突传婚变,混账丈夫涉嫌婚内出轨……’ ‘上门女婿恬不知耻,妄图分割妻子家产……’ 一条条有关梁栋的消息,铺天盖地,迅速占据各大网站头条。 梁栋支走程满仓,对着手机里的何叶咆哮道:“何叶,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梁栋,你说什么?” 梁栋已经失望至极,说话也是口无遮拦:“你和你那奸夫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梁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看你的手机!” 梁栋话音刚落,何叶那边,陈妍也慌里慌张地拿着手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何叶姐,你看看这个!” 何叶接过陈妍的手机,粗略浏览一遍,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机道:“梁栋,你听我说,这些东西真不是我弄出来的。” 梁栋冷笑道:“有姓殷的在,肯定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梁栋……” 何叶想要解释,却被梁栋粗暴地打断道:“何叶,你要还念及一点夫妻之情,我最后恳请你一件事,恳请你跟那个姓殷的说一句,让他把拖欠的工程款给结清了。” 说完,十分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何叶整个人都懵了,手里拿着陈妍的手机在那里发呆。 “何叶姐,不用说,这些都是那个殷保罗干的。我早就提醒你,让你离他远点儿,你就是不听。闹成这样,姐夫不生气才怪。”陈妍埋怨道。 就在这时,何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父亲何孝恩打来的。 第419章 家族利益 “网上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何孝恩语气十分严厉。 不管如何,梁栋对何家来说,都是重要的一环。 要是梁栋跟何叶离了婚,缺失了这一环,何家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找到下一个培养对象。 “应该是殷家人所为。”何叶回答道。 “就是那个一直缠着你的殷保罗?”何孝恩问。 “爸,你怎么知道这个?”何叶立刻就想起了她身边的那个谷兰,“你派人监视我?” “傻丫头,这怎么能叫监视呢?我是你爸爸,爸爸关心女儿,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何孝恩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并无任何不妥,可何叶却不这么认为,她在国外待了几年,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对自由看得很重。 “爸爸,你这是在侵犯我的自由,谷兰是不是你派来的?” “何叶,你别误会,爸爸没有一点别的意思,派谷兰过去,纯粹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天咱们先不讨论这个,先说说你跟梁栋的事吧。你们俩经这么一闹,有没有离婚的可能?” 何叶苦笑道:“离不离恐怕也由不得我了。” “你跟那个殷保罗到底有没有事?” “爸爸,我是你女儿,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问你,要是那个殷保罗真的对你一往情深,你跟他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爸爸!”何叶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是在乎家世,他殷保罗还能比得上魏东城?” “你这么说,网上那些消息都是殷家的杰作喽?” “除了他们,还有谁这么无聊?” 何孝恩思考了一下,接着问道:“殷家这么做就是为了拆散你和梁栋?” “就算没有这些,我跟梁栋之间恐怕也过不下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爸爸。” “梁栋跟苏菲有个儿子你知道吗?”何叶问。 “何叶,这件事我和你爷爷早就知道了,我们瞒着你,就是怕你们小两口闹矛盾。”何孝恩回答道,“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梁栋,事情的经过我们也调查过,是苏家那丫头主动贴上梁栋的。” “这么说,爷爷让我成立家族信托基金,防的就是今天?” “你别怪爷爷,他这也是为了家族考虑,万一你们离婚,要是让梁栋分走一半家产,我们何家就麻烦了。” “爸爸给我打这个电话也是劝我不要心慈手软,不能让梁栋带走一分钱?”何叶又问。 “我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家族,家族,家族!在你的眼里,除了家族还是家族,我这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何孝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孩子,你确定跟梁栋过不下去了吗?要是确定的话,家里是要提前做打算的。殷家对付梁栋,没有和咱们打招呼,这个咱们暂且先记下,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你的意见。你要是铁了心跟梁栋离婚,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当然,以殷家的实力,碾死梁栋,那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要是不愿意跟梁栋离婚,那咱们何家就得下水,跟殷家斗上一斗,让他们知道,插手咱们何家的家事,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何叶脑子里一片混乱,对着电话吼了一句:“我的事,不要你们管!”然后,挂断了电话。 …… 同一时间,梁栋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岳菲打来的。 “梁栋,网上那些消息是什么情况?” “有人要整死我呗。”梁栋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想急死我吗?” “岳菲,我想安静安静,先挂了。” “喂,喂……” 岳菲还想要再说什么,梁栋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程满仓敲两下门,走了进来:“领导,门口来了不少讨薪的农民工。” 梁栋烦躁地朝他摆了摆手:“跟袁主任说一声,让他去解决。” 程满仓刚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喂,哪位?” “梁书记,我是市纪委的老于,有人实名举报你收受贿赂,你有时间来一趟吗?咱们俩共过事,我还是很信任梁书记的,但既然是实名举报,我们也有必要核实一下,希望梁书记过来一趟,走个过场嘛。”电话是市纪委副书记于江南打来的。 “于书记,我这会儿真的走不开,‘万家地产’拖欠了几个月的工程款,工人们领不到工资,把县委的大门给堵了。” “啊?怎么又是这个‘万家地产’?”于江南脱口而出道。 梁栋知道,这是于江南在提醒自己,举报他的人应该就是‘万家地产’的人。 其实,就算于江南不提醒,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于书记,你看,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妥当了再去你们那里?”梁栋商量道。 “好好好,稳定压倒一切,你还是先把县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说,我们这边,我先帮你顶着。” “那我就先谢谢于书记了。” “都是老伙计,你跟我客气个什么……” 挂断于江南的电话,梁栋叫上周鹏,开着车离开了县委大院。 出大门儿的时候,车子还被几个农民砸了几下。 “梁委员,去哪儿?”汽车上路后,周鹏问道。 “送我去高铁站。” “你打算去申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周鹏又问。 梁栋摇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梁栋苦笑道:“我只是去替那些农民讨要工钱,又不是要求打架。” “你就别跟我犟了。” 梁栋见周鹏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俩人乘高铁到申城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他们打了一辆车,到了栋梁大厦门口,好巧不巧,正好遇上殷保罗捧着一大捧鲜花,倚着一辆车,明显是在等何叶下班。 梁栋和周鹏远远地下了车,没过多久,就看到何叶和谷兰、陈妍一起走了出来。 第420章 胯下之辱 殷保罗手捧鲜花,迎向何叶,何叶眉头微蹙,不过还是接过鲜花,递给了身后的陈妍。 “叶子,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如何?” 何叶没有说话,谷兰上前一步,拦在何叶前面:“殷先生,何总要回家了,请你不要挡着路。” 殷保罗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梁栋走了过来,便转过身子,挑衅似的看着梁栋。 梁栋来到几人跟前,竭力忍住内心的激动,面无表情道:“何叶,殷总,正好二位都在,要是不影响二位的话,能不能允许我占用二位几分钟,说两句话?” 何叶闻言,脸色苍白。 殷保罗脸上挂着一副猫戏耗子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栋。 “二位,我恳请你们,能不能不要把咱们之间的恩怨代入到工作中?你们想要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拖着工程款不发,影响的是那数以千计的农民工,他们每一个家庭都等着这些钱回家过年。”梁栋又道。 “梁县长,哦,对不起,现在应该称呼你梁书记了。你这官儿升的也忒快了点儿,我这来回的改称呼,都改得有些烦了。你这官儿来得太容易,好像也就不怎么知道珍惜了。你说你现在这样一副死了家人的样子,像是在求人吗?”殷保罗戏谑道。 周鹏忍不住想要有所动作,却被梁栋一把拦住。 “殷总,我梁栋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在此,我正式跟你道歉”梁栋说着,还就真的向殷保罗鞠了一躬,“我正式恳求你,放过那些农民工,好不好?” “哟哟哟,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梁书记吗?”殷保罗嘲讽道,同时往前一站,双腿岔开,指着自己胯下,“你要是跪下来,从这里钻过去,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梁栋扭头看了何叶一眼,看到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心如死灰的感觉,莫过于此。 “殷总说话算数?”梁栋问。 “当然!”殷保罗笑着回答道。 “好!我钻!” 梁栋说着,就要跪下,却被周鹏拦住。 梁栋回过头,凄然一笑,微微朝他摇了摇头。 周鹏也只好撒手。 梁栋在跪下去的那一刻,想起了韩信。 胯下之辱 胯下之辱,算得了什么,韩信都能受得了,今天我梁栋为了那些农民工,也受他一回又如何? 念及于此,梁栋毅然一步一步地朝着殷保罗的胯下钻了过去…… 网上那些消息爆出之后,早有大量的狗仔队守在栋梁大厦门口,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惊爆眼球的场景,这些狗仔们又怎能错过如此大瓜? 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数十个狗仔,瞬间把几人围在中间,各种长枪短炮,同时对准了梁栋和殷保罗。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梁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何叶满脸都是泪水,而且她想要上前,却被谷兰给拉住了。 “钻了,钻了,千万别错过这个镜头……” “守了几个小时,总算没有白费!” “卧槽,这人是谁?还真钻啊?” “你个傻逼,还是我们同行吗?真特么丢我们的人!这人都认不到?抬头看看这大楼,上面就是他的名字!” “……” 就在今年六月,一款名为‘a.me’的短视频直播平台一上线,就迅速掀起了一场互联网革命。 基于4g网络的普及,直播行业也从户内走向了户外,由手机直播取代了电脑直播。 这些狗仔中,不乏搞直播的主播,梁栋的胯下之辱也通过他们传遍了全网。 “县委书记当街忍受胯下之辱!” “豪门恩怨,爆出惊天大瓜!” “向情敌低头,你能做到吗?” “梁栋在栋梁大厦门口竟做出如此行为!” “……” 有人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婚姻来无底线的炒作,今天爆个绯闻,明天爆个第三者,后天干脆直接离了婚……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黑色幽默。 想要出名的,拼了老命,脸都不要了,就是出不了。 不想出名的,却想不出名都不行。 网络的力量之大,超乎人们的想象,很快就有万能的网友在下面扒出了梁栋、何叶、殷保罗等当事人的身份。 一些没有底线的媒体,根本不顾事实,更是用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肆意夸大其词。 网上掀起了惊天骇浪,现场也是一片混乱,狗仔们迅速分割包围了几个当事人,各种问题纷至沓来。 栋梁大厦里面召集了一队保安,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过来把他们的老板何叶围在中间,护送着她上了车。 殷保罗也在保镖和司机的掩护下,钻进他的车,扬长而去。 现场也就只剩下梁栋和周鹏。 周鹏不适合在这种公开场合露脸,早就用羽绒服的帽子把自己保护了起来,然后,推开那些狗仔,拉着梁栋想要离开。 然而,那些人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一直都紧追不舍。 “梁栋,讲两句吧。” “梁书记,讲两句吧。” “说说你为什么要忍受胯下之辱?” “……” 燕京,何家。 何宗廷面色凝重。 何孝恩也摇摇头:“可惜了。” 庄蓉幸灾乐祸道:“本就是一个贱种,哪里会有一点羞耻之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们老何家的女婿,这下子咱们老何家的名声也要受到影响了。爸,我觉得咱们应该早点发布一个声明,跟那小子划清界线。” 何宗廷沉默不语。 何宗廷怒道:“你给我闭嘴!” …… 燕京,魏家。 魏东城笑容满面:“爷爷,这下有好戏看了。” 魏树勋:“不许落井下石,咱们静观其变就行了。” 魏东城欲言又止:“爷爷,那个何叶……” 魏树勋摆手道:“我们跟何家虽然有隔阂,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别忘了,你也是殷家的女婿。虽然爷爷也看不上殷家那帮人,不过他们的财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 魏东城老老实实道:“我知道了。” …… 渭城,苏家。 苏菲早已哭成了泪人。 苏怀山安慰道:“这小子不知死活,咱们帮不了他。” 苏菲:“可他是朗朗的爸爸。” 苏怀山怒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想公开你和他的关系,让天下人都笑话咱们苏家?” “我们可以移居国外!” “你要是走了,苏家这一摊子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姑姑吗?” “你姑姑要是靠得住,你爷爷就不会煞费苦心地让你回来了。” …… 渭城,岳藉家。 岳藉脸色沉重地坐在沙发上。 岳菲脸上挂满了泪水。 “这小子是在作死!谁都救不了他。”岳藉怒其不争道。 “哥,他虽然鲁莽,却也是事出有因,他这是为了那些农民工,才忍受着胯下之辱的。”岳菲替梁栋辩解道。 “堂堂一个县委书记,不管什么原因,当街做出如此失当行为,影响实在太过恶劣,没用的,谁都救不了他。”岳藉摇头道。 “那好,你们都不要他,我要!” “胡闹!咱们岳家要是接受了他,得罪的可不止一两个家族!” …… 燕京,某地。 王庚寅:“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老者:“小王,这次恐怕你要看走眼了。” 王庚寅笑了笑:“还是先弄清具体情况再说吧。” 老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第421章 猜测 周鹏护着梁栋,终于摆脱了狗仔们的围追堵截,带着他入住了一家酒店。 梁栋的手机出奇地安静。 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来一个电话。 电话是父亲梁秉森打来的。 “小栋,你跟小何是怎么回事?” “爸,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这个,先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事,你也跟我妈说一声,让她放心。” “小何是个好媳妇,挑着灯都难找,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爸,你就放心吧,没事的。我先挂了。” …… 挂断电话,梁栋坐在椅子里发呆。 周鹏倒了杯水,端给他,劝慰道:“梁委员,你相信何叶吗?” 梁栋茫然地看着周鹏,没有回答。 “我跟何叶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反正我是相信她的。你和她之间,肯定存在什么 误会。”周鹏又道。 “都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 “今天你没看到她也伤心的哭了吗?”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上前阻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我看见她想上前的,却被她那个保镖拦住了。” “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周鹏还是有些不忍,又问道:“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别忘了你们还有两个孩子。” 想到儿子和女儿,梁栋的心不禁一阵刺痛。 他心里清楚,孩子跟着何叶,比跟着他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又想到今日这一跪,很有可能把他的官帽子也给跪丢了,梁栋不禁又是一阵苦笑。 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要是真能为那些农民讨回工钱,这一跪也值了。 至于官帽子,丢就丢了吧,反正这个县委书记也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要说遗憾,也有,但不多。 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槐安工业园区还只处于起步阶段,要是他这个县委书记下台了,不知道后续还能不能搞得起来。 想到苏菲,想到岳菲,梁栋再次摇摇头,他不怪她们,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现在的梁栋,恐怕也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陈妍打来的。 “喂,梁栋,你快过来,要出事了,何叶姐马上就要被姓殷的带走了。”陈妍带着哭腔道。 “什么?你大声点儿,我听不清楚。”梁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我说,何叶姐马上就要被殷保罗带走了!”陈妍提高了嗓门儿道。 “谷兰呢?” “他们人多,谷兰姐和我都被人堵在外面了。” “你们在哪儿?” “我们就在离家不远的那家叫‘偶遇’的酒吧。” 还真是巧了,上次梁栋买醉就是在那家酒吧。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报警?” “以殷家在申城的势力,报警要是能有用,我早就报了。” “警察都不管用,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梁栋,你还是不是人?何叶姐是你老婆!”陈妍哭着道。 是啊,这丫头说的对,俩人还没离婚呢。 即便离了婚,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境地? 对了,要是何叶不愿意跟殷保罗走,是不是就说明她跟他没什么关系? 想通这个逻辑,梁栋立刻来了精神,叫上周鹏,打个车,直接来到‘偶遇’酒吧。 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很小。 梁栋走进酒吧的时候,差点儿和一个姑娘撞个满怀。 待俩人互相看清对方是谁,那姑娘笑嘻嘻道:“哟,这不是现代版的韩信吗?” “小艺姑娘,怎么是你?”梁栋也诧异地问。 “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让开路,我还有事。” 梁栋急着进去,不想跟林小艺纠缠。 林小艺让开路后,并未再往外走,而是跟在了梁栋身后:“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要干什么?” 梁栋没有搭理她,往里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的陈妍。 陈妍也看到了梁栋,小跑着过来,拉住梁栋的手,指着里面的半开放式卡座:“你可来了,何叶姐就在那里面,她已经喝了不少了。” 梁栋顺着陈妍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几个个保镖模样的人夹着谷兰,站在卡座外面,卡座里面只有何叶和殷保罗俩人。 俩人前面摆了好几排酒杯。 殷保罗就紧贴着何叶,坐在她身旁。 上一次,是梁栋和林小艺斗酒。 这一次,换成了何叶和殷保罗斗酒。 “他们俩喝酒,你把我喊过来是什么意思?”梁栋有些恼怒地问陈妍,“故意羞辱我吗?” 陈妍怕梁栋走了,焦急道:“梁栋,殷保罗来的时候,何叶姐已经有些喝高了,他让人把我和谷兰姐撵出来,明显是不怀好意。”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没看到殷保罗灌她酒,都是她自己要喝的。” “我姐这会儿连人都认不清了,谁灌她都是一个样。梁栋,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陈妍生气道。 “是啊,这个姑娘说的没错。”林小艺也附和道,“你已经是韩信大哥了,我不希望你再成为现代版的武大哥。” 梁栋没好气地瞅了林小艺一眼,不过还是朝那个卡座走去。 一个保镖伸手想要阻拦梁栋,却被他身后的周鹏伸手握住了手掌,一个反关节擒拿手,瞬间让那货跪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保镖训练有素地围了上来,周鹏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一点儿都没留手,不到一分钟就把他们全部放倒在地。 酒吧里的人都知道殷保罗不好惹,带的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没想到后来的这个更加厉害,只带了一个人,一瞬间就放倒了一群人,典型的实力碾压。 大家都乐得吃瓜,没人愿意凑上来触这霉头,就连酒吧的保安,也只是远远的冷眼旁观,他们知道今晚的几波人,没有一波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梁栋大摇大摆地走进卡座,拉开殷保罗,一屁股坐在他和何叶之间。 谷兰想要进入卡座,却被周鹏拦住了。 她知道自己连那些保镖都对付不了,在周鹏跟前肯定不够看,就低声道:“我是何葭姐的战友。” 周鹏根本不买她这一套,只是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第422章 放心不下 与谷兰的待遇不同,林小艺要进卡座的时候,周鹏就仿佛跟没看见一般。 林小艺从另外一边走到何叶身边,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借着酒吧微弱的灯光打量完她之后,对梁栋道:“真人比杂志上漂亮多了,我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韩信大哥,你可真有福气。” 梁栋没有理会林小艺,而是对殷保罗道:“殷总,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 殷保罗看了一眼卡座外面,丝毫无惧:“梁大书记,你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很多余吗?何叶早晚是我的人,我们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梁栋伸手搂过何叶的肩膀,冷笑道:“现在她还是我的妻子。” “那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申城,你觉得你带来的人能打过多少个人?”殷保罗有恃无恐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酒吧门口又涌进来几十号着装统一的壮汉。 殷保罗见援兵赶到,轻蔑地笑了笑:“梁大书记,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你没来过。” 梁栋看了一眼周鹏,周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殷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殷保罗十分放肆地‘哈哈’一笑,道:“梁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就只有这么一点儿能量吧?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一个电话能让这条街站满人!” 梁栋同样‘哈哈’一笑,然后眼神凌厉地盯着殷保罗:“殷总,我还真就不信你敢公然动我!” 殷保罗正要挥手,却感觉脸上一凉,原来是林小艺这丫头端着一杯酒,正好泼了他一脸。 “姓殷的,你还要不要脸了?刚人家钻完你裤裆,现在又来欺侮人家,还有没有王法?” 殷保罗一边擦着脸上的酒水,一边怒道:“疯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姑奶奶我看你不顺眼,管你是谁?” 殷保罗看清林小艺的模样,‘嘿嘿’一笑,道:“好,很好,既然你赶着贴着要来,今天晚上老子就来个一龙二凤!” 林小艺抓起一个空酒瓶子,藏在背后,走到殷保罗跟前,毫不犹豫地砸到他的头上,‘砰’的一声脆响,酒瓶子碎裂开来。 殷保罗惨叫一声,捂住了头。 这还不算,林小艺陈殷保罗捂头的空档,一脚朝他下面踢了过去。 惨叫声再次响起。 殷保罗顾不得头上鲜血直流,双手捂住下面,弓着身子倒在地上。 外面那些人看到老板被袭,叫嚣着朝这边涌来。 周鹏迎上去,所到之处,闷响连连,拳拳到肉,偶尔还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谷兰守在卡座门口,偶有漏网之鱼,也统统被她打倒在地。 梁栋搂着何叶,任凭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错误的开始,难道就一定要以另一个错误来结束? 难道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梁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做错了难道就不敢承认? 争取原谅难道就真的很难吗? 梁栋扭过头,捋了捋何叶额头前的一缕秀发,发现何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你什么时候来到?” 何叶推开梁栋,有些慌张地问了一句,却因为头还有些晕,差点儿栽过去,梁栋连忙又扶住了她。 “他,他这是怎么了?” 何叶看到了地上的殷保罗,挣扎着起身,向殷保罗走了过去。 梁栋刚刚鼓起的一点儿勇气,瞬间被何叶的举动熄灭。 “殷总,你这是怎么了?” 何叶蹲下去,想要扶起殷保罗,却被他一把推开,嘴里还怒骂道:“臭婊子,我要弄死你!” 何叶吓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询问,却看到林小艺再次踢了殷保罗一脚,嘴里还骂道:“智障玩意儿,都这样了,还特么嘴硬?” 何叶起身推开林小艺,呵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伤人?” 林小艺被气笑了:“大姐,我是路见不平,来救你的,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何叶已经清醒地差不多了,扭过头,指着殷保罗问梁栋:“人是你打的?” 梁栋没想到何叶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替殷保罗来质问自己,他觉得再多说什么已然没有了意义,就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却被林小艺凑上来,挽住胳膊,还偎依在他身上,笑着道:“大叔,大丈夫何患无妻,她不要你,我要你!” 梁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奶奶还真是嫌乱的不够啊。 不过,都不重要了,她要闹就让她闹去吧,她明显也是一番好意,故意来刺激何叶的。 何叶一直都觉得林小艺有些眼熟,这时才想起来,他就是谷兰拍到的那个红衣姑娘。 “原来你们早就搅到一起了啊,”何叶怒道,“梁栋,真有你的,你还真是一次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你们这才认识了几天,就住一块儿去了?” 林小艺突然‘啵’的一声,亲在梁栋的脸上,挑衅地看着何叶:“我们就在一起了,怎么着?阿姨,你不要大叔了,正好便宜给我,好不好?” 何叶气急败坏:“无耻!” “哈哈,笑死我了,就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了?你能婚内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大叔为什么就不行?”林小艺嘲笑道。 “我没有!”何叶辩解道。 这次林小艺没有说话,指了指何叶,又指了指殷保罗。 “我们没有!”何叶再次道。 “奸,夫,淫,妇!”林小艺一字一顿地鄙夷道。 何叶伸手就要打林小艺,却被梁栋一把捏住了手腕。 “够了!”梁栋面无表情地对何叶道。 “大叔,我爱死你了!”林小艺说着,又在梁栋脸上亲了一下。 何叶觉得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突然向后栽倒过去。 梁栋吓了一跳,扶起何叶,搂在怀里,关切地唤了几声,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林小艺也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赶紧掐人中!” 两个人手忙脚乱,却没人管躺在地上的殷保罗,殷保罗欲哭无泪地向林小艺哀求道:“能帮我叫辆救护车吗?” 第423章 因为她是我朋友 殷保罗叫来的第二批人就是公司普通保安,战斗力远不如开始那几位。 他们人数是不少,却也没有给周鹏造成太大的麻烦。 殷保罗也没有吹牛,就在周鹏解决了第二波人之后,酒吧门口很快又来了十几辆车。 周鹏堵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续放倒几个人后,就再没人敢上前挑衅了。 酒吧里面,客人和保安早被这一幕给吓得躲到了一旁,生怕沾惹上是非。 梁栋和林小艺只顾着何叶,任凭殷保罗再三哀求都没人理他。 梁栋想要抱起何叶,却被谷兰拦住,面色不善道:“把人给我。” 梁栋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依旧抱着何叶,起身就往外走。 谷兰还想要拦梁栋,林小艺挡住了她:“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是两口子,你插在中间,算怎么回事?” 谷兰咂吧了几下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梁栋抱着何叶来到酒吧门口,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知道周鹏就是再神勇,也不可能护着他和何叶冲出去,就回过头,对后面的谷兰道:“你去把那个殷保罗弄过来。” 谷兰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听从了梁栋的吩咐,转身走到卡座,拖着殷保罗走过来,把人丢在周鹏脚下。 外面的人看到殷保罗,顿时骚乱起来。 周鹏提起殷保罗,像丢死狗一样,把他丢到门外。 就在这时,又有几辆车停在路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地上的殷保罗看到老头子,挣扎着呼救道:“爷爷,救我!” 老头子不是别人,正是殷家的定海神针殷麒昌。 殷麒昌见孙子一只手一直捂着下面,感觉有些不妙,焦急之下,差一点摔倒,他身旁的一个保镖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殷麒昌走到孙子面前,一脸关切地问:“保罗,上到哪儿了?” 殷保罗哭丧着脸道:“断了……碎了……” 殷麒昌勃然大怒:“谁干的?” 殷保罗咧着嘴,哭道:“爷爷,先送我去医院,好疼……” 殷麒昌一摆手,两个保镖上前就要抬殷保罗,殷保罗却大叫道:“疼!疼!” “废物,打120!”殷麒昌怒道。 这时,梁栋也在周鹏的保护下,抱着何叶走出了酒吧。 殷麒昌抬起拐杖,指着他们,问:“是你们伤的我孙子?” 殷麒昌上次病了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如无必要,很少公开露面。 但是,当他听说殷保罗被人打伤时,彻底坐不住了, 就亲自带着人赶了过来。 林小艺不知死活地跳到前面,满不在乎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伤的,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先让他们送人去医院。” 殷麒昌沉声道:“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们谁都别想走!” 地上的殷保罗看到林小艺,也带死不活地说:“就是这臭娘们伤的我……” “哎哟喂,你是不是嫌姑奶奶我下手轻了?” 林小艺袖子一捋,又要上前动手,却被殷麒昌镇住,只见他拐杖狠狠地捣在地板上,霸气侧漏道:“放肆!当我殷家好欺侮是吗?” 林小艺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殷保罗道:“谁叫他嘴里不干不净!” 殷麒昌没有跟林小艺纠缠,而是看向梁栋,问道:“你就是梁栋?” “对,我就是梁栋。”梁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很好!”殷麒昌忍住怒火道,“既然有种伤我孙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根本不给梁栋解释的机会,直接朝身边的人命令道:“把他们带回去!” 周鹏上前一步,站到前面,眼看双方就要碰上,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朝那边看去,只见一群警察快步朝这边跑来。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他跑到殷麒昌跟前,沉声道:“殷会长,给我个面子,不要在这里闹事。” 殷麒昌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指着地上的殷保罗道:“黄局长,你看看我孙子,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废人,你说我能就这么算了吗?” 老警察是申城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陪家人吃顿饭,还没到家,就接到了何孝恩打来的电话。 他不敢怠慢,接到电话,就带着人来到了现场。 “殷会长,令孙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不过,何部长给我打电话了,这一趟我不得不跑。我不管这边发生了什么,何部长的千金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另外,既然我来了,就不希望今天晚上这里闹出太大的动静,万一传出去,我也不好交差。你们跟何家的恩怨,你们可以以后再解决,我是决计不会插手的。” 殷家财大气粗,在市里也有相当的影响力,但黄局长毕竟掌管着市里的强力部门,他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黄局长都这么说了,今天这个哑巴亏就是不吃也得吃。 殷麒昌之所以敢放纵殷保罗对何叶无礼,一方面是因为‘普安资本’需要‘万家集团’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因为殷家已经跟魏家联姻,殷爽也已怀上了魏东城的孩子,如果要跟何家起了摩擦,殷麒昌这个老狐狸笃定魏家会站在他们这边。 “何家人,可以走,”殷麒昌做出让步的同时,指着林小艺,“但她不能走,她是伤害我孙子的元凶,也不是何家之人!” 黄局长看了一眼林小艺,见她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心中暗道可惜,却也知道不能把殷家逼得太紧,就妥协道:“注意一下影响。” 黄局长说完,对梁栋招手道:“跟我走吧,我先把你们送医院去。” 梁栋把何叶交给身后的谷兰,然后转身对黄局长道:“黄局长,谢谢你的好意,你把我妻子安全的送到医院就行了,我不能走。” 黄局长不解地问:“为什么?” 梁栋指了指身边的林小艺:“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黄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对梁栋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谷兰和何叶走了。 第424章 两肋插刀 黄局长派人把谷兰、何叶和陈妍送走后,也坐上车,带着警察离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120也赶到了酒吧门口,把已经痛得叫不出声的殷保罗送去了医院。 殷麒昌阴恻恻的对梁栋道:“小子,你很有种!” 梁栋微微一笑:“承蒙夸奖!” “但这里是申城,在申城,还没有人敢伤我殷家之人!”殷麒昌又道。 林小艺从梁栋身后探出头道:“老头儿,不讲道理是吗?为什么不先问问你孙子因为什么才挨的打?” “道理?你跟老夫讲道理?小妮子,老夫告诉你,在申城,我们殷家就是道理!”殷麒昌有些张狂地说。 “喂,老头儿,你还要不要脸?吹牛皮连草稿都不用打吗?刚才在黄局长跟前你咋没有这么嚣张?”林小艺这丫头,在嘴皮子上从来都没饶过人。 “小妮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已经戒色很多年了,今晚不介意为你破个戒!” 殷麒昌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小艺,使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老色胚,果然跟你那废物孙子一个德性,你们一家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林小艺说着,从梁栋身后转移到了周鹏身后。 她觉得,站在周鹏身后,好像安全感更多。 梁栋没想到堂堂申城市商会会长,殷家的掌舵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等言论,也真是开了眼了。 “殷会长,你的年纪都能做人家爷爷了,说出这样的话,你就没有感觉一点羞耻?淫人妻女者,妻女亦为人所淫,难道你就不为你们殷家的女性积点口德?”梁栋愤然道。 “哈哈哈,”殷麒昌放肆笑道,“小子,咱们打个赌,过了今晚,这丫头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赶都赶不走,你信吗?”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钱能买到一切?” “任何人都有一个价格,只要钱给的够多,除了疯子和傻子,我能买到任何一个正常人的一切!” “不可救药!” 梁栋说完摇了摇头。 殷麒昌也不想再跟他们废话,手一挥,一群人向梁栋他们包抄了过去。 “住手!”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有人喊‘住手’了,这让一向在申城一言九鼎的殷麒昌很不爽。 他扭过头,正准备发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来人他认识,‘尊享’的老板。 ‘尊享’其实也是一栋写字楼,拥有者就是眼前这位——林喆,申城的一个传奇人物。 殷麒昌即便见到了申城的一号二号人物,恐怕也没见到这位人称‘林爷’的林喆更加紧张。 “林,林爷,您,您怎么来了?” 眼见林喆走到跟前,殷麒昌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来不行啊,”林喆黑着脸,指着周鹏身后的林小艺,“她,我闺女!” “啊?”殷麒昌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林小艺见躲不过去了,干脆就跳了出来,指着殷麒昌的鼻子道:“老爸,老爸,就是这个糟老头子,他说他今晚要睡我!还说睡了我,明天早上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殷麒昌尴尬地无地自容。 林喆脸色则阴沉如水。 “林,林爷,这,这个是误会……我,我不知道这位就是您闺女……”殷麒昌已经语无伦次了。 “殷会长,要是按辈分,我见了你都得喊声叔,你这么对我闺女,传出去,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放?以后在这申城地界,还让我怎么见人?”林喆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孙子已经废了,您闺女踢的,这个,这个……”殷麒昌绞尽脑汁地挤出来一个理由。 “你这是在怪我闺女?”林喆本来一直低着头,这时突然抬头看了殷麒昌一眼。 “不敢,不敢,我孙子他是出言冒犯令媛在先,他这纯属咎由自取!”殷麒昌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把他孙子当成万恶的地主老财,不拉出来斗一斗,都对不起广大群众。 “你的意思是,”林喆停顿了一下,“咱们扯平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殷麒昌连忙摆手道。 林喆朝殷麒昌招招手,然后往人少的地方挪了几步,殷麒昌拄着拐杖,跟了过去。 “殷会长,我今天来,只想带走我闺女。另外,我不希望我闺女跟这小子有过多牵连,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喆朝梁栋撇了撇嘴道。 鬼老灵,人老精,殷麒昌这老东西活了几十载,要是连这都听不懂,那就真的白活了。 “我懂,我懂……” 林喆拍了拍殷麒昌,然后走到林小艺身边,抓起她的手,就要离开。 林小艺奋力挣脱,然后指着梁栋和周鹏对父亲道:“爸爸,他们俩是我朋友,那个是梁栋,你见过他的,难道你忘了吗?你还答应他要帮他一次的。” 林喆再次拉住林小艺的手,指着梁栋道:“小艺,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啊,他不就是一个县委书记吗?这些东西网上都有!” “那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 “他老婆叫何叶,是‘普安资本’的老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老婆娘家是燕京何家!平时你怎么玩都行,但你不能招惹这个梁栋,招惹他就是招惹那些燕京豪门。别看你爸爸我在申城风光无限,要是惹上他们这些豪门,人家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了你爸爸的老命!” 林小艺才刚满十八岁,一直都以为他爸爸无所不能,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可是爸爸,他是我朋友……” “爸爸曾教过你,为朋友两肋插刀,可爸爸还教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审时度势,量力而为。” 林小艺不屑道:“爸爸,不管正着说还是反着说,道理都被你占完了,你这玩的叫双标,属于一种不讲原则,没有底线的行为。梁栋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明明有机会离开,他却选择了留下,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他一样?” 林喆见说不动女儿,朝两个手下一使眼色,那两个手下走过来,一左一右,架起林小艺就走,任凭林小艺又叫又骂又踢腾…… 第425章 坦然面对 看着远去的汽车,梁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林喆的选择,非亲非故,人家没有必要上赶着来给自己找麻烦。 这辈子,殷麒昌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么狼狈过,孙子被人伤成那样,他竟然连续被人喊了两次‘住手’。 黄局长就不说了,谁叫人家手里掌握着国家机器呢? 林爷虽然不比黄局长,但惹他的后果比惹了黄局长还严重。 惹了黄局长顶多就是被抓进去而已,惹了林爷那可真的是要丢命的。 这两口气,殷麒昌是不忍也得忍。 但这一次,他暗暗打定了主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会‘住手’了。 面对梁栋,他都懒得再废话什么,直接抬起了手里的拐杖朝前一指,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 “住手!” 殷麒昌已经出离愤怒了,他转过身就想骂娘,可看到来人之后,再次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因为来人是申城市市长焦新平。 焦新平几乎是跑着过来的,看到梁栋无恙,才算松了口气。 “殷会长,你不能动梁栋。”焦新平应该是已经了解了情况,一开口就直接摆明了观点。 “焦市长,他跟你有关系?”殷麒昌疑惑地问。 “我不认识他,但有人给我打了电话,梁栋你不能动!”焦新平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可是我孙子……” 焦新平抬手打断了殷麒昌的话,有些不高兴地说:“殷会长,你觉得一个电话,能够在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叫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来的人有几个?” 殷麒昌傻眼儿了。 不过他很快又凑到焦新平跟前,小声问:“焦市长,能透露一下吗?” 焦新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能。” 殷麒昌微微颔首,一副‘我懂’的模样,然后摆摆手,让手下人散去了。 梁栋一头雾水,他跟焦市长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他怎么会出手帮助自己呢? 莫非是何家人的意思? 不对,何家人恐怕还没有这个面子,焦新平也是正部级,而且地位甚至要超过普通省份的省委书记,何家不可能一个电话就把人家给支使过来的。 梁栋走到焦新平跟前,毕恭毕敬地感谢道:“焦市长,这么晚了,劳您打大驾,真是过意不去。” 焦新平心里也是在犯嘀咕,不知道那位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么上心。 “小梁书记,你确定自己父母都是农村人?”焦新平忍不住打探道。 梁栋有些纳闷儿,不过还是很诚实地回答道:“家父梁秉森,槐安县麻石岭乡的一名普通老师。” “那你一个农村娃儿,怎么就能娶到老何家的闺女呢?”焦新平又问。 这个问题让梁栋有些尴尬,他总不能如实把情况说出来吧。 “这个,其实也是阴差阳错,几年前,何叶因为不满家里给她安排的婚事,就逃婚逃到了我们槐安县。那时,她在何冲乡财政所上班,我呢,在党政办上班,一来二去,俩人就确定了关系。” 焦新平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交代道:“小梁书记,安全起见,你还是跟我一起,先到市政府招待所住下吧,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出申城。” “谢谢焦市长的关心,招待所我就不去了,我老婆还在住院,我得去医院看看。”梁栋回答道。 焦新平是带着指示来的,万一梁栋要是在申城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交不了差的。 “小梁书记,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万一要是再被殷家人碰上,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焦新平有些不满地说。 “焦市长,我和殷家的恩怨,有些内情我不方便透露。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逃避的,既然无法逃避,为何不坦然面对?”梁栋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勉强你了,”焦新平说着,把他的秘书叫了过来,“这是我的秘书小王,让他给你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你在申城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以给他联系。” 焦新平也是一番好意,梁栋跟王秘书互相留下电话后,再次谢过焦新平,然后打个车离开了。 在出租车上,梁栋给陈妍发了个信息,陈妍很快就把何叶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发了过来。 十几分钟后,梁栋提着一个花篮来到了何叶的病房。 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外人,只剩何叶、谷兰和陈妍。 梁栋进去的时候,何叶已经醒了。 陈妍接过梁栋手里的花篮,放在一边。 谷兰却上前一步,拦住梁栋,看样子,是不想让他见何叶的。 何叶有些吃力地对谷兰道:“兰姐,你让他过来。” 谷兰扭过头对何叶道:“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 挣扎着坐起来:“是我自己要喝醉的,怨不得他。” 谷兰无奈地摇摇头,退到了一边。 梁栋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何叶:“你感觉好些了吗?无缘无故怎么会晕倒呢?” 何叶的身体其实也无甚大碍,只是酒喝得有些多,再加上这些天太过煎熬,没休息好,一激动,就晕了过去。 何叶挤出一丝笑容,对梁栋道:“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关心我吧?” 梁栋本来一番好意,听到何叶话里夹枪带棒,也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忍了下去:“何叶,你以前说话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啊。” 何叶一句话,让梁栋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过来好一会儿,梁栋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何叶,我承认,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对此我不作任何辩解。但是,我想对你说的是,那个殷保罗,包括整个殷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他们走的太近,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何叶‘呵呵’一笑,道:“梁栋,你跟苏菲姐在一起,我不怪你,哪怕你们有个儿子,我也不生气。但是,你还要跟你那个什么前女友,还有什么岳菲同时纠缠不清,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是一个女人,我还没有大度到能让一群女人来分享我的老公。”何叶继续道,“你伤害了我,难道还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吗?” 梁栋无地自容,不过还是坚持道:“何叶,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提醒你一下。”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提醒!”何叶说着,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第426章 对赌协议 “我知道这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把这些消息告诉你的人,肯定是殷保罗。何叶,你仔细想想,殷保罗为什么会调查我?为什么又会在这个节点儿上把这些消息告诉你?殷保罗是什么人?殷家未来的继承人,他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为什么偏偏盯着你一个还没离婚,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完全只是因为喜欢你吧。” “你知道殷保罗为什么会受伤吗?因为他说他要玩一龙二凤,对象就是你和那个林小艺!你知道殷保罗的爷爷见了林小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要为了林小艺破一破他已守了多年的色戒!这样的一对爷孙儿俩是什么德性,就能知道他们殷家人是什么德性……” 梁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何叶仍旧不为所动,后来干脆重新躺下后,一翻身,给了梁栋一个背影。 梁栋无奈,只好带着周鹏离开了病房。 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追了过来。 来人是陈妍。 这丫头跑到梁栋前面,伸手拦住他,然后道:“梁栋,其实你误会何叶姐了。她是很生你的气,但她一直跟殷保罗周旋,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陈妍见梁栋没了要走的意思,继续道:“公司跟‘万家集团’签了一个对赌协议。当初就因为签这个协议,何叶姐跟苏总还闹得不愉快,苏总在那之后没几天,就离开了‘普安’。” “苏菲不赞成签这个协议?”梁栋问。 陈妍回答道:“苏总何止不赞成签这个协议,她还不赞成‘普安’继续跟‘万家集团’绑在一起。用苏总的话来说,跟‘万家集团’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在殷保罗没有确立他的殷家继承人之前,‘普安’等于是帮着殷保罗,在殷家内斗中分了一杯羹。可是,现在殷保罗已经成了殷家的继承人,而且殷麒昌已经逐步把权力都下放给了殷保罗,这种情况下,‘普安资本’在跟在‘万家集团’后面就有些危险了。‘万家集团’就是一条大鱼,‘普安资本’就是一条小鱼,大鱼吃小鱼,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何叶难道就不知道这个道理?”梁栋又问。 “苏总说,何叶姐连续做成几笔漂亮的投资,人有些膨胀,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何叶姐大概是觉得,她能应付得来,签一份对赌协议,一旦赢了,‘普安资本’将会再上一个新台阶,到时候,恐怕就连‘万家集团’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说话。” “你们跟他们签了一个什么协议?你就没有劝过何叶?”梁栋连续问道。 “何叶姐打算投资两百亿,在南美洲收购两座铁矿矿山,咱们公司吃不下,何叶姐就找到了殷家,跟他们签了一份对赌协议,承诺矿山顺利收购,并在一年内开始盈利。如果我们输了,何叶姐将会输掉手里‘普安资本’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胡闹!”梁栋怒道,“这不摆明了授人以柄吗?” “是啊,当时苏总也是这么说的,我也曾劝过何叶姐,可她不听啊?”陈妍无奈地回答道。 “是不是矿山那边出现了问题,所以殷保罗才会以此来要挟何叶?” 陈妍点点头:“何叶姐也是没办法啊,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他们殷家,需要他们源源不断地注入资金。” “你们不是有对赌协议吗?为什么还要怕他们注资?” “殷家人卑鄙就卑鄙在这里,他们收买了我们一个法务,在签协议的时候,只规定了注资金额,却漏掉了注资时间,殷家早一天晚一天注资都行,但我们矿山那边拖不起啊。那个法务签完协议之后,就辞去了所有职务,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 “这么说,殷家是蓄谋已久了?” 陈妍再次点点头。 “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到目前为止,公司里面,也就何叶姐和我清楚全部内情。” “何家那边,没人知道?” “何叶姐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成立了一个家族信托基金,把个人资产和公司资产完全剥离,就是防止将来对赌失败,个人资产也会受到牵连。如果她要现在就把这些消息告诉何家人,虽说爷爷把‘普安资本’全部留给了何叶姐,肯定还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得知何叶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梁栋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这些话是何叶让你跟我说的?” “是我自己的意思。”陈妍解释道,“何叶姐曾对我说过,说是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去主动招惹殷保罗,这样的话,等于给她帮倒忙。” 梁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陈妍道:“这么看来,殷家这次停止支付槐安那边的工程款,也是有意为之,目的应该就是把我也拉下水,然后逼着我来申城,再制造机会挑拨我跟何叶的关系,从而达到让我离开何叶的目的。殷家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普安资本’来到呀!” “经今晚这么一闹,殷家肯定会借机停止给矿山那边注资了,这下子何叶姐可真的麻烦了。” “矿山那边大概还有多少资金缺口?”梁栋问。 “大概八十亿吧。”陈妍回答道。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殷家几乎就没出什么钱,就已经把‘普安’摆弄的焦头烂额了?”梁栋又问。 “是他们手段太下作!”陈妍愤愤道。 “商场如战场,到处都充满了尔虞我诈,归根结底,还是要怪你们自己太不小心,签协议这么重要的环节,怎么能不仔细审核呢?” 陈妍不服气地说:“大哥,你知道一份协议有多少条款多少页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来,怎么可能?” “谁要你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来了?我是说,你们天天签协议,哪些地方需要注意,你们心里难道没个数?” 梁栋一句话,陈妍顿时哑口无言了。 第427章 主动出击 t 第428章 流年不利的殷麒昌 殷麒昌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愤怒的情绪只是维持了一两分钟,人就镇静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们殷家不死不休了?” “你说呢?”梁栋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妄图抢走我老婆,还逼着我下跪,你们都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知道,我现在丢人丢到全国了,我这个县委书记差不多也做到头了。但是,在我下台之前,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你们制造那么一点点麻烦。我相信你们殷家家大业大,不会在乎岭西那一丢丢产业,对不对?那就赌上你们岭西的产业,陪我玩玩儿呗?” 梁栋说得云淡风轻,在殷麒昌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两年,地产行业整体处于下行阶段,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万家地产’身为龙头老大,也是步履维艰。 而殷保罗在淮州的投资,成了整个集团的亮点,这也奠定了他在殷家的地位。 殷保罗把在淮州的成功,又复制到了岭西其它几个地市,包括省城渭城。 要是真如梁栋所说,他有那个能耐能玩死‘万家地产’在岭西的所有产业,那对整个‘万家集团’来说,都将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兵败如山倒,万一引起了连锁反应,‘万家集团’很有可能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哪怕梁栋是在吹牛,殷麒昌仍旧不敢去赌。 梁栋这小子太邪性了。 黄局长代表的是何家,可何家明显也不怎么待见他。 林喆只带走了他女儿,可他明显也不想让梁栋跟他女儿扯上关系。 看样子,林喆甚至更希望殷家能解决了梁栋。 最让殷麒昌忌惮的还是焦市长的态度。 焦市长一堂堂正部级领导,放眼全国,一个电话支使得动他的,能有几人? 对于殷麒昌这样的人来说,脸皮是最值钱的东西,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转眼间,他就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对梁栋道:“梁书记,这话说哪去了,老……我就是个商人,跟你们体制里的人一样,你们求的是官帽子,而我们求的是财。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最认可的就是四个字——和气生财!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这个希望梁书记能理解,毕竟我孙子被林家那女娃子一脚踢成了废人,我着急上火也情有可原吧?梁书记不要介意,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槐安那边的工程款支付给人家承包商。” 殷麒昌说着,还真就拿出了手机,给淮州那边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几句话就搞定了工程款的事。 梁栋这一趟来申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工程款而来的,如今目的达到,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至于胯下之辱对他的影响,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栋之所以会下跪,纯粹是因为伤心,是何叶伤到了他的心。 那一刻,他并不知道何叶的公司已经被殷家所绑架。 何叶的冷淡,让梁栋误以为她因为他的不忠而彻底放弃了他,所以才会心如死灰,所以才会做出超出常规的举动。 殷麒昌亲自把梁栋送出大门,等他和周鹏上车之后,才狠狠地往门外吐了口唾沫。 真是流年不利! 林喆那个流氓刚来敲了一回竹杠,梁栋接着又来上了一回烂药,殷麒昌感觉心跳加速,刚换了不到两年的那个肾好像也有要罢工的迹象,他连忙让人通知了医生,再次住进了医院。 殷麒昌住不住院,跟梁栋没有多大关系,他接下来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就是迎接他那位只在视频里见过一面的真丈母娘。 刚过十二点,纽约飞来的航班落地。 十几分钟后,鞠英拉着拉杆箱,走出了机场出口。 梁栋高高举起手里的牌子,很快就引起了鞠英的注意。 她走到梁栋跟前后,取掉墨镜,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何叶,就开口问梁栋:“叶子怎么没来?” “她在医院呢。”梁栋回答道。 “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在医院?”鞠英关切地问道。 “昨天晚上,她因为受刺激,晕倒了。” “是谁惹到她了?殷家人?” 梁栋点点头。 其实他这也不算撒谎,要不是殷保罗,林小艺也不会替梁栋出头,去惹何叶。 “带我去看看她。”鞠英不容置疑道。 梁栋只好拦了一辆出租。 “你没有车?”鞠英惊疑道。 “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槐安,申城这边很少来的。”梁栋解释道。 “你是不是跟何叶闹矛盾了?”鞠英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梁栋跟何叶要是没闹矛盾的话,梁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车开? “这个……中间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梁栋支支吾吾地说。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闺女的事儿?”鞠英目光如炬,看得梁栋心惊胆战。 “我,我……”在这个真老丈母娘跟前,梁栋甚至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说,是我猜对了。”鞠英肯定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梁栋,你是个男人,听鞠华说,你还当上了县委书记,那你身边一定不会少了女人。你要跟她们逢场作戏的话,我还是可以原谅你的,你要是跟她们玩出了感情,那就不可原谅了,我会视你背叛了我闺女!” 这个真丈母娘果然是在国外待过的人,思想要比国内开放的多。 可是,梁栋的行为,还是触及了她所说的底线,他不但玩出了感情,连儿子都跟人家生了一个。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个时候,谁要是主动承认,谁就是傻逼。 梁栋不想骗鞠英,也不想主动承认,就默不作声地接过拉杆箱,拦了一辆出租,帮鞠英打开车门,还把手护在了上面。 上车后,鞠英又问:“是何叶让你通知我的吗?” “不是,是她的秘书偷偷跟我说的。” “这丫头,一直都在怨我……”鞠英有些落寞地说。 “妈,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梁栋问道。 “你老婆不愿意接受我,我回来又有什么意思?”鞠英回答道。 “有时间,我劝劝她吧。你一个人一直漂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梁栋道。 第429章 丈母娘见女婿 鞠英就这样孤身一人,悄悄地回来了。 看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感慨良多。 “一转眼都走二十多年了,这申城变化可真大啊!” “妈出国后一趟都没回来?” “回来干什么?这边又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梁栋知道一些鞠英跟何孝恩的恩怨,不便做出评论,见鞠英情绪不佳,只好保持沉默。 出租车停在了栋梁大厦门前,鞠英诧异地问道:“不是去医院吗?” 梁栋解释说:“何叶没什么大碍,一大早就出院了。” “何叶在这儿?”鞠英问了一句,抬起头看到了‘栋梁大厦’四个大字,马上联想到了梁栋的名字,“这栋写字楼是何叶收购的?” “是的。” “看来这丫头对你用情挺深啊。” 梁栋苦笑道:“这一次不知道我们俩还能不能好好的过下去呢。” “什么意思?” 梁栋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鞠英蹙眉道:“殷家都欺侮到我闺女头上了,何家那些人就一直无动于衷?” “何叶的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天大的事也是她一个人扛着。这一次,要不是她的那个小秘书偷偷告诉我,连我都不知道她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反正鞠英看梁栋就挺顺眼的,何况他还跟女儿有了一双儿女。 鞠英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她的婚姻,因此,她不希望女儿步他的后尘。 梁栋刷了门禁,领着鞠英进了栋梁大厦,乘电梯来到顶楼,刚出电梯门,就迎面碰上了正抱着一摞文件的陈妍。 陈妍见到梁栋,满心欢喜地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何叶姐的吗?” 梁栋微微点头:“她在吗?” “何叶姐正在跟几个高管发脾气呢,”陈妍说着,又看向梁栋身旁气质华贵的鞠英,感觉有些眼熟,“这位是?” 鞠英没等梁栋开口,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何叶的妈妈?” “啊?”陈妍瞪大了双眼,“阿,阿姨?” 梁栋笑道:“是不是感觉跟你们何总长得很像?” 陈妍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她一直跟着何叶,知道鞠英的底细,也知道只要鞠英回来,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了。 “阿姨,跟我来,我这就领你们过去。” 鞠英和蔼地说:“不用,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那行,你们先过去,我先把这些文件发下去。” 鞠英走到何叶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听到里面不是很高,却也颇有几分威严的声音: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让我亲自过问吗?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无需向我汇报,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只要看到结果,ok?” “法务部跟警察那边又联系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 鞠英听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何叶乍一看到母亲,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朝那几个高管摆摆手,几人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见人走尽,梁栋让周鹏守在门口,然后关上了办公室门。 何叶从办公桌后面冲出来,扑到鞠英怀里,开始嘤嘤地哭出声来。 鞠英轻抚着何叶的秀发,双眼也早已湿润。 “傻孩子,有委屈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何叶哭了一会儿,感觉委屈发泄地差不多了,就抬起头,盯着梁栋问:“是你通知的我妈 ?” 鞠英责怪道:“你这孩子,他通知我还有错吗?他这不也是为你好?” “妈,你知道吗?他在外面有好几个女人,而且还跟人家生了一个儿子!”何叶向鞠英控诉道。 鞠英果然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栋,明显是在等他的解释。 “妈,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但我想说的是,我跟苏菲在一起,也都是喝酒惹的祸。苏菲找上我,也就只为要个孩子罢了,至于其它女人,根本都是没影的事儿,都是有心人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借以破坏我跟何叶的夫妻关系!” 梁栋知道,该承认的承认,不该承认的,打死都不能承认。 “你那个前女友是怎么回事?岳菲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是怎么回事?”何叶这会儿也是打翻了醋坛子,把所知道的几个人都抖落了出来。 “我跟钟馨早已没有了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上次她跳楼,我只是担心她出事,这件事我已经解释好几遍了。那个岳菲,她一直都是我的领导,我们接触的是多了一些,但我们俩之间也仅仅只是工作关系而已。还有那个红衣姑娘,她叫林小艺,是林喆的女儿,我认识她也纯属意外,就是因为跟你吵架之后,去酒吧喝酒恰好碰上的。”梁栋解释道。 鞠英等梁栋解释完,开口道:“梁栋,你跟叶子都有两个孩子了,竟然还如此不知检点,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梁栋还以为鞠英会雷霆震怒,没想到只是轻描淡写地对他表示了失望,然后就扭头对何叶说:“叶子,梁栋出轨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你也负有一定责任的。” “我有什么责任?”何叶不解地问。 “他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对漂亮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免疫力,你们俩婚后长期两地分居,又怎么可能杜绝那些女人乘隙而入呢?所以,我觉得你们俩最好还是搬到一起,这样的话,那些女人自然就不敢靠近梁栋了。” 何叶不服气地说:“妈,这世上夫妻两地分居的多了,人家为什么就能守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 鞠英微微摇头道:“傻孩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就是因为你老公优秀,他身边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而一个男人在面对女人的诱惑时,能无动于衷的,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男人有病,要么是生理上有病,要么是心理上有病……” 第430章 丈母娘的告诫 “妈,你这是爱情创伤后遗症,你不能因为受到我爸的伤害,就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想的这么渣。”何叶并不信服鞠英的观点。 “孩子,怎么跟你解释呢?你爸爸这个人吧,野心很大,对他来说,一辈子都在追逐权势,家庭和爱情,永远都没有他的野心重要。当年,你爷爷为了反对我们在一起,就给了你爸两个选择,一是同意让我进何家大门,但从此以后,他就不要再想何家的资源了;二是跟我一刀两断,然后把他朝何家接班人的位置上培养。你爸爸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哪怕当时我已经有孕在身。我一个女人远走他乡,独自把你拉扯大,然后又在华尔街站住脚,你说我容易吗?曾经,我和你爸爸也留下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他这个人,抛开野心不谈,其实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但这并不妨碍我恨他,是他毁了我一声的幸福。人,是一种最靠不住的动物,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苏菲那丫头是我介绍给你爷爷的,精明能干不说,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可惜,跟你遭遇差不多,老早就一个人跑到国外求学。我估计她也是因为她爸爸妈妈的原因,对男人很失望,一直拖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她要是主动勾引一个男人的话,我相信,没几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考验。”鞠英又道。 “妈,我也是个女人,虽然我嘴上说对苏菲姐没什么意见,但我心里还是很难过。尤其是梁栋还一直瞒着我。” 鞠英抚摸着何叶的头发,慈爱地说:“孩子,女人个个都是醋坛子,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你要是一点儿都不吃醋,那就不正常了。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和梁栋就应该理智面对。没孩子的时候,你们的婚姻还是两个人的事,现在有了言言和诺诺,你们就不得不考虑考虑孩子了。要知道,单亲家庭或者再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要严重就有多严重。如果你们俩要是真的都觉得没有感情了,过不下去了,当妈的也尊重你们的决定。” 鞠英的话说的如此直白,直白到何叶连撒娇都不会了,怔怔地看着地板发呆。 鞠英扭头又问起梁栋:“梁栋,你是怎么想的?” 梁栋心里没底地回答道:“我知道我伤害了何叶,但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鞠英微微一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保证最不值钱!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可以逢场作戏,但不能迷失自己,永远要记住你家门朝哪儿,记住你家里还有妻子,有儿女!梁栋,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鞠英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敢让她过得不幸福,我就算豁出去所有,也要让付出惨痛代价!” 鞠英本来还是满脸微笑,说着说着,脸色就凝重起来,到了最后,凌厉的眼神直接让梁栋有些不寒而栗。 一个能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女人,要是不计成本的展开报复,梁栋这小身板儿肯定承受不了。 鞠英没等梁栋做出回应,又劝慰何叶道:“叶子,一个家庭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想想言言和诺诺,再想想妈妈的不幸,不要太苛求自己。苛求自己,就是给自己过不去,看开了,你就会发现生活很多时候就是凑合,能凑合,就凑合着过下去吧,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淮州市纪委副书记于江南打来的。 “不好意思,市纪委打来的,我先接一下。” 梁栋朝鞠英报以歉意的微笑,鞠英朝他摆了摆手。 梁栋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于江南公事公办的声音:“梁栋同志,我代表淮州市纪委正式通知你,于今日之内,务必来我们这里接受问话!” 梁栋看了一眼时间,回答道:“于书记,我这会儿正在申城,回去也要等到晚上了。” “不管你多晚回来,我都在办公室等你。”于江南不容置疑地说。 “好的,于书记,我这就出发。” 梁栋挂断电话,走到鞠英跟前,对她说:“妈,实在不好意思,纪委找我问话,我必须要回淮州了。” “梁栋,你当那个县委书记有什么意思?依我之见,还不如把官辞了,回来帮叶子,这样的话,你们夫妻俩之间也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鞠英建议道。 “妈,这样的话我跟他说好几次了,没用的,人家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何叶依然在耍着小脾气,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 梁栋有些尴尬地说:“这一次,这个县委书记恐怕我就是想当也没机会了。” “有人要整你?”鞠英问道。 梁栋苦笑道:“还不是殷家,殷家少爷处心积虑地想要拆散我和何叶,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 “又是这个殷家!还真是不知死活!”鞠英怒道,“老何家都是死人吗?就这么放任别人欺侮到自家人头上?” “我个人猜测,爸爸这段时间正在谋求入局,他应该是不想再这个节骨眼儿上横生枝节。殷家虽然主要以经商为主,但在申城深耕多年,还是能够影响到市里主要领导的,再加上他们跟魏家成功联姻,掌握在手中的话语权就更多了。”梁栋猜测道。 鞠英冷哼一声:“还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都官至正部了,还不满足?” “其实这也不能怪爸爸的,”梁栋替何孝恩说话道,“像何家这样的传统家族,最近几年日子不太好过,要是他能成功入局,就能保证何家立于不败之地,且继续领跑各大家族。” “梁栋,不管你以后官做多大,千万不要跟你岳父学,人生的全部就只有‘权力’二字,整个人就像一个为 权力服务的机器,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鞠英告诫梁栋道。 第431章 兵来将挡 梁栋觉得他这一趟申城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丈母娘对他的宽容。 同时,也让他对何叶的愧疚又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现在想来,眼看也未必为实。 他看到何叶跟殷保罗一起吃饭,又看到殷保罗给何叶送花,这一切一切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让他看到的。 换句话说,梁栋的一举一动都在殷家人的掌握之中。 殷家,有这个能力。 “鹏哥,你说我会不会被殷家人跟踪了?” “跟踪不至于,但现在以殷家的实力,想要掌握你的行踪还是很简单的。” 梁栋知道这方面周鹏是专家,他说的应该就是真的。 梁栋正在沉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梁书记,不好了,市纪委的人闯到办公室,要求全面检查。”电话是程满仓打来的。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没什么大事,你只需搞好配合就行了。” 安排好之后,车站响起了进站台的广播,梁栋、周鹏二人随着人流上了车,找到位置,坐下没多久,梁栋就进入了梦乡。 周鹏摇摇头,暗叹这家伙还真是心大,遇到这么多麻缠事,竟然还能倒头就睡。 六个小时的车程,梁栋足足睡满了全程,到站后,还是周鹏叫醒的他。 俩人出了高铁站,直接就打车来到市纪委。 梁栋让周鹏自己找个地方住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大踏步走了进去。 他知道于江南的办公室,就没有打招呼,直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于江南见是梁栋,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握住他的手道:“梁书记,不好意思,白天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老板就站在我身旁呢……” 梁栋笑着点点头:“理解,理解,咱们是老伙计了,于书记再怎么铁面无私,也要讲跟老伙计讲点情面是吧。” 于江南放开梁栋的手,问:“要不要喝点茶?” 梁栋摆摆手:“免了,还是赶紧进入程序吧,赶紧问完,我也好回家。” 听梁栋这么一说,于江南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道:“梁书记,今天晚上你恐怕回不去了。” 梁栋一愣,随即疑问道:“不是说只是通知我来谈话吗?” 被纪委叫去问话一般是不严重的。 因为谈话也是纪检监察机关履行职责的重要措施,也是常用的工作方式,主要分为谈话函询、调查谈话、提醒谈话、诫勉谈话、廉政谈话等几类。 “本来只是通知你来谈话的,可是,就在今天我给你打完电话没多久,有人从你办公室里发现了对你极其不利的东西。咱们是老伙计,我才冒着违纪的风险跟你透露这些,具体内容恕我无法奉告。”于江南回答道。 梁栋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办公室里并没有什么违规违纪的东西。 看来,今天那些纪委的人公然闯进他的办公室,目的有些不单纯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栋拍拍于江南的肩膀:“没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没做过的事情,他们也甭想污蔑我。” “梁书记,你也不要太大意,你的案子是我们老板亲自过问的,我这个副职也只能跑腿打杂,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于江南提醒道。 于江南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梁栋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梁栋这么笃定,于江南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领着他,来到了审查调查室,把他交给了纪委书记胡铁军指定的调查人员。 他们这些人也搞不出什么新意,无非就是诬陷陷害那一套。 本来实名举报梁栋的是一个叫刘俊的人。 刘俊是‘万家地产’槐安项目部的一个负责人,他举报梁栋向他索贿。 既是实名举报,市纪委肯定要把梁栋叫来调查谈话的,谁知梁栋却不顾纪委的要求,跑去了申城,这让纪委书记胡铁军‘大为光火’,当即指示调查员奔赴槐安,就举报内容进行核实。 就这样,调查员在梁栋的办公室查到了‘证据’,也就是举报人所描述的那张银行卡。 纪委问话,一般都有自己的套路,刚开始都是让你自己主动交代,不交代的话,就开始进入第二个环节,向你出示一定的证据,给你施加压力,然后再逼着你交代问题…… 梁栋心里跟明镜似的,任凭那两个调查员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松口。 其中一个人见梁栋如此顽固,使劲儿一拍桌子,怒道:“梁栋,既然把你请到我们这里,就说明我们手里肯定是掌握了你违规违纪的确凿证据,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你是交代,还是不交代?如果你仍旧顽抗到底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梁栋微微一笑,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从未有过任何违规违纪行为,你们让我交代什么?要是你们能拿出确凿证据的话,那就请你们拿出来吧,这样也省得你们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个调查员拿出那张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拍,“梁栋,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银行卡而已,还需要你们问我?”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我告诉你,这张卡是从你办公室里面搜出来的!” “你说是就是?我请问你,那上面有我的指纹吗?” “这正是你的狡猾之处,你收下这张卡,却处理掉了上面的指纹。” 那个调查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 “哈哈,”梁栋十分放肆地笑道,“你们编故事,能不能有些创意?总是玩这一套,就没有感觉很俗套吗?” “梁栋,你不要嚣张,确凿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不认罪?” “我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别说我没提醒你,在栽赃陷害别人的时候,你们最好也要想清楚后果!”梁栋凛然无惧地说。 第432章 心底无私天地宽 梁栋被那两个家伙折磨了一夜。 还好他在高铁上睡了几个小时,到最后,反而是他把那两个家伙熬得有些受不了了。 周鹏一直没等到梁栋的电话,给他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就知道梁栋又出事了。 早上七点整,周鹏就守在了市政府门口,看到陆知行跟张墨均一起走过来,就迎了上去。 陆知行有些诧异地问:“小周?你怎么在这儿?” “陆市长,我特意在这儿等你呢。” “等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梁栋昨天晚上才从申城回来,一回来,梁栋就去了市纪委,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陆知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张墨均,张墨均夹着包先进了市政府大院儿。 “说说情况吧。”陆知行对周鹏道。 “本来前天梁栋就接到了市纪委于副书记的电话,要求他到市纪委接受谈话,可梁栋因为急着解决‘万家地产’拖欠工程款,导致农民工发不下工资的问题,就去了申城,找到了殷总,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殷总也答应了梁栋,同意支付工程款。可我们还在申城的时候,就接到了市纪委的电话,要求梁栋立刻回到淮州,接受纪委的问话,而梁栋这一进纪委,就再也没能出来,很明显,是被他们控制了起来。”周鹏把情况大致解释了一遍。 “这中间他们肯定是拿到了什么对梁栋不利的证据。”陆知行猜测道。 “能有什么证据,只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罢了。就在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派了两个人,去了梁栋办公室一趟……” 剩下的,不用周鹏多说,陆知行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就算我们明知道他们是栽赃,可我们要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对梁栋还是很不利啊?”陆知行反问道。 “梁栋早就防着有人会来这么一手,在牺牲了自己的隐私的前提下,给办公室里装了监控。”周鹏回答道。 陆知行微笑道:“这小子,总能出人意料!当领导的,通常最注重自己的隐私,哪有几个愿意在自己办公室装监控的?装了监控,还怎么收受别人的好处?” “梁栋这是也算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了吧。” 周鹏难得文雅了一句,引得陆知行‘哈哈’大笑:“小周啊,你就放心吧,回去准备好证据,别让人破坏了监控视频,然后咱们配合梁栋那小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鹏点点头:“我感觉梁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陆知行道:“这事你先不要声张,就让梁栋在里面先待着,这家伙是纪委的常客了,对付他们很有经验,不会吃什么亏的。” 周鹏告辞了陆知行,直接赶回了槐安,来到梁栋办公室,调出视频监控,看到监控把那两个调查员栽赃陷害梁栋的过程,拍得清清楚楚,这才真正放了心,然后拷贝一份,保存了起来。 …… 殷保罗对付梁栋,事先是得到了殷麒昌点头的,只是殷麒昌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对于殷家来说,真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殷保罗被林小艺一脚踢成一个废人不说,他们殷家还被林喆这个流氓狠狠地敲诈了一笔! 更让殷麒昌血压上升的是梁栋这个小王八蛋,还敢亲自登门威胁! 殷麒昌住进了医院,魏树勋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表示慰问。 两个老家伙在电话里密谋了许久,然后梁栋就被陷害了。 魏家本来一直都在隔岸观火,但他们却发现殷家虽然财大气粗,却有着天然的短板,那就是政治影响力严重不足。 这恐怕也是殷家一直谋求与魏家联姻的主要原因吧。 林喆只是申城一个捞偏门的,要是殷家有了官家背景,打死他都不敢敲殷家的竹杠。 而且殷家面对梁栋的登门威胁,竟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这就让魏家觉得索然无味了。 于是,魏树勋就给殷麒昌打了这个电话。 殷麒昌有了魏家背书,身上的病也不医而愈,很快就联系上了淮州的曾宪磊,决定先给梁栋一点眼色看看。 对于魏家来说,打掉梁栋,只是他们的一步棋。 通过梁栋把何家拖下水,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何、魏、艾、秦四家,有了听云之盟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最近几年,高层打压他们这些老牌家族的势头越发明显,他们要是再不抱团取暖,极有可能被逐个击破,乃至一个个被逐出燕京,或者直接被卷入历史的滚滚车流之中,消逝无形。 对外,他们可以抱团取暖,对内,他们仍然各自保持着竞争关系。 这次改选,四大家族终于争取了一个入局的名额。 秦家元气大伤,直接放弃了竞争,艾家主攻军界,对政界没有太多兴趣,最终的竞争就落在了何家和魏家头上。 具体来说,就是何家的何孝恩和魏家的魏晋二人之间的竞争。 何孝恩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魏晋是浙东省省委书记,俩人都有着进入局的迫切需要。 何孝恩对这个名额是志在必得,魏晋同样不甘落后。 为了这个名额,何孝恩早就完成了布局。 跟宫家联姻,就是他走出的最重要的一步。 宫家不是传统家族,相比于传统家族来说,有着天然的优势,要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何孝恩来说,至关重要。 魏家同样也没闲着,他们也走了一步好棋,那就是把殷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殷家在政治上虽然没什么影响力,但他们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玩政治也是离不开钱的。 如果何家不愿意下水,不愿意再梁栋身上浪费资源,魏家也没什么损失,而且魏树勋早就把梁栋当成了孙子魏东城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早日移开,早日心安。 如果何家下了水,那么围绕梁栋,就将是一场惨烈的围点打援的战斗。 梁栋是槐安县委书记,而淮州市委书记何义勇则是何家的嫡系,要是能把何义勇一起给打掉的话,肯定能让何家疼到肉里。 第433章 墙倒众人推 陆知行怎么都没想到,当他把梁栋的情况汇报给苏怀山的时候,苏怀山犹豫了。 他在犹豫之后,给陆知行的指示竟然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不是,老领导,梁栋他是被冤枉的,而且梁栋有确凿的证据……” “知行打住,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苏怀山打断道。 “苏菲那边怎么交代,她会伤心的。” “苏菲?”苏怀山缓了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她吗?她现在回淮州了,你可以试着追求她。一个男人,永远都要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苏怀山的话,就像一根小小的火柴,瞬间点燃了陆知行内心那尘封已久的荒原,熊熊烈火让他仿佛热血沸腾,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十八九岁的青葱岁月。 “我……我……行吗?” 陆知行虽然一直都喜欢苏菲,但他一直都把这份喜欢深深埋在心底,从未有过染指的想法。 哪怕是苏怀山亲口点破,陆知行仍然有些不自信。 “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可我儿子都上高中了。” “苏菲也有个儿子。” 陆知行不说话了。 “不是我绝情,实在是梁栋自己太过不自重,当众做出那种丑行,再让他担任县委书记,政府的尊严何在?”苏怀山又道,“何家我也问过了,他们跟我也是一个意思。” 陆知行还是替梁栋有些可惜:“老领导,实事求是地说,梁栋这小子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就这么放弃他,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苏怀山道:“体制里面,最不缺的就是人,是个人放到他的位置上,都不见得会做的比他差。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了,你要是觉得他毕竟当过你的秘书,就给他找个相对合适的去处吧,这样就不会寒了跟着你的那帮人的心。” 陆知行刚跟苏怀山通过话,何义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陆知行去他办公室一趟。 何义勇见到陆知行第一句话就是:“梁栋被纪委留置了你知道吗?” 陆知行点点头。 对公职人员进行留置的,应当由监察机关领导人员集体研究决定,一般是需要对公职人员的违纪、违法、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属于比较严重的措施,一般他们在党内的职务,也就当到头了。 如果涉嫌受贿等违法犯罪,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当然如果你自己没有任何违反党规法规的事情,对你没有影响。 “有人实名举报他在招投标过程中,公然索贿,而且证据确凿。” 何义勇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纪委递过来的一份材料递给了陆知行。 陆知行浏览了一遍,想起了周鹏的话,看来纪委所谓的‘证据确凿’根本就站不住脚,反而是他们在办案过程中,肯定存在违规违纪行为。 何义勇的表现,印证了苏怀山的说法,看来,何家是真的打算要抛弃梁栋了。 陆知行没有把周鹏的话抖落出来,也算是他最后再帮梁栋一次吧。 墙倒众人推,一个被苏家、何家同时抛弃,一个被全网视为笑柄的人,就算没有纪委的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那帮人要是知道梁栋办公室装有监控,他们肯定不会死心,极有可能再想办法,设计陷害梁栋。 “凭心而论(有语言学家非要说这个词是个错误写法,但我就觉得十分合理,很能表达相应的意思,跟‘平心而论’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意思。为了不误导大家,这里水点字数。),梁栋曾做过我的联络员,别的我不敢说,他的人品我一直都是相信的。你要说他在别的任何一方面出问题我都相信,但钱这方面是绝对不可能的。”路知行简单的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我把你叫过来,就是商量这个的,我个人也是愿意相信梁栋的。但是,他在申城闹出的丑闻,已经人尽皆知,这两天更是一直在发酵,网络舆论争论的很激烈,主流声音还是认为梁栋的行为,有辱政府尊严。省里主要领导也口头做出了指示,梁栋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影响实在太过恶劣,责成我们市里立刻对他做出处理,最大限度的消除他的个人行为所带来的不利影响。因此,我建议紧急召开常委会会议,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处理方案。”何义勇一脸严肃地说。 “何书记心里肯定早就有了成熟的方案了吧。”路知行笑道。 “辛苦陆市长跑一趟,主要是想跟陆市长先交交心,咱们两个先统一一下思想。梁栋毕竟曾经是你的联络员,你要是有什么考虑,不妨现在就提出来。” “何书记的意思,是让纪委那边网开一面?” “这里面的门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梁栋再怎么着,也是我们老何家的女婿和你陆市长的联络员,要是真把他送进去了,你我脸上也都不好看。” “就怕胡铁军吃了秤砣啊。”路知行感叹道。 “所以你我才要统一思想啊。” “那在咱们俩就定一个底线,保住梁栋的公职,至于拿不拿掉他的县委书记,那就看情况再定?” 何义勇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让殷秘书长召集各位常委,省领导布置的任务还是要不折不扣地完成的。” …… 岳菲正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手里攥着手机,泪眼朦胧。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我告诉你,不仅仅是苏家,就连何家也放弃了梁栋,而且还有魏家和殷家联起手来对付他,你说他还有一点翻身的机会吗?”电话里传来了岳藉的声音。 “哥,让我怎么跟你说呢?梁栋这个时候最是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要是咱们能站出来帮他说几句话,他一定会对咱们感恩戴德。等他将来有了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还能会忘了咱们岳家?”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咱们家要是站出来,就等于公然打脸其它几家,你哥这个省长怎么来的,你心里应该有数,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去跟他们掰腕子?”岳藉根本不为所动,觉得妹妹完全是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判断。 第434章 陪你疯一回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支持梁栋得不偿失对不对?那我问你,要是梁栋远非表明看上去这么简单,你信不信?”岳菲反问道。 “他是某高官的私生子?” “哥,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还记得梁栋在槐安县政府,和他那个前女友闹出的那场风波吗?何家、苏家都没有出手帮他,他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全身而退了,后来我跟他也复盘过那场风波,他也搞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地里帮助梁栋,帮他安然度过了那个难关。如果不出我的意料,这一次,梁栋看似山穷水尽、众叛亲离,关键时刻,那股神秘的力量肯定会出手,帮助他的。”岳菲分析道。 电话那边的岳藉听了妹妹的话,沉默了半天。 他知道妹妹的本事,因为她在分析这些官场迷局的时候,几乎就没出过什么岔子,也让他在每一个官场的十字路口,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才能一步一步地爬到现在的位置上来。 “能估计到那股神秘力量来自哪里吗?” 岳藉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他已经成功被妹妹说服了,但她却:“我又不是神仙,这个我可分析不出来,但我能确信的是,这股力量绝对不简单。” 岳藉再次沉默。 也不能怪他太谨慎,万一岳菲判断失误,他要是贸贸然站到那几家的对立面,恐怕以后的官场之路就会步履维艰了。 “好!”岳藉沉默了好一会儿,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手机道。“今天,我就陪你疯一回!” 岳菲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电话欣喜道:“哥,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为你今日的抉择而庆幸的。” 岳藉挂断电话,就给淮州市委宣传部部长白梓楠和军分区政委邢勇打了电话。 白梓楠和邢勇在市委小会议室门口恰好相遇,俩人对视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何义勇最后一个走进小会议室,把手中的笔记本往桌子上一丢,随口宣布:“开会!” 然后坐到椅子里,扫视一周,继续道:“今天这个临时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有关对梁栋同志的处理方案。下面首先由胡书记跟大家说一说梁栋同志涉嫌违规违纪的问题。” 胡铁军装模作样地翻开笔记本,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各位常委,几天前,我们市纪委接到了实名举报,涉及到了槐安县县委书记梁栋同志。举报说他在招投标中,公然向‘万家地产’索贿,他们为了拿到项目,只好满足了梁栋同志的要求,给他送去了一张银行卡。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后,严格按照纪委办案程序,要求梁栋同志到市纪委接受问话。梁栋同志却以为承包商讨要工程款为借口,跑到了申城。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派了两个调查员去他的办公室查找证据,没想到还真有所发现,在梁栋同志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银行卡,经过举报人确认后,确认那张银行卡就是他们送给梁栋的那一张,里面的五十万现金还在。但是,梁栋同志到现在仍一口咬定,说他从未有过索贿行为,还诬陷我们陷害于他。” 胡铁军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会场陷入短暂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向不怎么在常委会会议上发表意见的军分区政委形勇开口道:“我先说两句。我两个疑问:第一,据我所知,梁栋同志家里十分有钱,他有什么理由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在招投标会上向企业索贿呢?从动机上来讲,这根本就站不住脚。第二,你们派侦查员去梁栋同志的办公室调查证据,到底合不合规?” “我们事先经过梁栋同志同意了的。”胡铁军解释了一句。 “合不合规跟梁栋同志同不同意没有关系。 国家规定,搜查只能由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的侦查人员进行,其他任何机关、单位和个人都无权对公民人身和住宅进行搜查。你们公然搜查梁栋同志的办公室,属于程序违法!而且,你们搜查的全过程,有没有执法记录仪拍摄全过程?如果没有的话,如何认定你们所谓的证据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邢勇好像一口气把这两年在常委会上欠下的话,全说了出来。 众常委面面相觑,不知邢勇今天是发了哪门子疯。 这也太不寻常了。 胡铁军的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等邢勇说完,他就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们纪委办案,自然有我们的一套程序,邢常委如果对我们的办案过程有异议,可以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 邢勇虽然在常委里面排名靠后,但他根本无惧胡铁军,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会向省纪委反映的。” “你!”胡铁军气急败坏,一下子站了起来。 何义勇轻轻拍了拍桌子:“胡书记,邢政委,你们俩不要太过激动,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你要把个人感情带入工作中来。” 常委副市长蒋天宇跟梁栋接触较多,对他了解的也更全面,知道他办公室里装有监控一事,就开口道:“据我所知,梁栋同志的办公室里装有监控,是不是诬陷,一查便知。” 蒋天宇的话音一落,胡铁军傻眼儿了,整个人好像身上长了疥疮,坐立难安。 邢勇趁热打铁道:“这下子恐怕要好好查查了,伪造证据,陷害在职领导,不知道算不算刑事案件呢?” 何义勇见议题有些跑偏,连忙纠正道:“我们今天的议题是如何处理梁栋同志,纪委办案中的出现的问题,还是让胡书记责成相关部门,及时纠偏追责。” 何义勇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即便梁栋同志索贿的举报不实,今天我们还是要对他的问题加以讨论。下面就他在申城经历胯下之辱一事,我们展开来讨论,看看这件事是否会对他的任职产生不利影响。”何义盛继续道。 第435章 暂停职务 何义勇的话,带有很强的指向性,下面的人却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一个个都保持缄默。 而陆知行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他既希望梁栋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话,他在苏菲那里也就有了一线机会,同时又希望梁栋能躲过此劫,因为二人毕竟曾经一起并肩奋战过许多时日,梁栋也给了他陆知行诸多的帮助。 蒋天宇还想说话,却被陆知行一个眼神制止了。 市委秘书长殷泽贵得到何义勇的授意,只好硬着头皮打破了会场的沉默。 “各位常委,我要说的是一个官员形象的问题,当前官员形象整体上呈现破多立少的格局,官员的负面评价较多,而正面形象塑造较少。官员贪污腐败、失职渎职、性丑闻、履历造假、火箭提拔及作风粗暴、暴力执法等事例层出不穷,舆论时有曝光。这不仅拉低了官员形象,也在损害着政府公信力,动摇着执政根基。官员形象危机必须得到化解,这是一个共识。如何化解?解铃还须系铃人,抓住问题的症结入手,方可对症除病。对于那些问题官员,该惩就惩,绝不犹豫,以显决心。刮骨疗伤或是化解危机的一剂妙方。除此之外,一是要借中央革新政风之机,各地政府部门也要让人看到新风气,官员也要展现新形象;二是遏制官员的特权行为,消除那些刺眼的景象;三是约束官员权力,避免腐败乱象高发。就梁栋同志下跪事件来说,看起来似乎跟贪腐、性丑闻、露富、履历造假等无关,我个人认为其本质上属于失职渎职的范畴。梁栋同志身为政府主要领导,不管出现在哪个场合,身上就天然贴着领导的标签,就有责任维护政府形象。而梁栋同志打着追讨农民工工资的旗号,仿造古人的‘胯下之辱’,有沽名钓誉的嫌疑……” 殷泽贵也是个官场老油条,让他脱稿讲上几个小时根本不是问题。 何义勇见他没完没了的延伸,就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殷常委,不要随意发挥,捡重点讲。” “呃,”殷泽贵答应了一声,接着道,“我个人认为,梁栋同志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槐安县县委书记一职,应该立刻免去其职务,给舆论一个交代。” 宣传部长白梓楠等殷泽贵话音一落,就接着道:“殷常委刚才说得很好,尤其是他关于官员形象危机的阐述,深入浅出,有理有据,我深以为然。但是,就梁栋同志当众下跪一事,我有不同的看法。首先,身为宣传部长,没有及时有效的引导、控制舆情,是我的失职,在此我请求市委给予我处分。清朝的‘糊涂县令’郑板桥,因为洪水淹没村庄,百姓流离失所,向老百姓下跪谢罪;九八洪水,一官员为劝说老百姓离家避险,有向老百姓下了跪……难道郑板桥和我们那位向老百姓下跪的官员就不值得我们敬仰吗?梁栋同志被逼下跪,也属事出有因,如果他是为追讨农民工工资而下跪,我们不但不能怪罪他连累了政府形象,反而还应该大力宣传他一心为民的无私精神。” 政法委书记曾宪磊随即出言反驳道:“要是我们把梁栋树立成典型加以宣传,以后就会有大量的官员都有样学样,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我想问,这将成何体统?我们政府的形象,就是靠我们每一个领导,每一个工作人员努力维持而来的,像这种当街下跪的行为,绝对不应成为我们宣传的重点。我认为梁栋同志必须要为他的失当行为买单,开除党籍,革职查办,才能以正视听,给舆论一个我们应有的态度。” 殷泽贵还只是提出要免去梁栋的职务,到了曾宪磊嘴里,就变成‘开除党籍、革职查办’了。 “曾书记这话有些过了,”邢勇再次开口道,“即便如你所说,梁栋有‘行为失当’之过,但他一没犯法,二没违纪,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将他开除党籍、革职查办呀?” 曾宪磊不悦道:“梁栋身为一级政府的主要领导,不能主动维护政府形象,是为渎职,开除党籍、革职查办对他来说都是轻的。” “曾书记不必这么上纲上线,乱扣帽子。即便是那些被爆出性丑闻的官员,最多也就是一个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处罚,难道还能上升到刑事处罚的高度?” 陆知行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就和稀泥,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我觉得各位常委说的都有道理,但就目前来说,梁栋同志还在市纪委接受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肯定也不能给他强加什么罪名;而他当众下跪,严重影响到我们政府的形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我建议,暂且对梁栋同志做出暂停职务处理,至于网上舆论这一块儿,白部长也要想办法控制或者引导一下。由于这件事影响太大,想要控制舆论估计不太实际,我个人认为白部长还是要从引导上下功夫,争取把舆论倒向朝着有利于我们政府形象的方向加以引导。” 何义勇看了一眼陆知行,也跟着点头道:“陆市长言之有理,我赞成陆市长的思路。” 书记和市长达成了一致,其它人就算有想法,也不会再提出来,这次常委会会议也就算是画上了句号,最终对梁栋做出了暂停职务的处理。 胡铁军出了会议室,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市纪委,把他派出去的两个调查员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两个调查员也是比窦娥还冤,他们又怎能想到梁栋办公室里会装有监控呢? 现在有他们三个头疼的了。 万一梁栋要是揪着不放,肯定有人要担责任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责任,伪造证据,栽赃陷害,是要负刑事责任,要坐牢的。 胡铁军板着脸威胁两个侦查员:“你们俩想办法把梁栋弄出去,要是他答应不追究,万事大吉,要是他追究的话,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两个侦查员都哭丧着脸,他们有得选择吗? 第436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觉悟。 咬人的时候,主人吆喝一声,狗腿子就得‘嗷呜嗷呜’着往上冲。 出了事,狗腿子也得有主动背锅的自觉性。 要不然,主人凭什么养着你,罩着你,关键时刻提拔你? 两个调查员从胡铁军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就开始小声商议对策。 他们知道梁栋是何许人也,也知道梁栋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这事儿极其麻烦是一定的。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关键的就是争取免于刑事处罚。 只要梁栋不咬着不放,这事就好说。 纪委内部,有胡铁军在,肯定不会为难他们两个。 可是,他们两个折磨了梁栋一夜,梁栋又怎么可能不记恨他们呢? “要不,咱们直接让他开个价,舍财免灾?”较胖的那个侦查员提议道。 “就咱们那点儿家底儿,全部都送给人家,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看一眼呢。也不知道当时设局的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利用他那个前女友搞臭他多简单?非要搞出这么多麻烦,到头来去让咱们两个倒霉蛋儿背锅!”较瘦的那个侦查员吐槽道。 “开始的时候,人家的目的是把他名声搞臭,后来就是奔着要把人送进去的……” 胖子说着,看到不远处一个曼妙的身影翩翩走来,这家伙的眼睛瞬间被粘在了来人身上,都忘了他还在跟同伴说话呢。 瘦子打了胖子一下:“见了漂亮女人就犯病,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胖子没有搭理瘦子,目送着那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又目送着她进了胡体军的办公室,嘴里流着哈喇子,怔怔道:“要是能跟她睡一夜,折寿三十年我都认了!” 瘦子朝着这家伙头上拍了一下儿:“做梦吧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她亲哥可是咱们省长!” 胖子还是一直盯着胡铁军办公室的门,舍不得移开视线:“喂,老王,你说这小娘们儿来找咱们老板会有啥事儿?她会不会跟咱们老板有一腿?” 胖子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这次瘦子用力较大,胖子忍不住‘哎哟’一声,怒道:“你特么有病啊!想一把拍死我啊!”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当女人!” 瘦子说着,拉上胖子就往前走去,胖子有些不情不愿,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要是过不了这一关,趁今天还有机会,晚上必须去把一直都舍不得的双飞套餐点一个,好好爽一次……” 瘦子直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岳菲说服了哥哥之后,就开始四处活动,最后直接杀到了胡铁军这里。 胡铁军看到岳菲,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欢迎道:“是什么风把我们的美女部长给刮来了?” 岳菲没有陪着他嘻嘻哈哈,而是面色不善地说:“听说你们把梁书记抓来了?” 胡铁军又是一愣,随后问道:“岳部长要保梁栋?” “不是我要保他,是我们岳家要保他,有问题吗?梁栋跟我哥私交不错,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诬陷一个党员干部。”岳菲直接搬出了哥哥岳藉。 胡铁军有些尴尬地说:“岳部长说笑了,我们哪里敢诬陷梁书记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胡书记,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梁栋抓过来,还把他关了一夜,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对他上什么手段,更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我跟梁栋共事多年,深知他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办什么出格的事儿。我这次来,就是受我哥哥之托,来看看能不能把梁栋先接出去。这两天对梁栋很重要,既然胡书记都说是误会了,我能不能直接把人领走?”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还怕梁书记心里不舒服,不愿意出去呢,要是岳部长能把他劝走,算我胡某人欠岳部长一个人情。” 岳菲心思玲珑剔透,胡铁军一开口,她就猜到其中定有隐情,没有立即答应胡铁军。 “胡书记说笑了,我在梁栋那里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岳部长这是不愿意帮我啊,美女部长发话,我就不信他敢说半个‘不’字?” 岳菲一笑置之,不过还是答应道:“那我就我去试试吧。” 胡铁军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亲自领着岳菲来到第二审查调查室。 那两个悲催的调查员刚被梁栋轰出来,正好迎面碰上岳菲和胡铁军两个。 胖子看到岳菲,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一双色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来。 岳菲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走进了谈话室。 就连胡铁军也感觉脸上无光,狠狠地指了指胖子,咬牙切齿道:“回头在收拾你!” 然后,跟上岳菲,进了谈话室。 岳菲看到胡子拉碴的梁栋,强忍着眼泪道:“梁书记,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梁栋没想到岳菲会来,不过还是回答道:“为难倒没有,他们只是想诬陷我。” 旁边的胡铁军连忙上前一步:“梁书记,这都是误会……” “误会?”梁栋反问道,“那张银行卡是怎么回事?胡书记,我办公室装有监控,这是不是有些出乎你们的意料了呢?” 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胡铁军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一个市委常委,站在那里,仿佛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岳菲十分及时地给胡铁军提供了一个台阶:“胡书记日理万机,手底下那么多人,出现一两个败类也是在所难免的。” 胡铁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说明我们纪委里面有个别害群之马,枉顾法纪,居心不良。下去之后,我一定彻查此事,给梁书记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是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而是要维护法律的尊严, 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梁栋开口道。 胡铁军心下大喜,只要梁栋肯开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胡书记,梁书记不深究此事,不代表他就没有什么想法……”岳菲又适时地提醒道。 “明白,明白,胡某心里明白,这是算胡某欠梁书记一个人情。” 有些话,根本没必要说清楚,大家心照不宣就够了。 胡铁军肯定是受人之托,梁栋和岳菲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要是真把人扒得底裤都不剩,那双方也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胡铁军不愿看到这样的后果,梁栋他们也不愿意。 “刚才那个胖子是你们的人吗?”岳菲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胡铁军秒懂,立刻回答道:“去梁书记办公室调查的就是他。” 岳菲点点头,不说话了。 第437章 无处可去 丢车保帅、断尾求生这样的伎俩,胡铁军玩起来根本就不带皱眉的。 他给了胖调查员一些承诺之后,亲自把胖调查员送到公安机关自首去了。 都到了这时候,胡铁军还不忘从胖调查员身上榨取最后一滴剩余价值,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自曝家丑、铁面无私的领导形象。 为什么这个背锅侠就是胖调查员,而不是那个瘦调查员? 原因无他,只因他多看了岳菲两眼。 岳菲就是这个性格,对钱三儿、胖调查员这类的人,就是要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她领着梁栋出了市纪委,把他带到一家餐馆,要了两个菜,看着梁栋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鼻子一酸。 “你说你咋就这么糊涂呢?怎么就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呢?” 梁栋接连扒拉几口米饭,含混不清地说:“丢不丢人都是我的事,怎么就跟我的前程扯上了关系呢?” “你还不知道?”岳菲有些惊讶,转念一想,梁栋一直待在纪委,肯定不会知道常委会的决定,“就在刚才,市委专门为了你的事,开了一个常委会会议,会议决定对你进行暂停职务的处理。” 梁栋苦笑一声:“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明明心里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那糊涂举动?”岳菲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都是话赶话,当时头脑一热,就那样了。只要能把工程款追到手,我跪一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些钱可是关系到许许多多的家庭能不能过个好年啊。” “你伟大,你境界高好吧,现在把自己的前程给葬送了,是不是觉得有些玩脱了?”岳菲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无所谓了,他们爱咋咋咋滴,不让我当,我就不当了!”梁栋有些赌气地说。 “那你的工业园区怎么办?你的槐安四十四万百姓怎么办?你的理想抱负怎么办?” 岳菲一连问了三个‘怎么办’,梁栋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又开始对付起桌子上的饭菜来。 吃过饭,岳菲要带梁栋去刮个胡子理个发,却被拒绝了。 “岳部长,我觉得咱们不能在这样不清不楚地搅合在一起了,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我的家庭不负责。咱们俩身份都比较敏感,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关注咱们呢。何叶见过你一次之后,就对你起了戒备之心,又有人拿着咱们俩的关系,到她那里挑弄是非,你要是她,你会怎么想?” 岳菲听梁栋这么一说,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梁栋连忙又道:“岳部长,这是在大街上,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没有吗?”岳菲抬起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你都那样我了,现在又跟我讲什么负不负责,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想要我帮你的时候,喊的比啥都甜,用不着我了,就喊人家岳部长,你这算是提了裤子不认账吗?” 岳菲声音不高不低,却还是引来了两个路人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岳菲的姿色时,心里顿时就不平衡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这么优秀,身边的女人却丑陋不堪,那家伙邋里邋遢,身边女人赛若天仙,他竟然还不知珍惜!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梁栋四下里看了看,看到一个男人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拧着耳朵,就知道有可能是岳菲惹的祸,就忙对岳菲道:“姑奶奶,你小声点儿好不好?” “跟我去理发!”岳菲坚持道。 “行行行,只要你不哭,我就依你!” 梁栋无奈,只好跟着岳菲去了一家颇为高档的理发店,再出来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状态也焕然一新。 “岳部长,我是说真的,咱们以后当朋友可以,但必须保持正常的距离,不能再像原来那样了……”梁栋又开始做起了岳菲的思想工作。 这一次,岳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低着头,小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缠着你的,咱们以后就做个普通朋友也挺好。本来我以为我的病这辈子都没有希望治好了,是你给了我一线希望。我也知道,你没有配合我治疗的义务,现在你想要对你的家庭负责,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我,恐怕早就命中注定此生要孤独终老了。” “岳部长,我认识一个世外高人,精通医理,有时间我带你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他会有办法治你的。”梁栋突然想起了麻子道长,就对岳菲建议道。 岳菲苦笑道:“算了吧,反正都无所谓了。我先走了,就不送你了,你要去哪里,自己打个车吧。” 岳菲说完,上了自己的车,汽车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栋站在那里,怔怔出神,竟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他给程满仓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县里的情况,得知‘万家地产’已经支付了拖欠的工程款,承包商和大小包工头也在县委县政府的监督下,足额发放了农民工工资,梁栋总算放心不少。 不管怎么说,能做成这件事,这几天的委屈就没有白受。 梁栋拦了一辆出租车,鬼使神差地报了个地方:“去麻石岭!” 开出租的是个老司机,问都没问,就开始打表。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怕抛弃梁栋的,恐怕就是他的父母了。 出租车一直开到麻石岭乡里,然后在梁栋的指引下,又花了十几分钟,开到了家门口。 梁栋付完车钱,推开大门,走进院子,母亲齐红梅刚烫了几只鸡,正在拔鸡毛。 见儿子回来,吃惊地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走过来,嗔怪道:“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梁栋心中微微一酸,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已经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我爸呢?”梁栋问。 “你爸拉了一袋子红薯下粉条去了。”母亲回答道。 “干嘛还要自己下粉条?到街上买些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街上买的粉条吃着怎能让人放心?有一次你爸买的粉条,放在锅里煮了半小时还是咬不动,你说这样的粉条人能吃吗?我们自己动手下的粉条,心里有数。还有这些鸡,”齐红梅说着,指着大铝盆里几只还没拔光毛的鸡对梁栋道,“这些鸡,都是在咱们自己喂的,没有喂一点药,也没有喂一点饲料,等我把他们风成半干,到时候送给我孙子孙女吃。” 说到孙子孙女,齐红梅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梁栋知道,母亲这是想他们了。 第438章 睿智的梁老头儿 齐红梅的手机就是个老年机,她根本就接触不到网络上的消息,也就不知道梁栋最近所发生的事。 但梁秉森知道,这个倔强的老头子虽然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却仍旧秉承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宗旨,尝试着去接触那些新鲜玩意儿。 他手里有一部智能手机,他也经常上网看看新闻,刷刷视频什么的,他儿子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么可能刷不到? 只是怕齐红梅担心,老头子就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等梁秉森开着他的小电动三轮,带着下好的粉条回来时,正好看到梁栋在陪他妈一起拔鸡毛,就对梁栋道:“正好你回来了,就过来帮我把这些粉条挂起来。” 梁栋站起来,对着水龙头冲了冲手,走过去帮梁秉森的忙。 梁秉森小声问道:“你在跟何叶闹离婚?” “爸,你是不是从网上看到的八卦消息?”梁栋故作轻松道,“爸,我跟你说,网上的东西,十条能有两三条是真的就不错了,你可得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无良媒体给带偏了。那些自媒体为了博眼球,赚流量,根本就没有底线可言,什么谣都敢造。一般要是网上突然爆出一条社会新闻,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全网围观,这个阶段你可千万别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反转,甚至来回的反转。还有些明星、网红,为了流量,不惜自己给自己制造话题,加以炒作。开始的时候,就是弄出什么绯闻、出轨之类的,后来就玩得越来越大,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你数数看,现在的明星,有几个是没离过几次再结过几次的?你儿媳妇是个公众人物,不用炒作就自带流量,那些狗仔队恨不得天天跟在她身后,妄图从她身上曝出一些大瓜。我跟何叶前些天的确是闹了些不愉快,被那些无良媒体拍到后,就在网上大肆炒作,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你别跟我扯这些,我问你,你当众给人下跪,这事有图有真相,人家总做不了假吧。”由于愤怒,梁秉森忍不住就提高了嗓门儿。 “爸,这事儿完全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实际情况不是网上所说的那样。你儿子就是再不堪,也不可能像网上形容的那样啊?” 梁秉森点点头:“网上有很多说法,最离谱的一个说你勾引了那个殷什么的老婆,被人堵在酒店,然后你迫不得已,当街向他下跪谢罪。还有一个说你跟他豪赌,输了一大笔钱,还不上,就把老婆连人带公司抵押给了人家……” “这些无良媒体混淆视听,就是为了给我抹黑,想要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他们已经初步得逞了,我被市委停职了。”梁栋无喜无悲地说,“他们下一步的目的,就是想拆散我跟何叶,然后图谋何叶手中的‘普安资本’。” “老何家就这么放任不管?”梁秉森问。 “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我岳父想要谋求入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想横生枝节,所以就只能委屈我了。”梁栋回答道。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梁秉森猜测道,“是不是何叶跟你离婚,然后嫁给那个殷什么,对她爸爸升官更有利?” 梁栋微微一愣,没想到一辈子没当过官的老父亲,看问题竟然如此通透,就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还吹捧道:“爸,您这就叫政治智慧了。” 梁秉森微微一笑,骂道:“臭小子,还把你们官场上溜须拍马那一套,给搬到家里来了啊。你老子我虽然没当过官,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走?我们学校里面,虽然没有你们那里那么复杂,却也可以说是你们那里的缩影,人情世故、阿谀奉承、尔虞我诈那一套,不管放到哪里,基本都是通用的。” “您老曾教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一次,儿子给您丢脸了,而且还把这脸丢到了全国……”梁栋又对父亲道。 “我相信我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能下跪,自然有你下跪的理由。”梁秉森很豁达地说。 梁栋心中一阵暖流流过。 “爸,我跟那个殷保罗下跪,是为了那些农民工。殷保罗他们公司在我们县里有几个工地,养活着上千个农民工呢,可是他们处心积虑恶意拖欠工程款,导致那些承包商和各级包工头没有钱发放农民工工资,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追到申城去找他讨要。于是,殷保罗就当众向我提出了那个要求……”梁栋解释道。 “古有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今有我儿效仿古人,韩信能功成名就,我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梁秉森说着,竟然有种豪气于胸的感觉。 “爸,陪您说说话,我这心里好受了许多。”梁栋捂着胸口道。 “说说你跟何叶的事吧,这其中肯定也有隐情。”梁秉森换个话题道。 梁栋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头儿,以前咋就从来没感觉这老头儿竟如此睿智呢? “何叶公司出了一些麻烦,很有可能被殷家给吃掉,殷保罗就以此要挟何叶,同时也想方设法在我和何叶之间制造了一些误会。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已经被你儿子完美解决了。”梁栋回答道。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解决何叶的难题?我听你妈说,她那公司的规模可是以亿为单位来计数的,你有什么能耐,能凑到这么多钱?”梁秉森问。 “我是没钱,但我老丈母娘有钱啊?” “你是说那个庄蓉?她可是一直都视你们夫妻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她会出手帮你们?”梁秉森又问。 “肯定不会是她啊,我说的是我那个真老丈母娘,华尔街那个!” “何叶的亲娘?她比庄蓉还有钱?”梁秉森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那个假老丈母娘跟我那真老丈母娘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是我给我那真老丈母娘打了电话,才把她给叫回来的。只要她一回来,何叶公司的事儿,就算迎刃而解了。” 第439章 忽略 梁栋父子二人一边合作着,把粉条挂起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俩人都没注意到齐红梅早就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二人身后。 梁秉森无意间回了一下头,看到妻子,吓了一跳:“老婆子,你站在这里干啥?吓我一跳!” “我要不在这偷听,还不知道小栋和叶子他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个死老头子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齐红梅嗔怪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徒增烦恼?”梁秉森停下手里的活儿,对妻子道。 “是不是非得等到儿子儿媳离婚了,你才告诉我?”齐红梅板着脸对丈夫说完,又对儿子道,“小栋,你跟妈说实话,你跟叶子是不是真的闹到那一步了?” 梁栋擦擦手,走过去拉住母亲的胳膊,扶着她,让她先坐下,然后道:“妈,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我跟你儿媳妇关系好着呢。” 齐红梅不信,对梁栋道:“那你现在就跟叶子视频。” 梁栋无奈,只好掏出手机,向何叶发起了视频请求。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第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却是言言。 小家伙儿一看到齐红梅,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奶奶’,都快把齐红梅的心给喊化了。 “哎,哎,哎,我的小宝贝儿,你咋去申城了呢?”齐红梅忍住要哭的冲动,对视频里的孙子道。 言言拿着手机,把镜头一转,里面出现了一个保养极好的妇人。 “奶奶,看到了吗,我姥姥从米国回来了,妈妈就把我接申城来了。”言言指着视频里的鞠英向齐红梅介绍道。 鞠英也举起手招呼道:“亲家母,你好呀!” “你好,你好!”齐红梅连忙应承道。 “亲家公在旁边吗?”鞠英又问。 “在的,在的。”齐红梅说着,把镜头对准了梁秉森。 梁秉森同样跟鞠英打了个招呼。 齐红梅等他们打完招呼,开口问道:“亲家母,俩孩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鞠英笑道:“没有的事,网上那些消息,都是以讹传讹,你要是不信,我把叶子叫过来?” 齐红梅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怕小栋忽悠我,这才让他给何叶通个视频的。” “亲家母,我这次回国,打算在国内待一段时间的,让梁栋把你和亲家公送过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吧。”鞠英向齐红梅夫妇邀请道。 “这个……” “你就不要推辞了,我回国的机会不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梁栋呢,梁栋在哪儿,让他跟我说话……”聚英不容置疑道。 梁栋把头伸到镜头里面,向鞠英招了招手,视频里的言言却激动地跳着向后喊道:“妹妹,妹妹,看爸爸,快点儿过来看爸爸!” 言言刚说完,诺诺就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视频里。 聚英一手一个,搂着两个小家伙儿。 诺诺问梁栋:“爸爸,我们在妈妈这儿,你怎么不来呀?” 想想鞠英的吩咐,再想想自己已经被暂停职务,梁栋便点头道:“诺诺等着,爸爸很快就会过去的。” “耶!爸爸要来喽!” 两个孩子从鞠英怀里挣脱下去,又蹦蹦跳跳的向妈妈报喜去了。 “梁栋,我听说你被停职了,这样正好,咱不当那个小破官了,你来申城,或者咱们一家都移民出去,这个地球上所有国家,你喜欢哪个,咱们一家就去哪儿生活,好不好?看看你跟何叶俩人,这过得叫什么日子?一个在岭西,一个在申城,却把两个孩子丢在燕京!再看看刚才两个小宝贝儿的表现,这得有多欠你们两个啊!难道你跟何叶就舍得?” 鞠英的教训,让梁栋觉得无地自容。 回想起来,这几年不但忽略了父母,忽略了妻子,最重要的,还是忽略了两个孩子。 “你要是不想跟着叶子干,就跟我说,你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能经常陪在两个孩子的身边。”鞠英又道。 “妈,当初把孩子送去燕京,是我和何叶商量好的,那边有着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再说了,爷爷也十分喜欢两个孩子,把他们放在何家,受不到什么委屈的。”梁栋回答道。 “行了,行了,别跟我提何家,提起他们那一家子人我就心烦。赶紧的,订好车票,把亲家公和亲家母一起送过来,晚上我请他们吃饭。”鞠英手一挥,直接命令道。 挂断视频,梁栋看了看二老,两手一摊。 齐红梅有些不想去,就开口对梁栋说:“要不,你跟你爸俩人去吧。” 梁秉森皱着眉头道:“何叶妈妈回来一趟不容易,人家要见咱们一面,也在情理之中,你咋好意思拒绝呢?” “那咱们就赶紧把那几只鸡洗干净了,带到申城去,给两个宝贝熬汤喝。” 齐红梅的建议得到了梁栋父子的一致认可。 梁秉森还说:“咱们这才是地地道道的,一点饲料都没喂的隔年土鸡,大城市里花再多钱都买不到。” 梁栋听到父亲话里有话,就问道:“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们搞的那个什么散养土鸡,咱们这边也有不少人再弄。他们却只是打着‘淮州鸡’的旗号,养出来的那个鸡根本就算不得土鸡。他们养的是那种速成鸡,三四个月就出栏,根本养不到一百八十天,而且基本都是圈养起来,喂的也是混合饲料,跟散养土鸡根本就不沾边。这样的鸡,品质根本没法跟地道的‘淮州鸡’相提并论,却也有鸡贩子把他们养的这种鸡,打上‘淮州鸡’的标签,以次充好往外卖。时间久了,‘淮州鸡’的名声还不被这些人搞臭了?”梁秉森回答道。 梁栋听完,默不作声。 齐红梅却指着丈夫埋怨道:“你个死老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儿子都被罢官了,还操这个闲心干什么?” 梁栋也是凄然一笑:“我妈说的对,操这个闲心干啥?正好我这几天有时间,就陪你们,还有何叶她妈,四处逛逛!” 第440章 失望的林小艺 梁栋他们到了何叶在申城的别墅时,已经五点多了。 鞠英带着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 还是言言眼尖,看到梁栋他们,一溜烟儿跑了过去,直愣愣地扑到梁栋怀里。 梁栋抱起言言,在他脸上连亲几口。 诺诺也跑了过来,看到哥哥占着爸爸,就扑到了奶奶怀里。 齐红梅抱起诺诺,‘乖乖’、‘宝贝’的叫个不停。 鞠英走过来,跟梁秉森打了个招呼,接过他手里提着的袋子。 梁秉森有些拘谨地说:“也没啥带的,就把家里自己养的几只土鸡杀好,带了过来。” 鞠英笑道:“自己养的鸡,味道好,也更有营养,超市里想买都买不到。” 何叶从里面走出来,跟公公婆婆打过招呼,面对梁栋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鞠英偷偷打了她一下,小声道:“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说完,招呼梁秉森夫妇,带上两个孩子进了客厅,给梁栋、何叶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听说你被停职了?”何叶开口问道。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个姓林的丫头今天去公司找过你。”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我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认识的。” “她好像是遇到了麻烦。” 梁栋有些疑惑:“他爸爸在申城不是很有实力吗?连殷麒昌都要让他三分的。” 何叶解释道:“她爸爸林喆是捞偏门的。林喆是开发廊起家,后来发现组织卖淫来钱更快,就开始涉足这一行业,再后来,凭着他的头脑和狠辣,就在申城站住了脚。他手中的‘尊享’大厦,说白了就是个高端的卖淫场所。林喆靠着这些女人,控制了不少市里的领导,一度被人称作申城的‘地下组织部长’。可是,就在昨天,‘尊享’被警察查封了,林喆也被带走了。” “那林小艺来找我干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 “她该不会以为我能救她爸爸吧。” “除了这个,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你别误会,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是你多心了,我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人家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 何叶话音刚落,有人按响了门铃,她走过去,透过门洞朝外看了一眼,扭头对梁栋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小艺?”梁栋问。 “让她进来?”何叶反问。 门外边的林小艺这时也隔着门大声喊道:“何总,您能不能把梁栋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何叶没有回答林小艺,也没有等梁栋的回答,直接打开了大门。 门开的那一瞬,林小艺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梁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哀求道:“梁大哥,你救救我爸爸,他被人抓起来了。” 梁栋走过来,苦笑着对林小艺说:“林小姐,别说我现在就是一个被停了职的县委书记,就算我没有被停职,也管不了这申城的事儿啊!” 林小艺道:“我爸爸说,只有你才能救他,才能救我们林家。” “林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梁栋话音刚落,林小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梁大哥,我爸爸说,连焦市长见了你都要客客气气的,只要你想帮忙,你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何叶连忙伸手扶起林小艺,还对她说:“林小姐,别这样,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也是一样的。你爸爸对我先生可能有什么误解,我先生只是跟焦市长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一顿饭,连认识都算不上的。” 林小艺眼巴巴地看向梁栋,梁栋跟何叶口吻一致,同样说道:“是啊,我跟焦市长只有一面之缘,连认识都谈不上的。” 林小艺显然觉得他们夫妻是在敷衍她,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不甘。 “梁大哥,我爸爸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你要是能把他救出来,我愿意把这些钱全部送给你。”林小艺开出了条件。 梁栋看一眼何叶,没有什么表示。 “梁大哥放心,这些钱有很多很多,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要是你真能把我爸爸救出来,我还可以……”林小艺看了一眼梁栋身边的何叶,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林小姐,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爸爸的事,我真的是无能为力。”梁栋哭笑不得地说。 林小艺失望至极,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说:“既然梁大哥不愿意帮忙,那就算了,我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再见!” 梁栋目送着林小艺架着远去,何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跑远了,看不见了,眼睛再瞪大点儿,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梁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是在想,她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她女儿来找我帮忙?” “很简单啊,因为焦新平呗。说实话,我也很纳闷儿,焦新平为什么愿意出手帮你?”何叶问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连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梁栋回答道。 “说真的,我也觉得这个林小姐很可怜。”何叶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是啊,是有些可怜。”梁栋附和道。 何叶突然站住,面带不善地盯着梁栋。 梁栋没想到何叶会突然给他挖个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的……” “你这次回淮州,有没有见那个岳菲?”何叶突然问道。 梁栋没想到岳菲的话题跨越性这么大,下意识地摇摇头:“没见到?” “见没见到,你自己不知道?还要问我?”何叶都快被梁栋给气笑了。 “是她去市纪委把我接出来的,”梁栋实话实说道,“这一次我被停职,你那个堂哥和路市长好像都没有帮我说话,这也基本代表了何家和苏家的态度。但岳家好像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 “这么说,是那个岳菲在她哥哥那里帮你说话了?看来她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何叶酸溜溜地说。 “按道理说,岳家是不应该帮我的,他们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我也没有想通。”梁栋道。 “想不通就去问你的岳菲呗,她还能不告诉你?”女人一旦打翻了醋坛子,就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我已经跟她彻底划清了界线。” 何叶撇撇嘴,明显不相信梁栋的话。 第441章 怒急攻心 “何叶,你跟那个焦市长有没有什么接触?”等何叶醋劲儿下去之后,梁栋又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 何叶抬起头,盯着梁栋:“你还是要帮那丫头?” “那丫头挺善良的。” “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多了去了,你能帮的了几个?再说了,她爸爸林喆包娼庇赌,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林喆能培养出这么善良的闺女,就说明他也坏不到哪里去。” 梁栋的道理虽然站有些牵强,何叶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有些生气地说:“焦市长跟爸爸关系还不错,所以上次他才愿意出席我们的宴席。” “算了,既然是爸爸的关系,我去找他肯定没戏。” “你是不是在怪爸爸?” 何叶的这个问题,梁栋没有回答,没有回答也等于向何叶亮明了观点。 “其实不让管你,是我的意思,是我向爸爸提出的。”何叶开口道。 梁栋大吃一惊,以为何叶还有别的想法。 “是我让爸爸给义勇哥和苏伯伯打的电话,让他们都不要管你,最好把你就地免职。”何叶进一步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栋本来想问何叶‘是不是因为殷保罗’,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我不想让你当这个什么县委书记,你来申城跟着我干不好吗?要是你觉得给我打下手没面子,那你来做这‘普安资本’的负责人,我来给你打下手。”何叶又道。 何叶这么说,梁栋心里舒服了许多。 “咱们俩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你经你的商,我从我的政,咋说变卦就变卦了呢?” “是我妈的意思,”何叶回答道,“她说咱们两个这次闹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俩人常年不在一起惹得祸。她还说,俩人不在一起,就容易被别人有可乘之机,即便这次咱俩能度过这次婚姻危机,要是依旧保持现状的话,肯定还会有下次。” “可是……” “别跟我‘可是’了,有什么理由,你还是解释给我妈听吧。” 何叶说完,转身进了客厅。 梁栋也只好跟上。 客厅里,三个老人围着两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俩孩子看到爸爸妈妈,都又喜滋滋地跑了过来。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玩了一会儿,就乘一辆保姆车,来到一个售楼部。 鞠英拉着齐红梅,走到售楼部的沙盘跟前:“亲家,这里的房子,你随便选一套。” 齐红梅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房子太贵,我可买不起。” 鞠英笑道:“不是说好了吗,你们来申城,我送你们一个礼物,这就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齐红梅再次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房子太贵,我们可不能要。” 梁秉森也走上前去,对鞠英道:“亲家,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房子实在太贵重了,我们是万万不能收的。再说了,我们老两口又没打算来申城住,要这里的房子有啥用呢?” 鞠英没想到梁秉森夫妇面对这价值上千万的房产,竟然一点都不心动,心中对他们又高看了一眼。 “这样吧,”鞠英指着沙盘上的楼王,一套单门独院的小别墅,对梁秉森夫妇道,“就这套房子,我买下了,房产证上就写梁栋和何叶的名字,他们俩肯定不会来住的,亲家公、亲家母要是愿意来的话,随时来住就是了。” 鞠英都这么说了,梁秉森夫妇也就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售楼部的小姐姐没想到天都黑了,还能卖出一套楼王,真是喜出望外,很快就帮鞠英办好了意向金手续。 一套单价二十万,面积五百平方米的别墅,仅仅百分之三的意向金就高达三百万! 鞠英却跟逛菜市场一般,信手拈来,连价都懒得砍,还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啊。 齐红梅跟着何叶哄了一段孩子,对钱的概念没有梁秉森那么敏感,梁秉森一听说三百万这个数字,着实是吓了一跳的。 看完房子,一家人又到了一家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一顿饭,又花了好几万,看得梁秉森直咂舌,也不知道点的这些饭菜到贵在哪里。 在梁秉森看来,一日三餐,能果腹就够了,吃多了纯属浪费。 而且,这好几万的饭菜,还愣是没让梁秉森吃饱! 吃完饭,一家人又回到家里,反正家里房间够多,也不用出去找酒店了。 鞠英明显有话要说,就把大家都召集到客厅,围坐一圈。 “梁栋,何叶,亲家公,亲家母,咱们一家人,有啥说啥,我要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要怕我没面子,当面提出来就是了。” 鞠英率先开口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就继续道:“梁栋,何叶,你们俩这次闹这一场子事,一个别说一个,如果要我断案的话,那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梁栋的确先犯了一些男人常犯的错误,但你何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梁栋是个男人,他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走那么近,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不管你是以什么理由,这一点,我这个当妈的,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再说梁栋,你跟苏家那丫头有个儿子也就算了……” 当鞠英说到‘儿子’,梁秉森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道:“什么?梁栋跟谁又有了一个儿子?” 鞠英诧异道:“亲家公还不知道吗?梁栋跟苏菲,也就是你们岭西的省委书记苏怀山的闺女,有一个儿子,现在都有两岁了吧。” “啪!” 梁秉森本来就挨着梁栋,气急败坏的他,突然挥手就给了梁栋一巴掌,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极其响亮。 “畜生!”梁秉森打完之后,指着梁栋怒道,“你给我滚起来!” 梁秉森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又怕他气出个长短来,就依着他,站了起来。 “跪下!” 梁栋依言而行。 “面向何叶!” 梁栋虽有不情愿,却还是照做了。 “畜生,我梁秉森教一辈子学,一直都在教学生做人的道理,没曾想自己家里却出了你这么一个道德沦丧的东西,真是,真是……” 梁秉森说着,就要找上门趁手的东西,施以家法,找了半天只发茶几上有个花瓶,就拔出里面的插花,举过头顶,就要砸向梁栋,还没等到鞠英、齐红梅她们上前制止,只觉得眼前一黑,花瓶脱手而落,他自己也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第442章 无语凝噎 梁秉森被推进了手术室,梁栋感觉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倚着墙,好想就这样坐到地上。 然而,看着眼前一群慌乱不堪的老老小小,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休息的时候。 何叶怕齐红梅受不了打击,一直搀扶着她,梁栋也走过去,扶着齐红梅的另一条胳膊,安慰两句,让他坐到旁边的连椅上。 安顿好亲娘,还要照顾丈母娘。 鞠英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把亲家公送进了手术室。 梁栋走过去,同样扶着鞠英,安慰道:“妈,这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有意的。” “怎能不怪我?要是亲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个叱咤商界的风云大佬,这会儿竟然有些语无伦次,眼眶里也有眼泪打转儿。 “妈,我爸身体一向硬朗,应该不会有事的,你先坐那儿,别太担心,要是连你也急坏了,那我和何叶就真的没办法了。” 梁栋说完,诺诺也走过来,拽着姥姥的衣摆,奶声奶气道:“姥姥不哭,我们老师说,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鞠英破涕为笑,抱起诺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听诺宝儿的,姥姥不哭!” 梁栋、何叶一人照顾着一个老人,两个小家伙也乖巧地坐在一旁,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医生,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哪位是梁秉森的家属?” 梁栋举了下手,然后小跑着过去,急切道:“医生,我是他儿子,我父亲怎么样了?” “我们给病人做了颅骨钻孔脑室外引流术,现在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不过我们建议把病人转院到燕京的天坛医院。目前来说,那里汇集了全国最顶级的脑血管专家,放在世界范围内,也属于超一流水平。”医生建议道。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鞠英和齐红梅她们也都围了过来,听完医生的话,鞠英当即问医生:“医生,我们现在就能转院吗?” “以病人的情况,当然是越快越好,可病人又经不起长途颠簸。”医生回答道。 “乘飞机可以吗?”鞠英又问。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可以提供航空医疗转运,但这个航空服务,需要你们自行解决。” “飞机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自己协调,你们院方帮我们协调好那边的医院,做好接机准备就行了。”鞠英道。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医生回答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进去。 鞠英拿出手机,给航空公司那边打了个电话,提出要求后,就挂断了电话。 航空公司派出专机,需要成立临时机组,还要协调航线,到地区管理局和民航总局备案,手续极其繁琐,但他们还是在半个小时内就完成了所有协调工作,给鞠英回了电话。 也难怪鞠英这么有底气,因为她是那家航空公司的股东之一。 医院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并联系好了燕京天坛医院。 很快,梁秉森就被送上了一辆救护车,梁栋他们开着车紧紧跟在后面。 医护人员害怕家属情绪失控,影响到患者,一直没让梁栋他们接近梁秉森。 到了机场,救护车直接开到了停机坪,几个医护把梁秉森抬上飞机,然后才招呼家属登机。 到了燕京后,飞机刚停稳,下面又有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真正做到了全程无缝衔接。 梁栋他们上了一辆摆渡车,刚出飞机场出站口,就看到何孝恩亲自带着两辆车守在那里。 他看到鞠英那一刻,整个人明显特别激动,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何孝恩已经多年没有如此失态过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他总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无悲无喜,无嗔无痴。 鞠英是何孝恩这辈子最大的伤痛。 当年,他抛弃了鞠英,任其一个人漂洋过海,去往那异国他乡,没过多久就在那边诞下荷叶。 没错,何叶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叫荷叶,她现在的名字,是何宗廷去往米国游说鞠英之后改回来的。 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鞠英站在那寒风呼啸的出站口,爱也罢,恨也罢,早已汇作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何孝恩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就连走起路都有些蹒跚,但他还是固执地挣脱了李垚的搀扶,独自一人走向鞠英。 待他离鞠英还有三五步的时候,站在了那里,嘴唇一合一翕,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谓‘无语凝噎’,大抵不过如此。 俩人就这么凝视良久,还是何叶拽了拽母亲的衣服。 鞠英反应过来后,好像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般地,吐出几个字:“你还好吧!” “好,还好!”何孝恩连忙回答道。 “那就走吧,亲家公应该到天坛医院了,咱们也去看看。”鞠英又道。 “应该的,应该的。”何孝恩应承玩鞠英,又宽慰齐红梅道,“亲家母,你只管放心,天坛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心血管医院,亲家公在那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一定会康复如初的。” 齐红梅已经过了最初的难受期,这会儿也能自如应对了:“谢谢亲家公的关心,这大半夜的,还劳烦您跑一趟。”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不用说,何孝恩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何叶告诉他的。 众人分乘两辆车,何叶、梁栋各抱一个孩子上了后面那辆车。 何叶钻进车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谷兰竟然在里面。 几天前,何叶坚持把谷兰撵回了燕京。 “何,何总……”谷兰有些不太好意地打了个招呼。 “谷兰啊,你怎么在这儿?” “何部长让我过来的。” 何叶也知道,谷兰也是听命行事,为难她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对她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不过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类似的事情要再发生的话,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谷兰一听,心情总算释然了。 第443章 乱上加乱 天坛医院。 梁秉森被安排在了家庭病房,梁栋他们赶到的时候,梁秉森已经醒了,但医生还是建议家属不要打扰病人。 一群人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梁栋对何孝恩道:“你带着大家去我们家住吧,那边宽敞些。” 何孝恩点点头,他知道梁栋这是怕鞠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不愿进何家大门。 送走众人,梁栋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能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病房里各项仪器运转正常,也代表着梁秉森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梁栋下意识地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却又发现这里是医院,正准备塞回兜里,却被一个路过的女医生看到。 那女医生走到梁栋跟前,正准备呵斥两句,却发现有些面熟,就试探着问道:“你是梁栋?” 梁栋不认识眼前之人,疑惑道:“你是?” “我是苏菲的姑姑。”女医生摘掉口罩,露出真容。 苏颖虽然没有见过梁栋,却见过他的照片,梁栋的辨识度挺高,一眼就认出来了。 “啊?这么巧?姑姑也在这里上班?”梁栋只是知道苏菲的小姑姑苏颖是全国知名的骨科专家,却不知道她就在这天坛医院上班。 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我们科室在上面,我来这里找个熟人。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苏颖笑着问。 梁栋指了指里面:“我爸爸今天晚上突然脑出血,从申城那边转院过来的。” “啊?”苏颖也惊讶道,“严不严重?主治医生是谁?” “情况基本稳定了,主治医生姓李。” “应该是李院长,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有他出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苏颖安慰道,“我刚接了一个急诊,不能陪你多聊,我给你留个电话,有事电话联系。” 苏颖说完,把手机掏了出来,俩人互相留了号码之后,苏颖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苏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我小姑说,你爸爸脑溢血住院了?” “嗯。” “情况严不严重?” “在申城那边已经做了手术,病情基本稳定了,现在转院到了燕京这边,就更没什么危险了,你也不用担心。” “你爸爸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呢?”苏菲的话语里尽显关切。 “是他听说咱们俩有个孩子给气的。” 苏菲愣了半天,没想到梁秉森住院竟然跟她还扯上了关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苏菲歉意道。 “跟你没关系,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混蛋。”梁栋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梁栋,”苏菲试探着建议道,“要不,我明天带着苏朗去探望探望你爸爸?隔代亲,隔代亲,说不定你爸爸看到苏朗就不生气了呢?” 梁栋想了想,觉得苏菲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再则,他也希望大家坐到一起,把话说开了,把事情彻底给解决了。 “也行,何叶的妈妈正好从米国回来了,她应该也想见见你的。”梁栋回答道。 梁栋这边刚挂断电话,何叶竟然破天荒给他打了个电话。 “梁栋,快点儿回来,何蕤给我发消息,说她妈妈马上就要来咱们家了,看架势,是准备大闹一场的。” 梁栋不禁一阵头大,都这个时候了,还真嫌乱的不够。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 梁栋说完,跟护士说了一声,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里。 他打的出租跟何蕤开的车同时到达,梁栋先下车,跑过去帮庄蓉开了车门,陪着笑脸道:“妈,这都半夜了,你咋来了?” “我能不来吗?再不来,你老丈人都快被那狐媚子拐跑了!”庄蓉没好气地说。 “怎么会呢?”梁栋解释道,“都是我爸脑溢血需要住院,鞠阿姨就通过关系,包了一架飞机,把我爸转到这边来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庄蓉对梁栋道,“那个狐媚子就是个扫把星,当初何家幸亏没让她进家门。你也看到了,她这才回来几天,你爸爸就出事了。梁栋,我告诉你,这就是她克的!” 庄蓉正在气头上,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只好顺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开门!”庄蓉走到别墅门前,命令梁栋道。 梁栋没有钥匙,何蕤却有,她小跑着过来,掏出钥匙打开了别墅大门。 庄蓉扭过头,盯着何蕤,面色不善道地问:“死丫头,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何蕤陪着小心回答道:“当初我姐买这房子的时候,我感觉他们一家子也不怎么住,就把钥匙要过来,有空时,来帮他们打扫打扫卫生……” “何蕤,连你也要忽悠你妈吗?长这么大,你啥时候干过一点家务?” 何蕤被识破,也不辩解,老老实实选择了闭嘴。 “回头再跟你算账!” 庄蓉这会儿没时间跟何蕤计较,抬脚进了别墅。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客厅里就剩四个大人。 庄蓉一进客厅,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鞠英,鞠英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让庄蓉觉得很受伤,‘登登登’走到鞠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鞠英,你在外面过得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鞠英淡然一笑,抬起头,轻蔑地看着庄蓉。 她其实对这个女人并无多少恨意,就算没有庄蓉,也会有李蓉、王蓉取代她的位置。 “我回不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亲闺女的家,我回我闺女家,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庄蓉说着,指向何孝恩,“可你勾引他就犯法了!” 何孝恩已经忍无可忍,站起来,朝着庄蓉怒道:“庄蓉,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庄蓉眼泪瞬间决堤,“你背着我,偷偷出来私会你的老情人,还要说我无理取闹?” “庄蓉,我警告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儿,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何孝恩的养气功夫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面对扯不清的家务事,还是破了功。 第444章 共侍一夫 “是我过分还是你们俩过分?你们俩不让我好过,那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庄蓉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上前就要撕扯鞠英,却被何孝恩拦住,伸手给了她一巴掌。 庄蓉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掌掴,捂着脸竟然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然后跟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跟何孝恩拼命。 梁栋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抱住了庄蓉。 这下子,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 虽然是隆冬季节,大家都穿得很厚,但庄蓉却以梁栋猥亵他为由,把矛头又转移到了他身上。 “你个白眼狼、下流货色、下贱东西,放开你的臭手,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丈母娘,你连你丈母娘都不想放过吗?” 梁栋无语了,连忙松开了手。 庄蓉双手得以解放,随即伸手在梁栋脸上挠了一把。 她的指甲又长又尖,一把过后,梁栋脸上就出现了几道血印子,他连忙捂住脸,后退几步,跟眼前的疯女人拉开了距离。 何孝恩拽住庄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庄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怎么着你?我告诉你,就凭你在‘普庆集团’做的那些小动作,我随时都能把你送进去!” 庄蓉有恃无恐道:“你把我送进去,行啊,没问题!那你也别想再做你那副国级的梦了!” “你!”何孝恩接不下去了。 庄蓉说得没错,何孝恩要想再进一步,竞争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但凡是他身上出现一点问题,都会被他的政敌拿来做文章。 要是这个时候他闹出婚变,或者他老婆被抓,那他就真的可以提前跟副国级说拜拜了。 这时,鞠英站了起来,看看何孝恩,又看看庄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困了,要去睡了,你们夫妻俩想要闹的话,就回你们自己家闹去,这里是我闺女家!” 鞠英说完,走进了卧室。 庄蓉站在那里,也没了刚才的劲头。 何蕤走过去轻轻拉了她一下,她狠狠地打开何蕤的手,然后吐出两个字:“回家!” 庄蓉说完,也往外走去,何蕤看了一眼父亲,紧赶两步,追上了母亲。 何孝恩觉得丢了面子,也不好再待下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也先去睡了。” 齐红梅说了一句,进了另一间卧室。 客厅里就剩下梁栋和何叶二人。 “苏菲说她明天要过来。”梁栋开口道。 “你告诉她的?” “说来也巧,苏菲的姑姑苏颖是天坛医院的医生,她正好有个急诊,就遇到了我。” “是她自己要来的,还是你要她来的?” “她自己要来的。” “来就来吧。” 梁栋以为何叶会很生气,没想到她看起来却十分平静。 “她来了,咱们三个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也好。”梁栋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 “你是想让我们二女共侍一夫?”何叶问道。 梁栋连忙摆手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错是我犯下的,却需要咱们三个人来承担,这对你和苏菲都不公平。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逃避也不是办法,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梁栋,你跟苏菲姐的事,她都跟我说过了。要说我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怪她,也不怨你。苏菲姐说,她找上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这一点我是相信的,至少最初她就只是抱着这么一个目的的。但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接触久了,又怎么可能不产生一些感情?何况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梁栋,其实即便你和苏菲姐不承认,当我第一眼看到苏朗的时候,就猜到他是你的儿子了,苏朗跟言言长得也太像了!孩子要健健康康的长大,缺少父爱不行,所以苏家偷偷接纳了你,让给经常去陪陪苏朗,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能理解。你跟苏菲姐在一起,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不能做得太过火。我是个女人,也是会吃醋的,尤其是那个岳菲,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勾引人的货色。”何叶也敞开心扉道。 “何叶,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还没有大度到与人分享老公的地步。我也尝试着把你拉回来,所以这一次才会让我爸爸不要管你,让苏家也不要管你,目的就是让你把那个破官辞掉,跟我去申城。”何叶有些落寞地说。 “你这又是何必?咱们都商讨过多少次了?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就是想当官,就是想为槐安的老百姓做点事情。何叶,我也早就想劝劝你,你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既然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还为什么要这么拼呢?其实你早就知道殷家是什么货色,知道他们肯定会背后给你一刀,可你还是跟他们签了对赌协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想通过我把你妈引回来,对不对?” 何叶惊讶地看着梁栋:“你怎么猜到的?” “我不了解别人,还能会不了解你?以你的缜密,怎么可能出现合同漏洞?肯定是你早就知道殷家买通了你们的法务,然后顺势而为,对不对?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你妈妈逼回来,对不对?” 梁栋叹了口气:“殷保罗是你的棋子,我也是你的棋子,你说你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难道就不累吗?” “明知道我在算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入我的局?”何叶忍不住问。 “因为你是我老婆。”梁栋回答道。 何叶不说话了。 “种种迹象表明,你这局棋的最终目标就是殷家。原因有三:第一,殷家跟魏家联姻成功,成为了魏家最大的助力,这会对何家造成相当的威胁;第二,殷家手中的‘万家集团’是地产业的龙头老大,要是能拿下殷家,你的投资帝国就会一跃成为行业魁首,但你们‘普安资本’跟‘万家集团’相比,就宛如稚童对上一个壮汉,没有一点儿胜算,所以你必须要借助外力,这个外力就是你的亲娘;第三,那个殷保罗不知死活,对你紧追不舍,也让你不胜其扰。”梁栋又分析道。 第445章 消除芥蒂 夫妻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只有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能支撑起飞驰的火车,离得远了或者近了,火车都有脱轨的可能。 火车就像夫妻二人共同撑起的家。 孩子就像刚上车的乘客,会让整列火车欢声笑语,充满生机。 老人就像要下车的乘客,到站了,下车了,也不必留恋,不必悲伤。 看淡生老病死,看透天道轮回,人生其实也就仅此而已…… “现在想想,第一次看到你跟殷保罗出去吃饭,第二次又碰到殷保罗给你送花,估计都是有人刻意为之。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你跟殷保罗在一起,我是又生气、又心痛、又嫉妒、又灰心,乃至于又发生了一系列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再后来,我就慢慢的回过味来,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但很多事情既已发生,想要补救又谈何容易?我能做的,只是陪你把这场戏给演下去。所以我才会配合着帮你叫咱妈回来,所以我才会配合着陪殷家玩这场游戏。何叶,这次我把住进医院,让我也感触颇多。夫妻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只有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能支撑起飞驰的火车,离得远了或者近了,火车都有脱轨的可能。火车就像夫妻二人共同撑起的家。孩子就像刚上车的乘客,会让整列火车欢声笑语,充满生机。老人就像要下车的乘客,到站了,下车了,也不必留恋,不必悲伤。看淡生老病死,看透天道轮回,人生其实也就仅此而已。夫妻本事陌生人,凑在一起也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夫妻之间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也有难以割舍的牵绊,但最重要的还是‘信任’二字,你要做什么,其实完全可以提前跟我商量,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意外了。”梁栋继续道。 “如你所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二字,可你有没有信任过我?从钟馨到苏菲,从岳菲到那个林家小姑娘,哪一个你跟我商量了?”何叶反问道。 “这不一样,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说到底,还不是怕你伤心?”梁栋说这话,自己都感觉无甚底气。 何叶冷笑一声:“怕我伤心?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可笑吗?” “苏菲的事,我认账,剩下三个,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尤其是钟馨和那个林小艺,钟馨都是过去式了,上次她要跳楼,我也是被何孝堂他们给陷害的,而林小艺跟我之间直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非要把我们强扯到一起,我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林家生死存亡之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梁栋,你能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何叶,咱能理智一点不?当时你也在场,她说那是她爸爸让她来找我的,我估计就是因为焦新平的原因,她爸爸肯定是从哪里知道了焦新平随后也出现在了现场,并帮我摆平了殷家,所以就认为我能帮得上他的忙。” 何叶看着梁栋那张被庄蓉抓出几道血痕的脸,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跟你这张脸有关?” 梁栋被她气乐了,女人思维的关注点儿,跟男人还真是迥然有异。 “那正好,这次被毁了容,以后就不用担心它了。” 何叶竟然被逗笑了,极为难得地再次露出那两个令人迷醉的小酒窝。 她走到里面取出一个医药箱,让梁栋坐好,用棉签蘸了些碘伏,帮他伤口消毒。 何叶一边仔细地帮梁栋消毒,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梁栋,也不是我故意不跟你说,很多时候,我做出一些决定,也都是顺势而为,甚至也可以说是被逼无奈。比如这次对付殷家,也是他们过界在先。要不是他们想玩大鱼吃小鱼的游戏,我又怎么可能这么不自量力呢?从他们向我透露你的那些花花事迹,妄图挑拨咱们的夫妻感情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他们意图。后来,他们又逼着我签订那份对赌协议,我呢,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已经踏入他们的布局,就做戏做全套,和苏菲姐‘闹’出了一场分道扬镳的大戏,对外宣称是我们俩意见不合,苏菲姐愤而离开‘普安’,其实这都是我们俩商量好的,她呢,正好也要回渭城解决他们苏家的麻烦事。”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知道你的谋划的,只有你、我和苏菲三人?就连你那小秘书陈妍也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梁栋问。 何叶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梁栋的脸,对自己的杰作好像挺满意。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被泄露的风险,所以我就没有告诉陈妍。陈妍那小妮子是个热心肠,一直都明里暗里警告我,让我少跟那个殷保罗接触,所以我就笃定她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那咱妈呢?你连她都不相信吗?”梁栋又问。 “她又岂是那么容易被骗之人?我估计这会儿她早就缓过神来了,她也跟你一样,在配合着我演完这出戏呢。” 何叶说到这里,想起了公公的事,又对梁栋道:“老公,咱爸这件事你可不要怪我妈,她肯定以为咱爸已经知道了你和苏菲的事,才会那样说的。” 梁栋心中暗喜,何叶既然已经改口喊他‘老公’了,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芥蒂。 “怎么会呢?我知道她也是无心之失。不过你真正应该头疼的还是你们家里的事应该怎么解决。” 说起这个,何叶也是无计可施。 这一次,是她逼着鞠英回了国,明面上是为了解决她们公司的危机,暗地里,也有希望鞠英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定居国内的意思。 到现在何叶都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每到农历新年,唐人街那边也会欢天喜地过新年,母亲就会搂着她,龟缩在一间仄逼的小阁楼里,听着外面那欢快的鞭炮声,度过一个凄冷的夜晚…… 第446章 舍与得 梁栋跟何叶说了好一会儿话,心情轻快了许多。 父亲还在医院里待着,梁栋还是辞别了何叶,开上家里的那辆红旗,赶往了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何叶就和齐红梅一起,给梁栋送来了早点。 梁栋没什么胃口,把早点放在了桌子上。 梁秉森已经醒了,情况却不容乐观,医生也说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愿与人交流,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天花板。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苏菲领着苏朗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苏菲以前经常去家里逗两个孩子,跟齐红梅很熟。 这一次不一样,她拘谨地站在齐红梅跟前,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红梅看到虎头虎脑,跟言言有七分相像的小苏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不管大人犯下什么样的错,孩子都是无辜的。 齐红梅拽过苏朗,一把搂在怀里,抱了起来,嘴里喃喃道:“让奶奶看看。” 一直守在病床旁边的梁栋突然发现父亲缓缓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齐红梅怀里的苏朗,就连忙拽了拽母亲。 齐红梅回过头,看了一眼,明白了梁栋的意思,就抱着苏朗来到了病床前。 梁秉森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苏朗身上,还努力地想要抬起手,却被梁栋制止了:“爸,你别动。” 梁栋说完,从母亲怀里接过苏朗,抱道梁秉森身边,对小家伙道:“苏朗,快点儿叫爷爷。” 苏朗大概是没见过戴着氧气面罩的病人,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爷爷好!” 梁秉森口不能言,却不耽误他点头,眼角还淌下了几滴眼泪。 齐红梅轻声道:“老头子,小孙子来看你来了,该高兴才是,你哭个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发出了报警声,医生很快就跑了进来,支开了众人。 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推开病房门,对梁栋道:“梁先生,就目前情况来看,令尊比以前的求生欲望好像更高了,这对他的病情来说,是个可喜的变化。等令尊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召集相关方面的专家进行会诊,为令尊提供一个最佳治疗方案。” “谢谢,谢谢李院长,您辛苦了。” 隔行如隔山,治疗方面,梁栋提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何叶走过来问医生:“李院长,我公公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这个时间我还不能确定,要视会诊情况而定。我估计应该在两三天以后吧。”李院长回答道。 “还请李院长破个例,早点召集专家,早点为我公公手术。”何叶又道。 李院长笑着道:“我只能做我自己的主,其它专家的主我可做不了。” “李院长不妨给我提供一个专家名单,各位专家们的时间由我来协调。”何叶这明显是要动用一些资源,或者干脆发挥她的‘钞能力’。 早就有人给李院长打过招呼,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不是在开玩笑,就点头道:“好吧,你们要是能协调好,我这边完全没有问题。” “那我就先谢谢李院长了。”何叶笑道。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李垚主任跟我那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他打过招呼了,我这边肯定要给你们提供方便的。” 李院长也算是体制中人,报出李垚的名字,既给自己脸上贴金,又让何叶她们知道该领谁的情。 一般这种事,都不用何孝恩亲自出面,基本都是李垚出面协调。 李院长哪里又能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会是李垚主家的千金呢? 齐红梅知道他们年轻人有话要说,就开口道:“老头子这边不能太吵,你们还是回家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有事的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梁栋他们便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接上言言和诺诺,去了动物园。 上一次,是满足了诺诺的要求,去了海洋馆,这一次也该满足一下言言的要求了。 苏朗刚过两岁生日,而言言和诺诺也只比他大了一岁半左右,三个孩子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看着三个孩子在动物园里疯跑,梁栋一时有些失神,感觉不太真实。 苏菲和何叶远远地落在后面,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时的还朝着孩子们指指点点。 苏朗一不小心,被言言绊了一跟头,梁栋连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关切的问:“朗朗摔疼了没有?都是哥哥坏蛋,把你给绊倒了。” 苏朗从梁栋怀里挣脱下来,随便拍了拍身上,就跟小大人似的说:“没事,没事,不怪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说完,又追上言言和诺诺,跟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何叶走过来,拍了一下梁栋,笑问道:“有什么感想?” 这话让梁栋怎么回答? 明显都是坑,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答案。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一个皇帝?”何叶又问。 梁栋苦着脸看向何叶,沉默以对。 “我想好了,为了给苏朗一个名分,我决定跟你离婚,成全你和苏菲姐。”何叶突然抛出一个方案。 “不行!”梁栋脱口而出,“绝对不行!” “那你是什么意思?吃着碗里的,还要霸着锅里的?”何叶道。 “我,我,我……”梁栋‘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别忘了你是体制里的人,要是这些事被抖露出去,你的官还要不要当了?”何叶又道,“其实我一直都反对你在体制里混,要不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辞职,跟我去申城,我跟苏菲姐也商量好了,到时候她也把苏朗带过去……” 何叶这个极其有建设性的提议,让梁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苏菲,苏菲点点头,还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其实何叶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他跟苏菲的事要是泄露了,早晚会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对于混仕途的梁栋来说,这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舍与得,从来都是最难最难的一件事。 第447章 一个人没了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何叶和苏菲都是天之骄女,而他梁栋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泥腿子,能娶其一,已属三生有幸了。 现在他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个,还坐享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这样的日子岂不是不是神仙赛似神仙? 然而,在梁栋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梁栋,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提线木偶,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做主,而不是一味地听从他人的安排! 梁栋承认何叶和苏菲对他的感情,以前他是不知道该怎样在这两份感情之间取舍。 两个女人都跟他有了夫妻之实,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何叶更是多另一个夫妻的名分。 从这一点来讲,何叶天然就比苏菲更占优势。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苏菲是第三者插足,抢走了本该被何叶独占的那一份感情,等于她扮演了一个强盗角色,而何叶则成为了那个受害者。 说来说去,还是怪梁栋自己管不住自己,惹出这么多麻烦,把好好地生活,过得一地鸡毛。 真是活该! 今天,两个女人竟然达成一致,给了梁栋两个选择。 到底该何去何从? 听从两个女人的建议,就可以轻轻松松过完此生。 不听从她们的建议,前途未卜,甚至可以预见的是,坎坷必定多过坦途。 听从了她们的建议,跟一直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有何异? 不听她们的建议,就会像一只满身伤痕的苍鹰,虽伤痕累累,却能翱翔九天! 一边是泼天富贵、神仙美眷,一边是布满荆棘、命运多舛。 看似简单的选择题,却让梁栋犹豫了。 初心不渝,砥砺前行,长路漫漫,理想可期! 一个人没有了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想到了即将上映的星爷电影《美人鱼》预告片中的台词,梁栋心中有了定论。 他抬起头,面对对两个女人,坚定道:“我不会辞职的,我自己选的路,哪怕就是碰的头破血流,我也要坚持走完。” 苏菲眼中闪现一丝失望,何叶则笑着对苏菲道:“苏菲姐,你输了。” “你们在拿我打赌?”梁栋不悦道。 “你有意见?”这一次是苏菲开口,而且语气中包含着说不出的挑衅意味。 “不敢,不敢,你们高兴就行。”梁栋连忙求饶,指着那边的孩子就想逃走,“我去看着孩子。” “话不说清楚,别想走。”苏菲拉下脸道。 “说清楚什么?”梁栋装迷糊道。 “我跟何叶,哪个配不上你?我们两个伺候你一个,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苏菲咄咄逼人道。 “苏菲,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我的工业园区,就是要把槐安发展好,而不是跟在你们身后,活得像一个木偶!” 梁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感觉畅快了许多,但苏菲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 “梁栋,你吼什么吼?苏菲姐就是问你一下,你至于吗这么大声吗?看看你,把苏菲姐都惹哭了。”何叶竟然替苏菲说起话来。 “我明白了,在你梁栋的心里,我和我儿子根本就不算什么,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回渭城吧,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苏菲说着,气鼓鼓地跑到孩子们那边,抱起苏朗就要走,梁栋连忙跟上去拉住了她。 谁知何叶这边也趁机威胁道:“梁栋,你就好好当你的官吧,回头咱们就把婚离了,我跟两个孩子也不耽误你的前程,你去找你的岳部长去,她才是你的良配!” 何叶说完,也一手拉着言言,一手拉着诺诺,作势要往外走。 梁栋又连忙丢下苏菲,跑过去拦何叶,拦住了何叶,苏菲这边又扭头就走。 就这么来来回回,三个孩子被三个大人搞得不知所措,都不约而同地大哭起来。 一时间,这边都闹成了一锅粥,惹得不少人旁观,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梁栋‘欸’了一声,苦恼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干脆两边都不管了,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吧! 苏菲和何叶都是有主见的人,等梁栋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她们的影子? …… 殷保罗废了,而且废得彻底,林小艺那一脚踢得太准,差不多是连根拔起了。 这对殷保罗来说,肯定是个致命的打击。 对整个殷家来说,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殷世荣在上一次跟殷保罗的竞争中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就是被人丢到海里喂了鲨鱼,殷家人都知道是谁做的,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替殷世荣出头。 但这一次不一样,殷保罗这一枝,他是独子,他废了,就等于他这一枝废了。 而殷世荣还有个弟弟,叫殷世耀,一直在国外留学,殷保罗被废后,殷世耀就被殷麒昌召了回来,其意不言而喻。 殷保罗虽然已经被殷家放弃,但他受到的屈辱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殷家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林喆。 林小艺一脚踢废了殷保罗还不算,事后,林喆还亲自登门要挟殷家,这就不能原谅了。 在魏家没有答应出手之前,殷麒昌是万不敢动林喆一根指头的,魏家一出手,他就有了底气。 林喆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捞偏门出身的,捞偏门的最怕什么人,当然是公门中人了。 魏家一出手,林喆的所有场子一夜间被连根拔起,所有有关林喆的陈年积案,也都统统被翻了出来,而林喆本人,则被带到了一个没有几人知道的,千里之外的地方。 之所以要这么大费周章,就是因为林喆掌握了太多申城市那些领导的把柄。 魏家等于是给那些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林喆连乱咬的机会都没有。 也只有这样,魏家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斩断林喆在申城所有的触手。 林小艺听从了父亲的交代,求了梁栋,结果让她很失望。 她又去求那些父亲以前认识的人,结果没一个人肯帮忙。 还有一个年龄能做她爷爷的老家伙,当她求到他办公室里的时候,那老家伙竟然把手伸到她身上,还说,只要她肯陪他一夜,他就出手帮忙。 林小艺哪里肯受这样的侮辱,一杯水泼在了那老家伙脸上。 或许林喆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他的资产早已被他转移到了海外。 在他被捕前对林小艺的交代是让她先去找梁栋,如果梁栋不肯帮忙,她就赶紧出国。 但是,这小丫头哪里放得下? 说来也是黑色幽默,这个时候,唯一肯帮林小艺的,就是她的小姨,她嘴里的那个狐狸精。 要不是她小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恐怕早就被那些人给糟蹋了。 第448章 乌龟找王八 一条狗一旦找到主人,他就敢向任何人露出獠牙。 殷麒昌为了报复梁栋,把殷世耀派到了岭西,动用殷家所有的资源,结合魏家的助力,开始对梁栋展开了全方位的绞杀。 在省里,苏家与何家保持了高度一致,对梁栋一事的态度是不闻不问不理会。 梁栋虽然是何家女婿,也算是苏家半个女婿,但他们依旧秉承了这个初衷。 本来这个态度是何叶提出的,她的目的就是让梁栋辞官,跟她去申城,现在却成了苏、何两家默认的借口。 一个县委书记的任免还用不着上省委常委会,但梁栋这个县委书记不同于普通的县委书记,牵扯到了省委众多高层。 比如苏怀山,比如岳藉,比如黄樾,比如谢学义,比如雷军。 苏怀山这边没有明确的态度,但岳藉却是力挺梁栋,而黄樾和谢学义则早就跟殷家暗地里勾连到了一起,四处活动,坚决要从严处理梁栋。 雷军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却因为儿子雷晓光的关系,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替梁栋说几句话。 省里几位大佬只是隔空角力,下场厮杀的任务,就交给了淮州市的诸位领导。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鱼找小虾,乌龟找王八,淮州的曾宪磊那一帮子人也早就跟殷家尿到了一个壶里。 常委里面,除了市委书记何义勇和市长陆知行态度模棱两可之外,剩下十一人分成了势力极其不对等的两派。 宣传部长白梓楠和军分区政委邢勇就不说了,是省长岳藉一手提拔起来的,势必要紧跟岳藉的步伐。 组织部长汤志东年龄已经到线,在组织部里力挺岳菲,以期搭上岳藉这条线,好谋求一个更好的二线位置,也勉强站在了梁栋这一方。 常委副市长蒋天宇本来就跟梁栋私交不错,又是雷军那条线的人,也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梁栋这边。 剩下的几名常委,包括新晋的常委副市长常笑,都被殷家做通了工作。 四比七,情势对梁栋极为不利。 蒋天宇特意给梁栋打了个电话,把市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梁栋只是无奈地笑笑:“一切顺其自然吧。” “梁栋,我虚长你几岁,有些话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提醒你。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管你跟你老婆家里闹了什么不愉快,你低个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蒋天宇真心实意地说。 “蒋市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至于事情怎么发展,很多时候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梁栋一番话说得老气横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大年纪了呢。 蒋天宇听出了梁栋的无奈,只能笑着劝慰道:“你小子这心态比我这个老头子都要老啊,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吧。” 梁栋挂断蒋天宇的电话,走出动物园,看到苏菲和何叶早已把车开走,只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就摇了摇头,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里除了母亲齐红梅,竟然还有一个穿军装的身影。 梁栋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两年没见的妹妹梁优。 梁优看到哥哥就要扑过来,却被梁栋伸手挡住:“疯妮子,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梁优撅着嘴,不屑道:“老封建!” 梁栋没有理会妹妹的不屑,转而问道:“这两年你去哪儿了?咋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保密条例需要我给你普及一下不?” “好吧,算我没问。”梁栋投降了,“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咱爸住院了的吗?” “是何葭姐告诉我的。” “哦。” 梁栋猜出了个大概,既然是何葭告诉妹妹的,就说明她们俩就算不是一个单位,也会经常见面的。 何葭她们属于武警序列,警衔类似于部队军衔。 何葭现在升一级,两毛二,也就是武警中校。 而梁优则刚从学校毕业,现在还是一毛二,也就是武警中尉。 梁栋看到妹妹肩上扛的肩章,打趣道:“可以啊,这才毕业多久啊,就混到了一毛二。”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才毕业半年,训练还没结束呢,等我正式上班,老头子许我了,不出一年,就保我升一毛三。”梁优回答道。 “老头子?哪个老头子?”梁栋问。 “就是吴老头呗,说了你也不认识。” 部队里的事,梁栋不好多问,梁优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兄妹俩很快就说到了父亲的病情。 “哥,我嫂子对你那么好,你咋还在外面找女人呢?你找女人也就算了,咋就能把咱爸气的住院呢?” “妈没跟你说?” “妈说的含糊不清,我听的也是迷迷糊糊。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的。” 梁栋知道妹妹的脾气,只好把事情的经过有选择的讲了一遍。 “哥,你咋能这样呢?你说我嫂子到底哪一点儿对不起你?” 梁优跟何叶的关系一直挺好,就有些替她打抱不平。 “都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一当官就变坏,看来这话还真是没错。”齐红梅也趁机数落起儿子来。 “你说你,这边两个孩子,那边一个孩子,你总不能两头都顾上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梁优怒其不争道。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是岳菲发来的一张图片,图片是来自于《内部参考》。 内参通常由新华社刊印,连个封面设计都没有,就是几页普普通通的十六开单篇装印。 内参通常分四个等级。 最高级别的《国内动态清样附页》,专门提供给局常委或委员参阅,一般反映极为重大和紧急的事态。 其次是《国内动态清样》和国际《参考清样》,供省部级以上领导参阅,主要反映重要动态、敏感问题和重要建议。 面向地市级和司局级的是《内部参考》,反映问题的敏感度比《动态清样》要弱许多。 而最低一级的是《内参选编》,主要从《内部参考》和《动态清样》中选出部分不太敏感的内容,每周一期,发至县团级等基层干部阅读。 第449章 无力反抗 岳菲发来的图片上刊登了一篇评论员文章,署名‘方卓’。 方卓是全国知名的时事评论员,在新闻界有很高的威望,他的文章经常会出现在各大党报,上内参也是隔三差五的事。 县委书记失尊严,冲冠一跪为哪般? 方卓就尊严一事,引经据典,展开议论,对梁栋的行为,大批特批,仿佛他这一跪就打脸了全国的县委书记一般。 以方卓的影响力,只要他带头对梁栋进行口诛笔伐,后面紧跟着就会有一大帮子人,为其呐喊助威。 岭西省委内参更是全文转载了这篇文章,下发到全省乡镇以上单位,并号召全省领导干部就此事展开大讨论。 对于省委内参转载这篇文章,岳藉也曾试图阻止过,却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抵挡不住来势汹涌的赞成之声。 而苏怀山选择作壁上观,也实属无奈之举。 省里,除了殷家、魏家在兴风作浪,还有燕京钱家也在混水摸鱼。 钱定邦现在是燕京市长,接任燕京市委书记,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下一届政治局,必定有其一席之位。 钱家兵败岭西,这一箭之仇,他们是必定要报的。 梁栋是导火索,何家是幕后推手,而苏家则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这几方恐怕都被钱家记在了账本上,这个账早晚都是要清算的。 苏家跟何家同气连枝,他们苏家如果要下场保梁栋,势必会把何家也拖下水,何家现在正在以举家之力力促进何孝恩入局,为了一个梁栋跟殷家拼个你死我活,铁定是亏本的买卖。 有了魏家的支持,现在的殷家就像一条疯狗。 跟一条疯狗一争长短,赢了没有意义,输了更是声名扫地,进而给何孝恩的入局带来变数。 这样的代价,何家承受不起。 所以,何宗廷特意亲自到梅山拜访了苏玉磬一趟。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场声势浩大,围绕一个人展开的舆论攻势,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梁栋就像一只随波逐流的小纸船,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生活就像强奸,当你无力反抗时,就试着学会享受吧。 梁栋真想开了这些,反而释然了。 两天后,梁秉森被推进了手术室。 梁栋一家焦急地守在手术室门口。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李院长走出来,摘掉口罩,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开口道:“手术很成功!” 梁栋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左掌上,眼睛有些湿润。 梁家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梁秉森做了手术,按道理说,何家怎么都该派人来看一眼的,然而,他们就跟不知道似的,连个电话都没打。 鞠英气愤地对梁栋道:“多少年了,他们家一直都是这副德行。梁栋,当不成这个破官咱不当了,千万别去求他们。你想去申城就去申城,不想去申城,咱们直接带着言言和诺诺去米国!” 刚开始,的确是何叶主动给何孝恩打电话,让他不要管梁栋的。 她就想让梁栋跟她去申城,离开淮州,离开岭西,远离那些莺莺燕燕。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她想怎样了,而是有人要置梁栋于死地,这跟她主动让梁栋辞官有着本质的区别,极有可能导致梁栋从此一蹶不振。 就算梁栋能挺过去,也很有可能在心里种下一根刺,很有可能因此而恨上何家,恨上她何叶。 何叶给父亲何孝恩打了电话,还没开口,就被何孝恩抢白着拒绝了。 她给爷爷打电话,结果如出一辙。 鞠英说这话本不是针对何叶的,听在何叶耳中却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妈,这不怪他们,他们要保爸爸,就必须牺牲我,这一点我是理解的。”梁栋替何家说话道。 “我呸!”鞠英怒道,“一群自私自利,又目光短浅的东西!保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家伙,哪有保一个前途无限光明的后起之秀重要?” “妈,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爸爸能顺利入局,何家就能再辉煌十年二十年。”梁栋道。 “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鞠英一语中的,梁栋不说话了。 “妈,要不你跟爸爸说一声吧,他不听别人的,说不定会听你的呢?”何叶建议道。 鞠英摇摇头:“我太了解你爸爸了,他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开口也照样没用。” “那该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殷家欺负咱们?”何叶有些急眼儿了。 “目前看来,也只有先委屈委屈梁栋,让殷家先嚣张几天了。”鞠英道,“不过梁栋,你放心,今天他们殷家怎么欺负你的,改日我一定让他们加倍偿还!” “妈,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梁栋反而安慰起了鞠英她们。 就在这时,鞠华领着秦煜和夏琼来了。 梁栋接过鞠华手里的花篮,鞠华则拉着齐红梅的手,说了几句体己话。 梁栋拉着秦煜来到楼梯道,拿出烟要过烟瘾,递给秦煜一支,秦煜却摆手道:“早就戒了。” “妻管严?”梁栋打趣道。 “这叫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秦煜道,“梁兄,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梁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你跟何叶一起去经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秦煜开解道。 “事情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梁栋苦笑道,“我要是丢了这个官帽子,对他们何家来说就是一个废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我去插手‘普安资本’?下一步肯定是想方设法逼着我跟何叶离婚,想方设法逼着我净身出户。” 秦煜知道梁栋说得有道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要了一支烟,陪着他吞云吐雾起来。 “其实我还有一个选择。”梁栋道。 “什么选择?”秦煜抽了一口烟,有些不太习惯。 “何叶妈妈提议让我去米国。”梁栋回答道。 “这也挺好啊?我姨那边肯定不缺你一口饭吃。”秦煜道。 “但我不想去,”梁栋说。“那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第450章 首长好 到了晚上九点多,梁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能听出我是谁吗?” “王教授?” 梁栋不太确信,感觉很像王庚寅教授的声音。 “哈哈,你小子还不错,没忘了老头子我。” “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在天坛医院丰台分院?”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现在,立刻下楼,到天坛医院门口等着,一会儿会有车去接你。记住,上车后,不要乱问,不要乱看,一切听人安排就是了。” 王庚寅神神秘秘地说完一段话,没等梁栋问清情况,就挂断了电话。 梁栋只好跟护士交代一声,下了楼,在医院大门口等了几分钟,果然有一辆京ag6开头的红旗车停在那里。 车上下来一个干练的中年男人,走到梁栋跟前,惜字如金地问:“梁栋?” 梁栋点点头。 “跟我走!” 中年男人从头到尾只说了五个字,然后领着梁栋来到红旗车旁。 中年男人先钻进了副驾驶,梁栋只好打开后门,坐在了后面。 王庚寅交代梁栋,不要乱看,不要乱问,梁栋上了车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谁知这一闭还真就睡着了。 红旗车一停,梁栋就醒了。 中年男人先下了车,然后替梁栋打开车门,又说了句:“跟我走!” 梁栋下车后,紧紧跟在中年男生身后三步左右的距离,生怕跟丢了。 梁栋不知走了多远,只记得穿过了七道门,然后来到一个幽静的小院儿。 中年男人站在院子门口,指了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自己过去吧。” 梁栋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想问一句,却见人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好闭上嘴巴,心情忐忑地朝那个亮灯的房间走去。 梁栋在那间房门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精雕细琢的朱漆木门,里面传来了洪亮的声音:“请进!” 梁栋推开门,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在伏案疾书。 他抬起右脚,移步屋内,然后转身,轻轻关上房门,又转身走到房间中央,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老者抬起头的一瞬间,梁栋惊呆了。 他虽然有过诸多猜测,知道此行必定会有不凡境遇,只是没想到,见他之人,竟是前一号首长! “你就是小梁同志?”首长和蔼可亲地问。 “首长好,我就是梁栋。”梁栋激动万分地回答道。 首长朝梁栋招招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小梁同志,不要拘谨,坐下说话。” 梁栋本想说‘我站着就好’,转念一想,还是朝着首长指定的椅子走过去,半个屁股坐在上面,上半身保持着笔挺状态。 “小梁同志,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心中怎么想,就怎么回答。”首长微笑道。 梁栋微微颔首。 “关于你的内参你看到了吗?”首长问。 “看到了。”梁栋简单地回答道。 “有什么想法?”首长又问。 “文章是篇好文章,对我的指责也是有理有据。”梁栋回答道。 “这么说,你是打算全盘认账了?” “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说话了,”梁栋回答道,“如果纯粹站在政府的角度,我一个县委书记当众下跪,的确有失尊严,说是影响到了政府形象也不为过。但是,要是站在我个人角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下跪。我不是韩信,下跪也不是为了忍辱负重,只是为了上千个农民工能讨回工资,能让他们回家过个安稳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向一个无关之人下跪,丢的也是我的尊严,但为了上千个家庭,我觉得值!” “我想听真心话,不想听大话、套话。”首长一旦脸上没了笑容,就尽显威严。 “刚才我所说的话,就是当时我心中想到的大部分东西。当然,这也掺杂了一些其它因素。当时让我承受胯下之辱的人叫殷保罗,他是我妻子的生意伙伴。这个人一直妄图拆散我和我妻子的婚姻关系,妄图把我妻子从我身边夺走,而当时我正好又对我妻子产生了一些误会,心中也的确有些灰心丧气,这也是我做出下跪举动的另一部分原因。”梁栋毫无保留地承认道。 首长点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 “你能怀着一颗一心为民的心,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年轻人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这一点也值得原谅。小梁同志,我知道你妻子何叶拥有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可以说你们家根本就不缺钱,在你的心里,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思想:不管我在官场成功与否,都有退路可选?抱着这样一种思想,你才会肆无忌惮地在官场横冲直撞?” “首长,我妻子曾多次劝我辞去官职,跟她去经商,还说要把公司给我管理,却被我坚决拒绝了。原因有二,一是我不懂经商,也不喜欢经商,而且我妻子就最优秀的投资人才,公司那边根本就不需要我这样一个门外汉;二是我真的想在我们县,为我们县的老百姓们做些事情。”梁栋回答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何、魏、艾、秦等几个燕京的大家族的?” 这个问题让梁栋迟疑了一会儿,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道:“他们这些红色家族,祖上曾经为国家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们的骨子里流着的是革命者的血液,是我们国家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至于现在的他们,在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几十年中,或多或少的靠着手中的权势垄断了一些行业或部门,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团体,这无疑会占用过多的社会资源,造成各种不公以及各种不良社会影响。更有不少家族子弟,骄奢淫逸,飞扬跋扈,甚至作奸犯科。我觉得,对他们这些大家族,要以限制为主,打压为辅,防止他们越走越远的同时,也要承认他们对国家稳定所能起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首长点点头:“不错,你的评价,是迄今为止,我所听到过的,对这些大家族最中肯的评价了。” 第451章 磨炼不够 “我国富豪通常有三大来源,其一草根崛起白手起家一类,多集中竞争性产业,市场化也最彻底。其二是在企业体制步步升迁取得高位,后来透过机构改制,成为股份制企业的实际掌控人。最后一种则是红色家族,拥有深厚的政治资本,容易获得社会资源,多从事需审批的贸易、基础、能源等政策扶植的特殊产业,房地产行业亦为红色家族所锺情,政治背景带来的先机与优势,就是一种不公平,是否潜藏利益输送情形,垄断大众财富机会,更是各界所关心的。发达国家因市场经济机制完备,商人财富要传三代十分罕见,须先通过激烈竞争,亚洲国家由于商人与政治人物的普遍关联,家族传承较为久远,像是南韩的三星或倭国的三菱,以及我们这边的商业家族也属此类。但这种发展模式,离不开政治势力的扶持,若介入政治过深,容易延伸出各种不当利益输送问题,号称新时代首相的鸠山,便以铲除政商铁三角为个人使命,但最终也落得个当众下跪谢罪落幕。”梁栋侃侃而谈道。 首长忍不住露出微笑:“你还研究过鸠山由纪夫,这么说你当众下跪也是在效仿鸠山喽?不过鸠山下跪跟经济可没什么关系,他是在南韩,参观了曾经关押朝鲜抗日义士的“西大门刑务所”博物馆时,在追悼碑前下跪祷告的。” “如果让你主持一个工作组,专门整饬燕京各大家族的问题,你会怎么做?”首长突然提出了一个假设。 梁栋连连摆手道:“不合适,不合适!我是何家女婿,让我主持这样的一个工作组,等于让我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 “你倒实诚,不过我也只是做个假设嘛,你也不妨说说看吧。”首长笑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的观点还是那八个字——限制为主,打压为辅。我感觉家国情怀这个东西,好像也可以传承。这些红色子弟的先辈们,为了革命,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一身正气,一心为国,教育后辈时,肯定也会把这些精神传承下来。假如我们国家遭受了外部挑衅,我觉得这些红色家族子弟,肯定要比一般人更可靠一些。改革开放这些年,红色家族子弟依仗着深厚的背景,的确做了许多有些过线的事,垄断了相当一部分重要行业,被有些人形容为趴在我们国家经济大船上的吸血鬼,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看他们能不能认清形势,迷途知返。如果还有人执迷不悟,在采取强硬措施也不迟。”梁栋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紧张,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你忽略了一个因素,那就是人性。自私是人的本性,贪婪是更是世家子弟的通病。想要他们吐出到嘴的利益,比登天还难。算了,不说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首长向梁栋下了逐客令。 “首长再见。” 梁栋没有任何留恋,站起来,告了个别,见首长朝他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不知什么时候,王庚寅出现在了小院儿里,看到梁栋,朝他招了招手。 “感觉如何?”王庚寅问了看似突兀,又完全在情理之中的问题。 “刚开始有些紧张,后来就放开了。首长一点架子都没有,比我们地方那些小领导还平易近人。”梁栋回答道。 “见到我,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王庚寅又问。 梁栋的确有一肚子的问题,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干脆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 “你和首长谈了十一分半,在这十一分半的时间里,你们就没有谈一些实际的问题?” “首长就是问了我一些与我有关的问题,别的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 王庚寅乐了:“梁栋,你小子知道全国有多少人盼着首长接见吗?你知道通常能走进这个小院的都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就连那些书记、省长,要是能进这个小院一趟,都会激动半天,你倒好,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就是一个县委书记,而且还是即将面临免职的县委书记,跟首长这里隔着这么多级呢,首长怎么会为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操心?我个人认为,首长之所以叫我来,大概是是因为我上了内参,以及我何家女婿的这个身份吧。” 王庚寅指了指梁栋:“臭小子,有些话要是明说了,就没意思了,全靠你自己回去领悟。我守在这里等你,就是要告诫你几句话: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院子,你就给我烂在心里,不许跟任何人提起,首长跟你说过的话也一样,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听明白了吗?” 梁栋郑重承诺道:“明白!” “好!”王庚寅道,“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那辆车还在那儿等着你。” 王庚寅说完,转身进了首长那个房间。 梁栋没在小院停留,按照王庚寅的吩咐,原路返回。 穿过七道门门后,果然看到那辆红旗还停在那里。 那个中年男人就站在车旁,这一次他连话都没说,直接朝梁栋努努嘴。 梁栋会意,自己钻进了车的后排。 汽车停在天坛医院门口,梁栋见人家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就直接下了车。 …… 首长房间里。 王庚寅推门而入后,笑着问首长:“首长,我的眼光怎么样?” 首长放下笔,抬起头:“心性不错,品性也不错,就是磨炼还不够。” “那就继续磨炼磨炼?” “磨炼可以,但也要注意个度,不要磨灭了他身上的棱角和血性,正是这些年轻人身体里最稀松平常的东西,在我们的体制里,由于太过稀少,才更加显得尤为珍贵。” “在老百姓的眼中,我们的官员都是‘官官相护’,在我们的体制里,最讲究的也是一团和气。官做得越大,好像就越没了脾气,连讲个话都是统一模式、统一语气、统一表情,也难怪有人说我们的官员越来越脸谱化。我欣赏梁栋,最欣赏的也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执拗劲儿,那股子狠劲儿,那股子不服输的精神。他还在当乡长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装着了一个县,瞅准了的事儿,也是全力以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后来,他愣是凭着一己之力,在淮州,把全国闻名的太太炒房团打得丢盔弃甲,在槐安,把跟他妻子娘家沾亲带故的槐安何家,连根拔起,根本不留一点情面。现在,面对几大家族的联合打压,以及何家、苏家的无情抛弃,他还能泰然自若地待在燕京,为他老父亲治病,见老首长你,他心里肯定跟明镜似的,可他愣是没有一句求人的话……所以,我还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儿意思。那下一步,就给岭西那边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保住这小子县委书记的位置,然后把这小子晾一段儿时间,看看他的反应。”王庚寅建议道。 “好吧,就这么安排,一切等过完年后再说。”老首长点头道。 第452章 好自为之 梁栋回到病房时,却发现何叶在这里。 何叶见到梁栋,有些不悦地问:“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怎么放心把咱爸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是有护士吗?我走的时候跟护士交代了。”梁栋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机?”何叶盯着梁栋问。 梁栋想起了王庚寅的交代,见首长的事,肯定是一个字都不能说,但他又不想骗何叶,就回答道:“我去见了一个人。” “见了谁?”何叶又问。 “对不起,我答应过人家,不能往外说。”梁栋如实回答道。 “梁栋,咱们才说好了的,要彼此信任,你就是这样信任我的吗?不管你见了谁,跟我说一声都不行吗?难道你还要像过去一样,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事,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反而是那个跟你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梁栋,其实你要真的是去见那些女人,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成全你的。”何叶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没有,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想过要骗你,但我真的答应过人家,不能向外泄露一个字的。”梁栋急切道。 “好吧,你就死守你的承诺,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吧。” 何叶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 梁栋追到门外,却听得病床上的父亲闹出了动静,只好又折转回病房。 梁秉森才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听清梁栋夫妇的对话。 听到儿子儿媳再次闹出别扭,梁秉森也只能干着急,发出几声‘呜呜’声。 梁栋连忙俯到病床前,安慰父亲道:“爸,你别着急,我们就是闹了一点儿误会,没事儿的。你儿子没在外面胡来,这次真的是去见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真的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讲的。” 梁秉森眨巴眨巴眼睛,至于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梁栋也猜不透。 …… 殷世耀到了淮州后,四处活动,在他的推动下,市委终于再次因为梁栋,召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会议。 何义勇宣布完议题后,曾宪磊第一个跳出来发言道:“同志们,为了一个毫无争议的人事任免,咱们市里竟然连续召开了两次常委会会议,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明明都上了内参的,说不定中央领导的案头都有这篇报导,咱们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呢?” 何玉良也附和道:“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我个人觉得,咱们应该一步到位,直接撤去梁栋同志一切党内外职务,向外界展示我们市委认真对待此事的态度。” 组织部长汤志东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怎么活跃,会上很少发表意见,今天却不知是那根神经不对,竟然旗帜鲜明地反对道:“我反对二位同志的意见!梁栋同志既没有违法,又没有乱纪,直接一搂到底,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我认为应该保留梁栋同志的职务,给予相应的处理就行了。” 曾宪磊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你们组织部门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不是也有失察之责呢?” 汤志东针锋相对道:“请问曾书记,梁栋同志一没有违法乱纪,二没有贪污受贿,就算他行为失当,也是事出有因。而你们一味地揪着他辱没政府尊严这一点,却从来不提及他为什么会下跪,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呢?还有那个方卓,他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就没个数?谁不知道他就是一个挂着时事评论员的外衣的文化流氓?只要钱到位,你让他骂他亲爹,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何义勇见局势有些失控,就敲了敲桌子道:“同志们,大家就事论事,不要展开,不要讨论无关议题的东西。” 何义勇及时制止了曾、汤的交锋,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常务副市长靳曦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跟梁栋同志共过事,对梁栋同志的能力和人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个人是愿意相信梁栋同志的。因此,我赞同汤部长的意见,我们还是应该给梁栋同志一个机会的。” 紧接着,蒋天宇、白梓楠、常笑等常委都附和了汤志东的意见。 赞成曾宪磊和贺玉良的,仅有胡铁军一人。 这下子曾宪磊傻眼儿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突然就站到了对面儿。 最后,常委会还是维持了以前的意见,没有采纳曾宪磊的提议。 既然两次常委会会议都维持了同一个意见,也就是说,这个问题基本不会再讨论第三次了。 撤职和停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如果被撤职的话,要么是工作中出现了重大失误,要么就是被纪检部门查出了违规违纪乃至违法行为。 而停职,则是指暂时停止其履行的职务,接受调查或者审查,严格来说,停职检查还不算处分,还属于检查阶段,怎么处分,是检查之后的事。 梁栋现在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淮州市委常委会的决定很快就传到了燕京。 没有撤职,那就是还有希望,这让梁栋还是有些欣慰的。 他感觉这个结果很有可能跟王庚寅和老首长有关。 自从从老首长那边回来以后,梁栋就一直在复盘那晚的整个过程,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老首长为什么要把他叫过去。 只是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要是真想帮他的话,以老首长的影响力,让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官复原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次淮州市委常委会,要是没人出手的话,梁栋绝对是九死一生。 苏家何家早就明确不会帮他了,岳家是有心无力,除了王庚寅和老首长,梁栋再想不到一个能帮他的人。 梁栋给王庚寅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王庚寅笑道:“臭小子,你怎么就确信是我们帮你的呢?” “我要真是个傻子的话,你也不会让我去见首长了。”梁栋狡猾地回答道。 “哈哈,遇到我,也算你小子走运。实话告诉你,在这之前,我还帮过你一次。”王庚寅笑道。 “钟馨跳楼那一次?”梁栋问。 “孺子可教!” “我就说嘛,那一次咋就稀里糊涂的过关了呢?”梁栋道,“王教授,你还别说,这一次跟那一次情况还真是有七分相像,都是全世界抛弃了我……” “天道自有轮回,公道自在人心,小子,你好自为之吧。”王庚寅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453章 姜还是老的辣 梁优只有两天的假,时间一到,就回了部队。 照顾父亲的任务,就落在了梁栋和母亲齐红梅身上。 鞠英因为太欠孩子,在燕京多待了两天,也回了申城。 鞠英刚走,何孝恩就给梁栋打来了电话,让他晚上抽空把孩子送过去,顺便在家里吃顿饭。 说是顺便,饭却是在何宗廷那院儿吃的,饭桌上仅有何宗廷、何孝恩和梁栋三人。 “梁栋,这一次我们没有出手帮你,你心里肯定有想法吧。”何宗廷一上来就问梁栋。 “爷爷,我知道你们的苦衷。过完年,爸爸就要全力以赴,为入局做准备,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一切都要为爸爸入局让路。爸爸要是能顺利入局,就能为何家再争取至少十年时间。有了这十年,何家就能重新布局,打破现有的尴尬局面。与爸爸的大业相比,我那点儿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梁栋回答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们放弃你也是无奈之举。你也知道,本来何家是要重点培养你的,只是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们不忍痛断尾求生。你放心,就算是你不走仕途,跟着何叶,照样一辈子衣食无忧。” 何宗廷说到这里,又看似无意地加了一句:“梁栋,我就纳闷儿了,殷家下了那么大的本儿,你现在竟然还只是暂停职务,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你?” 梁栋心中一阵冷笑,知道这才是何家父子今晚把他叫过来的主要原因。 他们想要从梁栋这里探口风,梁栋便装傻充愣道:“爷爷,我一直都以为是你们给义勇哥打了招呼呢?” 何宗廷一双眼睛没有放过梁栋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有些失望。 “梁栋,如果你要真的在岭西待不下去,我建议你就留在燕京。生意上的事你又不懂,申城那边就不要去了,留在燕京带带孩子,也算是帮何叶解除了后顾之忧。”一直没说话的何孝恩开口道。 梁栋怎么都没料到何孝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了保险,他们已经成立了家族信托基金,现在甚至都不让梁栋进公司。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梁栋跟何叶离婚,他连一分钱都带不走。 还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何家确信梁栋再无出头之日,下一步肯定会是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梁栋跟何叶离婚。 能让梁栋今晚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的原因,就是他们对梁栋没有被一搂到底怀疑。 要是连这个怀疑也没有了,弃之如敝履就是梁栋最终的结局。 让一个曾经当过县委书记的人回家当全职奶爸,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如果梁栋能在仕途顺风顺水,还能勉强配得上他们何家的千金。 如果梁栋要成了一个全职奶爸,那他跟何叶的身份地位差异,那就是云泥之别,这样极度不协调的婚姻关系,还有维系下去的必要吗? 何孝恩的这个建议,跟指着梁栋的鼻子,让他与何叶离婚有什么区别? 现在,聚英已经回国,在跟殷家的对赌协议上,何叶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梁栋在想,何孝恩如此直白地提示梁栋跟何叶离婚,是不是想利用这一点来为他们对付殷家提供一个更好的借口? 你们想吞并我们何家的产业,又闹得我闺女家庭破裂,我对付你们,很公平吧? 还真是物尽其用啊,都要把梁栋逐出家门了,还不望最后利用他一把。 何宗廷一拍桌子,指着何孝恩,装出一副怒容:“老二,胡说什么呢?以小梁栋的能力,干什么都会大放异彩,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让他在家里当全职奶爸呢?”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还真是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梁栋笑了笑,给何家父子吃了颗定心丸:“要是我被清理出干部队伍,我哪里都不会去,就老老实实留在槐安,把养殖搞起来是我一直的想法。” 梁栋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会留在燕京,也不会跟着何叶去申城,更不会死赖在他们何家。 “爷爷,爸爸,饭我就不吃了,我还要去医院。” 从入席到现在,梁栋连筷子都没动,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朝何家父子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何家父子面面相觑。 “老二,你说到底是谁在替他说话?能让淮州那么多常委临时改口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何宗廷面色凝重地对儿子道。 “我觉得应该是岳藉和苏怀山联手的杰作。苏怀山只是口头上答应跟咱们保持一致,暗地里极有可能授意手下的人为那小子开脱。在岭西,他们一个是省长,一个是省委书记,他们两个联手,下面的人不可能不听他们的。”何孝恩猜测道。 “苏怀山要保梁栋还可以理解,那个岳藉为什么会这么不遗余力呢?难道只为报恩?我觉得不太可能,其中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岳藉有个妹妹叫岳菲,至今单身,现在是淮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以前梁栋在何冲的时候,岳菲就是槐安县的宣传部长,两个人应该一直都有来往。”何宗廷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何宗廷眉头微皱:“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四处留情啊!要真是这样的话,叶子跟着他,也是一辈子都有受不完的气。” 何孝恩附和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旦手中有了点权力,就跟那些暴发户一样,各种陋习就会渐渐显露无遗。何叶当初死活不听大人的话,要是她嫁给了那个魏东城,咱们何魏两家也不会交恶,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儿女的事,当父母的不能不管,也不能手伸太长。叶子自幼在国外长大,思想上多少也要受到一些影响,一味追求那些所谓的自由,你越是逼得紧,她就越是反感。还好鞠英十分重视传统教育,要不然,我那趟米国之行很难把这丫头劝回来。只要叶子回来,鞠英早晚都得回来,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手里的那些财富早晚都是何叶的。” 何宗廷说到这里,脸上充满了自得。 何孝恩从来都没怀疑过父亲的眼光。 当初他也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把‘普安资本’的全部股份无条件转交给何叶,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第454章 莫与他人论长短 梁栋说到做到,父亲出院后,他们一家就回了麻石岭。 即便梁秉森的手术很成功,大病一场之后,还是落下了不少后遗症。 老头儿苍老了许多,语言功能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天好的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盯着一个地方,一盯就是半天。 每次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梁栋心里都跟针扎一样。 已经到了腊月二十,梁栋他们也回来快一个礼拜了。 来看望梁秉森的人不少,基本都是自家亲戚,县里那些人,一共也没来几个。 梁栋被停职后,县委暂时由副书记严伯驹主持,县政府则由常务副县长郭襄负责。 到了年终,县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一切都按部就班,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万家地产’的工程款到位后,拖欠农民工的工资也在县政府的监督下,如数发放到位。 梁栋是停职,不是撤职。 停职只是不需要履职,依然需要照常上下班。 按规定是需要到指定地点接受调查和作自我反省的。 梁栋带父亲去手术,市里是准了假的,他回到槐安,安顿好父亲后,就去了县委。 由于市里也没有明确对梁栋作出什么安排,他就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程满仓见到梁栋,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说了句‘领导回来啦’,便帮梁栋打开了办公室门。 办公室里很干净,看来程满仓每天都在坚持打扫。 梁栋坐回自己的位置,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看到程满仓半天没有离开,梁栋开口问道:“小程,有什么事吗?” “领导,他们传言说你回不来了,是真的吗?”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梁栋笑着回答完,又问 了一句,“是不是担心你的去留?” 程满仓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抱不平。给那些农民工发工资的时候,我也在场,他们都知道是你为他们讨来的工钱,个个都对你感恩戴德。市里也太不公平了,你明明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到头来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没撤我的职就算不错了。”梁栋笑道,“我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有权有势,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领导,何总娘家不是很有背景吗?为什么不让她娘家帮帮你?” “这里面复杂的很,一句话两句话我跟你也解释不清。”梁栋又问起了程满仓,“小程,如果我就这样被免职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去处?” “我去哪里都无所谓。我能这么快就提了副科,已经远超同龄人了。”程满仓憨厚地笑了笑。 梁栋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肯定是管不上你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县里最近一段的情况,梁栋突然问:“小程,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领导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了?” “我和你这么大年纪已经结婚了,你跟小郭进展如何?”梁栋又问道。 程满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那样儿。” “这可不行,你们俩年纪也都不小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你是男孩子,该主动的时候,就得主动。在女孩子跟前,脸皮子要厚,嘴皮子要甜……” 梁栋反正也闲着没事儿,竟然向程满仓传授起了泡妞经验。 就这样,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一上午,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梁栋大张旗鼓地来上班,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这样的消息,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恐怕整个县委早已人尽皆知了。 在大家眼里,停职基本也就等于撤职,淮安的梁栋时代,恐怕也将就此落幕了。 现在的梁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又会上赶着来见他呢? 官场的人情冷暖梁栋早已深有体会,对这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喝喝茶,看看报纸,倒也怡然自得。 到了年终福利造表的时候,财务拿着草表,到了临时主持工作的严伯驹那里。 按照惯例,县委书记的名字肯定是第一个,福利标准也是全县委最高,但严伯驹只看了一眼,就拿笔划掉了梁栋的名字。 财务笑着自我检讨:“还是严书记政策水平高。要不是严书记提醒,我都忘了,干部职工停职期间,是不能享受福利待遇的。” 严伯驹这么随手一划,就让梁栋又丢了个大丑。 放在过去,一个县委书记根本不会亲自理会领福利这样的鸡毛小事,肯定有人帮他领好,再送到家里。 梁栋正好闲着无聊,在后勤通知领福利之后,就跟程满昌和周鹏一起,去了福利发放点儿。 不少人在发放点儿排起了长龙,梁栋就跟在周鹏和程满昌后面,也排起了队。 也有人跟梁栋打了招呼,但言语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敬畏。 甚至还有人不咸不淡的开起了不乏讽刺意味的玩笑,梁栋也不在乎,统统一笑置之。 程满昌看不过去,想要上去争辩,也都被梁栋拉了回来。 “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怎么说,那是人家的自由。”梁栋道。 “我是气不愤,他们这些人也太势利了!”程满仓愤愤道。 “只与自己争高下,莫与他人论长短。”梁栋微笑道。 终于临到梁栋的时候,负责发放福利的后勤人员翻了几遍名单,就是找不到梁栋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梁栋道:“梁书记,我这里没你的名字,要不,你去我们科长那里问问?” 旁边一个机关里面的老油条笑嘻嘻地说:“梁书记,根据规定,停职检查期间,是不能享受单位任何福利待遇,以及调职、评优的。” 饶是梁栋心态再好,这时也闹了个大脸红。 他不是在乎这点儿东西,只是这也实在太丢脸了。 程满仓再也无法忍受,怒而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个后勤人员不服气地说:“表格又不是我造的,你跟我这儿发威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找我们领导去!” 程满仓还要开口,却被梁栋拉住,朝他摇了摇头,程满仓只好气鼓鼓地提着自己领的东西走了。 第455章 我累,你更累 梁秉森出院后,何叶一个电话都没打。 梁栋经何宗廷和何孝恩的‘开解’之后,心中也逐渐有了些怨气,未曾主动联系过何叶。 到了腊月二十七,鞠英给梁栋打了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带着父母到申城过年。 梁栋可以不在乎何叶娘家那边所有亲戚,却不能说鞠英半个‘不’字,这个真丈母娘对他可真是没得说。 “妈,我就不要去了吧,免得何叶看到我又不高兴。”梁栋苦笑着说。 “妈的话你也不听了?你不来是吧,你要是不来,我现在就订机票,现在就回米国!”鞠英‘威胁’道。 在鞠英的‘威胁’下,梁栋还是带着二老去了申城。 他们赶到的时候,言言和诺诺也已被何叶接了过来。 梁秉森看起来痴痴傻傻,见到两个孩子时,却两眼放光。 两个小机灵豆也知道爷爷生了一场大病,跑到爷爷身边,一左一右牵着他的手,搀扶着他走到客厅沙发跟前,让他坐在沙发里,然后又都爬上沙发,挨着他,不停地问着一些小孩子的问题。 “爷爷,你家里的安贝长大了吗?” “爷爷,大白鹅下蛋了吗?” “爷爷,我听说你们那边过大年放鞭炮是吗?” “爷爷,等你全好了,我让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 “……” 梁秉森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虽然话说得不太利索,却还是竭尽所能地应付着两个孩子的各种问题。 过了一会儿,一大家子人乘一辆保姆车来到鞠英新买的那套小别墅。 有钱好办事,别墅里面早已装修完毕,也新添置了各种家具家电,随时都能入住。 鞠英对梁秉森道:“亲家公,都怪我多嘴,害你病了这么大一场,这套房子就送你们了。你可不要拒绝,你要是拒绝的话,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梁秉森虽然说话不利索,却还是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要你的房子呢?再说了,这么大房子,我们老两口住着也浪费啊。” “秦家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鞠英话说到一半,却被梁栋打断道:“妈,你就不要勉强他们了,他们一辈子在农村住惯了,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们那二亩薄地,和家里的那些鸡鸭鹅,说什么都舍不得挪个地儿。” “你看,这房子买都买了……”鞠英又道。 “买了就放这儿呗,它又不会长腿跑了。”梁栋笑道。 鞠英也不是爱纠缠之人,这事也就算放下了。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说了会儿话,各自睡去。 两个小家伙儿一人一个房间,安顿好之后,外面就剩何叶和梁栋二人。 经过这么多天的冷战,何叶也觉得那天夜里应该是错怪了梁栋。 不过,女人的矜持,还是让她不会主动找梁栋承认错误。 再说了,要说到犯错,梁栋犯的错,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了。 要承认错误,也该是他先认的。 “那个,何叶,你爸爸、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还是梁栋率先打破了沉默。 何叶本以为梁栋会认个错,没想到他竟然问了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他们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咱们两个的事,他们就没跟你提起过?”梁栋又问。 “没有啊?”何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那算了吧,当我没问。” 梁栋越是这么说,何叶就越是好奇,反过来问梁栋:“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梁栋想了想,觉得何宗廷他们早晚会找何叶商量,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就回答道:“你回申城后,你爷爷和你爸爸把我叫到了家里,也问起了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同样没有回答他们,他们就委婉的向我表达了一个意思 。” “表达什么意思?” “想让咱们离婚。” 何叶瞪大了眼睛,愣了半天,然后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你也是这个意思?”何叶呜咽着问。 “何叶,其实我也是能理解他们的。我如果要真的被撤职了,他们不希望我跟着你来申城,害怕我会分走你的财产,你爸爸还说让我留在燕京当全职奶爸,专业带孩子。何叶,你想想,好歹我也是一个当过县委书记的人,让我在家全职带孩子,对我来说是不是一种侮辱?所以,我就对他说,我要是被撤职,哪儿都不去,就留在槐安。”梁栋回答道。 “梁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自私!”何叶擦了擦眼泪,忿恨道。 “何叶,如果我要是变成一个平头老百姓,你说说咱们的婚姻还会幸福吗?夫妻就像两个人玩跷跷板,要是俩人差距太过悬殊,怎么可能达到平衡?”梁栋道,“一直以来,在你面前,我都有些抬不起头。我就是一个农村娃,而你,不但是一个天之骄女,还如此的优秀,我跟你在一起,想不自卑都难。等我当上县委书记之后,勉强有了一点底气,谁知又遇到现在的挫折。我感觉你为了迁就我,会很累,而我为了追平你,会更累!” “我从来都没认为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差距。我也不是你口中的天之骄女,我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私生女而已。要不是我妈妈的关系,我恐怕连何家大门都进不了。爷爷去米国劝我回来,我知道他是想通过我,让何家跟我妈攀上关系。而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妈嘴上对我爸、对何家那是恨之入骨,事实上,她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我爸。所以,我回来了,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逼着我妈也回来。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很敏感,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尽可能的考虑到你的感受,从来都不敢刺激你。以前,我迁就你,是因为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可我还是愿意迁就你,给你一个机会,是因为咱们有言言和诺诺。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如你所说,你累,我更累!梁栋,你要真是想跟我离婚的话,我成全你!” 何叶越说越怒,到最后已经气得满脸煞白了。 第456章 资本主义腐朽生活 “何叶,我从来都没想要跟你离婚过,只是形势迫人,恐怕由不得你我。”梁栋对何叶道。 “咱们的婚姻,为什么要由别人做主?当初我要不是反抗他们的逼婚,能会到得了槐安?现在他们又想来主宰我的婚姻,我能会让他们如意?”何叶盯着梁栋道,“梁栋,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心里有了别人,是不是因为那个岳菲,你才想找个理由跟我离婚的?” 梁栋连忙摇头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要跟你离婚过。” “梁栋,别的先不说,两个孩子的问题你考虑过没有?不说了,今天就这样吧,等咱们两个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了,再来谈这个问题。”何叶说完,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两个人草草洗漱之后,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但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交流。 第二天,在鞠英的倡议下,全家人买了到夏威夷的机票,决定在夏威夷过个不一样的新年。 梁秉森、齐红梅和梁栋都没有出过国,正常情况下,办个临时护照最快也要五天。 何叶亲自到出入境管理处,找到他们领导,特事特办,还是花了两天时间,然后鞠英又亲自去了一趟米国大使馆,把签证办了下来。 腊月三十上午,一家七口登上了去夏威夷的飞机。 最兴奋的还是两个小家伙,要不是梁栋和何叶管着,他们俩在飞机上都消停不了。 夏威夷的冬天,平均气温也在二十五摄氏度左右,一下飞机,入眼全是穿着夏装的人。 威基基海滩 威基基海滩上的希尔顿度假村里,鞠英订了能看到沙滩的酒店,一家人在酒店稍事休整后,就换上了休闲的沙滩服,跑到沙滩上玩儿了起来。 就连梁秉森夫妇也各穿了一套椰树图沙滩服,看起来也时髦不少。 言言和诺诺一人还戴了一副蛤蟆镜,更是萌出天际。 难怪欧美人都热衷于度假,梁栋、何叶在陪着孩子疯跑的时候,好像也把所有的烦恼都抛之了脑后。 鞠英预订的是三个家庭房,她带着两个孩子住一套,老梁夫妇住一套,小两口儿住一套。 贴心的真丈母娘还特意给梁栋和何叶订了一个情趣房,里面眼花缭乱的情趣用品,看得俩人面红耳赤。 何叶给超大的双人冲浪按摩浴缸放水的时候,梁栋也研究透了房间里的灯光设施,他把灯光调成了极具暧昧的红橙光,又放了一首萨克斯曲《波萨诺瓦情人》,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梁栋研究完房间里的摆设时,何叶已经钻进了浴缸,躺在缸沿上,闭目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梁栋感觉嗓子眼儿有些发紧,不声不响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也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浴缸。 “有意思吗你?洗个澡还穿着泳衣?” “我穿不穿关你啥事?” “穿着不舒服,我帮你脱了……” “嗯……哦呜……” 性爱,永远都是夫妻之间最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夫妻之间闹了矛盾,就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问题! 小孩子要打针的时候,个个都哭得撕心裂肺,使尽浑身解数,针一扎进去,立刻就老实了。 女人,也一样。 一顿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何叶宛如一个树懒,挂在了梁栋身上,轻轻抚摸着梁栋腹部的一溜儿腹毛,懒慵懒地说:“你说你看起来白白净净,身上咋就长这么多毛毛呢?” “这说明你老公男性魅力太过出众,精力太过旺盛。” “切,你就使劲儿吹吧,明明是进化不完整好不?”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进化不完整。” \"前一句。\" “前一句?我说了啥?忘了……” 话一出口,不认账也没用,梁栋已经翻过身子,就要压上去,何叶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别折腾我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休息一会儿?” “嗯。” “好吧,那就休息一会儿,给你一个休整的机会,咱们等会儿再战三百回合!” 何叶无语了。 …… 第二天,容光焕发的何叶,跟换了个人似的。 鞠英虽然回来有些日子了,跟女儿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女儿大了,有什么事都会埋在心里。 何叶不说,鞠英仍旧能够感觉到女儿女婿的婚姻出现了状况,她一辈子吃尽了没有一个完整家庭的苦,不想让女儿再步自己的后尘,就竭力想缓和她和梁栋的关系。 鞠英走到何叶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他耳边偷偷问:“房间睡得还习惯吗?” 何叶瞬间理解了母亲的意思,两坨红云爬上了脸颊。 “妈~~”何叶拉长了声音,撒娇道。 聚英笑了笑,领着两个孩子走开了。 老梁夫妇见识了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之后,眼界大开,心思也发生了悄然改变。 梁秉森对老伴儿道:“老婆子,以后咱们经常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的。” “你个死老头子,知道出来这一趟要花多少钱吗?”齐红梅嗔怪道。 “儿媳妇又不差这几个钱,你个老婆子心疼什么?”梁秉森有些不服气。 “钱再多也是儿媳妇的,又不是你儿子的!”齐红梅瞅了梁秉森一眼。 “儿媳妇的又怎么了?亲家母买的那套别墅都要送给咱们,还在乎这几个钱?” “老头子,你是不是病一场病傻了?”齐红梅摸了摸老伴儿的额头,“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这么一个老古板老封建,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老伴儿,”梁秉森指着远处沙滩上一群身着比基尼的喷火女郎,“你看看人家外国人,这小日子过得多熨帖,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了,享受享受又咋了?” “咱就是农村的泥腿子,亲戚邻居还都守着紧巴巴的日子过,咱咋好意思在这里铺张浪费?” “你这个死老婆子,专门跟我作对是不?” 梁秉森有些急眼儿,脸都憋得有些红了,齐红梅连忙服软道:“好好好,你别着急,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第457章 话说太透就没意思了 此间乐,不思蜀也。 就连梁栋都玩得不想回去了,可惜他还得按时到市委打卡,何叶也必须要回公司处理堆积的事务了。 来的时候,俩人坐在一起,全程几乎没有交流。 回去的时候,俩人的头一直都黏到一起,两个孩子都看得有些吃醋了。 几位老人,尤其是鞠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每年一开春,县里雷打不动要开三干会。 去年,梁栋还坐在台上,今年,台上就没了他的位置。 现在的梁栋,在县里就像一个透明人,连跟他打声招呼的人都没有几个。 程满仓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依旧每天跟在梁栋左右。 三干会的现场,坐在前排的,都是各局委、各乡镇的主要领导,桌子上都摆有各单位的牌子。 梁栋在前排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略显尴尬地站在走道上。 正好碰到郭冉冉进来,拉起梁栋就坐到了筹建办所在的那一块儿。 程满仓这会儿也学机灵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等郭冉冉坐好,也紧挨着她坐下了。 郭冉冉皱着眉瞅了程满仓一眼,最终也没什么。 程满仓美滋滋的,心里也在盘算着怎么邀请郭冉冉出去吃饭。 梁栋微微一笑,感觉这个憨憨终于开窍了。 今年的三干会,由县委副书记严伯驹主持,常务副县长郭骧代表县政府做了政府工作报告。 这个工作报告不要太好写,过去的一年,整个槐安县值得肯定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报告是郭骧念的,看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仿佛所有的功劳都是他的似的。 在场之人,谁都知道这一切应该归功于谁。 梁栋脸上古井无波,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梁栋就像被人遗忘了似的,每天一上班就到办公室看看报纸,研究研究文献,下班后就准时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直挨到正月过完。 二月初一是何宗廷九十六周岁生日,何义勇提前一天叫上梁栋,从淮州回了燕京。 晚上,何家举办了一个小范围家宴。 因为上一次跟何宗廷父子不欢而散,梁栋便不想出席家宴,耐不住何叶死缠烂磨,最后还是去了何家。 他们一家赶到何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周鹏夫妇。 几个月没见,何葭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 梁栋笑着道:“你们俩可以啊,不吭不哈地就把孩子给捣鼓出来了。” 何葭没想到梁栋说话这么粗鲁,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何叶没好气地对梁栋道:“就你嘴臭,好好的话从你嘴里出来,都会变了味!” 言言拉住大姨的手也好奇地问:“大姨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小宝宝?” 小家伙说着,就想动手摸摸何葭的肚子,却被何叶轻轻打开:“言言,不许碰大姨肚子,知道吗?大姨肚子里住着小弟弟,小弟弟还太小,需要言言的保护。” 言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妹妹一起玩去了。 何宗廷见到梁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再无以前的那种热乎劲儿。 他见到何叶一直牵着梁栋的手,眉头还不自觉地皱了皱。 这一切都被梁栋看在眼里,知道今晚这顿饭恐怕没有那么好吃。 自从何义勇当上了市委书记,何家大房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就连何孝愚的衣着打扮,都更上了一个档次。 排位置的时候,一直都紧挨长辈的梁栋这次竟然被挤到了下席,跟晚了一辈的何传捷坐到了一起。 见微知着,梁栋在何家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一顿饭,梁栋一直都在用心应付着桌上的饭菜,有人找他喝酒,他才应付一下。 吃完饭,何孝恩把梁栋叫去了书房,对他道:“梁栋,有件事我通知你一下。” “什么事?”梁栋虽然知道何孝恩所为何事,却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明天你爷爷的生日宴你就不要参加了。”何孝恩道,“今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现在已被停职一个多月了,撤职也只是时间问题,你说明天让我们怎么给你安排位置?让你坐哪一种都不合适,你说呢?”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让何义勇把我从槐安叫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一顿?” “有些话说太透了,就没意思了。” “懂了,”梁栋说着,站了起来,临走前又放下一句话,“如果你能做通何叶的工作,我这边完全没问题。” 梁栋说完,就走了出去。 何孝恩盯着梁栋的背影,在想他最后那句话:这小子有恃无恐,是不是吃定了我闺女?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够让何孝恩头疼的。 他这个闺女看起来温温柔柔,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倔,她要是认定了一个理儿,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梁栋出了何孝恩书房,踱到大院的小园子里,点了一支烟,抽到一半,周鹏走了过来。 梁栋拿出烟,递给周鹏一支,又帮他点上。 俩人默不作声地吞云吐雾一会儿,周鹏开口道:“梁委员,他们是不是在逼你?” 梁栋笑着回答道:“没什么事,他们做不了我跟何叶的主。”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鹏道,“像何家这样的大家族,跟咱们小家小户的可不一样,我怕时间久了,何叶也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鹏哥,你既然一直跟着我,那我也给你吃颗定心丸,一切尽在掌握!” 周鹏笑了,他知道梁栋在他面前从来都不会吹牛,既然他说‘一切尽在掌握’,那就一定是。 “看来我这都是瞎替你担心了?” 梁栋拍拍梁栋的肩膀,笑道:“不管怎样,都谢谢你的关心。” “你当我是兄弟,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周鹏跟着道。 “对了,何葭姐几个月了?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吗?”梁栋问道。 “马上就半年了。我跟何葭都不小了,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们恐怕就这一个孩子了。就我来说,我更希望生个小棉袄。” “何葭姐好像三十六了吧,四十露头,还能生个小皮猴儿呢,何葭姐再生一胎不是问题。” “但愿吧,要是能跟你一样,也来个儿女双全,那就更好了。” 第458章 处心积虑 第二天,何宗廷的寿宴正式开始。 何叶收拾完,正准备出门,却见梁栋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对他道:“老公,赶紧去开车!” “算了,我就不去了吧。” “你咋又来了呢?人都来燕京了,还在这儿磨叽个啥?” 梁栋就把昨天晚上何孝恩与他的对话讲了一遍。 何叶铁青着脸道:“今天你就跟在我身后,我看谁敢说啥?” 说完,拉起梁栋的手就往外走。 今天的何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各方宾客接踵而至。 和府各房,早已收拾好房间,迎接客人的到来。 何宗廷端坐中堂,接受着各方宾客的祝福,收下了一件又一件贺礼,曾伯找了两个帮手搬抬这些贺礼,都还感觉人手不太够用。 何叶给爷爷准备的贺礼是一件孩儿枕,是她特意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下的。 孩儿枕装在一个精美的木匣里,木匣正被梁栋抱在怀中。 按照何家的传统,小辈在老人的寿诞上是要行跪拜礼的。 何叶一家四口,一字排开,跪在垫子上,给何宗廷磕头。 磕完头后,何叶打开那个木匣,指着里面的玉枕对爷爷道:“这尊孩儿枕,是北宋定窑白瓷,是我特意从佳士得拍下来,送给你的寿礼,不知道爷爷喜不喜欢?” “叶子也真是,花这个冤枉钱干啥?”何宗廷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何叶朝梁栋使个眼色,梁栋捧着木匣,躬着身子递向何宗廷。 何宗廷也伸出双手正准备接,谁知竟发生了意外,木匣一下子掉在地上,玉枕从木匣里面甩出来,又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好好的寿宴,发生了这种事情,太不吉利了! 何宗廷勃然大怒,指着梁栋道:“你给我滚出何家!” 刚才那一幕,是何宗廷故意的,他是故意没接稳,任凭几百万的玉枕就这么掉下去的。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借题发挥,一语双关! 别人不知道,梁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看了看四周的宾客,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一阵苦笑。 这些人还真都是一路货色! 没有人会同情他,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受到更多的羞辱。 梁栋没做任何解释,看了一眼何叶,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何叶牵着两个孩子,紧跟着追了出去。 “梁栋,等等我。”何叶见梁栋走得飞快,在后面喊道。 梁栋停下脚步,回过头,等何叶过来后,问道:“我要说不怪我,你会相信吗?” 何叶使劲儿点点头:“我信!” 梁栋笑了,又问:“我要说你爷爷是故意的,你信吗?” 这下子何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头道:“我信!” “谢谢,”梁栋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等寿宴结束再走。” “你不在,我跟孩子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何叶说完,牵着俩孩子就往外走去。 梁栋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他们一家人还没走多远,何孝恩就追了出来。 “何叶,你给我站住!” 何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何孝恩:“爸爸,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就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吗?是梁栋惹到了你爷爷,又不是你,你跟着起什么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梁栋的妻子,你们看不起他,就等于看不起我!” “何叶,你是我何孝恩的女儿,”何孝恩说着,又指向梁栋,“而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他要是稳稳当当当好他的县委书记也便罢了,可他竟然不知脸为何物,当众做出那样的丑行,早晚被免职不说,还会影响到咱们何家的名声。我何孝恩的女儿嫁了这样一个窝囊废,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何孝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跟别人竞争?我还要不要进政治局了?何家还要不要更上一个台阶了?” 何叶失望至极,十分冷静地说:“反正我都是你的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是不是也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呢?要不,还是让我离开何家吧。” 何孝恩知道何叶这一关不好过,可她没想到何叶态度会这么坚决,竟然不惜跟何家划清界线。 “何叶,别忘了你的今天是谁给你的,别忘了‘普安’是谁一手创办的!”何孝恩威胁道。 何叶冷笑一声,道:“‘普安’是吧,你想要,明天我就全部给你!不过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普安’跟殷家签了一个对赌协议,没有我,用不了多久,‘普安’就得姓殷!” 饶是何孝恩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听了何叶的话,他还是勃然色变。 但他知道何叶没有说大话,不得不低头,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何叶,你也要体谅一下爸爸,爸爸都这个年纪了,今年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再无机会入局。你要知道这个入局对咱们何家有多么重要,它将保何家至少十年无忧,保何家至少再上一个台阶!这样好不好,咱们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你跟梁栋去把离婚证领了,我只要那个离婚证,至于你们想怎样生活,都随你们。等我入局以后,你们还可以再复婚。一张结婚证而已,如果你们要是真爱,又何必在意这一张纸片儿呢?” 何孝恩近乎哀求的语气,让何叶有些心软了,他说的好像也都挺在理的。 何叶忍不住看了一眼梁栋,有些心虚。 梁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向何叶的眼神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梁栋,刚才爸爸说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爸爸也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你也是混体制的人,应该知道这一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刚才对何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只要你们把离婚证领了,你们的日子还是像过去一样,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而且,我还可以保证给你一些相应的补偿。” 何孝恩见何叶在迟疑,又做起了梁栋的工作。 “爸爸,其实你们完全不必如此处心积虑,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们做通何叶的工作,我这边,一切都好说。”梁栋回答道。 何孝恩朝梁栋点点头,然后又殷切地看向女儿何叶。 何叶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梁栋已经知道了何叶心里的想法,就对她道:“其实爸爸说的也对,一张纸片而已,有没有它,咱们的生活不还是一样过?” “老公,你不怪我?” 梁栋揉了揉何叶的秀发,宠溺道:“怎么会呢?” 第459章 离婚 何叶的身份证是燕京的,他们在燕京就可办理离婚手续。 当两个人拿到离婚证时,何叶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梁栋把何叶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她。 这一幕,把政务大厅的人给看呆了。 这年月,真是什么稀罕事都有,两个刚办完离婚手续的人,竟然比刚结婚的人还要恩爱。 “我敢打赌,他们俩肯定是想钻买房的空子,办的假离婚。” “你懂什么?这叫和平分手,现在最流行的一种分手方式!” “人家是夫妻,分个屁的手啊。” “那女的长得也太漂亮了,你们有谁敢去试试吗?” “那小伙子是我的菜,我也想去试试。” “白痴!也不撒泡尿照照,人家能会看上你们这样的货色?” “……” 俩人拿完离婚证,一回到家里,何叶就搂住梁栋,狂吻起他来。 梁栋哪里受得了,很快就变被动为主动,一把抱起何叶,就进了卧室。 就在梁栋准备更近一步的时候,何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使劲儿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梁栋,一下子坐了起来。 “老公,坏了!” 梁栋正在兴头上,见何叶一惊一乍的,连忙问:“什么坏了?” “我都忙晕了,算算时间,我的月经早就该来了。” “啊?” 梁栋不是初哥,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家里有没有验孕试纸?” “肯定没有。” “那你等等我。” 梁栋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拿着一盒验孕试纸跑了回来。 几分钟后,何叶拿着一个验孕试纸,倚在了卫生间门上。 “什么情况?”梁栋急切地问。 “两道杠。”何叶带着哭腔道。 梁栋一阵激动,上前抱住何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有了好啊,正好生下来。” “可我没有做好怀孕的准备,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何叶哭丧着脸道。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咱们再要一胎的。” 何叶瞪了梁栋一眼:“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让这个孩子姓梁?” 梁栋使劲儿地点点头:“我爸妈嘴里不说,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个事儿呢。” “别忘了咱们已经离婚了。” 梁栋不说话了。 过了半天,他才没底气地问何叶:“老婆,你是不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何叶用手点了一下梁栋的脑袋,嗔道:“就知道你会瞎想。我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在咱们的礼物,是用他来维系咱们俩之间的关系。” “嗯!嗯!”梁栋再次使劲儿地点点头。 “咱们虽然离婚了,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种,你可不能放飞自我,再去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何叶警告梁栋道。 “怎么会呢。”梁栋保证道。 “不过苏菲姐除外。”何叶道。 梁栋跟何叶离婚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槐安,这让大家看到梁栋时的眼神再次有了变化。 有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同情起了梁栋。 一天两天都还无所谓,熬得久了,就连梁栋也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王庚寅让他自己回来领悟,可他并没有说领悟什么啊? 梁栋一直都觉得王庚寅和老首长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叫过去,他们对他肯定是有安排的。 可是,这马上都到五一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就在梁栋也开始心浮气躁起来的时候,省委组织部部长车立人亲自来到了槐安。 车立文这次没有经过淮州市委,从渭城直接驱车到了槐安。 他的车一进槐安县县委大院儿,就在县委里面引起了轰动。 各办公室的人虽然没有上前围观,却胜似上前围观,几乎每个这边的窗户旁,都站有几个人。 大家纷纷猜测,是谁能够惊动这尊大神。 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却又回避不了的事实就是,有资格惊动车立文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 果不其然,车立文打听了梁栋的办公室后,带着秘书,直接上了楼。 程满仓不认识车立文,憨着个脸拦在了他前面,阻止他敲梁栋办公室的门。 “你好,请问你是?” 程满仓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从其气质上也能判断出,来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好,这是咱们省委组织部车部长。”车立文的秘书上前一步介绍道。 “啊,车,车部长?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梁书记。”程满仓内心惊骇不已,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车立文抬手阻止了程满仓,这次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梁栋正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见车立文进来,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迎接道:“车部长,您怎么来槐安了?” 车立文笑道:“小梁书记果然有大将之才,停职这么久,还能初心不改,难得,难得啊。” “车部长说笑了,我在这儿都快闲出病来了……”梁栋苦笑着回答道。 “哈哈,现在我要改口叫你梁组长了。”车立文脸上笑的更灿烂了,“万一梁组长要来了岭西,可得对我们照拂一二啊。” 梁栋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车立文嘴里的‘梁组长’是什么意思。 “经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决定,把梁栋同志纳入中央巡视组组长库,并专门成立中央第十六巡视组,第一任组长由梁栋同志担任。”车立文把上面直接下发的文件,一字不落的背给了梁栋。 梁栋内心一阵狂喜,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梁组长,至于你的工作内容,我这个级别,就没权力知道了,我的任务是把任命消息通知你,并帮你办好这边的交接手续,把你安全的送到燕京去。”车立文笑盈盈地说。 “谢谢车部长。”梁栋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 车立文带着梁栋去了一趟淮州,直接到了何义勇办公室,让他取消对梁栋暂停职务的处分规定。 梁栋这一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来的,槐安那边的工作也得有人主持。 车立文问了梁栋的意见,梁栋对严伯驹暂时主持县委工作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他对郭骧主持县政府工作却颇有微词。 车立文大手一挥,对何义勇道:“何书记,怎么安排槐安的工作,请你们充分尊重梁组长的意见。” 何义勇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第460章 巡视组组长 车立文都放话了,梁栋也当仁不让,提议道:“槐安班子整体比较年轻,应该派一个年纪稍大,经验丰富,沉稳持重的人去。市政府办主任方平各方面都很符合。” 车立文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栋一眼,然后将了何义勇一军:“何书记,咱们今天就来个立竿见影,把你们汤部长、岳部长和方平同志本人都叫过来,咱们现场敲定这个事儿。” 何义勇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一个省委常委竟然拉下脸来巴结一个县委书记,看来他口中所称的‘组长’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组长啊。 如果只是一个省里的什么小组的组长,车立文不至于如此自吊身价。 再往上,何义勇不敢想了。 人很快就到齐了。 方平看到这个阵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忐忑不安。 组织部长汤志东还以为是为了处理梁栋,才把他叫来的。 岳菲只是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几个人的坐姿,就猜出了一个大概。 心理学上有个术语叫身体语言,属于表情的范畴。 比如三个人站在一起说话,其中两个人的脚尖要是统统背着一个人,那就表明这个人是不被两人欢迎的。 如果这个人很受欢迎,则另外两个人的一侧脚尖必定会指向他。 车立文、何义勇和梁栋三个人虽然以车立文为尊,但车、何二人的身体明显侧向了梁栋,这就说明梁栋才是三个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个事情要跟你们通一下气。”何义勇招呼大家坐下后,开口道,“梁栋同志要高升……” 车立文抬手打断道:“级别不变,不过权力很大……相当于过去的八府巡按吧,要是来了咱们岭西,就连我们都在他的巡视范围之内。要这么说,也算是高升了哈。” 车立文说完,朝何义勇使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何义勇接着道:“梁……梁组长要暂时离开槐安,槐安那边呢,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坐镇。梁组长推荐方平同志到槐安代理县长,主持县政府工作,我们市委充分尊重了梁组长的意见,把你们几位叫过来,一个是征询一下方平同志本人的意见,另一个是看看组织部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方平心中刚才还忐忑不安,现在天上突然就掉下一个馅儿饼,这惊喜来得也太突然了。 他一个没有兼职的市政府办主任,年龄又五十好几了,这辈子最好的结局,恐怕就是熬死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如果他要下去干一任县长,临退休时,极有可能再提一级,跻身厅局级的行列。 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抓住仕途的小尾巴,翻身逆袭了一把。 “谢谢组织的信任,到了槐安,我保证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继续推进梁组长制定的发展规划,为槐安班子的平稳过渡保驾护航!”方平激动道。 “汤部长,组织部那边有什么意见?”何义勇又问。 汤志东心中腹诽道,好人都让你做了,好话都让你说了,当着我的顶头上司,我还能说什么? “方主任是我们市政府的老人,原则性强,为人又敦厚,本职工作一直都干的有声有色。我们组织部完全支持市委的意见。” “很好,”何义勇点头道,“那手续问题,就交给岳部长来办了,顺便再请岳部长今天就亲自跑一趟,送方平同志去槐安赴任。” 岳菲微笑着点点头:“坚决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 梁栋没有机会在淮州逗留,车立文直接拉着他就去了渭城。 当办公室里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何义勇给二叔何孝恩拨了个电话。 这会儿何孝恩正在开会,电话是何孝恩的秘书李垚接的。 “你知道梁栋的消息吗?”何义勇问了李垚一句。 “我们这边也是才得到消息,他被纳入了中央巡视组组长库,这次直接出任中央第十六巡视组组长。”李垚回答道。 “我二叔是什么个态度?”何义勇又问。 “领导现在正在开会,会议内容可能就跟这个有关。到目前为止,领导还没机会应对这件事呢。” “好吧,先这样,晚上我再跟二叔通电话……” 梁栋坐在车立文的车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是岳菲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恭喜! 梁栋想了想,回了两个字——谢谢! 没过多久,何叶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公,听说你当上中央巡视组组长了?” 梁栋低声道:“是的,我现在正在往燕京赶呢。” “老公,你真厉害!”何叶由衷道。 俩人离了婚,关系好像更近了。 “老婆,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眼光,特有成就感?” 何叶没有评价梁栋的自恋,而是质问道:“老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直都把我蒙在鼓里?” “我跟你说过啊,那天夜里我是去见了一个人,但我真的不能多说一个字的。”梁栋回答道。 “好吧,我信你。你先去燕京,我随后就到。” “你去燕京干什么?” “当然是给我老公庆祝庆祝咯。” “你就消停点儿吧,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就知道关心你的孩子!” “孩子她妈我一样关心……” 巡视是党章规定的一项重要制度。 2003年中央颁布《党内监督条例》,中央巡视制度真正开始于2004年。 中央委员会成立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向中央负责并报告工作。 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为其日常办事机构。 办公室设在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中央委员会设立巡视组,承担巡视任务,向巡视工作领导小组负责并报告工作。 中央建立巡视组组长库,由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根据每次巡视任务提出组长人选,一次一授权。 通常情况下,中央巡视组共有十五个巡视组。 新成立的中央第十六巡视组是个特别小组,也可以说,是为梁栋量身打造的。 中央巡视组是个临时性机构,并没有什么行政级别,但能被纳入巡视组组长库的人,通常都是省部级领导,唯有梁栋是个例外。 一个正处级小虾米能够被纳入巡视组组长库,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车立文还真就亲自把梁栋送到了燕京。 中央巡视组办公地点在中纪委国家监委。 到了地方,值守武警检查了一下二人的证件,又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只放梁栋一个人进去,却把车立文挡在了外面。 值守武警告知梁栋,让他直接去七楼,有人在那儿等他。 梁栋朝外面的车立文摆摆手,转身走进了检委大楼。 第461章 工作中见真章 到了七楼,电梯门儿一打开,梁栋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带着眼镜儿的中年男人。 “你好,请问是梁栋同志?”中年男人试探着问。 “我就是梁栋。” 那人赶紧上前一步,握住梁栋地手道:“我叫苗元庆,是闻主任的秘书。” “原来是苗秘,幸会,幸会。”梁栋连忙道。 “梁组长客气了,”苗元庆道,“你先去我那儿等一会儿,等闻主任办公室里的客人走了,咱们就可以进去了。” 梁栋跟着苗元庆进了他的办公室,苗元庆给他泡了杯茶。 “苗秘,我以前在岭西工作,对咱们这边儿是两眼一抹黑,以后少不了要麻烦苗大秘多多指教。”梁栋开口道。 “梁组长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苗元庆笑着回答道。 “苗秘,能简单的介绍一下巡视组的情况吗?”梁栋问。 苗元庆一愣,没想到梁栋还真是一个小白,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还是耐心介绍道:“咱们中央巡视组本来有十五个巡视组,你们第十六巡视组是这两天上面特批成立的。正常情况下,巡视组组长都由正部级领导担任,最低也是副部级,你们第十六巡视组是个例外。正常情况下,每个巡视组都有一名组长,两名副组长,组员通常在六到十二人左右。据我所知,你们第十六巡视组的两位副组长分别是肖承业和田连建。肖承业是申城市市政协副主席,田连建是胶东省临河市市委书记,都是从下面抽掉上来的,一个副部,一个正厅,几个巡视员最低也是副厅级别。” “不会吧,敢情一个组就属我级别最低啊。”梁栋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安排恐怕不好吧。” “领导自然有领导的考量,领导既然让你担任了这个组长,那他们就是你手底下的兵,就得服从你的领导。”苗元庆笑道。 他心里也知道梁栋的担心,也想看看梁栋这个小年轻到底凭什么服众。 “闻主任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那位吗?”梁栋又问道。 国家监委主任闻宇泰,因为肤色较重,又办过几个大案,就被老百姓亲切地称为‘闻黑脸’、‘闻老包’。 “你是想说‘闻黑脸’吧,我就是他的秘书。” “啊?还真是啊。” “监委一共就这么几个主任,闻主任仅此一个。” 俩人正说着,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吧,跟我去见见‘闻黑脸’。”苗元庆说着,站了起来。 梁栋没想到苗元庆竟然一口一个‘闻黑脸’地叫着,有些摸不清这中央机构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在他的感觉里,中央各个机构应该是极其严肃的单位,里面的人个个都应该不苟言笑,甚至略显古板机械的样子。 可真正身临其中,发现跟别的地方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苗元庆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领着梁栋走了进去。 闻宇泰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闻黑脸’,一张国字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威严。 只是头发已白一半,彰显着他的年龄的同时,也说明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辛劳程度远超常人。 闻宇泰见梁栋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就打趣道:“小梁同志一直盯着我的脸,是不是在想我这个‘闻黑脸’还真就名副其实啊?” 梁栋连忙收回目光,歉意道:“闻主任,对不起,梁栋失态了。” 梁栋心里在想,这就是副国级领导吗?怎么好像比下面那些小领导还要平易近人呢? 闻宇泰哈哈一笑:“你这个小梁有意思,不愧是赵老看中的人。” “我站在这里也是诚惶诚恐,说实话,我现在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连巡视组具体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梁栋泰然自若道。 闻宇泰道:“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不懂没关系,不懂可以学嘛。你们第十六巡视组的办公地点在十六楼,咱们这就过去认识认识你手底下的组员。” 闻宇泰说完,带着梁栋和苗元庆来到十六楼。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给几间办公室挂牌子。 闻宇泰他们经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往门上装带有‘第十六巡视组组长办公室’字样的牌子。 “呶,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闻宇泰指着牌子,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又继续前进,来到一间小会议室。 “去把他们几个叫过来,咱们碰个头,欢迎一下他们组长。”闻宇泰吩咐苗元庆道。 苗元庆走了出去,没几分钟,就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大家坐好后,闻宇泰指着身边的梁栋道:“这位就是大家翘首以盼的梁组长,梁栋,来自岭西省淮州市,现任槐安县县委书记。梁组长虽然年纪比你们小,职位比你们低,但他也一样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既然上面任命梁栋同志为咱们第十六巡视组组长,那你们就得听他的,服从他的指挥。巡视组是个临时性机构,没有级别属性,在这里,就只有组长、副组长和组员,没有职级之分。如果有人不服从指挥,梁组长可以直接交给我来处理,一次警告,两次坚决逐出巡视组!” 闻宇泰说完,威严地扫视一圈,一张黑脸显得更黑了,下面坐着的几个人,也顿觉压力,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面请梁组长给大家讲几句话,大家欢迎。”闻宇泰说完,自己先鼓起掌来。 梁栋站起来,等掌声落下,缓缓开口道:“同志们,我叫梁栋,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组的同事了。在座各位年纪都比我长,级别都比我高,经验都比我丰富。说实话,我现在还是一个纯粹的门外汉,所有工作都得现学现卖。工作上,大家都是我的老师,咱们可以在学习的过程中逐渐磨合。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不管是谁,都可以当着我的面儿提出来。但是,我不想听到背地里嚼舌根子的声音,更不愿意看到有人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别的我也没啥多说的了,具体的,咱们还是在工作中见真章吧。” 梁栋说完,闻宇泰又第一个鼓掌,等掌声落下,他也站起来说:“梁组长讲的太好了,空话大话少讲,咱们工作中见真章!” 说完,他领着苗元庆走了出去。 第462章 下马威 闻宇泰走后,会议室里就剩巡视组一班人。 梁栋也拿不出什么架子,就放松下来道:“同志们,下面咱们互相认识认识,搞个自我介绍吧。” 年纪最大,长得最胖,个子最矮的那个人站了起来:“梁组长,自我介绍就免了吧,咱们组一共就这几个人,大家用不了两天就能熟悉了。我办公室还要安排一下,我就先过去了。” 这人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紧接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开了会议室,就剩梁栋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梁栋摇了摇头,喜悦的心情也瞬间被驱散了。 他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理顺一下思路,然后走出会议室,来到刚挂上牌子的组长办公室,推开门,走了进去。 按国家规定,正部级干部办公室不得超过54平方米,副部级不得超过42平方米,这个办公室应该有四五十平方米,差不多属于正部级待遇了。 也难怪,中央巡视组组长通常都由正部级领导担任,每一任组长人选又都是从组长库中抽选,说不定下一任组长就是哪个正部级领导了呢。 梁栋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随手翻开了桌子上摆的一摞文件,还没看两页,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门开后,走进来一个人。 “梁组长好,我叫王琮,在咱们组负责联络工作。”来人一进来,就站在梁栋对面自我介绍道。 梁栋连忙走出来,指着沙发区,热情道:“来来来,这边坐。” 俩人坐下之后,王琮开始劝慰梁栋:“梁组长,今天的事儿,你也不要往心里起。肖组长是申城市政协副主席,副部级,又一把年纪了,跟你一个三十多的年轻小伙子当副手,他心里要好受才怪。” 梁栋起身,从那一摞文件里面挑出第十六组人员信息册,放在茶几上,翻开第一页就是梁栋,上面有彩色照片,以及生平简介。 第二页就是那个肖承业,巡视组副组长,其年龄已经六十有三了,再干两年就该彻底退休了。 第三页是田连建,巡视组副组长,胶东省临河市市委书记,正厅级,现年五十七岁,这也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年龄。 第四页就是王琮,巡视组组员,联络员,副厅级,负责组内外沟通协调工作。 第五页是方少贤,巡视组组员,正厅级,负责组织人事工作。 第六页是丁奕,巡视组组员,正厅级,负责纪检监察工作。 第七页是姜剑涛,巡视组组织员,正厅级,负责纪检监察工作。 第八页是张金良,巡视组组员,正厅级,负责财政审计工作。 第九页是郝春城,巡视组组员,副厅级,负责文字综合工作。 梁栋每翻开一页,王琮就指着上面的人把其情况大致介绍一遍,第十六巡视组九位成员,很快就介绍了一遍。 “咱们组除了这些组员,还有其它人吗?”梁栋问。 “目前就这几个人,不过在这一层,还有不少搞服务的办事员,他们都属于巡视组办公室管理,不属于咱们组的人。”王琮回答道。 “咱们到下面巡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梁栋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惹得王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应该没有吧。”王琮回答道,“一般咱们下去巡视,下面都会派专人配合的。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公检法机构,又不与犯罪分子打交道,哪里来的危险呢?” 梁栋知道王琮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我可以从外面要人过来吗?” “你是组长,你当然有这个权力。”王琮回答说。 “我有个司机,身手也很好,用顺手了,想要过来。” “这个,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你去跟办公室说一声就行了。不过咱们巡视组是临时性机构,即便你那司机来了,人事关系什么的也不可能跟着转过来的。”王琮提醒了一句。 他们这些人,有了巡视组工作的经历,对以后的提拔大有好处。 一个司机,就算有编制,也没有提拔一说,来巡视组干几天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梁栋笑了笑,没说什么。 接下来,梁栋又问了不少问题,王琮都一一解答。 “你通知一下大家,下班后,咱们出去聚一下,我个人请客。”梁栋开口道。 一听说有酒喝,王琮来了精神:“梁组长,咱们组里经费很充足的,用不着你破费。” “没关系,你把话给大家都带到,今晚我做东,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一会儿,你建个微信群,把人都拉进去,我把聚会地点定位发给大家。”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王琮说完,走了出去。 梁栋在办公室翻看了一会儿文件,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 他给何叶打了个电话,得知何叶也到了燕京,就让她定一个高档一些的地方,晚上请同事们吃饭。 何叶犹豫了一下:“老公,你说咱们俩现在这关系,一起出现合适吗?”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们又不是搞破鞋,还怕别人说闲话?”梁栋有些不正经地说。 “你才是搞破鞋!”何叶说完,又觉得不合适,好像骂到了自己,又羞怒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没一点儿正经!” 梁栋‘哈哈’大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不正经了?是你自己胡乱对号入座好不好?” 何叶说不过他,笑骂道:“晚上回家再收拾你!” 何叶口中的‘收拾’,还真是用口‘收拾’,每次都让梁栋欲罢不能。 “谁怕谁?” “你也就死鸭子嘴硬!” 夫妻俩斗了两句嘴,挂断了电话。 梁栋在车立文车上的时候,就给周鹏打了电话,估计这会儿他也到了燕京,就给他也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一起,去见见组里的那些人。 何叶订的是燕京最有名的顶级餐厅——程府宴。 订完后,她把定位发给了梁栋,梁栋又把定位发到了王琮建的微信群。 肖承业本来想拿着架子不去,一看订的是程府宴,他就改变了主意,想要狠狠地杀一杀梁栋的威风。 第463章 程府宴 程府宴总店的地址正是在中南海红墙外的一处四合院儿里。 在肖承业看来,梁栋这个来自岭西的一个土老帽儿,大概是不知道‘程府宴’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他今天就有必要让梁栋长长见识。 哪怕是肖承业,也只是被抽调到巡视组以后,跟着申城市长焦新平来享用过一次。 那里的菜,就不仅仅只有菜的属性了,可以说都是艺术品,让人看着、闻着、用心体会着,竟然会生出一种不忍下筷的感觉来。 菜是好菜。 贵也是真贵! 肖承业上次吃的是人均三千八百八十八的标准,听说最贵的标准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不知道要是点了这么个标准,梁栋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想梁栋吃瘪的样子,肖承业就满心欢喜。 等他赶到程府宴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肖承业正准备往里面走,却发现那个女人笑盈盈地朝他走了过来。 “您是肖老板吗?” 肖承业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连忙点头:“我是姓肖,不过我不是什么老板。” 女人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就连饭店门口怒放的珙桐树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肖承业还没喝酒,人已醉了七分。 何叶虽然经常接触申城市里的各位领导,肖承业这个副部却是边缘化的副部,俩人从未有过接触。 何叶在财经界的确声名远扬,而肖承业一把年纪,上班也是喝喝茶看看报,即便从财经报刊上偶尔看到过何叶的照片,这会儿恐怕也对不上号。 在他心目中,梁栋就是一个岭西县里的土老帽儿,怎么可能跟申城的投资女神扯上关系? “您姓肖就对了,我叫何叶,是梁栋的妻子。”女人说着,大大方方地伸出纤纤玉手,跟肖承业握了一下。 肖承业受宠若惊,很绅士的伸出手,跟何叶一触即离:“你好,你好,原来是我们组长夫人啊。” 何叶领着肖承业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间装修古朴别致的房间。 肖承业一进门才发现,除了他,组里所有人都已到齐。 梁栋背对着门,坐在下席,听到开门声,连忙站了起来,转身走过来,拉住肖承业:“肖主席,您请上座!” 在这里,梁栋没有称肖承业为肖副组长,这让肖承业心里也好受不少,稍事客套,就坐到了上席。 见人齐了,梁栋便喊来服务员,让她介绍一下今天的主打菜。 肖承业坐在上席,第一个自然是要听他的意见了。 肖承业瞥了梁栋身边的何叶,狠了狠心道:“咱们都是从下面抽调上来的人,既然来到这程府宴,今天就长长见识,诸位以为如何?” 其它几个人自然是齐声附和。 肖承业笑眯眯地盯着梁栋:“梁组长,要不咱们就来一个顶格标准?” 饭店是何叶订的,梁栋还真不知道这程府宴的顶格标准是个什么标准,不过他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肖承业当即对服务员道:“那就按的标准来吧。” 服务员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就拿着菜单走到肖承业跟前,请他确认。 肖承业笑眯眯地看着姿容也不差的服务员,指着下面的梁栋:“今天是他买单。” 服务员又拿着菜单走到梁栋跟前,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梁栋看了一眼菜单,很随意地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梁组长,你看清楚,那可不是一桌!”肖承业‘好心好意’地提醒梁栋。 然而,他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发生,梁栋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就照这个标准上吧。” 这下子肖承业内心有些震撼了,人均元,十个人,算上酒水,那就是小二十万! 这小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看来必须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小家伙儿了。 肖承业收起心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顶级餐厅,茶叶也是顶级的。 就在服务员推开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外面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 梁栋扭头一看,原来是何孝恩夫妇领着言言和诺诺,言言正牵着何孝恩的手在往这边指。 小家伙儿松开何孝恩的手,飞快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梁栋怀里。 何孝恩这时也走了进来,很自然地解释道:“两个孩子上次来这里吃了一次他们的冰青瓜棒棒糖,非要闹着再来,我今天正好闲着没事,就跟你妈一起过来了。” 何孝恩说到‘你妈’的时候,并无任何尴尬之处,仿佛梁栋、何叶根本就没有离过婚似的。 “这几位是?”何孝恩解释完,又很自然地问起了梁栋的同事。 “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梁栋抱着言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叶,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何叶报以歉意的微笑,当着众人的面儿,并未过多解释。 肖承业见过何孝恩,就从上面走下来招呼道:“你好,何部长。” 何孝恩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肖承业,就疑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肖承业,是申城市政协副主席,去年你去申城检查工作,我也是迎检队伍的一员。” 何孝恩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肖主席啊。肖主席现在跟我们家梁栋是同事?” “梁组长领导我们,我是副组长。” 如果刚才梁栋签单的举动已经让肖承业收起了轻视之心,那何孝恩的出现,就让他彻底对梁栋的轻视之心彻底消失。 “这怎么能行,不管怎么说,肖主席都是我们家梁栋的老前辈,资历和经验都远非他所能比,这么安排不合适,不合适……”何孝恩连连摆手道。 “上面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这么安排的道理。通过半天的接触,我发现梁组长绝对能堪此大任!领导就是领导,识人用人的水平和魄力,我们想学都学不来啊。”肖承业作感慨状。 第464章 感情牌 何孝恩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孩子只是他打的幌子。 不管梁栋跟何叶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只要两个孩子还在何家,何孝恩手里不会缺好牌。 既然来了,又都是体制里的人,那就一起呗。 宴请同事,孩子在不方便,何叶和庄蓉便领着两个孩子又开了个雅间。 程府宴总店有个传统,每天只开三桌,需要提前很久才能预定得到。 何叶能够当天预定,不知道花了多大代价呢。 要是再让他们单独开一个雅间,那就更非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了。 按照官场习惯,何孝恩这个正部一来,肖承业也只能屈居第二。 对此,他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一道道精美菜品端上,宾主把酒言欢。 何孝恩长袖善舞,把气氛调节地恰到好处,又没有喧宾夺主,抢了梁栋的风头。 酒足饭饱之后,何叶早已准备好车辆,送回所有宾客。 就剩他们一家人的时候,何孝恩开口道:“小栋,去家里坐坐吧,爷爷想跟你说几句话。” 梁栋点点头,抱着昏昏欲睡的诺诺,钻进了车里。 到了何府,何孝恩让何叶领着孩子先睡,他则带着梁栋去了何宗廷那里。 虽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何宗廷依旧端坐中堂,明显是在等着梁栋。 等梁栋坐好,曾伯帮他和何孝恩泡好茶,然后走了出去,并轻轻把门带上。 几个月没见,梁栋感觉何宗廷气色好像有些大不如前。 “小栋,今天你能来,老头子我很高兴。”何宗廷开口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你刚进巡视组,我们就把你叫了过来,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们?” 不等梁栋回答,何宗廷继续道:“你跟何叶离婚,是我们迫不得已的选择,除了你岳父告诉你的那些,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他没对你说过。今天既然把你叫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从你一进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这身体呀,每况愈下,眼看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爷爷,你怎么不去找麻子道长调理调理?”梁栋问了一句。 何宗廷摆了摆手:“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鸡猪鱼蒜,逢着便吃,生老病死,时至即行,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不亏了,再不去阎王那里报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去年我就查出来肝癌晚期,按医生给我下的断言,活到今天,我已经又赚了一个月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说话都费劲儿,说不定哪天啊,说没就没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梁栋又问。 “还有五个月,就该选举了,这么关键的时期,我怎能去医院?要是我的病情传了出去,你岳父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对何家多重要,我就不说了,孩子,现在我把所有内情都说给你听了,你还记恨我们吗?” 何宗廷眼巴巴地看着梁栋,这个叱咤风云几十载的老头儿,终究还是老了,行将就木的他,再也不复往日的威严,眼神中尽是祈盼。 梁栋想起了他今天在办公室翻看的那些文件,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管何宗廷表现得再可怜,原则就是原则,不该透露的,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但梁栋也知道,以何家的能耐,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今晚就把他叫过来。 “爷爷,不管怎么说,我跟何叶都夫妻一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何一言、何一诺的爸爸;不管怎么说,我能有今天,都跟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种种,我又怎能记恨何家呢?”梁栋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何宗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明显有些精力不济。 “爸,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要不你还是先去睡吧。”何孝恩担心道。 “无妨,无妨,该说的话,还是趁这个机会一次说完吧。我怕一旦我再倒下,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说话的机会。” “爸……” 何孝恩还要再劝,却被何宗廷抬手制止。 梁栋看得出来,这父子俩应该不是做戏。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说实话,领教了何家的冷酷无情之后,梁栋曾经对何家极度失望过,但他想恨却又恨不起来。 要不是跟何叶结婚,要不是何家,他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个县委书记,就凭这一点,他就没有记恨何家的理由。 对于何叶,一直都是他梁栋在对不起何叶,不管何叶对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为过。 在何叶面前,梁栋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再加上两个孩子,他这一生恐怕都会跟何家割舍不去,纠缠不清。 “申城那边,何叶跟殷家已经斗到了白热化。因为那份对赌协议,咱们只能赢,不能输。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殷家,即便他们财力再雄厚,都不足为惧,可是有了魏家在暗地里使劲儿,形势就复杂了。孩子,不管你跟何叶离没离婚,她的事你都不能袖手旁观。现在你是中央第十六巡视组组长,而这个第十六巡视组是干什么的,我也从侧面打听到了,你就是一把刀,一把砍向各大家族的刀,如果我估计没错,你上任第一站,应该就是申城,应该就是去解决那边的一些矛盾。孩子,如果将来你这把刀要是砍向我们何家,我不会替何家求情,不会求你放过何家,但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给何家留一条活路就行了。” 何宗廷说到这里,又转而对何孝恩道:“如果真有那一天,记住我的话,除了人,一切都是浮云,都是虚妄,保住人,才能保住希望。真要有那一天,一定不要负隅顽抗,一定要知进退,懂取舍,该断尾求生的时候,一定要果断,不要贪婪。” 何孝恩郑重地点了点头。 何宗廷又把目光投向梁栋,梁栋也点头道:“爷爷放心,我梁栋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何宗廷笑了,然后朝二人摆摆手,多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第465章 专项巡视 梁栋在何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就去了国家监委。 组里的人再看到梁栋时,态度已经大有改变。 梁栋没有别的事,就一直在办公室熟悉摆在案头的那些文件。 到了上午十点,联络员王琮通知梁栋去七楼会议室开会,梁栋便夹着笔记本来到七楼。 他先到苗元庆办公室打了一头,问清会议室的位置。 等他进了会议室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看面相,俩人年龄都在六十左右。 其中一个见到梁栋,就打招呼道:“你应该就是小十六吧。” 梁栋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按各组顺序号称呼他的。 “你们好,我叫梁栋。” 俩人相视一笑,各自介绍道: “你好,我叫杨轶,你可以叫我老四,我是四组的。” “你好,小十六,我叫程阳秋,十一组的。” 好家伙,一个是退二线的省委书记,一个是中纪委常委国家监委委员,俩人都是正部级的中央委员。 “杨组长好,程组长好,请多多指教。” 梁栋主动伸出手,俩老头儿也没让他下不来台,一一跟他握过。 杨、程二位对梁栋十分好奇,不住地问东问西,梁栋也是有问就答,一一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三个人聊的正热火,门口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人,大家嘻嘻哈哈打过招呼,各自找位置坐下。 最后走进来的几个人就是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了。 让梁栋惊奇的是,何孝恩竟然也是领导小组成员之一。 组长冷常委担任。 会议由闻宇泰主持。 梁栋坐在下面,数了数会场里的人,部级以下的,五十岁以下的,恐怕他是独一份。 规格这么高的会议,要是放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闻宇泰宣布会议开始,首先由冷常委讲话。 冷常委只是给大家提了几点要求,具体任务还是由副组长闻宇泰来布置。 冷常委的时间是按秒计算的,他出席这个会议,也是表示对巡视工作的重视,讲完话之后,就把会场交给了闻宇泰,他自己则直接离开了会场。 掌声欢送冷常委离开之后,闻宇泰压压手,开口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刚才冷常委说得很好,我们就是要让巡察利剑不蒙尘,震慑作用不消弭。你们下去后,要拉紧纪律弦,抓牢着力点,强化巡视巡查长效机制,推动廉政建设全面铺开……两个月后,我在这里为你们接风洗尘!” 会议结束后,梁栋正要回办公室,却被闻宇泰叫到了他办公室。 “参加完今天这个会议,你有什么感想?”闻宇泰问梁栋。 “我感觉就像一只蚂蚁站在了象群里。”梁栋开玩笑道。 闻宇泰还真被他逗乐了。 刚开始,闻宇泰也不理解,赵老为什么会坚持启用梁栋,并不惜游说高层破例成立第十六巡视组,他还以为梁栋是赵老什么关系,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去培养他。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些门道,赵老培养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冲他站自己开玩笑这一点,就胜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同龄人。 “接下来你们组的任务你看了吗?” “看过了。” “谈谈你的想法。” “我觉得上面成立第十六巡视组,是巡视制度上的大胆创新,我们不妨称之为专项巡视。以前,我们的常规巡视是对某一地区、单位或系统的定期检查或监督。而专项巡视则打破这些常规,不定期,不定目标,以问题为导向,哪里问题多、哪个部门问题多,就往哪投入更多力量,以便发挥巡视和监督的最大效力。”梁栋侃侃而谈道。 “专项巡视?”闻宇泰显然对梁栋的这个新提法很感兴趣,“这个提法有意思,很契合你们组的实际情况。你们这次巡视的主要内容就是对‘家族式腐败’的打击。我们都知道‘家族式腐败’的重灾区就是咱们燕京,但我们要一上来就对燕京各大家族出手,极有可能产生一些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们就把目光放在了申城。申城这个地方,也存在一些大家族,但家族势力远没有燕京这边大,所以我们拿申城入手,一是摸索经验,二是敲山震虎。如果我们在申城的动作能对他们起到震慑作用,能让他们主动收手,我们还是可以视情节严重程度,给予他们适当的空间的。” 说到这里,闻宇泰停了下来,盯着梁栋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小梁,你到了申城,对那边进行巡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普安资本’,我们知道‘普安资本’的何总是你前妻,你会不会偏袒他们呢?” “既然领导选择了我,就说明领导信任我。如果领导不信任我,我就算解释再多都没用,如果领导信任我,我也不用解释什么。” 梁栋回答的跟绕口令似的,却也一语中的,道出了其中实质。 闻宇泰点点头,又问道:“你手底下的人,最低也是副厅,副组长肖承业更是副部级领导,他们又个个都比你年纪大,不服你那是肯定的,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收服他们?” “闻主任,您说过的,不服从我的,我可以直接把他们交给你。” 闻宇泰再次笑了,指了指梁栋:“你这小子,还真够鸡贼的。我希望你能把你的这些聪明劲儿也用到工作中,不要辜负了赵老和各位领导的期望。” 梁栋一下子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之保证道:“请领导放心,梁栋定然不会辜负领导们的厚望!” 闻宇泰朝梁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跟我保证了,赶紧回去准备吧。” 梁栋正准备告辞,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来对闻宇泰道:“闻主任,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能不能提?” “有话快说,我很忙的。” “我有一个司机,用顺手了,能把他要到咱们巡视组不?” 闻宇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梁栋,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跟我讨论一个司机的问题?” 梁栋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顺便提一嘴嘛。” “我咋感觉有点儿烦你了呢?”闻宇泰再次朝梁栋摆摆手,“赶紧滚蛋!” “那我当你是答应了哈。” 梁栋说完,不等闻宇泰发飙,迈着欢快的步伐跑了出去。 闻宇泰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 第466章 入驻申城 常规巡视协调完进驻事宜之后,巡视组就会入驻巡视地区或单位,然后按好一定程序,沟通、动员、座谈、受理信访、个别谈话、个别询问、抽查核实、提请协助、深入了解、民主测评、请示报告、立行立改…… 而梁栋他们第十六巡视组本就是是为了打破常规,便没有按照这个流程来走,一到申城,就自己找了个酒店,充当办公地点。 上面成立中央第十六巡视组,并派他们来到申城,主要原因其实来自一桩并购案。 说起来,这桩并购案跟‘普安资本’还有关系。 何叶跟殷家签了一份对赌协议,殷家出资一百亿给‘普安资本’,一年时间内,如果‘普安资本’不能完成两座矿山的收购,并开始盈利,何叶就将失去‘普安资本’所有股份。 同样,如果何叶赢了,殷家也将付出对等的代价,收购案所有投资打水漂不说,还要再按照‘普安资本’估值,给予对等补偿。 以目前形势估计,一旦‘普安资本’赢得对赌协议,‘万家集团’至少也要补偿五百亿。 这场世纪豪赌,没人输得起。 何叶输了,就将一文不名,殷家输了,‘万家集团’也将伤筋动骨,不复往日荣光。 殷家本以为何叶最有可能的帮手应该是何家,或者说是何家的‘普庆集团’,但魏家打消了他们这个疑虑,告诉他们‘普庆集团’目前也是勉力维持,根本就拿不出一百亿。 而且,掌管‘普庆集团’的何孝慈和庄蓉本就对何叶有意见,她们也未必会真心实意的帮助何叶。 殷家知道了这些之后,毫不犹豫地跟何叶签了那份协议,然后又买通了‘普安’的法务,在协议里面动了手脚。 随后,何叶果然因为资金不济,陷入困境,虽又多方筹措了二十亿,还是存在八十亿的缺口。 而这八十亿还只是收购过程中的缺口,还没计算后期运营的成本。 就在殷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鞠英回来了。 鞠英这一回来,何叶瞬间破局。 这下子轮到殷家着急了。 殷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为了阻击何叶收购那两座矿山,殷家伙同一家澳洲铁矿石巨头bt公司,计划并购那两座矿山的拥有者vl公司。 如果bt公司能成功并购vl公司,它们将会成为世界第一大铁矿石巨头,垄断全球铁矿石业务的半壁江山,必将对我国钢铁行业产生极大威胁,进而对我国的基础工业带来严重影响。 难道殷家看不到这样的后果吗?他们心里当然是明白的。 但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业行为罢了。 傍上bt公司这棵大树,他们将会立于不败之地,同时还能搅黄了‘普安资本’的收购案,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肉烂在锅里,你在国内怎么玩儿都行。 你要是跑到国外,帮着人家对付咱们自己人,那就不行了。 这是典型的汉奸行为! 这也是上面把第十六巡视组派到申城的主要原因。 从殷家跟bt公司媾和的那一刻起,其命运就已经注定,就算换一个人来当这个第十六巡视组组长,殷家的结果也是一样。 赵老之所以不顾回避原则,坚持让梁栋来,就是想让试试他的能力。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还特意安排了肖承业来当副组长。 肖承业是申城市政协副主席,把他派到申城,本身也是违反了回避原则的。 梁栋他们在酒店休整一晚,第二天,就开进了市政府。 市长焦新平亲自接待了他们。 焦新平早就得到了消息,见到梁栋时,还是吃惊不已。 想想当初他落魄之时,上面给他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其安全,他还在猜测这小子的背景。 现在看来,这背景岂止是深不可测?简直是直达天 听嘛。 焦新平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到电梯口,迎接巡视组的人。 梁栋虽然只是个正处,中央巡视组组长那可基本都是正部级别,应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电梯门一打开,梁栋第一个走出来,焦新平连忙上前,主动握住梁栋的手,满脸堆笑道:“梁组长,欢迎,欢迎!” “焦市长太客气了!”梁栋同样笑道。 大家寒暄之后,便来到提前准备好的会议室。 梁栋也不啰嗦,直接提要求道:“焦市长,我们到了申城,少不了要打扰到你们。” “说什么打扰,梁组长有什么需要,吩咐便是。”焦新平说着,把旁边一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拉过来,指着他对梁栋道,“这位是我们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徐进,巡视组在申城的后勤保障,就由他来协调解决。当然,要是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梁组长直接找我就行了。” 梁栋也没客气,继续要求道:“焦市长,从现在开始,我们第十六巡视组就算正式展开工作了。这前期宣传,还希望你们能重视起来,我的要求就是,要让全申城的市民都知道我们巡视组来了。” 焦新平笑道:“没问题,我们会在各大媒体,以各种方式向社会公布你们来到的消息,并同时公布你们的联系方式。” “我们这次下来,进行的是专项巡视,主要巡视内容是‘家族式腐败’的问题。我还想有请焦市长联系一下申城那几家影响力较大的家族,就在今天晚上,我个人想请他们吃顿饭。”梁栋道。 “不知道梁组长口中的‘影响力较大’是个什么标准?”焦新平问道。 “坊间传闻,申城不是也有个什么四大家族吗?那就先把他们四家的负责人叫过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焦新平想了想,道:“这个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梁组长就放心吧,就让我来给你当这个联络员。” 梁栋笑了:“那可不敢,谁敢用你这个正部级联络员啊!” 梁栋一直都在发号施令,焦新平心中虽然都一一应允,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快。 不过,梁栋一个笑话儿,就化解了他心中的疙瘩。 第467章 打草惊蛇 申城四大家族分别是殷、刘、杜、蔺四家,其中以殷家为首。 申城的大家族跟燕京那边不同,主要以商业底蕴见长。 就以殷家为例,以‘万家集团’为依托,旗下的‘万家地产’等几家公司,市值数千亿。 由于受到梁栋的刺激,殷麒昌上次又进了一次医院。 再出院后,身体也是大不如前。 这次出席梁栋的宴请,连拐杖都省了,直接由两个年轻的姑娘,一左一右搀扶着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四个老家伙熟的不能再熟了,一入席便开始家长里短,说的最多的还是彼此的身体。 对于这次宴请,他们心里都没底,也就没人提起。 明明是巡视‘家族式腐败’问题,他们几家主要都是经商,在政界虽然都有影响力,却很少有自家子弟直接参与其中,都是培养自己的代理人,来替他们代言,腐败问题怎么会查到他们头上呢? 殷麒昌看到梁栋走进来的时候,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颤颤巍巍地想要随其它几人一起起身迎接,却被梁栋跑过来摁在了椅子上:“殷会长,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起身了。” 殷麒昌心里把梁栋祖宗八代翻了个遍,脸上还是对着笑,感谢道:“谢谢梁组长的关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真就经不起折腾了。” “殷会长可得保护好身体,商会那边还指望您老继续发挥余热呢。”梁栋假惺惺地说。 大家入席后,梁栋道:“诸位家主,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想给诸位通通气。你们也知道,我们巡视组来到申城,主要是针对‘家族式腐败’,你们殷、刘、杜、蔺四家是不是以为自己家族子弟没有多少人在体制里,就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呢?” 几个老家伙同时点点头。 梁栋微微一笑,继续解释说:“这里面有一个方面,就是有关政商勾结和家族垄断的问题,我想,这些问题,咱们在座各位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沾些边吧。” 殷麒昌他们面面相觑。 “我今天把大家叫来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不管是谁,要是能够主动交代自己家里的问题,我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我想要的,你们应该知道。我是破格被纳入中央巡视组组长库的,我想要的是政绩,你们把人交出来,再象征性的把你们这么些年挣得昧良心钱吐点儿出来,我向上面交差,你们过关,岂不是皆大欢喜?”梁栋说完,装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殷麒昌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梁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都不敢先开口。 梁栋笑了笑,很善解人意地说:“你们先商量商量,我们出去抽支烟。”说完,和两位副组长一起,端着一个烟灰缸走了出去,然后还真就在外面每人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梁组长,你这招‘打草惊蛇’实在是妙啊。”肖承业恭维道。 “更妙的是他们还不知道咱们的真正意图。”田连建也跟着附和一句。 “这些人,都是吸血鬼,享受了国家经济发展的红利,却从来不想为国家发展出一份力。他们要是安安稳稳的挣着该挣的钱,哪怕他们无心承担一些社会责任,上面也没必要对他们出手。可他们现在越发没有底线,竟然勾结境外势力,对付我们自己的企业,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企业,这样的家族,死不足惜!”梁栋正色道。 “是啊,是啊,要是放在战争年代,他们这就是卖国,就是发国难财,属于标准的汉奸行为!”肖承业也义愤填膺道。 上面抽调肖承业来当这个副组长也是有考虑的。 肖承业屈居于申城市市政协副主席一职,主要还是因为他在上位竞争的过程中,缺少大家族的支持。 所以,他对申城这些影响着市里局面的大家族,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一支烟抽完,梁栋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 “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商量的结果吧。”梁栋道。 “我打赌,他们会顽抗到底。”肖承业道。 田连建不同意肖承业的意见:“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一定会丢车保帅。” “他们这些人,一向自视甚高,认为钱可以摆平一切。如果我预估没错,接下来,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用金钱腐蚀咱们,拉咱们下水。”肖承业又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们这群人不懂什么是政治。”田连建道。 “申城这个地方,跟燕京那边的大环境不沟通,这边更注重的是商业氛围。在燕京,老百姓都以某某做了多大官为光宗耀祖的标准,而在申城,光宗耀祖的标准则是某某挣了多少钱。”肖承业道。 “我认为,组长总结的应该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南重商,长江以北重政。”梁栋也参与到二人的争论中来。 三个人说着,走到了房间门口,停下争论,推开门,走了进去。 梁栋一坐好就开口问:“几位,商量出一个结果了吗?” 殷麒昌缓缓道:“梁组长,我们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们几家,无人从政,也就谈不上什么腐败。我们正正经经做人,老老实实经商,不违反,不乱纪,不偷税漏税,不扰乱市场秩序,更谈不上梁组长口中说说的政商勾结和家主垄断,因此,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梁栋玩味地盯着殷麒昌,竟然让这只老狐狸生出一种如坐针毡之感。 “梁组长,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真的没什么好交代的。”殷麒昌又道。 梁栋把目光从殷麒昌身上移开,又逐一看过其它三人,问道:“你们几个也是这个态度?” 几个老家伙纷纷点头。 “很好,”梁栋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统一了意见,那这顿饭的饭钱也就省了,我也没必要再破这个费了。” “梁组长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吃完饭再走嘛,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还能管不起几位领导一顿饭?”殷麒昌露出了一种戏谑的微笑。 “我怕你们的饭硌牙。” 梁栋脸色一寒,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468章 自认倒霉 梁栋他们出了房间后,肖承业笑着说:“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他们这群人,嚣张的很。不过人家也有嚣张的资本。就拿殷家来说,‘万家集团’涵盖地产、零售、制造等行业,仅仅其旗下的‘万家地产’,就足以称得上巨无霸级别的房地产公司。他们在市里,有市委书记窦江支持,现在又跟燕京魏家结为了亲家,人家想不嚣张都不行啊。” 田连建看了一眼梁栋,试探道:“听说梁组长跟殷家有些过节?” 梁栋同样看了一眼田连建,笑了笑,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不但有过节,还有很深的过节。殷麒昌最为倚重的孙子,因我成了个废人;他本人又因为我住了一次医院;他们家族的企业又和我前妻的公司签了一份对赌协议,现在正争得你死我活……刚才你也看到了,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吃了。” “如此看来,上面派梁组长过来,也是有深意的啊。”田连建意味深长地说。 “是他们殷家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梁栋道,“即便不派我来,派任何一个人来,殷家都是同样的下场。” 田连建和肖承业同时点点头。 周鹏就在大厅等着他们,见他们出了电梯,便提前走出去,把车开到门口。 巡视组的人都很好奇,梁栋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对这个司机如此另眼相待。 接触了两天,好像也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不过他的车技是真的好,为人也有分寸,在组里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联络员王琮事情比较多,比较杂,偶尔需要人跑腿的时候,也会喊上周鹏,周鹏也从来不会推辞。 就在一行人回到酒店,上了楼刚出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楼道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小姑娘见到梁栋他们,脸上一喜,跑过来,对梁栋道:“梁栋,我终于等到你了。” 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林小艺。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梁栋问。 “我自有门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梁栋又问。 “当然是为我爸爸的事啦。你现在是中央巡视组组长,一定可以管我爸爸的事的。” “你爸爸的事好像不归我管。”梁栋道。 “怎么不归我管,我都打听了,你们这次来不就是要查那几个大家族吗?不就是要查他们的保护伞吗?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向你们举报的。我是举报群众,你们有义务接待我的。”林小艺十分认真地说。 “那好吧,去我房间说。”梁栋说完,又吩咐周鹏,“去把春城同志叫到我房间,做好记录。” 梁栋带着林小艺回到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儿,林小艺便扑了过来,抱住梁栋,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大叔,我爱死你了!你真厉害!” 梁栋连忙推开林小艺,瞪了她一眼:“你这疯丫头,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林小艺也是个戏精,刚才还神气活现,一句话的功夫,立刻就泫然欲泣:“大叔,我都打听了,你现在是单身,我有追求你的权力。” 梁栋被她气笑了:“我这年纪,都能当你爹了,开什么玩笑?再说了,咱们才见几面?你了解我是什么人吗?” “大叔,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那晚当我走进酒吧的一瞬间,一眼就看到了你,你那忧郁的气质,瞬间就击溃了我的防线。”林小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搞得就跟个恋爱大师似的。 “丫头,等你成年了再说,ok?”梁栋极其无奈地说。 “我已经成年了啊,”小丫头说着,胸脯一挺,“你看看,女人该有的我都有了,而且还很有料呢,不信的话,你捏捏,保证真材实料!”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疯狂吗?梁栋有些无语了。 就在他正要出言训斥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没等他起身,林小艺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打开了房门。 周鹏和郝春城一起走了进来,二人看到梁栋,明显都是一愣。 梁栋也在纳闷儿:这俩人是咋啦?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呢? 周鹏比划了个擦脸的动作,梁栋才想起来,刚才林小艺亲了他一口,再看看这丫头嘴上的口红,他就啥都明白了,连忙抽了一张纸,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只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梁栋走出卫生间后,对俩人解释道:“你们别多想,这丫头跟我认识,她一直都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们俩……真的没有什么。” 有些事情往往都是越描越黑,郝春城和周鹏虽然都在点头,却明显都没相信梁栋的话。 梁栋十分无奈,只好自认倒霉。 林小艺一直都在偷偷地观察梁栋,梁栋看她的时候,她还偷偷地做了个鬼脸。 “下面就说说你举报的内容吧。”梁栋招呼大家坐好,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林小艺见几个人都是一脸严肃,也不再嘻嘻哈哈,身子坐得笔挺。 “我爸爸叫林喆,是‘尊享’的老板。我承认,我爸爸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但他身后的那些人更坏!这一次,我爸爸就是因为惹到了殷家,殷家伙同那个窦江,把我爸爸抓了进去。他们一直想要让我爸爸交出他这些年挣的钱,可我爸爸一直都没有答应。其实我爸爸能在申城把生意做这么大,也是靠的窦江。窦江能够当上市委书记,我爸爸也是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既然你爸爸跟窦书记有这层关系,那他为什么还会对付你爸爸?”梁栋问。 “因为殷家呗。我爸爸和殷家,一直都是窦江的左膀右臂,一个为他出力,一个为他出钱。上次我踢伤了殷保罗后,殷麒昌要侮辱我,我爸爸就借着这个理由,找上门去,讹了殷家一笔钱,也正是这件事,导致殷家彻底动了铲除我爸爸的决心。后来,他们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窦江,一夜之间,我爸爸就成了阶下囚。”林小艺回答道。 “那你来我们这儿,是打算举报谁?”梁栋又问。 “当然是举报窦江啊!” 梁栋心中暗骂麻麻批,这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申城的一号,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点儿? 第469章 事不宜迟 中央巡视组主要是发现、报告问题,一般不直接进行处理。 也就是说,梁栋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发现问题,然后再向上级报告,并责令问题单位及时整改。 常规巡视的内容一般都要知会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 也有例外的情况,那就是当问题涉及到两位主要领导时。 林小艺直接把矛头指向市委书记窦江,这让梁栋十分头疼。 “林小艺,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梁栋严肃的说。 “我当然要负责。”林小艺理直气壮地说,“我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林小艺回答道:“我爸爸手底下有一家颇有影响力的传媒公司,公司包装了不少女艺人,也像模像样地投资了几部影视剧。但这家公司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女艺人做外围,其实说白了,主要就是为了拉皮条。爸爸用这些女艺人腐蚀了不少领导,然后以此为把柄,让这些领导听从他的吩咐,因此,也有人给我爸爸取了个‘地下组织部长’的外号。然而,我爸爸也只是人家手里的提线木偶,要不然,他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威胁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早就出事了。从窦江还在下面当区长的时候,我爸爸就和他勾连在了一起,帮他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爸爸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对我说,但却从来不瞒着我小姨。据我小姨说,自从窦江当上市委书记以后,就开始提防起我爸爸了,也就是这时候,他也开始跟殷家走的更近了。我爸爸一直都对殷家人有意见,就趁着殷家那老家伙对我出言不逊,跑去讹了他一笔钱。谁知一直都对我爸爸又恨又怕的殷家,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底气,突然就开始发难,窦江更是落井下石,一夜之间,就把我爸的产业查封殆尽,把我把的手下也是能抓则抓,不能抓的也都驱逐出了申城地界。我爸也不是傻子,对此也早就留了一手,他留下的证据应该足以扳倒窦江了。” “他们抓了你爸爸,为什么就没有对你下手?”梁栋问。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有个小姨,叫程素素,我一直都不喜欢她,觉得是她害死了我妈妈。因为我的原因,我妈妈走了十多年,爸爸一直都没能把小姨娶进家门。我爸爸在的时候,窦江就一直觊觎我小姨,碍于爸爸的面子,他一直都有所收敛。爸爸这一进去,小姨为了救爸爸,就只好答应了窦江,然而窦江却要求我爸爸交出他这些年积攒的财富,爸爸宁死不从,小姨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换来了我的平安。” “证据在哪儿?现在能去取吗?” “证据不在我手里,在我小姨那儿。”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你小姨吧。” “现在?”林小艺有些迟疑了,“现在恐怕不行,我来的时候,小姨被窦江带走了。” “带哪儿去了?” “带到‘尊享’去了。” “带哪儿去干什么?” 林小艺脸有些红,有些耻于开口。 不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道:“那里是个淫窝,有很多供那些达官贵人淫乐的东西。” “‘尊享’不是被查封了吗?” “没查封时,窦江一次都没去过,他也一直防着我爸爸,也怕我爸爸留下证据。现在查封了,他反而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享受那些东西了……” 梁栋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忽然抬起头,对郝春城道:“春城同志,你去通知一下肖组长和田组长,让他们到我这里来一趟。” 郝春城起身,把刚才的谈话记录递给林小艺:“林小艺同志,请核对一下,如果没有出入的话,在后面签个字。” 林小艺象征性的翻了一遍,在后面签个字,然后把记录本还给郝春城,郝春城又让梁栋签了个字,然后夹着记录本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肖承业和田连建就走了进来。 梁栋把情况大致给他们两个说了一遍,然后道: “肖组长,田组长,咱们去‘尊享’一趟,去接个人。” 田连建质疑道:“这样不好吧,别忘了他可是市委书记。” 梁栋道:“咱们去那儿又不是找他,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去找林小艺的小姨程素素女士。” “话虽这么说,我总感觉有些不合适。再说了,在哪买巡视组主要是发现问题报告问题,极少直接参与解决问题的。窦江同志的问题,应该交由中纪委来解决。”田连建坚持道。 “极少不代表不能,我怕窦江要是知道了林小艺来找我们,很可能会采取措施,到时候,程素素和她手中的证据就危险了。为免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去带走程素素,拿到证据,直接交给领导小组,至于下一步怎么处理,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了。” 梁栋说完,又大手一挥:“出发,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咱们就这么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走到门口的时候,肖承业又问了一句。 梁栋微微一笑:“有周鹏在,没问题的。” 肖承业和田连建同时看了周鹏一眼,俩人对梁栋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周鹏开着车,很快就到了‘尊享’。 林小艺带着他们从后门儿走了进去,一楼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厅,空无一人。 几个人刚走到大厅中央,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们是什么人?站住!”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t恤的壮汉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这儿的?”林小艺不甘示弱道。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惹麻烦的话,我劝你们趁早离开!”壮汉一脸不屑地说。 “这是我爸爸的地盘,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林小艺怒道。 “呵呵,”壮汉一脸淫笑地打量着林小艺,“这么说,你就是林喆的闺女咯?还别说,长得还挺靓。怎么,来这里找你小妈来了?想陪我们老板玩儿个新鲜的?” “无耻!” 林小艺怒极,伸手就想打那壮汉,壮汉却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一把抓住林小艺的手腕,就想把她拽过去。 周鹏一直警惕的跟在林小艺身后,就怕她吃亏,几乎同时,他也出手,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壮汉的手腕。 壮汉‘哎哟’一声,不自觉地松开了林小艺,同时整个人也在周鹏的控制下,不得已弯下了腰。 第470章 八百里加急 为了避免麻烦,梁栋没有问‘窦江在哪儿’,而是问那个壮汉:“程素素女士在哪儿?” 壮汉本想充好汉,头撇向一边,拒绝回答,周鹏一用力,他立刻开始就怂了:“疼,疼,轻点儿,我说,我说!” 周鹏松了一下,壮汉用另一只手指着他出来的那道门:“就在那里面。” 梁栋抬腿就要往里面去。 壮汉又‘好心’提醒道:“我劝你们想清楚了,里面的人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他也是迫不得已,要是让梁栋他们闯进去,他在窦江哪里也不好交代。 进了那道门,往前走没多远,又有一道门。 门前守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年轻人见来了人,便起身走过来,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出去!” 梁栋一把推开那人,径自走向那道门,留下田连建跟他解释他们的身份。 梁栋推开那道门,入眼一片淫靡的景象。 他连忙回头阻止林小艺上前,谁知这丫头就是属犟驴的,他越是阻止,她就越要往前凑,只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地退了回去,嘴里还嘟囔道:“真不要脸。” 门里面是一个小型室内游泳池,游泳池对面儿的岸上,一个男人手里正牵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记在一个皮质项圈上,项圈则套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则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 对面的男女显然没留意到有人进来,梁栋便使劲儿咳了一声。 男人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搅和好事,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滚出去!” 梁栋没有理会那个男人,从泳池的一侧走过去,顺手抓起一条白色的浴巾,等走到他们跟前时,把浴巾丢给了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女人早已羞得无地自容,抓住浴巾就裹在身上。 窦江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走到休息区,穿上泳裤后,转身问:“你是谁?来找谁?” “我叫梁栋,来找一个叫程素素的女士。” 梁栋回答完窦江的话之后,又转而问那个女人:“请问你是程素素女士吗?” 程素素应该有四十多岁了,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阶段,一双狐媚子眼,低眉回首间,眼波流转,不经意间,已勾走了人的七魂三魄。 难怪窦江会对她情有独钟。 林喆有此一难,说不定也跟这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有一定关系。 女人点点头:“我就是程素素。” 梁栋没有理会窦江,公事公办地对程素素道:“你好,程素素女士,我叫梁栋,是中央第十六巡视组组长,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现在就走吗?” “对,现在就跟我们走。” “容我去穿衣服。” “请便。” 程素素赤着脚,扭着夸张的幅度,走进了更衣室。 窦江挤出一丝笑容,向梁栋伸出手:“梁组长,你好,我是窦江。” 梁栋跟窦江握了一下手,装出一副震惊的神情:“窦书记?不好意思,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看这事儿给办的,我们事先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只以为任素素在这儿,没想到窦书记也在……” 窦江略显尴尬道:“无妨,无妨,还是巡视组的工作更重要,我们地方要全力支持你们工作的。我早就说要见见你们的,一直忙着工作,脱不开身。” 还真是脱不开身啊! 梁栋心中鄙夷不已,嘴上还是虚与委蛇道:“窦书记身负重任,日理万机,还是应该劳逸结合,注意搞好身体健康啊。” “是啊,是啊。”窦江明知梁栋在揶揄他,却也只能陪着笑脸敷衍着。 程素素穿上一身鹅黄连衣裙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就连梁栋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梁组长,咱们走吧。” 走到跟前,程素素轻声提醒了一下梁栋。 “哦,走,走,咱们走,”梁栋回过神,又向窦江告辞道,“窦书记,我们先走了。” “恕不远送!” …… 梁栋他们连夜拿到证据,连车都没下,又直接去了燕京。 一辆车,大家轮着开,开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多了。 大家顾不得吃饭,直接把车开到国家监委门口,梁栋和肖承业、田连建三人,拿着证据就上了楼,直接来到闻宇泰的办公室。 闻宇泰早就接到了梁栋的电话,同样牺牲了吃饭的时间。 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闻宇泰的脸更黑了。 “辛苦啦,”过了好久,闻宇泰才对梁栋他们道,“下去弄点儿饭吃,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你们就不要过问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梁栋虽已疲惫不堪,却还是开玩笑道:“首长,我们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你们是巡视组,这本就是你们分内之事。”闻宇泰回答道。 “首长,我能多问一句吗?”梁栋有些贱兮兮地问。 “不能!”闻宇泰一看这货就没憋什么好话,当即就拒绝了。 梁栋可不管他这一套,还是张嘴问道:“首长打算什么时候处理窦江?”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闻宇泰对这个顺杆爬的家伙也是烦烦的了。 “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大着呢,”梁栋道,“我们已经得罪了窦江,你们要不早点拿下他,对我们继续开展工作很不利!尤其是我的当事人,我怕她们会受到打击报复。” 闻宇泰没有正面回答梁栋的问题:“安心回去干你该干的,不该你问的,不要瞎打听。” 这话虽然说的隐晦,却还是等于给梁栋吃了颗定心丸,只见这家伙眉梢挂喜道:“好嘞,我们这就回去安心工作。” 梁栋说完,转身就走。 肖承业和田连建在闻宇泰面前可没梁栋这么放得开,略显拘谨地跟他道了句别。 三人走到门口,闻宇泰在里面又嘱咐了一句:“你们开了一夜的车,吃点儿饭,注意搞好休息!” “好嘞!” 梁栋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出了门,就消失在了闻宇泰的视线里。 闻宇泰脸上带笑地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等他的视线再次回到那些证据上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第471章 始料未及 梁栋他们在燕京休整了半天加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开着那辆车往申城赶去。 早上七点出发,赶到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就在今天上午,窦江接到了燕京那边的一个电话,让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往燕京。 窦江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要他一有异动,肯定会立刻窜出来几个人把他摁住。 上面这也是给他留足了面子的。 其实,从昨天晚上,他就预感到了今天的结果。 他也想过铤而走险,甚至都安排好了人手。 只要梁栋在申城一出现,他不惜做最坏的打算。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梁栋这家伙竟然不敢套路出牌,竟然直接连夜赶回了燕京。 这让他所有的努力统统化作一场空。 窦江拿出电话,先给老领导打了一个,电话竟然没打通。 窦江的心彻底凉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不是没打通,就是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挂掉…… 所有能打的电话打完之后,窦江颓然地坐在了椅子里。 过了许久,他又拿出电话,给好长时间都没见过面的老伴儿打了个电话:“老婆子,我要出国一段时间,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打完这最后一个电话之后,窦江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办公室。 当他准备关门的一瞬间,忍不住又朝里面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再也忍不住了,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时,他的秘书走了过来,一向最会察言观色的秘书,这会儿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上前劝劝,还是该趁其不备,直接躲开。 窦江擦了一把眼泪,对秘书道:“买一张去燕京的车票。” “就买一张吗?” 要是放在以前,窦江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秘书,没有秘书,他基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自己的时间。 今天只让订一张票,这让秘书觉得十分反常。 “就买一张。”窦江强调了一句。 秘书再说什么,乖巧地拿出手机,开始买票。 “一会儿你去焦市长那里一趟,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好一点儿的去处。” 窦江看了秘书一眼,这小子跟了自己几年了,虽说背地里也搞了不少小动作,总体来说,对他窦江还算忠心。 临走之前,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吧,至于焦新平买不买账,就看他的造化了。 …… 燕京何家。 何宗廷、何孝恩父子二人愁容满面地坐在一起。 “爸,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一根搅屎棍?他这才混到正处,前有叶隼,后有窦江,这两个可都是实打实的一方大员、封疆大吏,竟然都折在他手里,你说这小子是不是透着一股邪性?” “这也不正好说明咱们没看错人吗?” “可咱们几次在他落魄的时候对他落井下石,想不让他记恨咱们都难啊!” “无妨,这小子是个重情之人,咱们何家有叶子母女三人,就不怕他跟咱们翻脸。” 何孝恩点点头,又道:“叶子和鞠英母女这次也是危机重重,孝慈和庄蓉他们两个却袖手旁观,要不要我敲打敲打她们,让她们也出手帮叶子。” 何宗廷拍着沙发扶手道:“他们两个,目光短浅,又自私自利,好好一个公司,被她们搞得乌烟瘴气。这会儿,你就算让她们全力出手,恐怕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算了,这次梁栋要一些政绩,咱们就趁机把‘普庆’捐了,也给你多挣一些政治筹码。咱们何家,能保住‘普安’就足够了。” “可‘普安’的所有股份您都交给叶子了啊,严格来讲,‘普安’已经跟咱们何家没什么关系了呀。”何孝恩提醒道。 何宗廷微微一笑:“别忘了言言和诺诺都姓何,何叶成立的那个家族信托基金的最终受益人就是他们两个,只要他们两个不改姓,咱们何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何宗廷同样展颜一笑。 “爸,你说下一步梁栋在申城会搅起什么风浪?” “窦江是个小插曲,我估计,梁栋第一刀肯定要砍向殷家。不管于公,还是于私,这小子都不会放过殷家。最重要的一点,殷家不该投向那个什么bt公司,这跟卖国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殷老贼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这是上了年纪活糊涂了?” “殷家一个是输不起跟叶子的对赌协议,再一个,也以为有了魏家做靠山,就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无所畏惧了。” “不会这么简单,我感觉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依仗,要不然,殷老贼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父子俩分析了一会儿,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 窦江被叫到燕京后,只是免除职务,并未对他进行撤职处理。 免职属于行政处分,而撤职属于政务处分,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行政处分是指国家行政机关依照行政隶属关系给予有违法失职行为的国家机关公务人员的一种惩罚措施,包括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 政务处分是国家监察机关针对所有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包括行政机关的工作人员、审判机关、检察机关、事业单位以及基层群众自治组织的管理人员,企业的管理人员和其他的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所给予的纪律处分和惩戒。 窦江被免除职务之后,等于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其政治生命也算画上了句号。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窦江被免职的消息传到申城后,立刻在申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代替窦江,主持申城市委工作的竟然是钱定邦! 本来大家都以为钱定邦要从燕京市长的位置上更进一步,接替燕京市委书记一职,进而入局的,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提前入局! 这对梁栋来说,无疑又是一个考验。 第472章 皆大欢喜 巡视组一来,就把人家书记搞下台,弄得整个申城官场,谈虎色变,人人自危。 钱定邦到申城后,为了稳定局面,就请巡视组的所有人,包括周鹏,一起吃了一顿饭。 梁栋虽然没有见过钱定邦,两人其实已经间接打过许多次交道,算是老熟人了。 放在以前,钱定邦只是知道有梁栋这个人,虽然也知道他是何家推出的代表,却仍旧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一个铁定入局的人,跟一个县处级干部过不去,实在太掉价了。 只是他老子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一见他,就在他耳边唠叨钱家兵败岭西之耻,他便记住了梁栋这个名字。 且不说何孝恩也是入局的热门儿人选,他妹夫从燕-京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往前挪一步,成为常务副市-长后,也极有可能在他升任市-委书记后,接替他成为燕京市-长,要不是这场变故,俩人极可能成为搭档。 所以,钱定邦一直都不愿意正面跟何家产生冲突,老爷子那边的唠叨,也是能忽悠就忽悠,能拖延就拖延。 见到梁栋,钱定邦大踏步走过去,主动握住梁栋的手:“梁组长,欢迎,欢迎。” “钱书记太客气了。”梁栋笑着客套道。 “请上座。” 钱定邦把梁栋请到上席,坐在他身边。 他们二人坐好后,众人才依次入座。 “梁组长,从私人角度,我能当上这个市委书记,还要感谢你啊。”钱定邦身子侧向梁栋,压低声音道。 “钱书记,这个情我可不敢领啊。我是巡视组组长不假,可我这个组长也是滥竽充数。他们都叫我小十六,前面十五个组长,人家可都是实打实的正-部实职,或从正-部级退二线的领导,而我只是一个正处,按道理说,在巡视组里,连给他们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的。组织上怎么安排书记人选,跟我这个小虾米又有什么关系呢?” “梁书记说笑了,放在戏文里,你就是钦差大臣,手握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不管走到哪里,谁敢不给你面子?组织上既然敢放手让你当这个巡视组组长,就说明组织信任你,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妄自菲薄了。” 梁栋‘哈哈’一笑:“咱们就不要说这个了,既然今天是钱书记宴请,那我可真就要陪钱书记好好喝几杯。” 钱定邦同样笑道:“少时见酒喜欲舞,老大见酒畏如虎。到了我这个年纪,个个都喝出了一身毛病,可不敢再像你们年轻人这么张狂了。不过,既然梁组长都这么说了,今晚说什么我也要破例一回,生命陪君子。” “钱书记实在太客气啦。” “不客气不行啊,”钱定邦看似不经意地说,“梁组长刚到申城,就气势如虹,一举扳倒了窦江,可以说,现在的申城官场,已经是风声鹤唳了。” 梁栋知道,这才是钱定邦今天请他来的正餐。 他并未说话,微笑着等着钱定邦的下文。 “梁组长,你看老哥我初来乍到,也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你呢,就网开一面,不要再这么折腾我手底下那批人了。” 屁股决定脑袋,钱定邦现在是申城市委书记,他就要从这个位置的角度考虑问题。 对他来说,迅速稳定并打开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他能主动屈尊请梁栋吃饭,已经算是给梁栋十二分的面子了。 这小子能被上面看中,应该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就不怕他不点头。 梁栋果然点了点头:“我能理解钱书记的处境,也完全支持钱书记的工作。再说了,我们这一组的任务本身就是专项巡视,侧重点儿不在你们市里。这一期,我们主要还是来巡视家族垄断的问题。” 只要不涉及巡视所在地的两位主要领导,巡视组本来就应该向他们二位通报巡视情况的,把巡视组接下来的计划透露给钱定邦,也算不得违规。 钱定邦一听就来了兴趣:“这方面的内容我也早有耳闻,他们这些大家族,一旦形成规模,对某一领域形成垄断,就会严重严重影响我们的经济良性发展。这些人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为了利益最大化,枉顾党纪国法,枉顾道德底线,国家也是时候出手惩治惩治这一股歪风邪气了!” 钱定邦怎能不感兴趣?像殷、刘、杜、蔺这样的家族,哪一家不是富可敌国? 即便不说彻底铲除他们,就算是让他们放放血,那也绝对是一大笔数目可观的财富啊。 事情既然发生在他的地盘上,市里怎么可能不分一杯羹? 申城市政府跟别的地方比,虽然从来都不缺钱,可谁又会嫌钱多呢? “钱书记说的极是,要是能够得到钱书记的支持,我们的工作肯定要好开展的多。”梁栋笑道。 “梁组长这说的是哪里话?支持你们的工作本就是我们的义务。咱们这也算是互相支持,皆大欢喜嘛。” “对对对,互相支持,皆大欢喜!” 事情谈完,菜亦上齐,一桌人尽兴而归。 钱定邦和梁栋喝了不少酒,却也都还留有足够空间,最多都是七分酒意。 …… 新书记上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挤破脑袋巴结,这个不必赘述。 不知蔺家是通过什么渠道,搭上了钱定邦,竟然让钱定邦从中牵线搭桥,请梁栋坐坐。 梁栋本就有意接触这些人,再加上钱定邦的面子,便欣然应邀。 蔺家订的地方是一家叫‘禅一茶舍’的古风茶馆。 唐园 茶馆坐落于一处名为‘唐园’的园林。 钱定邦只请梁栋,梁栋也不好带别人,便让周鹏开车把他送到了‘唐园’。 时值五月中旬,正是游园的最佳季节,‘唐园’里游客络绎不绝。 俩人边走边看,走了半天才找到茶舍所在的那个独立小院儿。 梁栋让周鹏自己四处看看,他一个人进了那个小院儿,一个穿着汉服的靓丽女子迎向梁栋:“请问是梁先生吗?” 梁栋点点头。 “梁先生,请随我来。” 第473章 蔺家的诚意 ‘禅一茶舍’虽说只是一家茶馆儿,说是园中园也不为过,占地面积超出了梁栋的想象,汉服女子带着他,七拐八拐,才在一处极为偏僻的雅间门口停了下来,躬身朝梁栋作了个‘请’手势,转身离去。 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人正在弹奏古筝,悠扬的曲子令人陶醉。 梁栋驻足而立,听了半晌,等一曲听完,才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抚琴的姑娘 雅间正中摆放的古筝后面,正坐着一个汉风白衣姑娘,估计也就二十岁上下。 姑娘见梁栋进了,展颜一笑:“先生等了好久了吧。” “不忍打断姑娘雅兴。” “雅兴谈不上,只是喜欢而已,见这里摆有古筝,忍不住手痒,便弹了一曲,让先生见笑了。” 白衣姑娘一口一个‘先生’,让梁栋破不习惯,便打趣道:“姑娘莫非是从古代穿越而来?” 白衣姑娘捂嘴笑道:“先生真风趣,蘅芜亦是俗世之人。” “姑娘平日里说话也是这般?”梁栋受白衣女子影响,好像也被同化了。 “我叫蔺蘅芜,自幼便师从金先生学习国学,一时恐改不过来了。” 梁栋微微一惊,问:“难道就是‘南金北启’的国学大师金暄先生?” “金暄先生正是家师。” “如此说来,蔺姑娘书法上应该也造诣颇深了?” “造诣不敢当,勉强算得入门罢了。” “金先生的入门弟子,定然也算宗师级别的了。” 蔺蘅芜起身走到旁边,按了一下呼叫按钮,然后走到梁栋身边。 “先生今日能赴小女子之约,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完,还正儿八经地朝梁栋施了个万福。 梁栋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不敢当姑娘如此大礼,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蔺蘅芜也不扭捏,直接坐到梁栋旁边。 这时,一个茶艺师走了进来,坐在茶台前,开始煮水泡茶。 梁栋和蔺蘅芜说了一会儿闲话,等茶艺师泡好茶,退出去后,蔺蘅芜指着茶台,招呼梁栋道:“请先生移步品尝。” 梁栋端起精美的茶盅,喝了一口里面琥珀色的茶水,入口醇甘,回味无穷,便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好茶!” 蔺蘅芜同品一口,笑道:“先生满意就好。” 俩人喝完茶,蔺蘅芜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口道:“蘅芜奉家中长辈之命,在此恭候先生,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蔺家深知先生为何而来,也愿意同先生做个交易。” 商人就是商人,似乎把一切都当成了生意。 “姑娘能代表蔺家?”梁栋问道。 “蘅芜代表不了蔺家,但蘅芜可以代表蔺家的诚意。” “蔺家的诚意?” “对,蔺家的诚意!” 蔺蘅芜说完,突然站起来,走到梁栋面前,伸手在腰间轻轻一拉,系在腰间的丝带飘然落地。 只见她双目紧闭,似乎下了好多的决心,双手捻住衣襟,轻轻往后一拉,一袭白衣顺着躯体,款款落下。 梁栋连忙转过头去,厉声道:“蔺姑娘,不要这样,赶紧把衣服穿上。” “爷爷说了,让我陪好先生。”蔺蘅芜说着,几滴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姑娘,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咱们都可以谈,你根本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的。”梁栋严词拒绝道。 “先生是看不上吗?”蔺蘅芜有些意外,“蘅芜可以保证仍是完璧之躯。”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栋道,“我有妻子,有孩子,不能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先生不是离婚了吗?”蔺蘅芜显然也不是自愿,见梁栋没有那个意思,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结婚证只是一个形式,我们离婚也是迫不得已,其实我们还是深爱着对方的。” “先生,爷爷说了,不管先生要不要我,即日起,蘅芜就是先生的人了。如果先生有意,蘅芜也可以为先生生儿育女;如果先生不愿意,蘅芜也可以常伴先生左右,给先生当个使唤丫头。” 梁栋内心大为震惊,这都什么年代了?蔺家给这丫头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 “蘅芜姑娘,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蔺家的附庸,你应该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蔺家活着。”梁栋道。 “蔺家给了蘅芜生命,蔺家养育了蘅芜,蘅芜自当倾尽所有来报答蔺家之恩。”蔺蘅芜被荼毒太深,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点醒的? 梁栋摇了摇头,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可怜人。 但他还是想试试。 “蘅芜姑娘,你愿不愿意离开蔺家?” “爷爷说了,蘅芜现在已经是先生的人了,自然已经离开蔺家了啊?” “如果我不打算要你呢?” 蔺蘅芜听梁栋这么一说,再一次掉下眼泪,抽噎道:“爷爷说了,若先生不要蘅芜,就任凭蘅芜自生自灭。蘅芜自幼便苦学琴棋书画,定能取悦先生,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蔺蘅芜,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爷爷’,你就是你,你是一个人,不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梁栋也有些生气了。 “蘅芜是蔺家……” 她还欲解释,却被梁栋粗暴打断:“行了,别说了,既然蔺家把你送给我了,那你就事事听我的,对不对?” 蔺蘅芜极其顺从地点点头。 “那好,一会儿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去了要听从她的安排,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蔺蘅芜再次点点头,然后瞪着眼睛问梁栋:“先生是打算把我送给别人吗?” 梁栋被她气笑了:“不是别人,是把你送到我老婆那里去,让她教你一些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ok?” “先生这是要让蘅芜去伺候夫人?” 梁栋无语了。 “你长这么大,就没有接触过外人吗?” “我从小到大基本都待在先生的书院。” “你就没看过电视?没玩过手机?” “先生说,那些东西会污染蘅芜的思想,不让蘅芜接触。” “玛德,什么大师,简直是畜生!” “先生在骂家师?”蔺蘅芜惊讶道。 梁栋彻底无语了。 第474章 承不承认都一样 梁栋甚至有些怀疑蔺蘅芜是不是真正的蔺家子弟。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时至今日,还有把人当牲口一样豢养起来的事情! 说实话,蔺蘅芜绝对能满足绝大部分男人对美女的定义,梁栋对她产生一些心思也属正常。 但是,面对这个白纸一般的姑娘,梁栋对她更多的还是同情。 既然蔺家把她送给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梁栋,就给何叶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把情况告知了她,气得几乎不怎么发脾气的何叶,也在电话中差点儿爆了粗口。 “行了老公,你就把那姑娘交给我,我专门找人教教她。”何叶满口答应了下来。 梁栋带着蔺蘅芜出了‘禅一茶舍’,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笑着对梁栋道:“梁组长,对我们蔺家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 梁栋看了一眼身旁的蔺蘅芜,见她有些畏惧眼前的男人,便没有给他好眼色,指着蔺蘅芜道:“我能带她走吗?” 中年男人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家父交代过,从今天起,蘅芜就是梁组长的人,任凭梁组长处置。” “你是蘅芜什么人?” “我是蘅芜的爸爸。” “亲生的?” “这个可不敢欺瞒梁组长,绝对是亲生的,如假包换!” 在中年男人的口中,蔺蘅芜就像一件商品,俩人之间哪里有一丝亲情可言? “蔺先生就这样把亲生闺女送给别人,心中就不痛吗?” “蘅芜能够跟着梁组长,是她的福分,我们当家长的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 如此厚颜无耻的回答,还真让梁栋有些无言以对了。 “梁组长既然答应带走蘅芜,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家父打算在家里摆下宴席,随时恭候梁组长大驾。”中年男人又道。 “蔺家我一定回去的,等我先给蘅芜安排好住处再说。” “梁组长在申城没有住处吗?如若不嫌弃,我们蔺家送梁组长一套房子也不是问题的。” “谢谢美意,这个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梁栋说完,领着蔺蘅芜走了。 中南男人在他们身后吆喝道:“蘅芜,好好听梁组长的话,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蔺蘅芜本来跟在梁栋身后,听到她父亲的吆喝,快赶两步,跑到了梁栋前面。 周鹏开着车,把梁栋和蔺蘅芜送到栋梁大厦门前,何叶和秘书陈妍已经站在门口了。 梁栋下了车,回头喊了蔺蘅芜一声,蔺蘅芜磨磨蹭蹭下了车,怯生生地跟在梁栋身后。 俩人走到何叶跟前,梁栋侧过身子,指着蔺蘅芜道:“她就是蔺蘅芜。” 何叶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蔺蘅芜的手,却被她十分防备地背到了身后。 梁栋指着何叶对蔺蘅芜道:“她就是我老婆何叶。” 蔺蘅芜向何叶施了个万福:“蘅芜见过夫人。” 何叶和陈妍对视一眼,俩人眼睛里全是震惊。 “姑娘,你叫蘅芜是吧,名字真好听!”何叶上前一步,想要牵住蔺蘅芜的手,还是被她轻巧的躲开了。 “蘅芜姑娘,我叫何叶,你以后喊我名字也行,喊我何总也行,当然,你要是喊我一声姐,我会更高兴的。”何叶对蔺蘅芜道。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夫人就是夫人,蘅芜不敢僭越。” 何叶鼻子一酸,两眼就有些泛红,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把蔺蘅芜搂在了怀里:“傻丫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我就是你姐姐,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尊卑之分,懂吗?” 蔺蘅芜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梁栋自从来了申城,为了避嫌,一直没有来见何叶,俩人每天最多也就是电话联系。 他把蔺蘅芜交给何叶后,便上了周鹏的车。 正准备走,蔺蘅芜跑过来,对梁栋道:“先生不要蘅芜了吗?” 梁栋按下车窗:“蘅芜听话,跟着何叶姐姐,等我有时间了就来看你们,好吗?” “谨遵先生吩咐,蘅芜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梁栋无语了,见何叶走过来搂住蔺蘅芜的肩膀,就拍了拍周鹏,示意他开车。 …… 有了蔺家的先例,杜家、刘家也有样学样,分别委派一个年轻的姑娘,和梁栋做了初步接触。 杜家有适龄的姑娘,那小姑娘好像才上高中,身体却已初具规模。 而刘家没有适龄姑娘,就把他们家一个孙子辈的媳妇派了过来,搞得梁栋哭笑不得。 敢情,在他们几家眼里,梁栋就是个色中饿鬼,不派个女人好像就解决不了问题。 小媳妇是过来人,比姑娘家肯定要放得开。 刘家媳妇一见到梁栋,就朝他频送秋波。 梁栋也是从她口中才知道,原来是林小艺这丫头给自己惹的祸。 坊间都知道林喆的闺女孤身一人找到巡视组组长,一举扳倒了市委书记。 在大家添油加醋的臆想中,把林小艺找上梁栋的过程加工的绘声绘色。 那个小媳妇在给梁栋描述这个传闻的时候,更是躬身示范,让梁栋都差点儿破防。 梁栋没有动杜家姑娘和刘家媳妇儿,却答应了他们两家的请求,答应了跟他们继续谈判。 有得谈,总比没得谈要好。 在外人看来,杜家姑娘和刘家媳妇儿都完成了使命,至于梁栋动没动她们,梁栋承不承认,外人的看法估计都是一样的。 梁栋只好又吃了一次哑巴亏,再次认下了这个色中饿鬼的形象。 申城四大家族,就剩一个殷家没有动静了。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他们家的人还没到位。 最后,殷家也派出了一个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梁栋是认识的——殷爽,魏东城的老婆! 看到梁栋惊讶的样子,殷爽娇笑道:“怎么,当上组长,就不认识我了?” 梁栋连忙道:“怎么好意思让魏夫人挺个大肚子亲自出马呢?” 殷爽有孕在身,而且月份还不小。 “谁叫我是殷家的姑娘呢?”殷爽酸溜溜地回答道,“不知道梁组长能不能看在你跟我老公是兄弟的份儿上,放我们殷家一马?” “我这边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的,不存在放不放谁一马的问题啊?”梁栋两手一摊道。 第475章 不会让你失望 不得不承认,这些大家族的子弟,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面子上功夫着实了得,场面上的话也说得滴水不漏。 梁栋至今仍记得第一见到殷爽时,她是如何‘口无遮拦’的。 当时梁栋还怀疑她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梁组长,今天我代我哥哥对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 殷爽说着,还真就挺着个大肚子,给梁栋鞠了个躬。 “魏夫人不必如此,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 梁栋眯着眼,嘴上说得好听,却摆出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样。 殷爽对梁栋的表现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道:“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得到惩罚。我哥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页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此揭过呢?” 梁栋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这个当事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不知道吃瓜群众会怎么看。” 殷爽没想到梁栋会这么回答,这小子也忒奸诈了,给自己立了个心胸开阔的人设,却把锅甩给吃瓜群众。 “我来的时候,爷爷说了,这件事殷家一定会给梁组长一个交代,保证让梁组长满意。” 梁栋不置可否:“其实殷会长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他直接来跟我谈也是可以的。” 闻言,殷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传言梁组长不是只跟漂亮女人谈吗?” “你说什么?” “有,有可能是我们搞错了……”殷爽支支吾吾道。 梁栋眯眼笑道:“魏夫人是不是想说,他们三家都送了自家女人给我?” “不是这样吗?”殷爽反问。 “那魏夫人是否也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呢?” 梁栋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挺着个大肚子的殷爽,明显不怀好意。 殷爽微微一笑,挺了挺肚子,落落大方地说:“要是梁组长好这一口,小妹也自当奉陪。” “不怕魏少翻脸?”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梁组长跟我老公是好兄弟,要是睡了好兄弟的老婆,肯定不会四处宣扬吧?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殷爽的话又一次刷新了梁栋对世家子弟的认知。 他记得跟谁曾探讨过,世家子弟通常最重视婚前的贞洁,一旦结婚后,对这个反而不看重了。 只要是世家联姻,婚后能相敬如宾的,少之又少,往往都是按照双方家族的要求,生一个有双方血统的孩子,然后就各过各的,夫妻之间也就是一张皮而已。 这样的婚姻,又维系着两个家族的关系,离婚是不可能的。 殷爽和魏东城的结合,应该就是这样的典型。 只要殷爽肚子里的孩子是魏东城的,这段婚姻就算瓜熟蒂落了。 哪怕殷爽怀着魏东城的孩子再跟别的男人媾和,又影响不到孩子的血统。 所以,梁栋相信殷爽不是说说而已,他要是愿意,还真就能尝尝异样滋味。 然而,梁栋知道,殷爽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动了她,肯定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梁栋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魏少毕竟是我朋友,我再怎么好色,也不能干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啊。” 殷爽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宽松的深v雪纺孕妇裙,身子稍稍前倾,她相信,从梁栋的角度就能领略到前面的所有风光。 这家伙明明早已上钩,明明早已箭在弦上,怎么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呢? 莫非是老娘魅力不够? 不能够呀?在跟爷爷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爷爷不是说男人都有猎奇心理,都想玩玩儿新花样吗? 如果不是抱着这个心理,他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把自己从燕京叫回来了。 莫非这家伙一直在防着我? “梁组长,你知道我老公心里一直都念念不忘的女人是谁吗?”殷爽要开始放大招儿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梁栋已经猜到殷爽要说的女人是谁了,可他就是不想顺着她的节奏,追问下去。 “咯咯,”殷爽笑得花枝乱颤,因怀孕而变得更为丰满的胸部也不安分的上下乱跳,“梁组长明明心里清楚,嘴上却不承认,莫非是在忌惮我老公?” 梁栋不为所动,眯着眼盯着眼前的女人,等着看她继续表演。 “实话告诉你,魏东城在跟我做的时候,每到要来的时候,就会极其压抑地喊着何叶的名字!”殷爽突然换了 一副表情,眼神里也尽是狠辣,“梁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直跟你称兄道弟的人,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的老婆,你就不想报复他一下下?” 梁栋笑了:“狗咬你一口,你会不会跟狗一般见识,也咬它一口?我老婆本就跟魏少要订婚在先的,魏少对我老婆念念不忘,这很正常啊?我老婆长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指不定全国上下有多少男人视她为梦中情人呢,难道我就要一个一个都报复回去?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下半辈子就啥也别干了,就天天想着报复人算了。” 殷爽也笑了:“梁组长还真是看得开啊,小妹很是佩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不定哪天我老公要是逮住机会了,你说他会不会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梁栋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魏夫人,你说咱们俩之间的关系还真就剪不断、理还乱,你、我、你老公、我老婆以及你哥哥,咱们五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要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复杂?” “你还别说,还真就是这样。”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说咱们俩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殷爽想了想,回答道:“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梁栋两手一摊,“我就是再想对你做点啥,也不敢冒那个险不是?” “梁组长,你想多了,跟他们几家一样,我就是殷家送给你的开胃菜。今天我能出现在这个房间,就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殷爽说着,还往下拉了拉本就开得很低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真材实料,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476章 家族利益至上 魏东城和殷爽的结合本就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刚开始,魏东城见殷爽长得还算漂亮,对她的确新鲜了几天。 可是,等她一怀上孩子,魏东城立刻又原形毕露,家里基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影儿。 殷爽是申城殷家大小姐,在申城一呼百应,何其风光,在被魏东城冷落之后,受不了那个心理落差,就患上了孕期抑郁症。 魏树勋得知这一情况后,臭骂了魏东城一顿,让他陪着殷爽看了心理医生,在医生的排解下,殷爽情况好了许多,魏东城装模作样的‘关心’了殷爽一段时间,又以工作忙为由,玩起了不回家的游戏。 慢慢的,殷爽也看开了,不再强求魏东城,却也在心底滋生了报复魏东城的念头。 正好殷家遇到了麻烦,殷麒昌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殷家人,去讨好梁栋,便把殷爽叫了回来。 殷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爷爷,会让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去勾引别的男人。 用他的话来说,蔺家老贼拔得了头筹,把辛苦培养多年的亲孙女蔺蘅芜直接送给了梁栋;刘家老贼也不甘落后,奉上了还在上高中的亲孙女;而杜家更是绝,说服了家族继承人,让他把自己那号称申城第一美女的老婆贡献了出去。 而他们殷家跟梁栋又积怨已深,不拿点儿诚意出来,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关。 殷麒昌思来想去,唯有独辟蹊径,由殷爽亲自出马,才能让纵横花丛的梁栋沦陷。 殷麒昌的提议,正中殷爽下怀,可她还是在爷爷面前抹了几把眼泪,逼得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要起身给她下跪,她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谁知到头来,人家根本就不上套儿,白瞎爷孙俩合计了半天。 殷爽回到家的时候,殷麒昌早就急不可耐了,不过他见到殷爽还是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一把:“那小子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人家压根儿就没碰我。” 老家伙一听孙女这么说,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人家答应见你一面,而且是约个时间,跟那三家的老头子一起。” 殷麒昌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才呵斥道:“死丫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 “爷爷,我就不明白了,你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干啥?” “你懂什么?窦江厉不厉害?这小子刚来没两天,就把他拉下了马。咱们殷家虽然有钱,在政府里却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好不容易搭上一个窦江,本以为在这申城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梁栋这小子一来,就把窦江给解决了。我都有些怀疑,梁栋是不是就专门冲着咱们殷家来的。要是这小子真是个记仇的人,那咱们家就危险了。爷爷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把你叫回来的。” 殷爽坐的不是很舒服,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坐在沙发里,盯着殷麒昌道:“爷爷,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梁栋虽然没有动我,外人可不会这么认为,要是这件事传到了魏家人耳中,我该怎么自证清白?” “证什么证?”殷麒昌怒道,“魏家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咱们殷家帮了他们多少忙?可咱们遇到问题了,魏树勋那个老东西就推三阻四,不想帮忙,明显想让咱们殷家当炮灰,跟梁栋斗个你死我活。” “爷爷,咱们殷家又没人混体制,梁栋能拿咱们如何?” “愚蠢!”殷麒昌指着殷爽,不满地说,“自古都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咱们殷家看似风光无限,一旦政府有人要对咱们下手,有的是办法让咱们家破人亡!这也是我为什么力主要让殷家与bt公司合作的原因。要是咱们殷家能把主要资产转移到海外,到时候就不用再怕梁栋这个臭小子了。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怕梁栋这小子这一趟申城之行,就是冲着咱们跟bt的合作而来的。” “中央巡视组主要是巡视稽查省部级领导干部违反党纪国法的问题,怎么可能来管商场上的事?” 殷麒昌明显也是赞同殷爽的话的,不过他还是担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应该知道,咱们和bt公司的合作一旦谈成,那咱们就能跟在bt公司后面,掌握全世界的铁矿石定价权,到时候,咱们殷家就会跻身世界性的财阀家族。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咱们国内的钢铁公司不可避免的要受此影响,你说国家会袖手旁观吗?正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中央成立了第十六巡视组,还特意把他们派来了申城,你敢说这其中没有必然的联系吗?” 殷爽毕竟是一介女流,对殷麒昌说的这些东西,也是似懂非懂,不过她还是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要不,我回去找魏东城商量商量,让他来一趟申城?” “算了,魏家靠不住,咱们只能靠自己。你和保罗是孙子孙女中,我最看好的两个,你爸爸不幸遇难后,我也是重点儿培养了你们,现在是你们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你呢,继续想办法攻陷梁栋,你哥哥保罗呢,明天就去栋梁大厦,把咱们殷家的诚意亮出来,一定要让梁栋把那口恶气出出来。” “爷爷,你想让我哥哥去干什么?” “他逼着梁栋下跪,让梁栋在全网出丑,明天咱们就让梁栋找回这个面子,让你哥哥跪在栋梁大厦门口,争取梁栋的原谅。” “爷爷,我觉得梁栋不会出面的。” “他出不出面是他的事,咱们只需让媒体知道,殷家已经低头了。” 殷爽有些于心不忍:“爷爷,我哥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要让他连一点尊严都不留吗?” “跟殷家的大计相比,他那一点儿尊严算得了什么?一会儿你去好好做做你哥的工作,让他明天配合着点儿。等咱们殷家跟bt公司的合作成功,我一定给他足够的股份作为补偿,绝对不会让他白受此辱。” 殷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第477章 自寻死路 当殷保罗一瘸一拐的走到梁栋当初下跪的地方时,早有一大堆媒体守在了那里。 这些媒体是殷家主动叫来的。 时也,命也。 当初殷保罗岔开双腿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本人也会跪在这里。 闹剧开始没多久,梁栋就接到了何叶打来的电话。 说实话,梁栋也没想到殷家会如此果断。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他们想怎么闹,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梁栋对何叶道。 “可他们就在栋梁大厦门口没多远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堆媒体,影响交通不说,也会影响到我们公司声誉的。”何叶担心道。 “没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去的。” “好吧。” 何叶挂断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从她第一天见殷保罗时,就发现殷保罗看她的眼神不对,里面明显包含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时,‘普安资本’刚在申城设立分部,急于在申城打开局面,要是能靠上‘万家集团’这棵参天大树,她们将会少走许多弯路。 因此,何叶虽明知殷保罗目的不纯,还是不得不上赶着跟他们合作。 那时的殷保罗,刚留学归来,虽对何叶有追求之心,却一直保持着绅士之风,幻想着用自己的男性魅力征服何叶。 当他看到梁栋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时,就更加志在必得了。 后来,殷麒昌病重,殷家陷入内斗,殷保罗在何叶的帮助之下,在岭西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从而一举奠定了在殷家的地位。 然而,也就是从那时候,他才渐渐发现,何叶跟梁栋的关系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不牢固。 直到梁栋当上市委书记,殷保罗在槐安工业园区招商会上,被梁栋侮辱,他才彻底放下了幻想,决定从正面硬撼梁栋,抢走何叶。 也就是从那时起,殷家才开始了针对‘普安资本’的布局。 商场如战场,处处是陷阱,到处充满了尔虞我诈。 殷家在设计何叶的时候,又岂能知道,何叶也跟他们玩了个将计就计? 做戏做全套,为了让殷家上当,何叶先是跟苏菲玩了一套‘周瑜打黄盖’的把戏,然后又瞒着梁栋,让梁栋‘配合’着她,上演了一出出‘苦肉计’。 刚开始,梁栋还真就被何叶蒙在了鼓里,直到后来,他看穿了何叶的把戏之后,还是选择陪她玩到了底。 殷家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张‘对赌协议’会让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后,他们为了自保,不惜冒险和bt公司合作,以图并购南美的vl公司,从而打破何叶收购那两座矿山的目的,帮助他们赢得‘对赌协议’。 殷家不是不知道一旦bt公司成功并购vl公司,会给国内的钢铁行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但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在国内又没有涉足钢铁行业。 何叶通过梁栋,把母亲鞠英请了回来,顺利打破了收购矿山的困境。 眼看大局已定,再等几个月就能狠狠地割掉殷家一大块儿肉,可是,她也没料到,殷家为了赢得对赌协议,竟然不惜跟bt公司合作。 一旦要让他们合作成功,‘普安资本’将会成为殷家的产业不说,鞠英带回来的投资恐怕也要全部打水漂。 要想破局,唯有阻止''万家集团''和bt的合作,阻止他们对vl的并购。 bt公司和‘万家集团’都是全球五百强企业,其中bt公司市值超过千亿,还是美元,就算是‘万家集团’,市值也将近五百亿美元。 这两家公司强强联手,就算鞠英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由商务部出面,把鞠英母女请到了燕京,让她跟中钢协会取得了联系,两家联合起来,决定共同抵御bt公司对vl公司的收购。 中钢协会这也是无奈之举。 受bt并购vl的影响,国际铁矿石价格持续攀升,我国的几家钢铁企业各自为政,在与这些国际矿石巨头的谈判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 他们为了自身考虑,在铁矿石价格的高点,大肆收购,囤积了大量的铁矿石。 这样一来,恶性循环,更加刺激了国际铁矿石价格,使得其涨幅更加离谱。 国家见形势不对,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由商务部出面,撮合中钢协和鞠英母女,让他们联合起来,在国际资本市场抵御bt对vl的并购;另一方面,把梁栋派到申城,解决吃里扒外的殷家。 ‘普安资本’在狙击江南谢家对远洋行业的垄断时,曾跟商务部合作过一次,由‘普安资本’出面,在香江截胡谢家,拿下了‘虹湾码头’,重创了谢家垄断江南远洋船运的布局。 双方有过上次合作的基础,再加上‘普安资本’在南美收购两座矿山,又跟bt对vl的并购案有牵连,这次让‘普安资本’出面打这场商业战争,最合适不过。 商务部里的几个大佬对何叶的商业头脑是绝对放心的,再加上叱咤华尔街的鞠英,他们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何叶已经预知了殷家的下场,不管他们的戏做得再足,演得再像,他们已经犯下了最低级的错误,而且是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这样低级的错误,连普通人都能看得很清楚,那殷家那些人就看不到吗? 他们当然看得到,只是他们没有当做一回事罢了。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用钱摆不平的。 对他们来说,只要他们能赌赢这一次,那他们就能冲出牢笼,再也不必担心被人随意拿捏。 何叶正在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下面来了几辆警车,闪烁的警灯把她从纷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果如梁栋所说,一群警察强行驱离了那些阻塞交通的记者,并带走了跪在地上的殷保罗。 第478章 及早抽身 如今的申城,有两个焦点人物,一个是新上任的书记钱定邦,另一个就是巡视组组长梁栋。 钱定邦的主要任务是稳定和打开局面,让权力平稳过渡。 梁栋的任务,就是为‘普安资本’顺利介入国际铁矿石巨头并购案扫清障碍。 四大家族分别跟梁栋接触后,梁栋便把他们一起约在了‘禅一茶舍’。 四个老头儿坐在梁栋对面,个个怒视梁栋。 “四位家主,你们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们盘踞申城这么多年,挣了这么多不义之财,国家也是时候收点利息了。”梁栋一直保持着淡淡地微笑,头微微上扬,眼睛也微微眯起。 “梁组长,我们四家一直都守法经营,按时足额纳税,所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你这张嘴就让我们无偿赠送两成资产,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刘家老头儿不服气地说。 “两成不行?”梁栋问。 “不行!”刘老头儿还以为有商量的余地,回答起来也多了一些底气。 “确定不行?” “确定不行!” “好,两成不行,那就三成!” 梁栋脸上仍旧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得四个老头恨不得把他那张神憎鬼厌的脸给撕烂。 “你!” 刘老头儿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梁栋戏弄了一番,一下子站了起来。 做人做到他们这个级别,走到哪里都是受人敬仰,听到的全是恭维和奉承,怎么可能受得了梁栋如此轻视和戏弄? 挨着刘老头儿的蔺老头儿起身拽住他,把他劝坐回去,扭头对梁栋道:“梁组长,你要是让我们给政府捐点儿,只要给我们个数,只要不超出我们几家的承受范围,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凑齐,好让你给上面交差。可你张嘴就是两成三成的,这不是在要我们的老命吗?咱们打个比方,一家市值一百亿的企业,你要让他拿出两成股份很容易,可你要让他变现两成的市值,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蔺老头大概是觉得梁栋收留了蔺蘅芜,觉得梁栋对他应该敬重几分,就主动站出来替几家讨价还价了。 谁知道,梁栋就是个狗脸人,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没有说让你们变现啊,你们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上交股份给国资委也是可以的嘛。” 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杜老头儿开口道:“梁组长,我杜家在‘汤臣’有一套别墅,可以赠与梁组长。” 杜老头儿还真是大手笔,‘汤臣’的独栋别墅,怎么说都价值过亿了。 其它几个老头儿也不甘示弱,纷纷向梁栋许以重礼。 这一眨眼儿的功夫,只要梁栋点头,他很快就身价好几亿了。 梁栋道:“诸位,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我梁某人的?” “当然!”几个老头儿几乎同时点点头。 “可惜啊,我这个人胆子很小,我怕我有命拿,没命花啊。”梁栋摇头道。 “梁组长尽管放心,规矩我们都懂,保证安全,不会留有任何后患的。”杜老头儿承诺道。 “还是算了吧,我每个月都能领到几千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一些福利补贴,日子还能过得去。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你们要是答应,我明天就可以让审计部门对你们各家进行审计,然后再办完赠与手续,我这趟申城之行就皆大欢喜了。”梁栋道。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殷麒昌见梁栋软硬不吃,就起身道:“梁组长,首先,感谢你能给我们几家一个这样的机会,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其次,梁组长提出的方案,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我希望梁组长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容我们回去做通家族其它人的工作。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名义上挂各家主之名,哪一家都不是我们一个人能说了就算的。” 梁栋微微一愣,没想到殷麒昌竟然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它几个老头儿表情就丰富了,他们都把头转向殷麒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老殷,你想做老好人,那是你们的事,可不要拉上我们刘家,我们刘家可没你们殷家这么财大气粗。”刘老头儿第一个不愿意了。 “对,对,别拉上我们。”另外两个老头儿也立刻表示了反对。 “几位老弟听我说,咱们几家这么些年哪一家不是赚得盆满钵满,政府让我们让出一些利润,也是看得起我们。一旦我们把手里的股份送给国资委一部分,那我们各家就等于有了官方背景,你们想想,这算不算给我们每家上了一道保险?” 几个老头儿虽然都觉得殷麒昌说的也有些道理,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至于到底哪里不对,他们又说不上来。 就在几个老头儿争执的功夫,梁栋却想通了殷麒昌的目的,心中暗骂这老东西还真是狡猾到家了。 对于殷家来说,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和bt公司的合作,一旦他们的合作谈拢,bt公司再成功并购vl公司,那他们殷家就会像一只冲出牢笼的猛虎,想要再次收服他们,将难于登天! “听说‘万家集团’正在跟bt公司谈合作事宜,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梁栋很有‘善意’地问了一句。 那几个老头儿,个个都是人精,梁栋稍加提醒,他们立刻领会其意:殷麒昌这是在拿他们当枪使啊! 一旦殷家跟bt的合作谈成,他们就能把公司重心从国内移到海外,到时候申城这边哪里还能辖制住他们? 这个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拉几个家族一起为他们殷家做挡箭牌,到时候他们一走了之,剩下三家的死活又关他们什么事? “我蔺家愿意拿出两成股份,捐献给国家,立刻,马上!” “我杜家也愿意拿出两成股份,捐献给国家!” “我刘家也一样!” 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三个老头儿大概也知道了梁栋的主要目的是谁,他们纯属被殃及的池鱼。 与其被人当枪使,与其被殷家拉着垫背,还不如主动点儿,丢车保帅,及早抽身。 第479章 病急乱投医 刘家、杜家、蔺家三个老头儿可以承诺完就走,殷麒昌不行。 对他们殷家来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能再宽容他们一个月,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本以为拉上其他三家,浑水摸鱼,玩一招‘拖’字诀,就能挺过这一关,没想到梁栋这个挨千刀的,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儿,把他的心思抖落出来了。 其它三个老东西听明白了梁栋的话外之音,很快也就会明白,梁栋这次的主要目标是殷家,而不是他们,他们完全没必要陪着殷家跟梁栋死磕到底。 人家虽然年轻,却手握尚方宝剑,你怎么跟人家玩儿? 舍财免灾,对他们三个老家伙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殷麒昌脸如死灰,颤颤巍巍地说:“梁组长,殷家以前得罪过你,我们已经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了,你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梁栋道:“祸不及家人,我跟殷保罗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再说了,他也因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的他,甚至都不配做我的对手了,所以,对他我也就谈不上什么仇恨了。至于你们殷家,的确阴过我几回,也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但我从未有过报复你们的打算。我现在是中央巡视组组长,我在申城的所作所为都是职责所在,你明白吗?我要的是向上面交差,至于你们殷家怎么选择,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梁栋说完,站起来,没有给殷麒昌任何解释的机会,转身离开。 殷麒昌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 他知道,殷家这下子是真的麻烦了。 殷麒昌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回到殷家后,他又一次把孙女殷爽单独叫到跟前,跟她交代完之后,就不顾身体有恙,乘车去了燕京。 他要亲自去见一见魏树勋这个老东西。 一听说殷麒昌要登门拜访,魏树勋就来到了大门外,给了他足够的礼遇。 两个年迈的老头子假惺惺的客套一番后,一人拄着一个拐杖,走了半天,来到魏树勋的住处。 “不服老不行啊,就走这么点儿路,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啊。”魏树勋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殷麒昌虽然比魏树勋小两岁,身体其实还不如他。 魏树勋提起一个老式黑陶茶壶,给殷麒昌沏了一盏茶,递到他那边儿:“殷老弟,大老远的来我这儿,是不是有啥要紧事儿啊?” “说来惭愧啊,咱们两家结为亲家后,我也只在俩孩子接亲那天来过一次,咱们这走动着实有点少了些啊。” “老弟不要这样说,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出一趟远门儿不容易。” “是啊,关键是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殷麒昌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称赞道,“好茶!” “这是孩子从武夷山那边带回来的,老弟要是喜欢,回去时,带两包儿。” 殷麒昌摆摆手,很自然地扯到了今天的话题上:“老哥儿,我可没这个心思品茶,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 魏树勋又岂能不知殷麒昌的来意,却还是配合着他把戏往下演:“老弟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何止是麻烦,简直就是我们殷家的一个大劫啊。”殷麒昌道,“说来说去,自从我们殷家跟那个叫梁栋的小子扯上关系,就一直没有消停过。这个小子也真是邪性,我们殷家几次暗地出手对付他,最后都被他侥幸逃脱,从去年到今年更是接连几次栽在他手里。先是我孙子保罗在岭西被他羞辱,接着又因为他直接变成了一个废人。他摇身一变成了中央巡视组组长之后就更加过分了,直接要置我们殷家于死地!” “情况有这么严重?你们殷家资产数千亿,就算他是巡视组组长又如何?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魏树勋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唉,”殷麒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老哥儿了,我们殷家不是跟何家那丫头签了一个对赌协议吗?” “这事我知道,当时你还征询过我的意见来着。” “是啊,我是征询过老哥儿的意见,是老哥儿对我说何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我才下决心要吃掉‘普安资本’的。谁知道我们都被这丫头骗了,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她的亲妈,十分有实力,肯快就帮她扭转了局面,也使我们殷家陷入了两难境地。” 殷麒昌说道这里,怕魏树勋误解,又连忙解释道:“老哥儿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怪您的意思,我们被何家丫头阴一把,纯粹怪我们自己没调查清楚。再说了,商场上本就没有稳赢的生意,我们想吃掉人家,结果被人家反咬一口,这也无可厚非。” “既然老弟都这么说了,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魏树勋问道。 “事情要到这里就结束那就好了,我们顶多也就损失点儿钱罢了。怪就怪我贪心不足,不想损失这一大笔钱。正好我们打听到bt公司想并购vl公司,而何家丫头买的那两座矿山,正好属于vl公司,如果我们能跟bt公司达成合作,共同并购vl公司,就能阻止何家丫头对矿山的收购,这样以来,我们不但能把公司重心转移到海外,还能趁机扭转局面,赢得对赌协议,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老弟糊涂啊!”魏树勋动容道,“你这么做是犯了大忌的!” “我又岂能不知其中轻重。可是,富贵向来都在险中求,如果我们能赌赢这一把,殷家今后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殷麒昌说到这里,仍旧一脸的憧憬。 “谈何容易啊!”魏树勋道,“你们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在人家的监控之中了,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梁栋这小子这次去申城,主要目的就是冲着你们殷家去的。” “这也就是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啊。老哥儿,这一关,你可一定得帮我们殷家一把啊!”殷麒昌眼巴巴地盯着魏树勋道。 第480章 殊死一搏 都是千年的狐狸,道行相差不多。 殷麒昌一直眼巴巴地盯着魏树勋,魏树勋就这么面沉如水,犹如老僧入定,一直没有任何表示。 一个是求人的,一个是被求的,主动权肯定在被求者手中。 殷麒昌没有办法,自从他打定了来魏家求援的主意之时,就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老哥儿,如果你这次能帮我们魏家渡此难关,条件任你开!” 魏树勋闻言,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殷麒昌,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道:“你把‘万家地产’从万家集团剥离出来,然后再把你们殷家所有的股权转交给殷爽那丫头。她也是你亲孙女,让她主持‘万家地产’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殷麒昌呆住了。 谁不知道‘万家地产’占‘万家集团’总市值的八成以上,要是把‘万家地产’剥离出来,那‘万家集团’还剩什么了? 魏树勋一开口,就要走了殷家八成的产业,这岂止是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鲸吞蛇噬! “魏,魏老哥儿,你,你这没有跟我开玩笑吧。”殷麒昌没底气地说。 “老弟,你听我分析。”魏树勋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上面既然把梁栋那小子派去了申城,就说明你们殷家已经一败涂地了。其实,从你选择跟bt合作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们今天的结局。钢铁行业,涉及到国家工业体系的基本安全问题,涉及到国家的核心利益,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这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忌的。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发展,咱们国家在对外态度上,也发生了悄然的改变。在国际社会上,我们再也不是几十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一旦有人触碰了我们的根本利益,必将引起我们的强烈反弹。我们会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本着互利双赢的宗旨,与所有大小国家进行经济往来,但bt公司并购vl公司,会造成国际上铁矿石行业的垄断,而我们国家又是全球最大的铁矿石进口国,他们并购所造成的影响,我们首当其冲。你说,我们国家会放任他们的并购吗?答案是很显然的,我们肯定会扶植一家公司,把这个世纪并购案给搅黄。” 魏树勋停顿一下,接着道:“与其让你们‘万家集团’便宜了梁栋那小子,不如咱们抢先一步,把‘万家集团’里最优质的‘万家地产’剥离出来,交给殷爽,反正殷爽也是你殷麒昌的孙女。也唯有这样,才能保住‘万家地产’。保住了‘万家地产’,老弟你还愁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吗?” “那我们殷家那些人怎么办?”殷麒昌问。 “等过了这个风头,再慢慢让他们回到‘万家地产’也不迟。‘万家地产’现在布局全国,把你们殷家那几个人分散到全国各地,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魏树勋回答道。 殷麒昌知道,‘万家地产’看似还在殷爽手里,其实已经等于进了魏家口袋。 殷爽是魏家的儿媳,在魏家势单力薄,魏家想要对付她,简直不要太简单。 让魏家吃进去容易,想让他们再吐出来那就难了。 或者说,殷家至此已经彻底败了,殷家这些人以后只能依附于魏家,看着魏家人的脸色才能讨口饭吃了…… 失魂落魄的殷麒昌回到申城后,勉强打起精神,把殷爽叫了过来。 他不死心! 就算魏树勋说得天花乱坠,他殷麒昌还是要做最后一搏! “殷爽,你说爷爷对你怎么样?”殷麒昌问。 “爷爷,你怎么问起这样的话来了?”殷爽不解地反问。 “回答爷爷。” 殷爽见殷麒昌不似开玩笑,便郑重回答道:“爸爸走的早,要是没有爷爷,就没有我的今天。” “那好,现在爷爷要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殷麒昌对自己的亲孙女也玩起了道德绑架。 “爷爷有话尽管直说。” “你今天晚上再去约那个梁栋一回,务必把他拿下,否则咱们殷家过不了这一关。” 殷爽有些不理解,就问道:“爷爷,你今天不是去燕京找魏树勋了吗?难道那老头子不肯帮忙?” “帮忙?”殷麒昌冷笑着,“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也都联姻了啊?” “这样怪不得魏家,实在是咱们殷家遇到的麻烦太大,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殷爽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爷爷,我答应你。” 殷麒昌老泪纵横:“是爷爷对不起你,让你挺着大肚子还要受此之辱。等咱们殷家渡此难关,爷爷一定重重的补偿你,一定会让那些给过你侮辱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殷爽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爷爷别这么说,我是殷家人,为殷家出一份力,也是理所应当。再说了,他们魏家能放纵魏东城,还看咱们殷家的笑话,我为什么就不能放纵一下自己?我就是要通过那个梁栋,狠狠的打脸魏东城,我要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被梁栋抢走了,怀着他孩子的老婆,也跟梁栋有一腿。” 说到这里,殷爽的脸色有些狰狞:“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道魏东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殷麒昌想劝一劝孙女,却又没有开口,不管她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只要她能把梁栋拿下,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就算殷爽能够拿下梁栋,他就能答应殷家,让殷家顺利跟bt达成合作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殷麒昌为什么还要一门心思的让殷爽去拿下梁栋呢? 他纯粹是为了把魏家拖下水,把水搅浑,然后再浑水摸鱼,说不定还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呢? 至于殷爽能不能拿下梁栋,这不重要,只要她能把梁栋约出来,再把他们两个进同一房间的视频拍下来,然后放到网上,把这件事炒作起来,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第481章 殷爽的小算盘 肖承业这个副组长本就是申城市政协副主席,在申城有着各种各样的社交圈子。 殷家不好直接找上梁栋,就托人搭上了肖承业,让肖承业从中说和,再次把梁栋约了出来。 梁栋本以为还应是殷麒昌亲自出马,没想到这次来的却是殷爽。 殷爽皮肤极白,特意选了一条黑色薄纱孕妇裙,走起路来虽略显笨拙,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她一进房间,高档的香水味顿时占领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让人无处可逃。 肖承业使劲儿吸了几口,眼睛也略显贪婪的在殷爽身上游移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便找个理由提前走了。 房间里就剩梁栋和殷爽之后,殷爽挪到梁栋身旁,娇声道:“梁组长,你看妹妹今天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而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给点笑脸好不好?” 梁栋下意识地趔了趔身子,跟殷爽拉开距离:“魏夫人,有事说事,咱们还没熟到这个份儿上。” 殷爽‘咯咯’笑道:“梁组长,咱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魏夫人’的叫着,这个称呼我听着有些刺耳。我的名字多好听,你叫着‘爽’,我听着也爽,多爽?” 梁栋抬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还是算了吧,既然你不喜欢‘魏夫人’这个称呼,那我就喊你殷小姐吧。” 殷爽撅起了嘴巴:“小姐这个词,早已被这个社会污名化,听起来更刺耳。” “那咱们就正规一点儿,我就叫你殷爽同志吧。“” 殷爽摇头道:“不妥,不妥,你是巡视组组长,你这么叫我,我咋感觉自己就像那些被你谈话的贪官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小姑奶奶还真难伺候。” “小姑奶奶?”殷爽拍手欢呼道,“这个称呼我喜欢,你就叫我小姑奶奶吧。不过今天不是让你伺候我,是让我这个‘小姑奶奶’来伺候你这位钦差大臣。” 梁栋连忙道:“殷爽姑娘,咱们还是别开玩笑了,说点儿正经的吧。” 殷爽挑衅地看着梁栋:“咱们哪里就不正经了?” “有事说事,你要再这样,我可就走了。” 梁栋说着,作势就要起身,殷爽连忙伸手拉住他,恳求道:“梁栋,别走,帮我一把好不好?” “帮你一把?难道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让我放殷家一马?”梁栋敏锐的捕捉到了殷爽神情和语气的变化。 “今天的确是爷爷让我来的,他也的确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不惜代价把你拿下,然后再以此把魏家拖下水。” “为什么要把魏家拖下水?”梁栋不解地问。 “魏家看到殷家陷入危机,不但不想着伸手拉一把,还要趁火打劫,想让‘万家地产’从‘万家集团’剥离出来,然后让殷家把所有股权转到我名下。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旦‘万家地产’转到我名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魏家收入囊中。” 殷爽很干脆的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梁栋,梁栋听完,陷入了思考。 这魏家还真是不知死活,明知殷家的问题是上面指定要解决的,他们还敢伸手,火中取栗。 殷爽话里话外对殷家和魏家好像都有怨言,看来这个女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啊。 ‘万家地产’可是全国地产业的龙头,就算碰到这两年的地产业低迷期,其市值至少也有五百亿美元,折合人民币三千多亿。 面对这样一大块儿肥肉,是个人都会动心。 “殷爽姑娘,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梁栋问。 “我不想便宜了殷家,更不想便宜了魏家,我想让梁组长帮我一把,让我顺利拿下‘万家地产’,然后我会离开魏家,也跟殷家划清界限,到时候‘万家地产’就是你梁组长的后花园……” 不得不说,殷爽的提议很具诱惑性,要真如她所说,钱有了,女人也有了,那他梁栋才是笑在最后的那个大赢家。 然而,梁栋从一开始就感觉殷爽这个女人不简单,跟她打交道,还是多长个心眼儿为妙。 殷爽看出了梁栋的迟疑,问道:“莫非梁组长不信任我?我今天真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这女人说完,欺身而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梁栋身上。 梁栋避无可避,只得举起双手,警告道:“殷爽姑娘,你有孕在身,最好别这样,万一动到胎气,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殷爽双手紧紧搂住梁栋,抬起头荡笑道:“我肚子里的小野种,他爹都不在乎,我在乎个啥?要是这事成了,你以为我还会生下他?” 梁栋有些不寒而栗,这个女人笑得如此灿烂,说出的话却让人不禁心底生寒。 “你别这样,我就这么一起身,万一把你弄倒了,影响的恐怕不止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影响到你自己的健康。” 殷爽听梁栋这么一说,见他又态度极其坚决,就离开了他的身体,幽怨道:“梁栋,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吗?人家都说男人有一种猎奇心理,对怀孕的女人更有新鲜感,我这都主动送上门了,你还犹豫什么?” 梁栋回答道:“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动物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感觉来了就开始交配,但人不行,人懂得羞耻,还要受伦理道德的约束。我有反应,那是身体本能,我能节制,那是我还有道德底线。所以,你好还想继续跟我说话,那就收起你那套把戏。” 殷爽盯着梁栋,跟看外星人一样:“梁栋,你怎么在我这里就装起了正人君子?刘家、蔺家的闺女你大小通吃,就连杜家的小媳妇儿你都不放过,难道我就比不上她们?” 梁栋笑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 梁栋早就听说过这个传言,说他就是个十足的老色胚,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解释什么。 给外界这么个印象其实也挺好,在一定程度上,还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 剩七分一本正经,以图安分守己谋此生。 第482章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 殷爽已经确信梁栋不是她心中以为的那种人,便收起勾引之意,正正经经地说:“梁组长,我一个小女子,既不想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又不想沦为男人的玩物。别看我现在贵为殷家掌上明珠和魏家的少奶奶,其实就是个给他们两家装点门面的可怜虫,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连吃个什么东西,穿个什么衣服的自由都没有,每天的生活都在他们的设计安排之中,不允许有任何僭越。” 说着,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梁栋看:“这件衣服性感吗?我要说这是爷爷给我选的,你会不会觉得可笑?” 梁栋感觉哪里有些不正常,可又说不上来,殷爽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领略到什么叫荒唐了。 “他不但给我选了衣服,还让我当着他的面换上……” 说到这里,殷爽眼睛一眨巴,两只眼睛的眼角各自挤出一滴眼泪。 也就仅仅一滴而已。 “世人都羡慕我们出生在豪门深宅,把我们形容为含着金钥匙出生。殊不知,我们更向往的反而是那种小家小户的恬淡生活。看看书中描绘的农家孩子,纵横山野,无拘无束,那是多么自由的一种生活啊。那些豪门氏族的名流,一个个住着宽敞舒适的豪宅,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在人前道貌岸然,在人后荒淫卑劣……钱老先生把婚姻比作一座围城,如果把这个比方用在豪门氏族身上,也是无比贴切。”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想冲出来的人了?”梁栋忍不住问了一句。 殷爽摇摇头:“我不是。” 梁栋搞不明白了,敢情这说了半天,等于白说啊。 殷爽看出了梁栋的疑惑,优雅地抹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有机会站在豪门氏族之巅,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若是梁组长答应帮我,我一定可以拿下‘万家地产’,同时让殷家和魏家自己斗起来,然后再趁机渔利。” 梁栋道:“我给不了你什么保证,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只管去做便是,我可以监督殷家和魏家,不让他们乱来。至于你和殷家、魏家的关系,那是你们之间的家务事,我不方便参与。” 殷爽听懂了梁栋的弦外之音,说白了,就是鼓励她按她的设想进行下去,他不会给她什么约定,但可以保证监督殷、魏两家不要对她乱来。 对殷爽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张爱玲有句名言,那个什么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 哪怕殷爽早已练就得百毒不侵,说出这样的话时,脸上还是有那么几分羞涩。 梁栋却假装看不见,摆出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殷爽姑娘,咱们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信任不是睡出来的。对咱们俩来说,能够达成一致的是咱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殷爽立刻就理解了梁栋的意思。 俩人又合计了一些合作的细节,然后,先后离开了那个房间。 做戏做全套,为了让殷家拍到的照片更有说服力,殷爽在出来的时候,故意把头发弄乱,脸上的妆容也稍微弄花了一些。 …… 钱定邦拿到市政府跟刘、杜、蔺三家签订的股份转让协议,心情大好,等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打通了梁栋的电话。 “梁组长,你送的大礼,我已收到,我这里必须要跟你说声‘谢谢’。上次喝得不过瘾,今天晚上,谁都不叫,就咱们俩,必须分个高下。” 钱定邦一个入了局的zy领导,主动邀请他一个还窝在县里头的毛头小子,传出去能惊掉人的下巴。 这也说明钱定邦这个人也是性情中人,是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 能做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没有一个寻常之辈。 能做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人,仅仅有背景和能力还不够,个人魅力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 如果一个人只会玩阴谋诡计,只会为了当官而当官,这个人或许在仕途上能够顺风顺水一时,却注定不会登顶。 一个能进入权力核心的人,还要讲究一个‘德’字。 德不配位,注定不能长远。 即便侥幸爬上去了,最终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钱家和梁栋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钱定邦能抛开这些,主动接触梁栋,这就很能说明他的心胸。 并不是说钱定邦约梁栋吃了这顿饭,就表示他想要拉拢梁栋,这只不过是个人感情的交流,与政治站队无关。 将来一旦他们所处的不同阵营发生了交锋,钱定邦还是会不遗余力地绞杀梁栋。 这就叫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工作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这是个原则问题。 梁栋也看清了这一点,就有些不太想去,可人家一个市委书记都发话了,他又抹不开面子,只好勉为其难。 钱定邦的秘书把位置发给了梁栋。 梁栋想了想,让周鹏叫上了肖承业。 肖承业一听说是陪市委书记吃饭,当即就明白了梁栋的意思,朝梁栋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一个是退了二线的政协副主席,哪里有机会接触市委一把手? 不管怎么说,不管成与不成,梁栋能想到他,能给他创造这次机会,这个人情他得承。 梁栋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只有钱定邦的秘书在那里负责接待。 钱定邦也没让他们等多久,当他推开门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肖承业的时候,动作明显一滞,不过很快就一脸笑容地掩饰了过去。 “让二位久等啦。” 梁栋和肖承业连忙起身招呼。 等三个人都坐好后,梁栋开口道:“我寻思着咱们两个人硬拼没什么意思,就自作主张把肖主席叫了过来。三个人三足鼎立,钱书记就是曹丞相,兵强马壮,肖主席则是那刘玄德,有五虎上将,而我,自然就是那偏安一隅的孙仲谋了。” “这个比方好,这个比方好,值得我们连喝三杯!”钱定邦爽朗道。 肖承业见钱定邦认可了梁栋的安排,心里也松了口气。 第483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梁栋醉得一塌糊涂。 肖承业由钱定邦的秘书安排着,送回了他家。 这老头儿自从进了巡视组,还一次家都没回过呢。 梁栋也是一样。 周鹏把梁栋弄上车之后,这家伙就开始兴奋起来,在车上不停地乱喊乱叫。 周鹏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把车开到了何叶住的别墅。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谷兰。 谷兰看到周鹏,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他,板着脸就走了进去。 周鹏只好一个人架着梁栋,走进了别墅。 让周鹏意外的是,苏菲也在。 一群女人都还没睡,正在客厅里说着闲话。 周鹏把梁栋放到单人沙发里,坚决拒绝了何叶的挽留,一个人走了。 一身酒气的梁栋,看着一群女人一个劲儿的傻笑,至于她们说什么,他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家伙坐着坐着,突然捂住嘴就往卫生间跑,进了卫生间,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就开始狂呕起来。 何叶要走过去帮忙,却被谷兰拦住了,她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往卫生间那边走去。 “还是我去吧。”苏菲站起来,对不情不愿的谷兰道。 谷兰看了何叶一眼,看到何叶微微点头,便闪到一边。 苏菲进了卫生间,打开灯,关上门,然后开始清理梁栋弄出来的污物。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出来,倒了一杯水端了进去。 梁栋吐完胃里的东西,感觉舒服了一些,却仍未醒酒,不过回到客厅时,已经知道跟鞠英打声招呼了。 他还是坐在刚才那个沙发里,刚坐进去没多久,就开始发出阵阵鼾声。 鞠英见状,第一个回了卧室。 何叶有孕在身,收拾梁栋的任务就再次落到了苏菲头上。 苏菲喊醒梁栋,扶着他进了卧室,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帮他简单冲洗一下,然后又把他弄到床上。 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等苏菲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她刚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梁栋从后面拽住了胳膊。 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使劲儿一拽,就把苏菲拉倒在自己怀里,他趁势搂住苏菲,一翻身,压 在了她身上…… 翌日清晨,梁栋迷迷瞪瞪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不是在酒店。 他揉了揉脑袋,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他一转身,看到身边躺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苏菲。 梁栋吓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摇醒苏菲,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菲昨晚被这家伙折腾的够呛,这会儿还没睡醒,就睡眼朦胧地回答道:“是你拽着我不让走的。” 梁栋又看到俩人都光着身子,就感觉这事儿麻烦了。 他连忙起身,找到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干不干净,就套在了身上。 刚出卧室门,就看到何叶正好也从主卧出来。 梁栋十分尴尬地上前打招呼道:“起的好早啊,咋不再睡会儿呢?” “不早了,马上就七点了。”何叶回答道。 “我昨晚咋回来了呢?”梁栋又问。 “是鹏哥把你送回来的。” “鹏哥为什么把我送回来?这不是乱弹琴吗?” “鹏哥说你在车上乱喊乱叫,他实在没得办法,只好把你送这儿来了。” “那苏菲是怎么回事?”梁栋指着卧室问。 “苏菲姐?你们俩昨晚睡一起了?”何叶反问道。 “呃,这个,具体什么情况,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梁栋尴尬道。 “是我让苏菲姐帮你洗澡的。”何叶脸色如常道,“赶紧把你的脏衣服换了,干净衣服都都给你找好了,你自己拿去。一会儿你自己把换洗的衣服丢洗衣机里。” 何叶安排完,扭头走了。 梁栋感觉不现实,何叶这反应也太不合常理了,就追上去拉住何叶问:“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苏菲姐本来就是我叫过来江湖救急的。与其便宜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还不如让苏菲姐来榨干你。” “胡闹!完全是胡闹!” “我们胡闹什么了?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吗?” 梁栋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 “你心里是不是正在偷着乐?三妻四妾不正是你们男人梦寐以求的吗?”何叶仿佛看穿了梁栋的心事,歪着头问。 梁栋尴尬道:“没有,没有,我哪敢有那种想法?” “不是不想,是不敢,对不对?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何叶抓住梁栋话中的漏洞,一点儿面子不留,直接撕开了他的伪装。 就在俩人斗嘴之际,苏菲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倚着门笑道:“梁栋,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让你碰到我跟何叶?你说我跟何叶哪个对不起你,你还要去招惹那几家的女人?” 梁栋比窦娥还冤,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能让眼前这两个女人给误解了,连忙解释道:“我去见她们,那是工作需要,我可没动她们里面的任何一个。” 苏菲‘咯咯’直笑:“是你自己心虚了吧,我们也没说你动她们了啊?” 梁栋突然想起了蔺蘅芜,就问何叶:“叶子,你把那个蔺蘅芜安排哪儿去了?” “那丫头就跟白纸一样,长这么大,除了金暄和蔺家之人,就没见过外人。没办法,我只能花点钱,先把她送到申大上几年学再说。”何叶回答道。 “这样也好,让她在学校里多接触接触人,也是一件好事。不过你得多关照关照她,别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把她给骗了。” 苏菲酸溜溜地说:“怎么,是怕她被人拐跑了,你就没机会了?” 梁栋无语了,以前他以为只有何叶会吃醋,看来苏菲也是个醋坛子啊。 “苏菲,何叶,我把蔺蘅芜带回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蔺家人太恶心,他们把蘅芜当成一只豢养的宠物,养大了就是为了送出去,取悦别的男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就是你口中那个‘别的男人’喽。”苏菲笑道。 “别开玩笑,我说真的,蔺家不把蘅芜当人看,咱们就收留她。我看这丫头人很聪明,又从小接触过严格的训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培养培养,将来也是很有前途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咱们养着她呗。”何叶点头道。 第484章 一巴掌的事儿 一切都在按照梁栋和殷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往下进行着。 殷爽急于逃脱殷麒昌的魔掌,也实在是对他太过失望。 老贼给殷爽的任务就是让她拿下梁栋。 老贼也预料到梁栋未必会上钩,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殷爽能进梁栋的房间就够了。 这老贼压根儿就是要让自己的亲孙女成为一个牺牲品,压根儿就是为了把水搅浑,让局面乱起来,让魏家和梁栋先互相咬起来,然后他们殷家在伺机而动。 殷爽把这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老贼的这一举动算是彻底让殷爽清醒了,也坚定了她要脱离殷家和魏家的决心。 魏家想要吃掉‘万家地产’,又不想吃相太难看,毕竟殷家是被zy巡视组盯上的,要是他们做得太过火,很容易引火烧身。 所以魏树勋就想得到了殷爽,把‘万家地产’剥离出来,让殷爽暂时主持,她一个魏家的媳妇,还能逃得出魏家的手心? 也真是可笑,两个老东西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到头来却被一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小女人给算计了。 这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殷家把拍到的画面,倒贴钱‘卖’给了一些无良媒体,无良媒体又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性’,把这些花边新闻大肆炒作。 一时间,网上又掀起了新一波的吃瓜狂潮! “惊天大瓜,豪门贵妇,有孕在身仍夜会情人!” “扯不清的豪门恩怨,初恋、现任皆被同一人截胡!” “三大家族,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接连不断的惊天大瓜!” “……” 消息一出,就迅速霸榜热搜。 万能的网友,也扒出了当事人的所有关系,甚至连几个主角以前登上热搜的旧闻都给扒了出来。 舆情太过凶猛,就连闻黑脸都不得不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情况?” “清者自清,有人想把水搅浑罢了。” “不管怎么说,注意一下影 响。你是政府官员,也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谢谢领导关心,我心里有数。” 闻黑脸挂断电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臭小子,还真不让人省心。” 梁栋从来都没在乎过自己的名声,只要于工作有利,自己名声被污又有何妨? 可经问宇泰这么一提醒,他也感觉不能再拿这个不当回事儿了。 …… 魏树勋当然能猜到网上这些消息都是殷麒昌捣的鬼,他就把孙子魏东城叫了回去,狠狠地训了一顿之后,责令他亲自到申城,把那个丢尽了魏家脸面的贱女人带回燕京。 魏东城气势汹汹地进了殷家大门,甚至都没去给殷麒昌问个好,就直接找到殷爽的房间。 殷爽看到魏东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魏东城压制住怒火问道。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有用吗?我说我跟梁栋什么都没发生,你相信吗?”殷爽连珠炮似的质问魏东城。 魏东城掏出手机,翻开那张殷爽刚走出房间的照片,指着手机道:“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的头发,再看看你的衣服,你说你们什么都没做,可笑吗?” 殷爽抬起头,直视着魏东城:“当你趴在我身上喊着何叶名字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可笑?当你明知道家里的老婆挺着个大肚子,还仍旧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可笑?我是你什么人?是你泄欲的工具,是你生孩子的工具,是你从殷家拿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工具!魏东城,摸摸你的良心,你爱过我吗?你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妻子吗?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又妄自尊大的窝囊废,心里想的女人被梁栋抢走了,老婆也被梁栋给睡了,跟梁栋比,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殷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慌不择口,没注意到魏东城突然给了她一巴掌。 魏东城也是怒不可遏,使出了浑身的力道,一巴掌把殷爽扇地转了一圈,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殷爽惨叫一声,紧接着,就有鲜血顺着大腿流了出来。 魏东城慌了,连忙俯下身子询问:“老婆,老婆,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殷爽哪里还有精力回答他的问题,捂着肚子,连呻吟声都断断续续。 魏东城打了120,然后跑出去喊来了殷家人。 殷麒昌到了殷爽这屋,看清屋里的情形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吗? 要是殷爽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那就更妙了! 老东西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东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爽儿娘家人死光了吗?” 魏东城解释道:“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魏东城,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殷麒昌装模作样道。 殷爽被送进医院后,很快就有了结果,孩子没保住。 殷麒昌在殷家人的搀扶下,走到魏东城跟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魏东城嘴角渗出血来,他却只是捂住脸庞,怔怔地看着产房大门。 “魏东城,看你干的好事!梁栋是巡视组组长,你不敢去找他麻烦,就把怨气发泄到我孙女身上,这下儿好了,孩子没了,你高兴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殷麒昌还不忘添油加醋,把祸水引向梁栋。 魏东城跟魔怔了似的,挨了一巴掌,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产房大门。 这小子没反应,轮到殷麒昌郁闷了。 殷麒昌哪里又知道,魏东城要死的心都有了。 魏东城曾经被人称为‘j城第一少’,不知有多少无知少女主动为他宽衣解带。 想当年,就连何蕤都是他身边的铁杆儿粉丝,只要他愿意,何蕤恐怕也早就成了他的胯下之臣了。 他一直没敢动何蕤的原因,一个是对她姐姐何叶念念不忘,再一个就是何魏两家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他要再把何蕤收了,肯定等于是火上浇油。 第485章 怪咱们生错了地方 从高中时起,魏东城身边就没断过女人,而且他也从来不屑于用套套,用他的话说,隔着一层膜,感觉不好。 魏东城相信,他接触过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给他生孩子呢。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女人真正为他怀过一次孕。 也曾有过女人撅着肚子来找他认账,但她们的谎言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魏东城这个人精?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魏东城甚至一度患上了恐婚症,他就是怕自己这一秘密被人发现。 他是魏家选定的接班人,要是他不能生育,这对魏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魏家绝对会废了他,再另选他人的。 后来,实在是拖不得了,他便勉强跟殷爽把婚给结了。 俩人结婚没多久,殷爽的肚子竟然有了动静,在经过调查,确认殷爽没有出轨,确认孩子就是他魏东城的种后,魏东城欣喜若狂! 那段时间,他对殷爽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到了后来,殷爽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魏东城知道孕期中后期是可以同房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影响了胎儿,就总是找各种理由躲着殷爽。 自从殷爽怀上自己的孩子后,魏东城感觉心情也好了,人也有精神了,工作也有劲儿了,这个世界也变得美妙起来了…… 有了自己的孩子,别的女人包括何叶,通通见鬼去吧。 这一点,殷爽还真就冤枉了他。 可是,他亲手把自己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一巴掌打没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魏东城呆愣了老半天,才掏出手机,给魏树勋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魏树勋骂他几句之后,极其冷静地说:“东城,你就留在申城,不管殷家人怎么待你,你都给我忍住。记住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万家地产’剥离给你老婆。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魏东城挂断电话的同时,看到产房的门也开了。 他走过去,看到脸色苍白的殷爽,满脸关切地安慰道:“老婆,别伤心,孩子没了,咱们再怀一个就是了。”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殷爽就是再狠心,还是忍不住淌出了两行热泪。 殷保罗刚从警察局放出来,一向白净的脸上,这会儿也胡子拉碴的,哪里还能找到以前的翩翩风度? 父母走的早,对殷保罗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亲的恐怕也就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妹妹了。 兄妹俩虽然一向关系很平淡,这会儿殷保罗还是有些有些悲从中来。 他反正是个废人了,没想到妹妹也要遭受跟他差不多的遭遇。 无法自持的殷保罗,上前一步,拽过魏东城的衣领,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魏东城的鼻子当即鲜血直涌。 殷家人连忙拉住殷保罗,生怕他再动手。 魏东城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哥,你要觉得不解气,就再来几拳。” 殷保罗挣脱开拉着他的两个人,指着魏东城道:“魏东城,我就这一个妹妹,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被一个废人指着鼻子骂,魏东城没有一点脾气,一直都默默的承受着。 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 …… 殷麒昌十分失望,这都好几天了,魏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东城这小子一直都在申城,他正好借着照顾老婆的名义,给领导请了假,然后还真就全身心的照顾起了殷爽。 莫非他们这是怕了?怕梁栋那个臭小子头上的那个头衔? 按道理说,不至于呀? 魏家在燕京是什么段位?那可是仅次于何家的存在! 魏树勋要是动了怒,可是敢提着拐杖进z南海的! 他们会怕一个跟何家划清了关系的毛头小子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也就是说,魏家现在的第一目标还是‘万家地产’。 再加上梁栋那边的步步紧逼,殷麒昌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听从魏家的安排,把‘万家地产’剥离出来,转到殷爽的名下。 快刀斩乱麻,殷家很快就将‘万家地产’从万家集团中剥离了出来,新独立出来的‘万家地产’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为殷爽所有。 同一时间,殷家也公布了殷爽将要和魏东城离婚的消息。 你们魏家不是小算盘打得精吗?老子就是要让你们的小算盘落空! 殷麒昌对魏家的怨恨,甚至要超过直接造成殷家现在局面的梁栋。 梁栋人家是明火执仗的明着来,而魏家则是偷偷摸摸的背后阴人。 不管什么时候,反水的盟友都远比对面的敌人破坏力更强,也就会更加令人不齿。 在剥离‘万家地产’的过程中,魏家需要先以殷爽的名义,成立一家公司,然后注入足够的资金,以极低的价格从殷家手里购回这些股份。 这个价格就算再低,那也是一笔近十亿的投资。 如果殷爽要成功跟魏东城离婚,魏家这一把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殷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按照医生的吩咐,她明天就能出院。 魏东城捧着一个花篮走进了病房,放好花篮后,从手机里调出殷家的那份声明,让殷爽看了一遍,然后问:“这是你爷爷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殷爽反问。 “自始至终你们殷家都在拿我们魏家当猴耍?” “这个应该先问问你爷爷吧?” 魏东城叹了口气,换了个口吻:“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结婚也有些时日了,难道非要闹成这样收场吗?” “魏东城,咱们谁也别怪谁,要怪的话,就只能怪咱们生错了地方。咱们生在魏家、殷家的这样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家庭,是咱们的悲哀。”殷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魏东城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些不忍:“老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既然你把一切都看得这么开,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魏东城说完,站了起来,最后看了殷爽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病房…… 第486章 接风洗尘 当梁栋得知殷爽跳楼自杀的消息时,气得怒骂一声:“太猖狂了!” 眼看殷爽的布局就要见效,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自杀呢? 梁栋感觉是他害死了她,他应该早就想到这茬儿的。 殷家、魏家那些人,什么事干不出啦? 在没有领取结婚证之前,殷爽跟魏东城还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他是殷爽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就在梁栋准备追查殷爽死因的时候,何叶亲自来找了梁栋一趟。 “这件事,你别再查了。” “为什么不查?” “老公,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别查了,行吗?” 梁栋在何叶跟前,从来就没硬气过,看着她一脸期待,梁栋又怎能忍心拒绝? 但这是个原则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唯有这件事不行。殷爽之死,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要不还她一个公道,良心难安啊。”梁栋十分坚定地摇摇头道。 “你就不怕我吃醋吗?外面关于你们两个的谣言满天飞,你这个时候还要为她出头,让那些人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怎么想,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你要不再查下去,我就相信你。”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是女人的权利。” 梁栋正不知道该怎么驳斥何叶,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闻黑脸打来的。 “恭喜你,梁组长,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组可以撤回来了。” “什么?”梁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呢?” “别忘了你们是专项巡视,你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普安资本’已经完成了对vl的注资,bt对vl的世纪并购案宣布破产。所以,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听明白了吗?” “可是,我的当事人被跳楼了,这件事一定隐含着许多内情,不查清楚,你让我怎能安心?” “记住,你是巡视组组长,你有自己的责任范围,你要觉得你的当事人跳楼有问题,你可以向当地警方报警,这是他们的责任范围。你们第十六组所有组员,立刻整理行装,今天晚上我就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闻黑脸说完,不等梁栋辩驳,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栋手里捏着手机,半天没有缓过来神儿。 何叶轻轻拽了拽他,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对何叶道:“好了,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我们组要撤了,上头不让我们继续查了。” “还真是个钢铁直男!”何叶挽住梁栋的胳膊,嗔怪道,“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哄哄我?就说是你为了我改变了主意不好吗?你这么实事求是,我就是想感动也感动不出来啊?” 梁栋拥住何叶,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都快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 “我矫情了吗?我哪里矫情了?” 何叶面色有些‘不善’,梁栋连忙求饶:“不矫情,不矫情,你这叫……叫纯情好吧。” “你们领导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让我们现在就动身。” “啊?这么急啊,忙了这么些天,就不给你们放几天假吗?” “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谁叫我们是当小兵的呢?” “好吧,你先回燕京,等见到你们领导,问问他给你放假不,要是给你放假的话,我也回去一趟,咱们一起陪陪孩子。” 梁栋送走何叶,就把巡视组的人召集起来,宣布了领导的决定,大家一阵欢呼。 本来计划两个月的工作,这才一个月就顺利完成,大家都很高兴。 晚上,闻黑脸还真就亲自给第十六巡视组办了个接风宴。 巡视领导小组的其它领导也来了几位,包括何孝恩和宫世烈。 一大桌子人,就只有梁栋一个处级干部,但他却被闻黑脸直接抓到了自己身边,就挨着他,坐在了上席。 从梁栋这边往下,依次是十六组的人,闻黑脸那边则是领导小组的领导。 到了这个级别,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一般很少有劝酒的现象,大家通常都是浅尝辄止。 吃完饭,何孝恩叫上梁栋,一起回到了何府。 两个孩子见到梁栋,跟他腻歪了一会儿,就被何蕤带着去睡觉了。 何孝恩看着何蕤的背影,对梁栋道:“何蕤这丫头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定在了七月一号,好记。” 梁栋知道何孝恩这是让他表态的意思,就开口道:“到时我肯定会请假过来的。” 何孝恩站起来道:“走吧,去你爷爷那边,他有话要对你说。” 梁栋再见到何宗廷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这才几天没见,老头儿都瘦成皮包骨了。 何宗廷半躺在藤椅上,甚至连翘头都有些吃力。 梁栋很有眼色地走到他身边,蹲在那里,轻声道:“爷爷,你身体都这样了,咋还不进医院呢?” 何宗廷缓缓地说:“我的身体……我知道,就让我再坚持……几个月,等选举……结果一出来,我就……入院。” 梁栋心道,这又何必? 可他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干脆也就不劝了。 “孩子,是我们何家……委屈你了,你跟何叶的婚事,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们不管了。这一次,是我逼何叶……去找你的。魏家答应……只要你不追查……他们就放弃跟你爸爸争……” 梁栋点点头:“爷爷,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何宗廷还要说话,却被何孝恩制止了:“爸,你别说话了,下面的话我来说吧。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你在补充。” 何宗廷无奈的点点头。 “梁栋,你这次申城之行,上面是怎么考虑的,我们不清楚,事实却是你帮助何叶和她妈妈渡过了一大难关。何叶和‘普安资本’已经两次被上面选中,这是一个很好的苗头。而你也已经被纳入了巡视组组长库,你跟何叶俩人在一起,那就是强强联合。再说了,何叶又怀了你的孩子,这也是你们婚姻延续的基础。你放心,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生下来就让他姓梁……”何孝恩道。 “爸爸,爷爷,我跟何叶随时都能去把证再换回来的,这个你们尽管放心。” 第487章 开创先河的任命 何叶挤出两天时间来到燕京,跟梁栋一起陪两个孩子玩了两天,然后就要出国很长一段时间。 梁栋向zy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汇报完情况,做完交接,就回岭西省委组织部报到了。 车立文亲自把梁栋叫到办公室,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领着他去了苏怀山那里。 有车立文领着,张奕给他们加了个塞,那些等着见苏怀山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车立文在苏怀山办公室没待两分钟就出来了。 苏怀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有好长时间没去陪朗朗了。”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答非所问道:“我跟苏菲在申城才见过一面的。” 苏怀山点点头:“苏菲这段时间跟她姑闹得有些厉害,有机会你去开解开解她。” “苏菲跟我说起过,我觉得分开也好,经营理念不同,早晚也会爆发矛盾。我觉得这方面苏家应该向何家学习。” 苏怀山知道梁栋说得没错,可一旦苏韵和苏菲决裂,‘恒华’必将受到严重冲击。 苏菲手里握住老爷子给的股份,占据着主动权,而苏韵则说服了大哥苏怀霖和妹妹苏颖,在家族内部会议上占尽了优势。 苏菲想要改变‘恒华’现有局面,不但苏韵他们几个竭力反对,就连苏怀山的态度都模棱两可。 “我们苏家没有何家那么底蕴深厚,也不像何家那么目光远大,我们就想深耕于岭西,经营好渭城。一旦‘恒华’按照苏菲设想的,走‘去家族化’道路,‘恒华’肯定会更有前景,但我们苏家也会逐步失去对‘恒华’的控制……” “苏书记,我觉得你这种思想十分不可取。现在不是旧社会,根本就不存在搞军阀割据那一套的环境,国家也绝对不会允许在岭西出现一个‘岭西王’。岭西是还是党领导下的岭西,不是苏家的岭西。” 要是放在以前,梁栋绝对不会在苏怀山面前说这样的话。 自从他当上了巡视组组长,眼界变了,心境也变了,遇到苏怀山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少了一份拘谨和敬畏。 在他眼里,大家也就是分工不同而已。 不管你级别再高,身份再尊贵,只要你的观点不正确,我照样会反驳你。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跟苏怀山这样说话,苏怀山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但这话出自梁栋之口他就觉得很正常了。 苏怀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苏菲跟梁栋不清不楚,生了个儿子,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二女儿苏荷嫁给了艾丰,过得好像也并不如意。 从内心讲,苏怀山更为欣赏梁栋这个半拉子女婿,如果不是他跟何家牵扯太深,苏怀山甚至愿意让他主导苏家,来做苏家的接班人。 艾家实力在苏家之上,艾丰不可能为了苏家就不管艾家。 一旦让艾丰介入苏家太深,结果极有可能是苏家沦为艾家的附庸。 这,是苏怀山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梁栋最大的优势就是身世干净,没有背景,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一旦陷入旋涡,他这样的人就是天然的背锅侠。 “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我才会在何家人要来淮州的时候,让他们把苏夔弄燕京去。苏菲他们这一代,就苏夔这一个男丁,他就是我们苏家的希望,所以我才会不惜代价,也要把他弄到燕京那边去。”苏怀山道。 “我这次去申城,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其实也是上面的一次试探,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更大的动作……” 看在苏菲的面子上,梁栋愿意提醒苏怀山两句,至于他能不能领悟,亦或领悟之后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俩人谈了一会儿,话题就扯到了梁栋的安排上来。 这一次,z组部特意破例,指示岭西省委组织部,任命梁栋为淮州市委副书记,兼任槐安县委书记。 市委副书记兼任县委书记,这也算开创了历史先河。 随后,胶东、晋西各地纷纷效仿这一任命,为当地大力发展的县市,提供强有力的政治保证。 接梁栋走的人是车立文,送他回来的人自然也是车立文。 车立文亲自把梁栋送到了淮州,宣布免去贺玉良同志淮州市委副书记一职,任命其为省人大财经委员会主任。 这个任命虽然达不到贺玉良的满意,但总算解决了正厅待遇,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当车立文把梁栋的任命宣读以后,淮州市委一班人的表情就丰富了。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觉得难以接受。 当然,为梁栋感到高兴的人也是有的。 何义勇鼓掌鼓地最为热烈,至于是不是真心就不知道了。 当初梁栋被抛弃的时候,他可是坚决执行何家决定,没打任何折扣的。 陆知行的心思就很复杂了,他知道,一旦梁栋再次爬起来,苏菲那边就没他什么机会了。 还好,苏怀山虽然明里暗里提示过他几次,但他始终觉得时机不成熟,一直没有对苏菲采取行动。 要是他向苏菲挑明了,现在这种情形,他们三个人都会十分尴尬。 曾宪磊虽然也在鼓掌,但眼睛里却全是怨毒。 他怎么都没想到,梁栋这家伙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这才多长时间,竟然都爬到自己头上了! 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与梁栋的关系来。 但是,思来想去,他都找不到能与梁栋调和的切入点。 换句话说,他和梁栋之间,早已互相把对方得罪死了,双方根本就没有调解的可能。 市委常委里面,一直都看好梁栋的就是副市长蒋天宇了。 他是打心眼里替梁栋感到高兴,同时更高兴的是自己眼光毒辣。 梁栋一旦当上了副书记,蒋天宇这个排名靠后的市委常委,在常委里面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以后他也会慢慢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说不定,将来他蒋天宇还极有可能因为抱上了梁栋这小子的大腿,而迎来自己仕途的春天! 第488章 不计前嫌 梁栋低调地回到了槐安县委。 所有迎面遇到他的人,又恢复到以往的样子,标准动作就是驻足、弯腰、微笑、打招呼。 梁栋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朝对方点点头,偶尔遇到比较熟悉的,也会支应一声。 程憨憨一直守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到梁栋探头朝他那看了一眼,就憨笑着走了出来,替他打开办公室门,然后取出他的口杯,认真刷洗了一遍之后,给他泡了一杯茶,最后又取来今天的日程安排,放在了梁栋案头。 做完这一切,程满仓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梁栋收拾完抽屉,又打开他送来的日程安排。 “小程,你站这里干什么?没活儿干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布置一篇小作文?”梁栋发觉程满仓一直没走,就笑着问道。 程满仓还是那副憨憨的模样:“领导,你就让我看着你呗。看着你,我就感觉安心多了。” “这几个月也确实让你受委屈了。”梁栋对这个大智若愚的憨憨,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我有啥委屈的?跟你说个事,领导,你可不许笑话我。” 梁栋有些好奇,不知道程憨憨到底有什么好说的,就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我把郭冉冉拿下了!” 梁栋实在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说了不让你笑话我的。”程憨憨埋怨道。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拿下郭冉冉那丫头的?”梁栋就算已经官至副厅,仍旧忍不住八卦心里,竭力憋住笑,问程憨憨道。 “领导就是领导,谈个恋爱都很有领导水平。我就是信了你的话,正好趁这一段时间没什么事,就天天去找冉冉,她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就开始答应跟我一起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后来有一次,她开车带我出去兜风,我有些没忍住,就在车上把她拿下了……” 程憨憨说到这里,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梁栋却听得瞪大了眼睛。 “我可没教你去强迫人家……” “她要是不同意,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程憨憨这么一说梁栋总算放心了,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不禁又替程憨憨担心起来:“小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拿下小郭只是第一步,对你来说,真正的考验是怎么拿下她老子。” 程满仓一脸不在乎地说:“我跟冉冉是真爱,天王老子来了都分不开我们!” 梁栋不禁摇摇头,这小子要不碰个头破血流,就不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臭小子,你要想让小郭她爸接受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你的潜力。” 程满仓挠挠头憨笑道:“我有没有潜力,还不是领导您说了算?” 梁栋乐了,这小子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其实算盘打的比谁都精。 他是梁栋的联络员,梁栋混的好,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他只要抱紧梁栋的大腿就够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逼着我给你送升官是吗?”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程满仓连连摆手,“我跟领导汇报这些,也算是汇报一下思想吧。” “你这思想可不是很端正啊!” “……” 俩人正说着,严伯驹敲了敲门,推开门,把头探了进来,见里面只有梁栋和程满仓,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程满仓拿起那份日程安排,对梁栋道:“梁书记,要是没问题,我就拿袁主任那里存档了。” 梁栋朝程满仓摆摆手,程满仓转过身,跟严伯驹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梁书记,我来找你汇报一下工作。” 梁栋停职期间,严伯驹以副书记的身份主持了一段县委的工作,谁知瘾还没过够,梁栋就被撤销了停职审查,还直接来了华丽转身,成了zy巡视组组长。 从那一刻起,严伯驹就知道,这一次本不该属于他的机会,彻底溜走了。 严伯驹是苏菲推荐的,组织部门出身的干部,个人能力和原则立场都没得说。 但是,一旦当他触及到权力的诱惑之后,整个人的思维就会变形,心底就会滋生出许多他无法控制的念头。 所以,在梁栋被停职的时候,他就接受了曾宪磊抛出的橄榄枝,同他一道,开始对梁栋落井下石起来。 有点能力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骄傲,严伯驹也不例外。 他做过的事情,他认,他本来是不屑于来梁栋这里卑躬屈膝的,但岳菲把他叫过去,几句话就点醒了他。 “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地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梁栋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你去跟他把话说透,他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严伯驹对这位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老领导,那是由衷的敬仰,她的话,他向来奉若圣旨。 梁栋这一回来上班,他就第一个跑过来汇报工作了。 “梁书记,你停职那些天,我做了一些混事……” 严伯驹正要自我检讨,却被梁栋抬手打断:“严书记,我看到的是你这几个月的工作表现,至少在我停职以后,县委这一块儿没出什么乱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严书记工作得法,能力出众。至于其他的,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连我本人也是一身的毛病,我又怎敢苛求你们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只要严书记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一如既往,协助我把县委这一块儿抓好,那就还是我的好同事,好兄弟。” 说到这里,梁栋拍了拍严伯驹的肩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岳书记推荐的人,岳书记的人品我是认可的,那她推荐的人就错不了!” 严伯驹有些感动:“梁书记,别的啥也不说了,你就等着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梁栋再次拍拍严伯驹的肩膀:“你的工作是协助我抓好县委这一块儿的工作。咱们县委这边,务虚比较多,却也事关重大,尤其是党建这一块儿,不但需要我们常抓不懈,还要抓出成绩,抓出特色。我呢,以后恐怕没有太多精力兼顾县委这边,那这边的工作,就主要考严书记你一力承担了。” “梁书记放心,我一定紧跟您的步伐,担负起县委这一块儿的工作……” 第489章 三农问题 梁栋让程满仓推掉了所有安排,跟他一起下了楼,叫上周鹏一起,开着车出了县委大院儿。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哪儿算哪儿。”梁栋道。 周鹏连问都没问,遵照梁栋的指示,一口气开出二三十里地,梁栋指着一个村庄:“去那个村子。” 汽车停在村口,梁栋三人下车后,步行往村子里走去。 没走多远,碰到一个挎着箩筐的大妈。 梁栋便停下脚,拦住大妈,拉起了家常。 “大娘,摘菜啊?” “你这小伙子,看着挺机灵一人,咋尽说废话呢?我这不是摘菜,还能是干啥?” 大妈把箩筐往前一推,好让梁栋看清楚里面都是什么。 梁栋被大妈怼了一顿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大妈,你这黄瓜看起来挺新鲜,肯定没打过药吧。” 大妈给了梁栋一个白眼儿:“我看你穿的人五人六,咋就会说废话呢?自己吃的,谁去打那玩意儿?” “能送我一根儿吗?” “你真搞笑,三个大小伙子,就让人家两个看着你一个人吃?”大妈说着把箩筐往地上一放,招呼梁栋他们几个,“来来来,你们几个随便挑,我今天摘的多,管够。反正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也不值几个钱。” 梁栋随便挑了一根儿黄瓜,举在手里:“大妈,你有所不知,我们在城里买的黄瓜,不削皮都不敢吃。尤其是有一种带花的,看起来很新鲜,据说是抹了什么药的。像这种没打过药的,那才是抢手货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农村人有事后也上街上去买些菜,说实话,那些菜死贵死贵的,吃着还让人不放心。有一次,我们在超市买了一些蒜苗,打算拿回来焯一道水凉拌,谁知道焯出来的水是蓝色的!你说吓不吓人?这样的蒜苗谁敢吃?好几块一斤买来的,就这么倒掉了,连猪都不敢喂。” 梁栋深以为然,咬了一口黄瓜,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儿。 “大妈,家里养的还有猪啊?” “乡政府早就在宣传,说什么养猪污染环境,我呸!我看乡底下都养了几百上千年了,也没见污染到哪儿了。反倒是写现在,这个不准,那个禁止,结果呢,垃圾遍地都是,河沟污水横流。以前,河沟里面到处都是鱼虾螃蟹,现在还能看得见吗?” 老百姓说话不会拐弯儿,他们表达的就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 梁栋也是农村出身,对这些当然不陌生。 “大妈,我觉得你可以去给乡里县里那些领导们上上课了。” “那可不敢,那些官老爷咋可能听我一个糟老婆子瞎胡说嘛。” “大妈,你认识你们乡里的书记和乡长吗?” “不认识。” “县委书记和县长呢?” “那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梁栋沉默了。 “我认识的最大的官儿,就是我们村支书。”大妈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你这小伙子倒挺有个官样儿。” 梁栋来了兴致,笑嘻嘻地问道:“大妈觉得我是多大的官儿?” 大妈想了想,很严肃地回答道:“听说我们这儿要来什么村官儿,你应该就是村官儿吧。” 梁栋和周鹏他们几个忍不住‘哈哈’大笑。 “难道我猜小了?你是乡里的干部?”大妈狐疑道,“你这个年纪,就算是乡里的干部,也不可能是书记乡长。” 程满仓指着梁栋,捂着肚子道:“大妈,还是猜小了,这位就是咱们槐安的县委书记——梁栋!” “啊?”大妈瞪大了眼睛,指着梁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他就是那个从何冲乡升上去的县委书记?” “如假包换!”梁栋眯着眼道。 大妈愣了半天,才上前抓住梁栋的手,殷切道:“梁书记,你可想起俺们龙井乡了。这次你来了,说啥也不能放你走。看看人家何冲乡,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再看看俺们龙井乡,十里八村儿的,穷得就剩我们这也老头老太太了。年轻小伙子,有能耐的就跑到城里不回来了,回来的,十个就有八个娶不到老婆。龙井本地的姑娘,没一个愿意嫁给本地人的。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穷!我们大伙儿都知道你是个好官儿,总盼着你能来我们龙井一趟,你说我今天逮到你了,能轻易放你走吗?” 农村大妈向来以作风泼辣着称,这个大妈就差没拦腰抱住梁栋了。 梁栋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大妈,你先放手,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 “你可不许骗我!” “我咋能骗你呢?你前面带路,领我们到村子里看看情况。” 大妈小心谨慎地松开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这条大鱼溜走了,直到确定梁栋没有逃跑的意思,她才挎起箩筐,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这个村子不大,一共也就二十来户人家。 大妈带着梁栋转了一圈儿,也没遇到几个人。 而且留在村子里的人,不是空巢老人,就是留守子女,青壮年劳力几乎没有。 或许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或许是生活所迫,伺候田地的主力军竟然就是这些不再年轻的老头老太太。 看他们那佝偻的身影,梁栋就想起了自己对父母。 梁秉森夫妇,在农村待了一辈子,即便现在家里条件许可了,他们仍旧不愿离开农村。 他们那一代人,对土地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而那些出生在农村的年轻人,早已被现代社会所同化,他们甚至自己都看不起农民,以逃离农村为追求目标,为炫耀资本。 这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社会的倒退? 全国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的‘土地流转’政策,正在被各级政府大力宣传和推广。 可是,这些祖祖辈辈以耕种为生的农民,一旦失去了土地,他们们将来该何去何从? 难道他们一辈子不是外出务工,就是给那些种植大户打工? 诚然,‘土地流转’政策有着它先进的地方,但我们有些地方直接一刀切,根本就不给老百姓选择的机会。 我们在政策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呢? 第490章 自己看着办 这个村子叫杨庄,隶属于龙井乡袁湾村。 县委书记在杨庄转了一圈,早有人把消息通知了村支-书袁国盛,袁国胜又给乡d委书-记徐伟峰打了电话。 袁国胜领着村委一班人先赶到杨庄。 他们赶到的时候,梁栋他们正在一农户家里问长问短。 这一家住的是那种老式青砖瓦房,这种房子一般都有些年头了。 八十年代以前,槐安这个地方,农村人盖房子主要以土坯墙为主。 有一个时期,条件好些的农户开始兴起烧制一些青砖,红砖和青砖的区别主要是,至于红砖,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 青砖主要原料是粘土,红砖是以粘土、页岩等为原料。 红砖是由大火把砖坯烧透,再熄火让其冷却,青砖是在砖坯烧透后,往窑中淋水。 青砖工艺复杂、产量小,红砖工艺简单,生产效率高。 所以,后来青砖就逐步为红砖所取代,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 至于后来出现的青色环保砖,那品质,谁用谁知道。 这家一共就俩人,一个闺女远嫁外省,几年也不见回来一趟。 老两口没别的特长,只能在地里刨食,日子过得相当窘迫。 梁栋一进堂屋,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馊味,找了半天才找到,是供桌上的一盆米饭散发出来的。 梁栋走过去,掀开铝盆上的盖子,伸头闻了闻,馊味果然是从这里传出。 梁栋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把剩米饭放冰箱里’,转念一想,这样的家庭极有可能买不起冰箱,遂改口道: “大爷,天太热,这米饭都馊了,为什么不倒掉?” “没事,只要不长毛,吃着就没事儿,倒掉太可惜了。” “米饭馊了,猪都不吃,也只能喂鸡了吧?” “乡里今年年初就不让喂猪喂鸡了,说县里在我们这里搞试点儿。” “啊?家里什么都没养,那你们这剩饭是……” “倒掉可惜,留着自己吃呗。” 大爷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淳朴的笑容,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沟壑纵横,却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抱怨。 领路的大妈不忿地说:“六叔家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巴,他们连低保都拿不到,而那些能拿到低保的,家里都是住洋楼、开小车。梁书记,你说可笑不可笑?”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程满仓,发现他已经拿出一个笔记本,正在往上面记,就轻轻点了点头。 “六叔家这种情况,就算没有低保,也能领取‘计划生育补贴’吧,他们家完全符合条件的。”梁栋又问。 “那个补贴是有,但办起来太麻烦,六叔他们老两口这么大年纪了,哪里知道怎么个办嘛。”领路大妈回答道。 “这个不应该是由村里出面去办吗?” “指望村里那几个?”领路大妈给了梁栋一个白眼儿,“你不给人家送点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办?” 六叔家堂屋门和院门都开着,领路大妈嗓门又大,村支书袁国盛在外面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守在院门外,想等乡d委书-记徐伟峰来了再进门儿。 可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来,里面那个婆娘嘴上又没有把门儿的,他是越听越心惊,后来实在等不及了,便鼓起勇气,抬腿走了进去。 袁国盛一进院子,就满脸堆笑道:“梁书记远道而来,怎么不到村委坐一坐呢?” 梁栋自然是不认识袁国盛的,但从他话语里已经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这个村的村支书?” “你好,梁书记,我叫袁国盛,正是这袁湾村村支书。既然来了,咱们还是去村委吧,那边有烧好的水。” “还是算了吧,我们要是以来就去你们村委,恐怕就听不到这么多好戏了。” “铁蛋媳妇儿尽胡咧咧,她一个老娘们儿家,懂什么?” 领路大妈一点儿不怵这个村支书,掐着腰,摆开架势就要跟他说道说道:“袁国盛,你不就当个村支书吗?在我们这里装什么大以巴狼?我告诉你,你是袁湾的村支书,可不是我们杨庄的村支书,我们杨庄可从来没承认过你!” 当着县-委书-记的面儿,袁国盛脸上挂不住,可他又知道铁蛋媳妇有多泼辣,正在骑虎难下之时,门口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台上了年纪的老捷达停在了门口,上面走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龙井乡d委书-记徐伟峰。 徐伟峰小跑着进了堂屋,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紧张道:“梁,梁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办法,槐安辖区的这些书记乡长,哪个提起梁栋不是头皮发麻? 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可是个不怎么按套路出牌的主,现在他又提拔上了市委副书记,想要拿掉他们头上的乌纱帽,那还不跟喝凉水一样简单? 徐伟峰见梁栋脸色不好看,又不搭理自己,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栋才开口询问道:“徐书记,还记得我在上次的全县干部收心大会上强调过什么吗?” 收心大会徐伟峰肯定是参加了,但他们这些人哪里会注意台上领导讲些什么? 梁栋这么一问,他登 时傻了眼儿。 “呵呵,徐书记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梁栋嘲讽道,“那我今天就破例再给你单独开个会,收心会上,我强调了四个字‘深入群众’!我曾要求过,从县里到乡里,不管哪一级干部,都要多深入群众,多到群众家里走走。尤其是你们乡镇一级干部,要是辖区的老百姓不知道你们乡镇的一二把手姓甚名谁,那就是你们的失职!今天我没打招呼,让司机开着车随便下来转转,转到你们这里,不是要搞突然袭击,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把我在会上的讲话精神有没有具体落实。今天我问了这个村的一些人,他们不知道你们乡里的书记、乡长叫啥,也不知道咱们县里的书记、县长是谁,这说明你们工作没做好,我的工作也没做好。但是,我梁栋今天在这杨庄走了一遭,我相信杨庄的老百姓至少认识我了。” 梁栋说着,还问了问身边的铁蛋媳妇:“大妈,你知道咱们乡长、书记的名字吗?” 铁蛋媳妇老老实实回答道:“他们又不下来,我咋可能知道嘛。” 梁栋又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梁栋,梁书记,你的大名早就传开了,我们一直都盼着你来,咋个可能不知道嘛。”大妈又老老实实回答道。 梁栋把目光投向徐文峰,一点儿也没有显摆的意思:“徐书记,下一次我还来你们乡,如果你还不能领会县里的会议精神,并落实到实际工作中去,那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第491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徐伟峰身上的白色短袖衬衫宛如水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梁书记放心,我一定把梁书记的指示落实到位,深入群众,深入到每一户农户。”徐伟峰点头哈腰地承诺道。 “深入群众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要为群众真办事,办实事。”梁栋说到这里,指着六叔家,“徐书记,你看这一家生活条件如何?” 徐伟峰看了一圈,开口道:“在我们这里,算得上比较贫困的家庭了。” “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远嫁外省。就是这么一个家庭,不但没有低保,就连他们理应享受的计划生育补贴都没有!” 梁栋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还狠狠地瞪了袁国盛一眼。 袁国盛双腿直抖,站立不安。 “走,咱们去村委,我倒要看看这袁湾村的低保都给了谁!” 梁栋说完,第一个走了出去。 村委会里,袁国盛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村里的档案。 梁栋翻开低保户那一册,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低保户中,绝大部分都姓袁。 铁蛋媳妇是个热心肠,一直跟着梁栋他们,袁国盛撵了几次,都没撵走。 她指着名单笑道:“梁书记,我们袁湾村一共有六个自然村,村民主要有两个大姓,袁姓和杨姓,其它杂姓一共也就那几户。老袁家出了一个县领导,他们后台硬,就一直霸着村委会,根本就没我们老杨家什么事。我男人以前也动过竞选村长的念头,到最后不管有多少村民支持他,结果都是一样,当选的永远都是姓袁的。这些低保户自然也就以姓袁的为主了。我们老杨家哪怕有几个名额,也都是跟他们这些人沾亲带故的,或者整天巴结他们的。” “姓袁的县领导?是不是叫袁仲旺?”梁栋问。 “对,就是他,要不是他当了县领导,老袁家凭什么一直压着我们老杨家一头?”铁蛋媳妇语速极快地说。 袁国盛想要说话,看到梁栋黑着个脸,又给咽了回去。 “走,咱们实地去看看这些低保户。” 梁栋说完,又第一个走了出去。 离村委会没多远,就有一个村子,铁蛋媳妇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道:“这一个,就是前面白楼那一家,户主是我们袁支书的二伯。”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袁国盛,意思不言自明。 随后又看了几家,家家都是村子里条件相对比较好的。 “不看了,回去!”梁栋铁青着脸对身边的周鹏和程满仓道。 徐伟峰连忙上前一步:“梁书记,你看这都快到饭点儿了,要不,咱们就去乡里吃点儿?我顺便向你汇报汇报工作?” “不必了,”梁栋斩钉截铁道,“我说过,下次我还会来你们龙井,我不希望再看到让我不愉快的现象。” 梁栋他们三个上了车,一溜烟离开了袁湾村,留下一群人愕然地呆立原地。 梁栋回到县委,就把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叫到了办公室,让程满仓把他们在袁湾村的见闻给他讲了一遍。 袁仲旺听完,苦笑道:“梁书记,我的确是袁湾村人,他们的村支书袁国盛的确也是我自家屋里的兄弟,但他们的村支书任命以及村民选举我可从来都没打过招呼,更不要说直接干涉了。不管怎么说,这都与我脱不开干系,梁书记要处理我,我完全接受。” 梁栋摆摆手:“我处理你干什么?你是县委常委,我相信这点觉悟你还是有的。这都是下面的人拉大旗扯虎皮,打着你的名义胡作非为。但是,这给我们的政府形象,造成了极大影响,所以,我希望袁主任亲自到龙井乡坐镇,端正干部作风,清理遗留问题,解决社会矛盾。” 袁仲旺想都没想,站直身子,保证道:“梁书记放心,我这就动身,龙井乡的问题一天不抓彻底,我就一天不回来!” 梁栋走出来,拍拍袁仲旺的肩膀:“袁主任也不要这么紧张,我让你下去的意思,也是为了让你带个头,给其它乡做个表率,把‘深入群众’这一精神落到实处。群众在干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干部在群众心里的分量就有多重。我们只有思想上尊重群众,以公仆之心对待群众,真心实意和群众交朋友,推心置腹和群众搞交流,才能真正的走到群众中去。”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恩威并重,宽严相济。 袁仲旺知道,领导怎么随便都行,但当下属的可不能随便,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还是梁书记高屋建瓴,看问题一针见血,你这看似随意的一个举动,却包含了极高的政治智慧。我一定认真学习相关文件,吃透梁书记的讲话精神,把这些精神落到实处,并在龙井乡搞好试点儿,再把摸索出来的经验普及到全县各乡镇。”袁仲旺一本正经地说。 越是拍马屁的时候,越要严肃。 要是连你自己都嘻嘻哈哈,又怎能让领导看到你的诚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梁栋也不能免俗,袁仲旺的一番彩虹屁,吹得他浑身熨帖,十分满意地回答道:“袁主任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要是你能在龙井乡搞出来一些阵仗,树立一个典型,我们不但可以普及到全县各乡镇,还能形成文字,上报给市里。” 袁仲旺是什么人,立刻就听出了梁栋的言外之意,竭力忍住内心的激动保证道:“梁书记放心,我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给梁书记一张满意的答卷。” 梁栋笑了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梁栋现在不仅仅是县-委书-记,还是市-委副书-记,市-委排名第三的常-委。 虽然梁栋这个常-委任职时间还比较短,但没人怀疑他在市里的地位。 zy巡视组组长这个头衔,说出去能把人吓死。 以前,袁仲旺还只是觉得不能站在梁栋对立面。 现在,他确信要是能抱紧梁栋的大腿,那他的官运也会就此打开。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他要是还不能领悟,那也就别在体制里面再混下去了。 第492章 欠殷爽一个公道 梁栋看似随意的一次走动,并非他一时心血来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 下面这些人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岂能因一两次会就能彻底改变? 梁栋在乡里干了五六年,又岂能不知那些乡镇干部是什么德行? 梁栋就是想要树立一个典型,碰巧又让他撞上了袁仲旺的老家,也活该袁仲旺时来运转。 县里的领导听说梁栋回来了,有资格在梁栋这里露脸的,一个个跟商量好了似的,排着队来露个脸。 方平再见梁栋,很自然的就把自己位置放得很低。 梁栋现在是市-委常-委,级别在那儿摆着,哪怕他方平曾经是其顶头上司,这会儿也知道产生一种敬畏之心。 这与年龄无关,是印在体制中人骨子里的一种自觉。 方平本以为自己会在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干到退休,没想到天上竟然还真就掉了一个馅儿饼,正好砸到了他的头上。 谁不知道槐安是全淮州乃至全岭西最有发展前景的一个县? 在这样的县里当县长,想不出政绩都难! 说不定不用干满一届,他方平就有可能再提一级,跻身副厅。 从概率上讲,县处级到厅局级,概率不到百分之一! 方平有了这样的机会,又怎能不珍惜? 他见梁栋第一面的时候,也没觉得梁栋有什么过人之处,看起来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而已。 即便梁栋后来给陆知行当了秘书,他仍旧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小子竟然爬到了自己头上,甚至还能左右他的未来! 方平到槐安之后,从未敢生出过沾沾自喜之心,一直都小心谨慎,严格按照梁栋的规划,使用梁栋信得过的一班人马,以槐安工业园区建设为中心,稳扎稳打,稳步推进。 他一到梁栋办公室,屁股还没着地,被梁栋拉着就往外走:“走,带我去看看工业园区的进展情况。” 方平‘不满’道:“你能不能容我喝杯茶再走?” 梁栋对程满仓一摆手:“去,把我那新弄来的淮州毛尖给方县-长带两盒儿。”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是土豪,来你这儿沾点儿东西,我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几个人很快就来到工业园区。 梁栋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园区进度给震惊了。 “这还真是日新月异啊!”梁栋感叹道。 “梁书记,不是我给自己表功,自从我当了这个县长,就没怎么回过家,前几天回去一趟,老婆都快不认得我了,说我晒得跟个非洲人似的。”方平自豪道。 梁栋看了方平一眼,他本来就有些黑瘦,这一个多月天天泡在园区里,人又瘦了一圈儿,皮肤更是黑得发亮。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干工作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把身体给搞坏了。”梁栋笑道。 几个人正说着,走到了‘万家地产’项目部,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往项目部里搬东西。 “‘万家地产’易主,新老板肯定要把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的。”方平解释道。 “他们新老板是谁?”梁栋问。 “呶,就是那位美女老板。” 梁栋顺着方平手指的方向,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何义秋那小子。 何义秋身子挡着的才是方平口中的美女老板——魏馥雅。 梁栋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这种被人摘果实的感觉,真的不是很爽。 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去,老远就打招呼道:“魏总,恭喜啊!” 魏馥雅早就看到了梁栋,见他过来,也满脸堆笑地迎接道:“梁书记,我欠你一个谢谢。” “不用谢我,要谢也是谢你大哥和你爷爷。” “梁书记这么说就辜负了小妹一番心意了。” 何义秋跟在魏馥雅左右,跟只小舔狗没什么区别,嬉皮笑脸地替她说话道:“姐夫,我作证,小雅这话是真的,没有一点儿虚情假意。” 梁栋有些替这俩人之间的孽缘担心。 从内心讲,梁栋对魏馥雅和何义秋印象都不坏。 他们俩虽然都是世家子弟,身上或多或少有些纨绔习气,总的来说,品性都还可以,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何家和魏家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这种暂时的搁置争议,只不过是他们各有所求罢了。 何家一心保何孝恩入局,魏家则一心想要拿到‘万家地产’。 现在看来,两家都在竭力促成事情朝着他们各自期望的方向发展,为此也形成了暂时的联合。 但这种联合能维持多久,谁都不敢保证。 巡视组虽然撤回来了,魏家也顺利地拿到了‘万家地产’,但殷爽的死,一直让梁栋耿耿于怀。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用在殷爽身上,再准确不过。 梁栋虽然不怎么喜欢殷爽,但总觉得欠她一个公道。 殷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殷家散了,散的罪有应得。 各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就连梁栋,他也得到了应得的东西,但他总觉得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在这一瞬间,梁栋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感觉这件事并未到此结束。 不过,具体的东西他也说不来,反正就是一种感觉罢了。 “魏总,你们魏家拿到了‘万家地产’,你在公司里具体负责什么?”梁栋有些好奇地问。 魏馥雅显然有些不满:“爷爷只让我负责淮州分部。” 梁栋微微一笑:“你还太年轻,要是你把淮州这一块儿打理好,你爷爷肯定会让你担更重的担子。” “梁书记,你这是变着法想让我好好配合你吗?谁不知道我们在淮州这边的重头戏就在你们槐安?”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梁栋道,“不过,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想当年,殷保罗在殷家能打赢那场翻身仗,就是靠的这淮州。” 魏馥雅眉头微皱:“咋拿我跟那个废物相比?真是晦气!” 梁栋‘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却意有所指地说:“魏总,其实你要想在公司里有更大的话语权,还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东西?”魏馥雅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缺一个自己的家庭。” 乍一听,魏馥雅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脸已经羞得通红了。 何义秋偷偷向梁栋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梁栋没怎么当回事,指着项目部大门道:“请我去里面看看?” 魏馥雅红着脸点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第493章 工业园区正式挂牌 七月一日,何蕤和宫麒隽的婚期。 梁栋提前一天在燕京跟何叶汇合,然后来到何家帮忙。 俩人虽已离婚,却也没人说什么。 就连一向对梁栋不假颜色的庄蓉,再见梁栋也挤出了一丝笑容,还破天荒地主动打了个招呼。 晚上,何家男人齐聚何宗廷那屋。 何孝恩和何孝思兄弟依旧原地踏步。 妹夫韩昌明现在虽然还是燕京市常-务-副-市-长,却因钱定邦的调离,而提前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也算是个准正-部-级领导了。 何义勇现在是淮州市-委-书-记,也迎来了自己仕途的华丽转身,随之,在何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梁栋现在是市-委-副-书-记兼县-委-书-记,算是顶配版的副-厅-级实职了。 韩硕也不错,在团zy混到了副-厅。 何义秋这个不成器的小子现在也当上了乡-党-委-书-记。 何宗廷半躺在躺椅上,人比一个多月前又消瘦了许多,尽显油尽灯枯之势。 “趁着蕤丫头……大喜的日子,好不容易……才把大家聚在一起,下次再聚这么齐……恐怕就要等到我入土了……”何宗廷十分费力地说。 “爸,你别说这丧气话,实在撑不住,咱就住院去。”老大何孝愚一直坐在父亲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没在体制里面浸淫,没有多少花花心思,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老大……你这辈子没当官……也是一件好事……不用有那么多烦心事……看看老二、老三和昌明……白头发比你都多。老大……我再撑一段时间……等老二的事一有定论……我就去住院……老二的事儿要是定了……义勇将来也能爬得更高……” 何孝愚再不济,也能听懂父亲话里的意思,长叹一口气之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大家既然站在这里……就是何家人……何家不倒……就能保你们无虞……这段时间……最是关键……你们一定不掉以轻心……一定要团结一心……” 何孝恩见父亲说得辛苦,就打断道:“爸,你别说了,剩下的话我来说,我有没说到的地方,您老再补充,我又说的不对的地方,您老再纠正。” 何宗廷无奈地点点头。 “爸的意思是,昌明和孝思你们两个也发动一下你们的关系,关键的时候,不要惜力。义勇和梁栋你们两个在岭西,岭西苏家虽然一向跟我们关系不错,但还是需要你们再把这个关系稳固稳固,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有岭西岳家,那个岳藉受过我们何家的恩惠,按道理说应该帮我们一把的,但我们要知道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故就是人心。小栋一向跟岳家走的比较近,由你出马,他们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 何孝恩的意思很明显,在梁栋被各方抛弃的时候,唯有岳家一直力挺他,这件事他一直都感觉有些费解。 要解释为岳家纯粹是为了报恩,也实在太牵强了点儿。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梁栋能稳住岳家就足够了。 说完这些,何孝恩又安排了明天的婚礼,因为zy有规定,所以,婚礼规模不能太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举办婚礼的人通常都会采用化整为零的战术,把婚礼分成主场和分场,分散到各个酒店举行。何 当然,仪式只能在主场进行,其它分场进行现场直播。 像何家和宫家这个级别,没有一定身份,连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何孝恩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之后,摆摆手叫大家离开。 不出意外,又把梁栋留了下来。 “小栋,把你留下是爷爷的意思,爷爷还是觉得你跟何叶应该复婚,把结婚证给换回来。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怨言,不妨说出来。”何孝恩开口道。 梁栋点点头:“我跟何叶商量商量吧,等我们俩都有空就把证换回来。” …… 第二天,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 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梁栋跟何叶被留在了婚礼主场,何一言、何一诺则被何蕤钦点为了花童。 两个小家伙儿穿着礼服,甚为抢镜,害得何蕤事后连呼‘失算’。 梁栋跟何叶结婚的时候,庄蓉送给她们三千万,何叶直接加了一倍,还给了何蕤,喜得何蕤这个小财迷拿着支票数了半天的零。 婚礼结束,何叶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换结婚证的事就给耽误了。 …… 很多人都以为梁栋这次回到槐安,定会刮起一场风暴,把那些与他有隙之人统统拿掉。 比如郭骧、聂新之流,甚至都动了要调离槐安的心思。 然而,梁栋回来之后,除了把精力花在工业园区上,就是督促县里四套班子的领导们,各自承包一个乡镇,把县委有关深入群众的精神落到实处。 在这个过程中,一度被大家认为形同鸡肋的槐安县巡查组,又被梁栋重新启用。 巡查组曾经的‘三剑客’,现在只剩许经纬一人,而梁栋也把整个巡查组都交给了他。 巡查组仍旧分三个小组。 三个小组不定期到下面各乡镇,以及各局委和县委县政府直属机构进行巡查,巡查内容定期汇总,上报县委,且必定会被送到梁栋案头。 针对巡查中发现的问题,县里每个月制成一个简报,下发到全县各单位。 对于问题突出,屡教不改者,梁栋从来不会手软。 两个月时间,先后处理了副处级干部一名,正科级干部三名,副科以下干部和办事员三十多名。 时间来到九月份,‘淮州市槐安县工业园区’正式挂牌成立。 省发改委一个副主任以及市里两个主要领导出席了揭牌仪式。 工业园区第一任党工委书记由县委办主任袁仲旺担任,这也是对他在龙井乡工作的一种肯定。 第一任党工委主任则由梁栋的大弟子郭冉冉担任。 至此,‘三剑客’中,大师姐郭冉冉第一个步入了正科级行列。 第494章 更高处的风景 兼任市-委-副-书-记之后,梁栋不得不两头兼顾,淮州、槐安两头跑。 市-委-副-书-记的工作主要以务虚为主,协助市-委-书-记抓党建,协调政府各部门,并在人事任免方面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体制里,所有工作说白了,还是围绕‘人事’二字。 要想办事,得先有人。 一旦牵扯到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市-委-副-书-记在市-委-常-委里面通常排第三名,仅次于书-记、市-长之后,又身居五人小组之一,在人事任免上,有着相当多的话语权。 再加上‘钦差大臣’的名头,以及还兼任着县委书记,梁栋在市委里的人事话语权比普通的副书记要更多一些。 对于梁栋的提拔,何义勇表面上持欢迎态度,心中却多有不甘。 在没当上市委书记之前,何义勇觉得能当上市委书记就能此生无憾了。 可他一旦当上了这个市委书记,生活条件、政治地位、家族地位等各方面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境、眼界也随之发生了悄然改变。 正所谓,这山望着那山高,一山更比一山高。 现在正是何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果梁栋被逐出何家,或者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那他就极有可能成为何家新一代的领军者。 今年春节,恰逢梁栋因胯下之辱而被停职,何家在与其做了切割之后,就让何义勇代替梁栋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听云之盟’。 虽然何义勇在四个人中级别最高,但他明显能感觉得到,魏东城他们三个对他这个何家代表并不怎么买账。 魏东城还要好些,艾丰和秦煜对他甚至还有些敌视。 何义勇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能代表何家就足够了。 但是,看似已无出头之日的梁栋,突然之间竟然当上了zy巡视组组长,来了个强势回归,打得何义勇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他太了解自己的爷爷和二叔了。 你要是有用,他们能把你捧上天。 你要是不中用,他们不会多看你一眼。 更为可气的是,二叔还直言不讳地对他说:“义勇啊,梁栋身上承载着咱们何家的未来,他既然在你的治下,你就应该为他保驾护航。” 瞧瞧,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二叔这是老糊涂了吗? 他梁栋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外姓人罢了,我何义勇才是你的亲侄子! 你的亲侄子是市委书记,他才是个县委书记(当时),把你手里那些资源用到你侄子身上,你怎么就知道你亲侄子就一定不如那个小杂碎? 这些话何义勇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就连他老婆,他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黄脸婆,嘴上不把门儿,漏给了有心人。 这还不算,梁栋这小子现在竟然当上了市委副书记,成了自己的副手。 你越是讨厌一个人,却越是避不开他,这种感觉就像你手里捧着一个桃子,明明看到上面有个虫子,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一口咬下去…… 那滋味,谁咬谁知道。 何义勇不好过,陆知行又好过得到哪儿去? 陆知行不愿意跟梁栋搭班子有两大原因:其一是因为苏菲,其二是因为梁栋不久前还是他的秘书。 陆知行一直都视苏菲为心目中的女神。 以前是因为她太优秀,就鼓不起勇气去主动追求。 苏菲有了孩子之后,陆知行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差距缩小了那么一点点。 当他知道孩子父亲就是梁栋的时候,心中尽是无奈。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虽然苏菲通过一些手段给了这个孩子正常的名分,但这又怎能掩盖他是私生子的事实? 心目中的女神形象就此崩塌! 后来,梁栋陷入四面楚歌,苏怀山就开始鼓励陆知行,让他追求苏菲,陆知行却总觉得时机不够成熟,一拖再拖,谁知就拖到了梁栋东山再起。 陆知行知道,他浪费了这辈子唯一一次向苏菲表白的机会。 不过也幸好他没有开口,万一要是被拒绝的话,俩人以后还怎么再见面? 当陆知行发觉梁栋跟岳菲走的比较近的时候,曾警告过他一次。 他也只能为苏菲做这么多了。 梁栋给陆知行当了一段时间的秘书。 这段时间,俩人相处的极为融洽。 转眼间,跟在他屁股后面拎包端杯子的小秘书,变成了跟他同堂议事的搭档,这个转变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梁栋当上市委副书记之后,苏怀山也不止一次的让他多帮助帮助梁栋。 说什么帮助,明摆着不就是在给他施加压力,让他让着梁栋一些吗? 这两个多月,最郁闷的人就是岳菲了。 发信息,不回! 打电话,各种推! 找上门儿,他那个憨憨秘书任凭你怎么甩脸子,死活都不走。 找到家里,竟然次次都吃闭门羹! 梁栋这家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在你落难的时候,是谁在不离不弃的支持你? 如今你发达了,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连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真当老娘没有一点儿尊严是吗? 好吧,臭东西,你赢了,老娘离不开你,行了吧。 岳菲并非离不开梁栋,他有可能是打开她身体的那把钥匙,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梁栋身上,她能实现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巾帼不让须眉,只恨错生女儿身。 体制就是男人的世界,女人从来只是其中的点缀。 岳菲很早就显示出了过人的政治智慧。 她哥哥岳藉能在没什么背景的前提下,一步一步爬到省部级高位,岳菲功不可没。 岳藉仕途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是岳菲帮他做的选择。 选择对一次,有可能是运气,但次次都选择对,那就是大智慧了。 以至于后来岳藉每临大事,总会先听听他这个妹妹的意见。 包括对于梁栋的这次投资,让人不服都不行。 岳藉是岳菲的亲哥哥,她帮他理所当然,但她清楚的知道,他哥哥这辈子正部也就到顶了。 撑死再提半格,提拔为省委书记。 而岳菲想看到的是更高处的风景。 而这个有可能让她领略更高处风景的,她能接触得到的人,就是梁栋。 第495章 逼婚 岳菲是个行动派,她叫不动梁栋,有人叫得动。 正赶上周末,梁栋刚准备下班,就接到一个电话。 掏出手机一看,显示是‘岳省长’来电。 “小梁啊,下班了吗?” “岳省长好,我这边刚下班。” “那正好,我就在你们淮州那家陈老板开的私人会所,你赶紧过来。” “啊,岳省长怎么来淮州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喝点酒啦?” “喝酒当然没问题了,我这就过去。” “打个车,谁都别带,就你一个人来。” 梁栋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猜了半天,都猜不到岳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淮州。 猜不到就不猜了,梁栋让周鹏和程满仓他们先回槐安,自己一个人打个车去了陈姐的会所。 梁栋第一次到陈姐这里吃饭,还是见何孝恩那会儿。 当时梁栋给陈姐的第一印象也是人有点土,从衣着就能看出他家境不是很好,但胜在人长得有点小帅,看起来很阳光。 陈姐虽然不知道何孝恩是什么身份,但以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又怎能看不出他肯定是个身份尊崇之人? 体制中人和非体制中人气质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而一个体制中人,不但配有贴身秘书,还配有两个保镖,这规格,想想都让人感觉心惊肉跳。 而这个有点帅的穷小子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不但娶到一个出身不凡的老婆,而且他这个老婆还长得倾城倾国,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再后来,陈姐见证了梁栋用短短几年的时间,从啥也不是,一直跨越式地升到了市领导的传奇经历。 见梁栋走进大门,陈姐笑盈盈地迎向前去:“梁书记,您跟我来。” “知道房间里有几个人吗?”梁栋问。 “只有岳省长兄妹二人。”陈姐笑着回答道。 “谢谢!” “梁书记,咱们之间,还谈什么谢啊。” 梁栋心里在考虑事情,也就没有继续再接陈姐的话。 到了一间雅致的小包间,陈姐敲了敲两下门,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门,对里面的人道:“岳省长,岳部长,梁书记来了。” 陈姐说完,看着梁栋他们打完招呼,然后帮梁栋倒了一杯茶,又分别给岳菲和岳藉也续上,然后退了出去。 “小梁,今天是周末,我正好没什么事,就来看看岳菲。”岳藉说着,指着面前一瓶酒,“这不,酒瘾上来了,就想着找个人陪我喝两杯。想来想去,淮州这边,只有你最合适。” “没耽误你别的事吧?”岳藉又把身子靠近梁栋,补问一句。 “没有,没有,我也没啥事儿,正准备回槐安呢。”梁栋连忙回答道。 “没事儿就好。咱们俩今天也不多喝,就这一瓶,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梁栋感觉这酒瓶好像比普通酒瓶要大些,伸手拿过来一看,果然,一斤四两装的。 “岳省,这酒瓶子有点儿大啊。”梁栋笑道。 “大吗?我没注意啊?” 岳藉要是演员的话,这演的也太逼真了。 岳藉拿过瓶子,看了一眼:“呵呵,还真是。这样正好,一人七两,喝得晕晕乎乎,可以睡个好觉。” 岳菲明显不乐意地说:“哥,你就差没被腌到酒缸里了,天天喝,都喝不够吗?” “你懂什么,这世间,唯美酒与佳人不可辜负!” “切,庸俗!”岳菲不屑道。 岳藉没有再与妹妹争执,他还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就对妹妹道:“你去找他们老板,要两瓶劲酒。劲酒度数低,还养生,这总行了吧。” 岳菲看了梁栋一眼,酸溜溜地说:“一瓶劲酒才十几块钱,不知道某些人嫌没档次不。” 梁栋连忙道:“劲酒挺好,劲酒挺好。” “对了,我看这个会所里有自家酿的果酒,你们喝过没有?”岳藉问道。 “那个果酒更没什么度数,你们喝起来就更不过瘾了。不过我知道她们老板泡的有药酒,就是价格贵了点儿。”岳菲回答道。 “什么药酒?该有多贵?”岳藉又问。 “用的酒是茅台,里面泡的药材也都是好东西,听说那人参都是上了年份的,鹿茸也都是长白山珍品。”岳菲道。 “好不容易请小梁吃顿饭,破费就破费点儿,去跟老板说,把这个酒换掉,就换一坛那个什么药酒。”岳藉大手一挥,很有气势地说。 “哥,你知道那一坛多少斤吗?二十斤!一斤大几千,二十斤多少钱,你自己算吧。”岳菲哭笑不得地说。 “啊?那还是算了,就先来两斤吧。” “两斤?不是说喝一斤吗?” “我又没说两斤一定要喝完?两斤装两瓶,我带走一瓶。” 岳菲无语地摇摇头,不过还是站起来,走出去安排了。 见岳菲走后,岳藉把头凑到梁栋跟前,压低声音,苦笑道:“小梁,今天我也是被抓了壮丁,你可不要怪我。” 梁栋早就猜到了岳家兄妹这顿饭的意思,却还是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我妹妹她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脾气有些古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逼着我把你约出来,我也只能照做了。”岳藉不想拐弯抹角,就把话直接挑明了。 “岳省,我跟岳部长接触太过亲密,外面已经风言风语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我这名声都臭到全国了,但岳部长还没结婚,他要是被我牵连上了,那就不好了。” 梁栋说得也是实际情况,但他没想到岳藉却说:“小梁,你的名声再臭,我们岳家不在乎,你现在不是离婚了吗?那正好,跟我妹妹你们俩就是绝配。你也知道,这些女人里,能在仕途上给你帮助最大的人,非我妹妹岳菲莫属。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算混到今天,工作上碰到犹豫不决的问题,仍旧会向我妹妹请教。这么多年来,他在我这里就没有失误过一次。” “这个,这个真的不好意思,我跟何叶虽然离婚了,但我们现在还是一种离婚不离家的状态,复婚也是早晚的事。”梁栋婉拒道。 第496章 昏昏欲睡 梁栋和岳藉的谈话,岳菲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实在忍不住,就用力推开门,挂着眼泪走了进来,拉着岳藉就要走。 “哥,咱们走!人家现在巡视组组长,zy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这些乡里人?” 梁栋专心对付着桌子上摆的茶水,都不敢抬头看岳菲一眼。 看样子,也没打算开口挽留一下。 天底下,最难斩断的,当属情丝。 狠狠心,说不定也就过去了呢? 岳菲泪眼朦胧,仍旧把梁栋的表现尽收眼底。 本想装腔作势一回,谁知,心上的人儿不解风情也便罢了,哥哥岳藉也是个没眼色的,竟然还真就跟着她往外走了。 眼看俩人就要出门而去,岳菲见梁栋仍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一次眼泪是真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岳藉拽住了妹妹,开口道: “菲菲,等一下,我的钥匙好像掉了。” 岳菲斜眼看了哥哥一眼,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突然就忍不住想笑,一向规规矩矩古古板板的大哥,连个理由都不会编,他的钥匙正攥在手里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坡,她要再不知道下驴,那就不是岳菲了。 岳藉把岳菲又拉回去,把她按在椅子里,然后装模作样地到处找了找,最后‘才’发现,钥匙竟然就在手中。 “真是上了年纪了,这不是骑驴找驴吗?” 这样的表演,对于岳藉这样的咖位来说,不要太简单。 不管怎么说,目的算是达到了,因为陈姐已经推开门,把打好的酒端了上来。 “这是岳部长点的酒。” “怎么是四瓶?”岳藉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岳部长点了两瓶,另外两瓶是我的一点心意。” 岳藉微微点头,感觉陈姐果然是个成熟的生意人,分寸把握的极好。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要是一分钱不收,对双方来说,都不合适。 “岳省长,你看看什么时候上菜合适?” “要是准备好的话,现在就上。” “好的,几位稍等。” 陈姐出去之后,岳藉看了看还在生着气的岳菲,试探道: “既然要上菜了,那就吃完再走吧。花这么多钱,不吃也太浪费了。” 岳菲气在头上,坐在那里,跟个正在挨斗的小地主似的,满脸委屈,又无处倾泻。 “就是,这里一顿饭可得不少钱,吃完再走吧。” 梁栋终于开口了。 他要是再不开口,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他跟岳菲之间的关系,又岂能因为没有负距离突破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梁栋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债,当属桃花债了。 菜是好菜,酒更是好酒,可梁栋却吃得没滋没味,喝得昏昏欲睡。 昏,昏,欲,睡! 一瓶酒,梁栋和岳藉一人半斤,以梁栋的酒量,怎么可能喝醉呢?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不管你平时多矜持、多腼腆一个人,一旦喝个五六成,话就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胆子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酒壮怂人胆,差不多都是这个道理。 陈姐泡的这个酒,最大的功效不在酒劲儿,在药劲儿。 梁栋感觉心中的小恶魔已经觉醒,小兄弟更是雀跃不已。 这会儿再看岳菲,哪里还会遮遮掩掩,就连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岳藉知道,是他该退场的时候了,就让自己的手机来了个电话,然后装模作样地接了起来。 ‘接’完电话,岳藉‘歉意’道: “你们慢吃,我有个急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说完,抓起那几瓶酒就要往外走,却被妹妹拦住: “你还准备都掂走啊,留一瓶在这儿。” 岳藉看看妹妹,又看看梁栋,点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有些不舍地放下一瓶,转身走了出去,还把酒放在地上,很贴心地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岳菲站起来,把椅子往梁栋旁边挪了挪,打开那瓶酒,给梁栋斟满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端起杯子对梁栋道: “我哥走了,接下来我陪你喝。” 梁栋脱口而出道: “你们兄妹俩搞车轮战,这不公平!” 岳菲眯起眼,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栋: “你一个大男人要跟我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梁栋好像没听清岳菲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岳菲蔚为壮观的地方。 岳菲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第三颗纽扣就像有些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崩开的可能。 不堪重负的小纽扣 岳菲虽然一向对别的男人不假颜色,在梁栋跟前却一直都是一个老司机模样。 她挺了挺胸,傲然道: “把我灌醉,说不定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梁栋心底还残留着一丝理性,却终究敌不过那酒劲儿加药劲儿: “这可是你自找的,喝醉了别说我欺侮你!” 岳菲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谁是小趴菜,喝完这瓶再说。不够的话,我再去要。” 俩人还真就你一杯我一杯地,有来有往地喝了起来。 岳菲毕竟是个女人,几杯酒下肚,脸就红的像那怒放的杜鹃。 借着酒劲儿,岳菲也就放开了: “梁,梁栋,你说我哪儿不好,你为什么就看不上我?” 这会儿,梁栋喝得真有些大了,说起话,舌头也不怎么打弯了: “何叶又怀上了,你说我能抛下她不管吗?” “是她主动放弃你的。”岳菲不服气地说。 “当时发生了很多事,她也是一时气恼,才跟我离的婚。”梁栋解释道。 岳菲摆摆手,不屑地说: “你别解释,她们何家人都是这个样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你不了解何叶,她跟何家那些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咱们接触过的世家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那样?在她们眼里,利益永远都被摆在第一位。” 梁栋不想再跟岳菲争执,这会儿他的躯体已经被小恶魔完全占据,急需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跟岳菲好好深入交流。 “今天差不多了,咱们也撤吧。” 岳菲看了看酒瓶,开口道: “还剩一点儿,喝完走人!” 第497章 吉人天相 最后那一点酒喝完,梁栋勉强除了思维有些不受控制,尚能自由行动。 岳菲喝的还不及梁栋一半,人却已经不行了,是梁栋扛起她一条胳膊,把她架出去的。 梁栋当上市委副书记之后,在市委家属院也分到了一套房子,但他可不敢把岳菲弄过去,万一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从淮州到槐安,打个车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梁栋干脆就带着岳菲回了槐安。 到‘政东苑’的时候,梁栋喊了一声门卫,门卫一看是他,连忙放行。 梁栋给了司机扫了一百块钱,扶着岳菲下了车。 这时的岳菲酒已醒了三分,呓语般地问道: “这是哪儿?” “槐安,政东苑,你钥匙带了吗?” 岳菲仰起红扑扑的脸蛋儿,似笑非笑地问梁栋: “去我家干什么?” “你说呢?” “你不是很高冷吗?” 梁栋没有陪她逞口舌之利,揽住她的腰,使了一点劲儿,把她推进了电梯。 岳菲家里给梁栋准备的有日常用品,他们俩一进门儿,梁栋就把她按在了墙上,她却推开梁栋伸上来的嘴巴道: “满口都是酒气,赶紧去刷刷牙!” 梁栋很听话的跟岳菲一起走进盥洗室,刷了牙之后,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先洗澡,我去给你拿睡衣。” “这么热的天,穿什么睡衣?” 岳菲没搭理他,只是把他推进浴室,然后打开空调,又找出了梁栋的睡衣。 谁知道梁栋这家伙趁岳菲给他送睡衣的时候,从里面伸出一手,一把把她拽了进去。 花洒正哗啦啦地倾泻着,整个浴室仿佛在下着瓢泼大雨,岳菲瞬间就成了一只落汤小天鹅。 白衬衫淋上水之后,若隐若现,把氛围烘托地无比暧昧。 梁栋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一把搂过岳菲,就开始轻薄起来。 岳菲依然有些恐惧,但心中已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梁栋堵上她的唇时,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主动…… 当俩人把战场转移之后,情绪更加激昂。 然而,最后一步,却仍旧功亏一篑。 “梁栋,对不起。”身体仍旧还在颤抖着的岳菲歉意道。 “这不是你的错。” 岳菲默默地坐到梁栋身旁,开始练起了手速……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梁栋无法想象,如果岳菲要是没了那种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妖精。 他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到她那突兀有致的身体,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然而,这个时候,他又有些后悔了。 这好像就是一个死循环。 不断的破防,不断的后悔,然后再不断的下决心。 这让梁栋想起了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 何叶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他却还在这里荒唐。 咋就控制不住呢?咋就控制不住呢? 梁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却把岳菲给吵醒了。 “几点了?”岳菲慵懒地揉了揉眼睛。 “快十一点了。”梁栋看了一眼手机,回答道。 “今天不上班,再睡一会儿吧。” 岳菲说完,又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响了。 真是心里念谁,谁就来。 电话是何叶打来的。 梁栋给岳菲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岳菲知道他什么意思,就白了他一眼。 梁栋给了岳菲一个歉意的微笑,把电话接通。 “老婆,有事吗?” “梁书记,我是陈妍,何叶姐出事了。”电话里,陈妍带着哭腔道。 “陈妍,出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今天是我们公司跟‘万家地产’一个项目剪彩的日子,就在剪彩仪式上,那个殷保罗突然拿着一把枪,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对着台上的魏东城打了两枪,把他打到后,第三枪瞄准了何叶姐,关键时刻,谷兰一把推开了何叶姐,替她挨了一枪,何叶姐却也被她推倒了,下面流了好多血,这会儿正在医院抢救呢!梁书记,你快来吧。” “陈妍,你守在那里,有事随时跟我联系,我这就赶过去!” 梁栋说完,挂断了电话,慌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 “出什么事了?” 岳菲见梁栋神色紧张,就问了一句。 “何叶出事了,这会儿正在医院抢救,我得马上赶过去。” “啊?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梁栋没有多少时间给岳菲解释,不过还是简略地把陈妍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别慌,何叶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岳菲安慰道。 “但愿吧。”梁栋很快就穿好了衣服,“那我先走了。” 梁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何叶情况未知,岳菲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计较什么,但心里却总是觉得不舒服。 梁栋这么一去,她好不容易创造的一个机会恐怕又要泡汤了。 眼看她跟梁栋就有了那么一丢丢希望,谁知何叶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事,莫非这就是天意?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 “唉!” 岳菲长叹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乱作一团。 梁栋赶到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一路上,他跟陈妍的电话就没有断过。 谷兰情急之下,是用自己的身体撞开的何叶,这种情况下,哪里还顾得到其它? 她这一撞,把何叶撞开了好几米,何叶怀孕近八个月,不出事才怪。 何叶当场羊水就破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第一时间就制定了方案,给她进行了剖宫产手术。 还真是吉人天相,母女平安! 是个女孩儿。 梁栋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几个小时了。 梁栋进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何叶,就感觉鼻子一酸。 他竭力忍住,红着眼睛走过去,握住何叶的手。 “老婆,我来啦。” 何叶脸色苍白,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去看孩子了吗?” “还没有呢。” “老公,对不起,是个女孩儿。” 梁栋帮何叶捋了一下头发,笑道: “说啥傻话呢?男孩儿女孩儿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我知道公公婆婆一直都想有一个姓梁的孙子。”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孩子姓啥不还都是我梁栋的种?” 第498章 步其后尘 一个家族要想繁盛起来,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但一个家族的败亡,只需短短几天就足够了。 殷爽之死,就是殷家败亡的标志。 殷麒昌是财富榜的常客,挂着一个申城商会会长的头衔,在申城深耕几十年,实力之雄厚,超出人们想象。 就连前市委书记窦江都是殷家的座上宾,殷家在申城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然而,当屠刀砍向殷家的时候,那些昔日的挚爱亲朋,别说伸出援手了,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殷家刚办完‘万家地产’剥离手续,殷爽就坠了楼,傻子都能猜出其中有没有问题。 魏家就像一只长着獠牙的野兽,闻到血腥味就会凶性毕露。 而殷家则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虽然养的肥肥胖胖,却根本没有与之对抗的资本。 殷爽一死,巡视组撤出申城,新上任的钱定邦迫不及待地充当了那把砍向殷家的屠刀。 殷麒昌风光一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老来老来还会去享受几天牢狱生活。 ‘万家地产’估值四百多亿m元,占整个‘万家集团’总估值的八成以上,把它剥离出去之后,剩下的那几家公司,盈利能力堪忧。 按照对赌协议的内容,殷家输掉之后,要按照‘普安资本’现在的市值补齐部分差额。 因为有鞠英的参与,‘普安资本’现在的市值已经接近一千亿rmb。 也就是说,殷家不但输掉了一百亿rmb的投资的投资,还要补齐剩余部分的九百亿。 殷家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把剥离完‘万家地产’的‘万家集团’剩下资产全部算上,也只是勉强抵得上这个数。 可以说,殷家不但败了,而且还败的彻彻底底。 殷家的骨干,抓的抓,逃的逃,殷保罗反而因为被殷家抛弃,而因祸得福,逃得一劫。 殷保罗父母死的早,殷爽就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挚亲。 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本,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曾经风光无限的殷保罗,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留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殷家就算再落魄,殷保罗还是有不少私房钱可供挥霍。 了无生趣的他,心中只有‘仇恨’二字。 在他的仇恨榜上,排名第一的就是魏东城,然后是何叶,再然后才是梁栋…… ‘万家地产’虽然已经顺利的被魏家收入囊中,但他们跟‘普安资本’仍旧保留了合作关系。 两家又谈拢了一个合作项目。 魏东城是殷爽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也就是‘万家地产’的实际拥有者,他出现在剪彩仪式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再加上何叶是‘普安资本’的负责人,剪彩仪式她也肯定要出现的。 魏东城和何叶同时出现,这对于殷保罗来说,可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按照殷保罗的设想,他不但要当众枪杀了这两个他仇恨榜上的榜一和榜二,还要当众爆出他和他妹妹、台上的二位、以及梁栋他们五个人只见的惊天大瓜。 他妹妹死了,榜一榜二被他杀了,然后他自己爆完料后再饮弹自尽。 梁栋本来也是他的必杀目标之一,可惜他不在场。 不过这也没什么,五个人就剩他一个,估计他的余生也不会好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殷保罗把一切都设想的很完美,但是,当他冲出人群的时候才发现,拿枪对着人,跟对着俱乐部里的靶子,感觉完全不相同。 按照他的成绩,这么近的距离,他完全有把握一枪命中魏东城的眉心,可他第一枪却因为手抖,只是打在了他右肩上。 魏东城挨了一枪,整个人就往后倒去,殷保罗很及时地补了第二枪。 这一枪,肯定也打中了。 两枪之后,台上的何叶已经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殷保罗没有犹豫,黑洞洞的枪口稍微一转,就对准了何叶。 电光火石之间,受过专业训练的谷兰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何叶,在把她撞飞的同时,也精准的甩出了手里的匕首。 几乎是同一时间,殷保罗也扣下了扳机,打响了第三枪。 这一枪,打中了谷兰的右胸。 谷兰的匕首也命中了殷保罗的喉咙。 谷兰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殷保罗则直挺挺向后倒去,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现场乱作一团,很快就有人把伤者送去了医院。 魏东城肩膀中一枪,下体中一枪。 经过抢救之后,生命没什么危险,但下面已经被打烂了。 真是天道有轮回,魏东城竟然以这种方式步了殷保罗的后尘! 谷兰右胸挨了一枪,抢救之后,也脱离了危险。 何叶没有中枪,却因为重重地摔了一跤,导致羊水破裂,拉到医院后,医生说,必须要进行剖宫产。 好在母女平安,有惊无险。 “女儿的名字你想好了吗?”何叶问梁栋。 梁栋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叫荷叶,女儿就是荷叶一颗露珠儿,咱们就叫她梁露露吧。” “乳名就叫露珠,寓意也挺好。‘一颗露珠代表一颗心’,出自一首歌,歌名儿我给忘了。”何叶点头道。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有一部电影叫《旋风小子》,里面的插曲叫《心云》,林志颖唱的。”梁栋回答道。 “对对对,那是我虽然在米国,但妈妈让我看过所有的华语电影,听过所有的华语歌曲,就是怕我忘记了自己的根。林志颖跟小虎队一个时代,都是我喜欢的偶像。” 梁栋没想到何叶竟然也有八卦的一面。 “露珠儿到时跟谁?”梁栋问。 “当然是我跟着咱们啦。” “不把她送燕京那边?” “送那边干什么?现在我都有些后悔把言言和诺诺送过去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亲自抚养大!”何叶坚定地说。 梁栋笑了。 “让露珠留在申城也好,我一有空就回来陪你们母女俩。” “老公,我还想再生一个。” 梁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叶: “咱们都有三个孩子了,还不够吗?” “我还是想给你生个儿子。” 梁栋刮了一下何叶的鼻子: “傻瓜,言言不是我儿子吗?” “那不一样,再生一个,让他姓梁!”何叶坚持道。 “好吧,好吧,随你的便。” “这样的话,咱们好像就不能换证了,如果换证的话,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前途?” 何叶一说,梁栋就愣住了,他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第499章 三种滋味 孩子在保温箱里,只能远远地看上两眼。 梁栋看着他的第四个孩子,情绪并无太多波动。 他对孩子姓什么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觉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太不够格,只会播下种子,根本就没管过成长。 尤其是苏朗,本来都答应的好好的,要经常去陪陪他,可梁栋根本就没做到。 细算一下,这都好几个月没去苏家了。 苏家就算对他梁栋做了再过分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想通了这一层,梁栋在申城陪何叶两天后,没有直接回淮州,而是买了一张去渭城的车票,下了车就直接去了苏家。 哪怕梁栋现在当上了市委副书记,要进省委家属院,仍旧需要核实。 苏菲正好在家,见到梁栋时,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喜之色。 苏怀山不在家,苏朗还在幼儿园,俩人一进家门,梁栋就被苏菲从后面紧紧搂住。 俩人都没有动,恍若一尊连体雕塑。 许久,梁栋感觉后背好像湿了,就知道是苏菲在哭。 “好好的,哭什么?”梁栋柔声问。 何叶已经默认了他跟苏菲的关系,这让他跟苏菲在一起时,也少了许多负罪感。 “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苏菲轻声道。 梁栋没有让她如愿,而是转过身子,捧起了她的脸:“到底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们苏家了。” “怎么会呢,我还有个儿子在这里呢。” 梁栋凝视着苏菲的脸,清新的面容上,皮肤细腻如丝,白皙如玉,透出一种自然清新的气息,精致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 三十六七岁正是一个女人魅力值的顶峰,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何叶就像一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安安静静,淡淡然然。 岳菲就像一朵玫瑰,时而热情奔放,时而温婉可人。 苏菲着像一朵牡丹,雍容华贵,千般妩媚,万般风情,仪态万千。 三个女人,三种滋味,没有高下之分,只有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何叶一般不怎么放得开,岳菲仍然处于探索阶段,唯有苏菲,能配合梁栋,玩出各种花样,每次都能让他有不同的感受,每次都能让他扶墙而出…… 经过炮火洗礼之后,俩人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到了接孩子的时间。 当小苏朗看到梁栋跟苏菲一起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一脸腼腆,却难掩笑意地慢慢走过来,走进走后,才突然扑到梁栋怀里,大声喊道:“爸爸!” 梁栋一把抱起苏朗,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儿子想爸爸了没有?” “想,天天想!” 梁栋鼻子一酸: “爸爸答应朗朗,一有空就来陪看你。” “爷爷说,男人要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爸爸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那咱们拉钩!” “好!”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真就拉起了钩,齐声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苏菲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又有些想流眼泪,就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苏朗眼尖,看到妈妈在揉眼睛,就问: “妈妈怎么了?” “有沙子进妈妈眼睛里面了。” 苏朗连忙从梁栋怀里挣脱下来,拉住苏菲的手: “妈妈蹲下来,朗朗给你吹吹。” 苏菲听话地蹲了下来,小家伙儿还真就有模有样的给她吹了几下。 真是小暖男一枚! 苏朗一只手牵着梁栋,一只手牵着苏菲,小脸儿上全是幸福的微笑。 既然是陪苏朗,那今天的主角就是他。 可当他提出要吃肯德基的时候,苏菲却板起了脸。 这方面,她跟何叶还真是如出一辙。 “朗朗,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那是垃圾食品,要少吃!” 苏朗有些委屈地说: “别的小朋友天天都能吃到汉堡,我长这么大,就小姨带我吃过两次。” 梁栋有些不忍心,就替儿子说话道: “偶尔吃一次,没问题的。” 苏菲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然后低下头对苏朗道: “今年仅此一次!” 苏朗刚才还满脸的委屈,一听到妈妈答应了,立刻就举起手掌跟梁栋互击一掌,俩人还同时怪叫一声: “耶!” 苏菲看到他们父子这么模样,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吃完肯德基,梁栋和苏菲又陪孩子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苏怀山已经下班了,看到梁栋,也是一愣。 苏菲领着孩子去洗洗睡了,苏怀山就朝梁栋招了招手,进了书房。 “小栋,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苏怀山开门见山道。 “我早该来的,至少也应该来看看孩子的。”梁栋回答道。 “上次的事,我要给你道个歉。你应该明白,我代表的是整个苏家,很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苏怀山道。 “这些我能理解。”梁栋道。 理解是真理解,怨言也是真的有怨言。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苏菲提起过,也没跟你说过,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就在你出事那段时间,我曾经提示过陆知行,想让他追求苏菲。”苏怀山又道。 梁栋心中一惊,这个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苏菲知道吗?”梁栋问。 “她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过她,陆知行好像也没付诸过行动。”苏怀山回答道。 “路市长喜欢苏菲?”梁栋又问。 “苏菲长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苏怀山反问了一句。 这是实话,是个男人都难以抵挡苏菲的诱惑。 “我早就看出陆知行喜欢苏菲了,可苏菲一直都对他没有感觉。苏菲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要是认准的事,谁都劝不动。”苏怀山又接着道。 “苏书记,你要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言不讳地跟我说的。”梁栋道。 苏怀山知道梁栋这是误会他了,就解释道:“小栋,你别误会,我完全没有要拆散你跟苏菲的意思。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怕你万一哪天知道了,会误会我。” 不误会才怪,梁栋心里道,不过嘴上却说:“其实我也觉得苏菲跟陆市长挺合适的,至少陆市长能给她一个名分。” 第500章 栋栋七次郎 梁栋这个副厅,不是普通的的副厅。 且不说那个唬人的巡视组组长头衔,就说市委副书记这一职位,也算是副厅实职含金量的天花板了,哪怕连苏怀山这个封疆大吏在梁栋面前也不敢太过托大。 以前,梁栋这个极其特别的巡视组组长是干什么的,苏怀山心里清楚的很。 是他们苏家委屈梁栋在先,梁栋在他这里发发小脾气,苏怀山也没觉得有什么。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不同的场合,或者面对不同的人,往往都会不自觉的摆正自己的位置。 如果要是放在以前,梁栋绝对不敢在苏怀山面前放肆。 那时候的梁栋,就像一个刚入场的运动员,而苏怀山就是那主宰赛场的裁判。 现在呢,梁栋成了赛事监督,成了监督裁判的人。 梁栋曾经提醒过苏怀山,让他放弃去争取那个什么‘岭西王’的打算。 ‘岭西王’这个称呼并非空穴来风。 苏家在岭西深耕多年,政商两界齐头并进,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意。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好事者开玩笑的话,传着传着,就成了岭西人口里的谈资。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猥琐打野,低调发育,闷声发大财,方才是王道。 “小栋,能让我苏怀山低头道歉的人,没有几个。你要是还觉得不过瘾,有什么难听话,尽管说出来。”苏怀山把姿态放得很低,“小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朗朗的爸爸,你跟苏菲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从这方面讲,你喊我一声爸爸,我也是可以坦然受之的。苏菲的事,你得管,朗朗的事,你更得管。” 梁栋就知道苏怀山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叫到书房,说了半天,现在才是真正切入正题。 “苏菲和朗朗有什么事?” “我听说何叶给她那两个孩子设立了家族信托基金,我想让你和苏菲给朗朗也弄一个,也算是给她们母女一份保障。” 这肯定是个好事,家族信托基金不但可以隔离风险,还能避免在传承过程中家族股权稀释而最终丧失企业掌控力。 “这是好事啊,不过这方面我也是门外汉,苏菲才是专家 ,你问我算是问错人了。” “我知道你不懂这个,但你可以帮苏菲啊。” “我帮苏菲?怎么帮?” 梁栋一头雾水,不知道苏怀山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苏菲和何叶一起不是投资了一个码头吗?你去劝劝苏菲,让她去找何叶把那部分投资兑现,全部用在朗朗的家族信托基金上。” 梁栋听明白了,苏怀山一定是劝过苏菲,却遭到了拒绝,就想从梁栋这里打开突破口。 “苏菲投资那个码头收益不好吗?”梁栋问。 “收益自然是没得说,可那只是一组数据,我还是觉得落袋为安。”苏怀山回答道。 梁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印象中的苏怀山啥时候变得这么没魄力了? 莫非还有隐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梁栋试探着问道。 “你别瞎猜,我呢,纯粹就是年纪大了,不想再冒任何风险而已。”苏怀山脸色如常地回答道。 梁栋知道,苏怀山这样的人,你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难于登天,遂没有再继续吻下去,而是点头道: “我可以试试,但不敢打包票,苏菲的脾气你应该也了解。” “谁说不是呢?”苏怀山叹息道,“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她要听你的了呢?” 梁栋走出苏怀山书房时,苏菲已经把孩子哄睡了。 这一次梁栋没有再假装客气,直接钻进了苏菲的卧室。 一天下来,连续鏖战两场,每场一次还不够,这让梁栋颇有些吃不消。 苏菲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栋,讥讽道: “喂,栋栋七次郎,说好的七次呢?那三次被你吃啦?” 连续嘲讽了几遍,却没得到一点儿回应,苏菲便翻开梁栋,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睡,强弩之末的梁栋,嘴上兀自不服: “洒家只是今日不在状态,改日定叫小娘子哭爹喊娘!” “从来没有耕坏的地,从来都是累死的牛,哪个怕哪个嘛!”苏菲撇了一嘴的川腔,凭添不少喜感。 梁栋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道: “知道你爸刚才找我干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想让你劝我抽回在何叶那里的投资吗?”何叶心里门儿清。 “其实他也是一番好意。” “鼠目寸光!”苏菲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呢?我是专业搞投资的,他一个门外汉竟然想在这上面指挥我,真不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梁栋提醒道: “我觉得你爸爸不是这么浅薄的人,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跟你想法一样,我也感觉他有些不正常。”说到这里,苏菲有些不耐烦,“算了,不说这个了。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也不知道他天天这么活着累不累?” “体制里的人都是这样,你要理解。” “睡觉,睡觉!” 苏菲往床上一躺,还真就不理会梁栋了。 “你别这样,父女之间,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再说了,他也是为了你和朗朗着想嘛。”梁栋伸手拨弄着苏菲的头发,劝说道。 苏菲翻过来,看着梁栋: “要是家里真的有需要,我也可以抽回投资。这无缘无故的,你让我怎么向何叶开口?” 梁栋笑了: “苏大大,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在商言商,岂能感情用事?” ‘苏大大’是梁栋和苏菲私底下的昵称,就像苏菲称呼他‘栋栋七次郎’一样。 ‘七次郎’的来历就不用说了,‘大大’就只是强调一个‘大’字而已。 “就是因为在商言商,明知这是个好项目,为什么要抽回投资呢?”苏菲回答道。 “我不劝你了,你自己把握吧。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明天也能给你爸爸交差了。”梁栋道。 苏菲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怀好意地坏笑道: “要不,再来一次?” 梁栋连忙摆手求饶道: “开玩笑,开玩笑,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第501章 回光返照 何家花了两年时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总算给何孝恩争取了一个入局资格。 何家好像也已看到了一丝曙光。 如果何孝恩这次能顺利入局,不但对何家意义非凡,对整个燕京传统家族也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何宗廷他们这一代人退下来之后,高层与燕京传统家族达成了一项共识——传统家族子弟,不许入局。 这也是高层迫不得已的选择。 这些家族子弟,一出生,就拥有着别无法比拟的资源,如果不加以限制,就会出现父传子、家天下的局面。 所以说,何孝恩不仅仅代表着何家,他还承载着所有传统家族的希望。 然而,千算万算,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十一期间,何宗廷连续昏迷了两次。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何孝恩就把所有何家在外地的子弟召了回来。 何家请来的专家当着大家的面儿直言: “这种情况如果出现第三次,何老极有可能迈不过那道坎儿。” 十月八日,该来的还是来了,何宗廷终于还是出现了第三次昏迷。 专家再次警告道: “赶紧送医院抢救,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何孝恩有些犹豫不决。 何叶怒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送医院?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爷爷遭罪?” “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何孝恩辩解道。 梁栋开口道: “爸,专家已经说得很明确了,爷爷这种情况,根本就拖不得。” “你爷爷在清醒的时候跟我商量过,不管他怎么样,都不能送医院。万一发生了意外,也要坐到秘不发丧。一切都等会议结束再说。”何孝恩又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爷爷没了,你就是入了局,又有什么意义呢?”梁栋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爷爷说过,咱们身为何家子弟,与何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首先考虑家族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何家子弟,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 何孝恩的脸上一直都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说话语气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胆寒。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何孝愚指着卧室门,开口道: “老二,里面躺着的可是咱们亲爹,他要是就这么没了,你良心能安吗?” “大哥,要是让你来当这个家,你也会跟我做出同样选择的。”何孝恩无奈道。 “大哥,二哥说的对。既然是爸自己作出的选择,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听爸的。”韩昌明给何孝恩帮起了腔。 钱定邦调任申城市-委-书-记之后,韩昌明就主持了燕京-市-政府的工作,下一步铁定要扶正的。 所以,他在何家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了。 老三何孝思一直默不作声,呆愣愣地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专家慌里慌张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何部长,老爷子恐怕撑不过去了……” 何孝恩闻言,连忙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何孝恩走出来对大家道:“大哥、老三、昌明、梁栋,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几个人跟着何孝恩进了何宗廷的卧室。 梁栋惊奇的发现,何宗廷身上插的管子已经都拔掉了,他人也睁开了眼睛,目光竟然还有些炯炯有神。 梁栋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看样子,老爷子大概率是挺不过去了。 这又是何必呢?如果能及早住院,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何宗廷叫过何孝愚,对他道: “老大,我走后,你们一家就搬到这个院子来住吧。” 何孝愚也是多的人了,这会儿却哭得像个孩子: “爸,您老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你老子我活了九十六岁,阎王再不收我,就没有天理了。” 何宗廷说完,朝何孝愚摆摆手,让他先出去。 “老三,你在部队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确实难为你了。你那个女婿在部队里就是天纵之才,有机会你还是拉他一把吧。总让他跟着小栋开车也不是个事儿。义秋这个孩子跟魏家那丫头的婚事,要是魏家不反对,你就抓紧去提亲,早点儿把婚事办了,魏家要再跟咱们过不去,咱们就有话说了。” 何宗廷交代完何孝思,也把他赶了出去。 “昌明,你是何家的女婿,你能有今天,多少也是沾了何家的光的,我不求你能为何家做什么,只希望你对孝慈好点儿。‘普庆’这两年走了不少弯路,你让孝慈和老二媳妇她们俩稳妥点儿,让她们记住,贪多嚼不烂。” 交代完韩昌明,何宗廷看了何孝恩一眼,对他没什么可说的,就摆手让他跟昌明一起走了出去。 卧室里就剩何宗廷和梁栋二人,何宗廷支使道: “小栋,去把门关上。” 梁栋关上门后,何宗廷又对他道: “小栋,或许这就是天意,看来何家注定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了。” “爷爷,你别多想,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梁栋对何宗廷虽然有那么一些看法,总的来说,这个睿智的老人还是给过他不少帮助,也给过他不少指点的,所以,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梁栋心里还是很有些不好受的。 “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何宗廷道,“梁栋,我知道你或许看不上我和你岳父的一些作为,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一旦让你处于我或者是你岳父的位置上,你肯定也会做出跟我们类似的选择。”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不管我们何家对你怎样,何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的。两个孩子虽然随我们姓了何,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你梁栋的孩子。看在何叶的面子上,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答应爷爷一件事,行吗?”何宗廷盯着梁栋,期盼地问道。 “爷爷,有什么事,您说。” “我知道,我死之后,消息一旦走漏,你岳父入局的所有谋划,必定会化为泡影,另外几家鼠目寸光的家伙,必将落井下石,何家必定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到时候,很有可能再次祭出你这把刀,让你来解决燕京各大家族的问题。如果一旦出现这种局面,梁栋,我想恳请你网开一面,放过何家一条生路。” 梁栋不忍心看到一个濒死之人伤心,就点了点头。 何宗廷眉头舒展了,整个人也好像一只漏了气的充气皮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了下去,很快就俩眼一闭,安详地去了…… 第502章 秘不发丧 大家都知道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梁栋身上。 看到梁栋表情严肃,何孝恩便脸色复杂地站起了起来。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梁栋便抢先道: “爷爷走了。” 客厅里一阵寂静。 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真正到了该面对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 刚开始,只是几个女人小声的呜咽,何叶更是已经哭红了双眼,连带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也跟着掉眼泪。 梁栋揽过何叶的头,轻声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 何叶再也憋不住了,开始‘嘤嘤’地哭出声来。 何叶这一哭不当紧,其它人也跟着痛哭起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何孝恩,都掉下了几滴眼泪。 梁栋看着一屋子人哭作一团,也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 梁栋宣布完消息的时候,曾伯就领着专家进了卧室。 这会儿,专家从卧室里出来,走到何孝恩跟前,轻声道: “何部长,节哀。” 何孝恩扭过头擦了擦眼睛,控制一下情绪,对专家道: “胡教授,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帮我们暂时保密。” “何部长放心,这点儿原则我还是有的。” 既然能被请到家里,这个胡教授跟何家的关系定然不会普通,何孝恩交代一句,便把人送了出去。 没两分钟,送完人的何孝恩走了进来,往客厅中央一站,高声道: “别哭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何孝恩连说两遍,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下面我要说的话,关系到咱们何家的赓续存亡。在大会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把老爷子已故的消息向外泄露一个字!秘不发丧,这是老爷子的遗愿。老爷子为了咱们何家,拒绝入院,咱们也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何宗廷已经不在了,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大家也就都认可了何孝恩的说法。 何家人偷偷买来一个冰棺,装好尸体,全家上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有人登门吊唁了。 第一个登门的是政务院办公厅主任孟逸明。 何宗廷从政务院三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他的丧事是需要办公厅出 面成立治丧委员会的。 孟逸明就坐在二房,何孝恩三兄弟和梁栋他们几个还在何宗廷那屋商量对策。 “消息是谁走漏的?”何孝恩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傻子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 何孝恩看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梁栋身上。 “别这么看着我,肯定不是我。”梁栋解释道,“如果你成功入局,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又怎么可能干那自毁长城的事呢?” 梁栋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何孝恩入局,他才是那个最大既得利益者。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谁走漏的消息,很快就会见分晓的。”梁栋又补充了一句。 何孝思开口道: “二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孟主任还坐在你那屋,咱们总不能就让人家一直干坐在那里吧。” “这样吧,就让梁栋先去陪孟主任说说话。”何孝恩点头道。 “可我不认识那个孟主任啊。” 梁栋话一出口,就立刻想通了何孝恩的弦外之音,这明显是想把他支开。 看样子何孝恩还是不信任他啊。 哪怕何家已经决定培养梁栋为掌舵人,可他终究还是个外姓之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对他完全放心? 梁栋站了起来,没等何孝恩的说辞,就直接走了出去。 孟逸明一个人坐在何孝恩那里喝茶,正在无聊之际,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个年轻人见了他,很有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还一口就喊出了‘孟主任’,人家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孟逸明是最高权力核心中的那一小撮人,下面的人,哪个见了他不是谨小慎微,生怕在他面前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明知他的身份,却仍旧不卑不亢,不显一丝拘谨。 “你说你叫什么?” 梁栋刚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孟逸明有些走神儿,没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 “首长,我叫梁栋。” “梁栋?”孟逸明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就是何孝恩的那个女婿?” “对,就是我。”梁栋脸上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就是梁栋啊,这些日子我可没少听人提起你的名字。”孟逸明笑道。 “首长别开玩笑,我就是下面地市的一个副书记而已。”梁栋坦然道。 “我没开玩笑,闻黑脸在首长面前可没少说话你好话。”孟逸明道。 “说起来惭愧,我在闻首长手下做得那些事情,纯属侥幸罢了。” 接触的领导多了,梁栋就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越是大领导,就越喜欢你在他面前坦诚率真,而不是曲意迎合。 “哈哈,难怪闻黑脸欣赏你,就凭你这心理素质,就远超大多数同龄人。” “首长,你再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梁栋的一句玩笑,又把孟逸明给逗乐了,不过他竭力忍住了,何家老爷子刚走,他要是放声大笑就不合适了。 孟逸明喝了一杯水,换上一张严肃的面孔,问梁栋: “何老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梁栋支支吾吾,显得很为难。 孟逸明立刻就猜透了梁栋为难的缘由,没有再继续为难他,就换了个问题: “知道何家打算什么时候发丧吗?” “首长,我就是何家一个女婿,你的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为难我了。”梁栋略显尴尬的笑着回答道。 孟逸明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何孝恩走了进来。 梁栋眼尖,看到何孝恩左胳膊上竟然带上了孝牌。 何孝恩一进门,便热情地跟孟逸明打了招呼。 梁栋等他们寒暄之后,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便提出了告辞,谁知却被孟逸明拦住了: “小梁既然也在,不如就让他来治丧委员会给我打个下手。有他在也好协调你们亲属这一块儿的内容。” 何孝恩看了梁栋一眼,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小子咋又跟孟逸明勾连到一起了呢? 第503章 葬礼 孟逸明一出现,何宗廷的丧事就不是何家的家事了。 在治丧委员会的组织领导下,一切都有既定的程序。 结合何宗廷家乡习俗,遗体在家里停留三天,接受亲朋前来吊唁,三日后,在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梁栋虽然已经跟何叶离婚,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纠结这个问题的。 他跟何义勇、何义秋、何传捷他们几个,守在新搭建的灵堂前,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吊唁的宾客也就是来露个面,随个礼,表示一下慰问,重头戏还是三日后的遗体告别仪式。 对于何家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站位排序。 正常情况下,长子何孝愚携夫人站在第一位,然后是何孝恩和庄蓉,再往后是何孝思夫妇。 接下来问题就来了。 韩昌明是长辈,又是省部级,排在第四位也没人说什么,关键是梁栋和何义勇的排名。 按何家人的意思,何义勇是长房长孙,理应排在梁栋他们前面。 但孟逸明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孟逸明说:“家族第三代子弟不适合长幼排序那一套,这也是为了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些竞争意识。虽说梁栋级别比何义勇低一级,但他是纳入了巡视组组长库的人,不能单独以级别论的。所以,我建议让梁栋站在第三代子弟首位。” 何孝愚有些不服气,想要理论一二,却被儿子何义勇拉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何孝愚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孟逸明代表着什么,但何义勇知道。 一个站位排序看,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官场中却是天大的事。 重要场合要是出现排序错误,那绝对算得上政治事故了。 孟逸明是什么身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信口胡诌。 一转眼到了遗体告别这天,何家人以及受邀宾朋早早地来到宝山革命公墓礼堂,在庄严悲壮的哀乐声中,遗体告别仪式正式开始。 以何宗廷的级别,遗体告别仪式是要有常委出席的。 让何家人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二号首长。 这个规格就很高了,却也在情理之中。 何宗廷毕竟是政务院退下来的,政务院的现任领导出席他的葬礼,也属于惯例。 首长瞻仰完遗体,走到家属队伍,从何孝愚那边依次握手,表示慰问。 他跟何孝恩也只是握了几秒钟,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其它人更是一带而过。 轮到梁栋的时候,首长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你就是梁栋?” “回首长,我就是梁栋。”梁栋微微有些紧张,不过还不至于出丑。 “咱们见过一面的。”首长又道。 “上一次是在秦老的葬礼上。”梁栋回答道。 “咱们见两面都是在葬礼上,这可不好。”首长道,“我希望咱们下一次见面,就不要是在葬礼上了。” 梁栋没想到首长还能开个小玩笑,心中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首长布置的任务,梁栋保证完成!” “很好,我记住了。” 首长在跟梁栋说话的时候,一直握着他的手。 临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心人数过首长接待的时间,何孝恩那边,不到十秒,其它人更是走个过场。 然而,梁栋这边,首长竟然跟他握了三十多秒!还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轮到跟何叶握手的时候,首长也赞赏了一句: “何叶是吧,爱国商人,不错的,不错的。” 整个仪式全程有电视台跟拍,一般情况下,是要上新闻联播的。 而新闻播出来的时候,短短十几秒,只给了两个握手镜头,一个给了何孝恩,一个给了梁栋。 遗体火化之后,骨灰安放在了宝山革命公墓。 至此,何宗廷葬礼结束,大会也跟着拉开了序幕。 其实,从孟逸明出现在何家那一刻起,何孝恩就知道他的努力恐怕就要化作泡影了。 但是,他还是想努力一把。 该找的人,他已都找过了,该做的努力,他也都做过了。 葬礼上的那一幕,让何孝恩灵光一闪,从孟逸明到二号首长明显都很欣赏梁栋,那梁栋这小子是不是能帮上他的忙呢? 何孝恩没有直接找梁栋,而是先找的何叶。 “叶子,爸爸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爸爸一次。” “爸,我有什么能帮你的?要是钱的方面,你说个数就行了。” 何叶财大气粗,说起话来也硬气。 除了钱,她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帮到父亲的。 “我想让你帮我求梁栋一次,让梁栋帮帮我。”何孝恩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自己不会问他吗?”何叶不解道。 “这个家里,梁栋只会听你的,我求他根本没用。” “爸,你还是不了解梁栋,他是个重情之人,你亲自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已经试过了,要是他答应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何叶看着父亲那斑白的鬓角,心中也有些不忍。 一夜之间,他头发还真就白了不少,看来,他这是真操心操真心啊。 “好吧,我去试试。说吧,想让梁栋干什么?” “我想让梁栋出面去找找他身后的大领导。” “梁栋哪里认识什么大领导?” 何孝恩笑了笑,道: “傻孩子,他身后要是没有大领导,他凭什么能当上巡视组组长?二号首长凭什么会握着他的手不放?” 何叶突然想起了上次误会梁栋的事,就对何孝恩道: “上次我公公在天坛医院时,梁栋曾在晚上出去过一次。正好他出去后,公公那边出现了一些状况,护士打不通他的电话,就把我叫过去了。等梁栋回来的时候,我问他去哪儿了,去见谁了,他宁死都不说。当时我还误会他,以为他去见了什么女人。后来,我再问他,他仍旧坚持说,答应过人家,一个字都不能泄露的。” 何孝恩点点头,道: “这就对了,那天晚上,他肯定是去见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现在看来,他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才真正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的。” 第504章 可惜没有如果 秦星瀚死后,秦家名义上虽然还在燕京四大家族之列,其实早已沦落为二流家族了。 这种颓势是无法挽回的。 这也是高层限制传统世家子弟入局这一政策的主要目的。 每一个成功的政策的推出,都有其历史背景。 周武王建立西周后,为了对征服的广大地区进行有效统治,就沿袭前代的办法,把若干土地及土地上的奴隶和平民分封给诸侯,分封制应运而生。 分封制是西周的长久国策,周公旦在东征平叛后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分封,西周统治者这样做,就是希望通过受封的宗亲功臣等奴隶主贵族在各地建立诸侯国,作为中央的政治和军事屏障,拱卫周王室。 另外要注意的是,由于分封制也是一种分级立宗制,所以除周天子外,奴隶主统治集团内部的诸侯和卿大夫还要进行层层分封,士族由于拥有的采邑太小就不再分封。 一方面,统治者通过分封制,强化了中央控制地方的能力,加强了周天子对地方的统治,开发了边远地区,扩大了统治区域,并逐步构织出遍及全国的交通网络,使周成为一个延续数百年的奴隶制强国。 另一方面,由于诸侯国具有相对独立性,随着一些诸侯国势力日益壮大,到西周后期,王室衰微,分封制受到破坏并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说明了此时的分封制已经不适应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 所以,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便废除了分封制,采用了郡县制,加强了中央集权。 后来,项羽为了对抗秦王朝,便分封了十八路诸侯,重新捡 起了分封制。 西汉建立之后,刘邦采用了‘郡国并行制’,让功勋武将集团与外戚形成制衡,达到了中央集权的目的。 狡兔死,走狗烹,刘邦加害了所有功臣之后,外戚权力还是威胁皇权,最后逐步发展为七国之乱。 汉武帝时期,主父偃提出了推恩令。 推恩令是历史上最着名的阳谋之一。 各诸侯明知实行推恩令会分化他们的实力,却又无能为力。 推恩令规定诸侯王可以把封地分封给所有子弟,这样,一个诸侯国就分化成若干个小诸侯国,小诸侯国再继续分封,要不了几代人,就能把这些诸侯国对皇权的威胁逐步消除。 高层为了限制燕京各大传统家族,硬性规定各大家族子弟,从第二代开始,最高只能达到省部级。 这一规定导致的最直观效果,就是秦家现在的状态,一旦秦星瀚不在了,就等于秦家垮掉了半边天。 正是有了秦家的前车之鉴,这些传统家族才会抱团保何孝恩,试图让他打破限制。 何家的情况虽然比秦家略好,二代子弟中何孝恩、何孝思,包括女婿韩昌明都已经跻身省部级,但是,何宗廷仍旧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他为什么要拖着病体而不入院治疗,怕的就是有人拿他的身体状况做文章,从而影响到何孝恩的入局。 如果老爷子的身体能再拖个一二十天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焦头烂额的何孝恩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援,他耗费了许多家族资源才勉强换来的一个入局名额,基本算是泡汤了。 最为关键的是,办这样的事,花钱你都找不到地方。 如果当初在梁栋落魄的时候,他们何家不选择落井下石,现在就用不着这么窘迫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小子有着通天背景呢? 明明就是一个农村出身的泥腿子,怎么可能搭上这么多大人物? 何孝恩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何孝恩不好意思亲自找梁栋还有一个原因,何宗廷身故的消息一泄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梁栋。 梁栋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小伙儿了,何孝恩支开他,让他去招呼孟逸明,他又岂能看不出何孝恩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要建立信任,难于登天。 人与人之间要毁掉信任,易如反掌。 何家一次次的放弃梁栋,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梁栋会对他们没有怨言。 然而,梁栋能跟孟逸明谈笑风生,还能让二号首长另眼相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梁栋再也不是昔日那个草根了。 何孝恩知道梁栋对何家并没有多少认同感,但他可以不在乎何家,却不会不在乎何叶,不会不在乎言言、诺诺和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露珠儿。 所以,何孝恩才会把心思用在何叶身上。 何孝恩早就摸清了何叶的脾气。 他这个闺女虽然在国外长大,鞠英却一直都给了她最传统的教育。 不得不承认,有很多在国内早已没了影踪的传统,在国外反而还能找得到。 比如年味,唐人街那边一到农历新年,年味比国内还要浓。 比如中医,那边的医馆要比国内的还正宗。 正是鞠英给了何叶这样的教育,才会让她认祖归宗的愿望比普通人更加强烈,才会让何宗廷很轻易的就说服了她,把她带回了国内。 正是看中了何叶这一点,何孝恩和何宗廷才会放心的把‘普安资本’交给何叶。 当然,其中也有鞠英的因素。 晚上,梁栋刚收拾完言言和诺诺,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看到何叶正在给露珠儿喂奶,就一脸坏笑地走了过去。 或许因为第一胎是两个孩子,何叶的奶-水特别充足,露珠儿一个人根本就吃不了,这就便宜了她老子…… 几分钟后,露珠儿打了个饱嗝儿,伸了伸莲藕似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睡了。 何叶把孩子放好,给她盖上空调被,然后转过身对梁栋道: “老公,今天爸爸找我了。” 不用何叶多说,梁栋也猜的出何孝恩为什么找她,就回答道: “要是为了让我帮他谋划入局,那你就别说了。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爸爸?” “这不是怪不怪的问题,是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可我都答应爸爸了。”何叶有些不乐意地说。 第505章 呼之欲出 “怎么答应的,就怎么拒绝呗。” 何叶没有说话,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盯得梁栋心里发怵。 “老婆,你别这么盯着我。” “我感觉你不爱我了。”何叶一本正经地说,“你明明认识好多大人物,就连二号首长对你都青睐有加,你要是想的话,肯定能帮上我爸爸的忙。” 梁栋被何叶缠的没办法,就破例透露道: “叶子,下面我说过的话,你心里有数就行,听过之后,必须烂在肚子里。” 何叶见梁栋不似开玩笑,就保证道: “老公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我这么跟你说吧,就算爷爷能坚持到大会结束,你爸仍旧没机会入局。” “我爸不是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吗?” “没用的,他做出再多的努力都没用,因为这是历史大趋势,谁都不可能与之抗衡!” “那些人不是都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了吗!”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的自嗨罢了。” 何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问: “老公,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梁栋揽过何叶,捏了捏她的胳膊,回答道: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就跟你爸说,让他心放宽,别钻牛角尖,不管遇到什么事,坦然面对就行了。” 何叶岂能听不出梁栋的言外之意,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就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吗?” “我们不能永远躺在功劳簿上,消耗老一辈的家底,更不能忘记了初心,把自己凌驾于人民之上,成为一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梁栋再次搂紧何叶,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 …… 梁栋、何义勇同乘一趟车回了淮州,周鹏因为何葭临产在即,就留在了燕京。 到了淮州,何义勇的司机和秘书早就候在高铁站出口了。 周鹏没回来,何义勇便拽着梁栋上了他的车,根本没有给梁栋机会,就把人拉到了一家茶楼。 何义勇要了一个僻静的房间,房间里就他和梁栋二人。 “梁栋,今天咱们哥俩儿好好说说心里话。”何义勇一边给梁栋倒水,一边开口道。 “大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何义勇倒完水,把杯子递给梁栋,问道: “你觉得二叔这次成功率有几成?” 梁栋回答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 “你呀你,答案明明已经写在脸上了,就是不肯说出口,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何义勇虚指了梁栋几下,笑道,“二叔这次是铁定入不了局了,对吧?” 梁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何义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没有急于开口。 何义勇见他不说话,果然忍不住继续道: “梁栋,我知道你对二叔有意见,对何家也有意见,对不对?” 听何义勇这么说,梁栋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的事,怎么会呢?要是没有你二叔,没有何家,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仔细研究过你的升迁轨迹,在这个过程中,何家不但没有给过你什么帮助,甚至还好几次暗中对你使了绊子。” “我是何家的女婿,只需有这个头衔,我就能受益无穷,所以,不管怎么说,我对何家,永远都心存感激。” 何义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酝酿了一下,开始切入正题了。 “梁栋,二叔这次入局流产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有没有想过二叔落选后,何家将会何去何从吗?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你肯定是没问题,你是巡视组组长,又有高层大佬的赏识。可我不行,我不能把自己钉死在正厅这个级别上,我也有更高的追求。” 何义勇说到这里,看了看梁栋,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借着道: “以前,爷爷和二叔有意培养你为何家的接班人,现在看来,这个接班人对你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跟你不一样,我需要,我想接下你手中的接力棒,代替你成为何家的接班人。” 终于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何义勇心中十分忐忑,满脸期待看着梁栋。 “你是何家第三代长房长孙,又是这一代级别最高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来接替何家接班人的位置。我,只不过是个外姓人罢了。”梁栋道,“我现在甚至都跟何叶离了婚,连何家的女婿都算不上,又怎么有资格带领何家呢?” 何义勇没想到梁栋会这么回答,有些没底气地问: “你真这么想?” 梁栋两手一摊: “孟主任上门那天你也看到了,二叔明显就没把我当何家人,他肯定怀疑是我泄露了爷爷的死讯。” 他走后,何叶还在那儿,何孝恩说了什么,何叶不说,梁栋也就不问。 不管梁栋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何义勇都很高兴,他拍着梁栋的肩膀道: “梁栋,不管我能不能从二叔手里接过何家,咱们俩都是好兄弟。可以这么说,接下来的几年,咱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恐怕比你跟叶子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咱们兄弟俩要是能携手,至少在淮州是没有人敢跟咱们掰腕子的。我也不怕多给你透露一句,我虽然到岭西的时间还不是很久,但我在岭西省委已经有了自己的关系网,就算没有何家,我也能在岭西混得风生水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义勇最后那句话引起了梁栋的警觉。 因为他那句话太不合常理了。 在何宗廷去世之前,岭西任何一方势力的影响力都不可能超得过燕京何家,何义勇怎么可能撇开何家,在岭西发展自己的关系网呢? 再说了,岭西这个地方,还有哪个势力会强过苏家? 如果梁栋所猜没错的话,何义勇所说的关系网极有可能就是苏家。 他怎么可能跟苏家搅合到一起呢? 梁栋突然又想起了上次在苏怀山书房时,他的反常举动。 他为什么急着要让苏菲抽出她在何叶那里的投资? 把这些反常的现象结合在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第506章 不识抬举 何义勇既然当上了市委书记,就不可能没有想法。 但是,他在何家并不被何孝恩和何宗廷看好,何宗廷给他的评价就四个字——难堪大任。 所以,在不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前提下,他即便当上了市委书记,这辈子最大概率也就是混个副部到头了。 他才四十七岁,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既然家族不培养我,我就自己努力! 何义勇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就开始在岭西这边多方游走,寻找机会。 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就在何义勇悲哀的发现,离开何家他啥也不是的时候,黄樾找上了他。 黄樾现在代表的是燕京钱家。 黄樾是省委副书记,在跟岳藉的竞争败北之后,也曾消沉过一段时间。 后来,钱家不甘心在岭西的失利,急于培养一个代理人,就找上了黄樾。 黄樾自然是喜出意外,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钱家的怀抱。 钱定邦提前入局之后,钱家的实力大增,小心眼儿的钱老爷子父凭子贵,就越发想要报何家那一箭之仇。 钱定邦没时间管这些,都是钱老爷子一个人做主。 他只需动动嘴,下面那些人就会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钱老爷子一辈子喜读《鬼谷子》、《三十六计》、《间书》、《反经》、《曾国藩全书》等谋略经典,特别推崇权谋之术。 他虽然心中也把岭西苏家视为敌人,但在对付何家这件事上,却认为可以联合苏家,玩一套连横合纵的策略。 于是,就让黄樾说服了苏怀山,让苏家加入了钱家的‘倒何’阵营。 苏怀山一开始是拒绝的。 当他看到‘倒何’阵营的强大阵容之后,就动摇了。 当钱家给了他足够的承诺之后,他就彻底倒向了钱家。 正是因为看到了何家面临的困境,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让苏菲抽走在‘普安’的投资。 搞定了苏家之后,黄樾又把目光盯在了何义勇身上。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让何义勇泄露一些何家的秘密。 谁知这家伙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爆出了一个意外之喜。 这个意外之喜,就是何宗廷的死讯。 何宗廷死与不死,对何孝恩至关重要。 何义勇把这个消息泄露给钱家之后,钱家很快又通过自己的渠道,把消息送达了高层,所以才有了孟逸明的登门。 何义勇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何家。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就算何家再强大,当不了家主,要之何用? 一旦何孝恩倒台,梁栋再放弃与他一争高下,三叔何孝思又主攻军界,那何家就必定会落到他何义勇手里。 一个大家族其实也是一个小社会。 何家三房,外加一个何孝慈,唯有大房最孱弱。 何宗廷有意偏袒大房,哪怕何义勇难堪大用,却还是把他扶到了正厅位置。 然而,何义勇仍旧觉得在其它各方面前抬不起头来。 儿子何传捷虽然聪明,却无意仕途,一毕业就加入了一家科研所,搞起了研究。 儿子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最喜欢跟身边的人比,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引起嫉妒之心。 在何义勇心里,就算眼睁睁看着何家败落,他都不在乎。 正是由于这种畸形的心理,才让他做出了那个疯狂的决定。 何义勇对他跟梁栋的谈话满意,至少梁栋明确表示放弃对何家接班人的角逐了。 至于梁栋不愿意跟他站在同一阵线,这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钱老爷子也一直都把梁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儿子钱定邦却让他不要动梁栋。 老头子不理解,钱定邦解释说,梁栋是zy巡视组组长,在上海又帮助过他,而且还很对他的脾气。 老头子知道他这个儿子从来不说无谓的话,也就放下了对付梁栋的心思。 既然不能视为敌人,那就拉拢过来,为我所用,所以钱老爷子就特意指示何义勇,让他探探梁栋的口风。 何义勇把梁栋的态度汇报给了钱老爷子,老头子沉默了半宿,挤出四个字: “不识抬举!” 何义勇道: “钱老,这小子年少得志,张狂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年轻的时候太过顺遂不是什么好事,只有经历过摔打,才会真正成熟起来。”钱老爷子心怀不满地说。 “还是钱老高见。这小子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暂时得到上头的赏识,恐怕也不一定能爬到多高的位置。” 何义勇的话,酸溜溜的,钱老爷子笑了笑,道: “我们也不能小瞧了这小子,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对了,魏家这次参与进来,除了扶魏晋上马,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呢?”何义勇有些担心的问。 “魏家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想跟何家联姻。” “何义秋和那个魏馥雅?” 钱老爷子摇摇头: “不是他们,是魏湘渝的大儿子和何孝恩的大闺女。他们俩不是都离婚了吗?而且我还听说,是他们俩有婚约在先,然后何孝恩的闺女不知什么原因,就逃走了。” 何义勇有些理解不了,疑问道: “何叶都有三个孩子了,魏家连这个都不在乎吗?” 钱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 “这其中的内情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何家那丫头一直都是那个魏东城的意难平吧。” 何义勇冷笑道: “魏家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跟殷家联姻,害死了那个殷爽,然后成功拿到了‘万家地产’。如今,又想对我们何家故伎重演,这也太不把我们何家当回事了吧。” 钱老爷子严肃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可不能内讧,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都等大会结束再说,千万别在这之前横生枝节。” “我知道孰轻孰重,”何义勇道,“他们想要怎么处置何叶我不管,但‘普安资本’是我们何家的,这个谁都别想染指!” “这个你放心,咱们既然站在同一阵线,我也不会放任他们胡来的。”钱老爷子也承诺道。 “那我就先谢谢钱老了。” 第507章 失魂落魄的何孝恩 大会直到最后一天才是正式选举,产生新一届的局委员会。 选举只是一个形式,真正的角逐其实是在选举之前。 换句话说,人选是在选举之前就已经有结果了。 根据规定,大会要进行差额选举,差额比例也有明确规定。 举个例子,要选出五个人,基本都要给出六到七个候选人。 这个时候,候选人排序就很讲究了,基本上,前面五个人就是选举结果了。 而后面那两个基本都是陪衬,我们通常都称之为被差额对象。 这明显有违选举的初衷,却也是现有国情之下,不得已的一种能体现上级组织意图的一种变通方式。 按照选举法规定,选举时,也可以选举候选人以外的其它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且有候选人以外的人当选,这种情况被我们称为‘跳票’。 跳票的结果也是得到法律认可的。 如果在差额选举的时候,把被差额对象给选上了,其性质跟跳票也差不多了。 这两种情况都属于严重的政治事故,是要问责会议组织者和该层级党委的。 何孝恩本来属于候选人排名靠前的,如果不出意外,铁定是要当选的。 然而,就在选举前夕,何孝恩却被他的顶头上司佟部长叫到了办公室。 童部长意味深长地劝说道: “老何,这么些年,咱们俩虽然也有分歧,总体来说配合的还是很愉快的。听老哥一句劝,这一次你就发扬一下风格,把机会让给那些年轻人吧。上面说了,要把你的名字挪到后面……” 何孝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佟部长,不怕你笑话,我谋划了将近两年,付出的努力和代价,超出常人想象,眼看就要见分晓了,你却劝我放弃?” “老何,你也是老组织了,这里面的道理你还会不明白?你今年六十一,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妥妥地干到退休不好吗?为什么偏要硬着头往里面挤呢?” “上前一步,就能多干五年,后退一步,恐怕连这剩下的几年都是奢望。”何孝恩十分清醒道,“胜败在此一举,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哪怕你们把我名字排到后面,当成被差额对象,我也要试上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我认了!” 佟部长叹息道: “老何,你这又是何必,在组织部门干了一辈子,跟组织对抗是什么结果,你心里会没数?” “正是因为我在组织部门干了一辈子,才更加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佟部长,你告诉我,就算我何孝恩肯低头,肯服软,那些对付我的人会就此收手吗?我还有得选择吗?”何孝恩反问道。 佟部长知道他劝不动何孝恩,摇了摇头道: “你好自为之吧。” 何孝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极其难得地遇到了庄蓉。 庄蓉见何孝恩魂不守舍,随口问了一句: “你这是怎么了?” 何孝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像个木偶似的,走到沙发旁。 “你这是怎么了?”庄蓉追过去又重复问道。 何孝恩仍旧没有回应,背对着庄蓉,站在沙发旁发呆。 庄蓉伸手拽了何孝恩一把,没想到何孝恩就像睡着了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 庄蓉大惊,顿时乱了手脚,哭喊着跑到院子里喊人。 很快,何孝恩就被送到了301医院。 人一送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命是保住了,人却因为脑部大量出血,导致重要的神经功能区受到广泛性的损害。 这种情况下,对于智力的影响就会非常地大。 病人即使治好了,也会留下明显的认知功能下降的问题,不认识人、不认识回家的路,甚至会出现弱智、痴呆的现象。 当天夜里,何叶和梁栋就双双驱车赶到了燕京。 淮州离燕京近些,梁栋先到一步。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何孝恩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安排在了icu里。 何蕤扶着庄蓉,两个女人看到梁栋,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梁栋安慰了几句,问道: “爸爸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呢?” 庄蓉回答道: “他今天一回家,我就见他状态不对,连问两句他都不搭理我,然后突然就栽倒在地上。” “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蓉摇了摇头。 梁栋又对何蕤吩咐道: “何蕤,你陪着妈先回去睡觉,这里我守着。” 何蕤结婚后,人好像成熟了许多,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张扬。 “爸爸都这样了,我和妈妈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宫麒隽一直站在何蕤身边,小声插了一句: “咱们在这儿耗着也没用,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蕤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 宫麒隽现在好像也长大了不少,就连脸上也有了几分棱角,看起来不再那么稚气未脱了。 梁栋把宫麒隽拉到一边,问道: “从爸爸入院到现在,都有谁来过?” “只有我爸妈陪我们来了一趟,其它再没人来过了。”宫麒隽回答道。 “既然何蕤不让回去,你就在这儿守着,我出去打听打听。”梁栋道。 “好吧,你快去快回。” 梁栋拍了拍宫麒隽的肩膀,抬腿走了。 梁栋从来都没听说过何孝恩有什么身体问题,从庄蓉的描述可以判断,他一定是遭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打击。 何孝恩的内心有多强大,梁栋可是知道的,能让他崩溃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入局的事出了变故。 梁栋心里一直在盘算,应该去找谁打听。 在燕京,他能够得着的,级别够高的,也就只有闻宇泰和孟逸明了。 他在闻宇泰跟前能放得更开,但闻宇泰是纪检部门的人,人事方面的消息未必很灵通。 孟逸明是政务院办公厅主任,消息肯定要比闻宇泰更加灵通,但他们两人毕竟没什么交情,就这么冒冒失失找人家打听消息,人家搭不搭理他是个大问题。 第508章 要动真格了 梁栋有孟逸明秘书的电话,他拿出手机,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 梁栋歉意道: “齐秘,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打扰到你。” 齐秘书笑着回应道: “没关系,这才几点,我还在单位没下班儿呢。” 这等于很巧妙的告知了梁栋,孟逸明这会儿还在单位。 “能帮我问一下孟主任吗?我想找他打听一件事。” “电话别挂,我这就帮你问。”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孟逸明的声音: “小梁,找我有什么事?” “我岳父今天突然进医院了,他身体一向很好,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孟主任消息灵通,我想问问您这边知不知道一些消息?” 孟逸明没有直接回答梁栋的问题,十分惊讶地反问道: “何部长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况严不严重?” “岳父今天白天突然栽倒,送到医院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人是救回来了,但情况很不乐观。” “怎么会这样?我印象中何部长身体一向很好啊?” “谁说不是呢?” 电话那边的孟逸明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道: “消息我是知道一些,不用我多说,小梁你应该也猜得到。何部长今天白天应该是被佟部长叫了过去,佟部长代表上面和他进行了谈话,想让他放弃这次选举。” 梁栋笑了笑,直言不讳道: “孟主任,你都说了,我能猜到这些。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想问的不是这些东西。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小梁,我记得你跟何部长的闺女已经离婚,你现在已经不是何家女婿了,为什么还要来趟这趟浑水呢?这么说吧,这就不是一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一两个家族的争斗,而是几种势力搅合到一块儿的一个乱斗场。你要是掺和进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孟逸明劝说道。 “谢谢孟主任的好意,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但是,我虽然和何叶离婚了,我们俩还有三个孩子,其中有两个还姓何。我可以不管何家的烂摊子,但我不能不管何叶她们娘儿四个。我现在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是谁在针对何家,这对我来说,太不利了。想来想去,在燕京我能够得着,又有能力帮到我的,也就只有孟主任了。” 孟逸明笑了笑,道: “你小子不好给我灌迷魂汤。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趟这趟浑水,那我也不拦着你。既然你问到我这里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以钱国润为首的那些人,搞了一个什么‘倒何’阵营,他们好像成功策反了燕京魏家、岭西苏家等几个何家以前的盟友。” “钱国润是谁?”梁栋问。 “就是钱定邦的父亲。” “啊?怎么是他?” 一听说是钱定邦的父亲,梁栋当即就想到了岭西叶家,叶家败落的直接导火索就是梁栋,钱家怎么可能不恨他呢? “这个钱国润跟他儿子钱定邦不同,一向以小心眼儿着称,如今他儿子当上了申城市长,正是他们钱家得势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消停呢?何家在岭西让钱家吃了亏,这个仇,钱国润肯定是要报回来的。我听说何家在岭西对付钱家的时候,你就是他们的急先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在钱定邦那边说几句话的。钱国润不知进退,钱定邦是知道的。”孟逸明很热心地说。 “谢谢孟主任的关心,我自己的事,我能应付。”梁栋感谢道,“我给您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劲儿。” 孟逸明没有再继续坚持,却还是承诺了一句:“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孟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小子就不用跟我客气了,等会儿你还是去一趟闻黑脸那里吧,把何孝恩的病情跟他说一下,这会儿他肯定还没下班。” 孟逸明说完,挂断了电话。 梁栋给孟逸明打这个电话,也等于把何孝恩住院的消息透露给了高层。 不管何家领不领情,梁栋通过这种方式,也算给他们帮了一个忙。 梁栋想了一下孟逸明最后一句话,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孟逸明让他去闻宇泰那里,估计巡视组那边又要有动作了。 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上次第十六巡视组到申城,只不过是小试牛刀,申城那几个家族跟燕京这边相比,就好比小巫见大巫。 让梁栋他们过去,只不过是试试手罢了。 何孝恩提前出局,形势骤变,闻宇泰他们恐怕也要提前改变布局了。 梁栋打了个车,直接来到国家监委,他有门禁,直接刷了门禁,走了进去。 梁栋先来到苗元庆的办公室,指了指对面办公室,苗元庆点头道: “闻主任这会儿还有客人,你要想见他的话,先在我这里等一会儿。” 梁栋闪身走进苗元庆的办公室,坐在沙发里。 苗元庆要给他泡茶,被他拒绝了: “不用麻烦,我这会儿不渴。” 俩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对面的办公室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伸头给苗元庆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苗元庆笑道: “还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 “当然,规矩就是规矩嘛。” 苗元庆起身走到对面,很快就折转回来,朝梁栋努努嘴。 梁栋一个人走进闻宇泰的办公室,轻轻掩上门,走到闻宇泰对面,见他杯子里还有半杯水,就端起他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帮他续满了水。 闻宇泰忙完手里的活儿,抬头对梁栋道: “你怎么把小苗的活儿给抢了?” “举手之劳罢了。”梁栋道。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闻宇泰问道。 “我岳父今天摔了一跟头,进了手术室,命是保住了,但人也不可能再继续上班了。”梁栋道。 “啊?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何孝恩身体一直都很好啊?” “事发太突然,谁都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闻宇泰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第509章 第一桶金的原罪 “梁栋,明天你回一趟岭西,把那边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后回来。”闻宇泰突然停了下来,对梁栋道。 “准备行动了?”梁栋问。 “不该问的别问。”闻宇泰板着脸道,“你上次在申城的表现,领导们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你能摆正私人关系。” “领导,我岳父人都那样了,何家肯定也不会再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对何家网开一面呢?”梁栋又问。 闻宇泰扭过头,盯了梁栋半天,只把梁栋盯得头皮发麻。 “你小子咋就这么不经夸呢?刚才我还夸你能摆正私人关系,紧接着你就要对何家网开一面。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的组长资格了。” 闻宇泰的表情虽然很严肃,梁栋却并无丝毫畏惧: “何家这么些年,虽然也犯了一些错误,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了进口医药这一行业,赚了许多不义之财,但总的来说,何家所有成员的政治立场还是很过硬的,何家的家风也是可圈可点的。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出类拔的人物,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觉得,如果何家能识时务,把那些不义之财捐献出来,我认为咱们是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的。” 听了梁栋的话,闻宇泰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那你老婆手中的‘普安资本’呢?” “‘普安资本’跟‘普庆集团’不一样,‘普安资本’完全脱离的家族的掌控,属于一家标准的现代化模式企业。而且‘普安资本’跟商务部、国资委等部门都有过通力合作,在精准扶贫上,也是尽心尽力,完全就是一家有良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而且,首长还亲口说过何叶是一个爱国商人。所以,‘普安资本’完全不在我们的打击之列。” “就算何叶是一个商业天才,能带领‘普安’一步一步发展壮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普安’的启动资金从何而来?如果没有何家,会有现在的‘普安资本’吗?” “英美那些发达国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的第一桶金从何而来?如果要追求起来,他们是不是要把那些从殖民地掠夺的财富还回去?他们是不是要为他们在那些殖民地做下的恶赎罪?”梁栋回答道,“我们改革开放几十年了,那些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富裕起来的一部分人中,有些肯定是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化公为私’,侵吞了国有资产,那些人哪一个经得起查?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收晋西省的那些煤老板,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他们的财富来自于哪里?还不是盘剥了那些矿工的血汗,占有了国家资源。他们哪一个按时足额纳税了?他们哪一个能经得起查?于是就有人提出,我们不应该追究第一桶金的原罪。其实,那些既得利益者如果懂得闷声发大财,低调做人,也没人说什么,国家在这方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总有一些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各种炫富,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形成了一种全社会的‘仇富’心态。即便如此,国家对这些仍旧采取不理不睬的策略,任凭各种势力代表争论不休,这样不失为一种大智慧了。” 梁栋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无外乎表达一个意思,究竟是国家对第一桶金的原罪,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具体到何家,完全也可以沿用这一惯例。 闻宇泰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平时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似的,嘴皮子还挺溜的嘛。” “这么说,领导答应放何家一马了?” 闻宇泰纠正道: “这不是我答不答应的事,关键还在于何家人怎么选择。” …… 梁栋再次来到医院,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正抱着孩子的何叶。 何叶见到梁栋,把孩子递给身旁的陈妍,跑到梁栋跟前,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 梁栋搂住何叶,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 “没事的,爸会好起来的。” 小露珠儿有些认生,陈妍一抱住她,她就醒了,看到不是妈妈,张开小嘴儿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何叶听到女儿的哭声,推开梁栋,回去抱上小露珠儿。 母亲的怀抱还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小露珠儿一到何叶怀抱,很快就不哭了。 “何叶,你带着大家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何叶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点点头,然后走过去劝说何蕤、庄蓉他们,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梁栋把众人送上电梯,转过身却看到何孝恩的秘书李垚还没走,就问道: “李秘书,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李垚有些神色沮丧道: “没事,我回去也是睡不着,就在这里陪陪老领导吧。” 身为秘书,最尴尬的就是自己服务的领导在任上突发疾病。 如果领导没事,又愿意提携,那当秘书就是升官的捷径之一。 李垚跟着何孝恩有些年头了,本来何孝恩都安排好了他的去路,可人算不如天算,何孝恩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 何孝恩的病情,李垚十分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再回来上班的可能。 所以,他就把目光盯在了梁栋身上。 “梁组长,有件事不知我能不能对您讲。”李垚鼓起勇气对梁栋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忙,我一定帮。”梁栋回答道。 “梁组长,领导这一病,想要好起来恐怕很难了。即便他侥幸恢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想要回去上班是不可能了。领导在的时候,帮我解决了正厅,给我谋划了一个位置。他这一出事,就没人管我的事了,我想请梁组长帮我说几句话,就按老领导安排好的位置,把我弄过去好不好?”李垚请求道。 梁栋回答道:“李秘书,我岳父都找了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好,我可以跟你一起跑一趟,但我可不敢打包票。” 第510章 不足为奇 第二天,李垚直接开车从医院接走了梁栋,带着他来到zz部,找到了佟部长。 佟部长也是巡视领导小组成员,对梁栋十分熟悉,热情地接待了他。 虽然只是过了一夜,佟部长已经得知了何孝恩入院的消息,便询问了一下何孝恩的病情。 梁栋如实相告。 “真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佟部长叹息道,“早知道我就多劝他两句了。” “这个世上最难解的就是心结,他自己想不开,谁说都没用。”梁栋道。 佟部长点点头,然后问道: “不知梁组长找我有什么事?” “佟部长,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李垚。”梁栋回答道,“李秘书跟我岳父多年,本来我岳父已经为他铺好了路,谁知我岳父却突然病倒,所以……” 佟部长眉头微微一皱,想了一下,道: “何部长跟我说过这件事。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梁栋很自然地回答道。 佟部长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为这个专程跑这里一趟?” “是啊。”梁栋有些莫名其妙。 “梁组长,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为这芝麻绿豆大点小事儿,你就浪费我几分钟时间?”佟部长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梁栋有些不好有意思地挠挠头: “真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李秘书跟着我岳父这么久,不给他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有些过意不去。佟部长日理万机,我就怕你把这件小事给忙忘了。”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记住了。” 佟部长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他的秘书走了进来: “小王,你去把许部长叫过来。” 王秘书点点头,走了出去,很快就有一个戴眼镜的儒雅男人走了进来。 “佟部长,您叫我?”儒雅男人看了一眼梁栋,然后很恭敬地问了佟部长一句。 佟部长指着梁栋道: “这位就是第十六巡视组组长,你们认识一下。” 儒雅男人微微一愣,应该是惊讶于梁栋的年轻。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主动伸出手跟梁栋握了一下: “你好,梁组长,我叫许铎。” “你好,我叫梁栋。”梁栋很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许铎是我们部里最年轻的副部长,这一次就跟着你加入第十六巡视组,担任副组长。”佟部长介绍道。 梁栋同样微微一愣,没想到许铎会是他的副手。 “许部长,幸会,希望咱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合作愉快。” “早就听说过梁组长的战绩,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相信在梁组长的带领下,我们定能旗开得胜,早日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 佟部长微微一笑: “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恭维了,今天先认识一下,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并肩战斗的。许部长,你是咱们部里最年轻的副部长,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历练历练。注意跟梁组长搞好关系,不要以为人家年轻,就不服从人家的指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人家是组长,你是副组长。组长拥有随时开除组员的权力,我可不希望看到你被梁组长给撵回来。” 许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虚心道: “部长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佟部长点点头,朝梁栋和许铎摆摆手,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守在外面的李垚见梁栋出来,急忙迎上来,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梁栋朝他微微点头,李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梁组长,中午找个地方出去坐坐?”许铎拦住梁栋问道。 “谢谢许部长,今天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改日吧,咱们有的是机会。” 许铎微微一笑,并无尴尬之意:“那就改日吧。” 梁栋跟李垚一起走出zz部,李垚千恩万谢,自不必多表。 梁栋道: “李秘,一会儿我要回岭西,在你的调令下来之前,我岳父这边,还希望你多跑几趟。” “梁组长放心地回去吧,这边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梁栋辞别何叶,回到槐安,把众常委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 “同志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恐怕都不会待在槐安,县里的事就拜托大家了。还是老规矩,县委那边由伯驹书记负责,县政府那边由方平县长负责。其它同志,各司其职,通力合作,稳定推进各项工作。” 自从梁栋当上这个县委书记,好像就没有安安稳稳地待过,跟个甩手掌柜差不了多少。 听他今天这话里的意思,这一去,恐怕又要不少时日。 组织部长姚文庆开口道: “梁书记,能大致透露一下你这次要走多久吗?” “具体时间,我心里也没底。”梁栋回答道。 “县里的人事问题已经拖得有些时日了,在你走之前,是不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梁栋笑道: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走后,你们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人事问题你们几个看着研究就是了,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一个县委书记,在人事任命上,也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也是没谁了。 见梁栋不似开玩笑,姚文庆便不再多说什么。 “梁书记,工业园区那边,明天上午有个剪彩仪式,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出席一下?”一直负责工业园区那一块儿的袁仲旺问道。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明天应该是‘万家地产’的地产项目开盘吧。” “嗯,市里主要领导也要出席的。” “那好吧,明天我正好没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梁栋在市委大门口迎接陆知行一行人的到来,然后领着他们来到了工业园区。 ‘万家地产’被魏家收入囊中后,魏家就把‘万家地产’淮州分公司和‘清河地产’进行了整合,合并后的‘新万家’在淮州一家独大,规模远超‘绿树地产’等几家地产企业。 以前‘清河地产’的负责人是朱敬轩,整合后,魏家并未抛弃朱敬轩,在‘新万家’里面给了他一个副总的位置。 所以,陆知行能出席这个开盘仪式,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511章 上门提亲 有陆知行在,梁栋就成了个陪衬。 魏馥雅本来没有邀请梁栋,他能出席,也算是意外之喜。 陆知行肯定是要站c位的,魏馥雅是今天的主角,也站在了最中间,梁栋就被挤到了旁边。 搞完剪彩仪式,这个名为‘淮南府’的地产项目正式开盘,售楼部门外人山人海。 开发商为了维持纪律,在售楼部外临时搭建了一个大棚子,在里面摇号。 交过认筹金,又摇到号的人,个个欢呼雀跃,小跑着通过弯弯曲曲的甬道,进入售楼部大厅。 售楼部大厅里放着激昂的音乐,听的人肾上腺素飙升,把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魏馥雅陪着梁栋和陆知行参观了第一波选楼的盛况,实地感受了一下购房者的疯狂。 第一个跑进大厅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老太太,只见她健步如飞,直接跑到六号楼下面,指着三十二层的楼签,就让工作人员帮她撕了下来。 六号楼一共三十三层,第三十二层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层,在所有楼层里面,价格最高。 梁栋注意了一下,首期开售的十栋楼中,就数六号楼户型最大,刚才那位老太太买的那个户型竟然是一百八十多平的改善户型,总价将近一百一十万! 不会吧,一个小县城而已,房价什么时候达到六千多了? 梁栋清楚地记得,当初何叶在‘政东苑’买的那套洋房,还带精装修,单价还不到六千。 这里可是高层,而且还是毛坯,魏馥雅他们怎么敢标这么高的价? 关键是,价格这么高,还真就有人出手买! 随着放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梁栋也渐渐看出了一些猫腻。 售楼部里看似场面火爆,然而,很多买房的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也就是俗称的‘拖’。 就拿那个矮胖老太太来说,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竟然‘选’了三套! 梁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魏馥雅,魏馥雅没事儿人一样,仍旧面带微笑的向陆知行讲解着什么。 领导们看了一会儿现场,就跟随魏馥雅来到办公室。 梁栋偷偷把一直跟在魏馥雅左右的何义秋拉到一边,问道: “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拖’儿?” “每天一百,大把的人等着来呢。” “这个房价是谁定的?” “当然是小雅的意思啦。” “定这么高,确定能卖得出去?” 何义秋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梁栋: “你是槐安的县委书记,工业园区现在有多火爆你不知道?这个价格很高吗?看看那些疯狂的韭菜,你就知道这个价格高不高了。” “既然不愁卖,还要弄一群‘拖’来干什么?” 何义秋笑道: “这是行业惯例,人家都这么弄,我们也就只好有样学样了。” “‘我们’?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乡党委书记,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你姓何,不是姓魏!”梁栋板着脸道。 何义秋闻言,脸色也落寞了不少,自从爷爷走后,魏馥雅对他的态度好像也改变了不少。 “姐夫,你说咱们家和魏家会不会同意我跟小雅的婚事?” “你这是要动真格儿的了?” 何义秋点点头: “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了。可是,爷爷走后,小雅对我的态度就不像以往那么好了。” “你觉得魏馥雅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你?” “或许有吧。”何义秋有些不自信地回答道。 “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我明天就带着你去魏家提亲;如果你只是一厢情愿,那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你也知道,爷爷走后,咱们何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何家了。” “你都说了,咱们何家不再是以前的何家了,那咱们登门提亲能会有戏?” “有没有戏,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梁栋道,“你把魏馥雅约出来,我来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也对你有意,那咱们明天就回燕京。” 何义秋很勉强地答应道:“好吧。” 中午,‘新万家’宴请各位领导,宴席结束后,何义秋就打着梁栋的名义,把魏馥雅约到了一家茶馆儿。 梁栋开门见山地问魏馥雅: “魏总,你和义秋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你对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还请你给我个准话儿。” 魏馥雅扑闪着大眼睛疑惑道: “是何义秋让你来问的?” 旁边的何义秋连忙摆手道: “我可没有让他问,是他自己要问的。” 魏馥雅没管何义秋,又问梁栋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你真的对义秋有意,那我明天就带着他去你们家提亲。如果你看不上义秋,我也希望你不要在这么拖着他。他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了。” 魏馥雅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道: “恐怕你们去也是白去,我爷爷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明确告诉我,你对义秋有没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魏馥雅沉默了。 等了好一会儿,梁栋道: “魏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对义秋有那个意思了。那好,明天我就带义秋去你们家提亲!” 梁栋说到做到,当天就带着何义秋回到燕京,然后找到何叶,备好了礼物,直接登门魏家。 梁栋见到了魏东城。 殷保罗的那一枪,让魏东城很受打击,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抗拒治疗。 魏东城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走起路来,姿势还是有些怪异。 梁栋笑眯眯地上前问候道: “魏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魏东城根本不加掩饰心中的怨恨道: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魏少,咱们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再说了,是殷保罗伤的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梁栋,你少在我这里假惺惺的,咱们之间,早晚要有个了断?” 就在这时,魏树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听到了魏东城对梁栋的威胁,就呵斥道: “混脏东西,怎么跟梁组长说话?赶紧道歉!” 魏东城冷哼一声,并未有任何表示,扭头离开了。 “梁组长,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管教无方。”魏树勋歉意道。 “没事,没事,魏少受了伤,心理过不去那道坎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梁栋很大度地说。 第512章 经不起的诱惑 其实,从魏树勋见到梁栋和魏馥雅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当梁栋把话挑明的时候,魏树勋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接着狠狠地拧了两下,最后松弛下来,眉毛耷拉在眼皮上,仿佛在掩盖那双浑浊眼睛中的阴鸷。 “梁组长,我孙女年纪尚幼,尚未有婚配打算。” 梁栋微微一笑,对魏树勋的托词并未在意。 “魏爷爷,我跟东城是兄弟,那小雅也算是我的妹妹,她跟义秋俩人两小无猜,现在又互相属意。说到年纪,也都老大不小了,要是放在乡下,孩子都好几个了。我今天带着义秋登门,就是带着诚意提亲来了。” 梁栋说完,扭头看了一眼何义秋,何义秋会意,赶紧拿出礼物,双手捧着,递给魏树勋。 魏树勋坐得稳稳当当,仰着头,微闭着眼睛睥睨地看着何义秋,并未伸手。 何义秋平时看起来还算机灵,这会儿竟然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梁栋为了缓解尴尬,伸手接过何义秋手中的礼物。 礼物是一个精美的画筒,梁栋打开画筒后,露出里面的黑底金字。 这是一幅清代书法家刘墉的真迹,也是何叶在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 魏树勋上了年纪之后,酷爱书画收藏,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幅真迹,然后就挪不开了视线。 梁栋很配合地把那幅书法作品展开,摊平在茶几上。 魏树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放大镜,走到茶几旁弯下腰,专注地欣赏了起来。 良久,魏树勋直起腰,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不错,确定是刘墉的真迹。刘墉的作品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绵里裹铁’。他的字看起来圆圆润润,细细体会,才能领悟其中的沉着内敛。” 梁栋道: “魏爷爷,你看我们没一个懂书法的,这幅字拍下来以后,就放在家里睡大觉。义秋也是有心,偶然从小雅妹妹那里听说你喜欢收藏字画,就跑到我那里,从何叶手里把这幅字求了过来。这也是义秋的心意,魏爷爷就收下吧。” 魏树勋的眼睛还停留在那副字上,嘴里喃喃道: “字我可以收下,但小雅的婚事,你们还得问她爸爸和她本人的意见。” “小雅妹妹那边我已经问过了,她要是不同意,我们今天也不会登门提亲了。”梁栋连忙道。 魏树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行,你们现在就去问问小雅爸爸,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家。” 魏树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魏湘渝,现在已经退休在家。 二儿子魏晋,跟何孝恩年龄相仿,级别也差不多,曾是他入局最大的竞争对手,后来魏家想要拿到‘万家地产’,便与何家达成了妥协,主动退出了竞争。 燕京各大家族抱起团来,一共也就争取到了一个入局名额,现在何孝恩自动出局,这个名额总不能浪费吧。 没有了何孝恩,最有资格入局的人,就数魏家老二魏晋了。 可好事总不能全让你魏家占全了吧? “魏爷爷,何家的顶梁柱虽然一下子垮了两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家的底蕴依然还在。我今天带着何义秋来提亲,是带着诚意来的。魏爷爷就这样把我们当皮球踢来踢去,是不是有些过了?谁不知道魏爷爷你在魏家一言九鼎,你说过的话,魏家上下哪个敢有二话?小雅的父亲一辈子都是个富贵闲人,问不问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树勋没想到梁栋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还一番话就把他逼到了墙角。 他这会儿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颇有几分尴尬。 “魏爷爷,可以这么说,何家现在的情况,你比我还了解。我岳父病倒了,他们那一代,能顶事儿的就剩三叔何孝思了,可惜三叔又一直在部队里面,对燕京这边的事不怎么关心。大房那边,大伯就不说了,何义勇现在是正厅,看样子我岳父倒下后,他极有可能把何家的大旗扛起来。但是,他做了什么事,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我现在名义上跟何家是没什么关系了,但我还有三个孩子在何家,我跟何叶虽然已经离婚,但毕竟夫妻一场,她们孤儿寡母的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其实对我来说,谁来掌管何家,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唯一不能允许的就是有人算计的何叶她们母子头上。” 说到这里,梁栋指着身边的何义秋继续道: “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在何家,我就支持何义秋。他虽然年轻一点儿,以前也的确贪玩了一些,但他这个人本质不错,脑子又够用。而且,对你们魏家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小雅妹妹是真心的。他们俩在淮州那边已经算是半公开的关系了,要是魏爷爷能网开一面,成全他们,相信会成就一桩完美婚姻的。” 魏树勋心中大为震惊,梁栋简单的几句话,好像把他们的伪装剥了个干干净净。 魏家之所以愿意站到钱老爷子的阵营,两个目的,其一,就是为了扶魏晋上马,其二,就是让魏东城跟何叶凑成一对儿,然后故伎重演殷家的好戏。 魏树勋现在有些理解殷麒昌的无奈了。 遇到梁栋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愣头青,还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他魏树勋和殷麒昌都是什么人? 那都算得上叱咤一方的枭雄! 然而,人家一个毛头小子,愣是不管你这一套,在申城,直接登门威胁殷麒昌。 如今在燕京,这小子又跑到了魏家,话里话外除了威胁,还是威胁! 魏树勋强行遏制胸中的怒火,知道现在不是跟梁栋撕破脸皮的时候。 何宗廷死了,何孝恩病倒了,烫手的山芋就传到了魏树勋和魏晋父子手中。 以前有何孝恩挡在前面,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入局,争取一点儿实际的东西。 现在呢,一旦这个诱惑摆在眼前,谁能经得起? 第513章 步步紧逼 跟何氏父子一样,魏氏父子当前的第一要务也是入局。 魏家的一切,都要为魏晋入局让路。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不想也不敢跟梁栋撕破脸皮。 一个是这小子太过邪性,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唬死人的头衔,另外,不管怎么说,他跟何家一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他一再强调自己已经不是何家人了,恐怕何家的家,他要是想当的话,现在至少还是能够当一半的。 魏树勋心中把何义勇这个没用的东西骂了上百遍,占尽了天时地利,竟然还奈何不了一个梁栋! 很显然,人家既然敢在这里宣布扶持何义秋的消息,就不怕魏树勋把这消息告诉何义勇。 换句话说,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何义勇当回事,何义秋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正科级,人家说扶持就扶持,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魏树勋在想,要是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义勇,不知道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且不说何义勇掌管何家的愿望要泡汤,恐怕魏家觊觎‘普安资本’的愿望多半也是没戏了。 “梁组长都这么说了,我个人也是赞成两个孩子的婚事的。不过,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两个家族,我还是要征询一下老二的意见的。” 魏树勋很无奈的答应了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事,却也留了一条后路,抬出了二儿子魏晋。 梁栋根本没有给魏树勋留有余地,咄咄逼人道: “魏书记这些天正好在燕京,不如今天就把他也请过来,咱们当场敲定这件事?” 魏树勋闻言果然脸色微变,怒道: “梁栋,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样?老二他整天忙的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你还想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回来?” 梁栋笑了笑,无所谓地说: “魏爷爷,要不你把魏书记的电话给我,我来打这个电话?他有没有时间,问过了才知道嘛。” 魏树勋虽然还在气头上,脸色却恢复了平静,还真就一字一顿地向梁栋报出了一个号码。 梁栋记性够好,掏出手机准确无误的把那个号码输入手机,然后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拨通。 “你好,魏书记,我是梁栋!” “梁栋?哪个梁栋?” 魏晋明显是在装腔作势,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梁栋这个名字呢? 梁栋也不在乎,微笑着解释道: “就是何叶的前夫。” “哦,原来是梁组长啊,幸会幸会,不知道梁组长突然给我打电话,所为何事啊?” “我这会儿正在你们府上呢,魏爷爷就在我身边,不知道魏书记能不能赏个脸,回来一趟,我们商量点事儿?” “有什么事儿电话里说不清吗?” “我觉得魏书记还是亲自回来一趟合适些。”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传来魏晋的声音: “好吧,你们先喝会茶,我一小时内赶到!” 梁栋挂断电话,把脸转向魏树勋,露出了欠揍的微笑。 魏树勋城府够深,没有理会梁栋,叫人给梁栋和何义秋一人泡了一杯茶。 大概半小时后,魏晋回来了。 一进客厅就朗声道: “让梁组长久等了!” “没事,没事,正好趁这个功夫尝了尝你们家的茶。”梁栋笑着寒暄道。 魏晋不认识何义秋,就指着梁栋身边的何义秋问道: “这位是?” “他是何叶三叔家的孩子,叫何义秋,也是今天的主角。”梁栋介绍道。 何义秋很有礼貌的起身朝魏晋鞠了一躬道: “魏书记好!” “何孝思的儿子?他来做什么?”魏晋又问。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带他来,是来提亲的。”梁栋回答道。 “提亲?提什么亲?” “当然是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事啦!” 魏晋看了一眼魏树勋,魏树勋不着痕迹地朝他点了点头。 “搞了半天,梁组长把我叫回来为的就是这个啊?” “是魏爷爷的意思,是他说需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的。我想着大家都很忙,能抽空凑在一起不容易,今天既然都来了,就一次性敲定这件事。” 魏晋点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梁组长,你跟义秋先坐一会儿,我和我爸还有我大哥也要商量一下的是吧。” “理解,理解,你们尽管商量,我们俩就在这里等着。”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二位稍等。” 魏晋说完,领着魏树勋走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魏树勋父子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魏晋笑着对梁栋道: “我们商量过了,觉得这桩婚事能成,我们几个答应了。你们回去后,跟何中将商量一下,找个好日子,先把婚期定下来。” 梁栋笑道: “择期不如撞期,就这个月二十四号吧,农历正好也赶上二十四,你们说巧不巧?” “二十四号?”魏晋眉头微皱,“是不是太急躁了点儿?这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啊?” 魏家当然不乐意了,这个月月底才出选举结果,结果出来以后,这桩婚事成与不成,就要看他们魏家的脸色了。 如果二十四号就把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事办了,魏家很多计划就会被打乱了。 “这需要什么准备的?现在又不让大操大办,咱们还是响应一下国家号召,婚礼办得越低调越好。当初我跟何叶就没有办婚礼。”梁栋回答着,顺便还举了自己的例子。 “所以你们俩现在离婚了。”魏树勋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 “但是我们有三个孩子啊?”梁栋针锋相对地反驳了一句。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我可不想委屈了他。”魏树勋坚持道。 “魏爷爷放心,婚礼我们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何家,不差这点儿钱!”梁栋寸步不让道。 魏晋怕他父亲牛脾气上来,就和稀泥道: “梁组长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我觉得二十四号也不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魏湘渝不乐意了: “老二,小雅可是我闺女,就这么草率的把她嫁出去,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妈妈?” “老二,老大说的有道理,咱们魏家的小子可以受委屈,闺女不行!”魏树勋忙不迭地赞成道。 第51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老老魏的话,说得梁栋想笑,说什么‘魏家的小子可以受委屈’,看看魏朋和魏东城,一个是真没鸟,一个是没真鸟……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梁栋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魏爷爷放心,我们是不会让小雅妹妹受到一点点委屈的,该走的流程,我们是一样都不会省略的。” 魏晋怕大家越说越僵,就和起了稀泥: “我们不是反对两个孩子的婚事,要是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我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小雅现在负责我们魏家在淮州的产业,要是她能嫁到何家,至少在淮州那边是不用我们操心了。但是,我们魏家有个规矩,嫁出去的姑娘,就不能再参与家族一切事务了……” 这家伙前面说的还算好听,说着说着就变了味,梁栋只能见招拆招: “魏书记放心,小雅妹妹在淮州这些时日,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不管他婚后是想从政还是想经商,我们都可以安排。就算她什么都不想干,何家也养得起她。” “可是,何老爷子刚刚过世,你们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办婚事,合适吗?”魏晋又提出异议。 “就是因为何家连续出了几桩事情,我们才迫不及待地需要一桩婚事来冲冲喜。”梁栋笑着解释道。 梁栋都这么说了,魏晋觉得无话可说,便默不作声,可魏湘渝还是有些不愿意:“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大哥,女大不中留,小雅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儿成家,你也能早点儿抱上外孙。”魏晋竟然也劝起了他大哥。 魏树勋见二儿子变了口风,也松口道: “二十四号结婚也不是不行,就是时间紧张了一些。” “不紧张,不紧张,所有流程都不会耽误的。”梁栋连忙道。 魏晋插了一句:“我们有个小小的要求。” “魏书记有话尽管说。”梁栋应承道。 “我们希望梁组长全程参与两个孩子的婚礼。”魏晋道。 “好!”梁栋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魏晋站起来,一锤定音。 …… 梁栋他们走后,魏树勋有些不悦地对二儿子道: “我都答应了钱家老鬼,把小雅许配给他孙子,现在你却答应了何家,让我怎么跟钱家老鬼交代?” 魏晋一脸轻松地笑道: “爸,你就说是梁栋登门强逼着咱们答应了这桩婚事,把责任都推给梁栋,然后坐看钱家跟梁栋斗个你死我活就行了。” 魏树勋恍然大悟: “所以你才会要求梁栋全程参与婚事?”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魏湘渝悠悠道: “你们算计来算计去,有没有想过小雅的幸福?” 魏树勋和魏晋同时瞪了魏湘渝一眼,魏湘渝嗫嚅着,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何、魏两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 钱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破口大骂,亲自来到魏家,找到了魏树勋。 还没等钱老爷子开口,魏树勋就抢先把梁栋登门提亲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钱老爷子听完,怒道: “怎么哪哪儿都是这个臭小子?他不是跟何孝恩的大丫头离婚了吗?怎么还要掺和何家的事?” “何家现在群龙无首,梁栋这小子明显是想趁机把何家掌控在手中!”魏树勋道。 “老魏,那咱们当初商量的就不作数了?”钱老爷子问。 魏树勋摇头道: “何义勇就是个草包,根本就没有跟梁栋掰腕子的能力。梁栋知道是何义勇泄露了何老鬼的去世的消息,估计回头就会收拾他。有梁栋这根搅屎棍,变数实在太多,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魏,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有些怕那个梁栋啊?”钱老爷子眯着眼,讥讽道。 魏树勋只装作没听出讥讽之意,面色如常道: “梁栋跟我们家东城是铁哥们儿,跟我们魏家也没什么冲突,谈不上什么怕不怕的。” 钱老爷子冷笑一声,脸色阴郁地说: “算了,既然你们愿意当缩头乌龟,不愿意招惹那小子,就由我们钱家来出这个头,让他知道这燕京城天有多高、水有多深!” 魏树勋深得‘忍’字真谛,无论钱老爷子如何挑拨,愣是不松口,钱老爷子无奈,气呼呼地离开了。 十月二十四日,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事如期举行。 婚礼次日,就是全球瞩目的大会最后一项,局委员选举的日子。 婚礼当天,何家还有发生了一件大事,何葭临产了。 何葭是本命年,已经属于高龄产妇了,这个孩子对她和周鹏,意义非凡。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剖宫产。 医院里,只有周鹏一个人陪着何葭,何家其它人全在何义秋的婚礼现场了。 …… 同一时间,高层几位大佬也齐聚一室,正在紧张地讨论着局委员候选人名单。 其他人候选人都是经过许多轮的筛选再筛选,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才推荐上来的,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最大的变数,就是本该属于何孝恩的那个名额。 那个名额是燕京各大传统家族联合起来争取而来的,却明显与多年前已经达成一致的方案相悖。 传统家族的代言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说,各大家族老一辈已经陨落的差不多了,硕果仅存的几位,眼看着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等他们这一代人全部去见了马克思,传统家族就会彻底被排挤出权力核心,逐渐被边缘化,最终结果只能是慢慢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所以,他们必须要打破那个桎梏,谋求在权力核心中拥有一席之地。 一旦他们抱起团来,没人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何孝恩也成功的获取了那个宝贵的入局资格。 但是,随着钱家等其他新兴势力的参与,以及魏家、苏家等传统家族的倒戈,何孝恩的那个名额也变得岌岌可危,于是就有了佟部长跟他的那次谈话儿。 接下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何孝恩竟然就这么病倒了。 何孝恩提前出局,魏晋强势递补,就连几位大佬都不敢轻易点头,或者摇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剧烈的震荡。 第515章 装醉装疯的魏东城 时间定格在十月二十四日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分,随着礼炮齐鸣,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礼仪式正式拉开序幕,一场低调奢华有档次的中式婚礼,让魏家人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同一时间,医院里,何葭也产下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何葭给他取名周迟,意思是怪小家伙儿来得有些太迟了。 同一时间,高层几位大佬也在各方压力之下,一致达成妥协,给魏晋破了个例,让他成功入局。 因为是小换届,这次局委员只有极少数变动,选举的焦点就集中到了钱定邦、魏晋等几位新晋局委员身上。 至于第二天的选举,参加选举的两百余位委员,个个政治过硬,一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等一切尘埃落定,魏家张灯结彩,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梁栋、艾丰、秦煜和何义秋四个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妻子,来到了魏家。 魏家实在找不到闲人招待他们,便让不怎么愿意抛头露面的魏东城出面接待了他们。 艾丰自从跟着梁栋去见过一次麻子道长后,身体状况日渐好转,后来不但能正常房事,还让苏荷成功的怀上了孩子,到今天,苏荷已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秦煜的老婆夏琼,肚子比苏荷挺的还要高些。 听云之盟的四个人中,梁栋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秦煜和艾丰也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唯有魏东城,不但失去了老婆和孩子,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甚至还丧失了做男人的根本,如今看到其它三人的情况,让他心里如何才能平衡? 从见到一群人那一刻起,魏东城的脸就一直板着,直到中午开席,都未曾展颜。 吃饭的时候,他更是借故身体不适,直接没有入席。 梁栋他们这一桌虽然都是小辈,毕竟代表着何家、艾家和秦家,魏晋还是亲自过来敬了酒。 谁知,就在魏晋敬酒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魏东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何叶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里捧着一个戒指盒,结结巴巴地说: “何……何叶,嫁……嫁给我,好吗?” 何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拉起身旁的梁栋,挡在身前,然后从梁栋身后探出头,对魏东城道: “魏东城,请你不要这样!” 魏东城痴痴地傻笑着,指着梁栋道: “何……何叶,本来就该……该咱们俩是一对儿的,是他从我这里抢走了你。现……现在,你们离婚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向……向你求婚了?” 何叶求救似的看向梁栋,梁栋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到之后,甚至没看魏东城一眼,而是对正要敬酒的魏晋问道: “魏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魏晋手里端着酒杯,面对梁栋的质问,脸上并无多少变化,很轻巧地说: “东城这孩子一直对何叶念念不忘,他喝得有些醉了,就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了。梁组长这不是跟何叶离婚了吗?所以,我觉得东城今日的举动,也算不得僭越。要是梁组长无意跟何叶复婚的话,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两个。” 梁栋举起了正抓着何叶的那只手,对魏晋道: “魏书记,你也看到了,我跟何叶虽然离了婚,但我们还有三个孩子,我们俩人又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你也看到了,我们既然能携手出现在这里,想要换回结婚证,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魏晋呵呵一笑,道: “梁组长,你要真跟何叶复婚的话,我现在就一脚踹开东城,可你们毕竟没有复婚,也就是说,你跟何叶现在都是单身,东城追求何叶,在法律上和道德上,都站得住脚。而你梁组长,明明已经跟人家离了婚,却还霸占人家,是不是以为何宗廷不在了,何孝恩倒下了,何家就可以由着你梁大组长为所欲为了?” 梁栋微微一愣,没想到魏晋说翻脸就翻脸,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魏书记,梁栋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梁栋对我们何家有没有什么企图,也只有我们何家人心里才明白。”何叶上前一步,主动替梁栋开解了一句。 魏晋‘哈哈’一笑,道: “何叶,你还是太天真了,就算梁组长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呢。梁栋有没有觊觎何家,问问你们何家人不就行了?” 魏晋说完,朝那边一招手,在不远处一桌的何义勇走了过来。 等何义勇走到跟前,魏晋问他道: “何书记,你说说看,梁组长为什么还要赖在你们何家不走?” 何义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想乘隙而入,妄图霸占我们整个何家呗。”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这家伙显然已经完全倒向了魏家。 梁栋摇了摇头,道: “何义勇,我一直都敬你是大哥,没想到你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就纳闷儿了,放着好好的人你不当,非要跪着跟人当狗,难道他们能把整个何家送给你?你想过没有,一旦何家落入他们手中,你还能剩下什么?” 何义勇顿时面红耳赤,然而他早已没有了回头之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梁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一个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凭什么在这里嚣张跋扈?我是何家的长房长孙,不管从哪里论起,我都应该是何家的继承人。你小子明明说好放弃跟我争抢何家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去扶持何义秋?” 梁栋有些可怜地看着何义勇,最后给他留了一丝脸面,没有当众揭穿他: “何义勇,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谁接手何家我都没意见,唯有你不行,因为,你!不!配!” 何义勇再傻,也知道梁栋话里是什么意思,嘴巴咂吧了几次,终究没有再争辩什么,满怀恐惧地离开了。 梁栋扭过头,看着还跪在地上装醉装疯的魏东城,面无表情地问道: “魏少,你确定还要跪在地上向何叶求婚?” 第516章 划清界线 人的心态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已发生了悄然改变。 梁栋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魏东城时,对他的感受,风度翩翩,一身贵气,这辈子恐怕都难以触及其项背。 那时候,哪怕他嘴上再强硬,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而现在呢,再看魏东城,已经变成了一种俯视的心态。 并非是在轻视他,而是没有把他当做对手。 魏东城被梁栋的这种眼神刺激到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梁栋,满眼怨毒道: “梁栋,你别嚣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魏东城说完,干脆不装了,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梁栋甚至都没看一眼魏东城离开的方向,而是面带微笑地对魏晋道: “我今天其实可以不来的,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答应过你,全程参与何义秋和魏馥雅的婚礼。今天是他们俩三天回门,我跟着过来,也是为了践行我的承诺。俗话说登门都是客,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魏家的待客之道竟然是这样!” 梁栋说着,拉起身旁的何叶,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再见!” 魏晋本以为他已入局,成为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后,哪怕随意羞辱梁栋,梁栋也不会当众撕破脸皮,谁知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根本就不给他面子。 整个大厅里,夹在中间最为难的人就是何义秋了,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过,稍作权衡之后,他还是一跟着梁栋走了出去。 何义秋在走的时候,轻轻拉了魏馥雅一下。 魏馥雅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结婚,她就是何家媳妇儿,何义秋都走了,她也只好一跺脚,尾随而去。 魏晋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须臾之后,他又端着杯子走到秦煜跟前,道: “秦世侄,你们夫妇能来,我很高兴,这杯酒我敬你们二位。” 秦煜刚端起酒杯,魏晋又看向他身旁的夏琼道: “侄媳妇不一起喝一杯?” 秦煜微微一怔,很快道: “魏叔叔,夏琼有孕在身,不方便喝酒。” 魏晋端着酒杯,嘴角上扬,没有说话。 秦煜放下酒杯,说了句“懂了”,然后拉起夏琼往外走去。 魏晋又端起酒杯走向艾丰,艾丰不等他开口,笑道: “魏书记,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自己走。” 说完,也拉起苏荷走了出去。 …… 何义秋跟着出来,这在梁栋预料之中,魏馥雅也能紧随其后,就让梁栋有些意外了。 他走到魏馥雅身边,歉意道: “小雅妹妹,让你夹在中间,实在对不起了。” 梁栋不说还好,他一说,魏馥雅哭得更伤心了。 何义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哭啦,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老婆,有我何义秋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儿委屈!” 梁栋拍了拍何义秋的肩膀: \"臭小子,这才有点儿男人的样子!\" 这时,秦煜夫妇和艾丰夫妇也先后走了出来。 梁栋迎上去,笑着对他们道: “你们也被赶出来了?” “人家这是要跟咱们划清界线啊。”秦煜笑道。 “就是,就是,魏家这时乌鸡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看不上咱们这些山鸡、野鸡了。”艾丰也跟着附和。 “诸位,接下来,你们几家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啊。”梁栋道。 “不好过就不好过,大不了勒紧裤腰带呗。”艾丰很洒脱地说。 “我们秦家反正已经这样了,再不济,大不了我们搬出燕京,搬到闽安去。”秦煜也无所谓地说。 梁栋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鼓励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家坚持一下,把最艰难的日子挺过去,未来会有转机的。今天既然出来了,也不能让你们饿肚子,你们挑个地方,咱们今天吃大户儿去。” 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何叶,何叶甜甜地笑道: “没问题,地方随你们挑。” “国宾馆行不行?”艾丰打趣道。 “要是你能订到房间,也不是不行。”何叶道。 “开玩笑,开玩笑,国宾馆就算了,就去程府宴吧,以何总的实力,这个时候应该也能订到房间。”艾丰摆手道。 “好吧,那在咱们就去程府宴。”何叶很爽朗地答应了下来。 …… 随着大会的闭幕,第十六巡视组‘家族式腐败’专项巡视工作也正式提上日程。 除了两个副组长换人之外,第十六巡视组原成员基本未动。 组长梁栋,联络员王琮,组织人事方少贤,纪检监察丁奕、姜剑涛,财政审计张金良,文字综合郝春城。 两个副组长,一个换成了zz部最年轻的副部长许铎,一个换成了延津省前纪委书记钟彦农。 许铎现年仅有四十二岁,他这个年龄能跻身省部级领导行列,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而梁栋今年只有三十一岁,也爬到了副厅,两个人都是官场中的妖孽人物。 把这样两个妖孽放在一起,不起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上面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给他们的组合配了一个老成持重的钟彦农。 钟彦农在延津的时候,那边的人给他取了个外号‘钟如稳’,就是说他办事一向以稳妥而着称。 上面把这样一个老同志派到第十六巡视组,可谓用心良苦了。 在国家监委十六楼,巡视组成员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 梁栋第一个发言。 “同志们,咱们九个人中,除了两位副组长外,都是老面孔了。下面,咱们就有请两位副组长先做个自我介绍。” 梁栋说完,大家开始鼓掌。 等掌声平息后,许铎先介绍道: “同志们好,我叫许铎,来自zz部,我在部里主要负责的内容也跟纪检有关,这次能有幸加入咱们十六组,我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大家不吝赐教。” 而钟彦农的自我介绍就只有一句话: “大家好,我叫钟彦农,我看组里就我年纪最大,以后你们叫我老钟就行了。” 第517章 第一刀先砍谁 巡视组在申城只能算是热身,摸索一些经验,燕京这边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然而,工作还未展开,组内就起了争执。 争执的焦点是选取突破口的问题。 许铎认为,擒贼先擒王,既然是为了着手解决‘家族式腐败’的问题,那就先啃掉嘴硬的骨头。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最硬的那块骨头肯定是燕京何家。 现在呢,何家成了一只病猫,魏家则成了称王称霸的那只猴子。 如果巡视组能一举解决魏家,其它家族的问题就简单了。 梁栋的看法恰好跟许铎相反,他认为应该先从软柿子入手,先解决掉一些实力不那么雄厚的家族,最后再啃硬骨头。 “梁组长,如果要先挑一个软柿子的话,你前岳父家现在是不是够软?如果你要同意拿他们家先开刀,我个人没有意见。”许铎道。 梁栋知道许铎这是在为难他,但他还是点头道: “许组长的提议,可行性很高,何家现在的确最容易对付,我个人是赞同的。” 梁栋都这么说了,其它人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咱们组这次的任务不是抓某一家,打某一家,而是要系统性地打击‘家族式腐败’问题。所以,从这一刻起,我们所有人都不允许再单独脱离巡视组,更不允许私自与外界联系。所有人都要把手机等通讯工具上交,组里会给我们每一个人配发一个新手机。咱们组所有人的手机都会被监听,换句话说,工作期间,我们是禁止所有人跟外界联系的。我们有一套先进的监听设备,希望大家能遵守纪律,不要以身试法。如果有人不能接受这些,现在推出还来得及。一旦我们的工作正式开始,就没有退出的机会了。” 梁栋说完这些,目视着大家,等了足足一分钟之后,又道: “既然没人主动退出,我就认为大家是默认了上述条件。很好,下面就请大家上交所有通讯器材。” 梁栋说完,打开一个箱子,先把自己的两部手机放了进去,然后亲自抱着这个箱子逐个收缴了所有人的通讯器材。 收缴完毕之后,他把箱子抱到主席台上,当着大家的面给箱子贴上了封条。 “大家都看到了,这个箱子的封条只有等咱们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才会打开。下面我把工作用的手机发给大家。大家注意了,这部特殊的手机所接打的每一个电话,接收发送的每一条信息,都会及时传送到一个服务器上,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梁栋说完,每人发了一部最新型号的高端国产手机,以及武侠。 大家都对各自手里的手机十分感兴趣,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家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梁栋笑着道,“实话告诉你们,咱们这次的行动,是得到了上面允许,由某秘密部门提供全方位支援的。所以,大家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真要是有危险了,我们身后站着的事一支最神秘、最可怕的秘密部门。” “最后,我在强调一下纪律,不管什么时候,所有人,绝对禁止单独行动!禁止单独行动!禁止单独行动!” 第二天,第十六巡视组协调了工商、税务、卫生等各部门,临时组成一个联合检查组,开进了‘普庆集团’总部。 巡视组根据制定好的‘三三制’方案,九个人分三组,分别领着一个部门,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普庆集团’所有档案。 普庆集团ceo是庄蓉,最大的股东则是何孝慈。 两个女人经营‘普庆’二三十年,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何孝堂还没死,何孝恩还没病倒的时候,谁敢查到她们头上? 两个慌了神的女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发现领头来查她们的人竟然是梁栋。 庄蓉气呼呼地走过去就要跟梁栋理论,却被何孝慈一把拉住。 “咦,这不是小栋吗?你怎么来公司啦?”何孝慈挤出一脸笑容对梁栋道。 “姑姑,我们有公务在身,希望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梁栋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何孝慈碰了个软钉子,就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庄蓉。 “小栋,不管怎么说,你都喊过我一声‘妈’,叶子她爷爷刚走,爸爸刚病倒,你就跑来对付我们,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你说说看,我们老何家有哪点儿对不住你了?摸摸你的良心,你要不是找到我们家叶子,你有机会来燕京?有机会来当这个巡视组组长?”庄蓉越说越激动,估计要是没有外人在场,她都有可能上手去刨梁栋的脸了。 “妈,我喊你一声‘妈’,这辈子你都是我‘妈’,”梁栋很不要脸地说,“但工作就是工作,我既然当了这个组长,就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就要对得起老百姓期望。‘普庆’有没有问题,不是我说了算,查不查‘普庆’也不是我说了算。就算没有我梁栋,还会有张栋、李栋、王栋,他们一样会来查你们‘普庆’。妈,听我一句劝,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么些年,你们该赚的也赚到手了。我们的政策一直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把该上缴的上缴,该捐献的捐献,我可以保证不会对你们死缠烂打,保证给你们一个体面的结局。” 庄蓉见梁栋油盐不进,也没敢在这里太过放肆,就撂下一句狠话道: “梁栋,你要是还想见何叶,还想见你的三个孩子,那就不要把我们逼得太紧。” 梁栋眉头微皱,没有作声。 庄蓉见梁栋不搭理她,当场掏出手机,给何叶拨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就要把电话递给梁栋,梁栋连忙拒绝道: “我们有纪律,不允许与外界联系,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已经算是破例了。” 庄蓉把手机免提打开,对着手机道: “何叶,听到了吗,你找的好老公说他们有纪律!” 手机里面传出了何叶的声音: “梁栋,你听得见吗?我是何叶,听得见你就说句话!” 梁栋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跟他一组的王琮和丁奕,俩人很默契地把头撇向一边。 梁栋便上前一步,大声道: “何叶,我正在工作,希望你理解,多的我不能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劝家里,不要跟我们对抗,我们代表的是谁,你心里也明白,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第518章 寻根究底 ‘普安资本’靠代理进口医药起家。 卫生部副部长卢靖刚同时兼任国家药监局局长,是何宗廷一手提拔起来的。 没有他,何家的医药进口根本不可能做到如今的规模。 庄蓉和何孝慈姑嫂二人就算啥能力没有,都能躺到权力的温床上数钱。 然而,当她们看到那些搞房地产的都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就不再满足进口医药这一单一行业了。 谁知她们刚把公司重点转移到房地产上面,就遇到了地产业的小寒冬。 地产行业是个资金密集型行业,‘普庆’的资金流根本就不足以满足她们全面开花的搞法。 加上国家又收紧了银根,即便找关系,从银行里也贷不出几个钱,姑嫂二人去求何叶,也被何叶婉言拒绝,没办法,她们只好忍痛割肉,把旗下的地产项目低价打包出售。 至此,‘普庆集团’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这两年也是勉力为支,能保证不亏损就阿弥陀佛了。 何叶是搞风投的,不看好的项目是根本不会投资的。 但是,庄蓉和何孝慈可不这么想,她们只看到何叶把资金投给了淮州那边的地产项目,就认为何叶这是在落井下石,不愿意出手帮她们。 她们甚至还认为,如果当初何叶能拉她们一把,让她们坚持到现在,她们的地产项目肯定可以翻身, 原因很简单,因为接收她们项目的公司就赚到了钱。 她们没有看到的是,人家是专业搞地产的,走的就是快进快出的高周转模式,这不但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还需要经验、渠道、人脉等诸多要素的共同作用。 ‘普庆’虽然是何家的产业,但庄蓉和何孝慈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能作。 何宗廷看得很清楚,他在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他一旦走了,诸如卢靖刚这样的异姓何家中坚力量,就极有可能离何家而去。 何家能把这些人聚拢在一起,靠的不是人情,而是利益。 何宗廷在的时候,这些人能傍着何家这条大船,在仕途上有个依靠。 何宗廷一走,何孝恩又只是一个副职,很难给他们的仕途提供帮助,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围着何家转? 所以,何宗廷和何孝恩一致不看好‘普庆’。 除此以外,‘普庆’由两个女人把持着,早已把整个公司掏空,现在的‘普庆’,就是一个虚有其名的空壳子。 所以,何宗廷还在的时候,甚至还一度跟何孝恩商量过,要把‘普庆’捐了,给梁栋换取一些政治资源。 这些话,何宗廷他们不会说给梁栋听,却不会瞒着何叶,这也是何叶断然拒绝援手‘普庆’的主要原因之一。 像‘普庆’这样的公司,本身就不是正经公司,哪里经得住这样全方位的调查? 巡视组带领各单位的专业人员,很快就发现许多问题。 根据《巡视条例》,巡视组有权提请相关部门配合巡视工作,并深入被巡视单位调查。 但是,巡视组只负责发现问题,并不处理问题。 巡视组发现问题后,形成报告,上报给巡视领导小组,然后再由领导小组责成相关部门解决发现的问题。 梁栋他们在‘普庆’待了一天,协助他们的工商、税务、药监等部门的工作人员,封存了部分档案。 晚上,巡视组和各部门抽调人员乘车回到国家监委十六楼,简单吃点儿盒饭之后,忙了一整夜,才整理出来一份详尽的报告。 第二天一大早,闻宇泰刚到办公室,就被梁栋堵在了里面。 梁栋把报告放到闻宇泰案头,开口道: “‘普庆集团’的大致问题就在这里了。问题很严重,我建议立刻对涉事的部分官员采取行动。” 闻宇泰翻开那份报告,看到卢靖刚的名字时,眉头拧到了一起: “你们巡视组这才忙乎一天,就揪出这么一条大鱼,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梁栋解释道: “不是我效率高,是他们太过嚣张。他们应该是认为没人会拿他们怎么样,在以权谋私的时候,甚至都懒得掩饰。闻主任,你是没看,‘普庆’的账目做得有多离谱,我都怀疑审计部门每次去他们那里就是走个过场,根本连他们的账本都没翻过。可以确定的是,‘普庆’存在以下严重问题:一、存在严重的偷逃税行为;二、在获取进口医药批文的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三、在进口药品行业,存在垄断行为……我们根据各种批文和手续,以及对‘普庆’员工的谈话,确信国家药监局的卢靖刚同志,国家工商总局的胡钊昀同志存在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因此,我们建议纪检监察部门对上述两位主要领导采取措施。” 闻宇泰盯着梁栋,玩味道: “小梁,一旦我们采取行动,庄蓉和何孝慈极有可能免不了牢狱之灾。你虽然已经跟何叶离婚,但你们毕竟还有孩子这个羁绊,而且我听说你们俩关系一直很好,早晚有复婚的一天。要是你亲手把何叶她妈妈和姑姑送进监狱,以后你还怎么面对何叶?” 梁栋笑着回答道: “闻主任,何叶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会理解我的。” 闻宇泰微微点头。 “大家族也是一个小型的社会,一样到处都是勾心斗角。”梁栋又道,“就拿‘普庆’来说吧,ceo是庄蓉,大股东却是何孝慈。庄蓉仗着何孝恩,一直都还能跟何孝慈分庭抗礼,何孝恩一病倒,对庄蓉来说,形势急转直下,‘普庆’里面绝大部分中高层都倒向了何孝慈。这些年,这两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暗地里斗得不亦乐乎。她们各自都在外面成立有新公司,把‘普庆’集团的优质资产和赚钱的业务纷纷转移到了自己公司,现在的‘普庆’,可以说就是个空壳子,能不亏损就是奇迹。” “你的意思是要寻根究底,把她们转移的资产也查出来?”闻宇泰问道。 “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本来就应该属于国家和人民!”梁栋凛然道。 第519章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普庆’跟‘普安’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闻宇泰又问。 “我可以负责任的回答你这个问题,‘普安’跟‘普庆’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梁栋拍胸脯保证道。 “你小子急个啥,我又没说让你去查‘普安’?” “别的公司我不了解,‘普安’我比谁都了解,绝对不存在偷税漏税、官商勾结之类的问题。何宗廷当初创办‘普安’,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家族企业的弊端,知道‘普庆’发展到今天,是家族企业必然的结果,所以,他就十分坚决的采用了职业经理人模式,让‘普安’完全按照现代化公司模式经营。” “那‘普安’的第一桶金从何而来?第一桶金的来源有没有问题?” 闻宇泰一下把梁栋问住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闻宇泰笑了笑,朝梁栋摆摆手道: “你先回去,报告就放我这里,我还要提交领导小组,经领导小组研究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那好,我回去补个觉。” 梁栋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闻宇泰叫住: “怎么,你一夜没睡?” “我们组,还有其它单位抽调的同志都一整夜没睡。”梁栋回答道。 闻宇泰又站了起来,走到梁栋身边,抬起手示意道: “走,带我去看看同志们。” 梁栋在前面带路,俩人很快就到了十六楼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里面趴倒一片。 闻宇泰有些动容,轻轻把梁栋拉到门外,斥责道: “你小子用人不带这么狠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人身体都熬坏了,谁还敢跟你干活儿?” 梁栋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是急着赶这份报告。闻主任放心,下次不会了。” 闻宇泰没好气道: “你小子还敢有下次?皇帝不差饿兵,你也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叫机关食堂准备些吃的,一会儿给你们送上来。” 梁栋笑道: “还是闻主任想得周到。” 两个小时后,机关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把饭菜送了上来,闻宇泰亲自来叫醒了大家,给大家讲了几句鼓劲儿的话,然后拉着梁栋,来到他的办公室,对他说: “领导小组同意了你们的建议,对卢靖刚同志和胡钊昀同志采取必要的措施。不过‘普庆集团’的问题有些复杂,庄蓉背后是何孝恩,何孝慈背后是韩昌明,真要动她们俩,有可能造成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影响,因此,领导小组还是觉得采用你们在申城的处理办法比较稳妥,由你去做通何家的工作,让他们捐出部分股份。” 梁栋断然拒绝道: “不行,绝对不行!此一时,彼一时,申城那边的政治生态跟燕京这边又很大差别,那边是世界性的金融中心,商业气氛浓郁,几大家族基本都把精力放在了经商上,很少有政商两界齐头并进的现象。而燕京是我国的政治中心,各大家族都是以政治诉求为首要目的。要不是多年前达成的那个限制各大家族的共识,各大家族的势力恐怕会更加恐怖。燕京这边,大家族都是政治上站稳脚跟后,在权力的庇护下,开始从事一些行业的垄断性经营,这种模式比申城那边更加直接,更加粗暴,敛财也更加迅速,社会危害也更加广泛。所以,我个人认为,对这些家族,必须重拳出击,斩断他们以权谋私的利爪。他们本来就拥有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众多资源,要是再让他们垄断了那些事关国计民生的行业,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敛财,时间久了,必将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对我们政府的公信力也必将带来极大挑战。” “那你想怎么做?”闻宇泰问道。 “既然我当了这个第十六巡视组组长,就做好了当这个恶人的准备!我亲自出面,去做何家的工作,向他们陈明厉害,如果他们能认清形势,就主动交出‘普庆集团’,全面退出进口医药行业。否则的话,我们就派出工作组,全面调查‘普庆’的问题,到时候他们不但保不住‘普庆’,恐怕就连何家的一些人都得折进去。”梁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闻宇泰内心有些震惊,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啥。 “梁栋,你是不是跟何家有仇?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假公济私,打击何家?” 梁栋被逗乐了: “闻主任,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我跟何家能有什么仇?我闺女儿子还都在何家呢。” “那你对何家为什么会这么狠?” “我要说这是我职责所在,你信不信?” 闻宇泰摇了摇头。 “连我自己都不信。”梁栋若有所思地说,“但我知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上面选了我,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得把握好这个机会,为这个国家,为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哪怕牺牲我也在所不惜!” “小子,不管你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你都感动到我了。”闻宇泰十分认真地说,“刚才我跟你说的,是领导小组研究出的a方案。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就正式代表领导小组通知你,领导小组的b方案,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方案。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你身后不但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那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梁栋激动的站了起来: “领导放心,我梁栋就算对上这一百多斤,也要漂漂亮亮地完成好这次巡视任务,保证让燕京各大家族该反省的反省,该整改的整改,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句话说的太好了。有些人就是因为脱离群众太久,早已忘记了初心,忘记了使命,才会逐渐把自己凌驾于权力之上,妄图打造‘家天下’的局面!” 闻宇泰也跟着梁栋被调动起了情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第520章 公事公办 z纪委几乎是同一时间带走了卢靖刚和胡钊昀二人。 熟悉这俩人的都知道他们身上贴着何家的标签,是何系人马的中坚力量。 结合第十六巡视组的出手,所有人都想到了梁栋,梁栋又成功地获得了一个新称号——白眼儿狼。 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梁栋是靠着何家才能进巡视组的,而这家伙却在何宗廷身死、何孝恩病倒之后,把屠刀砍到了何家头上,这不是白眼儿狼还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巡视组又有了动作——梁栋带着巡视组的人,直接杀到了何家。 梁栋他们到何家的时候,大院里的男丁只有闲人何孝愚和还在休婚假的何义秋。 何孝愚一家在得到何宗廷的允诺之后,丧礼刚一办完,就迫不及待地搬到了何宗廷那院儿。 何孝愚从来不管这些场面上的事,就让何义秋出面接待巡视组。 何义秋当不了家,就给庄蓉、何孝慈以及何义勇打了电话。 何孝慈和韩昌明先到,没几分钟庄蓉也跟着赶了回来,何义勇却推脱说自己暂时脱不开身,就没有回来。 韩昌明见到梁栋,没给他一点儿好脸色。 “这不是梁大组长吗?怎么,还嫌何家不够惨,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梁栋公事公办道: “韩市长,我是zy第十六巡视组的组长,来这里找何家人问话,是我的职责。何家是功勋家庭,但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必奖,有过必罚,功过不能相抵。我希望何家能认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犯下的错误,主动承担相应的责任。何家是燕京传统家族的典范,如果何家能带好这个头,上面可以既往不咎。” 韩昌明阴恻恻地问: “不知道梁大组长要怎么个''既往不咎''法儿?如果何家要不按梁组长的吩咐做,梁组长准备拿何家怎样?抓人?还是抄家?” 梁栋根本不受韩昌明的影响,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燕京市代市长了。 “‘普庆集团’把这么些年的违法所得如实上缴,其中,已经转移的资产也要悉数追回。然后,何家再主动退出进口医药行业,唯有如此,方能保何家人无虞。” 梁栋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对了,这何府大院儿,是国家财产,里面原有的东西,都有记录在册。国家会给何家人适当的生活安置,但这何府大院儿,是要上交国家的。” 何府大院儿不只是一套宅院这么简单,住在这里,除了是身份的象征之外,还可以享受到许多特殊待遇,比如那些特供的农产品、比如孩子教育等。 一旦何家被逐出何府大院儿,这些特权立刻就会被取缔。 所以,梁栋的话让何家人反应极大,庄蓉就第一个爆发了: “姓梁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要不是我们何家,能有你的今天?你趁着何家落难,对我们落井下石,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性?我告诉你,我们在这宅子里住几十年了,谁都别想让我们搬出去!” 韩昌明对能不能保住何府的宅子并不上心,不过他还是帮腔道: “梁栋,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套宅院是解放初期就分给何家的,何家虽然没有宅院的地契,却拥有它的使用权。” 梁栋翻出一份很有些年头的文件的复印件,摊在桌子上,对韩昌明道: “这是当初授勋时的文件,这套宅院是授予何宗廷同志的。现在何宗廷同志已经身故,那这套宅院国家自然也要收回。而且,这套宅院里最初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杯一盏,都属于国家,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是古董,遗失或者人为损坏的,理应照价赔偿。” 韩昌明虽然不在乎这套宅院,但他在乎梁栋对他的轻视,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 “梁栋,你别拿着鸡毛当零件,就算冷常委来了,也不敢就这么把何家撵出去的。” 梁栋笑了笑: “我们并不是单纯的撵人,我们还会给何家提供相应标准的住房,保证不会让功勋后人无家可归的。” 韩昌明还要说话,一直没说话的何义秋却站了起来,抢先道: “梁组长,我们何家可以接受巡视组提出的部分条件,但这何府大院儿,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韩昌明扭头看了何义秋一眼,没想到这小子竟主动站出来说话。 他韩昌明虽然是长辈,但毕竟不是姓何,让他替何家做主,名不正,言不顺。 在场之人,何孝愚上不了什么台面,姓何的也就只有何义秋了。 “义秋,什么时候轮到你代表何家了?”庄蓉满脸不屑地问。 “二婶,除了我,还有谁能代表何家?”何义秋寸步不让地反问道。 “当然是你大哥何义勇。”庄蓉回答道。 “二婶,你知道大哥人明明在燕京,这会儿为什么不回来吗?”何义秋自问自答道,“因为他没脸回来。” “义秋,你别瞎胡说,你大哥又没做过什么……” 韩昌明打断了庄蓉: “二嫂,你就别说了,义勇真的不适合代表何家。” “义勇干了什么?”庄蓉满脸疑惑的问道。 “别问了,何家现在也就只能指望义秋了。”韩昌明无奈道。 “可他要答应梁栋的条件,让我们交出‘普庆’。交不交出‘普庆’还无所谓,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要追回已经剥离出去的资产。”庄蓉一脸不乐意地说。 “是啊,是啊,不是说好的既往不咎吗?咱们把现在的‘普庆’交出去,让他们也好跟上面交差就行了。”何孝慈也跟着道。 何义秋结婚之后,好像成熟了许多,听了庄蓉和何孝慈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二婶,姑姑,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捂着自己的钱袋子,舍不得那一点钱,难道你们非要把自己玩进去才消停吗?” 庄蓉瞪了何义秋一眼: “何义秋,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三房还有你爹你娘,你还有一个姓魏的老婆做后台,你肯定是不愁吃喝的。我们就不一样了,要是连手里这点资产都保不住,以后我跟你二伯靠什么生活?你二伯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多少钱往里面花呢。” 何义秋抓住庄蓉话里的漏洞,皮笑肉不笑地问: “二伯看病好像是由国家买单吧?” 庄蓉恼羞成怒: “你们爱咋咋,反正我手里那点儿东西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第521章 只说一遍 梁栋他们去过何家之后没多久,何叶也回到了燕京。 她给梁栋打电话,却发现根本打不通,就直接跑到了国家监委,值守武警不让她进,她就报出了梁栋的名字。 值守武警是个年轻的小战士,他眼中的何叶,要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漂亮百倍,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不认识!” “他是你们第十六巡视组组长!” 小战士看了何叶一眼,然后快速撇开目光,目视远方道: “女士,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核实。” 小战士说完,跟他的同伴交代一声,跑了进去。 没过多久,小战士就从里面又跑了出来,停在何叶身旁,敬了个礼,然后道: “何女士,您从大门进去,往右走,乘电梯到七楼,苗秘书在那里等着你。” “苗秘书是谁?他为什么要等着我?”何叶不解地问道。 “苗秘书是我们闻主任的秘书,他为什么找你,我也不知道。”小战士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那谢谢你了,小同志。” “不客气!” 何叶娉娉袅袅地走进去,很快就乘电梯来到七楼。 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电梯门口。 那人见到何叶,满脸微笑道: “您好,请问你是何叶女士吗?” 何叶点点头,甜甜一笑: “你好,我就是何叶,请问你是苗秘书吗?” “对,我叫苗元庆,跟你老公是好朋友。何女士,请跟我走吧。” 苗元庆说完,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伸出一条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苗秘这是要带我去见我老公吗?” 何叶有些摸不着头脑,闻主任是谁,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闻主任的秘书怎么可能替梁栋来接人呢? “是我们主任要见你。” “闻主任要见我?”何叶有些吃惊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 苗元庆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在前面带路。 俩人很快就来到闻宇泰的办公室,苗元庆敲了敲门,把门推开,请何叶进去,然后把门虚掩着,回到自己办公室。 闻宇泰见到何叶,连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轻轻跟何叶握了下手,欢迎道: “何总,欢迎,欢迎!” “首长好!”何叶耳濡目染,也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大领导。 闻宇泰指着沙发道: “何总,在我这里就不要客气了,咱们坐下说话。” 俩人入座后,闻宇泰又道: “何总,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何家接连遭遇不幸,你现在是何家的中流砥柱,你可得坚强啊!” “我一个女人家,能有多大出息?”何叶谦虚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在投资界的那几手漂亮案例,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打心眼儿里佩服。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何总这样的独立女性。”闻宇泰笑着说。 “首长这么夸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闻宇泰爽朗一笑,“别的不说,你跟梁栋俩人还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话又说回来,你们俩这过得好好的,即便因为一些原因离了婚,后来为什么不再复婚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现在这种状态也挺好。”何叶感叹了一句。 “是不是那小子有外遇?如果他要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来找我,他现在在我手底下干活儿,我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他!” 闻宇泰虽然脸长得很黑,又素有‘闻黑脸’的绰号,接触过他的人,却无一例外,都觉得跟他接触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如沐春风! 听闻宇泰拉着家常,让何叶不由得想起了父亲何孝恩,眼睛有些发红,鼻子有些发酸。 闻宇泰见何叶表现有异,还以为真被他不幸言中,就怒道: “搞了半天,还真是这小子在外面有人啊!我这就把他叫过来,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何叶一下子被逗笑了: “首长,不是这样的,是你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爸爸。” 闻宇泰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 “何部长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后半辈子恐怕都要与轮椅作伴了,而且智商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未知数。”何叶落寞地回答道。 “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闻宇泰安慰道。 “但愿吧。” 闻宇泰换了一副语气道: “何总,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首长,有话您尽管说。” “你也知道,梁栋现在是zy第十六巡视组组长,而他现在正在解决就是你们何家的问题。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是能够理解梁栋的。他现在所干的事,就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任谁都会以为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何总,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他一把,替他劝劝你何家那些人,让他们主动配合梁栋的工作。你应该明白,就算没有梁栋,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替他完成这项工作。” 何叶本就聪慧过人,一点即透,很快就领会了闻宇泰的言外之意。 “好吧,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不过,我今天来找梁栋,主要是想求他一件事。‘普庆’我们可以交出来,但我希望巡视组能让我们何家人继续住在那套宅院里。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闻宇泰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也不愿敷衍何叶,就实事求是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还需要提交领导小组研究才能决定。这样吧,你先去十六楼,梁栋就在上面。本来他们巡视组是有纪律的,工作期间,是不允许跟家属联系的。今天你既然来了,那我就特批你去见他一面。” “还是算了吧,既然他们有纪律,我就不去给他找麻烦了,免得他难以服众。” 闻宇泰微微点头,心里对何叶的评价就更高了。 何叶到底也没有上十六楼去找梁栋,而是直接回到了何府,把何家所有人聚拢到了一起。 “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要是同意,咱们今天就办手续,谁要是不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何叶道,“你们按照巡视组的要求,把‘普庆’以及已经剥离出去的资产捐给国家,然后完全退出进口医药行业,你们的亏损由我来补给你们。我会拿出‘普安资本’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二四四的比例,分配给大房、二房和三房,另外再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姑姑一家。但我有一个限制条件,你们只能持有这些股份,只能每年拿到分红,不能交易,更不能参与公司的任何经营活动。” 何叶话音刚落,何孝慈就不乐意了: “‘普安资本’本来就是何家的产业,凭什么让你来施舍我们?再说了,你就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打发叫法子吗?” 何叶冷冷地看了何孝慈一眼: “我说过了,你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普安资本’现在估值至少五千亿,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是七百五十亿,划不划算,你们自己算。” 第522章 最后一哆嗦 都不是傻子,账谁都会算。 ‘普安资本’现在蒸蒸日上,每年只需坐等分红,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如果要跟巡视组死磕的话,结果大概率不会很好。 即便磕赢了,‘普庆’的收益能力也不可能跟‘普安’相比。 何叶在何家一向不怎么说话,但何家人都知道她是一个什么脾气。 她说只说一遍,那就真是只说一遍。 何孝慈和庄蓉虽都颇有微词,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何叶的建议,当天就办理了‘普安’的股份转让协议和‘普庆’的捐赠协议。 至此,巡视组旗开得胜,算是开了个好头儿。 卢靖刚和胡钊昀二位也都五十多岁了,在纪委对他们谈话之后,二人也都果断地提交了退休申请,他们所在单位也都‘愉快’地批准了二位的申请。 没有把他们送进去,也算是上面的一个态度。 对于何家来说,他们丢掉了‘普庆集团’,丢掉了诸如卢、胡这样的追随者,而何家第二代中,何孝愚无职无位,何孝恩一病不起,何孝思身在部队,第三代何义勇臭名远扬,何义秋历练不够,现在的何家,就像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庙,看起来骇人,威严其实早已不在。 梁栋的第二刀砍向了秦家。 早在何叶执掌‘普安’的时候,鞠华就逐步开始跟‘普安’合作了。 秦星瀚还在的时候,秦家的颓势就已经有止不住的迹象了。 他一死,秦家更是江河日下。 即便有鞠华勉力为之,‘秦氏集团’仍旧难逃亏损的命运。 在聚英的建议下,鞠华开始收缩‘秦氏集团’的经营,把主要投资方向都放在了‘普安资本’,这才几年的功夫,投入的资金已经打着滚儿翻了几翻。 在香江那边的‘虹湾码头’,秦家后来又追加了投资,占股达到百分之三十,成了继何叶之后的第二大股东。 巡视组还未找上门的时候,何叶就已经提前做通了鞠华的工作。 等巡视组一来,还没等他们开口,鞠华就直接承诺捐出‘秦氏’。 这下子把巡视组的人搞不会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儿。 要是所有家族都有这等觉悟,还要他们巡视组干什么? 第三刀砍的是周家。 周家的当家人是周泰宇,在外j部任副部长。 周家可没有何家和秦家的远见,家族资产基本都在家族企业里面,让他们全部捐出,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周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在多方游走,各种努力之后,终于把周泰宇的位置给玩没了。 这下子,周家消停了。 有了何家、秦家、周家的先例,其它各家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巡视组也没有真正赶尽杀绝,对各家族转移的公司资产,只要是不太过分,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个过程中,梁栋又获得了一个‘荣誉称号’——梁屠夫。 梁屠夫,屠刀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一时间,燕京所有世家子弟,一提起梁栋,无一不恨得牙痒痒。 巡视组的工作,短期内对老百姓的生活并无多少影响,梁栋在燕京掀起的波澜,除了圈子里的人,老百姓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眼看两个月的专项巡视工作就要收尾,巡视组也终于把屠刀对准了真正的硬骨头——魏家。 自从魏晋成为那二十四分之一之后,魏家在燕京的地位直线飙升。 他们现在最反感的一个称呼就是‘燕京四大家族’。 在魏家人眼里,他们现在就是一家独大,其它三家都不配给他们提鞋。 其实,魏家早就捐出了一个空壳公司,把面子上的活儿做得很足。 如果梁栋肯网开一面,谁都挑不出毛病。 魏家人也知道,梁栋连何家都不放过,何况一直都跟他有着过节的魏家呢? 有一天,闻宇泰把梁栋叫到了办公室,对他道: “小梁啊,你们第十六巡视组的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以说是卓有成效的,有力地震慑了各家族,也让他们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依我之见,你们组完全可以提前写报告了。” 写报告,就意味着巡视工作的结束,梁栋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领导,是不是有人说情说到你头上了?” 闻宇泰尴尬地笑了笑: “臭小子,看破别说破嘛。” “领导,你要真想让我们到此结束,直接下命令就是了。要是讲私人感情,那就对不起了。”梁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闻宇泰斜着眼盯着梁栋,半天才开口: “小梁,你就不怕得罪我?” “我才不怕呢,”梁栋腆着脸道,“我相信首长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闻宇泰绷不住了,笑着说: “你小子啊,猴精猴精的,把我这个老头子都给算透了。” “首长,你心底也是支持我继续查下去的,对不对?”梁栋试探着问。 闻宇泰叹了口气,道: “这就是个人情社会,不管那个层阶,都离不开‘人情’二字。不过你放心,我顶得住,你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所有压力我帮你顶着。我们不可能既让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又让你顶住来自后面的各种压力。” 梁栋笑了: “首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小梁,魏家跟其它家族不同,魏晋已经入局,一个局委员的影响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有朝一日,连我都顶不住了,你该怎么办?”闻宇泰突然问了一句。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 “首长,我知道我干的事有多遭人恨,也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要了我的命,但我想说的是,我既然选择当了这个组长,就一定会坚持下去。魏家表面工作做得很足,但我们又怎能就这么草草了事?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我们又怎能轻言放弃?” “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工作有一定危险性,所以你才会坚持让那个周鹏进巡视组?”闻宇泰级别够高,周鹏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首长,既然你也知道周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么,你能不能帮他想想办法,把他再弄回部队去?他不当兵,那可是国家的损失!” 梁栋是个抓住机会就顺杆爬的角色,又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些事我说了也不算的,这需要等一个机会。”闻宇泰回答道。 “不管能不能成事,我都替周鹏谢谢你先!”梁栋感谢道。 第523章 躲不开的陷阱 在各方的关注之下,巡视组终于还是走进了魏家。 魏树勋一个电话把魏晋叫了回来。 梁栋内心就算再强大,真正面对一个局委员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梁组长,听说你你有一个外号,叫‘梁屠夫’,每到一家,必定要把人家家主斩落马下,今天你来了我们魏家,是不是也要把我这个局委员斩落马下呢?”魏晋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地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魏委员要真有问题,我也只能如实把情况汇报给巡视领导小组。”梁栋顶住压力,不卑不亢道。 “很好,果然无愧于你的另外一个绰号。”魏晋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我的另外一个外号是‘白眼儿狼’,”梁栋丝毫不在意地说,“不过,人家说我是‘白眼儿狼’,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何家帮助了我。而你们魏家帮助过我什么吗?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吧。” “梁组长,还是不要在这里卖弄你的口舌了。说吧,来我们魏家,有什么打算?”魏晋铁青着脸问梁栋。 “魏委员,你是高级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别的家族都能做到的,相信你们魏家也能做到,而且还要比别人做得更好。”梁栋回答道。 “你年纪轻轻不会就得了健忘症吧?我们魏家不是早就主动捐赠了‘魏氏集团’吗?” 梁栋轻轻一笑,道: “以魏家的名望,仅仅拥有一家资产几千万的小公司,是不是有些太丢脸了?” “这说明我们魏家从来都是政治过硬,从来都不会以权谋私!”魏晋狡辩道。 梁栋笑了: “魏委员,口说无凭,只有我们查过了才能知道。如果魏家真没问题的话,我们也可以帮魏家正名不是?” “你该不会是盯上‘万家地产’了吧,”魏晋道,“‘万家地产’可不是我们魏家的企业,他们老板虽然是我侄子,但‘万家’是他从亡妻手中继承而来的,与我们魏家没有太多关系。如果你偏要说‘万家’是我们魏家的,那‘普安’就肯定也是何家的了。” “‘普安’是不是何家的,早已有定论,‘万家’是不是魏家的,还有待我们确认。不过,我们巡视组今天来魏家,为的不是‘万家’,而是你们魏家真正拥有的那些企业。魏委员要不要我们把我们所知道的证据拿出来?” 魏晋半天没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梁栋。 “魏委员,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如果你们坚决不配合的话,我们现在就走。” 梁栋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魏晋连忙拦住道: “梁组长不要急嘛,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嘛!魏家那些违规的公司我们可以交出来,不过我希望梁组长能给我们两天时间,以便我好说服魏家所有人。” “这个是人之常情,我们可以多等两天。”梁栋答应道。 ……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梁栋带着许铎和王琮,再次来到魏家。 三人刚走进魏家大院儿,就迎面碰到了魏东城。 魏东城迎着梁栋走过来,走到他身边时,把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梁栋,我建议你回去做做亲子鉴定。” 这家伙现在不但走起路来,屁股扭得有些夸张,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有了些许变化。 反正梁栋是很不习惯。 尤其是当他用一根手指点着梁栋胸膛的时候,梁栋差点儿没吐出来。 但是,梁栋明明知道这家伙在挑拨离间,却还是有些忍不住冲动,想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他那张涂着化妆品的脸上。 “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魏东城再次把头凑到梁栋耳边,刺鼻的香水味熏得梁栋直想吐。 估计是这种性取向出了问题的男人的通病,他们在跟男人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动手动脚。 魏东城也不例外。 当他再次把一根手指点向梁栋的时候,梁栋就伸手想把他的手打开。 谁知,这家伙竟跟纸糊地一样,很夸张地摔倒在了地上,额头‘恰好’就碰到了旁边的花坛,鲜血顿时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梁栋打人啦!巡视组打人啦!”魏东城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 梁栋心中大惊,知道掉进了陷阱,但他浑身上下就算长满嘴,又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许铎和王琮,王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那个位置恰巧被梁栋给挡住了。 站在另一侧的许铎却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并未有帮梁栋说话的打算。 “我什么都没看到。”许铎连忙摆手道。 “我也没看到。”王琮附和了一句。 魏东城的哭嚎很快就招来了魏家人,魏晋‘恰巧’就在附近,他一看到魏东城满脸是血,当即怒斥道: “放肆,即便你是巡视组组长,也没有权力在这里打人,我们魏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梁栋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在确定没办法为自己正名之后,梁栋开口道: “魏委员,我不想解释什么。但我想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已经贵为局委员,还希望你能珍惜!” “放肆!太放肆了!”魏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梁栋,你要知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以为你是谁?就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是谁,我就是梁栋。你也不是谁,你就是魏晋。你是局委员又怎么样?你手中的权力是谁给你的?是人民!人民代表一级一级地选出了你,不是让你拿着人民赋予你的权力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哪怕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照样敢这样跟你说话!”梁栋据理力争道。 魏晋冷笑一声: “死鸭子嘴硬!我希望你过了今天嘴上还能这么硬气!” 梁栋‘哈哈’大笑,然后道: “魏委员,或许你能在这里给我设置一个陷阱,但你并不能一手遮天,我有没有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魏晋同样‘哈哈’大笑: “梁栋,你还真是不知死活!你知道这燕京城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吗?” 第524章 逼宫 魏晋的话没有一点夸张,整个燕京,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梁栋去死呢。 闻宇泰的办公室里,坐了十几个老头子,最年轻的一个应该也八十好几了。 领头的两个正是魏树勋和钱老爷子。 这些老头子都是燕京各家尚存的定海神针,最低也应该是从正部退下来的。 像魏树勋这样更高一级的,也有五六个之多。 这么一群老东西往这里一落座,闻黑脸的脸再黑,也得陪着小心,挂着微笑,礼敬有加。 苗元庆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一会儿伺候这个,一会儿伺候那个,十几个人,泡十几杯茶,且不说先后顺序不能搞错,每个人的要求还都不一样,又要绿茶的,又要红茶的,你要端错了,他还吹胡子瞪眼,给你找茬儿。 一个姓汪的老爷子明明说他要红茶,结果等秒元庆给他端一杯红茶的时候,老家伙一下子就把茶水泼到垃圾桶里了。 “年纪轻轻,耳朵聋了吗?老子要的是绿茶,绿茶!这要是战争年代,你特么要是在我手底下当通讯兵,传错了命令,我当场就能让你吃枪子!” 苗元庆受了委屈,脸上还得堆满笑容: “汪老,你别着急,是我的失误,是我的失误,我这就给你换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苗元庆又是闻宇泰的秘书,做的太过也不好,汪老爷子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总算没有再说什么。 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等苗元庆忙完,闻宇泰才满脸堆笑地对一群老头子道: “各位前辈,我闻宇泰何德何能,能把诸位聚集到我这里来?各位都是国之柱石,是为国家流过血、出过力的前辈,你们要是有什么吩咐,只需一个电话就够了的。” 闻宇泰说完,一群老头子一阵交头接耳,过了一小会儿,才由魏树勋先开口道: “闻主任,我们今天来,是想来讨个公道的。” 闻宇泰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却还是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 “魏老,你还要讨什么公道?还有谁敢欺侮到你头上?”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你手底下那个什么……” 魏树勋这样的老家伙,一身都是心眼儿,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往前冲?说到这里,就把头侧向了旁边的钱老爷子,装作想不起梁栋的名字。 “梁栋!” 钱老爷子明知这老东西没安好心,却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心中早已把魏树勋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老不死的老滑头,你有可能忘了你爹的名字,都忘不了‘梁栋’这两个字! “对,就是那个什么梁栋,”魏树勋‘恍然大悟’,“他昨天到我们家的时候,不知何故,当众把我孙子打了一顿,我孙子现在还在医院住院呢,医生说他有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一个‘法律专家’一样的老头接过话茬儿道,“构得上轻微伤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魏老完全可以对梁栋提出赔偿要求,并要求对他进行行政拘留!” “对,必须拘留!这家伙到我们家后,根本就没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气得我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医院,差点儿没去见马克思!”另外一个老头子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东西对梁栋口诛笔伐,仿佛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奸大恶之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三天三爷都说不完。 闻宇泰知道今天这事不好办了,心里有些急躁,脸上却还得陪着微笑,等老头子们平静下来之后,开口道: “诸位前辈,魏老的话,我个人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本着对当事人负责的态度,我们还是需要调查调查、核实核实的。梁栋毕竟是我们第十六巡视组组长,虽说他本身级别不是很高,身处的位置却极其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闻宇泰的话,引来老头子们一阵热议。 魏树勋站了起来。 这老家伙本就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不怒自威。 “大家静一静,”魏树勋虚压一下双手,“闻主任处在他的位置上,也有他的难处,这一点咱们也要理解。咱们毕竟都是一群已经退下来的老家伙,不能过度干涉闻主任他们的工作。行了,该说的话,咱们也说了,该表达的意思,咱们也表达了,大家散了,各回各家等消息吧。如果闻主任要一味偏袒他的下属,下一次咱们就不来这里了,咱们老哥儿几个直接去海子里。” “对,去海子里,直接去找那几位,看看他们能不能管的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了!”钱老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群老头子纷纷站起来,嘴里各自表达着差不多的意思,闻宇泰想劝都无从劝起,只有任凭他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办公室。 老头子们走后,办公室里狼藉一片。 苗元庆走进来准备打扫卫生,却惊奇地发现闻宇泰手里夹着一支点着的香烟,坐在沙发里,凝视着窗外。 如果不是正在袅袅升起的烟雾,苗元庆的视野里,仿佛就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闻宇泰已经戒烟多年,这又重新捡起来,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儿。 苗元庆走过去,轻轻提醒了闻宇泰一声,闻宇泰反应过来,把烧了半截的香烟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刚才是不是受委屈了?” 闻宇泰竟然还有心情问苗元庆,看来问题不大。 “他们都是老革命,是国家的有功之臣,别说在我这里说几句难听话了,就算打我几巴掌,我也只能受着。”苗元庆笑着回答道。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闻宇泰道,“这些年来,你给我当秘书,见到的人,基本上都是捧着你,哄着你,在你跟前基本都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偶尔有人在你这儿说几句难听话,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小苗,你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早晚是要放出去的,到时候你的工作环境肯定要比这里复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苗元庆心中无比激动,嘴里却还是说道: “领导,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还是让我再跟你学习几年吧。” 闻宇泰笑了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的。” 第525章 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闻宇泰把老头子们的要求汇报到巡视领导小组之后,消息也很快就在高层传遍。 大会之后的燕京,最受人瞩目的当属第十六巡视组的动作了。 高层的大佬们无一遗漏,也都在关注着梁栋他们的进展。 眼看就要完美收官了,谁知竟会发生如此惊天逆转! …… 赵老的书房里。 王庚寅负手而立,表情有些搞笑。 “小王,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不成熟?”赵老瞥了王庚寅一眼,又开始写起了他的字。 “我要是成熟,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教书匠?有老领导您的提携,随便给我个教育部长当当,还不是信手拈来?”王庚寅毫不在乎地说。 赵老停下手中的笔,认真审视了一遍刚完成的一副作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落款后,又指着这副字问王庚寅: “这幅字怎么样?” “领导要送给我?” “想得美!”赵老说着,取出印章,重重印在落款处。 王庚寅大惊: “领导,有落款就已经足够了,您老可从来不在作品上盖章的呀?” “这幅字,你送给那小家伙,然后什么都不要说。”赵老笑着道。 王庚寅之所以在赵老这里怄气,是因为梁栋已经被人带进了拘留所。 一听说赵老要把这幅字送给梁栋,王庚寅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老领导,我这就把字给他送过去。” 王庚寅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把那幅字收起来,却被赵老制止了: “小王,你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呢?字还没干呢!” 王庚寅也不尴尬,笑着解释道: “我这不是怕那小家伙儿在拘留所想不开吗。”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我都怀疑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赵老开玩笑道。 “老领导,我对天发誓,我跟梁栋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能在赵老这里如此放得开的,王庚寅恐怕是独一份了。 王庚寅是岭西农大的教授,同时还是中科院院士。 他还有一个身份——‘高联’主席。 ‘高联’全称是‘爱国高级知识分子联盟’,是那些立场坚定的高知们自发组建的一个组织。 最近几年来,时不时蹦出一些‘公知’,发布一些博人眼球的言论,或诟病我们的政策,或质疑我们的体制。 这些人,通常都会唱衰我们国内的一切,对国外的东西却极尽褒奖,一副典型的卖国嘴脸。 这些‘公知’中,不乏一些高级知识分子,而另外一些有良知、有立场的,诸如王庚寅这样的‘高知’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自发的组成了‘高联’,与那些所谓的‘公知’们区别开来。 赵老还在位置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高联’和‘公知’们的论战,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王庚寅进入了赵老的视线。 王庚寅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既有家国情怀,又无意于仕途,正所谓无欲则刚,所以他才会再赵老跟前不似其他人那么拘谨,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袒露自己的真性情。 也正因如此,赵老才会越来越信任于他,交给他,交给‘高联’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物色接班人。 继往开来,传承不息,培养接班人,从来都是高层要考虑的重要问题。 要物色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又谈何容易。 全面撒网,重点摸鱼,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百佳计划’要在全国范围内挑选一百个县委书记重点培养,也是物色接班人的方案之一。 梁栋最先是被王庚寅发现的,然后看着他一路成长到现在,也同样被纳入了‘百佳计划’,等于是两条线上都有了他的影子。 培养一个接班人,既不能让他太过顺遂,又不能让他半路夭折。 当他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时,给予适当的帮助,也算是一种保护。 当他顺风顺水,风头太盛的时候,及时的敲打敲打,或者让他摔摔跟头,更是一种磨炼。 赵老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磨炼梁栋。 如果梁栋不蠢,看到这幅字的时候,应该就能理解赵老的苦心,就会知道他还没有被放弃,也就不会因为备受打击而意志消沉下去。 …… 魏东城给何叶打了个电话,何叶一听到是魏东城,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魏东城无奈,只好给她发了个短信:梁栋被抓,想救他的话,来‘后海茶楼’见我。 何叶看到信息,有些不相信,就托人打听了一下,结果还真如魏东城所言,这下子她坐不住了,叫上谷兰,开着车就到了魏东城所约的地方。 魏东城见何叶身后还跟着谷兰,明显有些不悦,站起来对何叶道: “还带着一个保镖,怕我吃了你吗?” 何叶心里急得要死,哪里有功夫陪魏东城斗嘴?就摆摆手,把谷兰支开,然后坐到了魏东城对面: “说吧,约我出来想干什么?” 魏东城重新坐下,摁了一下服务铃,很快就有茶艺师进来泡了一壶茶。 等茶艺师给二人一人倒一杯茶后,魏东城又赶走了茶艺师,指着茶杯对何叶道: “尝尝这茶,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魏东城,有话说话,我现在没有喝茶的心思。” “你喝完这杯茶咱们再谈。” 何叶无奈,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谷兰就在外面,她量魏东城也不敢有什么放肆举动。 “好了,茶我也喝了,可以说了吧。” “何叶,本来就应该咱们俩是一对儿的,你说你偏要嫁给梁栋,要不然的话,何至于惹出这么多事端?”魏东城盯着何叶,表情复杂地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再提起来又有什么用?”何叶道,“咱们还是有事说事,不要扯那些没用的了吧。” “何叶,你知道吗,错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现在,我想把这个遗憾补回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魏东城说完,一脸殷切地盯着何叶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庞。 第526章 大闹魏家 当何叶感到有些不适的时候,就知道魏东城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可是,她已经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在最后一丝理智尚存的时候,何叶拼尽全力把面前的茶杯掷向了窗户,然后连着藤椅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窗户玻璃很结实,没有被茶杯砸烂,却还是惊动了房间外面的谷兰。 谷兰撞开房门,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硬生生停在了门口。 因为她看到房间里除了魏东城和何叶,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独眼龙外国人。 影视剧里的海盗通常都是独眼龙,其实海盗们带上眼罩并不一定都是独眼,他们带上眼罩是为了适应忽明忽暗的生存环境。 在苍茫的大海上,日照比陆地更强烈,顶着烈日突然进入船舱的时候,会出现短暂的‘失明’,适应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几二十几分钟。 但海盗们一旦带上一只眼罩,在突然从极亮环境进入黑暗环境的时候,取掉那只眼罩,再闭上另外一只眼睛,就能在极短时间内适应环境。 而这个外国人显然不是海盗,他是一个真正的独眼龙。 他没有戴眼罩,而是在整个眼眶周围纹了个小骷髅头,使得他整张脸看起来狰狞可怖。 直觉告诉谷兰,这个人很危险,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样的场合,最不值钱的就是废话。 打赢了,人你带走。 打不赢,人被带走,你,也得躺下。 谷兰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抽出了匕首,反握着,欺身上前,完成了一个标准的攻击动作。 然而,独眼龙不但没有拿出武器,甚至连动都没动,等谷兰近身的时候,只是平平无奇地从正面踢出一脚,就把谷兰踢飞了回去。 独眼龙正欲上前解决谷兰,却被魏东城拦住了: “放过她,在这里杀人很麻烦的。” 独眼龙看了一眼魏东城,却仍旧走到谷兰身旁,一抬脚,狠狠地踩在她一条腿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谷兰的那条腿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魏东城抬起手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独眼龙也没有跟进一步,转过身,一只手把何叶提起来,抱了出去。 就这样,躺在地上的谷兰眼睁睁地看着何叶被人带走了。 谷兰掏出手机,给何葭拨了过去: “葭姐,何叶被魏东城带走了……” 何葭生产之后,就调整了工作,在国安八局一个部门任主任,授二级警监警衔,相当于公务员序列的厅局级别。 国安部门由于其工作性质的特殊性,通常都不怎么穿警服,何葭由于还在哺乳期,也一直没怎么分配实质性的工作。 她一听说何叶被魏家人带走了,牛脾气当时就犯了,把孩子往‘全职奶爸’周鹏怀里一塞,就要去魏家要人。 周鹏一把拉住她,笑着道: “这样的事儿,怎能让你一个老娘们儿出头呢?还是我去吧。” 说完,又重新把孩子塞回何葭怀里,然后又抱着孩子的额头,吻了一下: “有两年没有收拾魏家的那些杂碎了,看来他们这又是皮痒痒了。” “魏家在你手里吃了几次亏,说不定早就张开口袋,等着你往里面钻呢。”何葭担心道,“还是让我去吧,我有官方身份,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不用,”周鹏很自信地仰起头,“有几年没活动了,这次正好让我试试身手有没有退步。” 何葭知道周鹏看起来不怎么说话,一旦做出决定谁都动摇不了,就收起了担心,挤出一丝笑容,鼓励道: “早去早回,我跟孩子在家里等你。” 周鹏点点头,换了一身行头,开着何葭那辆悍马来到魏家,直接把车堵在了魏家大门口。 魏家下人不认识周鹏,想要上前理论,周鹏也不跟他们废话,出手就是每人断腿一条。 大门口儿的惨叫声很快就引来了大院儿里的魏家人。 魏朋正好也在家,他带着两个人从他们小院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周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魏朋又苦练这么多年,感觉实力提升有了极大提升。 自信心爆棚的他,没等两个帮手反应过来,就向周鹏出手了。 周鹏也是微微有些诧异,几年不见,这家伙进步还真是堪称神速,硬接他一拳,竟然还稍稍后退了半步。 不过,魏朋虽然主动出击,整个人却还是连连后退好几步。 差距依旧,这让魏朋有些沮丧,也让他更加迫切希望把周鹏解决在这里。 就在这时,魏东城也走了出来,他身后跟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明显是外国人。 谷兰在给何葭的电话中说得很清楚,伤她的是一个独眼龙外国人。 她所描述的那个独眼龙就在魏东城身后,而且还是周鹏的‘老朋友’——桑多斯。 桑多斯一看见周鹏,就有些蠢蠢欲动,却被魏东城抬起胳膊拦住。 “姓周的,你好大狗胆,竟敢单枪匹马闯进我们魏家!”魏东城开口道。 “魏东城,我听说你在申城被人一枪把鸟打没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这下子,你跟魏朋兄弟俩扯平了,都成了没鸟的玩意儿。哈哈哈哈……” 周鹏嘲讽完,放肆地笑了起来。 魏东城现在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揭他伤疤,狂怒之下,指着周鹏,对桑多斯道: “桑多斯,弄死他,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魏东城说完,早就跃跃欲试的桑多斯一挥手,带着另外三个人,扑向了周鹏。 周鹏不敢大意,抽出那把伴他多年,又尘封了好几年的军用匕首,做出了防御姿势。 几个人甫一接触,就接连倒下两人。 一分钟不到,还能站着的就剩桑多斯、魏朋和另外一个外国人了。 魏东城跟他们比起来,战斗力几乎为零,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那三个人呈‘品’字形,各自拿着武器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 周鹏以一敌三,虽然险象环生,仍旧不落下风。 他这边越战越勇,桑多斯他们就越战越心惊。 “这家伙还是人吗?看来当初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啊!”桑多斯心中惊道,同时也萌生了退意。 他们这个级别的战斗,一旦心生杂念,那就是自寻死路,周鹏瞅准机会,一刀划在了桑多斯大腿上,然后回身一脚,重重踢在魏朋身上。 第527章 只字未言 桑多斯本以为他、魏朋再加上队友西蒙斯,一定可以拿下周鹏,谁知他们三打一,仍旧不是人家对手。 还好这里是法治国家,否则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命丧于此! 周鹏只是每人收了他们一条腿,替谷兰收的。 谷兰是何葭带到何家的,对何家一直忠心耿耿,她出了事,何葭肯定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这一点周鹏比谁都清楚。 他在魏家不能杀人,但每人收一条腿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周鹏收拾完桑多斯他们三个,正准备走向魏东城的时候,魏树勋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这样的小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鹏,你还想怎样?”魏树勋双手拄着拐杖,怒目而视道。 “我想怎样?”周鹏讥笑道,“你们抓走了何叶,还要问我想怎么样?” 魏树勋扭头看了一眼孙子魏东城,不管他事先知不知情,戏还是要做足的。 “东城,怎么回事?” 魏东城心思百转,说辞脱口而出: “我跟何叶一起喝了点酒,她不胜酒力,我怕她出事,就把她带家里来了!” “糊涂!”魏树勋拐杖倒在地上,‘咚咚’响,“送也应该是送何家去,怎么能带回家里来呢?这事要是传出去,让人怎么看?” “是我欠考虑了。”魏东城躬身诚恳道。 魏树勋独自一人走向周鹏: “周鹏,人你带走,今天的事,到此结束。” “先等等,”周鹏抬手道,“等我先确认人毫发无损再说。” “我魏家在燕京不敢说首屈一指,也算得上名列前茅,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吧。”魏树勋怒道。 周鹏微微一笑,点头道: “魏老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信你一回。” 不一会儿,何叶就被一个女人扶着出来了。 周鹏迎过去,见何叶朝他微微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周鹏和何叶走出魏家大门时,何葭已经带着一群人守在那里了。 何叶走到何葭身旁,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委屈道: “梁栋被抓起来了!” 何葭轻抚着何叶的后背,安慰道: “傻丫头,你自己都差点儿出事,还有心情管梁栋。你就放心吧,那家伙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命硬着呐。” “叶子,你说梁委员被抓了?被谁抓了?”周鹏问。 周鹏本来也在巡视组,最后两天却无缘无故被告知不用来上班了,谁知竟然是梁栋被人抓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是魏东城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又怎么会去见他?”何叶擦了擦眼泪回答道。 “那个魏东城有什么心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后你要再去见他,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周鹏很严肃地说。 …… 何叶他们走后,魏家开来了两辆救护车。 把那几个伤者送上车后,魏树勋指着魏东城的鼻子骂道: “东城,你太让我失望了,明知周鹏就在何家,你还敢去招惹那个女人?” “这不是桑多斯说有他和那个西蒙斯,周鹏不是问题吗,所以我就想着,顺便把周鹏引过来,也让我们魏家好一雪前耻。”魏东城解释道。 “愚蠢!”魏树勋再次把拐杖捣得‘咚咚’响,“那周鹏是什么人物,你会不知道?连吴天麟都称他是百年一遇的‘兵王’,你让那两个小虾米去对付他?让他们头儿来还差不多!” “爷爷,之前你要是点过头的呀。”魏东城疑惑道。 “我是以为你在家里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嘛!”魏树勋怒其不争道。 “不是你说不要随便动枪的吗?”魏东城反问道。 “难道你就不懂得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那个周鹏都杀到家里来了,你还有什么忌讳的?”魏树勋教训道。 “再给何叶一些压力,让她还来找你。再让桑多斯把他们头儿叫来,然后在家里布好天罗地网,这次一定要把那个周鹏解决了!”魏树勋眯着眼睛,盯着远方,眼睛里全是阴鸷。 …… 某拘留所里,梁栋已经来这里第二天了。 梁栋是拘留所里的‘特殊客人’,享受着特殊待遇,一般人根本见不到他。 王庚寅也是有人打了招呼,才见了梁栋一面。 梁栋这两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 凭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翻身。 所以,当他看到王庚寅的时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王庚寅抬手制止了。 王庚寅一个字都没讲,只是把那幅字送给了梁栋,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中,离开了拘留所。 等王庚寅离开后,梁栋展开了那幅字。 他见过赵老的字,第一眼却没有认出来,直到他读完那幅字,看到落款和印章,心里才有了底。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赵老的意思已经跃然纸上,梁栋要再不领会其意,那就真不需要他们下这么大功夫在他梁栋身上了。 …… 王庚寅能见到梁栋,何叶却不行。 她虽然托了许多关系才打听到梁栋的下落,却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见不到梁栋。 何叶问了知情人后才知道,是魏家在里面使劲儿。 魏家还放出话来,这次一定要让梁栋进去,把牢底坐穿! 何叶不死心,亲自找到父亲的老上司佟部长。 “首长,我爷爷不在了,我爸爸还躺在医院里,我老公又被抓进了拘留所,你说让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何叶在佟部长的办公室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佟部长笑着道: “小何,梁栋的事我听说了,他的事如何处理,是上面决定的,我怎么敢插手呢?” “首长,你这么大一个领导,要是连你都不敢插手,我还能去找谁?”何叶哭着道。 “小何,你不是跟那个梁栋离婚了吗?还这么拼了命的帮他干什么?听我一句劝,回家去吧,这趟浑水你犯不着!”佟部长奉劝道。 “离婚了他也是我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在燕京除了我,就没有一个能帮他的人,我不帮他,谁来帮他?”何叶说着,站了起来,朝佟部长鞠了一躬,“首长,谢谢你能接待我。” 第528章 何叶的选择 何叶找遍了所有能够得着的人,结果都是一样,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跟魏东城打了个电话,想把他约出来,谁知魏东城却让她直接去魏家见他。 求人办事,本就低人一头,何叶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记起周鹏曾说过,再去见魏东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就去了一趟他家里。 何叶到的时候,周鹏跟何葭正在逗孩子玩儿。 “葭姐,鹏哥,我约了魏东城,可他却让我直接去魏家。”何叶开口道。 “叶子,你觉得你去见了魏东城,他就会放过梁栋?魏东城怎么想,你心里没个数?”何葭问道。 “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何叶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 “不是我泼你凉水,魏家人根本就没安好心,就算你答应了魏东城的条件,他们也不会放过梁栋的。再说了,要是魏东城坚持让你嫁给他,你就算救出来梁栋,那你让梁栋怎么办?”何葭又问。 何叶也被何葭问得没有主意了,就哭着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梁栋被抓进去?”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还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两天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已经对得起他了。”何葭又道。 “葭姐,你就别劝我了,让我最后再努力一把,如果还不能救出梁栋,我也死心了。”何叶道。 “你姐夫说了,他们家那两个外国人有问题,所以上次你姐夫大闹魏家,他们没有追究。如果这次你们再去魏家,他们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我担心魏家人会不择手段。”何葭有些担心地说。 “没事的,只要他们不动枪,我就有把握保证叶子的安全。”周鹏道。 “万一他们要动枪了呢?”何葭问。 “应该不会吧?”周鹏道。 “魏家人没有什么底线,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何葭道。 “那鹏哥就不要去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何叶道。 “不行!”何葭和周鹏异口同声地说。 “可我不能让鹏哥陪我去冒险啊?”何叶道。 何葭想了想,开口道: “你们俩等我一下,我先去单位一趟。等我给你们打电话了,你们再出发。” “你想做什么?”何叶问。 “你姐夫不是说那个外国人可疑吗?咱们就拿这件事来做做文章。”何葭回答道。 …… 何葭安排好之后,就去了国安八局,把周鹏的怀疑汇报给了她们局长,局长一听说牵扯到魏家,拿不定主意,又直接带着何葭来到了吴天麟那里。 现在的吴天麟已经去掉了那个‘副’字,成了国安部的掌门人。 他一听说牵扯到周鹏,立刻来了精神。 “周鹏现在在燕京?”吴天麟问了一句。 “他现在是我老公,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叫周迟。”何葭汇报道。 “啊?你们结婚啦?还有个儿子?”吴天麟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好,这很好!这小子现在终于开窍了!给我讲讲你们的情况。” 何葭就把他跟周鹏之间的往来大致讲了一遍,吴天麟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子,结婚了都不通知我,生儿子了也不通知我,看来还是在生我的气啊。何葭,既然你们在燕京定居了,以后一定要经常带着周鹏来看我。对了,别忘了把你们儿子也带上。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周鹏的儿子,一定也不会普通!” “那今天……”何葭提醒道。 “今天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给魏老鬼打电话,他要敢动周鹏一根汗毛,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吴天麟大手一挥,威严道。 吴天麟在燕京的地位十分特殊,不管谁见了他,都要忌惮三分的。 有他打包票,何葭的心也能放到肚子里了,她一出吴天麟的办公室,就给周鹏打了电话,让他放心大胆的陪何叶去魏家。 魏树勋接到了吴天麟的电话,肯定不敢再设计周鹏,但这并不妨碍他让魏东城向何叶提条件。 当双方做到一起的时候,魏东城一上来就直言不讳地说: “何叶,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嫁给我,三个孩子也跟着过来,改姓魏,其它一切都好说。” “魏东城,你这又是何必?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叶问道。 “呵呵,”魏东城凄然一笑,“不怕你笑话,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资格去找女人吗?你跟我凑成一家,把那三个孩子也带过来,改姓魏,也算是你对我的补偿吧。” “魏东城,你是不是有病?孩子是梁栋的,凭什么改姓魏?”何叶怒道。 “我有病?对,我魏东城就是有病!我知道外面有人喊我‘九千岁’,你说我有没有病?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何叶‘功不可没’,要是你当初不逃婚,说不定咱们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现在让你还回来,不是理所当然吗?”魏东城有些神经质地说。 何叶冷笑一声,挑明道: “魏东城,你不要找这么多理由,说白了,你还不是盯着我手里的‘普安资本’?” “对,你说得对,你人我要,孩子我要,‘普安资本’我也要!”魏东城不加掩饰地说。 “要是我嫁给你,你就能保证梁栋没事?”何叶问。 “我魏东城可以骗天下所有人,都不会骗你何叶,我对你的所有承诺,都永远作数!”魏东城承诺道。 “好!我答应你,你让我看到梁栋平安无事,我就嫁给你!”何叶下定决心道。 周鹏连忙阻止道: “何叶!你不能答应他!” 何叶苦笑着看向周鹏: “鹏哥,你就不要劝我了,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梁栋坐牢。而且,你要知道,他们一旦操作起来,梁栋很有可能不止是坐牢这么简单!” “可是……” 周鹏还想说什么,却被何叶抬手打断: “我意已决,就这样罢!” 说完,又扭头对魏东城道: “现在可以履行你的诺言了!” 第529章 寂寥的何家大院儿 其实就算何叶不去魏家,梁栋也该出来了。 一群老头子跑到闻宇泰那里要说法,闻宇泰也压不住,只能汇报给巡视领导小组。 魏东城对自己也够跟,能把自己给装出一个轻微脑震荡,已经构成了轻微伤,老头子们以此为据,要求处理梁栋,领导小组哪怕有常委坐镇,也不敢无视他们的要求,只得把梁栋送进了拘留所。 按照治安处罚条例,故意伤害致人轻微伤,最多可以处以十五日行政拘留。 领导小组商议之后,折了个中,关了梁栋七天。 因为梁栋享受了‘特殊待遇’,再加上魏家的顺水推舟,何叶找遍了关系,也没能见上梁栋一面。 何叶越是得不到梁栋的情况,心中就越急躁,急则生乱,一意孤行之下,便答应了魏东城的要求。 然而,当梁栋真正放出来后,何叶又觉得无颜以对,便带着三个孩子匆匆离开了燕京,至此音讯全无。 魏东城找不到何叶的人,电话也打不通,就知道又被她放了鸽子。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都有些习惯了。 不甘心是肯定的,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看来,也只有再下次机会了。 ‘普安’虽然诱人,要是突然也给吃下的话,恐怕以魏家现在的实力,有可能难以消化。 缓上一缓,对魏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放下了何叶这边,魏家就把目光都放在了梁栋身上。 在燕京,想梁栋死的,不止魏家一家。 凡是被他霍霍过的家族,哪一家不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在对付梁栋这件事上,这些大家族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一致。 别说闻宇泰顶不住,就算是冷常委一样顶不住压力。 梁栋从拘留所出来后,对他的处理决定也同时下来了——降职使用。 对于公务员来说,降职和降级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大相径庭。 降级属于行政处分,其严重程度介于记大过和撤职之间。 而降职是一种公务员任用方式和任用行为,也是一种人才资源调配手段,目的是为了合理使用公务员,使公务员队伍形成能上能下的机制,充分发挥公务员的作用,为机关的各个职位选择配备适宜的人才。 降职不属于行政处分,这也算是一种折中的方案,既照顾了老头子们的面子,也是对梁栋的一种保护。 对于梁栋来说,市委副书记的职务是保不住了,不过还能保留副厅级别,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吧。 梁栋回到家里见不到何叶,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便打车来到何府,走进二房小院儿,只见何孝恩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有人吗?” 梁栋朝里面连喊两声,却一直无人应答,到里面找了一圈,也没见一个人影。 他又走到何孝恩的轮椅旁,扶着扶手蹲下去,大声问道: “爸,见何叶了吗?” 何孝恩只是一味地傻笑,好像根本没听懂梁栋在问什么。 这时,梁栋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四下找了半天,才发现臭味是从何孝恩屁股底下传来的。 梁栋叹了一声,把何孝恩推到卫生间,扶下轮椅,费了好大劲儿才帮他脱下裤子,换掉成人纸尿裤,又用淋浴头帮他冲洗干净之后,给他换上了一条新的成人纸尿裤。 梁栋推着何孝恩出了二房,找了一圈子,才在以前的大房院儿里找到了曾伯。 何孝愚一家搬到何宗廷那院儿后,曾伯无处可去,便独自一人在原来大房那院儿要了一间房子。 “曾伯!”梁栋向曾伯打了个招呼。 “是梁栋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啦?” 何宗廷死后,曾伯明显也苍老了许多,说起话也有些中气不足。 “曾伯,这大院儿的人都去哪儿了?”梁栋问。 “老大两口子跟着儿子去淮州享福去了,老三一家上班的上班,搬出去的搬出去,现在这偌大的院子,就剩我跟你岳父俩人了。”曾伯回答道。 “爸都这个样子了,妈怎么不在管他?”梁栋又问。 “你说老二媳妇儿啊,她又怎么会管他,老二好的时候,他们俩就经常吵架,老二现在这个样子,老二媳妇只是把他从医院接了回来,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何蕤没来过吗?” “蕤丫头也有一家人,她又挺个大肚子,哪有精力管他?” “这些天都是谁在管他?” “叶子雇了一个护工,人家干了两天,嫌活儿太脏,工资都没要,就不干了。”曾伯回答道,“想你岳父一辈子风风光光,老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曾伯,你知道何叶去哪儿了吗?” “我哪能知道,叶子那丫头这几天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梁栋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把何孝恩托付给了曾伯: “曾伯,你先替我看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回头要真没人管的话,我再过来把他接走。” “走吧,接走吧,都走了好,都走了好啊。”曾伯啰啰嗦嗦地支应着。 梁栋走出何府大门,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大院儿,想起了第一次登门时的那种震撼心情,有些百感交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周鹏拨了一个,得知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家里,就打了个车,来到了周鹏家。 周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梁栋,见梁栋眼神有些涣散,就安慰道: “梁委员,你别担心,何叶不会有事的,她现在应该是过不去那道坎儿才躲着你的。” “又不是她的错,躲着我干什么?”梁栋道。 “我感觉何叶不止是躲着你,也是躲着魏东城。她是一个重信之人,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她又不可能真的嫁给魏东城,就只好躲起来了。”旁边的何葭分析道。 “她能躲到哪里去?”梁栋问。 “很有可能带着孩子去了米国。”何葭又道,“她不好意思面对你,何家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第530章 我笑世人看不穿 梁栋联系了庄蓉,回应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 “你们谁爱管谁管!” 梁栋还想说点什么,人家早就挂断了电话。 又给何蕤打了电话,何蕤也表示爱莫能助。 梁栋无奈,只好又去了一趟何府,找到何孝恩的证件,又给李垚打了电话。 李垚很快就接听了电话,一听说是让他帮忙跑何孝恩的病退手续,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梁栋在组织部两眼一抹黑,有李垚帮忙,半天时间就跑完了所有手续。 何孝恩享受正部待遇,按道理说,即便退休了,也有自己的专车和自己的办公室,可他都这样了,要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梁栋便自作主张,帮他省去了这些安排。 梁栋这一趟燕京之行,两个多月时间,回来之后,职务降了一级不说,还带回来一个需要专人照顾的老头子。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 包括何义勇。 明明何孝恩不是在利用他,就是在算计他,而且他跟何叶也已离婚,他到底图个啥? 有人笑话他的时候,他只是笑笑。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梁栋把何孝恩安置在了‘政东苑’那套房子里。 第二天,梁秉森夫妇就过来,要把何孝恩接麻石岭去。 梁栋拒绝了。 “爸,妈,他是何叶的爸爸,本该何叶尽的孝,我来帮她尽,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齐红梅心疼儿子: “你一个大男人,上班又这么忙,咋能有时间管他?” “妈,你就放心吧,我会请个护工的。”梁栋回答道。 “何叶也够狠心的,带着三个孩子,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不跟你说一声也便罢了,连她自己的亲老子都不要了。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得过来。”齐红梅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妈,你就别瞎操心了,何叶肯定是去找她妈了,孩子们不会受一点委屈的。”梁栋安慰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你给的工资够多,什么样的人都能雇到。 梁栋以七千每月的工资,雇了一对儿五十多岁的夫妻,吃喝住全包,在‘政东苑’负责何孝恩的吃喝拉撒,然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对于梁栋来说,不当这个市委副书记也是一件好事,不用再操心市里那一摊子,就能腾出更多精力搞槐安这一块儿的工作。 燕京那边发生的事,对槐安这边来说,太过遥远,只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对梁栋的威信影响并不大。 在槐安人看来,梁栋依旧还是那个手眼能够通天的县委书记。 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槐安离了梁栋依旧还是那个槐安。 梁栋离开槐安这两个月里,槐安也没见出现什么大乱子,一切都在照着既定轨道,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这两个月来,槐安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以前,县里有接待任务的时候,有时候会在教育系统请一些年轻漂亮的女教师活跃气氛,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一种风气。 这是一种双向需求,县里去需要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去活跃气氛,而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同样需要一个接触各级领导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当老师是一份体面又轻松的职业,工资稳定,又有双休日和寒暑假。 可是,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其中的心酸。 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也有人情世故,不是说你只需教好自己的课就没事了。 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教师,领着最少的工资,干着最繁重工作,还要承受领导各种指使和老同事的排挤,时间久了,心理怎么能够平衡? 对于那些年轻老师来说,跳出教育系统,几乎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 前些年,有大批的年轻教师或借调,或招考,或走后门,进入政府部门。 事实证明,这批教育上转过来的人,大多数发展的都还不错。 虽然有这样的规定:教师平均工资不得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平均工资,然而,教育上,除了那份死工资,几乎就没有什么灰色收入,教师实际待遇跟公务员根本就没法比。 街上门店做小生意的对此最深有体会,他们最不愿意打交道的群体就是老师,又穷又抠又不好骗,想从他们身上挣钱,一个字,难! 再后来,教育上兴起了补课风,有不少老师为了创收,就缩水课堂,把重点内容都放到补课班,用以逼迫学生去上他的补习班,或者干脆在寒暑假直接开正课,你要是不去补习的话,开学时一本书就讲了一大半,你的孩子怎么赶? 说一千道一万,教师这个行业,就是典型的社会地位被捧得极高,实际地位却被贬得极低,就连教师们自己要是有门路的话,都会竭力逃离的一个行业。 所以,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一旦给她们一个机会,哪个又愿意放弃? 要是一两个人如此也便罢了。 要是形成了一种风气,就十分可怕了。 县里大大小小的领导,有情人的不在少数,而他们的情人群体中,女教师所占比例十分惊人。 前有杨璐璐案的警示,这些人仍旧不知悔改,仍旧不知收敛,终于还是闹出了更大的丑闻。 还是杨璐璐所在的县一小,一个叫丁雨佳的女老师,在被叫去陪几次领导之后,就认识了常委副县长王西林。 王西林年轻又帅气,又有一个在省委工作的老子,很快就捕获了丁雨佳的芳心,俩人一拍即合,不管不顾地滚到了一起。 其实王西林和丁雨佳都是新婚不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俩如胶似漆地黏糊在一起。 王西林的爱人远在渭城,丁雨佳的爱人婚后不久就外出打工了,这给他们俩创造了极好的机会,他们干脆在槐安租了一套房子,过起了露水夫妻的生活。 俩人玩得太过火,很快就有风声传到了丁雨佳她们单位,她们单位有一位同事是丁雨佳丈夫的亲戚,就拐弯抹角地把这个消息捅给了她在外打工的丈夫。 丁雨佳的丈夫也不是个善茬,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第531章 绝非偶然 丁雨佳的丈夫叫陈阳,其实也算是一个小老板。 他手里有两台桩机,常年在全国各地跑着找活儿。 别小看这两台桩机,要是活跟得上,一年毛收入轻松过百万,所以,丁雨佳才会嫁给给陈阳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娃。 常年全国各地跑,陈阳也算见过一些世面,回槐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声张,开着一辆suv偷偷盯了丁雨佳两天。 摸清她的行踪之后,找了两个社会上的人,拿着工具,半夜里偷偷撬开了王西林和丁雨佳租住的房门,把两个正在熟睡中的男女摁在了床上。 陈阳他们一边录着像,一边把衣衫不整地两个人绑了起来。 陈阳没上过什么学,他的逻辑很简单,你睡我老婆,那就把你老婆赔给我! 王西林一听说要让他把他老婆叫过来,肯定是极力反对的。 然而,陈阳根本不管他是什么副县长,也不管他老子是什么省委领导,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王西林顺嘴淌血。 慑于陈阳的淫威,王西林只得答应把妻子林冰骗到槐安来。 就这样,第二天林冰就到了槐安。 她一到槐安,就被人接到王西林租住的那套房子。 当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含着泪又打了王西林一巴掌。 王西林也是被陈阳打怕了,苦苦哀求道: “林冰,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就救我这一回,你要是不救我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 林冰怒其不争道: “王西林,你要是个男人,就让他们打死你,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量!” 陈阳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从林冰后面一把搂住了她,任她如何反抗都是徒劳,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 事必,陈阳穿好衣服,然后走到王西林身旁,拍拍他的脸道: “姓王的,咱们扯清了。” 说完,又狠狠的给了丁雨佳一个耳光: “臭婊子,明天带着户口本、结婚证去民政局!” 然后,又回到失魂落魄的林冰跟前,对他道: “你也别觉得委屈,这都是你丈夫造的孽!” 林冰忽然狠狠地扇了陈阳一巴掌,陈阳连躲都没躲: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你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的话,以后就跟着我,我养着你,绝对不让你你受这样的委屈。” 陈阳说着,还扭头看了王西林一眼。 “你这是强姧,我要去告你!”林冰怒斥道。 陈阳笑了,振振有词道: “丫头,你还真是天真,你老公睡我老婆,我睡他老婆,天经地义,你告到哪里我都不怕!” 陈冰一口气差点儿没背过去,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她刚出房间就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把房间里的众人都带走了。 到了派出所,王西林就恢复了智商,他让出警民警把他们所长叫来。 那个所正好是西区派出所,所长王璟跟王西林是老相识了。 王西林见到王璟后,把他拉到一边,想让王璟做做工作,把这事压下去。 王璟有些为难地说: “现在还没有立案,一旦立案,神仙都捂不住。没有立案之前,我们的确有操作空间,但这也要取决于报案人的态度,如果报案人要坚持的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王西林理解了王璟的意思,便要了一个房间,把妻子林冰叫了过去,然后门一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林冰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 “林冰,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帮我这一回,让我做什么都成。” 林冰冷冰冰地说: “你自己造的孽,却让我买单,你还是不是人?如果不让侮辱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自己?” “可是,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我的前途就完了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西林见劝不动林冰,便站起来,换了一副脸孔,威胁道: “林冰,你还想不想解决正科?还想不想把你弟弟安排到烟草?” 王西林这话一出,林冰当即低下了头。 “听我的,这事就此结束,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老婆!” 王西林见他击中了林冰的软肋,也来了气势,说完就摔门而出。 这事真要到此结束也便罢了,坏就坏在那个陈阳狗屁不懂,还以为警察不管他们的事,在跟丁雨佳离婚后,跑到渭城,在林冰单位堵住了她。 林冰在渭城一个区的区政府上班,经陈阳这么一闹,事情就兜不住了,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还被一些自媒体当成了赚取流量的热点。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槐安这边,王西林没脸上班,就请了假,到今天还没来呢。 其实这件事发生也没两天,正好让梁栋给赶上了。 梁栋了解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就觉得是该借着这件事,杀一杀让教师陪吃陪玩儿的歪风邪气了! 杨璐璐来自县一小,丁雨佳也来自县一小,看来这绝非偶然啊。 想到这一层,梁栋喊来程满仓,让他安排一辆车,直接去县一小。 周鹏还在燕京没回来,只能从小车班临时调车了。 到了县一小后,门卫见是县委的车,没有核查,就把车放了进去。 进了校园,司机问梁栋: “梁书记,咱们去哪里?” “这里是校园,你还是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咱们随便走走吧。” 司机答应了一声,把车开到一个停了一排车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了进去。 “梁书记,你们忙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司机停好车后,对梁栋道。 梁栋微微点头,感觉这司机还挺会来事。 县一小由于在县城中央,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临街是一一排三层小楼,东面和北面是一栋''l''型四层教学楼,南面一排两层小楼是综合办公楼,中间是一个占地一两千平方米的综合操场。 梁栋和程满仓先来到教学楼,刚上二楼,恰好赶上下课铃响。 在梁栋的记忆中,下课铃一响,孩子们应该撒着欢儿的往外跑。 可是,他站在二楼走道,一眼望去,四五个教室,竟然只是稀稀拉拉地出来了几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个个都是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第532章 忧国忧民 大概下课三四分钟后,梁栋他们旁边的那个教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长得还挺漂亮。 梁栋拦住那个那个老师,问道: “老师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好,我姓李。”女老师回答道。 “李老师,”梁栋道,“我有个疑问,不知能不能问?” “你是?”女老师警惕地反问道。 “我?我就是个学生家长。” “那你的孩子在哪个班?” “二(四)班。” “二(四)班班主任姓什么?” “姓王?” “……” “姓张?” “……” “姓……” “行了,行了,你别猜了,”女老师警惕性一直不减,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你是记者对不对?” “记者?”梁栋哈哈大笑,“对,我就是记者。” 女老师一听说梁栋是记者,立刻来了精神: “你们这次来,想采访什么?乱收费?教辅?补课?还是择校费?” 梁栋摇摇头: “我想问的是:现在是下课时间,为什么学生都不出来?如果这十分钟也把学生圈养起来,那还弄这个课间十分钟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是渭城那边一个小学课间发生了踩踏事故,造成了两死十二伤的惨剧。自那以后,我们这儿就取消了课间十分钟学生的自由活动,改为上一节课的老师多守三分钟,下一节课的老师提前三分钟,学生有需要的,只能去厕所。第二节课的大课间,所有老师出动,监督学生做课间操。”女老师解释道。 梁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矫枉过正!” “对对对,就是矫枉过正!我们当老师的也特别反感这种做派!” 女老师说着,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补了一句: “不对,你好像不是记者!” “何以见得?”梁栋问。 “记者身上都有一种那个……”女老师想了想道,“对,有一种那个势利!他们搞采访,都是为了‘利益’二字。而你没有,我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了四个字——忧国忧民!” “忧国忧民?”梁栋又问。 “对,就是‘忧国忧民’!你是下来体察民情的大官,对不对?”女老师反问道。 “大官?还体察民情?”梁栋被逗乐了。 “当官的往那一站,通常都是这样。”女老师说着,学着梁栋的样子,单手叉腰,头微微后仰。 她这副模样把梁栋逗笑了。 就在这时,下一节课的老师走了过来。 也是个女老师,不过年纪略大一些。 “莫老师,男朋友?长得还挺帅,难怪你藏这么严实。”年长的老师打量了梁栋,开始取笑起了那个年轻老师。 小莫老师那张白皙的小脸倏地红了: “郭老师,别瞎说,我都不认识人家。” “不认识?”年长老师有些不相信地又看了梁栋几眼,“讲真,莫老师,这小伙子真心不错,一看就是有为青年。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你就别矜持了。记住一句话,美满姻缘往往都是转瞬即逝,你抓住了,就能幸福一生……” 那位老师说完莫老师,又扭头对梁栋道: “小伙子,小莫是我们县一小最漂亮的老师,你要是能娶到她,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福分。” 说完,后退两步,朝大家摆摆手: “你们慢慢聊,我先进教室了。” 等那位老师走进教室,小莫老师的脸兀自红着: “不好意思,郭老师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梁栋觉得好笑,有心想要再逗逗小莫老师,又怕她脸皮薄,面子上挂不住,就摆手道: “没事,没事,看得出来,郭老师是个快人快语的人。” 小莫老师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你认识杨璐璐和丁雨佳吗?”梁栋又问了一句。 小莫老师有些诧异地盯着梁栋: “我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要不是小报记者的话,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我真不是记者,”梁栋笑道,“我是县委工作人员,来了解情况的。” “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小莫老师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就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把我们学校的名声都搞臭了,害的我在外面都不敢说是自己是县一小的老师!” “你有没有参与过?” 梁栋这么一问,小莫老师彻底被激怒了,瞪着眼睛,那架势仿佛要吃人: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也去给那些领导当‘三陪’?” 梁栋连忙陪着笑脸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为我言语上的冒失向你道歉。” 程满仓忍不住插了一句: “莫老师,这是咱们县委梁书记,他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女老师陪酒的情况。” “梁书记?”小莫老师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那个梁书记?” 梁栋狠狠地瞪了程满仓一眼,程满仓拘谨地退到一边。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梁栋!”梁栋扭过头,面向小莫老师的时候,又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啊?你真是梁书记啊?”小莫老师问完,整个人就不自然起来,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莫老师,不要紧张。”梁栋安慰道,“县委书记又不会吃人,你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就行了。” 小莫老师顾不得书上沾的粉笔灰,把教材和教案紧紧的搂在胸前,以释心中的紧张。 “梁书记好,我带你去我们领导办公室吧。”小莫朝梁栋微微鞠躬道。 “算了,还是带我去你们办公室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工作环境。”梁栋婉拒道。 “那好,请跟我来。” 梁栋跟着小莫老师,走到教学楼尽头的耳房,那里是各年级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二三十平,里面靠墙摆了十张老式的木制办公桌,每个办公桌上都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学生作业和老师的教学用品。 十个位置,算上小莫老师,坐了六个老师,剩下四人应该是上课去了。 六个老师,只有一个男老师,剩下五个女老师中,除了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大,剩下四个年纪应该都在三十岁以下。 第533章 笑贫不笑娼 “梁书记,你喝不喝水?” 小莫老师问完就后悔了,办公室里有饮水机,却没有一次性杯子,要是梁栋说他想喝的话,那就尴尬了。 “我正好有些口渴了,你那有杯子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莫非梁书记是故意的? 莫非他对我有意思? 他结婚了吗? 有没有孩子? 他要是结婚了,我怎么办? 他长这么帅,又当这么大官,给他当情人也不错…… 小姑娘想着想着,就想远了,脸上飞满红霞。 管他呢,就用我的杯子吧。 小莫老师起身把自己口杯里的水倒掉,重新在饮水机里接了半杯开水,又兑上一些冷水,然后端到梁栋跟前: “梁书记,我不喝茶叶,也就没有准备,你将就着喝点儿。” “你脸咋这么红?” “红吗?” 小莫老师说着,双手捂脸,感觉脸上更热了。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见小莫老师把她的杯子给一个陌生人用,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口杯算得上是比较私密的物品了,一般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根本不可能外借的。 尤其女生的口杯之于男生。 几个老师心里更犯嘀咕的是小莫老师一口一个‘梁书记’的称呼。 “莫老师,你们办公室没有空调吗?” 梁栋问着,把手里的杯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喝一口,这让一直盯着杯子的小莫老师放下心来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学校,只有行政办公楼那边才装空调!”小莫老师回答道。 梁栋没有说话,把这个记在了心里。 离小莫老师最近的那个女老师起身趴在办公桌上,把头凑近小莫老师,朝着梁栋努努嘴: “你对象?” 小莫老师连忙低声制止道: “别瞎胡说,他是咱们县委书记。” “啊?县委书记?”那个女老师惊叫了一声。 梁栋站起来,笑着问: “怎么,不像吗?” 那个女老师老师语无伦次地回答了一句: “梁书记好!” “你好!”梁栋回应一句,接着问,“你们学校一共有几个这样的办公室?” 那个女老师稍作思索后,回答道: “教师办公室一共八个,综合行政楼那边的领导办公室我没有数过。” “没有空调,你们冬天夏天怎么办?”梁栋又问。 “夏天有吊扇,”那个女老师指了指天花板,接着又道,“冬天就多穿点儿。” “领导办公室有空调吗?” 几个老师见梁栋说起这个,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回答着梁栋的各种问题。 梁栋本来是想来了解了解女教师陪酒的问题,没想到这一来就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这些老师一说起学校领导,个个都是一肚子的怨言。 老师们怨言最多的是职评。 对于普通老师来说,职称不仅仅意味着荣誉,更重要的是,它还要与工资挂钩,关系到每一个老师的切身利益。 而职称指标的限制,决定了职称在学校,是最稀有最宝贵的资源。 一个老师要想评上职称,首先你得满足任职年限。 满足这一点之后,你还得凑够业绩条件。 业绩条件包括优质课、各种表彰、论文和课题等等。 这些业绩条件里,最难搞和最容易搞的就是各种表彰。 说它容易搞,因为它不需要你准备什么材料,不需要你跑什么手续,只要学校领导给你上报,你就能在家坐等表彰到手。 说它难搞,是因为这些表彰也是从教育局各单位发下来的,也有指标限制。 一牵扯到指标限制,那就成了稀有资源。 据这些老师委婉地表示,学校里把各级表彰,根据其含金量,明码标价:普通县区级表彰五百,含金量最高的教师节表彰和优秀班主任一千,市级表彰等比例浮动,省级表彰除了花钱之外,你还得有十分过硬的关系…… 当你好不容易凑够这些表彰,下一个环节才真正是刀刀见血下场搏杀! 一个学校,上级会根据满足晋级年限的老师人数,按照一定比例分配中级和副高指标。 尤其是副高指标,在前几年,只有等到一个学校有副高级老师退休,才能填补出来相应名额。 一张表彰都要明码标价,职称指标那就更加离谱了。 有关系的找关系,没关系的就花钱。 据这些老师所说,他们平均工资两到三千,而他们要评一个副高,如果没有关系,至少要花一到两年的工资! 哪怕是投入这么多,对老师来说也是值得的,因为中小学一级和副高职称工资相差近六百块! 梁栋知道这些老师是不会凭空杜撰的。 也就是说,他们所反映的情况,基本都是实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沉疴积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 看来,是时候整顿一下教育系统了。 了解了一会儿情况,梁栋又把话题扯到了今天来的目的上: “各位老师,你们认识杨璐璐和丁雨佳吗?” “大家都是同事,她们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个女老师回答道。 “那你们对她们俩有什么评价?” “该能有什么评价?都是自己的选择,出了事又能怪谁?梁书记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当老师的,生活条件,工作环境都不尽人意,有机会的话,哪个不想跳出学校这个牢笼?”另一个老师回答道。 “梁书记不知道,我们有不少同事都扒着关系,调到了局里或者其它部门,他们调走后,没一个愿意回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那些地方工作肯定比在学校有搞头!”那个年纪稍大的女老师说。 “你们都是这种想法?”梁栋问。 “我是年纪大了,年老色衰,要是让我年轻二十岁,我也会跟她们一样,去接触领导们的。”年纪稍大的女老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梁栋沉默了。 社会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典型的笑贫不笑娼吗? “我就不稀罕,让那些糟老头子占便宜,想想就恶心!”小莫老师突然开口道。 “莫老师,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我有个好爹,我也不会这样。”有老师反驳道。 第534章 领导权威 梁栋见问得差不多了,就起身道: “我们接下来要去行政办公楼看看,各位老师有愿意帮我带个路的吗?” 梁栋话音一落,办公室里顿时静若落针可闻,大家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小莫老师才举手道: “我,我领你们去吧。” 梁栋笑了,这个世界还是‘傻子’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遇到什么不平之事,极少有人出头。 即便有人出头,也会被大家讥讽为‘傻子’。 小莫老师傻吗?她难道就不知道其它老师为什么不愿意带这个路? 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依然愿意当这个‘傻子’,这就难能可贵了。 出了办公室,梁栋笑着问小莫老师: “你就不怕我走后你们领导给你穿小鞋?” 小莫老师微微一笑道: “别人怕,但我不怕,把我惹毛了,我就炒了他们的鱿鱼。” “老师这份工作体面又轻松,你愿意放弃?”梁栋又问。 “我爸是做生意的,他一直都反对我当这个老师,大不了回家接我爸的班呗。”小莫老师无所谓地说。 “我说呢,原来你这是进退都不成问题啊。”梁栋说着,又打了个比方,“如果你家庭条件跟他们都一样,你会怎么选择?” 小莫老师想了想,诚实回答道: “或许我也会跟他们一样吧。” 梁栋点点头,不说话了。 三个人进了行政楼,一楼是各功能处室办公室,领导们则都在二楼。 小莫老师走在前面,带着梁栋和程满仓上了二楼,每走过一间办公室,都会介绍一下。 “这是卢副校长的办公室,他负责学校的教务。” “这是张副校长的办公室,他负责学校的政教。” “这是王副校长的办公室,他负责学校的后勤。” “这是党支部吴书记的办公室。” “这是工会刘主席的办公室。” “这是叶校长的办公室。” …… 梁栋注意到,每个副职的办公室,都摆了两张桌子,问过以后才知道,另外一张桌子是学校给各口配的干事。 梁栋算了一下,仅仅这二楼,就有一正三副四个校长,再加上支部书记和工会主席,就是六个校级领导。 六个校级领导再配六个干事,那就是十二个人。 梁栋特意问了问小莫老师,这些人但不担任课程,小莫老师回答道: “校长不担任课程,副校级领导通常每周四节副课,那些干事每周课时量最多不超过八节。” “行政楼一楼那些处室呢?” “一楼有政教处、后勤处、教务处、医务室、心理咨询室等处室,中层领导加干事应该有十五个人。”小莫老师掰着指头计算道。 “也就是说,这个行政办公楼里坐着二十七个人?”梁栋问。 “不止二十七,还有一些其它闲杂人员。” “那你们学校在职教职员工一共有多少人?” “具体数字我记不清了,应该有八十多人吧。” “也就是说,八十多人中,大概有三分之一坐在这行政办公楼里?” 小莫老师点点头。 “莫老师,像你这样的一线教师,每周多少节课?” “我教两个班语文,每周每班正课是十四节,两个班也就是二十八节。” “什么是正课?” “正课就是上午四节和下午三节的课程,除了这些正课以外,每天中午还有两节午课。这些午课是我们语数英三科老师轮流上的。要加上这些课,我每周一共要上三十六节课。” 梁栋被震惊到了。 “你们这些一线教师基本都是这样样子吗?” “除了极个别年纪大的,或者后台硬的,情况都跟我差不多。” “但凡在各处室挂个职,每周课时量就在十节以内,那他们绩效一定没有你们领的多吧?” “是没有我们多,但也差不多少。不过他们加班多啊,他们随便加几个班,拿的钱就能超过我们这些教双班的一线教师。” 梁栋沉默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梳着分头,带着眼镜,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看到小莫老师,镜片下面的眼睛忍不住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丝毫没有掩饰之意。 “小莫老师,你来找我?” “叶校长,不是我找你,是他们找你。”小莫老师指着梁栋和程满仓道。 “他们是来办理转学的?你的熟人?”叶校长看了看梁栋和程满仓,见他们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立刻来了精神。 “你好,我叫梁栋。”梁栋向叶校长伸出手。 “梁栋?这个名字好熟悉,”叶校长苦苦思索着,不过他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起来,“你,你是梁书记?” 这家伙在三干会上见过梁栋,只是第一眼没有将他跟台上那位联系到一起。 梁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校长,看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梁书记,赶紧进去坐。”叶校长连忙推开办公室门,请梁栋进去。 梁栋抬腿走进校长办,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摸了摸那套沙发,真皮的,芝华士品牌,一套至少也要一两万吧。 “这沙发不错。”梁栋‘夸赞’道。 叶校长虽然只是个校长,也算是官场之人,又岂能听不出梁栋的话外之音,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高仿的,假货。” “你这办公室至少有三十平吧?待遇不低啊,都赶上副厅级标准了。”梁栋又问了一句。 一个副科级领导的办公室配备标准是不超过12平方米,一个县直小学校长根本就不挂级,办公室竟然有三十多平,而且里面的装修比梁栋办公室还要豪华! 叶校长面如死灰。 沙发他能用高仿应付过去,这办公室面积总不能凭他一句话就缩水到12平以下吧? “叶校长,不要紧张,我今天来不是搞突击检查的,”梁栋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一个县委书记在一个小学校长面前,几句话就能把他魂给吓没了,这就是领导的权威。 梁栋只是轻飘飘的点了一个沙发和一个办公室面积,就让叶校长冷汗直流,他要想再问什么,就不怕叶校长不老实了。 第535章 酒是色媒人 眼看十一点多了,叶校长提议道: “梁书记,马上晌午了,不如咱们去吃点儿饭吧?” 叶校长说完,等了半天,见梁栋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心中大喜,立刻让人订了房间。 能当上校长的人,脑子不会差到哪里去,在不知道梁栋喜好的前提下,既不能把规格搞得太高,也不能太低。 叶校长叫人订的是一家家庭餐馆。 餐馆老板是个精致的女人,只请了一个中年阿姨给她打下手。 餐馆不接受点菜,每天上午开一桌,下午开一桌,厨师就是老板自己,从食材购买到加工,都由她亲自完成。 一桌饭菜一点不比外面的酒店便宜,八人份大概要一千五六百元。 平时或许没有这么贵,今天应该是县委书记来了,叶校长叮嘱老板弄了几个硬菜。 梁栋之所以愿意来吃这顿饭,就是想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做。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饭桌上除了他、程满仓、叶校长和一个副校长之外,还有四个女老师。 四个女老师中,小莫老师是跟梁栋他们一起来的,剩下三个自然就是叶校长刻意叫来的了。 真是讽刺,梁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了解女老师陪酒的问题,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亲身体会。 “这位是小齐,齐老师,岭西师大的高材生……” 叶校长一一介绍了三位新来的女老师。 其中两个已婚,一个未婚,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风格迥异,却无一例外,都是美女。 还真是体贴入微啊,梁栋心想。 叶校长搞不清小莫老师和梁栋的关系,在安排位置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让小莫坐在了梁栋身旁。 梁栋的另一侧是那个姓齐的女老师。 饭菜上齐后,叶校长拿出两瓶酒,请示梁栋: “梁书记,咱们中午少喝一点儿?” 梁栋想看看实际情况,就没有反对。 叶校长拿的是那种‘光屁股’酒,也就是撕了包装的两个普通圆酒瓶子,梁栋喝了一口就知道这酒不对,‘光屁股’酒瓶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茅台。 酒是色媒人。 哪怕是梁栋,喝了几杯之后,再看几个女老师时,也感觉她们的姿色也‘鲜活’了起来。 一桌子人,只有小莫老师一直没有下水,任凭叶校长和那个副校长怎么劝说,就是滴酒不沾。 小莫老师的左边是梁栋,右边是叶校长,叶校长喝过几杯酒后,就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拘谨。 梁栋是小莫老师带来的,叶校长便以为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就一直想把他们俩往一起凑。 “小莫老师,女人不喝酒,男人没机会,你要是一直都这么秉着,小心嫁不出去。你都把梁书记带咱们学校来了,何不借这个机会,跟梁书记喝个交杯酒?”叶校长贱笑着提议道。 梁栋本以为小莫老师会一如既往地断然拒绝,谁知她只是脸蛋羞得通红,低着头还在偷看梁栋,并未有半点儿拒绝的意思。 叶校长见有戏,又趁热打铁道: “小莫老师,你看咱们梁书记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委书记,人又长得这么英俊高大,放到哪里都是绝对的绩优股,而且还是绩优股中的超级蓝筹股!你要是不把握住这个机会,我就让别的老师上了。” 叶校长说完,其它几个女老师还真就跃跃欲试了起来。 小莫老师被逼到墙角,就硬着头皮,双手端起酒杯站起来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这丫头说完,一仰头把一杯白酒灌进了肚子里。 谁知她根本就不会喝酒,一下子被呛到,要不是及时用手捂住了嘴,绝对会喷梁栋一脸! 叶校长离开位置,轻拍着小莫老师的后背,装作很关切的样子。 小莫老师缓过来气后,转过来盯着梁栋手里的酒,梁栋笑了笑,朝她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咱们槐安的规矩,敬酒就没有敬单数的,好事成双嘛,小莫老师再敬梁书记一个。”叶校长又笑着道。 小莫老师看了看桌子上刚倒好的酒,有些畏惧,不过还是毅然决然地端了起来,又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再敬你一杯。” 梁栋笑着问: “你没事吧?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小莫老师把梁栋的话当成了关心,心中甜滋滋的,倔强如她,再次把杯子举起来: “梁书记,我就再喝这一杯,应该没事儿的。” 叶校长起哄道: “交杯!交杯!” 其它人也跟着齐声附和。 小莫老师的脸红得更狠了,但她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丫头也豁出去了! 梁栋连忙拒绝道: “不合适,不合适,适可而止,适可而止,我孩子都好几个了!” 小莫老师明显有些不甘心,竟然有些赌气的意味,一口喝完了第二杯酒。 大概是习惯了白酒的辛辣,小莫老师第二杯酒喝得很顺畅,喝完还杯口朝下,向梁栋示意了一下。 梁栋无奈,只好陪她喝完。 女人心海底针,难以捉摸,刚才还说这是最后一杯,谁知她喝完之后,竟然主动把酒瓶子要了过来,先给自己斟一杯,又给梁栋斟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明显赌着气地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 梁栋心里大概明白了当下形势,也只能装糊涂地端起酒杯: “我也祝小莫老师工作顺利!” 俩人,说着,又各自干了一杯。 这还不算,小莫喝完之后,又拿起酒瓶子,斟了两杯。 “梁书记,这是最后一杯,祝咱们后会无期!” 小莫老师说完,不等梁栋反应过来,一口喝了这第四杯。 这丫头本就不会喝酒,喝完第四杯之后,重重地往椅子里一坐,然后就一头趴在了桌子上,怎么叫都没了反应。 叶校长喊了两个女老师,给她们交代一番,那两个女老师架着小莫老师出了家庭餐馆。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两个女老师又回到了酒桌,其中一个把一张房卡递给了叶校长。 第536章 校园霸凌 没了小莫老师,梁栋算是真正领会了槐安县酒桌上的‘陪酒文化’。 不用叶校长交代,剩下三个女老师,轮番找梁栋敬酒,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叶校长则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让他失望的是,这位县委书记对这三个女老师好像都不怎么感兴趣。 也难怪,有小莫老师在那儿比着,这三个就都成了丑小鸭了。 叶校长心里期盼着梁栋能在三个老师中选一个,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去搞定小莫老师了。 小莫老师家里条件不错,威逼利诱对她都没什么用,她又警惕性极高,被分配到县一小两年多来,叶校长愣是没找到一次机会。 今天可是个天赐良机,可惜,只能紧着县委书记先来。 谁叫人家官大呢? 叶校长的脑子这时还是拎得清的。 他要是把书记大人伺候舒坦了,书记大人一高兴,把他一提拔,还愁没有更多更好的女人? 饭局结束后,叶校长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们已经给你开好了房间,就在对面的酒店,你喝了点酒,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梁栋想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就没有拒绝。 叶校长见梁栋接下了房卡,心中欣喜若狂。 把梁栋和程满仓送到酒店后,叶校长也给自己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带着三个女老师中那个年纪略大的,走了进去。 梁栋拿着房卡,打开房门后,看到小莫老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想要把她摇醒,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就把程满仓叫了过来: “你叫安排个女同志来照顾她一下,咱们下午去县一中走走。” 程满仓打了个电话,县委那边很快就派了个女同志过来,梁栋交代她两句,便离开了酒店。 他和程满仓来到酒店门口时,县委的司机也恰好把车开了过来。 槐安县城有四所小学,两所初中,两所高中。 一小、二小实力差不多,三小、四小稍微弱一些。 一中是县里重点扶持的中学,各方面实力远超二中。 一高是省级示范性高中,二高是市级示范性高中,一高在全市排名一直都稳居前三,二高就不尽人意了,每年一本能过线几个人,就算是丰收年了。 梁栋他们赶到县一中时,才一点四十,正赶上走读生进校,梁栋便和程满仓一起,混在学生中,走进了校园。 学校门口也有门卫和值周人员,但他们正躲在门卫室里侃大山,根本就没人注意有没有陌生人进出校园。 县一中的校园比县一小大了许多,梁栋和程满仓跟着学生们进了前面那栋教学楼,随便挑了一间教室走了进去。 他进教室后,先找到课程表,看了一下课程安排,发现学生们一天要上十三节课:早读一节,上午正课四节,中午午课两节,下午正课三节,晚上晚自习三节…… 如果是走读生,从早上五点四十起床开始,一直上到夜里八点半,全天十三节课,坐在教室里的学习时间将近十个小时! 除此以外,县一中跟县一小一样,也是每周上六天,休一天。 据说高中更夸张,一个月休息一天。 梁栋从那个教室走出来,听到上面吵吵嚷嚷的,就和程满仓一起到了顶楼。 顶楼没有教室,所以学生比较少。 但是,在顶楼最西头,五六个女生正在围着一个女生乱打。 梁栋走过去,大声呵斥道: “住手!” 几个正在施暴的女生扭过头,看到两个大叔,其中一个染了几缕蓝色头发的女生笑嘻嘻地问: “大叔,看你们面生,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 “你们先别管我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你们这么霸凌同学是不对的。”梁栋有些苦恼,感觉跟这些小丫头片子好像说不通。 “不是我们老师,你管个蛋的闲事。大叔,哪儿凉快就哪儿待着去吧,这里不适合你。”那个蓝毛女生一脸不屑地说完,伸手又甩了被霸凌的那个女生一个响亮的耳光。 梁栋有些生气了: “同学,你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蓝毛放肆地笑了起来,“我们是学生,你以为警察管得住我们吗?” “那我就去告诉你们老师。” “告我们老师?就算你告我们校长那里,我都不怕,我爸是陈刚!”蓝毛根本就不在乎梁栋的威胁。 “陈刚是谁?”梁栋问。 “哈哈,还真是孤陋寡闻,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蓝毛张狂地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我爸是教体局副局长!就算我们校长见了我爸,也得点头哈腰跟条狗似的,你说他敢管我吗?” 梁栋有些无语了。 “同学,有话好商量,不管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梁栋换了种口气说。 “这个贱人该打!谁叫他抢我男朋友!”蓝毛说着又踢了那个女生一脚。 “男朋友?”梁栋脑子有些不够用,“你才多大?怎么就有了男朋友?” “切!你out了,大叔!我们同学有的在小学就谈朋友了!”蓝毛现在对梁栋已经有些鄙视了。 “你们不用学习吗?”梁栋又问。 “学习?”蓝毛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表情十分夸张,“我学习干什么?我爸在县里有两套门面、两套住宅,在市里也有两套房。我爸就我一个闺女,他死了,那些房产还不都是我的?你说我还上个什么学,只靠收租就能养活我自己了。” 梁栋没话说了。 不过,陈刚这个名字,他算是彻底记在心里了。 就在这时,两个老师跑了上来,经过梁栋和程满仓的时候,还朝他们俩看两眼,应该是把他们俩当成蓝毛请来的外援了。 “陈薇,你怎么又欺侮人了?”其中一个老师问蓝毛。 “我哪里欺侮人了?我们上来是交流感情来了。”蓝毛说着,拽过来那个挨打的女生,搂住她的脖子,笑嘻嘻地对老师道。 那个女生连连点头道: “是是,我们是来交流感情来了。” “陈薇,你都把社会上的人请来了,还说没有欺侮同学?”那个老师又道。 蓝毛闻言,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老师,你可别诬陷我,我可不认识这两个大叔!” 第537章 烂好人 两个老师一听说蓝毛不认识梁栋他们,就要喊人,梁栋只好给了程满仓一个眼色。 程满仓这小子这会儿学机灵了,当即指着梁栋对那两个老师道: “二位老师,这位是咱们的县委书记梁书记,他今天是专门来在咱们学校看看的。” “县委书记?”两个老师对视一眼,显然都不太相信,却又怕弄错了不好收场。 “他真的是咱们县委书记。” 程满仓说着,掏出了手机,把梁栋工作中的照片挑出几张,放给了那两个老师,那两个老师看完后,立刻紧张起来。 “县委书记?你真的是县委书记?”蓝毛一听说梁栋是县委书记,立刻兴奋起来。 “怎么,不像吗?”梁栋反问道。 “像,当然像了!”蓝毛说着,拍了一下梁栋,“既然你是县委书记,那你肯定能提拔我爸当局长,对不对?”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搞不清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的脑子。 “我为什么要提拔你爸爸当局长?”梁栋戏谑地问。 “你都不知道,我爸爸为了当上局长,头上的毛都快掉光了!你要是让我爸爸当了局长,我就给你当情人,怎么样?”蓝毛很‘懂事’地说。 “当情人?你这小小年纪,都是跟谁学的?”梁栋又问。 “当然是跟我爸学的啊,别看我爸头都秃了,他有一个情人跟我差不多大小,也就比我高两届,现在才上高二。”蓝毛有理有据地回答道。 蓝毛的话,让两个老师想笑又不敢笑,他们都知道,有蓝毛这个坑爹的玩意儿,那个陈副局长的官算是做到头了。 果然,蓝毛说得越多,梁栋的脸色就越难看。 “二位老师,今天这件事,要不是被我撞上,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理?”梁栋问两个老师。 “梁书记,你也听到了,陈薇的爸爸是教体局副局长,别说我们了,就算我们校长都不敢得罪他!”其中一个老师回答道。 “难道你们就不怕出事吗?这些半大孩子,下起手来没个轻重的。” “我们学校也会采取一些措施的,但学校几千个学生,我们又怎么可能顾得过来呢?所以,这样的事情,是很难杜绝的。”那个老师又回答道。 “今年四月份,国家第一次在国家层面提出了‘防治校园欺凌’,你们这显然是认识不足啊!”梁栋表情严肃地说。 身份暴露了,梁栋也只好跟两个老师一道,去了办公室。 很快,学校领导就赶了过来。 梁栋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在学校里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就离开了县一中。 梁栋他们回到县委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 梁栋让程满仓把许经纬叫了过来。 许经纬来到梁栋办公室后,梁栋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许,你们巡查组有没有巡查过各学校?” 许经纬回答道: “巡查过,不过去的次数较少,我们的重点还是在政府部门。” “从明天开始,你们把巡查组所有人都撒出去,城区各学校以及教体局,进行为期一周的专项巡查。重点巡查考勤纪律,以及中午饮酒的情况。”梁栋指示道。 许经纬站起来,保证道: “梁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下班后,梁栋推掉了几个应酬,回到‘政东苑’,请的护工老万夫妇已经做好了饭,当他们知道梁栋还没有吃饭的时候,就要再去张罗两个菜,却被梁栋拦住了: “我随便吃点儿就行。” 老万道: “你是县委书记,咋能让你跟我们一起吃这么简单呢?还是让老婆子再去炒两个菜吧。” “万叔,县委书记也是人,也不比别人多长一张嘴。说实话,我还是觉得家常便饭吃起来更可口。”梁栋婉拒道。 老万见梁栋不像是客气,就笑着道: “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官,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过去都听说当官的顿顿大鱼大肉,夜夜床上不重人,你咋就跟传言的不一样呢?” 老万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梁栋比老万动作快,起身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却是岳菲。 见梁栋发呆,岳菲笑着问: “怎么,不让我进去?” 梁栋反应过来,连忙侧身道: “里面请,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 岳菲笑吟吟地走进了客厅。 梁栋向岳菲介绍道: “这二位是万叔和张婶,他们是我请过来照顾何叶他爸的。” “万叔好,张婶好,我叫岳菲,是梁栋的朋友,你们叫我小菲就行。” “你好,你好!”万叔连忙起身道,“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凑合着吃点儿?”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岳菲说着,走向何孝恩,蹲在他的轮椅旁,问道: “何叔叔,还认识我吗?” 何孝恩低垂着眼帘,看了岳菲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岳菲站起来,又对梁栋道: “为什么不把他放医院或者疗养院?以他的级别,国家应该全管的。” “何叶走了,何蕤怀了孕,何蕤她妈又不管,我就只能把他接槐安来了。”梁栋回答道。 岳菲有些替梁栋不值: “何家人除了何叶,都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数?” “怎么说呢,他毕竟是何叶的爸爸,三个孩子的姥爷,我这也算是替何叶尽尽孝道吧。”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梁栋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去我那边儿坐坐吧。”岳菲邀请道。 “算了,今天就不去了,一会儿我还要给他洗澡的。”梁栋指着何孝恩道。 “不是有万叔他们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岳菲眼睛有些湿润,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 “你就当你的烂好人吧!” 说完,抹了一把眼泪,往外走去。 梁栋看了一眼洞开的大门,想要追出去,最终还是忍住了。 “梁书记,这个女人不错,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你咋能让人家哭着鼻子走呢?”万叔快人快语,心里藏不住话。 “万叔,是我配不上人家。” “你是县委书记,哪怕离婚了,也是抢手货!” 梁栋苦笑一声,没有再解释什么。 第538章 百年大计 第二天上午,梁栋让程满仓通知县长方平、常务副县长郭骧、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王西林,以及教育局几个局级领导来县委小会议室开个会。 王西林接到电话时,人还在渭城。 林冰这两天一直寻死觅活,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王西林也没心思来上班。 他老子王少军也被小两口搞得焦头烂额,安抚了儿媳妇之后,还要去找人对付那个混不吝的陈阳。 陈阳来渭城,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他早已从丁雨佳那里得知了王西林的情况,还知道王西林有一个在省里当大官的老子,于是,他就有了主意。 这家伙常年在社会上行走,跟各种人物打交道,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官宦家庭的软肋,就是想以拍下的视频为要挟,从王家弄点儿好处。 这家伙一张嘴就要一千万,王少军哪里能拿得出来? 再说了,即便王少军拿出这一千万,陈阳要是再加码怎么办? 即便从陈阳手里买回了视频,谁能保证他没有备份? 不管怎么选择,主动权都掌握在陈阳手里,这就让王少军十分被动了。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王少军转换了思路之后,就收集了一些证据,找到市局一个关系非同一般的副局长,让那个副局长派两个警察,把陈阳控制了起来。 做完这些,王少军又回到家里,让儿子王西林赶紧跟林冰离婚。 林冰长得很漂亮,王西林还有些不舍得,王少军就怒骂道: “废物!她都当着你的面被人给玷污了,以后你在面对她的时候,心里会没有疙瘩?你现在是常委副县长,这两年正是你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因为这个影响到你的前途。身为一个男人,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骂完王西林,王少军又把儿媳林冰叫到一边,威逼利诱道: “林冰,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在待在渭城了,我想好了,给你换个环境,把你的级别提一提,你也好开始全新的生活。” 林冰知道她公公这辈子除了算计还是算计,要是不听他的,肯定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现在能把级别提上去,又能逃离现在的单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她也知道,公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答应了这个,就等于答应了跟王西林离婚。 想到王西林的荒唐,林冰就感觉到恶心,就算公公不先提出来,她也早晚都会提出离婚的。 …… 程满仓把王西林还在渭城的消息告诉了梁栋,梁栋道: “跟他说,下午两点前,无论如何都得赶回来。” “王常委已经在路上了。”程满仓回答道。 下午一点半,王西林回到槐安,然后就到县委,找到程满仓,想见梁栋一面。 梁栋正见到王西林就问: “家里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已经离婚了。”王西林回答道。 “闹成这个样子,离了也好。家里那位解决了,学校那位你打算如何处置?” “梁书记,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承认错误来了。我可以发誓,类似的错误,以后坚决不会再犯。学校那位,我是坚决不会再见一面的了!”王西林信誓旦旦地说。 “我担心的不是你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她会不会闹到单位来!” “这个,这个……”想起了陈阳,王西林一时语塞,他知道梁栋说的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我听说那个丁老师也离婚了,依我之见,丁老师不适合继续留在县城,那就把她调到偏远一些的小学去吧,这样的话,能最大程度的消除影响。就是不知道王县长会不会怜香惜玉?” 梁栋做出这个决定,肯定不是为了帮助王西林,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那些妄图通过接触领导,来改变生活的女老师们知道,这不是一条捷径,而是一条断头路! “不会,不会,我认为梁书记这个安排,是站在全局的角度来考虑的,我个人是觉双手赞成的。”王西林连忙道。 “你们终究做过露水夫妻,即便分手了,你也不能亏待了人家,该补偿的,还是适当的给人家一些补偿吧。”梁栋又道。 程满仓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二位领导,人都到齐了。” 梁栋站起来: “走吧,王县长,咱们去开个会。” …… 县委小会议室里,梁栋最后一个走进来,入座后,打开笔记本,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始脱稿讲话: “同志们,我走了两个月,县里一切工作都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这一点离不开同志们的努力。但是,这其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其中最惹人瞩目的,就是前两天发生在我们槐安的那场风波。具体过程我就不讲了,我想讲的是这场风波发生的根源——陪酒!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咱们槐安官场兴起了去找女老师陪酒的不正之风,而且,这股歪风邪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前有杨璐璐,后有丁雨佳,要是我们不把这股不正之风杀下去,不知还会闹出多少个杨璐璐、丁雨佳来!领导来了,咱们就按照规定搞好接待,既不能委屈了领导,也不能曲意逢迎,搞那些歪门邪道,博领导欢心。市里早就有规定,不允许中午饮酒,昨天中午,我就去了县一小一趟,还真是见识了下面的人的嘴脸:把茅台装进‘光屁股’酒瓶子里;把女老师灌醉,开好房,房卡送到领导手中……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这些人干不出来的,简直是毫无底线可言!昨天下午,我去了县一中,正好碰到了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其中有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女生,自称她爸爸叫陈刚,还是咱们教体局副局长。咱们教体局副局长里,有没有叫陈刚的?” 梁栋讲到这里,问了一下,教体局那几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那家伙没有办法,只好心情忐忑地站了起来: “梁书记,我就是陈刚,我女儿叫陈薇,是我上班太忙,有些疏于管教了。” 梁栋笑了笑,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 “那个女生说,她家在县里有两套门面、两套住宅,在市里也有两套房,她毕业后,只靠收租就能养活自己,还学个什么习?还说她爸爸有个情人,就比她高两届,还在上高二……” 梁栋讲到这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个陈刚。 陈刚面如死灰,呆坐在那里。 “那么,我想问问我们的陈局长,你家里那些房产是真的吗?你女儿说你包养情人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在包养那个小情人的时候,她有没有成年?” 梁栋说到这里,重重地一拍桌子: “这就是我们的党员干部!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公仆!陈刚同志,你是自己主动到纪委交代问题,还是我让纪委的同志来请你去?” 梁栋说完,陈刚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陈刚!”梁栋又大叫了一声。 陈刚猛然颤抖了一下,好像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耷拉下脑袋,低声道: “我自己去。” 这家伙说完,就颤抖着离开了位置,有人注意到他屁股后面湿了一大片…… 梁栋坐下来,接着讲道: “我本来想去学校了解了解女教师陪酒问题的,没想到却发现了更多的问题。在县一小,八十多个老师,校级领导六人,中层领导十几个,在加上各处室的干事,领导阶层竟然占到了三分之一!一个年轻老师一周三十多节课,领导们一周不到十节,校级领导更是只有四节课!课时任务差距如此之大,那些干活儿一线教师领到的钱还不如这些不干活儿的。有老师就编了一个很形象的顺口溜:一线的不如乱转的,乱转的不如不干的,不干的不如扯淡的!” 梁栋喝了口水,又讲道: “我们的县一小,一天九节课,每两节课之间的课间十分钟,两节课的老师无缝衔接,根本就不让学生出教室玩耍。哪怕是课间操看,学生也是在所有老师的‘押解’之下,才能获得一个‘放风’的机会。孩子们才多大?就被学校这样圈养?这合乎教育规律吗?合乎成长规律吗?这样的校园,跟牢笼有什么区别?这还是小学,中学那边更夸张,一天十三节课!你没有听错,就是十三节课,学生从早上五六点起床,到晚上八九点下晚自习,这中间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机会。哪怕就是一台机器,使用久了,也得擦擦油,做做保养,我们的学生是机器吗?他们甚至连机器都不如!” 梁栋越讲越激动,一拍桌子道: “我知道,有人会说,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们岭西省的教育太卷。但是,即便再卷,我们也不能如此离谱吧?教育,关乎一个国家的未来;教育,关乎一个民族的兴衰。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我们的教育就是这样让你们糟践吗?” 第539章 管杀不管埋 梁栋要在槐安进行教育整顿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时间,众说纷纭。 身为教育实践环节的直接执行者,和学校这个小社会的最底层,那些一线老师个个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学生家长对教育问题也是诟病已久,听说梁栋要整顿教育,他们也是一片叫好声。 那些学校领导,尤其是各学校校长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梁屠夫’的绰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流传到了槐安,这些校长们就怕梁栋的屠刀会乱砍一气,伤到了他们。 人家陈刚还是一个副局长,竟然在会场被吓到尿裤子,他们这些校长哪里有反抗的机会? 一时间,教育系统的大小领导们,人人自危,有关系的跑关系,没关系的花钱找关系,教体局局长任庆东家里每天都会挤满了等着他接待的人。 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任庆东跟他们一样,也在不停地给自己找着关系。 他能坐到局长这个位置,仅仅有县里的关系是不够的,还得市里有人。 可是,提拔他的那个老领导已经退休,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老领导还是给他牵了个线,直接把他介绍给了市委书记何义勇。 …… 梁栋说是要整顿教育,开了个会之后,就再没了其它动作,反而在酝酿着增加教育投入,用以改善办学条件,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 谁都知道,搞这一套,说白了,就是为了两个字——捞钱,往自己兜里捞钱。 于是就有人猜测,莫非这个县委书记这是借着教育整顿之名,大行中饱私囊之实? 这天晚上,岳菲来到槐安,在自己家里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来我家,有事跟你商量!” 说完,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 梁栋无奈,只好赴约。 进门之后,本以为岳菲又要玩什么花样,没想到她竟然穿戴整齐,正襟危坐,摆开了一副谈判的架势。 “是不是有些失望?”岳菲绷了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失望什么?”梁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你心里真没有什么想法?”岳菲说着,挪了挪屁股,坐得离梁栋更近了一些,“莫非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这就很岳菲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要走了。” “我这里有扎鳖刺吗?”岳菲说着,伸手挽住了梁栋的胳膊。 梁栋想要甩开,却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就任由她这样下去。 “岳菲,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岳菲觉得戏弄得差不多了,就松开梁栋,坐直了身子,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真的打算在教育上做文章?” “不是做文章,是做点实事!”梁栋纠正道。 “听说你要在教育上增加投入?” “有这回事。”梁栋回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各地的领导们,一直都是口头上重视教育,实际上却都没有什么行动吗?” 梁栋没说话,摆出了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要想出成绩,最低也要三五年,甚至更久。一个领导,在一个地方最多也就干三五年。县委书记的任期是五年,据统计,县委书记在一地的平均任职时间三点一五年。你想想,有哪个领导愿意自己辛苦栽树,去供后人乘凉的?教育投入,动辄几千万、几个亿,且不会产生任何收益,你说领导们哪个愿意在这上面花钱?有这些钱,花到哪里它不香?你们槐安的县财政,这两年是比以前好过一些,但还不至于宽裕到有钱没处花的地步吧?” 岳菲的问题,句句直中要害,梁栋听完,沉默了半天。 岳菲站起来,走进厨房,端着一碗走了出来,把碗放到梁栋跟前,对他说: “这是我煲了两个小时的乌鸡汤,你尝尝。” 梁栋伸头闻了闻,被勾起了食欲,就不客气地端起碗,尝了一口,赞叹道: “嗯,不错,赶得上五星级酒店的水平了。” “好喝你就多喝点儿,我炖了一罐子呢。” 梁栋喝了几口汤,开口道: “岳菲,我在教育上加大投入,不是为了我的官帽子着想,我就是想给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儿。有时间你也去学校转转,我们县城学校的办公条件,除了那些校领导之外,老师们的办公室连个空调都没有。我问那些老师,他们冬天怎么过,他们回答说,‘穿厚点呗’!你知道我听到这样的回答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县城的学校都是这个样子,那农村学校就更别提了。我听说,到现在,我们有些农村教学点儿,学生教室还是八九十年代的瓦房。那些瓦房,都几十年了,早就超出了使用年限,里面竟然还住着我吗孩子,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故,那就是闻名全国的恶性事故!我身为县委书记,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就为孩子们,为老师们做点儿什么。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岳菲知道今天是劝不动这货了,叹了口气: “梁栋,你真的不适合在官场混!” “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梁栋连喝三碗乌鸡汤,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就问岳菲: “汤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料?” “也没加什么,就是一些鹿茸、人参之类的。” “……” 梁栋从岳菲家里逃离的时候,刚进电梯,就感觉有鼻涕流了出来,用手一抹,竟然是流了鼻血! 这个妖精,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 …… 梁栋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市委何义勇的办公室。 何义勇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泄露何宗廷死讯的消息被公之于众后,何家这边不待见他,连带着他们一家都觉得不好意思留在何家大院儿,何义勇便把父母接到了淮州。 本想着能借这个机会接管何家,然后再抱上魏家和钱家的大腿,谁知人家魏家和钱家压根儿就没拿他当回事儿。 何义勇找到拉拢他的始作俑者黄樾,黄樾却一直给他打哈哈,只字不提以前的承诺。 不但如此,还对何义勇道: “何书记,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么多人忙活来忙活去,全都围着一个人转。而这个人就跟那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啃也啃不动,搬也搬不开,碍眼不说,还挡了不少人的路,你要是能把他解决,我担保你即便没有何家的支持,也能更近一步!” 何义勇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被同一个人骗第二次,冷笑道: “对付那小子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你以为他‘梁屠夫’的绰号是白叫的吗?你黄书记亲自出马都奈何不了他,我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能有什么办法?上次我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结果呢?那几个老家伙见我没了利用价值,转身就把我卖了,你说我还会相信你们吗?” 黄樾被揭了老底,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何书记,何家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指望何家,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是,只要你跟我们一道,以你的年纪,别说再进一步,就算干一届省长,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我,虽然输给了岳藉一场,但钱老说了,下一场,要给我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 黄樾口中‘弯道超车’,那就意味着他会绕过省长这个位置,直接升任省委书记一职。 何义勇对省里的形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黄樾十分活跃,就算岳藉和苏怀山都会让他三分。 现在的岭西省,又开启了新一轮的‘三国演义’。 本来,岳藉由梁栋牵线,靠着何家上位省长,苏家是何家的天然盟友,他就一直跟在苏家之后,唯苏怀山马首是瞻。 但是,自从苏家加入钱家阵营阴了何家之后,岳藉跟苏家就渐行渐远了。 黄樾这个在省委里被边缘化的人物自从搭上了钱家,很快就聚拢了叶家以前在岭西的势力,有了与苏、岳掰腕子的底气。 “那小子现在就是众矢之的,全燕京的家族都视其为眼中钉,他现在丢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只是一个县委书记,又在你的治下,你要对付他,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如果你能解决那小子,如果我能当上省委书记,我就能保证你何义勇副省起步!”黄樾见何义勇迟迟没有表示,又开始画起了大饼。 “我老婆丁晴在燕京市委组织部工作,现在还是一个副科……”何义勇开始提起了条件。 黄樾微微一笑,还以为何义勇会提出一个多难解决的条件,当即就做出了承诺: “这个简单,把她也调岭西来,来了就解决正科,两年后直接副处!” 何义勇点点头,又问: “你们准备让我怎样对付那小子?” “对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那小子就是一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下流货色,不管用什么手段对付他,都不为过!”黄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 何义勇从黄樾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对付梁栋的问题,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任庆东给他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第540章 我一个人包围你们全部 任庆东通过老上司,在何义勇家里见到了他。 老头儿牵完线,就找了个理由,主动离开了。 书房里,何义勇还在学人家摆着架子,把任庆东晾在那里。 任庆东心里没谱,大冬天的,后背都有些湿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何义勇才缓缓问道: “你叫什么?” “何书记,我叫任庆东,现任槐安县教体局局长。”任庆东诚惶诚恐地回答道,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来找我什么事?” “我主要是来汇报一下槐安县教育方面的工作。” “你一个县教体局局长,汇报工作应该去找你们县长吧?” “不是我不去找县长,是县长管不了。因为我们梁书记要插手教育这一块儿的工作。” 何义勇一听说牵扯到梁栋,立刻来了精神: “展开说说。” 任庆东就把梁栋的县一小、县一中之行和所开的专题会,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你说你们梁书记在县一小跟一个女老师牵扯不清?有没有具体证据?” “这件事也是县一小的校长告诉我的,那个女老师应该是看上梁书记了。” “有没有可能是她想攀高枝?摆脱现在的生活环境?” “不可能,那个老师家里条件很不错的,他爸爸是做生意的,据说生意做得还不小。” 何义勇想了想,又问: “那个女老师知不知道梁书记已经离婚了?” “这个?”任庆东迟疑了一下,“何书记要是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梁书记已经离婚了。” 何义勇站了起来,抱着胳膊,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须臾,站在窗户边,盯着任庆东问: “任局长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听实话!” 任庆东被逼到了墙角,就硬着头皮回答道: “梁书记凭一个孩子的几句戏言,就逼得我们一个副局长去纪委主动交代问题去了,我们都知道他的绰号‘梁屠夫’,屠刀所过之处,无一幸免,所以……” 任庆东说到这里,不敢继续下去,何义勇就替他说道: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一把?” “不是帮我,是帮我们。”任庆东补充道。 “你们?这么说你们犯下的是窝案了?” “不不不,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我自己是没问题的。”任庆东连忙摆手道,随后,又讪笑着说,“当然,像我这样主持一个局委工作的负责人,纪委要是认真起来,没一个敢保证自己屁股是干净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小人以利相亲,利断义绝。 何义勇和任庆东很快就勾连到了一起,在书房里密谋许久。 …… 面对梁栋,何义勇心情极其复杂。 恨是肯定的。 惧也是少不了的。 这家伙明明说他放弃了何家接班人角逐,却扭头就把何义秋推了出来。 那小子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何家要交到他手上,能会有前途? 我特么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放眼何家,也只有我才是掌管何家的最佳人选! 可是,梁栋只是说他自己放弃了,有没有说要支持哪个? 何义勇现在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梁栋这些年来干了些什么,何义勇心中一清二楚,人家连魏晋这样的局委员都敢硬刚,要说他没有一点底气,谁能相信? 虽然人家现在暂时混成了过街老鼠,被燕京几乎所有家族联合针对,却仍旧能够全须全尾的回到槐安,如果没有大佬背后使劲儿,这可能吗? 何义勇虽然算不上特别聪明,但绝对不傻,这其中的名堂,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但是,不管怕与不怕,既然已经与他站不到一个战壕里,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和黄樾他们一起,一条道走到黑。 “梁书记,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个情况想向你核实一下。”何义勇公事公办地说。 “不知道何书记要核实什么?” 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既是对何义勇的态度,又是对他要核实的情况。 “有人都反映到我这儿来了,说你违反市里有关规定,借检查之名,中午饮酒,还要求下面的人找年轻漂亮的女性陪酒、开房……” 梁栋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何书记,中午饮酒的问题,我承认,但这也是事出有因。” 何义勇武断地打断梁栋: “不要狡辩!今天是我把你叫过来,这也是看在何叶的面子上,要是你还不知悔改,下次就是纪委给你打电话了!” 梁栋有些不认识何义勇了,这家伙一向都温文尔雅,甚至有些唯唯诺诺,今天这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书记,你听我把话说完。”梁栋坚持道,“我去县一小,是为了走访女教师陪酒的问题,不亲身体会,又怎么能获取第一手资料?” “梁书记,我们下到哪个县里,县里一般都会叫几个女老师来活跃气氛,难道你们槐安跟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你这么做,是不是要搜集我们市里领导的材料?把我们都弄进去?”何义勇‘义正言辞’道。 “何书记,因为女教师陪酒,我们县里已经出现过两例性质恶劣的案例,第一例是杨璐璐诬陷雷晓光书记,要不是我们公安战线和纪检系统的同志给力,雷晓光案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冤案,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领导干部,极有可能就此折戟沉沙!第二例是丁雨佳出轨王西林副县长,这件事,不但在我们槐安,就算是渭城那边,也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其恶劣!如果我们不加约束,不加引导,任由这种歪风邪气发展下去,肯定还会发生更严重的事件!” 梁栋一番话,说得何义勇无从反驳,黑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两个案子的女主角都是县一小的女老师,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所以我就想去实地看看。谁知道,这一看不当紧,竟然在学校发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教育问题,事关重大,马虎不得,所以我才会下决心大力度整顿教育!”梁栋又道。 “梁书记,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听你汇报这个的,如果你要想汇报这些,可以专门挑个时间,准备好材料再来。今天,咱们主要讨论的是举报你的问题。你中午有没有去你们县一小饮酒?你只需回答‘有’或者‘没有’!” “有!”梁栋回答道。 “很好,”何义勇满意地点点头,“饮酒过程中,有没有女老师陪酒?你只需回答‘有’或者‘没有’!” “有!” “喝完酒,你有没有接受他们校长的一张房卡?你只需回答‘有’或者‘没有’” “有!” “你有没有拿着那张房卡进那个房间?你只需回答‘有’或者‘没有’” “有!” “很好,我要问的问题问完了。” 何义勇仿佛打赢了一场战役,顿时感觉豪情万丈! “何书记问这么多,想要干什么?”梁栋眯起眼睛问道。 “这还用我说吗?你身为主要领导,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公然违反市里规定,公然违反公序良俗,置伦理道德于不顾,这种行为还不够恶劣吗?”何义勇反问道。 “所以呢?”梁栋竟然笑了。 梁栋这一笑,何义勇心里没底了,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引咎辞职,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结果!” “我这个人吧,从来都是顺毛捋,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何书记,我想知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梁栋心里已经确信何义勇背后有人,也大致能猜出是哪些人,但他还是想从何义勇嘴里套些话出来。 “梁栋,我希望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是淮州市委书记,我有权向省委组织部提议免去你的现有职务。”何义勇提高了嗓门儿,想在气势上压倒梁栋。 “我的市委副书记不是已经被你们拿掉了吗?这时准备趁我病要我命?不把我撸到底,誓不罢休?”梁栋冷笑着问。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说你都已经当上zy巡视组组长了,三十露头就已是副厅,难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儿,稳妥点儿?难道你就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吗?你觉得你以一己之力能对抗整个燕京的大家族?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吗?本以为你栽了一个跟头就会消停,谁知你到了槐安,还不知道消停,非要搞这搞得那,非得把一个好好的槐安搞得乌烟瘴气你才满意?”何义勇十分不理解地连续问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世界需要一些人去缝缝补补,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我你们无冤无仇,你说我犯得着得罪你们吗?但是,再给我一百次机会,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梁栋的回答,何义勇听得懂,却理解不了。 “所以说,你这是要顽抗到底了?”何义勇问。 “不是我要顽抗到底,是你们要顽抗到底!”梁栋霸气地回答道,那架势,就像是在说:我一个人包围了你们全部! 第541章 钻入牛角尖的女人 何义勇把梁栋叫到淮州,玩得是调虎离山。 他在淮州拖住梁栋,任庆东则直接跑到槐安县一小,找到了叶校长,让叶校长去做小莫老师的工作。 如果小莫老师能一口咬定梁栋是强奸,那就再好不过了。 即便不能告他个强奸,能坐实他跟小莫老师发生关系,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然而,叶校长摇头道: “任局,这个小莫跟别的老师不太一样,一直都对我们校领导有很大的成见,她是不可能配合咱们的。” 任庆东知道叶校长是个什么货色,有些不高兴地问: “是不是你一直骚扰人家,没有得手,惹到人家了?” 叶校长早就把任庆东喂饱了,在他跟前也没必要编瞎话,就直言不讳道: “那小娘们儿长得太水灵了,你是没看到,要是你看到的话,保证你也会动心的。可她老子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不错,我的手段在她那里根本就耍不开。” 这话让任庆东更加不高兴了,寒着脸没有说话。 叶校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 “任局,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等我收服那小娘们儿之后,把她洗干净再给你送去的。你不知道,我观察那小娘们儿走路的姿势,绝对是个雏儿!谁知却被梁栋那小子拔得头筹,真是晦气!” “我看你是准备让我喝你的刷锅水吧?”任庆东面色不善道。 叶校长连忙指天发誓: “天地良心,任局这话可冤枉死兄弟我了!” 任庆东摆摆手: “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正事吧。你去把那个老师叫过来,我来做她的工作。” 叶校长领命,走出去没两分钟,就折了回来。 又过几分钟,小莫老师就站到了门外,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有两个人,这才走进来。 叶校长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小娘们儿长得还真是够水灵的! 自打小莫老师走进办公室,任庆东的眼睛就好像被粘在了她身上,根本挪不开。 “叶校长,找我来干什么?”小莫老师站在那里问道。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教体局任局长。” 叶校长指着任庆东介绍完后,这家伙半天没有反应。 “任局?” “任局?” 叶校长又连叫两声,任庆东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咳嗽一声,用以掩饰刚才的窘态。 “你就是小莫老师?”任庆东问。 “任局长好,我叫莫莉。”小莫老师回答道。 “好一朵茉莉花啊!”任庆东忍不住感叹一句。 “小莫老师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一枝花,任局果然有眼光!”叶校长笑着迎合道。 莫莉听着两个老色鬼的品评,感觉有些恶心,就皱着眉头道: “二位领导,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我还有课呢。” 叶校长连忙起身道: “小莫老师莫急,有课耽误一会儿也不打紧。” “叶校长,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你大会小会上经常强调,不允许出现空堂情况,你这不是自己推翻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莫莉是出了名的爱较真儿,叶校长就笑着对任庆东道: “看看,我没说错吧,小莫老师人长得漂亮,业务能力没得说,就是有些太较真儿。” “爱较真儿好啊,我们现在缺的就是爱较真儿的同志。”任庆东跟叶校长俩人一唱一和道。 说完这些,任庆东朝叶校长使了个眼色道: “叶校长,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小莫老师单独聊聊。” 莫莉听任庆东这么一说,当即警觉起来: “任局长,咱们有什么好谈的?我还是上课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叶校长连忙拉住莫莉,把她摁在沙发里: “任局长有话要问你,你就老老实实坐这里,任局长还能吃了你不成?” 叶校长出门时,‘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听得莫莉心惊肉跳。 好在任局长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坐在对面说: “莫老师,不必紧张,我今天来找你,是来帮你来了。” “帮我?帮我什么?” “前几天你是不是陪县委梁书记喝了一次酒?” “有这事。” “喝完酒,你是不是住进了餐馆对面的酒店?” 莫莉点点头。 “你知道是谁跟你住一个房间吗?” 莫莉又点点头。 “很好,”任庆东感觉一切尽在掌握,心情大好,“你知道你喝醉后发生了什么吗?” 莫莉疑惑地摇摇头。 “你醒来后就没有感觉身体不适?” “感觉到了啊,有什么问题啊?” “还真是一个傻丫头!”任庆东摇了摇头,“我告诉你,在你喝醉酒后,被人强奸了!” 莫莉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连忙否认道: “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长这么漂亮,又喝得不省人事,是个男人跟你独处一室,都会对你行不轨之事的。”任庆东笃定道。 “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个女人啊?”莫莉不解道。 “啊?女人?不是梁书记?” 任庆东懵了,怎么会闹出这样的笑话?这该如何收场才好? “你确定一直都是个女人在陪着你?”任庆东不死心地问。 “她是县委的工作人员,是梁书记亲自安排的。”莫莉回答道。 任庆东脑子一转,又问: “你确定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前,没人对你做什么?” 任庆东这么一问,莫莉陷入了沉默。 “莫老师,你长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不会放过那个难得的机会的。”任庆东趁机道。 “我今天过来,是代表市委何书记向你核实情况的,如果你要受到了什么委屈,完全可以讲出来,有何书记撑腰,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任庆东见莫莉不说话,又趁火浇油道。 莫莉仔细回忆一遍那天的情况之后,确认道: “任局长,我确信那天没有发生什么。” “傻丫头,你以为人家弄完你,会留下证据?难道人家不会戴套?不会弄完再帮你清理干净?”任庆东引导道。 任庆东的引导,多少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莫莉自己这下子有些不自信了。 “需不需要报警?”任庆东见莫莉犹豫,就趁热打铁道。 “啊?”莫莉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报警?不不不,不用报警。”说完,起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叶校长走进来,俩老男人相视一笑。 莫莉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没心思再去上课,就给其他老师换好课,然后直接回到家里。 莫母见女儿回到家里,一头扎进卧室,再没了动静,就感觉有些奇怪,这丫头自从当上老师,可从来没旷过半天工。 她走过去,敲了敲女儿卧室门,大声问道: “莫莉,你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妈,别问啦,烦死啦!” 卧室里传来了女儿不耐烦的声音。 莫母摇摇头,又笑了起来,看样子,这丫头是谈恋爱了啊! …… 梁栋怎么都没想到,小莫老师会亲自找到他办公室来。 跟何义勇不欢而散后,他就回了槐安,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被小莫找上门了。 如果没有熟人带领,一个普通人想要在县委见到梁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莫莉是个女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漂亮女人的容颜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她在门卫那里随便编个理由,就混进了市委大院儿。 然后又在一楼大厅很轻易地打听到了梁栋的办公室楼层。 上楼之后,遇到程满仓事情就好办了。 一起吃过饭才没几天,程满仓不可能不记得她。 程憨憨还是公事公办的把她挡在了梁栋办公室门口,然后进 去通报一声,得到允许之后,才把她放了进去。 梁栋见到莫莉,笑着问: “莫老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呢?” 莫莉在路上早把要说的话复盘了n遍,见到梁栋一紧张,就全忘了。 梁栋知道肯定有人找过莫莉,就问道: “莫老师,是不是有人找过你?” 莫莉点了点头,想到任庆东的话,忍不住掉下了几滴眼泪。 梁栋最见不得女人哭鼻子,连忙递上抽纸: “莫老师,有话好说,你哭个啥子嘛?” 莫莉抽出一张纸,抹了一把眼泪,擦了一下鼻子,问道: “梁书记,那天中午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我没对你做什么啊。”梁栋一脸疑惑地说。 “梁书记,你要真对我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的。”莫莉又道。 梁栋比窦娥还冤,连忙解释道: “那天中午你们叶校长的确给了我一张房卡,我也的确进了房间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床上,但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怕你出事,就叫了一个人去照顾你。” “梁书记,我都打听了,你现在是单身,我也是单身……” 梁栋连忙打断道: “莫老师,我离婚了是不假,但我仍然很爱我老婆,而且我们还有三个孩子,我又怎么可能不管他们呢?再说了,那天中午我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人的思维一旦钻入了牛角尖,就很难拉回来,莫莉认定梁栋对她做过了什么,无论梁栋怎么解释都没有什么用。 “我懂了。”莫莉站起来,“你放心,哪怕你是县委书记,我也不会缠着你的。” 这丫头说完,转过身,捂着鼻子跑了出去,留下一个‘窦娥’呆傻在办公室里。 第542章 又起风波 任庆东知道这算是把自己绑到了何义勇的战车上了。 对任庆东这个级别来说,市委书记就是他能够够得着的天花板了。 何义勇随便给他一个暗示,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把事情办好,领导交代的事就没有小事。 任庆东深谙‘早请示晚汇报’之道,取得了一点‘战果’,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淮州。 还是在何义勇的书房里,何义勇接待了他。 这一次何义勇没有晾着他,一进门就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何书记,今天我去了一趟县一小……” 说到梁栋派一个女同志去陪莫莉之时,何义勇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任庆东连忙把后来他是怎么引导莫莉的话又讲了一遍,讲完后,脸上还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你觉得那丫头会听信你的话?”何义勇问了一句。 任庆东笑了笑: “何书记,我在官场也算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要是连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都看不透,这二三十年岂不是白混了?不过那丫头明显对梁栋有那方面的意思,想让她去指证梁栋强奸大概是没指望了。” “这不打紧,我们只需‘ 做实’梁栋跟那个老师发生了关系就行了。到时候,你给下面的人暗示一下,让他们一口咬死,是梁栋要求那老师陪酒的,其它的你们就不需要操心了。再说了,涉及刑事案件,警察肯定要介入,弄得太过了,极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义勇吩咐道。 “何书记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任庆东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上,整人的那一套,自然不会陌生。 “最关键的一环还是在那个女老师身上。”何义勇又强调道。 “何书记,我觉得可惜把消息散布出去,老百姓最喜欢传播这样的八卦消息,何况又事关一个县委书记。我打听过了,那个女老师的爸爸是个做物流生意的,而且生意做得不小,在槐安颇有些影响力,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对这样的消息坐视不理。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找到梁栋,逼着他娶了我女儿,只有这样才会最大程度消除对家里的不利影响,附带着完成女儿的心愿。”任庆东奸笑着说。 何义勇也跟着笑了起来: “梁栋对我妹妹余情未了,肯定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希望那个女老师的爸爸不要让咱们失望!” “何书记放心,做物流生意的,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人不狠,生意根本就做不长久。这样一个人,够梁栋喝一壶的了。”任庆东补充道。 …… 莫莉的爸爸叫莫连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向来都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怎能看到她受委屈? 当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里,刚好碰上孩子她娘六神无主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女人见到丈夫,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迎上去,指着女儿卧室道: “哭哭啼啼地跑回来,就一头扎了进去,怎么喊都不搭理我。” 莫连五替着个光头,长得五大三粗,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粗声粗气,这会儿却小心翼翼地走到女儿房门前,极尽温柔道: “莉莉,是爸爸,发生了什么,跟爸爸说,爸爸给你做主。” 莫连五说完,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一点儿反应,他跟老婆对视一眼,又道: “莉莉,是不是因为那个梁栋?” 里面依旧没有反应。 “莉莉,爸爸跟你说,即便他是县委书记,欺侮我莫连五的闺女也不行!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找他讨个说法去!” 莫连五说着,就要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女儿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莫莉蓬头散发地探出头,朝他吼道: “别给我添乱,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是我闺女,我不管你谁管你?谁让我闺女不好过,我就让谁过不下!”莫连五霸气侧漏地说。 “他是县委书记,你都能斗得过他?” “县委书记怎么啦?就算是天王老子欺侮了我闺女,我也要找他讨回一个公道!”莫连五道,“不就是一个县委书记吗?你爸爸在市里、省里认识的都有人,惹毛了我,我让他乌纱不保!” “不要!”莫莉脱口而出道。 莫连五看到女儿的表情,又跟他老婆对视一眼,然后换了个语气问道: “闺女,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莫莉说着,又哭了起来。 莫连五最见不得女儿哭鼻子,连忙道: “你别哭嘛,发生了什么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莫母也搂住女儿安慰道: “好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莫莉哭哭啼啼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他到底有没有那个你?”莫连五问道。 “我也不知道……”莫莉摇头道。 “傻妮子,有没有那个你能会没有感觉?”莫母抚摸着莫莉的头发问。 “我喝醉了,醒了之后只是感觉头有点疼,其它的啥都不记得了。”莫莉回答道。 “你说那个梁栋离婚了?”莫连五问。 莫莉点点头。 “你喜欢他?”莫连五又问。 莫莉的脸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爸爸知道了。”莫连五说,“他有没有那个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他就够了。我闺女长得跟天仙似的,嫁给他是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 莫连五是槐安知名企业家,想要见到梁栋还是很容易的。 当他出现在梁栋办公室的时候,梁栋头有些大了。 莫连五在女儿面前能夸下海口,真正站在梁栋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梁书记,我叫莫连五,是莫莉的爸爸。”莫连五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乾丰物流’的莫总对吧?不知道莫总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梁书记,我今天是为我闺女莫莉来的。”莫连五回答道,“你和她的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全城老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我闺女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让她怎么有脸见人?我莫连五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在槐安还是有些脸面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我以后还如何在这市面上混?” 有个歇后语: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梁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他知道这事怎么解释都不合适,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莫总,我跟莫莉老师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被冤枉的。” 莫连五摆手道: “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全城人都认为你们两个那个了,你说怎么办?” “这个……”梁栋一时也没了主意。 “你是县委书记,你的名声比我闺女的名声更重要。要解决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跟我闺女去扯一张结婚证!”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梁栋断然否决道,“我有老婆,有孩子!” “你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还能再复婚,我不能对不起她们娘儿几个。” 莫连五脸色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比梁栋高不了多少,但两百斤开外的体重,让他站在梁跟前,给了梁栋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看不上我闺女?” 梁栋连忙否认道: “莫总,令媛待字闺中,人又长得漂亮,是我这个离过婚的老男人配不上她!” “可我闺女就看上你了!” 这让梁栋无语了。 “你今天就给个准话儿吧,到底答不答应?如果你娶了我闺女,我半辈子攒下的家业,早晚都是你们的。娶了他,你不会吃亏的。”莫连五又道。 梁栋知道这样的事不能拖泥带水,就断然拒绝道: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真不能跟莫老师结婚。” 莫连五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眼神十分吓人。 “莫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梁栋想彻底打消莫连五的念头。 “那我女儿的名声就不要了?”莫连五阴沉着脸问。 “因为我令媛带来的麻烦,我表示遗憾。” 莫连五冷笑一声: “你一句‘表示遗憾’就完啦?这样的事情,你以为能说得清楚?” “那你想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跟我闺女结婚!” “不可能!” “不要以为你是县委书记,就能一手遮天!” “我没有这个意思。” “……” 两个男人越说越僵,莫连五虽然五十多了,仗着体型优势,绕过办公桌想要抓住梁栋的衣领,梁栋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伸手就跟他撕吧起来。 程满仓知道莫连五来者不善,把他请进梁栋办公室后,一直守在门外没敢走开,就怕发生意外。 里面闹出动静后,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在后面拦腰抱住了莫连五。 程满仓虽然长得很壮实,却吃亏在个子矮了些,莫连五使劲儿一转身,就把他甩了半圈儿,一下子碰到了办公桌的桌沿,程满仓‘哎呦’一声,疼得松开了手。 第543章 一张大网 看到程满仓倒在地上,梁栋指着莫连五呵斥道: “莫总,这里是办公室,你确定要在这里撒野?” 莫连五刚才也是一时没控制住,这会儿也傻了眼儿,愣在那里。 梁栋扶起程满仓,关切道: “有没有事?” 程满仓活动了一下身体,揉了揉胯骨,摇摇头: “应该没什么事。” “走两步试试,真不行的话就去医院。”梁栋又道。 程满仓走了几步,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指着胯骨位置道: “没事的,不用去医院,只是碰到这里了。” “小程,要不要报警?”梁栋又问。 程满仓知道梁栋这么问,是为了拿捏莫连五,他要真的想报警的话,根本就不会问了。 “不用吧?”程满仓配合道,“反正我又没受什么伤。” 梁栋看了一眼身旁的莫连五: “怎么?站在这里还想动手?” 莫连五讪讪地退到办公桌对面。 “莫总,我希望你要认清形势,不要被人当枪使了还浑然不知。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有人在幕后推动,莫老师和你,只不过是人家手中的棋子罢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没动过你莫老师,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你走吧,我就当你今天没来过。” 梁栋说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莫连五自知理亏,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梁栋的办公室。 等他走后,梁栋起身来到程满仓身旁,又问了一句: “真没事儿?” “我真的没事儿。”程满仓憨憨地笑道。 “你可别硬撑着。” “放心吧,领导。” “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妥了吗?”梁栋又问。 “程局长他们早就取回了监控,从你进那个房间,到我跟着进去,前后也就一分多钟,连脱衣服的时间都不够,他们诬陷不了你。”程满仓回答道。 “还是小心为上。”梁栋道,“他们那些人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咱们这个地方,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小莫老师毕竟是因为我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他爸爸有些情绪,咱们也得理解,所以,刚才也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程满仓笑了笑: “领导,你不说我也能理解。” “理解就好。有时间你替我去跟那个小莫老师解释一下。” 程满仓摆出一副苦瓜脸,连连摆手道: “不行,不行,你也知道,我这憨不拉几的样子,见了女孩子就不知该说什么的。” “那你见了小郭咋就有话说呢?” “那不一样……”程满仓腼腆道。 梁栋也没有为难他,又安排道: “既然你不愿意去,就让上次陪小莫老师的那个小刘去吧。让小刘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的意思带到。” …… 梁栋看到一张大网正在缓缓地撒落,却又无处可躲,只得挺直了脊梁,仓促应对。 一味的隐忍,只会越来越被动。 梁栋知道,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他把雷晓光叫到了办公室,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问道: “雷书记,来槐安有些日子了,感觉怎么样?” “差点儿没栽在这里,你说怎么样?” 雷晓光跟梁栋关系不错,在他这儿说话也不用有什么忌讳。 梁栋笑了笑: “你看看我,这才几年,派出所、拘留所、纪委,哪个地方我没进去过?你那点儿委屈,跟我比起来那都是小儿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些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越来越强大!” “你就是个妖孽,我怎么敢跟你比?”雷晓光说着,化掌为刀,做了个劈斩的姿势,“梁屠夫,屠刀所过之处,无一幸免!这等气魄,谁敢跟你比?”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梁栋拍了拍雷晓光的肩膀,“今天把你叫来,是想问问你对教育这一块儿有多少了解?” “你是具体到人,还是指整个教育系统的大小领导?”雷晓光问。 “具体到人怎么说?整个系统又怎么说?”梁栋敏感地反问道。 “如果你要具体到人的话,你随便点,点一个我给你办一个。” “这么夸张?” 雷晓光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一直没有行动?” “这不是等你回来吗?”雷晓光回答道,“要是没有你的支持,我一个人啥也办不了。” 某地主要领导在和下属集体谈话时,曾公开这样说过:你们下去都给我好好干,干好了回来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地方,干不好就让你们当纪委书记去! 由此可见,纪委在领导那里的位置有多尴尬。 各级纪委通常情况下,都存在不敢办案的问题,之所以不敢办案,是因为主要领导会认为你今天抓一个,明天抓一个,被抓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等于在打他的脸,给他脸色抹黑。 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纪委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四面树敌乃官场大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皆大欢喜。 “问题最严重的有哪些人?”梁栋又问。 “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任庆东把持槐安教体局这么久,教育系统也不会烂到现在这个样子。”雷晓光回答道。 “不是最多连任两期吗?” “还不是何孝堂的遗毒?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呗。” “县一小那个叶校长问题严重吗?” “他的问题何止是严重,简直就是荒唐!他一个小学校长大肆敛财不说,还学人家搞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简直闻所未闻!” “就他们两个,你有没有确凿的证据?”梁栋问道。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对把他们两个的案子办成铁案!”雷晓光顿时来了精神。 “好!”梁栋一拍桌子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把这两个人的材料交到我这里,我来给你拍这个板!” 雷晓光一手握拳,一手伸掌,双手互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这下子终于有活儿干了!” …… 任庆东是从办公室被县纪委带走的。 他本以为搭上了市委书记就能高枕无忧了,谁知屠刀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直到县纪委的人对他宣布了‘双规’决定,他才知道‘梁屠夫’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同一时间,县一小的叶校长也被县纪委请去喝茶了。 消息传到何义勇那里之后,他气得连骂了好几声‘废物’。 何义勇了解梁栋,知道他不会打无把握之仗,那两个家伙既然落到了梁栋手里,就绝对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了。 可是,没了他们两个,好不容易织成的一张大网,瞬间就破了一个大窟窿。 这还怎么去网梁栋这条大鱼? 看来也只有另辟蹊径了。 …… 小刘委婉的把梁栋的意思带给了莫莉,惹得莫莉回到家里又大哭一场。 莫连五劝不动女儿,就开始打别的主意。 他以为,要想让梁栋服服帖帖,就需要去市里找他上面的领导。 莫连五跟县政法委书记曾宪磊有旧,就找到他那里。 当他提出要对付梁栋的时候,曾宪磊笑了: “莫总,别看梁栋只是个县委书记,他的级别跟我却是一样的,要不是他被免去了市委副书记的职务,我还要接受他的领导呢。你让我去对付他,恕我无能为力啊。” “曾书记,你就不要谦虚了,你是什么实力,我能不知道?只要能让梁栋那小子服服帖帖的,你开个条件,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认了。”莫连五道。 “这件事吧,找我肯定是不行,不过有一个人能行。”。 “曾书记,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是谁?” “何书记!”曾宪磊说着,向上指了指。 “可我不认识何书记啊?” “你不认识,我认识啊?”曾宪磊笑道,“今天你攒个局,我把何书记请过去,你当面跟他说。” 莫连五紧紧握住曾宪磊的手,感谢道: “曾书记,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事儿要是能成,我一定重重的酬谢你!” 曾宪磊‘哈哈’大笑: “莫总,咱们都多少年的关系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按照曾宪磊的要求,莫连五定了一个农家乐,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一共就三个人。 因为有曾宪磊牵线,何义勇入席后没怎么摆谱。 莫连五也是见过场面之人,接人待客这方面,还是很熟稔的。 酒至半酣,曾宪磊借故出去,房间里就剩莫连五和何义勇二人。 何义勇直言不讳道: “莫总,听曾书记说,你找我是为了你女儿的事儿?” “何书记,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你这里的。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总不能让她忍受那些流言蜚语吧,总不能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吧?” “莫总想要怎么做?” “我想让何书记出面给梁栋那小子一点颜色,让他知道我莫连五不是好惹得!” “他虽然是我的下属,但我也不好无缘无故就找人家麻烦,莫总想要让我给他点儿颜色,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 “你闺女,莫老师!” 第544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 莫连五能从一辆小货车做到现在垄断整个槐安的物流行业,全凭一个‘狠’字,他们这类生意人,跟混社会的也没有多少区别。 他向来信奉一句格言: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别想得到。 梁栋要是老老实实跟他闺女结婚,一切都好说。 对他来说,有个县委书记当女婿,他的生意绝对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如果梁栋不听话,他也不介意毁掉他。 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对一个县委书记要说忌惮,那是肯定忌惮的。 但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上拉下马,要是他啥都不管不顾了,还真不怕一个县委书记,反正钱早都赚到手了,大不了门一关,生意不干了! 欺侮他莫连五可以,欺侮他闺女不行。 他莫连五就这么一个闺女,闺女就是他的全部! 从淮州回到槐安,莫连五进了家门,只看到老婆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女人朝莫莉卧室方向努努嘴,莫连五会意,叹了口气,走道莫莉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对立面喊道: “莉莉,你出来,咱们谈谈。爸爸说话算话,说给你讨个公道,就给你讨个公道。” 莫连五喊完,还想再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 莫莉从里面走出来,在莫连五愕然的目光中,走向客厅沙发。 莫母连忙关上电视。 莫连五跟着莫莉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我去见了那小子的领导,他们领导答应我治治那小子。” 莫莉看了父亲一眼,斥责道: “你添什么乱?你一个做生意的,凭什么跟人家一个县委书记斗?生意还做不做了?” 莫连五陪着笑脸道: “莉莉,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为了你,那点儿生意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要不是你非要当什么老师,我跟你妈早就打算离开槐安了。你跟那小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要是不能妥善解决,咱们一家也没脸待在这槐安了。” “你打算做什么?”莫莉知道父亲的脾气,就问道。 “我见了市委书记,他答应我,只要你能作证,证明那小子跟你那个了,他就有办法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莫连五回答道。 “可我根本就不能确定啊?” “有没有发生不重要,你能不能确定也不重要,只要你能在纪委调查的时候一口咬定你们发生过关系就行了。” “你们这是让我诬陷梁栋?” “莉莉,”莫连五语重心长地问,“你还喜不喜欢那个梁栋?” 莫莉想了想,回答道: “见他第一眼的感觉很特别,后来被他拒绝时的确有些伤心,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发现我对他也是一时兴起,到现在那种特别的感觉已经几乎没有了。” “要是爸爸能让梁栋娶了你,你愿不愿意?”莫连五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莫莉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莫连五一拍大腿: “那不就得了?你就一口咬定跟梁栋发生过关系,剩下的交给爸爸,爸爸一定把那小子治得服服帖帖的!” …… 麻烦事还没解决,新的麻烦又来了。 苏菲来槐安了,而且是携资前来。 来者都是客,人家是来搞投资的,梁栋没理由把人往外撵。 不但不能把人往外撵,他还得负责搞好接待。 吃过晚饭,苏菲提出要去家里看望何孝恩,梁栋只能勉强答应。 可是,当他进门以后,整个人愣住了——岳菲也在! 两个女人乍一见面,空气中就弥漫起了火药味。 老万也是个有颜色人,见情况不对,就推着何孝恩进了卧室。 梁栋见两个女人跟两只正在酝酿情绪的斗鸡似的,就有些头大,尴尬地咳嗽两声,先指着岳菲介绍道: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淮州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岳菲。” 然后,又指着苏菲介绍道: “这这位是‘恒华集团’老总苏菲。” “你闭嘴,不用你介绍!”两个女人几乎同一时间扭过头,指着梁栋,异口同声地说。 梁栋傻眼儿了,原来她们早就认识啊! 苏家住在省委大院儿,岳家住在省政府大院儿,两家离得不远,她们俩互相认识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苏菲个子略高,岳菲身材更好,两个女人各有千秋,揪出任何一个,都是祸国殃民的角色。 二人同时出现在梁栋家里,那就有好戏看了。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现在多了一只母老虎,事情就难办了。 “你们既然认识,那就别站着了,坐下来喝杯茶吧。”梁栋赔着小心建议道。 岳菲感觉自己占据了主动,就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势,听了梁栋的话,要去拿杯子。 苏菲也不甘落后走了过去。 梁栋发觉两个女人在暗暗较劲儿,怕她们起冲突,就挡在俩人中间,讪笑道: “二位姐姐,你们坐那就行了,这些活儿我来干!” 苏菲和岳菲对视一眼,又各自不服气地把头扭开,昂首挺胸地走到沙发那边,各自坐下。 梁栋给她们泡好茶,端了过去,然后拨开岳菲的腿,坐在了两个女人的中间。 “二位,既然今天大家都遇到了,咱们不妨就把话说开。”梁栋端坐正中,挺直了身子道。 “首先,请允许我向二位郑重的道个歉。”梁栋说着,站了起来,分别向岳菲和苏菲各鞠一躬。 “以前,是我不懂事,做出了那些荒唐的举动,给二位姐姐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我知道,我鞠个躬,道个歉,根本无法弥补,但我不想再让错误继续下去。你们大概都知道了,何叶带着孩子不辞而别,离我而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当我觉得这是我的报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做过的事,就得认账。但是,惩罚我一个人也便罢了,孩子是无辜的啊?尤其是小露珠儿,她才多大?” 梁栋说到这里,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嗓子有些发紧,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变了。 苏菲想要说话,看到梁栋身边还有岳菲,就忍住了。 岳菲劝说道: “你在燕京发生那么多事,何叶肯定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她不辞而别,应该是不想让你难做。” “我还有什么难做的?巡视组把我除了名,职务也降了一级,虽然侥幸保留级别没变,还保留了县委书记的位置,却也断绝了我再去燕京的路。燕京那些家族再也不必担心我这个‘梁屠夫’了。我在巡视组的时候,首先就拿何家开了刀,何叶会不会是因此而记恨我呢?”梁栋道。 苏菲的嘴蠕动了半天,显然是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管何叶为何离去,我都会等她回来,所以,你们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梁栋终于还是把话挑明了。 两个女人闻言,神情皆有些黯然。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哪个稀罕你?”岳菲仰着头,忍着泪水道,“我要不是有那种病,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你别自作多情了!” “梁栋,你以为我们女人都离不开男人吗?”苏菲也比岳菲好不到哪里,眼睛同样红红的,“我只是可怜孩子罢了。朗朗一天比一天大了,他一直都吵着要见爸爸,要不是因为他,我会缠着你?” “你们有个儿子?苏家那个孩子是梁栋的儿子?”岳菲很敏感地问了苏菲一句。 “是又怎么样?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苏菲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把鼻涕。 岳菲又看向梁栋,求证道: “她说的是真的?” 梁栋凌乱地点点头。 “卧槽!”岳菲站了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突然停住,弯腰指着梁栋和苏菲,“你们竟然有个儿子!” “跟你有关系吗?”苏菲针锋相对地站了起来,“你是他什么人?我就算跟他有个儿子,好像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呵呵,你那孩子都快三岁了吧,算起来,你们有孩子的时候,他好像还没离婚吧!”岳菲指着梁栋,盯着苏菲,质问道。 “是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他老婆,要管好像也只有何叶才有资格吧?”苏菲也是寸步不让。 “还真是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当小三都能当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我还真是甘拜下风!”岳菲道。 “我是小三?”苏菲指着自己讥笑道,“那你是什么?小四?” “你!”岳菲被苏菲一句话噎住了。 “够了!”梁栋怒吼一声,“你们俩有完没完?我都说过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招惹的你们,你们都是我的亲姑奶奶好不好?” “你跟她都有孩子了!”岳菲委屈地指着苏菲,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好像也不能怪我吧?你要是好好的,说不定也早就怀上了。”梁栋无奈道。 “我不管,凭什么她能跟你生一个孩子,我就不能?”岳菲有些不讲理地说。 “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竟然还有女人要比着给人生孩子的!”苏菲讥讽道。 “我想跟他生孩子好像也不关你说什么事吧?你又不是她老婆?”岳菲又把苏菲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这下子轮到苏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545章 昨天今天明天 两个女人吵着吵着,又抱在一起开始哭了起来。 哭够了,岳菲擦了一把眼泪道: “苏菲,走,咱们去我家喝酒去!” “你家在哪儿?”苏菲问。 “就在后面那栋楼!” 两个女人说完,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 梁栋怕她们闹出什么事来,只好跟在后面。 岳菲开了门,跟苏菲刚走进去,梁栋就尾随着她们也挤了进去。 “你跟过来干什么?”岳菲一脸不悦地说了一句,不过也没有把他往外赶,算是默许了。 梁栋屁股往后一撅,把门顶上,然后跟着两个女人一起进到里面。 岳菲从酒柜里搬出来一个木箱子,打开后,取出三瓶红酒,在茶几上一字摆开: “一人一瓶,敢不敢?” “还是少喝点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梁栋反对道。 “你还是不是男人?苏菲都没反对!” 岳菲一脸不屑地说完,把开瓶器塞给了梁栋,梁栋没办法,只好逐一打开三瓶酒。 岳菲起身取来三个高脚杯,一人分了一个。 三个人自己动手,各自倒了半杯。 岳菲跟梁栋和苏菲碰了一下杯子,举杯道: “第一杯,祝咱们逝去的青春!” 梁栋看着两个女人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得一干二净,也只得跟着一仰头喝进肚里。 “第二杯,敬咱们该死的缘分!”岳菲又举起了杯子。 “第三杯,敬咱们纠结的未来!” 高脚杯肚子很大,三个人又倒的比较多,三杯下去,一瓶酒已经消了大半。 干红喝的时候感觉不像白酒那么辣口,却跟温水煮青蛙一样,劲儿都在后面。 一瓶酒还剩没多少的时候,梁栋都感觉有些上头,两个女人那就更是脸色酡红了。 “梁栋,你说我这辈子咋就遇到你了呢?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苏菲借着酒劲儿,痴笑道。 “你不欠他的,是我欠他的,到目前为止,离开他,我连女人都做不成,你说是不是我欠他的?”岳菲把手搭在梁栋肩膀上,使劲儿拽了他一把,梁栋没坐稳,倒在了她身上。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三个人都脱去了外套,只穿着毛衣,连沙发都不坐,都围着茶几坐在了地上。 “你们俩别说了,是我欠你们的。你们告诉我,现在这种局面,让我怎么办?把我劈三瓣儿,一人分一瓣儿?”梁栋撑着岳菲的大腿坐了起来。 岳菲再次伸手拽了一把梁栋,把他拽倒后,搂住他的头: “我不管,你跟何叶、苏菲都有了孩子,我也得要一个!” “你们俩好不要脸,当着我的面耍流氓。” 苏菲说着从那边爬过来,想把梁栋拽开,没曾想身子不稳,一下子趴在了他身上。 三个人就这样,姿势怪异地叠坐在一起。 梁栋身子窝得有些难受,干脆一使劲儿,把茶几蹬开半米远,然后一手搂过一个女人倚着沙发,躺在那里。 “这个世上最难还的债恐怕就是风流债了。”梁栋喃喃道。 “风流债不用还的。”苏菲把头附在梁栋耳边撩拨道。 岳菲更是过分,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左拥右抱,夫复何求? 梁栋突然想起了何叶,心中陡然一惊,收回手,推开两个女人。 “酒快喝完了,我还是送苏菲回酒店吧。”梁栋坐直身子,对两个女人道。 岳菲爬起来,把箱子里另外三瓶酒也掂了出来,往茶几上一摆: “还去什么酒店,我这里睡不下她吗?实在不行,让她跟我挤一下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里,岳菲的老司机属性又开始加持:“梁栋,你看我叫岳菲,她叫苏菲,是不是很巧合?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想入……” 岳菲说着,给了梁栋一个摄人心魄的媚眼儿,惹得梁栋瞬间有了反应。 “嘴上不承认,身体却很老实。”岳菲看到梁栋身体的变化后,调笑了一句,然后拿起开瓶器把剩下的酒一一打开。 苏菲没想到岳菲这么放得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就转移话题道: “岳菲到底有什么病?” 还没等梁栋开口,岳菲就越过梁栋,做到苏菲身边,搂过她,大大方方地解释道: “我上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老色狼,被他性侵了,后来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不能跟男人有身体接触,一接触就浑身痉挛、抽搐!” “那怎么会跟梁栋扯上关系呢?” “我们在槐安应该见过,正式认识,是在省委党校,阴差阳错之下,我们之间就有了身体接触。我发现自己对梁栋竟然不怎么排斥!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主动倒贴上去了。” 苏菲听完,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人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把自己的隐私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你还嘲笑人家。”岳菲不悦道。 “我这不是忍不住吗?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病,该不是你为了追求梁栋编造出来的吧?”苏菲继续笑道。 “你还笑……” “叫你还笑!” 岳菲见警告无效,就压到苏菲身上,开始挠她的腋窝,苏菲忍不住,笑得更夸张了。 两个女人闹着闹着,动作就有些变形,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就把手伸进了对方毛衣里。 “哇!”岳菲惊叫一声,“没想到你这么有料!” “跟你还是没法比啊。”苏菲同样不甘示弱地抓了一下。 俩女人你来我往,气氛就有些暧昧起来。 她们好像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不对,她们这是心照不宣,是故意做给梁栋看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 你们…… 酒,继续喝。 人,继续疯。 当第二瓶酒又喝了一半的时候,苏菲和岳菲已经不顾及一点淑女形象了,身上的毛衣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影踪,俩人竟然都穿着薄薄的内衣,卷起袖子,玩起了真心话和大冒险。 “哈哈,你输了!”岳菲高兴地笑了起来,“大冒险,大冒险!我要你讲一遍你跟梁栋勾搭的详细过程。” 苏菲笑了笑,就把那天发生的经过毫无保留地讲了一遍。 又过了一会儿,苏菲赢了一局,她指着梁栋提要求道: “我要你当着我的面跟他接吻。” 岳菲直接站起来,挪到梁栋身边,捧起他的头,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带这样的,你们俩合起伙儿来骗我。岳菲,你不是说你有病吗?你不是说你不能接触男性吗?”苏菲指着岳、梁二人,“这算什么?” “这是我们试探了好多次,才取得的一点成果。”岳菲回答道,“真到了那一步,我就不行了。” 苏菲瞪大了眼睛,明显不相信:“有这么神奇吗?” “身体痉挛特别严重时,会死人的,你说我会在这上面开玩笑吗?”岳菲回答道。 “我不信,除非你们当场示范给我看。”苏菲又道。 “喂,你们两个疯够了没有?要是喝得差不多的话,那就早点休息吧。”梁栋不满地说。 “你闭嘴!”两个女人这时又站到了一个战壕,同时指着梁栋,霸气地说。 梁栋举手投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坐到一边,跟个小媳妇似的。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想法。”岳菲大胆地对苏菲道。 “什么想法?”苏菲问。 “是这样……”岳菲把头附在苏菲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不行,不行,”苏菲连连摆手,“这太疯狂了!” “你们都老夫老妻了,怕什么?就当帮帮忙吧。”岳菲摇晃着苏菲的胳膊哀求道。 “那也得他能答应啊?”苏菲有些动摇。 “他得了便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答应?”岳菲‘恶狠狠’地看了梁栋一眼。 “这个……这个……”苏菲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岳菲推了苏菲一把。 “好吧。”苏菲十分勉强地答应了一句。 见苏菲同意,岳菲也不管梁栋同不同意,就指着他命令道: “你,洗澡去!” “洗什么澡?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梁栋一脸的问号。 “叫你洗,你就洗,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岳菲说着,直接上手要把梁栋拽起来。 梁栋没办法,配合着站起来,问: “今晚我就睡这儿?” “怎么,还怕我们俩吃了你?”岳菲挑衅道。 “我一个老爷们儿,会怕你们两老娘们儿?”梁栋说着,还真就走进了卫生间。 岳菲这里本就有梁栋的睡衣,给他找好后,又把自己的睡衣给苏菲找了一套。 她这套房子是双卫的,梁栋洗完的时候,苏菲也洗完了。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二位,祝你们过个愉快的夜晚!” 岳菲把穿着睡衣的梁、苏二人,推进了主卧,然后关上卧室门,自己也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梁栋醒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头疼。 身边的女人睡得正香,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尤其是昨天晚上,感觉跟做梦一般,有些太不真实。 梦中那些荒唐的场景,好像比真的还真。 “醒啦?”女人也醒了,慵懒地问了一句。 “啊?怎么是你?”梁栋惊呆了! 第546章 莫须有 昨天还互相仇视的两个女人,过了一夜竟然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一大早就叽叽喳喳个没完。 女人在一起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还是梁栋插不上嘴那种。 当岳菲听说苏菲要来槐安投资后,立刻来了精神,说什么也要请天假陪她实地考察一下。 程满仓老早就守在小区门口了,见梁栋领着两个女人出来,只是瞬间一愣,很快便神色如常地上前先给岳菲打了声招呼: “岳部长,早上好!” “早上好,小程。”岳菲回应了一句。 程满仓不认识苏菲,跟岳菲打完招呼后,向苏菲微微点头,然后询问梁栋: “梁书记,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安排?” “推掉所有日程,今天我陪苏总去工业园区那边转转。”梁栋淡淡道。 “好的,”程满仓答应道,“需不需要安排一辆车?” “不用,苏总带的有车。有岳部长跟着,你就不要去了。”梁栋又对程满仓安排道。 “好的。”程满仓说着,摆摆手,“岳部长,苏总,再见!” 等程满仓走远,苏菲忍不住道: “梁栋,你的秘书看起来咋有些憨憨的呢?” “你可不要被那小子的外表迷惑了,那小子心眼多着呢,深得他老板的真传!知道他对象是谁吗?是我们淮州最大的民营企业家郭本隆的独生女!”岳菲抢着替梁栋回答道。 苏菲捂着嘴笑了起来。 “别听她胡说,程满仓是个老实孩子,没她说得那么不堪!”梁栋有些不满地说。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不堪了?”岳菲揶揄道。 梁栋知道嘴上功夫比不上两个女人,果断选择闭嘴。 三个人开着带来的车,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工业园区。 汽车行驶在长江路上,两旁的配套设施已经初现雏形。 槐安这个地方,以槐花闻名,行道树便选择了洋槐树。 相较于国槐,洋槐花期更长,花型更好,花香更浓。 在选择行道树的时候,大家分歧很大。 大多数人都赞成跟风,选择这两年特别流行的香樟树。 还有一部分人属意银杏。 经过大家激烈的讨论,最先排除的是银杏,因为银杏生长太过缓慢。 香樟树虽然属于南方树种,经过改良后,槐安这个地方也能生长。 香樟树相对来说,生长较为迅速,三五年既能成形,但梁栋还是坚持选洋槐树。 理由有三:其一,槐安这个的名字里就带有一个‘槐’字,槐安这个地方跟洋槐树有着不解之缘;其二,洋槐树虽然不是常绿乔木,但它在四五月份会开花,一旦到了花季,全城的槐花,绝对能吸引大批游客;其三,洋槐树适合槐安的土壤和气候,且能就地取材,价格便宜,能大幅度节约成本。 最后,在梁栋的坚持下,工业园区的行道树就选择了洋槐树。 工业园区‘三横三纵’六条主干道,‘三纵’分别取名黄河路路、长江路和淮河路,‘三横’分别取名泰山路、华山路和嵩山路,也是梁栋的主意。 “你这一盘棋下得不小啊!”苏菲听完梁栋的讲解,感叹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梁栋有些好奇地问。 “很简单啊,咱们全国有多少条河?多少座山?你这‘三纵三横’显然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多着呢!”苏菲回答道。 梁栋朝苏菲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真实打算是以工业园区为依托,舍弃北边的老城区,在园区南边再重建一座新城!” 苏菲想了想,还是泼冷水道: “你是不是看到淮州市的桂湖新区搞得有声有色,就有些心痒难耐了?即便是淮州市,举全市之力,也没敢说废弃一座老城,重建一座新城,他们也只是在老城旁边新建了一个新区而已!且不说资金问题,我问你,你一个小小的槐安,建好一座新城,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人来住?万一你把新城建好了,没有人去,那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了吗?” 梁栋大手一挥,指向南边: “从槐安再往南,就出了岭西,属于楚江省地界。岭西和楚江两省的交界,横亘着连绵群山,这一条自西向东的山群,就像一堵天然的屏障,阻隔在我们大好河山的正中位置。如果我们能从槐安这个地方,修一条通往楚江省的高速公路,就将开辟第七条南北公路交通大动脉!而且这条大动脉,处在其它六条公路的正中位置,绝对意义非凡!” “异想天开!”苏菲怕这话太打击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和勇气!” “这个方案其实不是我最先提出来的,十几年前就有专家论证过了。”梁栋道,“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国家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这个方案就搁置了下来。” “肯定啊,从槐安往南的山群,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公里,这么大的工程,要开多少山?挖多少隧道?”苏菲提醒道。 “别忘了我们国家早在2008年就落地了第一台盾构机,正是这个钢铁巨兽,让我们‘基建狂魔’的绰号享誉世界。有了盾构机,修这条高速公路,技术上没有什么难题!” “钱呢?” “这么大的工程,肯定是国家拨款啊!” “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凭什么能让那些大佬为你的幻想买单?” “事在人为,不去争取,又怎么能知道不行呢?”梁栋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你哪儿来的自信?”苏菲有些疑惑地问。 “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梁栋笑着回答道。 苏菲脸有些红了: “你是童话里的老头子,我可不是童话里的老婆子!”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撒狗粮了,别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岳菲被冷落在一旁,有些不满意。 梁栋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车也出了工业园区,梁栋把车开到一个土丘上,打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岳菲、苏菲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梁栋站在一处高点,指着远处道: “那边是赵冲乡,那边是龙井乡,到时候我们把赵冲乡和龙井乡各划一块儿出来,就是我心目中的槐安新城了。” “看到没,赵冲乡再往南,就是麻石岭,也就是我的老家,那边基本都是山,也就是我刚才说的要打通的地方。”梁栋又介绍道。 “规划的高速会不会占了你家的地?这么说的话,你不就成了‘拆二代’了吗?”岳菲打趣梁栋道。 “占不住,占不住,离得远着呢。”梁栋连忙否认道。 “又不找你借钱,至于吗?”岳菲说着,翻了一个白眼儿。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苏菲问了一句。 “你们‘恒华集团’不是以商超为主业吗?来槐安肯定也是围绕这个吧?”梁栋问道。 “是啊,”苏菲点点头,“不过我们‘恒华’分家了,我大姑分走了渭城那一块儿的四大商场,其余的小鱼小虾分给了我。” “那你还有精力来槐安投资?” “我总不能留在渭城跟我大姑争个你死我活吧?就算她再不讲亲情,毕竟还是我的亲大姑,她可以不讲,但我不能。” “那你也可以选择淮州这样的市一级的城市,没必要选我们一个小县城啊?” “因为我相信你呗。”苏菲说着,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拢了拢被风吹散了的头发,“我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来这里也是为了向我爸爸示威。” 还没等梁栋开口,岳菲再次抢先问: “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要拿梁栋跟那个女老师的事做文章?” 苏菲点点头: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我爸爸在跟别人谈起这个事,等我问他的时候,他却矢口否认,我跟他吵了一架,就跑槐安来了。” “你去找过你爷爷没有?”岳菲又问。 “我爷爷现在跟那个姓钱的老头子走的很近,我爸爸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苏菲回答道。 “这事麻烦了。”岳菲表情严肃了起来。 “该能有什么麻烦?证据都被我牢牢抓在手里了。”梁栋觉得岳菲有些小题大做。 “你知道岳飞死于什么罪名吗?”岳菲问道。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儿的吗?” 梁栋错把‘岳飞’听成‘岳菲’了,岳菲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这个岳菲,是宋朝那个岳武穆!” 岳菲这么一说,梁栋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莫须有’?” 岳菲点头道: “如果那个老师一口咬定是你跟她发生了关系,你觉得你能说得清吗?”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梁栋道。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你梁栋也是在体制里混了近十年的人了,连这个还没参透?政治斗争,只要你赢了,黑的就是白的,要是你输了,白的也是黑的。”岳菲教诲道。 “证据在我手里,那个女老师要告我,警察就会介入,警察一介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梁栋执迷不悟道。 “你这人咋就听三不听四呢?我说的是,那个女老师只要一口咬定你跟她发生了关系,人家不告你强奸,就不需要警察介入,这次听清楚了吗?人家玩的就是一个‘莫须有’,那些证据你说有用吗?”岳菲一字一顿地说。 第547章 互相推让 “我跟那个女老师无冤无仇,她不至于要陷我于死地吧?”梁栋这会儿也没了分寸。 “外面风大,有些冷,咱们去车上,你把那天的前前后后,详细地说一遍,咱们再复盘一遍。”岳菲对梁栋说。 三个人回到车上,梁栋把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你说你非要接那张房卡干什么?要是你不接,就不会有后来这些麻烦了。”苏菲埋怨道。 “即便没有这些麻烦,肯定还会有别的麻烦。”岳菲又对梁栋道,“有一点,你的思路是对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你要是不抢先出手解决了任庆东和那个校长,现在会更麻烦。” “那我该怎么办?”这会儿梁栋开始虚心起来了。 “你说那个女老师叫什么?”岳菲问道。 “莫莉。” “她跑到你的办公室,向你逼过婚?”岳菲又问。 “不仅仅是她,就连她爸爸都去找我了。要不是程满仓那小子机灵,说不定我都被她爸爸揍一顿了。” “在你的办公室对你动了手?” “你没见过她爸爸,长得比我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块头儿比我大一半儿,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在你办公室里对你动手,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还不是觉着他是莫莉的爸爸吗,不管怎么说,他闺女名声受损,跟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还真是一个烂好人,”岳菲摇头道,“这就是你当烂好人的下场。我告诉你,事情发展到现在,十有八九是那个莫莉的爸爸跟市里那帮人攀上了关系。” “我感觉莫莉老师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年轻人,要不,我去找她说一下?” “没用的,”岳菲摆摆手,“换位思考,如果你是莫莉的爸爸,你的女儿名声受损,你会怎么办?第一,他会问莫莉喜不喜欢你,如果莫莉说喜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促成这桩婚事;第二,如果莫莉对你没感觉,为了莫莉的名声,他爸爸会不择手段地毁掉你。而他爸爸又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哪怕他在社会上有点实力,也没有跟你一个县委书记掰腕子的资格,所以,他会到市里寻求帮助。如果我分析无误的话,他能找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市委书记何义勇!” “何义勇已经公然跟我撕破了脸皮,他现在恨不得能把我拉出去毙了!”梁栋赞同道。 “你们两个说来说去,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事情都这样了,总得有个对策吧?”一直在听梁、岳对话的苏菲有些忍不住了。 “如果莫莉老师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件事就好办了。”岳菲卖了关子。 “到底怎么办,你赶紧说啊,都急死我了。”苏菲在商界是个天才,在人情世故,阴谋阳谋这方面,跟岳菲比,难望其项背。 “等会儿你跟梁栋去把结婚证领了,问题解决!完美!”苏菲眯着眼睛笑道。 “不行,不行。”苏菲吓一跳,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子似的。 “你要是谦让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岳菲说着,伸手拽住了梁栋的胳膊,搂在怀中。 为了方便说话,三个人进车的时候,都挤在了后排。 岳菲坐在中间。 “不行,不行。”苏菲再次否决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有更好的办法?”岳菲问道。 苏菲无语了。 “你估计一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梁栋问岳菲一句。 “最坏的结果就是你丢掉官帽子,一朝回到解放前呗。”岳菲轻飘飘地说。 “回去就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梁栋也有些不在乎地说。 “接下来,你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人家想怎么剁你,就怎么剁你。”岳菲微笑道。 “大不了我离开槐安!” “你爸你妈呢?你手底下提拔起来的那群人呢?你刚才还豪情万丈的抱负呢?”岳菲连续问道。 梁栋沉默了。 “要么我,要么她,你选一个。”岳菲将军道,“要是法律允许,你把我们俩都娶了,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哦,对了,”岳菲又补充道,“你要是嫌弃我们两年纪有些大的话,选那个莫莉老师,效果更好!” 梁栋没好气地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好吗?” “那你总得做个选择吧。” “对不起,我谁都不选。”梁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你不害怕那个最坏的结果?”岳菲问。 “我不能对不起何叶。”梁栋十分坚定地回答道。 “何叶不会回来了!”苏菲突然插话道。 梁栋先是一愣,然后越过岳菲,抓住了苏菲的胳膊,十分激动地问: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何叶跟你说什么了?” “梁栋!起开!你压疼我了,昨夜差点儿没被你揉爆了!”岳菲伸手挡在胸前,想推开梁栋的胳膊。 梁栋松开手,移走胳膊,继续追问苏菲: “你来槐安,是不是也受到了何叶的嘱托?” 苏菲仿佛变成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低着头,一直不敢看梁栋的眼睛。 “苏菲,你说话!” 梁栋说着,又要去拽苏菲,却被岳菲一把打开,然后搂着苏菲,转过头,斥责梁栋: “你让她缓缓不行吗?”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过来好一会儿,苏菲抬起头,转过来,看着梁栋: “梁栋,我来槐安,主要还是何叶的意思。来投资,也是何叶的意思。何叶去哪儿了,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对你说的。何叶让我来槐安照顾你,让我把朗朗也带过来,要是你同意的话,她让我和你……” 苏菲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苏菲的话,如同一记天雷砸在梁栋头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石化当场。 许久之后,梁栋才缓缓开口道: “苏菲,求求你告诉我,何叶到底为什么要走的?” 苏菲摇摇头: “对不起,具体原因我真不知道。” “既然何叶都这么说了,你们俩就去把证领了吧。”岳菲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却还是撮合道。 “何叶说,朗朗一天比一天大了,孩子需要爸爸的陪伴。”苏菲道。 “言言、诺诺和小露珠儿就不需要爸爸的陪伴了?”梁栋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何叶说了,等时机成熟,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岳菲扭过头,发现梁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泪水,就有些气恼道: “梁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何叶明显是想借机成全你跟苏菲,这么浅显的道理,你看不懂吗?” “不行,除了何叶,我谁都不要。”梁栋倔脾气上来了,也不管眼前的两个女人都是谁了。 “梁栋,昨天夜里你咋不说这样的话?跟我们俩玩‘三不男人’是吧?合着是我和苏菲犯贱,都主动往你身上贴是吧?”岳菲的嘴巴跟刀子似的,刀刀入肉,说得梁栋无从反驳。 “不是,不是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能不能有点儿新意?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将会减少一半的争执!”岳菲微怒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 “不是跟你说几遍了吗?”岳菲指了指苏菲,又指了指自己,“苏菲和我,你选一个。当然,那个莫莉也行。” “别逼我了行吗?”梁栋哀求道。 “我也不想逼你,可你也看到了,要对付你的人不仅仅是何义盛,还有省里那帮子人,还有眼睛那帮子人,你说你一个人,凭什么去跟人家斗?把这件事先搞定,然后给周鹏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我怕他们一计不成,还有可能狗急跳墙。”岳菲苦口婆心道。 梁栋被逼到了墙角,就开口问: “你们俩,不管我选了谁,都会伤害另外一个。你说我该选谁?” “当然是选苏菲啦,何叶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岳菲回答道。 “我要选了苏菲,你怎么办?”梁栋问。 “我给你当小的呗。”岳菲说着,搂住了苏菲的胳膊,“苏菲姐,你也同意了,对吗?” “我不同意!”苏菲挺起了腰,很认真地说。 岳菲闻言一愣,以为苏菲反悔了,要独占梁栋。 “我觉得岳菲更需要这桩婚事。”苏菲又道。 岳菲又是一愣,没想到苏菲竟然会把机会让给她。 “不行,不行,你还有苏朗,苏朗需要爸爸。”岳菲断然拒绝道。 “我们苏家欠梁栋的,也欠何家的,我不配。”苏菲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苏家是苏家,苏菲是苏菲,你不用替整个苏家背锅。就像何叶一样,何家是何家,何叶是何叶,在梁栋那里,不会混为一谈。”岳菲搂过苏菲的肩膀,宽慰道。 “岳菲,咱们俩就不要争了,婚姻只是一个名义罢了,你和梁栋都是官场之人,这个名义对你们俩来说,都很重要。而对于我来说,有没有这个名义都无所谓,只要你不嫌弃我,不把我往外赶就行了。”苏菲对岳菲道。 第548章 公务接待 梁栋和岳菲都是体制里的人,俩人领证需要报备,根本就瞒不住。 俩人的婚事在槐安、淮州乃至渭城和燕京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岳菲虽然有些不甘心,在梁栋的坚持下,她还是同意了婚事简办。 说是简办,其实就等于没办,只是在淮州摆了两大桌,把圈子里的人请了过去,而且还提前声明,拒绝随礼。 两桌人,一桌是槐安那边的众位常委和一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一桌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和岳菲在组织部的一些同事。 槐安那桌,最失落的人当数宣传部长聂新,岳菲的突然袭击,让他有些猝防不及。 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死了心。 淮州那桌,何义勇全程不苟言笑。 梁栋这一结婚,莫连五一家连夜搬出了槐安,何义勇的谋划也宣告破产。 他要能笑得出来,那才是出鬼了。 陆知行的心思要比何义勇更为复杂。 梁栋跟何叶离婚后,他一度以为苏菲极有可能要投进梁栋怀抱,谁知事情竟然出现如此反转,梁栋竟然突然跟岳菲完婚! 这样的话,一方面,他又看到了希望;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替苏菲不值。 苏菲对梁栋是什么个心思,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梁栋和岳菲就穿着日常服饰,携手敬了一圈酒。 酒席进行到一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岳藉。 省长亲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岳菲迎上去,亲昵地挽住哥哥的胳膊,娇嗔道: “哥,你咋来了?” “妹妹结婚,我这个当哥哥的咋能缺席?”岳藉爽朗笑道。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岳菲又道。 岳藉兄妹俩上前两步,走到梁栋跟前。 岳藉对梁栋道: “梁栋,从今天起,岳菲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欺侮她,否则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还没等梁栋开口,岳菲抢先道: “哥!你扫不扫兴?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 岳藉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这丫头,结了婚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吗?” 岳菲松开岳藉的胳膊,转而搂住梁栋的胳膊: “哥,我们俩现在是夫妻,这叫胳膊肘往里拐!” 说笑间,何义勇和陆知行走了过来,邀请道: “岳省长,请上座。” 岳藉没有推辞,走到淮州那桌,服务员赶紧重新拿来一副碗筷。 岳藉坐在了何义勇的位置,何义勇只好相应地移动到下一个位置。 这就跟某单位调走一个领导一样,下面的人就会连锁反应,依次递补位置。 等大家窸窸窣窣地调整好位置,淮州那桌的下面又加了一张椅子。 下面半张桌子,坐的基本都是组织部的人,这些人级别稍低,挤一挤,也没人有什么怨言,反而因为能跟岳藉同席吃饭,而感到激动。 岳藉入席后,还未动筷,就是起身端起酒杯: “同志们,今天是我妹妹的婚事。俗话说,好事多磨,她跟梁栋能修成正果,属实不容易,这第一杯酒,我建议大家举杯共饮,祝二位新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岳藉说完,大家一同站了起来,端起杯子,跟着岳藉,一起干了一杯。 喝完酒,岳藉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 “这第二杯酒,我单独敬二位新人。”岳藉说着,端着酒杯走向梁栋和岳菲,“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明年一年,必须要一个孩子!不许讲条件,不许打折扣!” 岳藉说完,有人跟着起哄,岳菲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把酒给喝了。 岳藉回到位置上,等服务员倒满酒后,又端着酒杯站起来,对何义勇和陆知行道: “淮州是你们二位的地盘,我妹妹和妹夫在你们这里上班,那我就把他们俩交给你们了。他们要是工作吧能力不济,或者有违规违纪行为,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顾及我的面子。他们是我岳藉的至亲不假,但你们也完全没必要因此就对他们另眼相待,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只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就行了。” 岳藉这话说得就很有深意了。 他一个省长,不让市委书记和市长关照他的亲属,只要求他们能一碗水端平,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他对何义勇和路知行严重不满!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岳藉如何表达不满,何义勇和路知行只有听着的份儿,除了不住的点头,不敢有其他表示。 至此,岳藉今天突然出现在淮州的目的就很明了了。 他就是来给梁栋站台的。 该说的说完之后,岳藉没坐多久,就起身离开了。 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何义勇和陆知行就不好过了,喝酒也没了兴致,好好的一顿饭,老早就散场了。 领过结婚证,梁栋就跟着岳菲到了她在组织部家属院买的一套福利性质的小户型商品房。 以前偷偷摸摸的都不敢来,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了。 岳菲的病,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疾病,一旦身体密码被打开,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食髓知味。 俩人一进门,就粘在了一起,从门口一路互相撕扯着到了卧室…… 几番征战,俩人都有些筋疲力竭。 “做女人真好!”岳菲由衷地赞叹道,“之前这三十多年都白活了!” 梁栋笑着问: “你是怎么说服苏菲,让她帮你的?”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小秘密,你就别问了!”岳菲神神秘秘地说。 “以后咱们……” “你还想玩三人行?” 发觉岳菲语气有些不善,梁栋连忙道: “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想玩儿也不是不可以,先打败我再说!” 岳菲说着,又开始了实际行动……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更快。 梁栋再回到槐安的时候,大家好像已经把这场风波给淡忘了。 但梁栋没忘。 他召集常委们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会议。 第一个议题就是有关规范接待规格和程序的问题。 “虽然我们国家已制定了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的相关规定,省里市里也相继出台相关公务接待管理办法及实施细则,但纵观当前的公务接待情况,仍然存在执行规定不严、公务接待超标准等现象。 就我们槐安现实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公务接待制度不严。省市公务接待管理规定和实施细则规定明确规定公务接待实行公函制,但是在实际公务接待中,大部分上级部门到县里检查工作都是通过电话通知,特别是省市重要领导,可能由于保密需要,基本上都没有正式的公函,长此以往,凭公函接待又将成为一纸空文。 第二,公务接待严重超标。尽管省市公务接待管理规定在陪餐人员方面做出了明确的要求,但是一些单位实际就餐人员大大超过规定人数,理由是陪餐领导没有超过规定,主要安排很多工作人员就餐,存在打折扣、搞变通的现象,按照规定接待单位只安排一次工作餐,但实际接待往往是全程接待,包括住宿餐饮全部负责,这是与上级规定是完全背道而驰的。第三,公务接待手续不全。有些单位公务接待内控牵制不健全,有的只有审批人,没有经办人、证明人;有的只有经办人,没有审批人和证明人,因而对其发生的公务接待费用很难确定其真实性;还有的不注明用途和接待对象,存在私客公待、化公为私等集体买单现象。第四,认识模糊,自律意识淡薄。某些部门或单位领导认为,只要不贪污受贿,多用公款吃点喝点算不上违反党纪国法。也有人为了迎合领导,打擦边球,搞异性陪酒。我们槐安在这方面,就连续出过几起事故,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梁栋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别的地方我不管,在咱们槐安,公务接待一定要严格执行相关规定,务必做到以下几点:第一,严格公务接待经费报销审核。只有财政部门严格落实派出单位公函作为接待费报销凭证,才能真正促使公函制度落到实处。 第二,行政事业单位要加强内部管理,建立公务接待登记制度及原始菜单签字入账制住宿。住宿用房以标准间为主,接待省部级干部可以安排普通套间。接待单位不得超标准安排接待住房,不得额外配发洗漱用品。第三,接待对象应当按照规定标准自行用餐。确因工作需要,接待单位可以安排工作餐一次,并严格控制陪餐人数。接待对象在10人以内的,陪餐人数不得超过3人;超过10人的,不得超过接待对象人数的三分之一。第四,严禁搞各种形式的异性陪酒。尤其是不能在学校、电视台、医院等单位,征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性来陪酒陪唱。我们是政府部门,不是娱乐场所!如果要给领导们安排一些娱乐活动,也要安排那些健康向上的活动,绝对不能打擦边球。” “以上四点,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大家有什么补充或者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如果没人提出异议,那就形成文件,下发到全县各乡镇和各局委。”梁栋环视一周,总结道。 第549章 不让进门 ‘三公问题’,公款,公车,公房,第一项就是公款吃喝。 国人一年喝掉一个西湖,绝对不是一个笑话。 某地公职人员禁酒令一出,餐馆酒店倒闭一半,也并非谣言。 就算是再困难的年代,公款吃喝的问题也是屡禁不止。 三公问题一直都是个老大难问题,哪怕梁栋再义正言辞,与会众常委也未必当回事,不少人都以他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为自己博个名声罢了。 正因为大家都笃定梁栋只是说说,未必当真,也就没人提出异议,第一个议题很快就通过了。 梁栋也知道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这些老大难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在通过了公务接待问题的方案之后,也没有继续深入,就开始了第二个议题: “第二个议题是关于加大教育投入的问题。‘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再穷不能去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诸如此类的口号,我们提了一年又一年,然而,真正落到实处的,又有几个地方?今年的天格外的冷,大家想象一下,要是没有空调,咱们在这里开会,还能坐得下去吗?咱们的老师,咱们的孩子在这大冷天里,还坐在冰窖似的办公室和教室,他们能安下心来办公和学习?我走访了一些学校,行政楼里,间间有空调,教师办公室和教室,没一个有空调的,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有人会说我说的是细枝末节的东西,正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才最能反应问题。我们的教育,基础设施薄弱是客观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有关人的问题,咱们下一个议题再讨论,现在咱们就说说关于教育投入的问题。咱们槐安财政这两年有些底子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钱躺在账上。有些人会说我是败家子,有一个花俩。也有人会说我瞎指挥,把钱用在市政建设上,最容易出成绩,最容易让老百姓切身感受得到,也最能为我们这些领导脸上贴金。县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管花到哪里都会比花到教育上容易见效。花到教育上,是最出力不讨好的地方。但我想说的是,把钱花到教育上,对得起我们的良心。长远看来,这笔投资才是最划算的投资。” 方平接过梁栋的话: “我们在槐安都待不了几年,那我们图个啥?做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活雷锋?” 方平说完,大家一阵轻笑。 梁栋也笑了: “方县长的话,恐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大家都觉得教育投入周期长,见效慢,做好了也是别人的功劳。可是同志们,如果我们大家都不做,那我们的教育该怎么办?” 梁栋这话,没人反驳了。 “梁书记,我看了看你提出的方案,你这个投入计划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咱们的财政情况刚有点儿起色,总不能把这些钱全都用到教育上去吧?明年开春,等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常务副县长郭骧没有质疑教育投入,只是站在县财政的角度,对投入资金量大量小的问题提出了疑问。 “资金问题,我们还要向市里,向省教育厅争取一下支持。”梁栋回答道。 梁栋这么说,其它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三个议题才是常委们最关心的问题。 教体局局长任庆东已经被纪委双规,教体局局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组织部长姚文庆提名的是赵冲乡乡长蔡阳春。 会前,梁栋、方平、严伯驹、雷晓光和姚文庆碰过头,通过了这提议。 然而,还是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宣传部长聂新。 哪怕是在何孝堂时代,聂新在常委会上也没什么存在感,极少有这么积极的情况。 梁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货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一定是迁怒于梁栋抢走了岳菲。 聂新只提出了一点,蔡阳春文化水平偏低,在教育上就是门外汉,他要是当了教体局局长,那就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因此,他不适合领导全县的教师队伍。 聂新提名的是教体局副局长刘秀彬。 聂新说完,郭骧紧接着就跳出来赞同道: “聂部长的意见十分专业。梁书记十分重视教育,那我们县的教育掌舵人人选就必须要慎之又慎。我个人对蔡阳春同志是没有意见的。不可否认,阳春同志当乡长是一把好手,但把他放在教体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就不合适了。我们都知道,教师这个群体,在我们这个地方,文化层次要略高一些,咱们给他们配一个文化程度偏低的局长,估计很难服众。因此,我也支持刘秀彬同志。刘秀彬同志从一个普通老师一步步走来,对教育这一块儿,知根知底,绝对是内行中的内行!” 等郭骧说完,雷晓光接着道: “郭县长的意见我不敢苟同。站在我们纪委的角度,我认为刘秀彬同志暂时不适合提拔。” 雷晓光这话一出口,下面就不会再有人帮刘秀彬说话了。 他这么一说,很显然就等于给刘秀彬判了死缓。 被提拔的人一旦出了事,常委会上替他说话的人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虽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蔡阳春的任命还是顺利地在会上通过了。 常委会不能一团和气,有意见有分歧才属正常。 会议结束后,梁栋夹着本子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他在走道里并没有走,而是等聂新出来后,截住了他: “聂部长,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聂新也不好意思让梁栋太过难堪,十分勉强地跟在了他身后。 进了办公室,梁栋亲自给聂新泡了一杯茶。 “聂部长,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梁栋开诚布公地问。 “误会?你是书记,我对你能有什么误会?”聂新带着情绪道。 “看,还说没有误会?情绪都写在你脸上了。”梁栋笑道,“是不是因为岳菲?” 聂新盯着梁栋,没有说话。 “我知道聂部长一直在追求岳菲,我也不是非要跟你抢,可感情这个东西,谁都说不准。现在我和岳菲已经结婚了,聂部长要是因此对我有意见,那我可冤死了。聂部长对我有意见也没有问题,但我希望聂部长不要把这种意见带到工作中来。”梁栋又道。 “就因为我今天提出了反对意见,你就说我把对你的意见带到了工作中?”聂新问。 “难道不是吗?” “我说我没有,我说我是就事论事,你信吗?”聂新有些咄咄逼人。 “聂部长,咱们在同一个班子里,如果要搞得势同水火,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在你我二人之中,调离一个。”梁栋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聂新道。 “我讲得是事实。”梁栋两手一摊。 聂新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道: “你是书记,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办,随你的便!” 这家伙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梁栋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是周末,梁栋带着岳菲回了一趟麻石岭。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岳菲下车后,竟然有些拘谨。 梁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进去吧,我爸妈很好说话的。” “你爸妈?” “是咱们爸妈!”梁栋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改了过来。 “我怕他们误会我是破坏你婚姻的第三者。”岳菲担心道。 “没事,一切有我呢。” 齐红梅听到梁栋的声音,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见梁栋领着一个陌生女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挤出笑容。 “这是咱妈。”梁栋指着齐红梅介绍道。 “妈!”岳菲跟着喊了一声。 齐红梅愕然。 “妈,她叫岳菲,我们结婚了。”梁栋又向齐红梅介绍道。 “你说什么?”齐红梅有些不敢相信,脸上也看不到一丝笑容了。 “我们结婚了,她现在是你儿媳妇。”梁栋又道。 “我儿媳妇叫何叶!” 就在这时,梁秉森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就开始大声喊道。 “爸,我跟何叶已经离婚了。”梁栋指着岳菲,“现在她才是你的儿媳妇!” “混账!”梁秉森怒道,“当了屁大一个官,就开始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何叶那么好一个媳妇你都不要,偏要找来一个狐狸精。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荒唐我不管,有我梁秉森在,你休想带着别的女人进这个家门!儿媳妇,我只认何叶!” 岳菲再豁达,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梁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齐红梅怕梁秉森太过激动,影响身体,就对梁栋道: “你们先走吧,你爸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别把他惹急了。” 梁栋也怕把父亲的病气犯了,就拉着岳菲,钻进了车里。 齐红梅从院子里追出来,站在车旁对岳菲道: “孩子,你多担待点儿,老头子身体不好,受不得气。” 岳菲忍住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外面冷,你赶紧回去吧。” “妈,你好好劝劝我爸。”梁栋也跟着说了一句。 等车子走远了,梁秉森也走了出来,站在齐红梅身旁盯着汽车消失的方向。 “你个死老头子!”齐红梅揪了梁秉森一下,“刚才嘴不是硬得很吗?” “这丫头看起来也挺不错,是吧。”梁秉森讪讪地说。 “不错你还说那么重的话,还不让人家进门?” “我这不是可怜何叶那孩子吗?” “孩子们的事咱们也管不了,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第550章 败家子 就算岳菲再豁达,新媳妇上门儿,被二老堵在门外,回去的路上,还是哭了一路子。 梁栋好一阵安慰,到槐安时,她总算消停了。 回到家里,老万夫妇正在摘菜,何孝恩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傻笑。 梁栋走过去,蹲在何孝恩旁边,一边捏着他的腿,一边轻声道: “爸,我扶你起来走两步,好不好?” 何孝恩出院后,一直坐在轮椅上,医生建议让他试着下地走走,他一直都很抗拒。 “呜~呜~~” 何孝恩嘴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应该是在要求什么,梁栋却听不懂。 “今天来了一个一对小夫妻,说是何部长的女儿和女婿。”正在摘菜的老万对梁栋说。 老万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老万丢下手中的菜,起身指着门道: “应该还是他们。” 说完,走过去把门打开,何蕤、宫麒隽夫妇走了进来。 看到何蕤他们,梁栋站起来招呼道: “何蕤,小宫,你们来啦。” 何蕤没有说话,眼睛通红地径直走向何孝恩。 宫麒隽支应了一声: “梁组长,我们来看看爸爸。” 梁栋抬手道: “都是老黄历了,早不是什么梁组长了。” 宫麒隽也是不擅言谈之人,支应一声之后,便站到何蕤身旁,没了下文。 何蕤的肚子挺得越来越高了,下蹲都有些困难。 她蹲在何孝恩身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何孝恩的燕京一直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从她和宫麒隽进来之后,他只是看了一眼,在没有其他表示。 他明显是认不出她来了。 在燕京的时候,何孝恩还能看着她傻笑,现在变成这样,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我爸怎么会变成这样?”何蕤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质问起了梁栋。 “我咨询过医生,这种情况对他这种患者来说,很正常。他病那一场,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大脑,智商退化十分明显,加上他年纪大了,还会伴生老年痴呆。他现在的表现,就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状。”梁栋解释道。 “他来淮州才几天,就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何蕤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梁栋还是有些被激怒了: “何蕤,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我虐待你爸爸了?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大门在那边,你可以把他接走!” 正在帮老万夫妇摘菜的岳菲走过来,轻轻拉了一下梁栋。 何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爸爸身上,这会儿才注意到岳菲的存在,就把小姐脾气转移到了岳菲身上,指着岳菲问梁栋: “她是谁?你的新欢?你跟我姐姐才分开几天,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梁栋一把搂过岳菲的肩膀,毫不示弱道: “对不起,忘了跟你介绍,她叫岳菲,我们已经领证了!” “你!”何蕤憋得脸通红,“不要脸!奸夫淫妇!” 梁栋被逗乐了: “何蕤,我跟你姐姐已经离婚了,我跟谁结婚是我的自由,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如果你要再如此无礼,我请你离开我家。” “笑话!这房子好像是我姐姐买的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房子你好像一分钱都没出!”何蕤得理不饶人道。 梁栋微微一怔,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还真没有他的名字。 “你要赶我们走?”梁栋问何蕤。 “我姐的房子,凭什么给你们住?”何蕤有些急眼儿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梁栋说着,拉住岳菲的手就要往外走,却没有拉动,回头一看,看到岳菲在朝他微微摇头。 “何蕤你好,”岳菲对何蕤道,“我叫岳菲,我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就在后面那一栋,如果你执意要赶我们走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但是,我请你想一想,把我们赶走了,你爸爸怎么办?你来养他,还是直接送养老院?” 何蕤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对我抢了你姐姐的位置耿耿于怀,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很生气。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学会理性的看问题,你姐姐已经跟梁栋离婚了,就不能再挡着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俩的结合,合情合理合法,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好吗?”岳菲又道。 “可是,我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了,你这叫乘虚而入!”何蕤显然有些动摇,不过还是很嘴硬。 “何蕤,咱们在这里做个约定,如果你姐姐哪天要是回来了,她要是想回到梁栋身边,我就自动消失!”岳菲承诺道。 何蕤虽然不怎么相信,却也没再说什么,气鼓鼓地站在那里。 梁栋的心情已被何蕤搅坏,就语气不善地说: “何蕤,我觉得你与其在我这里找别扭,不如去做你妈妈的工作,她现在这样算什么?” “我都见不到她,上哪儿去做她的工作?”何蕤说着,眼泪又要往外流。 梁栋突然感觉何蕤也是一个可怜人。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这么散了,爸爸变成了这副模样,妈妈也没了消息,这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念及于此,梁栋口气便好了许多: “我虽然跟你姐离婚了,但你爸爸我还是会继续养着,算是替她尽孝了。把他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你要是有心,等孩子出生后,偶尔来把他老人家接回去住一段时间就行了。” 何蕤夫妇没有留下来吃午饭,当天就赶回了燕京。 至此,再未来槐安看望过何孝恩一次。 腊月十七,全县中小学全部放假,校园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但是,所有中学、中心小学、县直小学都没有闭园,这些学校的所有办公室同时开始了装修施工。 按照县里统一要求,十天时间,所有教师办公室要装修完毕,统一置办办公座椅,统一安装空调、饮水机、电脑等配套设备。 这是梁栋在教育上迈出的第一步——改善教师办公条件。 全县4所高中,17所中学,21所小学,前前后后,花了八百多万。 除此之外,42所中小学,每个教室也统一安装了空调,这一项又花了六百多万。 这个消息,瞬间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 全县的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疙瘩? 冬天还稍好一些,教室里人多,要是门窗关严实些,还不是特别冷。 夏天就不好过了,天一热,指望那几个吊扇,根本就没什么用。 让孩子们在教室里受苦,早已被家长们诟病已久。 当然,也存在不同的声音。 有人说,县财政刚刚有点起色,梁栋就开始作,一千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是说花就花,一点儿不带心疼的,这跟败家子有什么区别? 这还是他们没看到梁栋批的那份教育投入规划。 在我国,国家财政教育投入占gdp总量的4%左右,地方财政教育投入通常占比在8%到18%之间。 而梁栋让槐安县财政做得那份预算里,以后几年的教育投入,年年都要超过县财政的四分一以上。 年关,年关,年末就是个关口。 对于家庭来说,过年就像过关,各企事业单位和各地方政府情况也差不多。 每到年关,很多单位和地方政府的主要领导,就会因为‘躲债’而找不到人影儿。 像槐安县这样,到了年末,财政上还躺着一个多亿的县区级地方政府,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县区都是连年赤字。 地方政府债务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很多地方都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 对于那些领导来说,欠债的是政府,又不是他们,他们怕什么? 不管从哪里,只要能借到钱,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很多地方,在发不下来工资的时候,就把眼光投向了银行。 根据国家法律规定,银行是不能直接向政府发放贷款的。 原因很简单,政府除了财政税收以外,是没有其他收入的,政府不能随便通过增加税收来归还银行贷款,就只能动用权力压制银行超发货币来对冲贷款,这必将会引起货币贬值,造成通货膨胀。 但是,这难不倒那些地方政府的主官,他们往往会通过其管辖的国资企业,向银行贷款。 对于领导们来说,只要钱到了手,任期内钱够花就行了,至于债务,那就留给继任者去头疼吧。 一个单位哪怕欠债再多,还是会有数不尽的人抢破头皮往里挤。 对于这些继任者来说,那些债务又不是在他任期内形成的,他高兴了就还点儿,不高兴就一直往后推。 要是碰到给予捞钱的领导,还能为自己多一条‘创收’途径,他随便找个理由卡一下那些债主,他们立马就能领会他的意思,向他意思意思。 跟这样大举举债过日子的县区相比,槐安财政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这也是县里那些人喷梁栋是‘败家子’的主要原因了。 第551章 山河大学 每到年关,领导们基本都会四处走动走动。 梁栋这一级,通常都会到市里进一圈贡,省里要是有关系,也是要去看看的。 不需要太贵重的礼物,烟酒、土特产就足够了。 当然,也不能太寒碜,太寒碜了拿不出手。 但是,梁栋今年却感觉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后来,还是在岳菲的生拉硬扯之下,梁栋才备了些烟酒,到了淮州。 何叶给他的那张卡还在,里面有多少钱,他从来没管过,花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他还替她尽着孝呢。 何义勇没想到梁栋还会登门拜年,一愣之后,还是挤出笑容,把他和岳菲让了进去。 何孝愚见到梁栋,热情地打过招呼,一定要留他和岳菲吃饭,被梁栋婉拒,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从何义勇家里出来,第二站去了组织部长汤志东那里,汤志东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夫妇二人。 过完年,汤志东极有可能更进一步,到省政协谋求一个养老位置,这中间肯定少不了省长岳藉的鼎力支持。 官场就是这样,这俩人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因为有了利益上的交换,就短期内达成了一致。 在淮州,汤志东基本不怎么管事了,组织部那一块儿,全都交给了岳菲。 他要是走了,虽然不能决定由谁来继任,上面在考虑人选的时候,他的意见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岳菲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县区一把手任职的经历。 当然,只要推荐她的人给力,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两个人在淮州转了一圈,又到了省里。 中午饭是在岳藉家里吃的。 岳家多了个陌生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柴明俊,是杨絮谈的对象。 俩人是大学同学。 柴明俊的父母都是电力部门的,他毕业后,也通过考试,进入了渭城市电业局。 柴家虽然都是电力部门的普通职工,这样的家庭在渭城来说,绝对算得上小康家庭了。 但是,跟岳家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 岳藉在这方面想得很开,并未因为柴明俊的身份地位而看不起他。 梁栋更是打心眼儿里祝福杨絮和柴明俊。 在岳家这个样的家庭,见到柴明俊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梁栋感觉格外亲切。 见柴明俊有些拘谨,梁栋便笑着道: “小柴,咱俩差不多,我家还不如你们家呢,我爸是乡村教师,我妈是农民,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 柴明俊闻言,果然放松不少,跟梁栋的话也多了起来。 “梁书记,”杨絮曾属意过梁栋,现在他变成了他姑父,让她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就只好称呼他的职务,“明俊是电力职工不假,他还有个身份,科幻作家,他这人不喜欢应酬,闲着没事,就待在家里读读书,写写小说……” 梁栋从杨絮脸上看到了她对小柴的崇拜。 “科幻小说可不好写,不但要有相当的文学底蕴,还要具备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是典型的文理兼备啊。”梁栋道。 “也没那么夸张,也就是一个业余爱好罢了。”柴明俊十分谦虚。 “有很多人取得的成就,往往不在他的专业上,往往都是在他的业余爱好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因喜爱而坚守,因坚守而成就!小柴,好好写,我支持你,说不定你就是我们中国的凡尔纳。”梁栋支持道。 反正离苏家也没多远的距离,梁栋和岳菲就提着烟酒来到苏家,开门的正好是苏菲。 苏朗看到梁栋,喊了一声‘爸爸’,然后笑吟吟地扑了过来。 梁栋一把抱起苏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儿子,想爸爸没?” 苏朗撅着小嘴道: “爸爸说话不算数,好长时间不来看朗朗。” 梁栋有些尴尬。 苏菲要接过小家伙儿,小家伙儿不愿意,直往梁栋怀里躲。 岳菲看在眼里,心中有些难过,脸上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苏怀山见到梁栋,还是跟往常一样,该怎么招呼,还怎么招呼。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请梁栋进他书房。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腊月三十,梁栋和岳菲再次回到麻石岭。 这一次是母亲齐红梅偷偷打了电话的。 她在电话中说,梁秉森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早就没脾气了。 果然,梁栋和岳菲搬着东西进门的时候,梁秉森没有再堵着门儿不让进。 不过,还是一直都板着脸。 在岳菲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的时候,他依旧没有一丝笑容,不过却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岳菲。 按照槐安当地的规矩,新人改口,公公婆婆是要给改口费的。 给了改口费,也就算承认了这个儿媳妇。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是一年好风景。 进入三月份,两会召开,新一届常委新鲜出炉,因为是小换届,基本没有什么变动。 槐安这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庚寅来了。 他还带来了一个考察团。 这个考察团由中科院、工程院以及教育部等部门联合组成,规格极高。 考察团越过岭西省委,直接来到淮州,淮州市委不敢怠慢,以最高规格接待了他们。 然而,王庚寅们并不领情,只在淮州吃了一顿工作餐,便直扑槐安。 梁栋早就接到了电话,却没有任何其他表示,只是在县委门口组织了相关的几个人,搞了一个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迎接仪式。 考察团的车到了槐安市委,大家还没下车的时候,王庚寅跟他身边的教育部副部长边政军说: “这小子是不是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边政军笑道: “这小家伙儿没把咱们这群老家伙放在眼里啊。” 俩人有说有笑地下了车。 梁栋上前一步,先跟王庚寅握了握手: “王教授,我代表槐安市委和槐安四十四万老百姓,欢迎考察团莅临指导工作。” 王庚寅指着身边的边部长,取笑道: “小梁书记,我一个老头子就算了,这位可是教育部的副部长,你这欢迎仪式也太磕碜了点儿吧。” 梁栋笑道: “王教授,边部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我这要是严格按照我们槐安县新出台的‘公务接待标准’行事的。考察团属于内宾,我们也就只能按照内宾接待的标准来执行了。如果边部长要是以部长身份下来检查工作,那我们肯定会以视防接待标准来执行的。” 王庚寅看了一眼边政军,无奈地笑了笑。 考察团在县委稍事休息,便又驱车来到何冲乡的养殖示范基地。 这里是王庚寅的主场,肯定是王庚寅唱主角,梁栋只能跟在后面搞服务。 当考察团的人深入到大大小小的养殖户的时候,才对槐安的土鸡、土猪养殖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槐安的养殖业能有今天,离不开一个人。”王庚寅对大家道,“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小梁书记。当时他还是这何冲乡的一个副乡长。就是这个小子,三顾茅庐,硬是把我从岭西农大给绑架到了这山沟沟里,然后才有了这个养殖示范基地,然后才有了槐安养殖业的迅猛发展。” 梁栋谦虚道: “这个我可是愧不敢当。要说到对槐安养殖业贡献最大的,当属我们的王教授了。如果要我说,王老在养殖业的地位,就等同于袁老在种植业的地位。没有王老,就没有我们槐安的土鸡、土猪养殖。尤其是土猪养殖,全程都是王老和他的学生在操持。” 王庚寅指着梁栋笑道: “你这小子,人家当领导的都是往自己怀里抢功劳,你可倒好,竟然把到手的功劳白白送给别人。” 边政军部长开口道: “槐安这地方景色不错,可配套措施还是有些跟不上啊。” “你别急嘛,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你看完他们的工业园区和远景规划再说。”王庚寅道。 梁栋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个考察团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你说他们要是为了考察养殖业吧,为什么会带上教育部的人呢? 还有那些两院的院士,他们中多数人应该都跟这养殖业不沾边吧。 带着这些疑问,梁栋把考察团带到了公园区。 大家下了车,步行在长江路上。 看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和一排排规划整齐的厂房,考察团里的老头子们都极其难得地一致点头称道。 在工业园区看了一圈,王庚寅又对梁栋道: “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个构想,现在有没有更成熟的方案?这些领导和教授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你不妨放心大胆地在这里说出来。” 可以说,王庚寅就是梁栋的伯乐,所以,在他这里,梁栋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关建设一个槐安新城的设想,他早就跟王庚寅讨论过了。 王庚寅见梁栋一脸迷惘,就笑着解释道: “我们这个考察团的组成人员包括两院院士、教育部领导和专家、一些知名教授,从这些人员的组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吗?” 梁栋试探着问: “难道你们这是在考察选址,要兴建一所大学?” 王庚寅微微点头,然后说出了四个字: “山河大学!” 第552章 传承 岭西、冀北、晋西、胶东四省拥有三百多万高考考生,占全国参加高考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可悲可叹可笑的是,这四个省份,却仅有两所排名靠后的九八五高校,而且还都集中在沿海的胶东半岛。 四个难兄难弟,高考的本科录取率,年年处于全国垫底的行列。 由于历史原因造就了这种局面,但我们不能任由这种局面无限期进行下去。 高层早就有意打破这种局面,正好网这两年,四省的考生又再网上炒出了一个‘山河大学’的概念,高层便顺应民意,准备凑建一所新的综合性大学。 说来也巧,槐安县教育投入占县财政四分之一的消息,传到了燕京,一直关注梁栋的王庚寅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赵老。 在赵老的运作下,教育部负责选址工作的边部长便组织了这个考察团,开赴了槐安。 梁栋怎么都没想到,他一个完全出于公心的举动,会引来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 王庚寅口中的‘山河大学’本就是为四省量身打造,而岭西省又是全国高考第一大省,落户岭西省也是上面愿意看到的。 本来‘山河大学’的选址有三个方案。 其一为晋、冀、岭三省交界;其二为胶、冀、岭三省交界;其三为四省地理位置最中心的郸城市。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槐安正好是四省的南大门,出了槐安,就是南国大地,这样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理想的选址,很有可能为其它三省的人所诟病。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梁栋开创了先河的教育投入比例。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便是如此。 “这位是赵强教授,你可以留下他的电话,有机会,多跟他探讨探讨。”王庚寅指着人群中一位带着眼镜的儒雅男子对梁栋道。 那个赵强教授见梁栋和王庚寅都在看他,便朝他们点点头。 一群人又上了车,往南走了一段路程。 汽车还是停在岳菲、苏菲她们站过的那个土丘旁。 梁栋带着众人爬上土丘,向他们介绍道: “各位领导,各位教授,从这往四周望去,这一大片区域,就是我心目中的槐安新城。” 虽然已经入春,大地仍未复苏,除了零碎的小片麦地,入眼尽皆枯黄。 这一片属于丘陵地区,地貌连绵起伏,且乱石遍布,适合耕种的地方极少。 “看到那边的群山了吗?”梁栋又把手往南一指,“过了那边的群山,就是楚江省。我打算争取一下,从这里往南,穿过那片群山,修一条高速公路!” 梁栋的豪言,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南边。 “梁书记是吧,你知道修这条路需要多少钱吗?”那个赵强教授忍不住问了一句。 “指望我们槐安县财政肯定是不行的,哪怕是淮州或者岭西,都不行,只有国家出面,才能完成这个项目。”梁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这条路不是我最先提出来的,其实早在二十年就有人提出过这个方案了,只不过当时咱们国家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要想穿越这连绵的群山,困难太多。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盾构机,群山已经成不了障碍了,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设想。一旦这条高速通车,将成为连接我国南北方的第七条公路大动脉!” 梁栋不知道的是,这个方案的提出者,正是赵老。 当时,赵老还是一个省委书记,他的这个提议没有被采纳,除了我们没有自己的盾构机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国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进藏交通上了。 进藏的公路和铁路,事关国土安全,自然要优先进行了。 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六条南北方向的高速,这第七条早建晚建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盾构机,再提这个方案,就很有必要了。 当王庚寅把梁栋的这个想法告诉赵老的时候,赵老笑着说了一句: “这小家伙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凭什么笃信国家会采纳你一个县委书记的意见?”有人问梁栋。 “从我们的地图上来看,这条路在其它六条路的正中间,一旦建成通车,绝对会成为七条大动脉中最繁忙的一条,将会给全国的交通格局带来深远的影响。”梁栋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你们槐安只是一个县,搞了一个工业园区,已经算是举全县之力了吧?再搞一个新城,你们县财政能负担得起?”又有人问梁栋。 “我们有了建设工业园区的经验,再建新城就会少走许多弯路。至于资金方面,上级财政如果能给我们拨付一部分,绝大部分,我们都可以自己负担。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的工业园区已经初具规模,入驻的企业,大部分已经开始投产,商业住宅项目也十分成功,当地老百姓和外来务工人员对这些房子,都有着极强的购买意愿,说明他们很看好我们槐安的房价走向。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只要我们能把工业园区经营好,带个好头,就不愁新城的土地卖不上价!只要大家都对我们槐安有信心,我们槐安新城就一定可以建起来。” 梁栋顿了顿,继续道: “如果‘山河大学’能落户我们槐安,对我们来说无疑又将是一个超级大利好!这样的话,我就更有信心了。在这里,当着这么多领导、教授和专家的面,我不妨吹个牛,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会让槐安成为岭西和楚江正中间的一个明珠城市,成为这一大片区域的,中心城市!” 考察团里,五十多岁的赵强教授已经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了,这群老头子的平均年龄,没有六十,也差不多了多少。 梁栋的豪言壮语,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少年强则国强! 这个国家终究还是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中的。 这,就叫传承! 第553章 苦口婆心 晚上,梁栋在政府招待所招待了考察团。 招待标准严格按照县里出台的标准,以来访内宾的规格,十人一桌,每桌四荤四素八两个汤,安排一个槐安县委领导作陪。 不过菜的分量很足,菜品上也下了一番心思,食材都是就地取材,主打的就是‘淮州土鸡’和‘淮州土猪’。 尤其是从农村收上来的腊肉和干槐花做出来的两道菜,跟土鸡、土猪一样,让考察团的老头子们赞不绝口。 酒也没有上什么名酒,就上了当地民间酿造的‘米流子酒’。 ‘米流子酒’是纯酿酿造,度数较低,喝起来没什么感觉,但后劲儿很大,当地人都形象地称之为‘见风倒’。 这群老头子不知厉害,个个都喝了不少,出了招待所,才领会到了‘米流子酒’的厉害之处。 王庚寅是个例外,他在槐安待久了,都算是半个槐安人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儿。 到了酒店,安顿好众人,王庚寅把梁栋叫到了他的房间。 “小子,这段时间有没有感觉到委屈?”一进门儿,王庚寅就笑着问。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就差个‘人亡’了,您说我委屈不委屈?”梁栋反问了一句。 “呵呵,”王庚寅笑了笑,“我就欣赏你的诚实,不做作。你要是上来就给自己脸上贴金,把自己的人设粉饰得比圣人还圣人,我反而会看不起你。知道委屈,才是一个成常人的正常反应。” “委屈归委屈,我还是要感谢赵老和王教授给我的帮助。我知道,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根本不会处理的这么轻,说不定还有可能进去住几天,甚至丢掉性命。”梁栋道。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高兴。”王庚寅接着道,“为了保你,赵老也是顶住了很大压力的。燕京那些老家伙,没一个是好惹的,他们真要拧成一股绳,那就是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哪怕赵老或者如今在位的那几位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敢说能稳压那些老头子一头。” “所以当年上面才会禁止燕京那些家族子弟入局?”梁栋问道。 王庚寅点点头: “要是任由那些家族子弟无节制的发展,早晚会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那魏家打破了这种限制,上面是不是很难办?”梁栋又问。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王庚寅回答道。 梁栋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结合周鹏的判断,他好像已经摸到了一些东西。 “小子,我问你,你要加大教育投入,以及提议修那条路,有没有人给你出主意?”王庚寅又问了一句。 梁栋摇摇头: “都是我瞎想的。” “哪能有那么多巧合?连我都觉得是你事先知道了赵老的一些信息。”王庚寅有些怀疑地说。 梁栋想了想,分析道: “如果非要说是巧合的话,那就只能是我和赵老都是站在公家的立场思考问题,所以才会有这么些雷同的选择。” 王庚寅点点头,认同道: “你说的有道理。” “听说你又结婚了?何孝恩的闺女你打算怎么处理?”王庚寅这老头子思维跳跃性很大,说着说着,突然就转换了一个话题。 “我再婚也是迫不得已。在基层,时刻都得提防有人陷害,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梁栋有些苦恼地回答。 “这个我知道,你还没说何家丫头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现在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儿,你让我怎么处理?”梁栋无奈道。 “你在燕京拘留所那几天发生的事,我过问了一下,只知道何叶落到了魏家手里,然后周鹏就赶过去大闹了一场,把人救了回来。后来,魏家又以你的安危要挟何叶,何叶无奈,便答应了魏东城的请求。得知你没事的消息后,何叶便连夜带着孩子离开了燕京。我分析,她这样,既是为了躲你,同时也是为了躲魏家。何叶是个成功的商人,对信誉看得特别重,说出的话轻易不会食言。她既然答应嫁给魏家那小子了,就不好反悔。所以,逃离,是她最好的选择。”王庚寅道。 王庚寅的话,让梁栋的脸变得难看起来。 很显然,他对何叶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混体制,对婚姻状况没有什么要求,婚姻自由是我们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但是,如果你的婚姻太过复杂,对你的仕途,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尤其是婚内出轨,不但不为世俗伦理道德所不容,而且也会影响到你在组织心目中的形象,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关键时刻,就能依次为据,给你以关键一击。你可以查阅一下那些被处理的贪官,几乎没有一个是不搞权色交易的。你也可以查阅一下那些再竞争者失利的领导,以为女人而栽跟头的,占大多数。我不是在批评你的私生活,而是想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王庚寅苦口婆心地说。 一说到这个,梁栋便觉得有些不好无从反驳,只好低下头,保持沉默。 连他自己都知道,他的短板就是作风问题,可这些都已成既定事实,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有一天,他因此而栽了跟头,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 第二天,省里来人了。 是岳藉亲自来了。 考察团在槐安的动作这么大,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在哪里建‘山河大学’是一件大事。 晋、冀、胶、岭四省自然都希望学校能建在自己省内。 最不济也要建到各省交界的地方吧。 如今考察团跑到了槐安,其目的显而易见。 屁股决定脑袋,对整个岭西省来说,他们并不希望‘山河大学’建在槐安,因为槐安实在是太偏南方了。 如果有机会,最好还是建在渭城! 岳藉亲自出马,第一个要争取的,就是这个。 如果这个争取不到,最不济也要留到岭西。 当然,要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留在槐安也不是不行。 第554章 我反对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方平在市政府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因为他的靠山早已退休,政治生命基本已经到了头。 是梁栋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般来讲,对于一个年龄偏大发市政府办主任来说,到下面任县长,算不上提拔,甚至隐约还有明升暗降的意味。 但槐安县的县长不一样,因为槐安有个工业园区,槐安已经成了整个淮州的香饽饽,其势头已经盖过了桂湖新区。 在大家都不好过的时候,财政还能有盈余的,槐安独一家。 到这样的县当县长,不想出政绩都难。 所以,方平对梁栋一直都是十分感激的。 他只要在槐安安安稳稳地干上几年,不愁没有一个好去处。 但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一旦安稳下来,心里的想法也就会多了起来。 当有人找上门来,给他的仕途打开另外一扇门,让他的视野越过了槐安,越过了淮州,看到更广阔的天地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更多了。 最近几次常委会会议上,方平明显比以前积极了许多,在很多地方开始质疑起了梁栋的意见。 一开始梁栋还没有当回事,可当他和郭骧、聂新等人明显有抱团倾向的时候,梁栋就警觉起来了。 俩人第一次激烈交锋,是在关于林业局局长李全亮的任免问题上。 在槐安,跟何孝堂一样,在一个位置上一干就是一二十年的人,大有人在。 教体局局长任庆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处理了任庆东之后,梁栋就把目标放在了林业局局长李全亮身上。 槐安县山多林广,林业局权力比其他林业资源贫乏的县区要大许多,李全亮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多年,根本就舍不得挪窝。 受何孝堂影响,槐安这边的干部都形成了一种极其严重的山头主义,都喜欢深耕自己熟悉的领域。 李全亮把林业局经营得铁板一块儿,林业局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在林业局内部,他比何孝堂还何孝堂。 他曾公开放话,如果不让他抓林业局这一块儿,就算给他一个副县长他都不干。 一天中午,李全亮因为接待市林业局的领导,中午喝了点酒,好巧不巧,正好被许经纬带着巡查组的人来林业局巡查时,抓了个正着。 李全亮带着酒劲儿,想要让许经纬网开一面,谁知许经纬这家伙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李全亮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特么一个小小的副科级,敢不给老子面子?信不信老子明天就让你滚蛋?” 巡查组也与时俱进,配备了记录仪,把李全亮的嘴脸全部记录下来,原封不动地交到了梁栋那里。 梁栋早就有动李全亮的想法,许经纬这回还真是送给他了一个十分不错的借口。 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既然要动李全亮,梁栋便做足了功课。 他把雷晓光叫过来,问了李全亮的情况,雷晓光却说,这家伙滑得跟个泥鳅似的,经济上一点儿问题都查不到,作风上也不似何孝堂那般荒唐。 他明明做了许多小动作,你又偏偏揪不出他的毛病来。 若要真挑他的毛病的话,恐怕也只有任人唯亲这一条了。 整个林业局,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他一手安排进来的。 其中油水最多的林业稽查部门儿,几乎都是他们老李家的人。 但是,在前些年,这些情况遍地都是。 1993年,我国颁布了第一部公务员管理的基本行政法规,公务员考试制度,也逐步普及开来。 直到2005年才以法律的形式,颁布了公务员法,确定了公务员凡进必考的硬性要求。 在那之前,有很多人只要有门路,能拿到非农业户口,就能进入基层政府各级机构。 像林业局、农业局、计生委这样的局委,想要安排进一个人,那都是主要领导一句话的事儿,甚至连什么文凭之类的限制都没有。 在各乡镇有‘通讯员’这样一个位置,其工作性质就相当于是给乡镇一二把手配备的秘书。 能天天跟乡长、书记打交道,这个位置有没有前途,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了。 通讯员通常都没有编制,但因为跟主要领导走得近,通常干个三五年,就能弄到一个编制,可以说是乡镇里面没有编制的职位中,最有前途的一个位置了。 据统计,十个‘通讯员’中,有八个都是各村村长、村支书家的孩子。 于是,就有人戏称,‘通讯员’这个位置就是给各村村长、支书搞的一个福利。 大环境如此,李全亮把关系户都安排进了林业局,也没人能拿这个来挑他的毛病。 梁栋突然想起了周鹏复员安排被冒名顶替的事儿。 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肯定也是李全亮所为。 他为了巴结何家,能让一个傻子顶替复员军人进林业局,何止是胆大包天。 一个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能会只做这么一桩? 有了这个思路,梁栋就给了雷晓光一个思路,让他从整个林业局的编制上着手,把最近二十年所有人事安排摸排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整个林业局,在编72人,退休人员30人,享受遗嘱定补9人。 这些人中,在编72人中,真正在岗的只有60人,退休30人中,有10个早已不在人世! 也就是说,有12个吃空饷的了,10个早已不在人世还仍旧领着退休工资的! 有了这些材料,梁栋觉得差不多了,就在常委会上提了出来。 谁知,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县长方平! “一个单位72人,有12个吃空饷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值得我们重视起来,我们甚至应该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自查活动,坚决杜绝这一现象。但吃空饷的问题,林业局绝对不是个案,他们只不过是问题突出了一些而已。再说了,李局长身为局长,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到,下面的人背着他做一些小动作也是极有可能的,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决李局长在林业局长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的功劳。” 方平说完了,喝了口水,然后盯着脸前的笔记本,再没有其它表示了。 大家都还没缓过神儿来,不知道今天书记和县长这闹得是哪一出儿,就没人接腔。 郭骧见状,趁机道: “我赞成方县长的意见。全亮局长在林业战线上奋战了半辈子,在保护林业资源这一块儿所作出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这样一个老黄牛式的老同志,我们不但不能肆意打击,反而还要积极地给予保护,给他们创造更有利的环境,让他们发挥自己的特长。” 聂新也火上浇油道: “我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就决定一个领导干部的任免。我记得周鹏同志在复员的时候,被分配到了我们林业局,不知什么原因,他的位置被人顶替了,这事当年闹得是沸沸扬扬,周鹏同志曾多次上访,几乎成了县里上访的钉子户,后来他到何冲乡闹事,据说闹出的动静还很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是梁书记给他处理的吧?也是从那以后,周鹏同志就跟着梁书记,成了梁书记的专职司机。” 聂新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而且,他话里话外对梁栋的不满,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这一点,是让所有常委们都没想到的。 一个宣传部长跟一个县委书记公开叫板,这也太疯狂了! 人武部长丁徵、统战部长霍启明、城关镇党委书记程洋和副县长王西林,先后或明或暗地表示了对方平的支持。 这样一来,十三个常委里面,支持方平的就有了六个,剩下的五个人就算全部支持梁栋,梁栋也是处于了劣势。 这个局面,是方平也没有想到的。 他心里在震惊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想到梁栋那深不可测的背景,想到梁栋那遇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战绩,他更多的还是惶恐。 但是,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当方平又想到省里来人给他讲的那些东西时,他豁出去了。 人生在于拼搏,搏一搏,哪怕失败了,也算是给自己有个交待! “我反对免去李全亮同志林业局局长一职的提议。”方平下定决心后,抬起头,旗帜鲜明地说。 梁栋知道今天在这个议题算是通不过了,就以退为进道: “既然方县长反对,那这个议题就暂且搁置,以后再议。” 方平知道不好做得太过,也没有揪着不放。 “下一个议题,关于进一步加大教育投入的问题。我们都知道,我们全县的中小学,只有县一中有一个相对规范一些的操场,只有他们的操场配备有朔胶跑道和标准篮球场,简易足球场更是只有槐安高中才有一个。可以说,我们全县中小学的体育基础设施,严重落后于兄弟县区,严重落后于时代。因此,我们下一步,就要在这方面加大投入。”梁栋道。 “我反对!” 第555章 不能说 第一个提出反对的,还是方平。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每次开常委会之前,为了统一思想,几个书记都要先碰个头的,方平明明在碰头会上都点了头的,现在突然变卦,让梁栋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刚才你已经反对过一次了,现在你又跳出来反对,是不是以后我每提出一个议题,你都要反对? 梁栋扭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方平,看着他端起杯子,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又把杯子放回原处。 “我们的常委会都是有记录的,”梁栋道,“加大教育投入,大家都是点过头的,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就忘了呢?我们的常委会不是小孩子把戏,每出台一项政策,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朝令夕改,我们常委会的权威性何在?” “我不是反对加大教育投入,我反对的是胡乱糟蹋我们的县财政。”方平据理力争道,“不错,我们的县财政这两年是大有改观,但我们也不能以为账上有了几个钱,就养成肆意挥霍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忘了我党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把钱投入到教育上,这没毛病,但我们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提高全县的教学成绩,还不是为了让我们槐安更多的孩子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把这些钱买些书,给各学校建个图书馆,买些器材,给各学校完善一下实验室,或者给老师多发些福利,刺激他们搞好教学……这些难道就不香吗?如果把钱花在建跑道、建足球场、见篮球场上,耗资巨大不说,建这些东西对提高教学成绩有什么帮助?孩子们把大量的都花在这个上面,会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习?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对于我们的孩子来说,文化课成绩才是他们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方平的话,代表了不少家长的观点,却把梁栋给气笑了,就给大家上了一堂科普课: “我们的教育宗旨是什么?是把年轻一代培养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符合革命和建设需要的接班人!德育和智育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下面我想说一说体育对于教学成绩来说,二者不但没有矛盾,而且还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现代研究表明,体育活动可以通过各种直接或者间接的生理活动对学业成绩造成积极的影响……” 梁栋的话,让方平脸上有些挂不住。 “大家都知道,‘山河大学’的选址,我们槐安本来是不在计划之列的,就是以为我们搞了一个加大教育投入,才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他们既然都来我们县里考察了一趟了,我们就更应该把这个问题重视起来,把我们加大教育投入的政策真正落到实处,把我们槐安的教育办成整个淮州,乃至整个岭西的一面旗帜!” 梁栋这些话一出,再没人能提出辩驳的理由了。 但是,表态的时候,方平仍旧固执地坚持道: “我保留态度。” …… 晚上,躺在床上,梁栋跟岳菲说起了白天常委会上的情况,向她吐槽道: “没想到我帮出了一个白眼儿狼!” 岳菲笑着道: “方平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是个本分人。我分析,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常举动,肯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梁栋赞同道。 “你也别怪人家,要怪只能怪那个位置。不管是谁,一旦处在那个位置,难免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再加上有心人在幕后推动,他想不心动都难。说真的,方平要真一直这样的话,以后你在槐安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槐安本来就不是我梁栋一个人的,有不同的声音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不能太飘了,也能让上面那些人对我放心不是?” “嗯,不错,政治上更加成熟了!” “也不看我老师是谁?” “你老师是谁?” “苍老师……” 梁栋说着,就要使坏,岳菲连忙阻止道: “别别别,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家亲戚好像没来吧?” “没来也不行!” 梁栋感觉有些不认识岳菲了。 只要身体允许,这个老司机还从来没在这方面拒绝过梁栋。 用她的话来说,她要‘把这些年损失的快乐,统统补回来’! “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 “呆子!” 岳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梁栋的额头。 “你有了?”梁栋瞬间反应了过来。 岳菲点点头,竟然有些羞涩。 梁栋有些失神。 “怎么,不高兴?”岳菲陪着小心问。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梁栋回答道,“就是有些太突然了。” “是不是又在想何叶他们娘几个?” “没有的事儿。”梁栋回答得明显有些心虚。 “梁栋,我说过,何叶要是回来了,我一定让贤。”岳菲很郑重地说,“但是,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是一定会生下来的。” 梁栋搂过岳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 “瞎想什么呢?你要是喜欢,咱们再生几个也不是问题!” 岳菲的手不老实起来: “它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岳菲轻笑一声,身子缩了下去…… ‘槐安新城’的概念终究还是流传开了,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个事。 槐安工业园区的成功在那里摆着,山河大学的势在那里造着,谁都知道这是个机会。 魏东城成了‘九千岁’之后,辞去了公职,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万家地产’上。 魏馥雅嫁给何义秋后,也彻底被魏家边缘化,哪怕她是魏东城的亲妹妹都不行。 魏东城亲自来到了淮州,势必要在槐安新城的建设中,分一杯羹。 他知道自己在梁栋那里不好使,就把魏馥雅又给推了出来。 魏馥雅本来对魏家已经死心,但她看不得亲哥哥在她那里卖惨,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魏馥雅拉着何义秋,来到梁栋办公室,梁栋一眼就穿了他们俩的目的,就抢在他们开口之前道: “要是来要工程或者要地皮的话,你们可以向后转了。在槐安,一切都要按规矩来,谁来了都没用,找谁也都不好使。再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即便我答应你们了,万一搞不起来,岂不是自己打脸自己?” 何义秋朝妻子两手一摊: “我就跟你说不来吧,你非要拉着我来!姐夫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以你们‘万家地产’的实力,只要按部就班的来,不愁拿不到地,也不愁拿不到工程。” 魏馥雅还是有些不死心: “梁书记,是不是因为我哥?如果是因为他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万家’是‘万家’,”梁栋道,“我这个人还是分得清公私和是非的。你让‘万家’做好方案,通过正规途径递上来就行了。”梁栋回答道。 其实,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私心,梁栋也不能免俗,在槐安新城这一块儿,他早就给苏菲留了一块儿地。 …… 渭城,苏家。 苏菲正抱着苏朗守在手机前。 “何妈妈!”朗朗对着手机屏幕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朗朗好啊,想死干妈了,有时间让你妈妈带着你来找干妈好不好?”视频里的何叶笑吟吟地对朗朗道。 “我想跟哥哥、姐姐还有小妹妹玩儿。”朗朗道。 “看看这是谁?”朗朗话音刚落,视频里挤进了一个脑袋——何一言。 很快,诺诺也出现在了视频里。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聊了一好会儿,才被苏菲和何叶赶走。 “槐安那边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苏菲问何叶。 “‘普安’我全权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儿,你就别来问我了。”何叶回答道。 “你倒好,一个人带着孩子们跑得远远的,把梁栋一个人丢在国内,还真是够心狠的。” “我这不是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吗?是你自己没用,把机会白白让给了那个狐狸精好吧。”何叶怒气不争道。 “你别这么说岳菲,她也是个可怜人。而且,我觉得她更适合梁栋。官场上,我一点儿都帮不了梁栋,但岳菲可以,她天生就是一个当官的料。” “你呀你,自己都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何叶道,“我现在也算是看清了梁栋了,他就是一个色鬼转世,见了漂亮女人就迈不开步。” “你别这么说梁栋,人家能替你尽孝,把你爸爸接到槐安照顾,算是不错了。” “哼,要不是他这样,我还能让你去帮他?” “真不打算回来了?”苏菲又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叶回答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苏菲绕口令似的问道。 “有些话我暂时不能说,抱歉!”何叶道。 “跟我也不能说?”苏菲问。 “跟你说是害了你,你就别问了,把‘普安’经营好就行了。” 第556章 魏江南 一个小女孩问她妈妈: “妈妈,党委是什么意思啊?” 妈妈回答: “党委就像你爸,什么也不干,整天背着个手,光知道训人骂人!” “那政府是什么意思?” “政府就像你妈,整天傻干活,有时还要挨你爸训骂!” “那人大呢?” “人大就像你爷爷,一天到晚提着个鸟笼子溜鸟,什么事都不管!偶尔说句话吧,你还得给点面子” “那政协呢?” “政协就像你奶奶,整天唠唠叨叨,但谁也不听她的!” “那纪委呢?” “纪委就像你啊,名义上是监督爸妈的,但又受爸妈的领导,穿的是爸妈的,吃的是爸妈的,还喜欢问这问那。” …… 这是一段多年前很流行的段子,虽然调侃意味很浓,却也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党委、政府、人大、政协以及纪委之间的关系。 在这一大家子里,党委就像爸爸,领导全家,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忙里忙外,政府扮演的就是妈妈的角色。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党委和政府的关系,就是一个‘虚’字和一个‘实’字。 党委务虚,负责决策,制定政策,把握方向;政府务实,负责具体行政事务,执行党委的决定。 因为党委领导政府,在实际中,很多地方都会出现党委一家独大的情况。 其实,以前的槐安也是这种情况。 梁栋不但是县委书记,同时还是市委副书记,县长在他那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话语权。 尤其是方平因为梁栋的推荐上任以后,对梁栋的权威更是,全力维护。 梁栋虽然很少把手伸到政府那边,但政府那边的所有工作,基本都是在贯彻他的意图。 如果方平仅仅是在常委会上跟梁栋角角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他提出一些人事安排,梁栋能满足的,也都尽量满足。 就算他在县政府逐步去梁栋化,梁栋也没说什么。 但是,当他开始在工作上有了自己的小动作,甚至搞起了与槐安的发展大计相背离的东西,这就让梁栋无法容忍了。 矛盾是一点一点积累的。 尤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时候。 七月份,市委突然毫无征兆的给槐安的领导班子动了个小手术。 免去严伯驹同志槐安县委副书记一职,另有任命。 同时任命魏江南同志为槐安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 魏江南,二十八岁,燕京人士,他爹叫魏晋。 市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把魏江南送到了槐安,宣布完任命后,就找了个理由,婉拒了槐安的邀请,回了淮州。 等到欢迎晚宴的时候,梁栋才知道那个副部长为什么死活不愿意留下吃饭了。 这就是一个大爷。 魏东城、艾丰、秦煜、何义秋这些公子哥儿,跟魏江南比起来,那真是''侮辱’了‘纨绔’这两个字眼儿。 这家伙的就职发言是有人写好的稿子,他只负责照着念完,会上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当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带着他去看了他的办公室时,这家伙一连提出了三个要求。 第一,办公室面积不达标。 槐安县县委楼的办公室都是按照旧标准设计,严格执行县级正职20平方米,副职12平方米的办公室面积标准。 然而,到了2014年,为了改善办公条件,国家出台了一个新标准,县级正职的办公面积增加到了30平方米,副职也增加到了24平方米。 魏江南一看到那个老标准的小办公室,当场就不愿意了,指着袁仲旺的鼻子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办公室顶天十几平方米,你这是把我当成副科级了吗?” 袁仲旺委屈道: “魏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县委楼有些年头了,大家的办公室都是这个标准,哪怕是梁书记的办公室,大概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 魏江南眼珠子一转,问道: “咱们还有二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吗?” “有是有,不过那些都是功能室……”袁仲旺回答道。 “你说县委大管家,考验你执政能力的时刻到了。”魏江南拍了一下袁仲旺的肩膀,“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把那些功能室腾一间出来,重新装修一下,给我当办公室。” “对了,装修材料必须你亲自过问,必须全部用大牌子,装修好以后,里面不许出现异味!”魏江南又补充了一句。 袁仲旺哭丧着脸找到梁栋,把情况反映给了他,梁栋摆手道: “人家从燕京下来的,能跟我们当同事,已经是委屈了人家,他要是有什么要求,你就担待一点儿,只要不是太离谱,该满足,就满足他吧。” 办公室的问题解决了,袁仲旺带着魏江南来到县委提供的周转房时,这家伙又不乐意了,嫌弃房子太过破旧。 县里的主要领导,交流比较频繁,通常县里都会给他们安排周转房,这些周转房通常也都建于集资建房年代,房龄比较老,但基本都是独门独院儿,环境绝对一流。 魏江南坚决不住周转房,要求在县政府招待所给他开一间房,住在那里,还能有人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袁仲旺在请示完梁栋后,就在招待所给魏江南安排了一间。 到了晚上,按照惯例,县委一班人要给新来的常委举办欢迎晚宴,晚宴就设在县政府招待所里。 魏江南虽然对招待所的档次有些意见,不过勉强还能接受。 只是,临到入席就座时,梁栋只是稍稍礼节性的请魏江南上座时,这家伙竟然一屁股就坐在了上席,占了本该是梁栋的位置。 在官场,不管是不是正式场合,座次都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真要是安排错了,那是要出问题的。 也就是梁栋,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魏江南的旁边。 这样一来,魏江南就坐到了书记和县长中间,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他是哪个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呢。 他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从这个角度来讲,让他坐在上席,也有一定道理。 梁栋都没有说什么,别的人肯定也就不会有什么说法了。 招待所上的菜虽然不是什么名菜,胜在食材新鲜,且保证真材实料,魏江南尝了两筷子之后,忍不住夸赞道: “这小炒肉味道真不错,大酒店都做不出这样的水平。” “不是因为咱们招待所的师傅水平有多高,主要还是因为这猪肉是咱们槐安本地养的黑猪肉。这种猪肉的价格是市场上普通猪肉价格的好几倍呢。”方平笑着向魏江南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来之前我做过功课的,咱们槐安县的淮州土鸡、淮州土猪养殖都搞的很有起色。”魏江南吃得满嘴流油,说得眉飞色舞。 按照槐安县出台的公务接待标准,公务用酒统一用淮州当地产的‘淮州粮液’,这种酒在淮州十分畅销,但在全国就没什么名气了。 魏江南一见打开的不是‘茅五剑’,把筷子一推,又不乐意了: “这是不是太抠门儿了?欢迎我就用这个酒?” 方平解释道: “魏书记,这个酒是咱们槐安公务接待的制定用酒,别看它是在全国没什么名声,在淮州这一片,卖得好着呢。就这一款,市场价三百多呢!” “魏书记看不上这酒,那就换上米流子酒吧。”梁栋建议道。 “米流子酒?我怎么没听说过?多少钱一瓶?”魏江南问道。 “米流子酒不论瓶卖,都是论壶,一壶十斤,也就一两百吧。”梁栋回答道。 “十斤?一两百?我没听错吧!”魏江南瞪大了眼睛。 梁栋笑了笑: “魏书记别看不起这酒,教育部边副部长来槐安,我们上的就是这个酒,他喝了都是连声称赞。” 魏江南听梁栋这么说,也立刻来了兴致: “好好好,就上那个什么米流子酒。” 当服务员提着一个十斤的塑料壶过来时,魏江南犹豫了,这也有些太随意了吧? 服务员把十斤米流子酒倒进一个盆里,加上几片生姜,然后放在火上煮了起来。 “怎么还要加热?”魏江南没见过这阵势,疑惑地问了一句。 “加热一下,口感更好。”梁栋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梁栋亲自给魏江南舀了一杯,递给他: “尝尝?” 魏江南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嗯,果然不错!” 有他这句话,接下来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江南酒量本来就不咋滴,但这米流子酒的迷惑性很大,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咋喝都不醉。 魏江南喝出了感觉,不管谁敬酒,都是来者不拒。 等大家都敬完后,他还站起来又回敬了一圈儿。 散席后,晕晕乎乎的魏江南,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风一吹,立刻就来了感觉,捂着嘴,冲向一棵树,抱着树就开始狂呕起来! 一众常委,远远地看着魏江南出丑,个个都笑而不语。 第557章 大变局 躺在床上,梁栋跟岳菲说起了今天白天的事儿,岳菲道: “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这明显是打算提前布局,要来槐安摘果子了。” 梁栋道: “我总感觉这个魏江南这个人有些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岳菲问。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而已。”梁栋回答道。 “行了,你心里有个数,无论干什么都多长个心眼儿就行了。”岳菲说完,翻过身就准备睡了。 梁栋心中有事,黑暗中的眼睛瞪得溜圆。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觉梁栋竟然还没睡,就含含糊糊地问: “失眠了?” “我是在想,魏江南为什么非要来咱们淮州。” “想出个所以然了吗?” “你听我分析,”梁栋转过身子,对岳菲道,“魏晋现在是局委员,他想把儿子安排到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浙东比岭西发展的好太多,又是他的大本营,他没理由舍本逐末,把唯一的儿子放在岭西。最不合常理的是,他竟然还选择了槐安,难道他会不知道我在槐安?如果是你,你会把自己的儿子放在敌人手底下吗?思来想去,唯有一个解释,就是槐安对他们有足够的诱惑力,这种诱惑大到让他们不惜置魏江南于危险之中,也在所不惜。” “那你想明白这种诱惑是什么了吗?” “没有。”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睡觉!” 岳菲说完,搂住了梁栋的头。 “可我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梁栋还真就听了岳菲的话开始小声地数起了羊。 “八只羊,”当他数到‘八’的时候,突然道,“你说会不会是‘山河大学’落户槐安或者是新城的事批下来了?” “嗯,有可能,”岳菲打着呵欠附和道,“赶紧睡吧。” …… 就在魏江南来槐安没几天,梁栋的猜想终于得到了印证,不过却有些出入,批下来的既不是山河大学,也不是槐安新城,而是渭汉高速。 当然,渭汉高速项目的审批跟梁栋没什么关系,国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槐安而大兴土木,去修建一条贯通南北的高速公路。 这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 渭汉高速北起岭西省省会渭城市,南通楚江省省会汉江市。 渭城和汉江是两座交通枢纽城市,一旦渭汉高速修通,意义非凡。 对槐安来说,意义就更非凡了。 以前的槐安,要想出去,需要先取道淮州,然后再转往各地。 如果渭汉高速通车,槐安的交通情况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就在渭汉高速的项目批下来没多久,槐安新城也正式通过了国家的审批。 几乎与其同时,山河大学落户槐安的消息,也正式被官方公布。 “小伙儿分析的挺到位啊!”又是一个晚上,岳菲躺在床上对梁栋道。 “我宁愿我的分析有误。”梁栋无奈地说。 “那个魏江南这段时间表现如何?” “扮猪吃虎呗。”梁栋道,“这家伙来到槐安后,一件正事都没做,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每天除了上班摸鱼,就是下去乱转。他越是表现的不堪,我就越是怀疑。后来我托人打听了他在原单位的表现,这家伙在原单位还是有些手腕的,所作所为可圈可点。这样一个人,不可能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迷惑我。” “不会吧?这小家伙儿有这城府?”岳菲有些不信。 “背后有人给他支招儿。”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 “我跟魏家积怨已久,既然没有缓和的可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栋道。 “我觉得吧,魏晋毕竟是局委员,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把儿子弄槐安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乘一把淮州的东风,你何不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岳菲建议道。 “即便咱们这样做了,人家未必领情。”梁栋道,“魏家人都是什么德行你是没见识过,他们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个比一个毒辣!除了一个魏馥雅,那丫头是个例外。”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给魏江南一点儿颜色了?”苏菲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再看看这家伙的表现,如果他上赶着找死,我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 这么多事情一起摊在槐安头上,整个槐安县委县政府连轴转,依旧感觉人手不够用。 但是,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都知道这是槐安千年不遇的大变局,在这个大变局里,到处都充满了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槐安能有今天的局面,梁栋居功至伟。 如果没有梁栋,槐安不可能有今天。 槐安的今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工业园区。 到现在为止,整个槐安工业园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亿园区’。 这个‘百亿园区’的背后,一个隐形幕后推手就是‘普安资本’。 槐安工业园区的第一波投资商,大部分都是何叶介绍来的。 有了这个底子,后来工业园区又引入了几个概念板块儿,其中高科技板块最受瞩目。 这个园区入驻的最着名的一家企业就是‘中有技术有限公司’。 至于‘中有’为什么会入驻槐安工业园区,也是何叶一手推动。 有了‘中有’的入驻,他所带动的产业链条就不是一家两家公司,很快,整个高科技板块就先后又引入了好几家技术公司。 槐安工业园区就像一颗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活力无限。 槐安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由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兼任,管委会主任是郭冉冉。 事实证明,梁栋的这个大弟子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闯将。 袁仲旺虽然挂个党工委书记的头衔,那边的工作,他根本就顾不过来。 县委办主任是县委大管家,是县委办最忙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除了一些需要党委表决重要事项,一般事务,袁仲旺基本都全权委托给了郭冉冉,郭冉冉实际上是把工业园区的党工委和管委会一肩挑了。 随着槐安工业园区的规模迅速做大做强,管委会也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很多部门都是一个人身兼几职。 于是,工业园区区升级的问题,就逐步提上了日程。 现在的槐安工业园区是县级的,园区管委会是正科级单位。 如果升一级,园区就成了市级,园区管委会也升格为正处级单位。 如果工业园区升格,行政级别就会跟槐安县相同,他们的关系就会从隶属关系,转变为同级关系。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槐安县随之升格,要么就把工业园区变成市直管单位。 这样的后果就是,除了地理优势,槐安县将会失去所有优势。 首先是税收。 一旦工业园区被市里收走,槐安县就失去了这个税源。 现在的槐安财政凭什么能如此宽裕? 说白了,还不是有个工业园区在那里撑着? 还有一种可能,也就是梁栋在极力争取的结果——把整个槐安县跟槐安工业园区一起,升级为槐安经济开发区。 工业园区是一个国家或区域的政府根据自身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通过行政手段划出一块区域,聚集各种生产要素,在一定空间范围内进行科学整合,提高工业化的集约强度,突出产业特色,优化功能布局,使之成为适应市场竞争和产业升级的现代化产业分工协作生产区。 经济开发区根据开发区的规模等级,可以分为国家级开发区,省级开发区,市级开发区等。 经济开发区由国家划定适当的区域,进行必要的基础设施建设,集中兴办一两项产业,同时是给予相应的扶持和优惠待遇,使该区域的经济得以迅速发展。 工业区是从产业功能角度来划分的,是在城市规划中进行的工业行业布局,如在一个市或县划分工业区、文化教育区等。 工业区内企业是不讲究关联和其他条件的,很大程度上是工业企业的松散组合。 开发区是综合经济的内容,工业园区是工业经济的内容,二者的关系紧密,很多时候是工业园区存在于开发区内,好像总公司与子公司、全局与局部的关系,一区内可以建多个工业园区,当然也可单独存在。 经济开发区和工业园区都是某一个地方政府规划一个专门的区域,提出关于税收减免,土地价格便宜和政府支持的一些优惠政策,吸引各种资金和实体投资办厂,办公司。 一般这种规划出来的地方都比较大,配套设施齐全,招商引资后能带动当地经济起飞。 经济开发区必须经过省以上政府批准,一个省只有几个,工业园区没有这么复杂,一般每个县都有。 一个开发区可以是一个工业园区,也可以由若干个工业园区组成。 如果把槐安升级为经济开发区,所有行政功能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第558章 私心 如今时代,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信息。 魏东城为什么会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老早就守在了槐安,还不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信息源? 梁栋这边的当事人都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开始着手提前布局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 朝中有人好经商。 朝中有人,干啥都方便! 何家当初举全家之力推何孝恩上位的思路是对的,只不过是何家时运不济罢了。 何家在前面冲锋陷阵,承受了所有来自上面压力的同时,又被钱家、魏家背后捅了刀子,最后反而成就了魏家,才导致了现在的魏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全国公务员几千万,能入局的,也就那二十四人而已。 魏晋身为局委员,掌握了来自最高层的消息来源,像渭汉高速、槐安新城、山河大学选址这样的国家机密,他也是最先知道的那几人之一。 所以魏东城老早就来到了淮州,所以魏江南也直接从燕京调到了槐安。 由于魏江南来得太突然,前期路还没有铺好,魏家就给他量身打造了一套方案——先示之以弱,再徐徐图之。 所以,魏江南初到槐安之时,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一个超级大纨绔。 在他的欢迎晚宴上,你当他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他那是故意的。 那个时候,除了梁栋,其它领导还都不知道魏江南的底细,所以大家也就乐得看他的笑话儿。 通常情况下,不管哪里,地方上的人都不喜欢空降干部。 原因很简单,空降你一个,堵死一群人! 随着魏江南在槐安的人头越来越熟,知道他底细的人越来越多,愿意跟他接触的人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魏家第一个拉拢的人就是县长方平。 其实就算魏家不拉拢他,他也愿意跟魏江南结为同盟。 所谓政治,就是把敌人弄得少少的,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 一个在官场浸淫几十年的老油条,又岂能不知政治的真谛? 在魏江南没来之前,方平跟梁栋的分歧就已经很明显了。 尤其是当他想要在槐安发展思路中融入自己的想法时,俩人的矛盾就彻底爆发了。 按照梁栋的规划,先把工业园区搞起来,当工业园区搞出一些名堂之后,再提出建设槐安新城的计划。 当‘中有’公司在工业园区投产后,工业园区已经初具规模,梁栋便觉得时机成熟,于是就在常委会上提出了建设槐安新城的计划,不曾想,方平却直接表示了反对。 “咱们槐安能有今天的局面,实属不易。今天这个会议室里坐着的所有人,都是槐安历史的开创者、见证者、践行者,我们都会被写入槐县志的。如果我们能维护好这个局面,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所有人的仕途都将一片光明。梁书记年轻,有魄力,这一点我这个半截老头子是没法比的。但我就想安安稳稳的把好日子过得更好,不想再瞎折腾,这难道有错吗?要建一个槐安新城,谈何容易?万一也建成一个鬼城了呢?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不但不是功臣,反而是罪人!是会被永远刻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方平的言论,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他们这些人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乌纱帽一顶? 能安安稳稳的更进一步,谁愿意冒着风险去陪梁栋折腾? 郭骧、聂新等人第一时间赞同了方平的意见。 最后,就连一向都不遗余力地支持梁栋的组织部长姚文庆,都躲躲闪闪的对方平的意见表示了赞同,这就让梁栋感觉有些凄凉了。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体制里的人,还有什么比升职更重要? 他们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这个梁栋能够理解。 理解归理解,说服工作还是要做的。 “同志们,方县长说的都是事实,如果我是你们,我也会有这种想法。照咱们槐安现在的发展趋势,经济腾飞不在话下,拿到政绩易如反掌。但我想说的是,咱们为官一任,难道就只为自己头上的官帽子做考虑吗?我们槐安现在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机会把槐安打造成渭城和汉江之间一颗明珠,那咱们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把这个新城给建起来。届时,咱们在座各位才算是真正的见证了槐安的历史!” 梁栋给大家画了个大饼,然而,即便他口吐莲花,也未能说动众位常委,到了票决环节,只有雷晓光和袁仲旺支持了他,就连一向紧跟他步伐的彭秋梧和姚文庆都投了弃权票。 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不过梁栋还是表达了遗憾: “你们不理解,我很遗憾。但是,哪怕你们所有人都反对,我还是要去争取一下的。散会!”说完,也不管还有几个议题没有讨论,就夹起笔记本,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然后直接去了市里。 会议室里,一群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接下来几天,梁栋一直奔走在市里、省里,甚至还去了两趟燕京。 槐安新城的项目很快就批了下来。 但是,批这么快,主要功劳其实不在梁栋这里。 真正出了力的是魏晋。 如果没有他的推动,项目应该也能批下来,但有可能要等几个月,或者几年。 当然,魏晋可不是在帮梁栋,他是在帮他儿子。 槐安新城批下来没多久,王庚寅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山河大学选址领导小组在经过三轮激烈的讨论之后,终于确定落户槐安了。 经过专家论证之后,山河大学就落户在了赵冲乡和城关镇接壤的地方。 初步方案,给他们批了五千亩地。 山河大学选址毗邻工业园区的商住一体化社区。 从这五千亩地往西,挨着工业园区高科技板块儿的另一块儿地,被魏东城看上了。 但是,这块儿地早就在梁栋跟苏菲、岳菲一起,站在那个土丘上时,就指给了苏菲。 虽然梁栋早就有言在先,要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但谁又能真正做到没有一点儿私心呢? 第559章 无心之过 ‘渭城路桥’的凡鼎成闻着味道就来到了槐安。 有了上次合作的基础,梁栋对凡鼎成的到来是持欢迎态度的。 要建一个新城,前期肯定还是先从基础道路着手。 ‘渭城路桥’是岭西省内路桥公司的龙头企业,实力比‘淮州路桥’不是要强多少倍,不过俩家都是国资公司,他们之间的竞争,主要还是决定于政府的态度。 但‘万家地产’就不一样了。 ‘万家地产’还姓殷的时候,梁栋就和凡鼎成一起,摆过殷保罗一道,让殷保罗铩羽而归,好不气恼。 如今‘万家’易主,换上了一个更加阴险的魏东城,这小子可要比殷保罗难对付多了。 凡鼎成特意把梁栋请到了淮州,随便吃点儿东西之后,就找了一间僻静的茶室聊了起来。 凡鼎成拿出一串儿钥匙,放在茶几上,推到梁栋面前: “梁书记,咱们是老朋友了,我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在我心里,是真把你当朋友了。不过朋友归朋友,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省的。”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搞得跟梁栋如果不收,俩人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似的。 “凡书记,既然咱们有过合作,我梁栋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也知道。朋友之间,要搞这个,就有些见外了。”梁栋道,“再说了,在我这里,一切都按规矩来,走公开招投标程序,你们拿出实力,用实力说话就可以了。如果你们要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我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梁栋说完,两手一伸。 凡鼎成笑了笑: “梁书记,你放心,在岭西的路桥行业,我们‘我们渭城路桥’要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别忘了还有个‘万家地产’!”梁栋提醒道。 “没事,强龙不压地头蛇。”凡鼎成极度自信地说,“我能干趴下他们一回,就能干趴下他们第二回!” “凡书记,”梁栋把身子靠近凡鼎成,放低了声音,“能不能帮兄弟一个忙……” 有魏东城的四处活动,魏江南在槐安终于硬气起来了。 魏江南的立威之战是因为郭冉冉。 郭冉冉毕竟还是太年轻。 他是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而且位居于一个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她名义上是工业全区的二把手,一把手由袁仲旺兼任,袁仲旺忙着县委办那一大摊子,管委会这边根本就顾不过来。 也就是说,郭冉冉才是管委会的实际负责人。 她太年轻了,年轻到有些令人嫉妒的地步。 于是乎,就有人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兴隆木业’是郭冉冉的爸爸郭兴隆的产业,也是第一批入驻工业园区的企业之一。 县里对这些元老级的企业有一定的税收补贴政策。 税收补贴通常有三种形式:直接补贴、税收扶持款、税收优惠。 槐安工业园区成立之初,就明确提出,没有免税政策,只有税收补贴政策。 而且补贴形式是最为简单直接的直接补贴,也就是直接向企业提供资金支持。 这种补贴形式要比其他两种形式更受企业欢迎,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企业资金上的压力。 直接补贴的比例,县里有统一规定,严格按照各企业完税情况,给予所缴税款第一年百分之五十,然后逐年递减百分之十的比例,连续补贴五年。 所有企业每季度补贴一次,补贴额度由税务部门造表,报管委会审核。 郭冉冉是管委会主任,最后一关肯定是要经过她的签字。 出事就出在郭冉冉的一个签字上。 有人在呈报的表格数据里做了手脚,郭冉冉签字时,那张表格的数据还是没有问题的,谁知在汇总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兴隆木业’的税收补贴数据出现了明显的异常情况。 经查,‘兴隆木业’在二季度,连续享受了两次补贴。 也就是说,管委会多向‘兴隆木业’支付了两百多万税收补贴。 两百多万,对‘兴隆木业’来说,也不是个很大的数目。 但这个数目对郭冉冉来说,那就要命了。 这件事发生后,有人直接就把情况报告到了方平那里。 这一次,方平没有按规矩来,提前没有跟梁栋等人碰头,就直接捅到了常委会上。 当所有准备好的议题都讨论完后,见梁栋准备宣布散会,方平就抢着开口道: “同志们等一下,我这里有个突发情况,因为事关重大,我觉得也需要拿到会上讨论一下。” 梁栋有些诧异地看了方平一眼,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点头道: “那就请方县长先把情况说一下吧。” “是这样……”方平不紧不慢地把情况通报了一遍,然后道,“证据确凿,事实清楚,该怎么处理,请大家讨论一下。” “这还需要讨论吗?这都不是简单的违规违纪问题了,而是涉嫌违法,应该交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魏江南‘义愤填膺’地给这件事定了个调子。 “是啊,是啊,”郭骧赶紧附和道,“这种情况具体应该如何定罪,还需要权威部门给出结论。不过,就方县长所述情况来看,应该属于贪污公款,最不济也属于玩忽职守吧。” 雷晓光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说: “在没有调查之前,就给了个‘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的定论,是不是为时过早?郭冉冉同志我还是了解的,这个同志家境不错,原则性很强,工作能力也十分突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被组织放在了管委会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该同志担任管委会主任以来,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个人是不相信郭冉冉同志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的,因为这完全不合常理,她没有必要因为两百多万,就去冒这个犯罪的危险。退一步讲,即便郭冉冉同志有贪污的心思,那她会选择这种方式吗?难道她不知道一汇总就会露馅儿?” “会不会有一种情况?”宣传部长聂新道,“郭冉冉同志是无心之过?是在疏忽大意的情况下,犯下的这种低级错误?” 第560章 被人陷害 梁栋是不会相信郭冉冉会在经济上出问题的。 跟他一样,郭冉冉家里也不缺钱,钱对她来说就是一组数字。 哪怕他跟何叶离了婚,何叶给他的那张卡里,永远都有花不完的钱。 梁栋从来都不关心那张卡里有多少钱,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只需要去刷一下就行了。 对于梁栋这样的官员来说,日常生活中,吃的,喝的,用的,几乎全部都是公家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几乎就没有。 郭冉冉不缺钱,更不会脑残到会为了两百多万去冒险。 不对,这连冒险都算不上,在这个上面做手脚,就是送死! 郭冉冉有这么蠢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也就是说,她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不管真相如何,本着对郭冉冉同志负责的态度,我建议纪委牵头,查一下这个事情。”等大家都发表完意见,梁栋开口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暂停郭冉冉同志的职务?”方平提议道。 “在纪委没有给出结论之前,我们还是不要有什么动作吧,那样的话,容易打消一个年轻同志的积极性。”梁栋反驳道。 “我不同意梁书记的意见,”魏江南旗帜鲜明地反对道,“我们绝对不允许有同志‘带病工作’,如果明知这个同志‘带病工作’,而且在这期间他要再出现新的问题,算谁的责任?” “我可以给郭冉冉同志担保,她要是在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新的问题,我来负责!”梁栋揽责道。 “这不是追不追责的问题,而是牵扯到我们的用人机制问题。”魏江南口才好像忽然变得好了起来,“是否暂停郭冉冉同志的职务,我建议投票表决。” 魏江南话音刚落,方平就跟着道: “我同意魏书记的意见,赞成暂停郭冉冉同志的职务。” “我也同意!”聂新抓住机会,一点儿不带犹豫的。 紧接着,郭骧等人先后投了赞成票,十三个常委里面八票赞成,一票反对,剩下的四票就算是全投赞成票,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梁栋板着脸,宣布散会,回到办公室后,让程满仓给郭冉冉打了个电话,把他叫了过来。 雷晓光紧跟着就到了梁栋的办公室,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牢骚道: “这些人真是疯了,这么明显的陷害,他们愣是不管不顾,非要把白的描成黑的!” “晓光,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小程把郭冉冉叫过来了,一会儿等她来了,问清楚情况再说。” 没过多久,郭冉冉就笑吟吟地走进了梁栋的办公室。 这丫头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见梁栋、雷晓光、程满仓一个个愁云满面,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咋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呢?” 梁栋问郭冉冉: “你们管委会是不是才发完上一季度的企业税收补贴款?” 郭冉冉点点头: “是啊,管委会账上有钱,下面把表格递上来我就签字了。” “你还记得‘兴隆木业’补贴多少钱吗?”梁栋又问。 “你要问别的公司,我有可能记不住,这‘兴隆木业’可是我们家的,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了,一共是两百六十一万八。”郭冉冉回答道。 “有人反映说,‘兴隆木业’的税收补贴是五百多万!”梁栋道。 郭冉冉一惊,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记错,是两百六十一万八千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签字的时候,给‘兴隆木业’多签了一张报表,也就是说,‘兴隆木业’多领了一份儿税收补贴?”旁边的雷晓光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爸爸公司的税务,都是有专业的会计事务所承办,税收方面是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的。”郭冉冉回答道。 “那你怎么解释汇总时,你们管委会给‘兴隆木业’拨付了五百多万税收补贴款?”雷晓光又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郭冉冉这会儿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变得煞白。 “小郭,你先别急,好好想想,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梁栋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郭冉冉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师父,我真的没有办什么违规的事情,也想不起哪有不对的地方。” “你平常签字是不是每张都要严格审核?”梁栋提醒道。 “这个是肯定的啊,要是把关不严,万一出了事,不就麻烦了吗?”郭冉冉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诧道,“师父,我想起来了,那次财政所杨所长在让我签字的时候,有一张我没怎么在意……” “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梁栋语气如常地说。 “杨所长给我的报表是一家企业一张报表,我在连续签了十几张,还剩最后一张的时候,杨所长不小心把杯子弄倒了,由于怕把表格弄湿了,杨所长就眼疾手快地把一摞表格抢了起来,然后拿在手里,露了个角,让我签了最后一张。我当时也没在意,杨所长跟我都这么熟了,他肯定不至于骗我吧。”郭冉冉没有底气地说。 雷晓光一拍茶几: “不用想了,事情就出在那一张表格上。” “这该怎么办啊?”郭冉冉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别着急,有梁书记和雷书记在,不会有什么事的。”程满仓站在郭冉冉身旁安慰了一句。 “我能不着急吗?如果真要是那一张表格出了问题,我去找杨所长,他能认账?如果是那张表格出了问题,就说明他是专门来陷害我的,我去找他,岂不是自取其辱?”郭冉冉十分对当下自己的境遇还是十分清醒的。 “你抓紧时间给你爸爸公司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他们那边收到了多少税务补贴,如果确定他们只收到两百六十万,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如果他们要收了五百多万,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雷晓光道。 “我爸爸公司的财务还是值得信赖的。”郭冉冉道。 “这不是信不信赖的问题。一般公司收到政府的补贴,谁会嫌多呢?你要给他发少了,他肯定会来找事;你要给他发多了,他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雷晓光道。 第561章 醉翁之意 郭冉冉跟‘兴隆木业’财务确认之后,确定他们只收到了一笔两百多万的税收补贴款。 “他们这是在陷害我。”郭冉冉带着哭腔道,“我这就去找杨所长对质!” “去也没用,她肯定会矢口否认的。”梁栋道。 “他们发放补贴款时,肯定有账目往来记录,查一下,就知道多出来的那笔钱到哪儿去了。”郭冉冉又道。 “如果要是我来陷害你,那笔钱肯定是进了你的某个账户。”梁栋又道。 郭冉冉连忙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手机信息,顿时面如死灰! 不用问,肯定被梁栋一语成谶了。 雷晓光面色凝重道: “这种情况,咱们只有保守点儿,先保证小郭不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可我真是被冤枉的!”郭冉冉不服气地说。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只要那个杨所长一口咬定是你安排的,他大不了因为违反了财经纪律,而受到一点政务处分,但你呢?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要负法律责任的。”雷晓光对郭冉冉道。 “还是按照晓光书记的意见办吧。”梁栋拍板道,“晓光书记派两个信得过的同志,你们纪委介入一下,尽量保证在纪委内部解决。小郭,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回家歇几天,也算是给你放个假。从你当上这个管委会主任,就一直连轴转,还没有正经地休息过。” “师父,给你丢脸了。”郭冉冉有些惭愧地说。 梁栋虽然比郭冉冉大不几岁,却一直把她看做晚辈: “傻丫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不摔上几个跟头,就不会成熟,不被坑几次,就不知道官场险恶。这种事,是每一个体制里的人的必经之路。你看看我,这才当了几年领导,纪委和派出所,哪一个我不是三进三出?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我就送你一句话:打不倒我们的,只会使我们更加强大!” 郭冉冉终于破涕为笑,不复刚才的沮丧。 就在这时,郭冉冉的手机响了,是她爸爸郭兴隆打来的。 郭冉冉接完电话,手里捏着电话,对大家道: “方县长派人去了我爸爸公司,封存了公司账目。” 梁栋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 “胡闹!” …… 十几分钟后,梁栋亲自来到‘兴隆木业’。 郭兴隆早就接到了他闺女的电话,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 梁栋走到郭兴隆身旁,郭兴隆刚准备开口,被梁栋抬手制止。 梁栋大步流星地走进‘兴隆木业’,郭兴隆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几个人很快就到了财务部,看到一群公职人员正在忙忙碌碌,旁边站着几个‘兴隆’的财务人员。 梁栋认识领头的,是县财政局熊副局长,便上前去问道: “熊副局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原财政局局长胡彬倒台后,熊副局长本来满怀希望的想去掉那个‘副’字,结果却被一个叫邱魁的人给截了胡。 后来,经过他多方打听才知道,是梁栋顶住了他找的关系,力挺邱魁。 所以,熊副局长对梁栋,除了恨,还是恨。 “梁书记怎么来了?”熊副局长放下手中的话儿,笑着回答道,“我们这是奉命前来查封‘兴隆木业’的账目。” “奉谁的命令?”梁栋问。 “是方县长的意思。”熊副局长回答道。 “你们来封人家的账目,有没有合适的理由?”梁栋又问。 “‘兴隆木业’涉嫌骗取税收补贴款。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熊副局长有恃无恐道。 “查税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财政局了?”梁栋脸色阴沉如水。 “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熊副局长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对一个企业意味着什么?”梁栋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那些正在整理材料的工作人员都放下了手中的材料,一脸茫然地看向这边,“你们这简直是在胡闹!封存人家的账目,对一家企业来说,会严重影响他们的信誉。对于一家企业来说,信誉就是他们的根本,信誉一旦受损,轻则影响他们的正常经营,重则导致企业经营不下去,最终落个破产的下场。我不管谁给你们下的命令,在没有却找证据的前提下,谁都不能影响企业的正常经营!现在,立刻把所有人撤走,有问题我负责!” 熊副局长还想说什么,见梁栋面色不善,还是忍住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书记,他一个财政局副局长哪敢当面跟一个县委书记叫板。 熊副局长很无奈的一挥手,撤走了手底下的人。 “喂,那个什么,回去跟你吗局长邱魁带句话,就说我对他的工作十分不满意!”熊副局长要走的时候,梁栋喊住他,对他说了一句。 熊副局长直想骂娘,却也只能在心里无声地骂两句。 梁栋这明显是没安好心。 梁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话,不管他带不带到,最终都会传到局长邱魁的耳中。 与其说梁栋是在借他之口向邱魁表达不满,还不如说是让邱魁知道是谁惹恼了他梁栋。 邱魁是梁栋提起来的,他焉有不知梁栋之意的道理? 熊副局长在局里本来就小动作不断,他这次来查封‘兴隆木业’的账目,也是绕过邱魁,直接带着人过来的。 有县长给他撑腰,他还真就敢不买邱魁的账。 但是,梁栋这一出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他在财政局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梁栋只是随口一说,至于邱魁怎么做,他基本是不会再问的。 一个副局长,还真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梁栋亲自到‘兴隆木业’赶走熊副局长一行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槐安传开了。 这是书记和县长第一次撕破脸皮,真刀真枪的杠上了。 不管是哪个部门儿,哪个单位,消息灵通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那些小道消息虽然都是口口相传,却往往都能十分惊人地接近真相。 有很多人都在替梁栋担心,因为他的对手来自燕京! 第562章 口碑 梁栋知道,指望方平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 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查封一家企业的账目,让其他企业怎么看? 这样的营商环境,谁还敢来槐安投资? 试问,哪家企业经得住这么个查法儿? 梁栋回头就召集相关部门的领导,视察了工业园区,并同园区各企业负责人进行了座谈,在座谈会上大谈特谈营商环境的问题。 梁栋说,从县委县政府到管委会,不管哪一级,哪个部门儿,人为的给企业制造麻烦,企业都可以向他梁栋举报,一经查实,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梁栋还说,转变政府职能,打造服务型政府,不是一句空话,不能流于形式,一定要落到实处…… 方平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梁栋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方平脸上。 在这种场合,他又不能公然跟梁栋撕破脸皮。 再说了,人家说得句句在理,他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会儿,方平有些埋怨坐在梁栋另一侧的魏江南了。 这家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方平在心里骂了魏江南几句,然后接过梁栋的话筒,表态道: “梁书记刚才把该说的都说了,我就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在这里,我只想表达一层意思,就是大家既然来到了我们槐安,我们槐安县委县政府、园区管委会就不会让大家失望。我们一定会紧紧团结在以梁栋同志为核心的党委班子周围,给园区所有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方平说完,魏江南也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 到了自由发言时间,‘中有’的负责人庾东开口问道: “各位领导,听说园区管委会郭主任被停职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梁栋回答道: “郭主任涉嫌违规违纪,纪委还在调查阶段,暂停她的职务也是工作需要。我们要相信纪委,相信他们会查清事实,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如果郭主任真的没有问题,我们很快就会恢复她的职务。” “梁书记,容我说句话,我们进驻工业区园区后,一直都是在跟郭主任打交道,郭主任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企业负责人比谁都清楚,大家说是不是?” 庾东说着,问向了在座的其他企业负责人,大家都点头称是。 “我听说你们停郭主任的职,是因为她涉嫌贪污两百多万。搞笑不搞笑?以郭主任家的条件,她会冒着坐牢的危险去贪污这两百万?就她现在那个位置,就我们工业园区现在的规模,她要想捞钱,分分钟都能捞他个千八百万的,她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去贪这两百多万的小便宜?我们‘中有’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投资,我老庾接触的政府官员,上至部级领导,下至科级干部,能让我竖大拇指的不多,郭主任算一个。” 庾东说着,还真就竖起了大拇指。 其它企业负责人,也都纷纷附和,惹得郭冉冉的父亲老郭直抹眼泪。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工业园区这一块儿,这些企业负责人的肯定,就是对郭冉冉工作最大的肯定! 梁栋看了雷晓光一眼,雷晓光朝他点点头,然后对那些企业负责人道: “大家听我说,郭冉冉同志的问题,我们纪委还正在调查。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还郭冉冉同志一个公道,绝对不会让一个能得到大家认可的同志蒙冤。” 魏东城也坐在下面,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设计陷害郭冉冉是他的手笔,但他的主要目的不是郭冉冉,而是她父亲郭兴隆和他手中的‘兴隆木业’! 魏东城盯上‘兴隆木业’主要是看中了它的盈利能力。 ‘兴隆木业’只是一家地方企业,老板郭兴隆又没有什么后台,魏东城甚至都没怎么当回事儿,感觉拿下‘兴隆木业’,也就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小儿科罢了。 谁知道梁栋这家伙会跳出来阻止,谁知道郭冉冉那丫头在工业园区的威信会这么高! 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一时兴起,现在既然有难度,那就暂且放弃吧。 雷晓光查了几天,一直查不到对了郭冉冉有利的证据,但他发现县政府那边好像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便进行了冷处理,让郭冉冉把那两百多万上缴了廉政账户,然后汇报给梁栋,建议梁栋恢复其职务。 梁栋把方平叫了过来,三个人碰了一下。 梁栋见方平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就统一了一下意见,恢复了郭冉冉的职务。 到了九月中旬,槐安新城主干道招投标方案公示期满,参与投标的几家企业中,最具竞争力的还是一对儿老冤家,‘渭城路桥’和‘万家地产’。 上一次交锋,‘渭城路桥’险胜‘万家地产’,赢了一局。 但这一次情况就不一样了,此‘万家’非彼‘万家’,这一次凡鼎成的对手是魏东城。 按照招投标的流程包括招标、投标、开标、评标、中标、签订合同等几步。 在投标阶段,有一个投标预备会。 投标预备会是招标人为了澄清、解答潜在投标人在阅读招标文件或现场踏勘后提出的疑问,按照招标文件规定时间组织的投标答疑会。 在这个过程中,参与投标的公司都会展示自己的优势。 ‘渭城路桥’是岭西路桥行业的龙头企业,其自身实力自是不容小觑。 如果按照他们提出的标准,修路成本将会大幅提升。 这个标准一出,当场就劝退了几家小公司。 魏东城这次是志在必得,哪怕是赔钱都在所不惜。 等到开标的那天,魏东城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以一个根本就不赚钱的价格,拿下了主干道工程。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凡鼎成和梁栋联合起来摆了一道。 就在主干道工程招投标之后不到两天,环城路招投标工程也紧锣密鼓的开始公示,而且工期要求跟主干道一致。 也就是说,哪怕以‘万家地产’的实力,也无法同时吃下这个两个工程。 就这样,‘渭城路桥’以一个十分美好的价格拿下了环城路工程。 ‘九千岁’气得差点儿吐了血。 第563章 阴谋的味道 修几条路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手笔,还是土地拍卖。 槐安新城第一批就放出了十个地块儿。 这十个地块儿中,一号地块儿紧邻工业园区高科技板块,东边一路之隔是是‘山河大学’,正南方是规划中的县政府,所以,这块地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地王了。 一号地块儿一共一千五百亩,约一百万平方米,起拍价每平方米一千五百元。 就算是按最低价,这块儿地也要十五亿,所以那些小公司压根儿就没敢参与。 最终,参与竞争这三块儿地的公司一共有四家:‘万家地产’、‘绿树地产’、‘恒华集团’、‘千和集团’。 其中‘千和集团’是南粤那边的一家实力雄厚的地产公司,‘恒华集团’是苏菲重组的一家新公司。 老‘恒华’分家之后,苏韵拿走了最优质的渭城四大商场,剩下的大杂烩统统留给了苏菲。 何叶带着孩子离开后,把‘普安’也交给了苏菲,苏菲便依托‘普安资本’,把老‘恒华’拆散,出售了那些鸡肋产业,重组了一家集商业地产、住宅地产、文化旅游、物业服务于一体的综合性集团公司。 一号地块儿拍卖伊始,竞争就陷入了白热化。 先是‘千和集团’直接举牌,把价格抬到一千七,然后‘绿树地产’不敢示弱,把价格抬到了一千八。 按照加价幅度不低于起拍价百分之一的规定,一次加价不能低于十五元,‘恒华集团’就卡着这个点儿,举起了牌子——一千八百一十五。 ‘千和集团’举牌的是个大光头,他有些鄙夷地朝后面看了一眼,当他看清‘恒华集团’举牌的是个超级大美女的时候,连忙收起鄙夷,很绅士地朝美女做了个手势,算是打了个招呼。 岳菲心中有些反感,不过还是礼节性的朝大光头笑了笑。 大光头顿时觉得身边的女秘书不香了,赶紧把她往旁边推了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千!”大光头再次举牌,同时还不忘炫耀似的朝苏菲笑笑。 “两千一!”‘绿地集团’的小老头儿也加了一轮儿。 “两千一百一十五!”苏菲又举牌了。 “美女,你有木有在搞笑啦,一次加十五?”大光头站起来,笑着对苏菲道,然后又扭过头,举起牌子,“两千三!” “两千四!”小老头举牌。 “两千四百一十五!”苏菲举牌。 …… “两千七百一十五!”随着苏菲再次举牌,单价已经接近土拍价格合理上限了。 “三千!”一直没有举牌的魏东城突然来了个王炸,一次性把价格抬到了上限。 “神经病!”大光头有些恼怒地嘟囔了一句。 其实他是才是第一个退出竞拍的人。 本来他以为,以他们‘千和地产’的实力,在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想要拿到一块儿地王,还不是信手拈来? 谁知,这里到处都是隐藏大佬,‘绿树’和‘万家’,那都是全国性的巨无霸地产商,而那个毫不起眼儿的‘恒华’竟然敢跟‘绿树’一较高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大光头简直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哎!”小老头也叹了口气,把牌子扣在了桌子上。 “三千零一十五。”苏菲举起牌子,淡淡地说。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知道‘恒华’的大有人在,但记忆中的‘恒华’不过就是在渭城混得风生水起而已,没听说他们有多少实力啊? “三千一!”魏东城毫不犹豫地第二次举起了牌子。 “打断一下,”主持人这时开口了,“我提醒二位还在参与竞拍的同志,我们设置的合理上限是每平方米四千元,你们现在的价格已经超出这个合理上限了。根据规则,达到这个上限后,你们两家可以通过摇号决定由谁拍得这块儿地的。当然,你们通过协商之后,继续竞拍,最终价高者得,我们也是支持的。” “三千一百一十五!” 主持人话音刚落,苏菲就举起了牌子。 “三千二!” “三千二百一十五!” “三千五!” “三千五百一十五!” “四千!” “……” 当魏东城把价格叫到四千的时候,苏菲‘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微笑着摇摇头,扣下了牌子,起身离开了。 “四千元一次……”主持人职业性的叫着。 “四千元两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四千元三次!” 随着主持人落下木槌,一号地块儿拍卖结束。 “恭喜‘万家地产’的魏总拍得一号地块儿!” 拍卖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高光时刻,魏东城本该高兴的,但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恒华’的那个苏菲表现太诡异了。 他不是心疼这些钱,三十亿和四十亿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但是,即便他再有钱,也不喜欢当冤大头。 果然,在第二场拍卖会上,那个女人又来了,并以一千五的底价,拿到了六号地块儿的三千亩地。 这就更让魏东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 十一过后,槐安县委县政府联合发布了一份公告:经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县委县政府办公区域执行b方案,也就是综合行政办公区确定在六号地块南边的位置。 综合行政办公区选址本就有两套方案,a方案在一号地块旁边,b方案在六号地块旁边。 a方案是大家一致看好的一个方案,梁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管在哪里放出的信息都是以a方案为主,这样一来,大家就潜移默化的以为县里要采用a方案。 大家都在讨论a方案,很少有人提及b方案,甚至有很多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个b方案的存在。 常委会上,梁栋率先提出了b方案,魏江南虽然极力反对,但由于准备不充分,在票决的时候,以一票之差,被梁栋给通过了。 其实,梁栋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通过不了a方案,就算是动用书记的一票否决权,也要强行通过! 第564章 钞能力也不是万能的 等魏东城反应过来,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找到魏江南,刚说两句狠话,就被魏江南回怼道: “大哥,你跟那个梁栋斗了这么多年,赢过他一次吗?连你都赢不了他,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实在的,那小子太阴了,连你都没想到的,我咋能就想得到呢?a方案一直被大家炒的热火朝天,b方案一直都是备选方案,就连我也只是看了两眼,并未当回事儿。哪个能想得到那家伙会才常委会上突然发难?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常委会一直都是我和方平说了算,但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有两个人倒向了梁栋,两个人投了弃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宣布散会了。” 魏东城被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跟梁栋斗了好几年了,赢过一回吗? 现在的魏家,魏东城离开了体制,也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争夺。 像魏家这样的家族,官本位思想要更加严重,你经商就算再成功,也比不上头顶上戴着的乌纱帽。 再加上魏晋现在已经入了局,就算魏家人不说,魏东城也有那个自觉,自动把把魏江南当成了家族继承人。 从内心讲,魏东城是不愿意来槐安的,他甚至有些惧怕梁栋,感觉梁栋就是他一辈子的克星。 造化弄人,他越是忌惮梁栋,就越是绕不开梁栋,魏家为了给魏江南铺路,就提前把他派到了淮州。 魏东城帮着魏江南在槐安县常委会站住了脚,用他的‘钞能力’争取到了大半常委的支持。 然而,关键时刻,这几个常委却还是掉了链子。 看来,‘钞能力’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啊。 县委十三个常委,纪委书记雷晓光、政法委书记彭秋梧、组织部长姚文庆、县委办主任袁仲旺,这四个人是梁栋的死忠,无论魏东城怎么做工作都没有用。 常务副县长郭骧和宣传部长聂新是梁栋的死敌,不需要怎么争取,就会站在梁栋的对立面。 武装部长丁徵、统战部长霍启明、城关镇党委书记程洋是槐安官场大地震后从外面调入的人,魏东城稍微争取一下,就把他们划入了己方阵营。 挂职副县长王西林是个骑墙派,态度一直摇摆不定。 县长方平要求的东西,魏东城给他不了,自然还有别的人能搞定他。 十三个常委中,魏江南这边占了七到八票,所以,魏东城才会小试牛刀,先拿梁栋的得意门生郭冉冉开刀。 果然,常委会上,他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梁栋的反应会这么强烈,竟然亲自下场,明显摆出了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魏东城本来就是想借由郭冉冉,拿下‘兴隆木业’,而‘兴隆木业’对他来说,有一定吸引力,但不多,他也没必要因为一家小小的公司,一上场就跟梁栋all in。 这不符合魏家的根本利益。 在魏家的长远规划中,现阶段,梁栋还是有用的。 一方面,他将是魏江南政治成熟过程中一块儿最好的磨刀石。 另一方面,他也会是魏江南仕途晋升过程中的一块儿垫脚石。 槐安能够发展到今天,离开梁栋,根本就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内情,魏家人还是知道的。 要不是梁栋身后还有一个何叶,指望梁栋,最多也就是搞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工业园区根本就搞不起来,槐安新城更是想都别想。 像‘中有’这样的行业翘楚,他们要建厂,放眼全国,哪里不是举双手欢迎? 人家凭什么会把最大的制造基地放在槐安? 还不是何叶跟‘中有’的大公主叶轻颜攀上了关系? 没没想到魏家错过了一个这样的孙媳妇,魏树勋都会捶胸顿足。 用他的话说:何叶一人,抵得上整个‘普安’! 魏东城没有在郭冉冉的问题上,跟梁栋死磕,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还要在槐安新城的建设中,拿到尽可能多的份额。 钱当然是要赚的,少赚一点也不是问题,只要能让魏家在槐安拿到更多的影响力,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然而,梁栋这个直娘贼就如附骨之蛆,关键时刻却跟他玩了这么一手。 多出十亿对魏东城来说,肯定是有些肉疼的,不过影响不是很大。 但他丢不起这个人。 当这样的冤大头,会被行业内的人笑话的。 大为光火之下,魏东城把给梁栋投了赞成票丁徵、王西林,和投了弃权票的霍启明、程洋约了出来。 这四个人都在魏东城这里拿了好处,肯定知道魏东城为什么叫他们,一个个见到魏东城时,脸色都十分不自然。 “说说吧,为什么会这样?”魏东城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嗓音有些软糯地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西林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 “魏总,要不咱们私下谈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有好多话不敢乱说,也有好多事不敢乱做。 “私下谈?”魏东城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大家当面说清楚的好。” 王西林把心一横,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印有''bmw''的车钥匙,放在桌子上: “魏总,这车我总共也没开两回,今天我把它还给你。” 魏东城抬起头,盯着王西林,似笑非笑地说: “王县长,你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得回来吗?” “魏总,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退回去,帽子不保不说,还极有可能把自己送进去。”王西林回答道。 “你说什么?有人威胁你了?”魏东城问。 “梁书记找过我,把咱们见面的视频,还有这辆车的图片,都放给我看了,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王西林反问道。 魏东城又问了一下另外三个人,情况都跟王西林差不多,他们三个也都把魏东城送的东西还了回来。 “魏总,我们今天来见你,也是冒着风险的,说不定这会儿咱们的谈话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下呢。”王西林对魏东城道。 魏东城有些不甘心地摆摆手: “你们先回去吧,等我这边查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说。” 第565章 悲催的方平 梁栋拿到的这些东西,是周鹏提供给他的。 自从小周迟被送到他姥姥家后,周鹏就回来了。 何葭的妈妈孟仪燕退休两年了,她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无聊,就想把孩子接过去。 正好何葭和周鹏都需要上班,俩人一合计,就狠下心,把小周迟送到了雪域省。 周鹏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拿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何葭提供给他的。 何葭在国安八局,保密条例她肯定很清楚,如果没有上面的允许,这些东西她是不可能传给周鹏的,哪怕他是她丈夫都不行。 吴天麟一直对周鹏有些愧疚。 知道他跟何葭是夫妻后,吴天麟见过周鹏两次,可每当他提及要周鹏回去的时候,周鹏都笑着婉拒了。 但周鹏答应过老头子:若有战,召必回! 虽有遗憾,能得到周鹏这个承诺,老头子还是很满意的。 吴天麟不认识梁栋,但他听说过梁栋在燕京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梁栋是周鹏认可的人,就凭这一点,他就能无条件的相信梁栋。 所以,当何葭拿着那些资料去找吴天麟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魏东城肯定不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但他知道,能在不知不觉中监控他一言一行的,肯定不是普通势力,于是他就连夜赶回了燕京,亲口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爷爷魏树勋。 魏树勋不敢大意,当即做了一些布置。 国安总部里,何葭把魏家的异动汇报给了吴天麟,吴天麟笑着说: “这一招打草惊蛇果然奏效了。” “魏家人太过谨慎,我们监控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儿有用的都没发现。逼着他们动起来,我们才有可能捕捉到蛛丝马迹。”何葭接着道。 “只是这次利用了你老公和梁栋那小家伙儿,不知道他们俩知道后,会不会怪我这老头子。” “怎么会呢?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咱们这么做,既能混淆魏家的判断,又能帮到梁栋他们,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咱们是欢喜了,魏家应该发愁了吧。” “有时候我就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都是咋想的,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国家里,他们有权力,有地位,你说他们为什么还非要去作死呢?” “这个怎么说呢?很多时候,他们也是一步步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国外势力的渗透,无孔不入,他们总能找到我们一些领导干部的软肋,一步一步地诱使他们落入陷阱,成为任他们摆布的提线木偶。归根结底,还是这些人过得太安逸,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性。因此,我们今后的工作,除了要反间谍,打击间谍活动之外,还要做好警示和预防工作。” …… 狡兔死,走狗烹。 方平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魏家一脚踢开。 直到一纸任命下发到槐安,他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扮演的是个跳梁小丑的角色。 如果他没有心生杂念,一直抱住梁栋的大腿,在槐安安安稳稳的干两年,何愁没有一个好的去处? 眼看槐安现在各方各面都如日中天,可这些很快就将与他方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魏江南大老远的从燕京空降到槐安,明显就是冲着县长那个位置的。 也只有他方平才会天真地以为魏家会跟他真心合作,然后再给他谋一个好的去处。 谁知人家一见他没了什么利用价值,就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他踢开,踢到市老干局。 这下子他还真就提前开始养老了。 毫无疑问,方平是给魏江南腾位置的。 专职副书记则由彭秋梧接任。 彭秋梧腾出的政法委书记一职,则落到了程纪斌头上。 人事任命,从来都是一个妥协和平衡的过程。 梁栋知道他阻挡不了魏江南进步的步伐,就退而求其次,把程纪斌吸纳入了常委阵营。 这样一来,他在常委会里就又增加了一票铁票。 彭秋梧自从紧跟梁栋的步伐以后,从排名靠后的城关镇党委书记往前挪到政法委书记,又从政法委书记挪到了专职副书记,这一小步,对他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 且不说专职副书记在常委会里排名第三,更重要的是,一旦他当上了这个专职副书记,就有了竞争县长的资格。 如果运气好,专职副书记一步到位,提拔为书记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 程纪斌更是没有想到,他会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小警察,一步步爬到县委常委的位置。 任命下来的晚上,他专程掂着两瓶酒,把梁栋和周鹏约了出来。 程纪斌问梁栋: “今天晚上去哪儿吃,你说了算。” “哟,听这口气,是不是荷包很宽裕?你当局长这两年应该没少捞吧?”梁栋取笑道。 “指望我那点儿工资,也就只够养家糊口。不过我们家日子过得还行,至少经济上不用操心。说起这个,还是得感谢何叶,是她给我媳妇找了个好工作,她一个月的收入,都抵得上我大半年了。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家那位进公司后,在我跟前说话也硬气了许多。这叫什么?这就叫典型的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我好歹也是个公安局长吧,回到家里还要洗衣服拖地,说出去你们能信吗?”程纪斌虽然一直在吐槽,但脸上明显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提到何叶,梁栋情绪不似刚才那么高,明显有些失落。 程纪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歉意道: “瞧我这张嘴,自顾自己显摆了。” “没事,没事。”梁栋摆手道,“咱们今天去吃烧烤吧,好怀念当年撸串的感觉。” “行,就听你的,吃烧烤去。”程纪斌答应道。 “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去西关那边的夜市,只有那里才能吃出来感觉。”梁栋道。 “好,咱们就去西关。鹏哥,你也别开车了,咱哥仨打个车,今天我高兴,咱们好好喝几杯!”程纪斌一把搂过周鹏的肩膀道。 周鹏看了看程纪斌提着的两瓶酒,不屑道: “就两瓶酒,咱们三个人,够喝吗?” 梁栋连忙制止道: “两瓶挺好,两瓶挺好,明天都要上班,还是别喝太醉了。” 第566章 西关夜市 西关夜市在老城区,每到夜晚降临的时候,只要天气允许,路两边都会摆起一张张桌子。 天黑之后,这些桌子通常都会坐得满满当当。 梁栋他们到地方的时候,西关夜市已经开始上人了。 三个人找了一张小桌子,点了一盘烤鱼,又点了一些羊肉串、羊腰子、烤面筋之类的烧烤。 老板动作很快,没等多久,就把点好的东西端上来了。 梁栋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儿羊肉串,用卫生纸擦了一下铁签子头,然后‘呲溜’一下,把一整串羊肉捋进了嘴里,很享受地嚼过之后,满足道: “嗯,不错,很地道,还是那个味儿!” 三个人吃着烧烤,很快就解决了一瓶酒。 就在程纪斌打开第二瓶酒的时候,隔壁桌子突然起了争执。 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知因为什么,跟三个小姑娘打了起来。 三个小姑娘哪里会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其中一个留着板寸,带着大金链子的壮汉,一把拽过一个小姑娘的头发,另一只手直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完一耳光后,板寸头松开那个小姑娘的头发,一脚踹在那个小姑娘的肚子上,根本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意。 小姑娘惨叫一声,连连后退,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另外两个小姑娘被几个大汉围殴,情况也好不哪儿去。 梁栋皱着眉头看了程纪斌一眼,程纪斌有些心虚地站了起来,朝那几个壮汉走去。 “住手!”程纪斌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姑娘,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板寸头显然是几个壮汉中的领头的,他见程纪斌只有一个人,就没怎么当回事,瓮声瓮气地指着他道: “我劝你少管闲事!” 板寸头态度嚣张至极,说着又走向那个倒地不起的小姑娘,正准备抬脚再踢,却被程纪斌从背后拉了一把。 板寸头差点儿没站稳,等他站稳后,盯着程纪斌,骂道: “你特么的是不是活腻歪了?” 这家伙嘴里骂人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挥起拳头就砸向了程纪斌。 程纪斌虽然身居高位,锻炼是一直都没落下,对付这个样的社会混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见他轻轻一闪身,很轻松地躲过了板寸头的那一拳,然后趁势也挥出一拳,狠狠地捣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板寸头‘哎哟’一声,连退几步。 等他站稳后,连忙招呼几个同伴,指着程纪斌道: “麻痹的,给我弄死他!” 另一边的梁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看向周鹏,周鹏朝他微微摇头,梁栋也就不再说什么,稳稳地坐在那里,关注着战局。 程纪斌很快就解决了战斗,然后扶起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关切地问: “姑娘,要不要去医院?” 小姑娘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摇摇头: “谢谢你,我没什么大事。” 这时,另外两个小姑娘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三个小姑娘明显被吓得不轻,互相搀扶着,腿还在不住的发抖。 “我觉得你们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比较稳妥。”程纪斌建议道。 “没事,我们真的没事。”刚才那个小姑娘再次拒绝道。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程纪斌问。 梁栋和周鹏也走了过来,站在程纪斌身后。 那个小姑娘说: “几位大叔,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他们的人来了,你们会有麻烦的。” 梁栋指着程纪斌,笑着对那个小姑娘道: “姑娘,不用怕,你也看到了,这位大叔很厉害的,他们就是再来几个人,他也能应付。” “可我们不想惹麻烦。”那个小姑娘说。 “这怎么能叫惹麻烦呢?你们是受害者,挨了打,就得找他们讨个公道!”梁栋对小姑娘道。 “还想讨公道?有种你们等着,我大哥马上就到,等他来了,有你们好看!”板寸头躺在地上,仍旧十分嚣张,竟然威胁起了梁栋他们。 “你大哥是谁?”梁栋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告诉你,我大哥派出所所长,就管这一片儿,在这一片儿,我大哥说了算。”板寸头回答道。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程纪斌,程纪斌开口道: “西关派出所所长就是那个王璟,老熟人了,你应该有印象吧。” 板寸头听到了程继斌的话,用手支着凳子站了起来,大笑道: “这会儿知道攀熟人了?我告诉你们,他是我大哥,肯定要听我的,我一句话,今晚就让你们到派出所过夜!” 板寸头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 很快,就有三个警察走了过来。 “是谁报的警?”为首的中年警察问了一句。 烧烤店老板举着手跑了过来: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中年警察看烧烤店老板一眼,然后又看向梁栋他们。 板寸头朝中年警察挥挥手: “李哥,是我,王坤!” 中年警察走过来,拍了拍王坤: “坤儿,你这是咋啦?被人揍了?” 王坤指着程纪斌: “李哥,就是他,是他打的我们,赶紧把他铐起来!” 中年警察微微一笑,问程纪斌: “是你打的人?” 程纪斌现在当上了政法委书记,不再是公安局长了,也就换上了一身便装。 如果他还穿着警服的话,那个中年警察肯定能认出他来,但他穿着便装,他一时还真就没把眼前之人跟他们前局长联系在一起。 “对,人是我打的。”程纪斌回答道。 “很好,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中年警察道。 程纪斌帮的那个小姑娘连忙走过来,挡在程纪斌面前,对中年警察道: “你们不能抓他们走,他们是为了救我们才出的手。” 中年警察有些不耐烦: “警察办案,需要你来教?” 说完,对两个手下吩咐道: “跟所里打电话,再叫面包辆车来,把人统统带回去。” “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吗?”程纪斌板着脸问那个中年警察。 “废话真多!”中年警察更加不耐烦了,“你要再废话,我们就要给你上手段了!” 程纪斌被气笑了: “上手段?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会给我上什么样的手段!” 中年警察掏出手铐,在程纪斌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是不是想试试手感?” 程纪斌无奈地看了看梁栋,正要再说什么,被梁栋拦住了。 “你们所长在吗?”梁栋问了一句。 “你认识我们所长?”中年警察反问道。 “算是认识吧。”梁栋回答道。 “李哥,你别听他胡咧咧,他怎么会认识我大哥呢?他们这明显是在攀关系。”一旁的王坤对中年警察道。 第567章 监控坏了 很快,又来了一辆警用面包车。 中年警察让人把梁栋他们和那三个小姑娘一起上那辆面包车。 程纪斌指着几个壮汉质疑道: “他们为什么不去?” “他们要先去医院验伤。”中年警察回答道。 “她们三个好像也受伤了,为什么不一起去验伤?”程纪斌又道。 “废话真多,到了所里,你要还有这么多废话,我就服你。”警察说着,粗暴地推了程纪斌一把。 程纪斌刚要发作,却被身旁的梁栋拉了一把,就忍住了。 一群人上了警车,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中年警察叫来几个同事,把几个人分别叫到不同房间,分开询问。 负责询问梁栋的就是那个行李的中年警察。 按照规定,警察在进行询问的时候,应该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问话,一个人负责记录。 梁栋能猜到这个警察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他张口就道: “看得出来,你能做得了你那两个朋友的主,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当然是谈谈赔偿啊。”中年警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朋友打伤了五个人,随便验个什么伤出来,你朋友就得进去踩缝纫机。” “你们准备要多少钱?” “不是我们,是我替他们几个要的,”中年警察很有经验地说,“五个人,一个人两万,你们就拿十万吧。” “十万?”梁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几个家伙虽然都倒地不起,但程纪斌下手很有分寸,他们受的都是皮外伤。 “那几个小姑娘好像伤得更重,她们难道就不需要赔偿吗?”梁栋问。 “你们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要是不想让你朋友进去,我劝你赶紧叫人送钱来。”中年警察道,“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王珅他们才同意私了的。不是我吓唬你们,这次你们就认栽吧,因为你们打错人了。” “他们是什么人?”梁栋问。 “那个王珅是我们王所长的亲弟弟。”中年警察一脸同情地说。 梁栋笑了。 “你笑什么?”中年警察问。 “你真不认识打人的那家伙?”梁栋反问。 见梁栋不似在说笑,中年警察开始仔细思索。 “他是?”中年警察这时也感觉程纪斌有些脸熟,却有些不能确定。 “对,就是他!”梁栋帮他确认道。 “他真是我们程局长?”中年警察的脸色难看起来。 “你去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梁栋笑道。 “那你是?”中年警察又问起了梁栋。 “我叫梁栋!” “你,你是梁书记?”中年警察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如假包换!” “梁,梁书记,我,我……”中年警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了。 “接下来咱们还走程序吗?”梁栋问。 “不用,不用,”中年警察连忙摆手道,“我这就去叫我们所长。” 中年警察说完,丢下梁栋,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王璟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进门儿就赔着笑脸对梁栋道: “梁书记,你看这事儿办的!我已经狠狠的批评他们几个了。” 那个姓李的中年警察背下了所有: “梁书记,是我瞎了眼,没认出你和程局长来。今天的事儿,都是我纪律意识淡薄,罔顾事实,违规办案。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梁栋本就对王璟有意见,从他进门,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 “走吧,还是去看看你们程局长。哦不,他现在不是你们局长了,以后你们见了他,应该喊他程书记了。” 见到程纪斌和周鹏后,梁栋又道: “既然王所长来了,那就把那几个小姑娘也叫过来吧。” 程纪斌插了一句: “夜市那边的监控调了吗?” 王璟回答道: “我们的同志出警的时候,已经问过了,那家烧烤店的监控坏掉了。” “这么巧吗?烧烤城那边应该不止一家有监控吧。” 程纪斌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巫局长吗?你排两个人去西关夜市那边,把附近的监控都调一下。” 程纪斌升任政法委书记后,巫子时就成了公安局长。 “这个,不用麻烦巫局长了吧,我这就派人过去。”王璟连忙道。 “算了吧,我怕你们的人去了,所有监控都会坏掉的。”程纪斌不留情面地说。 那三个小姑娘被带过来后,显然被人威胁过,看样子都吓得要命。 梁栋指着程纪斌对几个小姑娘道: “你们不要怕,他是县政法委程书记,前几天还是县公安局局长。有什么话,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就行了。” 几个小姑娘明显不相信梁栋的话,没一个人敢出头。 “我叫梁栋,是咱们县的县委书记,如果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几个。”梁栋又指着王璟他们,对几个小姑娘说。 “你真是梁书记?”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你就放心大胆地把发生的一切说出来吧。”梁栋微笑着鼓励道。 那个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泪放肆地掉了下来。 她也不顾自己的形象,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和两个闺蜜都在西关的一家超市上班。我们下班后,就相约道夜市吃烧烤。还没吃两口,就遇到了那几个人,那个光头看到我们后,就走到我们跟前,要让我们陪他们一起吃饭,我们几个肯定不同意,就当场拒绝了他。谁知光头当时就恼了,一只胳膊就搂住我的脖子,然后还不老实地往我胸上摸。我一怒之下,就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他就拽着我的头发,还了我一耳光,还踹了我一脚。然后,他还要追过来继续打我的时候,这位大叔就过来制止了他。光头在打我的时候,我的两个闺蜜也被他几个朋友打得不轻……” 小姑娘叙述完,梁栋问那个出警的中年警察: “你刚才还不了解事情经过,就要让我赔对方十万,现在事情搞清楚了,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 第568章 吃着碗里的 巫子时的速度很快,他亲自带着两个警察调了监控,就赶了过来。 当着大家的面儿,巫子时让人把监控录像放了一遍,事情经过跟那个小姑娘讲得完全一致。 “巫局长,出了这样的事,我很痛心。我们的公安机关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我们槐安的形象,严重形象政府部门的威信,必须严惩不贷!你们派人去医院把以王珅为首的涉黑涉恶团伙抓起来,深挖一下,看看他们那群人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案子。另外,一定要揪出他背后的保护伞。” 梁栋说着,看了一眼王璟,又接着道: “西关派出所所有干警,全员接受纪律整顿,巫局长亲自对他们进行考核,考核合格后再上岗,不合格以及不思悔改者,坚决清除出公干队伍!” 梁栋吩咐完,又对几个小姑娘道: “几位姑娘,一会儿让巫局长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为你们今天所经受的惊吓,诚恳地向你们道歉。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并让那些肇事者给予你们应有的经济补偿。” 梁栋早就想动这个王璟,可这家伙狡猾得很,好几次都让他躲了过去。 这一次,那个惹事的是他亲弟弟王珅,这家伙仗着有个当所长的哥哥,在西关这一带很是猖狂,人称‘镇关西’。 县委书记亲自交办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 王珅团伙儿由于涉嫌多起故意伤人、抢劫、聚众赌博、敲诈勒索,且组织结构严密,已经具备黑社会团伙性质,所有涉案人员被一网打尽。 王璟也因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被纪委双规。 借着这个小插曲,槐安县公安系统来了一次十分彻底的大整顿,警队面目焕然一新。 刚开始提名巫子时来当这个公安局长的时候,有人质疑他太年轻,是梁栋力排众议,坚持要用他的。 梁栋是打心眼儿里欣赏这个年轻人。 …… 十一月底,‘中有’的大公主叶轻颜来到了槐安。 ‘中有’公司,是我国民营企业的骄傲,这两年更是发展迅猛。 尤其是他们特别注重研发,每年的研发投入都要超过一千亿! 叶轻颜来了,梁栋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接待了她。 叶轻颜四十多岁,比梁栋大个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相算不上多漂亮,但气质极佳,人显得端庄又大气。 但梁栋明显感觉这位大公主对他好像不感冒。 尤其是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叶轻颜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梁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 在这之前,俩人好像从无任何交集吧? 人家是重要客人,梁栋不想横生枝节,只好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叶轻颜带的有一辆保姆车,但她的司机不熟悉槐安的路况,就让周鹏开着这辆车,在工业园区和槐安新城转了一圈。 在汽车开到赵冲乡和麻石岭乡交界处的时候,叶轻颜让周鹏把车停下,然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梁栋也只好紧紧跟在她身后。 叶轻颜走了几步,面朝南站在那里,在她的正前方,是一座小山。 梁栋不知道一座小山有什么好看的,就问道: “叶总,这不过就是一座小山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这儿离我们的厂区有多远?”叶轻颜反问了一句。 “大概七八公里吧。” 叶轻颜回过头,指了指西北方向: “我们厂区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似的。”梁栋回答道。 叶轻颜又转回去,面向南边的小山: “这座山,以及山脚下这一片地能不能批给我们?” 梁栋看了一下,叶轻颜所指的那座小山,以及下面的这块儿地基本都是荒山野岭,连田地都没有,就更别提住户了,要是批给‘中有’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 “叶总,这里离工业园区远着呢,要是叶总想要批地的话,工业园区那边有规划好的配套设施齐备的地块儿。” “我就要这座小山,以及这块儿地,有问题吗?”叶轻颜眯着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栋,盯得他心里没底。 “没问题,要是叶总想要,我肯定会尽力帮叶总争取的。” 叶轻颜没有说话,转身又回到了车上。 上车后,叶轻颜提出道: “晚上你们县委县政府是不是要招待我?” “叶总是我们的贵客,招待晚宴肯定是要有的。”梁栋回答道。 “晚上带上你现任,我想见见她。”叶轻颜目视着车外,面无表情地说。 梁栋有些想不明白,就试探着问: “叶总认识我夫人?” “我怎么会认识她?”叶轻颜道,“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长得有多漂亮,能让你放弃何叶而娶了她。” “你认识何叶?”梁栋又问。 “要不是何叶,谁会知道槐安这个小地方?”叶轻颜不屑道。 梁栋有些激动,一下子抓住叶轻颜的手,失态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你既然有了新欢,又何必缠着何叶不放?她带着三个孩子,就算给三个孩子找个洋爸爸,也跟你没多大关系!”叶轻颜咄咄逼人地说。 梁栋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叶轻颜,致歉道: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如果你要知道何叶的下落,或者有她的联系方式,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叶轻颜冷笑一声: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惦记着盆里的。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 到了晚上,因为答应过叶轻颜,梁栋就提前把岳菲叫了回来,还给她打了预防针: “是叶总点名要见你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对你印象可能不太好。” “我又不认识她,她怎么会对我印象不好呢?”岳菲疑问道。 “是因为何叶,”梁栋解释道,“‘中有’能入驻槐安,就是何叶跟叶轻颜联系的。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来咱们这样的小地方?” 第569章 研发中心 叶轻颜看到岳菲的那一瞬,心里对梁栋抛弃何叶的原因,已经有了定论。 何叶和岳菲二人,环肥燕瘦,姿色各有千秋。 叶轻颜心想,若我是男人,能娶其一,此生足矣!这个姓梁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吗? 岳菲微笑上前,朝叶轻颜伸出手: “你好,叶总,我是梁栋的爱人,我叫岳菲,您叫我小岳或者小菲都行。” 然而,叶轻颜并未有任何表示。 岳菲也没气恼,微笑着收回手,退到梁栋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还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梁栋忍住疼,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对叶轻颜道: “叶总,这位就是我夫人岳菲。” 叶轻颜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仍旧没有说话。 今天的晚宴,算得上槐安接待晚宴的最高标准了,不但书记、县长同时出席,就连上的酒和菜也是动了心思的。 考虑到叶轻颜的口味,梁栋特意让人去淮州买了一些刚空运过来的海鲜,酒也破例上了两瓶茅台。 梁栋的左手边是叶轻颜,右手边是岳菲,岳菲右手边是魏江南。 魏江南对这个排序颇有微词,碍于有客人在场,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大家都坐好后,叶轻颜对梁栋道: “你跟你老婆换换,我跟她说说话。” 梁栋回头看了岳菲一眼,有些为难,怕叶轻颜给她难堪。 岳菲朝他微微点头,然后俩人起身,把位置换了一下。 “你叫岳菲?”叶轻颜低声问岳菲。 “是的,叶总,我叫岳菲。” “你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吗?” “他离婚了,否则的话,他再跟我结婚,岂不是犯了重婚罪?” “不管怎么说,梁栋跟何叶都有三个孩子,你这么破坏他们的家庭,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叶总,婚姻自由是宪法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我们都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叶轻颜冷哼一声: “牙尖嘴利!” 梁栋怕两个女人当场杠起来,就插嘴道: “叶总,岳菲,菜上齐了,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叶轻颜今天之所以坚持要见岳菲,就是有些替何叶不值,并替她出出气。 良好的教养使得叶轻颜根本不会当面给人难堪。 “岳女士,我是何叶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和她的孩子受到伤害。咱们都是女人,站在女人的立场,最容易理解彼此,所以我希望你多想一下,如果你是何叶,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有多伤心!” “叶总,我曾经说过,如果何叶想回到梁栋身边,我随时都能给她腾位置。再说了,我跟梁栋结婚,也有外因推动,我们当时也是没得选择。” 叶轻颜没想到岳菲会说这样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这不是我的承诺,我也无需向任何人承诺,我只是如实表达我的想法而已。”岳菲回答道。 叶轻颜再次诧异地看了岳菲一眼,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难怪梁栋会娶她! 魏江南感觉自己被冷落,就端起酒杯走到叶轻颜跟前,对她道: “叶总,我代表槐安县人民正府,欢迎叶总一行来我县考察指导。” 叶轻颜很官方地笑了笑,跟魏江南碰了一下杯子,看着他喝完后,跟着抿了一小口。 “叶总,不知你们这次来槐安,有何安排,如果有用得着魏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魏江南知道梁栋今天陪着叶轻颜跑了一天,怕他独揽所有好事,就也想插一杠子。 他是县长,按道理说,叶轻颜来槐安,应该由他出面陪着更为合适。 “不用了,该说的,我都给梁书记说过了。该怎么做,他会交待你们的。” 叶轻颜虽然对梁栋有意见,但她还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槐安,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当何叶找到她的时候,她只是答应来槐安看一看。 本来,她对这么个小地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当她来到槐安,看完工业园区的蓬勃发展,和园区管委会的务实作风之后,就下定决心要把‘中有’最大的生产基地落户这里了。 当然,像‘中有’这么大的公司,并不是他叶轻颜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她老子叶启燊早已把公司大权交给了她,但公司重大事项,仍旧需要经过严格流程,最后经由董事会研究才能决定。 她这一次来,还有一个更大的项目——‘中有’计划投资一个全球最大的研发中心! ‘中有’是一家科技公司,业务范围涉及电信网络、企业网络、消费者和云计算等领域。 ‘中有’最近几年用于研发的投入,年年超过千亿规模,这个全球最大的研发中心,肯定是规模空前。 叶轻颜为什么会选择那座小山,就是打算在那里建一个数据存储中心。 整个数据存储中心,由‘中有’全球管理数据存储中心、‘中有’全球it维护工程师基地和‘中有’战略预备队训战实习基地三部分构成。 其中‘中有’全球管理数据存储中心排名前列期建筑面积为40万平方米,可安装存储服务器约60万台,存储‘中有’在170个国家的管理数据。 ‘中有’全球it维护工程师基地:约有近千位it维护工程师,通过对数据中心的维护,提升能力,并负责向全球170个国家轮流派遣。 ‘中有’战略预备队训战实习基地是‘中有’的一个部门,负责训练‘中有’在全球170个国家的有成功实践经验的主管、职员、专家,利用在本基地建设模拟全球实践环境的全景化实战训练实习基地。 整个研发中心,建成后,至少常驻两万科研人员,每年还要负责培训上万的技术骨干。 研发中心建成后,几万人的吃喝拉撒能带动槐安周边多少就业就不说了,这么多全球顶尖的人才汇聚于此,能带来的隐性效益,绝非那一点点经济效益所能比拟的。 魏江南知道叶轻颜轻易不会来槐安,她既然来了,就肯定有不小的动作。 只不过,他没料到动作会如此之大。 第570章 经济开发区 叶轻颜在槐安只待了不到两天,第二天中午就离开了槐安。 叶轻颜回到‘中有’总部,说服了父亲叶启燊,七天后,正式带着公司团队来到槐安。 ‘中有’研发中心项目,预计总投入五百亿,因为项目太大,岭西省省长岳藉亲自陪同叶轻颜来到了槐安。 当岳藉和岳菲站在一起的时候,叶轻颜偷偷问了一下旁边的梁栋: “你老婆跟岳省长什么关系?” “他们是亲兄妹。” “我说咋长得有几分相像呢。”叶轻颜恍然大悟,然后有有些鄙夷地说,“你娶她,是不是因为她哥哥是省长?” 梁栋哭笑不得道: “叶总,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吗?” “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还要靠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梁栋知道叶轻颜对自己偏见已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消她的成见,遂不再多言。 “梁栋,你跟我说句真心话,你到底还爱不爱何叶?” “爱!”梁栋丝毫没有迟疑地回答道。 “既然爱,为什么还要伤害?” “我承认我跟大多数男人一样,犯了花心的毛病,但我对何叶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跟岳菲结婚,也是为形势所迫……” 梁栋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叶轻颜脸色稍霁: “情有可原,但这仍旧不是你伤害何叶的理由。我告诉你梁栋,错过何叶,你将会后悔终生!” “我也不想啊,可她这一去无踪影,我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她,你让我怎么办?” “跟你说句实话,我来槐安就是何叶去找的我。她和孩子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她跟我说过,现在不是回国的时候,等时机成熟了,她会回来的。” “她有没有跟你说啥时候回来?”梁栋急切地问。 “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叶轻颜的回答,让梁栋顿时落寞了许多。 有岳藉的参与,很多难题都迎刃而解,所有部门都效率空前。 ‘中有’在槐安县赵冲乡跟麻石岭乡交界处,拿下了包括那座小山的两千亩地,总投资超过五百亿的‘中有’槐安研发中心项目正式立项。 随着‘中有’研发中心的落户,槐安在全国的知名度,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 再加上槐安县的gdp在全市一骑绝尘,超过大市所在的拱桥、清河二区,加上新成立的桂湖新区的总量,于是,把整个槐安县升级为省直管的经济开区的提议,再次被提交到了省委几个大佬的案头。 槐安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纵横于沟壑之间,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是谁都没料到的。 从内心讲,苏怀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但他又架不住女儿苏菲的威逼利诱。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自己家的傻闺女,主动把正名的机会让给了别人,气得苏怀山好几天都没搭理她。 当初,苏菲要去槐安,苏怀山是反对的。 但是,当她说出何叶的托付之后,苏怀山动摇了。 如果女儿能跟梁栋修成正果,他不介意跟钱家、魏家一刀两断。 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暂时的、松散的联盟。 当初苏家选择背弃何家,也是迫不得已。 魏家、钱家联合各大家族,势力太过庞大,苏家要么参与其中,要么就跟何家陪葬。 现在,何家已经成了一只纸老虎,苏家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的联盟也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了存续下去的必要。 如果苏菲能够跟梁栋把婚结了,苏怀山不介意把重宝压在梁栋身上。 何家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何家能做到的,他能做得更好。 何况,今天的梁栋,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任人宰割的毛头小子,他在燕京各大家族的联手之下还能全身而退,说明了什么? 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能分析出梁栋身后有人,他苏怀山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是,苏菲把梁栋拱手让给了岳菲,而且岳菲的哥哥岳藉早就与苏家渐行渐远,这让苏怀山大为光火。 苏菲从槐安回来后,就对苏怀山说: “爸爸,不是我不愿意嫁给梁栋,是岳菲比我更合适。何叶愿意让我取代她去照顾梁栋,我为什么就不能让岳菲取代我?我跟何叶一样,搞投资可以,官场上的东西,我们俩都是门外汉。但岳菲不一样,她的政治头脑,丝毫不亚于你们这些体制里的老爷们儿。所以,她嫁给梁栋,比我更合适。” 苏菲的婚姻观,让苏怀山简直无语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自己的闺女。 “爸爸,你看看岳藉,他出身寒门,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能从一个基层普通干部,一步一步爬到省长高位,每一次政治抉择的岔路口,都能准确无误的选对道路,我听说,他背后的军师就是岳菲。岳省长每在工作上有犹豫不决的问题,都会去请教岳菲的。岳菲姐简直就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奇女子!” 苏菲说了一大通,苏怀山仍旧不肯点头,她便威胁道: “我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已经打定主意了,把‘恒华集团’的投资重点放在槐安,就把咱们家的前程跟梁栋绑在一起!” 苏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无可奈何的苏怀山在集体讨论把槐安县升格为省直管的经济开发区时,只得硬着头皮点了头。 岳藉肯定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副书记黄樾在这件事上竟然也点了头! 这就奇了怪了,最近一直斗得不可开交的三个人,这次怎么就达成一致了呢? 黄樾代表的是燕京钱家,而魏晋亲自找到了钱老爷子,钱老爷子自然是要卖他这个面子的。 魏晋促成这件事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他是为了他儿子魏江南。 如果槐安县升格为省直管的经济开发区,梁栋肯定会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谁都别想争,而他儿子魏江南,则极有可能直接成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梁栋虽然是县委书记,但他在降职的时候,级别未降,也就是说,他本来就是副厅级县委书记。 让他从一个副厅级县委书记调整为副厅级党工委书记,变化不是很大。 但对于魏江南就不一样了,如果魏江南在这次调整中,也能升一级,对他的仕途又将是一个重要跨越。 第571章 有样学样 经淮州市正府讨论并通过后,向岭西省正府提出申请,岭西省正府又批转商务厅、住建厅和国土厅会审,会审同意后,由省商务厅请示上报省政府,最后由省政府批复,同意设立岭西省槐安经济开发区。 原淮州市槐安县由槐安经济开发区托管,槐安经济开发区又由淮州市代管。 托管和代管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其意义却大相径庭。 我国的城市可以分为设区的市、不设区的市,还可以分为省级市、副省级市、地级市、副厅级市、县级市。 规模比较大的市还可以设区带县,但却不能市辖市,因为怕引起行政区划的混乱,所以地级市代管的县级市,实际就是指是代省政府进行管理的意思。 行政托管就是在不改变行政区划的前提下,上级政府委托或建立某一开发区管委会、市对原属不同行政区的特定区域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从而推动经济增长和区域协调发展的一种行政权力和管理职能的分配模式。 槐安经济开发区属于省级经济开发区,由岭西省正府直管,淮州市正府代管。 省直管、市代管主要包括两层意思: 其一,省直管,主要是指所管辖单位享有省辖市级经济社会管理权限,以及省正府及其部门下放给省辖市正府及其部门的经济管理权限。 这样做的主要初衷就是为了避免‘市刮县’的现象,为县级行政单位减去经济负担。 省直管的县级行政单位经济数据也直接向省里对口上报,并抄送所在省辖市。 其二,市代管,主要是指省辖市拥有代管单位除经济领域以外的所有领域。 以槐安经济开发区为例,他们在经济上与淮州市拥有同等待遇,但人事、行政、司法等其它部门,都需要接受淮州市管理。 根据惯例,省直管、市代管的县级行政一把手,通常都进入市委常委。 就这样,时隔几个月,梁栋再次杀入淮州市常委行列。 只不过,跟以前的专职副书记相比,经开区党工委书记排名要靠后许多。 槐安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高配副厅级,管委会主任同样高配副厅级。 在魏家的努力下,魏江南终于如愿以偿,继续跟梁栋搭班子,当上了副厅级的管委会主任。 经开区成立之后,槐安工业园区也跟着水涨船高,升格为副处级单位,管委会主任郭冉冉再次刷新了槐安官场的记录,成了第一个不足三十岁就在本土提拔起来的副处级干部。 郭冉冉和程憨憨也终于修成了正果。 腊月三十这天,程满仓和郭冉冉俩人提着满满两个大袋子,先来到梁栋办公室,捧了一捧瓜子,又抓了一把糖果,放在办公桌上。 程憨憨有些不好意思,就由郭冉冉开口道: “梁书记,这是我们的喜糖,我和满仓结婚了。” 梁栋连忙站起来,笑道: “恭喜,恭喜!” 恭喜完二位新人,梁栋四处找了半天,有些尴尬地说: “你看,你们这搞了个突然袭击,我这里连个红包都没准备,我这兜里比脸上还干净。” 说着,又掏出手机: “等我一下,没有红包,我用微信给你们发个红包!” 郭冉冉连忙道: “梁书记,我们也向你学习,不打算办婚宴的。” 梁栋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们不办婚礼,我是支持的。不过,小郭既然叫我一声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我就是你们的长辈,小辈结婚,长辈封个红包也是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老传统,还是值得继承的。你们别嫌少,每人二百,不违规也不违纪,代表我一番心意。赶紧收下,不收的话,我会生气的!” 两个红包,四百块,属于正常的人情礼往范围,郭冉冉和程满仓笑着收下了。 “梁书记,您先忙,我们俩再去别的办公室转转。” 郭冉冉说完,拉起程满仓就要往外走却被梁栋拦住: “你们等等,我这会儿正好没事儿,就陪你们跑一趟。” “那就太谢谢梁书记了,我和满仓正愁着怎么应付大家呢,有您跟着,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为难了。”郭冉冉真诚的笑着说。 “zy八项规定出台后,因为大操大办婚丧嫁娶而落马的干部,不在少数,咱们多注意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了,你们小两口成家后,小家庭实现经济自由应该不成问题吧,完全没必要在乎这点儿蝇头小利。”梁栋道。 “这可不是蝇头小利,我听说,前些年一个局长父亲过世,账簿上就收了几十万,还有一些找他办事不上账簿的,那就更可观了。”程满仓突然接了一句。 “你心动啦?”郭冉冉不满地白了这个憨憨一眼。 “没有没有!”程满仓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要什么咱们也办酒席的话,肯定有不少人要来随礼,一不小心就会违反八项规定,这不是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程满仓,我警告你,咱们家就算再穷,你也不能在经济上给我丢脸。” 郭冉冉提拔以后,把头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整个人干起来更加干练,在训程憨憨的时候,领导派头十足,看得梁栋直摇头。 看来,自己这个秘书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郭冉冉连续破格提拔,一个是因为她的确做出了一些成绩,另一个是她赶上形势了。 她的晋升道路,全国独此一例,不可复制。 梁栋陪着郭冉冉和程满仓,整个县委大大小小的办公室转了一圈,碰到执意随礼的,郭冉冉就拉出梁栋做挡箭牌。 如果他们要是操办婚宴的话,估计绝大多数人都是要去捧场的。 但这里面有很多人他们夫妇根本就交不上名字,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真让他们随几百块的礼,还是有些肉疼的。 像这样,吃把瓜子,尝几颗喜糖,送上一句祝福,皆大欢喜。 社会风气往往就是这样潜移默化地形成的。 从梁栋到程满仓,他们结婚都不办婚礼,经开区的其它年轻人结婚时,也会有样学样,婚事简办,甚至不办。 其实,很多普通家庭,尤其是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里的职工,婚丧嫁娶、升学乔迁,要是桩桩事情都办酒宴,那大家一年到头就都待在酒店里吧。 今天你随我礼,明天我随你礼,大家礼尚往来,看似一团和气,其实家家都不堪重负。 普通职工办一次酒席,要是好点儿面子,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 人家随你礼了,你肯定要还,还来还去,钱都让酒店挣了。 再则,酒店待大客的流水席,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第572章 外人 岳菲怀孕已经七个多月,肚子已经挺得很高,行动都有些不便了。 岳菲和梁栋这段时间一个比一个忙,一直都没时间回麻石岭一趟。 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回去,实在是因为两个人都太忙了。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梁栋忙着经开区的申请的事情,基本上一半时间都耗在了淮州和渭城。 岳菲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市委组织部那边,部长汤志东基本上不怎么管事,大事小事都落在她身上,她也是天天忙得连轴转。 马上就是除夕了,县委下午三点半就提前下了班,除了几个值班人员,梁栋、程满仓和周鹏是最后一拨离开的。 出了县委,郭冉冉的车早就停在县委门口了,小两口还要回程满仓乡下老家,便跟梁栋和周鹏告辞而去。 梁栋对周鹏道: “车你开回去吧,我地走回家就行了。” 周鹏笑了笑,说: “今年我们一家都在槐安过年。” “在槐安过年?你们不是没在槐安买房子吗?” “是我姐家在槐安买了一套带院的两间三层的小产权房。” “我记得你姐家好像不是很宽裕吧,两间三层带个院儿,哪怕是小产权房,在槐安也要几十万吧。而且这种小产权房还不能按揭,都是一次付清的。” “我姐家这两年搞那个黑猪养殖,也挣了一点钱。后来我姐夫摸到一些门道后,又跟人合伙搞起了生猪贩卖。我姐夫这人,虽然不怎么靠谱,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贩卖生猪也挣了不少钱。这不,他一挣到钱,就在槐安买了房子,还把我爸妈接过来过年。” 姐姐一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周鹏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何葭姐过年回来吗?”梁栋问了一句。 “她昨天就回来了,我们计划在槐安吃顿年夜饭,明天一大早出发,去雪域省。” “唉!”梁栋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个何家,大过年的,都还剩谁了?何孝愚一家都在淮州,何叶一家也是天南海北,你老丈人一家又远在雪域省,想来想去,恐怕就剩一个曾伯了吧。” 一个家族要兴盛起来,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要败落下来,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大家族最怕的就是离心离德,何家要不是何义勇泄露了消息,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么个下场。”周鹏道。 “话不能这么说,即便没有何义勇的背叛,何家仍旧难逃没落的下场,这是历史大趋势。我们身处历史大潮,只有顺应潮流,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发展壮大。逆历史而行,长远来看,只有死路一条。”梁栋反驳道。 “那魏家呢?我感觉他们很多事情比何家做得更离谱,为什么他们就能发展的这么好?”周鹏问道。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魏家是什么个情况,你心里应该比我还清楚。何家败了,但还不至于家破人亡。魏家真到了那一天,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梁栋回答道,“既然周叔、周婶来了,我得去拜个早年。” 梁栋说完,就催促周鹏开车,俩人很快就到了周鹏姐夫王青山买的那套小院儿。 周鹏停好车,梁栋跟他一起从车上抱了一件酒和几条烟,走进小院儿。 何葭正坐在廊檐下,嗑着瓜子,看着周鹏两个小外甥在院子里玩儿,见周鹏和梁栋进院儿,连忙起身招呼梁栋: “梁栋,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来槐安了,来给你拜个早年啊。”梁栋笑着道。 “我信你才怪,”何葭笑道,“跟你说梁栋,我这次回槐安还带了一个人回来,你猜是谁?” “我怎么能猜得到?”梁栋摇头道。 “梁优!” “你怎么遇到她了?” “我们现在在一个单位上班。” “你不是在国安部吗?梁优可是在部队!”梁栋一脸的不相信。 “梁优是吴老特意要到国安部的。” “吴天麟?他怎么会认识梁优?是不是你介绍的?” “吴老是个极其讲原则的人,我在吴老那里可没这么大面子。不过你身边那位就不一样了,他的话在吴老那里最管用。” 梁栋看向周鹏,周鹏连忙摆手道: “你别看我,这事跟我没任何关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妹妹某些方面太优秀,才会引起吴老的注意的。” 何葭很快就印证了周鹏的话: “梁优在军校学的是信息对抗专业,跟我们八局十分对口。” “这会死丫头,这么大事也不知道跟家里商量一下。”梁栋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这又由不得她,”何葭道,“就像有些家长说的,优秀的孩子上交国家,平庸的孩子留在身边。梁优一进我们八局,就成了我们局里的骨干。” 几人正说着,周母系着围裙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梁栋,连忙招呼他进屋里烤火。 王青山也瘸着一条腿从里面出来,见到梁栋,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从梁栋手里接过那几条烟。 梁栋在王青山家里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周鹏开着车把他送到‘政东苑’,然后又开着车回去了。 梁栋一打开房门,就愣住了! 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在! 梁优看到哥哥,扑过来就抱住了他。 “哥,想我没?” 梁栋推开妹妹,揉了揉她的头发,怜爱中带着些许斥责: “回来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换单位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 “我知道哥你厉害,但我不想依靠你,我的人生我做主!”梁优倔强道。 “我不是要做你的主,也不是要给你安排什么,只是不希望你的人生走弯路。” 岳菲走过来道: “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这一回来你就在这儿没完没了的说教,换做我是你妹妹,我也烦你!” 岳菲本是帮着梁优说话,谁知这丫头并不领情,从岳菲过来那一瞬间,脸色就变得冰冷起来。 “我们兄妹俩好说话,不喜欢外人插嘴!” 梁栋大怒: “梁优!怎么跟你嫂子说话?赶紧道歉!” 第573章 倔强的梁优 兄妹俩的争执,引来了梁父、梁母。 齐红梅见儿子要动手,呵止道: “小栋,你想干什么?” 梁栋指着梁优,眼睛瞪得溜圆: “你问她!” 梁优刚才的声音并不小,她对岳菲的冲撞,齐红梅听得一清二楚。 梁秉森上了年纪后,耳朵不怎么好使,没听清楚情况,就打岔道: “谁来啦?” 当他看到梁优委屈得掉下了眼泪,就不分皂白地训斥起了梁栋: “梁栋,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就惹到她了?就不能让着她点儿?” 梁栋大声向父亲解释道: “爸,是她对岳菲出言不逊我才让她道歉的。” 梁优转过身子,委屈的对梁秉森道: “爸,我也没说啥,我哥就非要让我道歉。” “梁优,我问你,在这个房间里,哪个是外人?”梁栋质问道。 “她就是外人,”梁优倔强地指着岳菲道,“我只有一个嫂子,她的名字叫何叶!” “啪!” 梁优话音刚落,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母亲齐红梅打的。 “梁优,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打过你一次,这一巴掌妈是打你不明事理!你嫂子进了咱们梁家的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管你对她有什么成见,都不应该当面恶言恶语。妈没上过什么学,但妈懂得什么叫与人为善,懂得什么叫宽宏大量!梁优,你太让我失望了!” 齐红梅训斥完梁优,又转而对岳菲道: “小菲,梁优她不懂事,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在这里我替她向你道歉。” 岳菲连忙挽住齐红梅的胳膊: “妈,妹妹能记着何叶的好,说明她是个念旧的人,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她暂时对我有意见,我能理解,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会认可我这个嫂子的。” 齐红梅又训斥梁优道: “看看你嫂子,多通情达理?梁优,我告诉你,你嫂子肚子里怀着你哥的孩子,她现在就是咱们家重点保护对象,你要是把她惹不高兴了,我还会收拾你的!” 齐红梅那一巴掌力道很大,在梁优白皙的脸蛋儿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她捂着脸,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梁秉森心疼女儿,就和稀泥道: “大过年的,你们就不要堵着门了,赶紧去准备年夜饭吧。” 梁秉森夫妇来了,万叔、万婶就回自己家过年去了,做年夜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齐红梅头上。。 岳菲一直要求打下手,齐红梅见她挺个肚子,哪里肯让她掺手? 梁优被梁栋吵了一顿,又挨了母亲一巴掌,坐在沙发上装赖,陪何孝恩看动画片,根本就没有进厨房的意思。 梁栋脱掉外套,扁起袖子,让岳菲帮忙系上围裙,接过母亲手里的活儿,对她道: “你歇着,剩下的菜我来做。” 且不说梁栋厨艺咋样,他能主动接过厨房里的活儿,就让齐红梅感动了半天。 岳菲闲得无聊,一直守在厨房门口,看着梁栋忙碌。 这几年,许多地方都出台了禁放烟花爆竹的措施。 在岭西,渭城是第一个禁放烟花爆竹的城市,北边好几个市也都跟风,南边几个市,包括淮州,一直都在研究这个事,却并未真正宣布实施。 到了下午五点多,槐安县城的大街上,就陆陆续续响起了年夜饭的鞭炮声。 梁家今年并没有准备鞭炮,但岳菲特意准备了一副春联,是淮州市书协的一位副会长亲笔所书: 千乡旧貌冬挑去,一带新风春领来。 梁栋做好饭菜,端上桌,又亲自贴好春联,然后回到饭桌,坐到岳菲和梁优身边。 “爸,你讲两句呗。”梁栋笑着对父亲道。 梁秉森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临场讲几句还是没问题的,就咳嗽一声,道: “那好吧,我就说两句。新的一年,咱们梁家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添一个小狗娃儿,趁我和你妈现在还能动弹,能帮你们带几天。梁栋和岳菲你们俩都是当官的,我就送你们一句话:不管你们官当得多大,心里都要装着老百姓!梁优呢,你不说你干啥工作,我和你妈也不问,但你过完年就满二十三周岁了,我希望你在搞好工作的同时,把个人问题也考虑一下儿。还有,何叶她爸既然在在咱们家,咱们就得照顾好他。这一点,不管儿媳妇高不高兴,我都得说两句,梁栋虽然跟何叶离婚了,他毕竟喊了何部长几天爸,何部长没人管,他把何部长接到家里来,我希望你能支持他。” 梁秉森说完,岳菲连忙承诺道: “爸,梁栋能把何叶的爸爸接过来,这是您老教育的好,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拖他后腿呢?” 齐红梅不满地剜了丈夫一眼: “你这个老头子,酒还没喝就醉了是吗?今天是年三十,那些不该说的,就不要提了。” 梁秉森连忙举起杯,陪着笑脸道: “老婆子说得对,今天是年三十,咱们都高高兴兴的,干杯!” 一家人都端起杯子,喝酒的喝酒,喝果汁的喝果汁,就连何孝恩也傻笑着跟梁秉森碰了一下杯子。 吃过年夜饭,梁栋让岳菲准备了一摞子红包,去了一趟县委,凡是值班的,见人发了一个。 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梁优。 梁优是专程等他的。 “哥,我问你,你真的不打算要何叶嫂子和三个孩子了吗?”梁优堵在门洞里,质问梁栋。 “怎么可能呢,你个死妮子瞎说什么呢?” “那还还跟那个女人结婚?而且还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我跟岳菲结婚,也是事出有因。”梁栋眼神躲闪地回答道,“你还小,有好多事,跟你说了你也搞不明白。” “我都二十三了,有啥搞不明白的?还不是你看那个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我就纳闷儿了,仅凭长相,她就是再出色,还能比得上何叶嫂子?” 梁栋有些不满地说: “梁优,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那个女人’?她也是你的嫂子!” “我只有一个嫂子,她的名字叫何叶!”梁优再次倔强地说。 “梁优,我警告你,你在我这里耍混也就算了,你要是在找岳菲麻烦,小心我揍你!”梁栋警告道。 梁优嗤笑一声:“哥,你以为你现在打得过我?” “梁优,你想用你在部队学到的东西来对付你亲哥?” “那要看你是不是对得起我何叶嫂子。” “不可理喻!” 梁栋说着,撞了梁优一下,走进门洞,进了电梯。 第574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在‘政东苑’,梁栋一套房子,岳菲一套房子,根本不缺住的地方。 一家人看了一会儿春晚之后,梁栋和岳菲便回了岳菲在后楼的那套房子。 大年初一,俩人难得有了个睡懒觉的机会,谁知却在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电话是齐红梅打来的,说是家里来了客人。 梁栋和岳菲只好起床,回到前楼,一进门,看到程纪斌和巫子时这对老搭档坐在了客厅。 俩人都没有空手来,提的东西也都是过年走亲访友的普通礼品。 见梁栋和岳菲进来,程纪斌和巫子时同时起身打过招呼。 梁栋走过去,示意他们坐下。 梁优这丫头竟然主动干起了端茶递水的活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给梁栋和岳菲一人倒了一杯茶后,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沙发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几个人的谈话。 梁栋跟程纪斌她们说了几句,问梁优: “咱爸咱妈起来了吗?” 梁优道: “早就起来了。” “你们吃过饭了?” “还没呢,这不是在等你们俩吗?” 梁栋又问程纪斌和巫子时: “你们俩吃早饭了吗?” 俩人连忙都说自己吃过了。 梁栋笑了笑: “吃过那就再吃点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下饺子。” 梁栋说着,起身就要去厨房,梁优连忙站起来: “我去给你帮忙。” “下个饺子需要帮什么忙?”梁栋很没眼色地反问一句。 梁优根本没搭理他,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厨房。 这丫头一进厨房,就关上推拉门,问: “哥,那个人叫啥?” “哪个?” “就是很帅的那个!” “黑的,还是白的?” “哥~”梁优知道梁栋在逗她,就撒着娇,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梁栋差点儿笑出声: “怎么,看上人家了?” “哥~”梁优脸羞得通红,又用胳膊肘顶了哥哥一下。 “你这丫头,竟然也会脸红!”梁栋继续取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就是喜欢,用不着这么扭扭捏捏的。” “哥,你再这副样子,我不理你了。”梁优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梁栋知道该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就对梁优道,“他叫巫子时,是我们县公安局局长,公安大学双料博士!” “他结婚了吗?”梁优急切地问。 “他要是结婚了,我还给你介绍这些干啥?傻丫头!” 梁优听梁栋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 “喂,梁优同志,咱能不能不要犯花痴?”梁栋有些无语地说。 “要你管!”梁优撂下一句话就拉开推拉门,准备出去。 “真不用我管?”梁栋玩味地问了一句。 梁优回过头,盯着梁栋: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故意把他叫到咱们家的?” 梁栋举右手: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那你得帮你妹妹一把。”梁优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地说。 “想让我怎么帮你?难道让我去跟人家说,喂,巫子时,我妹妹看上你了,你们处对象吧。” 梁优打了哥哥一下: “哥,说正经的,帮我一把。” “优优,我帮你也没问题,但我觉得还是你自己主动争取比较好。”梁栋建议道。 “可我是女孩子吔,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先开口?”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梁栋道,“优优,我告诉你,就凭巫子时这么出色,追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你要是稍微矜持一下,说不定下次回来的时候,人家就已经结婚了。” 梁优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若有所思地走了。 很快,梁栋就下好了饺子,朝客厅喊了梁优一声。 待梁优走过来,梁栋指着一个碗对她道: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梁优会意,朝梁栋笑了笑,端着那碗饺子,到了客厅,然后直接递给了巫子时: “巫局长,尝尝我妈包的饺子。” 这时,何孝恩、梁秉森和齐红梅都已经坐在客厅里了,巫子时连忙起身谦让道: “还是让叔叔阿姨们先吃吧。” “都有,都有,我这就去给他们端。” 梁优说完,不容分说,转身进了厨房,又一碗一碗的把饺子端了出来。 等所有人都吃上饺子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巫子时的碗明显要大两号! 齐红梅早就注意到巫子时了,见自家闺女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齐红梅捣了捣梁秉森,梁秉森不明所以,齐红梅就悄悄指了指女儿,又指了指巫子时。 梁秉森也很快看出了门道,忍不住朝齐红梅点点头。 “巫局长是吧?”齐红梅为了帮女儿一把,就开口问了巫子时一句。 “阿姨,我叫巫子时,叫我小巫就行。”巫子时连忙客气道。 “巫子时?好别致的名字,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给取的。不知道小巫是哪里人?”齐红梅开始了查户口模式。 “阿姨,我是浙东人。” “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 “啊?三十一?这么年轻就当上局长了?” “跟梁书记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成家了吗?” “还没呢。” “有对象吗?” “也还没呢。” “改天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梁优见母亲问起来就没完没了,没好气地打断道: “妈!你干什么呢?查户口吗?” 齐红梅只是笑了笑,并未搭理女儿,自顾问巫子时: “小巫,过段时间,我和小栋他爸会搬槐安来住。到时候,你要是没地方吃饭了,就来家里,阿姨给你做些家常便饭,肯定比外面那些饭菜吃着可口。” 巫子时不好回答,只得腼腆地笑了笑。 程纪斌早看出了梁家几人的意思,也觉得巫子时和梁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就成人之美道: “阿姨,还介绍个啥,依我看巫局长跟你们家优优不就是很好的一对儿吗?” 梁优虽然有那个意思,被程纪斌这么直白地挑明了,还是羞的脸如红霞。 巫子时更是拘谨得手脚无处安放。 梁栋笑道: “他们年轻人的事,咱们还是不要瞎操心了,梁优,子时,你们俩先加个微信,互相了解一下,能处就处,不合适咱们也不能强求。” 梁优听完,放下碗,拿出手机,调出微信,走到巫子时身边。 巫子时没办法,只好也把手机掏了出来。 第575章 女大不中留 吃过饺子,程纪斌很有眼色地找个理由,提前告辞。 巫子时也想跟着走,却被梁栋‘留’下来,谈了一会儿公安战线下一步的工作。 九点半的时候,梁栋意有所指地说: “听说‘万家广场’里面有一家电影院,今年的贺岁档可是大片云集。优优从小就喜欢《西游记》,今年的《西游记女儿国》这部电影应该很精彩的。” 岳菲很适时地助攻道: “精彩有什么用?一会儿你还要下去慰问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工作人员。” 梁栋拍了一下头,‘恍然大悟’: “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茬子事儿。巫局长,你反正也在假期,不如就陪我妹妹去看一场电影,怎么样?” 巫子时再傻,也不会当面拒绝梁栋,何况他对梁优本就很有感觉。 梁优跟巫子时一起出门时,偷偷扭过头朝梁栋做了个鬼脸,这丫头这会儿肯定是不生气了。 等梁优关上门,梁栋笑嘻嘻地问母亲齐红梅: “妈,你看这个小巫怎么样?” 齐红梅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点头: “小伙子又精神又帅气,看起来比你还要人材几分。” 梁栋有些不满道: “妈,我还是你亲生的吗?有你这么埋汰自己的亲儿子的吗?” 岳菲笑道: “某些人一向自恋自大自负自夸!” ‘万家广场’是‘万家地产’商住一体化小区的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去年年底才部分投入运营。 ‘万家地产’在全国一二线城市拥有上百家‘万家广场’,在这方面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槐安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坐落于槐安工业园区的‘万家广场’,在规模上却排到了全国前十,几乎能跟申城、燕京的万达媲美。 在槐安,‘万家地产’团队更是提出了智慧商业综合体的全新解决方案,力争把槐安‘万家广场’打造成行业标杆。 正式开业那天,包括淮州大市的周边几个县区的老百姓,纷纷驱车前往槐安,就为体验一把全新的‘万家广场’。 梁优和巫子时俩人在‘万家影城’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正好赶上晌午,就在里面吃了一顿饭。 吃完中午饭,俩人又在‘万家广场’逛了一下午,直到四点多,梁优才满面笑容地回到家里。 梁栋这时也正好从县医院回来,见到梁优,就取笑道: “进展如何?” 梁优的脸倏地红了,扭捏道: “哥,你再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齐红梅拍了儿子一巴掌,笑骂道: “臭小子,你是怕你妹妹嫁不出去吗?” “妈~”梁优的脸更红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儿嫁出去?”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妈!你啥时候学的跟我哥一样无聊了?” 梁优说完,躲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扑在床上,抿着嘴,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梁优只有三天假,初二下午就要去淮州乘高铁,梁栋本来打算送她的,却被她拒绝了。 岳菲偷偷踢了梁栋一脚,小声道: “你咋恁没颜色?人家有人送了好不?” 梁栋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竟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孩子大了,总有离开家的那一天,你伤感个啥?”岳菲见梁栋那副表情,就劝了一句。 “我总觉得有些不现实,这丫头咋突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呢?” “还没到她出嫁那一天呢,真到了那一天,你岂不是要哭鼻子?” 梁栋换了一副笑容: “我哭个什么劲儿?家里少了个祸害,再没人来烦我了。” 梁优收拾好东西,见梁栋一直跟岳菲嘀咕个没完,有种预感,就走过来问: “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咋可能呢?我们是在讨论你的婚事。”梁栋道。 梁优没有搭理梁栋,而是对岳菲道: “走之前,给你道个歉,我心里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你给我点儿时间。” 梁优虽然放下了架子,张嘴道了歉,却仍旧不肯喊一声嫂子。 岳菲微微一笑: “没事,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无所谓的。” 梁优又跟父亲母亲告辞,还特意走到何孝恩跟前,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都跟他道了句别。 最后,才轻轻抱了梁栋一下,推着拉杆箱走了出去。 “你们都别送了,我现在上班了,回来的机会肯定比原来多。” 梁优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在众人的目视下,进了电梯。 等电梯合上,一家人同时跑到阳台,看向楼下。 果然,巫子时就在楼下,没两分钟就接到梁优,俩人一起钻进了一辆车。 “妈,这下子你放心了吗?”梁栋问。 “放心啥?你们这些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比一个忙!我感觉优优咋比你这个当书记的还忙,几年才见到一面。”齐红梅忍不住吐槽道。 “妈,谁让你把优优培养的这么优秀?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特别的优秀的孩子,都上交国家了。”岳菲挽住齐红梅的胳膊,安慰道。 “妈,优优是在保密单位上班,恐怕以后回来的机会也不多。”梁栋也接着道。 “小栋,小菲,你们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优优调回来?哪怕调到县公安局也行啊?”齐红梅祈求道。 “老婆子,国家培养咱闺女这么些年,现在需要她报效国家了,你咋能拖后腿呢?”梁秉森这会儿耳朵也能听清了。 “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吗?”齐红梅说着,扭过头,进了厨房。 梁栋看到母亲在抹眼泪,心里也不好过,就对父亲道: “爸,你别责备我妈,她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梁秉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很明显,他心里也不好受。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七,县委那边也正式开始上班。 梁栋现在的职位是槐安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副厅级),兼槐安县党委书记。 原槐安县四套班子基本都是原班人马,而新成立的槐安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和管委会还都是一个空壳子,与槐安县委县政府合署办公,挂两个牌子。 目前,槐安经开区已经明确职务的只有党工委书记梁栋和管委会主任魏江南。 下一步,就是完善经开区机构设置。 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原槐安县各局委一旦挂上经开区的牌子,级别立刻就会提升一级,如果全部挂牌,就等于给槐安所有单位行政级别都提升一级,这样一来,就等于凭空多出了一大把位置。 原单位那些人,有没有可能随之升级? 答案是基本不可能,除非你政绩突出,且已经达到了提拔条件。 就以槐安为例,在成立槐安经开区以后,省里给经开区三年的过渡期,三年里,原槐安县所有单位基本维持原状,但享受升级后的待遇,并逐步完善所有配套升级,而不是一夜之间大家全部普调一级。 虽然大家都知道其中道理,但终归是有了一些希望,至少大家都能看到摆在那里的位置。 有了希望,工作就有了动力,整个槐安县的领导干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工作热情十分高涨。 第576章 送到手中的机会 淮州市新年第一次常委会之后,梁栋被何义勇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何义勇亲自给梁栋泡了一杯茶,然后笑容满面地对他说: “梁书记,恭喜你啊,兜兜转转又回到咱们这个大家庭了。” “谢谢何书记关心,也谢谢组织上的信任。既然组织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倍加努力,在这个位置上做出应有的贡献,带领槐安经开区一班人马,摸着石头过河,争取摸索出一条符合咱们淮州实际情况的发展道路。”梁栋也算是个老油条了,官话套话也是张口即来。 “梁书记,先别这么急着做承诺。”何义勇笑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更大的喜讯!” “什么喜讯?”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路市长很快就要离开淮州了,上面的领导觉得你是最合适接替他,来主政淮州市政府的人选!” 何义勇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生怕错过他每一个表情。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从梁栋脸上,并未看到他预期的激动表情。 梁栋不但没有激动,反而平静的有些反常。 正常来讲,体制里的人,哪个不是削尖了头往上爬?一旦听说要提拔自己,哪个会拒绝? 整个体制就像一个金字塔,越往上,位置就越少,位置越少,竞争就越激烈。 何况,一市市长,大权在握,那可不是普通的正厅级位置,梁栋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嘛。 然而,这个梁栋好像从来都不会按套路出牌,别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欣喜若狂,而他却还有些嫌弃! 何义勇心知不妙,果然,没过多久,梁栋就开口道: “何书记,我不知道是哪个领导这么看得起我,请转告我对他的谢意。但是,以我现在的资历,根本就不够资格坐镇市政府。现在把我提起来,就是揠苗助长,说实话,我没有信心能够当好这个市长。” “梁书记,你这话就有些过度谦虚了。你给陆市长当过秘书,对市里那一套流程清楚的很,以你的能力,让你来当这个市长,绰绰有余!”何义勇连忙道。 梁栋微微一笑: “何书记,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真没准备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想通了,给我打个电话,我等着给领导回话呢。”何义勇又交代一句。 “不用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梁栋不容置疑地摆摆手,然后告辞离去。 听到梁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何义勇忍不住骂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 骂完,拿出手机给黄樾打了过去…… 晚上,躺在床上,梁栋把何义勇的话告诉了岳菲,岳菲想了想,道: “魏家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为了把你挪开,竟然不惜给你弄了一个市长的位置!” 梁栋笑道: “他们还是小瞧我了,以为一个市长的位置就能吸引到我。” 岳菲没有笑,很严肃地分析道: “从短期来看,答应了他们,是你最优的选择。” “你也说了,这个最优选择是短期来看。长远来看,淮州市长这个位置,未必就比得上经开区党工委书记。” “你要知道,在体制里,一步快,步步快;在体制里,年龄就是宝。你要是能提前提拔到正厅的位置,对你最终发展的影响将是深远的。” “岳菲,你应该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官帽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业园区,是经开区。我要是就这么离开槐安,离开经开区,我的许多想法就无法实现,经开区发展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了。” 岳菲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行吧,我支持你的选择,这就给我哥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岳菲说着,就开了免提,给岳藉打了个电话: “哥,陆知行是不是要走?” “大致去向已经定了,他要去淮州隔壁的南岗市任市委书记。” “他的位置由谁接替?” “这个省里暂且还没有定论。” “有没有什么传言?” “你是问梁栋?”岳藉反问道。 “要是与他有关,我干嘛关心这些?” “我是听说了一些说法,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传言说,燕京那边有人在帮梁栋运作这个事,具体到岭西,不是我,也不是苏怀山。” “跟我们想的差不多,”岳菲道,“看来那些人不把梁栋从槐安搬走,是不会罢休了。” “这是好事啊?梁栋这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岳藉道。 “梁栋说了,他不愿意离开槐安,也不愿意去当这个什么市长,只想老老实实把经开区办好,把工业园区办好。”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 “哥,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好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岳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梁栋对岳菲道。 “提拔一个人,上面通常是会跟提拔对象通通气,让对方好有一个准备的。这还八字没一撇,何义勇就找到你,有些不合常理啊。”岳菲道。 “会不会是这家伙急于向我表功?想让我感激他?”梁栋问。 “不会,他应该是听命行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魏家那些人应该也是感觉压力有些大,想提前给你通通气,让你也努力努力。”岳菲分析道。 梁栋也觉得岳菲分析的很有道理。 “接下来,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当说客的。”岳菲又道,“我猜,下一个说客极有可能就是陆知行。” 梁栋点点头: “应该就是他,他现在急着调离淮州,去南岗上任,肯定希望你淮州市长的人选也早日定下来。看来,魏家是打算同时争取到了苏怀山、我哥和黄樾三个人的支持,到时候,你当淮州市长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你感觉魏江南这人能力怎么样?”岳菲问。 “这人吧,继承了魏家人的阴险。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甚至有些纨绔习气,其实城府极深,就算是魏东城,都要差他许多。”梁栋点评道。 “我也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岳菲道,“看来,魏家人不遗余力的培养他,也是有道理的啊。” “最主要还是他有个好爹啊!”梁栋感慨了一句。 第577章 说服苏怀山 跟岳菲猜得有些出入,第二个找梁栋的不是陆知行,而是苏怀山。 苏怀山是让苏菲给梁栋打的电话,让他带着岳菲去家里吃晚饭。 梁栋和岳菲赶到渭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他们直接把车停在省政府家属院,步行走到苏家。 开门的是苏菲,她身后的小苏朗看到梁栋,直接扑向他,嘴里连叫了几声‘爸爸’。 转眼间,苏朗都四岁了。 算算年龄,言言和诺诺也都快六岁了。 就连小露珠儿也有一岁半了。 梁栋看着激动万分的苏朗,不禁有些心酸。 “饭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俩了。”苏菲笑着说。 梁栋抱着苏朗,进了院子,艾丰也从屋里走出来,跟梁栋和岳菲打了声招呼。 客厅里,苏荷端着一个杯子,正在喝水,看到梁栋走进来,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这丫头肚子也挺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艾丰的病愈之后,在苏荷跟前,跟换了个人似的,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 当苏荷怀上孩子之后,艾丰就差没把她给供起来了。 苏荷见岳菲肚子挺的比她还高,就走过去挽住她的手,交流起了孕期感受。 没过多久,饭菜就上齐了,苏怀山从书房走出来,招呼大家入席。 “岳部长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吧。以后你和梁栋要是回岳省长家,多来这边走动走动。你看朗朗一直都赖在他爸爸身上不肯下来。”苏怀山一点都不避讳,直接对岳菲道。 “梁栋来看朗朗也是应该的,我们以后会经常过来的。”岳菲回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吃菜,吃菜。”苏怀山说着,又对梁栋道。 吃完饭,苏怀山单独把梁栋叫到了书房。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 梁栋点了点头。 “听说他们给你个市长,你都不想去?” “是的,我主要是担心我离开槐安以后,那些人会把槐安搞得一团糟。”梁栋虽然对苏怀山颇有微词,碍于苏菲,在他这里还是没有保留,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说句自吹自擂的话,要是没有我梁栋,就不会有槐安的今天。我在槐安工作了十一年,亲身经历着槐安一点一滴的变化,对槐安我是倾注了大量感情的,绝对不允许有人拿着槐安肆意为自己脸上贴金,搞一些不切实际的政绩工程。” “梁栋,不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不堪嘛。魏江南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也特意翻过他的档案,这小子不是那种碌碌无为地纨绔子弟,他以前的工作成绩还是可圈可点的。你当了市长,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是要接受你的领导,他要是有什么不当举措,你也可以及时纠正嘛。”苏怀山道。 “苏书记,一旦三年的过渡期一过,槐安经开区在经济上就直接绕过了淮州,我哪里还有权力去约束他?纠正他?再说了,以槐安现在的发展势头,估计不出三年,经开区极有可能进一步升格为国家级,到那时候,经开区管委会跟淮州市就是平级单位,我就更不可能管得了他了。槐安工业园区、槐安经开区就是我的心血,就算我不当这个市长,也不可能拱手让人的!”梁栋十分硬气地回答道。 “梁栋,我问你,你既然留在了体制里,那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困在槐安那个小地方?你知不知道,一步快,步步快,早一步提拔,将影响到你的整个政治生涯?”苏怀山质问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梁栋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能把全部的人生追求都放在升官发财上。既然我现在处在了这个位置上,就要在这个位置上,把我的本职工作干好,为一方百姓谋福祉。”梁栋有些生硬的回答道。 “如果你要抱着一颗为百姓谋福祉的心,那你就更应该去当这个市长。只有你站的位置更高,才能惠及更多的人。”苏怀山反驳道。 “苏书记,你说的没错,现在看来,一个淮州市有六百多万老百姓,而一个槐安县只有四十多万人,能为惠及六百多万人,肯定要比惠及四十多万人更有意义。但是,槐安是不可复制的,槐安的将来是要担负起一定历史使命的。国家这两年一直在提‘中部崛起’,而我们槐安就要成为这‘中部崛起’的领头羊!我们槐安终将发展成为中部地区的一颗明珠!” 梁栋说得慷慨激昂,就连苏怀山都有些受其感染,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他向来都知道这个小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他的心那么野,胆子那么大!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力挺梁栋了。 还好有苏菲和苏朗,将来万一有一天撕破脸皮,这小子应该不至于对苏家赶尽杀绝吧。 但是,想到这小子对何家的所作所为,苏怀山又有些不自信了。 何叶可是跟他有夫妻之实的,而且还有了三个孩子,他的屠刀还不是说落下就落下,根本就不讲一点情面?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离开槐安了?” “至少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岳省长是什么意思?” “岳省长是支持我的想法的。” “好了,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槐安,那我也只能帮你一把了。” “谢谢苏书记。” “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苏怀山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在岭西,有我和岳省长帮你撑着,应该问题不大。但魏家和钱家既然肯花这么多本钱把你踢开,他们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你恐怕还会面临更多、更复杂、更严峻的挑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一心为民,一心为公,无论他们使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奈何不了我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应该时时警惕,事事小心,切不可麻痹大意!”苏怀山一脸关切的说。 第578章 不值一提 开春之后,槐安工业园区迎来了‘山河大学’校区项目奠基仪式,岭西省委主要领导、国家教育部主要领导出席了仪式。 这些领导成了园区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第一批客人。 ‘万家酒店’是‘万家地产’旗下的一家酒店连锁企业,一开始就是按照五星级标准建造的。 教育部来的领导还是那位叫边政军的副部长,陪同人员自然少不了王庚寅。 那个赵强教授也来了,而且这一次还明确由他出任‘山河大学’第一任校长。 ‘山河大学’是教育部直属的综合性大学,校长是副部级。 赵强教授才五十露头,在大学校长里面,已经算是少壮派了。 ‘山河大学’承载着晋西、胶东、冀北、岭西四省老百姓的期望,奠基仪式不但引来了无数媒体的关注,还有不少老百姓,特意驱车前来见证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整个校区,预计总投资一百亿,明年九月份投入使用,正式开始招生。 梁栋也是第一次住进‘万家酒店’,当他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也被震撼到了。 就算是燕京、申城那边的顶级酒店,也不过如此吧。 大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 吊在房顶中央的一个巨型水晶吊灯,格外惹眼。 服务台两边分别摆着两个一人多高的景泰蓝,一看就价值不菲。 梁栋想起了有些酒店用高仿景泰蓝‘碰瓷’的新闻,就特意走过去,晃了晃其中一个景泰蓝,发现它放得很稳当,应该不存在那个问题的。 陪领导们吃完饭后,梁栋又分别把领导们送到各自房间。 当他把边部长送到房间的时候,却被边部长给留下了。 边部长招待他坐下之后,笑着对他道: “小梁书记,你们槐安这变化可真大啊,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我都快不认识了曾经走过的地方了。” “边部长,以后有空欢迎你多来我们槐安转转。我们槐安更多的其实还是山山水水,到时候我带你四处走走,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真有时间,可真的要老打扰你哟。”边部长满脸堆笑地指着梁栋。 “不管是什么时候,你尽管来,我来给你当导游。” “你这样的导游我可用不起!” “能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 边部长大笑两声,又对梁栋道: “小梁书记,我特意把你留下来,也是受人之托,想请你答应一件事情。” “边部长是不是要劝我去淮州当市长?”梁栋立刻就猜到了边部长所为之事。 “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边部长略显尴尬地说。 “边部长,实话跟你说,在你之前,已经有两拨人来劝我了,一个是我的顶头上司,淮州市委书记,一个是我们岭西省委书记,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我都拒绝了。”梁栋坦诚道。 边部长也只是受人之托,把话带到,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小梁书记,虽然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边部长的理解!”梁栋站起来,拱手道,“您休息,我也该回家了。” “听人说你把何部长接槐安来了?”就在梁栋要走的时候,边部长突然问了一句。 “他现在就在我家里。”梁栋停下来回答道,“我们毕竟翁婿一场,总不能让人把他送敬老院吧。” 边部长感怀道: “小梁书记此等胸怀,可以投稿‘感动中国’了。” 梁栋连忙笑着摆手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继‘山河大学’项目之后,‘中有’的研发中心项目也正式开工。 ‘中有’把叶轻颜看中的那座山拿下后,计划把那座山掏空,数据存储中心就建在那里。 因为那座小山状若月牙,这个数据存储中心便取名‘月牙山数据存储中心’。 而整个研发中心,则直接被命名为‘槐安中有研发中心’。 整个研发中心总投资超过五百亿。 在‘槐安中有研发中心’开工之后,先后又有几家科技公司来到槐安考察,并陆续达成投资意向,工业园区的高科技板块一跃成为整个园区最大的一个板块儿,园区规模也再一次向外延伸。 与此同时,槐安新城的建设也陆续开工。 最受人瞩目的项目有两个,一个是综合行政办公大楼群项目,一个是‘恒华集团’商业综合体项目。 ‘恒华集团’商业综合体项目由来自渭城的‘恒华集团’投资,负责人就是苏菲。 很显然,他们就是对标‘万家地产’的商业综合体的。 魏东城早就知道了苏菲的底细,他只是不明白苏家这是什么意思。 ‘恒华集团’在渭城虽然发展的很不错,但也仅限于零售行业,跟‘万家地产’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凭什么跟他们竞争? 调查过苏菲的过往之后,魏东城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苏菲竟然跟何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叶那个狡猾的女人,答应嫁给他之后,竟然玩起了失踪,再次摆了他一道! 这让魏东城十分愤怒! 然而,一直找不到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何叶走后,‘普安资本’跟‘万家集团’一直都还保持着合作关系。 何叶虽然不在,‘普安资本’竟然一直都运转良好,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现在实际掌控‘普安资本’的,一个是何叶以前的助手,那个叫陈妍的丫头片子。 另外一个,就是这个苏菲了。 而苏菲又是‘恒华集团’的实际负责人,由此看来,‘恒华’和‘普安’现在应该是穿一条裤子了。 也就是说,‘恒华集团’在槐安公开跟他作对,极有可能就是何叶那个女人的意思! 每每想到这里,魏东城都感觉心痛的厉害。 他这辈子,最头疼的两个人,一个是梁栋,另一个就是何叶了。 一直以来,他在梁栋那里都没占到过便宜,处处都被梁栋稳压一头,凡是有梁栋的地方,就没有顺心顺意过。 而何叶,从她逃婚开始,一次次的放他鸽子,一次次的让他名誉扫地…… 第579章 下沉巡视 从何义勇到苏怀山,再到边政军,以及后来他们又托人说服的梁秉森,先后几波人劝梁栋离开槐安去淮州任市长,他通通婉言拒绝,这让魏晋十分恼火。 魏东城那边,好像从头到尾都被梁栋耍的团团转,现在又受到了‘恒华集团’的威胁,处境堪忧。 ‘万家地产’一开始到淮安,是奔着赚钱去的。 易主后,意图虽然有所改变,赚钱的初衷却一如从前。 魏家之所以愿意在槐安不计代价的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为了给梁栋脸上贴金,他们主要还是为了魏江南。 然而,事与愿违,魏东城不是梁栋的对手,魏江南同样不行。 魏家能够许以重利,让那些常委们听命于他们一次两次,却不能一直掌控他们。 他们都有自己的上层关系,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魏家的战车之上。 岭西毕竟不是魏家的势力范围,魏家的触角还伸不到槐安。 现在的岭西,占据绝对优势的,仍旧是苏家。 其次才是以黄樾为代表的钱家。 至于岳藉,以前他紧紧跟随苏家的步伐,现在却在逐步跟苏家划清界限。 他虽然是个省长,却仍旧影响力有限,甚至还不及黄樾。 但是,在岭西,谁都不敢无视他岳藉的存在。 也正是由于岳藉的这种恬淡,才使得岭西各方暂时相安无事,暂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钱家虽然和魏家在许多地方保持了高度一致,但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魏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胡作非为的。 你有需要找我帮忙是一回事,你自己下场动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魏晋就算恨得牙痒痒,想要挪开梁栋,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别说他们魏家不能直接对梁栋下手,就算他们说服钱家用行政手段调走梁栋,也绕不开苏怀山和岳藉。 岳藉这家伙跟梁栋差不多的德性,那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偏偏人家在仕途上好像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你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苏怀山虽然跟他们魏家合作了一把,但人家也不是他们魏家的附庸,不可能事事听从他们魏家的。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苏怀山竟然还让他闺女去槐安搅局,摆明了是要跟魏家唱对台戏的,也不知苏怀山这家伙抽的是哪门子疯! 商业上,魏家在槐安受到了威胁,政治上,魏江南又处处受到梁栋的掣肘,魏晋知道,他们魏家不能再隐忍了。 五一假期过后,zy第四巡视组来到了岭西。 第四巡视组组长由程阳秋领衔。 程阳秋跟梁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十一组组长。 他们来到岭西后,先找到苏怀山,传达了巡视领导小组的指示,要求下沉一级,巡视到地厅一级。 苏怀山表示,坚决支持zy巡视组的工作,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 巡视组在渭城待了一周,然后就分成几个小组,撒到下面各地市了。 程阳秋亲自带领一男一女两个组员,和从岭西省各职能部门抽调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槐安。 槐安县委现在挂了两块牌子,除了县委那块儿,还有一块是‘槐安经济开发区’。 经开区是省直管的副厅级单位,勉强符合zy巡视组检查规格。 程阳秋他们到槐安后,直接住在了‘万家酒店’,然后就让人把梁栋一个人叫了过去。 梁栋早就从苏怀山那里得到了隐晦的提醒。 只是,苏怀山也不好说的太多,剩下的,全靠梁栋自行领悟。 梁栋知道苏怀山不会无缘无故提醒关于他,去巡视组之前,做足了准备。 然而,当他一进门,看到房间里坐的是程阳秋时,还是愣了一下。 “程组长,槐安欢迎您!”梁栋满面笑容地走向程阳秋,老远就伸出了手。 “小十六,你还好吗?”程阳秋脸上同样洋溢笑容。 “我好的很。”梁栋回答道,“程组长既然来到了槐安,那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转转。” “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小十六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啊。” 程阳秋完全撇开工作不谈,梁栋也不会多问。 “程组长来了,必须有时间啊。” “那好,你带个司机,就咱们仨,随便转转。” 梁、程二人出了酒店,周鹏已经把车开上了门廊,梁栋走过去替程阳秋打开车门,护着他钻进车里,然后绕到另一侧,也钻了进去。 “第一站就去你最先工作的地方吧。”程阳秋对梁栋道。 “那好,我刚来槐安的时候,是在何冲乡政府上班。那里环境很不错的,而且辖区西山上还有一个疗养院。如果你愿意多走几步山路,里面还有一座无名观,无名观里还有一个世外高人。”梁栋介绍道。 程阳秋一听说世外高人,立刻来了精神,就问道: “去那个无名观,大概要长时间?” “开车可以直接到达疗养院,从疗养院再往上,就必须步行了。”梁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咱们现在出发的话,十一点能到达疗养院,在疗养院吃顿饭,就按十二点出发来算,下午两点半应该能到无名观。” “也就是说,一来一回,上山下山的时间就需要五个小时?”程阳秋问。 “无名观可不在疗养院后面那座山头上,翻过那座山头,还要再翻过一座山,无名观就坐落在那第三座山上。”梁栋回答道。 “咱们要是路上稍稍耽误点儿时间,或者在无名观里多停留一会儿,回来是不是就天黑了?山上走夜路会不会有安全问题?”程阳秋又问。 梁栋指着正在开车的周鹏,对程阳秋道: “这个完全不用担心,他是特种部队出身,徒手博虎豹都不是问题。” “有没有这么夸张?”程阳秋有些不信。 梁栋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解释。 程阳秋知道梁栋不会信口开河,对周鹏的身份也好奇起来,不过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要八卦到开口去问。 第580 老百姓的口碑 本来计划好要去无名观的,到了何冲乡,经过‘刘记羊肉汤’的时候,梁栋随口提了一口王庚寅跟这个小店的渊源,程阳秋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就让周鹏停下车,走进了‘刘记羊肉汤’。 还不到十一点,不过这个点儿,‘刘记羊肉汤’里面已经有了不少食客。 “中午饭咱们就在这儿吃。”程阳秋说着,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正准备来招呼客人的老板认出了梁栋,满脸惊喜的叫道: “梁书记,你怎么有空来何冲了?” 梁栋笑着道: “今天没啥事,下来随便转转。” “梁书记,既然来了,想吃什么,您随便点,以后你来我这小店,我永远给你免单。” “使不得,使不得,吃饭花钱,天经地义。”梁栋连忙摆手道。 “梁书记,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给你免个单,是我一点点心意。除了咱们何冲这家店,槐安那边有两家,淮州有四家,渭城有两家,只要挂着‘刘记’牌子的牛羊肉汤馆,都对你梁书记永远免单。要不是梁书记你帮我们出主意,还帮我们跑手续看房子,我儿子就不会回来继承我这手艺,我们就开不了这么多家分店,就没有我们老刘家今天的好日子。梁书记,这份恩情,我们刘家所有人都会永记于心的。”老板老刘说着,竟然忍不住用手抹了几下眼睛。 梁栋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安慰道: “刘老板,好日子是你们自己干出来的。对我来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手艺断了传承。你儿子大学毕业,有知识有文化,明明抱着一个金疙瘩,还要四处找工作,实在有些舍本逐末了。你手中有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承,你儿子脑子里有现代的管理观念,这二者一结合,想不挣钱都难啊。刘老板,你应该把眼光放得再远一些,步子迈得再大一些,不要局限于你们刘氏一族,应该走加盟路线,争取把‘刘记’这个牌子打响,把‘刘记’开到全国各地去!” 刘老板又揉了揉眼睛,笑着道: “梁书记,我儿子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刘记’那个什么商标他也注册好了,听说还要申请什么非遗。” 听说‘刘记’发展不错,梁栋也心情大好,不过还是问了老刘一句: “你们家都把生意做到渭城了,你为啥还要留在这何冲?” “何冲的这个羊肉汤馆和槐安的那个牛肉汤馆是我们‘刘记’的根,我们老哥俩儿要守住这条根。这么些年,要是没有何冲和槐安的老百姓的捧场,我们的生意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边的老百姓爱吃我们的牛羊肉汤,我们就不能辜负了他们。” 老刘说得朴实,没有半点儿造作,完全是有感而发,梁栋都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刘老板,你这境界让我都自愧不如啊!” “梁书记,你可别折煞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从何冲到槐安,只要是你当过家的地方,这才短短几年,哪里不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是好官还是坏官,我们老百姓心里最清楚。实话跟你说,梁书记,前两年,要不是邱乡长拦着,我们都准备在何冲给你立个塑像的。”老刘有些激动地说。 “幸好你们听了邱乡长的,否则的话,就是害了我!”梁栋连忙道。 “邱乡长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除了这个,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了。”老刘有些难为情地说。 “刘老板,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你们所有人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肯定!”梁栋坦然道。 旁边的食客早就被梁栋和老刘的对话吸引过来了,有几个认识梁栋的,也都七嘴八舌地数起了梁栋在何冲的点点滴滴。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一个领导干部的官声如何,老百姓最有发言权。 程阳秋把老百姓的评价记在心里,心中对梁栋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就在这时,李东方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看到梁栋,大喜过望,跑过来握住梁栋的手,摇晃道: “梁书记,到了何冲,怎么不去合作社找我李东方?” 何宗良离开养殖合作社后,李东方就成了合作社的负责人。 这几年,何冲乡的养殖规模越来越大。 在养殖示范基地提供技术的前提下,‘淮州土猪’的养殖也逐步发展了起来,以何冲乡为中心的周边几个乡镇,新建了数十座规模大小不一的养殖场。 李东方市最早一批土鸡养殖户,也是最大的土鸡养殖户,这些年挣了不少钱,身上穿的,脚上蹬的,都是牌子货,整个人的气质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梁栋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程阳秋,然后对李东方道: “东方,我今天是陪客人下来走走的,不方便去打扰你。” 李东方也看了一眼程阳秋,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地上一张名片,然后邀请道: “领导你好,既然碰上了,中午咱们就一起吃点儿羊肉汤,吃完饭,我带你去我们养殖合作社转转。” 程阳秋接过李东方的名片,笑着道: “既然你是梁书记的熟人,那就一起做吧。” 梁栋没办法,只好让老刘吧两张长条桌并到一起,六个人挤了一桌。 李东方带来的两个人都是外地客商。 这两个外地客商是来搞采购的,来吃羊肉汤是他们的要求。 他们俩也是听了梁栋一碗羊肉汤搞定王庚寅的典故,慕名前来的。 程阳秋很少有这样跟老百姓畅所欲言的机会,一顿饭,问了李东方和那两个外地客商许多问题,他们三个也看出程阳秋身份不简单,回答问题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什么。 吃完饭,程阳秋改变了主意,今天暂且不去无名观了,就去‘养殖合作社’和‘养殖示范基地’看看,然后再去看看何冲乡的养殖情况,到底像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第581章 隔岸观火 程阳秋是z纪委常委、国家监委委员,下基层的机会也有,但不多,这一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基层的政治生态。 程阳秋本来是很抵制这次巡视的。 他当了这么多年巡视组组长,被人当枪使,还是第一次。 如果zy巡视组成了某些人政治斗争的工具,那还像什么样子? 西厂?还是东厂? 然而,纵使程阳秋有一百个不乐意,组织上做出的决定,他就必须无条件服从。 在他来岭西之前,老领导亲自把他叫到家里,交代道: “不管你想通想不通,事情你都得去办,而且还得办好,办利索!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人的作风,说实话,我比你还反感他们。但是,人家现在风头正劲,我们就不得不避其锋芒,仰其鼻息,这对你下一步能不能再前进一步,至关重要。他们那些人,搞惯了阴谋诡计,或许不会对你成事有什么帮助,但要坏起你的事来,他们却是熟门熟路,让你防不胜防。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老领导,为了我自己,却要牺牲梁栋那个小家伙儿,我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那小家伙儿已经受过一次委屈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了,咱们总不能再委屈他一次吧?合着大伙儿薅羊毛,也不能紧着一只羊使劲的薅吧。”程阳秋有些不忍心地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姓梁的那小子就是锋芒太露,所以才会招致各方的针对和打压。这对于他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阳秋,你觉得那小子受到这么多人联手狙击,还能全身而退,他背后能会没人?” 程阳秋点点头,接着道: “老领导,我这次下去,具体办到什么程度,您老能不能给我一个尺度?” “既然你问了,我就送你八个字: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那你怎么跟魏树勋交代?” 老领导‘嘿嘿’一笑: “该布置的,他们已经都布置好了,你下去后,只需要公事公办就是了。你一定给我听好了,就算你再看好梁小子,也不能对他手下留情。你放心,这一次,那小子依旧不会有问题的。” “魏家和钱家联手,两个局委员出手,去对付一个一个毛头小子,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程阳秋有些不屑地说。 “阳秋,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钱定邦这个人,还算是个有立场的人,钱家真正使劲儿的是钱定邦他爹。老钱这个人就是个小心眼儿,他们在岭西培植起来的叶家,因为梁小子,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你说他能会放过梁小子?但是,就这次的事情来说,钱家应该是没有出手的,因为这跟他们关系不大。魏家要搬开梁小子,主要是为了给魏晋的儿子扫清障碍,钱家犯不着趟这浑水。” “老领导,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纳闷儿,你说岭西苏家曾经跟何家一道对付过钱家,那钱家为什么还会跟他们结为同盟呢?” “因为苏怀山的小女儿嫁给了艾家。” 老领导这么一点,程阳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以前的燕京四大家族里面,以何家为首,魏家次之,秦家最弱,而艾家,却是这四家里面最超然的一家。 艾家主要深耕于军营,家族子弟很少有从政的,出了一个艾丰,也是需要苏家照拂。 如果有人要因为这个而看不起艾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军中之人,通常不会参与地方事务,这就跟各级常委会里部队的那个席位一样,通常都是投弃权票,但却谁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只要是他提出的议题,通常都会被重点照顾。 当程阳秋亲眼看到梁栋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之后,对这个小十六就更加欣赏了。 然而,老领导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官做到他这个级别,就容不得他肆意妄为,他不但要考虑到自己,还要考虑到身后一大帮子人。 虽然他不能直接出手帮助梁栋,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 当天晚上,回到‘万家酒店’之后,程阳秋再次把梁栋叫到他的房间,满脸严肃地对他道: “小十六,我这次下来干什么,你心里有数吗?” “能猜个大概,但具体为何,我就猜不到了。” “说来听听?”程阳秋很感兴趣地问。 “你们巡视组不年不月的来到岭西,在渭城只待了一周,然后就分头下到各地市。而程组长您身为一组之长,本该坐镇渭城,谁知您竟然亲自带队来到我们槐安,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程阳秋微微颔首: “你猜得没错,我这次带组下来,其它都是幌子,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来你们槐安,而且要查的主要内容,就是你们经开区超编的问题。”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这是疯了吗?怎么会拿这个来做文章?即便经开区超编,那也不是我梁栋的问题啊?” “责任的确不在你,但可以拿掉你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的职务啊?” “我明白了,”梁栋恍然大悟道,“说来说去,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逼我离开槐安!” 程阳秋下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知道魏家跟梁栋现阶段主要矛盾是什么,就劝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你没必要在这里跟魏家干耗着。你说你,有机会提拔一级,还是直接破格提到市长的位置上,就算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儿啊?” 梁栋苦笑着又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程阳秋听得不住点头,歉意道: “小十六啊,你能坚持原则,不为名利所动,我很钦佩。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该得罪的地方,我也只能提前向你说声抱歉了。” “程组长,您能把事情告诉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敢劳烦您违反原则?工作上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我要坚持不离开槐安的话,我的党工委书记没了,魏江南的管委会主任不也一样会丢?”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认为你不会拿自己的官帽子开玩笑。” “不可能,我连市长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党工委书记呢?”梁栋分析道。 “就是,他们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是有点不合常理。”程阳秋认可道。 “算了,不想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挺豁达,这种心态很要的。”程阳秋大笑道。 第582章 上马杀贼,下马渡人 程阳秋跟梁栋通了气,心里就没了什么负担,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上梁栋,驱车来到西冲村后山上的疗养院,然后步行进了山。 昨天,他跟梁栋在何冲乡转了半天,对何冲乡的养殖业十分认可。 等他们从疗养院一路爬来,爬到第一座山的山顶时,梁栋站在那里,指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道: “程组长,你觉得这一片的景色如何?” “此处兼具南国山水的婉约和北国山水的雄壮,别具一格,别具一格啊!”程阳秋有感而发道。 “槐安地处南北地理分界线,素有北国江南之称。正如程组长所说,这里的山水别具一格,不开发旅游,可惜了。” 程阳秋盯着梁栋,提醒道: “你这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工业园区,土鸡、土猪养殖,这些已经能让小小的槐安经济腾飞了,你竟然还盘算着发展旅游,小心贪多嚼不烂。” “程组长放心,”梁栋笑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头脑一热,就多头并举。发展旅游只是我的一个设想,等我把工业园区和槐安新城那一摊子捋顺了,回头再张罗这个。” “不管你要干什么,都要先经过科学的论证,考虑到各种因素,把可持续发展放在重中之重。”程阳秋强调道。 “我们现在提的最多的就是‘经济软着陆’和‘经济转型’,国家大力支持的就是高科技产业和新能源产业,你们槐安经开区能把‘中有’这样的企业招揽过来,至少说明你们在这方面是成功的。如果你们槐安能做好高科技产业、绿色养殖业和旅游业,那么你们就等于找对了发展方向,顺应了国家的发展战略。” “程组长,我可没想这么多。槐安能有今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很多事情,都是机缘巧合罢了。就说‘中有’吧,指望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说服他们来槐安投资的是我的前妻何叶。”说到何叶,梁栋神色有些黯然。 “何孝恩的那个闺女?” 梁栋点点头: “就是她。不过自从我在燕京出了那一场子事后,她就突然不辞而别了。” 程阳秋在纪委监委,接触过一些内幕,但那些都是机密,他根本不可能向梁栋泄露一个字,就换个话题道: “小十六,其实你要在槐安待不下去了,想换个环境,就去燕京找我,去我们那工作。以你的个性,在我们纪检系统,一样能够大放异彩!” “谢谢程组长的厚爱,万一真要有哪一天的话,我可真去你们那里讨口饭吃喽!”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程阳秋承诺道,“宫部长也跟我说起过你几次,对你是赞不绝口,有我们俩联手,把你要过去,完全没有问题。”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翻过了第二座山头。 “呶,无名观就在前面那座山上。”梁栋指着第三座山头对程阳秋道。 “这一路下来,还真就诠释了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程阳秋感慨道。 因为要照顾到程阳秋,梁栋和周鹏速度也放得稍慢,等三人登上无名观时,已经快十一了。 看见无名观一派破败景象,程阳秋微微有些失望。 “程组长,前些年,山下老百姓要是有什么看不好的病,还经常会来这里求医,这几年基层医疗条件也跟上了,来的人也就少了,这个小道观自然也就破败了。” 梁栋说完,三个人已经进到了观内。 麻子道长正在翻着斗腔里的槐米。 今年槐安的槐花花期比往年迟了几天,赶在了五一前后。 而山里的槐花,比山脚下开的又要晚一到两周,所以,麻子道长才能在这五月中旬还能采到新鲜的槐米。 看到梁栋,麻子道长指着斗腔里的槐米,笑着招呼道: “梁施主,今天你们有口福了。” 梁栋笑道: “赶上了饭点儿,自然是要叨扰道长的了。” “只要梁施主不是来赶我走,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热烈欢迎。” “道长言重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人来赶道长走的。” “梁施主要在这九龙山发展旅游,定然会大获成功,到时候,这里游客络绎不绝,叫我老道还怎么清修?老道我十八岁跟随数十师兄们下山抗倭,八年后,仅我一人归来,途径这座空道观,便在这里安家落户,这一住就是七十三年。茫茫中,一切自有定数,我也是时候离开了……”麻子道长不疾不徐地说。 虽为修道之人,想起那些浴血沙场的同门师兄,麻子道长还是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 “上马杀贼,下马渡人,唯有道教方称得上我们的国教啊。”程阳秋也不禁感慨道,“不知道长道号怎么称呼?” 麻子道长打了个稽首: “贫道道号丹阳子,大家都叫我‘麻子道长’,施主不妨也这么称呼贫道就是了。” “莫非道长就是幺幺五师的那位?”程阳秋吃惊地问道。 麻子道长摆摆手: “这个就不要提起了吧,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膳食。” 待麻子道长进去之后,程阳秋对梁栋道: “解放后,杨将军曾多方寻找过这位道长,没想到他竟然躲到了这里。” 梁栋却在掰着指头: “十八加八等于二十六,二十六加七十三等于九十九,也就是说,道长今年九十九了?你们感觉像吗?” 程阳秋笑道: “世外高人嘛,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必大惊小怪。” “以前何叶的爷爷每年都要来拜访道长一次,他对道长的养生之道,推崇备至!除此以外,道长还擅长治疗疑难杂症……”说到这里,梁栋忍不住摇摇头,“可惜啊,这样的高人就要走了。” “你们可以试着留他一下嘛。”程阳秋道,“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发展旅游,不如就把这个无名观作为重要景点,重新修缮一下。” “世外高人的境界,又岂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的?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程阳秋附和道。 第583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追求长生不老,为此还不惜派徐福东渡。 人一旦有了一定权势或者财力,就会追求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而健康长寿,必然是他们的首选。 程阳秋也不能免俗。 所以,他在听说无名观里有世外高人后,才会动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在世人眼中,大多认为道家跟佛家差不多,有着严苛的清规戒律,一味的强调清修、苦修,需要戒色、戒酒、戒荤腥等等。 然而,实际上,就连佛家也是在南朝时期,才有梁武帝萧衍颁布的《断酒肉令》。 在那之前,佛家是允许喝酒吃肉的。 至于道家,从来就没有过戒酒戒荤腥的说法。 现在很多人对道家的认知存在一个误区,把过度苦修强加到每一个修道之人身上。 佛家讲究六根清净,而道家讲究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自然而然,没必要为了追求超脱世外,就非得把自己弄得断情离欲,不食酒肉荤腥。 等麻子道长把膳食端上来之后,程阳秋大为震惊,除了槐米炒蛋、清炒山野菜和一盘子不知名的干菜之外,竟然还有一盆干焖兔肉! 麻子道长见到程阳秋的表情,笑着解释道: “这位施主,我们道家通常分两派,一派是全真,一派是正一,全真派需要出家清修,而我们正一派则没有这么多规矩,酒肉荤腥全无忌讳。” 程阳秋恍然道: “原来如此!” “可惜我这里没有备酒,有些唐突几位施主了。”麻子道长有些抱歉地说。 “道长不必如此,我们爬了一上午的山,早已饥肠辘辘,这会儿就算是一碗白米饭,吃起来都要比那山珍海味还香。”程阳秋笑道。 “那在咱们就开始吧。”麻子道长说着,拿起了筷子,“说来也是你们有口福,这只兔子昨天自动送上门来,来偷吃我种的菜,恰好被我看到……” 程阳秋夹起一块兔肉,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程组长,尝尝这槐米炒蛋。不吃上槐花,就不算真正来过槐安!” 程阳秋依言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惊叹道: “小十六,你果然没有骗我,这道菜兼具槐花的清香和鸡蛋的鲜美,真是人间美味啊!难怪央视有一档叫《舌尖上的中国》的节目里说,真正的美味都在民间啊!” 程阳秋食欲大振,吃完一碗米饭之后,又去舔了一碗,又吃光后,打着饱嗝道: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饭要七分饱,健康活到老。养生之道,宜少吃多餐。”麻子道长笑着说。 “道长对养生很有研究,何叶爷爷尚在的时候,每年都要来找道长调理身体的。”梁栋插嘴道。 “何施主不在了?”麻子道长惊问道。 “前年走的。”梁栋回答道。 麻子道长摇了摇头: “我说他这两年怎么没来呢,原来已经作古了。他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对他说过,让他留在这山里,续命三五载还是问题不大的。他呀,终究还是放不下世俗纷扰。” 程阳秋奇怪道: “道长是要让何老来这山里跟你求道?” 麻子道长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让他跟我求道,只是这山里空气清新,又远离世俗尘嚣,对他的身体最为契合。对何施主来说,养为其二,静为其一,粗茶淡饭滋养其肉体很重要,静心寡欲驱除其心魔更重要。” 说到这里,麻子道长又问梁栋道: “梁施主,你知道疗养院为什么会建在这九龙山脚下吗?” 这个梁栋还真不知道,就摇了摇头。 “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好,用你们所谓的科学说法,就是这里的空气富含负氧离子,最适合人体健康。”麻子道长解释说,“以后,你要在这里开发旅游,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在搞开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这里的环境。” 梁栋点头承诺道: “道长放心,我们开发之前肯定会做好科学的评估,保护好这里的生态环境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这是你的使命和责任。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这二者如何调和,最是考验一个执政者的智慧。我是一个方外之人,对这个一窍不通,给你不了什么建议,但我还是想送你几个字——有所为,有所不为。”麻子道长淡然道。 梁栋当然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但他不理解麻子道长现在送他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听出了道长话外之意,他这是打算离开了。 “道长,这里早晚要搞旅游开发,但这并不妨碍你的清修啊?如果你愿意,把这一片给你圈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梁栋请求道。 梁栋见麻子道长这么多次,他向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听了梁栋这话,却微微有些动容: “梁施主,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为了我就把这一片圈起来,你觉得合适吗?你是槐安的父母官,手握重权,但你要知道这权力是谁给你的,要知道这权力该怎么用。你今天能为我开这个特例,明天就能为别人开另外一个特例……” 梁栋羞愧道: “道长教训的是,是我忘了初心。其实我也是一时情急,只是想挽留道长罢了。” “梁施主,看得出来你会成为一个好官。向我这样是在修行,而你就是另外一种修行。我的修行,求的是个心静,你的修行,求的是个心安。当你退休之后,能安安心心睡好觉,就说明你这个哥官当得至少没有什么问题。”麻子道长接着道。 “道长真乃世外高人,没想到你对官场哲学还能有着如此通透的研究。”程阳秋忍不住插了一句。 “世间万物,道理都差不多,你想通了一个,基本也就能想通其它的。”麻子道长回答道。 “不知道长准备何时启程,又去往何处?”梁栋问道。 “该启程的时候,自然就启程了,该驻足的时候,自然就驻足了。” 第584章 梁鸿涛 程阳秋从槐安离开后,很快就把在槐安发现的问题知会了苏怀山,然后上报给了巡视领导小组,由领导小组向岭西省委下达了限期整改的通知。 魏家就是要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梁栋就范。 他们知道梁栋不是傻子,更知道梁栋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槐安。 对梁栋来说,槐安就是他的心血,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对魏家来说,槐安就是魏江南的跳板,就是魏江南的政绩,就是魏江南的发迹之地,他们也是志在必得。 你梁栋不是要赖在槐安不走吗? 你梁栋不是要跟我魏家死磕到底吗? 那就对不起了,我们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能便宜你这小子! 于是,魏家就祭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宁愿让魏江南刚到手的副厅丢掉,也要把梁栋拉下来。 这,还仅仅只是开了个头儿。 如果梁栋还不识相,他们也不介意毁掉整个经开区! 对魏家来说,毁掉经开区,他们肯定也会损失惨重,但这个损失他们能够承受。 但对梁栋来说,经开区就是他的心血,经开区一旦没了,他的心气恐怕也就没了。 皮球被踢到了岭西省委,苏怀山、岳藉和黄樾又成了事情的主角。 岳藉一如既往地力挺梁栋。 苏怀山现在也被苏菲逼着,把大半个苏家跟梁栋绑在了一起。 至于黄樾,他对梁栋还是一如既往的恨之入骨。 但是,他就是钱老爷子的一条狗,必须无条件执行钱老爷子的意图。 钱老爷子跟魏家走的很近,他的意图,说白了,也就是魏家的意图。 魏家是个什么意图? 他们是想破罐子破摔,一上来就鱼死网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们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他们只是希望给梁栋敲响警钟,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在黄樾得到钱老爷子的指示之后,省里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对上面下发的整改意见,无条件执行,但这个执行只不过是一个变通罢了。 既然燕京那边不同意,省里很快就让省委编办派了一个核编工作小组,开赴槐安,查证后,摘掉了槐安经济开发区的牌子。 但是,槐安县仍旧为省直管,淮州市代管。 换句话说,只是少了一块儿牌子,槐安,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槐安,换汤不换药而已。 政治上无休止的倾轧,让梁栋有些烦躁,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有些人,你明明不想得罪,却又退无可退,只能得罪,因为有些事情,根本容不得你让步。 魏家这次的警告,也让梁栋有了些警醒,知道他一味的埋头苦干,并不一定就会有一个好结果。 既然身处这个大染缸,想要不被染上颜色,又怎么可能? 所以,他觉得是时候跟魏家谈一谈了。 …… 梁栋还在渭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母亲齐红梅的电话。 “小栋,你快回来,岳菲要生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妈,你别慌,我马上就赶回去。” 梁栋挂断电话,想了一下,又给岳藉打了过去。 岳藉十分高兴,还说他要是能抽出时间,也要赶过去。 梁栋叫上周鹏,一路疾驰,赶到槐安县医院的时候,孩子还是出生了,是个男孩儿。 因为是高龄产妇,岳菲做得剖腹产,这会儿还很虚弱。 但她看到梁栋时,还是朝他挤出一丝微笑: “儿子还没名呢。” “要不你来取一个吧。”梁栋对岳菲道。 “你儿子,当然是你取了。” 梁栋想了想,道: “就叫梁鸿涛吧。” “鸿涛,梁鸿涛?”岳菲重复两次,点头道,“嗯,听起来很有气势。” 齐红梅抱着孩子走过来,对梁栋道: “看看你儿子,小家伙儿多精神?” 谁知,她话音刚落,小鸿涛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心疼得岳菲都要挣扎着坐起来。 梁栋连忙把岳菲摁下,又从母亲手里接过孩子,放在了岳菲身边。 岳菲转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说来也奇怪,小家伙儿竟然不哭了。 梁栋端详起了小鸿涛,越看越喜欢。 这已经是他第五个孩子了,但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并未因为孩子数目的增加而有所减少。 就在这时,岳藉领着杨絮过来了。 岳藉先看了一眼妹妹,跟她说了两句话后,就要抱小鸿涛,却被杨絮白了一眼: “爸,他才刚出生没多久,你觉得自己能抱得好?” 岳藉尴尬地笑了笑: “你别说,我还真没这方面的经验。” 杨絮又白了他一眼: “你当然没这方面的经验,我出生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杨絮说完,也不管她的省长老子尴不尴尬,走到岳菲跟前,俯下身子,把脸凑近小鸿涛,看了半天,突然对岳菲道: “姑姑,我这小老弟长得可真丑!” “傻丫头,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岳菲笑着道。 “丑我也喜欢。”杨絮说着,在小鸿涛额头上吻了一下。 “傻丫头,他还没洗过澡呢。”岳菲轻笑道。 杨絮反应过来岳菲是什么意思,却依旧道: “没洗过又咋了,谁叫他是我小老弟呢?” 病房里人太多,岳藉就把梁栋拉到了病房外,递给他一个大红包,梁栋连忙推辞: “岳省长,这个就算了吧。” 岳藉一脸的不高兴: “这又不是工作场合,你还是喊我声‘大哥’吧。我知道你家里不缺钱,但这是我这个当舅舅的给孩子的一点心意,这个你必须收下!” 岳藉说着,硬把红包塞进了梁栋手里。 “名字取好了吗?”岳藉又问。 “就叫梁鸿涛。”梁栋回答道。 “梁鸿涛?不错,名字很大气。”岳藉道,“我妹妹能有这个孩子很不容易,你对他们娘儿俩好点儿。” 梁栋知道岳藉的意思,就点点头: “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她们俩受到委屈的。” “那就好,那就好,”岳藉点头道,“以后有空多带着孩子去渭城。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挺冷清的。” “杨絮不经常回去吗?”梁栋问。 “下面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机会把她调渭城去吧。” “我跟她说几次了,她死活不同意。” “那丫头也不小了,是时候把婚事给办了。” “谁说不是呢?” 第585章 再聚听云轩 燕京,听云轩。 想起‘听云之盟’成立伊始,梁栋唏嘘不已。 这才几年的功夫,当初的四个老头子已经走了两个。 剩下的魏树勋和艾崇山,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经过梁栋领衔的第六十巡视组的整肃,燕京各家皆元气大伤。 本来大家想着魏家开个好头,打破了禁制,让魏晋成功入局,然后大家就能让本族子弟也争取一下。 谁知魏晋入局之后,不但没有给这些昔日出过力的老朋友说话,反而成了他们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一个人如果为规则所累,必然会对规则憎恶有加。 可他一旦跳出规则,马上就会成为规则的拥护者。 掌握了规则,就能拿着规则约束别人。 用魏晋的话来说,他也是奉命行事,只好对不起各位老朋友了。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知道这是魏晋的托词,也不会有一个人跳出来跟他撕破脸皮。 在梁栋的那次整肃中,各大家族纷纷交出了自己垄断的行业,有几家不识相的,还被处理了不少人。 这可不仅仅是切肤之痛这么简单,说是伤筋动骨也不为过。 总之,自那以后,各大家族在燕京明显收敛了许多。 尤其是那些飞扬跋扈惯了的二世祖们,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 魏家是那场风波中唯一没什么损失的传统家族,再加上魏晋的入局,此消彼长,魏家俨然已经跟其他各家不在一个等级了。 以前的何、魏、艾、秦四大家族,何、秦两家已经日薄西山,艾家极少参与地方事务,就剩下一个魏家,一家独大了。 说起来,‘听云之盟’这两年好像已经名存实亡,要不是梁栋的召集,大家好像都忘了还有这个约定。 既然是梁栋召集的,他就早早来到听云轩,让茶艺师煮好茶,坐在那里等着。 没过多久,艾丰和秦煜联袂而来。 三个人打过招呼,各自坐好之后,就开始静静地等着,不再说话。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魏家的代表才姗姗而来。 来人不是魏东城,而是魏江南。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何义勇。 艾丰见到魏江南,阴沉着脸嘲讽道: “魏县长好大的谱儿啊!” 艾丰当了几年县委书记,最近才提拔为副市长,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但魏江南的傲慢,还是让他怒火中烧,那股子‘疯’劲儿又上来了。 魏江南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 “对不住了各位,你们也知道,燕京啥都好,就是这路啊,那叫一个堵!” 梁栋怕艾丰再说什么难听话,就抢着道: “魏县长,赶紧入座,茶已经给你备好了。” 魏江南看了一眼身旁的何义勇,意味深长地说: “既然是来这听云轩,自然少不了何家人,我就通知了何书记,大家没有意见吧?” 何义勇一来,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一是这间茶室里只一张长条形方桌,左右各摆了两把椅子。 二是梁栋和何义勇到底谁代表何家? 梁栋已经跟何叶离婚,且又跟岳菲重组了家庭,理论上讲,跟何家已经没有了多少关系,自然不应该再代表何家。 魏江南明知这个道理,却还是把何义勇带来,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没意见,没意见,我这就让人加张椅子。”梁栋站起来,笑着说。 梁栋叫来茶艺师,让她又搬来一把椅子,长条桌子的最上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指着他刚才坐过的位置,招呼何义勇坐下。 何义勇既然原因给魏江南当枪使,早就把脸皮揣进了裤兜了,微笑着走过去,还真就坐在了那里。 五个人坐好后,梁栋率先开口道: “诸位,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想叙叙旧。” “叙旧?”魏江南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知梁书记是以什么身份来叙这个旧呢?” “当然是以老朋友的身份喽,”梁栋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听云之盟’的见证人之一。难道咱们相识一场,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吗?” “梁书记,当你还是梁组长的时候,好像没把我们这些人当朋友吧。”魏江南挑衅道。 “哈哈哈哈。”梁栋大笑几声,接着道,“魏县长,你也是体制里的人,知道什么叫以工作为重。相信以魏县长的原则性,要是让你当那个组长,会比我做得更好!再说了,我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你们魏家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反而在那之后,越发壮大了。说起来,你们老魏家还应该感谢我才对。” 魏江南被梁栋一阵抢白,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何义勇接腔道: “梁书记,不知道你说的叙旧,是要怎么个叙法呢?莫非又要给我们来一次大清洗?” “怎么可能呢?”梁栋提着煮好的茶壶,站起来,先给何义勇杯子里添了些茶,然后接着道,“说叙旧,就是单纯的叙旧。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严重影响了咱们在座几人的兄弟感情。我就想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话咱们都摆到明面上,都说开了,比各自窝在心里,互相提防,互相伤害要好一些吧?” 魏江南连忙接过梁栋的话茬: “梁书记说得对,和则双赢,斗则两败。咱们兄弟之间斗得不亦乐乎,白白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艾丰冷哼一声: “你们魏家在对何家下手的时候,好像没在乎过这些吧。” 魏江南看了艾丰一眼,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选择闭上嘴巴。 何义勇在燕京是什么个名声,他心里十分清楚,被艾丰戳到了痛处,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丰子,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既然都来了,还是听听梁栋怎么说吧。”秦煜劝了艾丰一句。 艾丰也识劝,知道梁栋今天肯定有话要说,遂不再说什么难听话,端起梁栋刚刚帮他续的茶,喝了一口。 梁栋拍了拍艾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586章 权宜之计,无奈之举 有事好商量,好过搞对抗。 魏家不想对抗,梁栋同样不想对抗。 魏晋现在是魏家的核心,就算是魏树勋,大多情况下,也是要听魏晋的。 而魏晋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把魏江南培养好。 目前来看,魏江南发展的还是很不错的,一切都在朝着魏晋规划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的变数,就是在梁栋身上。 谁能想到这小子放着市长不当,偏偏要赖在槐安不走呢? 魏家这次出手,虽然未对梁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 打蛇打七寸,这也说明梁栋这小子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槐安,槐安就是他的七寸! 魏家的意思很明显,我们能摘掉你经开区的牌子,同样能让你梁栋在槐安寸功不建! 能把这小子逼到谈判桌上,至少魏家在这一局占据了主动。 魏江南见把何义勇叫来,并不能给梁栋造成什么难堪,就开口道: “梁书记,咱们还是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不好?这么绕来绕去,大家都很累。” “魏县长不愧是个爽快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梁栋笑道,“我今天把艾丰和秦煜都叫过来,主要是让他们二位做个见证。我跟魏县长在槐安搭班子,最近闹了点儿矛盾,但咱们俩人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为了槐安能有更好的发展。我知道魏县长想把我弄走,然后自己在槐安大展宏图。我也不否认魏县长的能力和魄力,更不怀疑魏县长身后的能量,但我要说的是,槐安暂时还离不开我梁栋。” 说到这里,梁栋顿了顿,看了一眼魏江南,见魏江南没有什么表示,就继续道: “槐安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大家应该心里有数。要说主要功劳在我,其实也不准确,主要功劳应该归功于何叶,是在她的推动下,才有了槐安工业园区,有了工业园区,才有了现在的槐安局面。如果我现在离开了槐安,且不说那些已经入驻的企业会不会再走掉,就连已经谈好的‘中有’研发中心项目,黄不黄恐怕也是两说。‘中有’研发中心项目对整个槐安的将来有多重要,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魏江南听了梁栋的话,脸色极其凝重。 他知道梁栋没有吹牛。 “我也不是非要赖在槐安不走。怎么说呢?槐安不仅仅我的家乡这么简单,它还承载着我的一些梦想。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让槐安各方面都走向正轨,到时候你就是不赶我走,我也会自己离开的。” 梁栋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江南抬起了头,脸上明显有些愤怒。 你特么还要老子几年时间,你知道几年时间对于一个政治上有抱负的人是个什么概念吗? 梁栋知道魏江南误解他了,微微笑道: “在这几年里,我希望魏县长跟我通力合作,争取让槐安经开区的牌子重新再挂上。不但要重新挂上,而且还要再升一格,直接挂国家重点级经济开发区的牌子!” 梁栋的这个说法,让魏江南也为之一振,如果槐安能挂上国家重点经济开发区牌子,那就等于是正厅级单位,他一个管委会主任也能跻身正厅级别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但政绩有了,级别也有了,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 “不要以为我是信口胡诌,”梁栋继续道,“只要我们兄弟一心,互相扶持,槐安的经济规模肯定会连续翻番。我们的gdp超千亿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gdp能赶超渭城,且先其一步跻身万亿行列,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我敢肯定,到时候,不用咱们申请,国家就会主动给咱们挂上那块儿牌子!” 艾丰和秦煜听了梁栋的‘豪言’,感觉只是有些震撼,仅此而已。 但听在何义勇耳中,那就不只是震撼这么简单了。 对于何义勇来说,整个淮州市的gdp也就两千亿出头,万亿规模,他连想都没敢想过。 槐安只不过是淮州市以前下辖的一个县,而且还是排名垫底的那一小撮,现在人家竟然在往亿万gdp的目标努力了,这让他这个市委书记情何以堪? 魏江南心里的想法跟上面三人都不同,他想得更多的还是梁栋话语的真实性。 梁栋的话里存在一个逻辑漏洞,如果槐安真如他所说的成功挂上国家重点经开区的牌子,那他还愿意离开槐安吗? 不过,就算他不愿意离开槐安,对魏江南来说,同样也能达到目的。 他现在才二十八岁,就算等个三五年,也就三十露头。 三十露头就已经正厅,这样的升迁速度,就算放眼全国,也是寥寥无几的。 不过,二把手的履历与一把手相比,终究还是弱了一些。 梁栋看出了魏江南的困惑,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魏县长,国家级重点经开区挂牌之日,就是我梁栋离开之时,艾丰,秦煜,你们两个给我这话做个见证!” 艾丰和秦煜都有些不理解,不过还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梁栋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这对梁栋来说,既是权宜之计,也是无奈之举。 就目前来看,魏家如日中天,惹恼了他们,真要给梁栋来个玉石俱焚,那槐安还真就有夭折的可能。 所以,梁栋只好选择跟魏家暂且达成一致,等把槐安先发展起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么大的事,魏江南也做不了主,就对梁栋道: “梁书记,你的看法,我个人是十分认同的,但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我做不了主,还得回去由我爸和我爷爷定夺。不过你放心,我相信他们也是乐于跟梁书记合作一把的。” “魏县长回去之后,只需要把我今天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令尊和魏爷爷就行了,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梁栋对魏江南道。 “梁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魏江南答应道。 第587章 天气预报 槐安的这些干部,尤其是几位常委,夹在梁栋和魏江南之间,很是煎熬,以至于王西林这样的,亲爹在省委,算是有些后台的,都打算要离开槐安了。 要不是真的没法子,谁愿意这个时候离开槐安?谁不知道槐安现在就是全省的香饽饽? 梁栋从燕京刚回到槐安,王西林就找到了他,委婉地表达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梁栋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 “王县长,干得好好的,咋就要走呢?” 王西林有些难为情地说: “梁书记,谁都知道槐安有潜力,可我本人真的是能力有限。再说了,我就是一个挂职干部,早晚都要回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铁了心想要留下来,我去跟你原单位协调。” 这个王西林是有些不靠谱,但梁栋还是不想让他离开,因为有他在,去渭城那边协调关系就会简单得多。 王西林见梁栋不肯放他走,干脆就挑明了道: “梁书记,其实不只是我,咱们槐安好几个领导都想离开槐安。你跟魏县长都是天上的神仙,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遭殃啊。你说,你们俩一个不和,我们这些人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魏县的?” 梁栋没想到他跟魏江南的争执,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还好,魏江南还算识大体,在工作中,除了人事任命上比较较真,其它地方,一向都很注重跟梁栋搞好团结。 “王县长,就这一点,我应该向你,向咱们槐安所有的领导干部道个歉,这是我考虑问题不全面,给大家造成困扰了。但请你放心,我跟魏县长已经沟通过了,我们俩会尽释前嫌,握手言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槐安的发展和建设上来。槐安能有今天,离不开咱们整个领导班子所有成员的努力,离不开咱们整个槐安的干部队伍的辛劳,更离不开所有槐安百姓的付出。一句话,槐安能有今天,不容易。眼看槐安就要再创辉煌,难道王县长就不想留下来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梁栋的话,很有煽动性,王西林听得一愣一愣的。 “梁书记,你没有骗我吧?你要是跟魏县长和解了,傻子才愿意离开嘛。” 梁栋微微一笑: “和解不和解,我说了不算,你就再坚持几天,看看情况不就行了?” 没过两天,县里就召开了常委会例会,听取了人大、政协、工业园区管委会月度工作情况和下月的工作计划。 会议还讨论通过了几个议题,会上气氛十分和谐,书记梁栋和县长魏江南难得一见的没有发生任何分歧。 与会领导在深感震惊的同时,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 过完五一,直到六月底,槐安才迎来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厚厚的云层盘旋在槐安上空,久久不愿意去。 槐安抗旱防汛指挥部的工作,从抗旱转移到防汛,简直是无缝衔接。 这场持续的暴雨,一上来就给槐安一个下马威,单日降雨量超过一百毫米,刷新了槐安单日最大降雨量的历史记录。 槐安境内主要河流就是那条小清河。 小清河是淮河支流,淮河在历史上就以水患频发而冠名全国各大河流,小清河作为它的一条支流,也继承了这一特点。 采砂横行的那几年,每年汛期,都要冲走几艘采砂船,淹死几个采砂工人。 自从梁栋力主关停了所有沙场以后,小清河汛期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人员伤亡记录了。 但是,今年的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 县里的主要领导齐聚防汛指挥部,气象局的叶局长紧张的满头都是冷汗。 “各位领导,这个通常被我们称为‘西南低涡’,当‘西南低涡’北上,与‘华北气旋’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就会盘旋在咱们这一带上空,目前我们这场刷新历史记录的暴雨,就是它们二者的杰作。”叶局长指着液晶屏讲解道。 “不要给我们炫这些专业术语,我们听不懂,你就说说未来我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气状况吧。”梁栋打断了叶局长的话。 “这个,这个,天气预报需要考虑多方面因素,综合分析我们各个数据采集点传送回来的数据,然后才能得到一个大致的结论。而且我们的结论,也只是从概率上的一个预报,谁都不能做到百分百的准确率。”叶局长犹犹豫豫地说。 “叶局长,你就从你的专业角度做出大胆的预测,就算实际情况与你的预报结果有出入,我们也不会追究你什么责任。” 梁栋心中已经隐隐有些不快,都火烧眉毛了,这家伙竟然还在怕担责任。 “梁书记,这个,这个,我觉得还是请我们局里的茅教授来做这个预报比较稳妥,他是咱们槐安的权威。” 哪怕是梁栋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叶局长仍旧不敢下结论。 梁栋不耐烦地挥挥手: “赶紧让他来。” 其实,对于这个天气预报结果,梁栋他们也不会只征询县气象局的意见,市里、省里都会把实时预报结果传送过来。 很快,叶局长口中的那个茅教授就穿着雨衣赶了过来。 茅教授来不及脱掉雨衣,甚至都略过了自我介绍,就直接走向液晶屏,指着上面的气象图,对大家道: “各位领导,这个是‘西南低涡’,这个是‘华北气旋’,这两个家伙搅合到一块儿,不会干出什么好事儿来。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未来几天,它们都将停留在咱们槐安上空,也就是说,今天这样的暴雨,至少还要持续一个星期!” “危言耸听!”叶局长在梁栋他们跟前唯唯诺诺,在他下属面前却官威十足,武断地打断了茅教授的话,“省里和市里的专家已经做过预报了,这场雨,最多再下两天就了不起了,而且,强度也绝对不会超过今天!” “叶局长,刚才让你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会儿怎么就有了明确的意见了?”梁栋板着脸道,“如果你有不同意见,一会儿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畅所欲言。但是,我希望你能对人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意打断人家!” 第588章 事关重大 梁栋一发火,叶局长不敢吭声了,满脸通红地退到了一边。 梁栋示意茅教授继续,茅教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 “我估计,不仅仅咱们槐安,包括整个淮州市,和淮州以南的大片区域,在未来一周,降雨量还将继续刷新历史记录。届时,小清河的水位,也将刷新历史记录,咱们槐安县城老城区低洼地带的百姓,必须连夜转移。梁书记,咱们槐安还不是防汛重点儿,防汛的重点儿应该放在这里!” 茅教授说完,把手指向了淮州市区。 “茅鸿星,你不要危言耸听,难道你的水平会超过省里和市里那些专家?他们手中有着更全面的数据,有着更科学的模型,你就仅凭一己经验,就能推翻他们的结论?你知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一句,会给政府带来多大损失?转移群众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你知道我们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吗?”叶局长忍不住又开始质疑起了茅教授。 “你们口中的狗屁专家,跟医院那些庸医有什么区别?医院那帮庸医,随便去个病人,就会给人家开一大堆检查,不看检查单子,根本就不会看病。你口中的那群专家也是一路货色,不看数据,不看模型,就不会搞预报。为什么老百姓说咱们的天气预报就是个笑话?还不是因为他们天天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些不知道怎么采集来的数据,闭门造车?再看看咱们的气象采集站,都是什么年代建的?都是哪些人在采集这些数据?这样的数据,可信吗?” 茅教授虽然是叶局长的下属,对他这个局长好像并无多少尊重,怼起他来,也是毫不留情。 “茅鸿星,你不要以为自己资格老,就倚老卖老,从省里到市里那么多专家还比不上你一个退休返聘的老头子?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省气象局钟局长的面子,我们会返聘你?” 叶局长这会儿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把这么一个搅家星给叫了过来。 可是,不叫他又能叫谁?放眼整个县气象局,还有谁比他更权威? “叶信昌,你告诉我,如果我的预报无误,淮州要真的被大水淹了,你能负得了这个责吗?”茅教授眯起眼睛,盯着叶局长道。 玛德,老子把你叫过来,就是因为怕担责任,你这个老不死的逼着我表态,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叶局长心里把茅教授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可他这一刻却出奇的清醒,知道就算丢了面子,也不能在领导面前跟这个老家伙置气。 沉默,是他最好的选择。 梁栋见叶局长主动退了回去,心里就大概有了个谱,知道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干瘦老头儿,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茅教授,你做出这样的判断,具体依据是什么?”梁栋问道。 “梁县长,要说依据把,主要还是这个卫星云图,你看,”茅教授说着,又指着卫星云图道,“这个‘西南低涡’到了咱们槐安,与‘华北气旋’搅合到一起,就好似在咱们槐安上空上空形成一个低压漏斗……” 茅教授用尽量通俗的语言给大家讲解了他的推测,最后盖棺定论道: “以上所说,都是我搞几十年气象研究的经验之谈,没有什么具体数据的支持。但是,我坚信我的判断,就像我质疑咱们的气象监测系统一样。” “茅教授的意思是咱们的气象监测系统已经过时了?我记得咱们县财政每年的财政年报里面,不都有专门的气象拨款吗?”梁栋问道。 茅教授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叶局长,不咸不淡地说: “这就要问问咱们的叶大局长,那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茅鸿星,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没动那些专项资金!”叶局长好像受了极大冤屈似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动过那些钱的。”茅教授不无嘲讽地说。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栋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让他们先回避一下,然后询问现场的各位领导: “大家以为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处理?” “梁书记,慎重起见,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再征求征求省里和市里专家的意见,不能仅凭一个退休老教授的一面之词,就武断的做出决定。万一他判断失误,这个责任可不是咱们能够承担得起的。”魏江南站在中立角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魏县长说得不无道理,咱们可以把茅教授的意见反应给上面的专家,让他们综合茅教授的意见,拿出最终结论。”常务副县长郭骧难得没有直接反对。 “从叶局长的表现来看,他刚才明显有些心虚。由此可见,茅教授所说气象部门存在的那些问题,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个人是认同茅教授的看法的。”纪委书记雷晓光从另外一个侧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职业使然,雷书记看谁都是有问题的。”宣传部长聂新笑着道,“且不说叶局长有没有问题,我们仅凭那个茅教授的经验之谈,就做出一些重大决定,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万一他口中的暴雨要是下不下来,咱们岂不是会成为最大的笑话儿?” 十几个常委,众说纷纭,但反对的观点占据了主流。 这一次,因为事关槐安数万老百姓和整个淮州市数十万老百姓的安危,没人敢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大家的观点基本都是出于公心。 “同志们,我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我个人是宁愿相信茅教授的。所以,我决定,咱们还是两手准备:其一,大家今晚就牺牲一下休息时间,分头行动,做好各方面的动员。注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要求全县所有干部,都不能给我掉链子,谁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别怪我梁某人翻脸不认人!我希望,只要一声令下,咱们槐安老城区的百姓,能以最快的速度,搬离到安全地带!其二,我会带着茅教授去一趟市里,跟市主要领导做个汇报,向他们陈明厉害,争取说服他们也做好两手准备,然后在让市里和省里的专家跟茅教授一道,争取再拿出一个更具说服力的预报结果。” 梁栋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 “同志们,咱们的一举一动,事关广大老百姓的利益,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铸成弥天大错,否则的话,咱们在场之人,都将是历史的罪人,会永远的被钉在耻辱柱上!我在这里拜托大家了,在这关键时刻,咱们要团结一心,抛开一切私心杂念,争取打赢这场不容有失的战役!” 第589章 没人愿意担责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不说槐安这边如何紧锣密鼓地张罗布置防汛抗洪事宜,单说梁栋和茅鸿星教授同乘周鹏那辆红旗,冒着夜幕,穿行在磅礴大雨之中,赶到淮州防汛指挥部的时候,那里同样灯火通明。 因为提前通过电话,何义勇、陆知行等人见了梁栋只是微微点了个头,连招呼都省略了。 梁栋也不拘泥于这些细节,直接把茅教授推荐给了大家。 指挥部里除了是气象局的领导和专家外,还有省里派来的专家。 跟槐安那边不同,省里和市里的专家见了茅教授,好像都很尊重。 茅教授见了那帮家伙,跟见县气象局叶局长的态度差不多,也是带理懒理的。 “各位领导,我先声明,我的结论恐怕跟各位专家的结论不一致,至于采纳不采纳,你们自己看着办……” 茅教授开场白之后,就把他的那套结论介绍给了大家。 果然,那些专家的反应跟叶局长如出一辙,当即就有人拿出他们的一套数据和模型,振振有词地要跟茅教授辩论。 茅教授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愿不愿意听我讲个笑话?” 茅教授说完,看了看大家,见没人反对,就继续道: “印第安人询问新酋长今年的冬天冷不冷?由于新酋长根本没有从祖先那里学到判断天气的方法,于是就让部下去收集柴火的同时,跑去打电话询问国家气象局:‘今年冬天会很糟糕吗?’气象局回答:‘看起来是这样的。’于是酋长让他的人民收集更多的柴火。一周后,他再次致电气象局:‘你确定今年冬天很冷吗?’对方回答:‘我告诉你,今年将是历史上最冷的冬天。’酋长又问:‘你怎么知道?’对方回答:‘因为印第安人正疯狂地收集柴火!’” 有几个领导听了茅教授的笑话,忍不住想笑,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就竭力忍住。 “你们有没有走出过这间屋子?有没有实地考察过你们口中那些数据的可信性?为什么我们现在的天气预报被网友戏称为‘笑话’?一个是因为咱们的基础设施陈旧,跟不上时代需要,再一个就是有你们这群所谓的专家教授,一个个除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到处发表东拼西凑来的所谓的论文,真正沉下心来搞研究的有几个人?要是你们这群人能预报准了,那才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王教授的话,让在座的几位专家和市气象局的领导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让人意想不到都是,竟然无一人出头反驳。 何义勇问市气象局的詹局长: “詹局长,你怎么看?” 詹局长面露难色,不过还是鼓足了勇气道: “我相信省、市专家组的共同给出的结论,但茅教授是全国知名的气象专家,他的意见也不容忽视,极具参考价值。”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何义勇扭头又问梁栋: “梁书记怎么看?” 梁栋不禁在心中腹诽道:人我都给你带来了,这还需要问吗? “何书记,我个人更倾向于茅教授的意见,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提前着手准备疏散撤离整个市区临河一带的所有百姓了。”梁栋回答道。 梁栋这话一出,何义勇沉默了。 撤离与不撤离,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一旦撤离之后,洪水要是没来,担责任的是他这个市委书记。 如果不撤离,洪水要是来了,担责任的还是他这个市委书记。 对于何义勇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何书记,陆市长,如果咱们选择不撤离,一旦洪水来了,那就不是淹死一个两个人的事,这样的责任,谁都担负不起。如果这样的事情真要发生的话,在场各位都将沦为淮州的罪人!要是咱们选择撤离而洪水没来,顶多也就是受个处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需要考虑的。”梁栋又对何义勇道。 何义勇还是拿不定主意,就看了看陆知行。 以陆知行对梁栋的了解,在这样的问题上,他是不会乱来的,就对何义勇道: “何书记,我觉得咱们在场的常委可以集体表决一下,然后把表决的结果上报省委……” 陆知行的办法等于把责任平摊到所有常委头上,何义勇当然是极力赞成的,但其它常委的态度就有些分歧了。 接替梁栋的新任市委副书记曾宪磊第一个反驳道: “陆市长,不是我不愿意担这个责任,专家讲得那些东西,我听着就头大,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这让我如何做出合理的判断?所以,如果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选择保留意见。” 曾宪磊这么一说,当即又有几个常委表达了类似的意见,不肯跟着何义勇当这个冤大头。 陆知行其实也很犹豫,他调离淮州的事情早就定了下来,只是省里一直没有确定继任者人选,这个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要是在这个时候背个处分,他能不能离开淮州还两说。 南岗市是岭西省第一人口大市,到那里当几年书记,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混个副省级,还是很有保障的。 所以说,他也不想掺和这件事。 但是,他是一市之长,就算何义勇不表态,他也得带头把这件事揽下来。 何义勇这会儿也是昏了头,其实根本就轮不着他冲在最前面,因为这一块儿本来就该由陆知行负责。 陆知行去南岗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他就有意无意的在逐步放权,而何义勇则趁机把很多权力抓到了手中。 谨慎起见,陆知行还是问了梁栋一句: “梁书记,你为什么不信权威的气象部门的结论,而选择相信一个退休的老头子呢?你有什么能够令人信服的依据吗?” “我没有什么能够令人信服的依据,全凭自己的自觉!”梁栋实事求是地说。 “儿戏,简直儿戏!”曾宪磊有些生气地说,“事关重大,仅凭一个自觉,就想来左右咱们市政府的决策,简直太儿戏了!” “曾书记,市里怎么抉择,是你们这些领导的事情,我只负责把我的意见给你们做个参考。可你身为一个副书记,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说自己听不懂专家的话,那么很好,既然你听不懂,能不能请你把嘴也闭上?” 自从梁栋在淮州啤酒厂的收购过程中,让曾宪磊损失惨重,这家伙就一直怀恨在心,从来都没放弃跟他使绊子,所以,对曾宪磊,梁栋也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你!” 曾宪磊指着梁栋,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一个领导干部,基本的担当还是要有的。如果有好处就上,有责任就推,这样的领导干部还有什么脸面占着茅坑不拉屎?” 都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人的嘴脸梁栋是再也看不过去了,说的话也极为难听。 何义勇知道梁栋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但他还是很感激地看了梁栋一眼,然后道: “我建议,下面就撤不撤离临河老百姓的问题,常委会进行表决,表决过程和结果记录下来,一并交到省委定夺!” 第590章 替我跟她道个歉 曾宪磊憋屈的要死,最后还是投了赞成票,淮州市委全体常委全票通过动员临河百姓撤离的决议,并上报省委。 省委十分重视,省委书记苏怀山、省长岳藉以及其他相关领导,当即同淮州市委防汛指挥部取得联系,召开了电视电话会议。 省气象局李局长特意在视频中提出要见茅鸿星教授,淮州这边连忙派人把茅教授请到了指挥部。 李局长见到茅鸿星之后,十分谦恭地说: “老师,这件事不是开玩笑,你可不能把那些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茅教授在视频中指着李局长道: “小李子,不要以为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就不会骂你,你说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把一个气象系统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连最基本科学精神都不讲了。你看看你们培养的所谓的专家都是什么货色?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有一个像是搞气象的人吗?国家每年都会给气象系统拨有专款,可那些专款具体用到了哪些地方?你们今天立个项,明天搞个课题,论文一篇一篇的发表,成果一项一项的拿,可真正有用的又有几个?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的结论,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科学,对得起百姓!” 茅教授说完,旁若无人地离开了指挥部,什么省委书记、市委书记,在他眼里好像都不存在一般。 只是,等他出了指挥部的门后,又折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梁栋道: “小子,王庚寅那老家伙早就跟我吹嘘过你,现在看来,他没有说大话。你,在这些人里面,还算不错。” 茅教授没头没尾地说完这一句,就真的离开了。 苏怀山问省气象台李局长: “茅教授是什么人?” “他是咱们国家气象方面的权威,中科院院士。”李局长回答道。 “这么一个国宝级的人物,怎么会在咱们岭西下面的气象局?”苏怀山又问。 李局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茅教授是个搞研究的人,他们这样的人通常脾气都比较古怪,他自己要求到县里去,我也只能依着他。” “他是你的老师?” 李局长点点头: “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 “你认为他的结论可不可信?” “苏书记,如果你要问我个人的意见,我是绝对相信茅教授的。” “也就是说,连你这个气象局的局长都不相信你们自己的结论?” 李局长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怀山的问题。 这个场合不是讨论气象系统问题的时候,所以苏怀山也没有再继续为难李局长,转而对淮州一班人马道: “何书记,你们能够顶住压力,不怕担责,实事求是的把问题反映上来,这一点值得肯定。接下来,你们就参考茅教授的预报,布置下去吧。不管怎么说,生命高于一切。零伤亡,是省委对你们的唯一要求!” 何义勇有些激动地回答道: “苏书记放心,我们淮州一班人马,一定不折不扣执行省委指示,保证连夜疏散撤离不安全地带所有百姓,如果因洪水造成一个人伤亡,我何义勇主动到省里请求处分!” 得到了省里的充分肯定后,何义勇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条条命令发布了出去,市里主要领导划分区域,分头行动。 待大家都领命而去之后,何义勇见梁栋站着没动,就诧异地问: “梁书记,你不用回去布置你们槐安那边的工作吗?” “槐安那边不用担心,我早已做好动员了,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槐安动起来。” “那你还站在这里?” 梁栋走到指挥部的沙盘,指着淮州市南边的大片山区,对何义勇道: “何书记你看,这道山脉是咱们淮州市跟楚江省麻州市的分水岭,你再看卫星云图,暴雨区域主要就集中在这一大片。咱们这边有汛情,麻州那边同样有汛情,我怕麻州那边跟之前的咱们一样,也受气象局预报的误导,而麻痹大意……” 何义勇听明白了梁栋的意思,有些为难地说: “咱们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宽了?万一茅教授判断有误,咱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我觉得还是把这个情况知会一下麻州那边吧,毕竟人命关天的事。” 何义勇想了想,对梁栋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还是把你的担心汇报给省里,由省里联系楚江省委,然后再由楚江省委给麻州市下命令?” 梁栋摇摇头: “如果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咱们的意见都有可能到不了麻州那边。我觉得,咱们还是直接联系麻州那边,陈明利害,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何义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这个电话我来打,具体内容你和他们王书记讲。” 何义勇很快就拨通了麻州市委书记王犇的电话,寒暄两句,就把手机递给了梁栋: “你好,王书记,我是淮州的梁栋。” “梁组长,你好,你好!” “王书记,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槐安气象局这边有个茅鸿星教授,他是中科院院士,一直在这边做学术研究。这一次,他预报的结果,跟气象局官方预报出入很大,我们已经说服了岭西省委,在我们淮州市,动员群众撤离危险地带。你看你们麻州跟我们接壤,你们是不是也考虑一下这个情况?” 王犇听了梁栋的话,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道: “谢谢梁组长,你的意见我们会充分考虑的,我们这就组织专家,重新论证一下你们提供的情况。” “王书记,水火无情,我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茅教授的结论。” 梁栋的话让王犇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你当过巡视组组长,但你现在不是已经被组长库除名了吗? 即便你是淮州市委常委,可你比我毕竟还是低了一级,你有什么权力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就算是你们市委书记何义勇,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吧? 王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敷衍道: “梁组长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挂断电话之后,梁栋再次走到沙盘前,凝视着沙盘地形,沉默许久。 “何书记,你觉得王书记会不会听咱们的意见?”梁栋突然问何义勇。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以官方消息为准,这样的话,即便是出了问题,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何义勇难道实事求是了一回。 “也就是说,王书记大概率不会拿咱们的话当回事了?”梁栋道。 何义勇点点头。 梁栋转身就要走,却被何义勇拦住: “你要去干什么?” 梁栋转过身,指着沙盘上麻洲市的红星县: “你看看这个红星县县城,如果突发汛情,这里必定首当其冲!” “你要去红星县?” 梁栋点点头。 “你去了能有什么用?他们县里的领导会听你的?” “尽人事,听天命,不努力一把,我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可是,外面下这么大雨,你们要从这里去红星县,就要冒雨穿过几十里的山路,其中很多路段,一旦下起暴雨,就是落石和泥石流高发区,这一去,危险重重啊。”连何义勇都不禁替梁栋担心了起来。 梁栋笑了笑: “如果我要是死在了路上,将来你要是见到何叶,替我跟她道个歉。” 第591章 两个疯子 雨夜山路 何义勇目送着梁栋走出指挥部,一时竟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也好像做错了什么。 要是他没有那么多想法,要是他没有泄露爷爷去世的消息,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局面呢? 何义勇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何家所有人都不待见他,魏家和钱家对他也只是看重他的价值。 要不是他还担任着淮州市委书记,恐怕他们早就不带他玩儿了。 他们给他画的那张大饼,他自己心里都觉得没谱。 外人终究还是不如自家人靠得住啊! 二叔和爷爷就算再看不上他,关键时刻还是愿意拉他一把。 可魏家和钱家呢? 恐怕很难说。 …… 梁栋出了指挥部,看到周鹏正在走廊里抽烟,就走过去,直言不讳地对他道: “鹏哥,我想连夜去一趟红星县,雨这么大,估计路上不怎么好走,你就不要去了吧,车我自己能开。” 周鹏捣了梁栋一拳,力道不小,捣得梁栋连退两步。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会陪着到底!” 梁栋站稳后,笑了笑: “鹏哥,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没必要陪我冒这个险。” 周鹏鄙夷道: “就你那驾驶技术,连夜赶几十里山路,你要不把车开到山沟里,我‘周’字反着写!” 梁栋没有再说话,走过来拍了拍周鹏的肩膀: “给葭姐打个电话吧。” 说完,他自己走到一边,给岳菲打了个电话: “老婆,孩子睡了吗?” “早就睡了。这么晚咋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我要连夜去一趟红星县,跟你说一声。” 岳菲本来睡得好好的,听梁栋这么一说,一下子坐了起来,哭着道: “你疯了吗?下这么大雨,从淮州到红星是什么个路况你心里没个谱儿?” “事关整个县城老百姓的安危,顾不得这么多了。” “梁栋!你混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孩子怎么办?” “对不起,老婆,替我亲亲孩子。” 梁栋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看到周鹏还在跟何葭说个没完,俩人好像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就又拨了一个电话: “苏菲,睡了吗?” “已经睡了,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句话。” 梁栋的声音很平静,但苏菲还是听出了问题,坐起来问道: “梁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说句话,替我亲一下孩子。” “梁栋,你别吓我,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 “真没事儿,你别瞎想,赶紧睡吧,再见!” 梁栋挂断苏菲的电话,想了想,又跟母亲打了一个: “妈,睡了吗?” “这都几点了,肯定睡了啊。” “我爸也睡了吗?” “你听,他还在打呼噜呢。” “你起来看一眼岳菲那屋,看她们娘儿俩睡了吗?” “大半夜的,打电话就说这个呀!” 母亲齐红梅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提拉着鞋,走出了卧室。 岳菲生了小鸿涛之后,她们娘儿俩就住在了她买的那套房子,齐红梅夫妇为了照顾她们娘儿俩,也搬了过来。 “梁栋!”齐红梅听到岳菲的哭声之后,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很严厉地斥责道,“你是不是跟鸿涛他妈吵架了?” “没有,没有,就是刚才跟她说了个事儿,把她惹哭了。”梁栋解释道。 “臭小子,是不是她知道了苏家那丫头的事儿?”齐红梅自行脑补道。 “这都哪跟哪儿啊,你就别添乱了。” “啊?这么说,除了她们几个,你又招惹别的女人了?” “妈!你儿子是那号人吗?” “你个臭小子,惹下的风流债还少吗?” “……”梁栋无言以对了。 梁栋知道跟母亲解释不清,安慰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他这会儿只是想听听母亲的声音,还不想让她担心,就没有跟她说实话。 周鹏那边也安抚完了何葭,俩人对视一眼,走了出去,跑进车里,两道光柱在大院里扫射半圈,驶出了大门,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从淮州市到红星县城,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公里,但山路崎岖,弯弯绕绕,实际路程至少要增加一倍。 梁栋他们刚驶出市区,就要穿过小清河上的一座桥,河里波涛汹涌,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十几分钟后,汽车进了山,四车道的公路,也变成了两车道,而且大多都是沿着山体开凿而成,一侧是陡峭的山坡,一侧是幽深的悬崖。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时不时还会遇到挡在路中间的落石,绕不过去的时候,就得俩人一起下车,把落石移开。 一个多小时后,周鹏突然把车停了下来,下车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况。 “什么情况?”等周鹏回到车上后,梁栋问了一句。 “前面要经过一段山崖,我担心随时会有落石,咱们得加速冲过去,你先坐稳了。” 周鹏说完,启动汽车,一把油门儿,冲了出去。 汽车刚走几百米,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轰隆声,梁栋回头一看,看到一块儿巨石落在了路中间。 要是车被那巨石砸中…… 梁栋吓出一身冷汗,没敢继续往下想。 要是他们晚过来一步,恐怕今晚的计划也将落空,因为那块儿巨石就堵在山路正中,汽车根本就不可能开得过来。 几十里的山路,他们遇到了不止一次类似的危险,有一次车顶上甚至直接被一块石头砸中,还好,那块儿石头不是很大,只把车顶砸出了一个大坑。 凌晨一点左右,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梁栋和周鹏终于赶到了红星县城。 俩人找到了县政府,通过值班人员,联系到了县委书记邵文军和县长单云。 好在俩人这会儿也都守在防汛指挥部,梁栋和周鹏便直接驱车赶往了那里。 汽车直接停在了指挥部门口,邵文军和单云已经守在门口了。 见到汽车上被砸出的大坑小坑,二人十分震惊,觉得眼前这俩人肯定是疯了,连命都不要了! 第592章 官帽子最重要 红星县委书记邵文军很有领导派头,差不多有四尺的腰围,一条特制的黑色西裤,几乎提到了胸口位置,使得短袖衬衫七颗扣子只露出了三颗。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县长单云却保持了极好的身材。 眼前这位邵书记给梁栋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这让他不由得又忧心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有天大的难题,也得说服他们抓紧时间撤离危险地带的老百姓。 梁栋上前几步,握住邵文军的手,满脸堆笑道: “你好,邵书记,我是槐安县的梁栋,不请自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 “你好,你好,能见到梁书记真人,真是三生有幸啊。”邵文军很客气,跟梁栋握完手,又指着旁边的单云道,“这位是我们红星的美女县长单云,单县长。” 邵文军在介绍单云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包含了不少意思。 梁栋连忙又跟单云握了握手,寒暄了两句。 邵文军指了指那辆红旗: “你们连夜从淮州过来的?” “跟你们一样,来之前我也在防汛指挥部里。”梁栋说着,又问道,“不知道你们市委王书记有没有给你们下达过疏散撤离洪区百姓的指示?” “王书记倒是跟我们提过你们那边的意见,不过,他只是让我们注意观察天气变化,准备好应急预案,并未下达过任何疏散撤离的指示。”邵文军眯着眼睛回答道。 “邵书记,还是请梁书记到里面说话吧,堵着个门口像个啥?”单云微笑着建议道。 邵文军拍了一下他那亮晃晃的脑门儿: “瞧我这脑子,幸亏有单县长提醒。梁书记,咱们里面请!” 梁栋没有再跟他客套,跟着他们走进了指挥部。 他们指挥部里也有一个沙盘,梁栋便直接走到沙盘旁,指着沙盘道: “邵书记你看,这一大片山区,要是遇到暴雨,水就会集中到这条河,而你们红星县城又正好毗邻这条河,大半个县城都处于洪区。我们槐安气象局有一位老教授,叫茅鸿星,是中科院院士,也是咱们国家气象方面的权威,他预测在未来几天,将会有持续的强降雨,而且降雨量都将超过今天。也就是说,我们这一代,必将爆发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我们淮州那边已经在着手疏散百姓了,我连夜赶过来的目的,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也赶紧着手准备吧。” 邵文军笑道: “梁书记,疏散百姓不是儿戏,万一那个什么教授预测有误,老百姓是要骂娘的,上面是要追责的。” “邵书记,我们岭西从省里到市里,再到我们县里,都一致认可了茅教授的意见,难道我们都是在儿戏?”梁栋反问道。 “梁书记,”邵文军明显有些不悦,“你们岭西怎么做,那是你们岭西的事儿,这里是红星,属于楚江省麻州市,不属于你们岭西,更不属于你们淮州。” 邵文军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何义勇亲自来了都没有用,何况他梁栋? “咱们身处这个位置,就要为全县的老百姓负责。万一茅教授的预测是准确的,等洪水来了,就一切都晚了!到时候,就不是淹死一个两个人的事情了。我请问邵书记,这个责任你能负得起吗?”梁栋满脸严肃地说。 “梁书记,连你都说是‘万一’了,那我请问,他一个老头子,能抵得过这么多的专家?要是真有那种可能,咱们的气象部门不成了一个摆设?”邵文军不屑地说。 梁栋指着门口,提高嗓门道: “邵书记,这大半夜的,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跟你们开个玩笑?你可以叫人查一查茅教授的底细,看看他在气象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一旁的单云见两位书记越说越僵,就调解道: “二位书记,听我说一句,咱们都是站在公家的立场,没必伤了和气,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 单云一开口,邵文军和梁栋果然都不开口了。 “邵书记,梁书记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的车是什么个情况你我也看到了,他说是冒着生命危险跑这一趟,绝对没有夸大其词。”单云先说完邵文军,又对梁栋道,“梁书记,你也得理解我们,我们上面还有市委和省委,上面的领导没有指示,我们也不好擅作决定。” “你们决定不了,就上报给麻州市委啊。”梁栋道。 “我们刚跟市防汛指挥部通过话,他们的意见就是刚才邵书记跟你说的。”单云两手一摊。 “那就再联系他们!”梁栋不容置疑地说。 在红星,邵文军才是权威,他怎能容得一个外人在这里发号施令,就阴着脸道: “这里是红星,不是槐安!” 梁栋不想再跟这个冥顽不化的家伙废话,就指着他道: “邵书记,你要是怕担责任,这个锅就由我来背,你只需联系上你们市委王书记就行了,剩下的我来跟他沟通。” 邵文军冷笑一声: “你来背锅?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请问这个锅你怎么来背?出了事,你拍拍屁股走人,所有的责任还不是落在我头上?” “一头是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一头是你的官帽子,为了你的官帽子,你竟然直接无视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身为一个县委书记,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你觉得自己还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吗?”梁栋对这个邵书记已经失望透顶,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放肆!”邵文军闻言大怒,指着梁栋道,“远到是客,我笑脸相迎,你却如此出言不逊,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轰出去?别以为你当过几天zy巡视组组长,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我告诉你,这里是红星,不是你们槐安,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发号施令!” 多说无益,梁栋知道他跟邵文军无法沟通,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县长单云身上,直接无视邵文军,转而问单云: “单县长,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你们市委王书记吗?” 第593章 如出一辙的威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的确是个好东西。 但很多时候,按规矩办事,反而会把事情给办砸了。 梁栋跨省来到红星县,本身就不合规矩,邵文军不听他的,也完全符合规矩。 何义勇给麻州市委书记王犇打了电话,王犇也相信何义勇不会信口开河,但他仍旧不愿意下达那个命令,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规矩’二字? 诸如王犇、邵文军之流,有官方天气预报在那儿摆着,到时候万一发了洪水,与他们何干? 他们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定,一切都在规则内行事,即便发生了天灾,他们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甚至有的领导还巴不得出事。 不出事,他们又怎么会有立功的机会? 梁栋正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连夜赶来了红星县。 果然,从王犇到邵文军,这边的市、县两级领导根本就没把何义勇的电话当回事儿。 …… 单云看了一眼邵文军,邵文军板着脸道: “单县长,王书记的意见你应该清楚,你要是给他打这个电话,后果你应该清楚。” 邵文军没有危言耸听,领导已经拍板的事情,你还要重新拿来做文章,这不等于在打领导的脸吗? 很多时候,领导在下属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其实已经在心里偷偷给你记下了这笔账,说不定将来那件事就会加倍偿还于你。 当领导的,十个就有九个半都是小心眼儿,特容易记仇。 好比一个单位领导家里办红白喜事,整个单位的人基本都会随礼,对于那些随礼的人,领导肯定记不住,对于没随礼的人,领导一定会记得很清楚! 听了邵文军的话,单云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算用私人电话跟市领导联系。 邵文军伸手按住了单云准备拨号的那只手: “单县长,你这是故意给我找难看吗?” 单云脸色也跟着寒了下来: “邵书记,如果你不想更难看的话,请你放开手!” “单云,我提醒你,你这么做,一定会得罪王书记的。”邵文军脸色十分难看,不过还是试图阻止单云。 “我怎么做,与你何干?”单云面色不善地说。 “单云,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明白,我不希望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单云冷笑一声: “邵书记,我谢谢你了!” 说完,毅然拨出了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开着免提接通了。 “王书记,我是单云。” “哦,是小单啊,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王书记,是这样,槐安县委梁书记现在在我们这里,他有事情跟你汇报。” “那行,你把电话给他吧。” 单云把手机递给梁栋。 “王书记好,我是槐安的梁栋,今天不请自来,实在是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来啊。” “你好,你好,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王书记,几个小时前咱们通过电话的,具体情况我已经给您做过汇报了,你看……” 王犇不等梁栋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梁组长,情况我都了解了,而且也向我们省、市各级气象部门了解了情况,所有专家一致认为你说的那种情况纯属无稽之谈,所以,这个事情咱们就不要浪费口舌了。” “王书记,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梁栋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好吧,你说!”梁栋毕竟当过zy巡视组组长,王犇也感觉不好把他得罪得太死。 “王书记,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茅教授的结论,就是怕担责任。但是,咱们摸摸良心,如果仅仅是为了怕担责任,就放任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良心上过得去吗?退一步来讲,即便您下达了疏散撤离命令,洪水又没来,对你来说,大不了被领导问责,做最坏的打算,也无外乎是降职处理罢了。可是,如果一旦发生了洪水,咱们又没有做任何准备,其后果有多严重,就不用我多说了。到时候,咱们所有人都将是历史的罪人!”梁栋声色俱厉地说。 然而,即便梁栋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王犇在稍作思虑后,还是婉拒道: “梁组长,一个退休老头子的一面之词,能有多少可信度?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老头子而质疑各级专家的权威预报呢?如果我要真听了你的,丢了乌纱帽事小,关键是我还会成为整个官场的笑话!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 “王书记,不是我威胁你,如果你还继续坚持不下达指示,我会立刻将此事捅到燕京,政务院办公厅孟主任、国家监委闻主任、z纪委宫副部长、z组部许部长的电话都在我手机里存着,我随时都能跟他们取得联系。如果因为你的不作为而造成人员伤亡,后果你自己掂量!” 合不合规矩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说服王犇。 王犇知道梁栋连续报出的几个人不是胡乱瞎编,也知道真要是被梁栋捅上去,然后再出事会是个什么结果。 如果伤亡人数太多,别说撤职了,坐牢都有可能。 如果事先不知道茅教授的预测,他王犇不会有任何责任。 如果事先知道,却没当回事儿,那性质就变了。 王犇听说过梁栋的绰号,知道这家伙难缠,就换了一副商量的语气道: “梁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请示一下我们省里,怎么样?” “王书记,时间不等人,水情更不等人,我希望你还是提高一下效率,别让我等太久了。” “一定,一定。” 王犇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就联系了楚江省的主要领导。 谁知他电话刚打过去,楚江省委书记柏霖就对他说: “我正准备联系你,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柏书记找我有事?” “还是你先说你的事吧。” “是这样……” 王犇就把梁栋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啊?梁栋那小子去你们麻州了?” “他连夜走山路来的。” “下这么大雨,走山路应该很危险,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吧。” “谁说不是呢。” “我要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苏怀山给我打电话了,老家伙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捅到燕京去。”柏霖笑着说。 “啊?梁栋也是这么威胁我的。” “呵呵,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啊。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咱们不妨就给人家这个面子,动员起来,启动应急方案,疏散撤离洪区所有百姓!”柏霖命令道。 第594章 主动请缨 梁栋在跟苏菲打了个电话之后,苏菲哪里还能睡得着?当即给岳菲打电话,问明了情况之后,又开始缠着苏怀山,让他帮忙。 苏怀山为难道: “官场上,最忌讳手伸得太长,我一个岭西的省委书记,怎么好去管楚江的事?你都说了,他们市里的何书记已经知会了麻州市委书记,我再联系他们省委书记,纯属多余。要是他们书记知道何义勇已经联系了麻州那边,人家能会不多想?再说了,我跟楚江的柏书记本身就是竞争关系,你以为他会听我的?” “爸,梁栋已经在去楚江的路上了,下这么大雨,夜里走山路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梁栋他这就是在玩儿命,你以为他图个啥?还不是担心那边的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他担心的是那些洪区老百姓的安危!”苏菲在电话里朝她父亲吼道。 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苏菲敢这么吼苏怀山,估计也只有苏菲吼他,他才一点儿都不生气。 苏菲的话,让苏怀山沉默了好一会儿。 到了他这个级别,每做出一个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柏霖跟魏家走的很近,是靠着魏家才提拔起来的。 苏怀山现在跟魏家渐行渐远,他们就成了典型的竞争关系。 苏怀山明年才满六十周岁,按规定,正部级退休年龄是六十五岁,到时候满足要求的话,还能再干三年,干到六十八岁。 要说苏怀山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苏家虽然也是传统家族,但跟何家不一样,一直都没在燕京发展,哪怕去 了一个苏夔,也只是在zy部委一个很不起眼的部门任职。 所以,从理论上讲,苏家不是燕京大家族,就不会受到禁令影响。 而柏霖才五十露头,属于省委书记中的少壮派,年龄上比苏怀山更占优势。 柏霖既然是魏家那条线上的,对苏怀山肯定是提防有加,又怎么可能听他苏怀山的呢? 然而,苏菲说的也没错,梁栋能为了老百姓,连命都不要了,他苏怀山为什么就不能热血一把呢? “你在家老实待着,我这就联系楚江的柏书记。”苏怀山给女儿吃了颗定心丸,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苏菲知道父亲在她这里从来不说谎话,就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梁栋,谁知,连打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算时间,这会儿梁栋应该还在山里,应该是没有信号。 …… 梁栋接到苏怀山电话的时候,麻州市委的指示已经下来了。 等他跟苏怀山汇报完情况,才发现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刚才一直在跟邵文军斗智斗勇,根本就没顾得上手机‘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梁栋走到一边,编辑了一个短信,群发给苏菲、岳菲,以及市里几个给他打过电话的领导,报了个平安,然后就给魏江南、彭秋梧、程纪斌等人一一打去了电话,布置了槐安那边的工作。 安排好之后,梁栋又走到邵文军和单云身旁,眼看着他们安排人手,布置工作。 等整个红星县委、县政府也行动起来之后,梁栋对邵、单二位道: “二位领导,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邵文军看了梁栋一眼,没有说话,单云微笑着开口道: “梁书记,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家都忙得连轴转,恨不得一个人掰两半儿用,就没时间招待你了。指挥部后面有休息室,不如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那里条件有些简陋,还请你多担待一些。” “算了,反正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我就不休息了。”梁栋道。 邵文军又看了一眼梁栋,不阴不阳地说: “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跟单县长去大坝上守着。刚刚大坝传过来消息了,说这会儿水位上涨很快。” 单云摇了摇头,走到里面去,拿出一件雨衣穿在了身上,然后对邵文军道: “邵书记,你就在这里坐镇,大坝交给我了。” 单云说完就要往外走,梁栋连忙道: “单县长等等,我和我的司机一起跟你去。” 单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 “这样也好,我看你们开来的是一辆越野车,我们这边没有越野车,就坐你的车去吧。” 梁栋跟着单云走出指挥部,叫上周鹏,开着那辆红旗,根据单云指的路,钻进了雨幕里。 “横穿我们县城的这条河叫白水河,发源于你们槐安的九龙山。这条河还有个名字叫界河,就是‘楚河汉界’的那个界字,意思是黄淮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分界线。整条河北高南低,最后经由汉江市,流入长江。在白水河进入我们红星县城的地方,有一座大坝,修建于七十年代,那座大坝每年都是我们防汛重点关照的地方。咱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大坝。”单云在车里向梁栋介绍道。 梁栋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这雨一直都没有要停的意思,照这个下法,水位肯定还会继续上涨,不知道你们那个大坝已经提前做好预案了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的大坝有好几套成熟的预案,一旦水位超过警戒线,就会启动第一套预案,然后预案等级依次提升。”单云回答道。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更加极端的情况?”梁栋问。 “极端情况?多极端?能比九八洪水还要极端?”单云反问。 “万一这种情况要是发生了呢?茅教授可是说过了,咱们这次遇到的天气情况,那可是百年一遇的!”梁栋很严肃地说。 单云想了想,回答道: “最极端的情况,就是炸坝!” “炸坝?”梁栋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大坝把所有闸门全开,仍旧泄不及,我们就只好在事先预埋好炸药的地点,炸出一个口子。这样可以防止整个大坝发生崩堤的危险。”单云回答道。 “历史上有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梁栋问。 “当时设计大坝的时候,肯定也要考虑到极端天气情况的,可是,大坝自竣工之日起,还从未发生过这种险情。当然,历史上,也曾考虑过好几次炸坝,不过后来的都挺过来了。”单云说着,伸着头朝前面看了一眼,“前面就是大坝,我们到了。” 第595章 形势危急 梁栋和单云穿着雨衣下了车,然后走进了大坝旁边的一个值班室。 值班室里有七八个人,正在那里天南海北地侃着。 单云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满面怒容。 一个人认出了单云,讪笑着打招呼道: “单县长,您怎么亲自来这儿了?” “我不来能行吗?你们这群人这会儿应该在哪儿?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吗?”单云说着,指向县城方向,“城区十几万人的安危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工作的吗?说说你们,一年到头,守着这个大坝,用得着你们的时候该有几天?” “单县长,我们刚才已经巡过一圈了,这才刚歇了一会儿,就被您给赶上了……”认出单云的那个人解释道。 “我不想听你们任何辩解,这会儿你们应该待在大坝上,随时检查大坝各项指标,而不是围在这里侃大山!” 单云越说越生气,那群人见单云发了火儿,没一个敢吱声的。 “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到你们各自的岗位?” 单云又吼了一句,那几个人才各自穿上雨衣,拿着强光手电和工具走了出去。 那个认出单云的人没走,单云问他道: “你是他们领导?” “我是红星大坝管理处的主任张海兵。”那人回答道。 “张主任,不久前你们已经向防汛指挥部汇报过一次大坝的情况,说水位上涨的很快。我想问你,既然水位上涨的很快,为什么还没有引起你们足够的重视?”单云问道。 “单县长,这场雨虽然下得很大,可天气预报不是说了吗,明天就没雨了。反正现在还没有到达警戒水位,我们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儿。”那个张主任回答道。 “难道指挥部没有给你们来电话?没有通报防汛的最新精神?” “这个,这个……”张主任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接到电话?”单云又问了一句。 “接是接到了,不过……” “既然接到了,为什么不提前做好准备?” “单县长,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经历了连续干旱,大坝几乎都见底了。我们也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想趁这次大雨,先让水位达到正常蓄水位,然后在根据情况做出调整。”张主任解释说。 “胡闹!”单云怒道,“防汛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命令,你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赶紧让人开闸泄洪!” “可是,咱们还肩负着整个县城吃水的问题……” “别可是了,”单云道,“我告诉你,未来几天,大雨不但不会停,而且还会越下越大,你们能保证了大坝安全,就是大功一件!” 就在这时,一个大坝工作人员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张,张所长,你快去看看,这会儿水位上涨得有些异常啊!” 张所长一听,连忙拿起雨衣,跟着那个人跑了出去。 单云、梁栋和后面跟进来的周鹏一起跟着跑了出去。 一群人上了坝基后,看到大坝上游的山里一道道闪电,仿佛撕裂了整个夜空,那里的雨,好像下得比这边更大。 大坝有专业的水文监测系统,但习惯上,大家还是更侧重于人工监测。 一行人到了水文监测站后,一个守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有些惊慌地说: “张主任,你看,这才几分钟,水位就上涨了七八厘米,照这个速度,一小时就能上涨六十到八十厘米。如果要保持这个上涨速度,不用到天亮,水位就能超过警戒线。”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开闸泄洪啊!”张主任吼道。 “开闸泄洪还要请示水利局的领导吗?”那人问道。 张主任扭头看了一眼单县长,单县长命令道: “赶紧开闸泄洪吧,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单县长都说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行动啊?”张主任催促道。 一群人再次回到大坝时,闸门已经打开,震耳欲聋的泄洪声,老远都能听到。 单云指着泄洪口问张主任: “张主任,八个闸门,为什么只打开四个?” 张主任解释道: “单县长,如果咱们一次性打开所有闸门,下游恐怕承受不住啊。咱们每次开闸泄洪,还要通知一下下游单位的。” 单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单云她们在大坝上待了一会儿,回到值班室。 梁栋对单云道: “单县长,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你也看到了,这么重要的防汛单位都能不把你们指挥部的话当回事,其它单位也情况堪忧啊。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话你也听说了,如果不泄洪,要不到天亮,就会到达警戒水位。可是,你再看看山里打雷的情况,那边肯定下得更大,我怀疑情况会更糟糕。” 单云扭过头,问旁边的张主任: “如果把所有闸门都打开,会出现什么情况?” “现在咱们县城已经形成内涝了,要是全部开闸的话,河水肯定会漫过河堤,县城的低洼地带肯定遭殃。”张主任回答道。 “就目前情况来看,大坝还能坚持多久?”单云又问。 “如果情况不继续恶化,应该可以坚持三四个小时,如果情况恶化,水位上涨再快一些的话,”张主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我也不敢保证。” “你就大胆的估计一下。”单云鼓励道。 “就如刚才这个同志所言,要是再极端一些,能坚持两个小时就不错了。”张主任回答道。 单云拿起电话,给邵文军打了一个,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最后补充道: “邵书记,你坐镇指挥部,有必要再给所有下去的包片领导打个电话,让所有人务必重视起来。尤其是负责洪区疏散撤离的那些人,一定要保证把所有人撤离到安全地带。” 就在这时,张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后,结结巴巴地对单云道: “单县长,情况比咱们所有人想的都要糟糕!” “有多糟糕,说具体点儿!” “那边刚刚打过来电话,现在水位上涨的比刚才又快了一倍,即便咱们把所有闸门都打开,大坝也坚持不了多久!” 第596章 两个杀手 泄洪口 单云他们再次登上大坝的时候,水位已经比刚才上涨了不少。 单云询问了洪区群众疏散的进度,都表示至少还要三个小时。 “张主任,如果咱们现在八扇闸门全开,会出现什么情况?”单云冒着雨,大声询问张主任。。 “洪水会越过河堤,冲入城区,加剧城区内涝的程度。”张主任回答道。 “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这个不好说,那些低洼地带肯定会被洪水淹没,而且很多突发状况也不是我们能够预估的。但是,一旦决堤,整个红星县城都将被洪水淹没,老百姓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单云想了想毅然决定道: “那就把所有闸门全部打开,全力泄洪!” 张主任也知道形势紧迫,就赶紧跑过去布置。 没过多久,八扇闸门全部打开,滔天水柱激射而出,轰隆隆的水流声,让人人都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两辆军用卡车开了过来,几十个穿着雨衣,套着橙色救生背心的战士,从车上鱼贯而出,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登上了大坝。 领头的是个中尉,见到单云她们,立刻敬了个礼,表明身份: “首长同志,红星县武警中队中尉排长盛宏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我是红星县县长单云,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具体还是听张主任的吧。” 张主任很快就给武警战士们交代了巡堤注意事项,战士们领命后,两个一组,立即开始分头行动。 等大家都各自离开后,梁栋、周鹏也自告奋勇地请求加入巡堤队伍中去。 单云虽是一个女人,但身为一个县长,这时也只能以身作则,留了下来,就跟梁栋和周鹏组成了一组。 巡堤主要巡查鼓泡、浸散、管涌、脱坡、陷坑等几项内容,不是简单的在大坝坝基上来回走动,重点还是观察坝基底部有没有上述现象发生。 过了一会儿,大坝上又来了一些志愿者。 这时候,整个红星县城都知道,大坝才是这次防汛抗洪的关键所在。 单云见大坝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就对梁栋道: “梁书记,你们就撤下去休息休息吧,你也看到了,巡堤的人够多了。” “不用,你一个女同志都能坚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哪能打退堂鼓呢?” 三人刚好巡查到泄洪口,梁栋就扒着栏杆朝下面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对面刚好走过来两个人,他的强光手电在梁栋身上照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俩人一左一右突然靠近梁栋,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奋力越过栏杆,三个人一同落入滚滚洪流之中! 几乎同一时间,梁栋身旁的周鹏也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 变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单云都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足足十几秒,才拿出手机拨给了指挥部那边的邵文军: “邵书记,不好了,梁栋书记被人拽进水里去了……” 邵文军一听这个消息,当时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 “单县长,你说什么?梁书记被人拽进水里了?” “我们正在泄洪口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梁书记的胳膊,三个人一起跳进了洪水中……” “哦对了,梁书记那个司机随后也跳了进去。”单云又补充一句。 “什么?四个人都跳洪水里去了?” “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明显是奔着梁书记来的,梁书记的司机应该是为了救人。” 邵文军差点儿没站稳,要是梁栋被人害死在红星县,他可是难辞其咎。 “你身边还有别人吗?”邵文军情绪稳定后,问了单云一句。 “现在就我一人。”单云回答道。 “你暂时先别声张,等我先反应给市里。” 邵文军挂断单云的电话,马上就打给了市委书记王犇,王犇的反应跟邵文军差不多,不过他忍不住在电话里骂了一句: “这个讨命鬼,大老远的从淮州跑到麻州,没讨到我们的命,却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王书记,他这不是意外落水,是有人要暗杀他!”邵文军提醒道。 想到梁栋的身份,王犇不禁头疼起来,就问邵文军: “目前为止,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你,我,还有单县长,目前就我们三个人知道。”邵文军压低了声音。 “这样,你先告诉单县长,暂时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恐慌。再说了,现在我们也抽调不出人手来应对这件事。”王犇同样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王犇挂断了邵文军的电话,又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楚江省委书记柏霖,柏霖给他的指示同样是暂且压下这件事,先把主要精力都放到防汛抗洪上来…… 且说梁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杀手架着,突然跌落,刚一接触水流,就被泄洪口水流那巨大的冲击力给冲飞了出去。 幸亏这冲击力够大,那两个杀手也同时被水流冲散,三个人在飞出几十米后,才先后落入水中。 泄洪口河道狭窄,水流湍急,梁栋在水流的裹挟下,根本无法施展动作,一个浪头过来,人就跟着激流被卷入水中,半天都浮不上来,偶尔露出水面,就赶紧换气。 出了泄洪口,水流平稳了许多,梁栋这才露出了水面。 不过,就在他露出水面之时,那两个杀手也跟着露出了头,看到梁栋后,就奋力朝他游了过来。 梁栋水性不错,奈何身上穿着救生背心,这虽然能够保证他不至于沉下去,却也使得他在水中失去了机动性。 那两个杀手早有准备,人家脱掉救生背心后,里面穿的霍然就是专业的蛙人装备。 梁栋也只好扯开身上的救生背心,潜入水中,憋了半天,才露头换气。 然而,那两个阴魂不散的杀手好像能预判他潜泳的路径,就在离他没几米的地方,等着他露头。 梁栋暗骂一声,只好深呼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没办法,因为映着闪电,他看到那两个杀手嘴里都衔有锋利的匕首。 第597章 噩耗 就在梁栋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刚一露头,就看到一个杀手出现在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 那个杀手伸出一只手,攥住嘴里衔着的匕首,气势汹汹地就要游向梁栋,谁知,就在准备接近梁栋的时候,整个人好像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拽入了水中。 另外一个杀手离梁栋稍远,对于这边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借着闪电的亮光,看到梁栋后,也竭力朝这边游过来。 突然,水中翻起一个浪花,紧接两只手露出水面,胡乱地拍打着水面。 那边闹出的动静惊到了那个杀手,但他也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游向梁栋,在快接近梁栋的时候,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口中衔的那边匕首。 梁栋连忙潜入水中,然而,为时已晚,那人手中的匕首一划,一下子划到了梁栋的手腕,殷红的鲜血流出后,瞬间就被水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被匕首划中后,梁栋忍不住想要尖叫,却忘了自己身处水中,连喝两大口河水后,赶紧闭紧了嘴巴。 就在那个杀手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整个人突然也被什么东西拽入了水底。 一分多钟后,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然后开始竭力喊道: “梁委员!梁栋!” 梁栋身处水中,能听到喊声,却听不清喊的是什么,憋了半天,才敢露出头。 一听是周鹏的声音,整个人差点儿没有虚脱。 周鹏连忙游到梁栋身边,拽住他,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 梁栋抬起左腕,有气无力地说: “手腕被划了一刀。” “你捂紧伤口,保持体力,我带着你游。” 周鹏对梁栋说完,一只手拽着梁栋,开始奋力朝岸边游去。 然而,水流实在太急,他还要带着梁栋,所做的努力只能是徒劳,随便来个浪头都能把二人带出老远。 “算了,你还是松开我吧,带着我,你也上不了岸。” “混账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梁栋无奈,只好闭上了嘴巴…… 天终于亮了。 大坝主体是保住了,不过在凌晨三点左右,防汛指挥部做出了炸坝泄洪的决策。 大坝被炸出了一个将近一千米的口子,倾泻而下的洪水,转眼间就让大半个红星县城以及沿河地带变成了一片泽国。 因为转移及时,截止到天亮,整个红星县未发生一例伤亡事故。 整个洪区连夜转移了二十一万百姓。 从红星县到麻洲市,再到楚江省,所有领导都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及时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及时采取措施,死亡人数恐怕将会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 届时,这一大串的领导,恐怕无一幸免。 撤职都是轻的,不判刑根本就没法向社会交代。 麻州市防汛指挥部旁边的一间休息室里,柏霖、王犇、邵文军,三位书记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坐在一起。 柏霖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柏霖看了看两位下属,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手机。 “喂,苏书记,我是老柏啊。” “柏书记,我打了几个电话,怎么都没接啊?” “我这会儿正在抗洪一线,没注意到有电话。” “我们岭西的那个梁栋是什么情况,他家属反应说,他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这个……”柏霖把心一横,实话实说道,“苏书记,梁栋同志昨天晚上主动请缨,去红星县一个大坝,巡堤的时候,和他的司机不慎双双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苏怀山有些不敢相信,“梁栋落水啦?” “他和他的司机是在泄洪口附近落的水,那个地方水流很急……”柏霖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怀山沉默了半天,缓缓道: “你们组织施救了吗?” “当时正赶上防汛抗洪的紧要关头,我们根本就抽调不出人手。天亮后,我们派人四处搜寻了。然而,为了泄洪,我们昨晚炸了那个大坝……” 柏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么大的洪水,生还的概率几乎为零。 柏霖等了半天,电话里也没传来声音,他连续呼叫了好几遍‘苏书记’都没有回应,就挂断了手机。 “到目前为止,知道那两个杀手的,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柏霖很严肃地问王犇和邵文军。 “当时在现场的,只有我们红星县县长单云。除了咱们几个,就只有她知道内情了。”邵文军回答道。 “很好,小邵通知一下那个单县长,这件事就烂到肚子里,我们对外就说梁栋和他的司机是失足落水。”柏霖对二人道。 “俩人同时落水有些说不过去吧,要不咱们就说是梁栋失足落水,他的司机是为了救人而主动跳入水中的?”王犇建议道。 “万一,”邵文军有些没有底气地问,“万一他们没有死,我们该怎么办?” 柏霖不满地看了邵文军一眼: “大坝都炸了,你觉得这么大的水,他们有生还的可能?” 邵文军讪讪地笑道: “还是柏书记考虑问题全面,是我多虑了。” …… 苏怀山手里捏着电话,任凭柏霖怎么喊,都没有回应,整个人就跟傻了一般。 对他来说,心痛倒还不至于,惋惜还是有一些的。 最让他无所适从的是该怎么跟闺女苏菲交代。 苏菲对梁栋是什么个心思,他这个当爹的可比谁都清楚。 苏怀山愣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把消息告诉岳藉,毕竟岳藉的妹妹才是梁栋明媒正娶的妻子。 岳藉听到这个消息,反应跟苏怀山就不一样了,本来站着的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岭西的两个大佬,同时面临一个难题,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瞒着也不是办法。 苏菲和岳菲几乎是同时获悉了这个噩耗。 岳菲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起身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一阵哀嚎…… 苏菲哭了一会儿,联系到了地球另一端的何叶,何叶听完她的诉说,喃喃道: “人都不在了,我还在这边图个啥?” 第598章 一个任务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何叶答应了魏东城的逼婚,刚回到家里,就有人登门拜访。 那人是中办的一个工作人员,向何叶出示了证件,表明身份之后,就带着何叶走了。 何叶以前见过首长,在何宗廷的葬礼上,还握过手,当时首长还称赞何叶是‘爱国商人’。 工作人员把何叶领进首长的办公室时,首长只是答应了一声,并未抬头,一直在伏案疾书。 工作人员引着何叶坐到沙发里,给她泡了一杯茶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已经老了。 但他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治理一个国家,方方面面,虽不至于让他事事躬身,却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日复一日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就算是一个年轻人都未必顶得住。 首长终于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揉了揉脖子后,习惯性地抓起一支烟就要点上,余光扫到坐在那里的何叶后,转过头,看了何叶一眼,放下手中的烟。 “首长,您抽吧,不用管我,以前在家里我爷爷和我爸爸也都是烟不离手,我都习惯了。”何叶连忙站起来,笑着道。 首长笑了笑,又拿起那支烟,不过没有点着。 “我们这些长期坐办公室的人,大多都离不开这个东西。”首长拿着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对了,你爱人,那个小梁,他抽不抽烟?” “首长,我们已经离婚了。”何叶回答道。 首长先是一愣,继而笑道: “婚姻只是一种形式。我听说你们都有三个孩子,他们可是你们一辈子的羁绊。小何,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首长说完,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何叶,何叶双手捧起杯子,喝了口茶,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她实在搞不懂,首长日理万机,特意抽空把他叫来,难道就是为了关心她跟梁栋的感情问题? 何叶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首长,有什么话您老尽管问。” 首长朝他摆摆手: “坐下,坐下,别紧张。” 何叶只好又重新坐下。 “小何,你和那个小梁还有没有感情?”首长很严肃地问。 何叶心里没底,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首长,我们还是深爱着彼此的。即便是我们的离婚,也是由于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 首长站了起来,走到何叶旁边的沙发,坐下去之后,扭过头对何叶道: “小何,你爷爷前半生征战沙场,战功卓着,后半生致力于国家建设,同样功不可没。他去世后,你们何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在这个过程中,小梁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我们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要考验他,磨砺他,让他置身于一种极端环境之中。包括他现在的处境,也完全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他的整体表现,我们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他在个人作风方面存在一些瑕疵。这方面,你是当事者,我们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 何叶接过话茬道: “他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也不是不能接受。我知道,像梁栋这样的优秀的人,肯定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优秀女人,与其让他迷失在万花丛中,不如适当放手,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和孩子就足够了。” 首长微微颔首: “不愧是老何家的闺女,拿得起,放得下。人生在世,不能让儿女情长耽误太多,你和小梁,你们俩都是年轻人中,最优秀的那一小撮,你们就必须担负更多的东西!” 说到这里,一脸严肃地站起来,目视着何叶,何叶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小何,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你要听仔细了。” 见何叶点头,首长就继续道: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觉得很委屈,尤其是魏家给你带来的那些委屈。但是,我们明知魏家有问题,却仍旧不能对他们采取任何措施,因为他们背后还牵扯到了境外势力。改革开放,给我们国家带来了几十年经济飞速发展,现在我们更是超越了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且与米国的差距越来越小。在这个过程中,国际上从来都不乏把我们视作威胁的势力。合作与竞争是永恒的话题,全球化是大势所趋,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不和谐的声音总会存在。尤其是那些台面之下的争端,更有愈演愈烈之势。从世界范围来看,国与国之间跟咱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发达国家就像是既得利益阶层,咱们这些发展中国家就像是普罗大众,你说你想打破现有国际秩序,那些既得利益阶层他们会答应吗?他们一方面标榜自己的普世价值,一方面又把双标玩到极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手中的大棒,利亚的卡尔菲,伊克的沙沙木就是最好的例子。包括他们自己的小弟,要是稍稍不听话,同样会被小惩大诫,倭国的那个田中首相和南韩的那个卢炫总统就是最好的例子。当然,这些还都是有迹可循的,更可怕的是那些脱离于国家之外的势力。从九七东南亚金融风暴到零八金融危机,这背后都有一些势力在暗处兴风作浪。这些势力最喜欢盯上那些发展的还不错的中小国家,比如南美的阿格廷和咱们身边的暹罗国,就曾被他们狠狠地做空,薅一波羊毛,狠狠地赚上一笔,留下一地鸡毛,导致受害国几十年发展不起来。咱们国家胜在体量够大,在零八年的时候,一场香江金融阻击战,让那些势力损失惨重,铩羽而归,这个仇他们肯定一直都牢记于心,一直都在暗处对我们虎视眈眈,一旦有机会,就会狠狠地扑出来给我们一口。所以,我们无时无刻不得擦亮眼睛,严防以待。还记得那个被你收购了虹湾码头的沙克家族吗,他们就是那些势力的代表之一,也就是说,小何你早就跟那些势力打过交道了。” 何叶有些不明白地问: “首长,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首长笑了笑道: “今天特意把你叫过来,是想给你一个任务!” 第599章 三个女人 “你能带领‘普安资本’,让它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投资公司,用短短几年时间,发展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风投界的领头羊,阻击谢家和殷家的那两场商业之争,更是赢得漂亮,听说都被各大院校写进教材了。你小何担得起‘投资女王’这个称号。我要给你的任务,就是想让你离开咱们国家,到国外发展。我相信,依你的天份,在国外同样能够大放异彩!”首长接着道。 “就这些?”何叶问。 “当然不止这些,”首长笑了笑,“我们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在国外打拼的,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身处异乡他国,我们能给你的帮助,最多也只能是经济上的支持。至于其它的,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来面对。我希望你在把公司做到一定规模后,尽量与沙克家族那些势力取得联系,争取融入一个叫‘ytmr’的组织,然后为我们提供他们的一些情报。” “ytmr?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何叶问。 “关于ytmr我们了解的也极其有限,只知道他们的成员都是一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大财团的主要成员。他们现在已经把手伸向了我们国内,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所以才会让你去国外发展,有国家的支持,再加上你自己的天份,相信你很快就会成就一番事业。当你手中掌握的财富累积到一等程度后,相信ytmr会接纳你的。”首长回答道。 “为什么选择我?”何叶又问。 “说起来,我们能够发现ytmr的蛛丝马迹,还得感谢你老公小梁。还记得那个王庚寅教授吗?他是‘高联’的主席,‘高联’是由一些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一个联盟,他们在主张一些自己的政治诉求的同时,也会帮我们物色一些人才,小梁还在乡里的时候,就被王教授看中了,考察一段时间后,就推荐给了我们,正式纳入了我们考察的范围。然而,我们发现魏家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针对小梁,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一股神秘势力伴随其左右,这股神秘势力就是ytmr。后来,不知处于什么原因,ytmr好像也盯上了小梁。说来也巧,小梁无意间不是招纳了一个叫周鹏的司机吗?那个周鹏可不简单,他是‘炎龙’特战队的前教官,是我们部队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才,因为一些原因,复员回家,后来成了小梁的司机。有他在,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小梁的人身安全了。” 首长顿了顿,继续道: “你这次离开,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安全起见,出去后,你尽量不要与国内联系,尤其是小梁和你的家人。小何,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了解那边的社会,又出身在何家这样的红色家族,政治立场也不用我们担心,所以,你才是我们这次任务的不二人选!这个任务不仅关系到国家安全,也关系到你老公的人身安全,我相信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何叶想都没想,满口答应道: “首长,我接受这个任务!” “好!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首长笑道,“你回去安排一下,我这边马上派人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送去,你连夜离开!” “梁栋他没事吧?”何叶问了一句。 “你就放心吧,他明天就会回家的。”首长回答道。 “我能见他一面吗?”何叶又问。 “不行,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他看出端倪,这样的话,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 …… 何叶接完苏菲的电话,泪如雨下。 时差原因,这会儿她们这边还是半夜。 泪水滴到小露珠儿脸上,小家伙儿伸手擦了一把,翻过身子,换了个姿势又睡着了。 何叶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拿出电话,打给助理,让她订了一张最早的机票。 何叶现在的英文名叫leilia,中文名叫梁娅,苏菲是她在国内唯一联系过的人。 即便是同在米国的母亲鞠英,何叶都没有联系过。 两年时间,何叶新注册的‘芙蓉资本’早已在华尔街拥有了一席之地,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鞠英。 聪慧如鞠英,第一次见到找她谈生意的‘梁娅’,只一眼便知其意。 至此,母娘俩便成了最亲密的生意伙伴,鞠英有事没事便会去何叶家里‘做客’。 何叶安排好三个孩子后,就登上了直达燕京的飞机,下了飞机,又连夜赶往江汉市,到达江汉市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此时,梁栋已经失踪已经将近两天了。 何叶见到苏菲时,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苏菲抱了抱何叶,然后指着身旁的女人介绍道: “岳菲,梁栋的现任。” “我们认识。” 何叶说完,大大方方地走向岳菲,朝她伸出手,岳菲却没有与她握手,而是一把搂住了她。 两个女人刚搂在一起,便同时哭了起来。 苏菲鼻子一酸,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苏菲擦干眼泪,分开何叶和苏菲,对她们道: “别哭了,哭有啥用?” 何叶和岳菲同时擦了擦眼泪。 何叶率先道: “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苏菲摇了摇头: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没有消息就说明还有希望。”何叶自我安慰道。 “是啊,是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岳菲也重复道。 “你们来了后,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何叶又问。 “岭西那边,岳省长亲自来了,可这又有什么用?”苏菲回答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何叶道。 “何叶,你的身份不能暴露,还是在酒店里等消息吧,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苏菲回答道。 “可我既然来了,总得做点儿什么吧。”何叶道。 第600章 不寻常 何叶正准备往外走,王庚寅出现在了门口,拦住她道: “梁娅女士,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这一抛头露面,这两年的付出都将付之东流。而且,你去与不去,对事情的发展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果信得过我,你就在酒店里等消息。到目前为止,营救仍在继续,而且范围也扩大到了下游的邻省。对我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你们在监视我?”何叶眉头微微蹙起。 王庚寅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梁女士,你别误会,你的身份信息是国安部门关注的重点,你一落地,他们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然后我在国内的一举一动你们都了如指掌?”何叶冷冷一笑。。 “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王庚寅解释道。 何叶跟王庚寅有过数面之缘,算不上熟悉,但知道梁栋十分信任他,就只是板着脸,语气还算客气: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王庚寅忙道: “梁女士,你听我解释。” 何叶抬手打断道: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任何人侵犯我的隐私,ok?”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来这里就是想劝你不要冲动,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也没关系,自动终止那个任务就是了。”王庚寅又道。 “你在威胁我?”何叶真有些生气了。 “这不是威胁,事实便是如此。”王庚寅坦然道。 岳菲虽然不知道王庚寅具体身份,却从梁栋跟他的交往中,早就看出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便开口道: “王教授,你放心,我们会在这里陪着梁女士,不会让她离开酒店半步的。” 王庚寅看了看屋里的几个女人,知道她们跟梁栋的关系,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臭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你们就放心的在这里等消息,那边一有消息,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王庚寅说完,离开了房间。 苏菲不认识王庚寅,就问岳菲: “他是谁?” “他是岭西农大的一个教授,也是槐安‘养殖示范基地’的负责人,跟梁栋关系很不一般。”岳菲回答完岳菲的问题,自己又提了一个,“可他为什么喊何叶‘梁娅’?” 苏菲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何叶,何叶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梁娅’是何叶现在的名字,她现在在米国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具体内容我也不是很清楚。”苏菲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起来这个任务跟梁栋也有一些关系,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详细讲给你们听。”何叶道。 …… 岳藉亲自来到汉江市,足以说明岭西对于梁栋的重视。 一个省直管县的县委书记,那是可以直接越过市里跟省委取得联系的。 何况槐安还差点儿挂上了经开区的牌子。 不仅仅是岭西那边足够重视,梁栋的失踪还惊动了燕京,政务院办公厅主任孟逸明亲自给柏霖打了电话,过问了此事。 孟逸明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他的这个电话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柏霖亚历山大,一边要应对这场仍旧时断时续的大雨,另一边还要腾出手来,派出大量人力物力去搜寻梁栋和周鹏的下落。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都过去两天了,按照洪峰每七小时流过一百公里的速度计算,这会儿都快入海了。 再加上诸多的不可控因素,根本就无法估计搜寻范围,所以,柏霖他们也只能向下游的兄弟省份发布了一个协助请求。 转眼又是两天,大雨还在肆虐,因为转移得及时,这场局部汛情并未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一开始还不理解梁栋为什么冒险来到红星的人,现在对他除了感激,就是由衷的钦佩。 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单云、邵文军和王犇之类的知情者。 跟邵文军和王犇不同,单云除了恐惧之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在她看来,就这么捂着真相,等于给本来就没有多少生还希望的梁栋二人背后又插了一刀。 邵文军和王犇不一样,他们只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柏霖的命令,心理上并未有多少压力。 王犇还怕单云泄露消息,把她叫到市里,亲自给她做了一番工作,隐晦地表示了这是省委书记柏霖的意思。 单云虽然是个女人,能坐到县长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庸人,又岂能听不出王犇的言外之意?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就算再自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只好勉勉强强的向王犇作出了保证。 然而,当她从市里回到县里之后,却被三个陌生人堵在了家里。 他们见到单云之后,立刻就向其表明了身份。 领头的中年男子是省国安局的,另外一男一女都是国安部的。 看起来那个女同志职位最高,进房间后,就由她主导着问起了单云: “单县长,你不要惊慌,我们找你也只是例行问话,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即可。” 见单云点头,那个女同志又问道: “梁东同志和周鹏同志落水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他们身边吗?” “当时大坝上有不少人在巡堤,大家都是两人一组,不过我和梁书记以及他的司机却是三人自动组合了一组。当我们巡查到泄洪口附近的时候,梁书记扒着栏杆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后就失足跌了下去。他的司机见他跌入洪水,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单云回答道。 “这跟你们官方的说法完全一致,但我希望你能对我们说实话。” 单云心里也一直在打鼓,一个县委书记失踪怎么会惊动国安部呢? 这太不寻常了。 那个女同志见单云在犹豫,就继续道: “单县长,我们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既然能找上你,说明了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所以,我觉得你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告诉我们真相!” 第601章 平安无事 单云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道: “事情是这样的……” 单云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那个国安部的女领导越听眉头锁得越紧。 “你在回想一下细节,尤其是关于那两个杀手的情况。” 单云想了想,补充道: “那两个杀手显然是训练有素,而且他们的穿着很奇怪,外面套着救生背心,里面好像穿的是潜水服。另外,梁书记那个司机表现也很奇怪,他完全不用跳入水中的。” 单云说到周鹏,那个女领导眼睛突然变得有些红了。 “领导,其实我也挺感动的,看他那架势,明显是奔着去救人的。可是,这么急的洪水,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个女领导扭过头去,明显是在擦眼泪,另外一个国安部的人接替她又问了几个问题,临走时还对单云说: “单县长,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咱们今天的会面。” 单云保证道: “领导放心,这点儿政治觉悟我还是有的。” …… 那三个人从单云那里出来后,国安部的那个男同志对他搭档道: “何姐,姐夫身手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有没有事,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该关心的是我们来楚江的任务。”那个女领导回答道。 那个女领导就是何葭。 柏霖是魏家的骨干份子,自然也成了她们重点监控的对象。 正常情况下,谁敢监控一个省委书记? 当王犇给柏霖通那个电话的时候,何葭那边也就收到了消息。 她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反馈给了吴天麟。 魏家这个案子一直都由何葭负责,出于回避原则,吴天麟是不同意何葭来楚江的,怕她带着情绪,会影响到工作。 然而,何葭却说: “吴部长,事情已经发生,周鹏是死是活,跟我去不去楚江没有任何关系。我去了楚江,也不可能亲自去搜救,我能做的,只是我分内的那些工作。” 吴天麟见何葭说话时十分冷静,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 苏菲、岳菲在酒店里陪了何叶一天,岳菲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她掏出手机一看,只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 平安无事,勿念,勿宣扬! 岳菲握住手机,喜极而泣。 苏菲和何叶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岳菲,岳菲就把手机短信展示给了她们。 “梁,梁栋?”苏菲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何叶同样抽噎道,“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岳菲点点头,擦掉眼泪,回拨了过去,谁知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联系他。”岳菲猜测道。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有人想误导我们?”苏菲突然问了一句。 苏菲话音一落,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起来。 “我觉得不会,”何叶分析道,“这个时候,谁会这么无聊?” “万一是有人想把水搅浑,或者想支开我们呢?”苏菲又问。 “我们在不在这儿,根本就影响不到什么,应该不会有人拿这个跟我们开玩笑的。”岳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就是梁栋,他应该是把自己藏起来了。我分析,他这么谨慎,一种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不够安全,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想藏起来,看看都有哪些人会为这件事蹦出来。” …… 岳菲在不知杀手存在的情况下的分析,已经部分接近真相了,梁栋的确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岳菲再把电话打过去时,却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梁栋和周鹏获救时,俩人已经被洪水冲出了几十公里。 幸运的是,俩人在洪水中抓住了一根山上冲下来的朽木,抱着朽木能节省不少体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能腾出手来,简单的处理一下梁栋的伤口。 救梁栋他们的,是一个养蜂的老头儿。 养蜂人 养蜂老头儿搭帐篷的地方地势比较高,周围全是洪水。 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帐篷里面,总比在外面淋着雨要好许多。 最值得庆幸的是,老头儿常年在外放蜂,消炎药什么的准备的比较齐,解决了梁栋那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的伤口问题。 周鹏和梁栋的手机早已不知去向,就算还在身上,泡这么久恐怕也不能用了。 老头倒是有一部老年机,谁知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没办法,梁栋和周鹏只好先躲在老头的帐篷里。 好在老头备的有粮食,且煤气灶具一应俱全,吃的喝的都不成问题。 俩人在老头这里躲了两天,老头儿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梁栋大喜,拿过手机就想拨电话,哪曾想信号太弱,一拨号,就断网,电话根本就拨不出去。 周鹏提醒道: “电话打不出去,你可以试着发个短信。” 梁栋点点头,编了个短信,发了半天,终于成功发送了出去。 短信发送成功之后,信号好像又飘走了,这也是岳菲始终打不通这个电话的原因。 养蜂人一年四季,居无定所,逐花而居,每到一个地方,就地扎营,极少向当地有关部门报备。 因此,这次防汛统计,就把他给漏掉了,他们在洪水里被围困了七天,等洪水退去之后,才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梁栋和周鹏提出要给养蜂老头补偿,被他拒绝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一趟出来,虽然损失了所有的蜜蜂和蜂箱,却救了你们两个,我还是很高兴啊!” 梁栋道: “大叔,你救了我们俩,大恩不言谢。但我们不为你做点儿什么,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将来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普通人,不过我救你们,可不是图你们报答的,还是算了吧。” 梁栋不容分说地抢过老头儿的手机,把自己的私人号码存了进去: “大叔,我的手机号已经存好了。记住,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带着周鹏离开了那个帐篷。 老头儿看了一眼手机,摇摇头,叹了口气。 第602章 还会这么选 身无分文,又遗失了所有身份证件的梁栋和周鹏,按照养蜂老人的指示,来到最近的一个村庄,找到一户人家,给岳菲打了个电话。 岳菲接到梁栋的电话,欣喜若狂,打开免提问道: “梁栋,你在哪儿?” “我在岩江县朱李乡下面一个叫赵湾的村子里。” “啊?那不是已经出了红星县了吗?” “我和周鹏俩人遇到了一些情况,顺着水就漂到了这边。岳菲,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汉江市一个酒店里。” “听我说,千万不要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你找辆车,开过来,先把我接走,其它的事,见面再说。” 电话挂断后,岳菲眼含热泪,却面带喜色地看着苏菲和何叶,何叶开口道: “既然他们没事,我也该走了。我回来的事,除了你们两个,再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梁栋。” “你这是干什么?”岳菲问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不见一面?” “岳菲,其实我走的时候,是把梁栋托付给苏菲姐了,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俩连儿子都有了,我还能说什么?梁栋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哥哥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梁栋。我不妨告诉你,别看梁栋现在貌似没了什么后台,他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你可以利用他,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何叶答非所问道。 岳菲冷笑一声: “何叶,我承认我接近梁栋,是存有一些不单纯的目的,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他。尤其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你们何家,还有苏家,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我哥哥能当上省长的确与梁栋有关,但这也只能说明他在关键时刻推动了一把。要不是我哥哥工作成绩突出,政治立场坚定,得到了上面的认可,就算梁栋再怎么帮他,也不会有用。” 苏菲见何叶和岳菲越说越僵,就缓和道: “何叶,岳菲姐嫁给梁栋,是我的意思,她比我更适合待在梁栋身边,这一点你不要误会她。” 说完何叶,她又对岳菲道: “岳菲姐,何家是何家,何叶是何叶,何家怎么对梁栋,代表不了何叶的态度。不管是梁栋还是何叶,他们都是深爱着对方的。” 岳菲拢了一下头发,一字一顿地说: “何叶,如果你回来,我退出!” 何叶没想到岳菲会这么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提起包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唉!” 苏菲叹了一声,追了出去。 岳菲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开房间,去酒店前台租了一辆越野车,打开导航,搜出梁栋提供的那个地址,开着车疾驰而去。 岳菲见到梁栋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这才几天没见,梁栋不但又黑又瘦,还胡子拉碴,头发也蓬乱如鸟窝。 岳菲不管梁栋身上那脏兮兮又破几个洞的衣服,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梁栋拍了拍岳菲的后背,轻声道: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岳菲推开梁栋,使劲儿打了他一拳: “叫你还充英雄!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孩子咋办?” 梁栋拍了拍沾到岳菲身上的泥,笑道: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就你伟大!”岳菲白了梁栋一眼,看到梁栋手腕上缠着纱布,就问道,“你受伤了?” “手腕被划了一道口子。”梁栋不想让岳菲跟着担心,就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赶紧让我看看。” 岳菲刚拉过梁栋的胳膊,正准备查看那个伤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了停车声,紧接着,又看到何葭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何葭跟岳菲一样,看到周鹏也是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刚开始,周鹏还有些腼腆,随即就抱紧了何葭。 岳菲疑惑地问梁栋: “何葭怎么来这儿了?她不是在燕京上班吗?” 梁栋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岳菲就越发疑惑了。 何葭跟周鹏腻歪了一会儿才分开,又跟梁栋和岳菲打声招呼后,就拉着周鹏走到一边。 何葭她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这让岳菲感觉梁栋他们肯定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她,见梁栋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问,反正有的是时间,不愁问不出来。 临走的时候,岳菲要给那户人家一笔钱,结果人家死活不要,便只好作罢。 三个人没有回汉江,直接开着车回了槐安,到槐安后,就偷偷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一路上,当梁栋知道整个楚江省几乎没有因洪水造成人员伤亡,十分欣慰,感觉自己的冒险跑这一趟还是很值得的。 岭西这边,因为提前组织了转移,不但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就算财产损失也降到了最低。 大灾之后防大疫,这两天整个槐安城区都在冲洗街道,然后进行全面消毒。 梁栋失踪已经整整一周了,槐安这边的工作暂时由县长魏江南主持。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槐安没了梁栋也一样正常运转。 说起来,魏江南还是有些东西的,这一周来,把各项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梁栋这一失踪就是一周,槐安这边早就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楚江那边传来的官方消息说梁栋是失足落水,这一周都过去了,所有人都觉得结局已定。 于是,到魏江南那里汇报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这也不能怪大家,大家都知道魏江南背景深厚,要是梁栋不在了,他肯定是要接替梁栋的位置的。 程满仓又变成了整个槐安最尴尬的人。 他都忘了这是第几次了,好像也习惯了这种感觉,跟以前一样,还是该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对其他人的冷嘲热讽统统装作没听见。 就连他妻子郭冉冉都私下里问: “老憨,你说梁书记还能回来不?” 程满仓憨憨一笑: “他是你师父,是你永远都值得信任的人。” 程满仓说完这句话就背过身去,郭冉冉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干什么。 第603章 就等这一天 “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吗?” 岳菲帮梁栋清理完伤口,又给他换了新的纱布。 “说什么?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我失足落石后,鹏哥跳下去救我,然后我们被养蜂的那个老爷子救了,在他那里被困了几天。就这么多,没别的了。”梁栋回答道。 岳菲抓起梁栋的那条胳膊: “什么东西能划出这样的伤口?这明明是被利器所伤好不好?还有,何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楚江?你当我是傻子吗?” 梁栋笑着把岳菲搂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好了,我的福尔摩斯·岳,你分析的很对好不好?不过具体内容我真的不好对你说。” 岳菲不满地抓住梁栋那只咸猪手: “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能兴得起来?” 梁栋一下子扑倒岳菲: “试试不就知道了?” 炮火连天,如泣如诉…… 事毕,梁栋嘲讽道: “我没说谎吧,让你一只手,你照样不是对手!” 岳菲一听,来劲儿了,翻身上马: “今天老娘豁出去了,不让你口服心服,我就不叫岳菲!” “疼,疼,小心我的手!” “谁叫你惹我!” “是你主动的好不好?” “别吃,那是儿子的!” “……” 法律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或者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满二年,或者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经有关机关证明该公民不可能生存,利害关系人申请宣告其死亡的,向下落不明人住所地基层人民法院提出。 两天后,失踪已经九天的梁栋,被楚江那边宣告死亡,并请求追封为烈士。 同一时间,魏晋亲自给苏怀山打了电话,委婉地表示了让魏江南接替梁栋的意思。 苏怀山还不知道梁栋已经回来的消息,觉得自己反正也顶不住魏家的压力,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满口答应了下来。 槐安这边,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魏江南就迫不及待地搬进了县委楼,还直接占用了梁栋那间办公室,把程满仓赶到了县委办大办公室。 梁栋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就是希望那帮人把这件事情做实,然后他再突然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县委楼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他推开自己办公室门的时候,魏江南以为大白天见到了鬼! “魏县长,哦不,现在应该喊你魏书记了吧。”梁栋站在办公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愕不已的魏江南。 魏江南脸色难看地站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梁,梁书记,你回来啦?” “对,我回来啦,”梁栋点点头,“怎么?不相信?过来摸摸我的手,热的,不是鬼。” 魏江南尴尬道: “梁书记说笑了,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县里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呢。” “魏书记太谦虚了,这些天我不在,你不照样把槐安治理得井井有条?” “梁书记,不要开玩笑,你回来了,这书记肯定还是你来当,我来给你打下手,你指哪儿,我打哪儿。”魏江南说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让出位置,又对梁栋道,“梁书记,你坐这儿,我还回政府那边儿。” 梁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个象征着一把手的位置,不无惬意地感叹道: “还是这把椅子坐着舒服啊!” 魏江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抽搐了两下,指了指外面: “梁书记,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再坐会儿吧,”梁栋指着办公桌对面提供给来办事的人坐的那把椅子,“我好几天没来了,你正好给我汇报一下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魏江南嘴角又抽搐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坐在梁栋对面: “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这几天除了防汛防疫外,别的工作基本都暂停了。” “工业园区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连续下雨,室外工程基本都停了。” “‘中有’那边呢?洪水对他们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还是梁书记高瞻远瞩,选址十分科学,洪水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就是说还有影响喽?” “这个影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雨下得太大,才造成了局部地区的内涝。” 梁栋想了想,对魏江南道: “这次大雨也是对我们槐安新城和工业园区的一次考验,你下去找人评估一下,争取拿出一套科学合理的方案,让我们的新城和园区全部建成后,下再大的雨都不会形成城区内涝。” 魏江南应承一声,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才向梁栋告辞,然后领着自己的联络员,离开了县委楼。 程满仓早就听说梁栋回来了,满心欢喜地守在外面,见魏江南他们走了,便推门进了梁栋的办公室。 梁栋笑道: “小程,这几天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程满仓憨憨一笑: “我都习惯了。” “习惯就好,”梁栋道,“一会儿我得去补一张身份证,顺便还要复制一张电话卡。” “领导,这些天你去哪儿了?”程满仓关心地问道。 “这些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去派出所一趟吧。” …… 梁栋在县委一露面,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从市里到省里,再到楚江那边,不同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心理不尽相同。 楚江省委书记柏霖是最不希望梁栋活着回来的人。 事情既然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那就得最大程度做出补救。 舍车保帅,是柏霖唯一的选择。 梁栋一回来,那两个杀手的存在肯定是瞒不住了。 既然瞒不住,就肯定得有人背锅。 柏霖一个电话把麻州市委书记王犇叫到他家里,对他说: “王书记,梁栋回来了,你知道吗?” 都不是傻子,就算柏霖什么都不说,王犇也知道他叫自己来是什么个意思。 “柏书记,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事情到我这里为止!”王犇很无奈地选择了背下这个黑锅。 柏霖拍了拍王犇的肩膀: “你的去处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省城投当一个经理,比你干这个市委书记还要实惠。” “红星县的县委书记邵文军和县长单云怎么办?” 王犇不关心单云,但他得对邵文军负责,邵文军跟他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们两个都是你的人?”柏霖反问道。 “小邵一直都跟着我的。” “那就还让他跟着你吧。” “我替小邵谢谢柏书记了。” 第604章 色胆包天 有人说,官场就是精英荟萃的地方。 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的人,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个个深谙人性,深悉权术。 官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优秀的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单云就是这样一个漂亮女人。 四十岁就当上一县之长,就其职业生涯来说,已经属于当之无愧的人生大赢家了。 但是,四十岁还孑然一身,生活上,她输得一塌糊涂。 当你还是芸芸众生中十分平凡的一员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你,你想怎么过,想怎么活,完全可以自己选择。 当你一旦爬到某一个位置时,那就由不得你了,你除了要对你自己负责,还要对你的亲属、你身后那一群追随者负责。 而女人,一旦结婚,就会面临着怀孕、哺乳等一大堆家庭繁琐事务,绝对会影响到高强度的体制内工作。 所以,那些官场‘铁娘子’们,往往都会选择不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工作和家庭无法兼顾,或许这也是女人从政的一种悲凉吧。 对于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漂亮女人来说,在官场里摸爬滚打,比男人更难。 你要是没有能力,人家会把你当成一个花瓶。 你要是有能力,靠自己的能力取得了成功,也不可能杜绝那些流言蜚语。 就拿单云来说,她一直洁身自好,身边却从来不缺类似邵文军这种色欲熏心之徒。 更让单云难以接受的是,拒绝了邵文军,邵文军拿她没办法,就把她往王犇那里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邵文军是什么样子,就知道王犇是个什么货色。 为了保护自己,单云在外面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然而,到了市里,跟领导们坐一桌的时候,各种说辞各种劝,让人防不胜防。 有好几次,要不是单云有防备,提前给自己的联络员安排好,她恐怕早就遭了那些人的毒手了。 …… 王犇的办公室里。 单云坐在会客区的长沙发上,王犇就坐在她旁边。 “单县长,你想清楚了,这件事肯定是要处理人的。从头到尾,参与其中的就你、我和文军咱们三个。现在梁栋那小子活着回去了,那两个杀手的事就肯定会泄露出去,你是唯一的目击者,追究起来,你的责任肯定会超过我们的。”王犇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王书记,事发后,我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邵书记,邵书记请示你之后,是你作出暂且保密的指示的。考虑到防汛形势严峻,我们也腾不出手处理这件事,我也觉得这么处理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你们又怎么能把责任往我一个人身上推呢?” 单云为自己鸣不平,脸上憋得红扑扑的,看得王犇心里直痒痒。 “你别急嘛,我是啥时候说要把责任全推给你了?我的意思是,你、我还有文军,咱们三个都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在今天,柏书记把我叫到了他家里,亲口对我说,这件事必须要有人背锅,不然根本压不下去。但是,作为补偿,他答应让我去省城投公司谋个职位。我呢,又尽最大努力跟柏书记争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我,可以带一个人去省城投……” 王犇说着,一只大手轻轻放在了单云大腿上,眼睛也色眯眯地盯着她,意思不言自明。 单云跟触电了一般,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王犇的咸猪手。 王犇也不急,在他看来,单云就像一条上了他的砧板的大白鱼,就等着他来深入研究。 对他来说,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他没体会过? 他最享受的还是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以及单云的身份给他所带来的快感。 王犇跟着朝单云那边挪了挪,几乎都贴到了她。 单云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体香,更是刺激到了王犇的感官,让久经此道的他都差点儿没忍住,而当场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小云,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些年,要不是我,你以为你会逃得出邵文军的手掌心?不管怎么说,我这个老大哥对你是问心无愧的。这么跟你说吧,这一次,你、我还有邵文军,咱们三个肯定都是要撤职的。我可以去省城投,在那边待遇比这边只好不差,你们两个我也能带走一个,至于带你还是带文军,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王犇说着,又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没有把手放在单云大腿上,而是直接从她背后绕过去,搂住了她的右肩。 见单云没有挪开,王犇趁热打铁道: “文军跟我是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所以,要我带上你,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诚意呢?” 王犇说着,手上一用劲儿,就把单云单薄的身躯搂了过来,伸头就要朝她脸上吻去。 单云浑身一激灵,一下子推开王犇,站了起来。 “王书记,请不要这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犇也跟着站起来,有些恼火地说: “单云!我本是一番好意,你以为我身边会缺女人?你说我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我能对你一片真心,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实话跟你说吧,这一次你、我和邵文军咱们三个人,不但全部撤职,而且还极有可能有人去坐牢!我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辜负了我一片期望!” 王犇跟邵文军体型差不多,都是吃得肥头大耳,满肚子板油,不同的是,邵文军个子不高,而王犇这家伙足足有一米八多,单云站在他跟前,压迫感十足。 为了不激怒王犇,单云尽量委婉地拖延道: “王书记,你的心意我真的领了,但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这里是王犇的办公室,本来他打算今天就在这里把单云给办了,见她也没有一口回绝,觉得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就对她道: “机会我给你了,怎么选择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晚上八点以前,市政府招待所,我的那个房间号你应该知道。” 第605章 理解 单云强忍住屈辱的泪水走出王犇的办公室,出了市委楼,就打了个电话,然后站在那里,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车,把她接走了。 接走单云的人是巫子时。 梁栋是在槐安报的案,但案发生地在红星,按照属地原则,槐安警方应该应该移交红星警方处理,于是槐安县局局长巫子时就给梁栋出了个主意,让他在报案时加一句话:怀疑两个杀手是从槐安一路尾随而去。 因为梁栋在槐安这边曾有过被追杀的经历,有了这句话,巫子时他们便可以把侦破权力抓在手中了。 何葭她们虽然也曾去楚江那边调查过,但她们国安部门跟警方的调查方向不太一致。 现阶段,对她们来说,时机还不成熟,不适合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查。 但她们还是可以通过周鹏给巫子时那边提供一些基本情报的。 巫子时在找到单云的时候,单云还有所顾虑,毕竟她是楚江这边的干部。 可是,当她从王犇的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顾虑都被打消了。 何葭她们是干什么的,单云心里很清楚。 能惹得国安部门出动,就说明这不是一桩简单的谋杀案。 现在警方找上了她,而且还是岭西那边的,这就更加证明了这个案子的异常。 当初,邵文军、王犇他们让她保密,从道理上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形势不同了,听王犇的意思,他的书记明显是当不成了,以他平时的作风,极有可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狗急跳墙,把她给强办了。 而巫子时和何葭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为了自保,她别无选择。 巫子时带着单云直接回到了槐安。 回到槐安后,根本就没进县局,而是把单云带到了县委那边。 单云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见梁栋时,还是有些觉得有些不真实。 说实话,自从她踏入官场以来,真正佩服过的领导还真没几个,梁栋算一个。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梁栋的情形,一辆越野车,车顶砸了一个大坑,挡风玻璃裂的像一张蛛网。 人家一个邻省的县委书记,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说,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她们红星来,图个啥? 梁栋见到单云,满脸堆笑地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老远就伸出手: “单县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单云跟梁栋握了下手,笑着回应道: “梁书记太客气了。” “到那边坐,”梁栋指着沙发对单云说,然后又吩咐跟在后面的程满仓,“小程,给单县长泡杯茶,用我那盒珍藏的淮州毛尖。” 单云对长沙发好像有了心理障碍,不过还是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很优雅地坐了下去。 “单县长,这趟红星之行,你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毫不客气地说,你是我在那边见到过的,最为实干的一个领导。”梁栋评价道。 “梁书记过誉了,我也就做好分内的事儿罢了。”单云很谦虚地说。 “能做好这个分内的事儿,就很不容易啊!”梁栋感慨道,“要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梁书记,我跟巫局长过来,是来配合调查的,不知道巫局长把我带到你这里来是……”单云向梁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单县长,把你带到这里,是我的意思。”梁栋回答道,“那两个杀手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单云想了想,觉得何葭找过她的事还是不能泄露半个字,就装糊涂道: “来的路上,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跟巫局长说过了。” “那两个杀手为什么杀我,我暂时不做评价。我想说的是,我当时去红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我们岭西这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跟着我去红星。也就是说,那两个杀手是你们楚江那边的。单县长,你想想,我跟你们楚江那边的人无冤无仇,你们那边的人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去刺杀我呢?”梁栋分析道。 “梁县长怀疑是我们那边有人有问题?”单云问道。 “这个不用怀疑,肯定是你们那边的人有问题。我在你们县防汛指挥部的时候,你们邵书记曾经跟你们市委王书记通过电话,你们市委王书记最后下达指示是得到省委柏书记点头的。也就是说,知道我梁栋在你们红星的人,除了你们县防汛指挥部那几个人,就是县委王书记和省委柏书记,你们县里的人肯定跟我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你怀疑是王书记或者柏书记?” 梁栋点点头。 “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王书记和柏书记,但我知道柏书记是燕京魏家的人。” 单云的级别还太低,接触不到这些深层次的关系,就不明白梁栋为什么会告诉她。 “说简单点儿吧,”梁栋继续道,“我前妻是燕京何家的人,我们跟魏家矛盾重重,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单云点点头: “明白是明白,可我搞不懂,你们神仙打架,跟我这个凡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说你对邵书记和王书记的看法吧。”梁栋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单云也是不是那种不开窍的人,梁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要再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们邵书记你见过,而王书记跟邵书记如出一辙,不但长相体型差不多,行事风格和大家对他们的评价也大差不差。” “单县长,我研究过你的资料,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出身跟我差不多,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我的本事,靠的是我两任妻子家里的背景。而你跟我不一样,你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能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个中艰辛,我还是能理解的。研究过你的资料后,我最佩服你的一点,还是你的洁身自好!其实,也有很多跟你一样的漂亮女人,她们也一样有能力,却守不住自己的底线,靠姿色博得一时的进步,终究不得长远,最只能终沦为一个花瓶罢了。咱们虽然接触不多,就在这有限的几次接触中,我就发现你们那个邵书记对你存心不良。如果你们那个王书记,也如你所描述的那样,跟邵书记如出一辙,那他也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我听子时说,你是从市委楼里出来后,就给他打的电话,如果我所猜无误,你肯定是在王犇那里受到了委屈,对不对?” 梁栋的分析,让单云瞬间破防,一肚子的委屈,化作两行眼泪,顺颊而下: “梁书记,谢谢你的理解。有好多时候,我都在想,一个女人,找个男人,组个家庭,生个孩子,相夫教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过成现在这副模样?工作工作不开心,生活生活不如意,在单位被人非议,在社会不被人理解,就算在家里,那些亲戚朋友哪怕是围着我转,也都是希望从我这里获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我,包括我父母。以前,他们还有个父母的样子,随着我官越当越大,他们也就跟着起了变化,变得连我都觉得陌生起来。每次当我回到家里,他们从来都不会关心我,只是让我帮他们办这办那,只要我稍有不从,就会恶语相向……” 梁栋安慰道: “单县长,说实话,同为领导,就连我这个大男人都感觉心力交瘁,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也不能说官场不适合女人,只是有些位置的确不适合女人,比如那些主要的领导岗位,女人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来应付这些职责内河职责外的繁杂琐事。如果你要听我的建议,我就建议你换个岗位,去一个相对务虚的部门去,比如组织部,比如宣传部之类的。” 单云擦干眼泪,抬起头,盯着梁栋,道: “好了,梁书记,咱们也别说这些废话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举报邵文军和王犇?” 第606章 收回请求 “单县长,从我看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总感觉咱们是一类人。”梁栋道,“我通常看一个人,喜欢从两个维度来衡量:心术正不正和有无城府。第一种人是那种心术不正、没有城府者,这种人相对来说还比较好对付,因为他们的坏都写在了脸上, 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色,比如你们那个什么邵书记,贪、嗔、痴都是不加掩饰的。第二种人属于心术正、没有城府者,这种人就是我们通常说的那种心直口快型,他们通常都古道热肠,没有坏心,却往往容易好心办坏事。第三种人心术不正却极有城府,这种人才是最值得我们提防的。这样的人通常把自己包装的很好,其实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第四种人就是心术很正又城府很深者,比如你单县长,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这种人。” “梁书记,我权当你这话是对我的盛赞。”单云微微一笑,“但这次你恐怕要看走眼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能当上这个县长,纯属侥幸罢了。梁书记是办大事的人,你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偶像,要是当官当成你这个样子,也不算白活一回。” “单县长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在麻州、红星这种大环境下,守住底线,还让红星这个一直在麻州垫底的贫困县摘掉帽子,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的尊重!我敢肯定,如果不是靠单县长的努力,仅凭那个邵文军,红星肯定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梁栋很认真地说。 很多时候,一个默默耕耘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得到别人的肯定。 听了梁栋的话,单云已经眼泪汪汪。 她抬起头,使劲儿眨巴着眼睛,对梁栋道: “梁书记,这会儿我好想喝一杯!” “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从来都滴酒不沾的吗?” 单云笑了笑,抹了一把眼睛,道: “那只不过是我给自己涂得一层保护色罢了,其实我酒量很不错的。” 一个女人要说自己不会喝酒,不代表她真的不会喝。 一个女人要说自己会喝一点,那她绝对不是只会喝一点那么简单。 一个女人要说自己酒量不错,那她的酒量肯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梁栋有些歉意地笑道: “实在有些扫兴,我这里没有备酒。不过,单县长要是想喝点,一会儿我可以舍命陪君子的。” 单云歪着头,促狭地盯着梁栋: “梁书记这是想要把我灌醉,然后……” 梁栋没想到单云看起来又保守又刻板,竟然也会开这种带色的小玩笑,就闹了个大红脸: “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 单云爽朗大笑: “梁书记,没想到你还会脸红。” 她这么一说,梁栋的脸就更红了,惹得旁边的巫子时捂住嘴努力忍住笑意。 “臭小子,想笑就笑出来,”梁栋指着巫子时不无威胁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经常联系优优,是不是?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公安局长了,咱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一个小妮娃子都搞不定,还有脸笑我?” 单云搞不清里面的关系,就很八卦地问了一句: “优优是谁?” “优优就是梁优,我妹妹。” 梁栋脱口而出,说完又感觉这个解释会让他更加尴尬,就又狠狠地瞪了巫子时两眼。 果然,单云听完,笑得更加厉害,花枝乱颤,春光无限。 梁栋整理了一下思路,正色道: “单县长,你猜得没错,我们就是想让你举报邵文军和那个王犇。麻州跟我们淮州,中间毕竟隔着省,我们在那边是两眼一抹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到了你。当然,这其中也有何葭的推荐。对了,何葭你还有印象吗?她是我那个司机的老婆,也是我前妻的姐姐。” 单云当时见到何葭,一说起周鹏的时候,就感觉何葭的表情有些异样,没想到她跟周鹏、梁栋还有这层关系。 很多事,点到即 可,以单云的敏锐,自然能洞悉出这其中的不寻常来。 她隐隐觉得,对她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到了她这个级别,要再想往上挤,能力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家基本都站在同一水平线,能做到县长,又有哪个会是庸才? 他们这个级别,最主要还是拼人脉,拼背景。 而人脉和背景正是单云所欠缺的。 机会从来都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而是留给运气好的人。 机会一旦来了,千万不要矜持。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你抓不住,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梁书记,我愿意配合你们。”单云坐直了身子,郑重回答道。 梁栋起身,朝她伸出手: “单县长,谢谢你!” 单云起身跟梁栋握了下手: “梁书记,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这样的领导配合。可是,从乡里到县里,我遇到的领导大多数都是邵文军、王犇之流。你不用谢我,要是这次能一举扳倒邵文军、王犇,也等于帮了我自己一把。” “正义总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那些把权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早晚会被权力反噬,为自己的贪腐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像单县长这样的人,就应该占据主要领导岗位,成为我们体制里的主流,而不是让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大行其道。” “梁书记,你看这件事结束后,能不能把我调到你们淮州来?”单云异想天开地说。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走到办公室侧墙上的几幅地图旁边,指着离槐安不远的红星,对单云道: “单县长,如果邵文军和王犇之流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红星那边就急需一个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的人,挑起重担,我个人觉得还是红星更需要你。当然,你要一心想来我们这边,我也可以努力努力,虽不敢打包票,希望还是很大的。” 单云先是一愣,继而羞愧道: “梁书记,是我狭隘了,我想收回我刚才的请求。” 第607章 树大招风 梁栋曾跟岳菲探讨过那两个杀手的身份,就连岳菲也觉得,目前来说,魏家嫌疑最大。 岭西有一个苏家横在那里,钱家又不肯让魏家直接下场分一杯羹,魏家能把魏江南安排到槐安,已经消耗掉了他们跟苏家的大部分香火情,在钱家那里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的。 苏怀山那个几乎不怎么回家的魏夫人,跟他的夫妻关系本就名存实亡,这下子更是到了散伙的边缘。 而钱家那边,那也是不肯吃亏的主儿,魏家一提出这个要求,他们就狮子大开口,气得魏树勋逮着儿子魏晋好一顿臭骂。 这在魏晋入局后,还是第一次。 楚江就不一样了,楚江前后几任省委书记都是魏家的人。 柏霖更是魏晋入局后运作起来的第一个省部级领导。 在楚江,魏家的影响力,可以说堪比岭西的苏家。 相比之下,苏家只是经营一个岭西,而魏家只是把楚江当做自己的一个势力范围,孰高孰低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梁栋遇刺身亡,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照着这个思路一分析,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魏家。 魏家是又有动机,又有付诸行动的实力。 然而,这会儿的燕京魏家,魏树勋、魏湘渝、魏晋、魏东城、魏江南、魏朋等核心人物,都被召集了回来。 魏晋脸色阴沉地说: “你们谁要是主导了这件事,就主动承认,咱们再想其它办法。万一要是做的不干净,被人家查到了身上,咱们就被动了。” 魏湘渝毫不在乎地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魏家现在有钱有人,有谁敢惹到咱们头上?” 魏晋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哥: “你觉得咱们魏家比和珅家如何?他权倾朝野,最后还不是落得一杯毒酒的下场?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我最怕的就是咱们魏家的人在外面不懂得什么叫收敛。今天这件事,如果是在咱们魏家人做的,那还好说,如果不是咱们魏家人做的,那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魏湘渝问,“不就是一个梁栋吗?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吗?” “愚蠢至极!”魏晋还没吭声,魏树勋一拍桌子,怒道,“你能对付得了梁栋?上次咱们纠集燕京十几个家族一同出面,也只是让上面给了他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要是把梁栋换成你魏湘渝,不判你个斩立决,我魏字倒着写!” “大哥,咱爸说得对,梁栋那小子没有那么简单,他身后的水深着呢。那小子虽然出身卑微,但他现在就是一把刀,操刀人就连咱们也未必惹得起!”魏晋也配合着魏树勋道。 魏树勋威严地扫视一圈,掷地有声道: “要是谁做了这件事,赶紧承认,别耽误时间,咱们都在,也好提前商量对策。” “别看我,我可做不出这么无脑的举动,别说没杀掉梁栋,就算杀掉了,外人第一个就会想到咱们魏家……”魏江南见爷爷看向了他,连忙否认道。 “别看我,也不是我,我跟梁栋虽然不共戴天,但还不至于无脑到这种程度,就算我要动他,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周鹏。”魏东城也跟着否认道。 “你们真的都没做?”魏晋又确认一遍。 “没有!”魏东城他们几个异口同声道。 魏晋看向父亲: “这就麻烦了,不管做这事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咱们都会很麻烦!” “不是咱们做的,咱们怕个啥?”一向不怎么发言魏湘渝今天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话特别多。 “怕个啥?你告诉我,哪个家族经得住彻查?”魏晋不满地说。 “上次梁栋不是也没拿咱们魏家没法子吗?”魏湘渝不服气道。 “大哥,我告诉你,上次是咱们侥幸!侥幸懂不懂?要是上面认真起来的话,咱们魏家的产业一样在劫难逃!”魏晋已经不想再跟这个大哥废什么话了。 魏湘渝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魏树勋咳了两声,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老二说得没错,咱们这次的确会很麻烦。如果这件事是有心人故意在中间挑拨咱们和梁栋之间的关系,那就会更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出手。”魏树勋分析道。 “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最可怕!”魏晋点头道,“咱们魏家现在是树大招风,什么人都有可能在背后给咱们来一刀。所以,从今以后,咱们魏家所有人都要谨记:低调行事,与人为善,不要到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根据墨菲定律,事情总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二叔和爷爷的担心,基本就是这件事情的真相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应对?”魏东城开口道。 魏晋看了魏东城一眼,眼神里有着那么一丝防备,他这个大侄子要不是遭遇那些挫折,根本就轮不到魏江南成为魏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这么说来,从某种角度讲,魏晋还是应该感激梁栋的。 魏东城虽然放弃了从政,但他手里握着‘万家地产’,他在魏家的地位,同样不容小觑。 魏湘渝今天频频发话,绝非偶然,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攘外必先安内,要是大房那一枝冒出什么想法,魏晋很难办。 对他来说,只能保佑老爷子多活几年,有老爷子在,魏东城暂时还不敢造次。 万一老爷子不在了,魏东城要闹分家,他该怎么办? 警惕起来的魏晋知道这事不能急于一时,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儿子魏江南虽然也很优秀,某些方面甚至要超过魏东城。 但魏晋不敢保证,万一他退下来之后,魏江南能否压得住魏东城。 防患于未然,看来是时候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 “事情出在楚江,那是柏霖的地盘,事发后,柏霖虽然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了这件事,但他隐瞒了那两个杀手的存在,这就值得我们商榷了。”魏晋道。 第608章 亲自出面 “姓柏的不就是咱们魏家的一条狗吗?他还敢朝自己的主人呲牙?”魏湘渝又开始作了,对魏晋的话竟然有些不屑。 “事实摆在眼前,柏霖已经这么做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魏晋说着,看向了自己这个窝囊大哥,“大哥,不会是你让柏霖安排的吧?” 魏湘渝连忙站起来,摆着手,夹枪带棒道: “老二,我可没那个面子,那是你养的狗,我可使唤不了。” 魏晋越发觉得大哥反常,就站起来,冷冷地说: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魏湘渝也站了起来,指着魏晋,“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魏树勋见兄弟俩要吵起来,就敲了敲桌子道: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孩子们都在这儿呢!” 兄弟俩没再说话,各自坐了回去。 “我天天怎么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魏家能有今天的大好局面,是咱们整个魏家上下一心的结果!老大,老二,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只要老头子我还在世一天,就不允许魏家散了,就不允许兄弟阋于墙的惨剧在咱们魏家发生!”魏树勋有些生气地说。 魏湘渝也是破罐子破摔,不服气地说: “爸,你自己评评理,自从老二入了局,咱们整个魏家都围着他们二房转。江南要去槐安就去呗,为什么非要拉着东城一起去坐赔本买卖?您老知道东城在槐安被梁栋那个臭小子坑了多少钱吗?前前后后加起来,小十亿了!那个小杂种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这么大的洪水竟然还收不了他!背后谋划这件事的人也真是太无用了!” 想到梁栋没事,魏湘渝就捶胸顿足,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爸,有周鹏在,那个梁栋不好对付! 要想对付梁栋,必须先支开或者除掉周鹏。”魏朋对魏湘渝道。 “小朋说得有道理,那个周鹏有多么神勇,你们也都看到了,桑多斯、西蒙斯加在一起都奈何不了他,要对付他又谈何容易?”魏树勋很无奈地说。 “万不得已,只能动枪了。”魏朋对周鹏真是恨入骨髓了,要是能除掉周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胡闹,只要动了枪,性质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谁都压不住。”魏树勋说着,还狠狠地瞪了魏朋一眼。 “我也只是在家里分析分析罢了。”魏朋连忙替自己辩解道。 “小朋,我知道你在那个周鹏手里吃了不少亏,但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何孝思的女婿,而且他媳妇还是国安的人。”魏树勋警告魏朋道。 “我都知道,爷爷,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乱来的。”魏朋承诺了一句。 “今天叫大家回来,第一个就是问问你们,梁栋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做的,第二个就是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如果你们都没有做过这件事,咱们将会很被动。”魏树勋又道。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要让梁栋相信这件事不是咱们魏家做的。 ”魏晋建议道,\"咱们魏家,跟梁栋最熟的,就数东城了,这副重担也只能压在东城肩上了。\" 魏湘渝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脑子好像也灵光了不少,立刻就想好了说辞,拒绝道: “老二,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南跟梁栋是搭档,俩人现在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理当是江南出面更为合适。” 魏树勋再次敲了敲桌子: “你们俩今天这是怎么了?非得这么闹下去吗?我把你们叫回来,是回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回来吵架的。吵架要是能解决问题,那你们就好好地吵下去吧!” 老家伙这次是真的发了脾气,就连魏晋也不敢再造次,阴沉着脸道: “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去槐安,见那小子一面。” “这样最好!”魏树勋说着,站了起来。 “怕那小子干嘛?咱们也不能太给他脸,免得灭了自家的威风。”魏湘渝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魏树勋眼睛一瞪,怒道: “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非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气死了才甘心?”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湘渝正想解释,老家伙却没给他机会,气冲冲地走了。 …… 魏晋说是去槐安,却绕了个道,先到了汉江市。 柏霖来到魏晋下榻的酒店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就被警卫带到房间,而是例行了检查程序。 这就让柏霖心里有些没底了。 的确,梁栋遇刺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但他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身为一个省委书记,已经是一方大员,权倾一省了,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靠着谁才能起来的。 要是没有魏家的扶持,楚江的省委书记根本就轮不到他柏霖的头上。 他上任一年多来,也一直尽心尽力为魏家鞍前马后,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接触到了魏家的一些内幕。 魏家能够有今天,跟一个‘ytmr’的境外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家叫xfam的基金会,打着扶贫和救灾的名义,遍布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 xfam与楚江省委达成了一项长期的合作协议,由xfam帮助楚江省,在全省落后地区进行一些鸡毛蒜皮的扶贫项目。 比如,曾经进行的轰轰烈烈,为各大媒体争相报导的为贫困地区建厕所项目。 柏霖主政楚江后,xfam与楚江省委的关系又更进一步,柏霖从而也知道了xfam原来与魏家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xfam在岭西的势力虽然不如楚江,却还是很轻易就获悉了梁栋要去红星的消息。 于是,他们就在红星那边组织了一次刺杀行动。 自从周鹏在燕京伤了桑多斯一只眼睛,后来又废了他和西蒙斯每人一条腿,周鹏和梁栋这两个名字便上了ytmr的黑名单。 他们知道周鹏不好对付,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梁栋身上。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刺杀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如果能杀掉梁栋那最好,要是杀不掉,也无所谓。 因为他们还能借此事,挑拨梁栋跟魏家的关系。 魏家能有今天,离不开ytmr在暗地里的支持。 但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好像不怎么听话。 很多迹象都表明,他们似乎有要脱离掌控的意思。 一条狗,如果没有了当狗的自觉性,想要跟主人平起平坐,这样的狗,还是趁早杀掉吧! —————— 新年快乐! 第609章 自己看着办(新年快乐) xfam在红星那边的行动一开始,他们就直接找到了柏霖。 他们不知道行动是否成功,需要柏霖这边的官方消息。 在消息未明之前,这件事必须先压着,那两个杀手的事情绝对不能提前泄露出去,否则,不管刺杀成功与否,都起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其实柏霖这边也很冤枉,在他的潜意识里,xfam就是洋老爷,洋老爷的身份肯定比魏家更为尊贵,听洋老爷的一定没错。 何况,洋老爷还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大到他无法拒绝的大饼。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向魏家汇报梁栋落水的消息时,就按照洋老爷的授意,隐去了那两个杀手的存在。 魏家以为梁栋失足落水只是个意外,自然欣喜若狂,这也为他们后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埋下了伏笔。 柏霖在被魏晋的警卫检查过之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以他的经验,很快就猜到其中的关节。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柏霖真是欲哭无泪。 从警卫检查,到进房间,短短的一分多钟,他在脑子里盘算了所有可能,却找不到一种合理的应对预案。 魏晋已经出现在眼前,心思凌乱的柏霖只好强自镇静下来,挤出一丝笑容,近乎谄媚地说: “首长,来汉江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啊。” 魏晋死死地盯着柏霖,一言不发。 柏霖好歹也是个省委书记,心理肯定要比普通人更加强大。 即便如此,在魏晋面前,他还是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领导,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柏霖揣着明白装糊涂。 “柏书记,我们魏家好像待你不薄吧?”魏晋终于开口了。 “没有领导的提携,就没有我柏霖的今天,领导的知遇之恩,柏霖永生难忘!”柏霖信誓旦旦地说。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们魏家下黑手?” “天地良心,”柏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我柏霖从来都没有对魏家有过二心!”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两个杀手的消息?”魏晋终于还是扯出了此行的目的。 “领导是说这件事啊,”柏霖又换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两个杀手是xfam的人,我以为他们行动前会跟你们通个气的……” 柏霖都这么说了,魏晋也不好逼得太紧。 人家毕竟也是一个省委书记,要是闹翻了,对魏家也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确定是xfam的人?”魏晋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在红星那边刚行动,就有人来找到我了。”柏霖回答道。 “玛德,这群喂不饱的洋鬼子,这是要对我们魏家下套啊。”魏晋忿忿不平地骂了一句。 对于柏霖来说,事情还不算太坏,看样子,魏晋这一关应该是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便轻松了许多。 “领导,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柏霖表忠心道。 魏晋拜拜手: “你先不要掺和此事,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 柏霖离开后,魏晋立刻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消息告诉了他,魏树勋想了一下,在电话里说: “这件事是很麻烦,为今之计,最好还是不要跟梁栋起冲突,惹到他背后之人,实在太麻烦。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做出一些牺牲了,那个柏霖应该没完全说实话,这样的人,早晚是个祸害。” “咱们想一块儿去了,”魏晋道,“就是不知道梁栋那小子会提什么要求。” “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割掉这么大一块儿肥肉,他身后的那些人肯定乐意。” 鬼老灵,人老精,别看魏树勋一把年纪了,脑子可一点都不糊涂。 这一点,魏晋比那个钱定邦要幸福多了。 …… 就在魏晋还没来得及离开汉江的时候,单云实名举报搭档邵文军和顶头上司王犇的消息就爆开了。 其实,身为一个主要领导,实名举报是要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的。 且不说你能不能扳倒举报对象,就算是你成功把人家扳倒了,以后,谁敢跟你共事? 单云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她跟邵文军和王犇共事多年,对他们的底细知之甚多,提供的举报材料铁证如山。 柏霖从魏晋那里刚回去,就接到了楚江省纪委书记丁奕送来的材料。 柏霖粗略地看了一遍,气得破口大骂,骂邵文军和王犇不是东西。 然而,邵文军和王犇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会没有数? “柏书记,这件事您有什么指示?”丁奕问道。 “人家都实名举报了,我还能有什么指示?按程序来呗。” 柏霖把材料甩给了丁奕,也算是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丁奕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仍旧不肯按照柏霖的意思来,只是公事公办地说: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按照柏书记的指示安排下去了。” 柏霖无力地坐回去,不耐烦地朝丁奕摆了摆手。 其实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这个丁奕在楚江省委里,一直都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基本不会买谁的账。 他年纪轻轻,又手握纪委这个重要部门,还是从z纪委空降下来的,完全有这个资本。 梁栋还在担任第十六巡视组组长的时候,丁奕就是他们那一组的组员,当时还是正厅级。 有了巡视组这个金字招牌,他回去后,就顺理成章的又提了一级,然后空降到楚江,成了楚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梁栋跟丁奕一直都有联系,知道他在楚江,在单云递交举报材料之前,就跟他通过电话。 丁奕笑着道: “梁组长都吩咐了,我这个当兵的只能是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了。” 以丁奕的个性,就算没有梁栋的这个电话,他也会顶住柏霖这边的压力的。 …… 等丁奕走后,柏霖这边就迫不及待地跟王犇打了个电话,隐晦地表达了让他出逃的意思,王犇当时就吓傻了,哭诉道: “柏书记,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么些年,我一直跟着你,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柏霖怒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痴心妄想?那丁奕是什么人?我的话在他那里根本就不起作用,你要是落到他手里,能会有好?王犇,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出逃,一个是跳楼,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610章 先斩后奏 王犇身为一个地级市一把手,那也是踩下无数人才爬上来的,又岂能是庸碌之辈? 柏霖刚挂断电话,他就有了计 较。 现在这种情况,时间比金钱还重要。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部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手机,开机后,又翻到抽屉的最里面,找到一串钥匙,除了这两样,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王犇的秘书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就起身走到门口,伸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老板正在等电梯。 直到老板进了电梯,他在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坐了下去。 老板没叫他,他也就没有跟着的必要,这点自觉性他还是有的。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后,外面还有两个等电梯的工作人员,他们如往常一样跟王犇打了声招呼。 让这两个普通工作人员激动不已的是,书记竟然朝他们笑了笑,还十分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恭迎书记走出电梯后,二人走进电梯,关门的一瞬间,还看到书记回头看了一眼。 更让二人抓狂的是,书记看到他们,还朝他们摆了摆手。 电梯门关上之后,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然后又都一挺身子,感觉全身充满了工作的热情! 王犇步行走到街边,等了一会儿,拦了一辆出租,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很快,出租车停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小区门口。 王犇付过钱,下了车,四处张望了一下才走进小区。 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房子基本都是那种七层的步梯。 在小区环境最好的一块儿,有一个联排别墅区,王犇就径直走向了别墅区,然后在最后一排最里面那套停了下来,掏出钥匙的同时,又四 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尾随之后,才打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体型健硕的‘大妈’,拖着一个大号拉杆箱走了出来。 ‘大妈’刚推开别墅大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三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人。 看到这几个人,‘大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对王犇宣布完双规决定之后,押着他走进别墅。 别墅里面的装修不算豪华,看样子,平常也没怎么住过人。 工作人员先打开那个大号拉杆箱,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大半箱钱和小半箱金条,然后又在别墅里搜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 带队领导不相信别墅里没有其他赃物,就问王犇: “王犇,你非法获取的财物都藏哪儿了?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主动交代,和被我们搜出来,那是两个性质。” 王犇顽抗道: “我这里就这一箱东西,再没有其他的了。” 带队领导冷笑道: “王犇,这个地方都暴露了,你觉得我们会找不到你藏的东西?只不过是多花点儿时间罢了。” 王犇正是因为太了解政策了,所以还是选择顽抗到底,不管省纪委的人怎么问,都只承认这一箱赃物。 然而,没过几分钟,就有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对带队领导汇报道: “找到了。” 短短的几个字,彻底击溃了王犇所有的幻想。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两个工作人员架着腿脚已经不太方便的王犇,走向一间卧室,里面的一张床已经被工作人员推开,掀开两块儿活动的地板之后,露出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几个人走进地下室,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赃物…… “啪!” 柏霖狠狠的把杯子摔在了地上,闹出的动静,吓得秘书连忙推开门一探究竟,见老板只是在发脾气,就小心谨慎的拿起扫帚清理地上的玻璃碴子。 这个丁奕,摆明了是在玩先斩后奏那一套,明明都提前安排好了,还要装模作样地跑过来汇报。 早知道这小子如此阴险,就算违反原则,也应该出手,先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王犇这个废物,屁股不干净也就罢了,还被人抓了个现行,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冷静下来的柏霖,第一时间就是先捋一捋他有没有把柄落在王犇手里。 感觉王犇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胁之后,就是想办法做好切割了。 对了,魏晋不是在汉江吗?听说他下一步很有可能入主z纪委,找他给丁奕施加一些压力,应该管用。 柏霖想到这一点,立刻叫来秘书,驱车赶往魏晋下榻的酒店。 柏霖到的时候,魏晋正坐在酒店套房客厅的沙发里,明显是在等他。 “来啦,坐吧。” 见到柏霖,魏晋面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 “领导,我是找你求援来了。”柏霖讪笑道。 “为那个单云的实名举报?” 柏霖点点头: “不久前,丁奕去我那里汇报了单云实名举报的事,可是,他前脚刚离开我那里,麻州那边就传来了王犇被省纪委带走的消息。这个丁奕,明显是在先斩后奏。” “那个王犇有没有问题?” “他,他被抓了个现行,据说涉案金额过亿。”柏霖有些尴尬地说。 “这么说,人家并没有抓错人嘛,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他们首先在程序上……” 柏霖正要狡辩,却被魏晋抬手打断: “你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了那个王犇手里?” “没有,绝对没有,”柏霖信誓旦旦地说,“我柏霖虽然算不上两袖清风,基本的原则和底线还是有的,怎么可能跟王犇之流同流合污呢?我只是怕王犇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会牵扯出一大堆人来,到时候会影响到整个楚江政局的稳定。” 魏晋直勾勾地盯着柏霖,在他心里,柏霖已然是颗弃子。 然而,即便是颗弃子,也要发挥一颗弃子的最大作用。 “你想让我出面去找小丁谈谈?”魏晋问。 “要是领导能够出面,相信丁奕肯定会给这个面子。” “你知道丁奕曾经是梁栋的手下吗?”魏晋又问。 柏霖搞不懂梁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第611章 把握一个度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件事一定是梁栋在里面做了文章。”魏晋猜测道。 “是梁栋让丁奕去查王犇的?” “不止是这些,恐怕那个单云举报王犇也是梁栋的手笔。” “他一个槐安的县委书记,为什么要插手楚江这边的事?” “他一个槐安的县委书记,为什么要去管红星百姓的死活?”魏晋反问了一句,“现在你知道自己招惹到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吗?你以为我是闲得无聊吗?大老远的跑去槐安给他一个解释?实话告诉你,柏霖,我们魏家跟梁栋斗了好多年了,一直都不占上风!” 柏霖沉默了,想了半天才品味出魏晋话里的意思,更是挑出他话里的陷阱,解释道: “领导,那个梁栋跟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可没有招惹他的必要。” “那就是xfam基金会主动挑起的这件事。” 柏霖点点头: “我以为他们是得到了你们的首肯,所以就主动替他们压下了这件事。” “柏霖,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用跟你掖着藏着了,其实我这次的目的地本不是你们汉江,而是槐安,我就是要去槐安找那个叫梁栋的县委书记,跟他澄清一下,那两个杀手跟我们魏家没有关系。而我特意绕道汉江,就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要隐瞒那两个杀手的存在。你的解释看似很合理,但还不足以让我百分百相信。” “领导,这个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我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杜撰!如有杜撰,天打五雷轰!”柏霖指天发誓道。 “你跟我发誓没用,关键还是看你怎么选择,怎么做。” 柏霖立刻听明白了魏晋的意思,他这是在逼着自己表忠心。 这一刻,柏霖有些犹豫了。 在魏家和ytmr之间,他还真不太好取舍。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魏家显然就是那条地头蛇,而ytmr则是当之无愧的强龙。 地头蛇他柏霖惹不起,强龙他更惹不起。 随着他跟ytmr旗下的xfam基金会的合作日益深入,对他们雄厚的实力和激进的行事风格,有了深切的认知。 一旦惹恼了他们,下一个被推入水中的,恐怕就是他柏霖了。 可是,ytmr就算再厉害,在国内,他们也只能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明面上,还是魏家更占优势。 柏霖相信,如果魏家跟ytmr撕破脸皮,他们完全有能力把ytmr在国内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势力连根拔起! ytmr可以在那些中小国家呼风唤雨,甚至主导一国的局势,但却奈何不了我们庞大的华夏。 雇佣军禁区,这可是国际雇佣军界公认的。 当然,魏家只能对付ytmr组织在国内的势力,而人家的势力遍布全球,魏家根本不可能伤其根本一分一毫。 魏家既然能跟ytmr媾和到一起,他们就肯定有着共同的利益,这其中的内幕,柏霖还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无法两头兼顾,势必要得罪一家了。 “领导,如果您要让我对xfam下手,我现在就能向你立下军令状!” 柏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些洋鬼子就算再有实力,画的饼再大,连肤色都不一样,想要交心,难上加难。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相比之下,还是魏家更可靠些吧。 魏晋抬起手,示意柏霖不要乱说话。 “要注意把握一个度,既要让他们感觉到疼,还不能把动静闹得太大,尤其是不能惊动了国安那帮人!”魏晋强调道。 柏霖领命而去,魏晋也离开酒店,直接奔赴槐安。 王犇被带走没多久,邵文军也被纪委带走,单云一肩挑起了红星县委县政府的工作。 魏晋是以私人身份来到槐安的。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来看望他儿子魏江南。 不管他以什么身份前来,毕竟他的职位在那里管着,梁栋知道后,还是组织了很隆重的欢迎仪式。 消息传到市里和省里,苏怀山、何义勇几乎同时来到槐安,跟槐安的主要领导一起,陪同魏晋参观了槐安工业园区和槐安新城的建设,并深入‘中有’数据中心的建设现场,听取了‘中有’负责人的汇报。 魏晋对槐安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晚上,魏晋就下榻在‘万家酒店’,苏怀山、何义勇、梁栋等人参与了晚宴。 晚宴结束后,魏晋分别会见了省里、市里和县里的一把手。 梁栋是他会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会见时间最长的一个人。 魏晋很认真地听取了梁栋的工作汇报之后,就转移话题道: “小梁,我今天先去了汉江,见到了楚江省委书记柏霖同志,柏霖同志向我汇报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消息知会你一声。” 梁栋笑道: “首长,如果违反原则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魏晋笑着摆摆手: “一点都不违反原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消息。就是关于刺杀你的那两个杀手的身份,你是当事人,应该知道一些真相,也好做好防范。” “哦?”梁栋一听说魏晋要说这个,当即来了精神,“要是这个的话,我还真想知道知道,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是一个叫xfam的基金会。”魏晋回答道。 “xfam基金会?”梁栋疑惑道,“他们不是一个搞扶贫和救灾的国际性组织吗?我怎么可能惹到他们?” “这个我就搞不清楚了,”魏晋道,“这么严肃的事情,柏书记应该不会信口胡诌的。” 梁栋沉默了,这个消息让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魏晋绝无可能闲着没事,千里迢迢跑来槐安,就为告诉他梁栋这个消息,他的目的明显就是为了打消梁栋对他们魏家的怀疑。 这显然是魏家释放的善意,对此,梁栋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一时又有些说不上来。 既然人家释放了善意,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谢谢首长提醒,要不然我还真被蒙在鼓里了呢。” “小梁是不是一直都怀疑我们魏家?”魏晋‘哈哈’笑道。 对于魏晋的直接,梁栋还有些不适应,就如实回答道: “除了你们,我想不到别人。” 梁栋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612章 约法3章 魏晋离开槐安没多久,楚江就发生了一件大事,xfam基金会因为资金来源不明,被省委约谈,基金会几个高层,因为涉嫌危害国家安全,被驱逐出境。 xfam一直都以扶贫和救灾的形象示人,在老百姓心目中,就是一家单纯的公益性组织。 楚江发生的这件事,也让xfam第一次走进大众视线,让大家对这家国际公益性组织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接受人家的扶贫和救灾,就必须同时接受人家的意识形态,或者向人家开放某些领域。 在资本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善良’二字,所谓的慈善,所谓的无偿援助,从来都是披在资本身上的外衣罢了。 柏霖践行了他的承诺,选择站在了魏家这一方,悍然在楚江对xfam出手。 他本以为,自己的诚意足够消除魏家对他的猜忌,然而,魏家还是抛弃了他。 王庚寅亲自来了槐安一趟,把魏家的诚意告知了梁栋。 “小子,魏家这次罕见地做出了历史性的让步,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梁栋顺杆子往上爬道: “意思是我能推荐一个人?” 王庚寅一愣,没想到梁栋胃口如此之大,皱着眉头问: “你一个县委书记就想干涉省委书记的任命?” “是你说让我把握住机会的,让推荐我就推荐,不让推荐就算了。”梁栋无所谓地说。 “臭小子,你知道一个省委书记的位置,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吗?”王庚寅简直有些抓狂。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推荐的人就是我的大舅子,岳藉。我这叫举贤不避亲,完全没有私心。”梁栋笑嘻嘻地说。 “臭小子,你知道岳藉要是离开了岭西,就完全帮不上你了吗?”王庚寅问。 “我不需要他帮我什么,我推荐他,完全是相信他能胜任这个位置,没有别的意思。”梁栋回答道。 王庚寅沉默了一会儿,确认道: “你确定要推荐岳藉?” “我确定!”梁栋坚持道。 “好吧,我这就回燕京,把你的意思反馈给上面。” “有多少把握?”梁栋问。 “臭小子,知道你给我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吗?本来我们已经有了人选的,你这一推荐,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王庚寅没好气地说。 “王老,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我那大舅子也是个随性之人,对升官也没有多少执念的。”梁栋诚恳道。 “臭小子,你这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行了,废话不多说了,等我的消息吧。不过你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面,人家魏家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这件事就到此位置,你就别再揪着不放了。”王庚寅道。 “魏晋都跟我解释过了,就算他们不这么做,我也没打算对他们怎么样。他们愿意下这么大本钱,会不会是因为心虚?”梁栋不介意对魏家下些烂药。 “臭小子,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就行了。”王庚寅告诫道。 …… z纪委的人是在一个会场里突然带走了柏霖。 柏霖的倒台,无异于在楚江政坛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随之,省委常委又有两人受到牵连。 前后算起来,因为柏霖,丢掉乌纱帽的各级领导人数,多达十六人。 柏霖被带走的第二天,z组部就宣布了新任楚江省委书记的任命——岳藉。 岳藉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但他第一时间就猜出这件事跟梁栋有关,于是就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梁栋,谢谢你!” “大哥,你不用谢我,我推荐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大舅哥,而是因为你完全有这个能力。”梁栋很爽快地承认道。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岳藉道,“我这急着去楚江赴任,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你再和小菲一起去,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大哥,有件事我要拜托你。”梁栋突然道,“你们楚江的红星县县长单云,是个很有原则,又很有能力的人,你去楚江后,能帮她一把,就帮她一把吧。” “没问题,我记下了。” 梁栋一句话,单云就直接被破格提拔为麻州市副市长,兼任红星县县委书记。 单云得到消息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梁栋表示感谢,梁栋笑道: “单县长,你不用感谢我,我只希望不久的将来,能看到红星发生质的变化就行了。” …… 随着‘恒华集团’在槐安投资的项目开工,苏菲也正式在槐安住下,而且租的房子就是岳菲邻居那一套。 岳菲一回到槐安,就会拽上苏菲去逛街、做瑜伽、做spa等,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要超过岳菲跟梁栋在一起的时间。 梁栋整天忙得连轴转,回到家里基本都在十点以后。 岳菲只要在家,且身体允许,交公粮就是必备项目。 岳菲不在家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把梁栋推给苏菲。 两个女人好像形成了默契,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周日还很人性化的给梁栋留了个休息的时间。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就算是铁打的身板惹都有些吃不消。 苏菲刚开始住在隔壁时,齐红梅还以为会闹出什么乱子,没想自己儿子的两个女人竟然能够和睦相处。 她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偶尔做些好吃的,还会敲响隔壁的门,把苏菲叫过来。 可是,时间久了,当齐红梅看到儿子日渐消瘦,整天挂着一副熊猫眼,就知道他这是纵欲过度,委婉地提醒了他几次,却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齐红梅心疼儿子,便把岳菲和苏菲叫到一起,对她们道: “孩子,我承认小栋有些花心,可他本质不坏,对你们两个的心思,你们心里应该也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对梁栋也没得说,可你们天天这么轮番跟他那个,他怎么吃得消?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整天跟抽大烟似的,明显是有些过度了。” 齐红梅的话,让岳菲和苏菲顿时满面羞红,苏菲捂着脸道: “伯母,我们也是怕他在外面乱来,才出此下策的。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们会注意的。” 这天晚上,梁栋如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岳菲不在家,他就很自然地走向隔壁,打开门后,竟然发现苏菲已经睡了。 他正想去洗漱,却听见苏菲道: “梁栋,我很累了,你还是回去睡吧。” 梁栋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就走了出去。 就这样,连续几天,不是被苏菲拒绝,就是被岳菲拒绝,哪怕是她们两个都在家时,梁栋仍旧沾不到一点儿荤腥,他就拉着岳菲问: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商量好的是不是?” 岳菲想了想,就打电话,把苏菲叫了过来。 “梁栋,妈说得对,我和苏菲前段时间有些太过火了,没有考虑到你身体吃不吃得消。这样,今天咱们三个人都在,咱们就来个约法三章,每周两次,一人一次,怎么样?”岳菲率先开口道。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还能坐下来谈判?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们说的是正经事,不是在开玩笑,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苏菲也接着说。 “我不同意,这种事,顺其自然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讨论来讨论去的?” 梁栋说着,一手搂住一个,三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第613章 误会 岳菲和苏菲本想跟梁栋来个约法三章,没想到又被他荒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起床后,发现齐红梅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岳菲和苏菲做贼心虚,都不敢跟齐红梅对视。 齐红梅很无奈地摇摇头,抱起小鸿涛,叫上梁秉森,准备出去散步。 梁秉森傻兮兮地说: “做这么好吃的,我还想再吃点儿呢?” “吃什么吃!”齐红梅怒道,“赶紧跟我下去!” 梁秉森不敢造次,只好跟着齐红梅走了出去。 屋里就剩梁栋他们三个后,岳菲道: “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咱们以后再不能这么不节制了。” 梁栋道: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带着孩子去前楼住。” 岳菲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 “你让我们两个以后还有脸见咱妈吗?” 这件事最终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梁栋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一点要节制的意思都没有,岳菲和苏菲要是不答应,他就摆出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不得手,誓不罢休。 梁栋和魏江南这段时间配合的不错,槐安这边各项工作都稳步推进。 尤其是‘中有’的研发中心,建设速度简直是计日程功。 到了九月份,梁栋请了几个全国知名的专家,实地考察论证了槐安县的旅游资源。 随后,九龙山旅游项目,正式提上日程。 梁栋带着周鹏,再次前往无名观,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麻子道长应该早已离去。 梁栋看着破败的无名观,叹息一声,道: “终究还是没留住道长啊!” 随着九龙山旅游项目的启动,梁栋忙得更狠了。 超负荷的工作,加上他无节制的房事,短短几个月时间,才三十多岁的梁栋,头上竟然有了白发。 慢慢的,无需苏菲和岳菲拒绝,梁栋向她们索求的频率,日渐降低,由一周几次,慢慢降为一月几次,再到后来,甚至连一月一两次都保证不了了。 市委组织部长汤志东眼看就要退休了,本来岳菲是接任其位置呼声最高的人选。 在他退休前这段时间,部里的大事小事,基本都由岳菲做主,她除了不能上常委会,权力俨然相当于一个组织部长了。 然而,岳藉前脚刚调走,岳菲在部里的待遇后脚就发生了变化,汤志东突然一反常态,重新又把权力抓在手中。 官场就是这么现实,汤志东之所以愿意成全岳菲,是因为他个哥哥岳藉能给他帮上忙。 现在,岳藉虽然还当上了省委书记,却调到了楚江,岭西这边的事,算是鞭长莫及了。 岳菲要当组织部长,本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在县里主政的经历,是她最大的短板。 岳菲最心心念念的就是组织部长的位置,眼看这个位置就要到手,没想到却突然出现了这种变故。 哥哥岳藉要调到邻省任省委书记,梁栋事先没有向她透露一点消息。 事后,岳菲质问梁栋,梁栋笑着回答道: “我也不敢打包票的事,不好提前告诉你,万一要弄不成了,多丢人啊。” 岳菲当时就猜到了自己将来的境遇,就对梁栋说: “你把我哥调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你还好好上你的班不就行了?”梁栋反问道。 “我是说我提组织部长的事!” “你提组织部长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就算汤志东再帮你,你的机会都不会有多大。” “可我明明就剩最后一小步就要成功了,我不管,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岳菲有些赌气地说。 当汤志东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岳菲再次对梁栋道: “都是你干得好事,汤志东现在已经在处处为难我了。” “你就当好你的副部长,他能为难你什么?” “你说得轻巧,他要是不力挺我,我还怎么更进一步?我不管,你必须要帮我一次!”岳菲有些蛮不讲理地说。 “岳菲,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你的几个竞争对手,个个都比你的机会大,你为什么偏要去争这个呢?” “不想帮忙就是不想帮忙,干嘛找这么多理由?咱们结婚这么久,我啥时候求过你?好不容易求你一件事,你还推三阻四,明明就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岳菲越说越生气,嗓门也跟着越来越高。 “无理取闹!”梁栋有些烦躁地说。 “你说我无理取闹?我是你老婆,就求你办一件事,你说我无理取闹?那个单云是你什么人?她为什么就能直接从县长提为副市长兼县委书记?莫非你们两个有一腿?” 再聪慧的女人,一旦钻入牛角尖,智商就会急剧下降,岳菲也不例外。 “不可理喻!”梁栋说完,摔门而出。 这是夫妻俩结婚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接下来的三天里,梁栋一次都没回去。 眼见市委组织部长一职的竞争已经陷入了白热化,岳菲再也坐不住了,就直接找到了梁栋办公室。 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差点儿让她三观崩塌! 梁栋坐在单人沙发里,周鹏正低着头,半跪在他面前,而且梁栋嘴里还发出了十分奇怪的叫声! 岳菲捂住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一转身,跑向了电梯。 程满仓看到岳菲,连忙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远远的叫了一声‘嫂子’,谁知岳菲根本没有搭理他,等电梯门一开,就走了进去。 程满仓走进梁栋办公室,周鹏已经站了起来。 “领导,嫂子刚才来过,我看她好像哭着跑了。” 梁栋咧着嘴,一阵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呀,岳菲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刚才,他上厕所方便完,拉裤子拉锁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包皮,正好周鹏在办公室,就让周鹏帮他拉开。 岳菲开门的时候,他痛得死去活来,哪里会注意到她? “要不要去追上她,跟她解释解释?”周鹏可不想被人这么误会,传出去简直不要太丢人了。 “不用,这事肯定会越描越黑。” “那也不能由着她误会啊?” “没事,晚上我回去好好跟她解释解释就是了。” 第614章 懂我 也难怪岳菲会误会,从她那个角度,看到周鹏正好低着头,就好像埋在了梁栋两腿之间。 而梁栋因为那极致酸爽的痛感,叫声也颇为怪异。 人一旦碰到一些事情,就喜欢胡乱联想,把所有沾边不沾边的东西硬往一起凑。 这段日子,岳菲因为自己提拔受阻,一直在找梁栋的事,总觉得梁栋对她的事不怎么上心。 再加上梁栋和周鹏之间向来都没有什么边界感,而且梁栋最近都好像在逃避那方面的事,这一切,使得岳菲不往那方面想都难。 晚上,梁栋回到家里的时候,走路还有些不太自然。 孩子跟爷爷奶奶住在前楼,岳菲一个人早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梁栋进来时,她根本就没动。 “今天的事,你别误会。”梁栋解释道。 岳菲仍旧没有动。 梁栋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侧着身子看着岳菲: “我只是上厕所,被拉锁夹着皮了,就让鹏哥帮我处理一下。” 岳菲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梁栋: “有些事不需要解释,你跟周鹏什么关系,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我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来恶心我!” “我希望你不要借题发挥!”岳菲的态度让梁栋也有些上头了。 “我借题发挥?我敢吗?你梁栋多厉害,我哥能当上省委书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们整个岳家都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对!”岳菲面带嘲讽地说。 “咱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们感恩戴德了?我推荐你哥去楚江,不因为他是我的大舅哥,只因为我觉得他能胜任这个位置。至于你提拔部长这件事,是我觉得你不合适。今天既然说到这些,咱们就把话说开了。我不建议你去争取组织部长那个位置,第一个原因,是你跟其它竞争者相比,履历上海有所欠缺。副部长直接提部长的例子有,但却极少极少。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我们都知道,要想提拔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一般都需要有在县区任主要领导的经历。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你后来你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我是槐安的县委书记不错,在槐安也不能一手遮天,不是说我想用谁就用谁,我不想用谁就不用谁。你把那些跟我有关系的人都提了起来,把那些曾经跟我有过过节的人都发配走,这是在帮我吗?这是在把我放到火上烤!”梁栋说着,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岳菲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她觉得自己把心都掏给他,替他坐了这么多事,他不但不领情,反过来还要埋怨她。 “梁栋,你有没有良心?我有没有往你们槐安安排过一个我们家亲戚,或者我的同学、朋友?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好?有些事,你不方便做,有些人,你不方便得罪,那好,我替你出头,把这些事做了,把这些人得罪了,结果呢,你不但不领情,还反过来怨我……” 岳菲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你一个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把手伸那么长,把我们槐安的人事都管了,还要我们县委组织部干什么?姚部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意见的。如果你不是我老婆,你以为他会忍你到现在?槐安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不需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到梁栋这么说,岳菲顿时明白了,梁栋这是在怪她不该替他做主! 她擦了一把眼泪,对梁栋道: “梁栋,还记得咱们没结婚时,经常幽会的那段日子吗?你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总会跟我商量,咱们俩一起说说笑笑,就把问题解决了。党校学习结束后,因为我哥哥的关系,我不好跟你一样到下面县里当书记,又不愿意离开岭西,就选择了县长这个位置。说实话,以前我是想在我哥哥身上实现我的政治抱负,后来我又发现了你,就想让你取代我哥哥在我这里的位置。刚开始,我并没想到咱们俩个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从来都不敢奢想能跟你结婚,还剩下一个孩子,甚至都没敢想过我的病会被治好。你知道咱们结婚后,我觉得自己有多幸福吗?我觉得我的人生从此又开启了全新的篇章,干什么都比原来更有意义了。我绝对不允许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被人破坏掉,就想在工作中、生活中,给你最多最大的帮助。我从来都没有过想要控制你、干涉你的想法……“ “岳菲,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过要害我的心思,也承认你在很多方面的想法都很有见地。但是,我不希望你全方位无死角的参与到我的工作中来,尤其是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在槐安发号施令。你是我梁栋的妻子,你说的每一句话,人家都会认为是我的意思。在槐安,你的一言一行,人家都会联系到我的身上。” “所以,你就不愿意让我去竞争组织部长?甚至还想让我放弃自己的工作,回到家里做个全职太太,全心全意地相夫教子?” “如果你能换到一个更加轻松的部门,或者干脆辞职,那就再好不过了。”梁栋回答道。 “梁栋,我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这么浅薄的人,”岳菲有些难过地说,“看来,你骨子里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女人。从何叶到苏菲,再到我,我们三个女人,在你心里,是不是都应该围着你转?然而,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我们三个,你梁栋能有今天?” 梁栋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凄凉之感。 他一直以为岳菲是几个女人中最能理解他的一个,可是,事实证明,她跟何叶和苏菲也没有多少区别。 “我承认我有今天,跟你们几个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如果我愿意,你以为我现在还只会是个县委书记?我要是个一心只想当官的人,能会放弃到手的市长?我在zy巡视组的时候,有不少领导曾向我抛出过橄榄枝,我要是愿意,留在燕京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我为什么坚持要留在槐安,别人不懂我,你岳菲也不懂?” 第615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合着你就是一个胸怀天下、一心为民的圣人,而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小人?梁栋,你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不管是谁,都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动,槐安离了你梁栋,也一样运行。你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自己被自己所感动,用那些所谓的道德情怀来约束自己,努力活成自己心目中幻想出来的样子。你以为你很伟大,你以为你问心无愧,其实你这就是典型的迂腐!”岳菲大声道。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多重要,更没想过要当什么圣人,但你说的有一点很对,我做这些,就图个问心无愧。我就是想在槐安实现我的梦想,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升官发财,这难道也有错吗?” “迂腐,迂腐至极!你不想着升官发财,那是因为你要想升官太过容易,而且也从来不会为钱财的事而操心。你所谓的那些梦想,要没有何叶和苏菲源源不断的支持,能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觉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男人。现在看来,跟那些骗财骗色的小白脸也没什么区别。” 两口子吵架就是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而且还专挑最难听的字眼儿。 岳菲的话,让梁栋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破罐子破摔道: “咱说话能负点责任不?说我骗财骗色?从咱们第一次接触,到底都是谁在主动?咱们结婚以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分钱了?” “你!”岳菲一时语塞,噎了半天,才继续道,“你无耻!有了我跟苏菲还不知足,还要去找那些刺激,让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我咋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岳菲!”梁栋警告道,“我已经解释过了,这都是误会!你要再信口开河,小心我翻脸!” “呵呵,”岳菲怒极而笑,“梁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咱们有多少日子没那个了?苏菲那边我也问过,你连她那儿也没去过。以前,你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现在突然一两个月都来,你觉得这反常吗?” “岳菲,饭一天可以吃三顿,甚至再多吃几顿都没问题。可做那事儿跟吃饭又怎么能比?我一个人同时应付你跟苏菲两个,怎么可能吃得消?这段时间,县里的事又特别多,我每天都累得要死,哪还有精力去想那些事儿?今天你在我办公室看到的事儿,我不想再解释了,信不信都由你。我不想跟你吵架,咱们还是都冷静冷静吧。” 梁栋说完,站了起来,洗都没洗,就去客房睡下了。 岳菲也是个执着之人,梁栋不帮她,她偏要自己努力一把。 组织部长属于市委常委,需要经省委组织部酝酿,然后再提交省委常委会表决。 岳藉虽然在岭西干了几年省长,几个省委常委里面,跟他能攀上交情的,并没有几个,当岳菲求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基本都是能躲则躲,躲不开就跟她打太极。 倒是有一个人肯帮忙,而且也有那个实力,但岳菲却不太想去找他。 因为那个人是黄樾。 在党校的那些日子,黄樾就一直觊觎岳菲的美色,为此,他没少下功夫。 那时候,他在跟岳藉的竞争中败北,就想在他妹妹身上找回自信。 现在呢,岳菲又嫁给了梁栋,而梁栋又是他黄樾最记恨的人之一,要是能把他绿了,对黄樾来说,绝对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所以,当他得知岳菲在为提拔组织部长而奔走的时候,就主动把她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岳菲生了孩子之后,女人味更浓了,尤其是 那一对大灯,主人稍有动作,就会颤动不已,好像不把人眼亮瞎,誓不罢休! 黄樾亲自给岳菲倒了一杯茶,端到她跟前后,很自然地坐到她身旁,笑眯眯地说: “岳部长,来省里办事,都经过我办公室门口儿了,要不是我眼尖看到你,把你叫过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我这里坐坐?咱们好歹也朝夕相处那么久,都是老朋友了,难道还怕我吃了你?” 岳菲忍住内心的恶心,虚与委蛇道: “黄省长日理万机,我怎敢来耽误你的时间?” “岳部长这话说得太见外了,以后,只要你岳部长想来,我的大门,时刻朝你敞开!”黄樾笑着道,“岳部长,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要是遇到什么难题,不妨说给我听,只要不违反原则,能帮的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岳菲转念一想,不管成与不成,跟他说一下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开口道: “黄省长,我这次来省里,还真是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黄樾听完岳菲的话,故作为难道: “我一猜就知道你是为这件事而来。我了解过这件事,你的那两个竞争对手都比你的条件更加成熟,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援,你根本就没戏。不过我就纳闷儿了,你老公能量那么大,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忙?” “他呀,就是个榆木脑袋,到了我这里,就讲起了原则,压根儿就没打算帮我。”岳菲诉苦道。 “哈哈,”黄樾大笑两声,朗声道,“回去吧,谁都不用找了,这件事,梁栋不给你办,我给你办了!” 岳菲知道黄樾目的不纯,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黄省长,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安心回家等消息吧,等你的任命下来后,请我吃顿饭就行了。我一会儿还有客人,今天就不留你在这里吃饭了。” 黄樾说完,站了起来。 岳菲心里有些抵触,却还是感谢道: “黄省长,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要谢谢你的好意。” 一周后,淮州市市委组织部长人选终于尘埃落定,当岳菲接到任命时,感觉有些太不真实了。 第616章 哀莫大于心死 黄樾是个省长,身后又有钱家撑腰,在岭西已经有了跟苏怀山分庭抗礼的实力,解决一个市委组织部长的任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梁栋这个县委书记现在还是淮州市委常委,夫妻二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常委会名单,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也难不倒黄樾,他直接把岳菲和离渭城更近的新源市委组织部长赵奕民来了个对调。 岳菲知道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更知道黄樾想要的是什么,但她没料到的是,黄樾会这么急不可耐,她的任命刚一下来,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他近期就会到新源调研。 他要去新源调研,还特意给岳菲打了个电话,就算岳菲再傻,也能领会其中深意。 岳菲刚提拔的好心情,瞬间被这个电话破坏殆尽。 然而,人家帮了她这么大个忙,她也只能忍着恶心,虚与委蛇。 岳菲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黄樾的纠缠,带着纠结的心情回到家里。 让她意外的是,开门的一瞬间,竟然看到梁栋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里,明显是在等她。 “你知不知道那个黄樾是个什么货色?”岳菲刚换完鞋子,梁栋就走到她身边质问道。 岳菲本来就心情不爽,梁栋的质问瞬间点燃了她的怒火: “不管他是个什么货色,不管他图我什么,至少他帮了我!” “从咱们在党校那时起,黄樾对你就没安什么好心,无缘无故的,他会出手帮你?” 梁栋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里似乎已经认定岳菲出卖了自己。 岳菲抬起头,表情平静地可怕: “梁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需要明说吗?” 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被绿,梁栋也不例外,所以说起话来就没留任何余地。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黄樾睡了,才换得这个位置?”岳菲虽然看起来十分平静,但说话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咱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你这是打算跟我离婚?” “你觉得这样的婚姻还有必要继续下去?” “退一步讲,就算我跟黄樾睡了,你梁栋就是什么好鸟吗?你跟何叶婚姻期间,不但招惹了苏菲,还跟我不清不楚。跟我结婚后,同样招惹了那个什么单云。” “我再强调一遍,我跟单云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也强调一遍,我跟黄樾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他为什么会帮你?” “那你为什么会帮她?”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专挑最难听的字眼儿来说。 梁栋被岳菲逼得急了,就脱口而出道: “就算我跟单云有点儿什么,那又如何?” “你能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为什么就不能跟别的男人有染?”岳菲针锋相对道。 梁栋冷笑一声: “你承认自己跟黄樾睡过了?” “对,你说的对,我,岳菲,跟黄樾,睡过了!”岳菲一字一顿地说。 “犯贱!”梁栋冷冷地挤出两个字。 “对,我就是个贱女人!” 哀莫大于心死,岳菲怎么都没想到,她在梁栋心目中,竟然是这种形象! 岳藉调到楚江后,梁栋唯一的要求就是提拔单云,对此,岳菲一直都有些耿耿于怀。 后来,梁栋和单云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联系,岳菲的这个怀疑慢慢的也就变淡了。 然而,随着梁栋房事上越来越不给力,再加上她亲自撞破梁栋跟周鹏的‘好事’,梁栋又几次三番阻挠她的提拔,她对梁栋的误会就越来越深了。 如今,梁栋不但不悔改,还要倒打一耙,这让岳菲怎能冷静得下来? 两个同样愤怒的人,越吵越僵,到最后,伤心欲绝的岳菲,‘哐嘡’一声,摔上门,走到电梯口,摁了一下电梯。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隔壁的苏菲,她探出头,看到岳菲一边抹眼泪,一边等电梯,就走过去,拉住她,轻声问道: “吵架了?” 岳菲看到苏菲,一把搂住她,趴在她肩膀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苏菲把岳菲拽到自己那屋,问清了事情的经过,就替岳菲分析道: “他误会你,说明他心里还有你,他要是心里没有你,压根儿就不会问你,而是直接提出离婚。至于那个单云,我觉得是你疑神疑鬼了,梁栋虽然算不上什么专一的男人,但也绝对算不上花心大萝卜。除了何叶,你和我都是主动贴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家伙应该不会去主动招惹别的女人的。你想想,他现在是县委书记,身边从来都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可你啥时候听说他招惹谁了?至于周鹏,他们两个关系是很好,好到互相之间可以舍命相护,你要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些什么,我觉得也完全不可能,肯定是你误会了。” “可我都亲眼看到了。”岳菲不服气地说。 “你确定看清楚了?”苏菲问道。 “这个倒还真没有,”岳菲回忆道,“我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当时感觉气血上涌,一生气,转身就走了。” “后来他跟你解释过没有?”苏菲又问。 “他,好像解释过吧,好像说是什么被拉锁夹住了……”岳菲回忆就越不自信了。 “这不就得了?”苏菲道。 “难道真是我误会他了?”岳菲既是在问苏菲,也是在问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菲回答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想清楚怎么应付那个黄樾。避而远之显然不合适,单独跟他接触,那就更不合适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岳菲叹气道。 “不打算跟梁栋解释了?”苏菲问。 “懒得跟他解释,爱信不信。”岳菲明显在赌气道。 “新源跟这边相隔几百里,你去之后,回来的时间就少了,你就不怕你们两个之间出现什么问题?”苏菲又问。 “能出什么问题,这不是还有你吗?”岳菲回答道。 “算了,还是我帮你们俩消除这个误会吧。”苏菲说完,轻轻拍了拍岳菲的肩膀。 “那我今晚就住你这里了。”岳菲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第617章 温柔的陷阱 哪怕有苏菲帮忙分析,岳菲依旧带着一肚子气去新源赴任了。 她走后,苏菲找到梁栋,给他解释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心中芥蒂已生,想要根除又谈何容易,不管是岳菲,还是梁栋,俩人心里再也没有以前幽会时的那种心有灵犀了。 且说岳菲到新源没多久,黄樾还真就下来调研来了。 岳菲心中忐忑,想要给梁栋打个电话,可自尊心作怪,就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了苏菲,向她诉说了自己的苦恼和担忧。 苏菲开解道: “你孤身一人在那边,就谨记两点:第一,不能沾酒,第二,不要跟黄樾单独接触。” “可我是市委常委,他一个省长肯定要分别会见几个常委的。”岳菲道。 “那个时候,外面应该会有不少人吧,他应该不敢乱来吧。”苏菲也有些不自信,就出主意道,“要不,你还是跟梁栋说一声吧,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 “我不!”岳菲赌气道,“我都来新源几天了,他一个电话都没跟我打。他要是把我放在心上,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们俩啊!”苏菲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苏菲这边刚挂断岳菲的电话,那边就打给了梁栋,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梁栋虽然仍旧在生岳菲的气,却还是担心道: “黄樾本来就是个没有什么底线的人,现在当了省长,年龄又在那儿管着,再往上爬是不可能了,所以也就越发嚣张了。他要是见了岳菲,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那该怎么办?” 梁栋想了想,道: “你跟岳菲这么说,咱们主动出击……” 新源那边,黄樾如期而至。 到了晚上,自然少不了一顿招待晚宴。 席间,岳菲借口身体不适,滴酒未沾。 晚宴结束后,新源市委书记戴泽早就打听清楚了黄樾的喜好,就投其所好,组织了一场舞会。 为了组织这场舞会,戴泽特意让人叫来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可是,黄樾对这群女孩子好像根本就不感冒,一上场就主动向岳菲提出了邀请。 岳菲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那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再说了,舞厅里到处都是人,大庭广众之下,量他黄樾也不敢放肆。 然而,让岳菲没想到的是,舞曲一开始,整个舞厅的灯光就暗了下来,仅有点点霓虹闪烁,即便面对面,也看不清楚对面的状况。 黄樾搂着苏菲,中规中矩地跳了一曲之后,舞曲突然就变成了慢四。 九十年代,舞厅最流行的就是慢四,踩着慢四的节奏,最常跳的就是一种贴面舞。 贴面舞,懂得都懂。 男人跳了三条腿,女人跳了矿泉水。 黄樾毫不犹豫地搂上了岳菲的腰肢,岳菲为了与其保持距离,只能尽力地把上半身往后仰。 谁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俩人的下半身就会时而不时的产生摩擦。 没过多久,岳菲就感觉到了黄樾的变化,羞怒之下,就想转身走人。 这时,黄樾把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岳部长,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黄省长,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我岳菲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今天晚上我就用得到你。” 黄樾赤果果地说完,手上一使劲儿,岳菲整个人就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了。 岳菲大惊之下,就想推开黄樾,可她一个弱女子在力量上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更让岳菲惊慌失措的是,色胆包天的黄樾,竟然用他那只手拨开岳菲的打底裤,直接覆上了她的臀部! 羞怒之下,岳菲奋力地给了黄樾一个巴掌。 黄樾本以为岳菲已经是他盘子里的菜了,没想到她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抬手想还她一巴掌,却还是忍住了。 “岳菲,你不要不识好歹,老子能让你上来,就能让你下去,识相的话,就乖乖地从了我,我保证不告诉梁栋!” 黄樾在威胁岳菲的同时,搂着她的那只手并未松开。 挨了一巴掌,征服欲反而更加强烈了一些。 “你就让我上这一回,我保证,就这一回,你两眼一闭,两腿一张就行了,又不会让你掉一块肉?”威胁之后,黄樾又开始了利诱。 岳菲想起了苏菲跟她说的话,就对黄樾道: “这里不行,还是去我住的酒店吧。” 黄樾一听有戏,大喜过望,连忙问: “你住哪个酒店?” “金鼎,606。”岳菲回答道。 “那好,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黄樾猴急猴急地说。 岳菲摆脱了黄樾,快步走出舞厅,然后发了个信息,就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没过多久,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岳菲打开房门,却把黄樾给看呆了。 为了打消黄樾的疑虑,岳菲特意换了一套吊带睡衣。 “进来呀,站在那儿干什么?”岳菲努力挤出笑脸道。 “菲菲,你真是太迷人了!”黄樾一边往里走,一边忍不住赞美道。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酒。”岳菲说着,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递给黄樾一杯。 “你不是不喝酒吗?”黄樾问。 “我不是不喝酒,是不喝白酒而已。”岳菲很自然地解释道。 “红酒配美人,酒不醉人人自醉。”黄樾风雅风雅了一句。 “你可不能喝醉了,”岳菲说着,举起杯子,跟黄樾碰了一下,“干杯!” 黄樾早已被美色迷了心窍,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然后就要扑向岳菲,岳菲轻轻闪开,轻笑道: “别急嘛,先去洗个澡!” “对,对,先去洗个澡!” 结果,他人刚走进浴室,衣服还没脱完,就倚着玻璃瘫软在了地上。 岳菲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来到隔壁,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那里。 她朝那两个女人点点头,两个女人来到606,合力把黄樾抬到床上,彻底剥光他的衣服,然后又脱掉自己的衣服,一左一右,躺在黄樾两边。 十几分钟后,几个警察来到606,让服务员打开房门后,不容分说地涌了进去…… 第618章 连环套 渭城市局治安科有一个叫周文海的副科长,他老婆张若溪是市局挂上号的警花,不知是不是局领导有意为之,在一次酒宴上,就安排张若溪跟黄樾坐在了一桌。 一来二去,俩人就勾搭在了一起。 为了达到长期占有张若溪的目的,黄樾就把周文海升一级,调离了渭城。 本来,按照黄樾的意思,是要把周文海调到离渭城最远的淮州,可淮州市局现任局长孟辉就是那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就不买他黄樾的账,无奈之下,只好把他调到了新源市,因为新源市的市委书记戴泽是他黄樾的人。 张若溪长得漂亮,周文海舍不得跟她离婚,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就这么延续至今。 然而,即便黄樾帮他解决了级别,夺妻之恨又岂能因此而不管不顾? 以前是没有机会,根本就难以撼动其分毫。 现在梁栋把机会送到了他手中,他要是不把握住,那就真的算不上一个男人了。 梁栋认识周文海,其实也跟岳菲有关。 那一次,他跟岳菲一起,被一个绰号叫钱三儿的小混混敲诈,出警的周警官就是周文海。 后来,梁栋到渭城办事,在一次酒席上又碰到了周文海,俩人碰了几杯酒,相互留下了电话。 黄樾跟张若溪的事,在渭城闹得沸沸扬扬,梁栋听说后,还特意给周文海打了个电话,安慰了几句。 当梁栋知道岳菲调到新源后,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周文海。 岳菲还在跟他怄气,他的安排,都是通过苏菲转达给的岳菲。 这一切,岳菲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她就是拉不下脸皮,始终都没跟梁栋说过一句话。 608里的两个女人是周文海安排的。 为了解恨,他特意花大价钱,让人在城中村找了两个的站街女。 当他带着几个手下冲进房间的时候,刚好抓了个现行。 周文海本不用亲自出警,但他对别人不太放心,就亲自来了。 再一个,他也想亲自看着黄樾出丑,好出出胸中憋了许久的那口恶气。 周文海大手一挥,两个警察冲上去,拽起那个站街女,随意拿起一条浴巾,裹住黄樾的羞处,强行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已经清醒过来的黄樾连忙道: “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 周文海冷冷地说: “你现在没有权力提要求,有什么话还是先到我们那里交代清楚了再说。你放心,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的。你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性行为,属于卖淫嫖娼既遂,又是三个人,情节严重,拘留是没跑了。如果你是公务员,我们还会通知你们单位领导的。” 黄樾也算见过风浪之人,还没有完全乱了方寸,又开口道: “我是你们市委书记戴泽请来的客人,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试着联系他。” 周文海道: “不要枉费心机了!知道我们联系不上戴书记,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把我手机拿过来,我手机里存有戴泽的电话。”黄樾连忙道。 周文海扫了床头柜一眼,看到那边摆着两台新款苹果手机,知道那是小姐们的标配,黄樾这个级别的领导根本不可能用,就把那两台手机拿过来,问黄樾: “这儿有你的手机吗?” 黄樾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 “行了,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其他手机了,你还是老实点儿,跟我们走吧。” 周文海说完,大手一挥,指挥手下,强行架走了黄樾。 这还不算完,当警察们押着黄樾走出酒店的时候,几个媒体记者‘恰好’从外面往里面走,其中一个记者‘恰好’就认出了黄樾: “咦,这不是黄省吗?怎么会被警察带走了呢?” 黄樾的身份一被揭穿,那几个记者立刻就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对准黄樾,就是一阵霹雳哗啦乱拍。 “警察同志,能让我们采访一下吗?请问你们是因何把他给抓起来了?”一个记者举着话筒问道。 这话问的也是废话,跟黄樾一起押出来的还有两个站街女,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对不起,案件还在侦破阶段,暂时无可奉告!” 周文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好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黄樾,这会儿已经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是陷入了一个无解的连环套儿。 戴泽亲自来到市公安局,指着局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局长委屈道: “戴书记,这件事你不能怪我们,我们办案的民警也不知道那人就是黄省。最关键的是,他们带着人出酒店时,碰到了一群记者,还是那些记者认出了黄省。” “一群蠢货,你们就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么?黄省天天在新闻里出现,你们怎么可能认不出他呢?”戴泽怒道。 “他没表明身份,我们谁能往那儿想呢?”局长继续叫屈道。 就在这时,戴泽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省里的领导打来的,他出去接完电话后,又走进来,对局长道: “我先回去了!” “黄省怎么办?你不接走吗?” “接什么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戴泽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局长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黄樾这是被人放弃了。 既然市委书记都发话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给戴泽打电话的是常务副省长谢学义,他早已投入了钱家门下,成了钱家在岭西继黄樾之后的二号人物。 他对戴泽说: “黄樾的事,在网上传播的十分迅速,不过已经被宣传部门出手压了下去。他这个级别的人物跑去嫖娼,影响太过恶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这是老头子的意思?”戴泽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头子不发话,我怎么敢做这个主?”谢学义反问了戴泽一句。 第619章 点头 周文海从来都没敢想,自己的大仇就这样给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就这么轰然倒掉了。 他一直都不怪妻子张若溪,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 到了黄樾那个级别,一旦看上了她这样的小人物,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不从了黄樾,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孩子,都不会好过。 尤其是同在体制里的周文海,黄樾有一百种办法,‘光明正大’地玩死他。 得知黄樾被拿下之后,周文海回到了渭城,夫妻俩抱在一起,哭得跟两个孩子似的。 “小溪,咱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哭够了的周文海对妻子说。 “咱们又没有什么背景,还能去得了哪儿?”张若溪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去找梁栋,他应该能帮上忙的。”周文海回答道。 “我听你的,”张若溪擦干眼泪,挤出一副笑脸,“咱们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周文海给梁栋打了电话,提出了他的要求,梁栋想了想,没有立刻给承诺: “我先打个电话,等会儿给你消息。” 梁栋挂断电话后,就从通讯录里调出了田连建的名字。 田连建还在第十六巡视组的时候,就是胶东省临河市市委书记,从巡视组回去后,他就提拔为了胶东省副省长。 接到梁栋的电话,田连建十分高兴,笑着问: “梁组长,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要有什么任务?” 梁栋笑着回答道: “我已经被人从组长库除名了,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真怀念在巡视组的那段日子,跟着梁组长干,感觉就一个字——爽!”田连建缅怀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组长了,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委书记罢了。” “你这个县委书记可不普通,我听说‘百佳计划’里,你的名字可是很靠前的。而且,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们槐安县的发展,听说你们早已突破了千亿大关,成立中部地区为数不多的千亿规模县区了。照这个发展趋势,万亿县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哪有那么夸张?只不过是我们运气好罢了。” “梁组长,在我这儿你就不要谦虚了。行了,咱们也不废话了,说说你到底为何事找我吧。” “我想从我们岭西调两个人去你们那边……” 梁栋把周文海和张若溪的情况跟田连建说了一遍,田连建当即打包票道: “我当多大点事儿呢,原来就是两个科级干部的调动啊,放心吧,包我身上了。” 梁栋谢过田连建,就把这个消息又告诉了周文海,周文海千恩万谢,自不必表。 且说黄樾在新源市北行政拘留十天,回到渭城后,省长位置没了,还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 他去了一趟省政府,却被门卫拦住,从门卫室搬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他在办公室的个人物品。 “我是黄樾!”黄樾试图向那个门卫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黄樾,可你跟我吼没用,你要是想进去的话,跟领导打电话。”门卫公事公办地说。 黄樾给自己以前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了,对方只是冷冷地对他道: “你还嫌害我不够惨吗?还有脸跟我打电话?” 黄樾一言未发,默默挂断了电话,站在省政府门口,想了半天,又给省政府办公厅主任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响了一声,人家就直接挂断了。 就这样,黄樾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不是不接,就是说两句没营养的话再挂断电话,根本就没有搭理黄樾的意思。 黄樾把电话簿翻了个遍,最后才拨通了钱老爷子的电话,钱老爷子倒是接了,却还没等黄樾开口,就抢先道: “小黄,不要怪我,我也是无能为力。估计纪委很快就会找上你,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钱老爷子的话,浇灭了黄樾所有的希望,他四下里看了看,朝着省政府斜对面那栋最高的酒店走了过去…… 黄樾自杀了,但他身后的事情还没结束。 梁栋设计的连环套其实根本就经不起调查,钱家很快就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他们不但没有向梁栋追究什么,反而还让钱定邦亲自来了一趟槐安。 钱定邦来找梁栋,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 “小梁,首先我是来寻求你的原谅来了。我知道,黄樾的禽兽行径,深深的伤害到了你和尊夫人,即便他为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足以弥补他所犯下的过错。我不是为我们钱家辩解,我想说的是,黄樾的禽兽行径,只是他的个人行为,这件事与我们钱家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钱家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梁栋笑着回答道: “钱书记并不必如此,我知道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个人和黄樾积怨已久,他对我妻子也觊觎已久,对此,我心知肚明。” “小梁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钱定邦又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请求你,许铎是我妹夫,黄樾不在了,他有意想补这个缺,我希望小梁能帮他一把,毕竟你们也是搭过班子的。” 钱定邦要不说起许铎,梁栋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名字。 当初梁栋落难的时候,许铎选择了落井下石,这一点,梁栋至今记忆犹新。 “钱书记,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县委书记,怎能管到省里的人事任命?那可是z组部的工作!再说了,我前岳父虽然曾是z组部副部长,可他早就病退了。”梁栋笑着回答道。 “小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能点这个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钱定邦对梁栋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钱书记,要是我点头中用,你让我点一百个都没问题。可我就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让我来点这个头呢?”梁栋又问。 “小梁,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魏晋来你们槐安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们因为你在楚江受了委屈,宁愿丢掉一个省委书记的位置,这代价花的,不可谓不大啊。”钱定邦回答道。 梁栋想了想,道: “岳藉是我大舅子,可我亲戚里面再没人能达到省·部级了啊?” 第620章 梁栋对于商业的思考 梁栋想了半天,才对钱定邦道: “钱书记,我想重新挂上槐安经济开发区的牌子。” 听了梁栋的话,钱定邦大笑起来: “小梁,还真叫老魏说准了,你还真就提出了这个要求。” 看到梁栋有些莫名其妙,钱定邦就解释道: “我来之前,去见过老魏,他说如果我要让你提条件,你肯定会让我帮你们重新挂上槐安经开区的牌子。你放心吧,我跟老魏已经达成了一致,只要你提这个条件,我们不但会帮你,还会直接帮你们挂上国家级经开区的牌子。毕竟你们槐安gdp已经突破千亿大关,各项数据也符合申报国家级经开区的条件了。” 梁栋知道,钱定邦能亲自来槐安,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要还是不给人家台阶,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他受了委屈不假,但身在体制中,妥协就是常态,退一步双赢,进一步双败,怎么选择,根本就无需权衡。 黄樾对于钱家来说,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可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养一条疯狗,他今天能咬梁栋,明天就能咬别人,早晚会出事。 拿下他,还能给许铎腾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许铎也是钱家女婿,有着姻亲关系,用起来肯定要比一个外人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钱定邦会不惜屈尊降贵,亲赴槐安的原因了。 梁栋和钱定邦达成一致之后没多久,许铎就来岭西上任了。 元旦过后,槐安最新的经济数据统计结果也出炉了,gdp与去年相比,翻了一番,已经超过了一千六百亿! 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由工业园区和槐安新城贡献。 尤其是以‘中有’为首的研发中心和数据存储中心的建设,贡献了将近三成。 ‘恒华集团’商业综合体项目也成了继‘万家’之后,槐安的又一个亮点,总投资也超过了一百亿。 ‘恒华’背后有‘普安资本’兜底,资金充沛,采用最先进的模块化建造,建造速度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恒华’的商业综合体项目中,除了规划有一期、二期两个千亩大盘外,还同时规划了两条千米商业街。 其中一期项目,预计明年五月份就能开盘,年底就能交房。 ‘恒华’的住宅项目梁栋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那两条商业街,以及那个大型综合广场项目。 梁栋不是土木工程出身,对这些土木建设基本是一窍不通,但他对商业街和综合广场将来的发展方向,有着自己的理解,并把这个理解通过苏菲,传递给了她的团队。 梁栋不是经济学家,但他对经济有着自己朴素的理解。 在我国古代,士农工商,商人的位置被排到了最后。 我国自古便有‘学而优则仕’的传统,士被排到第一位,毋庸置疑。 农、工、商里面,农和工都是可以产出的,而农更是兼顾着填饱肚子的重任,所以,在那个生产力低下,吃饱肚子都困难的历史时期,农的地位仅次于士也就顺理成章了。 农、工、商里,唯一没有产出的,就是商,所以,历朝历代都有‘重农抑商’的传统。 即便是到了现代,工商业虽然已经高度发达,但农业才是根本,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忽视农业的根本作用,十八亿亩耕地红线,必须坚守! 岭西省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适合发展农业,一直都是我国着名的农业大省。 为了保证我们国家农业基础的稳定,国家给岭西省的定位,就是以农业发展为主。 担负着这个历史使命,岭西的老百姓背负了许多东西。 改革开放几十年,人家都在大搞经济建设的时候,岭西的老百姓却仍旧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 2008年,爆发了全球性的粮食危机,让我们清醒的认识到,粮食的定价权掌握在欧美的四大粮食巨头手中,我们的大豆之殇,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国家为了稳定粮食价格,保护农民的权益,每年都会制定国家粮食收购价格。 然而,这种情况,也导致粮食价格上涨缓慢,甚至都跟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 什么都在涨,就是粮食不涨,农民仅靠种地,怎能实现富裕? 有经济专家曾一针见血的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把经济建设放在了中心地位,试图经济发展起来后,再反哺农业,而实际情况是,我们的城镇化,我们的经济发展,一直都是以牺牲农业发展为代价,毫不客气地说,一直都是在薅广大农民的羊毛。 正是由于这种情况的持续,导致岭西省一直都给人一种‘穷’的刻板印象。 岭西人又穷又土,岭西人十人九骗,岭西人十人九偷…… 各种有关岭西人的负面信息一经曝出,就会被人大肆宣扬,有关岭西的地域歧视,层出不穷。 梁栋身为一个岭西人,也深受这种困扰,所以,一旦他有了能力,就想为岭西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他想把槐安发展成一颗耸立在中部地区的明珠,基于这个念想,苏菲在询问他‘恒华’在槐安的项目名称时,梁栋就给她出了个主意——‘恒华明珠’! 苏菲采纳了他的这个建议。 在岭西北部有个‘东来’超市,这个地方性的超市,却以其人性化的管理、优质的服务,以及顾客至上的理念,而闻名全国。 梁栋曾带队去考察过,他们超市有一个做法,深得梁栋的认同。 那就是,他们的所有商品,都会把真实进价和售价都标注出来,一同展示给顾客。 换句话说,人家赚取的利润都是透明的,完全不用有被宰的担心。 在电商兴起之前的年代,人们购买商品的渠道仅限于商超和门店儿。 大型商超虽然品质有保证,但价格高得极其离谱。 实体店,尤其是那种不正规的小门店儿,宰客成风,‘从南京到北京,买家没有卖家精’,就极其传神的映射了这一现象。 电商兴起后,所有商品在网上都变成了透明的了,实体店生意受到了极大冲击,一批一批的实体店因而倒闭。 然而,电商也有着其天然的短板,那就是假货横行,售后困难。 总而言之,实体店和电商给予消费者的购买体验,都无法达到让人满意的程度。 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商’吗? 梁栋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621章 何家的人还没死光 才五十二岁的许铎,刷新了岭西历史上正陪级领导的记录。 他上台后,因为资历较浅,表现得比较隐忍,跟苏怀山的关系处理的还算顺畅。 苏怀山已经年满六十,他现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能更进一步,对省里的事务不如以前那么热心了。 他知道,以许铎的年龄和背景,取代他,那是早晚的事。 既然挡不住,又何必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只要许铎识相,他不介意放些权力给他。 许铎在熟悉了情况之后,大腊月的,仍旧带着一群人到下面调研了。 他的第一站,就放在了离渭城最远的淮州。 新任省长下来调研,淮州的一众领导自然铆足了劲儿,都想在新领导面前露个脸,以期给他留个好印象。 为了表示尊重,何义勇带领众常委到市界迎接。 在没摸清领导脾气之前,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总不至于有什么大错。 万一要是领导重视礼节,因为这个得罪于他,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许铎一直都在zy部委工作,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对此觉得有那么一些新鲜,却也没有因此而显得有多高兴的样子。 领导表不表扬无所谓,只要不生气,就说明没有做错,这让何义勇放心不少。 这两年,淮州市因为有一个槐安县撑着,经济在省里排名上升了好几个名次,但他一直都没有因此而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认可。 黄樾这个短命的偗长本来答应给何义勇一个机会,可还没等他落实,人就没了。 现在换上了许铎,虽说许铎也是钱家人,但何义勇去拜见两次,还表了衷心,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按道理说,他一个新上任的偗长,正是需要发展自己势力的时候,而何义勇这样的一方大员,正是他最需要争取的对象,可他却带搭懒理的,这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许铎的冷淡,让何义勇心里没了一点谱儿,经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许铎爱好收藏,尤其喜欢收藏瓷器,于是就特意回来一趟燕京老宅,从家里偷偷拿出一件何宗廷收藏的元青花。 何宗廷死后,大房趁机占了他那个大院儿,还把曾伯赶到了他们以前的小院儿。 何宗廷收藏了不少好东西,但这些东西在清理遗产的时候,都是经过登记造册的。 其中有不少东西,都属于国家所有,即便是何家嫡传,也没有处置的权力。 这件元青花属于何宗廷的私人藏品,何义勇要是带走的话,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想过,现在的何家,也就剩一个何义秋还能让他忌惮几分了,他要是偷偷拿走一两件东西,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当他走出大院儿,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曾伯拦住了。 何宗廷死后,这才两年多,曾伯苍老了半截,走路都需要拄根拐杖。 现在的何家大院儿,何家人几乎没什么人会回来住,偌大一个院子,常住的,也就一人一狗而已。 曾伯牵着狗,用拐杖指着何义勇怀里抱着的木盒子,问: “小勇,盒子里装得是什么?” 何义勇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 “没什么,就是一件小玩意儿罢了。” “打开让我看看。” “曾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义勇虽然一直都很尊敬曾伯,但曾伯的举动还是有些触怒了他。 在他心里,曾伯不过是何家一个下人罢了,哪里有权力管他? “小勇,不是我为难你,给何家看家护院,是我的职责,我不能任由你随意把何家的东西带出去。” “曾伯,我也是何家人,我带出去一件东西怎么了?” “你想带出去什么都行,但你得经过何家三房共同允许才行。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姑姑和你姑父已经来好几趟了,听他们那意思,他们是想搬到这何府来住。而且他们好像也看中了大院儿,想要你们大房还回到你们那院儿去。” 曾伯说的这个消息,让何义勇既震惊又愤怒。 姑父韩昌明现在是燕京市长,以他的年龄,如果顺利的话,极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燕京市委书记,而燕京市委书记是铁定要入局的。 可以说,韩昌明的仕途,一片光明,他要是住进了何府,所图恐怕就不止是一个院子那么简单了。 “曾伯,这件东西我有重要作用,你先让我带走,回头我跟何蕤和义秋说。” 曾伯摇摇头: “不行,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要是都同意的话,我就没二话了。” 何义勇无奈,只好当着曾伯的面,拨了电话,何蕤和何义秋倒是没有难为何义勇,不过,当何义勇顺便把韩昌明要来何府的消息告诉他们俩时,他们俩也同样表达了愤怒。 “何家只是暂时败落了,但何家的人还没死光!” 这是何义秋的原话。 …… 何义勇心里想着元青花的事,许铎已经下了车。 看到许铎并没有不高兴后,何义勇小跑着迎上去,紧紧握住了许铎的手: “欢迎许偗长莅临淮州市调研指导工作,许偗长一路辛苦了。” 许铎跟何义勇握过手后,指着他身后的一群人: “搞这么大阵仗,劳民伤财不说,影响也不好,以后再不要这么搞了。” “许偗长第一次来我们淮州,肯定要搞得隆重一些的。”何义勇回答道。 “下不为例!” 许铎说着,走向了下一个。 即便梁栋不愿意当这个市长,陆知行还是到南岗赴任去了,现在由常务副市长靳曦暂时主持市政府那一块儿。 梁栋在市委常委里面排名倒数第二,仅排在市委秘书长前面。 自许铎从车上走下来,他就一直没有笑过,让所有人奇怪的是,当他走到排名靠后的梁栋身旁时,不但满脸堆笑,还亲切的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的交谈,更是超出了前面所有的常委。 梁栋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许铎,可人家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只能把这些心思压在心底,挤出一副笑容,虚与委蛇。 第622章 把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 所有人都知道许铎来自燕京,消息灵通的也早已打听到了他的背景。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料到,许铎竟然会认识梁栋,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这些人里,知道内情的只有何义勇一个,他甚至还知道许铎阴梁栋的那件事。 何义勇虽然名义上是梁栋的顶头上司,对他更多的却是忌惮。 他知道梁栋就像一只刺猬,你要想向他下口,不但吃不到肉,还极有可能会被扎一嘴血。 魏晋、钱定邦先后跑到槐安,想要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何义勇能会不知道? 在何家争继承人这件事上,梁栋算不上出尔反尔,却仍旧摆了何义勇一道,宁愿选何义秋也不选何义勇,这让何义勇颇有些敢怒而不敢言。 这段时间,何义勇也在极力拉拢梁栋,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又来了个更狠的。 姑姑一家要住进何府,而且还要求住进何宗廷那个院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府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这样宅子根本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即便你花再多钱,都不可能买得到。 何家没落了,而韩昌明却越发风光起来,一旦他搬进何家大院儿,早晚会把何家所有人都赶出去。 以何义勇和何义秋,就算再加上一个何蕤,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韩昌明。 何孝愚就不说了,何孝恩现在这么模样,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还有一个何孝思,虽位居中将,却也面临着退休的尴尬境地。 何家是真的没什么人了。 何义勇不算聪明,但也不傻,他知道梁栋虽然已经跟何叶离婚,却一直对何叶用情至深,如果对梁栋打感情牌,他是不可能不管何家的。 人就是这么复杂,何义勇既希望许铎来了,能牵制住梁栋,又不希望他太过强势,一上任就把梁栋打趴下,现在的梁栋,对他们何家还有用,他还希望能拉着梁栋来对抗来势汹汹的韩昌明呢。 现在,许铎向梁栋示好,这让何义勇又嫉妒又高兴。 嫉妒的是梁栋抢了他这个一把手的风头,高兴的是许铎暂时应该不会找梁栋的麻烦了。 偗长下来调研,行程都是提前规划好的,但许铎根本就没按套路出牌,在听取完何义勇的汇报之后,就提出要去槐安走一走。 他这随口一说,就打乱了所有的行程,下面的人又有得忙了。 随行的省政府秘书长刘琪叫苦不迭,可领导的意图又岂是他能干涉的? 人家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铎何义勇等人的陪同请求,只点了梁栋的名。 这也说得过去,毕竟梁栋是槐安的一把手。 虽然早就听说过槐安的发展,可当许铎亲临其中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 尤其是‘中有’的研发中心,就已经不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了。 看到这些之后,许铎理解魏家为什么要花那么大代价把魏江南弄过来了。 照这个发展势头,别说国家级经开区了,用不了几年,槐安就能媲美申城的浦西新区和冀北的安熊新区了。 这也让许铎心里对梁栋有了新的定位。 他一直都以为梁栋是个强劲的竞争对手,现在看来,还要加上‘十分’二字。 “把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从来都是最优选项!” 钱定邦在对许铎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一向自负的他,以为梁栋不过是运气好,靠着女人上位的软饭男罢了。 现在看来,完全都不是这回事儿。 在槐安,不管是领导还是老百姓,对梁栋那都是由衷的敬仰。 哪怕是同为竞争对手的魏江南,在许铎面前也不吝啬对梁栋的溢美之词。 “这次槐安之行没有白来啊!”许铎赞叹道,“槐安的发展,体现了我们制度的优越性,体现了地方领导的前瞻性,也体现了全体槐安人的务实性!通过几天的调研,我发现一个事实,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我们的领导还是老百姓,提起槐安,就会夸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梁栋同志。看来,梁书记在槐安的威望很高啊。梁书记,你不能躺在现有的功劳簿上止步不前,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组织上会给你更大的空间,任你驰骋翱翔,争取做出更大的贡献!” 梁栋连忙婉拒道: “许偗长,我暂时还离不开槐安,槐安这边的许多工作才刚开了个头儿,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逐步走向正规……” 许铎抬手打断了梁栋: “梁书记,如果把你放在古代,你就是一个开疆拓土的猛将,你的任务就是开疆拓土,守土之责就交给其他人吧。” “许偗长,你有所不知,我从副科级提拔到现在的副厅级,一共才用了八年时间,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点儿,有个长者就曾经告诫我,说我提拔太快,根基不稳,将来必定会栽大跟头。那个长者建议我沉下心来,在基层多磨炼磨炼,干些事实,不要一门心思想着投机钻营,把升官放在首要位置。所以,不久前就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要提拔我为淮州市长,就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梁栋婉拒道。 许铎在梁栋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笑着道: “组织上肯定会有组织上的考虑,在委以重任的同时,肯定也会兼顾提拔对象的长远发展。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议。” 见许铎只是抛出一个引子,并未穷追猛打,梁栋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他知道,他不喜欢许铎这个人,人家同样也不会喜欢他。 可人家毕竟是一省之长,随便给他使些绊子,就会让他焦头烂额。 想到这里,梁栋就有些心烦。 不过,这些年他一路上磕磕碰碰走到今天,遇到又何止一个‘许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谁,只要胆敢挑事,他梁栋又何惧之有? 许铎在槐安待了三天。 因为他的调研对象是整个淮州市,不可能把时间全用在槐安,就在三天后离开了槐安,走马观花的在淮州走了一圈,回了渭城。 第623章 无言以对 岳菲知道设计黄樾那件事是梁栋的手笔,但她仍旧不愿意向梁栋低头。 偶尔回槐安一趟,也只是为了看看小鸿涛,看见梁栋,就跟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 有了小鸿涛,梁秉森和齐红梅早已在心里接受了岳菲,二老见她跟儿子一直冷战,说这个不听,说那个也不听,心里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腊月二十九,岳菲在放假前一天回到家里,把小鸿涛接到后楼。 小家伙已经快八个月了,被爷爷奶奶养得白白胖胖,甚是惹人喜爱。 为了工作,岳菲早已给孩子断了奶,现在空有一对大凶器,却失去了其应有的功能。 想要跟孩子亲密亲密,送到他嘴里,他都不愿意吃,这让岳菲颇为心酸。 …… 小苏朗幼儿园一放假,苏菲就把他接到槐安来了。 都是自己的孙子,齐红梅对小苏朗和小鸿涛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这让苏菲心里好过了许多。 小苏朗已经五岁了,五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苏菲一再向他强调,没外人的时候,可以喊梁栋‘爸爸’,要是有外人,就必须喊‘干爸爸’。 苏朗就问她为什么,可她总是躲躲闪闪答不上来,小家伙就替她回答道: “妈妈,朗朗知道,朗朗就是人家口中的私生子,对不对?” 苏菲连忙抱起儿子,惊慌失措地问: “谁告诉你的?” “我们班有个小朋友就跟我一样,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别人就说他是‘私生子’。”苏朗回答道。 苏菲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强调道: “傻儿子,你不是私生子,你有爸爸!” “妈妈,你不要骗朗朗了,他要是我爸爸,你就不会让朗朗喊他‘干爸爸’了,他要是我爸爸,咱们就应该住在一家了。”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他是小弟弟的爸爸,对不对?” 苏菲无言以对,只能搂着儿子默默流泪。 小苏朗推开妈妈,帮她擦掉眼泪,懂事地说: “妈妈,朗朗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妈妈不哭,朗朗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苏菲擦干眼泪,捧着儿子的脸,很认真地说: “朗朗,听妈妈说,梁栋就是你亲爸爸,但你必须要听妈妈的话,有人的时候,一定不能喊他‘爸爸’,懂吗?妈妈现在告诉你,你也听不懂,等你将来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 苏菲知道岳菲回来,就牵着苏朗敲开了门,对苏朗说: “快叫岳妈妈。” “岳妈妈!”小苏朗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岳菲摸了摸小苏朗的头,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他: “朗朗真听话,过年了,岳妈妈送你一个红包,祝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赶紧长大。” 小苏朗看了一眼苏菲,见苏菲朝他点头,这才接了红包,甜甜地说了声: “谢谢岳妈妈。” 岳菲再次摸摸小苏朗的头,对他道: “自己玩去吧,我跟你妈妈说说话儿。” 苏朗见小鸿涛坐在婴儿车里,就走过去逗他玩儿,岳菲跟苏菲就在这边拉起了家常。 “你们两个还在怄气?”苏菲问。 “我哪有资格跟他怄气,是他跟我怄气还差不多!”岳菲悻悻地回答道。 “你们俩啊!明明互相都把对方放在心上,可就喜欢这样互相伤害,很好玩儿吗?” “人家才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岳菲赌气道,“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先向我低头?难道非得等着我先低头不成?我偏不!” “夫妻两个,谁先低头不都一样?你这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别在跟他闹了。” “你心疼了?”岳菲看着苏菲,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就是心疼了,你要是不要,我就不客气了。”苏菲没好气地说。 “说真的,苏菲,你要真有这心思,我可以成全你。” 苏菲打了岳菲一下,酸溜溜地说: “胡说什么?就算你不要他,那边还有一个何叶,咋可能轮得着我?” “我看何叶那个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要不然她上次回来能不跟梁栋说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有她的苦衷,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哦,对了,这段时间,他去你那屋睡过吗?”岳菲突然问道。 苏菲摇摇头,替梁栋解释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忙!” 岳菲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道: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管得住自己的人,你现在正是熟透了的年龄,他竟然对你无动于衷,你觉得这正常吗?我说他跟周鹏有那种关系,你还非不信,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解释?” “会不会是他太累了?”苏菲问。 “不可能,你忘了,前段时间,他一三五在这边,二四六去你那边,你啥时候见他累过?” 岳菲这么一说,苏菲也有些动摇了。 “两个大男人,想起来就恶心!”岳菲一脸的嫌弃,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还是觉得其中有误会。”苏菲有些不自信地说。 “那今晚咱们就试试他?”岳菲建议道。 “怎么试?”苏菲问。 “你听我安排就行了。”岳菲回答道。 晚上,吃过饭,岳菲把小鸿涛和小苏朗都送到前楼齐红梅那里,然后拉着苏菲回到她那房子里,把空调调好,扒出一套cosy服饰丢给苏菲: “换上这个。” 苏菲用一根手指挑起那件极其暴露的衣服,脸红道: “这衣服怎么穿?” 岳菲又找出一套,对苏菲道: “这儿还有一套,你二选一。” “你怎么有这样的衣服?”苏菲问。 “还不是他喜欢?” 岳菲一边回答,一边当着苏菲的面,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其中一套护·士装。 苏菲磨蹭了半天,还是岳菲动了手,她才勉勉强强脱·光了衣服,换上了另外一套。 “你身材真好!”岳菲盯着苏菲赞叹道,“我要是个男人,这会儿肯定流鼻血了。” “还说我,你身材比我要好多了好不好?” 苏菲说着,摸了岳菲一下,岳菲也不示弱,两个女人很快就乱成了一团…… 第624章 拿我当枪使 就在今天下午,何义勇来槐安了。 他以私人身份,在一家僻静的农家乐和梁栋见了一面。 周鹏和梁栋到的时候,发现何义秋也在。 何义勇见周鹏转身要走,就站起来道: “周鹏,这事儿跟你也有关系,你还是坐下,也帮着出出主意吧。” 周鹏看了何义勇一眼,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听了他的话,坐在了梁栋旁边。 何义勇亲自给梁栋和周鹏沏了茶,然后道: “梁栋,周鹏,你们都是何家的女婿,何家有事,你们也不能看着不管,对吧?” “出什么事了?”梁栋问。 “事情是这样的……”何义勇就把韩昌明一家要搬去何府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还分析道,“按道理说,咱们都得问他韩昌明喊声姑父,可他趁咱们何家这两年没落了,不但不想着帮衬一下,还要落井下石,想要趁机霸占咱们的宅子,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我呢,代表大房,梁栋代表二房,周鹏和义秋就代表三房,咱们商量商量,看怎么应对这件事。” 梁栋笑道: “何书记,我跟何叶已经离婚了,已经不是何家女婿了,再插手何家的事,好像不有些不妥吧。” 何义勇连忙道: “梁栋,你怎能这样想呢?你跟何叶离婚了不假,但你跟何叶还有三个孩子,你敢说何叶有事你就真的不闻不问?在我们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们何家的女婿。” 梁栋落魄的时候,不但没有想着帮他,极力与他划清界线,生怕被他牵连,还恨不得再踩上两脚。 现在用得着他了,又换成了这副脸孔,这就是大家族的嘴脸! 梁栋心中鄙夷不已,却还是开口道: “有大姑站在那儿,韩昌明想要搬进何府,情理上也说得通,他也没有说要把何家人都赶出来?” “这还用说吗?韩昌明这一届任期干 满,到了大换届,极有可能升任燕京市委书记,到时候他就是局·委·员,不用他开口,就会有人帮他操作,劝说咱们搬离何府。”何义勇回答道。 梁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 “我早就劝过你们,让你们主动交出何府,你们就是不听。何府是国家的,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属于文物,理应被保护起来。咱们何家在里面住了这么些年,已经够意思了。现在,爷爷不在了,咱们再住在里面,已经有僭越之举了。按我的意思,咱们不如趁此机会,主动把何府交给国家……” 何义勇一下子站了起来,明显是急眼儿了: “秦老爷子也不在了,秦家不一样没有交出秦府吗?咱们何家现在是没落了,可这也不代表咱们就能任人拿捏,何府就是何家的象征,是爷爷戎马半生,浴血沙场换来的荣誉!咱们要是连这一点基业都保不住,来年清明还有何脸面去爷爷墓前去祭奠?” 何义勇说完,看了一眼何义秋,意思很明显,想让他也跟着说几句。 何义秋一直紧跟梁栋的步伐,这两年也进步神速,现在已经提拔了副县长,兼槐安新区筹建办主任,他对梁栋除了感激,还有些畏惧。 不过他还是咳了两声,对梁栋道: “姐夫,我觉得勇哥说得有道理。韩昌明咱就不说了,姑姑在嫁给韩昌明的时候,就想住在咱们家,是爷爷坚决不同意。她一直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要是给她机会,以她的脾气,早晚会独占整个何府。人争一口气,要是何府在咱们手里没了,咱们以后还怎么抬起头?” 何义秋说完,一向不怎么开口的周鹏也跟着道: “何葭给我打过电话了,她的意思跟小秋的意思差不多。” 梁栋看了一眼周鹏。 他可以不在乎何义勇怎么说,也可以不买何义秋的账,却不能不顾周鹏的意思。 “你们想怎么办?” 梁栋这么一问,显然是答应了,这让何义勇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是周鹏那简短的一句话起了作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么想的,”何义勇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就把我爸、二叔和三叔都请回去,顺便也把姑姑和姑父一家请过去,一大家子在何府过个团圆年。二叔一直都由梁栋养着,你带着他回去,谁也不能说什么。另外,何蕤那边,我也跟她说过了,到时候她也会带着小宫和孩子回去的。” “我想知道,一家人都在,以谁为主?”梁栋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在场之人,梁栋是何家培养的第一个继承人,何义勇为了争夺继承人,不惜出卖了何家,而何义秋则是梁栋推出的第三代继承人。 何家第二代,何孝愚就不说了,何孝恩现在这副模样,显然不可能主事,而何孝思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对这些俗事向来都不怎么上心。 “我觉得还是梁栋你来扛这个大梁最为妥当。”何义勇有些不情不愿地说。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根本就顶不住韩昌明的压力。 梁栋连忙摆了摆手: “不妥不妥,让我出面,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无法服众。” 何义勇指了指何义秋和周鹏,对梁栋道: “我能代表大房,义秋和周鹏能代表三房,我们都同意,还有谁会反对?” 梁栋笑了: “你们这是想拿我当枪使啊!” 何义勇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挤出了一副笑脸: “话不能这么说,二房那边,你不出头,还能指望谁?何蕤一个小丫头肯定不行,她那个老公还不如她呢。” 梁栋见时机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继续难为何义勇,提要求道: “想要我出头也行,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问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何义勇很爽快地说。 “我希望不管是谁,以后都不准从何府里往外带一件东西!”梁栋突然脸色一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何义勇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梁栋肯定是在说他从何府带出那件元青花的事。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也就只有许铎和曾伯了。 许铎收了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按道理说是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的。 这么一分析,可疑的人也就只有曾伯了。 这个老东西,也是狗眼看人低,一直都看不上我们大房,有机会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何府里面的东西,都是登过记、造过册的,我怕你们到时候交不了差!”梁栋解释了一句。 第625章 咱们离婚吧 梁栋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梁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见卧室门虚掩着,就轻轻推开一道缝,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从梁栋用钥匙开门那一刻起,岳菲就听到了他弄出的动静,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叫得更欢了。 然而,让岳菲失望的是,梁栋看了半天,竟然没有任何行动。 这太反常了! 以岳菲对他的了解,这样的诱·惑,他的免疫力绝对为零! 岳菲又怎能知道,这会儿的梁栋,比她更加苦恼。 试问一个男人最苦恼的东西是什么? 那就是两个字——不举! 就在岳菲跟苏菲默默达成‘一三五、二四六’协议之后,梁栋就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四十岁,正是一个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岳菲和苏菲都恰逢这个年纪,单单挑出其中一个,梁栋都难以招架,何况是同时应付两个? 最关键的是,岳菲跟苏菲商议好了,为了防止梁栋在外面乱来,就让他交足公粮。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在婆婆隐晦的向她们俩表达不满之前,梁栋已经有了力不从心的端倪,岳菲见状,就买了一大堆补品,像什么海马、人参、鹿茸之类的,强迫梁栋把这些东西当饭吃。 刚开始,还真就能起到一些作用,时间久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让人反胃,梁栋一见到这些东西,就有些头皮发麻,继而延伸到对·房·事也开始忌惮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怪,梁栋越是忌惮,那方面的能力就越是下降的厉害,再后来,干脆就不行了。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怎么好意思向岳菲和苏菲开口?不行之后,他就只能想方设法躲着她们。 恰好在这时候,岳菲闯到了梁栋办公室,看到了那一幕,就误会梁栋的性取向出了问题。 …… 见梁栋迟迟没有行动,岳菲就主动起身,走过来,一把拉开门,把梁栋拽了进来。 然而,撩拨了半天,梁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岳菲就有些怒了: “梁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人老珠黄了?” 梁栋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梁栋的沉默,让岳菲越发愤怒,就有些尖酸刻薄地说: “梁栋,别以为我和苏菲离了你就找不到别的男人,我告诉你,如果我愿意,咱们今天离婚,明天我就能找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 梁栋本就有些心烦意乱,岳菲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谁不找谁就是孙子,离了你岳菲,明天我也能找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梁栋这话一出,岳菲就看着苏菲,指着梁栋,哭道: “看到没?这才是他的真心话,说来说去,他还是嫌弃咱们两个比他大了几岁!” 瞎联想,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岳菲也不能免俗。 苏菲见俩人这刚一见面,又掐了起来,就调解道: “都少说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意气用事?” “是他(她)先挑事的!”梁栋和岳菲几乎同时开口道。 “我觉得你们俩还是不要再这么闹下去了,”苏菲道,“夫妻之间,只要一吵起来,就会挑最难听的字眼儿来刺激对方,往往都会把鸡毛蒜皮的小事发展成家庭战争。就拿你们今天的事来说吧,核心是什么?不就是那点儿难言之隐吗?一个紧追着不放,一个不愿意说,你们俩到底想要干什么?非要闹得不可收拾才算数吗?” 苏菲的话,让梁栋和岳菲都暂时沉默了下来。 “梁栋,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我和岳菲都不是外人,你就不能跟我们说实话吗?”苏菲问梁栋。 梁栋把心一横,暂时抛开了男人的自尊: “我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那个就不行了。”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苏菲又问。 “就是那个不行,其它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梁栋回答道,“这样的事,让我怎么好意思去咱们这边的医院?本来我打算去远点的地方看看的,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就一直没抽出时间。” “梁栋,你觉得我应该信你吗?”岳菲盯着梁栋问了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栋反问。 “你看看你自己,这段时间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身体也壮实了不少,你要说你身体出了问题,我会信吗?如果你要是不喜欢女人,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以后也不会再逼你了,而且还会帮着你把咱们的婚姻维持下去,不至于影响到你的前途。”岳菲很平静地回答道。 梁栋地脸霎时变得通红,指着岳菲,语无伦次道: “岳菲,我,我解释过多少次了?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周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周鹏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你我加起来都重要!”岳菲苦笑着对苏菲说。 “不可理喻!”梁栋已经出离愤怒了。 “是不是被我不幸言中?”岳菲脸上写满了讥讽。 梁栋举起了手,岳菲见状,不但不躲,还挑衅似的,把脸凑得更近了。 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梁栋使劲儿扇了下去,却在巴掌接触岳菲的脸庞之前,硬生生停住了。 这一刻,他突然看到岳菲闭上了眼睛,眼睛闭上的同时,眼角也跟着挤出了一滴眼泪。 梁栋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这一刻,跟岳菲相处的一幕幕如同ppt一样,在他脑海里一页页翻过。 他抽回手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脸上。 一下,两下…… 一连抽了好几下,反应过来的苏菲才起身抱住了他的手,怒斥道: “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自己折磨自己?” 岳菲站起来,盯着梁栋,冷冷地说: “咱们离婚吧!” 第626章 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 夫妻之间,打打骂骂还无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嘛,可一旦‘离婚’二字被提上日程,那离分道扬镳也就差不远了。 即便没离 掉,夫妻感情也会出现一些不可弥补的裂痕。 梁栋虽然对岳菲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限感到很苦恼,可他从来都没想过‘离婚’二字。 当岳菲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被惊到了,盯着岳菲良久,才缓缓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 还没等岳菲回答,苏菲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 “你们这是干啥子嘛!不就是一个小误会吗?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苏菲的话,成功的吸引了岳菲的火力,她扭头看向苏菲,冷笑道: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苏菲差点儿没被噎过去,指着岳菲‘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梁栋不想再继续闹下去,就对岳菲道: “岳菲,要离婚也行,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说。我答应何义勇、何义秋了,今年咱们一家去燕京何家过年。何家遇到了点儿家事,需要我出面解决一下儿。” 岳菲没有管梁栋,继续讥讽苏菲: “瞧见没?人家的心还在何叶那里,就算跟我离婚,也轮不到你。” 苏菲被岳菲气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梁栋不想再继续吵下去,他感觉岳菲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就站起来对她说: “不管怎么说,陪我演完这场戏,过完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外面‘哐嘡’一声,岳菲再也刚强不起来,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苏菲平静下来后,轻轻拍了拍岳菲,连续问道: “为什么要故意刺激他?你刺激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难道你真的打算跟他离婚?” 岳菲坐起来,一下子搂住苏菲,边哭边难过地说: “你难道还没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心里装着的都是国家大事,装着的都是老百姓,唯独没有咱们几个跟他最亲近的女人。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事业,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他的家庭,牺牲他的女人。他有着所谓的圣人情怀,可以博爱世人,却唯独会忽略身边的亲人。我承认,我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也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我以为我跟他结了婚,就可以掌控他,左右他,帮他在仕途平步青云。然而我错了,错得离谱,他可以接受我的建议,却从来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一旦我的建议跟他的想法有了冲突,他会毫不犹豫的pass掉我的建议。苏菲,你来评评理,我给他出的所有主意,哪一个不是为了他好?到头来,我落得了个什么?感情上,就像一首歌里面唱的,他就是‘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事业上,他就是一个极其爱惜羽毛,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我现在理解何叶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地跟他离婚了,因为不管谁跟他在一起,都会痛苦不堪。” 听完岳菲的评价,苏菲问: “那你还爱他吗?” “爱,但爱不代表我就能被他无条件的伤害!”岳菲回答道。 “你故意刺激他,为的就是跟他离婚?”苏菲又问。 岳菲推开苏菲,擦干了眼泪: “既然他不愿意让我在仕途上实现自己的抱负,那我就只能靠自己拼搏,离婚,是我最好的选择!现在我哥也离开了岭西,我再跟他把婚离了,以后我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再也不必受他们两个的制约了。我还就不信了,他们男人能做到的,咱们女人为什么就做不到?虽说官场就是男人主宰的?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所以你也知道他跟周鹏啥事没有,你把我拉上也是为了刺激梁栋?拉上我,你就不怕我想不通?”苏菲又问。 “别生气了,”岳菲说着,拉住苏菲的手,又柔情似水了起来,“咱们姐妹情深,又岂会因那个臭男人而伤了感情?” 苏菲摇了摇头: “你呀,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梁栋跟父母交代好后,就带上何孝恩和岳菲母子,跟周鹏一道,驱车驶往燕京。 舟车劳顿,将近十个小时,到何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如果放在九十年代以前,年三十到了这个点儿,大街小巷就会鞭炮齐鸣。 禁放烟花炮竹之后,环境没见得有什么改善,但年味儿却给禁淡了许多。 禁放烟花炮竹,反对中医,反对传统农业的焚烧秸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哪里就突然冒出一大堆专家,对我们传统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批判就是否定。 更让人理解不了的是,这样的专家所提出的建议,竟然会被国家给采纳了!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以猪油为例,咱们的老祖宗都吃了几千年了,也没见有什么事,到了现在,竟然有专家各种论证,证明猪油这个不健康,那个不健康,建议老百姓都去吃植物油,可是,你去厨房看看,猪油炒菜的碗筷,随便洗洗就干净,而植物油沾到哪里就黏糊糊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仅此一点,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更加离谱的是,推广植物油也就算了,可他们推广的所谓调和油,完全摒弃了我们传统植物油的制造工艺,里面加入的全是科技与狠活儿,就差没有直接化工合成食用油了。 咱们不反对发展农业科技,但在农贸市场里,凡是农民自己养的和农民自己种的,价格普遍都比那些规模农业所生产的农产品价格要高许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现代人的悲哀!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的时候,曾伯已经拄着拐杖迎了出来。 曾伯明显已经老了,就算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也是颤颤巍巍的。 梁栋连忙把小鸿涛塞给岳菲,上前几步,扶住了曾伯。 曾伯微微一笑,声音沙哑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用管我老头子。” “曾伯,您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处宅子,辛苦您了。”梁栋道。 “老爷虽然走了,只要何家不散,只要我老头子身体吃得消,我就会帮你们守好这个宅子!” 提起何宗廷,梁栋也不禁鼻子一酸。 他虽然对梁栋更多的是利用,但也帮了梁栋不少,教了梁栋不少东西。 他们那一代人,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虽然身上也有着政客的自私和无情,但也不能否认他们身上的那种家国情怀。 第627章 成语解释 家宴就在原来何宗廷那屋里举办,梁栋他们进门的时候,何家人基本都到齐了。 身为嫡长子,何孝愚这次坐在了上席,他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明显是留给何孝恩的。 那个空位的下方坐的是庄蓉。 ‘普庆’虽然上交给国家了,但何家人一点都不吃亏,何叶补偿给他们‘普安’的股份,估值至少翻了一番。 虽然何叶严禁何家人插手‘普安’的事务,但每年能都能拿到不菲的分红,傻子才不乐意。 二房分到了‘普安’百分之四的股份,都掌握在了庄蓉手里。 庄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两年也不再瞎折腾什么,除了坐等分红,就是各种享受生活。 她跟何孝恩还没有离婚,却也从来没去看过他一趟。 她之所以拖着不离婚,应该就是担心离婚后,她手中的股份就得被何孝恩分走一半。 现在梁栋不计报酬的养着何孝恩,她也乐得逍遥。 每年拿着上亿的分红,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老富婆,还有比这更逍遥的日子吗? 一夜夫妻百日恩,庄蓉就算心在狠,见到何孝恩,也有些眼圈泛红。 她连忙起身想要去扶何孝恩,却被他连甩几下,然后躲到了梁栋身后。 梁栋拽住何孝恩,耐心地对他道: “爸,听话,咱们坐这儿。” 何孝恩跟个小孩子似的,看着梁栋,指了指庄蓉那个位置,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梁栋坐那儿。 庄蓉无奈,只好尴尬地往下挪了挪。 梁栋看着庄蓉挪出来的位置,又看了看在场之人,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坐了下去。 何孝恩见梁栋坐下,才露出一丝笑容,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按照惯例,何家家宴还是开了两桌,何家第三代、第四代都坐在了另外一桌。 何义勇大概是怕岳菲尴尬,便在长辈这一桌加了一把椅子,把岳菲拉了过来。 大家都坐好后,就等着韩昌明一家了。 梁栋他们是五点多到的,入席时已经接近六点,而韩昌明一家赶到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一大家子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韩昌明进门的时候,中气十足地说: “不好意思哈,路上堵车了!” 全国人民都知道燕京爱堵车,但全国民也知道,每到过年,务工人员一回家,燕京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大街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车辆。 何家人见韩昌明一家进门,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 唯有两个人没站,一个是何孝恩,一个是梁栋。 这就跟领导家里有事,谁送礼了他记不住,谁不送礼他一定会记得住一样,韩昌明对那些站起来的人没有什么感觉,对两个没站起来的意见就大了。 何孝恩有病在身,可以原谅,可他梁栋凭什么不给面子? 韩昌明很有威严地朝大家压压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走向留给他和他妻子的两个空位。 梁栋感受到了韩昌明的目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端着茶杯,品着杯子里的茶。 何义勇坐在这一桌的下席,担负着搞服务的角色。 韩昌明刚一坐下,便向何义勇发难道: “义勇,老爷子走了,难道把何家的规矩也带走了吗?” 何义勇陪着笑,解释道: “姑父,是这样的,梁栋坐在那里,是为了照顾二叔。大概是因为二叔常年住在他那儿,除了他,谁都不认。” “真是搞笑,一个连自己亲人都认不到的废人,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一个位置?”韩昌明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梁栋。 他这话看似在侮辱何孝恩,其实是打了何家所有人的脸,就连一向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何孝愚都露出了怒容。 何孝思更是一拍桌子,怒道: “韩昌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 要是放在以前,韩昌明还有些忌惮何孝思几分。 但何孝思今年铁定是要退休了,面对这么一只老到掉了牙的老虎,他又何必给他面子? 何孝思本就不善言谈,口头上根本不是韩昌明的对手。 梁栋见他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就缓缓开口道: “韩市长,有个成语叫‘前恭后倨’,你听说过没有?” “小子,你是什么意思?”韩昌明明知梁栋不是易与之辈,还是忍不住接腔道。 “我爸在位的时候,你见了他是什么态度,现在见了他又是什么态度?如果把你的表现搬到课堂,我相信不用老师怎么讲,每个孩子都能理解这个成语的意思。” 梁栋说话时,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让韩昌明看起来就觉得他更可恶了。 “几年不见,本事没长多少,嘴皮子功夫倒是锻炼到家了。” 韩昌明的养气功夫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就算梁栋说得再难听,他也能很好的把愤怒憋在心里,脸上依旧是那副傲慢的神情。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日中则昃,人满则损,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我辈当共勉之。” 梁栋紧跟着,又说出了一番话,韩昌明听了,脸色铁青,何家人听了,个个倍觉解气。 何义勇怕他们两个当场吵起来,就转移话题道: “人都到齐了,我去叫他们上菜吧。” 韩昌明虽然一肚子气,这会儿也不好跟梁栋撕破脸皮,黑着脸坐在那里,没再继续说话。 何孝慈见丈夫没占到便宜,就想找回场子,指着岳菲母子挑衅道: “这位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啊?” “她叫岳菲,是我老婆。”梁栋若无其事地回答了何孝慈的问题。 “哦,她是你老婆啊,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你跟何叶已经离婚好久了。我就纳闷儿了,你都不是何家女婿了,咋就好意思出现在今天的家宴上呢?”何孝慈咄咄逼人道。 “比着何叶,我喊你一声姑姑,你是我的长辈,我本不该顶撞你,可你身为一个长辈要没有个长辈的样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栋迎着何孝慈挑衅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说。 第628章 这世界真小 在‘普庆’的时候,庄蓉虽然身为负责人,却处处受到何孝慈这个大股东的掣肘。 现在,‘普庆’已经不属于何家了,庄蓉也就没必要在看何孝慈的脸色行事。 再加上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觉得愧疚,便开口帮梁栋道: “就算是梁栋跟何叶离婚了,何叶他爸还一直都是梁栋养着,他进我们何家的门,理所应当!” 何孝慈冷笑一声,讥讽道: “二嫂,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自己的丈夫自己不管,却把他交给一个不想干的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出头。” 要说吵架,庄蓉绝对是把好手,就针锋相对道: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还是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死活不让你们一家子住进何家大院儿。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何家得势的时候,是个人都想来巴结,何家一失势,谁都想来踩上一脚,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认清某些人的嘴脸!” 庄蓉的话说得尖酸刻薄,却也句句在理,何孝慈憋的脸通红,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坐在另外一桌的韩硕,领着他的新婚妻子走到何孝慈身后,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安慰与她,同时抬起头对何家众人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把我们一家人叫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们吗?如果你们觉得我们韩家小家小户的配不上你们何家高门大户,我们现在就走,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何义勇见越闹越僵,就起身走过去,安慰道: “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都是一家人,偶尔吵两句,都别太当真,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就在这时,曾伯从里面屋里提着两瓶酒,走了出来。 所有人一看到那泛黄的酒瓶,眼睛立刻泛起光来。 尤其是何义勇,他们一家虽然搬到了这边,何宗廷里屋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他一直都打不开,没想到,钥匙竟然就在曾伯手中。 何义勇连忙走过去,接过曾伯怀里的那两瓶酒,心中犹如有血在滴。 这样的酒,喝一瓶,那就少一瓶,现在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曾伯,这酒不是早就没有了吗?”何义勇问。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把这一箱搞忘了。”曾伯明显在装糊涂。 “还有一箱?”何义勇睁大了眼睛。 “还有四瓶!”曾伯这会儿不糊涂了,颤颤巍巍地伸出四根手指头。 何义勇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分,就拿着那两瓶酒,走到韩硕跟前,对他说: “今天有口福了!” 韩硕当然知道这酒的来历,这会儿也不说什么了,领着他妻子就要回去,他妻子却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然后走向了梁栋。 韩硕的新婚妻子是梁栋的老熟人——谢秋童。 梁栋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他没想到谢秋童会嫁到韩家。 谢秋童的爸爸谢学舟现在已经是闽安省省·委·书·记了,俩家门当户对,结为亲家,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秋童兵败槐安的时候,梁栋给了她一个建议,建议她转行演艺圈,这丫头还真就听了梁栋的话,现在已经是四小花旦之一,妥妥的一线当红明星。 梁栋见谢秋童挤过来,就起身面向她,提前打招呼道: “大明星,好久不见!” “梁大书记,好久不见!”谢秋童也笑着回应一句,“没想到咱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梁栋笑道。 “我是特意来向你表达谢意的,要不是你给我指了条明路,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谢谢你,真心的。”谢秋童一脸真诚地说。 梁栋不知道谢秋童是出于什么目的,当着一大家子的面特意跑过来表达谢意,但他仍旧记得她在槐安的种种表现,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戒备。 “恭喜你,”梁栋道,“不过你不用谢我,我也就随口一说而已,你能有今天的作为,全是靠你自己的努力!” “梁大书记,我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想把在你面前脱掉的衣服,再给穿回来,不知道你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谢秋童笑道。 梁栋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谢秋童会这么说,离她最近的庄蓉显然听到了她的话,看梁栋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起来。 “谢小姐,过去的事我早已忘记,你也完全没有必要再放在心上。”梁栋敛起笑容,有些严肃地说。 “我都说了,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的执念,不在你跟前找回自信,我这辈子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谢秋童执着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梁栋问。 “我想单独约你吃顿饭。”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可不行,你是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要是被人拍到,我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谢秋童莞尔一笑,道: “梁大书记放心,我找的地方绝对安全。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梁栋沉默了,考虑来考虑去都没个头绪。 “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谢秋童道,“你私人电话号码没换吧?” 梁栋点点头。 谢秋童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挤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啊,当着你老婆的面儿,就敢跟这样的女人黏黏糊糊。”庄蓉斜着眼,面带嘲讽的对梁栋说。 梁栋没想跟庄蓉废话,就装作没听见。 庄蓉可没想就这么算了: “你虽然跟何叶离婚了,但你毕竟还是言言、诺诺和小露珠儿的爸爸,你要是不知检点,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也会影响到三个孩子。何况你现在在槐安发展的还不错,不要为了图一时之快,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也让家人跟着你抬不起头来。” 梁栋见实在躲不开了,就硬着头皮敷衍道: “庄姨教训的是,我会小心的。” “对了,这一转眼就两年多了,你那边有何叶的消息吗?”庄蓉问。 “没有。” “这孩子也真是的,突然就这么带着孩子消失了……” 第629章 喝死也得硬挺住 好酒之所以贵,自然有其贵的道理。 酿造工艺就不说了,关键还有一个储存环境和独特性的影响。 陈年佳酿,时间越长,品质越好,适宜的存储环境对酒的品质有重要影响,好的名酒需要在适宜的温度和湿度条件下陈放,以呈现出其独特的风味和香气。 这也是为什么要在地下建酒窖的原因。 相较于储存环境,独特性就更加难得了。 每一锅酒的酿造方法和原料配比都可能不同,因此即使是同一品牌,每瓶酒的口感也可能有所差异,这种独特性使得好酒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和市场价值。 那两瓶陈年茅台一打开,满室醇香,只是闻一闻,就能让人陶醉其中。 在场二十多人,无论男女,都尝了一小杯。 分完那两瓶酒后,何义勇又搬出来两件普通茅台,几个男人开始推杯换盏。 韩昌明早已踅摸出今天这顿饭的深意,知道何义勇他们费尽心思把梁栋弄过来,就是为了对付他。 本来,韩昌明以为何家已经没落至此,他根本不用费多少事,就能把何府收入囊中。 他压根儿就没有把梁栋纳入算计范围,从他进门看到梁栋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 果不其然,梁栋率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别人都站起来了,就他跟何孝恩没有。 何孝恩神志不清,他梁栋可清醒的很。 像韩昌明这种人,平常被人捧惯了,觉得让何家人多等他一个小时,并非什么大事。 当领导当习惯了,压轴出场也成了一种习惯。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领导的权威。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编造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也算得上给何家面子了,梁栋仍旧如此不领情,那他也没必要惯着。 他知道梁栋难缠,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俩人的差距在那儿摆着,于是才会出言小惩大诫。 让他没料到的是,梁栋竟会针锋相对,好像完全没有把他韩昌明放在眼里。 就算何孝慈出手,依旧没有讨到一点便宜。 韩昌明憋了一肚子气,终于在喝酒环节发泄了出来,他仗着自己酒量不错,就端起杯子走到梁栋跟前,一连跟他碰了十二杯! 他们用的是那种老式的牛眼杯,一杯倒满大概三十毫升,通常也就倒二十五毫升左右,照这样算,十二杯足足有六两酒! 酒桌上讲究一个‘有来无往非礼也’,人家一个当长辈的主动找你一个当晚辈的敬酒了,你肯定是要回敬的。 虽然梁栋已经感觉有些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说不行? 哪怕就是喝死了,也得硬挺住! 于是,也端着酒杯来到韩昌明旁边,打着酒嗝道: “韩市长,我也敬你几杯!” “好!”韩昌明欣然应战。 俩人又是一口菜没吃,一连又各干了十二杯! 一来一回,俩人又喝了一斤多,再加上前面垫的底,每个人至少喝的有一斤半。 何孝慈见两个男人杠上了,就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让梁栋坐在韩昌明身旁。 都喝到这种时候了,梁栋还知道向何孝慈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朝何义勇一招手: “何书记,再拿两瓶酒!” 何义勇抱着两瓶已经开了瓶的酒走过来,轻声对梁栋道: “梁栋,你跟姑父都喝得不少了,把握着点儿。” 梁栋咧嘴一笑: “何书记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扭过头又舌头不打弯儿的对韩昌明道: “韩市长,好长时间没喝这么痛快了,咱俩要喝个一醉方休!” “对,一醉方休!”韩昌明比梁栋也好不哪儿去,至少有个七八成了。 何义勇劝不动两个人,就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梁栋指着桌子上的两瓶酒,对韩昌明道: “韩市长,你认一瓶?” 韩昌明毫不示弱地拿走一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举起杯子,对梁栋道: “一人一瓶,谁不喝,谁是孙子!” “对,谁不喝谁是孙子!”梁栋一边回答,一边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后跟韩昌明碰了一下。 喝到这个时候,完全就是在拼毅力了。 梁栋平常喝个七八两还是没问题的,喝一斤就有些超量,现在喝了一斤半,已经严重超量了。 喝酒通常有三个阶段:让喝不喝、让喝就喝、不让喝也喝。 对应着,第一个阶段会感觉酒是辣的,第二个阶段感觉酒就跟水一样,到了第三个阶段,就会感觉酒是甜的。 梁栋现在把酒喝进去,感觉就是甜的。 虽然动作已经有些变形,说话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可俩人都还能正常思维。 梁栋接着酒劲儿,拍着韩昌明的肩膀道: “韩市长,我说句不当说的话,这何家大院儿,你拿不走!” 韩昌明也拍了拍梁栋的肩膀: “我也说句不当说的话,这何家大院儿,是老爷子欠我们的,我拿定了!” “我说你拿不走,你就肯定拿不走,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杯,我一杯,谁都不肯低头。 喝着喝着,连酒瓶都对不准杯子了。 喝着喝着,就都端着杯子趴在了桌子上…… 虽然是大过年的,救护车来得还算及时,一辆车同时拉走了梁栋和韩昌明。 岳菲在何家没有熟悉的人,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周鹏夫妇,自己赶去了医院。 酒醉被拉到医院,一般都是催吐、静脉补充葡萄糖等处理方法,并无太好的方法。 梁栋在救护车上就已经断片儿,对这些处理过程并不知晓,一直到半夜两点多才被一泡尿给憋醒了。 看到岳菲趴在病床边睡得正香,梁栋心情就有些复杂,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 没曾想,这一抚摸,竟把岳菲给摸醒了。 “感觉怎么样?”岳菲坐直身子后,揉着眼睛问了一句。 “头有些疼。” “疼死你活该!明明不能喝,还非要喝,照这个喝法,早晚喝死你!” “我喝死了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岳菲盯着梁栋,感觉有些陌生: “梁栋,咱们不要互相伤害,好聚好散,好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你为什么宁愿帮别人,也不肯帮我?” “你找个清闲些的位置,多抽些时间在家带带孩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插手我工作上的事情?” “我那还不是为了帮你?” “我不需要!” 岳菲不再接腔,俩人陷入了沉默。 第630章 到处得罪人 在医院待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时,梁栋除了头疼,基本已无大碍。 在他和岳菲一起走出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韩昌明也在何孝慈的搀扶下往外走。 韩昌明比梁栋大了二十岁,身体素质肯定不能跟他相比,这会儿耷拉着脑袋,再无一个燕京应有的那种派头。 梁栋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韩市长,身体没什么事儿吧?” 韩昌明抬头看到梁栋,就推开何孝慈,故作刚强: “我能有什么事?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梁栋一语双关道: “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岁月不饶人啊……” 韩昌明肯定能听明白梁栋的意思,就针锋相对地说: “年少可以轻狂,但不能狂妄,年轻人要想成功,首先要保证自己在成功之前不会夭折!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义务帮助你们年轻人成熟起来,但前提是你至少要有一颗知道感恩的心。” 两个男人打机锋的时候,两个女人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岳菲知道韩昌明的身份,心中就有些焦急,想要提醒梁栋,却又不知该怎么出口才好。 她有些理解不了,韩昌明这样明显正值上升期的新贵,别人都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可他梁栋倒好,不但不巴结,还几次三番地跟人对着干。 如果韩昌明下一届也入了局,以魏晋和钱定邦的年纪,他们俩肯定不会退休,这样的话,下一届廿四名局·委·员里,他梁栋一个人就得罪了三个! 万一魏晋和钱定邦俩人中再有人更进一步,他梁栋还怎么玩儿? 忧心忡忡的岳菲一上车就质问起了梁栋: “你跟韩昌明八竿子都打不着,惹他干什么?” “我这次来燕京,就是因为他。他要豪夺何家大院儿,你说我能坐视不理吗?”梁栋解释道。 “你跟何叶都离婚了,何家的事轮不着你出头。再说了,何叶都走了,她跟何家也划清了界线,你何苦又来趟这趟浑水?” “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好跟你解释什么。” 梁栋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便躺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明显不想再跟岳菲继续讨论下去。 梁栋回到何府,去二房那院儿,看到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周迟正扒着婴儿车在跟小鸿涛玩儿,何孝思夫妇守在两个孩子旁边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段时间,何孝思的日子也不好过。 眼看他的年龄就要到线,这是其一。 还有一个事情,比这更让人头疼。 隔壁的阿三哥这几年经济发展的不错,手里有了钱,就开始膨胀起来,有事没事就在边境制造紧张氛围。 全国二十七个省·军·区中,唯有雪域和西域两省享受副大军区级待遇,军区政委和司令授中将衔。 这也变相说明这两个边疆省份在军事上的重要地位和紧张形势。 阿三不断的在他们那边搞一些小动作,我们这边既不能没有应对措施,也不能主动制造紧张气氛,这就很考验边境部队领导的政治智慧了。 眼看何孝思在雪域省就要干满两届军区司令,他可不想在临退休时给来个晚节不保。 到了何孝思这个年纪,最盼望的就是含饴弄孙,膝下承欢。 周鹏和何葭都忙于工作,就把小周迟送去了雪域省,小家伙儿给何孝思夫妇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 更让他们欣喜的是,魏馥雅也已经怀上了孩子。 在老一辈的心里,当姥爷和当爷爷的感受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毕竟自家孙子才和自己一个姓嘛。 岳菲抱起小鸿涛,小周迟就咿咿呀呀地跟在她屁股后面,不愿意走开。 孟仪燕走过来抱起小周迟,问了岳菲一句: “孩子还在吃母乳吗?” “我工作太忙,三个多月就断奶了。”岳菲回答道。 孟仪燕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天天就知道瞎忙,等你们老了,再回想起来,就该觉着对不起孩子了。” 就在这时,何义秋和魏馥雅刚刚起床,从自己卧室走了出来。 孟仪燕就把小周迟塞给何孝思,走到魏馥雅跟前,摸了摸她身上的睡衣,关切地问: “这大冷天的,咋就穿这么薄?也不怕冻感冒了!你有孕在身,感冒了不能乱吃药,很麻烦的。” 关心完儿媳妇,又脸色一变,斥责起了何义秋: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早点起来为小雅准备些早餐?” 何义秋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妈,我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才放几天假,睡个懒觉又怎么啦?” 何孝思抱着周迟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对何义秋道: “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把你送进部队,要是让你在部队待个几年,保证你每天六点都能准点儿起床!” 何义秋敢顶撞他老娘,却不敢顶撞他老子,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垂首而立。 “爸,小秋这两年表现不错,进步也很快。” 周鹏突然替何义秋说了一句话,使得他连忙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何孝思对儿子一直都是恨铁不成钢,看哪儿都不顺眼,对周鹏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有他这句话,便不再对儿子横眉冷对了。 “对了,我差点儿都给忘了,小葭早上走的时候对我说,让你一回来就给她打个电话。”何孝思突然对周鹏道。 周鹏点点头,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走了进来,对众人道: “我和梁栋先走了,要去何葭她们单位一趟。” “赶紧去吧,她找你们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何孝思摆手道。 …… 没有何葭出来接,周鹏和梁栋根本就进不了她们单位。 不过,何葭接到他们两个后,并没有带回她们八局,而是直接带到了吴天麟那里。 这大过年的,吴老爷子竟然还坚守在岗位上,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周鹏一见到吴天麟,就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吴天麟示意他放下手,笑着道: “你现在不是我的兵,就不要这么拘谨了,以后到了我这里,随便点就是了。” “我一天是首长的兵,这辈子都是您的兵!”周鹏站地笔直,声音也很洪亮。 吴天麟摇摇头: “真是拗不过你,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第631章 秘密任务 吴天麟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栋的妹妹梁优。 她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梁栋,直到他跟吴天麟打过招呼,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哥!” 梁栋一进门就看到她了,有吴天麟在,不好先跟她说话。 “你在这儿干什么?”梁栋问了一句。 “是我让她过来的。”吴天麟替梁优回答了一句。 “梁优现在在我们七局,是七局的骨干,吴部准备派我们俩去岭西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而且你们槐安也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地区之一。”梁优开口道。 “派你们两个去岭西?”梁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看不上我们俩?”何葭眉头微微一蹙,“我告诉你,梁优现在可是我们的眼睛,你们俩在楚江出事,就是她第一时间发现端倪的。” 梁栋警惕道: “你们在监控我?” “我们可没那个闲心。也不对,确切说,你还达不到被我们监控的条件。我们监控的都是一些涉谍人员。知道那个柏霖现在在哪儿吗?”何葭回答完梁栋的问题,又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然后不等他回答,就亮出了谜底,“他被我们控制了起来。” “刺杀我们的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梁栋忍不住问道。 “他们是xfam基金会的人。”何葭回答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吴天麟。 吴天麟接过何葭的话,继续道: “xfam基金会表面上是一个从事扶贫和抗灾的国际性组织,实际上是受控于一个叫ytmr的组织。” xfam基金会梁栋知道,但这个ytmr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xtmr跟你和周鹏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 吴天麟又抛出了一个让梁栋和周鹏都震惊不已的消息。 “我怎么没印象?”梁栋一脸懵逼地问。 “还记得那个桑多斯吗?”吴天麟反问一句。 “魏家请的那个外国人?” “对,就是他,这家伙可不简单,”吴天麟回答完梁栋,又转向周鹏,“小周,你跟他交过两次手,对他有什么判断?” “他最拿手的是马伽术,跟摩萨德脱不了干系。而且我还怀疑他跟蔡芫芷的遇难有关……”周鹏回答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吴天麟感叹了一声,“不过现在不是让你找他寻仇的时候,我们要挖出的是他身后的ytmr组织。这个组织一直都活跃在全球各个角落,给很多国家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最近几年,我们国安部频频发现他们把魔爪伸向了我们国家,可他们十分狡猾,最擅长隐匿收买代理人,帮他们实现自己的意图,xfam基金会就是他们的代理人之一。现在已知跟他们车上关系的还有魏家。我们盯上那个柏霖,就是因为他是魏家的骨干力量之一。” “就算周鹏曾经打伤过那个桑多斯,可他们在红星要刺杀的目标是我,不是周鹏,这有些说不通啊?”梁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疑点我们也一直很困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早就盯上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在槐安搞了不少动作,我们分析,大概率是冲着你去的。”吴天麟解释道。 “首长今天叫我和周鹏过来,是想要我们配合你们吗?”梁栋又问。 “叫你们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提醒你们一下,让你们两个有个心理准备;再一个,就是让梁优和何葭带领一个小组去你们岭西,秘密开展工作。到时候,可能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们提供帮助,尤其是需要周鹏的帮助。”吴天麟回答道。 “首长,既然我们俩的处境这么危险,能不能破例给周鹏搞个身份?”梁栋想了又想,还是厚着脸皮向吴天麟提了一个要求。 吴天麟笑着道: “就算你不提,我们也有这个打算,而且我还希望周鹏在关键的时候能帮何葭她们一把,有他在,我才真正放心!” 周鹏突然道: “首长,你让何葭去岭西,是不是就为了把我拉下水?”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吴天麟有些‘不满’地说,“你和小梁本来就是当事人,根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何葭是你老婆不假,她也是我们国·安·部的人,这也是她分内的工作,你难道就忍心让你老婆置身于危险之中?” 何葭走到周鹏身边,偷偷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吴天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笑了笑。 “我可以接受这个安排,但我想重申一句,就算我接受了你们给的身份,也不属于你们国·安·部的人,这个案子结束,这个身份也自动作废!”周鹏强调道。 吴天麟眉头微微一皱: “你宁愿当一辈子司机也不回来?” “我说过,我这辈子都是您的兵,若有需要,但凭驱使。”梁栋说着,又指向梁栋,“他那边,也需要我,要不是我,他都死好几回了。” 吴天麟微微一怔,他今天能把梁栋叫过来,是二号的意思,而二号和赵老一脉相承,都对梁栋另眼相看,将来梁栋能走到哪一步,就连他吴天麟都有些吃不准。 而吴天麟早就把梁栋的社会关系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除了是个农村出身的草根以外,还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人,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要梁栋好看。 这么看来,梁栋身边还真少不了一个像周鹏这样的人。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你,但我希望你能遵守今天的承诺,不管我在不在国·安·部,部里有需要,你都不得推辞!”吴天麟对周鹏道。 “首长放心,我周鹏定会言出必行!” 吴天麟笑道: “只要你不怕何葭拧你的腰,我不怕你出尔反尔。” 一句玩笑话,让周鹏和何葭同时脸红起来,吴天麟就笑得更开心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大过年的,我就不占用你们时间了。”吴天麟朝几个人摆摆手,下起了逐客令。 出了国·安·部,梁优挽住了梁栋的胳膊: “哥,首长给我放了假,我没地方去了咋办?” “跟我们一起走呗。”不等梁栋开口,何葭抢先回答道。 “我去你们家,不合适吧?”梁优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你小侄子也在。”何葭又道。 一听说小侄子在,梁优顿时来了兴致,问梁栋: “小家伙儿几个月了?” “七八个月了。” “到底是七个月还是八个月?” “我怎么记得清楚?” “不会吧,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儿子多大都不知道?” 两兄妹到一起就杠了起来,看得周鹏和何葭同时摇起了头。 第632章 未完成的工作 初一晚上,梁栋把何义勇、庄蓉、何孝思这三个分别能代表何家三房的人叫到了一起,开门见山地对他道: “首先,我在这里要给你们道个歉,我在第十六巡视组的时候,第一个就拿咱们何家开刀了。” 何孝思道: “这个不怨你,即便换个人当这个组长,结果恐怕也一样。这是历史大趋势,我们都能理解的。” 梁栋看了看何义勇和庄蓉,他们俩虽然没说话,脸色却明显不是很好看。 梁栋没有管他们,继续道: “当时,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巡视组就没有拿各大家族的宅子下手。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凡是国家以福利性质分给各个家族,类似何府这样的保存完好的王公大臣府邸,在收尾阶段,都要统一收回的。这样的宅院,根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里面的一砖一瓦都堪比文物。因为历史原因,国家让各大家族分别入住,但这并非封建王朝论功行赏那一套,不是说把这些宅院分给了各家……” 还没等梁栋说完,何义勇坐不住了,出言打断道: “爷爷他们那一辈,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很过分吗?我们不是盯着这套宅院,说实话,我自小就生活在这大院儿里,我已经住够了,但是,没有了这个大院儿,何家还是何家吗?对我们来说,只要这个大院儿门头上海挂着‘何府’两个大字,我们何家就还在,要是连那块儿牌子都保不住,何家也就真的完了。” 何义勇的话,连何孝思都不由得连连点头,庄蓉更是直接赞同道: “老大说得句句在理,只要大院儿在,何家就散不了!” 梁栋微微一笑,等他们都说完后,不慌不忙地说: “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国家成立第十六巡视组的目的。改革开放以后,国家为了刺激经济快速增长,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随之,就产生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有全球知名的机构曾对我们国家先富起来的人群进行过研究,把这群人分成三类:第一类是抓住机会的草根阶层;第二类是有官方背景,或者干脆弃政从商的那部分人;第三类就是老百姓口中的‘h二代’、‘h三代’。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人群中,第三类人竟然占了大多数!草根阶层跟第二类人相比,劣势已经十分明显了,而第二类人在第三类眼中,又连个屁都算不上!这些‘二代’、‘三代’们,靠着深厚的背景,垄断了大多数最赚钱的行业,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说咱们何家,仅仅掌握了一个进口药品经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到了今天,这种情况愈演愈烈,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我们只是实现了‘让少数人先富起来’,却让‘先富带动后富’迟迟无法兑现,更别说实现‘共同富裕’了。不得不承认,改革开放这几十年,不管哪个阶层,生活水平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我们现在的老百姓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追求‘穿得暖’、‘吃得饱’、‘住得安’、‘行得畅’了,而是在这些基本需求之上,进一步提出了‘有尊严地活着’的口号!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上面才会成立第十六巡视组,而第十六巡视组成立的唯一宗旨,就是为了解决第三类人利用手中的政治资源,垄断一些行业的根本问题!” 就算庄蓉不是体制里的人,梁栋说这么透,她也理解了个八八九九。 梁栋见三个人都不说话,又接着道: “如果我们还抱着‘家天下’的思想,幻想世袭罔替,那就是逆历史而行,与大潮流相悖。我问你们,你们家家手中都握有‘普安’的股份,只要‘普安’不出问题,你们每年都能领到不菲的分红,难道这些钱还不能让你们衣食无忧吗?我不知道何叶去哪儿了,但我知道现在的‘普安’谁说了算。‘普安’虽然不是我梁栋当家,但我仍然可以影响到他们高层的决策,你们信不信?就算我没办法收回你们手里的股份,但我可以稀释你们的股份,或者采取更极端的办法,让你们手里的股份变成一堆废纸。而且这一切还都是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让你们想告都找不到理由。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威胁你们,是让你们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形势,以免做出对自己不利的选择。” 庄蓉心有不甘地说: “‘普安’能有今天,可以说是何叶一个人的功劳,这一点我们谁都不会否认。但是,‘普安’是老爷子成立的,是何家的产业,何叶只拿出来百分之十五就打发了我们,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梁栋盯着庄蓉,板着脸道: “这个问题,你直接找何叶商量去,她要给你多少我都不反对。” 庄蓉连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何叶不在国内,把‘普安’交给外人打理总不是个办法,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让我去‘普安’,也好帮她守着大本营?” 梁栋断然拒绝道: “何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只需持有股份坐等分红就行了。她这么做的目的难道还需要我重申一遍吗?” 庄蓉有些尴尬,讪讪道: “我不是替她担心吗?自家人总比外人更靠得住吧。” 梁栋虽然在很多地方都看不上庄蓉,但她毕竟是个长辈,闹得太过也不好,就给她留了些面子: “何叶走这么久,‘普安’给你们的分红没有减少一分吧?这说明什么,说明‘普安’是一家成熟的现代化公司,公司的正常运行不是靠某几个人,而是靠着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 庄蓉心中有些不忿,可梁栋已经给她留了面子,她也不好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就选择了闭嘴。 “你们把我叫到燕京,是不是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梁栋难道开了个玩笑。 何义勇笑了笑: “你这么一分析,至少我心里平衡了许多。与其让人从咱们手中抢走这个大院儿,还真不如把它上交国家。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交出去吧?” 梁栋知道他这是要提条件了,就回答道: “我们何家能做出这个表率,上面即便什么都不说,心中也会有数的。” 何义勇点点头: “我懂了。” 这家伙说完,又对庄蓉和何孝思道: “二婶、三叔,你们两家各分到了百分之四的股份,就我们大房分得最少,这一次就让我占个便宜,由我去办这个事。我也不瞒你们,我现在急需这样一个机会,否则的话,再耽误两年,我就算完蛋了。” 何孝思从来不争这些,倒是庄蓉说了句难听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义勇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脸皮却早已修炼得堪比牛皮了,只是陪着笑脸,并无半句反驳,弄得庄蓉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第633章 畜生不如的建议 梁优就算再不喜欢岳菲,对自己的亲侄子也恨不起来,一见到小鸿涛,就抱在怀里,两个脸蛋儿轮番着啃。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疼了,就对着小家伙儿的额头狠狠的亲了一口,大概是用力过猛,还把小家伙儿的给亲哭了,两只小嫩手不住地抓扯着梁优的头发。 等梁优放开小鸿涛,才发现他的额头竟然被她吸出了一个月牙儿。 岳菲有些心痛地接过孩子,看了看,并无大碍,不过是孩子的皮肤太嫩罢了。 有了小鸿涛充当润滑剂,梁优跟岳菲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初三这天,梁栋有约,她们姑嫂俩还商量着一起去逛街呢。 约梁栋的人是谢秋童。 梁栋本来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的,她却给了梁栋一个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谢秋童现在是一线当红明星,就算她跟韩硕,也是处于隐婚状态。 至于约梁栋见面,她比梁栋还小心得多,就把约会地点放在了一家她自己开的茶楼里面。 这几年,当红的明星都流行拓展副业,谢秋童骨子里也有些小资情调,就在这皇城根儿下,依着自己的爱好,开了一家极具江南气息的闽式茶楼。 闽式乌龙茶享誉海内外,梁栋到的时候,谢秋童正亲自在烧水煮茶。 见梁栋进门,谢秋童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又继续展示她的茶艺。 到茶馆喝功夫茶,品其味只是其一,欣赏茶艺师的表演也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内容。 梁栋还从来没认真欣赏过这些,就静下心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秋童的动作。 等谢秋童把煮好的茶倒入茶盏,再递给梁栋,这一套程序才算完成。 “怎么样?”谢秋童等梁栋品了一口后,微笑着问。 “不错!”梁栋评价道。 “我费了这么多功夫,你就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评价?”谢秋童有些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懂这些,你要让我评价,无异于让一个瞎子赏花!”梁栋回答道。 “瞎子眼不能观,耳却能闻。你以为你看到的花的颜色,便是它最真实的颜色吗?花发花不发,花谢花不谢,其实全在一个人的心里。”谢秋童故弄玄虚道。 梁栋有些诧异地盯着谢秋童: “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你们当明星的是不是天天都要背剧本?” 谢秋童没有回答梁栋的话,而是绕过巨大的根雕茶桌,坐在了梁栋旁边的那把藤椅上,换了个话题: “梁栋,我想听实话,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在你的办公室你会不会要了我?” 梁栋摇摇头: “不会!” “因为我不够漂亮吗?” “不是你不够漂亮,而是因为在我心里,我老婆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谢秋童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情: “你不照样还是跟她离了婚?” “我们离婚不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而是因为其它的。” 谢秋童‘呵呵’一笑,又问: “你跟苏家姐姐是不是有个孩子?不要否认,这在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我想问你,你这算不算婚内出轨?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梁栋被谢秋童问得哑口无言。 “好吧,就算我没何叶漂亮,那我跟苏菲呢?” 梁栋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女人怎么个个都喜欢跟别的女人相比? “你长得很漂亮,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红遍大江南北。” 梁栋这话总算让谢秋童脸上有了一些喜色。 “离开槐安后,我反省了一下,我之所以没拿下你,是因为我太主动了。”谢秋童又道,“你们男人啊,都一个德性,也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知道珍稀,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贱兮兮地贴上去。所以,那时候我要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你根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看着谢秋童笃定的样子,梁栋有些无语,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陪她叙旧的。 “行了,咱们俩就不要废话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谢秋童却不想就这么算了,起身又给梁栋续了一杯茶,然后道: “别,刚有点儿情绪,现在气氛刚刚好,你就不要煞风景了好不好?” 梁栋心中一惊,警惕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秋童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梁栋肩上,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你说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吃亏不成?” 梁栋连忙朝一边挒了挒,提醒道: “谢小姐,咱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 谢秋童站起来,一屁股坐在根雕茶桌上,俯下身子,盯着梁栋的眼睛,问: “你还想不想听那个秘密了?” 梁栋今天愿意过来,就是因为谢秋童在电话里透露给了他一个事关谢学义的秘密。 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他知道谢秋童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发善心做好事,但她现在这些表现就更有些蹊跷了。 明明是梁栋有求于她,按道理说,她完全没必要施展美人计啊? “要说便说,再不说我就走了。”梁栋最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说着就要站起来。 谢秋童连忙起身,一只手按住梁栋的肩膀,挽留道: “能先听我讲个故事吗?” 梁栋满心狐疑,却还是坐了回去。 “我跟韩硕的婚事是典型的家族联姻,”谢秋童坐回自己的藤椅里,缓缓道,“因为我在槐安的失利,我们谢家一度打算放弃我的,谁知我听了你的建议,跑来燕京后,就投身于娱乐圈,没过多久就大红大紫了起来。随着我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家族也重新接受了我,然后就让我嫁到了韩家。韩硕是何叶的表哥,他是什么人,你心里肯定有数。我们俩结婚一年多,我肚子一直没有反应,大概是韩硕没结婚前玩得太疯了,染了几次病,就算治愈,也落了个不育的结果。他老子知道这个结果后,就特么提出了一个畜生不如的建议——他要替他儿子给韩家留个后!” 第634章 喊爸还是喊哥 “知道我现在最恨谁吗?”诉了半天苦的谢秋童突然问了梁栋一句。 梁栋没有接腔,狐疑地看着谢秋童,指了指自己。 谢秋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恨你干什么!” 说着,还仰头挺胸,双手拢了拢她那一头被染成棕栗色的大波浪。 “我最恨的人是我爸。”谢秋童缓缓道,“现在想来,我感觉还是生在普通人家里更幸福!” “你知道这世上最难治的病是什么病吗?是穷病!”听谢秋童这么说,梁栋忍不住怼了她一句。 “穷咋能算是病呢?就算挣不了大钱,挣点儿小钱还不是很容易?”谢秋童不屑地说。 “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又岂能知道底层老百姓的疾苦?没有亲身体验,我跟你说再多你也理解不了。”梁栋道。 “得,打住!”谢秋童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别打断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听众吧。” 梁栋抬了一手下手,示意她继续。 “我在娱乐圈刚做出点成绩,我爸就把我叫了回去,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许配给了韩硕。老实讲,我第一眼看到韩硕,对他还是有些感觉的。没结婚之前,他在我这儿表现的也很不错。可谁能料到,看起来人高马大、器宇轩昂的一个人,竟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呢?等我知道他的底细之后,我们俩已经结了婚,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政治联姻,想要离婚,除非其中一家出现什么大变故,在两家还都需要这桩婚姻来维持同盟关系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婚的可能。” 说到这里,谢秋童停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接下来的话合不合适对梁栋说,不过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韩硕是韩家的独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韩家接受不了我们没孩子的结果。等韩昌明知道是他儿子的问题后,就向我提出,由他代替他儿子,给韩家留个后。而且,有一天晚上,韩硕不在家,他就借着酒劲儿冲进我的卧室,想要对我用强,幸亏我那天身上来了亲戚,他才没有得逞。” “你婆婆就不管?”梁栋问了一句。 “她?”谢秋童冷笑一声,“何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家里是她做主。老爷子不在了,韩昌明就翻了身,在家里说一不二。” “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梁栋心中一直没有放下警惕。 谢秋童没有理会梁栋的问题,而是继续道: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韩硕,韩硕听完也是勃然大怒,可怒过之后,立刻就蔫儿了。他在他老子跟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一个劲儿的劝我认命。” 说到这里,谢秋童有些激动: “梁栋你说说,这还算个男人吗?当时我心里那个恨呐,就骂一个劲儿的骂他,怎么难听怎么骂。我骂他说,‘万一我要生了孩子,是问你喊爸爸呢,还是问你喊哥哥呢’?我这么一骂,把韩硕也给骂醒了,他就说去做个试管儿,可我俩到医院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也就只能另寻他法。前两天,还是韩硕对我说的,让我出来找个男人,借个种,我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不,竟然让我在何家遇到了,你说是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别的男人我信不过,但你梁栋我是一百个信得过。何况这方面你也有经验,多我一个不多。” “你这话我听着咋就这么别扭呢?什么叫多你一个不多?”梁栋有些恼火地说。 谢秋童把藤椅往梁栋那边挪挪,侧过身子,一脸媚态的对梁栋道: “主动送上门儿,还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代价,这么好的事儿,你就算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难道你就不想尝尝我这个当红明星的滋味?” 梁栋四下看了看,问谢秋童: “你是狗仔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你就不怕这里不安全?” 谢秋童莞尔一笑: “这家茶楼是我开的,你说安不安全?” “合着你把我骗过来,就是因为这个?”梁栋又问。 “我没有骗你,我跟你说的有关我三叔的事儿也是真的。”谢秋童连忙解释道,“年前,我回了一趟娘家,正好听见我爸在跟三叔密谋什么,因为他们提到了你们槐安,我也就放在了心上。我三叔现在跟钱家走得很近,说白了,就是钱家一条狗。本来,三叔已经被我们谢家放弃了,就因为他搭上了钱家,我爸就想通过他,跟钱定邦扯上关系,于是又把他请了回去。钱家不是有个什么女婿到岭西当偗长了吗?这个人一到岭西,岭西的局势就更加复杂了,你那个便宜老丈人的偗委·书·记恐怕不好当了。我爸为了立投名状,就答应我三叔,在你们槐安那边闹出点动静。我听他们还说到什么魏家,大致意思就是魏家、钱家加上我们谢家,一起在槐安阻击一家叫‘恒华’的企业,后来我查了一下,这个‘恒华’就是你那个小老婆苏菲在主持。” 谢秋童说到这里,扑闪着大眼睛,盯着梁栋,好像在等着他的表扬。 “没啦?” “没啦!”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梁栋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你还想要我说什么?难道这还不够吗?具体细节他们没讲,我总不能信口胡诌吧?”谢秋童有些委屈地说。 “说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吧。”梁栋知道谢秋童肯定还有事求他。 “我想让你把韩硕调槐安去。”谢秋童知道梁栋的脾气,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了他。 韩硕一直都在团z央工作,现在的级别也已经到了副厅。 梁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你饶了我吧,韩硕跟我级别一样,把他弄我们槐安去,你让我怎么安排他?难道让我腾个位置出来,让他顶了我的位置?” 谢秋童展颜一笑: “我的梁大书记,你就别在我这里卖关子了,谁不知道你们槐安马上就会挂国家级经开区的牌子?到时候你们经开区肯定要高配正厅级,韩硕去了根本不会抢你的位置,你随便给他安排一个副书记或者你们那个什么槐安新城区的书记也行。” 谢秋童随随便便就点了两个位置,而这两个位置一个相当于槐安的三号位置,另一个也是槐安将来最有实权的一个位置之一。 她说的很轻巧,梁栋却倍感压力山大。 何况,他压根儿也没打算答应。 第635章 责任归咎于自己 “谢小姐,咱们就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你老公想要到下面去,只需你公公一句话就行了,你何必来为难我这样一个没那个实力的人呢?”梁栋苦着脸道。 “你没实力?你梁大书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安排一个偗长都不费吹灰之力,何况一个小小的副厅,而且还是在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谢秋童明显认为梁栋是在忽悠她。 “大小姐,你能给我透露这个消息,我很感激你,但你提的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太难了。明明你公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你为什么就要舍近求远呢?”梁栋有些不理解。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韩硕去你们槐安?”谢秋童问,“如果他能过去,我也会到你们槐安开一家传媒公司,到时候我们俩就能避开那个老王八蛋了。那个老王八蛋城府深得很,我们要是一提出到槐安,他肯定能猜出我们的目的,到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机会,我这只小白羊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他的魔掌了。被一个糟老头子趴在身上,想想就恶心。” 看着谢秋童一脸嫌弃的模样,梁栋也感觉她没有说谎,可要帮她这个忙,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太大。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梁栋道,“你也说了,你公公肯定不愿意你们小两口离开燕京,我这要帮了你,肯定就会得罪他。他是燕京市委书记,我可不想被他惦记上。” 谢秋童嗤笑一声,道: “梁栋,我发现你现在说起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是被那些老油条给同化了,再也不是以前我在槐安时的那个铁骨铮铮的梁栋了。你在何家的时候,可没见你畏惧那老王八蛋,怎么这时候就怕他了呢?” 梁栋也不再装了,就坦白道: “谢小姐,主要是我没有理由花这么大代价去帮你们!” 谢秋童站了起来,然后盯着梁栋,居高临下道: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那你看这样够吗?” 说完,她就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梁栋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他已好久没雄起过了,万一谢秋童能唤醒了他的本能,也不至于让他在岳菲和苏菲跟前抬不起头了。 于是,就放任谢秋童为他服务。 然而,谢秋童努力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见任何起色,就怒道: “咱们国家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了?都比着蔫儿吗?足球足球不行,篮球篮球不行,凡是能沾上男人雄风的项目,没一个行的。我以为韩硕已经够蔫了吧唧了,没想到你比他还不如!” 梁栋被谢秋童一阵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浑身无力地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并不分辩半句。 谢秋童也很无语,好不容易挑到一个借种对象,没想到也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她总不能两头都不落吧,就有些耍无赖的对梁栋道: “老娘舌头都快磨破了,你这可不能怪我,我的事儿,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梁栋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盯着谢秋童: “你说,你知道了我这个秘密,我是不是要在这里把你灭口呢?” 谢秋童从梁栋两腿间站了起来,看到梁栋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也有些没底,可还是嘴硬道: “你自己不行,可别赖在我头上,我该做的可是都做过了。” “你在网上买个东西,快递到了,拆开一看,发现里面啥没有,你会付钱吗?” “这能一样吗?我已经付出劳动了。” “可你的劳动没有结果。” “跟我耍无赖是吧?” 梁栋没有再搭理谢秋童,整理好衣服后就站了起来,刚想要走,却被谢秋童拽住,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梁栋,你就帮帮我好不好?难道你就忍心我被那老王八蛋糟蹋了?” 梁栋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 “即便你不愿意找韩昌明帮忙,也可以找你爸爸啊?你爸爸出手,把韩硕弄闽安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谢秋童摇摇头: “我爸那人你不了解,只要是跟谢家无关之事,他一件都不会管的。” “可你是他亲闺女!” “亲闺女又怎么了?”谢秋童有些哀怨地说,“只要于他的政治前途有利,就算让我出去卖,他都会毫不犹豫的。” 虎毒尚不食子,谢秋童的话让梁栋有些理解不了。 “怎么,不相信?难道你忘了我在槐安时,亲自找到你的办公室,要把自己送你给你?你以为是我乐意的?实话告诉你吧,那一次就是我亲老子授意的。”谢秋童有些自嘲地说。 梁栋唏嘘不已,可他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真没你想象的那么有实力。” “钱不是问题,这几年我还挣了一些,需要花钱你尽管开口。”谢秋童不死心道。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梁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谢秋童解释。 谢秋童见梁栋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就失望道: “算了,你要不想帮忙我就另想它法吧。” …… 让梁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谢秋童就死了。 没错,是死了,官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 这个结论梁栋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他不相信谢秋童会自杀。 谢秋童是当红明星,在国内影响力非同一般。 然而,她自杀的消息在网上也就火爆了不到两天,就被其它新的舆论热点给湮灭了。 梁栋不知道,要是他答应了谢秋童的请求,她的命运会不会因而改变。 即便只是猜测,他也把谢秋童的部分死因归咎于自己身上,感到深深的自责。 同时,也对韩家、谢家这样的家族厌恶更甚。 一切只是猜测,梁栋没有能力,也不会无聊到去帮谢秋童出头。 可谢秋童透露给他,谢家要到岭西,伙同魏家、钱家一起对付‘恒华’这件事,不管真假如何,都不得不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他一回到槐安,就立刻告诉了苏菲。 第636章 次次巧合 对于韩昌明来说,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大年三十就被梁栋那个臭小子气个半死。 本想仗着久经考验,在酒场上扳回一局,结果喝了个两败俱伤,双双进了医院。 初三晚上,见儿子韩硕不知跑哪儿鬼混去了,韩昌明就授意几个同僚的夫人,把老婆何孝慈也叫去打麻将,家里就剩他和儿媳妇谢秋童二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保姆,保姆住一楼,不经召唤,根本不可能上二楼来。 真乃天赐良机也! 于是,就在谢秋童进了卧室准备关门的时候,韩昌明尾随其后,伸出一只脚挡住她关门,然后在她惊恐不定的注视中,强行推开了门…… 谢秋童宁死不从,在与韩昌明撕扯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后脑勺撞到了床头柜的尖角上,当场香消玉殒。 韩昌明是从公安战线升上来的,虽不是什么刑侦专家,却也参与过不少侦破工作,对刑侦还是比较熟悉的。 冷静下来后,他就伪造了现场,然后打电话叫来一个市刑侦支队副队长。 那个副队长是韩昌明的心腹,俩人合计一番之后,给事情定了性,说谢秋童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想不开自杀而亡。 为掩人耳目,当天夜里尸体就被送去了火葬场,等韩硕回来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变成了一盒骨灰。 韩硕虽然风流成性,对谢秋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多少还有些接受不了,却也不敢向他老子提出任何质疑。 对韩昌明来说,现在最难办的一件事是如何向谢家交代。 江南谢家受挫于何叶之后,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家的实力仍旧不容小觑。 要不然韩昌明也不会答应两家联姻。 他本以为谢学舟要来燕京大闹一场,没想到谢学舟都没有出面,直接把谢学义派了过来。 谢学义来了之后,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谢秋童的死亡上,而是向韩昌明提出了一些要求。 这让韩昌明甚感意外,同时也有些大喜过望。 只要谢家不深究,损失一些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万一谢家揪着不放,他还真不好收场,搞不好的话,坐牢都有可能。 …… 正月十六,梁栋和岳菲终于把两张大红的结婚证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梁栋的第二段婚姻宣告结束。 俩人也没有什么财产需要分割,孩子抚养权也没有协商,暂时仍由爷爷奶奶带着。 解脱归解脱,离婚终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梁栋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到家里后,就钻进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面朝上,摆成了一个‘大’字。 脑子乱作一团的梁栋,禁不住回想起了跟他有过牵连的所有女人。 大学时代的青涩初恋就不提了。 第一任女友钟馨,因攀上何义光而背叛了他,后来又被何家父子当做玩物,下场凄惨无比。 细想来,钟馨虽有几分姿色,梁栋内心其实从未完全接受过她。 一个女人长得再漂亮,外表再光鲜亮丽,都掩饰不了内心的庸俗。 梁栋相信,就算钟馨能跟他顺利走向婚姻殿堂,只要他们日子过得不如意,给他戴上绿帽子,那是早晚的事。 无真爱,亦无真恨,就算钟馨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于他,他都没有恨她,只是把她当做生命的一个过客罢了。 后来,钟馨也曾试图接近过梁栋,梁栋没给过她任何机会。 想到何叶,梁栋心中满心都是愧疚。 他们相识于洪水之中,他于她有救命之恩,他又强暴了她,一段孽缘由此而生。 在梁栋心目中,何叶从来都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这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才能跟她有过这么一段姻缘? 漂亮,温柔,知性,睿智,大度…… 几乎所有能用在女人身上的褒义词,用在何叶身上都不为过。 他跟何叶结婚几年,从来都没有风平浪静过,来自何家的,来自殷保罗的,来自魏东城的,来自方方面面的挑战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这一路上,他们磕磕碰碰,也有过误会,却从来没有真正怀疑过对方。 哪怕是梁栋跟苏菲有了孩子,何叶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主动把苏菲推给了梁栋。 不管是生活上,经济上,还是工作上,何叶给梁栋的支持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梁栋至今都不知道何叶因何突然消失,但他已隐约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心中也不禁替何叶担心了起来。 何叶,你在哪儿?过得还好吗?三个孩子还好吗? 苏菲是梁栋的第二个女人。 梁栋没有姐姐,苏菲在梁栋这里一直都扮演了姐姐的角色。 她从来都不会对梁栋提什么要求,甘愿躲在暗地里,默默无闻地支持着他。 梁栋到了苏菲那里,从来都不用抱有任何思想包袱,肆意的放松就是了。 岳菲跟苏菲不同,她是体制里的女人,从接触梁栋伊始,就带有一定的目的性。 一开始,她是为了治疗自己的顽疾。 再后来,就想在梁栋身上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梁栋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提线木偶,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个女人摆布? 在梁栋的心目中,官场就是一个修罗场,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参与其中。 他跟岳菲一主外一主内,相得益彰。 他们二人谁都说服不了谁,离婚也只能是唯一的选择了。 殷爽和谢秋童都是梁栋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俩人却先后不明不白的殒命,这让梁栋每次想起来都不能释怀。 她们俩的死,不是梁栋直接造成的,但却又都跟梁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梁栋无法释怀的原因。 上面几个女人,除了钟馨,剩下五个都是来自各大家族,跟梁栋沾上关系后,不是离婚就是身死,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巧合一次两次还说得通,哪有巧合五次的道理? 想来想去,梁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的,就想起了麻子道长的那句谶言:‘青云起孽缘,弹指一挥间,桃花开四季,终究化云烟。’ 在嘴里默念了几遍,仍旧没有头绪,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637章 我能喊你一声姐吗 梁栋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正打着一把伞站在雨中。 他想要跑过去,却摔了一跟头,然后就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嘴里喊着何叶的名字,人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已发现两眼都是泪水。 原来是做了个白日梦! 梁栋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他起身去打开房门,发现来人是苏菲。 岳菲今天跟梁栋换完证,就去了新源。 走之前,给苏菲打了电话,把她跟梁栋离婚的事告诉了她,让她去安慰安慰梁栋。 苏菲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急匆匆地从渭城赶到了槐安。 梁栋看到苏菲,连招呼都没打,就浑浑噩噩地转过身,回到卧室,又一头扎在了床上。 苏菲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梁栋: “吃饭了吗?” “现在几点了?”梁栋慵懒地反问了一句。 “下午两点多了。” 梁栋‘哦’了一声,便再没了反应。 岳菲拽住梁栋的衣服,一使劲儿把他拽了起来: “别睡了,赶紧起来,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梁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了看苏菲,突然扑过去,把头埋在她双腿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菲抱住梁栋的头,有些不知所措,以为他是因为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实,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才试着说: “其实岳菲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只要跟她认个错就行了。” 苏菲这么一说,根本就不管用,又试着问: “你是不是想何叶了?” 梁栋坐了起来,朝苏菲点了点头。 苏菲有些于心不忍,有心想把何叶的下落告诉他,话到嘴边又给忍住了。 “你是不是知道何叶的下落?”梁栋突然问了一句。 苏菲心中一惊,故作镇定道: “没有,没有,我要知道,不早就告诉你了吗?” 梁栋凄然一笑: “苏菲,你知道自己一撒谎就脸红吗?” 苏菲虽然不知道何叶为什么特意交代她要瞒着梁栋,但她确信何叶没有害梁栋的心思,就嘴硬道: “我,我没有撒谎。” 梁栋心中了然,也没有要揭穿苏菲的意思,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苏菲,跟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看不起过我?” “为什么这么问?” “你、岳菲、何叶,你们都是出身于大家族,而我不过是一个农村出来的泥腿子罢了,你说我何德何能,能同时拥有你们三个这样出类拔萃的女人?” “梁栋,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们从来都没有过那个意思。” 梁栋摇摇头: “我记得很清楚,你第一次见到我时那种鄙夷的眼神。我知道你当时肯定瞧不起我,把我当成了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对不对?” 苏菲诚实道: “的确如你所说,但随着我跟你的进一步接触,就慢慢发现了你身上的闪光点。” “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梁栋又问。 “因为吧,怎么说呢?当时我也是头脑一热,就想跟何叶比一比……”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爱过我?”梁栋很严肃地问。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唯一的男人,可你爱过我吗?”苏菲也问。 “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亲人,”梁栋道,“我能喊你一声‘姐’吗?” 苏菲心里又欣慰又凄苦。 喊她一声‘姐’,不就等于告诉她,他们两个没戏吗? “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挺好!”苏菲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来的路上,她还在憧憬,岳菲跟梁栋离了婚,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上一次,她把机会让给岳菲,不代表她就不想跟梁栋结婚,就算为了给小苏朗正个名也好啊? 可是,梁栋一句话就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梁栋伸手拉起苏菲,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苏菲伸手拒绝了: “你喊我一声‘姐’,咱们以后再这样就乱伦了。” “乱不了,”梁栋回答道,“我现在跟个太监也没什么区别。” “别这么说,你这又不是先天的,调理一下,总能治好的。”苏菲回答道。 跟苏菲说了会儿话,梁栋突然感觉心情放松了许多,心情一放松,就开始感觉到饿了,于是就对苏菲道: “姐,我饿了。” 苏菲很自然的笑了笑,道: “稍等,我下面给你吃。” 梁栋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苏菲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走了出来。 清汤面上面盖着一个梁栋最喜欢吃的糖心荷包蛋,他夹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对苏菲道: “谢家伙同魏家、钱家,要来对付‘恒华’,你是怎么想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菲回答道,“如果是商业行为,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在官面儿上给我们使绊子。” “官面儿上不是还有我吗?” “在槐安你能做得了主,在淮州呢?在渭城呢?” “渭城不是还有你爸爸吗?” 说到苏怀山,梁栋突然如有所悟: “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玩得障眼法?实际目的是为了对付你爸爸?” 政治上的事,苏菲跟岳菲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根本就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 这会儿,梁栋又怀念起岳菲来了。 “要说做生意,我还能出些主意,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就是个门外汉。”苏菲有些歉意地说。 “你不懂没关系,你赶紧回去把我的猜测告诉你爸爸,他在这方面可是专家。” 因为事关重大,电话里不方便说,苏菲在槐安待了没多久,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渭城,直接找到苏怀山的办公室。 苏菲进去的时候,苏怀山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苏怀山指着苏菲,笑着对那个男人介绍道: “许省长,这位是我大女儿,苏菲。” 苏菲明白过来,眼前之人应该就是新上任的省长许铎了。 苏怀山又指着许铎向苏菲介绍道: “小菲,这位是许省长,快叫许叔叔。” 许铎笑道: “苏书记,我估计我比令媛大不了多少,让她喊我叔叔,她不乐意,我也不自在,咱们还是各依各叫吧。” 许铎就算再年轻,也已经五十露头了,苏菲抓住他言语中的漏洞,苏菲似笑非笑道: “许省长这是在变着法儿的说我老吗?” 许铎也不恼,坦然认错道: “是我唐突了,是我唐突了。” 第638章 同时开盘 许铎走后,苏菲忍不住向苏怀山抱怨道: “爸爸,你这搭档是什么人啊?我咋总感觉他不是正经人呢?” 苏怀山笑了笑,道: “谁叫我姑娘长得漂亮呢?” 苏菲没心情跟她父亲斗嘴,就把梁栋的怀疑对他说了一遍。 苏怀山听完,脸色果然凝重起来,思考了半天才对苏菲道: “梁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不管那些人会不会对我们苏家动手,提前做好准备,总好过事到临头再临时抱佛脚。这样,你去跟梁栋说,槐安那边让他甩开膀子去干,只要有我苏怀山在,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梁栋说,他曾经跟许铎这个人共过事,这家伙城府极深,且做事没有什么底线,他到岭西后,省里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以前有岳藉在,还能三方互相制衡,现在岳藉走了,梁栋担心你在省里独木难支啊。”苏菲又如实把梁栋的担心说了出来。 苏怀山冷笑一声,道: “苏家在岭西深耕几十年,他们想要撼动咱们,那也得看看他们有多少斤两。” “爸爸!”苏菲很严肃地叫了一声,“梁栋就怕你现在这个状态!他让我提醒你,一定不能麻痹大意。” 苏怀山明显有些不高兴: “梁栋,梁栋,梁栋,你眼里从来就只有梁栋,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当爹的!替我谢谢你的梁栋,我心里有数!” 父女俩看似不欢而散,看着苏菲离去,苏怀山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已经戒烟好久了,却下意识地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然后走到窗户前,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拿着烟,凝视着远方。 现在的岭西省,一共十三名常委。 其中苏怀山的铁杆盟友一共有四位,包括刚从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上提拔为政法委书记的祁玉虎,组织部长车立文,宣传部长贾玉宁和秘书长穆文山。 钱家的忠实拥趸主要包括省长许铎,刚从常务副省长提拔为专职副书记的谢学义,统战部长杜金晟,还有一个常委副省长葛卫民。 剩下几位,纪委书记郁明春年纪马上到线,现在基本处于坐等退休的状态,常委会上极少表态。 接任常务副省长的雷军,和新上的渭城市委书记杨贤亮,是常委里的少壮派,俩人关系较好,属于中立派,向来都是只对事不对人。 还有一个军区政委范承伟,因为工作性质,在常委会上也极少会表态。 苏怀山知道梁栋跟雷军的儿子雷晓光关系极好,所以他觉得,要是到了关键时刻,让梁栋出面,应该能说服雷军。 只要说服了雷军,就等于同时也把杨贤亮那一票也抓在了手里。 这样的话,他手中就会牢牢掌控七票,已经过半,完全够用了! 苏怀山也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他也在考虑所有有可能出现的变数。 比如车立文。 车立文在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干的很有纪念了,黄樾升任省长的时候,他就想往前挪一挪,去担任专职副书记。 组织部长升任专职副书记,通常都是最顺理成章的,苏怀山这边都已答应他了,谁知却在最后一刻发生了变故,被谢学义截了胡。 苏怀山知道车立文心中不痛快,还是需要安抚一下的。 于是,就让秘书安排了一个地方,请车立文和郁明春小聚一下。 十三名常委里面,就他们三个资格最老,搭档时间最长,苏怀山也想借这个机会再给郁明春打打气,争取让他再发挥发挥余热,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 新年新气象,开春以后,整个槐安再次繁忙起来。 出了正月,先后有三家企业宣布正式运营,梁栋接连出席了三个剪彩活动。 到了‘五一’,‘恒华明珠’一期和‘万家地产’的‘淮南府’二期同时开盘。 ‘恒华明珠’一期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恒华明珠’住宅项目,一个是‘恒华明珠’商业综合体项目。 ‘恒华明珠’住宅项目打破了淮州乃至整个岭西房地产的传统,开盘即现房。 ‘淮南府’二期是纯住宅项目,一直压到现在才开盘,就是为了给‘恒华明珠’一个下马威。 从理论上讲,‘万家’现在已经是全国地产行业的龙头,而‘恒华’只不过是一个地区性的‘土狗’罢了,两家企业的品牌影响力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为了对付‘恒华’,魏家也是铆足了劲儿,通过在‘恒华’的卧底,掌握了他们的商业机密之后,也不敢落后,你开盘即现房,我也开盘即现房,你精装交付,我也精装交付,你要敢定价一万,我就定价九千,你敢定价八千,我就定价六千。 总而言之,就是要跟‘恒华’死磕到底。 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阳谋,暗地里,他们还准备了一套组合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魏东城有的是底气,他身后除了有‘万家地产’这个庞然大物之外,还有魏家和钱家撑腰,腰杆儿想不直都不行。 本来,还有一个谢家锦上添花,却因为谢秋童之死而作罢。 这不重要,没有谢家的支持也无伤大雅。 然而,当他听到‘恒华明珠’的开盘价的时候,整个人愣了足足两分钟! “疯了!真特么疯了,这人都疯了!精装房定价六千?那个女人脑子出问题了吗?放着好好的钱不赚?”魏东城歇斯里地的吼道。 “大哥,会不会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魏江南问了魏东城一句。 魏东城微微一愣,随即否认道: “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咱们内部的人,消息不可能泄露的。” “咱们这边没问题,不代表钱家和谢家就没问题啊?”魏江南又道。 魏东城不说话了。 “正常来讲,‘恒华’来到槐安,也是奔着赚钱来的,以槐安目前的发展趋势,毛坯房都能定到八九千,精装房就算过万,依旧不愁卖,她这等于一次性打了个六折,难道她跟钱有仇吗?”魏江南分析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太不正常了!” 魏东城突然附在魏江南耳边道: “能不能这样……” 魏江南连连点头,然后兄弟俩同时奸笑起来。 第639章 不正当竞争 两家房企开盘之前都造足了势,掀起的热度,远超‘淮南府’一期。 ‘恒华明珠’这边请来了梁栋,‘淮南府’那边就请去了魏江南。 ‘恒华明珠’开盘价均价六千,‘淮南府’开盘价均价九千,相差足足三千块,就算‘万家地产’牌子再大,老百姓也会考虑一个性价比的问题。 何况,货比三家不吃亏,他们实地看过房子之后,发现人家‘恒华明珠’的质量甚至还要比‘淮南府’更胜一筹! 所以,开盘没多久,情况就出现了一边倒的场面,‘淮南府’那边的看房客一听说‘恒华明珠’的价格之后,很快就都跑到了这边。 ‘淮南府’的工作人员,从公司高层到门口的保安,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唯有老板魏东城神色如常,甚至脸上还微有笑意。 梁栋参加完‘淮南明珠’的开盘仪式,也在售楼部体验了一会儿那种震撼的感觉,然后就随苏菲一起,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苏菲的办公室在售楼部二楼,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售楼部大厅。 “姐,你把价格定这么低,会不会赔钱?”梁栋手里捧着苏菲给他倒的茶,问了一句。 “赔钱不至于,不过也没什么赚头。”苏菲回答道。 “你估计他们会定什么价?” “如果不是有我们‘恒华’在这儿,他们的均价绝对会超过一万。” “一万?”梁栋吓一跳,“就算是淮州,也只有极少数高端楼盘才敢超过一万,槐安只不过是个县城罢了,定这么高会有人买?” 苏菲微微一笑: “你太低估槐安的影响力了,也太低估老百姓的购买力了。一旦大家都看好这里的前景,就算定价一万,也是买到就等于赚到。” 就在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突然有个‘恒华’的部门经理慌里慌张地跑了上来,一进门就对苏菲道: “苏总,不好了,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咱们楼盘的手续都很齐全啊?”苏菲疑问道。 “有人把咱们告了,说咱们涉嫌不正当竞争。”那个部门经理回答道。 “走,带我下去看看。” 苏菲说完,刚打开办公室门,准备下去,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上来。 为首的人见到苏菲,公事公办地问了一句: “请问哪位是‘恒华’的负责人苏菲女士?” “我就是苏菲,请问你是?” “我是淮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副局长肖正刚,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你们‘恒华集团’旗下的‘恒华明珠’地产项目,涉嫌不正当竞争。” 就在今年三月份,工商行政管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三个局合并,成立了市场监督管理局。 梁栋走上前去,轻轻拉了苏菲一把,然后向那个副局长亮明身份道: “你好,我是槐安县委书记梁栋,咱们不如到里面坐下来,慢慢谈。” 肖正刚知道梁栋的身份,脸色微微一变,挤出一丝笑容,十分客气地说: “原来是梁常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理解,理解,”梁栋道,“奉命行事也不耽误喝杯茶。” 梁栋毕竟是个市委常委,肖正刚也不愿意得罪他,就赔着笑脸,跟着他走了进去。 苏菲让人把肖正刚带来的其它人安排在了会客室,她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梁栋和肖正刚三人。 梁栋先陪肖正刚拉了几句家常,联络联络感情。 等苏菲泡好茶后,指着一次性杯对肖正刚道: “肖局长,请用茶。” “谢谢。”肖正刚说着,还抬头看了苏菲一眼。 都是人精,从梁栋不加掩饰的语气中,肖正刚早就听从他跟这个漂亮的女老总关系不普通。 这下子麻烦了,神仙打架,他这个小妖怪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出发前,局里的大老板特意交代过,人家的举报材料详实,事实确凿,他们这次只需下来叫停‘恒华明珠’的销售即可。 最关键的是大老板私下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举报人是‘万家地产’的老总魏东城,魏东城是魏江南的哥哥,都是燕京魏家的嫡系! 麻麻的,这都什么事儿啊,燕京魏家我惹不起,梁栋我就惹得起吗? 淮州官场上,有谁会不知道梁栋是谁? 梁栋见肖正刚有些紧张,就笑着对他道: “肖局长,不要紧张嘛。” 肖正刚心道,你说得轻巧,你是大领导,你当然不会紧张了。 “有人举报‘恒华明珠’涉嫌不正当竞争,这个不正当竞争是从何而言,肖局长能跟我解释解释吗?”梁栋又问。 “这个,”肖正刚抹了抹额头,“举报材料是这么说的,‘恒华明珠’的开盘均价定在六千这个价位,而类似楼盘在槐安的合理均价应该在一万左右,这一下子就降了四千,显然是在恶意打击竞争对手,属于典型的不正当竞争。” “你说的‘恒华明珠’的那个竞争对手,是‘万家地产’的‘淮南府’二期吗?”梁栋问。 “这个,这个……”肖正刚结巴了好几下,也没敢说出‘万家’的名字。 梁栋一抬手,接着道: “我问过‘恒华明珠’的苏总,她们把均价定在六千,仍有不小的利润空间。我们都知道,‘恒华集团’是咱们岭西地方企业,而‘万家地产’是全国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他们占有一定的品牌优势,价格定高一些,也有人愿意奔着他们的品牌买单。再者,明明均价六千就有赚头,而‘万家’却偏偏要把房价定在九千,他们是不是有恶意抬高房价之嫌?我们槐安只不过是个小县城罢了,就算你们大市,能有几个楼盘敢把价格定这么高?” 这一次,肖正刚的额头真的冒了虚汗。 他不敢反驳梁栋的话,就拉出他们局长做挡箭牌: “梁常委,我只是一个跑腿办事的,局里吩咐我来叫停‘恒华明珠’的销售,我就只好跑过来了。” 梁栋脸色一变,满脸威严的对肖正刚道: “今天我就在这里坐着,如果你们局长想要叫停的话,让他亲自来!” 第640章 清醒就变成了原罪 梁栋知道肖正刚只不过是个干活儿的,也没有为难他,还很体贴地提示他请示自己领导。 肖正刚满怀感激地掏出手机,走到外面,把情况汇报给了自己局长,然后又走进来,指了指外面,毕恭毕敬地对梁栋道: “梁常委,我们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 梁栋这会儿已经换了一副笑脸,还站起来,走过去,亲切地对肖正刚道: “今天我就不留你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肖正刚客气了两句,正要离去,梁栋又问了他一句: “肖局长有没有打算在我们槐安置业?” 肖正刚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头你直接来找苏总,我把她们压箱底的那几套房子给你匀出来一套,也给你打个八折!” 梁栋这么一说,肖正刚顿时喜上眉梢。 开发商预留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房源,再打个八折,每套房子房子少说也要省下个大几万。 要是大户型,超过一百万的房子,省的可就不是几万了。 槐安这边现在炒的比大市还要热,甚至都有人叫嚣着要把市政府从淮州搬到槐安来了。 “梁常委,你看我啥忙也没帮上,这咋好意思呢?”肖正刚心中生怕梁栋会反悔,可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梁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肖正刚知道不能再客气了,就略显激动地说: “那肖某就却之不恭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很多时候,事情往往都会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手中。 让肖正刚尝到一点好处,他就有可能在他们局长那里帮‘恒华’说几句好话。 见肖正刚下了楼,梁栋就扭过头对苏菲道: “姐,你没怪我拿你的钱做人情吧?” “都是你老婆的钱,你就可劲儿造吧。”苏菲脱口而出道。 “姐~”梁栋会意错了,就拉长了声音,喊了苏菲一声。 苏菲也感觉说漏了嘴,就将错就错,用略有些撒娇的语气道: “怎么?不想认账?”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就有点儿画蛇添足了。 以梁栋对她的了解,她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姐,你刚才说什么?”梁栋敏感地问了一声。 “我,我什么都没说……”苏菲表情明显有些慌乱。 “我一直都在怀疑,‘恒华’最优质的资产都被你大姑拿走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往槐安投?”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我把我在‘普安’的股份全都抽出来了。” “不对,不对,你刚才都说了,我花的都是何叶的钱,对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恒华’跟‘普安’就是一家,都是由你控制,对不对?”梁栋有些激动地问。 苏菲脸色大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栋。 梁栋双手抓住苏菲的胳膊: “姐,何叶走的时候是不是把‘普安’托付给你了?那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对不对?” 梁栋越问,就越接近事实真相。 就在苏菲进退两难之际,想起了何叶的交代,眼神就坚定了起来: “梁栋,有些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不让你知道的道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梁栋摇摇头: “姐,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我还是不明白,何叶就算有天大的事,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说一声呢?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苏菲又问: “那你觉得何叶会害你吗?” 梁栋又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我和何叶都不会害你,那你何必又非得要刨根问底呢?”苏菲开解道。 这一次梁栋点了点头。 “还不放手,下面有人看到了。”苏菲幽怨地看了梁栋一眼,梁栋连忙松开了手。 “何叶跟孩子们过得都很好,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苏菲又道,“何叶说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不要被儿女情长给耽误了。她把‘普安’托付给我时,只跟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我不计成本地帮你在槐安实现你的梦想。”苏菲接着又道。 “那你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我爸现在偷着乐还乐不及呢,又怎么会拦我?你也知道,我们‘恒华’最挣钱的就是渭城那边的几个大商场,‘恒华’分家的时候,大姑带着那几家‘商场’分了出去,剩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我也不是神仙,这个烂摊子我也收拾不了,幸好何叶把‘普安’托付给了我,有‘普安’源源不断地输入巨额资金,‘恒华’也很快就起死回生,现在甚至有了跟‘万家’叫板的资格。你说我爸是不是该偷着乐?”苏菲笑着回答道。 见梁栋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下面汹涌的人群,苏菲就拽了他一下: “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 “那我说了什么?” 梁栋回过头,看着苏菲: “你说你爸爸是不是该偷着乐。”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苏菲笑道,“话说回来,我哪里预留有什么房源?你不是最反感那些无良开发商的鬼把戏吗?” “我是反感他搞那些套路,不过你最好还是准备几套房源,以后免不了要遇到今天这种情形,这些人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梁栋有些无奈地说。 “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梁栋吗?怎么主动要求我这么做呢?” 梁栋叹了口气: “至刚易折,上善若水,我也是经的多了,才体会出这句话的妙处。” “我爸就评价过你,说你锋芒太露,你能有这样的认识,至少说明你比以前成熟了。” “这样的成熟,不要也罢!”梁栋说着,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隐隐有些不甘,“其实我以前也懂这个道理,只是我觉得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就不必向那些牛鬼神蛇低头。可是,现实却一次次给了我一记记响亮的耳光,迫使我不得不低头。” 说到这里,梁栋略作停顿,又补充一句: “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清醒就变成了原罪!” 第641章 棋子 淮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局长舒阳其实就在槐安。 肖正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淮南府’售楼部里。 他指着手机,对身旁的魏氏兄弟笑道: “魏总,魏县长,说曹操,曹操这就到了,我先接个电话。” 魏东城和魏江南同时朝他点点头。 舒阳把电话放在茶几上,点开了免提: “舒局,是我,正刚。” “正刚啊,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舒局,梁常委就坐在苏总办公室里,我也没办法啊。” “你怕他作甚,即便他是个常委,也不能阻挠你执法吧?” “话是这么说,人家是常委,我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梁常委说‘恒华’的定价没有问题,还说‘淮南府’把价格定得太高,有恶意抬高房价之嫌。人家说得有理有据,叫我都没法反驳。” 听到肖正刚在帮‘恒华’说话,舒阳抬高了声音,严肃道: “正刚,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肖正刚连忙发誓道: “舒局,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在这儿就只喝了他们一杯茶。你要说喝他们一杯茶算是收了好处,那我还真得认账。” “老肖,你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屁股可不能坐歪了!” “舒局放心,我心里有数,”肖正刚保证道,“梁常委点名让你来,他就在苏总办公室坐着等你。” 舒阳一拍桌子,怒道: “这不是以势压人吗?还讲不讲规矩了?还讲不讲原则了?还讲不讲党性了?” 电话那边的肖正刚等舒阳发泄完,诚惶诚恐地问: “舒局,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舒阳抬头看了看魏氏兄弟,开口道: “那你先回来吧,既然人家点名要见我这个局长,我就亲自去会会他!” 舒阳说完,直接挂断电话,两手一摊,对魏氏兄弟道: “看来,只能让我去会会这个梁栋了。” 魏江南伸手拦住舒阳: “舒局长,我觉得你还是先给你的主管领导汇报一下更好。” “先汇报给靳市长?”舒阳问。 陆知行调走后,靳曦主持了一段市政府的工作,后来到底还是去掉了那个‘副’字,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 陆知行在的时候,总体来说,靳曦跟他配合的还算不错。 舌头跟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俩人偶有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 在梁栋还是陆知行的秘书时,靳曦曾跟曾宪磊他们打过一次配合,想扳掉陆知行。 跟曾宪磊他们不同,他的目的是市长那个位置,而曾宪磊是冲着扳倒陆知行而来的。 陆知行化解了那场风波之后,靳曦还是那个靳曦,俩人也没有因为那件事而撕破脸皮。 梁栋在跟着陆知行的时候,工作上,跟靳曦交集并不多,俩人谈不上有什么冲突,关系也就不咸不淡,相对来说比较纯粹。 舒阳有这么一问,正是因为他知道靳曦当上市长后,跟梁栋关系尚可,极有可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得罪梁栋。 魏江南笑了笑,道: “你直接汇报给何市长。” 舒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何市长跟梁栋的前妻不是堂兄妹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魏江南神秘莫测地说,“你知道常委里面最希望扳倒梁栋的人是谁吗?” “曾书记还没退的时候,跟梁栋肯定是结了死仇的,曾书记一退,其它人恐怕就不敢去惹他了吧。”舒阳道。 “告诉你也无妨,最希望扳倒梁栋的人就是何书记!” “何书记?不可能吧?” “内里的详情我不方便细说,”魏江南道,“你听我的,就给何书记打个电话,他会给你支持的。” 舒阳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们句毕竟是市政府口的,就这么绕过靳市长,他会不会不高兴?” “靳曦是个聪明人,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揽麻烦?” 舒阳心中虽有些忐忑,可人已入局,想要抽身也是不可能了,就硬着头皮拨通了何义勇的电话: “何书记吗?我是舒阳。” “舒局长?给我打电话有事?” “有件事想跟何书记汇报一下,不知何书记现在方便吗?” “我可以给你挤出五分钟时间。” “够用了,够用了……” 舒阳花了两三分时间把大致情况汇报了一遍,何义勇稍作思考,问了一句: “舒局长,你打算怎么做?” “何局长,我知道你是梁常委前妻的哥哥,所以我不敢擅自做主,就想着先汇报给您,具体还是由您来定夺。” “就算我是梁常委的亲哥哥,咱们也不能置党纪国法于不顾,你说对不对?” “还是何书记有原则,是我多虑了。” “不管怎么说,舒局长能先向我汇报,我还是很高兴的。” “何书记,还是我工作不够主动,等我办好这件事,回头亲自去您那里汇报。” “随时欢迎!” “……” 对舒阳来说,能跟书记搭上关系,还真是个意外之喜,挂断电话后,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魏江南道。 “魏县长果然料事如神!”舒阳说着,向魏江南竖起了拇指。 “舒局长,你这一去,能顶住梁栋的压力吗?”魏东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细,那张越发白净的脸上一直都没有笑容,让人总觉得有些阴柔。 “我有我的职责,跟他的工作根本就不搭界,他奈何不了我。”舒阳回答道。 “你不要把事情想简单了,”魏东城道,“我跟梁栋打了好多年交道,特别了解他。他这个人,狡猾,卑鄙,霸道,无底线,不讲原则,最擅长以势压人。” “魏总放心,有魏家给我做后台,有何书记的支持,我一定会顶住压力,不辱使命!” “很好,”魏东城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套合同,“我和江南就在这里静候佳音,等你回来之时,这套门面房就是你的了。” 舒阳看着合同,两眼放光,不过还是假意推让道: “魏总不必客气,能为魏家效力,已经让我舒某人受宠若惊了。” 魏东城阴恻恻地说: “我这个人不喜废话,说给你,就给你。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了,好处远远不止这套门面!” 第642章 言尽于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家’在槐安的门面房,就算位置再差,一套也要两三百万,这让舒阳怎能不动心? 且不说还有一套门面房能拿,就算没有,舒阳也巴不得能跟魏家搭上关系。 他是跟着曾宪磊一路爬到局长这个位置上的。 曾宪磊他自己不过是个政法委书记,就算不退休,也不可能帮舒阳解决副厅级别。 舒阳今年五十露头,年龄有些不上不下,要是有贵人帮一把,解决个副市长还是很有希望的。 如果能搭上魏家这条线,情况就不一样了。 饶是舒阳给自己打足了气,当他来到‘恒华明珠’售楼部的时候,还是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尤其是当他跟着‘恒华’的工作人员走在大厅里,被楼上那双眼睛顶住的时候,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该死的压迫感,心脏不好的,当场就有可能出问题。 负责带路的小妞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裙,得体的裁剪,让她的屁股看起来十分圆润。 舒阳跟着那个小妞上了楼,一抬头就能欣赏到那摄人心魄的风景,可是舒阳却没有一点儿要欣赏的心思,深呼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好了一点。 可恶的是,那个带路的漂亮小妞也太不负责了,把他带到苏菲办公室门口,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一扭屁股下了楼。 舒阳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又深呼一口气,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打开了门,微笑着问舒阳: “舒局长?” 不用猜,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应该就是‘恒华’的美女老总了。 “苏总好,我就是舒阳。” “舒局长请进!” 美女老总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当舒阳走进办公室后,那个美女老总竟然走了出去,临走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对面那个男人一直都坐在那里,眼睛好像在盯着大厅里的人群,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正在思考着什么。 舒阳轻轻唤了一声: “梁常委?” 办公室隔音很好,下面人声鼎沸,这里却几乎不受什么影响,梁栋肯定能听到舒阳的声音,他却仍旧一动不动。 舒阳在局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只有到了市里,见了靳曦和分管副市长,才会收敛一些。 就算是靳曦,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极少会在他面前摆脸色。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一大截的毛头小子,舒阳忐忑的心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辱后的愤怒。 “梁常委!” 舒阳提高了嗓门,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这一次,梁栋动了,却让舒阳更有些接受不了,他只是动了一下手,指着后面的沙发,嘴里哼出两个字: “请坐!” 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人好不好? 舒阳忍了几忍,权衡再三,觉得现在跟梁栋撕破脸皮不划算,就悻悻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在那套门面房的面子上,老子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舒阳心中这么想着,总算好受了一些。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五六分钟,梁栋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盯着舒阳: “你就是舒阳?” 不管怎么说,舒阳都要比梁栋年长十多岁,直呼其名显然是不礼貌的。 你可以喊一声‘舒局长’,也可以喊一声‘老舒’,最不济也要称呼个‘舒阳局长’吧? 很显然,梁栋这就是在故意找茬! 我忍! 刚才我能忍,现在我还能忍。 想想那套门面房,再想想正在向他招手的副市长一职,舒阳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梁常委,我就是舒阳!” 人家年纪轻轻可以不礼貌,但舒阳不行,谁叫人家是领导呢? 在体制里,级别决定一切,级别面前,尊严算个屁呀! “舒局长,大老远跑我们槐安来干什么?”梁栋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妈卖批,不是你把老子叫来的么?这会儿你装个毛啊。 舒阳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赔着笑道: “梁常委,我们局里的正刚同志不是刚来过吗?他向我汇报,说你梁常委要让我亲自来做解释。” “哦,是有这回事儿,我这一忙,就给忙忘了。”梁栋轻飘飘地‘解释’了一句,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舒阳顾不得在心里咒骂梁栋,接着道: “梁常委,我们接到举报,说‘恒华集团’名下的‘恒华明珠’住宅项目涉嫌不争的竞争,经过我们工作人员核实,举报内容基本属实,因此,我局将会对‘恒华明珠’住宅项目做出叫停预售的处理决定,责令根据违法违纪的严重程度,缴纳相应数额的罚款,并限期整改,直到我局同意再次预售为止。” 梁栋抬手打断了舒阳的话: “我纠正一下,‘恒华明珠’不管是商业项目,还是住宅项目,都采取的是‘开盘即现房’政策,不存在预售一说。另外,关于我本人对‘恒华明珠’定价的意见,已经知会你局的肖正刚同志了,我相信他已经如实汇报给你了,在此,我就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舒阳没想到梁栋一上来就把他逼到了墙角,根本就没有留余地的想法,于是就硬着头皮道: “梁常委,我局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有据可查,有法可依,不存在徇私舞弊,或者偏袒谁、打击谁一说……” 梁栋再次抬手打断舒阳的话: “舒局长,我可没有说你徇私舞弊,更没说你偏袒谁、打击谁,你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此地无银’之嫌?” 舒阳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可这种情况,打死也不能认账啊。 “梁常委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栋根本就不想给舒阳解释的机会,再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烦地说: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你当我是傻子吗?舒局长,我告诉你,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如果我是你,接到肖正刚的电话以后,肯定不会来趟这个浑水。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能掺和‘恒华’和‘万家’之争?” 说到这里,梁栋指向下面: “你知道刚才下去的那个苏总是谁吗?我告诉你,他是省委苏书记的亲闺女!” 梁栋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指着外面,又对舒阳说: “舒局长,你现在走出这个门儿,我就当你没来过,否则……你自己考虑吧!” 第643章 卑劣手段 苏菲一向低调,在槐安,知道她身份的人还真没几个。 但是,稍稍有心一些的人都知道槐安‘恒华’就是渭城那个‘恒华’,由此也不难分析出苏菲的大致身份。 舒阳只是觉得魏家就是顶级豪门的存在,能靠上魏家,管他对面是谁呢? 可是,要是对面站着一个苏怀山,那他就得另做打算了。 在岭西,苏家是什么样的地位,体制里没人不知道。 猛龙难压地头蛇,魏家就算再厉害,在岭西这个地方,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苏家。 听了梁栋的话,舒阳只是沉默片刻,便站了起来,朝梁栋微微一弯腰,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门面房很香,副市长的位置更香! 可它们就算再香,还能香得过自己的命? 舒阳出了‘恒华’,坐上自己的专车,一挥手,让司机直接回淮州,然后掏出手机,打给了魏江南,委婉地说: “魏县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办不了。不但办不了,而且人家还要追究你们‘淮南府’哄抬房价,是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电话明明是通的,可舒阳等了半天,对面也没个音儿。 “魏县长?还在听吗?” “魏县长?” 舒阳等不到回复,只好挂断了电话。 魏江南把手机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对魏东城道: “废物!混蛋!我还以为姓舒的是个脑子够用的,以为他带着一群人,会直接封了‘恒华’售楼现场。这样的话,第一天就把‘恒华’的名声搞臭,咱们在趁机扇扇风,点点火,这事儿就算成了。谁知这个软蛋竟然还敢去会会梁栋,也不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魏东城看着因愤怒而脸庞微微有些发红的魏江南,不紧不慢地说: “我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料到这个结果为什么不提醒他一下?”魏江南有些不满地问。 “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我为什么要提醒他?”魏东城面带嘲讽地说。 “你!”魏江南有些气结,“可主意是你出的啊 ?” “主意是我出的没错,不过是你玩砸的。我的主意肯定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执行的人。我相信老头子心里会有杆秤的。” 魏东城说完,站了起来,扭着屁股走了出去,独留魏江南一个人坐在那里。 “死变态!老子早晚让你连太监都当不了!” 魏东城走后,魏江南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 ‘恒华’这边,因为销售实在太过火爆,中午十二点,人群依旧有增无减。 今年天热得特别早,虽然才是‘五一’,大家已经早就换上了夏装。 ‘恒华明珠’虽然是‘开盘即现房’,却也采取了认筹制度,有意向的客户提前缴纳一定数额的认筹金,然后凭手里的认筹号,进入摇号区,摇完号,才能真正进入售楼部选房。 如果选房成功,认筹金转定金,如果选房不成功,认筹金原封不动退还给客户。 现在的情况是,摇号区临时搭建的巨型大棚里面,只能容纳几百人,大部分人连摇号区都没能进去。 “恒华”给所有人提供了免费的瓶装纯净水,还有冰棍、冰淇淋等消暑食品。 为了防止意外,还特意从县医院调来了一辆救护车。 十二点一过,‘恒华’又叫来了一车盒饭,在场之人,人手一份儿。 盒饭是正规餐饮公司提供,他们还赠送了两大桶消暑解渴的绿豆汤。 事情坏就坏在这绿豆汤上。 差不多所有人都用完餐后,先是有两个小孩儿感觉身体不适,紧跟着,又有大人也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救护车上的医生很有经验,当即就判断出是食物中毒,于是就通知了‘恒华’负责人。 梁栋和苏菲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俩人也刚刚吃过盒饭,等他们跑出来的时候,摇号区外面已经有几十人在捂着肚子叫疼了。 梁栋急忙走到救护车跟前,问那个医生: “大夫你好,我是梁栋,能判断是什么情况吗?” “从目前症状来看,这是典型的食物中毒,不过,具体中了什么毒,还需要经过化验。” “情况严不严重?” “这个,我不好估计。”医生很保守地说。 “你就实话告诉我,会不会死人!”梁栋有些紧张地问。 “这个,这个我真不好估计,”医生仍旧模棱两可地说,“不过,我还觉得咱们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梁栋等的就是医生这句话,紧接着,他就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安排槐安大小医院,紧急奔赴这里。 “梁书记,有症状的人太多,咱们槐安这边恐怕处理不过来……”那个医生又鼓起勇气向梁栋说了一句。 梁栋朝他点点头,然后又给淮州应急指挥中心打了电话,让他们安排医护力量,驰援槐安。 安排完这一切,梁栋问那个医生: “你吃这个盒饭了吗?” “我也吃了,但我没有喝那个绿豆汤。”医生指着不远处的保温桶道,“有中毒症状的人,都集中在摇号区外面,摇号区里面的人出不来,就没有人中毒。” 梁栋立刻理解了医生的意思,把苏菲叫过来,向她吩咐道: “你去保护好所有监控。” 苏菲走后,梁栋走到保温桶旁,然后朝两个值勤的警察招了招手,待他们过来后,就对他们说: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要做,就在这儿给我守好这个保温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等你们局里的人来。” 出了这么大事,售楼活动只能暂时终止。 更为棘手的是人群中的恐慌情绪。 摇号区外吗至少有四五百人,中毒者,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 要不是那个保温桶容积有限,恐怕中招者还会更多。 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妻子不停地埋怨丈夫: “都怪你,把一整碗都喂了孩子!” 丈夫含着眼泪道: “我咋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宁愿自己一口喝光,也不会让孩子受这个苦啊?” “你说你,非要贪个什么小便宜,为了一碗汤,还差点儿跟人打起来。我不管,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跟你拼命不可!” 女人不住的抱怨,把男人给惹气了,正想跟她顶两句,却看到孩子嘴里在往外翻白沫,吓得男人连忙抱起孩子跑向救护车,对医生道: “医生,医生,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的孩子!” 第644章 现场处置 孩子父亲的大呼小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梁栋见有不少人准备围观,就走向前去,对大家道: “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围观,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 梁栋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质疑: “怎么解决?这么多人,县里的医院根本就治不过来!” “大家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市应急指挥中心,他们很快就会组织医护力量支援我们。”梁栋大声解释道。 “口气这么大,你以为你是谁?”有人明显不相信梁栋。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咱们梁书记!”有认识梁栋的人打了那个人一下。 “梁书记,他还真是梁书记!”有人叫了起来。 梁栋的身份一暴露,那些围观的人很快又把他围住,其中一个受害者家属拉住梁栋的衣服,哀求道: “梁书记,救救我爸爸,他心脏不好,能不能让救护车先把他送走?” 梁栋道: “救护车和医生暂时不能走,他们走了,其它患者怎么办?你放心,县里各大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会赶到的。” 就在这时,一群‘恒华’的保安跑了过来,其中一人递给了梁栋一把扩音器。 梁栋拿到扩音器后,站到一个小塑料凳上,对大家道: “同志们,我是县委书记梁栋,请大家放心,该布置的我已经布置下去了,所有患者很快就会得到救治。在救护车赶到之前,请大家不要慌乱,配合好警察和保安,维持好现场纪律,给救护车腾出一条生命通道。” “梁书记,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谁还敢买‘恒华’的房子?你能跟‘恒华’的老板说一声,让她把我们交的钱给退了吗?”又有人抛出了一个问题。 梁栋看向那人,回答道: “签过的合同,肯定会受到法律的保护,我也干涉不了人家企业。” “你是县委书记,你说话肯定好使。”那人又道。 “那我问你,‘恒华’的房子你满意吗?”梁栋问。 “满意!”那人回答得也很实诚。 “价格呢?” “满意!” “质量呢?” “满意!” “那不就得了,什么都满意,还退个什么房?” “可是,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心里没底啊?” “‘恒华’的房子都是现房,不存在烂尾的可能。咱凭良心说,均价六千,在咱们槐安买到这样的精装房,你觉得值不值?至于今天发生的事件,在警方没有公布结果之前,我也无法妄下定语。不过,我想说的是,‘恒华’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我相信你们在看过他们房子的质量之后,再参考楼盘的地理位置和咱们槐安的前景,以及他们六千的均价,就能知道我有没有在吹捧他们。今天的群体性食物中毒事件,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其性质就太过恶劣了!害了这么多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恒华’,不过我请大家放心,我们县委县政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保护好投资者的财产和人身安全,我们责无旁贷!在这里,我梁栋郑重向大家承诺,三日内把真相公之于众!也请所有已经买了‘恒华’房子的业主,对‘恒华’放心,对槐安县委县政府放心!保护槐安繁荣稳定,不仅仅是我们县委县政府的责任,也是全体槐安百姓共同的责任!如果谁有线索,欢迎向警方举报,当然,也可以直接向我举报!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 梁栋说完,朝大家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那个孩子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孩子父亲一下子跪在了那个医生面前: “医生,我儿子快不行了,赶紧把他送走吧。” 医生有些为难地看了不远处的梁栋一眼,梁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就从小凳子上跳下来,走到了这边。 一辆救护车上面只有一副担架,理论上一次只能运送一位患者,即便是遇到极端情况,运力也十分有限。 梁栋不让这辆救护车走,更多的还是为了安抚在场群众的情绪。 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出问题,就对医生道: “尽量腾出位置,能运几个,就先运几个。” 医生点点头,刚准备上车,又转身向梁栋建议道: “梁书记,其实对于那些症状轻微的患者,也可以组织社会车辆运送的。” 梁栋也觉得医生的建议很合理,就叫来了‘恒华’的保安,让他们组织公司车辆,运送那些轻症患者。 谁知,就在那辆救护车准备出发的时候,还是出了事,有几个患者家属拦在了救护车前面,非要把他们的亲人也运走。 梁栋走过去,指着那些患者家属,厉声道: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一些别人,听从我们的安排。” “话说得好听,出了事,还不是有关系、有后台的优先?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只能排在人家后面!” 有人在下面大声嚷嚷,却被那个孩子的父亲听到了,他挤过去就要跟那人理论,那人也不甘示弱,眼看俩人就要发生冲突,梁栋带着几个保安过去把二人分开,对那个说怪话的说: “如果你执意要闹事,我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那人还想争辩,却被梁栋的眼神给镇住了,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治住了闹得最起劲的一个,其他人也就没了脾气,乖乖的给救护车让出了一条路。 救护车刚走没多远,就来了几辆警车。 随后,各医院的救护车也陆续赶到。 县医院的院长亲自向梁栋报到后,就组织人手,投入了紧张的分类救治工作,然后再按照症状轻重,把病人分批运走。 巫子时赶到之后,梁栋拽着他,走到那个保温桶旁,指着保温桶,责令他限期破案。 从事发到现在,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梁栋突然感觉有些虚脱,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基本都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梁栋不顾头顶的烈日,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冷静下来之后,胸口又好似被愤怒给堵住了。 事情是谁做的,根本就不用想。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没有底线,竟然拿人命不当回事! 第645章 开业大礼 这就是个投毒案,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费力去破,苏菲拿来的监控视频里面就说明了一切。 投毒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借着盛汤的机会,把提前放在一次性碗里的白色粉末倒进了保温桶里。 有些离谱的是,那个男人一直就守在保温桶旁边,目光木然地盯着眼前人来人往。 当警察控制住他的时候,没怎么盘问,他就像背课文一样,把所有罪名都扛在自己身上。 2001刑·法·修·正·案中,把投·毒·罪更名为投放危险物质罪,致人重伤、死亡或造成重大公私财产损失的,量刑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看面相,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完全不是他所描述中的那种,对社会失去信心的人。 从他的眼中,分明还能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他牵挂的东西。 然而,他却一口咬定,就是生活中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单纯的仇视社会报复社会而已。 巫子时对那个男人道: “你知道吗,如果要闹出人命,你极有可能被判死刑的。” 男人咧嘴一笑,凄然道: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赶紧枪毙我吧!” 巫子时摇了摇头,一摆手让人把男人带走了。 梁栋把巫子时拉到一边,问道: “这个案子不好破吧?” 巫子时先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 “想要结案十分简单,可要揪出幕后黑手,几乎不可能!” 梁栋又问: “子时,在你的从警生涯里,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如此丧心病狂,完全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情况却十分罕见。能做出这种畜生行径的人,心理都极其变态扭曲。而这一类人,通常又都拥有极高的智商,想要治他们的罪,根本就不可能。”巫子时回答道。 梁栋十分赞同地说: “你说得太对了,制造这起案件的人,被人一枪打掉了做男人的资本,心理肯定有问题!” 巫子时道: “这种人通常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偏执,一计不成,肯定还会再生一计。” 梁栋想了想,问巫子时: “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苏总,能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那种,价钱不是问题。” 巫子时回答道: “人选倒是有一个,就是怕你不愿意用。” “只要身手够好,我能有什么意见?” “谷兰姐就在槐安。” “谷兰?”梁栋有些懵。 “她是跟优优和何葭姐一起来的。” “她来槐安干什么?” “她也老大不小了,何葭姐和周鹏哥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 这就有些扯了。 梁栋一直都不喜欢谷兰。 她那一记窝心踹,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一脚正中肚子,倒飞两步,那是真疼! 可是,不管她做过什么,关键时刻,她能救下何叶,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梁栋感激她一辈子了。 “我对她没有任何意见,”梁栋道,“过去的老皇历就不要提了,你去跟她把价钱谈好就行了。” 巫子时有些犹豫地说: “梁书记,我觉得还是应该由你亲自去跟她谈才好。” 梁栋明白巫子时的意思: “你安排一下,最好今天就到位。”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了,你刚才不是提到优优和何葭姐了吗?你这两天见她们了?”梁栋又问。 “她们前天还回来过一趟,然后就没了人影儿。”巫子时回答道。 “优优这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我这个当大哥的都不见一面,过分了哈!”梁栋有些吃味地说。 巫子时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吱声。 …… 虽然各方通力合作,这次投毒事件,还是以两人不治而落幕。 县局也第一时间发布了警情通告。 不过,案子就这么告破,总让办案民警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嫌疑人叫高国民,槐安县城关镇人,九几年的时候,接父母班,进了麻纺厂,谁知刚进厂没两年,就赶上了下岗大潮。 高家是城关镇的老居民,有一套临街门面房,高国民下岗后,就在自己家里的门面房里做起了小生意。 开始那几年,生意还不错,高国民手里有了点钱,也娶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结婚没多久,媳妇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天有不测风云,儿子上初中的时候,被查出来了尿毒症,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庭,很快就被儿子的病给拖垮了。 两口子为了儿子,变卖了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后来又从黑市打听到一个肾源,就把房子也给卖掉,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准备去给儿子换肾,谁知,却遇到了骗子,几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 走投无路之下,有人提着一箱子现金找上了门。 那人把钱往地上一倒,问了一句: “一百万,买你一条命,卖不卖?” 一万一捆的钱倒在地上,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高国民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钱你收好,在家里好好养着,等我联系你。”那人一点都不啰嗦,说完就走。 高国民安排好老婆孩子,心情忐忑地等着那个催命电话,直到前天,那人才联系了他…… 高国民一心求死,巫子时他们根本就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冤案被坐实。 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法往下查,就算高国民交代,巫子时他们也不能拿魏东城怎么样,因为人家魏东城压根儿就没见过高国民。 梁栋本来就有些义愤填膺,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没去找魏东城,魏东城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魏东城直接把梁栋约到了他们酒店。 酒店里有个游泳池,在那里见面,俩人都能放下戒备,不用担心对方搞什么窃听。 “梁书记,别来无恙啊?”魏东城看到梁栋的胸肌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魏总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啊。”梁栋笑着回答一句。 “昨天送你们的那份开业大礼还满意吗?”魏东城笑吟吟地问。 第646章 人性扭曲 梁栋本就带着怒气,魏东城这么一激,他当即站了起来,一把掐住魏东城的脖子。 魏东城使劲儿挣脱之后,捏着嗓子道: “哟哟哟,梁书记好大的官威,准备在这里要了我的命吗?” “魏东城,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殃及无辜?”梁栋怒目而视道。 魏东城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贱兮兮地笑道: “你是大书记,我这个小老百姓怎敢对你有意见?我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我的不满罢了。梁栋,摸摸你的良心,从你抢走我的何叶开始,你一次次地坏我好事,我有没有刻意找过你的麻烦?我们‘万家’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遍地开花,唯有在你这小小的槐安让我栽了跟头。你知道我在这里赔进去多少钱了吗?可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这里撑下去,因为我那二叔要捧他的儿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魏东城往梁栋身边靠了靠,还用肩膀扛了他一下,神神秘秘地说: “梁栋,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俩人身上都是只有一条泳裤,这样的肌肤接触,使得梁栋直起鸡皮疙瘩。 见梁栋没有反对,魏东城继续道: “我知道你很有可能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知道你当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魏江南,我也一样,如果能把魏江南斗倒,你在槐安就能高枕无忧,我在魏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魏东城说完,一脸殷切地看着梁栋。 正如他所料,梁栋果然满脸狐疑。 “不怕你笑话,别看我现在手中掌握着‘万家’,但我心里清楚得很,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一旦让魏江南站稳了脚跟,魏家早晚是他的,‘万家’也早晚是他的。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从来都不缺兄弟阋于墙的大瓜。不是我向你表功,举报‘恒华’的主意是我出的,但执行者是魏江南。在那个副局长去‘恒华’之时,他们局长舒阳就在我办公室,当时我就知道舒阳一旦见到你,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如果我提醒他一下,让他直接带人封了‘恒华’售楼部现场,就算‘恒华’事后能疏通关系,他们的声誉也会受到重创,肯定会影响到后续的销售。我没有提醒舒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就想让魏家的人看清他魏江南是个什么东西,让他们看清,这个废物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大力培养!” 魏东城越说越激动,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让梁栋难以言表的感觉。 “魏总,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但我想对你说的是,类似昨天的事情,我一次都不想再看到了。” 梁栋的态度让魏东城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继续争取道: “你得理解我,我要不做出一些举动,在二叔和爷爷那里不好交代。我保证我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言。” “身为一个人,做事得有底线!”梁栋愤怒道,“你觉得那两个受害者无辜吗?还有你们雇的那个嫌疑人,他铁定是要判死刑。这三个人,就代表了三个家庭,你说你让他们的家人怎么活?” 魏东城没有丝毫的愧疚,不以为意道: “他们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怕你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让人花钱请的,一百万,买他一条命,公平合理,买卖自愿,童叟无欺!甚至,那个人还会在心里感激我,要不是我出这一百万,他儿子必死无疑!” 魏东城的冷漠,让梁栋认识到人性可以扭曲到何种程度。 魏东城固然可恨,可也同时让梁栋觉得他很可怜。 “魏总,生而为人,咱们至少也要懂得敬畏生命!”梁栋斥责道。 “有些人生而低贱,有些人生而高贵。”魏东城道,“那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蝼蚁,多如地上的野草,死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夏虫不可与冰,梁栋感觉他说了半天,魏东城根本就没听进去一个字,就有些无奈地说: “我也是来自农村,也是你口中的蝼蚁和野草。” 魏东城笑了笑,道: “你梁栋才不是那蝼蚁和野草,你就是那池中的金鳞,一旦遇到风云,便会一飞冲天,翱翔宇内。其实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没有背景,又能抓住机遇,成就一番事业的人!” “咱们就不要废话了,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走了。”梁栋耐心快被魏东城消磨光了。 “梁栋,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魏东城道,“咱们兄弟俩合作一把,魏江南肯定不是你我的对手。把他整倒了,对你我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这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俩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又何必生拉硬扯到一起呢?再说了,咱们彼此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信任基础,还妄言什么合作?”梁栋还是拒绝道。 “咱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这难道不是最可靠的信任基础吗?” “不可能,”梁栋摇摇头,“如果给你魏总一个机会,你会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给我一刀!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魏总最恨的人应该就是我梁栋了吧?” “我欣赏你的坦诚,”魏东城道,“不过我觉得梁书记应该不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忽悠的人吧?咱们在合作过程中,只要你感觉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梁栋还是有些不愿意,魏东城便抛出了他的一张底牌: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设一个局,到时候肯定会把魏江南的名声搞臭。届时,还需要梁书记配合一下,帮我把这场好戏演完。” “看情况再说吧。”梁栋说着站了起来。 见梁栋要走,魏东城连忙起身拽住他,指着泳池: “梁书记,来都来了,下去游两圈,一会儿我让人准备一些饭菜。” “不必了,我还有事。” 梁栋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游泳池。 第647章 文化自信 因为梁栋的原因,‘东井电器’留在了桂湖新区。 在那里,‘东井电器’拿到了许多超乎寻常的优惠措施。 比如,等同于白送的土地,五年免税十年半税,政府担保的超低息贷款…… 东井幸之助以前是殷保罗的老朋友,现在变成了魏东城的座上宾。 ‘东井电器’本就跟‘万家地产’有着深度合作关系,俩人能走到一起,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东井幸之助是跟着何叶组织的考察团来的槐安,身为一个骄傲的倭人,又是‘东京电器’未来接班人,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何叶和梁栋的气,于是便放弃了槐安,转而投资了桂湖新区。 谁知道,这才几年的功夫,槐安就从一个老旧的小县城,一跃为中部地区的一颗明珠城市,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如果,槐安再能把国家级经开区的牌子给挂上,那腾飞之势,就更加无人能挡了。 倭人有一个优点我们是不得不承认的。 他们的这个优点就是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掩饰和回避看,从来都会勇敢的承认和面对。 那些倭资公司和倭国政要动不动鞠躬谢罪,就是最好的例证。 松井幸之助知道他对槐安的判断有误,就试图将功补过,想跟‘万家地产’合作,在槐安新城打造一条倭国风情街,建造一所倭国学校和一个倭国人社区。 在经过实地考察之后,松井幸之助甚至还看上了何冲乡的那个疗养院,想把那个疗养院买下来,在那里建一个倭人养老机构。 除此之外,在他得知县里有意开发九龙山之后,也想拿下一些旅游项目,打造几个具有倭国风情的旅游项目。 魏东城对松井幸之助的倭国风情街项目很感兴趣,因为它能对‘恒华明珠’的商业项目造成极大威胁。 梁栋从来都不反对任何人来槐安投资,但唯独对这个松井幸之助有些看不上眼。 尤其是听说他一家电气公司准备投资商业和文旅项目时,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投资审批属于政府口的工作,梁栋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长,但他还是在一次碰头会上向魏江南提出了异议: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反对任何形式的外资来我们槐安投资,但我们也不能不加甄别的,一股脑儿全部引进。我们不但要考虑到环境保护、社会效益、长远发展等诸多方面的因素,还要考虑到民族情感,以及会不会对国家安全造成潜在影响。我们不要忘记倭人给我们国家造成的历史创伤,同时也要警惕外部势力的渗透和干涉。关于倭国风情街项目,在我们国内已经有了不少例子,但反响并不是太好。他们要建一条风情街也便罢了,还要建什么专门学校,专门社区,以及养老机构和文旅项目……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惕了!后冷战时代,文化殖民和商业殖民才是帝国主义最惯用和屡试不爽的手段!” 魏江南反驳道: “我们在全世界都有唐人街,在全世界都有孔子学院,难道我们就对全世界进行了文化殖民吗?我们国内的公司,也把生意做到了世界各地,难道我们也对全世界进行了商业殖民吗?不管是倭资还是米资、欧资,统统都是外资,正是这些外资,给我们的改革开放带来了无限的活力,我们的经济,才能在短短几十年迎头赶上,实现腾飞。不管是风情街还是学校、社区、养老机构和文旅项目,都处在我们县政府的监督管理之下,梁书记的那些担心,显然有杞人忧天之嫌。” 俩人针锋相对的发表完意见之后,大家又各自讨论了几句,赞成魏江南的人占多数。 梁栋知道,魏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倭人合作,他反不反对,都起不了决定作用。 人家的合作,合规合法,梁栋的反对,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和猜测,听起来挺有那么回事儿,却根本就上升不了政策台面。 有了倭国风情街这个噱头,‘万家地产’的项目还真就炒出了一个热点儿,原本在跟‘恒华’的竞争中,完全处于下风的‘淮南府’二期项目,竟然又被他们给盘活了。 ‘淮南府’主打的噱头就是大品牌和高端形象,有了倭国因素的加入,就更加让他们有了炒作的资本。 ‘恒华明珠’的两条商业街,其中一条主打‘盛唐’文化,一条主打‘富宋’文化。 主打盛唐文化的那条街就取名‘大唐不夜城’,主打‘富宋’文化的那条街则叫‘清明上河街’。 ‘大唐不夜城’的唐风建筑,举折平缓,斗拱尺度宏大,建筑出檐深远,整体造型舒展大气。 而‘清明上河街’的宋风建筑,举折变陡,斗拱相对减小,屋顶组合多样化,装饰丰富多彩,雕刻也很精美,建筑整体呈现秀丽精巧的特点。 这两条街完全都是按照梁栋的意思来设计的,在正式开盘之前,两条街实行的是全封闭建筑,外人对里面的情况根本就一无所知。 ‘万家’商业街项目主体已经基本建好,跟‘松井电器’合作的倭国风情街项目就是在这些基础上稍加改造,把外部和内部装修风格都改动一下就完事了。 因此,项目进度根本就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一次,轮到‘恒华’压着点儿开盘了。 跟‘万家’一样,‘恒华’这次也选择跟‘万家’同一天开盘发售和招商。 梁栋还就不信了,我堂堂华夏,拥有着五千年的传承,岂能在文化方面输给一个岛国? 因为有何叶的交代,有‘普安资本’的背后支持,苏菲完全就是在成就着梁栋的梦想,两条商业街根本就不是奔着挣钱来的。 开盘那天,当工人拆掉围挡之后,两条崭新的商业街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复古样式的建筑,又融合了许多现代科技,让人行走其间,并无任何违和之感,仿佛真就穿越到了那个时代…… 第468章 细思极恐 不可否认,有雄厚的资本加持,‘万家地产’和‘松井电器’改造出来的倭国风情街还是很成功的。 那些曾去过滨城和姑苏的倭国风情街的人,看过槐安的倭国风情街之后,都说槐安这边后来者居上。 梁栋一开始是十分反对在槐安搞什么倭国风情街的,后来见阻止不了,就转变了思路。 他也想看看,如果让中倭文化正面碰撞一下,是否能纠正一下那些‘媚倭’的社会风气。 倭式建筑风格,很多地方都是照搬我们的唐风建筑,各种破风、云拱、鬼瓦、推拉门、平行椽、不对称布局等式样,基本也都是我们唐风建筑的精简版。 欧洲有个岛国英吉利,亚洲有个岛国倭国,两个国家有着惊人的相似点儿。 首先,两个国家相对于背靠的大陆来说,都充当着搅屎棍的角色。 其次,两个国家都是侵略成性。 当然,两个国家也有着较大的差别,总的来说,英吉利相对开放包容一些,而倭国则相对要封闭刻板许多。 正是因为倭国的岛国文化特点,决定了他们似乎总有一些‘小家子气’,骨子里存在一种自卑思想。 由于这种自卑思想作祟,就使得倭国人普遍狭隘、偏执、甚至还有些变态。 二战期间,一个弹丸之地,给整个东方造成了巨大伤害,尤其是十四年的侵华战争,更是让我们整个民族都永世难忘。 倭人在战争期间做出的种种禽兽行径,正是他们变态文化的集中体现, 倭国资源贫乏,自然灾害频发,使得倭人从来都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们对我们华夏辽阔领土的觊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二战结束以后,倭国身为战败国,军事上受到了许多限制,但它们在米国的支持下,借着朝鲜战争,大发战争财,经济很快就发展起来,一跃为第二大经济体,成了唯一个挤进发达国家俱乐部的东方国家。 我国和倭国一衣带水,又怎么可能不发生这样或者那样的联系? 七十年代末,在我们改革开放之后,为了搞活经济,国家大量引进外资,而倭国因为地缘关系,要比其他发达国家有着更便利的条件,于是乎,很多倭资企业就进入了我国。 谁都不能否认,倭国即便经历了‘失去的二十年’,也仍旧属于发达国家。 与之相比,很多地方我们都很难望其项背。 但是,我们可以承认差距,却不能无限唱衰自己。 2010年,我们的经济体量就超过了倭国,一跃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这几年,我们在很多领域都已经赶超倭国,甚至领先世界,所以,我们完全不必妄自菲薄。 尤其是在文化方面,倭国文化本来就嫖学了我们很多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一群人开始四处诋毁我们的传统文化。 最离谱的就是对中医的批判。 这些人甚至丧心病狂到搞出了一个什么‘反中医联盟’! 一个名为张某耀的教授,精心炮制了一篇名为《告别中医中药》的狗屁文章,说什么‘以文化进步的名义,以科学的名义,以维护生物多样性的名义,以人道主义名义,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告别中医中药’! 真是耸人听闻,连什么‘维护生物多样性’都搬了出来。 难道说,中医以动植物入药,就把那些动植物给吃绝了吗? 中医存续何止几千年,这几千年来,有一例因为中医入药而导致动植物灭绝的案例吗? 更为可笑的是,一些倭资企业却在张某耀这类人唱衰我们中医的同时,不计成本的大肆收购我们的老字号药企。 他们收购这些药企的目的难道就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很多时候,倭资企业看中一家我们的药企,就单纯是为了他们手中掌握的秘方而已。 这种大规模,有计划,不计成本的收购,加上国内部分人搞出的什么‘反中医联盟’,不得不让我们产生某些联想。 再说说一位叫董某玉的专家,正是他提出了禁烧秸秆的建议,正是这个建议,让我们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事实证明,禁烧秸秆不但不会带来农业进步,反而是一种倒退! 再后来,这位专家被证明是倭国间谍。 至此,一切就不用再多言了吧。 还有禁放烟花,禁止禽畜散养,禁止土灶使用…… 禁放烟花,禁了我们的年味。 禁止农户养猪,禁了我们的传统土猪,让洋猪一统天下。 禁止土灶使用,让农村人也不得不花钱使用煤气或者安装燃气。 …… 梁栋的办公室里,他跟王庚寅俩人,已经谈了近两个小时,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都已经快堆满了。 谈到上面那些问题,王庚寅跟梁栋的观点基本一致。 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完,过不了几天,高招工作就会拉开帷幕。 而山河大学今年秋季面临着首次招生,首次招生对一所大学的前途至关重要。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槐安的‘倭国风情街’却被媒体炒上了热搜,这让王庚寅颇为担心。 身为山河大学的创始人之一,最近两年,他甚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就连他视若珍宝的一些研究课题,都不得不放手交给了他的学生。 他担心‘倭国风情街’一旦给槐安带来负面影响,就有可能影响到山河大学的秋季招生。 梁栋对他的担心只是一笑置之。 “王老,你到我这里之前,去他们搞的那个风情街看过没有?”梁栋问。 “我当然去看过啦,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王庚寅瞪着眼睛道。 “那你觉得他们搞得怎么样?”梁栋又问。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要真搞得一塌糊涂,我还来找你干嘛?”王庚寅回答道。 “那你去我们的‘大唐不夜城’和‘清明上河街’去看过吗?”梁栋还是不慌不忙地问。 “大唐不夜城?清明上河街?在哪儿?我没听说过呀?”王庚寅诧异地反问道。 “走,”梁栋说着,就站了起来,“先跟我去看一看,然后再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第649章 殊为难得 梁栋领着王庚寅,先参观了‘恒华明珠’的地产项目。 在小区里逛了一圈儿后,王庚寅感叹道: “这样的小区,就算拿到燕京,都能排的上号。” “王老给他们小区的房价估个数?”梁栋笑眯眯地扭头看向王庚寅。 “这样的精装房,少说也要将近一万吧。”王庚寅估计道。 梁栋朝王庚寅伸出一个拳头,然后又分别伸直了大小拇指。 “不会吧!”王庚寅惊讶道,“才六千?” “就是六千!”梁栋说着,伸手指了指小区中间的两排七层电梯洋房,“就算是这些洋房,均价也才七千多点儿。” “你这么一说,我都想来买一套了。”王庚寅笑着说。 “王老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老总打个招呼,他们老总是我一个极好的朋友。”梁栋道。 王庚寅点了点梁栋,笑着说: “我知道他们老总,苏怀山的闺女嘛,我见过一次。” “你见过她?在哪儿见到的?”梁栋随口问了一句。 王庚寅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小心,竟然说漏了嘴,总不能跟他说是在汉江见到苏菲的吧。 如果这么说,肯定会引起梁栋的怀疑。 “那是在,在渭城,对,就是在渭城,有一次我参加了一个酒宴,她正好陪着他爸爸也出席了那个酒宴。”王庚寅慌乱地解释道。 为了转移话题,王庚寅又神神秘秘地凑到梁栋身边,低声问: “你不是又离婚了吗?这一次有没有考虑苏家丫头?人家都给你生的儿子都快上小学了吧?” 梁栋尴尬地咳了两声,对王庚寅道: “王老,我拿苏菲当亲姐姐看的。” “这就是你不对了,”王庚寅皱着眉头道,“且不说她老子苏怀山会不会有意见,就说你那个儿子,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背着个私生子的名头吧。梁栋,身为一个相当级别的领导,你有几段婚姻那是你的自由,但你也不能不考虑别人会因此而对你有看法。所以,在婚姻问题上,我建议你还是要慎之再慎,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大好前程葬送在这上面!” 梁栋有些为难地说: “我已经对不起何叶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听梁栋这么一说,王庚寅不说话了。 何叶的下落,王庚寅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本就是这件事情的亲历者。 见王庚寅不说话,梁栋又道: “说真的,王老,你要是想在这里买一套,我跟苏菲说一声,打个八折还是没问题的。” “小子,打八折,那就能省一二十万,你这算不算是贿赂我?”王庚寅笑着说。 “王老,在我眼中,你就是我最值得敬重的一个长辈,你给我梁栋多少帮助,我心里有数。别说给你打八折,就算让我出钱送你一套都不是问题。”梁栋真诚道。 “你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上百万的房子你说送就送,你手里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王庚寅知道梁栋手脚够干净,不过还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何叶在我这里放了一张卡,里面的钱够我花的了。”梁栋回答道。 “臭小子,你这脸皮还真够厚的,都跟人家离婚了,花人家的钱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老头子我不得不佩服你啊!”王庚寅说着,朝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王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何叶离婚也是事出有因……” 梁栋还没解释完,就被王庚寅抬手打断: “得!别跟我解释,我不想听!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后来为什么又娶了岳家丫头?” “这个,这个……”梁栋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王庚寅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恒华明珠’小区。 出了小区没多远,就是“恒华”的商业综合体。 一栋标志性的建筑,自上而下,贴着‘恒华广场’四个银色大字。 恒华广场两侧,有两条街。 左面那条街的街口,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坊,上书‘大唐不夜城’五个大字。 右面那条街的街口是个鼓楼,鼓楼一共四层,在顶层有个蓝色牌匾,上有‘声闻于天’四个鎏金大字。 梁栋和王庚寅就站在‘恒华广场’对面,梁栋开口问: “王老,感觉怎么样?” 王庚寅有些震撼,却头都没扭地说: “烧这么多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啥时候能回本儿?” 梁栋解释道: “王老觉得这两条街有没有那么点儿意思?” 这一次王庚寅扭头看了梁栋一眼,他应该是理解了梁栋的意思: “有没有意思,到里面看过才知道。” 说完,就朝着大唐不夜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的大唐不夜城还没有正式营业,很多入驻的商户还在搞内部装修。 不过,整条街的外装已经全部竣工。 王庚寅走在前面,梁栋落后他一步,程满仓和周鹏远远地吊在后面。 王庚寅每走到一处,就会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有时还会到人家正在装修的店里看看情况。 遇到话多的装修师傅,还要跟人家拉上几句家常。 凑巧的是,他还遇到了一个买下一套临街门面房的业主。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王庚寅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业主买下的这套商铺竟然花了三百多万! “三百万,在一个县城买一套门面,什么时候能回本儿?”王庚寅忍不住问那个业主。 “如果我要不想着自己做生意,租出去的话,不到十年就能收回本钱。”业主回答道。 “不到十年?也就是说,你这里一年的房租差不多要三十万?”王庚寅对做生意不怎么懂,就问了一句。 那人笑了笑,回答道: “账不是这么算的,房租通常都是逐年递增,开始的房租要不到这么高。我们这条街,政府还给了一些优惠政策,所以才会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业主,刚开始都选择自己来做生意。” 出了大唐不夜城,王庚寅他们又在清明上河街转了一圈,王庚寅感慨道: “相邻的两条街道,能让人领略到唐风和宋韵的差别,殊为难得,殊为难得啊!” “那你觉得这两条街与那边的风情街相比,如何?”梁栋适时地问了一句。 第650章 避开矛盾纷争焦点 “崇洋媚外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里面肯定有着一定的历史原因。以前,我们国家穷的时候,有人去了发达国家,两边一对比,就觉得国内处处不如人家,以至于回来之后,看到我们国家的一切,都要不加甄别的批判一把。‘外国的月亮更圆’,‘外国的空气更甜’,诸如此类的论调,层出不穷。甚至一些知名文人,也顶礼膜拜国外的一切,不惜践踏我们的国家,来标榜他们在国外学来的‘普世价值观’。改革开放这么些年,我们引进了外资,引进了技术,引进了管理,同时也引进了西方的文化。短短几十年,西方文化对我们本土文化的冲击,令人担忧。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像温水煮青蛙,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它们荼毒已深。所以,我们国家最近就开始大力倡导‘文化自信’。我们华夏有着五千年辉煌的文明,文化底蕴之深厚,完全足以让我们以此而自傲与全世界的民族之林。” 王庚寅洋洋洒洒说了半天,然后拍了拍梁栋的肩膀: “小梁,你这个想法很好,就在你们槐安,让在咱们的传统文化和倭国文化正面碰撞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你还别说,连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梁栋道: “王老,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首先,我们应该想办法在网上造势,制造更多的话题,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次文化碰撞,也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讨论中去。理不辨不明,大家争论越激烈,我们就越容易趁机做好引导。” 王庚寅道: “宣传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说服上面,让他们出面安排。我觉得应该由z宣部、央媒、各大网络媒体联合起来,全力把这件事情的热度炒起来。” 梁栋满脸堆笑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小子,这算不算给你们槐安免费打广告?” 王庚寅感觉自己有点儿像自投罗网,着了这小子的道。 梁栋知道王庚寅生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就贫嘴道: “王老,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福星,每次我遇到问题,只要你一出现,再困难的问题,总能迎刃而解!” 王庚寅突然换了一副脸孔,严肃道: “梁栋,我们这代人马上就要全面退下来了,我担心等我们离开了权力中心之后,你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困难。因此,我,赵老,还有二号,我们曾经一起商量过,在这之前,先把你的级别提起来。但是,为了保护你,我们打算把你调到偏远地区历练历练,暂时先避开矛盾纷争的焦点儿。” 梁栋心中一惊,有些失态地问: “让我离开槐安?” 王庚寅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权宜之计。槐安发展的越好,你在这里潜在的风险就越高!” “不行!”梁栋连忙拒绝道,“我把我的一切都倾注在了槐安,这才刚刚见到一丝曙光,咋能就一脚踢开我呢?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槐安!我在这边还有很多想法未曾落实呢。” 王庚寅知道梁栋有个倔脾气,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通。 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梁栋,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有种被人摘了果子的感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些年,你处处得罪人,次次遇险,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到现在?说白了,就是因为我王庚寅发现你是个可造之材,把你推荐给了赵老,要不是你身后有赵老,有二号,说不定你坟头草都一米多高了!” 王庚寅这话说得有些重,但说的都是事实,梁栋听了之后,整个人有些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 “能提前告诉我,我的去处吗?” “具体去处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赵老他们的意思,是要把你弄到一个十分落后的地方去。”王庚寅回答道。 “我还有多少时间?”梁栋问。 “国家级经开区挂牌之日,就是你梁栋离开之时。” 梁栋本来一直都在盼着经开区挂牌,现在却盼着这一天不要来得太早。 “我能带几个人走吗?”梁栋又问。 “不能!”王庚寅回答道。 “为什么?让我孤身一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何打开局面?”梁栋疑惑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轮不到我来操心。” 王庚寅揶揄道。 “我带个自己总没问题吧。”梁栋很无奈地说。 “这个要求我还是能替你做个主的。”王庚寅答应道。 “我走之后,槐安这边就交给魏江南?”梁栋又问。 “你对魏江南这个人有何评价?”王庚寅没有正面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这个人吧,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心术有些不正。怎么说呢?他身上存在着世家子弟们普遍都有的那种恶习。”梁栋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那你觉得魏江南会不会利用职权大肆敛财,或者大搞权钱权色交易?”王庚寅又问。 “这个……还不至于吧。”梁栋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你对魏江南有看法,是因为他是你的竞争对手。他来到槐安后,处处与你为难,也是因为你们是竞争对手。你说他身上有世家子弟的恶习,这个我是认同的。但是,你也要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很多农村走出来的人,一旦爬上高位,通常都容易被腐蚀变色,而那些出身有一定背景的人,反而更容易经受住糖衣炮弹的考验。魏江南是魏家重点培养对象,是魏家将来的接班人,魏家是不会让他在政治上存在任何污点的。所以说,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走之前,也可以把你对槐安所有的想法,都开诚布公的跟魏江南谈一谈,如果你的想法怎能对槐安的发展有利,我相信他会采纳的。”王庚寅道。 “是我狭隘了。”梁栋有些惭愧地说。 “梁栋,咱们扪心自问,如果你要不是娶了何叶,根本就不用为金钱操心,你会顶得住金钱攻势吗?” 王庚寅的这个问题有些杀人诛心。 梁栋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不知道。” “你这个回答还算坦诚,”王庚寅道,“咱不说金钱这一关,女色这一关你就确定能过得了?你都娶了何叶这样倾城倾国的女人,不还照样在外面勾三搭四?” 这下子,梁栋真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第651章 诚信经营,经营诚信 王庚寅走了,却把一大堆问题都留给了梁栋。 他没说梁栋要去哪里,也没说什么时候去。 但梁栋估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槐安的一切都已基本步入正轨,本来梁栋还觉得日子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忙碌了,可王庚寅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感觉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不认真想还不知道,一认真想,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工作没展开。 唐街、宋街和倭国风情街之争,不是单纯的建筑式样和装修情况大比拼,关键还是要拼文化,拼内涵。 对于‘恒华’来说,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引入‘东来’超市。 ‘东来’在岭西北部几个地市大获成功,已经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网友戏称,称‘东来’是6a级风景区,全国各地的人都会慕名前往,尝试一把‘东来’超市的购物体验。 甚至在岭西周边不少地市,都专门开有去‘东来’购物的专门长途大巴。 ‘东来’超市就是一家地方性零售商,并非‘沃尔玛’、‘丹尼斯’、‘家乐福’之类的零售巨头,背后更没有什么资本背景。 就是这样一家地方性的小企业,为什么能在全国这么多家零售巨头中脱颖而出,甚至成为一家现象级的企业? 难道他们的管理模式能比‘沃尔玛’、‘丹尼斯’和‘家乐福’他们更先进? 难道他们的资金实力能比那些连锁巨头更雄厚? 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 有人说‘东来’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们的东西质量过硬,价格实惠。 也有人说‘东来’成功,是因为他们福利好,员工对企业的认同度高。 还有人说‘东来’成功,是因为他们老板善于经营。 …… 这些说法都有一定道理,却没有一条说到了点子上。 ‘东来’超市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着自己独特的企业文化。 说到企业文化,我们走到大街上,经常会看到一些门店在大清早,把员工集中到门口,跳跳舞,做做操,喊喊口号……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企业文化。 诸如此类,把人家国外的东西生搬硬套,就大言不惭地称之为学习了人家的企业文化,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而人家‘东来’超市的企业文化,核心就是‘人性化’、‘互利双赢’、‘精细化服务’等等,而这些东西归根结底,就是他们的创始人于先生从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提炼出来的。 “明事理,活自己,思想高贵,心灵自由,活在当下。”这就是于先生最推崇的一句话。 梁栋曾不止一次地带槐安这边的人去‘东来’实地考察。 梁栋对‘东来’超市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人家会在货架上同时标明商品的进货价和零售价。 把利润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挣我们应该挣的那一部分利润,有几个商家能真正做到? 诚信经营,经营诚信,你在诚信经营的同时,也等于经营了你自己的诚信。 ‘东来’超市能大获成功,追本溯源,无外乎‘诚信’二字! 有很多人都说,是电商干掉了实体门店,导致现在的实体门店大面积倒闭。 可是,这些实体门店的经营者中,又有几个人能认识到他们倒闭的根本原因? 在九十年代,电商还未兴起的年代,我们要想购物,要么去商场超市,要么去路边门店。 商场超市是明码标价,坑你没商量。 路面门店是随意砍价,商量着坑你。 消费者都不是傻瓜,被坑的多了,谁还会相信实体门店? 所以,电商一上线,价格都变成了透明的,实体店还拿什么去坑人? 平心而论,如果所有门店都能保证诚信经营,又有哪个愿意去网上购物? 现在的网上购物同样被我们搞得乌烟瘴气。 自从什么拼兮兮横空出世以后,制假售假已经到了公开的地步。 只要你有需求,原子弹都有人敢给你九块九包邮! 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最缺失的就是‘诚信’二字。 梁栋亲自去游说过许先生好几次,开始几次都被婉拒了。 后来,还是苏菲跟梁栋一起,表示了足够的诚意,许先生才总算点了头。 但许先生有个要求,他答应跟‘恒华’合作,但槐安这边的超市不能挂‘东来’的牌子,只能挂‘恒华’的牌子。 梁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要的就是‘东来’超市的管理理念和企业文化。 不管是‘恒华购物广场’,还是‘唐街’和‘宋街’,梁栋希望所有入驻商家都能采用‘东来’的那种模式,主打诚信二字,争取短时间内在消费者中树立起口碑。 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八月八日这一天,‘恒华购物广场’、‘大唐不夜城’、‘清明上河街’和‘倭国风情街’同时举行了剪彩仪式,所有商业项目同时投入运营。 八月八日这一天,慕名而来的人,除了淮州周边,甚至还包括一些邻省,网上的那些自媒体更是闻风而来,几条街,几个商场,到处都是举着自拍杆打卡的网红。 不管是‘风情街’还是‘唐街’、‘宋街’,建筑基本都是仿古样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倒也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一天,三条街上的客流都是爆满。 晚上,‘大唐不夜城’虽然挂了个‘不夜城’的名号,其实也没赚到什么便宜,‘宋街’和‘风情街’那边也都是灯火通明,街道的喧嚣,直到凌晨才逐渐散去。 有z宣部出手,央媒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了槐安的盛况,各种直播视频在网上迅速传播开来。 很快,槐安的热度就盖过了所有娱乐消息。 就连那些个总拿离婚做噱头的明星,也被槐安抢了风头。 钱花了,头条没抢到,那对儿悲催的明星这婚也算白离了。 有了热度,自然少不了热议。 于是乎,对于‘唐街’、‘宋街’和‘倭国风情街’的对比,就成了所有人争论的焦点。 第652章 有来无往非礼也 魏东城和井上幸之助都不是庸才,对梁栋的用心洞若观火。 魏东城对‘风情街’成功不成功,倒还不是很着急,槐安前景这么好,他的商铺根本就不愁卖,也不愁租,要是‘风情街’开不下去了,大不了换个风格再来,只不过多花一些钱罢了。 井上幸之助就不一样了,他可以不挣钱,但不能失了他们倭人的面子。 在这个‘小京都’、‘小奈良’、‘小镰仓’在华夏大地四处开花的年代,他要是在槐安折戟,估计倭国国内的舆论能把他淹死。 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井上幸之助来说,进退两难。 他本以为在槐安秀一把,做出一点儿成绩,就能为他捞取更多的家族资本,从而更加奠定自己接班人的位置。 谁承想,一脚踏进来之后才发现,小小的槐安竟然堪比龙潭虎穴,比申城、燕京、鹏城这些一线大城市的水还深。 槐安这边被推上头条之后,除了家族内部给井上幸之助的压力之外,就连倭国内阁一个高级官员都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对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压力山大的井上幸之助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魏东城,想要在槐安搞一场‘夏日祭’活动。 ‘夏日祭’是倭国的传统节日,从每年的七月中旬一直持续到八月下旬。 节日期间,倭人会穿上和服和浴袍,欣赏烟火表演、神社游行、传统舞蹈、神仙花车游行,参加各种节日活动。 我们国家的年轻一代,听着中岛美雪、玉置浩二,看着奥特、火影、海贼和爱情动作片,用着索尼、东芝,开着两田一产……潜移默化中,早就被这些东西给洗了脑,只要是倭国的东西,总会有一大批人狂热支持、顶礼膜拜。 井上幸之助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出主意在槐安搞一场‘夏日祭’活动。 魏东城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也不想驳了井上幸之助的面子。 说实话,魏东城本身是有些看不上井上幸之助这个骨子里有些刻板和傲慢的倭人的,奈何魏家的那些老头子们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在跟井上幸之助的合作中,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 井上幸之助既然都提出来了,魏东城就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短时间策划一场如此规模的活动,需要投入的资金肯定要超出正常情况许多,不过这都不在井上幸之助的考虑范围之内,对他来说,能力压‘唐街’和‘宋街’一头,比什么都重要。 当这个消息传到梁栋耳中的时候,他正好在苏菲办公室,他只是轻蔑地轻蔑地笑了笑: “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们不是要搞那个什么祭拜小鬼的活动吗?咱们就跟着搞一场‘乞巧节’。乞巧节在农历七月七,时间上跟他们的什么活动也正好吻合,咱们就让他们看看咱们的传统节日魅力何在!当然,为了吸引更多年轻人的关注,咱们也要与时俱进,在活动中也可加入一些现代元素,比如搞一些演出活动什么的。” 说到这里,梁栋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我八五年出生,也可以代表一个年龄段的人了吧,其实我也追星,也有自己喜爱的偶像,比如四大天王、成龙、李连杰,歌手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伍佰和凤凰传奇。最近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儿吗?咱们国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自动解锁戏曲、茶叶、香菜、秋裤和凤凰传奇。有人说凤凰传奇的歌很土,也有人说他们的歌只适合广场舞大妈,然而他们能一直火到现在,绝非偶然。就像我最喜欢他们那首《荷塘月色》,国风浓郁,旋律优美,与周董的《青花瓷》很有一拼。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今后几年,国风歌曲必定会大行其道,甚至有走出华夏,走向世界的趋势。这叫什么?这就叫文化自信!” 说到音乐,梁栋不由得想起了一句网上十分流行的口号: “我注意到网上有过这么一个说法,说‘中岛美雪养活了大半个华语乐坛,玉置浩二养活了另外一半’。这个说法流传甚广,哪怕有不少专业人士出面辟谣,仍挡不住这个说法在网上肆意流传。但凡有一点点甄别能力的人,都不会被这个谣言所蛊惑,但挡不住谣言被人恶意传扬。谣言说了一百遍,便成了真理,那些没有甄别能力的人听的多了,就有可能信以为真。求真,辟谣,开启民智,抵御外部势力对我们传统的恶意诋毁,我们责无旁贷!” 梁栋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脸色都有些微红: “他们搞那个什么‘夏日祭’,肯定要请几个明星搞一些演出。我在这里有个要求,你们‘恒华’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凤凰传奇、周董、刘天王等人请过来,就让凤凰传奇唱那首缅怀我们的巾帼英雄的《奢香夫人》,让周董唱那首反应我们文化传承的《青花瓷》,让刘天王唱那首他最引以为傲的《中国人》……我倒要看看,咱们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喜欢咱们传统的东西,还是喜欢小日子的东西!” 苏菲见梁栋说完,就接着补充道: “我觉得咱们还可以搞一些其它的活动,比如‘飞花令’,比如‘汉服汉礼雅秀’。” 梁栋眼前一亮,连忙道: “你这两个想法太好了,我觉得比我上面提到的还要好。咱们既然要搞,就不要流于形式,我觉得咱们可以多花些钱,把电视台请来,就在咱们槐安,把这些活动搬上电视。如果经验成熟了,以后完全可以以‘文化节’的形式,把它们固定下来,每年都要举办个一届两届的。” 办公室里除了梁栋和苏菲,还有‘恒华’的几个高管。 他们两个打开思路以后,这些高管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家集思广益,很快就形成了一揽子方案。 时间短,任务重,双方在筹办过程中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周,拉开了正式对决的帷幕。 第653章 横空出世的小神童 因为槐安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各方关注的焦点,当‘夏日祭’活动和‘乞巧节’活动同时拉开帷幕之后,慕名涌入槐安的人数,再次刷新了历史记录。 槐安的大小酒店,不提前预定,根本就定不定房间。 槐安县委县政府为了能接住这一波客流,也是做足了功课,全县所有公职人员,取消一些休假,加班加点为游客提供服务。 县里还动员了一大批志愿者,参与到游客接待中去。 槐安没有火车站,但有一个长途客运站和一个短途客运站,游客只要从这两个客运站一下车,就会享受到许多免费待遇。 比如有志愿者会为游客提供免费纯净水、防暑用品和一份由县政府特制的‘槐安旅游指南’;还有志愿者会用自家的私家车免费接送游客。 如果游客是自驾前来,大街小巷都有穿着马甲的志愿者,随时为他们指路,或提供各种免费服务。 为了解决住宿的问题,县里大力倡导新老城区居民,把自家多余的房屋腾出来,提供给远道而来的客人。 在这个问题上,县里的初衷是,提供房屋的居民,可以在合理范围内收取一定的酬劳。 但在实际情况中,许多家庭不但免费提供了住宿,连吃饭的问题都给免费解决了。 富裕起来的槐安人,用自己的行动,让全国各地慕名前来的游客体会到了什么叫宾至如归。 以至于有不少人在来过槐安以后,就萌生了在这里置业的想法。 客流量规模空前,也让大家对槐安新城和槐安老城有了一个清晰的对比。 槐安新城,科学规划,基础设施过硬,不管是主干道还是辅路,极少出现交通拥堵的情况。 交警大队是整个槐安任务最重的部门之一,他们把绝大部分力量都投放到了老城区,却仍旧解决不了老城区拥堵的问题。 反观新城区,先进的交通系统,根本就用不了多少人工干预,就能自如应对数倍于往常的车流。 除了交警,巡警也倍受考验。 好在槐安警方的警民联防政策早已落到实处,大街小巷的老百姓时刻都会瞪大眼睛,揪出那些不和谐现象,很多治安案件还未发生,就被老百姓自发地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曾有两个素质低下的外地人,估计是嚣张惯了,在槐安的一个夜市,喝了几杯之后,就觉得老天爷老大,他们老二,见邻桌几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想上前搭讪,人家自然不答应,这两个家伙就恼羞成怒,想要强行把人拽到车上,结果被槐安百姓群起制服,然后交给了警察。 那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倒打一耙,说他们在槐安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警察很快就调集了监控录像,铁证面前,那两个家伙彻底无话可说了。 警察不但没有惯着那两个外地人,对他们进行拘留之后,还宣布他们为‘不受槐安欢迎的人’,两个家伙在拘留所待满期限后,灰溜溜地离开了槐安。 …… 一边是满大街的和服、浴袍,一边是满大街的汉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衣袂飘飘、古韵悠长的汉服面前,和服、浴袍显然要逊色许多。 再看看‘乞巧节’上的香桥会、拜七姐、斗巧等活动,和‘夏日祭’的烟火表演、神社游行、传统舞蹈、神仙花车游行等活动的对比,也是高下立判! 井上幸之助为了赢得这次隐形的竞争,花大力气从他们国内请来了当前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代表人物。 这些代表人物在我们国内也有不少拥趸,他们一出场,下面的粉丝果然一阵尖叫。 而‘恒华’那边,一个小鲜肉和流量明星都没请,请来的全是刘天王、周董、凤凰传奇、伍佰这样的老牌儿明星。 当伍佰的《突然的自我》一开场,晚会就直接进入了高潮。 伍佰还是那个伍佰,他只需起个头儿,剩下的就是全场大合唱。 整场演出,所有曲目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下面的观众直接把现场变成了ktv,陪着那些明星唱完了全场,以至于很多人散场后,都是带着个沙哑的嗓子离开的。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飞花令’的成功。 因为是第一届,经验不是很足,活动过程有着不少的瑕疵。 但是,瑕不掩瑜,‘飞花令’在电视上连续直播七天,收入率一日盖过一日。 ‘飞花令’考验的是选手的古诗词积累,一共分两个小组,成人组和青少年组。 成人组面向十八岁以上人群,而青少年组则面向十八岁以下的在校中小学生。 成人组就不说了,最后夺魁的是一位在名校读汉语言文学的在校大学生。 而青少年组,却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儿——冠军竟然是一个学龄前的小娃娃! 青少年组,年纪大些的基本都是高中在校学生,他们的古诗词储备甚至要超过大部分成年人。 但就是这么一群人,却输给了一个学龄前的小娃娃,这就有些太离谱了。 因为是直播,全国人民都见证了这一奇迹。 在青少年组冠军诞生的那一刻起,苏朗这个名字,就成了大家心目中‘小神童’的代言。 于是乎,就不乏有好事者要扒一扒‘小神童’的身份。 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这个‘小神童’竟然是这次活动举办方的幕后老板的儿子!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苏菲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面对网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她也有些束手无策。 本来,她就只是一时兴起,给苏朗报了个名字,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给她来了个一鸣惊人! 如果要仅仅只有这些质疑,苏菲也可以不在乎,但她就怕有人挖出苏朗真正的身世。 现在,能猜到苏朗真正身世的人,不在少数,但苏菲从未对此做过任何解释。 因为她知道,她越解释,就越有此地无银的嫌疑。 何况,这本来就是真的。 怕什么来什么,苏菲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被人在网上给抖落出来了。 第654章 欲壑难填 如果只让苏菲背着一个黑幕操控的骂名,她也就认了。 现在显然有人想把水搅浑,人家的着眼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而是一针见血地扎在了苏朗的身世上。 苏菲也是一个上了百度词条的人,词条的‘个人生活’一栏只有短短一句话:有短暂婚史,育有一子。 那个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神秘男人叫马彦飞,苏菲跟他签协议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婚姻存续期间,每月给他两万,离婚时再一次性给两百万。 马彦飞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虽是大学毕业,想找一份月薪过万的工作,都难于登天。 办个假结婚,基本什么都不用做,一年不到,就能挣两百多万,这跟天上掉馅儿饼有什么区别? 一夜暴富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马彦飞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苏菲选中他,就是看他出身农村,看起来很本分,又是大学生,长得也挺阳光。 如果他拿着这两百多万回家娶个媳妇,或者做点儿小生意,日子或许不会过得太差。 但是,一个人一旦见识的多了,心理就会悄然发生变化。 马彦飞跟苏菲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为了把戏份做足,他还是在苏菲在鹏城的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 正是这段时间,让马彦飞见识到了什么叫阶层差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马彦飞从苏菲那里拿到两百万以后,没潇洒两年,就把这笔钱挥霍一空了。 之后,他也想过找苏菲,奈何苏菲极少出现在鹏城,他在‘普安’门口守了好多次,也没能遇到苏菲一次。 电话他也打过,不过早已被拉黑,换陌生号再打,苏菲根本就不会接。 …… “梁栋,马彦飞今天来找我了。”苏菲突然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马彦飞?马彦飞是谁?”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我雇来结婚的那个人。” 苏菲一解释,梁栋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想勒索你?” 电话那头的苏菲迟迟没有回答。 “当初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他?”梁栋问。 “人才市场,我见他是个农村大学生,人看起来又老实本分,就雇了他。”苏菲回答道。 “我要是他,我都不会跟你离婚,这么能干又长得跟天仙似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梁栋取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烦死了。”苏菲嗔怪道,“在这个节骨眼儿,要是让他跟魏家兄弟联系上,你说魏家兄弟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瞌睡了,正好有人丢来个枕头,魏家兄弟要是不拿他大做文章,他们就不姓魏了!” “那咱们就破财免灾,息事宁人?” “当时你给了他多少钱?”梁栋反问了一句。 “两百万。” “不行,绝对不行!”梁栋很坚决地拒绝道,“这种事情,你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这种人,尝到甜头之后,就会变本加厉,手中一缺钱就会来找你麻烦,到时候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就给他一千万,告诉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行吗?” “我的傻大姐,你还是不了解人性的贪婪,就算你给他一个亿,他都有花完的一天。你想想,两百万对一个农村娃来说算不算一笔巨款?他要是一个正经混的人,有了这两百万,完全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短短几年,他就败光了两百万,这说明什么?这样的人,不能用常理度之。” “那该怎么办?”苏菲被梁栋说得彻底没了主意。 “一分钱都不给他!”梁栋坚持道,“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拿不到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让他跟魏家兄弟联系上就麻烦了。” 梁栋笑了笑: “麻烦什么?这么些年来,扣在我头上的屎盆子还少吗?再说了,苏朗本就是我的种,我就大大方方地认下了,他们能奈我何?” 说到这里,梁栋话题一转,又道: “我这边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我怕这会影响到你的声誉。毕竟有人稍一推算就能算出你生朗朗的时候,我跟何叶还没离婚。” 对苏菲来说,苏朗一直没有个名分都快成了她一块儿心病。 孩子越来越大,再教他在外面不能喊梁栋‘爸爸’,只能喊‘干爸爸’的时候,孩子就会问个为什么。 每当孩子问起这样的问题,苏菲都会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都不怕,我还怕个什么?”苏菲有些哽咽地说,“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父子相认,就算身败名裂我都认了!” “没这么夸张,”梁栋宽慰道,“咱们一没有犯法,二没有违纪,他们爱嚼舌头,就让他们使劲嚼去。咱们不解释,不驳斥,过不了多久,热度自然就会下去了。” “我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现在毕竟是一把手,要是事情闹大了,我怕会影响到你。”苏菲担心道。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就算魏晋来了都奈何不了我,魏家两个小儿我还真没放在心上。倒是你爸爸那里你得去安慰安慰,毕竟把你的名声搞臭了,也会影响到整个苏家。” “你不用管他,他现在都魔怔了,天天都想着自己升官,别的啥都不管。” “傻大姐,你这是在逼着我帮你爸爸一把?”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苏菲连忙否认,“我都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怎么了,难道人生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一顶乌纱帽吗?” “这就是权力的魔力。”梁栋回答道,“说白了,关键就两个字——掌控!手中有了权力,你就能掌控权力范围内的一切,俯视手底下的芸芸众生。官僚体系中,等级尤为森严,上下级之间,最讲究一个服从。县委书记在县里是一把手,大权在握,无人敢撼动起尊严。然而,当他到了市委书记跟前,尊严就变得一文不值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体制里的人都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主要原因。” 话说到这里,梁栋稍稍停顿一下,又直言不讳道: “我一点儿都不看好你爸爸,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戏。” “不用管他,他要折腾就任他折腾去,你可别为了他往身上揽麻烦。” 苏菲向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搞得梁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655章 超凡脱尘 井上幸之助这几天都有些寝食难安。 ‘唐街’和‘宋街’那边的‘乞巧节’活动办得越成功,他这边的压力就越大。 最后几天,也是被逼得有些急了,井上幸之助就听信了一个手下的馊主意,在‘风情街’搞了一个成人展,请来了一大群当红的女优。 还别说,这下子‘风情街’这边的人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能近距离接触这些被窝里的偶像,没几个宅男能抵挡得了。 槐安‘倭国风情街’本就有一些居酒屋、夜总会之类场所,这些女优来了之后,很快就充斥到这些地方,为国内的宅男带来了几天的狂欢。 让井上幸之助和魏家兄弟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唐街’、‘宋街’那边都很平静,根本就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这就让他们很有些不习惯了。 那边没有反应是梁栋的意思,梁栋一听说对面请来了一大群女优,当时就笑了: “狗急跳墙了!咱们只需静静地看着就行了,要不了几天他们自己人都能把他们骂死。”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给‘倭国风情街’改了名,称之为‘倭国风月街’。 这个称呼很快就火遍全网,跟着也蔓延到了倭国国内。 倭国向来都是一个矛盾重重的国度,他们的社会十分保守,但色情业却十分发达。 当槐安‘风情街’变成‘风月街’的事情传到倭国国内的时候,很多倭人愤怒了,大骂井上幸之助这是把人丢到外国去了。 井上家族顶不住国内的压力,很快就叫停了槐安‘风情街’,又重新派了一个人把井上幸之助换了回去。 槐安‘倭国风情街’从运行到叫停,前后不到十天。 在这十天里,槐安的消息一直都稳居热搜榜首,槐安用事实证明了我们的传统文化魅力不亚于任何外来文化。 一开始,z宣部还准备出手宣传引导一下,谁知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发挥的机会,他们只需要在一旁默默围观就行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z宣布适时地出了手,就‘文化自信’这个主题,在门户网站上做了一个连续一周的系列宣传。 这次文化碰撞,以我们大获全胜而收场。 事实证明,梁栋的思路是正确的。 当王庚寅把这些汇报给赵老的时候,赵老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这小子越来越有洞察力,不得不说,这件事他办得很漂亮!” “不过也有些小瑕疵,”王庚寅道,“在这个过程中,冒出一个人,举报说苏怀山大闺女家的那个孩子是梁栋的。” “梁栋承认了?” “没承认,也没澄清。” “冷处理就对了,”赵老再次肯定了梁栋的做法,“这小子好像也更加成熟了。” “短短几年,经历了几起几落,想不成熟都难啊。”王庚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你把我们的意思透露给他了?” 王庚寅点点头。 “他有什么反应?” “第一反应是不理解,明显不愿意离开槐安,更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跟他积怨已深的魏家。” “这也是人之常情。”赵老说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觉得咱们对魏家也不能逼的太紧,能拉一把最好还是拉他们一把。毕竟魏树勋也是为国家出过力的大功臣。” “一步错,步步错,魏家在错误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太远,恐怕很难回头了。” 王庚寅显然没有赵老那么乐观。 赵老摇了摇头,感慨道: “这人的欲望啊,永远都填不满,你说魏家现在缺什么?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只要他们不犯大的错误,现在积攒下来的底蕴,完全可以荫及子孙后代。” 王庚寅没有再把魏家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又扯回到了梁栋身上: “梁栋下一步到底要去哪儿?” “我的意思是让他去一个偏远落后的地方,阻断他所有的外援力量,给他一个市委书记的位置,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到底能不能堪大任。二号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拔苗助长,不能让他一上来就担任一把手,而是给他一个市长先干干,不过要选一个相对发达一些,容易出成绩的地方。我这身体眼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二号再有两年也要退下来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的影响力就会大打折扣,要是梁栋再遇到什么大的波折,我们恐怕就不能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了。所以说,韬光养晦,远离斗争焦点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至于到底是选我的方案,还是选二号的方案,还是等等再说吧。” 王庚寅笑了笑,自嘲道: “赵老,你说说,咱们这群人到底图个啥?人家培养的接班人,不是儿子就是孙子,咱们倒好,推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赵老瞅了王庚寅一眼: “怎么,你也动了心思?要是你们老王家有可造之材,也可以拉出来溜溜嘛。” 王庚寅有些急眼儿,连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自古以来,权力核心都避免不了派系之争,这都争了几千年了,也没见得争明白什么。” “米国不是照样有个‘驴象之争’?像倭国更是派系林立,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派轮流上台,甚至出现过二十二年换十六任首相的情况。咱们国家搞的是民主集中、一党专政。作为唯一的执政党,必须允许党内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了不同的声音,大家才能坐下来辩论,真理永远都是越辩越明嘛。那些政见相同的人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走到一起就会形成派别。这样只是政见相同而形成的派别,不用于那些利益派别,前者是因公而形成,后者是因私而形成,二者有着天壤之别。像我们这些人,就属于前者,我们聚集到一起,都是本着一颗公心,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没有掺杂任何私人因素,所以,选谁做接班人,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赵老一席话,说得王庚寅脸色微红。 “小王,我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赵老批评的对,看来我还是不够纯粹啊。”王庚寅勇于承认道。 “你我皆凡人,又有谁能真正超脱凡尘?” 赵老说完,直起腰,放下手中的毛笔,又完成了一幅作品上书四个大字——超凡脱尘。 第656章 属犟驴的 当官的都需要政绩,但梁栋是个例外。 槐安搞的这场文化碰撞,在国内外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这些天,槐安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外国人的身影。 槐安县委县政府为了接待这些国外游客,特意让‘万家酒店’腾出了一定的房源。 当然,这些房源的价格也都是与国际接轨的。 有人批评说,这是典型的崇洋媚外,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优待洋人那一套。 梁栋却不以为然,觉得不妨把眼光放远一点,有机会把槐安的名声打到国外,又何乐而不为呢? 用梁栋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实用主义者,只要能得到实惠,面子都是次要的。 他也用行动诠释了自己的观点。 这几天,经常有媒体来采访,抛头露面的机会梁栋统统都让给了别人,尤其是魏江南,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 苏菲听了梁栋的话,坚决拒绝了马彦飞之后,这家伙果然去找了魏东城。 也如梁栋所料,魏东城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花了不少钱,买了不少流量,把梁栋、何义、苏菲、岳菲的情史,添油加醋的发了出去。 槐安现在本身就自带流量,再加上梁栋是槐安的一把手,这些消息很快就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领导也是人,领导也有婚姻自由,现在离婚再婚已经算不上什么作风问题了。 但是,坏就坏在苏朗的身份问题上。 有了马彦飞现身说法,苏菲的那段婚姻自然就成了魏东城他们重点攻讦的对象。 九月一日,是苏朗小学一年级报到第一天。 他就读的学校是渭城实验小学。 当苏朗左手牵着苏菲,右手牵着梁栋,出现在渭城实验小学门口的时候,早就守在那里的狗仔们沸腾了。 当天晚上,相关消息就在网上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梁栋可以不在乎这件事的影响,但苏怀山不行。 当他听说梁栋就在他家时,气呼呼地回到家里,见到梁栋,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的名声不要也便罢了,为什么要带上我们苏家?” 苏菲不等梁栋开口,抢先道: “爸,这是我的意思,与梁栋无关!我就是不想让孩子觉得委屈,这难道有错吗?” “混账!”苏怀山有些气急败坏,“你知道这对我们苏家影响有多大吗?你是我苏怀山的女儿,竟然成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还有了一个私生子,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苏菲根本无惧她老子,把梁栋护在身后,顶撞道: “你还不是担心会影响你往上爬?难道你的前途比这个家还重要?比苏朗还重要?” “啪!” 苏怀山突然毫无征兆地给了苏菲一巴掌。 只不过,打完这一巴掌,他自己也愣住了。 苏菲捂着脸,强忍着没掉下眼泪,哽咽道: “我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多余的,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为什么还要求着让我回来?你就捧着你的乌纱帽过一辈子吧!明天我就发布一个声明,与苏家一刀两断!” 苏菲说完,一扭头跑了出去。 梁栋左右为难,在追出去之前还是丢给了苏怀山一句话: “苏菲这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苏怀山打完那一巴掌,当时就后悔了,就指着大门对梁栋道: “赶紧追上去,好好劝劝她。” 苏菲和梁栋一起回了槐安,开车的是谷兰。 一路上梁栋一直都在劝苏菲,可苏菲却始终不愿意原谅她爸爸。 …… 第二天,网上突然曝光了一条消息:投资女神前夫讨债不成,怒曝女神私密照片! 媒体上疯狂传播的照片虽然打了码,其火爆程度却更加令人遐想。 虽然明知这些照片都是合成的,却还是像锅里的老鼠屎一样让人恶心。 更让苏菲抓狂的是,马彦飞还发布了视频,在视频里数落她的种种不是,说她就是一个心机女,靠耍一些阴谋诡计把他扫地出门,独吞了本该属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财产的公司。 指望马彦飞,根本就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的背后,肯定有推手。 像这样对人没什么实质影响,却又能恶心到人的事,也只有魏东城做得出来。 他把电话打给梁栋,笑嘻嘻地问: “梁书记,那些合成照片怎么样?我这里还有无马赛克版的,要不要欣赏欣赏?” 梁栋怒道: “魏东城,你这么恶心人有意思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魏东城换上幽怨的口气道,“谁叫你不搭理人家嘛!” “魏总,你是不是有病?不是你自己说要让我看你行动的吗?你的行动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还不都是怪你,搞出个什么‘乞巧节’,让我这段时间疲于应付,忙得焦头烂额,还吃了败仗!” “你吃什么败仗?失败的不是那个倭人吗?据我了解,魏总跟倭人合作这一把,不但没有亏损,好像还很赚了一笔吧?” 被梁栋揭穿,魏东城也不恼,依旧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梁书记。说真的,这一次我能在槐安小赚一笔,得亏梁书记配合的巧妙。现在,梁书记又让我们酒店定点接待国外游客,房费直接翻了几番,这份情我也一定要承的。如果梁书记愿意,给我一个账号,我愿意把利润的两成奉上。梁书记可不要小瞧了这两成利润,那可是妥妥的九位数!” “这钱扎手,我可不敢要。”梁栋拒绝道,“你们只要把服务搞好,外国人的钱你随便赚,只要足额准时缴齐税款就行了。” “梁书记,我那个堂弟不贪财,不好色,表面看来好像还真没什么缺点。但我知道他的命门在哪儿,不过需要梁书记配合我一下儿。” “咱先别说这个,”梁栋道,“你想让我配合你,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下手?” 魏东城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梁书记是属犟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要是好好跟你说,你会听我的?” 魏东城还真是把梁栋的给研究透了,一番话说得梁栋哑口无言。 第657章 别墅探秘 魏东城继续道: “魏江南这个人,脑子好使,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儿,这么些年来,一直都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什么大的波折。说起来,他也只有来到槐安之后,在你梁栋这里才真正栽过几个跟头。” “别人不了解我这个堂弟,可我是早就把他给研究透了。”魏东城说到这里,突然神秘了起来,“梁栋,想知道我这个堂弟唯一的弱点是什么吗?” “有话就说,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打哑谜。”梁栋完全就是一副爱说不说的态度。 魏东城知道不能再吊着梁栋了,就缓缓道: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恋僮辟。” 梁栋虽然感到很震惊,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有这个癖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说跟你有关系吧,还真就没什么直接关系。”魏东城模棱两可地说。 “说人话!” “别急嘛,听人家慢慢说嘛!”魏东城对梁栋的无礼一点儿都不恼,反而还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把梁栋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我知道魏江南在槐安有一处别墅,那别墅戒备森严,说不定里面还有雇佣军,就连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没机会进去。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一个消息,魏江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个外国小孩儿,就藏在那栋别墅里。我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我能想到的,有本事能进入那栋别墅的人选,只有你身边的周鹏!” “为什么不让你弟弟魏朋出马?”梁栋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我弟弟一出马,万一露馅,我还咋在魏家立足?我二叔还不扒了我的皮?” 梁栋沉默了一会儿,拒绝道: “连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就这么贸然让周鹏进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别介呀!”魏东城忙道,“周鹏是谁?周鹏可是我们军中当之无愧的战神,南波万!他要是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再说了,又不是要他去解救人质,只需让他拍几张照片,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小舅子就行了。” “别瞎胡扯,我妹妹跟巫局长八字还没一撇呢,”梁栋有些不满地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还得去问问周鹏,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魏东城闻言大喜: “谢谢梁书记,事成之后,兄弟我定有重谢!”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还没答应你呢。” “梁书记出马,周鹏那边肯定没跑儿。”魏东城十分肯定地说。 “还有一件事,苏总那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那都不是事儿,明天我就让那个马什么出面澄清,全网道歉,绝对不会让苏总的声誉蒙尘。要是梁书记不想留什么后患,让那个马什么消失也不是啥难事儿。” 梁栋连忙道: “你可别胡来,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嘿嘿,我这不是想一劳永逸,不给苏总留什么后遗症吗。” …… 梁栋虽然不喜欢魏江南,但他早已听进了王庚寅的话,并不排斥魏江南从他手中接过领导槐安的大旗,所以对跟魏东城一道对付魏江南这件事,不但不热心,反而还有些抵触。 但是,当他听说魏江南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外国小孩儿的消息之后,心中就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要隐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因此,他才会动心,答应了魏东城。 挂断魏东城的电话,梁栋坐在椅子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找到周鹏,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周鹏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别墅里面肯定很危险。”梁栋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危险还能比得过他们魏家老巢儿?”周鹏有些不屑地说。 “你可不要有轻敌思想。”梁栋告诫道。 “我心里有数。”周鹏回答道。 “你先在别墅外面守着,等魏江南进去一段时间再行动。注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只要拍证据就行,剩下的就交给子时他们。” 周鹏在槐安的家里,有不少何葭带来的装备,因为有吴天麟的授权,周鹏完全有资格使用这些装备。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装备通常都是用来侦查通讯的器材,和一些逃生自保的手段,唯独缺少武器。 周鹏已经脱离部队太久,对于一些新装备还不太了解,不过这根本就难不倒他。 最近两年,无人机早已被应用到反恐、反暴等领域,周鹏就花了两个通宵的时间,用无人机侦查到了那栋别墅里面的情况。 如同魏东城描述的那样,里面还真就戒备森严。 这就有些太反常了。 槐安这个地方,虽说大有崛起之势,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县城,在别墅里面搞这么高级别的安保,完全没有必要嘛。 第三天晚上八点多,魏江南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儿。 他下车后,朝司机摆摆手,司机开着车,载着秘书走了。 魏江南显然喝了不少酒,这些酒一大半都是梁栋的功劳。 晚上县里有个接待晚宴,本来说好是魏江南主持接待的,中途梁栋却走了进来。 县委书记能出席晚宴,更显得县里对来宾的重视,来宾们个个都欢欣鼓舞,晚宴的气氛也就空前高涨。 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向来都不怎么喝酒的梁栋,今天晚上竟然来者不拒,而且每次端杯,都必定要攀上身旁的魏江南。 魏江南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却也不好在公开场合表现出跟书记不合,只好硬着头皮喝完全场。 因为魏东城说过,魏江南只要喝醉,就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肯定会去那别墅发泄·兽·欲。 梁栋时刻都在关注着魏东城的情况,他怕把魏东城灌断片儿,那今晚的行动可就泡汤了。 在送走宾客之后,梁栋特意拍了拍魏江南的肩膀,假意关切道: “魏县长,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要是梁书记觉得不过瘾,我还能奉陪一场的。” 梁栋连忙道: “算了,今天都喝得不少,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 周鹏在别墅不远处操控着无人机,远远地监控着别墅里面的动静,因为怕被里面的探测系统发现,无人机根本就不敢太过接近。 在确定无人机拍到魏江南进去的画面之后,周鹏收回无人机,把东西放在车上,然后换了一身行头,一头扎进了夜幕里…… 第658章 无能为力 周鹏出马,无往不利。 他翻入别墅之后,首要目标就是控制了监控室。 在破坏所有监控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了两个魏东城口中所谓的‘雇佣军’,然后才偷偷拍下了魏江南的罪证。 当周鹏拿着这些罪证大摇大摆地走出别墅的时候,巫子时恰逢其时地接到了报警,然后无缝衔接地闯进了别墅。 醉醺醺的魏江南被警察控制的时候,脑子明显有些不清楚,有经验的民警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嗑了药。 巫子时装模作样地向梁栋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梁书记,向你汇报一个事情,我们接到报警,说一栋别墅里有违法行为。当我们闯进这栋别墅后,却发现别墅的主人是魏县长。” “魏县长在不在现场?” “在现场,不过这会儿有些神智不清,应该是喝过酒又磕了药的缘故。” “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违法行为?” “现场发现两名身份可疑的外籍儿童,和大量淫·乱器材。种种迹象表明,魏县长有性·侵这两名外籍儿童的嫌疑。具体证据正在我们的固定之中。” “你先留在现场,固定好证据,我向市里汇报之后,就赶过去与你会合。” 挂断巫子时的电话,梁栋就把消息捅给了何义勇: “何书记,我这边有个突发状况,我觉得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情况你说?” “我们县局的民警接到群众报警,然后闯进了一栋别墅,却发现别墅的主人是魏县长。关键是他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不少对魏县长不利的证据。” 何义勇一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头大了,要是魏江南在槐安出了事,魏家能生吞活剥了他! “梁书记,你赶紧安排你们县局的人,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梁栋十分‘为难’地说: “何书记,我们县局的巫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儿,就是特别讲原则,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一根筋、认死理,我的话在他那里根本就不好使。” “梁书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件事一定要压下来,要是魏江南在槐安出了事,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你跟魏江南一直都在明争暗斗?他出了事,你能脱得了干系?” “何书记,你可不要冤枉我,天地良心,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小梁,”何义勇放低了姿态,恳求道,“魏家现在如日中天,你我加起来也顶不住他们的怒火。听我一句劝,你亲自去现场,一定要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巫子时的确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但我知道他跟你的关系,你说话,他肯定会听的。” 梁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勉强答应道: “好吧,我这就跑一趟。” 俩人结束通话后,何义勇一刻都不敢耽搁,又联系了魏东城,魏东城接到电话,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对何义勇道: “何书记,你稍等片刻,我这就把事情转达给我二叔。” 魏晋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这点儿‘小爱好’的。 他也曾明里暗里敲打过几次,魏江南每次都保证得好好的,可每次都管不了几天。 魏晋无计可施,也只得任由他去。 为了避免丑闻泄露,还专门给他配了两个外籍保镖。 当魏晋接到魏东城的电话后,脸都气紫了,连骂几声‘废物’后,对着电话吼道: “东城,我不管你花多大代价,这件事情必须给我摆平!” “二叔,我恐怕有些无能为力啊。别忘了槐安是谁的地盘!有梁栋这根搅屎棍,想要压下这件事,比登天都难!” “你现在就去找那个梁栋,不管他提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了再说。” “万一他要不提任何条件呢?” 魏东城这么一问,魏晋不说话了。 魏晋知道魏东城的意思,梁栋不缺钱,不缺后台,更不缺女人,即便魏家能开出再诱人的条件,到了梁栋那里都未必好用。 “你先赶去现场,一定不要让警察把江南带走,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好吧,我这就过去。” …… 梁栋和魏东城先后赶到的时候,魏江南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不过,该抽的血,该提取的体液,巫子时已经叫人提取完毕,只需等化验结果一出来,魏江南根本就没有抵赖的机会。 魏东城看到梁栋的时候,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手还在下面偷偷向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梁书记,巫局长,我已经跟市委何书记通过电话了,他说他很快就会赶过来。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情改怎么解决。” 魏东城既然是代表魏家而来,立场肯定要站在魏江南这边,有些态他是必须要表的。 巫子时板着脸,断然拒绝道:“铁证如山,这还有什么值得商量的?” “巫局长这是准备带走魏县长?”魏东城装出了一副嚣张的样子。 “魏县长是我们的领导,要抓他,那也是上级纪委的事,我们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但我们有权力请他配合我们的调查。而且我们的调查取证工作已经结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收队了。”巫子时十分平静地说。 魏东城连忙阻止道: “不行,不行,人你们不能带走,证据也不能带走。” “不好意思魏总,证据我们已经送走了。”巫子时说着,又指向现场的那两个外籍儿童和那两个外籍保镖,“这几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我们必须带回去调查。” “不行!” 就在这时,魏江南突然站了起来。 虽然脑子还有些混乱,但他知道这别墅中的人,没一个能够见光的。 “魏县长,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恕不能从命!”巫子时断然拒绝道。 梁栋站出来装起了好人: “巫局长,怎么跟领导说话呢?如果不违反原则,能通融一下,还是通融一下吧。” “梁书记,这就不是原不原则的事,而是涉及刑事犯罪,你叫我怎么通融?” 梁栋向魏东城和魏江南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第659章 政治正确 魏东城生怕火着不起来,又添了一盆油: “巫局长,什么时候公安局长也要亲自出现场了吗?” 巫子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我们局里有个领导带班制度,我是带班领导,好不容易遇到有人报警,想来凑个热闹,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魏东城说着,又心生一计,继续拱火道,“魏江南是我们魏家人,他爸爸是局委员,我希望你们在行动之前还是多考虑考虑,最好不要鲁莽行事!” 果然如他所料,巫子时根本就不鸟他这一套: “我是警察,打击犯罪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不管你是谁,姓什么,是什么身份,只要涉嫌违法犯罪,在我眼中,那就只有一个身份——犯罪嫌疑人!” “巫局长,你恐怕对我们魏家有什么误解,”魏东城又道,“要不,你先问问梁书记,我们魏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巫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不屑道: “我知道你们魏家是燕京顶级豪门,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魏东城很夸张地笑了笑: “巫局长,不是我威胁你,得罪我们魏家,根本不是你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梁栋早就看穿了魏东城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打断了二人争执: “魏总,巫局长还年轻,你就不要吓唬他了。咱们都是从年轻过来的,年轻人有几个不张狂的?你多担待点儿,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梁栋话音刚落,何义勇从淮州匆匆赶来,看到魏江南还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正好梁书记、巫局长都在,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何义勇进门后,找个位置一坐,就开口道,“我专程从淮州跑过来一趟,就是给这件事情定个调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盯着,盯着你们按这个调子来!” 巫子时梗着脖子道: “不可能!既然是发生在我们辖区的案件,我就肯定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何义勇一拍桌子,怒道: “放肆,你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还懂不懂什么叫服从上级?难道市委就领导不了你们槐安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巫子时凛然无惧道: “撤不撤我的职,需要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就算你要撤了我,今天晚上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一夜时间足够我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了!” “反了,反了,你这是要造反!”何义勇恼羞成怒,没料到一个县局局长就敢当面顶撞于他,就把火力转向了梁栋,“梁书记,这就是你领导下的槐安干部!还别说,他还真跟你的牛脾气如出一辙!” 魏东城添油加醋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说巫局长正在跟梁书记的妹妹谈恋爱呢!” 说到私生活,巫子时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向来都能分得开!” 魏东城呵呵一笑,道: “咱们都不是圣人,谁敢保证自己的工作不受生活影响?” “你!” 工作上的事,巫子时从来都不会犯糊涂,但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耍嘴皮子的人,在这方面又岂能是魏东城的对手? 梁栋连忙站出来替巫子时解围: “子时的确在跟我妹妹谈恋爱,一不犯法,二不丢人,这没什么可遮掩的。子时的脾气是有些倔,说话也不怎么好听,更不懂得溜须拍马那一套,冲撞了何书记,这是他的不对,这一点我是要批评他的。” 说到这里,梁栋话锋一转: “但是,自从巫子时同志接任我们槐安县县公安局局长以来,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前段时间的‘乞巧节’和那个什么‘夏日祭’,我们槐安盛况空前,同时带来的治安压力也是空前的。巫子时同志带领全局的民警、辅警,向我们交出了一份几乎是满分的答卷。我说这些不是为他表功,我只是想通过这些事实,让大家认识他巫子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坚持原则也是错误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何义勇连忙驳斥梁栋道: “坚持原则也应该有个前提,那就是政治正确!” 要论嘴皮子功夫,何义勇都不配跟梁栋提鞋: “何书记,难道只有跟你统一了阵线才能叫‘政治正确’?你这算不算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 “你!” 梁栋一席话,同样说得何义勇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王庚寅打来的。 梁栋歉意地向大家道: “对不起,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然后,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几天吗?不是不让你跟魏家起冲突吗?为什么还要去对付那个魏江南?我告诉你,你动了魏江南,就等于触及了魏晋的底线,他要是发起疯来,你很难脱身!”王庚寅在电话里训斥道。 “魏家找到你那里去了?” “我还没这么大面子,”王庚寅回答道,“魏晋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赵老!” “赵老是什么意思?” “赵老的意思是以和为贵。” “不可能!”梁栋断然拒绝道,“其实我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动魏江南,而是因为那两个外籍儿童。我怀疑那两个外籍儿童,跟国际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洛璃岛’事件有关联。而周鹏之所以退役,就是跟这个‘洛璃岛’事件有关。所以,我听魏东城一提起有两个外籍儿童,很快就联想到了‘洛璃岛’事件。这才是我要跟魏东城合作一把的原因。” “你要深入调查,避免不了要牵扯到魏江南,这还真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啊。” “要不这样,”梁栋提议道,“你跟魏晋说一下,就说我们只调查那两个外籍儿童的来历,其他的我们一概装作不知道,如何?” 第660章 魏家内耗 就在各方都在因为魏江南的事情角力的时候,魏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魏树勋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 魏树勋这一死,魏家就乱了套。 魏晋虽然成功上位,但魏家的经济大权却一直都被魏东城牢牢握在手中。 自从魏东城靠那些不光彩的手段接掌‘万家地产’之后,逐步把魏家以前的那些产业也吸纳了进来。 正是因为这个,他老子魏湘渝才有了跟魏晋掰扯掰扯的底气。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魏家现在都已把何家、艾家、秦家远远甩在了后面,燕京四大家族的说法,早已不复存在。 魏树勋一死,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魏家露了面。 梁栋是跟艾丰、秦煜一起去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家、艾家、秦家在燕京的影响力仍旧不容小觑。 他们的到来,也得到了魏家足够的重视。 按道理说,魏家第三代的接班人是魏江南,这种时候本应是魏江南负责在大门口迎接八方宾朋。 谁知魏江南根本就没露面,而是由魏东城和何义秋守在了大门口儿。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魏江南虽在槐安犯了事,却在他老子魏晋的奔走之下,暂时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 梁栋答应不追究魏江南,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调查那两个外籍儿童的来历。 要调查那两个外籍儿童,根本就绕不开魏江南,这对魏家来说,始终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弹。 本来魏晋是不同意的,奈何事情凑巧都赶到了一起,老爷子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病故。 大哥魏湘渝又跳出来,执意要脱离魏家,自立门户…… 这不是开玩笑吗? 要抽干魏家的鱼塘,塘里没有了鱼,他这个塘主还玩个屁呀! 人的欲望永远都没有尽头,魏家已经贵为燕京四大家族,魏树勋还在的时候,还是经受不住ytmr组织的诱惑,跟他们有了联系。 ytmr组织是由一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大财阀组成,比如臭名昭着的沙克家族。 魏树勋要加入其中,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把他们魏家变成亚洲的沙克家族,从而世世代代,传承不绝。 然而,要想加入ytmr又谈何容易,以魏家现在的体量,连人家的门槛都摸不着。 ytmr找上魏家,说白了就是想在华夏找一个代言人,方便他们把触角伸进来,所谓的让魏家加入其中,不过是给魏家画的一张大饼罢了。 在我们这里,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 在欧米,‘白人至上’和‘纳粹’思想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尤其是白人至上思想,至今仍在西方流传甚广。 具体到那些大家族,甚至还搞出了一个什么‘血统论’。 据说有一个什么螺蛳菜鸡家族,为了保证血统纯正,还禁止家族子弟与外界通婚。 魏家要想融入ytmr,首先就冲不出一个肤色枷锁。 在白种人眼中,黄种人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黑人。 身为魏家曾经的继承人人选,魏东城接触过这些家族核心机密。 他本来就不赞成加入ytmr组织,那玩意儿被废后,就更加不想陪着魏树勋和魏晋去冒这个险了。 他手中已经掌握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够诱惑他了。 最近两年,魏东城更是痴迷上了疯狂扩张模式,在全国各地疯狂拿地,然后又疯狂的上各种项目。 他甚至还让弟弟魏朋直接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地方,然后又干脆让他辞去职务,把他弄到国外,注册了一家名为‘万代’的公司。 何义秋是魏家的女婿,跟大舅哥一起迎接宾客也实属正常。 本来何义勇打算代表何家前来吊唁的,却因为魏晋让他留在槐安处理善后事宜,而没有来成。 没办法,只好让梁栋代劳。 梁栋他们几个到秦家后,还没等魏东城安排他们,魏晋从里面走了出来。 魏晋跟几个人客套寒暄之后,让魏东城照顾好艾丰和秦煜,他只带着梁栋一人去了他的书房。 “江南这件事,谢谢你!” 魏晋一上来就把姿态放得很低。 他越是如此,梁栋反而越是警惕: “首长不必客气。”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怕你笑话,就因为他这点儿恶习,我都动手打了他好几次了,可他就跟着了魔似的,根本改不了。希望通过这次事件,能让他痛定思痛,迷途知返。要是他真能就此戒除这个毛病,我还要谢谢你呢。江南这孩子本质不坏,能力也是有的,所以我还是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托小梁,一定要替他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魏晋态度十分诚恳地说。 “首长放心,知道这件事具体情况的一共也没几个人。县公安局那边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巫局长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绝对能让知情者守口如瓶。剩下的知情者,就只有我、何义勇、还有魏东城了。” 梁栋的意思很明显,他和县公安局的人都不会泄露消息,但何义勇和魏东城他就不敢保证了。 “小梁,我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还是想跟你交个心。”魏晋道,“我一直都怀疑江南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到目前为止,有机会知道江南情况的人没有几个。” 说到这里,魏晋顿了顿,他的眼睛一直都盯在梁栋的脸上,想从他脸上发现一些端倪,却是徒劳。 梁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养气功夫虽未至臻境,却也略有小成。 “我怀疑是东城出卖了江南。” 魏晋说出这话的时候,发现梁栋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魏晋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正常情况下,梁栋若从魏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要表示震惊的。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这是在刻意为之! 第661章 各怀鬼胎 梁栋也感觉自己戏演过头了,就抬起头,盯着魏晋,补救道: “首长,魏总和江南是兄弟,他不至于这样吧?” 魏晋没管梁栋是不是在装糊涂,回答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你跟东城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他这个人城府有多深就不用我说了。他从殷家手里接管‘万家’后,慢慢的把我们魏家所有产业都掌握在了手中,然后就萌生了自立门户的意图。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魏东城在背后陷害江南。” 魏晋用了‘陷害’这个词,让梁栋心中鄙夷不已,嘴上却还是说: “不会吧,以首长现在的地位和魏家现在的影响力,魏总从魏家分离出去绝非明智之举啊。” 魏晋道: “东城这个人向来都很有野心,他在图谋什么,我们根本就看不透。不过,从他把他弟弟弄出国这件事来看,他绝对在酝酿一场什么阴谋。” 梁栋大概已经猜出魏晋叫他来的来意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首长,这是你的家事,为什么要说给我一个外人听?” 魏晋笑了笑,道: “小梁,咱们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东城这个人最喜欢玩的就是借刀杀人。他要对付江南,肯定绕不开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江南事发之前,他肯定去找过你帮忙,对不对?” 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认账,梁栋就嘴硬道: “魏总恨不得能把我大卸八块,怎么可能去找我帮忙?” 魏晋也不拆穿,继续道: “小梁,相对东城来说,咱们之间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哪怕以前咱们之间也闹过不愉快,但这中间或多或少都有东城的因素。你也说了,东城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你们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生死之仇。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被东城牵着鼻子走,着了他的道,让他在你我之间制造冲突。相反,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合作一把,就利用你背后的‘普安资本’和那个‘恒华集团’,把‘万家地产’收入囊中。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出力,事成之后,整个‘万家’你我三七开!” 三七开,还真是大手笔呀! 要知道,经过两年的急剧扩张,‘万家地产’市值早已破万亿规模,即便是三七开,梁栋也能拿到三千亿! 梁栋微微一怔,稍后,连连摆手道: “首长,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有那个能耐?再说了,我跟何叶早已离婚,‘普安’现在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再说那个‘恒华’吧,那是苏家的资产,我又怎么可能使唤得动?” 魏晋没想到梁栋这小子现在竟练得如此滑头,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小梁,你跟何叶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实当初东城逼着何叶做选择的时候,我是持反对意见的。” 听到魏晋讲起有关何叶的事,梁栋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魏东城逼何叶选择什么?” “你不知道?”魏晋有些诧异。 梁栋摇摇头。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不是被抓进拘留所了吗,东城就利用信息差,逼着何叶嫁给他,何叶救人心切,只好口头答应了他。其实,魏东城根本就是在唬何叶,你放不放出来,他说了根本就不算。你被放出来后,何叶大概是怕魏东城逼着她兑现承诺,就选择了远走他乡……” 魏晋说完,看到梁栋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知道这番话成功的唤起了他的怒火,就继续火上加油: “东城已经是个废人,可他还是要娶何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肯定是想故伎重演,把‘普安资本’也收入囊中!” 魏东城夺取‘万家地产’时,殷爽坠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可惜上面不让查,梁栋也只好带着巡视组撤回了燕京。 魏晋说魏东城要故伎重演,岂不是说魏东城已经威胁到了何叶的生命? 对于梁栋来说,就算魏东城要威胁他的生命,他都无所谓,但魏东城要打何叶的主意,那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梁栋问魏晋。 “我想让你在槐安查封‘万家’。”魏晋回答道。 “‘万家’的楼盘遍布全国,对你来说,想找一个幌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偏偏要拉上我?”梁栋疑问道。 “‘万家’毕竟是我们魏家的产业,我要找人对付自己的产业,传出去终归不会好听。由你小梁出手就不一样了,你跟东城之间的矛盾是公开的,没人会怀疑你的目的。” 梁栋笑了: “首长,你不让我给魏东城当刀,现在却让我给你当刀,是不是也太双标了?” “你跟东城合作,他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怎么给你背后来一刀,你跟我合作,至少不用有此担心。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魏晋为官几十年来,向来最推崇‘诚信’二字,既然是答应你的事,就绝对不会反悔。” “行,这事我答应了!”梁栋道,“回去我就着手安排。” …… 梁栋从魏晋那里出来后,就去和艾丰、秦煜会合了。 魏东城再见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丰富了。 他瞅了个机会,偷偷问梁栋: “我二叔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梁栋看了他一眼,真真假假地说: “你二叔问我,魏江南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魏东城忙问: “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咱们俩合谋的吧。”梁栋笑道。 听梁栋这么一说,魏东城放松了不少,却还是说: “我二叔那人,生性狡诈多疑,你说得话,他肯定不会全信。看来,是时候给他上点儿猛料了!” 魏东城手里有周鹏拍的那些视频,本来他还想等时机成熟再曝光到网上,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及了。 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对魏东城来说,要是能成功搞臭魏江南,必定会影响到魏晋。 儿子出了这样的丑闻,说不定魏晋仕途也会因此而受挫。 要是魏晋丢了现在的位置,魏家还有谁能压得住他魏东城? 想到得意处,魏东城嘴角不禁有些上扬。 第662章 两难抉择 梁栋代表何家到魏家吊唁完之后,就回到了槐安。 槐安这边,何义勇一直都在试图干扰巫子时办案,不想让他继续调查那两个外籍儿童的来历。 然而,不管是槐安县局,还是淮州市局,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话好像并不怎么管用。 如果说巫子时是个愣头青,那孟辉简直就是个二杆子,不管是谁惹到了他,他都敢当面拍桌子。 别胡说何义勇了,就算他的老领导祁玉虎,说话都不一定好使。 何义勇接连在巫子时和孟辉这里碰钉子,心情十分不爽,见到梁栋就朝他大倒苦水: “你手下那个巫子时是什么情况?目无领导,狂妄至极!我觉得他根本就不适合待在领导岗位上。他不是什么刑侦专家吗?以我之见,就让他专门搞刑侦,你们县局局长,再另寻他人吧。” 梁栋微微一笑,道: “何书记,咱们捋了人家的官职,是不是也要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巫局长上任以来,工作上得到了全局干警和广大百姓的一致认可,我们槐安的治安形势也日见好转。他这个人又十分廉洁自律,原则性极强,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好像都挑不到人家的毛病,你让我怎么处理他?” 何义勇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又道: “这样,让他去市局,把他的级别解决了,这样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吧。” 领导在碰到不听话,又挑不到人家毛病的下属时,通常都会像何义勇这样,提拔一个闲职挂起来。 说白了,就是明升暗降,这个人的仕途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梁栋知道何义勇在玩什么把戏,对他的小心眼儿十分不屑,嘴上却还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何书记,巫局长还年轻,年轻人哪有不张狂的?巫局长是省厅祁厅长,哦不,现在应该喊祁书记了,他是祁书记亲自从公安大学要过来的,要是你把他挂起来,恐怕会惹祁书记不高兴的。” 梁栋故意把巫子时跟祁玉虎的关系说得模模糊糊,让何义勇自行脑补。 果然,何义勇听说巫子时跟祁玉虎有牵扯,脸色就凝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还是算了吧,祁书记是省委常委,我们肯定得罪不起。不过魏家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就让我守在槐安,解决好这件事。不就两个外籍儿童吗?该能有多大关系?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梁栋当然不会对何义勇说他们调查这件事的真正目的是‘洛璃岛’,就避重就轻道: “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了吗?巫局长他们只调查两个外籍儿童的来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尽量撇清与魏县长的关系的。” “梁书记,你别嫌我啰嗦,现在是你们槐安挂牌子的关键时刻,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曝出你们主要领导的丑闻,肯定会影响这个进程的。”何义勇随口说了一句。 何义勇的提醒让梁栋也不禁一惊,在这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一边是槐安的发展大计,挂上那块经开区的牌子,就等于给槐安装上了一双翅膀。 一边是周鹏这一辈子的执念,他曾带队执行过一次登岛任务,正是那次任务,让那个大眼睛姑娘和他的几个队员永远留在了岛上,所以,每次提到‘洛璃岛’这个三个字都会让周鹏无法抑制内心的狂暴。 周鹏在拿到魏江南的视频之后,就找到了梁栋,跟他说起了他们的那次行动。 自从‘洛璃岛’丑闻曝光以后,周鹏他们的那次行动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了。 那次行动代号‘天使行动’。 周鹏奉命带领一个十二人小分队,乘船来到一片海域,然后武装泅渡几公里,登上了一个名为‘洛璃岛’的小岛。 周鹏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营救两名失踪儿童。 当时,‘洛璃岛’丑闻还没曝光,这个名字还未曾进入大众视线。 有一个香江女明星被人骗到岛上,囚禁了两年。 这两年里,这个女明星被迫沦为一些欧米上流社会精英的玩物,遭受了各种非人待遇。 幸运的是,这个女明星在一次陪那些社会精英搭乘豪华游艇出游的时候,遭遇风暴,游艇被迫靠岸,这个女明星也因而获救。 女明星获救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我国在当地的使馆,也正是她的这个英明举动,救了她一命,在大使馆的帮助下,她才得以顺利回到香江。 即便她人回到了香江,仍旧有人送给她了一大笔封口费,还警告她,岛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向外透露。 那个女明星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还是把她在岛上的见闻告诉了香江警方。 香江警方见事关重大,也不敢擅自做主,就汇报给了燕京。 很快,吴天麟就亲自赶往香江,见到了那个女明星。 据那个女明星描述,‘洛璃岛’上囚禁了数量巨大的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的少女,其中不乏我们华夏人。 十几岁的年纪,在我们这边不过就是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在那个岛上就沦为了那些畜生的玩物。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畜生还不单单是滛虐那些少女,而是为了让她们怀孕,然后从胎盘里提取造血干细胞。 造血干细胞这个东西有三个作用: 第一,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第二,可以预防癌细胞的产生;第三,能够恢复部分生命功能。 这才是让那些社会精英们对一个小小的岛屿趋之若鹜的最主要原因! 那个女明星在岛上住了两年,她的身份跟那些少女还略有不同,她在岛上还有一定的自由活动权限,从而也接触了几个华裔少女。 从交谈中,她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上世纪,有许多欧米人热衷于到我们国家领养儿童。 那时候,我们国家还比较落后,大家都觉得这些孩子能去欧米发达国家生活,是他们莫大的幸运。 然而,‘洛璃岛’上绝大多数华裔少女竟然都是那些被领养的儿童! 第663章 天使行动 吴天麟下决心要让周鹏他们去岛上一探究竟,是因为如果那个女明星描述无误,那些人在那个岛上不单单是提取造血干细胞这么简单,他们还极有可能是在进行基因研究。 基因武器现在虽然还停留在概念阶段,但至少我们已知米、俄、以等国家都曾有过研制基因武器的计划。 如果情况属实,不管他们进展如何,都是涉及我们国家安的头等大事。 所以,吴天麟就命令周鹏他们远涉大半个地球,来到那个‘洛璃岛’,执行‘天使行动’。 对于周鹏他们来说,武装泅渡五公里是常规训练项目之一。 即便是在陌生水域,对他们来说,也跟家常便饭差不多。 ‘洛璃岛’是个私人岛屿,却有着堪比正规军的防御体系,周鹏他们登岛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这个占地四五百亩的小小岛屿,却有着足足一个加强连的雇佣军。 双方交上火后,那些雇佣军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一度把周鹏他们压制在离海岸线几十米的一片乱石岗。 好在这片乱石岗乱石林立,也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在乱石岗前面没多远,有一片密林,周鹏他们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很快就钻进密林。 转入密林后,形势很快就发生了逆转,那些雇佣兵丢下十几具尸体后,选择了搜索防守,把力量放在了岛上的主要建筑里。 这个小岛面积不大,却建了四五处据点儿。 这些据点儿看起来就像那种豪华别墅和豪华酒店,但每处建筑周围都有了望塔和暗堡,搭配起交叉火力网,易守难攻。 周鹏跟大家一商量,决定采用围点打援的策略,选择一处打伏击的极佳地点,对一处建筑群发起了佯攻。 周鹏他们毕竟是武装泅渡过来的,没有携带什么重型武器,全队火力最猛的,也就是那两挺轻机枪了。 他们在佯攻的同时,还不得不考虑节省子弹的问题。 好在敌人很快就上了当,一场伏击战就此打响。 一战下来,敌人又丢下几十具尸体,落荒而逃。 周鹏这边,只有两个队员受了轻伤。 这一战最大的收获,就是缴获了一辆武装皮卡,皮卡上有一挺m2重机枪。 有了充足的武器补充,周鹏他们瞬间阔绰了起来,也趁势拔掉了第一个据点儿。 可惜的是,这个据点儿里没有他们的目标。 据点儿里面有几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白种人,其中一个当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周鹏他们身上的迷彩服没有任何标志,那些人根本就搞不清他们的来历。 类似这样的境外行动,通常都不方便拥有身份,不成功便成仁,一旦被俘虏,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个人都将是无法接受的。 对于国家来说,极有可能造成一场外交灾难。 对个人来说,身为一个特工,要是被地方俘虏,所要面临的比死亡更可怕。 所以,一旦行动失败,特工们通常都会选择自尽。 周鹏懒得跟那些白人精英啰嗦,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前往下一个据点儿。 在拔除几个据点儿之后,女明星所描述的任务目标仍旧没有出现,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据点儿了。 这个据点儿的建筑群直接占据了整个小岛的一个尖角,里面的防守肯定也最严密。 周鹏他们都知道,最后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硬仗所在。 果然,他们刚发起进攻,就受到了猛烈的反击,第一波攻击就以损失两名队员的代价宣告失败。 周鹏他们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检查了一下所有队员的情况。 除了两个不幸战死之外,其余十人也有五六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周鹏鼓舞了一下士气,然后改变了战术,决定采用狙击战术,让剩下的十个人分成三个狙击小组,两个狙击手各带一个小组,周鹏本人则临时和蔡芫芷组成一个狙击小组,由周鹏充当狙击手,蔡芫芷负责观察。 战术改变之后,效果立现,三个狙击小组都各自获得不俗表现。 然而,敌人也不是乌合之众,他们很快就摸清了周鹏他们的意图。 随着一声枪响,提醒不及的蔡芫芷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周鹏,然后额头上中了一枪,还未发出一声,就圆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鹏愤怒了,他感觉自己的体内血液已经沸腾,一股无法自抑的狂暴之气,充斥了全身,只见他突然丢下狙击枪,提着一把突击步枪,冲了出去。 周鹏的举动惊呆了另外两个狙击小组。 反应过来后的他们,很快就端起枪给周鹏以最大限度的火力支援。 周鹏就像一个死神一样,钻入敌营以后,见人就杀,根本就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然而,那个打死蔡芫芷的家伙却跟有先见之明一样,早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也就是那一夜之后,周鹏这个一看就是东方人形象的家伙,在那些雇佣军中有了一个绰号——死神! 直到多年以后,当周鹏在燕京遇到桑多斯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桑多斯就是跟在那个打死蔡芫芷的凶手身边的人。 第一次跟桑多斯交手,周鹏故意未尽全力,就是想看看桑多斯的底牌。 本来从魏朋身上,周鹏就看到了马伽术的影子,跟桑多斯交手之后,他就更加确信了桑多斯的身份。 即便他不是摩萨德,也跟摩萨德有着掰扯不清的联系。 …… 任务是完成了,基因研究的所有材料也拿到手了,所有华裔少女也被成功解救。 但是,小分队却付出了三人死亡,两人重伤,四人轻伤的沉重代价。 尤其是蔡芫芷的死,让周鹏好久都没能走出来。 ‘天使行动’本就是一个私下行动,根本上不得台面,国家也不可能拿着这个来指责那些岛上的社会精英,除了当事人,这件事至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直到今年八月份,‘洛璃岛’的那个拥有者突然在监狱自杀身亡,这个丑闻才真正走进了全世界人民的视线。 第664章 就是这么嚣张 ‘天使行动’本是一个绝密行动。 随着‘洛璃岛’丑闻的曝光,‘天使行动’也就谈不上什么绝密了。 有一天晚上,梁栋忙完一天的工作后,突然想喝点酒,就拉着周鹏,买了一些下酒菜,在岳菲那套房子里,边喝边聊了起来。 两个男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各自的情史,周鹏便把‘天使行动’的部分过程讲给了梁栋。 说到蔡芫芷的时候,周鹏几度哽咽。 也正是这次闲聊,让梁栋对‘洛璃岛’有了格外深刻的印象,当魏东城突然提及那两个外籍儿童的时候,梁栋脑子里当即就浮现了‘洛璃岛’三个字。 魏东城以为他跟梁栋有着共同的利益,才会帮他对付魏江南,殊不知梁栋不过是为了帮助周鹏罢了。 可笑的是,魏晋和魏东城叔侄俩还真是想到了一处,都把主意打到了梁栋身上。 而何义勇随口一句话,又让梁栋陷入了两难境地。 何义勇说得没错,要是魏江南的丑闻被曝光,势必要对槐安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尤其恰逢筹备挂牌这个节骨眼儿上。 就在梁栋左右为难之际,巫子时那边传来了消息。 经过他们全力侦破,确定了那两个外籍儿童是从滇缅交界处入的境。 而负责运送他们的渠道,竟然跟徐立业、金燕贩毒渠道有关。 那两个外籍儿童先从乘船从皎漂港登陆,再由陆路抵达缅北的颂刚势力范围,接着从滇缅交界进入我国境内。 徐立业、金燕贩毒集团覆灭之后,颂刚贩毒集团在国内的渠道遭到了致命打击。 然而,在超额利润的驱使下,颂刚集团显然又开发出了新的渠道。 那两个外籍儿童就是经由他们的渠道抵达槐安的。 “梁书记,你让我尽量撇开魏县长,我也尽力了。万一他要跟贩毒集团扯上关系,那我就无能为力了。”巫子时向梁栋亮明了他的观点。 梁栋稍作思考后回答: “魏县长真要涉嫌违法,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是说我不让你查魏县长,而是我不希望你们把魏县长的丑闻泄露出去,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槐安的大局。” “是不是因为他老子是局委员?”巫子时很是没大没小地问了一句。 “你小子这是在质问我?”梁栋微微一笑,根本就没有在意巫子时的无礼,“你别在我这里说怪话,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把铁证给我找出来,一切压力我这边帮你顶着!” 巫子时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我就去把天给戳个窟窿,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别跟我吹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巫子时得到梁栋的承诺,回去就召集了县局里的精干力量,按照他们早已商量好的方案,投入了紧张的侦破之中。 同一时间,燕京的魏晋有些等不及了,就让魏江南委婉地提醒了梁栋一下。 梁栋满口答应了下来。 魏江南把梁栋的态度反馈给了魏晋,魏晋无奈道: “这小子现在简直滑如泥鳅,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字——拖。这家伙明显知道咱们拖不起,才会故意以此来拿捏咱们。” 魏江南有些愤怒地说: “爸爸,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咱们想要对付魏东城,有的是办法,何必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离了他梁栋咱们又不是找不到其他人?” 魏晋对魏江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耐心地向他解释: “你还能找谁?除了他梁栋,不管是谁出手,外人都会联想到咱们身上。道理很简单,‘万家地产’最终落到谁手里,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要是梁栋出手,情况就不一样了,全天下都知道梁栋跟魏东城是死仇,梁栋能找到一百条理由置魏东城于死地。等到梁栋拿到‘万家’三成的股份,咱们就可以把屎盆子全部扣到他头上,也就没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了。” “三成股份,是不是太多了点儿?那可是好几千万啊!”魏江南有些心疼。 魏晋怒其不争道: “江南,你看问题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看看人家梁栋,面对这几千万的诱惑,人家是怎么表现的?如果换成是你,是不是早就急不可耐了?” 魏江南从小到大都未曾遭受什么挫折,自从来到槐安,却在梁栋面前屡次受挫,心中对梁栋的忌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老子竟然还当着他的面拿梁栋刺激于他,这让他内心十分愤怒,却又不敢有丝毫表现。 “这样,既然给他三成他没什么动力,咱们就再给他加一成,四六开!”魏晋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那就是上千亿的损失,这下子魏江南就更加接受不了: “什么?四六开?凭什么?” “愚蠢!”魏晋怒道,“我都给你这么多提示了,你还理解不了我的用意?” 魏江南一点儿都不蠢,他老子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爸爸的意思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那四成早晚都会回到咱们手中?” 魏晋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绝顶优秀,也绝对算不上平庸,多加培养,还是有前途的。 臭小子,投胎的技术绝对一流,能给老子当儿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父子俩商量好之后,魏江南再次找上梁栋,把魏晋的意思转达给了他,还自作主张地说: “我爸说了,三日之内就要看到你的行动,否则的话,以前的所有协议全部作废!” 梁栋笑了笑,指着办公室门,对魏江南道: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你这是什么意思?”魏江南十分诧异地问。 “不是你魏县长说的吗?所有协议全部作废,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梁栋玩味地盯着魏江南的脸。 “你!” “魏县长,你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梁栋就是想打击魏江南一下,“就算是你老子来了,都未必敢这么跟我说话!” “梁栋,你别太嚣张!” “对不起,我这个人向来都这么嚣张,你又能奈我何?” 第665章 打个五折 置气归置气,‘万家’四成的股份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梁栋气走魏江南之后,就去了苏菲办公室,问了一下‘恒华明珠’和‘淮南府’的销售情况。 ‘恒华明珠’的均价定在六千,而‘淮南府’比他们高出了三千。 就算‘万家’的牌子再大,价格悬殊这么多,老百姓还是更愿意选择‘恒华’。 开盘半个月来,‘淮南府’的销售数还是个位数,但魏东城根本就不急,因为‘恒华明珠’的房源毕竟有限,早晚都有卖完的那一天。 到时候,老百姓没了选择,自然会考虑他们‘淮南府’。 当梁栋搞清楚了这些之后,就问苏菲: “能不能想办法,让‘淮南府’的房子一套都卖不出去?” 苏菲想了想,回答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有些太伤钱袋子。” “不是有‘普安’资本给你兜底吗?你还怕资金跟不上?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帮你们联系银行那边的。”梁栋道。 “何叶的钱,你花起来当真一点儿都不心疼?”苏菲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栋问。 “我有正事要办。”梁栋有些尴尬地回答。 “什么正事?你所谓的正事就是拿着何叶的钱给魏东城斗气?”苏菲毫不客气地说。 “我想搞垮魏东城。”梁栋见苏菲一直问个没完,干脆就把他跟魏晋达成的协议告诉了她,“我上次去燕京的时候,魏晋见了我一面……” 苏菲认真听完梁栋的讲述,十分严肃地说: “‘万家地产’在魏东城手中,经过两年的野蛮扩张,现在的规模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地步。就算把‘恒华’和‘普安’都算上,恐怕也难撼动其分毫。咱们只能在槐安这一个地方拖住他们,可人家的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大不了放弃槐安,对他们又该能有多少影响?”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梁栋道,“咱们在槐安对付魏东城,只不过是给魏晋一个拿‘万家’开刀的理由,真正要对付他的人是魏晋。” “魏晋?”苏菲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魏晋不是魏东城的亲叔叔吗?” “苏韵也是你的亲姑姑。” 梁栋一句话戳到了苏菲的痛处,她的脸色显然黯淡了许多。 “你也是大家族子弟,家族内部的争斗,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多。”梁栋又道。 “这么个玩法,魏晋就不怕把‘万家’给玩垮了?”苏菲又提出一个问题。 “很多人都有这种心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魏晋也不能免俗。”梁栋回答道。 “懂了,”苏菲点了点头,“你再给我批三千亩地,我保证魏东城一套房子都卖不出去!” “要是他也跟着降价呢?”梁栋问。 “那我就比他降得更多!” “不考虑成本?” “都是你老婆的钱,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啥?” 苏菲促狭地朝梁栋笑了笑,梁栋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算你厉害!那这事就算这么定了。” …… 两天后,‘恒华集团’再次从槐安拿到了三千亩地。 ‘万家地产’对此表示抗议,然而根本就没人理会。 魏东城不是傻子,很快就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于是就找到了梁栋,问他是什么意思。 梁栋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魏总,你二叔给我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我实在是经受不住这个诱惑,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给你开出什么条件?”魏东城问。 “他要给我‘万家’四成的股份,你说这够不够有诚意?” 魏东城突然指着梁栋‘哈哈’大笑起来: “梁栋,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我二叔这不是在给你画大饼?我二叔这人我太了解了。我为什么费尽心机要脱离魏家?还不是因为他一旦真正掌控了魏家,肯定会对我下手,早晚会把‘万家’从我手里抢走?你仔细想想,‘万家’的四成股份值多少钱?这么大一笔钱,是个人都不会心甘情愿拿出来,何况是他魏晋?” 面对魏东城的嘲笑,梁栋好像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自信满满地说: “这个你就不要替我担心了,他既然敢给我,我就肯定敢要,我既然敢要,就肯定不会怕他赖账!” “梁书记,你应该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你跟我二叔之间的差距太大,他需要你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到了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本跟他谈判?而咱们就不同了,咱们地位悬殊不大,不存在什么利害关系,一政一商还有合作的基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你选择我都要比选择我二叔要明智。”魏东城道。 梁栋朝魏东城伸出食指,摇了摇: “我是个短视的人,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能看的到的是你二叔给我开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魏东城算是听出了梁栋的意思,迫不得已,只得迎合他。 其实,魏东城选择跟魏晋撕破脸皮之时,就早已做好了被反扑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魏晋会选择拉上梁栋来对付他。 魏东城不知道魏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相信,要是让魏晋和梁栋联合起来,绝对会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痛的事情。 “魏总这话什么意思?”梁栋装糊涂道。 魏东城心中暗骂梁栋不是东西,却还是赔着笑容道: “我二叔能给你开条件,我也可以,而且我不会像二叔那样给你画大饼。” 梁栋假意道: “魏总说这话就太看不起我梁某了,我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二叔,就肯定不能反悔的。” “梁书记,说起来好像是咱们合作在先吧。”魏东城提醒了一句。 梁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像也是哦?” “本来就是嘛!”魏东城肯定道。 “这么说,我要跟魏总合作算不得出尔反尔了?” “肯定算不得,肯定算不得!” “魏总真心让我提条件?”梁栋问。 “只要不是太离谱,只要我能做得到,就肯定没有问题。” “那我就给魏总打个五折?” 梁栋说着,朝魏东城伸出了两根指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打算要‘万家’两成的股份。 第666章 灾难的开始 “梁书记,别开玩笑,”魏东城在他那白皙的脸庞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咱们换个实际一点儿的条件。” “这怎么就不实际了?”梁栋问,“别忘了,你二叔给我开的可是这个数!” 看到梁栋伸出来的四根指头,魏东城又打起了感情牌: “梁书记,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能不能放兄弟一马?” 梁栋哪里肯轻易放过魏东城,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别说两成,就算是一成,魏东城都不带考虑的。 既然梁栋开出的条件他接受不了,那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但魏东城仍旧不愿得罪梁栋,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最后争取道: “梁书记,我今天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可你要执意如此,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但凡你能提出一个实际点儿的条件,我一定会答应,可你张嘴就要两成的股份,这个我是真接受不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二叔那个人很危险,你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早晚会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梁栋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微微一笑,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 心理学上有一个阿伦森效应,指人们最喜欢那些对自己的喜欢、奖励、赞扬不断增加的人或物,最不喜欢那些显得不断减少的人或物。 这个效应的正向应用,就是我们熟知的欲扬先抑法,也就是先降低别人的心理期待,再超出他的期待,更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梁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先无限降低魏东城的期待,然后再突然松口,超出已经被他建立起来的期待,这样,魏东城接受起来就会很容易了。 果然,魏东城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说: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我想要收购你在槐安所有的资产。”梁栋很配合地回答道。 魏东城心里做了个简单的比较:他在槐安所有的资产包括万家商业综合体、一家五星级酒店、一条商业街、两个千亩大盘住宅项目和三块刚拿下来共计三千多亩的地块儿。 除此之外,魏馥雅以前还在工业园区要了三百亩工业用地,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还闲在那里。 这一切加起来,不过百八十亿,根本就不能跟‘万家’两成股份相比。 “梁书记是不是想让‘恒华’接手这一摊子?”魏东城问。 梁栋点点头。 “那好吧,在商言商,我就开个价,让苏总给我准备两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从今往后,‘万家地产’永远不再踏入槐安半步!” 两亿,跟白送没什么区别,而且魏东城还很贴心的加了一个永不涉足槐安的附加条件。 梁栋很满意,假意客气道: “魏总,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魏东城连忙道: “你情我愿,买卖自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梁书记答应放我一马,这点钱,花得值!” “魏总还真是人间清醒啊,”梁栋趁机添油加醋道,“你二叔让我想办法在槐安给你制造点儿麻烦,然后他就会趁机给你致命一击,哪怕是毁了‘万家’也在所不惜!” 魏东城愤愤道: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本来我还觉得大家相煎何急,既然他们想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说到这里,魏东城问梁栋: “梁书记有没有把那个视频的消息透露给我二叔?” “魏总看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 梁栋说完,俩人同时笑了起来。 魏东城从梁栋那里出来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一次又被梁栋占了个大便宜。 特么的,这小子分明是小鸡站在门坎上——里外啄食啊! 可是,魏东城也明白,除此以外,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要是放任梁栋跟魏晋合作,他大概率会输掉一切! …… 事不宜迟,‘万家’很快就跟‘恒华’达成协议,把他们在槐安的所有资产,打包出售给了‘恒华’。 这条消息曝光的同时,周鹏拍到的那个视频,也在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来。 虽然宣传部门很快就出手,全网禁止了那个视频的传播,与视频有关的几个热词也成了敏感词汇,但这件事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无奈之下,魏晋只好做了冷处理,暂且把魏江南调离槐安。 本来梁栋还担心舆情凶猛,会影响到槐安的挂牌大计,没想到魏晋这么给力,竟然能让宣传部门出手。 看样子,传闻魏晋会入主z宣部,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魏江南这次等于是被人扒掉底裤,在公众面前裸奔了一回,就算魏晋强势干预,把影响降到了最低,对魏江南仕途的影响仍旧不可估量。 怒不可遏的魏晋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就拿魏东城出售‘万家’在槐安所有资产一事,做起了文章。 ‘万家地产’这两年疯狂扩张,不但在全国一二线各大城市疯狂拿地,甚至还把触角伸到了三四线城市。 ‘万家’的模式很简单,就是拿地,上项目,再想方设法融资,融到的钱再拿地,再上项目,再四处融资……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就是典型的庞氏骗局。 在这个过程中,魏东城玩的就是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 而要把这个把戏玩下去,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两个字——信誉! 只要‘万家’的信誉还在,他们就不愁融不到钱。 然而,魏晋显然看穿了魏东城的把戏,一出手就精准地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就是因为他在槐安出售了所有资产,魏晋就借此事炒作话题,说‘万家’资金链面临断裂危险,急需收缩资产渡过难关。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很快就在‘万家’的债主之中产生了恐慌情绪,不少债主开始涌向‘万家’。 这,就是‘万家地产’灾难的开始。 第667章 何叶的决定 梁栋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他会成为一场金融灾难的推手之一。 魏晋也没想到,他一出手,会引爆一场震惊全球的债务危机。 真正成为压死‘万家’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南粤省一家银行请求法院冻结‘万家’的一笔资产。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市场的恐慌情绪迅速放大,挤兑效应迅速导致‘万家’的现金流枯竭。 至此,‘万家’已经回天乏力! 不清算不知道,一清算吓一跳! ‘万家’欠下的各种债务总额竟然高达两万多亿!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就算把‘万家’所有资产都算上,连这个数目的零头都还不上。 然而,根据债务偿还顺序,‘万家’需要优先偿还的是米元债,其次是优先债务,包括工人工资和税款等,再其次则是普通债务,最后才是无抵押债务。 这里面,无抵押债务主要是万家的商业合作伙伴垫资的那些债务,这里面包括了大量的材料供应商、广告商和建筑承包商等。 这部分人的钱,基本等于打了水漂。 在这些债务里面,要说债主数量最大的群体,还是那些买了‘万家’房产,还未交付的业主。 这部分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很多人都是全家举债才买下一套房子,如今房子面临烂尾的危险,他们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极有可能造成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 ‘万家’一出事,魏东城很快就被公安部门控制了起来。 但是,大家却发现魏东城之前把他弟弟魏朋弄到国外去,是早有预谋的。 在‘万家’的债务里面,最优先偿还的是米元债,而他们的米元债最大的债主竟然是一家叫‘万代’的境外公司,而这个公司的实际持有人,正是魏东城的弟弟魏朋! 也就是说,魏东城早就在谋划一出左手腾右手的游戏,就算是‘万家’出了事,钱依然还会流进他们兄弟的口袋。 换句话说,魏东城借了这么多钱,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还! 房地产行情好的时候,他根本不用发愁,房价涨得越快,他的金融帝国基石就越稳固。 而房地产在我国经济大潮中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国家不再需要房价急剧飙升,三条红线的横空出世,预示着地产寒冬的来临。 ‘万家’是救不活了,就算把魏东城抓起来又能有什么用? 保交楼成了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要想保交楼,最根本的一个问题,还是一个字——钱! 在我们国家,有房屋预售制度,只要地产商取得房屋预售证,就可开始预售,但预售的资金需要进入监管账户,开发商要想使用这些资金,必须要达到一定条件,比如房屋封顶。 于是,我们就会惊奇发现,全国各地的烂尾楼,通常都是在封顶之后。 原因很简单,当开发商的楼盘封顶之后,他们就能拿到监管账户里面的资金,他们拿到这些资金后,就会算一笔账,如果后续投入大于交房时的利润,一些黑心开发商就会果断选择恶意烂尾。 当然,楼盘烂尾的原因还有很多,也确实有开发商因各种原因,导致资金链断裂而烂尾的情况。 …… 远在米国的何叶一直都在留意国内的消息。 ‘万家’债务危机也是她关注的焦点之一。 短短几天时间,因‘万家’楼盘烂尾导致人间惨剧的新闻,不时见诸报端。 何叶看着那些无辜之人的惨状,觉得于心不忍,就联系了王庚寅,想要回国一趟。 当王庚寅听何叶说,她回国是为了帮助解决‘万家’留下的那些烂尾楼后,十分感动。 “梁女士,你要有心理准备,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的资金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心里有数。”何叶回答道,“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以‘普安’现有的能力,应该能填补这个窟窿。” “‘普安’是你爷爷的心血,也是你的心血,你就不怕把它毁掉掉?”王庚寅惊讶地问。 “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串数字而已。”何叶淡淡地回答道。 何叶手里现在掌管着‘芙蓉资本’,‘芙蓉资本’虽是国家出资,在何叶的掌管之下,规模已远非筹建之初的规模。 现在的华尔街,‘芙蓉资本’就是最炙手可热的风投之一,而它的幕后老板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提起‘梁娅’这个名字,在风投行业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其阵容的,并无几人。 何叶就是要保持这种神秘感,因为她发现ytmr组织的成员,个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芙蓉资本’的实际持有人是‘梁娅’,‘普安资本’的实际持有人是‘何叶’,不管何叶的哪个身份,都有资格说这样一句话。 钱,对于她来说真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就算这个两家公司全部倒闭,她给孩子们置办的家族信托资金,也足够她跟三个孩子衣食无忧了。 “你要真有这个打算,我可以安排一下,但我希望你还是要遵守那个诺言,回国后,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公开露面。梁栋那边,也不能跟他取得任何形式的联系。一旦你处理好出售公司的事务,还请你立刻返回米国。”王庚寅对何叶说。 “这些我都知道,”何叶回答道,“公司还是由苏菲来打理,她在槐安搞得两个项目就很成功,我相信她会处理好一切的。” 王庚寅关注过苏菲,知道何叶所言非虚,就同意道: “我这边没问题。” 在王庚寅的安排下,何叶很快就回到了申城。 苏菲得到消息后,也赶到申城与何叶会合。 当她听说何叶要买下‘万家’所有的烂尾楼后,感觉何叶这是疯了: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何叶回答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百多万个家庭,因为这些烂尾楼而酿出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惨剧。” 第668章 赔本买卖 (剧情需要,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魏东城确定是玩完了。 当他在鹏程国际机场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注定。 魏东城一进去,整个‘万家’高层基本都被洗了一遍。 从去年到今年,短短两年时间,‘万家’合计亏损额就高达六千多亿。 然而,就在这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我们仍旧能看到这群吸血虫年年都在搞分红。 其实,要深究起来,‘万家’爆雷的根源并不在魏晋的出手。 魏晋只不过是在恰当的时机,顺便推了一把,把这个爆雷时间提前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就在去年年底,‘万家’的债务危机就已经初现端倪。 先是魏东城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手段,把几笔五百亿的米元债提前结算,而这部分债务的债权人正是早已移民米国的魏朋所控制的‘万代’。 前有车,后有辙,知道内情的‘万家’其它高层相继开始减持公司股份,纷纷套现离场。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群吸血鬼从来都没考虑过公司,从来都没考虑过中小股东,从来都没考虑过那些债权人,更遑论千千万万买了‘万家’房产的业主了。 可以说,吸血鬼们伙同魏东城设计出这种高周转模式,疯狂融资伊始,就压根儿没有考虑过还钱的事儿。 房地产大环境好的时候,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融到资金,这种模式尚且可以苟存。 三条红线一出,一刀斩断了他们四处吸血的触角,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要不是魏晋提前引爆‘万家’的债务危机,再给魏东城一些时间,他就很有可能通过腾空大挪移的手段,把更多的资金转移到境外。 ‘万家’一直都被魏东城牢牢抓在手中,魏晋根本就很难涉足,这也是他们之间隔阂产生的根源之一。 正因如此,魏晋并不知道魏东城玩得有多大,也不知道他捅了多么大一个窟窿。 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万家’爆雷,又怎么可能不影响到整个魏家? 如果魏晋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打死他,他都不会做出那个两败俱伤的决定。 魏东城被抓第二天,高层就约谈了魏晋。 虽然没对魏晋采取什么措施,但这个举动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高层对魏晋很不满意! 魏晋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书房,连续抽了七八支烟后,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莫非是梁栋故意为之? 国家的大趋势梁栋左右不了,但他完全有理由挑起魏家的内斗,坐收渔翁之利。 “还真是一石三鸟的好算计!”魏晋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空手套到‘万家’在槐安的所有资产,其谓一。 借魏东城之手解决掉魏江南,其谓二。 又借魏晋之手收拾魏东城,其谓三。 让魏晋有些无奈的是,早在事发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然而,明知是个坑,他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跳。 如此看来,侄子魏东城那边应该也差不多。 想到这一层,魏晋越发怒意汹涌,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连忙取出药瓶,倒出一颗速效救心丸,直接塞进嘴里,没就水,直接吞了下去。 感觉心跳稍稍平稳一些,魏晋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今天突然来了一群人,要收购‘万家’所有在建楼盘。” 接电话的是个很帅气年轻人,是魏晋安排在‘万家’的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的忠诚度完全没有问题,谁知,却被魏东城提前洞悉,便将计就计,让他顺利挤进‘万家’管理层,只不过,从来都不曾让他接触过公司真正机密。 不但如此,还故意制造一些假象,通过这颗钉子,来迷惑魏晋。 “什么?”魏晋有些难以置信,“这人是疯了吗?这样的烂摊子都敢接手?” 也难怪魏晋不相信,任谁都知道,这就是一桩铁定赔本的买卖。 “爸爸,说起来对方还是你的老熟人。” 那个年轻人叫吕梁,是魏晋在晋西省工作的时候,留在那里的私生子。 “老熟人?” “恒华集团!” “恒华集团?” “对,就是岭西的那个‘恒华集团’!” 魏晋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恒华’的老总苏菲是梁栋的姘头,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咱们都必须阻止他们!” “爸爸,我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个火坑,他们愿意跳进来,就让他们跳进来,咱们为啥要出手阻止呢?” “我暂且还看不透他们的目的,”魏晋回答道,“但梁栋那个小子心机深不可测,苏菲这么做,肯定是他在背后指使。不管梁栋想干什么,咱们跟他对着干就对了。现在魏东城被抓起来了,‘万家’里面没人再算你你了,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爸爸放心,这一次,我们这边的高层被抓进去一大半,剩下几个,个个都草木皆兵,我很快就能掌控这边的局面。唯一可惜的就是‘万家’已经资不抵债,就剩一个烂摊子了。”吕梁有些惋惜地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家’就算负债再多,旗下还是有不少优质资产,魏东城搞得那个歌舞团就很不错。” “那个死太监,自己不行,审美还是完全没问题的,为了拉拢那些政府和银行的人,他还真是没少下功夫。” 说起‘万家’歌舞团,吕梁也是眼前一亮,对那里面的姑娘,他早觊觎已久,可惜有魏东城在,他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整个‘万家’都大难临头,歌舞团里的那些姑娘也个个宛若惊弓之鸟,想要收服她们,应该没有多大难度。 歌舞团是‘万家’旗下的一家全资子公司,公司法人就是团长范婷婷。 歌舞团基本不参加商演,所有演出都由董事长办公室安排。 歌舞团本身没有任何产出,‘万家’兴盛的时候,会给她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而且,里面的小姑娘一旦被某个大佬看中,瞬间就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吕梁知道魏晋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歌舞团,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老子在乎的是什么。 儿子为老子解忧,责无旁贷。 顺带着沾点儿光,也应该问题不大。 范婷婷真的很润,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第669章 心理平衡 梁栋真的比窦娥都冤。 收购‘万家’,是何叶的意思,是何叶和苏菲这两个女人在操作,刚开始他根本就不知情。 然而,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各方关注的焦点,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全网皆知。 当梁栋知道苏菲去了申城,然后又转道羊城,意欲收购‘万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黄金周之后的事情了。 魏江南离开槐安之后,梁栋一肩挑起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 按道理说,县长走了,常务副县长通常都会顺理成章地顶上,主持政府口的工作,但梁栋根本就不待见郭骧,一直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魏江南在的时候,郭骧还能跟着他,在县委里占有一席之地。 魏江南走了,曾宪磊退了,后台没了,本就不受待见的他,就像一只风箱里的小老鼠。 槐安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连跟梁栋硬扛的勇气都没有,就像梁栋提出,要离开槐安。 梁栋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表面上还是假意挽留了一番。 郭骧调走后,县里就一下子就有了两个空缺,许多人又开始眼红起来。 然而,大家都知道,要想进槐安,梁栋就是一道绕不过的坎儿,他要是不点头,天王老子说了都没用。 第一个找到梁栋的人是王西林的老子王少军。 王西林本来是挂职干部,王少军见槐安发展势头锐不可当,就活动了一下,把他的组织关系正式调入了槐安。 王少军在体制里混了一辈子,退休后,也什么都看开了,就舍下一张老脸,来到槐安,亲自找到了梁栋。 他也知道直接竞争县长,概率几乎为零,就把目标放在了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 王西林本来就是常委副县长,改任常务副县长,只不过是在常委会里的排名向前,挪了几位而已。 梁栋热情地接待了王少军,还亲自领着他在槐安工业园区和槐安新城转了一圈,然后又带着他品尝了‘刘记’的牛羊肉汤。 吃完羊肉汤,又领着王少军去何冲乡转了转,还特意带着他去了那个疗养院,在那里给他办了一张卡。 晚上,又叫了几个班子领导,陪着王少军喝了不少酒。 一天下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好玩好看的陪同着,就是闭口不谈王西林的工作安排问题。 醉醺醺的王少军被儿子扶着进了酒店房间后,拉住儿子的手,感叹道: “你们这个梁书记,成长得太快了,从我上次见他到现在,这才多长时间?他整个人好像跟脱胎换骨了似的。也罢,常务的事你就别争取了,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争取做出一些成绩来。他是干大事的人,紧跟他的步伐,不会吃亏的。” 第二天一大早,梁栋便叫程满仓来酒店接王少军,王少军婉拒道: “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打搅他一天了,咋好意思再浪费他一天时间呢?去跟你们梁书记说,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槐安县政府是一正四副的格局,四个副县长除了常务以外,还有常委副县长王西林,副县长邱海平和副县长杨絮。 梁栋有意在邱海平和杨絮中间产生一个常务,却纠结该选哪一个。 平心而论,他更倾向于邱海平。 杨絮虽然工作上没得说,但毕竟是个女同志,这才结婚没多久,马上就面临着怀孕生孩子的情况。 我们在工作上虽然一直都在强调男女平等,不搞性别歧视,但男女之间的生理差别又岂能轻易忽视? 尤其是体制内,职业生涯也就那么三四十年,要是一个女同志担任了主要领导岗位,每生一个孩子,就要耽误一两年的工作,这怎么可能不影响她的职业生涯?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女同志,从怀孕开始,就要注意保胎,月份大了,还有可能要休假,生完孩子后,又少不要几个月产假,产假结束后,基本又要一年左右的哺乳期…… 可是,杨絮是岳菲的侄女,岳藉的闺女,梁栋就算不考虑岳藉的因素,总不能不考虑岳菲吧。 虽说俩人已经离婚,但感情岂能说断就断? 岳菲基本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两次,每次回来一家人还都要在一起吃一顿饭,梁栋跟她还要一起陪着小鸿涛,给小家伙完整的父爱、母爱。 只要有小鸿涛在,就算没有了婚姻牵绊,梁栋跟岳菲之间又怎么可能割舍得清? 想到这里,梁栋便给岳菲打了个电话: “魏江南和郭骧都调走了,县政府一下子空出来两个位置,你看是不是让杨絮也动一动?” “我记得某些人曾说过,不喜欢我插手他的工作!”岳菲冷冰冰地说。 梁栋讨了个没趣,却还是赔着小心道: “是这么个情况,现在我这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副县长邱海平,另一个就是杨絮,你给我一个参考意见呗?” “梁栋,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为什么还要假模假样地来征询我的意见?如果我说让杨絮上,你心里会没有疙瘩?” 离婚虽然是岳菲主动提出来的,但她心里总觉得是梁栋亏欠了她 ,在他跟前从来都是不假颜色。 岳菲的话虽然不好听,却还是点醒了梁栋,在他的潜意识里,还真就如岳菲所说,更中意邱海平,他给岳菲打这个电话,不过是来追求一个心理平衡罢了。 “对不起,岳菲。” “你不用跟我对不起,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不欠我们岳家什么,反而是我们岳家欠你更多。” “岳菲,你别这么说。” “不这么说,让我怎么说?你教教我?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杨絮那边我会做她工作。” 果然,岳菲话音刚落,不等梁栋开口,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 没过两天,常务副县长的任命就下来了。 当邱海平接到任命的时候,还蒙在鼓里。 在这之前,他是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他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普通干部,无权无钱无背景,典型的‘三无人员’,做梦都没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县里的主要领导。 第670章 双刃剑 梁栋送给邱海平的惊喜还远不如此。 他的常务副县长宣布没多久,梁栋就把县政府那一块儿交给了他。 常务副县长一旦主持了县政府的工作,升任县长的概率就会大幅提高。 在确定了由邱海平主持县政府工作之后,县长任命被梁栋无限期拖了下去。 有了这样的安排,梁栋的想法就已经很明显了。 他需要一个像邱海平这样,十分了解他,又能无条件执行他意图的人。 政府这边已初具雏形,县委那边却还没有任何头绪。 自从梁栋知道他很快就要离开槐安之后,就一直在考虑接替他的人选。 本来他以为魏江南铁定要担任书记,魏江南这一走,也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槐安能否按照他的意图继续往前走,继任者十分重要。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领导一任纲,现在的常态就是新领导上任,基本都要否认前任的那套搞法。 如果他要继续前任的那一套,搞好了,功劳大半儿归前任,搞不好,责任自己承担。 不管怎么算,都不如自己另起炉灶,重新来过。 然而,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实际情况,真正可行的道路也就那么一两条,想要开拓创新,谈何容易? 领导们否定了前任,不过是再选一个地方,换汤不换药,把老套路再玩一遍而已。 比如你在东城区搞个产业园,我就在西城搞个开发区,只要我的开发区在我的任期内能搞得红红火火,我管你的产业园烂不烂尾。 这也是为什么到处都是重复建设的主要原因。 梁栋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了槐安,还牵连到了何叶和苏菲的公司,他是绝对不允许他走后,有人全盘否定他已经制定好的发展方向。 要是魏江南还在,梁栋相信他能跟魏家谈好这个问题。 如果换上一个位未知之人,他就不敢保证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物色一个合适的继任者。 这个人思想不能太过激进,也不能太过老成。 更让人为难的是,槐安虽然是个县,现已归省直管,属于副厅级单位,要是再挂上国家级经开区的牌子,极有可能再提一格,成为跟地级市平起平坐的正厅级单位,这样的话,槐安的一把手就会是正厅级。 梁栋本来有过让岳菲来接替他的打算,想想又否决了。 他不是不相信岳菲的能力,只是不想把岳菲放到这么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梁栋知道,他爸妈一直都不愿离开槐安。 如果二老愿意的话,鞠英送的那套别墅,虽说写的是梁栋和何叶的名字,却点名要让老两口住,但他们从来都没有过要去的意思。 小鸿涛现在由二老带着,二老不去,指望梁栋这个老鳏条子,根本不可能带得了,他最多请个保姆把何孝恩带过去就很不错了。 爷爷奶奶带孩子,全都是可着劲儿的宠溺,离开爸爸妈妈,早晚会把孩子宠坏。 所以,存着一定私心的梁栋不想让岳菲来主持槐安的大局。 迄今为止,除了梁栋,槐安乃至岭西,还没人知道梁栋要走的消息。 如果岳菲知道梁栋有此安排,说不定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想通了这些,梁栋就打算先把这些埋在心底,临走之前要真还物色不到合适人选再说。 …… ‘恒华’用一亿的价格,白捡了‘万家’在槐安所有资产之后,梁栋让苏菲又投入一部分钱,两家商业区整合到一起,打造了一个超大型的cbd商圈。 一个小小的槐安,打造的cbd,规模远超淮州,就算渭城的cbd都不得不俯首称臣。 而槐安cbd的所有商家,统一执行‘东来’的经营模式,把利润透明放在首要位置,所有门店、商场、超市的所有商品、服务,必须先做到成本公示,然后再明码标价。 槐安的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在cbd派出了一个外驻机构,配合‘恒华’的市场管理部门,严厉打击各种违规违纪行为,一旦发现有商家不按要求执行市场管理条例,一次警告,两次驱逐,且永久禁入。 按照梁栋的设想,但凡消费者进入cbd,首先不用担心买到假冒伪劣商品。 一旦有人买到假冒伪劣商品,严格执行假一赔十的标准,而且消费者完全不必与商家理论,所有赔偿由政府市场监管部门买单。 市场监管部门肯定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去出这个钱,他们会对涉事商家给予更高比例的处罚,罚到没人敢制假售假为止。 第二,消费者不用担心被宰。 cbd乃至整个槐安的所有商家,利润都是透明的,一旦发生消费者被宰现象,市场监管部门会第一时间出面处理,商家将会面临痛入骨髓的处罚。 第三,严格执行服务至上的宗旨。 在槐安,从商家到政府部门,都要把服务意识烙入从业人员的骨子里,一旦发生消费者投诉现象,只要查明是从业人员的责任,定会严惩不贷。 当然,如果是消费者无理取闹,槐安也会把涉事消费者纳入大数据库,根据情节严重情况,给消费者评级,一旦消费者信用级别过低,将会被槐安拉入黑名单,成为不受槐安欢迎的人。 对于那些互联网巨头来说,大数据就是他们割韭菜的镰刀。 对于那些外卖、打车平台来说,大数据就是他们压榨骑手和司机的工具。 而在槐安,大数据成了构建诚信社会的利器。 看来,科技就是一把双刃剑,关键还是要看掌握谁的手中啊。 要想把槐安cbd打造成梁栋心目中的样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 然而,就在槐安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苏菲却突然不辞而别。 等梁栋因为有事找不到她人而用电话联系上她的时候,却得知她人已经去了申城。 更让梁栋起疑心的是,她对申城之行的目的,语焉不详,躲躲闪闪。 当南粤那边传来‘恒华’有意收购‘万家’所有在建楼盘的时候,苏菲就再也瞒不住了。 第671章 整整三年 就算是一个路边下棋的大爷都知道,‘万家’就是个烂摊子,谁接手都只有一个字——赔! 据官方披露的消息,‘万家’债务总额超过两万亿,除去其手中的资产,尚有六千亿左右的窟窿。 官方披露的消息,肯定‘过于’保守,实际情况恐怕要比这个更加严重。 就算‘普安资本’这几年发展再迅猛,这么大一个窟窿也足以把普安拖垮。 因此,梁栋判断,苏菲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只有何叶。 所以,当他得知苏菲就在羊城的时候,当即就带上周鹏赶了过去。 ‘恒华’跟‘万家’的谈判通常都是由苏菲出面,而双方的谈判又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所以,梁栋想要找到苏菲并非难事。 当他敲开苏菲下榻的酒店房门的时候,前来开门的苏菲吓了一跳。 “谁在外面?” 就在苏菲愣神的功夫,里面传来了一个梁栋十分熟悉的声音。 三年了! 整整三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梁栋内心一阵狂喜,整个人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苏菲?” 就在这时,何叶喊了一声之后,从套房里面探了一个头出来。 当她看清门外之人时,整个人也石化了。 这一刻,仿佛有人摁下了时间的暂停键,除了他们三人,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梁,梁栋,你先进来!” 还是苏菲率先反应过来,拽了梁栋一把,把他拽进来之后,又探头在楼道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咔嚓’一声,关上门,伸手挂上了防盗链。 “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想进来?” 苏菲看着呆愣在过廊里的梁栋,推了他一把。 酒店套房的过廊不过一两米的距离,梁栋穿过过廊之后,何叶就面对面地站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菲不想打扰眼前二人,便走进了里面的套间,重重地关上了套间房门。 梁栋被苏菲弄出的声响惊到,就呆头呆脑地喊了一声: “何,何叶!”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何叶设想过无数种再见梁栋的场景,可当他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跟对面之人一样,也有些不知所措。 “嗯!”何叶紧闭双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你还好吗?”梁栋显然很紧张。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结结巴巴的问候,让何叶瞬间破防,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梁栋一把把何叶抱在怀里,喃喃道: “何叶,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何叶没有说话,一边流泪,一边在梁栋肩头使劲儿的点着脑袋。 “何叶,再别离开我了,好吗?” 梁栋使的劲很大,恨不得能把何叶融入他的身体里。 “梁栋,你把我弄疼了!”被箍得喘不过气来的何叶轻呼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梁栋连忙松开了双手。 何叶突然破涕为笑: “都是一群孩子的爹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或许何叶只是一句无心之语,听在梁栋耳中,却犹如鞭打。 “对不起,何叶。” 何叶知道梁栋想多了,连忙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管你怪不怪我,我都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梁栋很固执地说,“也不管我以前犯过多少错误,做过多少荒唐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何叶拽着梁栋坐在了客厅沙发里,然后对他道: “梁栋,我做不到!” “为什么?”梁栋急切地问。 “我答应过一个人,在帮他做一件事情,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不能向你透露半个字,希望你能理解我。”何叶回答道。 “帮谁?帮燕京那边?”梁栋说着,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不起,请不要再问我了,好吗?”何叶哀求道。 “可是……” 梁栋还没说出口,何叶突然伸出手指,堵住了梁栋的嘴: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也请你理解我一次,就像我理解你一样,好吗?就一次?” 梁栋看着何叶楚楚可怜的样子,连续点了几次头。 “孩子们过得还好吗?”梁栋问。 “孩子们都很好,也很听话,尤其是小露珠儿,简直就是个小机灵豆儿。” 说起孩子,何叶掏出手机,调出里面存的照片和视频,和梁栋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梁栋自责了起来: “我这个父亲当的太不称职了。” “这不能怪你,”何叶道,“相较于咱们的孩子,有更多人需要你。” 梁栋摇摇头,道: “一直以来,要没有你、苏菲和我身边这么多人帮忙,我什么都做不成。仔细想来,其实我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随便换个人放在我的位置上,让他们拥有我所拥有的资源,他们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何叶连忙再次伸出手指堵住了梁栋的嘴: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就是你,无可替代,除了你,还有谁配让我、苏菲和岳菲同时相中?你要是这么妄自菲薄,就是在怀疑我们三个女人的眼光!” “说实话,你就不吃她们俩的醋?”梁栋问出了一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我是一个女人,女人就没有不是醋坛子的,”何叶回答道,“可我更知道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永远都少不了同样优秀的女人,而对于你们男人来说,越是看得紧,你们就越会对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可自拔。与其让你偷偷摸摸,沉迷其中,不如大胆放手,让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可控范围?”梁栋疑惑道。 “苏菲姐就是我的可控范围。”何叶回答道,“其实从你们一开始,我就有察觉。当我第一次见到小苏朗时,就已经笃定他就是你的儿子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我儿子跟苏菲姐的儿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梁栋呆傻的表情,何叶莞尔一笑,继续道: “至于岳菲,一开始我是反对的,后来是苏菲姐说服了我。跟苏菲姐一样,岳菲也是个苦命之人。”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三个。”梁栋满脸愧疚地说。 “梁栋,我不后悔,也不怪你,”何叶道,“我相信她们两个也跟我一样!” 第672章 不介意让你们在里面团聚 两个人诉说衷肠,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午饭时间。 何叶不能抛头露面,就让酒店把饭菜送到房间,三个人都没什么食欲,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 苏菲下午还要带队跟‘万家’谈判,何叶虽然不露面,却也要在场外给苏菲拿主意。 梁栋舍不得跟何叶分开,就叫上周鹏,随她们一起去了。 魏东城当初为了迷惑魏晋,就把三把手的位置给了吕梁。 公司出事后,公司高层被抓走大半,这下子倒便宜了吕梁,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公司的控制权。 ‘万家’虽然深陷债务漩涡,早已资不抵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公司还是拥有大量的优质资产的。 比如‘万家’旗下的‘万家物业’、‘万家连锁酒店’、‘万家院线’等等。 吕梁想要剥离部分优质资产,奈何政府部门盯得紧,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魏晋曾对吕梁下过命令,‘恒华’的老总是梁栋的姘头,只要是他们想收购,那就一定要倾尽全力,给他们制造麻烦,想方设法把收购搅黄。 所以,双方初步谈了两轮,效果很不理想,分歧主要有两点: 第一,吕梁坚持要让‘恒华’一次性打包收购‘万家’旗下所有产业。 第二,吕梁坚持要按他们请的第三方进行估值,而他们估出的那个价格远远高出了‘万家’现在的市值。 如果按照吕梁的要求,他们请的第三方给‘万家’的估值是1.8万亿,要是按照这个价格,就算把‘恒华’和‘普安’全都算上,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一摊子。 而按照何叶和苏菲的意思,他们只收购‘万家’的在建地产项目,帮他们解决掉所有楼盘烂尾的风险。 按照这个思路,何叶和苏菲她们大概再投入六千亿左右的资金,就基本能解决掉这些楼盘的烂尾问题。 至于‘万家’,何叶和苏菲没那个本事救他们,也没那个义务救他们。 通过官方渠道披露的数据,何叶初步估计了一下,如果她们帮‘万家’解决了烂尾楼盘,及时收回部分资金,就能很大程度的缓解目前困境。 但是,他们仍旧还是有几千亿的窟窿,而这几千亿就只能苦了那些垫资的供应商、广告商和工程承包商了。 ‘万家’之所以出事,归根结底还是政策大环境使然,是‘三条红线’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可以预见的是,‘万家’是爆雷的第一家,但绝不是最后一家。 有人以为只要把公司规模做得足够大,就能保证‘大而不倒’,以此来绑架政府,绑架社会。 可惜的是,政府是下定决心要实现经济转型和‘软着陆’,而拿房地产业开刀,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 既然是政府亲自出的手,又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说,‘万家’们一旦出事,政府是绝对不可能大包大揽,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 但是,政府不会大包大揽,不代表就放任不管,就拿‘恒华’和‘万家’的谈判来说,政府就一直在关注着谈判进展。 当南粤省委听说双方的谈判进入死胡同的时候,省委书记康德彬突然来到了谈判现场。 康德彬也是局委员,跟魏晋不同,属于典型的改革派。 他一到现场,现场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一直都很活跃的吕梁也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康德彬朝大家压了压手,满脸堆笑道: “大家赶紧坐下,我今天只是带着耳朵和眼睛来的,你们该怎么谈,还怎么谈,当我是空气就行。” 吕梁连忙站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康书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指导工作,要是不给我们指示一二,我们心里不踏实啊。” 吕梁这话明显有逼着康德彬表态的意思,康德彬虽然心中颇有微词,却依旧满脸笑容: “吕总非要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两句吧。‘万家’爆雷,我作为南粤省委书记,没有尽好监管自责,以至于你们捅出这么大个娄子,我难辞其咎。这一点,我会向组织上请求处分。但是……” 康德彬话锋一转,脸上也没了笑意: “一家企业要是因为经营不善而连年亏损,我啥也不会说,可你们要是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经营上,而是用尽手段四处举债,然后又想方设法把借来的钱揣进自己腰包,根本就没有顾及什么商业道德和社会责任,这就是犯罪!而且是罪大恶极,罪不容恕!魏东城为什么会被抓紧去?你的那些同事为什么会被抓紧去?我想你吕总心中是有数的。” 康德彬完全没有在乎吕梁的面子,说出的话,就像一根根钢针,插进吕梁的胸口。 “‘恒华’主动接手你们留下的烂摊子,能不能挣到钱,你吕总恐怕比谁都要清楚。任谁都知道这是一桩必赔无疑的买卖,可人家为什么还要逆势而上?我告诉你,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别!人家这是在用行动给你演示什么叫社会责任!然而呢?你们不但不感恩他们救你们于水火,反而还要在谈判的道路上,设置这样那样的障碍,我觉得你们这不是蠢,而是坏!你们压根儿就没打算解决‘万家’的烂摊子,而是想趁乱再捞一笔!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不管‘恒华’和你们‘万家’的谈判成与不成,自今天起,你们谁都别想从‘万家’带走一张纸。如果有人胆敢以身试险,我不介意让你们去里面跟你们的魏总团聚!” 康德彬说完,威严地扫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道: “我的讲话完了,你们继续。”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就差没被指着鼻子骂的吕梁更是面如猪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康德彬插手,接下来的谈判就顺利了许多,吕梁再也没敢从中作梗,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谈判现场设在一家商务酒店,梁栋、何叶和周鹏就在谈判现场所在那一层开了一个房间。 他们在房间里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谈判现场发生的一切。 让梁栋没有想到的是,谈判结束后,康德彬竟然跟苏菲一起过来了。 第673章 一再跑题 康德彬进来后,先跟何叶握了握手,感谢道: “何女士,你爷爷是我敬重的老革命,他于我也有知遇之恩。就算赵老不跟我打招呼,我也是应该来帮你一把的。何女士不计利益,接手‘万家’的烂摊子,这样的手笔,这样的魄力,就算我等七尺男儿,都自叹弗如,果然是将门无犬女啊!” “康书记言重了,我不过是见不得那些倾尽家产,买了‘万家’房子的老百姓流眼泪罢了。”何叶淡淡地说。 “何女士悲天悯人,菩萨心肠,必定福报无边!” 康德彬跟何叶闲谈几句之后,转而对梁栋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梁组长吧?” “都是老皇历了,”梁栋谦逊道,“康书记就不要笑话我,直接叫我小梁就行了。” “哈哈!” 康德彬爽朗一笑,又对梁栋道: “小梁,你在槐安那么一个弹丸之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把我们南粤这边都给比了下去。以前都是你们那边派人来我们这边学习,以后这种情况恐怕要颠倒一下喽。” “康书记,槐安能有今天,主要功劳不在我,而在眼前这二位老板。”梁栋指着何叶和苏菲道。 “她们提供资金,属于外因,小梁你领导布局整个槐安,属于内因,内因决定外因,所以我觉得关键还是在你。” 康德彬说着,又问何叶和苏菲: “我这么说,二位不会生我的气吧?” 何叶和苏菲同时捂嘴一笑,皆轻轻摇了摇头。 “你看,二位女士都同意了我的说法,看来我说的没错!” 康德彬插手谈判,是赵老的意思。 赵老让王庚寅联系的康德彬,而王庚寅又顺便夹带了一些私货。 就梁栋的去处,王庚寅跟赵老他们存在一定的分歧。 赵老他们觉得应该把梁栋放到条件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几年,而王庚寅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所以他就想让康德彬出手,直接把梁栋要到南粤来。 南粤省毕竟是全国改革开放的领头羊,就算他们最落后的地市,也要比中西部地区发达许多。 梁栋在第十六巡视组的‘丰功伟绩’,早已人尽皆知,王庚寅一提起这个名字,立刻就引起了康德彬的兴趣。 也因如此,他才会刻意在谈判结束后,跟着苏菲过来了一趟。 “小梁,你对我们南粤的经济形势有什么判断?”康德彬突然问了梁栋一句。 梁栋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整理思绪,信马由缰地回答道: “康书记这个问题太大,太宽泛,那我就随便说说我的想法,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我个人觉得,南粤省这些年走在全国的前列,主要是占了政策的便宜。南粤是改革开放之初最早画圈的地方,而且还占据优越的地理位置……诸多因素一融合,南粤想不发展都难啊!” “许多人都跟你持有相同的观点,但我不敢苟同,”康德彬驳斥道,“我觉得,南粤省能领先全国,主要还是因为南粤省根深蒂固的粤文化。粤文化具有开放、包容、创新、冒险等特质,这种文化更易于接受新事物,格局更大,更易获成功。南粤人喜欢喝茶,一杯茶是南粤人极致服务的极致体验,正是南粤人这种根深蒂固的服务意识,造就了南粤这边的行商文化。还有一点,南粤省在海外有着数量庞大的华侨群体,改革开放之初,这些海外华侨为南粤带来了大量的资金和技术,这一点也至关重要。” 只要牵扯到类似学术的争论,梁栋就变成了一个杠精。 这个时候,对面坐着的人是米国总统,也挡不住他直抒胸臆。 “康书记,南粤能有今天的发展,如果仅凭南粤本土那些人,恐怕很难实现。正是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打工妹们,用他们的青春,用他们的热情,书写了南粤今日之辉煌。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经济飞速发展靠的是人口红利,是因为我们有着数量庞大且十分廉价的人力资源。毫不客气地说,南粤的发展,就是在剥削那些外来务工者的血汗基础上才发展起来的。要说到南粤本地人的服务意识,我也不敢苟同。在南粤人眼中,人就分两类,本地人和外地人,他们眼中的‘北捞’、‘外省仔’,抠脚,吐痰,插队,喧哗,贫穷,愚昧,野蛮,下贱。全国各地的人都涌到南粤之后,这些本地人迅速成了拆二代,房二代,什么都不用干,仅靠收租就能传家立业。一旦经济上产生差距,地位上想平等,那就是扯淡,先富起来的南粤人看不起外地人就成了一种必然。尤其是我们岭西人,在南粤的名声尤其不好,有好多短视的企业竟然公然打出‘不招收岭西籍员工’的条幅!” 说着说着,梁栋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就顿了顿,歉意道: “对不起,扯得有些远了。” “不远,不远,你继续。”康德彬连忙道。 “从宏观来看,南粤省本来起跑就比兄弟省份早,先富起来之后,却并未形成‘先富带动后富’的愿景,而是出现了一种‘马太效应’,把中西部省份的‘新鲜血液’无穷无尽地吸了过来。改革开放几十年,我们国家在经济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之后,就提出了‘工业反哺农业’的口号,然而,事实上一直都是工业在吃农业的红利。我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看看我们的粮食价格,这么多年来,涨了多少?再看看那些农资,价格涨了多少?在这样的双重挤压之下,农民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结果发现还要赔钱,你说谁还愿意种地?几年前农村出现大面积更低抛荒的情况,基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最近几年,国家加大了农业补贴,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依然不容乐观。最近几年,到处又都在搞土地流转,农户禁养,把土地都集中到少数人手中,把养殖也集中到少数人手中,那广大农民怎么办?难道就打一辈子工?我不是反对这些政策,而是反对一刀切地搞这些政策。比如那个土地流转,很多地方搞着搞着就变了味道,一些地方的乡匪村霸就趁机把农民手中的土地低价搞到手中……” 梁栋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 “我是不是又跑题了?” “没有,没有,你继续说。”康德彬连忙鼓励道。 第674章 你走,我们也走 随着交谈的深入,康德彬就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已经早已有了招揽之意: “小梁,想不想来我们南粤?” “康书记的美意我心领了,如果有机会,我肯定愿意来南粤发展,可惜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去处。”梁栋微笑着回答道。 “我们南粤的经济虽然走在了全国的前列,但我们省内的发展也极不均衡,总体呈现南边沿海几个地市强,北边内陆几个地市弱的格局。我想请小梁去我们那边最落后的清霖市,在那边也打造一个南粤省的‘槐安’,只要你点头,其它的我来安排。”康德彬承诺道。 “康书记,你认识王庚寅教授?”梁栋突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康德反问。 “不瞒你说,王教授曾去找过我,让我做好准备,随时离开槐安。如果我没有猜错,康书记今天特意过来一趟,应该就是为了见我吧?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康书记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梁栋又问道。 康德彬笑了笑: “王教授说你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还真是没有夸大,连这你都能猜对。我也实话告诉你吧,就是王教授跟我打的招呼,让我过来帮‘恒华’一把,然后对我说,想让我把你弄南粤来。咱们今天见这一面,也算是我对你的面试了。” 康德彬这么一说,梁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今天上午,何叶把一切都告诉了梁栋,梁栋自然愿意让她孤身涉险,就给王庚寅打了电话。 王庚寅见瞒不下去,就跟梁栋耍赖,最后还是何叶主动替他解的围。 听说何叶、苏菲她们的谈判遇到了麻烦,王庚寅便主动请缨,揽下了这个任务,给康德彬打了电话,顺便把梁栋推荐给了康德彬,又告诉了他梁栋现在就在羊城。 “康书记,对不起,我只能说声抱歉,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不想来南粤。”梁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小梁,你要是来了南粤,我可以给提供比你在槐安更多的资源,给你提供一个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在清霖市取得更骄人的成绩。”康德彬争取道。 “康书记,只要你愿意,南粤省肯定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能带领清霖走向辉煌。我不愿意去南粤,就是不想复制我在槐安的发展模式,靠着何叶和苏菲她们的支持,才能有今天的槐安。从我内心讲,我更想去中西部最落后的地区,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干出一些成绩来。” 康德彬一直都在注视着梁栋,从他的脸上,康德彬看不到一丝的造作和虚伪。 “小梁,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固然令人起敬,可我还是想提醒你,在体制里,你要想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就必须开足马力,且一步都不能走错。往往越是落后的地方,官场就越容易滋生腐败,互相倾轧也更加严重。如果你要去了某个十分落后的地方,一旦陷入其中,就极有可能一辈子都爬不出来,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你会后悔吗?”康德彬问。 梁栋摇摇头: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既然选择了走仕途,就肯定要竭尽所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我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更知道农村人的疾苦,所以我更想扎根农村,响应国家的号召,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打赢脱贫攻坚战。毫不客气地说,槐安模式没有任何可复制性,完全就是不计成本,用大量资金堆积出来的成功。而我想摸索的是一条普遍适用的发展模式……” “小梁啊,你这境界让我这个老头子都顿觉惭愧啊!行,人各有志,既然你有这样的抱负,我也就不在勉强你了。不管将来你去了哪里,只要你想来我们南粤,南粤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当然,要是你在工作中遇到了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来南粤找我。” 康德彬也是个爽利之人,说完便起身告辞。 梁栋从未向外人透露过他要离开槐安的消息,当康德彬走后,房间里的何叶、苏菲,包括周鹏,都同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梁栋被三个人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王老让你走的?什么时候走?准备去哪儿?”何叶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不是王老的意思,王老也只是个负责传话的人,”梁栋回答道,“具体什么时间走,我也搞不清楚,至于去向,我就更不清楚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商量?”何叶又问。 “第一,就算我想跟你商量,可我也找不到你人啊?” 梁栋刚说完一条,就被何叶抢断道: “找不到我,不是还有苏菲姐吗?” “第二,我的去向是上面的意思,我个人根本就做不了主。”梁栋没有理会何叶,继续回答道。 “就算你做不了主,他们也总会告诉你原因吧?”何叶问。 “原因很简单,因为帮我的人干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梁栋回答道,“他们怕我一旦失去庇护,就会被人打击报复,所以才会让我避开槐安这个是非之地。” “你说走就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在槐安的投资可不像你,拔腿就能走人。”何叶又问。 “我走之前,肯定要安排好一切,保证槐安的大环境不会有太大变动。你们在槐安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完全不必因为我不在,就想着撤离。”梁栋回答道。 “梁栋,我和苏菲姐为什么会在槐安耗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不管是我们‘普安’,还是苏菲姐的‘恒华’,在槐安做的都是赔本买卖,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大把大把的往槐安撒钱?”何叶有些激动地说。 “长远来看,你们在槐安的投资早晚会有盈利的一天。”梁栋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叶更加激动了,“只要你离开槐安,你前脚走,我后脚跟着也走,就算赔干赔尽也要离开槐安。” 第675章 抬不起头 梁栋知道何叶说的是赌气的话,就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安慰道: “何叶,槐安是咱们共同的心血,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心血付之东流?” 何叶眼中隐隐约约有泪花闪烁: “你都走了,我和苏菲姐在那儿还有什么意思?” 梁栋笑道: “你不是比我走的更远?” 何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嗔怒道: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行了吧?” 直到看见梁栋妥协,何叶才有了一丝笑脸。 “何叶,有你在身边,真好!”梁栋突然感慨了一句。 突然听到梁栋的土味情话,何叶感觉被齁到了。 旁边的苏菲被俩人撒了狗粮,就取笑道: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自从你们见面,就一直腻歪个没完,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观众的感受?” 何叶脸色微红,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然后走到苏菲身旁,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说: “苏菲姐,晚上我想出去吃大餐。” 苏菲连忙拒绝了何叶的请求: “不行,不行,别忘了你的身份。” “既然回到了国内,我就还是以前那个何叶,不是那个什么梁娅。”何叶道。 “不行,绝对不行!是吃一顿饭重要,还是你的安全重要?你要是想吃大餐,我让人送到房间就是了,根本就不用出去。”苏菲再次坚决地拒绝了何叶。 “苏菲姐说得对,安全第一!”梁栋也跟着附和道。 “苏菲姐?”何叶转过头,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栋,“苏菲姐也是你喊的吗?她是我姐,不是你姐!” 何叶知道梁栋已经跟岳菲离了婚,却还不知道他已经认苏菲为姐姐了。 何叶不想让苏菲和梁栋姐弟相称,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叶子,我觉得梁栋喊我一声姐就很好。”苏菲接过话茬道,“不久前,他已经公开认下了苏朗,给了苏朗一个名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不不不,”何叶连连摇头道,“苏菲姐,咱们还是亲如一家的姐妹吗?咱们不是都商量好的吗?我走后,你就代替我管着他,防止他在外面勾三搭四。你说岳菲比你更合适他,我也勉强答应你了,可事实证明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现在他们俩已经离婚,你还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呢?” 周鹏感觉这些话他不能再听,就主动去了里面的套房,关上门,摇了摇头。 跟三个女人纠缠不清,想起来就够让人头疼的。 梁栋见周鹏走了进去,就对两个女人道: “你们还有完没完,当我是什么?想要就要,想丢就丢?我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的好不好?” “你要想要有尊严,就先让它站起来!”苏菲盯着梁栋的下面,突然来了一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就连梁栋听了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 何叶见梁栋一脸的尴尬,怕他太受打击,就开口道: “没事的,慢慢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有办法治好的。” “治好?我看有人压根儿就没想去治!”苏菲一反常态,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他就是想躲着我和岳菲。” “躲你们?为什么要躲你们?”何叶疑惑道。 梁栋的情况,苏菲跟何叶提起过,却没好意思把她和岳菲的合作事宜一起告诉何叶。 何叶这么一问,苏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那还不得把人臊死? 那种事情,一开始大家都会乐此不疲,可一旦没有了节制,就会适得其反。 说实话,刚开始那一段时间,梁栋的确有些沉迷其中,可时间久了,就慢慢地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天天做,存货用光了,库存补充又来不及,就会出现量少,或者干脆交不出货的情况。 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两次还好说,要是接连发生,不但会影响女方的体验,就连男方也难免出现心理上的阴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梁栋突然就发现自己不行了。 而且还是彻底的不行,无论岳菲和苏菲怎样努力都唤不醒的那种不行。 那时,梁栋的内心肯定是沮丧的,但同时也仿佛获得了一种解脱。 所以,当岳菲和苏菲想要让他去医院治疗的时候,他就总是会找到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还不是心里只有你,嫌弃我和岳菲呗。”苏菲随意捏造了一个理由。 苏菲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了岳菲以前的病情,就若有所思地对何叶道: “叶子,还记得岳菲的那个病吗?你说梁栋会不会跟她情况相同?” “有些扯了吧?”何叶完全不能接受苏菲的这种猜测,“人家岳菲是因为童年有阴影,他一个大男人面对的是你和岳菲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难道你们还能给他造成什么阴影?” “试一试总不多余,”苏菲又对何叶道,“你看他看你那副眼神,恨不得把你整个人都融化了,说不定你就是打开他身体密码的那把钥匙。” 苏菲这么一说,何叶也没了主意,再看梁栋时,表情就有些变化。 虽然已经进入十月中旬,羊城气温依旧很高,何叶就穿着一条香槟色真丝连衣裙,丝滑的布料,尽显其凹凸有致的身材。 生完小露珠后,何叶的身材比以前丰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珠圆玉润,却不显一丝臃肿。 两个女人的话,梁栋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可他盯着何叶看了半天,明明心中躁动不已,可老弟却一直不给面子,完全没有要表示尊敬的意思。 “等晚上再说吧。”何叶红着脸,声若蚊蝇地说一句。 “晚上我陪你一起。”苏菲也没羞没臊地补充了一句。 梁栋心中一阵感动,同时也隐隐有些期待,可更多的还是恐慌。 他恐怕真到了晚上,要是老弟还不争气,那以后在几个女人面前就更加抬不起头了。 第676章 有心无力 何叶最终也没能实现出去吃饭的愿望。 几个人就在酒店房间对付了一顿,然后周鹏就借故走了。 周鹏一走,房间里就剩何叶、苏菲和梁栋三人。 大家虽然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可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因为喝了一点酒缘故,苏菲和何叶的脸色都微微有些红润,苏菲首先站起来,指了指里面,道: “房间里有两浴室,女士优先,我跟何叶先洗,然后我住右边那间,你们俩就住左边那间。” 苏菲说完,就拽起了何叶,各自占了一个房间。 在洗澡这方面,女人跟男人有很大差别。 女人洗澡喜欢把水温调的很高,而且洗一次澡,动辄几十分钟。 两个女人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梁栋就在客厅里玩手机,玩了没几分钟,就觉得心痒难耐,根本无心再玩,干脆就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魂明明早已被哗哗的水声勾了去,身体却跟跟不上节奏,就像一根入冬后还挂在树上的茄子,蔫了吧唧,了无生气。 梁栋心有不甘,干脆抬脚走到右边那个房间,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苏菲被吓一跳,看清来人是梁栋后,连忙捂住重要部位,呵斥道: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何叶那边?” 梁栋有些为难地说: “我,我有些不敢……” 苏菲关掉花洒,把梁栋往外推的同时,对他说: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敢不敢的?” 苏菲把梁栋推出浴室,然后关上浴室的玻璃门,用身子顶在里面: “赶紧过去吧,要是何叶也唤不醒你,那就只能去医院了。” 梁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推开了何叶的房门,然后轻轻推开了浴室玻璃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然而,梁栋只是怔怔无言地看着何叶,躁动归躁动,身体仍旧没有任何起色。 何叶满脸娇羞地嗔怪道: “我还没洗完呢,你咋就火急火燎的转进来了?” 如果要换做以前的梁栋,他肯定会死皮赖脸的冲进去,把该做的事情全做一遍。 现在呢,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 在面对苏菲和岳菲的时候,梁栋还能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可面对何叶,情况依然如故,这就让梁栋有些倍受打击了。 “我,我……” 梁栋‘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何叶就把他往外一推,安慰道: “你别急,等我先洗完,一会儿再换你洗。” …… 何叶忙乎了一两个小时,累得香汗淋漓,感觉嘴都有些麻木了,依然没有一点效果,就起身去了苏菲房间,唤苏菲过来。 苏菲同样忙乎了半天,也铩羽而归。 两个女人一合计,就一前一后来到梁栋这边。 然并卵,就算她们通力合作,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灰心丧气的梁栋,面如死灰。 “别试了,没用的。”梁栋的声音都带着一些哭腔。 “要不,跟我一起去米国看看吧。”何叶建议道。 梁栋断然拒绝道: “我的身份不允许,再说了,我要是跟你去了,也会影响到你的安全。” “可你总这副模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何叶担心道。 “那就等他有时间了,我陪他去一趟湘雅医院,我听说那家医院有个教授,是治疗这方面疾病的权威。”苏菲插话道。 “你说的教授肯定是西医吧?”梁栋问苏菲。 “应该是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苏菲回答道。 “我觉得治疗这样的慢性病,还是中医比较靠谱。”梁栋道,“还记得你妹夫艾丰吗?他跟苏荷刚结婚时,跟我情况差不多,他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就是因为我曾带他去见过我们槐安那边的一个道长。” “既然身边就有这样的高人,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苏菲连忙问。 苏菲不知道麻子道长,何叶却是知道的。 且不说梁栋曾多次向她提及过,就连她爷爷也曾跟她提过不下十次,她也就没有苏菲反应这么强烈。 “道长早就离开槐安,云游四方去了。”梁栋回答道。 “啊?怎么会这样?”苏菲一脸惋惜地说。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梁栋道,“连老天爷都嫉妒我身边有你们几个红颜知己。” “不管怎么说,湘雅医院那边,回头我就找人联系那个教授,安排好日程后,咱们就去看看。”苏菲道。 “我同意苏菲姐的安排,”何叶赞同道,“要是你不去的话,那就让我在米国那边帮你安排。” 梁栋举起双手道: “出国就算了,我还是在国内看看吧。不过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不管看好看不好,咱们就看这么一次,以后再不要让我到处求医问药了。” “好吧。”两个女人同时回答道。 …… 有康德彬插手,‘恒华’和‘万家’接下来的谈判就没有什么阻力了。 然而,就在两家企业准备签合同的时候,‘万家’出事了。 在魏晋的授意下,吕梁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骚扰‘万家歌舞团’的团长范婷婷。 范婷婷是魏东城发掘的人才。 魏东城十分看重看中范婷婷,仅仅在羊城给她买的一套大平层,就价值数千万。 只要魏东城在羊城‘万家’总部出现,范婷婷必定会伴其左右。 魏东城那话儿被殷保罗一枪打没了,这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而他还是跟范婷婷走这么近,难免会让许多人猜测他们之间到底保持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万家歌舞团’里面的团员,个个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而来的。 还是那句话,你永远不要怀疑财阀的眼光。 歌舞团里的团员,就没有一个不漂亮的,而这些团员的演出对象,不是那些高官,就是‘万家’的合作伙伴。 那些人一旦看上了某个团员,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大,就能把人从歌舞团带走。 范婷婷身为歌舞团团长,不管是在姿色,还是才艺、气质上,都要远超她手下的团员,只要是男人,见了她就没有不动心的。 但是,从歌舞团组建伊始,就没人能动范婷婷一根汗毛。 无它,只因有魏东城宠着她,护着她。 私底下,‘万家’的中高层们见了范婷婷,都会开玩笑地喊一声‘老板娘’。 不管是魏东城,还是范婷婷,对这个称呼都是一笑置之,既不否认,也不澄清。 第677章 红颜祸水 魏东城在的时候,谁都不敢拿范婷婷怎么样,‘万家歌舞团’也从来都不需要为生计而发愁,魏东城给她们批的经费,根本就花不完。 可以说,‘万家歌舞团’就是万家旗下子公司里,待遇最好的单位,没有之一。 魏东城一进去,范婷婷在‘万家’的地位就急转直下,她手里的歌舞团也瞬间没了收入来源。 这也怪不得接任魏东城的吕梁,‘万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范婷婷她们? 那些姑娘都被魏东城宠溺出来了,个个花钱大手大脚。 这突然间领不到钱,有人肯定要挑事了。 因为魏东城的原因,范婷婷向来都看不起吕梁,但歌舞团的副团长傅佳就不一样了,她一见到吕梁接任了魏东城,就主动投怀送抱,把自己奉献了出去。 傅佳一直都不服范婷婷,现在逮住机会,就一心想取而代之。 她在吕梁枕边说了范婷婷不少坏话,吕梁都只是笑笑,最后才说: “佳佳,你想当团长,没问题,只要你有办法让范婷婷心甘情愿地爬到我的床上,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傅佳虽然对吕梁没什么真感情,却还是装作吃醋的样子道: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范婷婷那小骚货就是胸比我大了点儿,人比我骚了点儿,除了这些,我哪里比不过她?” 吕梁‘呵呵’一笑,道: “你不是恨范婷婷吗?那就帮我搞定她,让我好好的蹂躏她,等我把她玩腻了,就送给我们家老头子。” “送给你们家老头子?”傅佳不知道吕梁就是魏晋的私生子,还以为他爸爸就是个普通人,“你们家老头子是干什么的?” 吕梁‘哈哈’大笑道: “我也不瞒你,魏晋是我亲爹,魏东城是我堂哥,这一点,你们都没想到吧。” 傅佳大吃一惊: “什么?你是魏晋的儿子?” “喂,我们家老头子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吕梁嘴里虽然在批评着傅佳,内心却十分得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过震惊,一时口误,你可别放在心上。”傅佳可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大腿,“你们家老爷子那可是国家的高级干部,我仰慕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冒犯他呢?” “哈哈,”吕梁放肆笑道,“你仰慕我们家老头子?要不,我把你介绍给他,你那一招‘电动马达’,老头子肯定会喜欢的。” 傅佳脸臊得通红,羞涩道: “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的女人,难道你愿意把你的女人送给你老子?你们父子俩还喜欢玩‘同进共退’?” “怎么,你不乐意?”吕梁眯起眼睛,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傅佳吞吞吐吐道,“就是感觉有些难为情罢了。” 吕梁在傅佳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把,拍得她‘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们家老头子伺候高兴了,他大手一挥,说不定还能给你弄个一官半职,这样的话,你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吕梁给傅佳画了一张大饼,听得傅佳一愣一愣的。 吕梁继续道: “要是你能帮我搞定范婷婷,把范婷婷也送到老头子那里,你的功劳就会更大,老头子肯定会给你更多的实惠。” 傅佳想了想,对吕梁说: “魏总曾送给范婷婷一套房子,我有幸进去过一次。就在范婷婷的卧室里,我无意间发现了一堆玩sm的助兴工具。我觉得那套房子就是魏总和范婷婷的淫窝,他们在那里肯定录了不少视频。只要我们能拿到这些视频,就有可能控制住范婷婷。” “你怎么知道他们肯定录了视频?”吕梁问。 “因为她卧室里就有录视频用的三脚架和补光灯。”傅佳得意地回答道。 “就算他们录了视频,咱们恰好又拿到了视频,万一这些视频威胁不了范婷婷,我们该怎么办?”吕梁又问。 “要说范婷婷最大的软肋,就是她的弟弟。”傅佳道,“以前我们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我经常陪她去医院看望她弟弟,她弟弟患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好像叫什么‘渐冻症’,住在医院里,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每天还要花费巨额的医疗费用。范婷婷的爸妈走的早,这个世界上就剩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所以,不管花多少钱,范婷婷都不会放弃治疗的。” 吕梁在傅佳脸上亲了一口,道: “这个必须奖励你一炮。事成之后,我给你记一大功!” …… 吕梁找了两拨人,分头行动,一拨人去取范婷婷家里的视频,一拨人来到‘万家歌舞团’,封存了公司项目。 第一拨人很专业,只用一天的时间,就拿到了视频。 吕梁在电脑上打开视频后,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范婷婷和魏东城玩的花样给震惊了! 原来男人还可以这么玩儿! 原来男人还可以这么玩儿! ‘菊花残,满地伤’在这里尽然不是一首歌。 看着视频,吕梁仿佛都感觉自己菊部有些发紧。 第二拨人是从‘万家’总部抽调的一个财务审计小组,从歌舞团抱走账目后,就连夜把账目查了一遍,然后又罗列了各种理由,要求范婷婷返还从公司拿到的不当得利。 一夜之间,身价过亿的范婷婷从‘富婆’变成了‘负婆’,她弟弟也恰好因为赶上续费,而被下了通知:两日内如果不交齐所有费用,就停了他的用药和治疗。 被逼无奈,范婷婷只好答应了吕梁的要求。 急于在魏晋跟前表现的吕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魏晋,魏晋十分高兴,就不吝对吕梁的夸赞。 得意忘形的吕梁,当即就给范婷婷打了电话,要求她来魏东城以前的那个超级豪华的办公室。 而吕梁所不知道的是,他老子魏晋因为康德彬的出手,今天也赶来了羊城,跟康德彬见了一面后,就打算去找吕梁,让他安排好地方,晚上好好的享用那个让他垂涎已久的尤物。 第678章 嫁祸 傅佳也是个有心之人,在听闻吕梁就是魏晋的儿子之后,特意回去搜了一下有关魏晋的资料。 说来也巧,魏晋走进‘万家’总部大楼的时候,恰好被傅佳看到,便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 魏晋一行一共四人,一个随行秘书,两个便衣警卫,其中一个警卫满脸警惕地拦住傅佳: “什么人?” 傅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魏晋身上,冷不丁被人拦下,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眼前之人应该是魏晋的警卫,便踮起脚尖,朝魏晋挥手道: “魏叔叔,我叫傅佳,是吕总的朋友!” 魏晋吩咐那个警卫放人,傅佳就小跑着来到魏晋身边,谄笑道: “魏叔叔,你是来找吕总吗?我也是去找他,正好可以给你带路。” 魏晋打量着傅佳,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傅佳都是‘万家歌舞团’的副团长,无论身材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万里挑一,对于这样的美女,魏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她既然能一口喊出‘魏叔叔’,就肯定知道他魏晋的身份,知道他的身份,还敢主动贴上来,目的性就不用多说了。 傅佳分寸把握的极好,知道在公开场所不能表现地太过亲昵,就跟魏晋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几个人进了电梯,魏晋开口问道: “你叫傅佳?” “师傅的傅,佳人的佳。” “吕梁的女朋友?” “还算不上吧,”傅佳竟然有些娇羞地说,“吕总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出身低下的人呢?” “小傅,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生而平等,怎能以出身论高下?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村出身的能有几家?”魏晋一出口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眼睛却一直肆无忌惮地盯着傅佳那高耸的胸部。 “没想到像魏叔叔这样,只能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zy领导,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说得我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傅佳虽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却堪比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戏骨,说着说着,还真就挤出了几滴眼泪。 电梯里没有外人,魏晋便伸手拍了拍傅佳的肩膀,安慰道: “小傅能在这里自由进出,我猜你至少也是公司管理层吧?如此年轻,就能挤进‘万家’管理层,你已经远超绝大多数同龄人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自卑的。” 魏晋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他便及时闭上了嘴巴,恢复了那张扑克脸。 傅佳领着魏晋,走到楼层尽头,停在一对高大气派的青古铜双开门前。 傅佳她们乘坐的那部电梯是专用电梯,一楼进电梯的地方有工作人员会核对访客身份,出了电梯,也有秘书负责迎接。 傅佳是这里的常客,工作人员和秘书见到她,连问都没问,就放行了。 “魏叔叔,这就是吕总的办公室。” 傅佳说着,轻轻推了一下那两扇门,没想到门没上锁,直接就开了。 魏晋朝秘书和那两个警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守在门口,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傅佳想跟进去,却被魏晋秘书伸手拦住,只好和他们一起守在了门口。 哪怕魏晋见多识广,也被这间超豪华办公室给震撼了。 正当他在参观办公室的摆件时,突然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那堵装满书的书柜旁边有一扇暗门。 魏晋试着推了一下那暗门,门竟然开了。 门一开,那喘息声瞬间清晰了起来。 魏晋以为是吕梁在跟哪个女人鬼混,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里面的男主角就是吕梁,只不过女主角却让他十分愤怒。 范婷婷是魏晋点名要的女人,他可以不介意范婷婷以前有过多少男人,却不能容忍已经被他收入囊中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 就算他亲儿子都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 更何况还是吕梁亲口说的,已经搞定了范婷婷,就等着他来享用了。 真要论起来,范婷婷就是他吕梁的小妈,这小子怎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勾当来? 怒不可遏的魏晋走到床边,一把拽起了正在努力耕耘的吕梁,对准他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惊恐万分的范婷婷尖叫一声,抓起被子挡在身上。 再看吕梁,挨了两巴掌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竟然瞪着血红的眼睛挥拳捣向了魏晋的面门。 魏晋养尊处优,根本就躲不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个正着,顿时眼冒金光,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地。 “吕梁,你特么疯了吗!我是你老子!”魏晋捂住正在流血的鼻子,怒斥道。 吕梁状态明显不对,好像根本就没听清魏晋的话,王八拳朝着魏晋就是一阵乱挥。 魏晋毕竟五十好几的人了,根本不是吕梁的对手,接连又挨了几下,被逼到墙边,慌乱之间,随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摆件儿,狠狠地砸向吕梁。 那摆件儿是一尊足有三四斤重的铜牛,砸在吕梁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吕梁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魏晋手里拿着那尊铜牛,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蹲下身子检查吕梁的情况。 可惜,吕梁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魏晋来不及体会丧子之痛,也顾不上欣赏范婷婷的美色,放下那尊铜牛之后,就走出了套间,打开办公室门,把秘书叫了进来。 俩人商量了一会儿,秘书独自一人走进那道暗门,找到那尊铜牛,仔仔细细擦干净之后,不容分说地递给了还在床上发呆的范婷婷。 然后又认真抹除了魏晋在套间里面留下的痕迹。 做完这些之后,掏出手机,打给了南粤省厅的一位姓王的副厅长。 没过多久,王副厅长就亲自带着几个警察赶了过来。 警察来时,魏晋正坐在办公室里抹着眼泪。 王副厅长见状,上前劝慰了几句。 魏晋指了指暗门,王副厅长会意,手一挥,几个警察就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范婷婷就被两个警察押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魏晋,范婷婷发疯似的指着他道: “人是他杀的,不是我!” 然而,那些警察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一左一右,直接把她提了出去。 第679章 小滑头 吕梁这一死,‘恒华’和‘万家’签合同的日期就被耽误了。 这个合同虽然由‘恒华’来和‘万家’签,但主要出资人还是‘普安’,因为数额太过巨大,必须何叶本人亲自签字方才有效。 本来合同一签,何叶就可以走了,这一耽误,又得多留几天。 何叶不走,梁栋也赖着不愿回槐安,何叶拿他没有办法,只得由着他。 …… 就在吕梁出事的第二天,一个姑娘突然找到了梁栋他们入住的房间。 苏菲给她开门后,那姑娘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菲吓一跳,连忙想扶起她。 那姑娘却坚决不起来,哭诉道: “我们团长是被人冤枉的,吕总不是我们团长杀的!” 听了小姑娘的话,房间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小姑娘应该不会特意跑过来乱讲的。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苏菲对那姑娘道。 “你们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小姑娘固执地说。 “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警察,找我们有什么用?”梁栋走到小姑娘跟前,对她道。 “警察不会管的,”那小姑娘说,“杀吕总的人是他父亲。” “父亲sha儿子?”梁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吕总是个私生子,他父亲叫魏晋。”那小姑娘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房间里几人听了,无不愕然。 梁栋不得不认真打量一番这个看似很柔弱的小姑娘,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叫罗晓丹,是‘万家歌舞团’的团员,我们团长叫范婷婷。”小姑娘介绍道,“团长对我很好,把我当亲妹妹看的,要不是她,我早就被人送给那些糟老头子了。就在昨天,团长突然发给我一段录音,里面录下了当时发生的一切。虽然录音里很少有人说话,但足以证明人不是我们团长杀的,而是吕总的父亲杀的。” “录音你带来了吗?”梁栋问。 罗晓丹连忙掏出手机: “带来了。” “你还是起来吧。”梁栋道,“把录音放给我们听听。” 这一次罗晓丹没有再固执,调出手机里的录音,放了一遍。 听完录音后,梁栋又问: “录音里那人只说了一句‘我是你老子’,你凭什么就说他是魏晋?你可知道魏晋是什么人?” “正因为我知道魏晋是什么人,我才不敢去报警,因为警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罗晓丹解释道,“我知道他是魏晋,是因为在我们团长去之前,曾跟我说过,她说是吕总是魏晋的儿子,我们根本得罪不起。” “你们团长去干什么?”梁栋问。 “还能干什么?还不是魏总被抓了,没人罩她了,吕总就打算把她送给他爹当礼物了。”罗晓丹回答道。 “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相信,连警察都帮不了你,我们几个就能帮得了你?”梁栋问。 “这很简单啊,因为你们既然能来收购我们‘万家’,说明你们肯定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怕那个魏晋。要不然,你们也不敢来接手我们‘万家’这个烂摊子。”罗晓丹回答道。 “我听你一口一个‘我们万家’,看来你对‘万家’还是很有感情的嘛。”梁栋道。 “魏总还在的时候,我们歌舞团福利待遇很好。”罗晓丹说,“可惜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你不怕我们跟魏晋是一伙儿的?”梁栋又问了一个问题。 “怕,怎么不怕?可除了你们,我再也想不到一个能救我们团长的人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得试试,哪怕把我自己搭进去也无所谓。我们团长要是被判刑了,那我们歌舞团可就真的死路一条了。”罗晓丹回答道。 何叶突然开口问梁栋: “就目前形势来看,咱们能帮上忙吗?” “有了这份录音,至少能证明她们团长是无辜的。”梁栋回答道。 “这不是很好吗?”何叶脱口而出之后,立刻就想明白梁栋的意思了,“你还想借机对付魏晋?” 梁栋点点头: “可惜这只是一份录音,不是视频,要是视频就好了。不过,即便不能把魏晋扳倒,也能让他脱层皮。” “你打算怎么做?”何叶又问。 “具体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梁栋回答道。 …… 梁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求到康德彬。 因为牵扯到魏晋,电话里说不方便,梁栋就直接去了南粤省委。 因为提前跟康德彬约好的,梁栋到的时候,康德彬的秘书已经候在省委门口了。 秘书领着梁栋到了康德彬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有客人,俩人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五六分钟后,康德彬办公室的门开了,他亲自把客人送了出来。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康德彬的客人竟然就是魏晋。 魏晋见到梁栋,也是一愣,旋即笑道: “小梁,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没想到咱们在康书记门口都能遇上。” “是啊,是啊,是够小的,我这第一次来羊城,竟然都能遇到首长您。”梁栋同样笑道。 康德彬见状,就开口道: “既然都是老朋友,不如今天就都别走了,一会儿我做东,咱们一起吃顿饭?” 魏晋连连摆手道: “下次吧。当着小梁的面,我也不想隐瞒,吕梁是我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有心思吃饭?” “老魏,看开点儿吧。”康德彬安慰了一句。 “不看开还能怎么样?你们忙,我先走了。”魏晋说完,朝康德彬和梁栋摆摆手走了。 进了康德彬的办公室,梁栋便把那段录音放了一遍,然后道: “康书记,录音里面说话的就是刚走那位,这件事你怎么看?” 康德彬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显然是在权衡着这件事。 “小梁,你是怎么打算的?”康德彬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又问了回去。 “你们神仙斗法,我一个凡人就算想插手,也没那个实力啊?”梁栋笑道。 康德彬指了指梁栋: “你小子,挺滑头啊!” 第68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到了魏晋这个级别,但凡有案子牵扯到他,一般的警察根本就不敢继续调查。 梁栋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来找康德彬。 康德彬跟魏晋级别相当,他才有资格跟魏晋掰腕子。 最重要的一点,在找康德彬之前,梁栋征询过王庚寅的意见。 据王庚寅说,康德彬和魏晋分属两个不同阵营。 南粤省一直都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南粤省省委书记一直都是局委员。 魏晋是浙东省委书记,也是新晋的局委员,二人在级别上没有多少差别,而且还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竞争关系。 “康德彬同志在政治上是十分过硬的。”这是王庚寅对康德彬的评价。 说起这个,梁栋忍不住问: “既然那位有问题,为什么还能入局?” “政治上的事,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们不好给一个人最后下断言。”王庚寅点拨道。 有了王庚寅的点拨,梁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不过,让他怎么都没料到的是,在康德彬办公室门口竟然会碰到魏晋。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能让魏晋不多想? 你这明摆着是冲着要把人搞死的节奏,人家能会饶得了你? 梁栋知道,这下子他跟魏晋之间算是真正结下死仇了。 梁栋从来都不怕得罪魏晋,但也不希望无缘无故去招惹这么一个令人窒息的对手。 本来可以玩一手借刀杀人,只需把证据交给康德彬,然后安安静静地躲到一边观战就是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就算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 康德彬是什么段位?岂能看不透梁栋的那些小心思?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梁栋给他提供的证据就算不能一棒子把魏晋打死,至少也能让他脱层皮。 康德彬怎么操作,那就不是梁栋操心的事了。 梁栋回到酒店时,罗晓丹还没走,见到梁栋,就迎上去,急切地问: “怎么样,我们团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梁栋笑着安慰道: “晓丹姑娘,你就安心回家等消息吧,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谢谢,谢谢梁书记,谢谢二位老总!”罗晓丹一连向几个人鞠了几个躬。 “你不用谢我,”梁栋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你们团长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还是想请你转告你们团长,你们那个歌舞团,最好还是解散了吧。” 听到梁栋这么说,罗晓丹有些愕然,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要解散?只要我们团长回来,就肯定能带领我们找到活路的。最不济,我们也可以接一些商演,养活我们自己应该不成问题的。” “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听与不听,你们自己把握。”梁栋解释道,“你们歌舞团名声太大,早已被很多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要是你们不解散,很有可能会过得很好,但发生在你们团长身上的事情,肯定还会重演。” 罗晓丹点点头: “谢谢梁书记,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告我们团长的。” 送走罗晓丹,何叶问梁栋: “康书记怎么说?”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梁栋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梁栋,你在我们面前也要这么打官腔吗?说人话!”何叶不高兴地说。 梁栋一脸尴尬,讪讪道: “我听康书记那意思,他会出手管这件事的。不过,具体是个什么结果,他真没说。” “也就是说,你跟晓丹姑娘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的判断?”何叶又问。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梁栋回答道。 “真正的凶手会被绳之于法吗?”何叶问。 “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呢?”梁栋支支吾吾地说,“魏晋的级别在那里摆着,想要动他,除非有铁证。那份录音显然有点单薄。” 何叶有些失望地说: “我就不明白了,这样明显的案子,只要警察愿意调查,还能找不到确凿证据?” “别胡说你不明白,就算是我也不明白。”梁栋道,“可事实是,只要魏晋愿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帮他顶罪、脱罪,想要靠这个打倒他,根本就不现实。” 何叶无奈地摇摇头。 吕梁死了,在南粤省委的干涉下,‘万家’很快又选出了一个当家人,跟‘恒华’的合同也很快就签定完毕。 紧接着,王庚寅也给梁栋打来了电话: “魏晋被上面狠狠地批了一顿,z宣部长的位置也泡了汤。” “就这些?”梁栋问。 “怎么?你还想要怎样?”王庚寅反问。 “可他杀了人啊!”梁栋道。 “仅凭那份录音,定不了他的罪,只要他愿意,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顶罪呢。”王庚寅解释道。 “那个范婷婷应该没事了吧?”梁栋又问。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王庚寅语气有些不对。 “王老,你别多想,我只不过是答应过一个叫罗晓丹的姑娘,要给她一个说法的。”梁栋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老毛病又犯了呢。”王庚寅笑道。 “王老,你想哪里去了。”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臭小子,我还不是怕你狗改不了吃屎?我听说那个范婷婷长得很漂亮,要不然魏晋也不会因为她而犯下这样的错误了。”王庚寅道,“话说回来,那个吕梁是魏晋的私生子,这件事本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闹,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再加上他的部长泡汤了,儿子也死了,这些他可能都会记在你头上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还是小心一点吧,魏家人做事,没有什么底线的。”王庚寅提醒道。 “王老,我还是有些搞不明白,事实明明都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就不能深入调查一下?偏偏要这么不了了之?”梁栋忍不住问。 “梁栋,你还年轻,很多事都还没有参透。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两个字——平衡。平衡的对面就是动荡,如果你在台上,你是希望平衡,还是希望动荡?” 梁栋不说话了。 第681章 狗急跳墙 合同一签完,何叶就该走了。 纵有万般不舍,梁栋仍旧主动把她送到了机场。 然而,到了机场之后,何叶却反悔了,死活要去槐安一趟,她想看一眼她爸爸。 这个要求本是人之常情,却有些太过冒险,因为槐安那边认识何叶的人太多了。 何叶道: “在国内,我是何叶,在国外我才是梁娅。而且‘梁娅’这个名字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我在米国一直都很低调,几乎没怎么抛头露面过。”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梁栋断然拒绝道,“王老跟我说过,这两年对你来说是最关键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会影响到你和孩子们的完全的。” “可那是我爸爸,他都那副模样了……”何叶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爸爸就是我爸爸,有我照顾,你还不放心?”梁栋安慰道。 “你是你,我是我,怎么能一样?” 梁栋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便妥协道: “回去一趟也行,但你得听我安排。” 何叶连忙点点头。 …… 一辆奥迪a4趁着夜色驶入槐安,然后直接钻进了‘政东苑’。 这辆车是梁栋他们在羊城租的,主要还是为了安全,就没有选择乘坐公共交通。 汽车开到梁栋他们住的楼下时,没有停,直接开了过去。 “怎么不停车?”梁栋问开车的周鹏。 “情况有些不对,你们坐好,别四处张望。”周鹏冷静地回答一句。 梁栋从来都没怀疑过周鹏,心中微微一惊,抓紧了何叶的手。 经过乔装,何叶已经变成了一个一脸褶子满头银发的‘老大娘’。 “回不去了吗?”梁栋又问。 “我先绕一圈再说。” “用不用我通知子时他们?” “不用,”周鹏回答道,“要是有事,通知他们也来不及。” 梁栋不说话了。 这方面,周鹏才是专家,听他的准没错。 周鹏开着车在小区里绕了一圈,然后直接来到小区门口。 他们的车是在南粤租的,挂的是南粤的牌照,进出小区都需要登记。 小区保安刚走出保安亭,周鹏突然对梁栋和何叶道: “你们坐稳了。” 话音刚落,汽车突然一阵轰鸣,直接撞断起落杆,冲出了小区。 那个保安被吓了一跳,急忙跳了回去。 他扭过头正准备开骂,后面突然又窜过来一辆车,同样呼啸着闯了出去。 接连的惊吓,差点儿没把那个保安的魂吓掉,站在那里呆愣愣地看着外面。 “是咱们的车牌出卖了咱们。”周鹏一边开车一边说。 “对方是什么人?”梁栋问了一句废话。 “报警!”周鹏没有正面回答他,把精力全部用在了开车上。 因为是凌晨,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和车辆,两辆车一前一后,玩起了‘速度与激情’。 后面的‘尾巴’是一辆奔驰suv,性能比梁栋他们租的奥迪要好许多,但奥迪有周鹏加成,奔驰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追得上。 “砰!”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奥迪车后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梁栋连忙抱着何叶趴了下去。 “你们坐稳了!” 周鹏说完,一个漂移,把车驶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里面。 这里是槐安,周鹏对每一条胡同的路况都了如指掌,后面那辆奔驰suv比奥迪a4个头要大许多,在这狭窄的胡同里面根本就跑不起来,这样一来,两辆车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出了那条胡同,周鹏见‘尾巴’还没追出来,又是一个漂亮的漂移,把车开进不远处另一胡同,然后熄火灭灯,停在了黑暗里。 果然,那辆奔驰追出胡同后,发现丢了目标,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两辆警车拉着警报驶了过来,周鹏把车从胡同里退出来,跟着那两辆警车,去了县公安局。 刚进巫子时的办公室,梁栋就对何叶说: “看来你是见不到爸爸了。” “那些是什么人?”何叶问。 “不管是什么人,你留在槐安都会很危险。”梁栋道,“一会儿,我就让子时安排人送你离开,你们直接去燕京,找王老,让王老安排你去米国。” 何叶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就点了点头。 送走何叶,办公室里就剩梁栋、何叶和巫子时三人。 “鹏哥,你感觉对面像什么人?”梁栋问。 “从枪声判断,他们用的是06式手枪,这种手枪通常都是特种部队专用。也就是说,对方极有可能是部队的人。”周鹏回答道。 梁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特么的,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他们明显是冲着要命来的。”周鹏又补充了一句。 “梁书记,依我之见,还是向警方申请保护吧。”巫子时建议道。 还没等梁栋开口,周鹏抢先道: “不用了,我可以向国安那边申请武器。只要我手中有武器,就不怕那些霄小前来骚扰。” “话虽这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发难,防不胜防啊!”巫子时担心道。 梁栋想了想,道: “我梁栋的命没那么值钱,但他们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既然躲不是办法,那咱们干脆就来个引蛇出洞,让他们自己现身。” “不行!”巫子时和周鹏同时拒绝道。 俩人说完,对视一眼,然后由周鹏开口道: “绝对不行,这么做,太危险了。”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梁栋问,“他们一天不落网,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梁书记,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你应该尽量减少公开露面的次数,出行也必须做好安保措施。”巫子时道。 “这么说,只要那些老鼠不露面,我就也跟着不能露面儿了?”梁栋反问。 “我们会加大力度排查,让他们在槐安无处遁形。”巫子时回答道。 “槐安意外呢?难道我就一辈子躲在槐安不出去了?” “可是……” “没有可是,”梁栋抬手打断了巫子时,“还是听我的吧。” 第682章 熟悉的配方 做戏做全套,梁栋遇袭之后,槐安警方把整个槐安全部排查了一遍。 随后,又派了两个警察,日夜保护梁栋。 梁栋还做通了父母的工作,让他们带着何孝恩去了燕京,就住在那套四合院里。 天子脚下,那些人多少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不管哪个地方,总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体制也不例外。 而在这些规则下面,还有一套潜规则。 身为体制里的人,表面上天天大讲特讲,反对拉帮结派,反对搞小山头,反对结党营私,但实际中,大家却基本都在这么做。 人非圣贤,谁都不能断绝七情六欲,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又离不开亲疏远近,有了亲疏远近,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各种圈子。 像这些不能写进教材里的东西,只能靠人们自己领悟。 当我们走出校园,在社会上碰得鼻青脸肿之后,就会慢慢理解这些东西。 体制里,你可以手段百出地明争暗斗,但不能越过一些大家约定俗成的底线。 正所谓成王败寇,失败一方就得承受失败的后果,不管是被人一撸到底,还是送进里面,甚至送上断头台,那都得认。 但是,如果有人越过底线,直接掀了桌子,那就不行了。 以前,家族子弟也存在相互竞争的关系,但这种竞争基本都是同级别或者同代人的竞争,如果有人突然降维打击,会令所有人不齿。 并且,在各种斗争中,买凶杀人,从来都是大忌! 不顾身份降维打击加上买凶杀人,魏晋也是被气昏了头,等于连犯两忌。 当然,魏晋可以来个死不认账,但像这样的事情,又怎能瞒过众人,又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对于梁栋来说,他也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即便他能够引蛇出洞,万一抓不到活口,或者抓到了活口,又撬不开人家的嘴,照样不能牵扯到魏晋。 而且,魏晋能够派来第一波杀手,就肯定能派来第二波、第三波。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先不管结果如何,试试再说。 这几天,梁栋一直都深居简出,谢绝了所有的公开活动。 但是,到了月底,市里有个会需要梁栋参加,他身为市委常委,人又在家,根本就没有缺席的理由。 出发前,巫子时特意给梁栋送来了一件防弹衣,和周鹏一道,逼着梁栋穿在了身上。 “这是咱们给他们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握。”穿防弹衣的时候,梁栋一脸轻松地说。 “但愿他们不是孬种吧。”巫子时跟着说了一句。 周鹏没有说话,但跟梁栋对视了一眼。 本来按照巫子时的计划,是要找一个替身代替梁栋乘坐梁栋那辆车,而梁栋则另乘他车,却被梁栋否决了。 “你以为是港台的警匪大片,他们还能弄到rpg?”梁栋开了一句玩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巫子时一直都不建议梁栋冒险。 “行了,行了,有鹏哥在,没有什么万一。”梁栋摆手道。 巫子时还想说话,见周鹏没有任何表示,又憋了回去。 从槐安到淮州,几十公里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跑得快的话,要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跑完全程。 最近两年,这一段公路公路搞了一个区间测速,全程限速80,饶是如此,三四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巫子时他们早就分析过整段路程,预演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整个路段标出了两个高危点,高危点附近提前做好了布置。 一辆警车缓缓驶出了县委大院儿,梁栋的车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 通过第一个高危点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却让指挥部里大屏幕前的巫子时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得益于‘中有’提供的技术,槐安警方第一批用上了5g视频传输功能。 目视着两辆车通过之后,巫子时给第一个高危点的警察下达了命令,让他们远远地跟在梁栋车后,随时准备支援。 第二个高危点还是槐安到淮州必经的那座大桥。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正当梁栋他们的车驶上大桥的时候,对面突然驶来两辆泥头车。 等梁栋他们的车驶到桥中央时,后面那辆泥头车突然闯进对面车道,两辆大家伙并排行驶,把整个路堵得死死的。 前面那辆警车连忙紧急刹车,同时拉响了警笛。 不出所料,泥头车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还在一直加速。 没办法,警车里的几个警察只好弃车,逃到人行道上,然后各自掏出手枪,瞄准了那两辆泥头车。 鸣枪警告无效之后,警察果断开始朝泥头车射击。 其中一辆泥头车前轮轮胎中枪,司机控制不住方向,泥头车直接冲上人行道,撞向栏杆,连人带车冲进了河里。 另一辆泥头车则撞开了路中央的警车之后,飞快地追向了梁栋他们。 周鹏开着车,跟在警车后面,早在警车停车的时候,他就一个原地掉头,然后开着车想撤离大桥。 就在他们的车就要驶离大桥的时候,槐安方向也同时驶来两辆越野。 前面枪声大作,这两辆越野竟然还敢继续向前,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趴到座位上,找个地方抓好!” 周鹏冷静地对梁栋说了一句,梁栋依言而行。 说完这些,周鹏把车靠边停稳,然后掏出一把手枪,探出头,朝着对面一辆车就是两枪枪。 第一枪打在了挡风玻璃上,司机当场饮弹身亡。 第二枪打在了轮胎上,失去控制的汽车一头扎向了一边。 另外一辆越野车见势不对,连忙选择了停车,然后从车里伸出两把枪,同时朝这边射来。 周鹏连忙收回身子,几乎同时,就听到了前挡风玻璃碎裂的声音。 就在这时,那辆失控的越野车里也钻出了两个人,一人提着一把手枪,朝这边快速移动过来。 第683章 想起一个故人 对方显然是经过训练的,配合十分默契,负责射击的两个人交叉点射,进行火力压制,根本就不给周鹏露头的机会。 要是另外两个快速移动的人接近,周鹏和梁栋就危险了。 更麻烦的是,那辆泥头车也从后面追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12.7毫米反器材狙击步枪!”周鹏兴奋地低叫一声。 “很厉害吗?”梁栋问。 “能打穿40毫米厚的普通钢板!”周鹏回答道。 “这么变态?”梁栋有些不敢相信。 “一会儿你看看后面的泥头车就知道了。”周鹏又道。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枪响,对面那辆越野车轰然爆裂,冒出一团火光。 这下子梁栋算是见识到那枪的威力了。 越野车爆炸后,再看那两个正在向梁栋他们移动的杀手时,他们已经把枪丢在了地上,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杀手也是人,明知反抗无效,谁都不想白白送命。 几个警察很快就跑过去,控制住了那两个杀手,周鹏也从车里走了下去,绕过来,拍了拍车窗,大声对梁栋道: “没事了,下车吧。” 梁栋从车里钻了出来,扭头朝后面的泥头车看了一眼,看到泥头车前挡风玻璃已经没有了,而驾驶室后面也被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再看前面那辆越野车,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不用想,里面几个人肯定死翘翘了。 六个身穿作战迷彩,全副武装的军人,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着来到周鹏身边,停下来,立正站好,同时向他敬了个礼。 “周教官,刘猛带领一小队向您报到!”为首的战士满脸激动地说。 周鹏回了个礼,然后道: “我现在不是你们的教官了,见了我用不着行礼。” “周教官永远都是我们的教官。”刘猛朗声道。 周鹏拍了拍刘猛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走向下一个士兵: “甘宁山?” “回教官的话,我就是甘宁山,一小队狙击手。”那个士兵抱紧了怀中的狙击步枪,挺直了脊梁。 “嗯,不错,刚才那两枪我给你八分!”周鹏评价道。 周鹏的评价,让甘宁山有些激动难抑: “周教官,我还差得远呐,配不上你的八分。” 周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谢周教官的鼓励!”甘宁山像打了鸡血一样。 第三个队员是个长了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周鹏刚走到她跟前,她就大声自我介绍道: “周教官,我是新加入‘炎龙’的晏楠楠,是观察手。” 周鹏看着这个小姑娘,一时有些愣神,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蔡芫芷的情形。 “周教官?”晏楠楠见周鹏在盯着她发呆,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就小声提醒了一句。 周鹏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歉意道: “不好意思,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周教官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蔡前辈?”晏楠楠问道。 周鹏有些诧异地看了晏楠楠一眼。 “队里的老人都说我跟蔡前辈长得很像。”晏楠楠微笑着解释道。 周鹏点点头:“是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晏楠楠扑闪着大眼睛,对周鹏道: “蔡前辈是我的偶像,我也要做一个像她那样出色的观察手。” 周鹏笑道: “你的目标完全可以在定高一些,不妨争取当个狙击手。” 晏楠楠有些难为情地说: “周教官,甘宁山一直都打击我,说我连狙击枪都扛不动。” 周鹏鼓励道: “你是个女孩子,其实女孩子在很多地方比男孩子更适合当狙击手。比如对狙击手要求最高的耐力,女孩子通常都要比男孩子做得更好。” 说到这里,周鹏看了甘宁山一眼,又扭头对晏楠楠说: “你不用搭理这小子,你可以不用反器材狙击步枪,练习使用88式狙击步枪就行。” 晏楠楠示威似的对甘宁山道: “听到没,周教官都说了,我也能当狙击手!” 一小队六个队员,三个老队员,老队员周鹏都能一口叫出名字,而那些新队员则都主动自报家门。 在‘炎龙’,周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老队员对他是由衷的信服,而那些新队员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个个都视之为偶像。 当梁栋提出要把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之后,周鹏本来是不同意的,后来见梁栋坚持,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他之所以答应梁栋,就是因为一小队就在岭西。 何葭和梁优来到岭西后,吴天麟就把‘炎龙’的一小队调了过来。 有一小队在,周鹏相信出不了什么纰漏。 跟战友们叙完旧,周鹏问梁栋: “梁委员,还去不去淮州?” “去,为什么不去?”梁栋回答道。 “要不要让他们一起?”周鹏指着刘猛他们问梁栋。 “不用,应该不会有事了。”梁栋拒绝道。 “那好吧。” 周鹏说完,让刘猛带着一小队先撤,他则开着那辆车,载着梁栋去了淮州。 现在的淮州市委已经搬迁到了桂湖新区。 新建的行政办公大楼又高大,又气派。 书记何义勇的办公室在七楼,会议室在八楼。 梁栋见离开会时间还早,就先去了何义勇那里一趟。 何义勇见到梁栋,连忙站起来,让秘书泡了茶之后,就陪着梁栋坐在了沙发区。 “大院儿的交接工作忙完了吗?”梁栋问。 “差不多了,就是有几件东西跟档案对不住,还需要核实一下。”何义勇道,“都是陈谷子烂麻的事了,还核实个啥?咱们何家在那里住了几十年,谁能保证没有一点损耗?” “爷爷的私人物品怎么处理的?”梁栋又问。 “那都是爷爷一辈子攒下的东西,我觉得应该让三房均分。”何义勇回答道。 “我个人意见,应该捐给博物馆。”梁栋道,“你想想,爷爷是老革命,一辈子的经历波澜壮阔,完全可以在战史博物馆给他开一个专题展厅,供后人瞻仰。” “可是……”何义勇明显有些不舍。 “只是我的个人意见罢了,怎么决定,还是看你们自己怎么商量。” 梁栋说完,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就扭头问道: “曾伯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打算给他一笔钱,把他送回老家。”何义勇回答道。 “他老家不是没人了吗?”梁栋道,“这样吧,曾伯就交给我来安排。” 何义勇见梁栋主动揽下这个难题,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第684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开完会离开的时候,有几个常委一起下了楼,司机们早已把车开到门前,一字排开。 梁栋的车前挡风玻璃没了,车身也有好几处斑斑点点的弹坑。 有人就笑着问: “梁书记,你这是刚从战场下来的吗?” 梁栋丝毫不避讳地说: “来的路上遭遇了一场伏击,有惊无险,要不然我也不能站在这里跟大家说话了。” 几个常委围过来,左一句,右一句,有人表示关心,也有人只为探听八卦。 梁栋与大家周旋几句,找个理由,上了车,让周鹏先把车开4s店。 红旗4s店的老板见到那辆车,就摇着头开玩笑道: “梁书记,你这是不是奔着砸我们牌子来了?上一次直接把一辆车开报废,这一次又开成这副模样。”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要不是这车安全系数高,我恐怕早就报销了。我就认准这款车了。”梁栋道。 老板知道梁栋不在乎钱,就建议道: “梁书记,要不我让厂家把你这车在改装一下,车身换成加厚的特质钢板,玻璃全部换成防弹玻璃,轮胎也全部换成防爆轮胎。” “大概要多久?”果如老板所料,梁栋根本就没问价格,只是问了改装时间。 “这个需要返厂改装,估计要两个月左右吧。”老板回答道。 “有没有成品防弹车?”梁栋问。 “有一款hqe,不过没有量产。”老板回答道。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有没有在售的成品车?” “有,梁书记要的话,必须有!”老板拍胸脯保证道。 “那就给我来一辆。”梁栋仍旧没有问价格。 “没问题,我这就跟厂家联系,一个礼拜内保证让你坐上那款红旗hqe。”老板道。 “这辆车也修一下。”梁栋指着那辆红旗ls7道。 “放心吧,我保证修过之后跟新出厂的车一样。”老板说着,又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对梁栋道,“梁书记,那辆车是我平时开的,这几天您就将就一下先开着。” 梁栋点点头: “把修理费和那辆车的总费用算一下,我现在就刷卡。” “等车回来再刷卡也不迟。”老板口里说着,却还是朝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招了招手,等那小姑娘过来后,就对她道,“小米,hqe给梁书记算个成本价,修车费用就免了,零头也免了,直接刷个整数,六百个!” 小姑娘接过梁栋手中的卡,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周鹏开着4s店老板的那辆车,载着梁栋在市里又见了几个人,回到槐安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梁栋打开房门,走进去,‘啪’的一声按下开关,廊灯应声而亮。 梁栋一只手撑在鞋柜上,弯腰换上拖鞋,刚直腰,突然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原来是岳菲。 “大晚上的,不开灯,你瘆不瘆人?”梁栋小声埋怨了一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见到我是不是有些心虚?”岳菲扭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语气不善地说。 “岳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岳菲冷笑一声,道: “你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难道还不让人说了?看来老话说的真没错,为人别变驴,变驴都是白肚皮!” 话说到这里,梁栋知道岳菲为什么发脾气了。 她一定是从某个渠道知道梁栋要走的消息,而且还知道梁栋没有推荐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要走的消息了?” “是不是很意外?” “岳菲,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你想让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岳菲道,“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咱们离婚,好歹也还有些夫妻情分吧?我就纳闷儿了,为了我的抱负,我都选择跟你离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一定要阻挡我的进步?” “岳菲,你别激动,听我讲,”梁栋安抚道,“我这么做是有我的道理的……” 岳菲抬手打断梁栋的话: “很好!很好!我说我去争取你现在的位置,那些老家伙为什么会直接说我没戏了,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梁栋连忙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没有进入程序,省里不可能提前研究的。” “你别管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总之你也承认有这事了对吧?” 不得已,梁栋只得点点头。 “本来接你位置的人应该是魏江南,他走之后,这个位置就是你说了算,对不对?” 梁栋点点头,紧接着又摇头道: “我有举荐权,最终下文的还是省里,不过省里也未必能做得了这个主。” “省里肯定做不了主,关键还是看你梁栋,但你梁栋明明知道我岳菲是最合适的人,却一点都没有要推荐我的意思,我想当面问问你,为什么?” 岳菲问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梁栋。 “第一,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的无端猜想;第二,我还真就不赞成由你来当槐安的这个一把手!” 见到岳菲脸色变红,明显想要发作,梁栋接着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觉得你不适合,原因有二:第一,未来的槐安,必定会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就等于给你树起一大群潜在的对手,那些人为了把你拉下马,会无所不用其极。就在今天去淮州开会的路上,我遭遇了一群杀手的伏击,如果换成是你,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 听到梁栋受到伏击,岳菲脸色微微一变。 “第二,我要是离开了槐安,大概率会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我爸妈年纪大了,不愿意离开槐安,小鸿涛自然也不可能跟着我一个大男人远走他乡。孩子现在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你要是在当上一把手,肯定也没时间陪他,你说这样对孩子残不残忍?”梁栋接着道。 说到小鸿涛,岳菲脸色再次一变。 第685章 一碗水端平 “哦对了,你今天回来没见到孩子是吧,我都忘了跟你说了,就是因为我知道有危险,才提前把他们送燕京去了。”梁栋又道。 “不劳你解释,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岳菲没好气地说。 “那你现在还坚持要来接替我的位置吗?”梁栋试探着问。 岳菲拢了一下头发,坐直了身子,认真道: “梁栋,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我的抱负。我也承认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孩子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有你爸妈带着他,你我都不用担心他受到什么委屈,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吧。你要是不愿意帮我,我也不勉强,但我希望你不要从中作梗,别给我使坏就行了。我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岳菲,难道你就这么想当这个官吗?”梁栋有些痛心地问。 “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我们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本来我以为在你身上我也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没想到你却把我的好意看成包袱。既然如此,我自己争取,这难道有错吗?”岳菲质问道。 见岳菲态度异常坚决,梁栋妥协道: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我就帮你一把也无妨。” 趁岳菲愣神的功夫,又补充一句: “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岳菲没想到,一向又臭又硬的梁栋竟然会改变主意! “后悔是不可能的!”大概是怕梁栋反悔,岳菲就承诺道,“你放心,我比谁都了解你的施政思想,我接替了你的位置,一定会沿着你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不会让你的心血付之东流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搞得那一套也未必就是真理,只要是有利于槐安的发展,你也无需顾忌那么多。” 俩人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之后,岳菲又问: “孩子和他爷爷奶奶去燕京,是定居还是暂住?” “暂住。”梁栋回答道,“过一阵子我就去把他们接回来。” “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还能是谁?”梁栋回答道,“好在我们抓住了两个活口,不过我觉得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巴。” “魏晋?不会吧?他不是正在谋划着竞争z宣布部长的位置吗?在这紧要关头,万一出了纰漏,岂不是会影响到他的前途?”岳菲惊讶地问。 “他提前出局了。”梁栋笑着回答道。 “你做的?” “算是吧。” “难怪他会不惜代价派人来干掉你,”岳菲道,“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好好一个魏家,老头子突然就没了,紧接着,‘万家’也爆了雷,现在你又断了他入局的念想,你说他能善罢甘休吗?你可要小心了,他既然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一次刺杀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你不用担心我,我就问你,要是你当了槐安的一把手,遇到这种情况,能不能应付得过来?”梁栋问道。 因为有了梁栋的承诺,岳菲心情明显大好,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这不是有你吗?你能给苏菲安排一个谷兰,就不能给我也安排一个?” 这女人的脸色就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变化之快,快到梁栋都有些接受不了。 没办法,只好点头道: “回头我问问何葭姐,看看她认识的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提前声明,我不是何叶,也不是苏菲,我可没钱给自己请保镖,这个支出还是得由你来解决。” 岳菲竟然耍起了赖皮,梁栋也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见梁栋点头,岳菲又得寸进尺道: “我听说何叶给言言、诺诺和小露珠都买有家族信托基金,苏菲也委托何叶给苏朗买了一份儿,他们这几个小家伙儿一出生就是亿万富翁,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小鸿涛也是你的儿子,你总得一碗水端平吧?” “这个,这个,这个……”梁栋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岳菲这个要求就有些蛮横无理了,那几个孩子的家族信托基金,梁栋没有掏一分钱,他总不能让何叶和苏菲给小鸿涛也买一份儿吧? “我们岳家没有那个财力,肯定是指望不上,这个任务就只能交给你这个当爹的了。”岳菲又道。 “好吧,改天我问问苏菲,现在‘普安’也归她打理。”梁栋硬着头皮回答道,“不过我觉得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她们刚刚接手了‘万家’的烂摊子,手头应该也不宽裕。” “她们两个都是超级富婆,手头随便漏点儿,就足够咱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梁栋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可他也觉得岳菲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让他出面,不管是去找苏菲,还是去找何叶,他都觉得有些张不开嘴。 然而,当他向苏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苏菲却微笑道: “何叶早就替你打算好了,就算你跟岳菲不说,也少不了小鸿涛的那一份儿。” 梁栋一阵感激,一把搂住苏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姐,你真是我的亲姐!” 苏菲红着脸推开梁栋,嗔怪道: “你见那个弟弟会像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姐?” 梁栋笑道: “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 …… 那两个杀手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了。 他们都是退役军人,都曾在特种兵某部服过役。 这次伏击梁栋,一共出动了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临时雇的泥头车司机。 除了冲出大桥,跌落河中的俩人失踪以外,当场被击毙六人,生擒两人。 普通的审讯手段对这两个经过特殊训练的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用,可当他们被何葭带到省国安厅的时候,没用多久就交代了。 何葭她们虽然也属于警察序列,但办案程序跟警察系统有显着差别。 尤其是何葭所在的第八局,因为有可能涉及到境外间谍和特工,对待抓捕归案的嫌疑人,也基本适用国际上对付特工的惯用手段。 所以,那两个家伙就算骨头再硬,到了这里,也只有认怂的份儿。 然而,他们都是拿钱办事的人,雇主通常都是经由中间人才会联系到他们,要想找到雇主,就必须先找到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即便被找到了,这会儿大概也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也就是说,到此为止,线索已经断了。 明明大家都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可就是拿不到足够的证据。 不过,既然能惊动何葭她们,就说明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第686章 产城融合示范区 十一月十一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坐落于槐安新城的行政综合办公大楼竣工。 一大早,原县委办主任袁中旺就指挥着几个工人,在行政综合大楼门前挂上了‘岭西省槐安市委’和‘槐安国家级产城融合示范区’两块牌子。 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合署办公。 槐安也正式升格为正厅级单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面竟然一步到位,直接给槐安挂了一个产城融合示范区的牌子。 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党工委、管委会是岭西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代表省委、省政府管理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为正厅级单位。 又因为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与槐安市行政区域重合,因此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管理委员会是当前槐安市行政区域内的最高行政管理机构。 但槐安市属于岭西省直管县级市,并不归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管理。 当槐安还是省直管县的时候,就因为书记梁栋是市委常委,而高配为副厅级单位。 槐安虽然挂上了产城融合示范区的牌子,但整个槐安也只有梁栋的级别明确为了正厅,其它人暂时还维持原状。 现阶段,就是一个过渡阶段。 过渡阶段,槐安的大小事务仍旧由原班人马负责。 既然是个过渡,早晚有走向正规的一天,走向正规的槐安,必定会配齐一整套班子。 这样的话,现有的一班人马境遇就尴尬了。 他们要想继续留在槐安,还想进常委,就必须把级别提上去。 理论上讲,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在原槐安县委常委中,除了梁栋是副厅以外,其它常委统统都是副处,根本不可能越级提拔,直接提到正厅。 既然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合署办公,所有常委就肯定要兼任示范区和市委相应职务。 比如梁栋力保的邱海平,本来是常务副县长,他要想留下来,就必须同时担任示范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兼常务副市长。 常务副市长级别也是副处,但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就必须是副厅了。 他要是只担任一个常务副市长,根本就进不了示范区常委会。 这样的话,他的最佳出路,就是提拔一级,调整到兄弟县区当个县长。 梁栋本来有意培养邱海平,把他留在槐安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燕京那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为了弥补邱海平,梁栋还是四处活动了一番,先帮他把级别解决了,然后调到市委任了副秘书长一职。 雷晓光就不用梁栋操心了,他老子在省里如日中天,早就有人主动帮他安排好了去处,提了一级,在市纪委一个调查审查室担任主任,也解决了正处。 彭秋梧一直都紧跟梁栋的步伐,梁栋便和他的后台蒋天宇合作了一把,也帮他解决了机别。 姚文庆因为上了年纪,就解诀了级别,调到政协养老去了。 其它几个常委,都各显神通,能走则走,走不掉的,梁栋也没有亏待他们。 比如王西林和袁仲旺,俩人一个调到槐安工业园区任党工委书记,一个任管委会主任。 随着槐安升格,工业园区也水涨船高,升格为了正处级单位。 最让梁栋意外的是宣传部长聂新,这家伙不知道有什么后台,竟然跨市调到了新源市下面的一个县任县长去了。 这家伙之所以去新源,显然是贼心不死,冲着岳菲去的。 只是造化弄人,无论如何他都没料到,岳菲很快就会回槐安的。 王庚寅说过,挂牌之日,就是梁栋离开之时。 梁栋知道,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稳住形势,平稳过渡。 一下子把槐安的级别拔这么高,走掉的人所留下的位置,在槐安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填补。 槐安的人事权在省里,但省里也未必就能做得了主。 且不说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这两个主要位置了,就连几个副职的争夺,也让燕京那边的许多势力参与了进来。 大家都知道,槐安的人事任命,梁栋这一关至关重要,于是,认识的,关系近一些的,就直接找上梁栋,不认识的,没什么关系的,就拐着弯抹着角地托关系也来求梁栋。 何孝思夫妇带着小周迟,千里迢迢从雪域省赶来,梁栋哪里敢怠慢?就让程满仓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农家乐,花了一些心思,招待了他们。 “三叔,大老远的,你们根本没必要跑这一趟。就算你不来,我还能忘了义秋不成?何况鹏哥还天天跟在我左右,要不是鹏哥,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再说了,义秋这两年也成熟了许多,他的进步我也都看在眼里。你们放心,他的位置我早就帮他想好了。” 还没等何孝思提出来,梁栋就主动把话说开了。 “义秋这孩子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没少让我们操心,这几年跟着你,也正如你说的那样,是进步了不少,我和你三婶心里都有数。小梁,在这里,我必须对你说一声‘谢谢’!” 何孝思是个军人,说一不二,说完还真就站起来,向梁栋鞠了一躬。 梁栋连忙起身道: “三叔,你这可就折煞我了,我一个晚辈,受不起的。义秋能有今天,关键还在他自己,他要真是那扶不起的刘阿斗,谁都没辙。” “你爸爸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同意了你和何叶的婚事,做得最糊涂的决定,也是逼着何叶跟你离了婚!何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方面在大环境,另一方面也是我们何家人自己作的。”何孝思叹息道。 “三叔,其实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次风波中,除了爸爸自己没缓过来,其他人都没受到牵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没事,何家早晚还有复兴的一天。”梁栋安慰道。 “我们这一辈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何家第三代男丁,何义勇难堪大任,我们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义秋身上了。”何孝思道。 “三叔放心,我很看好义秋的。他现在当了爹,好像比以前又成熟了许多。”梁栋说着,看了一眼旁边正抱着孩子的何义秋。 第687章 魏晋的澄清 “可惜是个女孩儿!” 何孝思张口就来,却被身旁的孟仪燕偷偷拽了一下。 “没关系,他们小两口还年轻,现在不是放开二胎了吗?让他们加把劲儿,再生一胎就是了。”梁栋连忙和起了稀泥。 魏馥雅脸色微变,显然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爸,你就是个老顽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 魏馥雅没敢吭声,何葭却不干了,哪怕她工作太忙,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一家人团聚一堂,她也没有要惯着她爸爸的意思。 即便何孝思重男轻女思想再严重,在这个家里,他还是最忌惮何葭,何葭一发飙,他立刻选择了闭嘴。 不过,过了一会儿,何孝思又忍不住问了魏馥雅一句: “小雅,你大哥进去后,你们有没有去看过他?” “还没判,我们见不到人。”魏馥雅回答道。 “那你二哥有没有联系过你?”何孝思又问。 “没有。”魏馥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爸爸和你二叔呢?” “都没有。” “他们不认你更好!”何孝思道,“你是何家的媳妇,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爸!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何葭怒道,“你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小雅已经很难过了,你有必要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何孝思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辩解什么。 …… 相较于何家的要求,苏家的要求就有些让梁栋为难了。 苏怀山领着大哥苏怀霖和老爷子苏玉磬,也来了一趟槐安。 梁栋自然也不敢怠慢,就让程满仓又在那家农家乐定了一个房间。 苏家盯着的是梁栋的位置。 看样子,梁栋要走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苏夔比梁栋还要小两岁,今年刚满三十二岁,就已经是正厅了。 苏家第三代,就只有苏夔这么一个男丁,别说苏玉磬和苏怀霖了,就连苏怀山也把主要希望都寄托在了苏夔身上。 苏怀山的年龄已经不占优势,就算能更进一步,最多也就再干一届,就该退休了。 所以,苏家也面临着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小梁,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都是把你当成我们苏家女婿来看待的。这么些年来,我们苏家没有帮上你什么大忙,但也帮了你不少小忙。尤其是这两年,苏菲更是直接住到槐安,把我们苏家全部家当都押在了那里。我们苏家上上下下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天我就带着你大伯和你爷爷一起过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苏怀山往那儿一坐,就开门见山地说。 “可是……”梁栋有些为难地说,“我已经答应推荐别人了。” “你答应了谁?”苏怀山问。 “岳菲。”梁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是你的前妻,你就不需要避嫌吗?” “我只是推荐一下,谁也没规定推荐也要避嫌。” “那丫头资历上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还是新源市市委组织部长,而且提拔也没几天,再破格提拔的话,是不是太儿戏了?”苏怀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岳菲的软肋。 “是她一门心思的要争取一下,我就如她所说,帮她一把,成与不成,就看她的造化了。” “这么重要的位置,岂能如此儿戏?”苏怀山提高了嗓门儿,“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睁睁的盯着这个位置吗?且不说咱们岭西,就算是燕京,竞争这个位置的人就不下双手之数。何况还有兄弟省份的一些有实力的年轻人。” 梁栋没有说话。 苏玉磬趁热打铁道: “小梁,竞争的激烈程度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你既然有这个推荐权,就不能让自己的这个权力打了水漂。我敢说,你要是推荐了岳家丫头,阻力肯定会大到你无法想象。但我们家苏夔就不一样了,他在基层干过,又在中央部委锻炼了几年,级别上也完全没有问题,让他来当这个党工委书记,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岳菲那边怎么办?我都答应她了。”梁栋十分为难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答应她时,还不知道槐安要挂产城融合示范区的牌子,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应该也不会怪罪你的。”苏怀山开口道。 “我觉得可以这么操作一下,”苏玉磬建议说,“让岳家丫头先调到槐安任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让她先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两年工作,到时候再提拔,就名正言顺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苏玉磬这个提议让梁栋和苏怀山都顿觉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好,完全有操作的可行性。只要小梁你能搞定燕京那些人,省里这一块儿,我完全可以顶住压力。”苏怀山承诺道。 “那就先这样吧。”梁栋知道这个结局已经很理想了,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当他把这个消息电话告知岳菲的时候,岳菲难掩激动地说: “谢谢你,梁栋,当我听说槐安挂了块正厅级的牌子时,还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现在能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管委会工作,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魏晋竟然也亲自来了槐安一趟。 他把梁栋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要了一个房间,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小梁,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澄清一下,刺杀你的人,不是我找的。”魏晋一脸真诚地说。 到了魏晋这个级别,还真没有多少事情值得他低三下四。 看来,为了他儿子,他还真是什么都能放得下啊。 “首长,我从来也没说过是你做的啊?”梁栋面无波澜地说。 “我知道我怎么说,都无法完全打消你的疑虑。这也不怪你,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怀疑的。但我相信小梁你是个睿智的人,一定不会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就像发生在红星县的那件事一样,这一次也是有人在利用你和我们魏家的矛盾,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魏晋一边捧着梁栋,一边开解道。 第688章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只需一遍即可。 魏晋知道,只有诚意是不够的,要打消梁栋的疑虑,关键还是要看他能付出什么代价。 “听说你马上就要离开槐安,正好,我在晋西省干过几年,在那边还有些人脉。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活动一下,把你弄晋西去,那边的地市一把手,或者省里主要部门一把手,你任选,而且我还能保证让你在五年内再升一个台阶,跻身省部级行列。” 魏晋开出这些条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但梁栋根本就不为所动。 魏晋以为梁栋是嫌这些还不够,就继续加码道: “我在晋西还有两家大型煤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任何人名下。我保证这两个煤矿赚的安全,用的方便。” 梁栋嘛面无表情地问: “首长是不是太看得起我梁栋了?” “小梁,你就不要谦虚了。”魏晋连忙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按上面的意思,小梁你虽然只有推荐权,但你们省里在研究槐安班子人选的时候,槐安的两个主要领导位置,需要充分考虑你的意见。换句话说,也就是小梁你说了算。我知道上面这么安排,主要是为了‘稳定’二字,是希望你的继任者,能够延续你的施政思想,而不是另起炉灶,把槐安搞乱。小梁对我们家江南也算是知根知底,他有没有能力,你心中应该也有数。小梁完全可以放心,如果让我们家江南接替了你,他一定会继续按照你的思路往下走,具对不会违背你的意图的。” 不过官魏晋说得天花乱坠,梁栋根本就不可能信他一句,只是淡淡地说: “首长,既然你能跟我交心,那我也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的两个主要位置已经有人打招呼了,你来晚了。” “小梁这是还信不过我?”魏晋反问一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首长,如果想让我信你,很简单,”梁栋道,“只需告诉我是什么人做的就行了!” 魏晋沉默片刻,叹气道: “小梁,这件事我劝你最好到此为止,不要再寻根究底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魏晋能这么说,梁栋也感觉还真有可能冤枉了他,就干脆挑明了问: “境外势力?” 魏晋回答道: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我知道很早就有人在调查我们魏家,但你也看到了,我们我家依然屹立不倒,这说明什么?” “能解释一下‘万家’的事吗?”梁栋毫不客气地问道。 “那是魏东城的个人行为,我们魏家也是受害者。”魏晋回答道。 “算了,这些事与我无关,我需要关心的还是我个人的安危。我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来对付我?” “我个人觉得,他们主要还是想趁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咱们先斗起来,至于他们的最终目的,我也想不明白。” 梁栋有些无奈地说: “我就是一个小人物,他们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过不去?” “你可不是小人物,”魏晋道,“能当zy巡视组组长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小人物呢?不过说真的,我也纳闷儿,他们好像对你特别在意。” “对不起,首长,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来晚了。”梁栋再次婉拒道。 魏晋脸色明显难看起来,阴恻恻地说: “小梁,我劝你考虑清楚了,我今天能来,已经下了很大决心,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因为你的遇刺,我还被人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上面把我叫过去狠狠地批了一顿。只要我儿子能再回槐安,这一切我都认了。我知道小梁你的后台是赵老和二号,赵老年纪已经很大了,听说身体也大不如前,二号马上也面临着退休。也就是说,小梁你很快就会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让你离开槐安,也是赵老他们的意思,他们就是担心你以前树敌太多,在槐安这个是非之地容易招来祸端。如果你帮了我这一回,咱们就能握手言和,以后你也可以在我们魏家这颗大树下面乘凉。” 魏晋虽然说的很委婉,但话里话外尽是威胁。 “小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你帮了我这一回,我还会尽力帮你解决你所面临的危险。你也不希望一直这就这样被人给惦记上吧?”魏晋接着道。 “我还是要说声抱歉。”梁栋最后道,“我这个人向来都不信邪。我还真就不信,朗朗乾坤,他们那些过街老鼠胆敢如此放肆!告辞!” 梁栋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魏晋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 这一刻,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不惜代价除之而后快’的想法来。 上次刺杀梁栋的确不是他魏晋所为,但与他也不无关系。 出手的是ytmr组织,他们的目的还真如魏晋说的那样,就是为了挑起梁栋一方和魏家的关系。 不管刺杀成功与否,都可借助梁栋背后的势力来打击一下魏家。 魏东城被抓后,魏家就有些想跟ytmr组织撇清关系。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ytmr组织又怎么可能放任魏家脱离他们的掌控? 正好魏晋在羊城出了一场子事,ytmr组织就借着这个机会,精心策划了那场伏击。 不管伏击能不能成功,对ytmr组织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花点钱,请几个杀手而已,组织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魏树勋死后,魏东城想要自立门户,于是‘万家’爆雷。 魏家的资产基本都掌握在魏东城手中,‘万家’爆雷后,魏家仿佛被人抽干了脊髓,再不复昔日的辉煌。 魏树勋还在的时候,之所以会被ytmr拉拢,主要还是因为魏家总是被何家稳压一头,千年老二的滋味太不好受,于是就想借助ytmr组织,走向国际,成为类似于沙克家族那样的超级家族。 现在魏家没了‘万家’,哪里还有资格加入ytmr?魏晋正因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竭力与ytmr组织划清关系。 可是,ytmr组织本就不在乎魏家有多少财力,他们本来看中的就是魏家在燕京的影响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这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傀儡? 第689章 两难境地 魏晋受到了上面的警告,不敢再明火执仗地对付梁栋,便把气撒在了魏馥雅身上,把她叫回魏家,逼着她跟魏朋、魏湘渝联系。 在魏东城的安排之下,魏朋、魏湘渝夫妇早就去了国外,注册了‘万代’,然后通过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把‘万家’的资产,以米元债的形式,转移给了‘万代’。 ‘万家’在国内虽然欠下了两万多亿的债务,‘万代’却成功拿到了五百亿米元的真金白银。 魏东城的事,魏馥雅一点儿都不知情,她又怎么可能联系的到父亲和二哥? 魏晋一怒之下,便软禁了魏馥雅。 还是老管家念旧情,偷偷把手机借给了魏馥雅,让他给何义秋打了个电话。 何义秋哪里敢去直接面对魏晋,便求到了姐夫周鹏那里,周鹏又告诉了梁栋。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梁栋头上。 或许,这大概也是魏晋的本意吧。 梁栋没办法,只好带上周鹏和何义秋,亲自跑了一趟燕京。 魏晋就在家里等着他们。 见到梁栋,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另一句: “梁栋,你该不会连我们魏家的私事也要管上一管吧?” 梁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魏书记,小雅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要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呢?” “我为难她了吗?打断骨头连着筋,要说她爸爸和她二哥没联系过她,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魏晋道。 “你应该也知道,小雅嫁到何家后,一直都没有再参与过‘万家’的管理,魏东城父子的谋划,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梁栋据理力争道。 “你别跟我在这里废话,有本事你帮我要回本该属于我们魏家的钱,我就放了她。”魏晋根本就没有要讲道理的意思。 “你这是非法拘禁!”梁栋提高了嗓门儿。 “呵呵,”魏晋冷笑道,“手机在你手里,你可以选择报警!” 开玩笑,在燕京,哪个警察敢跑到魏家来撒野? “魏书记,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是把我逼过来的主意?”梁栋问。 “你可以这么认为。”魏晋无所谓地说。 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他也想看梁栋会怎么出招儿。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梁栋不慌不忙地说,“你确定我手里就只有那一份录音?” 梁栋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切都需要魏晋自行脑补。 一份录音不足以钉死他魏晋,要是再冒出来一份视频呢? 魏晋也怀疑梁栋手中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证据,因为他不相信梁栋会好心到为了帮他,而隐藏主要证据。 但他不敢赌。 万一这小子要真拿出一份视频,那他就彻底玩完了。 丢官事小,要是余生都在里面踩缝纫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短短十几秒时间,魏晋的脸色连续变换,嘴唇抽动了几下,颤声道: “小雅在里面,我这就叫人把她带过来。” 梁栋没有与魏晋更多纠缠,等魏馥雅出来后,直接带上她离开了魏家。 …… 梁栋一行人刚回到槐安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南粤省的陌生电话。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魏东城的律师,说魏东城想见他一面。 “没宣判之前不是不能见代理律师以外的人吗?”梁栋问。 “魏总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律师笑着回答道。 “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吗?”梁栋又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律师回答说。 梁栋想了想,便答应了律师的请求,第二天就赶到了羊城监狱。 这才几天的功夫,眼前的魏东城梁栋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宽大的囚服还算干净,本就白皙的那张脸,这会儿更无血色,就好似恐怖片里画过浓妆的男鬼。 眼窝深陷,两只眼珠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俩人见面的地方是会见室,不同于普通的接见室,这里面的凡人和家属直接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旁边站着一个警察,头仰向一边,好像根本就没看这边的情况。 魏东城挤出一丝笑容,对梁栋道: “见到我这副模样是不是觉得特别解气?” 从内心讲,梁栋并谈不上有多恨魏东城,俩人斗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是他赢得次数更多。 但是,这小子竟然一下子把天都戳了一个大窟窿,要不是何叶、苏菲她们出手,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要为这小子的疯狂举动买单。 即便何叶、苏菲接手了‘万家’的那些在建楼盘,可那些供应商、承包商以及其他合作伙伴又该怎么办? 不知有多少与房地产有关的企业,会因为‘万家’的爆雷而破产! 从这个角度讲,梁栋恨不得能上前扇他几个大耳瓜子,再狠狠地踹他几脚。 “你造下这么多的孽,害了这么多的人,难道你就不做噩梦吗?”梁栋问。 魏东城‘呵呵’一笑,道: “拜你所赐,我都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你说我还会在乎那么多?” “既然如此,你还叫我过来干什么?”梁栋又问。 “我想请你看在小雅的面子上,放我们家一马。”魏东城回答道。 “什么意思?”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米国,有一个叫梁娅的女人你认识吗?”魏东城问。 梁栋心中一惊,不过还是故作镇定地反问: “梁娅是谁?” 魏东城微微一笑: “这个梁娅手中有一家公司,叫‘芙蓉资本’,这家公司成立没几年,但发展特别迅猛,在那边早就站住了脚。不知为什么,‘芙蓉资本’就盯上了我弟弟魏朋在那边注册的‘万代’,以至于‘万代’的全部资产都被银行冻结了。梁娅这个女人向来都深居简出,几乎都没公开露过面。网上流传有一张她的照片,虽然只是背影,但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这张照片的主人就是何叶?”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个?”梁栋问。 “我想请你跟何叶说一声,放过我们家。为了那点儿钱,我把自己都弄进来了,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好吗?” 魏东城这家伙竟然学会的打感情牌,可惜梁栋根本就不会吃他这一套。 “我跟何叶早已离婚了。” “你们骗骗别人还行,却骗不过我。”魏东城得意地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假离婚,你们俩感情还是很深的,之所以离婚,然后何叶又远赴米国,肯定是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魏东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梁栋不答应他,他就会把梁娅是何叶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这让梁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690章 滕工精密 事关何叶的安危,梁栋不敢大意,就问魏东城有什么要求,魏东城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让何叶放过我们家咯。”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也联系不上何叶。”梁栋解释道。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联系上何叶的,”魏东城十分笃定地说,“要是你不想让她身份被泄露出去,那就照我说的做。” “老魏,我觉得你有些太高估自己了。”梁栋不想被魏东城牵着鼻子,就化被动为主动道,“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我跟南粤省委康书记还能说得上话,只需我一句话,你根本就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而且,我相信你二叔现在一定很想你,要不,我跟康书记说一声,把你移交到浙东那边去?你觉得你要是落到你二叔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魏东城‘哈哈’一笑,道: “梁栋,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牵挂的吗?我承认要是你把我送到二叔那边,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二叔同样会对何叶现在的身份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魏东城竟然叹了口气,接着道: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跟燕京魏家分开了,也就没必要替他们藏着掖着了。今天我就送你一些重磅消息。你也知道,燕京以前有四大家族,分别是何家、魏家、艾家、秦家,何家一直都稳居四大家族之首,而魏家则是千年老二。爷爷不想就这么一直被何家压着,正好一个境外组织又主动找上了我们魏家,双方各有需求,一拍即合。有了那个组织的帮助,我们魏家很快就赶超了何家,我二叔更是取代了你前岳父入了句。你以为,仅凭我们魏家就能有这么大能耐?你以为你前岳父会无缘无故就被他们部长叫去谈话,回来后人就因受不了打击而倒下?我不妨告诉你,这其中就有那个组织所起到的作用。”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梁栋问。 “一个是我想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再一个,我也知道瞒不住你,我就是想借你这把刀,去帮我对付我二叔。我太了解我二叔那个人了,他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既贪得无厌,又心狠手辣。我之所以费尽心机玩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就是想在我二叔腾出手对付我之前,彻底脱离魏家。”魏东城解释道。 “老魏,你知道你为了一己私利,影响到多少家庭吗?一百多万个!”梁栋厉声道,“除了这一百多万个家庭,还有那些垫资的供应商和承包商,他们很有可能因为你们‘万家’的爆雷而破产。” “那些在建楼盘不是由‘恒华’接手了吗?”魏东城面不改色地说,“至于那些供应商和承包商,他们完全都是咎由自取!做生意哪有不承担风险的?我们‘万家’兴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求着要跟我合作。现在爆雷了,只能怪他们有眼无珠。” 梁栋觉得魏东城的三观已经没救了。 “老魏,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人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被人当枪使。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帮你对付你二叔?” 魏东城好像吃定了梁栋,微微一笑: “因为你是梁栋啊?我知道你梁栋就是正义的化身,眼见着有人在扒我们国家的墙角,你会置之不理?” 梁栋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就摆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魏东城对梁栋这副表情十分满意,就继续道: “知道你们槐安那家中倭合资的‘藤工精密’吗?表面上看,这家公司就是倭国的‘东井电器’和申城一家民营企业合营的代工厂,实际上,这家公司就是那个组织在槐安的基地。想想你在红星县遇刺那件事,你以为那些人先知先觉,会提前洞悉你的去向?其实不过是他们早已在槐安布满了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槐安?”梁栋问。 “他们的目标是‘中有’。”魏东城回答道。 “‘中有’?”梁栋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好多东西。 “你应该关心过最近的国际新闻吧?”魏东城问,“有关‘中有’大公主叶轻颜的消息可是一直都在刷屏的。我说这么多,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就在去年年底,叶轻颜在米国被警察扣留,围绕这一事件,我们国家同米国之间,展开了激烈的外交角逐。 然而,米国态度一直都很强硬,并于今年五月份开始了对‘中有’的第一轮制裁。 随后,到了八月份,一轮不行,又开始了第二轮制裁。 ‘中有’不过就是我国一家民营高科技公司,只不过这几年发展太过迅猛,动摇了米国技术领先的优势,所以才会招致米国的连番制裁。 “那个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梁栋又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无法具体回答你,因为我也知之甚少。”魏东城回答道,“不过,根据我能接触到的来分析,他们的背后应该是那些大家族、大财团,他们不但经济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还能左右许多国家的政局,甚至包括米国这样的超级大国。” “这个‘滕工精密’我会调查的。”梁栋道,“只要情况属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不需要你欠我什么人情,”魏东城说着,向梁栋伸出一只手掌,“我要的是你通知何叶,取消对‘万代’的绞杀,以及出手对付我二叔。而且我相信,只要你对付了‘滕工精密’,一定会惊动我二叔的。” “老魏,不是我打退堂鼓,要是你二叔出手了,我未必顶得住。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我在槐安的日子不多了,说不定哪天上面下来一纸调令,我就得离开槐安。” 梁栋感觉魏东城知道的肯定还有更机密的东西,但他不想再挤牙膏了,就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第691章 周鹏的规矩 “梁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狡诈。”魏东城向梁栋竖起了拇指。 梁栋笑了笑,坦然接受了魏东城的‘溢美之词’: “咱们既然成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就必须得齐心协力不是?” 魏东城再次向梁栋竖起拇指,然后道: “咱们国家一直对枪支管制十分严格,城区里面开枪肯定不合适,‘藤工精密’就在槐安东南的山里要了一块儿地,建了一个训练营,他们网罗来的亡命之徒,就在哪里接受训练。” 魏东城突然神神秘秘地问: “你知道他们把那个训练营伪装成了什么吗?” 梁栋摇了摇头。 “军事用地!”魏东城回答道,“那个训练营门口就有‘军事用地’的显着标志,而且还设有岗哨,当地老百姓根本就分不清真假,也就没人会闲着没事会向上面报告了。怎么样,震撼吧?” “震撼,简直太震撼了!”梁栋回答道,“没想到就在我身边,竟然会存在这样一个伪军营!简直耸人听闻!” “别说你震撼,就算是我也觉得十分震撼!”魏东城道,“我曾去里面玩过一次实战射击。你猜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什么,梁栋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就摇了摇头。 “我竟然看到了一辆装甲步兵车和一架军用直升机!”魏东城接着道,“特么的,我敢说,以他们的实力,能轻松攻陷你们整个槐安县城!” 说到这里,魏东城没有继续往下说,还是先让梁栋震惊一会儿再说吧。 “老魏,我带来了一个人,你要不要见一下?”梁栋突然问魏东城。 “谁?” 魏东城刚问出一个字,梁栋已经朝那个警察摆了摆手,那个警察打开门,很快就把魏馥雅领了进来。 整个魏家,唯一值得魏东城牵挂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妹妹魏馥雅了。 魏馥雅一见到大哥,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魏东城受到感染,竟然也揉起了眼睛。 梁栋起身让开位置,让魏馥雅坐在了魏东城对面,魏馥雅坐下后,开口问魏东城: “大哥,你在里面还好吗?” 为了不让妹妹担心,魏东城刻意拍了拍胸脯安慰道: “大哥好着呢,你看看大哥在里面才几天,就已经练出胸大肌了。在外面的时候,天天忙来忙去,也不知在忙个啥,到了里面,反而能睡个踏实觉。” 魏东城说得好听,可那一双神仙的眼窝早就出卖了他的情况。 魏馥雅也不拆穿,擦了擦眼泪问: “大哥,爸妈和二哥都去米国,是不是你的意思?” 魏东城还以为魏馥雅这是在责怪他,连忙解释道: “小雅,的确是我让他们去的米国,可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且不说我的操作能不能成功,就算我成功了,他们能拿到那些钱,可也终究像那过街老鼠,不敢随意抛头露面的。你嫁给到了何家,何义秋那小子对你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又一直紧跟着梁栋,将来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所以我也就没打算把你一起给弄过去。”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魏馥雅连连摆手道,“我想问的是,你把他们弄过去,给他们弄了多少钱?” “几千亿吧。”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这么多钱,别说一辈子了,就算十辈子,恐怕也花不完吧。” “小雅,你大哥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没有害过你。我跟你二哥说过了,等他们在那边稳定下来,就会联系你,你要是想去那边,就去那边,不想去那边,留在国内也行,你二哥会给你一大笔钱,还会给我们的小外甥女买一份家族信托基金,保证你跟何义秋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大哥,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吗?”魏馥雅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傻丫头,有什么值不值得的?”魏东城宠溺地说,“你大哥就剩这么一副残缺的躯体了,活着又能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么牺牲我一个,成全咱们一家子。” “可是大哥……” 魏馥雅还要说什么,却被魏东城抬手打断了: “什么都别说了,大哥自知罪孽深重,在里面我还能睡个安稳觉,要是把我弄出去了,恐怕我都不敢闭着眼睛睡觉。你回去一定要管好何义秋,让他多跟梁栋学学,千万别走错了道儿。不要图什么大富大贵,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挺好。” 魏东城站起来,又对不远处的梁栋说: “别忘了我说的话,就算看在小雅的面子上,也不要赶尽杀绝。” 梁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魏东城如释重负,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转身走进了里面。 …… 梁栋回到槐安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何葭和梁优。 经魏东城那么一说,梁栋也算是搞明白吴天麟为什么要把何葭和梁优派到岭西,而且还特别照顾他们槐安了。 梁栋把魏东城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何葭和梁优听过之后,脸色十分凝重。 何葭当着梁栋的面就跟吴天麟取得了联系。 吴天麟在电话里也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周鹏在不在你们那儿?” 何葭点开免提,回答道: “他就在我身边。” “就让他先去摸摸情况,情况摸清以后,咱们再做定夺。”吴天麟指示道。 “首长,我是周鹏,保证完成任务。”周鹏朝着手机,朗声回答了一句。 挂断电话后,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 梁优自告奋勇地说: “鹏哥,这一次你负责行动,我负责给你提供信息支援。” 何葭也要求道: “我觉得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何葭,我们‘炎龙’有个规矩你知不知道?”周鹏问了何葭一句。 “什么规矩?”何葭反问。 “至亲不得同时参与行动!”周鹏回答道。 “这个规矩是你定下的?” 何葭不是‘炎龙’的人,肯定不清楚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怀疑这个规矩应该就是周鹏定的,而且还极有可能跟那个蔡芫芷有关,但她一点都不吃醋,毕竟蔡芫芷属于过去式,她才是进行时。 “希望你能理解,”周鹏道,“这不是儿戏,万一咱们两个都出了事,儿子怎么办?” 何葭鼻子一酸,却还是点了点头。 第692章 最高礼遇 月牙山数据存储中心再往南没几公里,就是九龙山,‘滕工精密’的那个冒牌军营就在山里的一个山谷里。 周鹏负责潜入军营摸清情况,梁优负责帮他提供情报支援。 冷兵器时代,讲究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现代战争则要求‘兵马未动,信息先行’。 梁优在学校学的就是信息网络特种作战,而国安部的信息系统又接入了国家军用卫星系统,现在的侦察卫星分辨率能达到惊人的0.1米。 0.1米的分辨率是个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你在地上摊一张报纸,它能看清报纸上的标题! 当然,这个分辨率也要受到天气影响。 因此,周鹏和梁优在确定是个大晴天后,就把行动时间选在了下午一两点的午休时间。 梁优乘坐的信息车就停在离那个冒牌军营没多远的一个林子里。 梁优首先通过卫星地图传来的画面,把冒牌军营的情况指给了周鹏,周鹏通过这些画面就基本能摸清整个冒牌军营的火力分布情况,他指着里面的一个建筑对梁优和何葭道: “这些人太疯狂了,竟然能搞到军用雷达!他们有雷达的话,你的无人机岂不是升不了空?” “这个不用担心,”梁优回答道,“让我先处理一下,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的雷达出现故障而关闭检修。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此,你的行动必须足够迅速。” 说完,这丫头当着周鹏的面就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 梁优她们开来的这种信息车,整个国安部都没有几辆,即便放到国际上,也处于领先水平。 没过几分钟,梁优往后一靠,一脸轻松地说: “搞定!” 梁优刚说完,周鹏就又检查了一遍装备,然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何葭从车里探出头,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于周鹏,最后却只化作两个字: “保重!” 周鹏深深地看了何葭一眼,递给她一个微笑,一扭头,消失在密林中。 整个侦查过程险象环生。 不过在梁优的配合下,周鹏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周鹏他们只负责拿到情报,任务完成后,把情报往上一递,剩下的事就看吴天麟怎么运作了。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在我国中部腹地,竟然存在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冒牌军营。 消息传到主要领导那边后,主要领导一拍桌子,当即做出指示: “一挖到底,绝不姑息!” 随后,拿到指示的吴天麟当即调兵遣将,联合军方,在岭西省南部搞了一次实弹演习。 当作战部队突然包围那个冒牌军营的时候,里面的人明知没有一战之力,却还是摆开架势,负隅顽抗了将近半个小时。 几乎同一时间,国安部联合槐安警方突然控制了‘滕工精密’,不但抓走了‘滕工精密’保安部的所有员工,还带走了公司的关键档案。 ‘滕工精密’说是合资企业,其实就是‘东井电器’的一家子公司。 ‘东井电器’属于倭国井上家族的家族企业,而井上家族又是ytmr组织在倭国的代言人。 这个关系一捋顺,就能搞清冒牌军营的幕后之人是谁了。 国安部一直都在调查ytmr组织,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猖狂,在中部腹地搞出这么大动作,到底意欲何为?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都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国家安全,这种行为已经触及了我们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享受一下来自东方国度的‘最高礼遇’吧! 以国安部为首,联合警方、军方、纪检监察等部门,在全国范围内,同时掀起了一场针对ytmr组织的反间谍行动,各地联合行动组,雷霆出击,一举打掉了多个涉谍机构和组织,ytmr组织在我国境内经营多年的谍报组织,瞬间土崩瓦解,一些残存的势力也只能苟藏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僭越之举。 魏家跟ytmr组织牵连太深,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行动之中,他们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ytmr组织连自己人都顾不过来,又怎么可能去管他们魏家? 不管怎么说,魏家都是功勋家族,祖上为国家做出的功绩是不容置疑的。 而且,魏晋毕竟是局委员,是那二十四分之一。 就算他们魏家有出卖国家的嫌疑,考虑到对大局的影响,上面还是觉得低调处理。 于是,就由二号出面,把魏晋叫了过去,委婉地向他表达了上面的意思。 事已至此,魏晋知道已无挽回余地,回去后,就亲笔写下一份辞呈,递交了上去。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魏家这棵大树还没真正倒下呢,那些曾经以魏家马首是瞻的人,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与魏家划清了界线。 何家大院儿人家是主动上交的,而魏家大院儿则是上面主动收回的。 当魏晋带着魏家人,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之下离开魏府大门的那一刻,就预示着属于魏家的时代结束了。 何家倒了有魏家,魏家倒了,又该轮到哪一家了呢? 梁栋没有食言,在魏晋退下来之后,就去了羊城监狱,见了魏东城一面。 魏东城见到梁栋,便鼓掌道: “梁兄好大的手笔!好凌厉的手段!好深远的布局!我给你提供的这个消息,是不是相当于把刀递到了你手里?让你能够名正言顺地对付ytmr组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早就参与调查ytmr组织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何叶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梁栋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魏东城竟然能联想到何叶身上。 他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然道: “我可没有你所说的那些能耐,我在这其中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所起的作用也不过是传递个消息而已。要说起我最大的功劳,恐怕还得谢谢老魏,将来上面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一定会向老魏表示表示诚意的。” 第693章 我爱何叶比你更多 “表示诚意就免了,”魏东城抬手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妹妹孤身一人在国内,希望你能替我照顾照顾她,千万别让她受到什么委屈。我们虽然是一母同袍,都在魏家大院儿长大,但我妹妹跟魏家其他人不一样,那丫头打小就十分善良。所以……” “小雅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她有嫁给了义秋,我们就更是亲上加亲了。就算老魏你不说,谁要敢欺侮小雅妹妹,我梁栋第一个不答应。至于何义秋那小子,你也看到了,他疼你妹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梁栋满口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就是‘万代’那边,你能不能跟何叶说一声,让她高抬贵手,放我弟弟他们一马?”魏东城又恳求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梁栋回答道,“但我可以让何叶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至少也给你弟弟和你父母留下足够的生活所需。” 魏东城突然好像没了什么心气似的,挺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 “算了罢,我也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梁兄也未必能控制得了局面。魏朋他们,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魏东城顿了顿,突然坐直了身子,接着对梁栋道: “梁栋,有件事做兄弟的一直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当初殷保罗要追求何叶是我唆使的,而且我还对他说,何叶嫁给你是奉子成婚,说那一对儿双胞胎是我的孩子……后来他当众叫嚣的所谓秘密,也就是我杜撰的这些……” 梁栋无所谓地说: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误会何叶吗?”提起何叶,魏东城脸色突然柔和了许多,有些羡慕地说,“你知道吗梁兄,我魏东城这辈子唯一动过心的女人就是何叶,可惜我跟她有缘无分。既然她选择了你,我希望你能一辈子保护好她!” 魏东城这话说得梁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就一脸问号地盯着他。 “还有,你在燕京被警察关起来后,我叫人绑走了何叶,但我没有伤她分毫。哪怕有时我也会有‘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可当我真正面对何叶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我一看到她的眼泪,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梁栋,我敢说,我爱何叶比你更多!她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而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明明都已经拥有了何叶这样的女人,竟然还不满足,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魏东城说的这些,以前就像一根刺扎在梁栋心里,他曾以为何叶是因为受到魏东城的伤害和威胁,才选择了逃避。 哪怕后来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些,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慌。 这些话虽然拔掉了他心里的那根刺,同时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是啊,看看他梁栋都做了些什么?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这辈子作孽太多,自己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要说我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殷爽兄妹俩了。”魏东城又道,“殷爽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把她推到楼下的,当时她肚子里还怀有我的孩子……” 说着说着,魏东城已经泪流满面了: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我魏东城唯一的孩子,被我亲手杀死了,然后他舅舅又亲手打断了我的命根子,这真特么太公平了!以前我还会恨殷保罗,这几天在这里实在无事可做,我就把我这短短三十多年做过的一切全部会议了一遍,等我都想通了,也就不恨殷保罗了。我把殷保罗和我妻子埋在一起了,他们的墓地就在申城公墓那边,梁兄哪天路过申城了,替我去看看他们,帮我上柱香,带句话,就说我魏东城对不起他们兄妹二人……” 这人呐,从来都是落魄时才会反思,可事实已定,反思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感伤罢了。 魏东城显然已经萌生死志,梁栋又何尝听不出来? 对魏东城来说,‘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最能形容他现在的生活状态。 但对梁栋来说,也只有魏东城死了,何叶的秘密才不会被泄露出去。 既然俩人目标是一致的,梁栋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老魏,你放心,咱们俩斗了这么多年,不管谁对谁错,这一刻,统统一笔勾销!小雅妹妹我会当亲妹妹看待,殷爽兄妹的墓地,有空我也会去看看,你弟弟和你父母那边,我也会让何叶妥善安排,你就……放心……吧……” ‘放心去吧’和‘放心吧’本就一字之差,意思却有着天壤之别。 听了梁栋的话,魏东城如释重负,朝梁栋抱了抱拳,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进去…… 当天晚上,魏东城自杀! 听到魏东城自杀的消息时,梁栋还没离开羊城。 苏菲还在这边完善‘恒华’接手‘万家’那些在建楼盘的手续,梁栋便留下来,想等她办完事情,俩人一起回槐安。 虽说心中已经放下了跟魏东城的恩恩怨怨,听到他的死讯,梁栋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伤怀。 说是朋友吧,魏东城肯定算不上。 说是敌人吧,俩人好像也没到那种打生打死的地步,更多的还是各自站在不同的阵营,立场不同而已。 要说俩人最大利益冲突,恐怕就是何叶了。 然而,哪怕魏东城坏到骨子里,对何叶那份真挚的爱,还是值得梁栋敬重的。 就在梁栋和苏菲收拾完行囊,准备回槐安的时候,苏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苏怀山打来的。 “苏菲,梁栋跟你在一起吗?”电话中苏怀山的声音显然十分焦急。 “梁栋就在我身边,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苏菲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朗被人绑架了!” 果不其然,苏怀山的回答,印证了苏菲的预感。 “啊?”苏菲差点儿没瘫倒在地上,幸亏梁栋扶得及时。 跟苏菲一样,梁栋心中肯定也是接受不了,但他知道,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就接过苏菲手中的电话,点开了免提: “我是梁栋,既然是绑架,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暂时没有。”苏怀山回答道。 “我和苏菲马上就飞回去,一会儿上了飞机打不成电话,等我一下飞机,就联系你。”梁栋安排道。 “好吧,我派人去机场接你们。” 第694章 接踵而至 梁栋和苏菲刚到机场,梁栋的手机也响了。 掏出一看,是母亲齐红梅打来的。 “小栋,不好了,涛涛被人抢走了!” 听到母亲带着哭腔,梁栋连忙安慰道: “妈,你别急,有事慢慢说。” “今天我推着涛涛,你爸爸推着老何,正在散步,前面突然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我和你爸爸很小心地靠到边上,可那几个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先是撞翻了老何的轮椅,你爸想要上前理论,却被那些人一把推进了绿化带。当时我心里直打鼓,感觉事情有些反常,就一只手拉着小推车,想去拽你爸爸一把。只是一扭头的功夫,等我把你爸爸拽起来时,涛涛就不见了……” 齐红梅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梁栋心里明明急得要死,却也不敢乱了方寸。 这个时候,要是他这根顶梁柱倒了,几个家庭可就全乱套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齐红梅突然止住了哭声,惊慌失措道: “小,小栋,你,你爸爸不行了……” 梁栋连忙道: “妈,妈,你别急,曾伯在你旁边吗?” “在,在的!”齐红梅连忙回答说。 “你把手机递给曾伯。”梁栋对齐红梅道。 “好,好!” 齐红梅刚说完,手机里面就传来了曾伯的声音: “小梁,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曾伯,你在家里先准备好,一会儿医院会有人去接你们。”梁栋来不及客套,直接安排道。 “我知道,”曾伯回答道,“我以前学过一点中医,你爸爸这种情况我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那太好了!”梁栋感觉轻松了些许,“家里就交给你了,我先挂电话,跟医院那边联系。我现在在羊城机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过去。” 梁栋说完,果断挂了电话,然后又打给了苏菲的小姑姑苏颖。 苏颖在医疗系统有一定人脉,交给她,梁栋肯定能放心。 安排好燕京那边,梁栋又拉住苏菲的手,对她说: “姐,你先回渭城,我得去燕京一趟。” 苏菲十分善解人意地报以微笑: “去吧,渭城那边有我爸爸呢。” 梁栋松开苏菲,想了一下,又给岳菲打了个电话,把小鸿涛的事告诉了她。 岳菲当即哭着痛斥道: “梁栋,要是儿子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梁栋手里攥着手机,怔怔无言。 苏菲见他发呆,就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 梁栋反应过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姐,你赶紧联系何叶。” “联系何叶干什么?”苏菲不解地问。 “这一系列事情,看似针对我梁栋,其根源还是在何叶那边。”梁栋解释道,“我估计那些人是想让何叶放过魏朋在那边注册的‘万代’。” 苏菲点点头,对梁栋道: “你去买飞燕京的机票吧,何叶那边我来联系。” …… 坐到飞机上,梁栋无心观赏窗外的云景,闭着眼睛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 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邻座突然换了一个人。 不用睁眼,梁栋就知道换来的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 因为她一坐下,就传来了一阵香水味。 梁栋虽然对香水没什么研究,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那种劣质香水。 就在这时,邻座的女人又用途腿碰了碰他,他只好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扭头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梁栋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在哪里见过我?”女人笑眯眯地问。 梁栋疑惑地反问: “你是?” 女人大大方方地向梁栋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宁,是苏菲的母亲。” 梁栋一愣,苏菲的母亲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的跟魏宁握了一下手。 魏宁看出了梁栋的疑惑,就接着解释道: “确切的说,我是苏菲的继母,苏荷的生母。你觉得我面熟,一个是因为苏荷跟我长得很像,再一个是因为你应该在苏家见到过我的照片。” “苏伯母好。”梁栋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心中却在猜测魏宁的来意。 “是不是对我的身份很好奇?”魏宁笑着问梁栋。 不等梁栋回答,她又接着道: “这么些年,你在苏家一次都没碰到过我,而且苏家人也基本都不会谈起我,想知道原因吗?” 人人都有好奇之心,梁栋也不例外,便朝魏宁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国外。”魏宁回答道,“苏怀山心里一直都装着那个死女人,在我这里就只有两个字——敷衍,甚至连床上那点破事儿,也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罢了。小梁,你摸着良心说话,我魏宁虽然都这把年纪了,是不是一点都不比那些小姑娘差?就说在床上吧,我只不过表现得奔放了一些,他苏怀山就骂我不知廉耻。我就纳闷儿了,难道我就非得表现得跟条死鱼一样,他才能看得上眼?我想问一句,是谁规定女人就不能在上面?在上面的女人就一定不正经?我呸!他苏怀山才是假正经!伪君子!真小人!” 魏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左右的邻居应该都能听到,但她讲的内容实在有些太过火辣,就连梁栋听了都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有了苏荷以后,我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他苏怀山却变本加厉,连例行公事都给免了,一年都难回家几次。小梁,你说说,这样的家庭,还算是个完整的家庭吗?” 梁栋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魏宁仿佛找到了知己,竟然用双手挽住了梁栋的胳膊,十分亲昵地说: “那时候的我,风华正茂,就像那盛开的牡丹,却日日独守空房。相较于身体上的被冷落,心理上的寂寞更加恐怖!而我们属于典型的家族联姻,要是离婚的话,我们家老爷子能打断我的腿。既然离不掉,我就提出要出国上两年学,没想到苏怀山竟然答应了!” 梁栋感觉魏宁很多话都经不起推敲,比如她说她寂寞,正常来讲,刚生完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感到寂寞? 疑惑归疑惑,梁栋也不可能开口询问,只能当一个合格的听众,等着魏宁慢慢切入正题。 第695章 还不是因为你 “我在国外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魏宁继续道,“这二十多年,苏怀山连一个电话都没跟我打过。开始那两年,他还定时给我汇点钱,等我上完学,拒绝他一次之后,他还真就连定时汇钱都给取消了。至此,我们俩名义上是夫妻,其实跟路人也差不了多少。” 魏宁说了半天,女儿苏荷是一句没提。 就在梁栋疑惑之时,她好像看穿了梁栋的心思,问了一句: “小梁,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提苏荷?” 梁栋虽然好奇,却还是不置可否,没有任何表示,说与不说,都随她便。 提到苏荷,魏宁也黯然了许多: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我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完全放得下她的。我一个人在国外一待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我最想念的就是我女儿了。后来听说苏菲把她接到了米国,我还偷偷去看了她一回,看到苏菲把她照顾得很好,我便放下了心,没有出面去打扰她们。” 魏宁迟迟进入不了正题,梁栋有些急了,就开口问了一句: “苏伯母,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别喊我‘苏伯母’,我听着心里难受,我来找你,自然不只是为了让你了解我的过去。”魏宁道,“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魏宁本来双手挽住了梁栋的胳膊,却被梁栋稍稍使劲儿,抽了出去,她便欺身靠向梁栋这边,梁栋本就靠着窗户,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由着她紧紧贴着自己。 “我是魏家人,我叫魏宁,是老头子在塞上工作时,我们有的我。我大哥叫魏湘渝,那几年老头子在湘渝两省。而我二哥叫魏晋,我妈生他的时候,老头子正好在晋西。至于回燕京,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不过,我们兄妹三个名字里虽然带着湘、渝、晋、宁,但我们三个可是地地道道的燕京人,自小就在魏府大院生活儿。我们魏家位居燕京四大家族之二,实力略逊于何家,但比艾家和秦家要强出一大截。至于苏家,他们只是在岭西有一席之地,根本就不可能跟我们魏家相比。所以,我拒绝了苏怀山的资助之后,在国外的生活就全靠魏家出资了。再后来,我就成了魏家跟ytmr组织的联络人……” 好家伙,铺垫了这么多,魏宁终于切入正题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魏宁自问自答道,“是组织给我提供的情报。” “他们在国内不是被连根拔起了吗?”梁栋惊疑地问。 “怎么可能?”魏宁笑着回答道,“组织的实力,强到你无法想象!可以这么说,只要组织愿意,随时都有颠覆一个中等国家的实力!就算米国这样一个唯一的超级大国,很多地方也要仰仗我们的组织!” “有些太夸张些了吧?”梁栋有些不敢相信。 “夸张?”魏宁嗤笑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那些地区现在还处于战争状态吗?你知道二战以后有哪些国家经历过政权颠覆革命吗?我告诉你,这背后基本都有我们组织的影子!” 梁栋看着魏宁眉飞色舞的样子,既偏执,又狂热,活脱脱一个刚从传销窝里走出来,被洗过脑的中年美妇。 “组织无所不在,组织无所不知,组织无所不能!”魏宁说着,举起了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盯着梁栋的眼睛,很认真地问,“梁栋,你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吗?” “加入你们的组织?” 这跨度实在有些太大,梁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加入我们的组织,从此你的人生将被改写!一旦你拥有组织这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坚强后盾,问鼎华夏,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魏宁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潮红,就像一个刚刚到达过高潮的女人。 “我?为什么是我?”梁栋下意识地问。 “为什么不是你?组织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魏宁道,“从你第一次跟我们魏家杠上,组织就一直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了你这个小鬼,还把我们好不容易在国内发展起来的基地,设立在了你们槐安。只不过,你这个小鬼给我带们来了一个太大的惊喜!让我们在国内损失惨重,你说,这笔账算到你头上,是不是很公平?” “所以你们就绑了我的两个孩子?”梁栋问。 “先别急下结论,等我把话说完嘛。”魏宁不紧不慢地说,“绑你孩子的是我二哥,求他绑你孩子的,是我大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住‘万代’,而我,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你的前妻何叶,她现在化名梁娅,一直在米国活动,还有意无意地接近我们组织,明显有要加入之意。这个傻丫头,这不是舍近求远吗?有你梁栋在,她还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你梁栋点头,她只需跟你把婚复了,不就顺理成章地加入我们组织了吗?她以为她把一切做得都很隐蔽,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就是何叶,以为我们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知道,我们全都知道。就像我所说过的那样,我们组织,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我们不在乎这些,也能原谅她的目的不纯,只要你梁栋能够加入,这一切我们都可以不计较。毕竟,都是一家人了,也就没必要再分彼此了,你说对不对?” 梁栋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此时,他最最担心的,反而是何叶的安全。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对付何叶?”梁栋问。 魏宁‘咯咯’一笑,道: “说到这个,你可得谢谢我,是我说服了那些元老会那些老头子,让他们放弃了对何叶的制裁。也是我把梁娅就是何叶的消息透露给了我大哥,然后我大哥才会跟我二哥和解,求他帮忙,解决何叶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依你们在米国那边的影响力,想要解决‘万代’的麻烦,不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圈子?”梁栋有些想不明白,又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魏宁说完,神秘地笑了笑。 第696章 永远的禁区 “我们魏家一开始是不愿屈于人下,所以才会答应加入组织。可是,当我们超过何家,一家独大的时候,组织对二哥他们的吸引力就小了许多。也就是这个时候,组织才会连续两次出手,小惩大诫。而且这两次出手都与你有关。”魏宁道。 “与我有关?”梁栋疑问道,“第一次是不是我在红星防洪时的那次刺杀?” 魏宁笑而不答。 “第二次就是前不久在槐安的那次半路截杀?” 魏宁仍旧保持着微笑。 “现在这是第三次?” 魏宁敛起笑容,认真道: “我好像说过了,这一次是我两个哥哥擅自行动,与我们无关,而且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是为了救你。” “你不是魏家的人吗?”梁栋问。 “魏家给了我肉体,组织给了我灵魂。”魏宁回答道。 梁栋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四个字——病得不轻。 “你说得话,好像有些自相矛盾。”梁栋又道,“既然你们组织想要吸纳我,为什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 “时移世易,怎么说呢?组织一开始看上你,是因为觉得你比我们魏家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更有潜力。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你身边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小家伙儿。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叫周鹏是吧?你知道吗?这个周鹏可给我们组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先后弄伤弄残了桑多斯和西蒙斯,而桑多斯和西蒙斯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们出身好啊。那两个家伙所在的家族,在组织里会员等级很高,其中西蒙斯的爷爷还是元老会的人,得罪了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还是我帮你们说了话,他们才勉强答应放你们一马。不过,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至于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对于组织来说,对你出手要是成功了,就能平息那些老家伙的怒火,要是不成功,也能挑拨你和魏家的矛盾,达到惩治魏家的目的,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魏宁说到这里,突然又问了一句: “周鹏那小家伙儿不是一直都在伴你左右吗?这一次怎么没有跟着来?” 周鹏虽然不算是国安部正式人员,这一段时间,因为行动太过频繁,人手严重不足,他便留在了何葭身边,听候调遣。 梁栋自然不会跟魏宁说这些,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你在你们组织处于什么位置?”梁栋一直都对魏宁的身份十分好奇。 “我们组织采用的是会员制,有着森严的等级,最高权力机构是元老会。 组织从来不会公开招收会员,而是会主动物色合适人选,经过秘密考察之后,才会决定会不会吸纳进来。而我,在组织里面连会员都算不上,因为我们魏家还没有达到组织的要求。我呢,在组织里充其量就是扮演一个高级秘书的角色。”魏宁回答道。 “好了,咱们还是说说你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梁栋感觉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就不想再绕圈子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魏宁道,“就是希望你加入我们啊?” “我要是不答应呢?”梁栋眯着眼睛反问。 “你会答应的。”魏宁很笃定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们有些自信过头了。”梁栋道。 “我们从来都不会盲目自信,我们只信奉实力!我既然敢跟你透露组织这么多秘密,就坚信你会加入我们。一个明智的人,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的。”魏宁道。 “我就是那个不明智的人。”梁栋说着,脸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拒绝我们,后果你无法承受!”魏宁不无威胁地说。 梁栋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倒要瞧瞧,你们能使出什么手段!” “真是笑死我了!”魏宁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只手掩着嘴道,“我发现你这人简直就是死鸭子嘴硬,你两个孩子,不,你所有孩子,包括你前妻何叶,统统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竟然在这儿问我们能使出什么手段?” 梁栋目光突然凌厉起来,盯着魏宁,语气不善道: “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魏宁连连摆手,“不存在威胁。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咱们就是同志,如果你拒绝,咱们就是敌人,就这么简单,ok?” 梁栋知道魏宁没有说大话,却还是凛然道: “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威胁我,我越是不会同你们合作。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元老会,只要我梁栋还在这世上苟活一天,我就会跟你们这帮只敢躲在暗处的鼠辈斗争一天!你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到处兴风作浪,但这里,”梁栋说着,指了指下面,“华夏大地,永远都是你们的禁区!” “你所有孩子,包括你前妻的性命,你都不顾了?”魏宁有些不敢相信梁栋的选择。 “我可以对不起他们,却不能对不起国家!”梁栋沉声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口号喊多了,自己就把它们当成真的了?”魏宁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可以离开了。”梁栋不想再跟魏宁废话了。 “梁栋,你不要不识好歹,”魏宁说着,站了起来,“要不是我帮你说话,何叶和你在国外那几个孩子早就被组织秘密处理了!” 梁栋怒视着魏宁,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你等着!” 魏宁丢下一句话,愤愤地起身离去。 …… 下飞机后,梁栋一打开手机,几十条短信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 其中一大半都是未接来电提醒。 梁栋过滤掉未接来电信息,一条条打开短信,看完后,先给周鹏打了个电话,结果提示已关机。 又打给何葭和梁优,同样也处于关机状态。 周鹏、何葭和梁优他们的短信都是‘已知悉,勿担心’。 他们的手机皆已关机,应该是有什么行动,就是不知道行动是否与两个孩子有关。 打不通他们的手机,梁栋又给苏菲打了过去。 苏菲的手机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你到燕京了?” “嗯。” “我这会儿已经到家了,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对了,何叶那边我已经联系上了,你看看手机上有没有越洋电话?” “好的,随时电话联系。” 第697章 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梁栋调出通话记录,找到那个地址显示为米国的未接电话,拨了过去。 “喂,是何叶吗?我是梁栋!” 电话里的何叶迟疑了一下,道: “事情我已知道,回国机票我也已经买好。” 梁栋连忙阻止道: “你先别回来,先把孩子们安排好再说。” “你说什么?”何叶有些没听懂梁栋的意思。 “你已经暴露,ytmr组织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和孩子们现在很危险!”梁栋急切地说。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何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你别管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我的,没错!”梁栋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电话里传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何叶才回应道: “好吧,我这就联系大使馆,把孩子们先送那边去。” “这样最好,”梁栋道,“你先安排好孩子,然后再给我打电话,至于需不需要你回来,等我消息。” “好的。”何叶答应道。 “注意安全!”梁栋道。 “你也一样!”何叶道。 梁栋跟苏颖取得联系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天坛医院,找到手术室后,看到苏颖、齐红梅、曾伯都守在那里。 梁栋走过去,先向苏颖表示谢意,然后才拉住母亲的手,刚想出言安慰,老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梁栋搂过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妈,没事的,我爸不会有事,涛涛也不会有事!” “你爸都进去几个小时了。”齐红梅十分担心地说。 “没事的,没事的。”梁栋心里明明也乱的要命,却仍旧在竭力地安慰着母亲。 安抚完母亲,梁栋又对曾伯道: “曾伯,谢谢你!” 曾伯慈爱地说: “小梁,你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曾伯,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梁栋道。 “既然是一家人,以后你也不用这么跟我见外了。”曾伯道。 “何叶他爸一个人在家吗?”梁栋问曾伯。 “没办法,这会儿我也顾不上他了。”曾伯回答道。 “他一个人在家不行,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梁栋道。 “好吧,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曾伯说完,转身离开了。 梁秉森被送到医院,院方做了检查之后,召集最顶尖的几位权威进行了会诊。 会诊后,推进手术室,经过三个小时的手术,命总算保住了,可情况跟何孝恩差不多,不但智力受损,行动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不管怎么说,人能抢救过来,对梁家来说,已经谢天谢地了。 梁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交代母亲一番,告诉她家里现在正需要她,让她务必挺住之类的话,又拜托苏颖多照顾照顾这边,才匆匆离去。 出了天坛医院,梁栋就联系了王庚寅,王庚寅却不在燕京,不过给了梁栋一个电话号码。 梁栋拨通了那个号码,对方让他在医院门口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一辆红旗就停在了梁栋身旁。 从副驾驶那边下来一个熟人,朝梁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梁栋拉开对面的车门钻了进去。 梁栋并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只知道他是赵老的秘书。 到地方后,梁栋轻车熟路地走进那个小院儿,见赵老书房的门虚掩着,就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赵老那略显疲惫的声音。 梁栋推门而入,看到赵老正坐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攥着一本发黄的线装书。 赵老见是梁栋,就取下老花镜,连同那本书一起,放在茶几上,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坐!” 梁栋刚坐好,赵老的秘书就端着一个带盖的青瓷杯子走进来,放到梁栋身边,然后又要给赵老续水,被赵老抬手制止,便退了出去。 “你家里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赵老开门见山的说。 “首长日理万机,因为我的家事来打扰你,实在太不应该了。”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是什么浑话?”赵老道,“这已不是一桩简简单单的绑架案了,这里面有境外境内势力相互勾结,不知道正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呢。” “首长,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解释这个的……” 梁栋把飞机上遇到魏宁,以及魏宁所讲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赵老听了,眉头的皱纹都拧到了一起。 “你说ytmr已经知道了何叶的身份?”赵老问梁栋。 “魏宁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错。”梁栋回答道,“不过我下飞机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何叶,让她先带着孩子们去大使馆。” “既然他们早就知道何叶的身份,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应对措施,我觉得何叶很难抵达大使馆。”赵老分析道。 梁栋也知道赵老的担心不无道理,却还是说: “何叶她们也有应急方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愿吧,”赵老说着,扭过头,盯着梁栋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梁栋,要是你的家人没能躲过这次劫难,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缓缓低下头,思考了半天,才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为什么?”赵老问,“要是你选择跟他们合作,说不定仕途会更加顺畅,而且还极有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让你们梁家跟他们一道,成为国际级的超级家族!最关键的是,你的家人也会转危为安!” “我研究过ytmr组织,”梁栋回答道,“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自私贪婪,狂妄狡诈,且毫无人性。在他们眼中,绝大部分世人愚昧无知,是这个地球的上毒瘤,只会白白浪费大好资源,徒增地球的生态负担。丧心病狂的他们,狂热追求科技进步,而他们追求科技进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科技服务于人,而是让科技替代人类的劳动。等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再需要太多的劳动力,而他们又主导了这个世界之后,他们就会展开所谓的ys计划……总而言之,他们就是一群没有人性,极端反人类的狂热分子,我又怎么可能加入他们的行列呢?” 第698章 自强不息 “梁栋,你能有此觉悟,我很欣慰。这说明我和小王没有看错你。小王应该也跟你说过了,那位马上就要退了,而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年纪大了,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现在能庇护你,主要还是小盛在那个位置上的影响力。一旦他退下来,影响力肯定会大打折扣。一共就二十四个局委员,你一个小家伙儿就硬生生直接得罪了两个,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非要让你离开槐安的原因。魏晋还好,总算是下去了,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钱定邦。钱定邦这小子虽然不像魏晋那样没有底线,他那个老子却忒不是东西,这小子早晚会因为那老小子栽跟头。如果不出意外,钱定邦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万一他要捣起后账,你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因此,你还是按我们当初设定好的安排,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尽量远离这些纷争。” 赵老每说一会儿,就得停下来休息片刻,身体明显大不如前。 老人的思路依旧很清晰,而且没有让梁栋说话的意思,梁栋只能默默地当个听众。 “记住,身在体制内,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赵老继续道,“你的事,吴天麟早就有所警觉,只不过他单纯以为ytmr组织应该是出于某种未知原因,要对付你罢了。他把何葭派到岭西,还特意从‘炎龙’调了一队人马,就是为了帮你应对ytmr组织的。” “听小王说,你父亲也住进了医院,他情况还好吧?” 赵老突然问起了梁秉森的情况,梁栋就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我父亲刚出手术室,人是保住了,不过智力有些受影响,以后恐怕也很难站起来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赵老道,“以前是我们刻意考验你,那些只能算是演习。而这一次,你才算是真正经历了炮火的洗礼。敌人的诱惑,这是第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你既然能够通过,那就肯能过这第二关。至于你那两个孩子,我虽然不敢给你打包票,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魏晋虽没什么底线,却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不过是求财罢了。我担心的是远在国外的何叶,ytmr组织才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赵老虽然深居简出,很少走出这个院子,但他一直都没有闲着,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魏宁跟你说的那些话,跟我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ytmr组织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他们可以轻易影响那些西方国家,就连米国都不例外。他们通过宣扬那些荒诞的宗旨,大肆吸纳西方社会的各界精英人士,把整个西方社会割裂成两部分,他们这些精英人士人数极少,去掌握了绝大部分资源,而剩下的普罗大众,只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瓜分剩下那一点少得可怜的资源。有人曾提出一个‘二八理论’,认为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剩下百分之八十的人掌握了其余百分之二十的财富。实际情况比这个更严重!”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国家确立了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逐步确立了经济建设的中心地位。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经济实力突飞猛进,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也稳步提高。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奉行和平发展的隐忍政策,可真等我们逐步强大起来之后,西方那些人坐不住了,就想方设法抹黑我们,操作我们,孤立我们。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应该跟那些发展中国家一样,只有心甘情愿地当好羊毛的角色,他们才会满意。然而,我们华夏大地拥有五千年的灿烂文明,我们这个民族,骨子里有着内敛、坚韧、包容等独特的东方气质,明显不同于西方人的外向、冲动、自我。正是由于这些文化上的差异,西方社会一直都视我们为异类,从来都没有真正要接纳我们的意思。而ytmr组织的那一套,到了我们国家,好像也失去了市场,这就使得他们不得不转变观念,想要通过培植代理人的方式,来对我们进行逐步渗透。” “小梁,我们能够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他们也一样。就目前情况来说,你是他们这几年筛选出来的最佳人选,所以他们才会围绕你,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旦你加入他们,将来又在我们国家爬到很高的位置,他们就可以通过你,逐步把触角伸到我们国家。这样的话,他们就算大获成功了。” 说到这里,赵老叹了口气: “国人最大的弊病就是窝里斗!外国人说咱们,一个国人是条龙,十个国人是条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咱们自己人先斗起来,外国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策反咱们的人。抗倭战争时期,咱们国家的伪军数量甚至还超过了小日子,这在世界上也算是独此一例了吧。” “我认为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梁栋忍不住反驳道,“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每当咱们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总会涌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带领咱们的民众,团结一心,共御外侮。咱们华夏一族能延续至今,成为四大文明古国唯一传承至今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种自强不息的家国情怀。” “自强不息?” 赵老眼前一亮,然后起身走到书案后面,提起笔,一气呵成,‘自强不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顿时跃然纸上。 作品完成后,赵老还落了款,盖上印章,站在那里审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小梁,你们的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们的家事了,吴天麟他们早就行动起来了,他们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魏家那边你无需太过担心,最大的变数还是在ytmr组织那边。” —————— ps: 《铁腕官途2》已经开始上传,点开作者的笔名,就可以从作品栏找到。 新书上传,五星好评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书第一部是县乡篇,第二部是地市篇,第一部预计还有几十章就可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里,第一部和第二部会同步上传。 其中第一部保证每天两更,第二部更新可能没有保证,老悟尽力日更一到两更吧。 第699章 今天天气真好 从赵老那里出来,赵老的秘书就站在车旁,指了指梁栋,又指了指汽车。 梁栋会意,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秘书上车后,扭过头对后面的梁栋道: “赵老让我送你去吴部长那里。” “谢谢!”梁栋客气了一句。 梁栋第一次到吴天麟这里,是何葭带进来的。 这一次,要不是有赵老的秘书,估计他根本就进不来。 到了吴天麟办公室后,赵老的秘书跟吴天麟寒暄两句就回去了。 办公室里就剩梁栋和吴天麟,梁栋便开口问: “首长,周鹏两口子,还有我妹妹,他们是不是有任务?我怎么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吴天麟直言不讳道: “他们在调查你两个儿子的下落。” “有具体消息吗?” “暂时没有,”吴天麟回答道,“不过,已经能确定的是,绑架两个孩子都是魏晋的手笔。” “魏晋现在在哪儿?” “躲起来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都过去这么久了,魏晋为什么还没有跟我打电话提条件?” “他应该是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王庚寅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接完电话后,对梁栋道: “米国那边传来消息,何叶和三个孩子失踪了。”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梁栋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无需再抱有什么侥幸心理了。 接下来,全力以赴去直面挑战就是了。 想通这些后,梁栋对吴天麟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何叶这会儿应该已经上了飞机了。”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直接飞国内吧?我觉得他们应该取道香江或者倭国、南韩这些地方,然后再伺机入境。”吴天麟分析道。 梁栋苦笑道: “一旦何叶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国内,他们肯定会把他们跟另外两个孩子集中到一起,然后再用他们来逼我就范。”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吴天麟开玩笑道: “这样也好,你们一家应该能第一次真正团聚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梁栋没有心思揣摩吴天麟的意思,接着道: “首长,你这会儿能联系上周鹏吗?” 吴天麟道: “现在这个阶段,还轮不到周鹏出场,这会儿主要还是看你妹妹梁优的表现。” “梁优?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表现个啥?”在梁栋的心里,梁优还是那个刚出校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梁优在学校就是信息网络特种作战。监听与防监听,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只要那些人使用带网络的电子设备,就逃脱不了梁优的手掌心。其实,我们早就定位到了苏朗和梁鸿涛的位置,之所以迟迟没有采取行动,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他们好像在等什么。现在看来,他们要等的应该就是何叶她们母子几人了。” “也就是说,只要何叶她们一出现,你们就采取行动?”梁栋问。 吴天麟摆手道: “不不不,我们首先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人质是一群孩子,最小的还不到两岁,最大的也才七岁多点儿,真要打起来,你们怎么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随着事情越发明朗起来,梁栋的心理也发生了悄然变化,整个人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淡定了。 吴天麟理解梁栋的心情,耐心解释道: “我们是专业的,你要相信我们。” 他怕梁栋还有疑虑,又补充道: “即便你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周鹏吧,只要有他在,行动的总指挥我就不会选第二个人。” “我想见周鹏。” 梁栋在提这个要求的时候,身体在微微发抖,这时候的他,显然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从得知苏朗被绑架的消息,到小鸿涛被绑架,再到梁秉森病倒,接二连三的打击,每一样都能让人崩溃,梁栋一直硬撑着,是因为他知道,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谁都能乱,他梁栋不能乱。 对何叶母子四人遇险梁栋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乍一知道这个消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不住的暗示自己要直面挑战就是了。 可是,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弛,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就散了。 这个时候,他急需找到一个精神支柱。 而在这个世界上,要说梁栋最信任的人,非周鹏莫属了。 吴天麟不知道梁栋为什么非要坚持见周鹏,见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当着他的面,给周鹏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周鹏人就在‘炎龙’基地,从基地到吴天麟这里,半个小时足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梁栋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木然。 吴天麟试着跟他说话,根本就得不到回应。 周鹏推门而入的时候,梁栋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等他轻轻叫了一声‘梁委员’的时候,梁栋才猛然抬起头,见来人是周鹏,就站起来,双手握住周鹏的左手,眼泪随之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周鹏用右手搂住梁栋,给了他一个拥抱,同时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相信我,我给你打包票,孩子们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 吴天麟也在一帮帮腔道: “小梁,周鹏都承诺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梁栋松开周鹏,一边抹眼泪,一边朝吴天麟自嘲地笑了笑: “真不好意思,首长,小梁失态了。” “好小子,你已经很坚强了!”吴天麟由衷地称赞道。 为了安全起见,梁栋就在吴天麟这里住下了。 部里有食堂,有宿舍,三个人就在部里的食堂吃了点东西。 吃完饭后,梁栋逼迫着自己睡了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还不到零点。 醒过来之后,想要再睡着已经不可能了,梁栋就这么瞪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一直盯到天放亮。 六点多的时候,他起身穿好衣服,踢拉着拖鞋走到窗户旁,一把拉开窗帘,一抹朝阳透过窗玻璃照了进来。 今天天气真好! 第700章 聚首枫山脚下 周鹏推开门,给梁栋提来一个军绿色,猪腰子状的军用餐盒。 他招呼了梁栋一声,把餐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后,一一取出里面的食物。 国安部虽然不属于部队序列,却严格执行部队标准,就连早餐也向部队看齐。 两个鸡蛋,两个馒头,一杯牛奶,一小碗白稀饭,一份热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味道也很不错。 大概是昨天没心情吃东西,看到早餐,梁栋还真就感觉有点饿了,拿起勺子,很快就把周鹏提来的东西一扫而光。 周鹏收起餐盒,对梁栋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先把这个还回去,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周鹏开的是挂着军牌的越野车。 越野车很快就驶出了燕京市区,越往前走,路上车辆就越稀少。 一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一辆外形酷似那种普通运兵车的军用车辆旁。 等他登上去后,才发现这车可不普通。 这是一辆通信车。 车上的主角正是梁优。 顶着一对黑眼圈儿的梁优,看到梁栋,鼻子一酸,就要抹眼泪。 这会儿的梁栋,又成了家里的那根顶梁柱, 朝梁优挤出一丝微笑: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优揉了揉眼睛,突然埋怨道: “都是你造的孽,招惹一个又一个,你说现在该咋个办?” 梁栋坐到妹妹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却被梁优一把打开。 “你四处留情也就算了,可你只负责生,却一个都不管,你自己说说,言言、诺诺、露珠儿、朗朗、涛涛,”梁优掰着指头质问道,“哪一个你真正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梁栋无言以对,唯有保持沉默。 “梁优,别说你哥了,他也很难!”周鹏看不过去,替梁栋说了一句公道话。 梁优向来都很尊重周鹏,周鹏一开口,她也就不再继续埋怨梁栋了,而是指着屏幕道: “看见这辆车了吗?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到了,进到里面一趟后,就开出来,一直停在这里。如果我们猜的没错的话,嫂子和三个孩子应该回来了。” 梁优话音刚落,梁栋的手机就响了。 是苏菲打来的。 苏菲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给我打电话了。” “没事的,”梁栋连忙安慰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让我今天务必赶到燕京西边的枫山,否则,后果自负。”苏菲回答道,“他们还让我听到了朗朗的声音……”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就过来,我这会儿就在枫山脚下。”梁栋道。 刚挂断苏菲的电话,岳菲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梁栋!我接到那些人的电话了,他们要求我今天必须赶到燕京西郊的枫山。” “那你就赶紧过来吧,我现在就在枫山脚下。” “你在枫山脚下?他们也联系你了?”岳菲敏锐地问道。 “他们没有联系我,我是跟周鹏一起过来的。” “你们知道朗朗在枫山?”岳菲又问。 “别问这么多了,还是赶紧过来吧。” 梁栋不想跟岳菲废话,因为他知道,俩人要是再多说几句, 肯定就会吵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苏怀山还是岳藉,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俩人分别为一方大员,肯定都有自己的渠道向魏家施加压力。 然而,魏家就像破罐子破摔一样,根本就不理他们,魏晋更是跟消失了一样,谁都联系不上他。 现在的魏家,只有魏江南一个人还在守在那里。 受魏晋下台的影响,魏江南的旧账也被人扒了出来。 说起来,魏江南也没做过什么严重违法违纪的事情,不过是吸食一些毒品,个人生活不检点罢了。 判刑不至于,要是没有强大的背景背书,仕途肯定是戛然而止了。 兴盛时,门庭若市。 衰败时,门可罗雀。 先是何家,后是魏家,而且魏家貌似比何家败得更为彻底! 魏湘渝一家,老大魏东城身死狱中,老二魏朋又跟魏湘渝一起远走他乡…… 魏晋一家,魏晋游走在违法边缘,魏江南亦形同行尸走肉…… 魏何两家最出奇相似的一点,就是衰败都源于家中的定海神针身故。 再加上一个秦家,情况也差不多。 算起来,辉煌几十载的燕京四大家族,如今也仅剩一个艾家了。 魏馥雅嫁到何家后,在魏家一直都不受待见,用魏东城的话说,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吧。 魏馥雅本身就没在体制里,后来又完全脱离了‘万家’,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她毕竟姓魏,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和丈夫何义秋一起,回到了魏家。 现在的魏江南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家里家外的压力就都压在了魏馥雅身上。 现在登门魏家的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公务人员,一类是来要‘账’的。 当然,这个‘账’,有的是真账,也就是魏家在外面欠下的真实债务;有的则是另外一种‘账’,比如,魏家答应了别人,却没有办到的事情。 凡是要账的,不管真账假账,魏馥雅一律不认账。 她只负责接待那些登门办事的公务人员。 在何义秋的建议下,魏馥雅也学习何家,把魏家大院儿上交给了国家,也算是弥补一些魏家人犯下的罪过吧。 至于魏晋在干什么,魏馥雅就管不了了。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大的一个难题,就是该怎么安排魏江南。 他是个瘾君子,时不时还要毒瘾发作。 要是放在以前,不用他开口,就会有人主动给他提供那些东西。 可现在,那些酒肉朋友,个个都跟躲鬼似的躲着他,指望他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拿毒品的途径。 魏馥雅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跟何义秋商量着,把魏江南送进了戒毒所。 苏菲、岳菲前后脚赶到了燕京。 她们到燕京之后,第一时间都是联系梁栋。 下午四点左右,三人终于在枫山脚下碰面。 苏菲和岳菲一个比一个憔悴,梁栋心疼不已,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肉麻的时候,见面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然后就开始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第701章 互相提防 魏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挟梁栋,逼迫何叶放弃对付‘万代’。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妹妹魏宁,突然就回来了。 魏晋一直都以为魏宁是魏家在ytmr组织里面的代言人,可当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魏家人面前的时候,魏晋知道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魏宁了。 魏宁说,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答魏家的养育之恩,但魏晋一点儿都不相信。 不信归不信,他却知道魏宁代表的是ytmr组织,他现在根本得罪不起,就只好曲意逢迎。 当魏宁把何叶母子四人也弄来后,魏晋感觉事情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或者说,从魏宁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不过他还是质问魏宁: “小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何叶也给弄过来,谁帮我们解决米国那边的麻烦?” “二哥,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魏宁嗤笑道,“有我们组织在,什么麻烦解决不了?‘万代’的问题,对我来说,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米国那边,就连他们总统都要服从我们组织,你还害怕什么?” 魏晋将信将疑,却也别无他法,只好打起了感情牌: “小宁,咱们是一母同袍的亲兄妹,分歧归分歧,毕竟血浓于水。现在魏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个大哥都能携起手来共同面对,你可千万不能再背后捅我们刀子。你有什么任务,给二哥说就是了,只要二哥能办到,就绝对不会推辞。米国那边,你赶紧打电话,只要‘万代’的危机解除,这边的事都包在二哥身上了。” 魏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二哥,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权在握的局委员吗?” 魏宁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毫不客气地说: “你已经不是了!你,现在的魏家,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我愿意来见你,还跟你说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你手里有梁栋两个孩子,这省却了我们不少麻烦。至于我答应过要帮你,就一定不会食言,不因为别的,只为了报答魏家的养育之恩。这件事了结以后,魏家是魏家,魏宁是魏宁,咱们再无瓜葛,懂吗?” 魏晋心中虽然直骂魏宁‘白眼儿狼’,嘴里却还是说: “小宁,谢谢你,我替魏家所有人谢谢你!” 魏宁不屑道: “谢谢就免了,接下来,只要你按我吩咐去做,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没问题,没问题!”魏晋忙不迭地回答道。 “让你手下所有人都听我指挥,应该没问题吧?”魏宁要求道。 魏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小宁,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咱们魏家培养出来的死士,他们只会效忠魏家人。” 魏宁脸色忽然一变,反问道: “难道我不是魏家人吗?” “是,是!”魏晋连忙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魏晋很快就把他带来的几个骨干集中到了一起,偷偷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后,把他们带到了魏宁跟前,指着魏宁,对他们道: “这是我亲妹妹魏宁,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无条件服从于她,有问题吗?” 几个人同时面向魏宁,鞠了一躬后,齐声道: “小姐好!” 魏宁很满意,指着她身后的一个外籍壮汉,对那几个人道: “他是霍华德,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们听他命令就可以了。” “是!”几个人再次齐声回答道。 搞定这些后,魏宁掏出一部卫星电话,用英语跟那边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然后炫耀似的对魏晋道: “已经搞定,米国那边对‘万代’的禁令马上就会解除,你们很快就能拿到那笔钱。” 魏晋脸上露出了喜色。 “好了,现在可以跟梁栋打电话了。”魏宁对魏晋道。 “让我打电话?”魏晋有些搞不明白魏宁的意思。 “当然是你来打,因为你才是绑匪嘛。”魏宁笑着道。 魏晋哭丧着脸道: “小宁,你这不是把我给卖了吗?” “你怕什么?”魏宁不屑道,“等我们完成任务,你就跟我们一起去米国。” “可江南还在家里呢?”魏晋这会儿想起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提他我还不生气,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魏宁说着,脸上露出了怒容,“本来组织对魏家寄以厚望,就是因为魏家有东城和江南这两个孩子,可结果呢?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把精力都花在那个梁栋身上了。” “梁栋?什么意思?”魏晋不解地问。 “还不是组织需要一个培养一个代言人,东城和江南本来已经进入了组织的视线,怪只怪他们自己不争气。东城运气不好也便罢了,而你那个宝贝儿子呢?竟然吸起了毒品!那东西,只要一沾上,一辈子就完了,你这个当爹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责任?”魏宁怒其不争道。 说起魏江南,魏晋也是一脸的痛苦,要不是他疏于管教,说什么魏江南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可是,梁栋那小子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是不可能加入你们组织的。”魏晋十分笃定地说。 “我们组织自有我们自己一套识人用人的规则,他要是平庸之辈,又岂能入了组织的法眼?只有这样的人,驯服以后,才堪大用。”魏宁说着,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魏晋跟梁栋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深知梁栋是个什么样的人,而魏宁不但盲目自信,还显然不把他这个当哥的放在眼里,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经过上次打击,ytmr组织在国内遭受了灭顶之灾,仅存的一些势力,也都隐藏了起来。 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魏宁根本就不会跟魏晋合作。 在她眼里,她两个哥哥就是一对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 而且,ytmr组织虽然不缺钱,可‘万代’那笔美元债可不是个小数目,折合人民币好几千万呢,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魏家反正已经没救了,她魏宁为什么不拿着这笔钱,帮她在组织里搞一个正式会员的身份,从而也有资格坐在椅子上说话? —— 点击作者名,找到作品栏,可以看到《铁腕官途2》,后续剧情,先睹为快,岂不快哉? 第702章 情绪会传染 当魏晋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梁栋正闭着眼睛在假寐。 他条件反射似的坐直身子,接通了电话: “梁栋,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带着苏菲、岳菲来枫山。到了以后,等我下一步指示。” 魏晋说完,不等梁栋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栋攥着手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周鹏。 周鹏拍了拍梁栋的肩膀: “有我在,放心吧。” 说完,起身下了车。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全副武装了。 何葭跟着周鹏一起过来了,还是周鹏那个规矩,她只能留在车里,不能亲自上场。 周鹏跟何葭、梁优交代几句后,就带着梁栋、苏菲、岳菲一起下了车。 车外整整齐齐地站着两队士兵。 周鹏掏出一张枫山地形图摊在地上,然后一挥手,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围了过来。 周鹏指着地形图上的地点,叫一个人名,指一个地点,逐一把任务分配下去。 领到任务的士兵先行离去,最后还剩十几个人,蹲在地上待命。 周鹏又取过来三套内穿式防弹衣,让他们穿在里面,然后道: “你们只管放心过去,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只管答应,剩下的,交给我! ” 梁栋并非梁栋不相信周鹏,而是事关他全家人的安危,他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尽人事,听天命,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优先救几个孩子。” 梁栋话音刚落,苏菲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没办法他只好又揽过苏菲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几句。 岳菲显然比苏菲坚强许多,还开口对梁栋道: “一会儿你别逞能,管好你那驴脾气,不管人家说什么,你别顶嘴。” 梁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答应了。 就在这时,梁栋、苏菲和岳菲三人的手机上分别收到一条短信:从枫山公园乘缆车,到香炉峰。 周鹏看了 一眼梁栋手机上的短信,开口道: “去吧,我们的人早就到位了。” “你不去?”梁栋问周鹏。 周鹏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枪: “现在是旅游旺季,你们乘缆车未必能比我们先到!” “你们徒步登山?”梁栋诧异地问。 “这不过是我们的日常训练项目罢了。”周鹏笑道。 正值深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枫山上下,游客如织。 梁栋、苏菲、岳菲三人坐在缆车上,却无心欣赏窗外的美景。 他们对面坐着三个来此游玩的年轻女孩儿。 三个女孩儿一上缆车,就被对面男人两边的两个女人给惊艳到了。 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她们三个的青春年少好像根本就不值一提。 让上女孩儿们惊诧不已的是,那两个漂亮到令人嫉妒的女人,竟然同时用双手分别握住中间那个男人的左右手! 令人费解的还不止如此,不管是那两个漂亮女人,还是中间那个男人,竟然都眉头紧锁,一个比一个显得心事重重。 情绪也会传染,本该高高兴兴地出来欣赏美景的三个妙龄少女,这会儿也无心窗外的美景,跟对面三人一样,打眼儿瞪小眼儿的干坐在那里。 等缆车花了半小时,乘缆车又花了半小时,等梁栋他们到达香炉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十一月份,天黑得早,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但凡这个时候登山的游客,都是奔着日落而来的。 日落时分,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枫山,别有一番滋味。 三个小姑娘下了缆车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到梁栋他们三个也下来后,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小姑娘,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对梁栋他们道: “大叔,二位姐姐,既然出来玩,那就开开心心的,别把生活中的烦心事也给带到这山上来。” 小姑娘说完,一手牵起一个同伴,嬉笑着跑开了。 梁栋被小姑娘的称呼成功气笑了,看了看苏菲,又看了看岳菲: “我有这么老吗?” 岳菲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 “看看你的鬓角,都有白头发了,难怪人家喊你大叔!” “啊?不会吧?我才三十多岁呀!”梁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应该是这两天愁的。”苏菲插话道。 情绪果然会传染,不管是好情绪还是坏情绪。 这会儿,梁栋他们三个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梁栋分别挽住苏菲和岳菲的胳膊,“我要是能跟你们死在一起,也不枉白活一回。” “呸呸呸,赶紧把你刚才说的话‘呸’出来,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岳菲连忙道。 梁栋哑然一笑,不过还是听了岳菲的话,朝地上‘呸’了两口。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响了。 是魏晋打来的。 “梁栋,带着你的两个女人,往西走五百米,那里有人接你们。” “何叶是不是被你们抓来了?能不能让我跟何叶说句话?”梁栋问道。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魏晋冷冰冰地说,“不想你家人出事,就按我吩咐的做。” 魏晋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栋看了看苏菲、岳菲,三个人只好按魏晋说的,往西走。 没走几步,果然看到一个精壮男人站在那里。 梁栋领着两个女人走过去,那人抬手拦住他们,瓮声瓮气地问: “梁栋?” “对,我就是梁栋。”梁栋回答道。 “转过身去。”那人命令道。 梁栋只好按他说的,把身子转了过来。 那人搜了一遍梁栋全身,然后一把夺下梁栋手里的手机: “这个,我帮你保管。” 接着,他又对苏菲道: “转过去,举起双手。” 苏菲明显不情愿被一个陌生男人搜身,但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犟 得过去?只好忍住屈辱,举起了双手。 那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面对这么漂亮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揩油的机会? 梁栋正要发作,却被苏菲投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那人搜完苏菲全身,同样也夺走了她的手机,然后又走向岳菲,岳菲很配合地举起了双手,然后皱着眉头,忍受着那家伙的轻薄。 等搜完岳菲,那人朝西边林子一指,道: “钻进那片林子,里面有人接你们。” 第703章 装神弄鬼 苏菲和岳菲边走,边不住的拍打着身上,仿佛要驱散那些挥之不去的厄运。 三个人钻进那片林子,林子里面有条石铺就的台阶,沿着石阶往下走没多远,刚拐个弯儿,就看到一人坐在石阶上抽烟。 梁栋走上前,开口道: “林区防火,人人有责,你怎么能在这里抽烟呢?” 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栋,感觉这人脑子有些不正常。 不过他还是把烟头使劲儿摁灭在石阶上,起身后还用脚碾了两下,然后才开口道: “跟我走!” 虽然同为敌对方,梁栋对眼前这个素质喽啰观感要好多。 素质喽啰带着梁栋他们三个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尚未竣工的建筑。 看样子,应该是一处新开发的景点儿。 进大门的时候,有个喽啰拿着一个金属探测仪走过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梁栋三人,然后才让素质喽啰领着他们进到里面。 看这里的布局,应该是一处道观,进了大门,有一个焚香台,焚香台往里是个许愿池,池中央的许愿柱还没完全建好。 再往里,有一堵墙,墙两侧有两个偏门,进了偏门,才能看到整座道观的正殿。 魏晋就站在正殿门口。 看到梁栋,他上前两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满脸堆笑道: “小梁,你让我好等啊!” 梁栋虚与委蛇道: “旅游旺季,等缆车耽误了一些时间。” 魏晋摆手道: “无妨,无妨,人来了就行,人来了就行。” 梁栋道: “我两个儿子呢?” 魏晋走下台阶,十分热情地拉住梁栋: “先别急嘛,我略备薄酒,咱们小酌两杯再说。” 梁栋苦笑道: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用不着了,”魏晋的脸好像涂了定型剂,一直保持着不变的笑容,看起来要多假就有多假,“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梁栋心中一惊,不动声色道: “既然如此,你还把我弄这儿来干什么?” “有几个问题需要小梁帮我解惑。”魏晋回答道。 “但问无妨!”梁栋回答得很干脆,生怕惹恼了魏晋。 “第一个问题,江南在槐安出事,是不是东城你们俩合伙儿做的?”魏晋问。 梁栋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生怕如实回答会惹怒了魏晋。 就在他还在迟疑不决的时候,魏晋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就跳到了第二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现在我要问第二个问题,我在羊城出事,幕后推手表面上看是康德彬,其实一直都是你在从中作梗,对不对?” 这个问题梁栋不好抵赖,毕竟俩人在康德彬办公室门口打过照面,他便老老实实地答了声‘是’。 “很好!”猜测得到印证,魏晋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就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们魏家不放?从东城到江南,又从江南到我魏晋,我们魏家跟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梁栋稍事思考,然后回答道: “我跟你们魏家从来都无仇无怨。真要论起来,我跟你们魏家产生的第一个交集就是因为何叶,他拒绝了魏东城,选择了我。然后,我第一次到燕京,就遇到了魏馥雅,当时我带着周鹏,跟你们魏东城带过去的桑多斯有过一战。我个人举得,自那以后,你们魏家上下就开始敌视起我来了。至于后来的恩怨纠缠,说实话,个人因素极少极少,最主要的还是咱们立场不同!如果要我总结你们魏家为何会有今天,我觉得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站到国家的对立面,去跟境外势力勾勾搭搭。其实你能入局,说明上面已经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魏晋的脸色阴晴不定,不过他还是认同了梁栋的一些观点: “你说的对。我入局以后,其实也想过与那些人划清界线,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想要及时抽身,又谈何容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家老爷子死后,魏东城在背后狠狠的给了我一刀,正是这一刀,注定了我们魏家结局。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已经是二十四人之一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荣耀呢?” 就在这时,岳菲轻轻拽了拽梁栋的衣服,梁栋明白她的意思,就问魏晋: “老首长,过去的事情咱就不说了,现在我能见见我两个儿子了吗?” 魏晋微微一笑道: “没问题!你不但能见到你两个儿子,还能一家团聚。我把何叶她们娘儿几个也接来了。”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从魏晋嘴里确定了何叶母子四人被绑的消息,还是让梁栋有些受不了。 苏菲见他身子抖得厉害,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那就带我去见见她们吧。”梁栋近乎哀求地对魏晋说。 “别急,我带你先见个人。” 魏晋说完,登上台阶,进了大殿。 梁栋紧随其后,生怕把人给跟丢了。 大殿里面摆有一张小桌子,一个女人背对着大殿门,坐在那里。 梁栋大概已经猜出那女人的身份了。 魏晋把梁栋他们领进来后,走向那个女人,那女人朝他摆摆手,并未说话。 魏晋直起腰,看了一眼梁栋,走出大殿,随之领着两个喽啰又走了进来,对苏菲、岳菲道: “二位,请跟我走吧。” 苏菲、岳菲当即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梁栋。 梁栋刚想说话,魏晋抢先道: “梁栋,我劝你要识时务,不要犯浑。” 魏晋不说话还好,他这么一说,梁栋的牛脾气还真就上来了,红着眼睛就要发作。 苏菲连忙开口道: “梁栋,我们跟他出去就是了,你不用管我们。” 岳菲也提醒道: “没错,不用管我们俩,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两个女人期盼的眼神,梁栋升腾起来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下去。 待苏菲、岳菲跟着魏晋他们出去之后,梁栋走向那个女人,开口道: “魏宁女士,咱们能不能不要装神弄鬼?” 第704章 强词夺理 魏宁坐在一个独凳上,屁股好像装了转盘,转了半圈,笑眯眯地看着梁栋: “小梁,咱们又见面了!” “魏女士,说起来你也是苏菲的继母,那苏朗就得问你喊声奶奶。你这个奶奶就是这么当的吗?”梁栋质问道。 魏宁也不生气,坦然道: “到了我这个年纪,最大的期盼就是含饴弄孙。我是见了孩子就走不开的,又怎么舍得伤害他们呢?不管是苏朗,还是岳家丫头那个孩子,我都没有亏待过他们。” “你们的目标是我,我人都来了,想怎么处置,悉听尊便,先放了那几个女人和孩子好吗?祸不及家人,咱们之间的恩怨,与他们无关。”梁栋道。 魏宁站起来,扭动着腰肢,走了几步,突然一转身,目视着梁栋: “小梁,我们组织在用人上自有一套规矩。比如我吧,一开始我也是十分抵触加入组织的,可那时,我们家老头子就以断绝我经济来源为要挟,逼迫我为组织服务。你也知道,那时的我,已跟苏怀山有名无实,拒绝了他的经济支持,要是魏家再抛弃我,我一个流落异国的女人,恐怕也只能沦落到红灯区站街了。我也是实在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加入了组织,成了元老会的一个侍者。我在元老会工作了将近一年后,感觉整个人从肉体到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完全脱离了那些庸俗、低贱的东西,真正融入了这个星球的顶级上流社会。注意,我说的上流社会,可不是从属于某个国家的那种上流社会,而是由全世界精英中的精英组成的上流社会。你没有接触过,就永远体会不了那种在绝对自由、绝对平等、绝对艺术的环境中生活的滋味。” “绝对平等?”梁栋冷哼一声反驳道,“既然你们组织宣扬所谓的‘绝对平等’,那为什么还要把会员分成三六九等?为什么还要搞出一个什么元老会,来凌驾于组织之上?你们所谓的‘绝对自由’,恐怕也只是把这种‘自由’建立在对普罗大众的剥削之上吧?洛璃岛是不是你们组织搞出的一个淫窟?我想问问,被你们抓到岛上的那些年轻女孩儿,她们有你口中所谓的‘绝对自由’吗?还有什么‘绝对艺术’,恐怕也只是你们为了粉饰性之贪婪,而给它们披上的一层伪装吧?” “伶牙俐齿!”魏宁轻佻地笑了笑,“咱们华夏传统文化中就有‘食色性也’的说法。咱们生而为人,为什么要禁锢自己的天性?人生短暂,及时行乐,错过黄金年龄,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更正一下,”梁栋抬手道,“‘食色性也’语出《孟子·告子上》,正确的读法应该是‘食色,性也’。‘食’在这里是动词,有喜爱的意思。而‘色’在这里意为态度、美好的意思,合在一起,就是指喜爱美好的东西,是本性使然。” 听了梁栋的解释,魏宁‘咯咯’大笑起来: “小梁,我是孔子学院的客座教授,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那里跟学生们讲我们的国学,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些?现在这个社会,绝大多数人都充满了浮躁,对传统的东西不求甚解,最喜望文生义,以讹传讹。而这些讹传,传得多了,就变成了大家的共识,为大家所接受。我给你举个例子,‘呆板’的‘呆’字,以前念‘ai’音,因为大家都读‘dai’,便约定俗成读成了‘daiban’。与''呆''字相关的还有个成语,叫‘呆若木鸡’,原意是把精神全部收敛,妥妥的一个褒义词,后来就演化为因恐惧或惊吓而发愣,成为了贬义词。现如今,人们更习惯于把‘食色性也’理解成我所说的那个意思,我想问问小梁,基于上面的例子,你还认为我是错的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梁栋虽感觉魏宁是在偷换概念,却一时穷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 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无能狂怒的样子。”魏宁道,“如果这样的你,就是你最真实的一面,我还真得重新考虑,你是否符合我们组织的要求!” “不符合,一点都不符合,我就是一个粗俗浅陋的庸人,你们还是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吧。”梁栋连忙道。 魏宁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怎么可能中了梁栋的激将? “好了,咱们就不要再废话了,你的三个女人、五个孩子,现在已经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们会把她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生照顾。” 魏宁说着,伸出三根指头: “三年,我们只需要你答应,以三年为期,如果三年后你仍旧决定不加入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和你家人,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把她们送到你身边。当然,前提是你要保证不泄露组织里的任何秘密。否则的话,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付出处惨痛代价!” 梁栋急红了眼,正要开口,却被魏宁强行打断: “我们知道你带了不少人过来,其中包括你身边那个一直对你死心蹋地的小家伙。虽然他给我们组织制造了不少麻烦,要是你能加入我们,他也愿意继续跟着你,我们可以不计前嫌,让他为组织效力。” “但是,”魏宁话锋一转,脸色变得阴狠起来,“如果你要一意孤行,让那个周鹏对我们采取行动,我可保证不了你那几个女人,和那几个孩子的安全!你好自为之!” “你们不能这样!”梁栋道,“我今天能来,是带着满满诚意的,要是咱们连这点儿信任都保证不了,以后还谈什么合作?” “no,no,no,”魏宁连连摆手,“咱们之间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一种从属关系。说是从属关系也不对,只有你真正加入了我们,这种从属关系才成立。在你还没有加入我们之前,能维系我们关系的,恐怕就只有你的家人了。我说过,我们不指望你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加入我们,我们有这份自信,相信你一旦了解了我们之后,就会跟我一样,成为组织最忠实的拥护者!” 第705章 人间第一真理 人一生下来,就在没完没了的做选择题。 这个时候,摆在梁栋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答应,或者不答应。 细分的话,答应又可分为假装答应和真心答应,不答应也可分为假装不答应和真心不答应。 假装不答应肯定是首先被排除的无意义选项。 真心答应又不合梁栋的三观,也无需考虑。 如此一来,剩下的选项就只有假装答应和真心不答应了。 如果梁栋选择后者,就意味着他要严词拒绝魏宁的提议。 这样的话,何叶等人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权衡再三,梁栋感觉目前的最优策略就只剩一个假装答应了。 假装答应很容易,不过就一句话的事。 可是,要是让魏宁她们把人弄走了,那以后梁栋难免要受制于人。 至于魏宁口中所说的来去自由,梁栋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一个本身就充满邪恶的组织,你还能指望用道德和信用来约束它们? 看来,这最后一个选项,也是一条死路。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当他堵死你一条路的时候,总会向你敞开一条全新的路。 很多时候,不要被习惯性思维所禁锢,只要你能跳出这个怪圈,就会发现,天无绝人之路,乃人间第一真理! 梁栋突然暴起,一只手环住魏宁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小桌子上的一个玻璃酒瓶,一把甩碎瓶身,持着剩下的玻璃碴子,顶住了魏宁的脖子。 梁栋跟周鹏接触的久了,耳濡目染,对人体的薄弱之处也有所了解,他手中的玻璃碴子正好顶在魏宁的大动脉处,只要他稍稍用力,神仙都救不了魏宁。 “你想干什么?”魏宁大惊失色。 “魏女士,比着苏菲、苏荷,你本是我的长辈,可我做出如此选择,也是被你逼的!”梁栋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你弄死了我,你全家都要在这里给我陪葬!”魏宁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竟然还威胁起了梁栋。 “魏女士,你太天真了,”梁栋道,“如果我杀了你,然后再自杀,我相信外面那些人会放了我的亲人,自行远遁。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我,要是我死了,任务也就失败了。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完不成的任务,去冒着风险跟国家力量开战,毕竟,谁都不想把命丢在这里。要是他们选择杀害人质,绝对插翅难逃!” 为了彻底击溃魏宁的心理防线,梁栋继续道: “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你们组织胆敢这么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地谋划此事,而且还选择在这燕京近郊,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手里还有底牌!我想来想去,觉得这张底牌应该就在燕京!你们应该知道国·安·部在监控你们的动向。明明知道这些,你们还敢策划这次行动,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的底牌就在国·安·部内部!也就是说,你们也在监控国·安·部的动向!我不妨再大胆一些预测,根据你们以往的行事风格,你们这次行动,除了针对我以外,报复国·安·部门,恐怕也是也是你们的目的之一!” 梁栋说得越多,魏宁心里就越紧张,身体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就算你猜对了,也是刚刚才猜对,你们的人可不一定有你这么聪明!”魏宁嘴硬道。 “你说错了,”梁栋道,“我能想到的,周鹏他们肯定也能想到。华夏大地,人才辈出,我只不过是其中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员罢了。”梁栋道。 就在这时,魏晋突然闯了进来,看到梁栋挟持了魏宁,连忙指着梁栋,大声道: “梁栋,赶紧放下手里东西,别犯浑,现在还不至于!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女人和孩子全都平安无事!” 魏晋的话,惊动了外面的喽啰,两个全副武装的喽啰抱着枪冲了进来,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梁栋,梁栋连忙把身体隐藏在了魏宁后面。 “别过来,把枪放下,否则我插死她!” 梁栋大叫着,手上也微微用了一些力道,几颗殷红的血珠子顺着魏宁的脖子滴了下去。 魏宁惊声尖叫起来: “二哥,二哥,快叫你的人出去!” 魏晋跟没听懂魏宁的话似的,不但没有让他的手下退出去,而且还手一挥,带着俩人上前两步。 梁栋大叫一声: “站住!否则我插死她!”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不少。 魏宁也跟着大声质问道: “魏晋,你想干什么?” 魏晋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 “魏宁,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你用英语打电话,我就听不懂吗?别忘了人是会变的,咱们都有二十年没见了,我难道就不能自学英语?我就不明白了,你魏宁难道就不姓魏?ytmr是怎么给你洗的脑,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那可是几千亿啊!有了这几千亿,你想做什么不行?为什么要白送给你们那个狗屁组织?” 魏宁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但她没有一丝自责的意思,还是抱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魏晋,在国内,你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但在我们组织里,你连当一条狗的资格都没有!我要是有了这几千亿,就能获取组织的正式会员资格,再不必当什么劳什的侍者了。当初,你和老头子逼着我去给元老会那些老东西服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一个东方女人,初到元老会的时候,遭受的是什么样的非人待遇吗?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说我为自己做打算,有错吗?看看咱们魏家之人,哪一个不是这个样子?老大为了那些钱,能让我给东城带话,逼着他去自杀。而你魏晋,不但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一个儿子,还果断抛弃了魏江南那个废物,任他自生自灭,自己却跑这里,来逼着梁栋帮你拿回那些钱。我还知道,你跟老大虽然看似暂时达成一致,其实都是在互相算计,那些钱到手之日,就是你们反目之时!” 第706章 一家团聚 魏晋突然夺过一个喽啰手中的武器,歇斯里地道: “别说了,别说了!吕梁那是意外!江南我也没打算放弃,等我拿到钱,一定会把他也弄出去的!” 魏宁‘咯咯’地笑了起来: “二哥,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妹妹的还能不知道?要不是你极度自私贪婪,东城那孩子怎么可能反水?他就是看清了你的秉性,才会冒险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的!魏家能有今天,皆因你和老头子俩人的自私贪婪和虚伪阴险……” “砰!” 魏宁最后一个‘险’字刚吐一半,魏晋手中的枪响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那被鲜血染红的胸部,又看了看对面的亲二哥,想要抬起手,却只抬了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梁栋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枪响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了魏宁。 看到魏宁慢慢瘫软在地上,梁栋本能地丢下了手中那半截酒瓶子。 就在这时,闻声赶来的霍华德,从外面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魏宁,大骂一声: “shit!” 然后抬枪就射,魏晋身边的一个喽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去见了阎王。 魏晋找来的这些人也不是酒囊饭袋,另外一个喽啰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还击。 双方一边开枪,一边找掩体。 激烈的枪声把人都引了过来。 ytmr组织在华势力遭受上次打击,几乎被连根拔起,所以魏宁这次的行动根本就没带几个随从。 霍华德他们虽然都是全球顶尖的雇佣兵,奈何魏晋这边人数数倍于他们,双方反目又事发突然,关键是魏晋好像早就预谋好了似的,暗中吩咐手下喽啰提前做好了准备。 以有心对无心,霍华德他们很快就趋于劣势,转眼就只剩俩人。 霍华德早在开完第一枪的时候,就被魏晋身边另外那个喽啰打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肚子上,暂时还要不了他的命。 但是,如果任凭鲜血就这么流下去,早晚也是个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身经百战的霍华德当然能听出这是狙击枪的声音。 他知道己方没有布置狙击手,还以为那是对方的人。 这一刻,他都有了举枪自裁的冲动。 然而,接下来对面却乱了起来,有人嘴里大呼: “狙击手,有狙击手!” 霍华德虽然不懂中文,但‘狙击手’三个字他却能听得懂。 这个变故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紧接着,狙击枪的声音一枪接着一枪响了起来,每响一枪,对面必定有人倒下。 霍华德精神大震,以为是组织布置了援军,就朝唯一的同伴做了个突围的手势。 己方有狙击手支援,霍华德相信自己可以冲出包围。 至于这次任务什么的先不用考虑,保住命比啥都重要。 就在霍华德和同伴拿着枪冲出去的时候,狙击枪又响了。 一枪爆头,干脆利落! 不过,这一次倒下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仅剩的那个同伴。 霍华德懵了。 “砰!” 又是一枪。 霍华德以为自己这回肯定要见上帝了,他甚至听到了子弹穿透自己身体的声音,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魏晋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就用枪指着梁栋: “举起双手,站到殿门口,让周鹏他们撤走!” 梁栋没有听从魏晋的指示,站在那里根本没动。 “先放了我家人!”梁栋镇定自若地说。 魏晋用手枪狠狠地砸了梁栋的头一下: “少废话,不听我的,我现在就弄死你,然后再杀你全家!” 梁栋感觉额头有些痒,随手一摸,摸了一手血,但他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坚持道: “你不就是想要拿到‘万代’的那笔米元债吗?带我去见何叶,我会让她帮你的。” “哈哈,”魏晋仰天一笑,有些落寞地说,“那笔钱已经被ytmr组织弄到手了,我那傻哥哥还天真地以为魏宁会帮他!” 说到这里,魏晋叹了口气,感慨道: “梁栋,其实我要不是出身在魏家,说不定也会选择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真羡慕你,能挺直了脊梁做人,而我,就只能苟活在阴暗里。”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梁栋见魏晋在反思过去,就趁机道。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魏晋看了梁栋一眼,眼神又凌厉了起来,“让我带你去见何叶,没问题,但你还是得先让周鹏他们撤走。否则的话,我怕我一出这个大门,脑袋就会多个窟窿!” 梁栋无奈,只好按魏晋的吩咐,举起双手,走到殿门口,然后使劲儿挥了挥手。 果然,梁栋一出现,对面的狙击手就没有再继续开枪了。 魏晋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身旁的喽啰先走出大殿,确定他没事之后,才躲在梁栋身后,推着梁栋走了出来。 在大殿旁边还有一道侧门,进了这道侧门,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魏晋押着梁栋来到一个偏殿门口,伸手敲了敲殿门,有人从里面把殿门开了个缝。 魏晋闪身而入,然后又拽进了梁栋。 “爸爸!是爸爸!” 梁栋刚一进偏殿,眼尖的苏朗就惊喜地叫了起来。 五个孩子中,何一言和何一诺最大,都已经快八岁了,虽有三年未见梁栋,却还是认得,只不过显得有些生分。 梁露露去米国的时候还不记事,对梁栋没有一点儿印象,躲在何叶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梁栋。 在她心目中,眼前这个男人应该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坏叔叔没什么区别吧。 几个孩子中,唯有最小的梁鸿涛在梁栋身边的时间最长。 小家伙儿本来被岳菲抱在怀里,见到梁栋,就从妈妈怀里挣脱下来,张开怀抱,嘴里咿咿呀呀着,跑向了梁栋。 梁栋一把抱起小鸿涛,在他的脸上一连亲了几口。 “梁栋,你也看到了,你全家都在这儿,我没有伤她们一分一毫。看到你们一家团聚,真好!”魏晋假惺惺地说完,脸色一变,又道,“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 第707章 游戏时间 “放了她们,咱们啥都好商量。”梁栋道。 魏晋摇了摇头,指着三个女人: “放了她们,你给我钱?” “何叶就在这儿,我可以让她现在就跟米国那边联系,说不定她有办法帮你解决‘万代’的问题呢?” 魏晋再次摇了摇头: “没机会了,我那个愚蠢至极的大哥这会儿恐怕正在帮别人数钱呢?那些钱我就不想了,不过,她们好像也不差钱,我也不多要,就要个养老钱算了。” “你想要多少钱?”何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对何叶来说,钱就是一串数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魏晋没有说话,伸出了一个张开五指的手掌。 “五亿?”何叶又问。 “当我是叫花子?”魏晋嗤笑了一声。 “五十亿?”何叶再次问道。 “再加个零!”魏晋回答道。 何叶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晋: “你想钱想疯了吗?你知道五百亿是个什么概念吗?就算全球首富,你让他一次性拿出五百亿,他也肯定做不到!一家千亿规模的企业,流动资产的合理比例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能拿出五百亿流动资产的公司,市值至少要两千亿!” 魏晋不容置疑地说: “‘万代’的那笔米元债应该有几千亿,我要五百亿,已经给你打了很大的折扣了。而且我也没说要现金,不记名债券、股票,甚至房产、古董等,都是可以折现的。五百亿对别人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你何叶来说,只要你愿意,一定是可以凑出来的。” 何叶看了看梁栋,然后断然拒绝道: “你太高估我了,一时半会儿我也凑不到这么一大笔钱。” “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魏晋笑道,“一会儿你就跟我走,什么时候钱到我账上,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回来。” 何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没问题,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不行!绝对不行!”梁栋大声道,“魏晋,我给你做人质,你放了她们,也好让何叶给你筹钱啊?” “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伉俪情深啊,我都有些不忍心分开你们了。”魏晋笑道,“不如这样,你们俩一起跟我走,其他人我现在就放了,怎么样?这也算是我给周鹏那小子的诚意了。” “不行!”苏菲和岳菲几乎同时开口道。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你们三个跟梁栋难道都是真爱?我咋就有些不信呢?”魏晋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像他这种人,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就认为整个天下都充满了尔虞我诈。 在他眼中,女人就是女人,有那谈情说爱的功夫,还不如思考思考怎么投机钻营。 “梁栋,何叶,你们俩不能相信他,他这种人是不可能讲信用的!就算他能拿到钱,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岳菲带着哭腔喊道。 “是啊是啊,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死,也要死一块儿!”苏菲也跟着开口道。 魏晋不怒反笑,竟然鼓起掌来: “感动,还真是让人感动!我这个糟老头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梁栋,你是这个!” 魏晋说着,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我突然想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需要你们一家人配合一下。” 魏晋朝身边的喽啰一挥手: “把他们分开,三个女人站左边,五个孩子站右边。” 一个喽啰夺过梁栋怀中的小鸿涛,吓得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 那个喽啰毫无人性,竟然一巴掌打在了小鸿涛的脸上,然后恶狠狠地说: “玛德,再哭,老子摔死你!” 小鸿涛受到惊吓,惊恐万状,还真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岳菲看到儿子被虐待,心如刀绞,想要上前,却被另一个喽啰对着肚子就是一脚,幸亏苏菲伸手扶了她一把,否则肯定要摔倒在地上。 梁栋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怒视着魏晋: “魏晋,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晋两手一摊,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可别冤枉我,这与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手底下的人都是大老粗,他们可不像我脾气这么好。” 说着,魏晋的眼睛还在三个女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亡命徒,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要不是我压着,这三个个顶个漂亮的女人,早就被他们糟蹋了。我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是还不配合,那就真的太对不起我了。” “你想要钱,没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放了他们,我给你当人质。你放心,有我在,何叶会答应你的条件的。” 梁栋还是刚才那个说法,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硬,生怕惹恼了魏晋,三个女和孩子又遭殃。 魏晋摇了摇头,同样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梁栋,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你嘴上答应的再好都没有用。要是我同意让你当人质,那就真的掉入了你的圈套了。对你来说,只要她们能平安回去,就是让你现在去死,你都不会说半个‘不’字。一旦她们安全了,你是百分百要反悔的,我猜得对不对?所以说,何叶必须跟我走,这是我的底线!梁栋你尽管放心,何叶就是我的财神爷,我对她一定会比对我亲老子还好的。” 谈判好像进入了死胡同,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魏晋拍了拍手: “好了,现在进入游戏时间!” 几个喽啰把三个女人和五个孩子分开后,魏晋拉着梁栋站到了中间。 “梁栋,你现在欠我五百亿,你承不承认?”魏晋问梁栋。 梁栋不知道魏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怕把他惹毛了,就木然地点了点头。 “很好,”魏晋说着,指向何叶,“她是我的财神爷,可以不参加这个游戏。” 魏晋话音刚落,一个喽啰拽过何叶,推向了一边。 魏晋让人搬过来一张小圆桌,周围摆上五个小凳子,然后取出一瓶酒,倒掉里面的酒,把空瓶子放在小桌子中央,又指挥着喽啰们把五个孩子,一个一个抱到小凳子上。 梁栋大概猜到魏晋要干什么了,心中焦急万分,祈祷着周鹏赶紧出现。 第708章 只为一个钱字 “下面我宣布 一下游戏规则,”魏晋隐隐有些期待地说,“这个游戏叫俄罗斯轮盘,相信各位都看过电影,对这个应该不陌生吧。” 魏晋从一个喽啰手里拿来一把左轮手枪,一一卸下里面的子弹,只留下最后一颗,然后指向坐在小圆桌旁的五个无所适从的孩子: “咱们今天换个玩法,酒瓶停下的时候,瓶口指向哪个孩子,哪个孩子,哪个孩子就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当然,我这个人也很善良,不忍心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在我面前脑浆飞溅。那么,我给你们大人一个机会,每个孩子被抽中后,如果有大人愿意替他们挨枪,我这里也是没问题的。” 魏晋刚说完,梁栋就激动道: “魏晋,你不能这样,你承诺过不伤害我家人的!” 魏晋笑了笑: “我的确做出过这样的承诺,可承诺是相互的,我从你们这里没有看到诚意,所以,我又何必向你们坚守我的承诺呢?” “我们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梁栋反问道。 魏晋故作思考之后,让人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对梁栋道: “我在rs银行开设了一个账户,相信何叶在那里应该也开设有账户。这样,我再作出一个让步……” 魏晋伸出一根指头: “一个亿,买一枪,是不是很合理?” 梁栋还没来得及开口,何叶生怕他犯浑,抢先道: “合理,很合理!” 魏晋很满意: “很好,游戏正式开始!” 说着,他转动了小圆桌上的酒瓶子。 偏殿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集中到那个酒瓶子上面。 酒瓶子转动所发出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酒瓶子终于缓缓停下,瓶口指向了年纪最小的小鸿涛。 岳菲脸色变得煞白,扭头看向了何叶。 何叶没有说话,走向电脑,霹雳哗啦一阵输入之后,转账程序开始运行,随着进度条显示为百分之百,一个亿转账显示成功。 转账进度条 魏晋用那把左轮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枪没有响。 魏晋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他身边的那些喽啰,脸上也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一次一个亿,五百亿就要转五百次,照这个进度,不得转到猴年马月?”魏晋又开始加码了,“这样,第二枪,两亿,第三枪,四亿,以此类推,枪响时,再加一个彩蛋,十亿!能接受吗?” 何叶道: “我在rs银行没有太多存款!”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魏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不到钱,你就祈祷枪不会响吧。” 说完,再次转动了那个酒瓶子。 这一次,酒瓶子指向了何一诺。 何叶无奈,只好又给魏晋转了两亿。 魏晋见转账成功后,又对天花板开了一枪,没想到枪竟然响了! “很好,”魏晋笑了笑,“枪响了,我的彩蛋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何叶的手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舍不得这十亿?”魏晋玩味地看着何叶,“如果你反悔,也没问题,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这家伙嘴上说得很好听,却用另外一支枪瞄准了何一诺: “我给你十秒时间,若你还不动手,那我就动手了!” 何叶连忙道: “可我账户里没有那么多钱,你就算逼死我也没用啊?” 魏晋摇了摇头,正式开始读秒: “十!” “九!” “我的rs银行账户还有七亿,我一次性全都转给你!”何叶明显有些惊慌了。 “五!” “四!” 魏晋没有理会何叶,仍在继续读秒。 “三!” “等等!”梁栋突然开口道,“你的规则不是说大人可以替孩子挨枪吗?这一枪,冲我来!” 魏晋微微一愣,却又找不到梁栋话里的堵漏洞。 这一刻,他虽然能主宰这个偏殿里的一切,却还是不愿再众人面前失了脸面,就调转枪口,指向了梁栋。 何叶冲上去,张开双臂,挡在梁栋前面: “你不过是图财罢了,你要的钱我会想办法给你,但你不能伤人!” 魏晋冷着脸,不紧不慢地说: “何叶,你有多大能量,我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你以为你名下的‘芙蓉资本’的启动资金是哪里来的,我不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告诉你,把你的身份透露给ytmr组织的人就是我。我一直都不放心魏东城,就把我儿子吕梁埋伏在他身边,可那小子太鬼了,识破了吕梁身份之后,将计就计,还用吕梁来迷惑或。他以为我是这么好对付的吗?难道我就不能在他身边多埋两个暗桩?你在米国几乎就没有公开露过面,那边的狗仔拍到你唯一一张,而且还发到媒体上的照片,竟然还是一张背影照。魏东城也是太过关注你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照片就是你何叶!魏东城那小子对你余情未了,没想过要害你,但我不一样啊?我还想拿这个消息来跟ytmr组织做个交易呢,只不过他们没有一点契约精神,竟然出尔反尔,根本就没打算帮我。没办法,我只好绑了你们,逼着你何叶帮我接触米国对‘万代’的禁令。可惜,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亲妹妹会胳膊肘往外拐,她竟然也在打那笔米元债的主意。当我知道那笔钱与我无缘的时候,只能再退一步,从你何叶这里要点补偿。反正‘芙蓉资本’也不是你何叶的,你就拿出一点儿,打发了我这个家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难道不好吗?”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在rs银行存了这笔钱,是打算在东欧那边搞一个投资。那个投资规模不是很大,所以我就没有多准备多少钱。”何叶解释道。 “何叶,你觉得这样的话能骗得过我?我魏晋纵横半生,不敢说参透了人性,却也对人性有着极深的认识。你要是真像你所说的,就只能拿出这么一点钱,我‘魏’字倒着写!” 魏晋说着说着,竟然激动了起来,声音越提越高,握着枪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第709章 梁家家训 梁栋看到魏晋状态不对,突然一把搂住何叶,一转身,把她护在怀里。 几乎同一时间,魏晋的枪响了。 子弹打在了梁栋后背,即便他穿了防弹衣,仍旧被巨大的冲击波震伤了五脏六腑,整个人瞬间便昏厥过去…… 梁栋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一片雪白。 “醒啦,她醒啦!” 耳边突然传来女人的惊喜的叫声。 是苏菲的声音。 梁栋扭过头,看到苏菲正在朝外面招手,随即,何叶和岳菲也走了进来。 看到三个女人都在,梁栋欣慰的笑了。 “孩子们都没事吧。”梁栋问离他最近的苏菲。 “没事,没事,所有人都没事!”苏菲眼中泪花闪烁,脸上却全是笑容。 “当时发生了什么?”梁栋又问。 “就在你中枪之前,周鹏他们就偷偷解决了外面的那些人。几乎在你中枪的同一时间,他们丢进来一颗闪光弹,紧接着,偏殿所有窗户都同时被人破开,那些士兵犹如神兵天降,不等魏晋他们反应过来,就解决了战斗。”苏菲回答道。 何叶走过来,见梁栋还要说话,就出言制止道: “你昏迷好几个小时了,先别说这么多话,还是让医生先给你检查检查再说。” 很快,几个医生就走了进来,给梁栋做过检查后,领头的那个医生介绍道: “你们放心吧,患者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回去静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医生!”何叶说着,掏出了几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 那医生见状,脸上现出惊恐神色,连忙拒绝道: “何女士,使不得,使不得!我们院领导专门打过招呼的。再说了,患者伤得也不是很重,我们也没做什么。” 何叶硬是把红包一一塞到在场每一个医生手中,笑着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点小意思罢了,你们要是不收的话,我可真要去你们院长那里告你们状,就说你们服务态度不好!”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医生为难地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把红包塞进了兜里。 何叶一出手,自然不是小数目,几个红包都鼓囊囊的,应该有好几千块吧。 “我能不能不住院?” 病床上的梁栋见医生要走,就开口问了一句。 “没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医生回答道。 “我主要是闻不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梁栋又不好意思地向何叶解释了一句。 何叶甜甜一笑: “不想住院,咱们就回家!” 梁栋他们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曾伯正领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 已经进入十一月,燕京的早晨还是有些寒意的,但几个孩子却玩得热火朝天。 何孝恩和梁秉森一人坐一个轮椅,看着孩子们在那儿嬉笑。 齐红梅从厨房里走出来,刚准备喊大家吃饭,就看到梁栋他们回来了,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拉住儿子的手,关切道: “伤到哪儿没有?” “妈,你看我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吗?” 梁栋说着,还逞能似的蹦了蹦,结果疼得他龇牙咧嘴。 齐红梅没好气地说: “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小鸿涛看到梁栋,哥哥姐姐顿时不香了,嘴里咿咿呀呀地朝这边跑来。 小露珠虽然对梁栋没什么印象,却也知道他就是妈妈一直念叨的那个爸爸,就也不甘示弱地跑了过来。 梁栋蹲下身子,搂住两个小家伙儿,想要抱起来,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 言言和诺诺长高了许多,两个孩子都跟小大人儿似的,身上少了一些同龄人的活泼,走到梁栋跟前后,一齐叫了声‘爸爸’。 苏朗本来想问梁栋喊了声‘干爸’的,见言言和诺诺都喊‘爸爸’,便也跟着喊了声‘爸爸’。 梁栋看着一群孩子,顿时感觉身上的疼痛消失无踪。 他牵过言言的手,对他道: “言言,你是他们的大哥。大哥就该有个大哥的样子,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人,都要给他们做个榜样!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这个带头大哥要是跑偏了,弟弟妹妹们就会迷失方向。记住,不管你们姓什么,都是我梁栋的儿子!” 说到这里,梁栋指了指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梁秉森,接着道: “你们的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导我,‘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德不配位,就算你取得再多的成就,爬到再高的位置,挣到再多的钱财,终究也会一事无成!今天,我就把你们爷爷教导我的这句话,转送给你们。” 齐红梅没好气地说: “跟你爸一个德性,就知道教训人。你把当了一辈子老师,在学校没够,回到家里还是那一套。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在单位教训人还不过瘾?回到家就不能消停点儿?” 齐红梅训完儿子,拉过几个孩子: “走,奶奶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咱们吃饭去!” 一家人第一次真正坐到一张桌子上,和和美美地吃完一顿饭,何叶、苏菲、岳菲抢着收拾碗筷儿,齐红梅笑着道: “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这些家务事还是算了吧,我怕你们进了厨房,会把我的碗碟打碎光!” 曾伯站起来,一边帮着收拾碗筷,一边向梁栋建议: “你妈年纪也不小了,依我之见,还是请两个保姆吧。” 梁栋还没开口,齐红梅抢先开口道: “还是算了吧,请两个保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呢,我现在还干得动,不碍事的。” 何叶走过来挽住齐红梅的手: “妈,家里两个老头子就指望你了,你要是把自己累病了,他们两个该怎么办?你儿子一年忙到头,在家的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掰的过来,指望他肯定没戏!” “那你们就回来吧,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总这么漂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齐红梅趁机对何叶说。 “妈,我在国外还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即便打算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何叶回答道。 “能回来就成,能回来就成!”齐红梅重复道。 第710章 何叶的麻烦 刚吃过早饭,梁栋就被周鹏接走了。 是吴天麟叫的他。 吴天麟一见到梁栋,就表情严肃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先坐下。 “有个事情,有些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 梁栋心里一惊,要是吴天麟都说麻烦,那就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烦。 “我个人是信任何叶的。”吴天麟首先亮明了观点。“但是,魏晋在里面一口咬定,说何叶在米国和她生母鞠英串通一气,恶意侵吞国家资产,有意转移‘芙蓉资本’的资产……‘芙蓉资本’你知道吧?名义上属于梁娅,也就是何叶,实际上其启动资金全部都来自于‘z投集团’。‘z投集团’是‘中’字头的zy直属企业,那‘芙蓉资本’的性质就跟央企没有多少差别了。只不过它名义上属于私人罢了。” 梁栋深信吴天麟的品性,知道他不像那些老官油子口蜜腹剑,就实话实说道: “吴首长,魏晋这显然是在污蔑!明显是在报复我们!何叶缺钱吗?她要是缺钱的话,会接手‘万家’留下的烂摊子?谁都知道那是稳赔不赚的买卖,何叶为什么还要主动揽下来?据我所知,何叶要接手‘万家’的那些在建楼盘,首先要把安置‘普安资本’的几家小股东。虽说这些小股东都是何家人和何叶身边之人,想要让他们同意何叶这个稳赔不赚的决定也是不可能的。何叶必须先掏出真金白银,回购他们的股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有心替国家出力?国家现在正在调控房地产行业,根本不可能接手‘万家’留下的烂摊子。如果国家要出手了,其它地产商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候摆烂、放弃自救的房企就会越来越多。而何叶之所以主动接手,还不是本着一颗爱国之心?她在国内把‘普安资本’从一家籍籍无名的小投资公司,做到现在的行业翘楚,其个人身价恐怕早已能在富豪榜上有一席之地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何叶根本就不差钱儿,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国外去侵吞国家资产呢?” 吴天麟为难地说: “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可何叶在国外的一举一动,都不在国家监管之下,魏晋随便咬一口,她都百口莫辩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不能做到完全信任,又何必把钱交到何叶手中,让她经营?” 梁栋胸中憋着一口气,堵得他难受极了,说话也就有些口无遮拦,带着质问的语气。 吴天麟肯定不会跟他一样,继续解释道: “小梁,你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了,应该也知道我们当下的政·治生态。可以说你跟何叶,一政一商,是赵老和二号左膀右臂,现在的形势是,赵老身体大不如前,二号又面临着退休的尴尬局面。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因为政·治立场相似,而逐渐聚拢到一起的一个松散的政·治联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利益纠葛,与那些结党营私的政·治联盟有着天壤之别。随着赵老和二号的影响力逐渐减弱,那些敌视他们的人,肯定会借机发难……” 吴天麟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深入的东西,他不好摆明了跟梁栋说,至于梁栋能吃透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吴天麟能说这么多,梁栋要是还不明白,那就干脆回家算了。 只见他颓然问道: “也就是说,何叶做没做过那些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成为了那些人政治斗争的筹码?” 吴天麟掌管着国·家敏·感部门,在燕京也是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之一,通常极少会有人主动招惹他,但他也不是那种权欲熏心之人,从不主动插手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对何叶这件事,也是爱莫能助。 “小梁,政·治斗争就是这样残酷,没有什么人情和道理可言。我呢,虽然相信你们,有心帮你们,却也只能说声抱歉。” “吴首长,不管怎么说,我和何叶都要谢谢你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有数。你也有你的难处,这个我能理解。别的不说了,请受我一拜!” 梁栋说着,站起来,向吴天麟鞠了一躬。 吴天麟不是矫情之人,坦然受之,等他直起腰后,意有所指地说: “小梁,你要知道,在你身上寄托了很多人的期望,关注你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我。当然,在关注你的这些人中,我们这些人都是真心希望你能顺风顺水,一路坦途。而另外那些人,恐怕就巴不得看你栽跟头,然后再对你落井下石了。你这个人吧,最大的弱点就是留情太多,搞了一群女人,留下了一堆孩子。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在今后的仕途中,能注意一些,能够做到修身正德,律己守廉!” 吴天麟把梁栋叫过来,当面跟他说这些话,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梁栋回到家里的时候,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还是没躲过何叶的眼睛,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梁栋拉到一边,问: “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没什么……”梁栋支支吾吾躲躲闪闪,不敢看何叶的眼睛。 “梁栋,看着我,”何叶扳过梁栋的肩膀,“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难道咱们就不能一起面对吗?” 梁栋见敷衍不过去,就把吴天麟说的,复述给了何叶。 何叶听完,也有些激动: “我最怕的就是官场上的互相倾轧,本以为弃政从商就可以躲开这些,没想到终究还是一厢情愿罢了!罢罢罢,大不了我带着几个孩子远离这是非之地算了!” 梁栋有些无奈地说: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现在既然被那些人盯上了,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我一没偷,二没抢,难道他们就一点道理都不讲了吗?” “现在讲不讲道理的问题,是有人要拿你的问题做文章,从而牵扯到我,牵扯到赵老他们。” 何叶出生在何家,见得多了,听得多了,对官场也就有了一定了解。 梁栋这么一说,她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第711章 伤别离 情况真正严峻起来,起于何叶要陪着齐红梅去超市,不管她们俩去哪儿,有两个年轻人总是毫不避讳地跟在他们身后。 何叶忍无可忍,回头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那俩人中的一个,掏出证件,在何叶眼前晃了晃: “我们就是警察,希望你们不要阻碍我们执行公务!” “我们这是犯法了吗?”何叶气愤道。 “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其它的,你可以向我们领导反映。”那人回答之后,便拒绝再多说一个字。 何叶和齐红梅一回到家里,就把外面的情况说给了梁栋。 梁栋想了想,给王庚寅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王庚寅道: “赵老前天就住进了医院,情况很不乐观,我这边也是无能为力啊。不过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政·务·院办公厅孟主任。” 孟逸明是政·务·院办公厅主任,直接为二号服务的,能联系上他,就能联系上二号。 梁栋有孟逸明的电话,就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是孟逸明的秘书接的,说孟逸明正在开会。 梁栋不知道孟逸明那边到底是托词还是真在开会,一时竟没了主意。 岳菲建议道: “不如联系一下周鹏和何葭,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梁栋依言打通了周鹏的电话,周鹏在电话里说: “吴首长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我们这边也在积极地想办法,你们先安心待在家里,尽量避免外出。” 小鸿涛和小露珠儿不知道看大人脸色,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言言、诺诺和苏朗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发觉客厅里气氛有些不对,就把两个小家伙儿分开,抱到了里面的房间。 没过多久,梁栋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孟逸明打来的,他连忙接通: “喂,孟主任吗?我是梁栋!” “小梁啊,刚才我在开会,研究的就是何叶的问题。二号还在会上发了脾气,但仍旧起不到多大作用。何叶那边,真的很麻烦!”孟逸明开门见山地说。 “我能问一下,他们会如何对待何叶吗?”梁栋问。 “小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边也尽力了。” 孟逸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梁栋的手机一直开着免提,客厅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齐红梅更是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才刚回来两天,咋就能遇到这样的事儿呢?” 何叶心里虽然很难过,却还是安慰齐红梅道: “妈,别担心我,我没干啥违法乱纪的事儿,不会有事儿的。” 齐红梅虽然就是个农村妇女,又哪儿是那么好忽悠的: “刚才的电话我都听到了,连二号都保不住你,那还有谁能保得住你?” “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有你儿子在,谁都带不走何叶!”梁栋也向齐红梅做起了承诺。 到了晚上,周鹏过来了。 他一进门,就把梁栋拉到一边,小声交待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 周鹏走后,梁栋把何叶、苏菲、岳菲叫到卧室,首先对何叶道: “何叶,国内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晚上吴首长会亲自过来,你和孩子们先收拾收拾,他会把你安全地送出去的。” 何叶虽有不舍,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便含泪点了点头。 梁栋又看向苏菲: “吴首长说了,你也受到了这次事件的牵连,稳妥起见,他建议你也跟何叶一起出去。” 苏菲连忙道: “我要是走了,国内那一大摊子怎么办?” “自己都顾不住了,还管那些干啥?那些人不是有本事吗?让他们收拾烂摊子去!”梁栋回答道。 “好吧,我带着朗朗跟何叶走!”苏菲也勉强答应了。 梁栋刚看向岳菲,岳菲就有些神经质地说: “不会吧?我也要受牵连?她们那些事儿我可是连边儿都没沾啊?” 梁栋被她气笑了: “没说你要受牵连,我只是想让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妈,我去送送她们。” 岳菲连忙点点头: “去吧,去吧,这边就交给我了。” 入夜,吴天麟的车果然开进了四合院儿。 他也不废话,直接让何叶和苏菲她们上了车。 吴天麟应该是算好了人数,特意让司机开了一辆七座suv,他坐在副驾驶,后面两排五个位置留给梁栋他们三个大人四个小孩儿,挤是挤了点儿,勉强也能坐得下。 吴天麟的车出四合院儿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便衣想要上前盘查,却被旁边冲出来的周鹏带着几个人逼到了一边。 那些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吴天麟的车消失在夜幕里。 当他们把吴天麟接走何叶的消息向上级反映之后,他们的上级也放弃了围堵。 在燕京,没几个人愿意得罪吴天麟。 吴天麟一直把何叶一行送到燕京国际机场。 临行前,何叶紧紧抱住梁栋,泪如雨下。 她这一去,如果上面不给她平反,她很有可能终生再无回来之日。 纵有千言万语,这一刻,俩人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梁栋又蹲下去,依次抱了抱三个孩子,跟他们亲了又亲,然后叮嘱言言: “言言,你是老大,到了国外,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言言很懂事地点点头: “爸爸,妈妈说,言言已经是小男子汉了,爸爸不在的时候,言言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言言一定会保护好妈妈和妹妹们的!” 梁栋揉了揉言言的头,转身搂住苏菲,在她耳边轻声道: “姐,梁栋这辈子对不起你!” 苏菲笑着说: “傻瓜!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梁栋又道。 “你也一样,遇事不要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苏菲说完,推开了梁栋。 梁栋最后抱起苏朗,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朗朗要记住,你是我梁栋的儿子,永远都是,以后不管在哪种场合,见了我直接喊爸爸就行!” “爸爸!”苏朗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唉!” “爸爸!” “唉!” 俩人一喊一答,喊着喊着,苏朗就哭了起来,梁栋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吴天麟走过来,拉住梁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他时间差不多了,梁栋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苏朗。 人生自古伤别离,就算铮铮铁骨如吴天麟,也难免有些不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当事人梁栋,看着妻儿逐渐消失在匝道,眼泪早已打湿了。 (第二卷 终) 第712章 泼水节 (本来计划开第二部的,后来征询了不少前辈的意见,还是接着继续往下写吧) 从岭西槐安,到滇南景川,将近两千公里,梁栋和周鹏轮流开着那辆红旗hqe防弹车,走走停停,花了两天时间才赶到。 红旗hqe外观看起来十分普通,因为是特种车辆,价格高得离谱,直接花了梁栋六百万。 本来梁栋嫌麻烦,想乘飞机直接飞滇南,再转车去景川的,可当王庚寅知道他那辆红旗hqe是防弹车后,特意交代让他带上。 梁栋明白王庚寅的意思,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景川自治州地处滇南省最南端,分别与缅、老、越交界,全市共三县一市,自治州首府就设在景阳市。 另外三县分别是孟西、安南和孟东。 红旗车驶入景阳市区的时候,刚好赶上中午饭点儿,周鹏就问梁栋: “先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不去州委?” “还是先到处转转再说吧。” 大概因为景阳是旅游城市,阳历四月份又是旅游旺季,周鹏开着车转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车停好后,俩人先后从车里钻出来,梁栋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对周鹏道: “这里的客流量很可观,看样子,情况没有王老形容的那么差嘛。” 周鹏微微一笑,没有接梁栋的话。 梁栋已经习惯了周鹏的高冷,知道他不喜欢废话,就摇摇头,往前走了。 俩人接连找了好几家饭店,结果全部满员,各家门口都摆有小凳子,供游客等候就餐时坐那儿休息。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位置的小店,梁栋和周鹏也顾不得卫不卫生,就抢了那张桌子,点了几个老板推荐的地方菜。 景川全名是景川傣族自治州,全州傣族人口要占到一半以上,因此这里随处可见傣味特色饭店。 吃惯了北方菜,乍一吃这傣族风味,虽有些不习惯,却也感觉颇为新鲜。 尤其是那个竹筒饭,色香味俱佳,所有食客皆赞不绝口。 可是,等到付账的时候,那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姑娘却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报出了一千八百块的价格。 梁栋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核实了一遍。 小姑娘把菜单往他眼前一甩,伸出手,不耐烦道: “一千八,赶紧交钱,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外面还有好多客人等着呐!” 梁栋不是在乎这点钱,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宰客行为,就有些过分了! 难怪全国的游客都把景川和三亚并称为‘宰客双煞’了。 周鹏刚想要发作,却被梁栋用眼神制止,他掏出手机,对那个小姑娘道: “扫码,开发票!” 小姑娘熟练的把菜单一翻,后面就是二维码。 “扫码付款可以,发票没有。” “没有发票,你让我们回去怎么报销?”梁栋哭笑不得地问。 “你这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小姑娘故意提高了嗓门儿。 “你这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开门做生意,正常开发票,正常纳税,是你们应尽的义务!”梁栋据理力争道。 小姑娘刚才提高嗓门儿的时候,显然是在向里面报信,等梁栋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马甲,袒胸露乳的赤膊大汉,提着一把菜刀从厨房方向走了出来。 周鹏见那大汉面色不善,就起身站在梁栋侧后方,保持高度戒备状态。 那大汉走过来后,开口问小姑娘: “阿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那小姑娘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指着梁栋道: “阿哥,就是他,他吃完饭不想付钱,还想调戏我!” 小姑娘说完,大汉就扭过头,瞪圆了眼睛,仿佛要把梁栋给吃掉。 梁栋不想跟他们浪费口水,连忙举手讨饶道: “得得,我这就付钱,这就付钱。” 说着,用手机扫了码,那边提示到账后,大汉和小姑娘方才罢休。 走出小饭店后,周鹏问梁栋: “为什么不让我动他们?” “没必要,”梁栋回答道,“你要一动手,肯定会惹到警察,警察一来,咱们的身份必然曝光。我还想趁身份没曝光之前,四处走走,了解了解这边的情况呢。” 梁栋这么一解释,周鹏又不说话了。 俩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大街上的人好像都在朝市中心方向涌去,便跟随人流也走了过去。 走没多远,就发觉出异样,一打听,原来今天是泼水节。 梁栋早就听说过傣族的泼水节,在手机上也没少刷到泼水节视频,感觉应该很好玩儿。 既然赶上了,不去亲身体会体会,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景阳市中心,有个广场,就叫‘泼水广场’,每年的4月中旬,都会在这里举行开泼仪式。 开泼仪式之后,整个景阳市区的主要街道,都会成为泼水节的主战场。 快要抵达‘泼水广场’时,周鹏不知从哪里搞了两套薄膜雨衣,递给了梁栋一套。 “穿这个干什么?”梁栋不解地问。 “还是穿上吧,肯定有用的。”周鹏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雨衣。 梁栋不疑有他,也跟着套上了雨衣。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泼水广场’已经人山人海了。 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们举行完取水仪式后,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激昂的声音: “开泼!” 随即,所有站在广场水池里的人,同时弯腰舀水,泼向空中。 在这里,泼水寓意着祝福。 开泼仪式结束后,开启了全城狂欢模式,整个景阳市的主要街道,到处都是拿着各式‘武器’,全副武装的泼水群众。 梁栋和周鹏虽然‘手无寸铁’,却也不时有人或用水盆,或用水枪,向他们展开‘攻击’。 就连路边值勤的警察也不能幸免,尤其是那些漂亮的警察小姐姐,更是成为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也只有在今天,‘袭警’才不犯法。 然而,走着,走着,梁栋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 第713章 还有王法吗 傣族的泼水节,本来用泼水寓意着祝福,可现实情况却明显变了味道。 梁栋和周鹏走了一路,竟然没一人朝他们泼过一盆水,那些或端着盆,或背着水壶抱着水枪的人,都把目标集中到了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身上。 尤其是那些打扮入时,身着淡色衣服的漂亮姑娘,更是受到了重点‘祝福’。 一个小姑娘应该是外地过来旅游的,跟梁栋和周鹏一样,也买了一套薄膜雨衣披在身上。 谁知在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祝福’的时候,有人觉得隔着雨衣效果不理想,竟然动手强行撕掉了小姑娘的雨衣,吓得小姑娘‘哇哇’乱叫,还是她的同伴赶来之后,才助她解除了窘境。 参加过泼水节的人都知道,一定不要穿那种又薄又透的浅色衣服。 那种衣服一旦被泼湿透,就跟没穿衣服没两样。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旦发现这样的目标,就会群起而攻之,甚至还有人会趁乱揩油。 更有甚者,一些姑娘明明都走光了,那些无耻之徒还是不肯放过人家。 …… 就在梁栋已经有些怒意的时候,看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好像起了争执,便加快步伐,赶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五六个身穿黑体恤,留着板寸头,胳膊上纹着统一图案的彪形大汉,在调戏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被泼湿透后,薄薄的布料几乎全部黏在了身体上,就连姑娘内衣的图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几个壮汉围着小姑娘,不但嘴里不干不净,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 其中一个家伙趁小姑娘不在意,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的腰,然后怪叫着转了一圈,吓的小姑娘惊叫连连。 路上有不少围观的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梁栋正要上前制止,却被周鹏拽住了。 见梁栋扭过头,周鹏就朝他努努嘴。 梁栋顺着周鹏示意的方向,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大开着车门的丰田埃尔法,一个全身白衣的年轻人坐在车上,双腿朝外,正似笑非笑地欣赏着那几个壮汉调戏小姑娘的场景。 那小子好像看得不过瘾,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走向那群壮汉。 那个抱着小姑娘的家伙放开小姑娘,把人推向白衣青年,还点头哈腰地向他谄笑。 谁知那白衣青年突然就给了那个家伙一巴掌,然后伸手搂住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使劲儿挣脱了那个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恼羞成怒,一把拽住小姑娘的头发,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伸手就是两耳光,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意。 打完人后,白衣青年还不罢休,拽住那个小姑娘的头发,就往车那边走去。 “住手!” 梁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朝那群人吼了一声。 白衣青年止住脚步,转过身,很诧异地看着梁栋,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在说我?” 白衣青年说话的时候,拽着小姑娘头发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小姑娘疼得直掉眼泪,却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白衣青年脸上的表情更是夸张,仿佛梁栋冲他吼这一声,就跟犯了什么大忌似的。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白衣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这种兴奋,好像比他刚才看到那小姑娘时还要强烈一些。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如此肆意妄为,还有王法吗?”梁栋怒斥道。 “王法?”白衣青年松开那个小姑娘,一把把她推向旁边一个黑衣壮汉,放肆笑道,“哈哈,有人要在景阳跟我讲王法!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白衣青年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等他笑够之后,朝那几个大汉一挥手,然后指着梁栋: “去,让他知道知道,景阳这地方,什么才是王法!” 几个早已按耐不住的黑衣壮汉得到指令后,怪叫着朝梁栋这边冲了过来。 还没等他们接近梁栋,斜刺里,周鹏一脚飞出,先踹翻一个之后,又一拳稳稳地砸到另外一人脸上,两个家伙瞬间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五六个黑衣壮汉不到一分钟就被一个人解决了,这让围观群众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那个白衣青年更是圆睁着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梁栋走到白衣青年面前,指着身后地上躺着的几个壮汉,似笑非笑地问他: “这就是你口中的王法?” 白衣青年喉咙‘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唾液,结结巴巴地说: “兄弟,给个面子,我是纪小川,我爸是这里的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梁栋反问,“你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叫纪纲。”白衣青年回答道。 梁栋看到白衣青年突然紧张了起来,一扭头,原来是周鹏走了过来。 “你爸是局长,你就能代表王法啦?”梁栋又问。 “这个……这个……” 就在纪小川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几个巡警走了过来。 纪小川看到警察,立刻来了精神,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的态度,大声呼喊那几个警察: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有人打人啦!” 三个巡警拨开围观人群,走了进来。 纪小川看到领头的警察,即刻上前,熟稔地握住那个警察的手,指着梁栋和周鹏,一脸歹毒地说: “就是他们两个!当街伤人,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我怎么看他们怎么想那边过来的毒贩!” 梁栋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就看了看周鹏,周鹏明白他的意思,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两个警察走过来准备铐人的时候,周鹏突然暴起,闪电般的连出两拳,打倒两个警察之后,又冲向另外那个领头的警察,不容分说,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白衣青年这下彻底懵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连警察都敢打! 就在他愕然之际,周鹏也没惯着他,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做完这一切,周鹏见地上躺了一片,个个都只是在挣扎,却没一个能站起来,就觉得有些满意,拍了拍手,准备收工。 梁栋走到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跟前,询问道: “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小姑娘先是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 “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梁栋被她的举动给搞糊涂了。 “我本来跟团来旅游的,可跟着跟着,就跟丢了。我的手机被那些人泼了水,开不了机,联系不上他们……”小姑娘解释道。 梁栋想了想,道: “既然如此,你要是信得过我们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小姑娘刚想点头,看到被周鹏打倒的几个警察,又奋力地摇了摇头。 梁栋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好强求,就对她说: “赶紧去找你报的团吧。”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第714章 宰你没商量 景川是个旅游城市,酒店业相当发达。 景川境内最着名的旅游景点当属热带雨林了。 后来,随着商业化痕迹太过明显,来此旅游的费用上涨过快,而且服务又跟不上,宰客现象频发,景川的声誉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近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大搞旅游开发,替代景川的去处实在太多,景川的自然资源优势地位也逐步被兄弟景区追平,景川的旅游业再也难见往日的辉煌了。 而每年四月中旬景川的泼水节,却依然在全国享有盛名,每年这个时候,慕名前来的游客,都会挤爆景川的大街小巷。 每到这几天,景川那些大小酒店就会疯狂的涨价。 良心一点儿的,涨个三五倍也就算了。 黑良心的,涨十倍还要附带一些坑你没商量的套路! 梁栋和周鹏逛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想先把住的地方确定下来,沿街挨个酒店问过来,不出所料,家家客满。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酒店,前台说,本来酒店也是客满状态,但他们可以想办法运作出来一个空房间,不过需要加钱。 加钱就加钱,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可当前台小姑娘报出价格以后,还是把梁栋吓一跳——一个平常三百元不到的房间,竟然要五千一晚! 梁栋掰着指头算了算,这特么直接涨了十六七倍啊! 前台小姑娘以为梁栋心疼钱,就面带微笑地说: “先生,这个时候,全景阳的酒店都是客满,你能订到房间就已经很幸运了。要是你不住我们这里的话,我敢担保你晚上会睡大街!” “可你们这个价格也太离谱了吧。”梁栋道。 “不贵了,”小姑娘解释道,“正常情况下,泼水节这几天,我们景阳所有酒店都要涨价,我们这个房间正常价格是298,按行规,这几天也就是2980一晚。不过我们还要加上运作费用,所以价格就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小姑娘说着,还用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这特么也能叫‘一点点’? 梁栋在心里暗骂着,不过还是掏出手机,付了款。 小姑娘十分高兴的递给梁栋一张房卡,朝他鞠了一躬: “祝二位先生旅途愉快!” 俩人一进电梯,周鹏就笑了起来: “梁委员,看样子你今天就是要替全国的游客,把来景川旅游的坑全都踩一遍啊!” 梁栋瞪了周鹏一眼,他这会儿心情有些沉重,根本就笑不出来。 俩人到酒店房间各自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休闲一些的衣服,又下了楼。 有人说,认识一座城市,就从它的夜市开始。 像景川这样的南方旅游城市,夜生活才是它的魅力所在。 晚上七点多,太阳落山,西边的天空还能看到几朵云霞,景阳这边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 梁栋和周鹏要了一张露天的小桌子,点了几个极具民族特色的小菜,要了几瓶冰啤酒。 俩人还没开吃,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大叔!” 梁栋一扭头,看到来人竟然是今天白天他们在街上救下的那个姑娘。 “大叔,还真是你们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梁栋以为小姑娘是在跟他说话,正准备搭腔,结果发现人家的目标是周鹏。 也是,白天大显神威的是周鹏,又不是他梁栋。 “大叔,你们俩今天救了我,咋说我也得表示感谢。”小姑娘不等周鹏说话,就拉开塑料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周鹏身旁,一脸的崇拜,“这顿饭,我请了!” 小姑娘一行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看样子都在二十岁上下,应该是那个学校的在校大学生。 周鹏受不了小姑娘的热情,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梁栋就替他开口道: “小姑娘,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已经点好了菜,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小姑娘身后的一个帅气男生也赞同道: “是啊,是啊,咱们就不要耽误两位大叔喝酒了。” 小姑娘扭头瞪了那个男生一眼,不满道: “要走你走!大叔于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以身相许都不为过,何况只是请人家吃一顿饭!” 小姑娘一句话,梁栋差点儿没把喝到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刚吗? 如此虎狼之词,竟然出自一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之口,反差非要如此之大吗? 小姑娘看到梁栋的异样,大概也察觉出了她言语上的不妥,脸蛋儿倏地红了遍。 她掩饰着起身朝服务员招了招手,也不管其他人答不答应,就让服务员加了几把椅子,强行跟梁栋、周鹏拼了一桌。 梁栋周鹏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小姑娘自作主张的又点了不少菜,然后开口问道: “二位大叔,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周鹏没有吱声,梁栋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们不像是来旅游的,”小姑娘若有所思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来做生意的。” 她刚说完,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 “不对,不对,你们也不想做生意的,这位大叔身手这么厉害,你们一定是警察,来秘密办案的,对不对?” 小姑娘感觉自己猜准了梁栋和周鹏的身份,脸上露出了兴奋之情。 梁栋有意戏弄小姑娘,就很夸张地低声道: “看透别说透,我们是来自北边的缉毒警,你要是泄露了我们的身份,那就等于要了我们的命!” 小姑娘连忙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低声道: “大叔,你们放心,我们都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的。” “那你们还愿意跟我们拼桌吃饭吗?我们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跟毒贩开仗的!”梁栋戏谑地说。 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内心争斗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大叔,我们不怕,你们这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第715章 景川纪家 小姑娘叫池冰,是滇南大学的在校学生,跟三个同学一起来景川,就是为了体验一下这闻名遐迩的泼水节。 只是没想到,差点儿就把自己交待在了这里。 池冰说她是报团来的,纯粹是为了忽悠梁栋。 虽然梁栋和周鹏救了她,但他们竟然连警察也一起给放倒了,这样的表现,不得不让她多长了个心眼儿,就谎称自己报团来旅游,然后又婉拒了梁栋要带她一起走的建议。 那个有些帅气的男生叫陈嘉龙,就是这景阳人,池冰她们来玩儿,就是住在他家里。 这小子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池冰,明显是在追求她。 “大叔,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你们!”池冰说着,举起一杯冰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陈嘉龙连忙起身道: “池冰,这是冰镇啤酒,你不能喝!” “我为什么不能喝?”池冰不满地回了一句。 “因为,因为你来大姨妈了!”陈嘉龙被逼急了,就有些口无遮拦。 池冰羞红了脸,怒斥道: “陈嘉龙,你偷窥我?” “我没有偷窥,”陈嘉龙连忙辩解道,“我是看到卫生间的纸篓里有姨妈巾,猜到的。” “无耻!”池冰的脸羞得更红了,指着旁边那个女同学,“为什么就不能是芳芳的?” “我,我这不是靠猜的嘛。”陈嘉龙见池冰真有些生气,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看着几个年轻人的样子,梁栋仿佛也回到了大学时代,忆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池冰她们吵闹了一会儿,又开始缠着梁栋和周鹏喝酒,梁栋听说陈嘉龙是景阳人,就开口问道: “小陈,你听说过纪纲和纪小川吗?” 梁栋的声音有些大,吓得陈嘉龙连忙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才小声提醒梁栋道: “大叔,在景川,可千万别招惹姓纪的。” “纪纲不就是个公安局长吗?你至于怕成这样吗?”梁栋不解道。 “大叔,大叔,”陈嘉龙连连压手道,“你别这么大声,这里到处都是纪家的马仔,要是让他们听到了可就麻烦了!” 梁栋还真就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陈,我就是有些好奇,说说这个纪家呗?” 陈嘉龙凑近了些,低声道: “在我们景川,有这么一个顺口溜,‘景川只要你姓纪,能管天,能管地,还能管人拉屎放屁’!” “不会吧,这么夸张?”梁栋惊讶道。 “一点都不夸张!”陈嘉龙接着道,“纪家有两兄弟,纪小川的爸爸纪纲是老二,是咱们景川州政府副州长兼公安局长。纪纲还有一个哥哥,叫纪纶,在那边很有实力,听说手中还握有一支地方武装!” 陈嘉龙这么一介绍,梁栋对这个纪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通常情况下,像这样的民间小道消息,基本都无限接近事实真相了。 无巧不成书,就在梁栋他们刚吃到一半的时候,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个领头的警察认出了他们,并不动声色地叫来了增援。 当一群警察包围了梁栋这桌的时候,池冰、陈嘉龙他们几个已经被吓傻了。 梁栋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对那些警察道: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大学生,今天的事情与他们无关,放他们走,我们俩跟你们回去。” 大庭广众之下,带队警察也不愿横生枝节,就朝池冰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离开。 陈嘉龙见池冰站在那里不动,就伸手拉了她一把,谁知这丫头轴得很,一把打开了陈嘉龙的手。 梁栋朝池冰摆了摆手,道: “赶紧走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陈嘉龙也趁机劝说道: “大叔都说他们没事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跟那个叫芳芳的同学一道,架起池冰,离开了现场。 两个警察掏出手铐,要给梁栋和周鹏铐上,梁栋拒绝道: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都配合,这个能不能免了?” 带队警察冷笑道: “你们俩属于极度危险人物,必须上措施!” 梁栋看了周鹏一眼,周鹏朝他点点头,然后主动伸出了双手。 俩人戴上手铐之后,被几个警察连推带搡地塞进了一辆警车。 警车在街上转了半天,却好像驶离了市区,路上越来越荒凉,最后竟然钻进了盘山公路。 梁栋踢了一下周鹏,看到周鹏微微朝他点头,心中笃定了不少,就开口问旁边的警察: “警察同志,咱们这是去哪儿?” 那个警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废话真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们这好像已经出了市区了吧?”梁栋又问。 “出市区又怎么啦?”那个警察回答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白天得罪的人是谁吗?” “你们想干什么?”梁栋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干什么?”那个警察冷笑一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就算我们得罪了你们局长的公子,你们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吧?”梁栋继续假装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废话了,怎么处理你,我们几个可做不了主。等到了地方,你还是求我们纪公子开恩吧。”警察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梁栋。 “纪公子会怎么处理我们?”梁栋又问了一句。 “这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警察回答道。 “该不会是把我们就地处理吧?”梁栋‘惊恐’道,“我可不想死啊,警察同志,能救救我们吗?” 那个警察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你们就祈祷纪公子今晚有个好心情吧。” 警车终于开到了地方。 梁栋下车的时候,手仍旧背在后面,不过手铐在车上就已经被周鹏打开了。 当警察把他们围起来的时候,周鹏就偷偷藏了一根烧烤用的铁签子。 有了这根铁签子,手铐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摆设。 这是建在山顶的一个观景台,栏杆外面就是万丈悬崖。 纪小川还是一身白衣,双手扶着栏杆,正在极目远眺,仿佛正在欣赏这撩人的夜景。 第716章 草菅人命 观景台上没有灯光,几辆车就同时打开大灯,瞬间把整个观景台照得亮如白昼。 梁栋和周鹏手被在后面,看起来跟上了手铐没有两样。 他们一下车,就被几个大汉推搡着,来到了纪小川旁边。 那几个警察跟着走过来,其中那个领头的向纪小川献媚道: “小纪总,我们的人已经查到白天那小丫头的落脚地了。” 纪小川面无表情的说: “那就谢谢陈所长了。” “小纪总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太爷九十大寿,我也想去尽一份孝心,你看……” 陈所长一脸期待地看着纪小川,纪小川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那就去坐坐吧。” “好嘞!”陈所长笑逐颜开,“真是太谢谢小纪总了。” 纪小川朝陈所长摆摆手,陈所长很识趣地带着几个警察走到了一边。 纪小川看了一眼被带过来的梁栋和周鹏,直接忽略了梁栋,盯着周鹏,轻蔑地笑了笑: “你很能打吗?” 说着,掏出一把手枪,顶在了周鹏额头上。 “你这么能打,我要是轻轻扣动扳机,子弹会不会打不穿你的脑袋呢?” 纪小川玩味地看着周鹏,结果让他有些失望,眼前这家伙,都被枪顶着脑袋了,竟然还没有一丝慌乱。 “哥们儿,保险还没开呢。”周鹏提醒了一句。 纪小川大为惊奇,越发对眼前之人感到好奇了。 “你不害怕?部队老转?” “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部队老转。”周鹏微笑道,“从你拿枪的姿势,就能看出你没有真正杀过人。经常杀人的人,眼神不一样,他们眼中有大家常说的那种‘杀气’,而且一个职业军人或职业杀手,绝对不会拿手枪顶着别的眉心,而是顶在太阳穴这个地方!” 纪小川好像受到了周鹏的影响,还真就把枪口移到了周鹏太阳穴的位置。 然后又突然觉得不对,就恼羞成怒道: “你特么是不是在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周鹏坦然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 纪小川好像受到了刺激,举起手里的手枪,‘咔嚓’一声,拉开保险,再次顶着周鹏的脑袋: “玛德,今天我就开开荤,就用枪来解决你!” 纪小川话音刚落,一个马仔连忙压下他拿枪的手,提醒道: “小纪总,别忘了你爸爸交代的,你想弄死他们,根本没必要自己动手,哥几个直接把他们从这里丢下去,明天报纸还能多一条游客失足跌落山崖的新闻,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咱们头上。你要是一开枪,那就等于在给你爸爸找麻烦。命案必破,尤其是涉枪命案。为了破案,你爸爸总不能把你给抓紧去吧。” 纪小川知道这个马仔说得没错,就悻悻地收起了枪。 “就这么把他们丢下去,难解我心头之恨!” 纪小川还是有些不甘心,周鹏那一脚太特么狠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一次打呢! “小纪总要是不解气,可以打他们一顿。反正从这里摔下去,尸体也会面目全非,应该看不到挨打的痕迹的。”那个马仔又建议道。 纪小川和马仔的对话根本就没有背着梁栋和周鹏,梁栋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开口道: “小纪总是吧,就算咱们之间起过冲突,可那才多大点事儿啊?就因为这个把我们俩杀了,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儿戏?儿戏吗?”纪小川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询问了一圈周围的几个马仔,然后借着道,“我跟你们说过,在景阳,乃至整个景川,我们姓纪的就是王法!你们赶在景阳打我,岂不是反了天了?因为你们,使得我名誉受损,用你们两条贱命赔偿我的名誉损失,很合理!” “你这是草菅人命!”梁栋道。 “对,我就是在草菅人命,可你又能奈我何?”纪小川歪着头,耸着肩,模样要多贱就有多贱。 梁栋觉得这家伙已经无药可救了,就微微朝身旁的周鹏点了点头。 周鹏接收到梁栋的暗示,突然就拽住了纪小川,很魔幻地夺走了纪小川手里的手枪,拉开保险,顶住他的太阳穴。 “都别动,站到那边去!”周鹏大声呵斥那几个马仔道。 纪小川很配合地接着道: “还不赶紧退过去?都特么想让我死是吗?” 一群马仔戒备地退向周鹏所指的方向,跟梁栋他们一起来的几个警察则掏出手枪,围过来,指着周鹏喊话: “赶紧把人放了,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梁栋也丢掉虚铐着的手铐,躲到周鹏和纪小川身后,然后大声对那几个警察道: “你们也配当警察?刚才他们要杀我们的时候,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警察们答不上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胡搅蛮缠道: “不管你们刚才遭遇了什么,我们只看到这会儿你们俩拿着枪,挟持了人质。” 纪小川怕那警察激怒了周鹏和梁栋,就破口大骂道: “挟持你麻辣隔壁,你们几个是不是脑袋里装屎了?还不赶紧给我滚!” 纪小川骂完警察,又讨好起了周鹏: “这位大哥,咱们这也叫不打不相识。咱们交个朋友,握手言和,怎么样?我不管你们是做哪一行的,只要到了景川,提我纪小川的名字,肯定好使!” 周鹏语气平淡地说: “叫你手下把那边的车开一辆过来,回到市区我们就放了你!”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管是警察,还是那些马仔,都知道周鹏不是普通人,枪在他手里,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救人,只好按照周鹏的吩咐,派一个马仔开了一辆车过来。 周鹏押着纪小川钻进了汽车后排,梁栋只好钻进驾驶室。 周鹏还挂着国安部的身份,拥有持枪资格,就算他被迫自卫开枪杀人,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梁栋就不行了, 要是拿着枪,押着一个人,法律上就不好定性了。 所以,俩人只好调换位置,让梁栋来当司机。 第717章 狗州长 梁栋开着车,进入景阳城区后,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换上了他们开来的那辆红旗hqe。 纪小川看到梁栋他们弃了那辆丰田霸道,换上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红旗,脸上露出了不屑。 可是,当梁栋启动引擎之后,这家伙听到那低沉的轰鸣声后就不淡定了,有些激动地问: “v12发动机?” 梁栋不懂汽车,就反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纪小川回答道: “这车不就是一辆破红旗吗?为什么要装一台v12发动机?你知道一台v12发动机值多少钱吗?我告诉你,这一台发动机的价格,就能买好几辆你这样的破红旗!” “破红旗?”梁栋笑了,不过没有反驳纪小川。 就在这时,两辆车突然就从后面冲了过来。 虽然是夜里,但现在是景川的旅游旺季,大街上行人和车辆还是很多,而那两辆车在城区就把车速开到了七八十码,根本就没有顾及行人和车辆的安全。 梁栋感觉情况不对,就开着红旗朝人流相对较少的街道驶去。 “果然是v12,性能真不是盖的!”纪小川竟然感慨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子弹直接打在了红旗的后挡风玻璃上,纪小川他们却只听到一声脆响,玻璃竟安然无恙! “防弹玻璃?” 纪小川再次不淡定起来。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安危吧,”梁栋没有正面回答纪小川,“后面的人好像不是来救你,看样子,更像是来要你命的!” 纪小川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些都是我哥派来的人。” “你亲哥?”梁栋问。 “对,我亲哥!”纪小川平静的回答道,好像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你亲哥要杀你?”梁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生在大家族,是不会明白的。”纪小川回答道,“要是你们今天助我躲过这一劫,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就算我们打了你一顿,你也不至于就要置我们于死地吧?”梁栋道。 纪小川虽然表现得有些中二,行为有些乖张,但他并不傻,知道现在是求人的时候,就放低姿态道: “是兄弟我有眼无珠了。你们既然能开上这么牛逼的车,肯定不是普通人,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救了我,以后咱们就是朋友。我纪小川没有任何优点,就是两个字——仗义!你们成了我纪小川的朋友,以后不管是在景阳,还是整个景川,或者在这滇南,遇到了任何事,我都能帮你摆平!如果你们要是做什么生意,不管白的、黑的,我也都能帮你们一把,保证你们在这边生意兴隆!” “做生意有可能赔,捞偏门有可能栽,还是混体制最保险,这个你有门路吗?”梁栋想从纪小川嘴里挖些有用的东西,就开口问道。 纪小川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爸纪纲你们知道了,他是咱们景川自治州政府的副州长兼州公安局局长。老头子在州政府那一块儿还是很有几分薄面的,但人事任命这一块儿,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州长曹鼎是我老丈人。他这一次本来要升书记的,谁知上面突然空降过来一个书记,挡住了我老丈人的路。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来了,这景川都是我老丈人说了算!你想要在景川谋个一官半职,简直就太简单了!” “上面空降过来的人,肯定背景特别硬,你老丈人能顶得住人家的压力?”梁栋故意刺激道。 “的确,听说空降我们这儿的那个小子很有些来头,说他来自燕京第一大家族,他老子是五·常之一!我就纳闷儿了,这小子有这么硬的背景,为什么偏偏要跑到我们景川这样穷山恶水的地方?” 纪小川口中的那个‘梁栋’,差点儿没让眼前这个梁栋笑喷: “这么说,人家是妥妥的‘官二代’咯?你老丈人要是惹到这么一个玩意儿,能不能顶得住上面的压力?”梁栋问。 “嘿嘿,这个你就不要咸吃罗卜操淡心了,我老丈人人称‘曹阿瞒’,他这个称呼可不是白来的,一共有两层意思,其中第一层意思就是说我老丈人跟那曹操一样奸诈!我听说那个空降来的书记才三十多岁,这个年纪能混到正厅,要不是生对了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你觉得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书记,玩心眼能玩得过我老丈人那只老狐狸?” 纪小川说着,梁栋听着,还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后面那两辆车里的人连开了好几枪。 明明打中了玻璃,没烂,玻璃是防弹的。 明明打中了轮胎,没破,轮胎是防爆的。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撞上去。 然而,他们又崩溃地发现,自己这边的两辆车根本就追不上人家。 人家之所以迟迟没有甩开他们,显然是抱着老鼠戏猫的心态,故意逗他们玩儿呢。 纪小川见安全有了保障,就继续讲起了老丈人曹鼎的轶事: “我老丈人还有一个错号——狗州长!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我老丈人到下面视察工作,不小心踩到一坨狗屎,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些到处乱拉的流浪狗真该死!下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就布置了下去,一时间,全景阳都在扑杀流浪狗。我老丈人听说了这件事,不但没有批评那个执行这件事的人,而且过后没多久,还给那家伙升了官。从那以后,我老丈人就多了一个‘狗州长’的绰号。” “你对你老丈人好像不太感冒啊?” “这里面有些丢人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再说吧。” 见纪小川不愿意多讲,梁栋也没有多问,就让周鹏给池冰那丫头发了条微信,问清了她现在的位置,然后一脚油门儿,甩掉了后面的尾巴,直接赶了过去。 第718章 被迫营业 池冰和她另外两个同学都住在陈嘉龙家里。 陈嘉龙住在景阳市郊,家里是开民宿的,住宿不是问题。 池冰见梁栋和周鹏把白天那个恶棍带了过来,脸色大变。 梁栋连忙解释道: “池同学莫怕,我们不是一路的。之所以过来,是因为这家伙已经摸清了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你们麻烦。” 纪小川也赔着笑脸向池冰道歉说: “池同学,白天的事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做得不对,你莫要放在心上。” 想到纪小川凶神恶煞的样子,池冰仍旧心有余悸,连连摆手道: “不用,不用!” 陈嘉龙那小子思维还算缜密,就指着纪小川,提出了疑问: “大叔,你不是说是他要来找我们麻烦吗?他人都在你手里了,还怎么来找我们麻烦?” 梁栋刚准备解释,民宿大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这下子不用解释了,人应该已经来了。” 梁栋说完,和周鹏一道,拽着纪小川就走了出去。 大门外边,陈嘉龙的父亲正在跟几个混混理论,其中一个蛮不讲理的愣头青,上前就踹了陈嘉龙父亲一脚。 梁栋身后的陈嘉龙见父亲被打,大吼一声,就要往前冲,却被周鹏一把拽住,愣是没冲过去。 陈嘉龙讶异地看了一眼周鹏,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叔力气竟如此之大! 那些小混混看到纪小川就在里面,皆是一愣,不知道小纪总这玩的为哪一出。 一个家伙踮着脚朝纪小川挥挥手,大声喊道: “小纪总,你都搞定了吗?” 纪小川简直有些没脸看这几个蠢猪,竟然无一人发现他现在正被人控制着呢。 反过来一想,纪小川觉得现在跟这群蠢猪走,说不定还不如跟着梁栋他们安全,就朝那几个家伙摆手道: “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 那群小混混嘻嘻哈哈的,正准备走,一个参加过白天行动的家伙认出了纪小川身后的周鹏,跟见了鬼似地跑到他们那个小头目身旁,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 那个小头目连忙转回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周鹏: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竟然敢对我们小纪总下手!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小纪总!” 纪小川哭笑不得,指着那个小头目破口大骂: “我放你麻辣隔壁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我让你们赶紧滚,滚!听懂了吗?” 那家伙被骂懵圈了,脸上全是疑惑: “小纪总?” “滚!赶紧滚!老子不用你们操心!”纪小川怒道。 那家伙还不放心,就走到纪小川跟前,明显想看清他到底有没有受到威胁。 纪小川明白他的意思,就举起双手,转了一圈儿,然后道: “看到没?老子现在自由的很!你们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的正事!” 那个小头目半信半疑地走了,然后朝几个小混混一挥手,一群人钻进一辆面包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去?”梁栋问纪小川。 “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还不如跟你们安全!”纪小川谄笑道。 梁栋被这家伙给气笑了,敢情这是拿他和周鹏当保镖了啊! “你这脑袋是咋想的?刚才还要把我们丢山下去,现在就要我们给你当保镖?” 纪小川不慌不忙地说: “我不白用你们,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一定会重重的酬谢你们!” “你就这么怕你那个亲哥哥?”梁栋好奇地问。 纪小川脸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不是怕,是暂时让着他。那家伙就是条疯狗,早晚会死于非命,我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纪小川的话,让梁栋开始对他进行重新认识,感觉这家伙乖张暴戾的外表下,掩饰的是深不可测的城府。 “你走吧,”为了试探纪小川,梁栋开口道,“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我们只是过客,咱们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别介呀,”纪小川连忙道,“我不是说了吗,就一晚,你们就帮我这一晚,过了今晚,明天我就给你们一百万,怎么样?” “一百万?”梁栋和周鹏对视一笑。 “嫌少?那我就再加一百万,你们俩一人一百万,这种行了吧。” 梁栋摇摇头,拒绝道: “我们怕没命去花这个钱啊!” “别开玩笑了,就凭这位大哥的身手,和你们那辆牛逼到天际的红旗,我敢断定你们就不是普通人!” “就算我们再厉害,这里不还是你们纪家的地盘吗?连你小纪总都畏惧的人,我们两个外来户怎么敢去得罪?”梁栋又道。 纪小川一咬牙,伸出五根指头: “一口价,五百万!保我到明天早上六点!” “这不是钱的事!”梁栋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能再加价了,五百万是我的极限了。” “六百万,现金转账!” 五百万都舍得了,也就不在乎多这一百万了,纪小川见梁栋提条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六百万,就六百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手机转账。” 纪小川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向梁栋询问了银行账户。 纪小川虽然是银行黑卡用户,手机转账仍旧有单笔一百万,每天五百万的限额,就分五次给梁栋转了五百万,然后又换了一家银行的账户,又转了一百万。 梁栋看到手机上到账的六百万,很满意的朝纪小川点了点头。 “你吓到了人家小姑娘,是不是也要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呢?”梁栋收完钱,又指着池冰对纪小川道。 “应该的,应该的。”纪小川说着,很正式的朝池冰鞠了个躬,“妹儿,哥哥不是个东西,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只道歉有什么用?你都快把人家吓死了,是不是该补偿补偿呢?”梁栋又提醒道。 “对,该补偿,该补偿。”纪小川说着,又问梁栋,“大哥,你看我该补偿多少比较合适呢?” 池冰还是个学生,给她太多钱也不合适,梁栋就建议道: “就给个几千块钱意思意思吧。” 纪小川手一挥,对池冰道: “妹儿,手机拿出来,哥给你扫微信。” 池冰看了看梁栋,见梁栋朝她微微点头,就掏出了手机,调出了收款码。 纪小川扫完码,输入一个1,四个0,然后点了确认。 第719章 天价导游 梁栋和周鹏没有答应陈嘉龙父亲的留宿请求,带着纪小川到了他们开的酒店。 酒店里肯定是没有空房间了,三个人就只好住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两个单人床,三个大男人肯定要有俩人挤一张床。 本来周鹏打算跟纪小川挤一挤的,谁知纪小川却耍起了少爷脾气,非说自己不习惯跟陌生人睡一张床。 周鹏本不想惯着纪小川的臭毛病,奈何梁栋看在那六百万的面子上,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没再说什么,冲个澡后,躺在了梁栋那个床上。 别看纪小川这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睡个觉却跟一头猪一样,不但倒头便睡,而且还鼾声雷动。 周鹏适应能力强,不怎么受影响,梁栋就遭老罪了,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周鹏还保持了在部队的习惯,六点准时起床。 看到梁栋的一对熊猫眼儿,周鹏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六百万也不是这么好挣的啊!” 梁栋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纪小川,小声对周鹏道: “这小子看起来没心没肺,我感觉他并非表面上这般不堪,咱们还是小心点儿为妙。” 周鹏点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不知纪小川的深浅,周鹏不放心梁栋跟他共处一室,买饭的任务就交给了梁栋。 等梁栋买完早餐回来的时候,纪小川已经醒了。 梁栋把三份牛肉米干往桌子上一放,对纪小川道: “吃完早饭,咱们的劳务合同就算结束了。” 纪小川打开一份牛肉米干,笑着道: “你买这家的牛肉米干不正宗,改天我请你们吃全景川最正宗的牛肉米干!” 梁栋没有搭理纪小川,递给周鹏一份早餐后,自己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景川的米干,跟南粤那边的河粉类似,吃起来松软鲜甜,回味无穷。 吃完早餐,三个人一起下了楼,梁栋去前台退了房卡,然后对纪小川道: “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 纪小川问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 “准备去安南那边看看。”梁栋回答道。 “想去领略一下国境线的魅力?”纪小川又问。 “你在那边很熟?”梁栋反问。 “那是当然了,我大伯叫纪纶,你可以打听一下,在对面很有实力的。”纪小川不无炫耀地说。 “哦。”梁栋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见梁栋好像不感兴趣,纪小川稍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你们到边境是打算做生意,还是有别的目的?” 梁栋笑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还是想在体制里混。” 纪小川一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这茬儿。可你想混体制,为什么要去边境?那边乱哄哄的,可没有景阳这边安全!” 梁栋道: “没办法,组织让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我一个小公务员,哪有跟组织讨价还价的资格?” “小公务员?”纪小川狐疑地看着梁栋,“小公务员能配司机?小公务员能配防弹红旗?就算是州委书记,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吧?” 纪小川顿了顿,又试探着问: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空降来的州委书记吧?” 梁栋笑而不答。 纪小川脸上写满了吃惊。 梁栋有些吃不准纪小川的吃惊是不是装的。 如果真是装出来的,那这家伙的城府也就太深了。 如果不是装的,又解释不通这家伙为什么一直要想方设法接近自己。 “你觉得我像吗?” “不像,”纪小川说着,摇了摇头,“州委书记不可能这么低调。万一你昨晚要是被我丢到山崖下面,岂不是闹出天大的笑话儿?” “你对杀人向来都视同儿戏吗?”梁栋又问。 “怎么可能?”纪小川连忙否认道,“我这个人是很善良的,昨天晚上也不过是给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真要我把你们丢下去,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梁栋没有反驳纪小川,向周鹏一挥手,就准备离开。 纪小川拽住梁栋,请求道: “你们要去边境的话,带上我吧,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要是你们愿意,我还能带你们到对面去,那边的赌场贼好玩儿。而且那边找小姐也是合法的,不用担心被警察抓。” 梁栋看了一眼周鹏,周鹏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梁栋随即开口道: “我们正好也想去对面见识见识,你要是愿意给我们当导游,我们可以付钱的。” 纪小川‘哈哈’一笑,朗声道: “我可是景川的‘小纪总’,你竟然要花钱请我当导游,真是笑死我了!” 梁栋很认真地说: “你花钱雇我们当保镖,我们花钱请你当导游,这很公平啊?” 纪小川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阵大笑,一只手扶着梁栋的肩膀,差点儿直不起腰: “对对对,你情我愿,十分公平!这个导游,我当了!不过我的价格可要比那些普通导游贵多了。” “一个普通导游,一天一千顶天了,我算你贵点儿,给你开十倍,一天一万总行了吧?”梁栋道。 “喂喂喂,看不起人是吧?我给你们开六百万,你们就给我开一万?这特么悬殊也太大了点儿吧?”纪小川摇头道。 “那就加个零,十万!不能再高了,再高我们就请不起了。”梁栋又道。 “你当当商人可惜了!”纪小川对梁栋道,“你要是当了商人,绝对是一顶一的奸商!昨晚刚挣了六百万,过了一夜就跟我哭穷,你让我这个出了六百万的冤大头情何以堪?” 梁栋同样‘哈哈’大笑,然后掏出手机,示意纪小川,要给他转账。 交易完成后,三个人上了那辆红旗,出了景阳,就开始向南驶去。 景川这边,除了山还是山,就连公路,也很难找到一截笔直的。 但这里景色那是真的好。 山水相连,田畴交错,村寨相依,宛如桃源仙境。 一路上,纪小川这个尽职尽责的‘导游’,给梁栋讲了这边不少的风土人情,让梁栋对景川又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第720章 漂流遇险 安南县城,是华缅边境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通商口岸,也是全国唯一一个建在边境线上的县城。 从安南越过边境线,没多远就是臭名昭着的椫邦电诈园区孟巫,孟巫东南不到一百公里,就是曾经的毒窟金三角。 梁栋他们四处转了半天,吃罢中午饭,纪小川神秘兮兮地问梁栋: “要不要去对面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梁栋疑惑道。 “当然是去赌两把,再领略一下异域美女的风情咯!”纪小川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仿佛在嘲笑梁栋没见过世面。 梁栋感觉这家伙大概率是没安什么好心,就装出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 “听说那边乱得很,好多人都是有命赢,没命花啊!” 纪小川满不在乎地说: “你要是跟别人一起去,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你难道忘了我是谁,我大伯在那边好歹也是排得上号的,缅北四大家族,就有我们纪家一席之地,有本事你尽管赢,赢多少我都保证你能带回来!” “要是你小纪总就是那个给我下套之人呢?”梁栋盯着纪小川,皮笑肉不笑地说。 纪小川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大哥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我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不管怎么说,二位都是我纪小川的救命恩人,这个恩情我是要记一辈子的!” 纪小川说得信誓旦旦,梁栋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摆手道: “小纪总,你出钱,我们保你平安无事,这就是一笔很普通不过的交易,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 “区区六百万而已,难道我纪小川的命还不值这个数?要不是你们,我恐怕昨天晚上就见阎王去了,所以,你们是我纪小川的救命恩人,这是铁的事实!”纪小川巧口如簧,嘴皮子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有周鹏随行,梁栋还是不愿以身涉险,慎重思虑之后,取消了去对面的打算,任凭纪小川百般劝说,就是不为所动。 纪小川劝了几句,见没什么效果,也没继续纠缠,就转而对梁栋道: “安南号称‘瓜果之乡’,来了安南,不去看看芒果园和菠萝园,那就等于没来。” 这个提议很对梁栋的胃口,他便欣然答应。 三个人驱车一路正东,途径一座大桥的时候,纪小川指着下面的河道向梁栋介绍: “这就是滇南最重要的一条河——兰仓江了。从这里逆流而上,出了景川地界,就是闻名于世的兰仓江大峡谷了。兰仓江安南段有一个漂流项目,有机会去体验体验也是很不错的。” “既然出来玩了,那就玩个痛快,咱们今天下午就先去看看果园,然后就去你说的那个大峡谷玩玩儿。”梁栋安排道。 “不是大峡谷,是兰仓江漂流,超刺激,跟飙车的感觉差不多。”纪小川说着,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由于种植科技的发展,景川芒果从每年的五月初就开始陆续上市,上市时间能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份。 梁栋他们首先参观了一家万亩规模的芒果园。 纪小川跟芒果园的负责人认识,那人接到他的电话,老早就在芒果园入口处候着了。 梁栋当久了,也会当出一种‘职业病’。 梁栋一进芒果园,就开始问东问西,而且问的内容跟那些下来视察的领导相差无二。 这个超大规模的芒果园,也是安南的一个旅游景点儿之一,每年从四五月份一直到十一月份所有品种的芒果罢园,都是芒果园的旅游旺季。 四月份芒果还未成熟,游客通常都以参观为主,这个时候也是旅游预热阶段。 到了五月,第一批芒果一上市,游客不但能参观果树上果实累累的盛况,还能亲自体验一把采摘的乐趣,游客数量激增,才算真正进入芒果园旅游的旺季。 一般游客关心的都是芒果园的景色和芒果的品种、质量之类的东西,有谁会去问老板:你们效益如何?你们有那些困难?你们有没有长远规划? 梁栋就不自觉地问出了类似的问题。 那个老板在得到纪小川的应允之后,一一回答了梁栋的问题。 接下来,纪小川又带着梁栋参观了菠萝园、油桃园。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安南辖区的兰仓江漂流项目。 梁栋他们租了一条四人橡皮艇,穿上雨衣和救生衣后,就开始顺流而下。 果然是个热门旅游项目,游客数量很多,橡皮艇就像下饺子一样,一艘接一艘,基本没有什么间断。 梁栋和周鹏都没有玩过这个项目,纪小川便自告奋勇地要过了全艇唯一一把船橹,充当了橡皮艇的舵手。 其实,景区既然敢开门营业,就充分考虑了各种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因素,因此,游客有没有摇橹的经验都无所谓。 景区之所以还会给每艘小艇配一把橹,不过是让那些有经验的游客体验更好一些罢了。 纪小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船橹在手,小艇宛如一条灵活的小鱼,在溪流中穿梭,极少发生跟别的小艇相撞,或碰到岸边石头的事情。 就在一处拐弯儿处,河道特别狭窄,水流也特别急。 进这个弯道之前,会有安全员掌握通过的橡皮艇数量,保证不会在这里造成淤塞。 谁知,梁栋他们的橡皮艇到达弯道的时候,安全员却不见了影踪,他们前面的两艘八人大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但并排前行,还放慢了速度,这就导致后面很快就积累了七八艘橡皮艇。 就在那两艘八人大艇通过弯道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过,发生意外的不是那两艘八人大艇,而是梁栋这艘小艇。 不知怎地,他们这艘小艇竟然漏气了! 前面那两艘八人大艇并排进入弯道,把弯道堵得死死的,紧跟着他们的梁栋这艘小艇又漏了气,后面还有好几艘小艇眼看就要撞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纪小川竟然被两个人合伙拽到了前面的八人大艇,而梁栋和周鹏则随着这艘漏气的小艇一起,翻入了湍急的溪流中…… 第721章 特别的欢迎仪式 逼仄的溪流拐弯处,被两艘八人大艇堵得严严实实。 周鹏翻入水中后,刚想露头,就发觉一支船橹朝着他的头狠狠砸来,他连忙一缩头,又钻入水中。 然而,这里水流虽急,却并没有多深,弯道被堵死后,他和梁栋也只是被卡在了水底,并不能随着水流被冲下去。 冲不走,也不能露头,勇猛如周鹏,这一刻也顿觉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上面一艘小艇里,有个人指着那两艘八人大艇中的几人,怒斥一声: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当众杀人吗?” 那群人中的一个大光头同样指着那个说话的人,威胁道: “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那人一拍胸脯,凛然无惧道: “我是州公安局宣传科科长唐轩,有本事你来收拾我!” 一听说是警察,大光头顿时没了脾气,缩回橡皮艇里,不敢再接腔。 唐轩手拿一支船橹,跳上河岸,跑到拐弯处,指挥着那两艘八人大艇通过弯道。 弯道一经疏通,穿着救生衣的梁栋和周鹏就浮出了水面。 唐轩又叫下几个人,跳入水中,帮他一起把人捞到岸边。 周鹏只是喝了几口水,问题不大,一上岸就能坐起来。 梁栋被卡在水中太久,这会儿已经没了呼吸。 唐轩连忙把梁栋头朝下,用手指清除他口中杂物,再用手掌迅速连续击打他的肩后背部,然后又扛起梁栋,使其头足下垂,来回跑动几个回合,直到梁栋嘴中有水吐出,才把他平放在了地上,观察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梁栋吐出几大口水后,咳了两声,总算在鬼门关里逛一圈后,又回来了。 梁栋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清醒了许多。 他双手撑地,费好大劲儿才坐了起来,看到身旁的周鹏,就问: “是谁救了咱们?” 周鹏指了指身旁的唐轩: “是他,他是景川州公安局宣传科科长唐轩。” “原来是唐科长,”梁栋在周鹏的搀扶下站起来后,伸出手跟唐轩握了一下,然后又很恭敬地朝唐轩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我叫梁栋,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管开口。” 唐轩连忙道: “你们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把你们救上岸,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唐轩话音刚落,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要不是你吓走那群流氓,他们两个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我看到那群人里有小纪总,你这个警察同志咋可能不认识他呢?他可是你们局长的独子!” “这个警察同志肯定认识小纪总,人家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 听到大家的议论,梁栋眉头微微一皱,问唐轩: “你认识纪小川?” 唐轩见梁栋一口抱出纪小川的名字,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搞不清他跟纪小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认识纪小川?”唐轩没有回答梁栋的问题,反而问了同样一句话。 梁栋微微点头: “算是吧,昨天刚刚认识。” “他们显然是冲着要你们命来的,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唐轩的职业病也犯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到唐轩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显然在提醒他什么。 唐轩看了那女人一眼,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报以宠溺的微笑,然后一抬头,复又盯着梁栋,等着他的回答。 梁栋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哦,对了,忘了你是警察,我现在能向你报警吗?” 唐轩脸上明显露出尴尬之色,倒是他身旁的女人替他回答道: “我们家唐轩现在正在停职反省,工作上的事情,你找他没用。” 旁边一个快人快语的大哥对梁栋道: “年轻人,那可是小纪总,他可是纪家人,你在景川招惹上了纪家人,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逃命?你去报警?市公安局都是他家开的,你说警察是会去抓他们,还是会来抓你?” 这个大哥刚说完,就‘哎呦’一声,一蹦老高,原来是他身边那个健硕的女人拧了他一把。 大家的话,让梁栋心情有些沉重。 他又问唐轩: “你是州公安局宣传科科长,也是正科实职了,怎么说停职就停职了?” 唐轩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女人抢先道: “还不是他不会做人,得罪了纪家人呗!” 唐轩瞪了女人一眼,对梁栋道: “不管你们是怎么得罪的纪小川,我也劝你们不要报警。听你们口音,应该是外地人,那就赶紧离开景川吧,越快越好!” “景川难道就不是g产d的天下了?”梁栋义愤填膺地说。 “听人劝,吃饱饭,年轻人!你们好不容易捡一条命,还是赶紧保命要紧!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又有一个大哥劝梁栋道。 唐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向梁栋求证道: “你刚才是说你叫梁栋吗?” 梁栋回答道: “对,我梁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梁栋,栋梁的梁,栋梁的栋!” “你是空降到我们州委的新任州党委书记?”唐轩瞪大了眼睛。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也都惊呆了。 梁栋的任命通知早已发到了州里各主要职能部门儿,唐轩还没停职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这个通知,因此,对梁栋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梁栋刚才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没往细里想。 他也是突然之间,想起了那份任命通知,然后才有此一问。 “没错,我就是还没到任的州党委书记,”梁栋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这还没到任,就差点儿把命丢在这里。看来,那些人给我搞的这个欢迎仪式很特别啊。不错,很不多,还真是让我永生难忘!” 梁栋发完感慨,又对大家道: “同志们,我不管以前的景川是什么样子,我梁栋既然来了,就不能再任由某些人,骑在景川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在我任期内,景川不能彻底扭转当前局面,我梁栋公开引咎辞职!” (今天还有一章) 第722章 一把刀的觉悟 本打算把整个景川先转一转,看一看,没想到就这么被打乱了计划。 没办法,只好驱车回景阳。 唐轩和他老婆也住在景阳,他们是跟别人一起出来玩的,自己并未开车,梁栋有话要问他们,便邀请他们上了自己的车。 唐轩并非他老婆描述的那般迂腐,当他一听说梁栋是州委书记,对梁栋的态度也发生了悄然转变。 虽不至于像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一味的谄媚,却也懂得人之常情,一直跟在梁栋左右,随时回答梁栋提出的问题。 唐轩的老婆是个老师,语言组织能力很强,三言两语就把唐轩的大致情况讲给了梁栋。 唐轩也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梁栋见他年纪跟巫子时差不多,就随口问了唐轩一句: “你认识巫子时吗?” “巫子时?我读博时的室友。”唐轩回答道。 “他是我妹夫。”梁栋解释了一句。 去年年底,巫子时和梁优领了证,然后双方父母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也没怎么举办婚礼,这婚就算结了。 “子时这家伙结婚了?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唐轩不满道。 “没有举行仪式,就是领了张证。”梁栋道,“既然你们是同学,你咋还只是个正科?” 唐轩的老婆连忙吐槽: “他整天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到处挑领导毛病,再这么下去,恐怕连身上这张皮都保不住!” 唐轩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然后看向梁栋: “梁书记,你别听她胡说。我跟子时不能比,他是双料博士,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我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公安大学的博士,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嫌臊得慌!”唐轩老婆斜着眼睛剜了他一眼。 唐轩知道女人的用意,只是她一而再地不给面子,让他还是有些恼火,就不客气地说: “我要是想往上爬,只要跟他们那些人同流合污,现在至少也是副处了!难道你希望我那样?” 女人有些不服气,可还是选择了闭嘴。 聪明的女人,在外面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的男人下不来台。 唐轩老婆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她要是再没完没了,那就显得有些不知进退了。 “说说你这次被停职的原因吧。”梁栋问道。 “其实也没啥原因,”唐轩回答道,“就是纪局长想让我提拔科里一个新入职的女警察,可那个女警察连见习期都没满,咋可能给她提拔呢?” 唐轩老婆插嘴道: “梁书记,你是没见过那小丫头,长着一副狐媚相,一开始他还想勾引我们家唐轩,后来不知怎地,就搭上了纪局长。” “你这是严格按原则办事,他们停你的职,总不能就用这么一个理由吧?”梁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挑我毛病还不简单?他们派人对我们科进行突击检查,挑了一大堆毛病,然后把责任统统归咎于我这个科长身上,就让我停职反省一个月。”唐轩解释道。 “你学的什么专业?”梁栋又问唐轩。 “刑事侦查学。” “被安排到宣传科,肯定也是那些人故意为之了?”梁栋猜测道。 唐轩点点头: “一开始,我也在刑侦干了一段时间,还参与侦破了几个大案,后来因为不愿意昧着良心干活儿,就被他们调到了宣传科。一开始他们是想把我调去档案科的,后来考虑到我是咱们省厅‘招才引智’招过来的,要是做的太过,不好给上面交代,就把我调去了宣传科。” “简直太儿戏了!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放到哪里那都是香饽饽。”梁栋说着,又试探道,“唐科长,你在景川遭受这些不公对待,有没有感到失望?” 梁栋看似随口一问,却问出了一道送命题,唐轩回答‘有’或‘没有’都不合适。 他要回答‘没有’,就显得有些虚伪。 他要回答‘有’,又会被人质疑能力不行。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受人之辱,不动于色,察人之过,不扬于众,觉人之诈,不愤于言……” 唐轩很聪明,没有正面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背诵了一段古文。 梁栋笑道: “你这恐怕也是上班几年来最痛苦的领悟了吧?不愤于言,不扬于众,这些你好像都没做到吧?” 唐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刚毕业时,谁不雄心万丈?刚上班就连破两个大案,做出一些成绩,谁又能真正做到不膨胀?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现在看来,老祖宗总结出来的东西,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啊!” “吃一堑,长一智,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能不遇到挫折。只有在不断的跌倒中一次次爬起来,你才能对这个世界认识得更全面,成长得也更快。”梁栋道。 见时机差不多了,梁栋开始切入正题。 “小唐,我这次来景川,就只带了他一个。”梁栋说着,指了指正在开车的周鹏,“可以说,就目前为止,我在景川还是两眼一抹黑。但是,我虽然只来了短短两天,遭遇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是一件接一件。毫不客气地说,就我目前对景川的观感,整个景川真是烂透气了!” 说到这里,梁栋很严肃地盯着唐轩的眼睛: “唐轩同志,我需要一把刀,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唐轩肯定是听懂了梁栋的意思,却没有立刻回答。 而他老婆则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两个男人在打什么哑谜。 “作为一把刀,肯定是要劈开当前的黑暗,肯定要直面景川最黑暗的势力,其危险程度,就不需要我强调了吧?如果你要选择回避,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可你一旦选择成为那把刀,就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那些人在景川的势力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清楚,你要是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我劝你也不要轻易点头。” 梁栋话音刚落,唐轩的老婆连忙替他做出了选择: “梁书记,我们家唐轩现在就很好,他当不当这个科长也无所谓,至少还能保住也一条命。要是他真的去跟那些人作对,早晚会死于非命的。我们就是小人物,不敢跟你这样的大人物比,你是州委书记,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在这里镀两年金,肯定是要高升的,你要一走,我们家唐轩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闭嘴!”唐轩恶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然后歉意地向梁栋道,“梁书记,女人不懂事,你别听她瞎胡说。我唐轩在此郑重承诺,自今日起,但凡梁书记有指示,我这里必定不打折扣,保质保量的按指示办事!” 第723章 领导专用电梯 唐轩住在自治州实验中学家属院,梁栋让周鹏把他们夫妇送到学校家属院门口,把人放下后,直接去了景川自治州委员会。 出于礼貌,唐轩下车后,邀请梁栋到家里喝杯茶,被梁栋婉拒。 目送着汽车驶远,唐轩妻子拍了他一把,嗔道: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唐轩反问妻子道。 “你以前不是总标榜自己‘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吗?怎么见了州委书记就把自己的原则给搞忘了呢?”唐妻话里充满了调侃之意。 “妇人之见,”唐轩并未在意妻子的调侃,转身朝家属院走去,“梁书记跟那些人不一样!你看人家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感受到他那一身正气!” 唐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掩嘴笑道: “不管啥时候,咱家的道理都在你那里!” …… 红旗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景川傣族自治州行政综合办公大楼。 周鹏把车开上办公大楼的门廊,在大楼门口停稳,梁栋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大楼门口挂了五六块牌子,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自治州委员会和自治州人民政府两块牌子了。 政府机关的牌匾可不是乱挂的,都有统一要求。 党委及其下属部门都是挂白底红字的牌子,而政府机关的牌子则要求为白底黑字。 哪怕是牌匾字体,也统一要求为仿宋体。 梁栋等周鹏停好车跑过来,就跟他一起,走进了办公大楼。 大楼门口的值勤保安见到梁栋和周鹏,就站了起来,朝他们摆手道: “同志,请到这边来登记一下。” 梁栋和周鹏走到保安跟前,保安又道: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我们需要核对身份。” 二人依言掏出身份证,递给保安。 保安认真核对之后,指着桌子上的表格: “请填写一下这张表格。” 梁栋弯下腰,一边填表格,一边问: “凡是进这里办事,都需要登记吗?” 保安回答道: “没办法,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 “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呢?”梁栋又问。 “我们进了一套人脸识别系统,不管是谁,首次登记核验,再录入刷脸信息,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直接刷脸进入了。” 保安说完,指着刷脸设备,让梁栋去识别面部信息。 可是,当梁栋录入面部信息之后,刷脸机随即开始播报语音: “梁书记,您辛苦了!” 那个保安一愣,还以为刷脸机出了毛病,就让梁栋再刷一遍,结果播报语音里播报的还是‘梁书记’。 “你,您是新来的梁书记?”保安有些结结巴巴地问梁栋。 梁栋笑了笑: “怎么,我不像吗?” 保安连忙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梁书记好!” 梁栋问: “这个刷脸识别系统的语音播报,能播报所有人的职务吗?” 保安连连摆手道: “不是,不是,只有州里的主要领导才有这个资格,一般领导和普通工作人员都是直接播报名字。” 这时,周鹏也走到刷脸机下面,系统识别他的面部信息之后,果然开始播报: “周鹏,您辛苦了!”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保安: “州委书记办公室在几楼?” 保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在七楼!” “谢谢!” 梁栋说完,抬腿朝里面走去。 保安呆呆地看着梁栋和周鹏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好年轻的书记!” 保安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过去,在梁栋背后叫住他: “梁书记,梁书记!” 梁栋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梁书记,领导专用电梯在那边。”保安指着另外一部电梯提醒梁栋道。 梁栋朝保安微微颔首,然后朝他指着的那部电梯走去。 梁栋和周鹏在电梯门口等了一小会儿,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走出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保养极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应该不超过一米六,因为离梁栋太近,看他的时候,需要仰头。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南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跟着中年男人的年轻人,很会察言观色,伸手推了梁栋一把,嘴里还低声呵斥道: “什么人?懂不懂规矩?这部电梯也是你们有资格用的吗?” 听保安那个意思,这部电梯是领导专用电梯,那乘坐这部电梯的人,肯定也是州里的领导了,因此就在心里猜测眼前这个矮个儿男人的身份。 “我想请问,谁才有资格用这部电梯?”梁栋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那个年轻人显然是秘书角色,有主子在场,就跟有主人在场的狗一样,十分嚣张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部门儿的?知道我是谁吗?” 梁栋不急不躁地说: “我是谁不重要,是哪个部门儿的也不重要,你是谁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问二位,谁规定这部电梯你们能用,我们就不能用?” 那个年轻人被气笑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部电梯是领导专用电梯,只有常委以上的领导才有资格使用,我请问你是州委常委吗?” 梁栋回答道: “领导专用电梯?我怎么没看到这里有领导专用的标志?整个景川自治州一共该能有几位常委?这么几个人就占用一部电梯,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年轻人被梁栋抢白得脸色有些发红,他正欲发火,却被那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拦住。 人老精,鬼老灵,中年男人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一双绿豆眼小而锐利,见梁栋一直不骄不躁,气质不凡,就知其不是普通人,遂对那个年轻人开口道: “小钟,这位同志说得没错,从来就没有明文规定过这部电梯只有领导才能使用。” 中南男人说完,迈开小短腿儿向外走去。 那个年轻人朝梁栋指了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小跑着追了出去。 梁栋看了看周鹏,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摁了一下电梯按键,门开以后,走了进去。 第724章 上任伊始 电梯停在七楼,‘叮’的一声之后,门缓缓打开,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守在门口,显然是在等梁栋他们。 “您是梁书记?”男人看了看梁栋,又看了看周鹏,最后目光定格在梁栋身上。 “我是梁栋,请问你是?” 那人连忙伸出手,满脸笑容地说: “我叫宗斯年,是咱们州委秘书长,梁书记叫我老宗就行。” “原来是宗秘书长!让你亲自在这儿等着,多不好意思!”梁栋客气道。 “梁书记这话说得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你不远千里赶到这里赴任,我没能搞好接待工作,已经很失职了。要不是下面保安还算机灵,把电话打到我那里,我还不知道梁书记到了呢。” 宗斯年是州委大管家,肯定希望跟书记搞好关系,所以就在主动承认错误的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个客观理由。 “宗秘书长无需自责,要怪也只能怪我事先没有打招呼。” 跟宗斯年一样,初来乍到的梁栋也不希望俩人之间有什么隔阂,就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宗斯年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这个新书记怎么跟传言的不太一样? 梁栋迟迟不到任,州里早已小道消息满天飞。 传言最多的就是新书记年少得志,后台深不可测,因此作风也就比较霸道,人称‘梁屠夫’,倒在他手下的各级官员,数不胜数!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外表俊朗,眼神清澈,更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无论如何都跟‘梁屠夫’的绰号不沾边啊? 宗斯年暂时收起满心的疑惑,一抬手,做出有请的姿势: “梁书记,我的办公室就在前面,要不您先去我那里坐坐?您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跟我说说,我这就帮您安排。” “赵书记的办公室在哪儿?” 梁栋口中的‘赵书记’,是他的前任,赵德海。 赵德海在景川只干了不到一年,就被省纪委带走了。 在梁栋之前,四年时间,景川换了四个州委书记,一死一病两落马,平均一年一个。 赵德海被带走后,滇南省委也曾在省内物色了几个人选,可那几个人选一听说要到景川,无一例外,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当然,对于组织任命,体制里的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但通常情况下,组织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通常都会提前征询任命对象的意见。 要是人家不愿意,带着情绪赴任,肯定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在体制里,就没有不想提拔的人。 可景川州委书记这个位置就像被人施了魔咒,凡是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就没有能够善终的。 如此一来,这个位置就算诱惑再大,也没人敢再以身试险。 但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景川自治州州长曹鼎。 曹鼎对这个位置本来是志在必得的。 只是算来算去,没算到会从燕京那边空降过来一个梁栋。 “赵书记的办公室就在最里面。”宗斯年指着楼道东边回答道。 “带我去看看吧。”梁栋说着,就正东走去。 宗斯年跟了两步,开口道: “梁书记,您稍等,我回去拿钥匙。” 梁栋点点头,没有说话,脚步也没停下。 不到两分钟,宗斯年就拿着钥匙,一路小跑,来到梁栋跟前,打开那间办公室: “梁书记,这里好长时间没打扫了。我以为你会选一间新办公室呢。” 梁栋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对宗斯年道: “这里就挺好,办公家具也都是很新,而且还不用担心甲醛残留。” “可是……”宗斯年欲言又止道。 “宗秘书长,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忌讳,”梁栋笑了笑,然后一锤定音,“就这里了,不换了!” “好吧。”宗斯年答应了一声。 反正该提醒的,他都提醒过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叫人把那幅画取走。”梁栋指着办公桌后面的那幅下山虎图对宗斯年道。 “好的。”宗斯年一边答应着,一边掏出一个小本子,把梁栋的要求记在了上面,“您看还需要挂上什么吗?” “暂时不用,”梁栋说着,又指着对面墙角,“在那里摆上一盆散尾葵,要一人多高的那种。” “好的。”宗斯年记下之后,又抬头问,“梁书记,你对秘书有什么要求吗?” 说到秘书,梁栋想起了程满仓那个憨憨。 他本来想着把他带过来的,后来又觉得不能老让他当秘书,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把他放出去,在淮州市拱桥区任副区长。 “真要说要求,那就两点:第一,必须是景川本地人,要熟悉景川这个地方;第二,最好是最近三年毕业的大学生。” “好的,我记下了。”宗斯年速记能力不错,基本梁栋话音一落,他就能同时停笔。 “住的地方您有什么要求吗?”宗斯年又问了一句。 “这个,咱们州里通常都是怎么安排的?”梁栋反问道。 “按照省委规定,咱们滇南各市都有党政领导干部周转房,梁书记是异地调入,满足使用周转房的相关规定,可申请正厅级领导干部120平方米的标准。”宗斯年回答道。 “我就一个孤家寡人,不带家属,住这么大房子纯属浪费。这样吧,就在招待所给我弄一间,哦不,弄两间,我和司机一人一间。我们两个单身汉没时间操持家务,住在招待所反而方便一些。”梁栋对宗斯年道。 “好的,梁书记,我记下了。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吗?”宗斯年又问。 梁栋想了想,摆手道: “暂时就这样吧。” 宗斯年指了指门外: “那我先出去,一会儿带人过来把这里卫生打扫打扫。” “不用,”梁栋指着旁边的周鹏,“我跟他两个人自己动手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呢?咋能让您亲自动手呢?”宗斯年连忙道。 “没关系,我刚来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权当活动手脚了。”梁栋笑着道。 宗斯年见梁栋态度坚决,就告辞离去。 不过,没走两分钟,又提着拖把,走了进来,加入了梁栋和周鹏的大扫除活动之中。 梁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今日还有一章) 第725章 强龙vs地头蛇 三个人正干得热火朝天,一个精壮的黑汉子敲了两下开着的门,走了进来。 宗斯年连忙指着黑汉子介绍道: “这位是咱们州组织部长,刀景天同志。” 梁栋在来之前,做过功课,研究过景川的民族情况,知道刀姓是傣族常用姓氏,便主动伸出手,开口道: “原来是刀部长,幸会,幸会!刀部长是傣族?” 刀景天虽是傣族,身上却已完全看不到傣人的影子,一口略显生硬的南派普通话,比那些汉人还标准。 “梁书记好,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赶紧坐下休息,这些活儿还是让我来干吧。” 刀景天一边客套着,一边不由分说,夺下了梁栋手中的抹布,代替他擦拭起文件柜的玻璃门。 梁栋笑了笑,退到一边,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几个干活儿的人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楼道里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紧接着,一个身穿水红色民族服饰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不等宗斯年介绍,就巧笑嫣然道: “梁书记大驾光临,我蓝彩钰身为景阳市委书记,本该到地界迎接的,没想到您老竟然自己来到了办公室,实在太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蓝彩钰身上鲜艳的民族服饰十分修身,傲人身材,一览无遗。 唯一有些不协调的就是脚上那双高跟鞋,给人一种驴唇马嘴之感。 蓝彩钰应该是注意到了梁栋的表情,就笑着解释道: “我这是刚在畲族风情园参加完一个活动,听说梁书记来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了过来。” 梁栋正欲说话,门外又进来两个人,正是梁栋和周鹏上电梯时遇到的那二位。 绿豆眼儿看到梁栋,径直走向他,伸出手,不阴不阳地说: “梁书记,刚才下面的人多有得罪!” 梁栋看了看绿豆眼儿身后的那个年轻人,那家伙本来站在门口,注意到梁栋的目光,就尴尬地朝后缩了缩。 “你是?” 梁栋握住了绿豆眼儿的手,没有丢。 宗斯年上前一步,刚准备开口介绍,梁栋脱口而出道: “狗州长?” 绿豆眼儿闻言,脸色大变,一双本就看不到什么眼珠儿的小眼睛眯得更小了。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周鹏还在那儿若无其事地拖着地,其他人尽皆愕然! “我叫曹鼎,曹操的曹,三国鼎立的鼎!”绿豆眼儿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道,“景川傣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州长!” 梁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啊?原来你姓曹啊?我听老百姓‘狗州长’‘狗州长’地叫着,还以为你姓狗呢?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不知者不为过,不知者不为过啊!” 在场之人,都是千年狐狸,梁栋口里的话自然无一人相信,其话里话外对曹鼎的态度,大家却都看在了眼里。 这下子有好戏看喽。 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地头蛇斗不过强龙? 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大家拭目以待! 不过,从这第一次交锋来看,这个传言中的‘梁屠夫’,还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梁栋的任命下发到景川这边不是一天两天了,景川这边的有心人肯定也会多方打听其底细,于是就有人百度过‘梁栋’这个名字,发现百度词条里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梁栋,岭西省淮州市槐安县人,在槐安工作多年,现任槐安经开区党工委书记。 更让大家惊掉下巴的是,在百度搜索里,‘梁栋’这两个字竟然属于敏感词汇,被大数据自动屏蔽了! 这就有些太离谱了! 景川与槐安相隔千里,这边的人与槐安那边联系甚少。 即便他们通过种种关系联系到那边的人,那边的人对梁栋的身份也是讳莫如深。 越是不透明的消息,大家就越喜欢自由发挥。 于是乎,关于梁栋的消息,就有了五花八门的传言。 其中最离谱的一个说法,竟然说他老子是常委之一! 还有一个版本说他出身燕京豪门,是一个大家族遗落在槐安的私生子。 当然,也有无限接近真相的版本,比如‘梁屠夫’这个版本。 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梁栋参与的政治风波,一场接一场,或直接或间接倒于他手的各级官员,仅省部级以上,就足有双手之数,厅级以下,更是无法统计。 ‘梁屠夫’之名,绝对名副其实。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梁栋经历这么多,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那些有心人也总会从这些蛛丝马迹里,寻找到一些他们想要的真相。 比如曹鼎,他就是为数不多知道梁栋一些底细的人之一。 正是因为知道了梁栋的底细,曹鼎才会同意他那个女婿对梁栋下手。 在曹鼎看来,梁栋就像一只没了牙的老虎。 一年,最多一年,这家伙就会失去所有靠山,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曹鼎之所以会了解梁栋的底细,还要从那个叫波隆的杀手说起。 波隆是纪纶手下的金牌杀手,深受纪纶喜爱,何孝堂让二毛请他去槐安那边当枪手,谁知却折在了那个小巷里。 纪纶大为恼火,就想派人去帮波隆报仇。 他知道槐安是颂刚在内地的一个据点儿,就向颂刚打听了槐安的情况。 颂刚当然太了解槐安了,而他在槐安最痛恨的人当属梁栋,就添油加醋的把波隆之死推到了梁栋身上。 也就是从那时起,纪纶就记住了梁栋这个名字。 后来,纪纶也曾派人去刺杀过梁栋,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好作罢。 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梁栋竟然会到景川来当州委书记! 纪小川遇到梁栋后,越发发觉这家伙这家伙不简单,在被周鹏挟持之后,就自导自演了被截杀的乌龙局,然后不惜六百万巨资,留在了梁栋和周鹏身边。 经过多方试探,确认了梁栋身份之后,纪小川本来想把梁、周二人引至境外他大伯那边去,奈何梁栋警惕性很高,没有得逞,便只好出下策,在兰仓江漂流那里策划了一场截杀。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好好的一场截杀,竟然会被唐轩那个愣头青给撞破! 第726章 大眼儿瞪小眼儿 梁栋和曹鼎握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二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就好像梁稚童在玩瞪眼游戏。 曹鼎比梁栋矮一头还多,凝视梁栋眼睛的时候,需要仰着头,多少显得有些吃亏。 但他那双绿豆眼儿瞪起来又比梁栋的一双大眼睛轻松许多,因此,俩人也算是旗鼓相当了。 宗斯年是秘书长,秘书长本身就是个和稀泥的角色,见两位顶头上司之间的火气越来越旺,就硬着头皮上前道: “梁书记,曹州长,你们看这天也晚了,马上就到饭点儿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把肚子给填饱了?” 曹鼎见有台阶下,就主动松开梁栋的手: “梁书记远来是客,我这个老景川说啥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蓝书记给畲园大酒店打个电话,定个最大的房间,我私人出钱,给梁书记接风洗尘!” 蓝彩钰笑着回应一声,掏出电话,去了外面。 曹鼎又吩咐宗斯年: “宗秘书长通知一下所有常委,晚上到畲园大酒店。” 宗斯年点了点头。 “任何人不许请假!”曹鼎又不容置疑地补充一句。 “好的,我这就把曹州长的意思转达给每一个常委。”宗斯年说着,也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宗斯年刚出去,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纪委书记章修齐和统战部长吴阿颇。 宗斯年无声地朝这两位常委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里面,然后往前面走了走,开始通知其他没到位的常委。 统战部长吴阿颇是哈尼族人,哈尼族是景川第三大族,人数仅次于傣族和汉族。 在滇南,因为地处边疆,统战工作相对其它省份要重要许多。 因此,统战部长在常委中的话语权,也要比其他地方大了许多。 纪委书记章修齐在景川十三个常委中,是比较特立独行的一个。 赵德海时期,因为看不惯赵德海的作风,就跟曹鼎走得比较近。 赵德海倒台后,他又开始处处质疑曹鼎,惹得曹鼎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二位常委进办公室时,刚好听到一个年轻人在说: “曹州长,有个事通知你一下,咱们办公大楼的那部领导专用电梯,即日起面向所有人员开放。” 不用猜,这个年轻人必是新来的州委书记无疑了。 让二人愕然的是,这个新来的州委书记,竟敢用命令的口吻对曹鼎说话! 在景川,曹鼎那真可谓是一言九鼎,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真找不到一个! 曹鼎面色阴鸷得可怕,可不说点儿什么,又显得落了下乘,便把责任推给了赵德海: “这是赵书记的意思。不过也没什么明文规定,真要有其他人用了那部电梯,也不会有人找麻烦的。” 梁栋很武断地抬手打断了曹鼎,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我知道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咱们当领导的在会上随便强调两句,下面那些人就会加码执行。说起来不过就是一部电梯,却把咱们这十几位常委跟这座大楼里的其他人区分开来,这不是脱离群众,还是什么?” 道理在梁栋那里,曹鼎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梁栋微微一笑,一锤定音: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就让人在那部电梯门口,以州党委的名义张贴一张告示,并以此为契机,整顿机关作风,树立服务意识,尤其要强调领导干部应该与群众打成一片,反对官僚主义、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和宗派主义,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切实落到实处。” 章修齐一边往里走,一边鼓掌道: “梁书记讲的太好了,大家对那部领导专用电梯诟病已久。一座大楼,电梯资源本就有限,早晚高峰的时候,那边的电梯人满为患,领导专用电梯这边却闲得能抓鸟,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曹鼎没好气地怼了章修齐一句: “那你为什么还要乘这部电梯?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去挤那部电梯?” “你!” 章修齐被怼得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曹鼎。 刀景天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就指着章修齐和吴阿颇向梁栋介绍道: “梁书记,这位是州委常委、纪委书记章修齐同志,这位是州委常委、统战部长吴阿颇同志。” 梁栋先后跟二位常委握过手,然后道: “二位常委,我这里还没收拾利落,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吴阿颇道: “梁书记不必客气,你是班长,我们来迎接你也是应该的。” “吴部长是哈尼族人?”梁栋问吴阿颇。 “是的,”吴阿颇回答道,“我是土生土长的景川人。” “景川民族构成复杂,又是全国有名的侨乡,而且还毗邻缅、老、越三国,统战工作任重而道远啊!”梁栋道。 “是啊,是啊,咱们滇南省委一直特别重视统战这一块儿的工作,而咱们景川,则是整个滇南统战工作任务最繁重的地区,没有之一!梁书记既然来了景川,还请你能向我们统战这一块儿倾斜倾斜。” 吴阿颇很会抓机会,梁栋也随即点了点头: “吴部长放心,我心里有数。” 跟吴阿颇交流完,梁栋又对章修齐道: “章书记,纪检工作向来都是党委工作的重中之重。一个强有力的纪检部门,是一个地方干部队伍廉洁的基本保证。章书记是个老纪检,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我希望章书记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发挥纪检部门的重要作用,监督好全州的党员干部,一旦发现违法违纪行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个势力,都要做到有案必查,有案必办,而且每一个案子都要办成铁案!” 章修齐还在气头上,就很不理性地说了一句: “只要梁书记能给我稳住阵营,我能把景川的天给捅个窟窿!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梁书记会不会嫌我是根搅屎棍。” 梁栋微微一笑: “章书记,我有一个外号,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章修齐也笑了: “‘梁屠夫’嘛,这个绰号可谓是如雷贯耳。要是我能得到这么一个绰号,也算是对我工作最大的肯定了。” 第727章 蓝氏姐妹 晚上七点,畲园大酒店。 景川十三位常委,除了军分区政委宁国强有任务无法赶回来,其他十二位常委齐聚一堂。 十二位常委中,梁栋虽然年纪最轻,级别却最靠前,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首席,其它常委按照排名顺序,依次坐下。 景川傣族自治州十三名现任常委分别是: 党委书记:梁栋; 州长:曹鼎; 专职副书记:邰文星; 纪委书记:章修齐; 政法委书记:弓鸣宇; 常务副州长:王汉昌; 组织部长:刀景天(傣族); 宣传部长:施茜(女); 统战部长:吴阿颇(哈尼族); 军分区政委:宁国强; 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女,畲族); 常委副州长:贺庆魁; 党委秘书长:宗斯年。 这个畲园大酒店位于畲族风情园,老板也姓蓝,叫蓝彩云,是蓝彩钰的妹妹。 蓝彩云跟蓝彩钰长得有七八分像,却比她要年轻许多。 跟姐姐蓝彩钰一样,蓝彩云也是相当泼辣,一个人就能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活跃一大截子。 梁栋是新来的州委书记,自然也是蓝彩云关注的重点。 而曹鼎因为梁栋的原因,脸上一直没有笑容,蓝彩云却几句话就驱散了他脸上的阴霾,让他心甘情愿地端起了酒杯。 相比蓝氏姐妹,在场的另外一个女人好像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算有人与她说话,也是带搭懒理的。 宣传部长施茜在景川常委里面,一直都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 她是省里空降下来的,在景川除了管好宣传口的工作以外,其它一切,概不关心。 常委会上,也基本不发表什么意见,凡是需要表决的,基本都投弃权票。 可以说,她这个常委,存在感比军区政委的还要更低。 说起来,施茜也算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跟蓝彩钰不同,她好像总在有意无意的把自己隐藏起来,希望大家都把她当做一个小透明。 就算是衣着打扮,基本都是颜色灰暗的正统职业套装,而且从来不穿裙子。 蓝彩钰嘴比较大,嘴唇也比较厚,又喜欢涂抹那种十分鲜艳的口红,时时给人一种火热奔放的感觉。 而施茜则长着一张樱桃小口,即便涂抹口红,也是那种无色口红,总给人一种沉静内敛的感觉。 官场就是个大染坊,尤其是官场中的女人,很难保持本色。 像施茜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几乎就没有不遭受骚扰的。 让梁栋感觉有些意外的是,施茜好像还真是个例外。 她从来不会主动敬酒,而且所有常委在敬酒的过程中,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也都是举杯示意一下,至于她喝与不喝,从来都没人攀她。 反观蓝彩钰,嬉笑怒骂,有来有往,荤素不忌! 这娘们儿能当上景阳市委书记,除了长得漂亮之外,酒量应该也是也帮了她不少忙。 酒桌上的女人,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倒。 蓝彩钰就是后者。 当她掂着酒瓶子来到梁栋跟前的时候,梁栋就知道这个女人的酒量不一般。 在酒桌上,规矩很多,就拿敬酒来说,也要讲个尊卑有序,通常都是领导敬完,才轮到下属。 但是,女人例外。 就拿今天的酒局来说,第一杯是入局酒,所有人举杯同饮,说辞自然就是迎接梁栋的到来。 按道理说,喝完这入局酒,接下来应该由今天的东家曹鼎表示的。 不管怎么说,曹鼎都公开说今天由他做东,那他就是今天的东家,而且他又是二把手,这第一圈肯定应该是由他先敬。 但他今天心情不佳,也有意给梁栋一个下马威,就一直抱着葫芦不开瓢。 他不发话,别人也不好催他,蓝彩钰便自告奋勇,掂着酒瓶子走到了上席。 蓝彩钰先饮一杯,然后又分别给自己和梁栋倒上,开口道: “梁书记,你别跟我这个小女人一般见识。今天咱们齐聚一堂,就让我这个不讲规矩的小女人先来敬一圈。” 梁栋跟蓝彩钰碰了一杯,笑道: “蓝书记女中豪杰,可不是什么小女人。” 这时,蓝彩云走过来,接过姐姐手里的酒瓶子,负责帮她斟酒。 等妹妹倒好酒后,蓝彩钰端起酒杯又道: “好事成双,咱们再干一杯!” 梁栋没说什么,跟蓝彩钰碰一下杯后,再次一饮而尽。 等到蓝彩钰要敬第三杯的时候,梁栋说话了: “蓝书记,这里坐了十二个人,总不能咱们两个就承包了所有的酒吧?两杯酒,意识到就行了。” 喝了几杯酒的蓝彩钰,脸色酡红,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她欺身靠近梁栋,举着杯子,醉眼迷离道: “梁书记,如果放在古代,我们景川就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哪怕是现在,也仍旧比不上你们中原腹地,历史文化源远流长。但我们仍旧有我们自己的待客之道,美酒敬客人,让客人喝好,喝满足,方显我们的诚意。” 对蓝彩钰的不知进退,梁栋心中有些不快,脸上却仍旧保持着笑容: “蓝书记一口一个‘我们’,但蓝书记口中的‘我们’好像没有把我梁栋包含在内啊?” 蓝彩钰一拍脑袋,夸张道: “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一口气干了杯中酒,然后又让蓝彩云满上: “梁书记,我已经自罚一杯了,这一杯咱们是不是可以干了?” 梁栋不想在跟这个女人过多纠缠,就提前堵死她的嘴道: “咱们俩这是最后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完,不等蓝彩钰说话,就喝完了杯中之酒,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蓝彩钰闹了个没趣,只好干笑着喝完杯中酒,然后朝下面进行。 蓝彩钰敬完一圈后,专职副书记邰文星就起身走到梁栋跟前,也跟梁栋碰了三杯,然后往下进行。 但是,梁栋注意到,这些敬酒的常委,唯独在他这里是连碰三杯,而到了其它人那里,就只碰一杯。 照这个喝法,梁栋最后喝的酒就会是其他人的三倍! 这不是变相的车轮战吗? 就在梁栋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却发现他跟第三个敬酒的人碰杯时,杯中的酒已经被倒酒的蓝彩云偷偷换成了白水。 梁栋看了蓝彩云一眼,蓝彩云俏皮地朝他笑了笑。 梁栋脑子有些乱了,这姐妹俩,一个劝酒,一个换酒,这玩得为哪般? 第728章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有蓝彩云帮忙打掩护,梁栋来者不拒,遇到主动加码的,还会回敬两杯。 敬酒环节结束后,他总共也就喝了三四两,却装作醉得很厉害的样子,那演技,堪称神级! 每到这个时候,蓝彩云都会掩嘴轻笑,而梁栋则微微点头,表示领情。 梁栋记得很清楚,十二位常委中,到他这里敬完三杯,又找各种理由加码的有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 梁栋是上级,他们是下级,官场酒局规矩,下级敬上级,要看上级有没有主动喝酒的意愿,而今天这个酒局本身就带有给梁栋接风洗尘的意思,一群人轮番轰炸,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 不用猜都知道,这三个常委肯定是有人授意。 从这个角度考虑,梁栋大概能猜到他们应该是曹鼎的盟友。 其余常委,除了施茜坐在那里一直没动,其他人,皆表现得中规中矩。 待大家都归位落座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曹鼎站了起来,举杯道: “大家都敬完了,我提议咱们共饮一杯!” 曹鼎说完,所有人包括施茜,都站了起来,一同举起了杯子。 曹鼎环视一周,看到施茜端的是茶杯,就开口道: “施部长,今天这顿饭是为梁书记接风洗尘,大家齐聚一堂,其乐融融,唯独你一人搞特殊,是不是有些不给梁书记面子?” 这家伙拱火的本领很不错,一句话把施茜这个从不买他账的女人推到了梁栋的对立面。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施茜冷冷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梁栋,还是在说曹鼎,说不定也可能同时囊括了他们两个人。 施茜说完,喝了一口茶,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我行我素地坐了回去。 秘书长就是个和稀泥的角色,宗斯年见场面有些不好收拾,就微笑着缓解气氛: “女人嘛,咱们要理解,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宗斯年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却惹到了曹鼎,不阴不阳地问了一句: “宗秘书长,你怎么搞得这么清楚?” 宗斯年闹了个大脸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施茜突然站起来,冷着脸,不疾不徐地说: “曹州长,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话要留点口德!” 说完,一转身,掂起挂在椅背上的包包,快步走了出去。 “你们这群糙男人啊!” 蓝彩钰指着一群常委,感叹一句,然后追了出去。 梁栋对大家还不甚了解,便冷眼旁观,不作任何评判。 曹鼎气呼呼地喝完酒,然后坐下,其他人也只好跟着把酒喝完。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曹鼎指着包厢门,大声发泄了一句,没想到蓝彩钰恰好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听了个正着,就装出了一副不满的样子: “曹书记,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制造性别歧视吗?” 曹鼎咧嘴一笑: “我们蓝书记乃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曹书记,你是领导,我也不得不批评你两句,”蓝彩钰一本正经地说,“人家施部长就是一个小姑娘,不比我,随便你们怎么开玩笑都无所谓。小姑娘脸皮薄,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肯定也心高气傲,脾气大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在座各位,都是她的老大哥,像贺州长、弓书记,略长几岁,都能当人家叔叔了,大家也就多担待一点吧。” 常委副州长贺庆魁接过蓝彩钰的话茬: “蓝书记,你这话可有失偏颇,要说年轻,咱们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恐怕当属梁书记了!我们担待可以,凭什么让梁书记也陪着我们担待?而且今天是给梁书记接风,她这么甩脸子,甩给谁看?” 曹鼎接着道: “人家上面有人,向来都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常务副州长王汉昌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阴阳怪气道: “对,人家上面有人,所以才会爬得这么快。蓝书记,你上面有人吗?” 蓝彩钰久经沙场,焉能听不出王汉昌的弦外之音? 却见她不急不恼也不脸红,还大大方方地讲了一个段子助兴: “说到这个‘上面有人’,我听说过一个段子。说:某单位甲乙两女士聊天,当甲女士聊到乙女士的某同学已飞黄腾达,高官有成时,乙女士叹息道:‘人家上面有人。’甲女士道:‘你不也是上面有人吗?’乙又叹息道:‘上面有人又有什么用呢?’甲女士继续道:‘光上面有人不行,还得活动活动。’乙女士回答:‘我也活动了呀。’甲女士道:‘只活动不行,还得出血。’” 大家闻言皆笑。 王汉昌借着酒劲,再次开起了蓝彩钰的玩笑: “我也讲一个。说:一群领导吃饭,酒过数巡,酒店招牌菜‘金钱肉’上来了。男书记一眼就看出这是真品,而且做工、刀工都算上乘。他兴奋得想隆重向身旁的女书记介绍这道菜,把筷子举到半空又落了回来,自己夹了一片吃起来:‘很好很好,真品真品啊。’女书记见男书记自己吃的这么津津乐道,顺手夹一块放进嘴里,不论口感还是味道都很不错,张口问男书记:‘这是什么菜这么好吃?’男书记略一沉思,回答:‘这是动物身上的一种器官。’女书记越发好奇:‘动物身上的器官?那你身上一定有了?’男书记回答:‘哦, 我身上当然有。’女书记问:‘那我身上也该有啊?’男书记笑道:‘你,你身上、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女书记夹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边嚼边问:‘这么好吃的器官,怎么我身上就有时候有,有时候就没有了?’男书记答曰:‘这,这器官太珍贵了,所以才叫金钱肉。’” 王汉昌讲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蓝彩钰笑道: “王州长,我记得你上次讲这个段子的时候,里面的男女主角是一个男州长和一个女州长,今天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男书记和一个女书记了?” 王汉昌不慌不忙地说: “这就叫因地制宜,与时俱进嘛。” 说完,还不忘朝坐在上席的梁栋看了一眼。 梁栋本不想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转念一想,又觉得今天这个场合,少不了要拼酒,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就借题发挥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雅兴,咱们就玩个游戏。” 第729章 主动送上门 “梁书记要玩什么游戏?”蓝彩钰问。 “咱们毕竟都是身处领导岗位的人,偶尔说些笑话也无伤大雅,就怕有心人录个音,录个视频什么的,y视那个主持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梁栋道,“因此,为了助兴,我建议咱们也玩一些文雅一些的游戏。不如咱们就玩‘飞花令’,如何?” 梁栋话音刚落,蓝彩钰就举起双手: “我举双手赞成!” 梁栋道: “既然是喝酒,咱们以‘酒’字为令,谁要接不上来,罚酒一杯。女士优先,那就由蓝书记开个头儿。” 蓝彩钰也不做作,脱口而出道: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坐在她左侧的宗斯年接着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 轮到梁栋,他接了一句: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梁栋接完,下一个是曹鼎。 他没有立刻接令,而是一拍桌子,大声道: “好一个‘一生大笑能几回’,我建议大家共饮一杯!” 大家纷纷响应,同饮一杯。 曹鼎见大家都放下杯子,就开口道: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 曹鼎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副书记邰文星笑道: “曹书记,我本来也准备接这一句的,没想到被你抢先了,我认罚!”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示意他下方的纪委书记章修齐: “章书记,你继续……” 带‘酒’字的古诗词一共就那么多,越到最后,难度也就越高,两三圈之后,接不上来,就成了常态。 政法委书记弓鸣宇想用手机作弊,被身旁的章修齐检举后,罚酒三杯。 梁栋因为陪苏朗玩过这个,诗词储备较为丰富,但他也有两次故意没接上,喝了两杯。 几圈过后,负责倒酒的蓝彩云围着酒桌,几乎就没有停过,酒令到哪里,她就得跟到哪里。 这个办法的喝酒效率太高,很快就有人不行了。 第一个当场出丑的是弓鸣宇,他当场放了鱼秧子之后,就退出了酒局,被两个服务员扶着休息去了。 曹鼎缴械投降之后,酒局宣告结束。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蓝彩钰竟然坚持到了最后。 宗斯年因为要搞好服务,喝酒的时候,把握住了自己的量,是为数不多还能自己走出房间的人。 他问梁栋: “梁书记,招待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看你是在这边开个房间,还是去招待所那边?” 还没等梁栋回答,蓝彩钰抢着道: “宗秘书长,你就不要添乱了,大家都喝了这么多,今天哪个都不许走,就在这里住下。” 梁栋刚准备开口,蓝彩云也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道: “梁书记,我这里条件比政府招待所要好许多,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一个常住房间。” 梁栋想要推开蓝彩云,想到她在酒桌上抛来的善意,就忍住了。 不过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 “蓝总,你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而且标准也有些超标,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蓝彩云故作生气状,小嘴撅得老高,本来只是扶着梁栋的胳膊,这会儿干脆紧紧抱在怀里: “梁书记,你这是看不起小妹吗?” 梁栋感受到了惊人的柔软,眉头微蹙,心中对蓝氏姐妹的警惕更甚。 他想看看蓝氏姐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就对宗斯年道: “宗秘书长,今天晚上就住这里,招待所那边明天再说吧。” “好的。”宗斯年答应了一声。 蓝彩云松开梁栋,笑着道: “梁书记,请跟我来。” 梁栋问: “蓝总,我那个司机你们安排好了吗?” 蓝彩云道: “那家伙见了谁都跟别人欠他钱似的,没个笑脸。这会儿估计就在大厅坐着呢。你不用管他,一会儿我让人给他也开个房间。” 梁栋没有说话,跟着蓝彩云往里面走去,而宗斯年和蓝彩钰则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景阳是国内第一批发展起来的旅游城市,酒店业相当发达,就连畲园大酒店也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蓝彩云给梁栋开的这个套间,相当豪华。 “梁书记,怎么样?给提点儿意见?” 蓝彩云领着梁栋进了房间之后,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一屁股坐在了套间客厅的沙发里。 梁栋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开口问: “这房间多少钱一天?” “这还不是我们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上只需5888。”蓝彩云回答道。 “太贵了!”梁栋道,“蓝总还是给我换一间,标准间就行。” 蓝彩云笑道: “梁书记,不用你出钱,就让小妹表示一下心意吧。” “蓝总,咱们非亲非故,又素未谋面,你这心意我可不敢乱接受啊。” “梁书记想多了,”蓝彩云道,“你是景川的州委书记,我在景川做生意,跟你把关系处好了,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蓝彩云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道理,梁栋竟无以反驳,等了许久,下起了逐客令: “蓝总,今晚就先这样吧,我要休息了。” 听到梁栋这话,蓝彩云脸上竟露出一抹红晕,压低了声音道: “梁书记,其实我可以留下的……” 梁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容,指着虚掩的房门: “蓝总,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蓝彩云站起来,走到门边,并没有听梁栋的话走出去,而是伸手把门关上,然后背靠着房门,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 “梁书记,我蓝彩云不是那种女人,只不过我一个女人要想在景阳立足,就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在我看来,梁书记你至少要比那些老头子长得帅一些,跟了你,也不算太委屈自己。你放心,规矩我都懂,我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是不会主动去纠缠你,更不会去影响你的家庭的。” 蓝彩云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向梁栋,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伸出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迷离道: “梁书记,不管你信不信,我看你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 第730章 阳书记 蓝彩云一身职业装,白衬衣,黑套裙,黑丝袜,她相信这个搭配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 尤其是当她故意多解开一粒纽扣,露出深不可测的事业线,又提供给梁栋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的时候,她觉得梁栋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放下一切矜持,把她拥入怀中。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梁栋的确有所动作,却不是像她设想中的那样拥她入怀,而是轻轻拿掉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 “蓝总,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男人对她的无视。 蓝彩云以为是她给梁栋的诱惑不够,干脆又解开两粒纽扣,然后抬起头,挑衅似的盯着梁栋的眼睛。 梁栋的眼睛果然被吸引到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敞开的风景。 假正经!装模作样!老娘还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不吃腥的猫! 蓝彩云在心中鄙夷地骂了一句。 梁栋不是圣人,但看归看,二师兄却没有一点儿要配合的意思。 蓝彩云已经处于读秒阶段,在心里默数着梁栋能坚持多久不动。 可她都数到两百了,对面的男人还是没有任何要行动的迹象。 本想当个高端猎手,玩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没想到却迟迟不能奏效。 蓝彩云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干脆一把搂住了梁栋,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嘴里同时诱惑地呻吟着: “冤家,你这是要让小妹自己撕开那最后一块遮羞布吗?” 梁栋很用力,很坚定地一把推开蓝彩云,把她推到在沙发里,指着房门,冷冷地说: “蓝总,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要休息了!” 蓝彩云羞愤难当,无意间看了梁栋下·面一眼,发现那里没有任何起色,心中顿时了然,脸上的羞色也一扫而光。 特么的,忙活了半天,遇到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蓝彩云一言不发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仰起头,挺起胸,自信满满地走了出去。 门又关上之后,梁栋无力地坐在了沙发里,脑子里全是蓝彩云刚才往外走时,脸上露出的不屑表情。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第二天,梁栋再见大家的时候,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梁栋找到周鹏,俩人吃了一点酒店提供的早餐,早早地去了州委。 七点四十,梁栋站在了电梯门口。 他特意朝不远处那部电梯看了看,那边依旧没人,就对等电梯的人道: “那边不是没人吗?” “你是来办事的吧?那部电梯可不能乱用,那是领导专用电梯!”有人提醒道。 “一部电梯而已,闲着也是浪费公共资源。领导又不比我们多长两条腿,凭什么就能搞这个特殊化?” 梁栋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一个风格与大家略显不同的年轻人开口道: “领导是不是比我们多两条腿,我不知道,但我猜领导一定比我们多两只胳膊。” “为什么这么说?”梁栋问。 有人偷偷拽了那年轻人一把,那年轻人丝毫不以为意地对拽他的人说: “两个月不发工资,该干的一样不少,还特么天天加班,我发两句牢骚怎么了?” 拽他的人年纪要大许多,脸上略显紧张道: “别说了,小心有人打你小报告!” “打就打!”年轻人不屑道,“一个破工作,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这整栋楼,恐怕也就只有你小于有底气说这个话。”有人笑着说,“领导要是把你小于惹毛了,你大不了回家接班呗。” 梁栋突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起了兴趣,就问刚才那个说话的人: “小于家里是做什么的?” 那人看了梁栋一眼,见他面生,却又气度不凡,以为他是来州委州政府办事的,就很客气地回答道: “‘于氏珠宝’听说过没?小于家的!” “滇南最大的珠宝商?”梁栋当然听说过‘于氏珠宝’的大名。 “没错,就是那个于氏。”那人确认道。 “原来如此。”梁栋了然,然后又指着那部领导专用电梯,看向那个年轻人,“小于是吧,敢不敢跟我一起去乘那部电梯?” “有什么不敢?”小于说着,抬脚就朝那边走去。 梁栋和周鹏紧紧跟在他身后。 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见这边的电梯遥遥无期,也跟着走了过去。 小于走到那部领导专用电梯前时,一眼就看到了张贴在电梯旁的告示,赶紧朝大家招手道: “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张告示!” 告示是早上新贴上去的,所以,这些刚刚来上班的人并不知情。 小于读完告示内容,笑道: “看来咱们领导开窍了。他们搞这个特殊化,看似抬高了自己身价,其实等于把自己置于了广大群众的对立面,这显然跟我们党的光荣传统背道而驰。你们看,这上面说得多好:‘整顿干部作风,树立服务意识,集中解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 小于指着告示,十分笃定地说: “我敢打赌,咱们州里那几个官老爷说不出这样的话,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必定是咱们新来的州委书记!” 梁栋大为诧异,感觉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家伙,其实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至少他有一定的正义感,有一定的洞察力。 “何以见得?”梁栋很好奇地问那个叫小于的青年。 “你这人看着面生,肯定不了解我们七楼的那些官老爷,他们是不可能主动自己打自己脸的。” 小于口中的‘七楼’,正是梁栋所在的那一层。 州里的常委们虽然大部分都不在七楼办公,但他们开常委会会议的时候,是要集中到七楼的,所以大家习惯上就用‘七楼’指代了州里的常委们。 就在这时,州委组织部长施茜走了过来,见到梁栋,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梁书记早!” “施部长早!” 州委书记昨天晚上到任,这件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景川官场,那几个正在看告示的人听到施茜的话,皆脸色大变。 尤其是那个小于,脸色早已红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地问梁栋: “你是新来的‘阳书记’?” 第731章 厌倦摸鱼的于镶 “杨书记?”梁栋纠正道,“我姓梁,叫梁栋。” 信息社会,消息传递极快,梁栋昨天晚上才得到一个‘阳书记’的绰号,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基本所有的机关事业单位都建有工作群,工作群里面大家肯定不敢乱发一些小道消息,于是各种其它私聊群便应运而生。 昨天晚上,蓝彩云从梁栋房间出来之后,就钻进了曹鼎那里。 “老曹,我为了搞定那小子,真可谓煞费苦心了,怕他喝得太醉,错失大好机会,在喝酒的时候,就偷偷把他的酒换成了白水。谁能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个废物,我招数使便,他愣是没有一点儿反应!”蓝彩云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老曹,你是没看到我临走时那小子的眼神,我反正我是形容不出来……” 曹鼎的手伸进了蓝彩云衣服里,狠狠地抓了一把: “要是连你这个小妖精都搞不定,那他肯定就不是个男人!我还以为给我派来一个什么难缠的主儿?原来是个阳痿货!” “梁书记,阳书记,阳痿书记!哈哈,笑死我了!”蓝彩云丝毫没有在意曹鼎的咸猪手,竟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阳书记?”曹鼎眼神阴鸷地重复了一句,“这个绰号不错,听起来比那个‘梁屠夫’温柔多了。你放出风去,我要让他这个称呼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景川官场!” 被蒙在鼓里的梁栋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获得了这么一个绰号,在他还在纠正小于的时候,施茜面无表情地提醒了一句: “梁书记,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蓝彩云那里过夜了?” 梁栋心中一惊,知道施茜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出这样一句话,肯定是意有所指。 小于就算再不羁,也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阳书记’很有可能给他,或者他们于家带来麻烦,就补救道: “梁,梁书记,对不起,我刚才也是一时口误,你别太在意,别跟我一般见识。” 小于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梁栋走进去后,周鹏和施茜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于和他身边几人站在那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梁栋朝大家招招手: “同志们,告示都已经贴出来了,这部电梯以后就是公用电梯,大家随便用!” 梁栋一发话,几个人依次钻进电梯。 见小于还站在外面,梁栋特意朝他招手道: “小于同志,你不上去吗?” 小于把心一横,很洒脱地走了进来。 “小于同志,说说‘阳书记’是怎么回事?”梁栋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却还是想向小于求证一下。 小于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施茜就替他道: “‘阳书记’就是阳痿书记,微信群里都传遍了!” 哪怕梁栋的心理现在已经练就得相当强大,在确认这个称呼之后,他还是感觉心中有些郁结之气,电梯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凝滞。 电梯到了七楼之后,梁栋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电梯。 周鹏紧随其后,施茜犹豫了一下,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也跟了出来。 梁栋快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宗斯年已经指挥着两个工人,抬着一盆一人多高的散尾葵,正在调整位置。 见梁栋脸色不好看,宗斯年摆摆手,支走那两个工人,然后向梁栋问了声早。 就在这时,施茜也跟着走了进来,见宗斯年也在,又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宗斯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但他也知道微信群里传开的消息,猜出梁栋生气大概跟这个有关,就转移其注意力: “梁书记,你的秘书我给你物色了几个人选,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让你看看?” 梁栋一屁股坐到椅子里,朝宗斯年摆摆手: “其他人就不用看了,你去把一个叫小于的叫过来。” 梁栋怕宗斯年找不到人,又补充一句: “就是那个‘于氏珠宝’的小于。” 宗斯年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个小于,他叫于镶,是‘于氏珠宝’老板于柏文的独子。” “于总为什么要把他儿子塞到咱们这里?”梁栋有些不解地问。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宗斯年回答道。 梁栋摆摆手,宗斯年走了出去。 于镶前年大学一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他父亲于柏文跟曹鼎关系不错,就托曹鼎,把他安排在了州政府。 于镶一到办公室,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的顶头上司王科长见状,就开口问道: “小于,你今天这又是抽什么风?” 于镶道: “这一次不是抽风,是动真格的,真的要跟大家说拜拜了。” “什么情况?”王科长连忙问。 “得罪了咱们这栋大楼的老大,你说我还能在这里待得下去吗?”于镶用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无奈的话。 “让你爸去找曹州长,只要曹州长那边没问题,谁都赶不走你。”王科长出主意道。 于镶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算了,我不适合在这里混,还是回家祸害我爸去吧。” 于镶话音刚落,州政府秘书长程绍贤站在门口喊道: “小于,来我办公室一下。” 于镶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王科长两手一摊: “我没说错吧?人家这是要兴师问罪来了!” 于镶手里不差钱,为人也豪爽,跟办公室里几个同事相处的很是融洽。 王科长拍了拍于镶的肩膀: “小于,我觉得要是让你爸爸出面,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算了吧,我有些厌倦在这里摸鱼的日子了。”于镶说完,走了出去。 程绍贤也不知道宗斯年为何要叫于镶过去,见到于镶就问: “小于,宗秘书长要找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于镶又把刚才给王科长的解释复述了一遍,程绍贤也给出了王科长类似的建议,却被于镶婉拒了。 于镶离开后,程绍贤连忙来到曹鼎的办公室,把于镶的事讲给了曹鼎,曹鼎想了想,道: “就让于家先伺候伺候这小子也行,至于那个于镶,他是老于的独生子,回家继承家业才是他的归宿。” 第732章 熬鹰 于镶到了七楼,出了电梯,先去宗斯年那里报个到,宗斯年一句话都跟他说,只是朝梁栋那边指了指。 于镶在州委州政府这边,向来都是百无禁忌,不怵任何人。 别说是宗斯年,就算是曹鼎,他也一样该开玩笑,就开玩笑。 这家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梁栋那边,然后向宗斯年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宗斯年知道于镶的德性,不耐烦地说了句: “自己滚过去,别在这儿烦我。” 于镶装作哀求状: “宗头儿,我怕……” 宗斯年已经听说了电梯口那边发生的事情,也猜到梁栋是相中于镶这小子了,就想故意为难为难他: “小于,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咱们书记比你也打不了几岁,你会怕他?” “话不是这么说,”于镶道,“他是咱们景川一把手,要是把他得罪死了,他整我倒还无所谓,要是牵连到我们家里,回家我爸非活剥了我不可!” “滚蛋,我又不是你爸!” 宗斯年说着,起身走过来,连推带搡的把于镶推出了办公室。 “宗头儿,宗头儿……” 在于镶的哀求声中,宗斯年‘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门。 于镶无奈,只得一个人走到梁栋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深呼一口气,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请进!”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于镶轻轻推开门,进去之后,又轻轻掩上一半儿,然后走到梁栋办公桌对面,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风水轮流转,梁栋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去陆知行办公室的场景。 何其相似的情形,只不过当初他站在对面,现在却坐在了这里。 说起来,梁栋领导生涯的第一个秘书应该是程满仓。 程满仓跟于镶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那家伙就是个憨憨,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而于镶虽然生在南国,却一身的京油子习气。 对于程满仓,梁栋一开始就没有晾他。 对于镶就不同了,晾了他足足五分钟,还有些意犹未尽。 哈萨克族有一个传统民俗,叫熬鹰。 就是把抓到的鹰,放到一个类似摇篮的里面,就像天平一样,这个摇篮会来回晃动,并且不要给鹰任何吃喝,鹰在这样的晃动下,无法保持平衡,就不能安心入睡,于是昼夜颠倒,长期疲劳,就神魂颠倒,最后晕倒过去,这时候再喂他吃肉,而且要少量,他就会收敛自己的野性,臣服无人,这个过程大约需要几周,这就是熬鹰。 据说,熬鹰时,熬鹰人通常会割自己身上的肉来喂鹰,具体情况如何,已无从考据。 梁栋现在就是那个熬鹰人,而于镶就是那只被熬的雄鹰。(冷知识:雄鹰通常并非指雄性的鹰,而以雌鹰居多。) 五六分钟过去了,于镶脸上已微微显露焦躁之色。 梁栋见时机差不多,就抬起头,盯着于镶,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梁书记,您听我解释,我当时也是一时口误,不是有心让您难堪的。”于镶连忙解释道。 “听说你是珠宝大王于柏文的独生子?”梁栋很跳脱地换了一个问题。 “没错,我叫于镶,于柏文是我爸!” “呵呵,”梁栋冷笑一声,“就因为你是于柏文的儿子,所以你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觉得自己就算失去了这份工作,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所以,你在单位一直都是百无禁忌?” 梁栋的连续发问,问得于镶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不过说错一句话而已,大不了滚蛋走人,用不着这样折磨人的吧? 于镶想通了这些,把心一横,恢复了往日里的不羁,满不在乎地说: “梁书记,你说得对,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不用你开除我,我自己滚蛋!” 于镶说完,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准备迎接来自梁栋的暴风骤雨。 然而,梁栋不但没有生气的样子,脸上好像还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这才符合你富家公子的人设!” 于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到梁栋接着问: “于镶,我问你,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考公务员?既然都考上了,为什么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两个问题,于镶也曾问过自己,经由梁栋口中问出,他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我当初报名参加考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向我爸证明,离开他,我一样能成功。可惜,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知道,我能进州政府,是我爸活动的结果,我能短时间内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提前评晋升副科,也是我爸的功劳。说实话,最让我失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我在州政府上班这三年,所见所闻,跟我心目中的设想,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短短三年,就让我看透了官场,也厌倦了官场。在这栋大楼里,上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常委,下到那些普通办事员,大家都是带着面具上班,所有人都活在算计之中,阿谀奉承,两面三刀,踩底捧高……” 等于镶说够了,梁栋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如果你没有一个当珠宝大王的老爸,你会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镶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回答道: “应该不会吧。毕竟能在体制里有一席之地,是无数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我现在也解决了副科,这一点,又走在了绝大多数公务员的前列。”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失望,”梁栋又道,“其实每个初涉官场的年轻人,都会有跟你差不多的想法。就拿我来说吧,我是参加岭西省委组织部选调生考试进入体制的。按规定,我在下面干满四年,就应该解决副科待遇的。但是,等我干满四年,该提副科的时候,本该属于我的那个名额,很突然的就被我们那儿一个副县长的公子给顶走了。当年,我也只有二十多岁,你说我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第733章 pua 梁栋以亲身经历现身说法,很快就勾起了于镶的好奇心: “梁书记,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有多大?” “三十五,上班十三年。” “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副厅、正厅……”于镶掰着指头数了数,吃惊道,“不会吧,十三年升六级,平均两年一级!” 梁栋笑了笑: “其实我起点还不如你,你不到三年就提了副科,而我提副科整整用了四年!我敢说,像你这个年纪就能提副科的,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公务员了。” 于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知道这不是凭我的真本事,是我爸找曹州长给弄的。我们科里的同事都说我是全景川最年轻的一个副科。” “这么好的开局,就这么放弃,有没有觉得可惜?”梁栋趁机问。 “可惜,肯定可惜,我选择考公务员,本来是不想活在我爸爸的阴影里……”于镶回答道。 梁栋抬手打断于镶: “什么叫‘活在你爸爸的阴影里’?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相比那些出身贫寒的农村孩子,你起点更高,见识更广,这完全就是你的优势所在。既然这是你的优势,你就要充分加以利用,而不是为了标榜你那可怜的自尊,就放弃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们的体制失望,你肯定是看到了许多阴暗的东西,对不对?社会心理学有一种‘同心理’的说法,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换位思考、共情,是指在人际交往过程中,能够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想法 ,理解他人的立场和感受,并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你这种情况,就是缺乏‘同心理’,其实你要是学会了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很多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就说提拔副科吧,对你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于那些普通人,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迈出这一步。所以,你要理解他们,也只有理解了他们的难处之后,你才会理解他们的那些行为和选择。如果有得选择,谁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 “梁书记……”梁栋说了这么,于镶也品出了一些味道。 “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秘书?”梁栋站起来,看着于镶。 “梁书记不是要撤我职?” “我为什么要撤你职?就因为你冲撞了我?”梁栋微微一笑。 于镶感觉有些不真实,就直言道: “梁书记,你看中了我哪一点?” “你不是向来很自信吗?”梁栋道,“其实你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正义感,比如你老子是珠宝大王……” “啊,这也算?” “当然,你老子是珠宝大王,你在很多地方就拥有了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梁栋道。 “我到了你这个年纪,能不能拥有你现在的成就?”于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能,为什么不能?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可复制,你不会跟我完全一样,完全有可能比我发展得更好!”梁栋不介意把饼画得更大一些。 于镶两眼放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书记,我愿意当你的秘书!” 梁栋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给宗斯年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宗斯年就走了进来。 梁栋指着于镶,对宗斯年道: “宗秘书长,你去上面把小于的手续办了。” “曹州长那边?” 宗斯年犹豫了一下,显然有话要说,梁栋抬手打断了他: “小于已经同意了,他那边应该不至于卡着不放。” 梁栋都这么说了,宗斯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就让他先到秘书一科任科长。”梁栋接着道,“顺便把他的正科也解决了。” 于镶一听说要解决自己的正科,脸上当即露出了激动之情。 不过,宗斯年就为难起来了: “一科的胡科长怎么办?” 梁栋并不认识什么胡科长,他更不会关心什么胡科长的去向,就略显不满地瞪了宗斯年一眼,宗斯年连忙尴尬地咳嗽两声: “我,我这就去安排。” 见宗斯年要走,梁栋指了指于镶: “宗秘书长,你跟他一起上去一趟,现在就敲定所有事情,一会儿就让他上任,也好帮你分担一些工作。” 于镶这会儿还陶醉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梁栋和宗斯年的对话他好像就没听清,宗斯年拉了他一把,他才猛然回到了现实之中。 宗斯年领着于镶到了州政府所在的办公楼九楼,找到了州政府秘书长程绍贤,告知了梁栋的意思。 程绍贤明显很吃惊,没想到于镶不但没被处理,竟然还被梁栋纳入了麾下。 程绍贤不敢擅作决定,就把皮球踢给了州长曹鼎。 同为秘书长,自治州四大班子的四个秘书长中,州委秘书长因为是州委常委,属于副厅级别,州政府和州人大秘书长都是正处,政协是个例外,政协秘书长跟政协副主席同级,也是副厅。 州委秘书长这个常委,在常委会里排名靠后,但从来都没人敢小瞧这个角色。 秘书长是州委的大管家,整个州委,事无巨细,他都是要过问的。 因为这个原因,秘书长通常跟书记都走的特别近,很多时候,秘书长的话,就代表了书记的意志。 而且,在十三位常委里面,四十露头的宗斯年绝对属于少壮派,他将来有多大成就,谁都不敢确定。 程绍贤耍滑头,宗斯年焉有不知之理? 眉头一皱,不满地说: “程秘书长,曹州长日理万机,州政府这一块儿,你是他最大的帮手,要是政府口的大小事务都让曹州长经手,他能干得过来?于镶不过是一个才提拔的副科罢了,他不过是调去州委,又没有离开咱们这栋大楼,就算是曹州长要找他,一个电话,不要几分钟他就能赶上来!” 程绍贤陪着笑脸道: “宗常委,曹州长特别关心小于的成长,不止一次在我这里提起过小于。小于提拔副科,曹州长也是亲自过问了的。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知会曹州长一声……” 第734章 我的事情我做主 宗斯年不好发作,就示意程绍贤在前面带路,和于镶一起,来到了州长办公室。 一大早,来找曹鼎办事的人很多,他秘书办公室里坐不下,就有几个人站在楼道里等着。 程绍贤领着宗斯年和于镶,找到曹鼎的秘书钟丞。 宗斯年是州委常委,钟丞便给他开了个绿灯,那些等着办事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曹鼎见到宗斯年,满面笑容地站起来,吩咐钟丞: “小钟,去把我那罐珍藏滇红拿出来,给宗秘书长泡一杯。” 宗斯年婉拒道: “曹州长,茶就不用了,我的事两句话就能说清。” 曹鼎道: “这怎么能行?宗秘书长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次,我怎能轻易放你走?” 俩人闲扯几句,宗斯年便切入正题,把梁栋要让于镶去给他当秘书的事告诉了曹鼎。 曹鼎略作思考,沉吟道: “还真是巧了。小钟跟着我很有几年了,这段时间忙完,我就打算把他放出去。而我相中的秘书人选正好也是小于。哈哈,你看这事闹的,都怪我没有提前知会宗秘书长。” 宗斯年一阵头疼,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在梁栋那边的时候,他还只是担心曹鼎不会放人,可他没想到曹鼎会把事情做这么绝,竟然也打算让于镶给他做秘书。 要说曹鼎不是临时起意,打死宗斯年,宗斯年都不相信。 “曹州长,你看梁书记那边先提的这个要求……” 宗斯年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得讲个先来后到。 “宗秘书长,话不能这么说,小于毕竟是我们州政府的人,我跟他爸于柏文又是好朋友,比着老于,小于应该问我喊声叔叔,于情于理培养小于的任务,都该交给我这个当叔叔的。”曹鼎‘哈哈’笑道。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征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宗斯年也不好跟曹鼎把话说得太僵,就退一步道。 “那是当然,”曹鼎点点头,然后看向于镶,“小于,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如实说出你的想法,你到底是想留在州政府,还是去州委?” 于镶根本就没有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我去州委!” 曹鼎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小于太年轻,很多事情他做不了决定,我觉得还是应该让老于来帮他选择。”曹鼎阴恻恻地说。 宗斯年犯不着为这件事跟曹鼎争得面红耳赤,便顺着他的话说: “曹州长说得有道理,是应该让于总亲自定夺。” “我的事情我做主,我爸说了不算!”于镶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他本不稀罕什么秘不秘书的,只是稀罕跟着梁栋,要是不能跟着梁栋,还真就不如回家继承家业。 曹鼎知道于镶的脾气,他也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就让钟丞把人都请了出去。 宗斯年没有完成梁栋的嘱托,就回到梁栋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宗斯年刚说完,于镶就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说: “梁书记,宗秘书长,我爸那边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 梁栋和宗斯年对视一眼,然后问于镶: “曹州长那边怎么说?” “曹州长快气炸了!”于镶笑道。 梁栋也跟着笑了: “很好,既然都说好了,那你现在就开始上班。” 于镶一愣,显然没准备好,就有些犹豫地说: “梁书记,我没当过秘书,不知道该干什么啊?” “你在州政府秘书科待了两三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有什么不懂的,问宗秘书长去!”梁栋没好气地对于镶道。 宗斯年跟着道: “小于,先去我那边,我逐项告诉你,你每天都应该完成哪些工作。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就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了。” 于镶在宗斯年那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抱着一摞材料,去了梁栋办公室斜对面的秘书办公室,然后走过来问梁栋: “梁书记,你对我的工作还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梁栋道: “我也做过秘书,这里我只想跟你分享四个字:谨、勤、和、缓。‘谨’即谨慎,‘勤’即勤奋,‘和’指平和,而最后一个‘缓’字,才是这四个字里面的精髓,意指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下结论,遇事都要先‘缓一缓’再说。很多人都以为给领导当秘书,就是拎拎包,跑跑腿,干些杂活儿,其实这是对秘书工作最大的误解。就以我个人体会来说,我认为秘书岗位,是最锻炼人,也是最考验人的岗位之一。首先,一个合格的秘书,不仅仅要照顾好领导的起居生活和日程安排,还要时时刻刻做好为领导分忧解难的准备。很多时候,领导没想到的,秘书要想到,关键时刻,要做好提醒。领导也是普通人,迟疑不决的时候,也会向身边之人征询意见,而秘书就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在领导征询意见的时候,当秘书的,最好能提出有见地的建议。其次,秘书身为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能接触到领导绝大部分社会关系,这也会为秘书将来的发展,提供相当客观的人脉资源。一个秘书,通常就能代表他所服务的领导,要是意志不够坚决,就能打着领导的旗号,行很多不可见人的勾当。因为秘书而落马的领导,从来都不乏先例。小于,我现在要求再多,没用,你现在保证再多,也没用,时间最能证明一切。我给你一些时间,你也给我一些时间,希望咱们俩之间能很快磨合,很快适应。万一咱们要真是八字犯冲,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时候,我要是相不中你,肯定不会用你,你要是看不上我,也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谢谢领导的指教,”于镶道,“我觉得领导能从一个秘书,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我也能!从现在开始,领导就是我于镶努力看齐的人生目标!” 梁栋笑了笑: “小于,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觉得你完全应该把目标定的再高一些。” 于镶很难得的腼腆一回: “等我到了领导这个年纪,能向领导看齐,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735章 形势所迫 准确来讲,今天是梁栋上任后的第一天。 随着于镶的进入状态,梁栋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上任之初,就算提前做过功课,梁栋感觉自己对景川的了解还是两眼一抹黑。 上任之前,梁栋去见了一趟赵老。 不过不是在那个小院儿,而是在医院里。 赵老已经站不起来了,但精神头儿尚可,说话基本不受影响。 他对梁栋说: “你孤身一人,远赴他乡,上任伊始,不要急于表现,要带着一双眼睛,多看;带着一双耳朵,多听;带着一颗脑袋,多想;一定要管好你的嘴,少说;管好你的手,少做。景川这个地方,是我给你选的,政治生态十分恶劣,四年换了四个州委书记,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去之后,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先在那里站稳脚跟,然后才能有然后。景川是我国大西南的国门,毗邻东南亚三国,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这里我给你提三点要求:第一,坚决拔掉对面的电信诈骗毒瘤;第二,推进边贸,加快泛亚铁路战略实施步伐;第三,整肃景川官场。其实,以上三条要求,其实完全可以归结为一条,那就是整肃景川官场。说白了,这些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人的问题解决了,那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边境不同于内地,形势更加复杂,对你的考验也更加严峻,搞不好还要有生命危险。梁栋,滇南远离燕京,而景川又在滇南的最南端,你去之后,我们恐怕就帮不上你什么了。你今后的道路,漫长且复杂,就只能靠你自己摸索前行了。” 旁边的王庚寅插了一句: “小梁,其实你要不愿意去景川,我们还给你了一个备选选项,你也可以去甘南。那里除了经济发展落后一些外,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性,你需要面对的环境也要单一许多。” 梁栋没怎么犹豫,直接选择了景川。 赵老的嘱咐,梁栋一直牢记于心,但事情的发展,总会存在很多变数,梁栋一到景川, 就惹上了纪小川,然后又被纪小川识破身份,还差点儿葬身于兰仓江。 纪小川的大伯纪纶,因为波隆,肯定不会轻饶了梁栋,一次刺杀不成功,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而纪小川他老子纪刚是景川自治州公安局长,老丈人是州长曹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让梁栋一开局就站在了景川官场最大的山头——曹鼎集团的对立面。 梁栋也想隐忍,梁栋也想低调,梁栋也想猥琐发育,可实际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也只能仓促应战。 不用说,蓝彩云是曹鼎派去的,‘阳书记’的绰号,肯定也是出自蓝彩云之口。 给梁栋取了这样一个带有极度侮辱性的绰号,显然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样的挑衅,虽然很让人生气,梁栋却也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名声臭就臭了,让他们口头上占些便宜又何妨? 随后的电梯之争和秘书之争,梁栋没有选择退让,而是针锋相对地让曹鼎连吃两个哑巴亏,也并未完全都是意气用事。 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你能不讲武德,就别怪我不守规矩! 不管哪一级,党委和政府的两个‘一把手’的关系,处理起来,都十分麻烦。 党委务虚,政府务实,党委抓决策,政府抓落实,党委领导政府,政府主抓全面…… 这一系列的关系架构,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难! 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不好把握一个度。 党委领导政府,就确定了党委书记的优势地位,政府行政主官虽然级别跟党委书记相同,却处于被领导地位。 在体制里,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是所有潜规则中的第一规则。 党委书记的手稍微伸得长一些,政府行政主官就会很尴尬,很容易被党委那边架空。 当然,也有政府强势、党委弱势的例子,但毕竟属于少数,党委强势、政府弱势才是现实中的常态。 梁栋是景川的党委书记,那就是整个景川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一个‘一把手’,一到任就被一个‘二把手’牵着鼻子走,对梁栋打开局面肯定十分不利。 所以,梁栋不选择隐忍,也是无奈之举。 电梯之争,可以打击曹鼎的威信,秘书之争,可以分化曹鼎的势力。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十点多的时候,梁栋办公室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来人是一身戎装的军分区政委谷瑞峰。 景川毗邻东南亚三国,景川军分区需要负责七百多公里的边防任务,而且还要与当地政府、公安、武警、海关等部门一道,负责打击走私、贩毒、偷渡等违法犯罪活动。 景川军分区最近一段时间正在搞军警民“一体化”联训联防机制,在防区建立了数百个联防小组、应急小分队和群众性联防组织,定期开展边境勤务、维稳处突联训。 他们在重要地段和区域建立观察点,确定联系村、联系户、联系人,形成“村村是哨所、人人是哨兵”的联防新格局。 谷瑞峰昨晚没有来得及参加酒宴,就是因为在下面搞联动演习。 这会儿,他身上穿的还是演习时的迷彩作训服。 于镶进入状态很快,把谷瑞峰领进来后,就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退了出去,还轻轻把门也带上了。 寒暄之后,谷瑞峰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给你汇报一下我们军分区的工作……” 谷瑞峰重点汇报了‘一体化’联训联防机制,梁栋听出他话里有话,就开口问: “谷政委在工作中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配合的,尽管提出来。” “梁书记,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们搞这个联训联防,从一开始就遭到了一些人的抵制!” “强基固边,打击犯罪,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还会有人反对?”梁栋忍不住又问。 “还不是动了某些人的奶酪!”谷瑞峰愤慨道。 第736章 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军分区在十三个常委里面的地位比较特殊,有人戏称他们为‘弃权常委’,通常在有重大决策的时候,军分区政委或司令基本都是投弃权票,但没人敢无视他这一票。 军分区受省军区和地市党委双重领导,通常都是师级编制,司令员和政委授大校军衔。 而且,景川自治州还与其他军分区不一样,司令员和政委高配少将军衔,这样一来,就更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梁书记,因为你是外地人,我才愿意跟你说下面这些话。”谷瑞峰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道,“景川这个地方,因为地处边陲,向来都要比别的地方乱一些,走私、贩毒、偷渡等违法犯罪活动十分猖獗。最近几年,对面更是兴起了一个新兴‘行业’——电信诈骗。境外势力跟境内的犯罪分子相互勾结,严重危害了我国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造成十分严重的社会影响。打击这些违法犯罪活动,我们向来都不会手软,联训联防机制,更是极大提高了我们打击违法犯罪的效率。但是,这却触及到了一些势力的利益,他们想方设法的抵制我们,为我们建立‘一体化’联训联防设置各种障碍。” 谷瑞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梁栋知道他在犹豫,就鼓励道: “谷政委,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展开说说。” “梁书记应该听说过景川纪家吧?”谷瑞峰问梁栋。 “听说过,跟他们还打过交道。”梁栋回答道。 “跟他们打过交道?”谷瑞峰显然有些吃惊。 梁栋知道他理解错了,就笑着说: “就在前两天,我刚来景川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纪小川的人,那家伙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 “哦,原来是这样啊,”谷瑞峰松了一口气,“纪小川就是大家口中的‘小纪总’,他老子就是咱们景川自治州副州长兼公安局长纪纲,他还有一个大伯叫纪纶,在对面很有一些影响力。” “我联系过槐安那边的警方,他们跟松山市禁毒支队的李队长有联系。几年前,我们那边曾发生过一起枪战,一个叫波隆的杀手当场死亡。据李队长讲,波隆是一个叫查旺的毒枭的手下,而这个查旺的老东家就是那个纪纶。我和纪小川一道去过安南,纪小川一直都在撺掇我到对面去见识见识,我感觉情况不对,就没有去。然后,他就在兰仓江漂流那里设伏,我和我的司机差点儿折在那里。后来我感觉事有蹊跷,就联系了槐安那边的警方,这才捋顺了这些关系。”梁栋道。 “梁书记,那个纪小川除了是纪家人之外,还是曹州长的女婿……” “这个我也知道,那家伙没有瞒我。” “就是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的‘一体化’联训联防工作一直进展迟缓。说实话,我能到梁书记这里来诉苦,也是病急乱投医。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至于求到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头上。”谷瑞峰是部队里的人,说话行事都保留着部队那种直来直去的作风。 “首先我要感谢谷政委对我的信任,”梁栋道,“我梁栋远涉千山万水,来到这景川,就是想在景川有一番作为。其实领导给了我两个选项,一个是景川,另一个是甘南,甘南穷是穷了些,但胜在安逸、简单,不像景川这么复杂。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景川,是因为我是一个喜欢接受挑战的人。我是岭西人,跟景川这边八竿子打不着,更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因此,我在景川的所有选择,完全都是为了工作。‘一体化’联训联防机制的优点,我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从今天起,我会无条件支持你们军分区的工作!” 梁栋答应得太干脆,谷瑞峰反而有些不敢相信,就试探着说: “我们现在最大的阻力来自景川警方,确切说,是来自州公安局长纪纲的阻拦。” 梁栋想了想,道: “请给我一些时间。纪纲毕竟还是副州长,要搬走他,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 谷瑞峰道: “梁书记能有这个态度,我已经很知足了。” …… 梁栋亲自把谷瑞峰送到办公室门口,看到施茜在于镶办公室里坐着,就走过去,伸着头问了一句: “施部长是不是来找我?” 施茜转过身子,朝梁栋点点头,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在梁栋办公室里坐下后,施茜开口道: “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肚量,不但没有怪罪小于,还让他做了你的秘书!” 梁栋笑道: “施部长应该听说了吧?我一说让小于给我当秘书,曹州长立刻就说他本来也相中了小于的。” 施茜道: “曹州长本来对州党委书记这个位置志在必得的,你来了,他的愿望落空了,所以,你懂的……” “恐怕还不止于此,”梁栋道,“我一来景川,就得罪了纪家,纪小川又是曹州长的女婿。” “梁书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话问的,要是不当讲,你还问个毛啊。 梁栋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道: “施部长不妨明说。” “我个人觉得,你孤身一人来到景川,虽说当了‘一把手’,仍旧没有跟那帮人一斗的资格。” 施茜说完,怕引不起梁栋的重视,又进一步解释道: “那帮人可不是几个人,而是几乎囊括了整个景川官场!” 梁栋微微一笑: “至少还有施部长这样的领导干部会选择跟我并肩战斗,所以,我不是孤家寡人!” 施茜应该跟梁栋年龄相仿,他竟然在自己面前耍起了贫嘴,这让施茜不由觉得梁栋有些轻浮,就对他有了一些看法,说起话来也就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你是上面空降下来镀金的,那就老老实实镀完金,升官走人,不要在惹出太多事端,别官没升成,小命再丢在这里,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梁栋一直都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施茜,她今天特意过来,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梁栋就更看不透她了。 第737章 俯首甘为孺子牛 不得不承认,施茜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属于那种别具一格的漂亮。 梁栋甚至感觉,如果让她去出演林黛玉,根本就无需化妆。 好奇归好奇,欣赏归欣赏,但梁栋从来都没有朝男女关系那方面想。 他想不通施茜为什么会说变脸就变脸。 而且她明明带着怒容,说出的话却仍旧释放着一种善意的提醒。 “施部长,如果你是来提醒我,那我要谢谢你;如果你是来看我教我做事,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施茜说话不客气,梁栋就更加不客气,以至于施茜以为这家伙是不是狗脸,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漂亮女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施茜也不例外: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轻启朱唇,吐出这几个字后,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莫名其妙!” 梁栋摇着头,说了一句,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又开始翻看起了桌子上的档案。 到了中午饭点儿,宗斯年走过来,敲了敲梁栋办公室门,站在门口喊道: “梁书记,一起去机关食堂吃点儿?” 梁栋看了看表,站起来,问宗斯年: “周鹏现在在哪儿?” “我让他去小车班了。”宗斯年回答道。 周鹏的组织关系早就被吴天麟挂靠在了国安部,梁栋也就没有管他的组织关系。 宗斯年不知内情,还以为周鹏就是个临时司机,就打算先把他放到小车班,至于编制什么的,就等领导的指示了。 关于梁栋公务用车的问题,宗斯年专门请示过梁栋,梁栋说他带来的有车和司机,就不用再专门配车了。 宗斯年还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领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试探着问: “要不就按公务员用车标准,按月给您折现车补油补吧?” 梁栋手一挥: “车补就算了,就按普通公务员标准,每个月给我一些油补就行。” 宗斯年本来想说,由办公室负责给梁栋的车加油的,梁栋主动提出来按普通公务员标准进行补助,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按国家规定,司局级领导,每月油补标准为一千三百元,正常来说,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 宗斯年还以为梁栋是想占这个便宜,殊不知他那辆红旗就是一辆油老虎,一千三根本就不够油钱。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普通公务员每个月的油补是五百元吧?我也不占公家的便宜,就按这个标准补给我就行了。”就在宗斯年还在腹诽的时候,梁栋又开口补充一句。 这下子可把宗斯年给搞懵了。 这时,于镶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梁栋和宗斯年道: “梁书记,宗秘书长,我爸说他中午想请你们吃顿饭,认识一下。” 梁栋看了宗斯年一眼,宗斯年连忙道: “我这边没什么安排的。” “那好吧,”梁栋答应道,“你给周鹏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准备好。” 宗斯年趁机问梁栋: “梁书记,你那个司机怎么安排?” 梁栋道: “放在司机班就挺好,不用怎么安排。” “他的组织关系需要转过来吗?”宗斯年又问。 “他的组织关系有些复杂,你就不用管他了,让他上班有个能待的地方就行。” 梁栋说着,三个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等他们走出办公大楼时,周鹏已经把车开上了门廊。 于镶小跑几步,打开车门,请两位领导先上,然后自己很自觉地钻进了副驾驶。 …… 于柏文一直守在酒店门口,见到儿子下车后,小跑着迎向前去,亲自替梁栋打开车门,等梁栋从车里钻出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满面笑容地说: “梁书记,真不好意思,都到这个点儿了,才让犬子请你们过来,显得我多没诚意似的。这次不算,下一次我一定提前订好地方,提前约您!” 梁栋道: “于总客气了,你能请我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里面请!” 于柏文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说是认识一下,就真是认识一下,包房里除了他的秘书,再无他人。 ‘于氏珠宝’在珠宝行业里久负盛名,于柏文‘珠宝大王’的名号,绝非虚名。 因为景川毗邻缅国,‘于氏珠宝’更是国内玉石界的龙头老大。 梁栋他们一进包房,就被桌子正中央摆放的一尊玉牛给吸引了。 几人坐定后,于柏文指着那尊玉牛道: “梁书记,这尊玉牛是我亲自从仓库里选的,是我们‘于氏’首席雕刻大师最新的作品之一,其寓意为‘俯首甘为孺子牛’。我感觉它特别契合梁书记的身份,就把它抱了过来,送给梁书记,以感谢梁书记对犬子的提携之恩!” 梁栋没想到于柏文会来这么一着,断然拒绝道: “于总,我答应来吃饭,就是单纯的吃饭,你要搞这一套,那就没意思了。” 于柏文连忙道: “梁书记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贿赂你的意思。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石这东西,在我们这些人来说,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我们往外卖这些作品,也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了,一块玉你给我一块钱,我会很高兴的卖给你,缘分不到,你就是给我一百万,一千万,我也不会卖。我之所以大晌午的,还要火急火燎的把梁书记请过来,就是因为觉得这尊玉牛跟梁书记特别有缘。” 梁栋虽然很喜欢这尊玉牛,却依然坚持道: “于总,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收你这件礼物的,这是原则问题。” 于柏文伸手抱起那尊玉牛,高高举起: “梁书记,在我看来,这尊玉牛只有您才配拥有,您要是拒绝,那就说明它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还不如我现在就摔了它!” 梁栋见于柏文不像是做样子,连忙起身阻止道: “于总,你这又是何必?好好的一尊玉牛,摔了多可惜?既然拿来了,就放在这里,一会儿我带回去,找个专家估个价,回头让小于把钱给你带回去。” 于柏文连忙道: “梁书记,打我脸不是?要说玉石估价专家,还有谁能比得过我于柏文?我买这块儿原石花了一万,这块儿原石除了雕出这尊玉牛外,剩下的边角料能抵住手工费,那我就收您一万的成本,怎么样?” 第738章 立个人设 因为是中午,梁栋坚持不喝酒,于柏文也就没有多劝,一顿饭,宾主尽兴,各自满载而归。 于柏文是珠宝大王,他都能入了眼的玉牛,肯定不是凡品,梁栋一到办公室,就让宗斯年找了一个权威鉴定专家。 老专家鉴定了半天,扶起眼镜,故作高深道: “看玉先看色,无色就看种,无色无种不值钱。如果单讲一个‘种’字,由低到高依次有糯种、糯化种、糯冰种、冰种、高冰种、玻璃种,再往上,就会出现棉絮,少量棉絮且有意境的,已属珍品,雪花棉乃属极品。关于‘色’字,淡绿、苹果绿、蓝绿、菠菜绿通常都不贵,普通人可以买得起,而最值钱的当属阳绿和帝王绿!” 一旁的宗斯年听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老刘,你就不要在这里给我们讲课了,直接估个价就行了。” 老专家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三根指头。 “三十万?”宗斯年问了 一句。 老专家摇摇头。 “三百万?” 老专家又摇摇头。 “三千万?”宗斯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给出的这个估价,还是十分保守的估价,要是放到拍卖行,估计还能卖更高!这样的物件儿,可遇不可求,是可以传家的宝物!”老专家一边解释,一边又欣赏起了那尊玉牛。 梁栋开口道: “刘会长,你帮我出具一份鉴定书,然后再替我去‘于氏珠宝’签署一份玉石买卖合同,鉴定费用和购买玉石的费用,我让人转账给你。” 刘会长收起眼镜,看着梁栋: “梁书记,您私人要买这块玉牛?” 梁栋点点头。 “梁书记,如果是您私人要买的话,我的鉴定费用就免了。这可是三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要想清楚了。在我们玉石行业,有玉不过手的规矩,更有买定离手,概不退换的规矩。”刘会长善意地提醒了道。 梁栋摆摆手: “刘会长,规矩就是规矩,几千万我都掏了,也不差你这一点鉴定费。” 说着,他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对宗斯年道: “宗秘书长,你把周鹏叫过来,让他跟刘会长去银行一趟,把手续办了。” 宗斯年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梁栋又重复一遍,他才答应了一声‘好’,然后走了出去。 一出手就是三千万,这让宗斯年如何能平静得了? 更让他无法平静的是,本来一万块就能搞定的玉牛,梁栋偏偏就花了三千万。 宗斯年知道,梁栋之所以如此高调,经刘会长之手来处理这件事情,主要还是为了先给自己立个人设。 他这是在告诉大家,他梁栋不差钱,你们休想在金钱上打主意。 如果‘阳书记’的传言再属实,这不就等于在说他梁栋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吗? 一个能经受得住财色考验的领导干部,才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宗斯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跟梁栋的关系了。 一个下午,又有几个常委在梁栋这里露了面。 临下班的时候,于镶走了进来,把一天的工作总结交给了梁栋。 梁栋数了数,十三位常委,除他自己之外,来过他这儿的有八位,还有四位没有露面,他们分别是州长曹鼎、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 梁栋不禁微微一笑,政府那边的三个常委,加上一个政法委书记,这阵容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下班后,宗斯年带着梁栋、周鹏、于镶,来到州委招待所。 梁栋他们一进招待所大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领着几个女人迎了过来。 中年男人叫李阳林,是州委副秘书长兼州委接待处处长。 紧跟在他身旁的漂亮女人叫裘冉,是州委招待所所长。 其它几个女人都是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 李阳林老远就朝梁栋伸出手: “梁书记好,我叫李阳林,是咱们州委副秘书长,招待所这一块儿归我管。” 梁栋微微点头: “李秘书长好。” “昨天晚上就听说梁书记要来我们招待所住,我跟裘所长忙了半天,在小院儿里给您准备了一个套间。我们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搞接待的,嘴皮子功夫就是了得,李阳林说话的同时,也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下介绍给了梁栋。 裘冉上前一步,伸出手,跟梁栋握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梁书记好,我是咱们招待所所长,叫裘冉,您可以叫我小裘。您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成。” 梁栋同样微微点头,说了句: “裘所长好。” 裘冉拉过她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向梁栋介绍道: “梁书记,她叫盛妍,以后您的生活起居就交由她打理了。” 盛妍长得很清秀,身材略瘦,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估计连二十都不到。 “小盛?今年多大?”梁栋眉头微微一皱。 裘冉以为梁栋对盛妍不满意,连忙道: “梁书记,小盛今年十九,您要是对她不满意,还可以再换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栋道,“我只是觉得她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的。” “小盛是农村娃,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分流到职高,去年一毕业,就到我们这里上班来了。”裘冉解释道。 “梁书记,我很勤快的。”盛妍也怯生生地开了口,显然害怕梁栋不用她。 招待所里的那个独立小院儿,专门用于接待一定级别的领导,在那里上班,待遇要比普通服务员好很多。 梁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小盛,你不要紧张,我没说要换掉你。” 听梁栋这么一说,盛妍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裘冉拍了她一下: “还不谢谢梁书记?” 反应过来的盛妍连连鞠躬: “谢谢梁书记,谢谢梁书记!” 招待所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子东北角有几簇翠竹,翠竹掩映着一道小圆门,进了小圆门,是一个独立小院儿,小院儿里有朝南、朝西两排''l''形的连廊房间。 梁栋就被安排在了朝南的,最里面那个最大的套房。 “给他安排房间了吗?”梁栋指着周鹏,问李阳林。 李阳林以为周鹏就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小车班那边有宿舍,就打算让他住在那边宿舍里,没想到梁栋会特意问起这个,心思急转,连忙道: “就让师傅住您隔壁吧。” 梁栋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却开口道: “他的房费让他自己出,给他打个折就行了。” 第739章 一路货色 所有人没想到,梁栋竟然会让自己的司机自己出房费。 要知道,这里可是州委招待所,虽然算不上什么星级酒店,房费可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星级酒店便宜。 尤其是这个小院儿,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对外营业,就算你再有钱,也未必能住得进来。 “梁书记,州委每年都批有招待费用,没必要的……”李阳林开口道。 宗斯年早就感觉到周鹏跟梁栋一样,也不是一个司机这么简单,就打断了李阳林: “老李,就听李书记的,你让裘所长给周师傅打个折就行了。” 宗斯年都这么说了,李阳林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盛妍跑到前面,手脚麻利地打开房间门,梁栋一个人到里面转了一圈,然后走出来,对李阳林和裘冉道: “房间很好,我很满意。” “梁书记满意就好,”李阳林道,“不知道梁书记有没有带什么行李?” “没有。”梁栋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咱们就在招待所随便吃点儿?”李阳林又问。 “好吧,”梁栋答应道,“就按四菜一汤的标准,搞简单点儿,不许搞花样!” “没问题。”李阳林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偷偷向裘冉使了个眼色,“裘所长,就按梁书记说的去安排吧。” 领导也喜欢实诚人,可你也不能一味的实诚。 比如跟领导一起吃饭的时候,如果领导先把标准定了,而且定得很低,这时候你就千万不能太实诚。 当裘冉亲自带着几个服务员,把四盆菜、一盆汤端上桌的时候,梁栋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四个菜分别是宣威火腿炒茭白、红烧鸡枞、大理砂锅鱼、汽锅鸡,一个汤是野生老菌汤。 端菜的服务员把菜放到桌子上以后,就退了出去,只留下盛妍陪着裘冉搞服务。 梁栋看了看几盆超大分量的菜和汤,都不是什么特别奢侈的菜品,却也着实下了一些功夫。 不超标是不可能的,不过梁栋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裘冉坐下后,指着一个空位置,对站在一边的盛妍道: “小盛,你再添一套餐具,也坐下吃饭。” 盛妍看了裘冉一眼,裘冉不点头,她不敢造次。 “梁书记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裘冉发话道。 裘冉点头后,盛妍才挪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梁书记,你刚来景川,没喝过我们这边的傣家自酿谷米酒吧?”裘冉问梁栋。 “谷米酒?度数高不高?”梁栋这会儿也觉得喝一点酒,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度数不高,而且喝起来还甜甜的。”裘冉笑道。 “那就喝一点吧。” 梁栋说完,裘冉就朝盛妍使了个眼色,盛妍起身出去,很快就抱了一大坛子酒走了进来。 “这么大一坛?多少斤?”梁栋问。 “二十斤。”裘冉回答的同时,起身打开酒坛,盛妍又抱着一摞仿古陶碗走进来,没人跟前放了一个。 裘冉抱着那么大一坛酒,想要走过去给梁栋倒上,却又有些困难,李阳林便接了过来,替她倒了一圈。 梁栋尝了尝谷米酒,称赞道: “嗯,不错,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有酒做媒,一顿饭的气氛就融洽了许多,就连盛妍一个小丫头,也陪着喝了几碗。 六个人分完二十斤谷米酒,基本都是微醺状态。 裘冉能当上招待所所长,肯定久经考验,就算有几分醉意,恐怕也是假装的成分更多。 盛妍酒量差了些,白皙的脸蛋布满红霞,更显青春活力。 吃完饭,梁栋也有些乏了,婉拒了其它安排,跟着盛妍回到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一应俱全,只是没有换洗衣服,梁栋便对盛妍道: “小盛,你去找我那个司机,跟他一起去车上把我的行李箱取过来。” 盛妍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等她提着箱子再回来时,看到梁栋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姑娘轻手轻脚把行李箱放好,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梁栋一眼,感觉眼前这个州委书记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帅气。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两鬓就已经泛白了呢? 就在小姑娘心事重重的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敲门声惊醒了梁栋,他抬起头,看到站在那里的盛妍,就问了一句: “小盛,怎么不去开门?” “哦!” 盛妍反应过来后,连忙伸手把门打开,见来人是所长裘冉后,把她让进来,自己则闪身而出。 “梁书记,房间还满意吗?” 裘冉转身关上房间门,然后展颜笑道。 “满意,非常满意,”梁栋回答道,“我这个人对吃住都没什么要求,能过得去就行。” 裘冉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梁栋身旁。 坐下时,因为制服裙裙口较窄,只能双腿偏向一侧,半侧着身子。 这样的坐姿,更能彰显女性魅力。 裘冉一向都对自己很自信,她能从一个普通服务员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儿。 她也听说了梁栋那个‘阳书记’的绰号,但她不相信,就想亲自来验证一下。 诚实讲,眼前这个州委书记,个子一米八几,五官又俊朗,比起前面那几个满脑肥肠的老家伙,顺眼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哪怕他不是州委书记,要是能一起共度良宵,应该也会有着不错的体验。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个“痿哥儿”呢? “梁书记,”裘冉感觉体内一股暗流涌动,浑身有些燥热,就连嗓子也好像粘在了一起,声音也变得又软又糯,“今晚月色很好……” “你说什么?”梁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问了一句。 “刚吃完饭就上床睡觉,不利于身体健康,不如出去散散步,消消食,看看这撩人的夜色,如何?”裘冉说着,屁股又朝梁栋这边挪了挪,膝盖几乎已经顶在了梁栋腿上。 梁栋扭过头,上下打量了裘冉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她那高耸的胸部。 裘冉心中大喜,心中暗骂: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坯子,原来跟那些臭男人也是一路货色! 第740章 大王应对方块三 对付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裘冉很有心得。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应该表现得急不可耐了。 然而,男人只是看了两眼之后,便躺在沙发上,没了动静。 裘冉暗自纳闷儿,莫非传言非虚,眼前这位还真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就在裘冉下定决心准备扑向梁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裘冉暗骂一声,只好起身前去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梁栋的那个司机。 裘冉看到周鹏硬朗的外形,再回头看看梁栋,结合他刚才的表现,突然如有所悟。 “原来是周师傅,这么晚了,找梁书记有事?”裘冉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就是刚出去给他买了一些贴身内衣和袜子。”周鹏扬了扬手里的一盒的男士内裤和几双袜子。 “哦,那你进来吧。” 裘冉闪到一边,把周鹏让进来,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周鹏关上门,把内裤和袜子丢给梁栋,然后掏出一个反窃听检测装置,在房间里到处检查了一遍,然后走到梁栋跟前,笑道: “有没有打搅你的好事?” 梁栋无奈地说: “这才来两天,感觉到处都是魑魅魍魉。” “对面楼上应该有监控设备,一直在监控你这房间的进出情况。用不用我去处理一下?” “让他们监控去吧,正好给我当看门狗。” “我觉得纪小川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这里是边境,治安情况要比槐安那边复杂的多。”周鹏不无担心地说。 “有你在,我怕什么?”梁栋开玩笑道。 “别跟我嘻嘻哈哈,他们要是打黑枪,我也挡不住。” “不会的,他们不会要我命的。”梁栋分析说,“要是一个州委书记死于非命,上面肯定会非常震怒,他们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别忘了你的前任,四年四书记,一死一病两落马。”周鹏提醒道。 “死的那个是死于自杀,真要是他杀的话,肯定会一查到底的。” “不管怎么说,这四任书记的或死或病或进去,都跟那个曹鼎脱不了干系。曹鼎和纪家又沆瀣一气,把持景川多年,你可千万不要轻敌!” 梁栋点点头: “我心里有数,初来乍到,我是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的。” “官场上的事,我给不了你什么意见,你在这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也不是办法啊?”周鹏又道。 “你感觉宗斯年这个人怎么样?”梁栋突然问周鹏。 “很聪明,但戒心很重。”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曹鼎放在州委这边的钉子?” “很难说。” “刚才那个裘所长,你怎么看?她是李阳林的手下,也就是宗斯年的手下,她会不会是宗斯年的人?” “我感觉不会。” “何以见得?” “我觉得宗斯年不会这么下作,也不会看得上裘冉这样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裘冉应该跟那个李阳林有一腿。” “让这样的女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有些恶心。” “那还不简单,让宗斯年把她调走呗。” 梁栋笑着指了指周鹏。 第二天上午,景川下面的孟东、孟西、安南,三个县的县委书记,陆续找机会向梁栋汇报了工作。 然后,自治州各局委的一把手也纷纷亮相。 下午下班之前,该见的,基本见了一遍,唯有州长曹鼎、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依旧没有露面。 曹鼎不来见梁栋,梁栋肯定也不会自降身价,主动去见他,就看谁能熬得过谁。 到了第三天,梁栋发出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一道政令,暂时冻结全州正科级以上人事。 不过,在这道政令生效之前,梁栋也突击动了两个人,一个是提拔了于镶,一个是调走了市委招待所所长裘冉。 裘冉怎么都没想到,过了一夜,她就从招待所所长的位置,被调到接待处办公室任了一个闲差事。 接待处办公室虽然离领导更近,可哪里有招待所油水丰厚? 且不说在招待所能得到更多实惠,手底下还管了几十号人,那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快感,简直妙不可言! 更让裘冉不能释怀的是,身在招待所,接触的都是上面的大领导,可比在接待处伺候李阳林那个老家伙要强得多了。 李阳林只不过是个副秘书长,以前委身于他,还不是因为他兼着接待处处长这个职务? 要说实权,他一个副秘书长,根本就没能力提她一把,她要再想往上爬,还是需要像梁栋这样手握大权的大人物说话。 裘冉把昨晚在梁栋那里的表现复盘了无数次,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到底是哪里惹到那位大爷不高兴了呢? 难道是他怪罪自己不够主动? 想到这里,裘冉不禁再次骂起了那个坏她好事的、可恶的司机。 可是,当她想起梁栋那反常的表现,又觉得事情并非想象中这么简单。 如果梁栋真如传言中那样,是个‘阳书记’,那她想靠美色上位的设想岂不是要落空? 还有她那一闪而过的猜想如果属实,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经过印证的猜想,永远都只是猜想,裘冉是个行动派,她还是决定先不想这么多,找机会再试一次,如果真不行,那就再寻他法也不迟。 梁栋一说要冻结正科以上的人事安排,曹鼎坐不住了,他本来还打算趁梁栋未站稳脚跟的机会,大肆提拔一批自己的人呢,要是这人事一冻结,那他开出去的一张张空头支票岂不是尽数落空? 要知道,下面那些人,有奶便是娘,你答应了的事办不成,他们可是要骂娘的! 而且,自己家里那个母夜叉收到手里的东西,她会舍得退回去? 那还不如要了她的老命! 曹鼎虽然和梁栋一样都是正厅,而且他还是一个当了多年州长的老正厅,但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二把手’和‘一把手’之间的差距。 人家利用手中的权利,随便打出一张方块三,曹鼎就不得不打出一张大王来应对! 第741章 凉拌 这是梁栋第一次来到滇南省的省会滇云市。 周鹏开着导航,直接来到省政府,登记核实之后,把车开进了省政府大院儿。 梁栋一个人进了政府办公楼,向工作人员询问之后,找到了滇南省常务副省长庄子囿的办公室。 官大一级压死人,庄子囿一个电话,梁栋就只好屁颠屁颠的,从景阳跑到滇云。 初来乍到,可以说梁栋在滇南就没有一个熟人,他实在想不明白庄子囿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他。 在滇南,景川自治州算不上大市,也算不上经济强市,但因为它是西南国门,毗邻缅、老、越三国,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省里的地位也就十分特殊了。 在敏感时期,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通常都由省委常委兼任,由此也能看出景川的特别之处。 梁栋来到庄子囿办公室门口,先见了他的秘书,在秘书那里等了十几分钟,然后才由秘书领着,进了庄子囿办公室。 庄子囿见到梁栋,十分热情地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亲切地跟他握了握手: “久闻梁书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华正茂,人中龙凤啊!” “庄省长如此夸赞,梁某简直要无地自容了。”梁栋谦虚道。 “梁书记绝对当得起‘人中龙凤’四字!放眼全国,三十五岁的州、市委书记能有几人?何况梁书记一手促成的槐安经济开发区,那可是全国瞩目的一颗明珠啊!拥有此等魄力,此等眼光,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一个常务副省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逮着下属可劲儿夸奖,他越是夸奖得起劲儿,梁栋心中就越是警惕。 “庄省长,槐安经开区的建立,首先得益于国家在政策上的大力支持,其次是岭西省委和淮州市委主要领导的正确决策,最后才是我们槐安领导班子上下一心,带领槐安百姓背水一战,才共同铸就了槐安今日之辉煌。我梁栋只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侥幸见证了一个奇迹罢了。换作王栋、李栋、张栋,槐安仍旧会发展为今天的槐安。” 庄子囿‘哈哈’一笑,指了指梁栋: “你这个小梁,谦虚过度,就等于骄傲了。行了,咱们就不说这些了。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有个私事想请你通融一下。” 梁栋心中一惊,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庄省长但说无妨,只要我梁栋能够办到,绝无二话!” “好!很好!”庄子囿亲切地拍了拍梁栋的肩膀,“事情是这样,我有个亲侄子,叫庄翔,在你们景川自治州孟东县任副县长,他老婆杨萍萍在你们州公安局上班。小两口儿都三十多的人了,一直没要孩子。说来也巧,杨萍萍去年年底意外怀孕,庄翔就找到我这个当叔叔的,想要调回州里,照顾他媳妇儿。你说说,我这个当叔叔的,能不答应吗?” 梁栋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庄省长,真是对不起,这件事让我很为难。我昨天才宣布,要冻结全州正科级以上的人事,包括人事任命和调动。我总不能前面刚宣布,紧接着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庄子囿微微一笑: “梁书记,我知道你说的情况。如果你要是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下发全州,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不是还没有行文,只是口头上跟几个主要领导通了个气吗?” 庄子囿这话说得很轻巧,说得也的确是实际情况。 可是,梁栋既然已经跟几个主要领导通过气,那冻结人事的消息,恐怕就早已传遍了整个景川,如果他要在庄子囿这里破了例,那还怎么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庄子囿的问题,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庄子游: “庄省长,我对庄翔同志还缺乏了解,这样,让我回去先了解了解他,然后在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如果他满足提拔条件,而且也具备相应的能力,提拔到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也不是不可以。” 梁栋不想直接得罪庄子囿,就以退为进,想要拿时间换空间。 庄子囿却摇了摇头,武断道: “梁书记,我这个人很少求人。可以说,这是我整个领导生涯第一次违背组织原则,为自己的亲属打招呼。” 这显然是在将梁栋的军,就差没有直截了当地威胁梁栋——这事你是能办也得办,不能办也得办!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梁栋已经能够确定,庄子囿今天把他叫过来,给侄子调动工作,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让梁栋收回成命,放弃冻结人事。 梁栋研究过景川的几位常委,听说过曹鼎和庄子囿关系莫逆,联想到曹鼎对冻结人事的竭力反弹,梁栋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想去找麻烦,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 常务副省长就算在省委常委里面,也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存在,这样的人物,梁栋又怎能主动招惹? 可你不主动招惹他,他却不想放过你,这一来一回,就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怎么办? 凉拌! 若要战,那便战,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庄省长,真是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工作。”梁栋不卑不亢地对庄子囿说。 庄子囿眯着眼睛斜视着梁栋,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容: “梁书记,我这第一次开口求你,你打算就这么让我的脸掉在地上?” 梁栋知道,他就算把道理讲尽,也不可能打动得了庄子囿,但他还是要讲: “庄省长,一码归一码,你提出的要求,已经不仅仅是让我为难这么简单了。如果我要在你这里开了口子,那我到景川的第一道政令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儿,我请问,以后还让我怎样在景川立足?” 果然,庄子囿冷哼一声,道: “怎么立足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第742章 彼此给对方一个机会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都要伸手打我脸了,难道还要要求我主动把脸伸上去? 引颈就戮,从来都不是梁栋的作风。 冻结人事,是梁栋打出的方片三;让庄子囿出马,应该就是曹鼎打出的大王。 曹鼎是官场中的老油条,以他惯用的思维,梁栋是不可能忤逆庄子囿这个手握重拳的省委常委的。 然而,梁栋并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之人,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便起身道: “庄省长,你是领导,如果你执意要以权势压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梁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是自己说过的话,就不可能再自己去收回来。” 庄子囿还想说什么,梁栋却没有给他机会,紧接着又说了声‘再见’,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庄子囿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自从他当上常务副省长,还从来没人敢像梁栋这样当场让他下不来台。 太放肆了! 简直狂妄至极! 一瞬间,庄子囿已经在心里把梁栋拔高到他敌人阵营里的第一名! 梁栋走出庄子囿办公室的时候,也同样气愤难耐。 庄子囿身为省委常委,竟然以权势压人,简直太下作了! 还真是晦气,一上任,就把这个老家伙得罪死了,他岂能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梁栋不禁一阵头大。 按道理说,梁栋一到景川上任,就应该先去省委报个到的,可他想先下去看看情况,紧接着就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现在既然到了省城,再不去主要领导那里露个脸,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为顺路,梁栋本来想先去省长费赟那里去一趟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还是费点事,出了省政府,去了一趟省委,先见了省委书记孙明礼。 这就是规矩。 他先去了庄子囿那里,是因为今天是庄子囿召见的他。 接下来,他要是先去省长那里,后去省委书记那里,要是被好事者发现,很有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滇南省政府和滇南省委在同一个区,却很有一段距离。 因为堵车,周鹏开着车,花了十几分钟才赶到省委。 孙明礼见到梁栋,先表示欢迎,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小梁,你觉得施茜怎么样?” 梁栋微微有些诧异,他这刚刚上任,跟大家不过是刚混个脸熟,这让他该如何做评价呢? 可书记都问了,他又不好什么都不说,就把他对施茜的初步印象和盘托出: “我个人觉得,施部长个性很强,有些特立独行,跟景川其他同事不太合拍。工作能力方面,我了解不多,不方便做评价。” 孙明礼‘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 “小梁,我不是问你这些,我是想问,你觉得施茜个人条件怎么样?” “个人条件?什么个人条件?”梁栋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她长得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气质行不行?”孙明礼笑着问。 梁栋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施部长长得很漂亮。” “小梁,不瞒你说,施茜是我亲外甥女,今年三十四岁,有短暂婚史,没有孩子。”孙明礼介绍道。 梁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孙明礼这话不明显是在撮合他们二人吗? 于是连忙道: “孙书记,我曾有过两段婚史,严格来说,应该是三段婚史,目前有五个孩子……” 梁栋显然是要拒绝,没想到孙明礼却道: “这些我都知道,施茜也知道,而且你的过去,王庚寅教授也都统统告诉她了。” 梁栋心里不禁一阵苦笑,这王庚寅还真是会乱点鸳鸯谱。 不用说,王庚寅是怕梁栋在滇南孤立无援,就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提供一个强大的助力。 难怪施茜在梁栋面前会有那些古怪的表现。 可是,婚姻又岂能当做政治筹码? 更何况,他还身患隐疾。 施茜可以接受他的过去,难道还能接受无性婚姻? “孙书记,施部长应该追求她的幸福,我肯定不是她的良配。除了我那些复杂的婚史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隐私的情况,不方便透露,还请孙书记原谅。”梁栋一脸诚恳地说。 孙明礼抬了抬手: “小梁,你们年轻人之间事,我们这些老头子是不方便参与的。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强逼你非要去取施茜,只是希望你们能彼此给对方一个机会,互相接触一下。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孙明礼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只好点头答应。 接下来,梁栋又把庄子囿的事情说给了孙明礼,孙明礼道: “他那个人有些小心眼儿,以后你尽量离他远点儿,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了,也尽量减少和他的冲突。真要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再来找我。” 梁栋没想到孙明礼话里话外竟对庄子囿也颇为忌惮,就对孙明礼微微有些失望。 从孙明礼那里出来之后,梁栋又回到了省政府,找到了省长费赟。 费赟跟孙明礼不一样,有些不苟言笑,脸上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梁栋在费赟这里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匆匆离开。 他才刚上任两三天,哪有那么多工作要汇报? 没什么工作汇报,跟费赟之间便没什么要说的,留在那里,也是徒增尴尬。 梁栋在省城的最后一站,是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那里。 他到齐学海那里主要还是完善一下调动手续。 …… 梁栋刚回到景阳,就被曹鼎堵在了办公室里。 这是曹鼎第二次出现在梁栋办公室,第一次还是几个人在打扫办公室的时候。 曹鼎一进梁栋的办公室,就被他办公桌上的那尊玉牛吸引住了。 这家伙在景川当了多年州长,对翡翠玉石也颇有研究,认真欣赏了一番之后,赞叹道: “玻璃种帝王绿,极品中的极品啊!” “曹州长对这个还有研究?” “咱们景川毗邻缅国,玉石批发市场就有三四家,我们经常跟那些玉石企业打交道,耳濡目染,也就学了一点皮毛。” “曹州长谦虚了,你这学的可不止是一点皮毛。”梁栋说着,指了指那尊玉牛,“我这个怎么样,给估个价?” 第743章 双胞胎兄弟 梁栋让刘会长去办手续,就没打算隐瞒他花三千万买一尊玉牛的事情,曹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梁书记莫开玩笑了,你这不是由刘会长估过价了吗?刘会长是玉石界的权威,他说三千万,那就肯定值三千万。”曹鼎笑着回答道。 “我这不是怕买上当了吗?” “梁书记,如果传言非虚的话,于柏文好像是打算以一万的价格卖给你的。那个价,等于白捡,你却又找人鉴定,然后花了三千万,还说怕上当,你这逻辑我有些捋不清啊。” 曹鼎说到这里,突然话题一转: “梁书记,你花三千万买一块玉,恐怕家里只是有矿还不行啊。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梁栋不想跟他解释什么,就顾左右而言他: “曹州长是纪小川的岳父?” 曹鼎点点头: “对,他是我女婿。” “那曹州长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了?” “不知梁书记找他干什么?”曹鼎反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梁栋也反问一句。 曹鼎摇摇头: “我不知道梁书记在说什么。” “我刚到景川的时候,纪小川派人把我绑到山里面,准备把我从山上丢下来。后来,他又带人在兰仓江设局,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 曹鼎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梁栋道: “梁书记,你被骗了,你遇到的那个不是小川,那个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纪大川!我女儿刚生完孩子,真正的纪小川这会儿还在医院陪我女儿和外孙呢。” 梁栋被弄糊涂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纪小川’说他是有个亲哥哥,而那些追杀他的人,就是他亲哥哥派去的。 梁栋分不清曹鼎话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脸上写满了疑惑。 曹鼎见状,继续道: “那小子应该跟你说过,他老子就是咱们州公安局局长纪纲吧?你想想,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全都是为了给他老子制造麻烦?当儿子的,哪有一门心思给自己老子制造麻烦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原因吧:纪纲有个哥哥叫纪纶,在对面混的风生水起。纪纶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地盘,受过伤,无法生育,恰好纪纲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就把老大纪大川过继给了哥哥纪纶。纪大川长大后,知道了他被过继的事实,然后就开始疯狂的报复他亲爹纪纲。” “纪小川和纪大川长得很像吗?” “就连他亲爹都分不清,你说像不像?” “纪大川经常冒充他弟弟?”梁栋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 曹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点头道: “那小子一有机会就跑到这边来兴风作浪,我们也是防不胜防。” 梁栋本来想问曹鼎,他闺女能不能分得清,话到嘴边,觉得有些太恶毒,就又咽了回去。 梁栋本来也没打算能让怎么着纪小川,存粹就是膈应膈应曹鼎,曹鼎不想在这上面跟梁栋过多纠缠,就挑明了今天的来意: “梁书记,我今天过来,是希望你能收回成命。按道理说,你一个州委书记刚上任,对州里所有干部都不熟悉,冻结人事也无可厚非。但是,在你来之前,州委书记这个位置已经空了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州里总不能因为书记不到位,就停住运转吧?再加上受赵德海牵连,纪委带走了不少人,这些空出来的位置,都需要有人填补。所以,我们就集体研究了一些人选,谁知梁书记一来,就宣布冻结人事,那我们研究成熟的方案怎么办?那些等着被提拔的干部怎么办?” 梁栋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配合着点点头。 “说完啦?”曹鼎说完后,梁栋一直没说话,曹鼎还以为他在思考,就没有打扰他,谁知道他却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说完了。”曹鼎回答道。 “哦,说完了呀。”梁栋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梁书记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曹鼎连忙问。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梁栋回答道,“就是道理都被你说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梁书记都说我说的有道理了,那就请收回成命吧。” 梁栋坐正身子,提起胸痛,周吴郑王地说: “曹州长,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我没办法答应你。你想想,政令是我下的,虽然还没行文,恐怕早已传遍了全州,就连远在滇云的庄副省长都得到了消息。我现在要出尔反尔,取消了这个政令,那叫我把这张脸往哪儿搁?你是州长,我是书记,我还请曹州长能帮我维护一下我的权威,也好让我早日把党委这边的工作给捋顺了。也只有我把党委这边捋顺了,才能给你们政府你把提供更多的支持,否则的话,我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伸。要是我管得少了,别人会以为我这个州委书记是个软柿子,一上任就被人架空;要是我管得多了,又有干涉政府工作之嫌,到时候肯定会引起曹州长的不满。党委和政府,党委务虚,政府务实,也只有咱们划清责任范围,捋清工作思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才能提高工作效率,才能带领景川,稳固边防,发展经济,实现腾飞!” 梁栋的话,让曹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可他清楚地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就另生一计: “梁书记,我建议咱们召开一次常委会,就是否冻结人事的问题,常委们坐在一起议一下。如果常委们都支持冻结人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也能堵住那些当事者的嘴,岂不是一举两得?” 梁栋又怎么着了他的道儿,现在的常委会,曹鼎占绝对优势,要是票决的话,梁栋必败无疑。 而人事权是书记的自留地,梁栋刚上任,要冻结人事,完全符合组织程序和惯例,根本就无需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议论。 “不管是哪个单位,‘一把手’空了,还有‘二把手’,‘二把手’空了‘三把手’顶上,我们的干部队伍,最不缺的就是人!”梁栋一锤定音道。 第744章 我不信 曹鼎见梁栋油盐不进,便阴沉着脸说: “梁书记,你是州委书记,手握人事大权没错,可我毕竟也是副书记,你大手一挥就要冻结人事,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和感受?在你没来之前,我答应过的那些人,你让我怎么办?我曹鼎向来都是一言九鼎,如果梁书记这次一定要一意孤行,那以后你就不要怪我不配合你的工作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梁栋也同样拉长了脸。 “选择权在你手中。”曹鼎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你收回成命,那咱们就还能保持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梁栋指了指门外,十分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请!” 曹鼎以为梁栋至少也会退一步,搞个折中方案,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决绝,丝毫不留余地,便站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咱们走着瞧!” 然后,悻悻地走了出去。 …… 晚上,在景阳有一个外事活动,参与者有外交部兰-湄合作秘书处主任杨宪文、滇南省省长费赟、上游途径省市的主要负责人、东南亚五国的相关负责人,以及国内外媒体记者。 兰仓江是我国的叫法,这条河在东南亚还分别流经缅、老、泰、柬、越五国,在这个五国的河段,通常被称作湄河。 我国和东南亚五国每隔一两年就会举行一次外长级会晤,各国本着‘发展为先、平等协商、务实高效、开放包容’的兰湄精神,积极寻求合作,共同建设面向和平与繁荣的兰湄国家命运共同体,携手打造‘一带一路’示范区、全球发展倡议先行区、全球安全倡议实验区和全球文明倡议首善区。 在兰-湄外长级合作的基础上,各国每年都会在汛期来临之前,开展会晤,磋商年度防汛事宜。 景阳是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很多时候,会晤都会在景阳举行。 而负责这次外事活动的酒店,正是畲族风情园的‘畲园大酒店’。 梁栋有理由相信,蓝彩云能够接下这样的外事活动,曹鼎必定在中间起着决定性作用。 但他初来乍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这样的涉外活动,事关国家声誉,不能出半点纰漏,就算他梁栋跟曹鼎之间有再大的矛盾,这会儿也必须携手合作,先把这个涉外活动办好再说。 我方出席这次会晤的最高级别领导是滇南省省长费赟。 梁栋今天才见过费赟一面,费赟给他的印象就是比较刻板,总以一副扑克脸示人。 今天这样的场合也是一样,就算是拍集体照的时候,都难见他露出一丝笑容。 其实,像这样的会晤,象征意义更大一些。 正式会晤结束后,有一个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也是按流程来,那些记者问的问题基本都是事先沟通过的。 偶尔有欧美媒体记者提出一些刁难性问题,也难不倒这些久经沙场老油条。 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是联络感情的娱乐环节,负责接待的‘畲园大酒店’,拿出看家本领,把滇南的少数民族风情,展示给了国内外宾客。 晚上,酒足饭饱之后,梁栋第二次留宿在了‘畲园大酒店’。 这一次,他没有享受到特殊照顾,没住到豪华套间。 吃一堑,长一智,梁栋一进房间,就挂上了防盗链。 就在他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的时候,还是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间门。 梁栋没有完全把门打开,只是挂着防盗链,开了一道缝,透过缝隙,看到门外站得还是那个蓝彩云。 梁栋有些无奈,不知道这女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就在门外问: “蓝总,你还想干什么?” 梁栋把‘还’字咬得特别重,他不相信蓝彩云听不懂他的意思。 “梁书记,人家好歹也是个女人,你就忍心这么大半夜的,把一个女人拒之门外?”蓝彩云捏着嗓子,抛着媚眼儿,风情四溢。 “蓝总,有些事情,一旦挑明就没有意思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各自给自己留些面子吧……”梁栋告诫道。 “梁书记,你说这大半夜的,我一个女人站在你门外,要是被外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你是怕我进去后能把你吃了吗?再说了,我这次来,最主要还是想向你澄清一件事情。”蓝彩云又道。 梁栋还真是拿这个女人没什么办法,她要真是惹来一群人旁观,那可真就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梁栋松开防盗链,把蓝彩云放进来,然后关上门,盯着眼前的女人,冷冷道: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蓝彩云没理会梁栋的冷淡,反而问道: “不打算请我坐下?” 梁栋想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指了指沙发,待她坐下之后,自己则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跟女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蓝彩云微微一笑: “梁书记,离我那么远,是不是真的怕我吃了你?” 梁栋一脸严肃地说: “别扯这些没用的,有事赶紧说事,没事我就要休息了。” 蓝彩云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收敛起一身的风尘气,正经八百地问梁栋: “梁书记,如果我说陷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你会信吗?” 梁栋很煞风景地摇了摇头: “我不信!” “梁书记不信也是人之常情。”蓝彩云尴尬地笑了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里,蓝彩云停了下来,注视着梁栋,见梁栋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就继续道: “不怕梁书记笑话,我和我姐姐蓝彩钰都是曹鼎的情人。我姐姐能当上这市委书记,除了她自身有一定能力之外,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搭上了曹鼎。我比我姐姐整整小一旬,我大学毕业那年,姐姐已经当上了副县长,我呢,就想着来投奔她,想让她帮我安排一份工作。谁知,我刚到这边来,就被曹鼎碰到了。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曹鼎当着我姐姐的面把我给糟蹋了。自那以后,我便也成了曹鼎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第745章 我想弄死曹鼎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梁栋再次问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的确,这跟你是没什么关系,”蓝彩云回答道,“可我不希望梁书记误会我,因为我能感觉得到,梁书记跟曹鼎那些人不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梁栋依旧抱有深深的戒备。 “梁书记,你是大人物,可以挺直脊梁,活得轰轰烈烈。而我蓝彩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如果让我选择,我一样不希望活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梁栋依稀看到,蓝彩云的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心中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判断,不知道她所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蓝总,你现在手握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妥妥的人生大赢家,怎么能说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呢?” 蓝彩云苦笑一声: “人前风光无限,人后尽是辛酸,我心里的苦,谁又能看得见?大学一毕业,我就跟着曹鼎,至今已十年有余。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曹鼎不允许我谈恋爱,甚至不允许我跟别的男人接触。我在大学时,曾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他来景川找我,被曹鼎知道后,就把他抓过去,强行给他注射毒品,让他变成一个瘾君子。再后来,他以贩养吸,在一次警方围剿过程中,把命也丢了。曹鼎就是用这种方式,限制了我的人生,让我变成了一个只能任由他驱使的奴隶!如果曹鼎要是想独占我的身体也便罢了,说不定我还不会太过恨他,可是,他还会把我像商品一样送给那些需要他巴结的人。为了让我这件商品发挥最大价值,曹鼎勒令我学习各种取悦男人的手段。要知道,那些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大人物,看起来一个个人模狗样,其实一个个都是变态,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女人,就是他们淫乐的工具。” 蓝彩云说着,拉开连衣裙,露出后背几道还未结痂的伤痕: “看到没?这就是曹鼎上面那位的杰作!” “庄省长?”梁栋试探着问了一句。 蓝彩云点点头,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 “没错,就是那个死变态!”蓝彩云咬牙切齿地说,“曹鼎能有今天,主要就是靠庄子囿的提携。” “你姐姐是什么个情况?”梁栋疑惑道。 “她?”提起蓝彩钰,蓝彩云眉头微皱,“要不是我跟她长得实在太像,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我亲姐姐!曹鼎曾对我说过,是我姐姐主动勾引他的。而且我还有些怀疑,曹鼎那晚强暴我,也是我姐姐故意为之!我姐姐这辈子唯一的追求,就是官帽子!我都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家,都已经当上市委书记了,竟然还不满足!据我所知,曹鼎现在已经满足不了我姐姐的野心了,所以我姐姐现在也慢慢的疏离了曹鼎,开始把目光盯向省里的那些老家伙了。” “你了解纪家跟曹鼎是什么关系吗?”梁栋又问了一个问题。 “曹鼎跟纪纲是亲家,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梁栋点头道,“可我所接触的那个纪小川对曹鼎的态度,很让人难以理解,我感觉他对曹鼎不是那么的尊重。在他话里话外,好像他们纪家才是这景川的主宰!” “‘纪氏三杰’,梁书记应该都知道吧。” “三杰?不是纪纲、纪纶二兄弟吗?” 蓝彩云笑了笑: “还有一个纪纹!纪纲是景川自治州公安局长,纪纶是缅国那边割据一方的小军阀,而纪纹这个女人才是纪家真正的当家人。纪小川那小子在外面人称‘小纪总’,去掉那个‘小’字,‘纪总’指的就是‘纪氏三杰’的纪纹。‘雅达集团’就掌握在纪纹这个女人手中。说起来,我们‘畲族大酒店’也是‘雅达集团’旗下的产业,我只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打工仔罢了。” “纪小川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你知道吗?”梁栋问蓝彩云。 “你说的是纪大川吧,没错,纪大川就是纪小川的双胞胎哥哥,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了纪纶。那小子在缅国那边长大,比纪小川还要无法无天,你要是见到他,可得小心点儿。”蓝彩云提醒道。 “我刚来景川的时候,被一个自称纪小川的人绑架了,曹鼎说那个绑架我的那个是纪大川。还说纪小川的老婆刚生完孩子,这几天他正在医院陪他老婆呢。” “绑架你的人是不是纪小川我不知道,但纪小川的老婆生孩子是真的。纪小川的老婆叫曹恬恬,别看她名字听起来很雅致,其实就是一个体重至少一百八十斤的大肥猪!纪小川能对她下得了手,我也真是够佩服他的!”蓝彩云鄙夷地说。 “你好像很憎恶这个曹恬恬啊?”梁栋道。 “她长得像头猪,心肠却比蛇还要毒!”蓝彩云道,“有一次,我正穿着一件抹胸晚礼服,陪着曹鼎出席一个酒会,曹恬恬不知道咋混进去的,趁我不备,一把撕下了我的晚礼服,害我在一院子的人面前出丑!还有一次,我怀了曹鼎的孩子,不知曹恬恬从哪里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趁她爸爸出差的机会,找几个人强行把我弄到医院,不但把我的孩子弄没了,还切了我的子宫,害我这辈子都失去了当妈妈的机会!她杀我孩子,切我子宫,就只是怕我要是给她生了弟弟妹妹,会分走她的家产,你说这样的人,歹毒不歹毒?” 说到这里,蓝彩云已经泣不成声。 到目前为止,对蓝彩云,梁栋已经有了五六分的相信了。 “曹鼎就不管?”梁栋问。 “管,怎么不管?可曹恬恬毕竟是他的独生女儿,他顶多打她一顿,让她给我道个歉,也就算完事儿了。”蓝彩云一脸怨毒地回答道。 “蓝总,说了这么多,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梁栋最后问道。 “我想弄死曹鼎!”蓝彩云恶狠狠地说。 第746章 投名状 “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信你?”梁栋问。 “梁书记,我没指望你今天就能相信我。”蓝彩云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也认为你跟前面那几个书记一样,不是曹鼎的对手,可你从省城回来以后,我就改变了这个看法。曹鼎不惜让庄子囿出马,逼你取消冻结人事的禁令,实在是因为你一招儿打到了他的痛处。在你来景川之前,曹鼎对州委书记这个位置已经志在必得,为此,还在小范围内举行了庆祝,更是毫不忌讳地到处许诺,准备提拔一大批人。景川人给曹鼎老婆封了一个‘草包夫人’,凡是去她家找曹鼎办事的人,送什么东西都会被她拒之门外,唯独奉上红包。夫家姓曹,只收红包,因而获得‘草包夫人’的雅号。 别看曹鼎这个老婆长相酷似一只狒狒,却是出了名的泼辣,她闺女曹恬恬就完美继承了她的这个‘优点’。曹鼎出身贫寒,因为娶了这个老婆才得以辉煌腾达,所以他十分惧内,家里完全都是‘草包夫人’做主。而‘草包夫人’就是属貔貅的,向来只吃不拉,到手的钱再让她吐出来,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所以,你应该知道曹鼎为什么会这么费心费力地要求你放弃冻结人事了吧?让我没想到的是,曹鼎都打出庄子囿这张牌了,梁书记还能顶得住压力,所以,我才看到了一丝希望。” 蓝彩云取出一个优盘,在手里扬了扬: “我做梦都想弄死曹鼎,这是我的投名状!” 梁栋没有伸手接那个优盘,而是十分谨慎地问: “这里面是什么?” 蓝彩云自信满满地说: “我相信梁书记会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梁书记孤身一人来到景川,要想打开局面又谈何容易?这个优盘里面的内容几乎囊括了整个景川有头有脸的人物,具体内容你还是拿回家慢慢欣赏吧。” 梁栋突然想到了《天龙八部》里面的天山童姥,如果他用这优盘里的东西来控制景川的干部,跟天山童姥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当他来到景川后,也的确在为如何打开局面而发愁。 这才几天,就跟曹鼎结成了死仇,又得罪了常务副省长庄子囿,天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局面? 梁栋心里虽然十分不屑于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一只手却还是很诚实的接过了那个优盘。 蓝彩云见梁栋接过优盘,脸上显然放松了许多,就又开口道: “梁书记,造谣‘阳书记’那件事我想诚恳地向你道歉。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你辟谣的。” “辟谣?怎么辟?”梁栋问。 “如果梁书记不嫌弃我这残败之躯,我可以……” 蓝彩云说着,就要有所行动,梁栋连忙拒绝道: “蓝总,没必要,完全没必要,我觉得有这个绰号很好,能帮我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蓝彩云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梁书记,我把身家性命都赌到你身上了,你要是想置我于死地,只需向曹鼎透露一些消息,过不了几天,肯定会发现我要么失踪,要么死于非命。难道你还不能打消对我的疑虑吗?” “蓝总,我们之间的信任难道非要建立在男女关系之上吗?”梁栋有些无奈地说,“其实你给我取的那个绰号并没有取错。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吧,我能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你,算不算是对你的信任?” 蓝彩云看了一眼梁栋下面,显然有些不信,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道: “梁书记,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把电话留给你。” …… 送走蓝彩云,梁栋迫不及待地把那个优盘插进了电脑里。 优盘里建立了几个大文件夹,文件夹名有:省领导、州委常委、副厅、正处、正科、企业老总、社会名流…… 梁栋随便点开那个名为‘州委常委’的文件夹,里面又分门别类地建立了一些文件夹,每个文件夹名都是一个人名。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蓝彩云竟然还给她姐姐蓝彩钰建了一个文件夹。 梁栋点开蓝彩钰的那个文件夹,里面有上百段大小不同的视频文件。 这些视频文件也都有用人名命名。 梁栋点进去一个名为‘蓝彩钰vs曹鼎’的视频文件,里面果然是那些没羞没臊的内容。 梁栋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顺便数了一下蓝彩钰文件夹的男主角,竟然有二十多位! 这些男主角成分也很杂。 其中有两个年轻的帅小伙儿,显然是蓝彩钰包养的小白脸儿。 别的视频,都是她伺候别人,唯独这两个帅小伙儿视频是别人伺候她。 除了这两个帅小伙儿和曹鼎,蓝彩钰视频男主角中,还有三个人让梁栋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是州公安局长纪纲,另一个竟然是省长费赟! 梁栋来景川以来,纪纲这个名字都快听得耳朵起老茧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识他的尊容。 按道理说,纪纲不过是个副州长兼公安局长罢了,而蓝彩钰是州委常委,是纪纲的领导,她完全没必要去巴结他的。 从视频里可以看出,俩人交往过程中,蓝彩钰完全处于被支配地位,根本就谈不上一点尊严。 这就让梁栋对这个纪纲更加好奇了。 最让梁栋意外的是最后一个人,竟然是曹鼎的那个秘书钟丞! 梁栋想不明白,蓝彩钰怎么会跟这么一个小人物搅合在一起。 除了这些人,蓝彩钰交往的还有其它省领导,以及一些企业老总之类的,让梁栋简直是叹为观止! 州委常委文件夹里一共有二十一个小文件夹,其中一部分应该是已经退休或者调离的前常委,现任十三位常委里面,有八人在里面,只有州委书记梁栋、州委纪委书记章修齐、军分区政委宁国强、州委秘书长宗斯年和州委组织部长施茜没在里面。 梁栋不禁一阵苦笑,这样的领导班子,能有什么战斗力? 第747章 群体性事件 梁栋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免费爱情动作片儿,越看越心烦,就拔掉优盘,关上电脑,然后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老半天,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睛,感觉都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梁栋下了床,拉开窗帘,看到酒店下面的院子里站了一群人,就穿上衣服,下了楼。 梁栋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周鹏坐在酒店一楼大厅里。 他走到周鹏身旁,指向外面,问: “什么情况?” “一群人在讨要工钱。”周鹏回答道,“这不是赶上了泼水节嘛,‘畲族风情园’就雇佣了一批演员,负责演出。可是,演出结束后,园方以各种理由,拒绝按合同给演员们发放酬劳,演员们当然不愿意了,于是昨天晚上就有人来闹过一次,谁知却和园方保安发生了肢体冲突,有几个演员还受了轻伤。这不,今天一大早,所有被欠薪的演员都来了。” “景阳市委和州委就没人出面处理吗?” “我一直都坐在这里,到现在为止,未见任何领导出面。” “园方呢?” “园方倒是反应很及时,不过却只是出动了一大批保安,园区领导好像也没人出面。” 就在这时,蓝彩云走了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后,问梁栋: “梁书记要管这事?” 梁栋十分诧异地反问一句: “既然遇上了,难道我还要装作看不见?” 蓝彩云微微一笑: “梁书记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这样的节点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以为他们园区会差这一点儿演员工资吗?” 蓝彩云这么一说,梁栋还真就品味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酒店里住上有省长,下有景阳市领导,怎么着都轮不到你一个州委书记出面吧。” 蓝彩云把该提醒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梁栋想了想,掏出手机,先给宗斯年打了个电话: “宗秘书长,‘畲族风情园’这边发生了群体性事件……” 还没等梁栋说完,突然有几个人冲进了酒店,直接冲向梁栋,周鹏连忙挡在了梁栋前面。 几人中的一个大声道: “一看你就是领导,我们找你准没错!” 梁栋无奈,只好先挂断电话,然后对那几个人道: “没错,我就是新上任的州委书记,我叫梁栋。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应,聚集在这里,不但会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还极有可能会进一步激化矛盾,酿成惨剧……” 梁栋正说着,一个人瞪着眼睛打断道: “你们当官的都是一个造型,永远都是把我们老百姓当猴耍!出了事,就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想方设法维护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我们干活儿拿工资,天经地义,他们园方凭什么扣我们的工钱?这么一点屁事,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们闹了一早上了,这酒店里住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有一个人出面解决了吗?” 又有一个人开口道: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们不是在这里召开什么跨国会议吗?咱们就往大了闹,让他们把人丢到国外去!”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人跑了进来,前面那个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叽叽哇哇说个不停,跟在他身后那个则一直在举着一个直播设备在录像。 很显然,这两个人是搞直播的网红。 随着5g技术的普及,网络直播门槛迅速降低,全民直播时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来袭。 且不说被人们诟病已久的带货直播,只是那些靠各种噱头吸引眼球的自媒体,也日渐失去了底线,甚至隐隐有被境外势力掌控的嫌疑。 梁栋对这些毫无底线的网红,有着说不出的反感,朝周鹏使了个眼色,周鹏便上前几步,挡住了那两个网红。 酒店大厅里也有保安,他们看到情况,也走了过来,一边好言劝说,一边把那两个网红推出了酒店大门。 “你是州委书记,就是景川最大的领导,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怕人家采访?”一个人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梁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通常情况下,政府工作人员,尤其是主要领导,是不允许随便接受采访的。要是有媒体的朋友想采访我们,必须要经过宣传部门的允许!” “谁都知道这‘畲族风情园’是由‘雅达集团’投资,‘雅达集团’是纪家的产业,纪纲是州公安局局长,在景川一手遮天,你们这个州委书记能不能帮我们做主?”又有一个人开口道。 “我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不可能仅凭你们一面之词,就去处理人家‘雅达集团’。这样,你们推选几个代表,我让‘雅达集团’那边的负责人也过来,和你们当面对质。”梁栋建议道。 几个人小声商量之后,其中一人答应道: “我们就信你一次,由我们几个当代表跟他们谈。”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阵骚乱,刚才那个说话的人看到保安又开始打人,就突然反悔道: “看到没?保安又动手了!我们演员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他们这些畜生连女孩子都不放过。哥儿几个,走!跟他们拼了!” 几个小伙子叫嚣着冲了出去,很快就加入了冲突之中。 梁栋见局势已经失控,就拿出手机打给了宗斯年: “宗秘书长,‘畲族风情园’这边已经发生了冲突,你联系一下纪局长,让他赶紧派人过来。” 宗斯年回答道: “我已经给纪纲打过电话了,他说他们局里好多人都参加‘一体化’联训联防去了,现在抽不出多余警力。” 梁栋怒道: “乱弹琴,一个州公安局怎么可能会抽不出人手?你把纪纲的号码给我,我来跟他说!” 梁栋很快就拨通了纪纲的电话。 “喂,纪局长吗?我是梁栋!” 梁栋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没想到纪纲却大言不惭地说: “梁栋?不认识!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梁栋差点儿被气笑了。 他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装的,就毫不客气地说: “我叫梁栋,我也不认识你,但我是新上任的景川自治州党委书记,请问我有资格给你纪大局长打这个电话吗?” 第748章 纪纹 纪纲闻言,不慌不忙地‘哈哈’一笑: “原来是梁书记,我一时没有想起来,抱歉,抱歉!不知道梁书记给我打电话所为何事?” 梁栋道: “纪局长,咱们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就告诉我,我这个州委书记还能不能指挥得动你这个州公安局局长?” “能,简直太能了!”纪纲早就想好了托词,“可我们局里的人都去参加‘一体化’联训联防演习了,我又不是孙猴子,没有那三根毫毛,这会儿也变不出来人手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记录在案,如实向上级汇报!”梁栋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时,于镶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站在梁栋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领导,宗秘书长让我先过来,他随后就到。” “给宁政委打个电话。”梁栋对于镶道。 于镶是梁栋的秘书,拿着他的工作手机,那里面存有景川所有主要领导的电话号码。 电话打通后,于镶把手机递给了梁栋。 “宁政委吗?我是梁栋。” “梁书记,找我有事?” “是这么一个情况,景阳‘畲族风情园’这边发生了群体事件,你们不是在搞联训联防演习吗?景阳周边有没有能调派的人手?” “有,必须有,梁书记请放心,我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检验一下我们的演习成果。五分钟以内,我的人就会赶到!” “好,我就在风情园这边等着你们的人!” 梁栋安排好之后,又对于镶道: “你给曹鼎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说完,朝酒店外边走去。 周鹏紧紧跟在梁栋身后,于镶也一边打电话,一边小跑着跟了上去。 ‘畲园大酒店’在‘畲族风情园’中间的一个小广场旁边。 小广场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整个小广场就是为了泼水节而设计的。 这时候,小广场聚集了两三百人,其中有五六十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园区保安,剩下的,应该有一部分是讨薪的演出人员,还有一部分是围观群众。 梁栋他们三个出来的时候,小广场已经乱做一团。 一群保安正围着几个年轻小伙子,在那里推推搡搡,旁边的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保安挡在了外面。 刚才还在跟梁栋理论的那几小伙子这会儿也冲到了人群中,那个长得最壮实的小伙子想要分开保安,救出被围的同伴,他刚拽开一个保安,就被另外几个保安推开了。 小伙子脾气也很暴躁,袖子一捋,就要上前动手,那些保安根本就不惯着他,五六人合力把他放倒,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伙子的同伴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可他们哪里会是那些保安的对手? “住手!”梁栋指着那些正在施暴的保安,大吼一声。 那些保安只是回头看了梁栋一眼,以为他是围观群众,没搭理他,又开始对付那几个小伙子。 那群小姑娘想要帮忙,保安也没惯着她们,拳打脚踢,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梁栋朝周鹏使了个眼色,周鹏冲上去,很快就放倒了几个表现有些过分的保安。 保安们见有人挑衅,十几个人一起围向周鹏,谁知不到一分钟时间,也都倒在了地上。 其余保安见周鹏神勇,不敢再上前,十分戒备地聚拢到了一起。 小姑娘们见保安退到一边,就跑过去扶起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小伙子。 梁栋走过去,查验了一下大家的伤势,那几个见过梁栋的小伙子认出梁栋,就对同伴说: “他是咱们州委书记!” 大家一听说梁栋是州委书记,很快就把他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倾诉起他们的遭遇。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带着七八个手持橡胶警棍的保安,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那些保安见到女人,纷纷十分敬重地打招呼道: “纪总!” “纪总!” 女人径直走到事发现场,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就连那些讨薪人员也不由地静了下来。 “是谁在我这里闹事?”女人声音不大不小地问。 一个保安指着周鹏: “纪总,就是他伤了我们的兄弟!” “他一个人?”女人问道。 “对,就是他一个人!”那个保安回答道。 女人突然伸手给了那个保安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一群人被一个人打到不敢还手,我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女人发完飙,对身后那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发号施令道: “你们几个,去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那几个保安正要有所动作,梁栋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雅达集团’的纪纹?” 刚才挨了打的那个保安指着梁栋,小声对女人道: “纪总,他是州委书记。” 女人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问梁栋: “你是梁书记?” 梁栋道: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突然笑了。 不得不说,别看纪纹看起来不年轻了,但保养极好,宛如那熟透了的水蜜桃,比起那些风发正茂的小姑娘,更显女性魅力。 “梁书记好大的官威,纪纹这厢有礼了。” 纪纹说完,还真就向梁栋施了一个万福。 不过她刚施完礼,就脸色一变道: “梁书记,你有什么吩咐,咱们稍后再说,我先处理一下伤我员工的人。” 梁栋指着周鹏道: “他是我的司机,命令也是我下的,你要处理他?可以,还是连我这个发号施令的人一起给处理了吧。” 那个挨了打的保安指着梁栋,插嘴道: “别以为你是州委书记,就能不把我们纪总放在眼里。告诉你,在这景川,得罪了我们纪总,就算你是州委书记,也没人能保得了你!” “啪!” 那家伙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聒噪!” 纪纹打完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对梁栋换上一副笑脸: “下面的人不懂规矩,回头我就开了他!既然是你梁书记的人伤了我的人,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梁书记,你和你的人可以走了。” 第749章 指挥不动 自信的人梁栋见过,像纪纹这么自信的人,梁栋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道她的自信到底来自哪里。 “纪总,”梁栋指了指那些讨薪的年轻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梁书记,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纪纹见梁栋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纪总,我希望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是这景川的州委书记,在我的辖区内要是搞出了什么事情,上面第一个问责的还是我这个党委书记!所以,这件事我是管定了!”梁栋寸步不让地说。 纪纹好像早有预料,就知道梁栋会这么说,于是开口道: “梁书记,我也希望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雅达集团’是景川第一纳税大户。尤其是景川的旅游业,我们‘雅达集团’占据了半壁江山。你们州委州政府从过完年到现在,连工资都发不下来,要不是我‘雅达集团’给你们撑着,你们连基本运转都保证不了!” 梁栋‘哈哈’一笑,好像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自从他捋清了‘雅达集团’、纪家和曹鼎的关系之后,就基本能够断定,景川明明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旅游业更是早早走在了全国的行列,这些年在全省的经济排名却连续下滑,问题就只能出在‘腐败’二字上。 而纪纹竟然敢大言不惭的以第一纳税大户自居,简直就是在把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纪总,我不知道你们‘雅达集团’凭什么能做到现在的规模,单凭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就能送给你们四个字——德不配位!一个号称景川第一纳税大户的企业,竟然连演员们的工资都随意克扣,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儿?你不用在这里威胁我,我既然敢来景川上任,就做好了与景川的魑魅魍魉斗争的准备。要是你一句威胁就能吓退我,那我干脆打铺盖卷回老家算了!”梁栋义正言辞地说。 纪纹只是微微一怔,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人家一个女人,怎么说也是一家企业的老总,就养成了一个爱吹牛的毛病,吹牛又不用报税,你就满足一下人家的虚荣心不行吗?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人家底裤都给扒拉出来?” 梁栋心中不禁赞叹道,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能屈能伸,能大能小,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突然,有人丢出一个装满矿泉水的瓶子,正好砸在一个保安的脸上,那个保安大叫一声,捂住了鼻子,等他拿开手时,已发现鼻子正鲜血直流。 一个矿泉水瓶,使得小广场里再次乱了起来。 纪纹朝身后那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家伙拿着橡胶警棍就冲了出去。 梁栋正要让周鹏出手帮帮那些讨薪人员,却看到半空中飞来一个冒着烟的不明物体。 紧接着,“砰,砰,砰”,又接连有几个类似的不明物体飞了过来,随之,一群全副武装的边防战士,持着警棍和盾牌冲了过来。 一时间,小广场里尖叫连连,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逃窜。 周鹏护着梁栋,退到酒店门口,站在台阶上观看着小广场里的情况。 不到三分钟,局势就得到了控制,全副武装的宁国强小跑着来到梁栋跟前,朝梁栋行了个礼,朗声道: “梁书记,局势已得到控制,请指示!” 梁栋道: “把人先控制起来,再派两个人去酒店取监控,根据监控视频,甄别闹事者。” “甄别出来的闹事者怎么处理?”宁国强问。 “你们先关着,等我捋顺了州公安局那边,再移交给他们。”梁栋回答道。 宁国强再次向梁栋敬了个礼,然后按梁栋的指示安排下去了。 酒店楼上,基本每个窗口都有人在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就在局势刚得到控制,曹鼎就从上面赶了下来。 酒店顶层的一个房间里,省长费赟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秘书道: “滇南来了一个搅屎棍啊!” 东南亚五国那些来宾也都十分震撼,没想到一个州委书记,竟然如此硬核,一起普普通通的群体性事件,竟然动用了边防部队!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微微摇了摇头,这显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经过甄别后,宁国强带走了三十多人,包括动手伤人的保安,和故意挑事的围观群众。 讨薪人员中领头的两个人也被一同带走了。 一场风波,来得急,去得快。 风波平息之后,才是角力真正开始之时。 首先是费赟把梁栋和曹鼎叫了过去,拍着桌子把他们二人大骂一顿。 梁栋不敢吱声,曹鼎就更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费赟骂完之后,肯定道: “不管怎么说,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在你们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差点儿造成极其恶劣的国际影响,这一点我要批评你们。不过,你们州委州政府反应及时,处理得当,把影响降到了最低,这一点我也要提出表扬。” 梁栋趁机道: “费省长,我之所以请求边防部队出面,也是迫不得已。说来不怕您笑话,我这个州委书记,竟然指挥不动我们的州公安局长!” 费赟一拍桌子,怒道: “这是要造反吗?一个公安局长连上级的指挥都不听,他想干什么?梁书记,你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我,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曹鼎清了清嗓子,替纪纲开解道: “费省长,我对景川州公安局局长纪纲同志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同志脾气是倔了些,但他是一个十分讲原则的人。他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觉得咱们还是调查清楚了,再处理也不迟。” 费赟看了曹鼎一眼,缓缓道: “曹州长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样,你们俩回去分别找纪纲同志谈谈话,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要是他真有什么正当理由,我们也不能冤枉了他。” 梁栋有些失望,可费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750章 离大谱 梁栋本来想拿曹鼎和纪纲的亲家身份说事,转念一想,在搞不清费赟是人是鬼之前,还是算了吧。 纪家在景川根深蒂固,想要拿掉纪纲,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是,这个纪纲盲目自大,为了给梁栋一个下马威,竟出如此昏招,要是不给他点颜色,将来还不被他骑在头上? 梁栋刚回到州委,就看到他办公室门口有人在那等着。 身旁的于镶悄悄提醒梁栋: “领导,他就是纪纲。” 梁栋也压低了声音道: “不要搭理他。” 两个人径直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纪纲喊了一声梁书记,梁栋却只是装作没听见,等于镶打开办公室门后,直接走了进去。 纪纲想要跟着梁栋进去,却被于镶拦在了外面。 纪纲见过于镶,知道他是州政府的人,却叫不上名字,就讪讪地自我介绍: “小同志,我是纪纲,是咱们副州长兼公安局长,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梁书记?” 于镶转身打开了自己办公室门,邀请纪纲: “纪州长,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我去通报一声,看看梁书记有没有时间。” 纪纲只好跟着于镶进了他办公室。 于镶打开饮水机,又对纪纲道: “水还要烧一会儿,你先坐,我去那边。” “好的,好的,你赶紧过去。” 不到两分钟,于镶就回来了,纪纲连忙起身问: “怎么样?梁书记这会儿有没有时间?” “梁书记在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具体需要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 “那好吧,我现在这儿等一会儿。”纪纲无奈地坐了回去。 今天早上这出戏的始作俑者其实不是纪纲,而是他妹妹纪纹,也就是那个纪总。 在景川,老百姓可能不知道谁是州委书记,但绝对知道谁是‘纪总’。 ‘雅达集团’不仅仅是掌控了景川旅游业的半壁江山这么简单,每一个景川人,从出生到入土,都免不了要跟‘雅达集团’打交道。 在景川,条件最好的医院是‘景雅医院’,‘景雅医院’是一家民营医院,属于‘雅达集团’旗下产业。 在‘景雅医院’的冲击下,就连公立‘景川人民医院’的妇产科都开不下去了,最后不得不把科室承包给了‘景雅’。 整个景川有两家火葬场,也都属于‘雅达’。 谁家要有老人老去,从进火葬场到买墓地,一条龙服务,都离不开‘雅达集团’的盘剥。 在景川,几乎所有关系到民生的垄断性行业,都少不了‘雅达集团’的影子,‘雅达集团’在景川已经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也难怪纪纹有底气跟梁栋叫板了。 她本以为能借这次机会,让梁栋把脸丢到国外,只是没想到,宁国强却出手帮了梁栋的忙。 纪纹安排纪纲,不让他出警,纪纲不敢不从,但他也不敢把梁栋给得罪死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州委书记,是他的顶头上司。 当曹鼎把梁栋在费赟那里告状的情况电话告知纪纲后,纪纲就有些乱了阵脚,慌里慌张地跑到梁栋办公室门口,守在那里,想要补救一二。 谁知人家根本就不鸟他,把他晾在了于镶这里。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纪纲只能忍着。 梁栋这个‘电话’一打就是半小时,中途于镶也像模像样地进去看了两次,回来只是向纪纲摇摇头。 就在纪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州委宣传部长施茜来到了于镶这里。 见到纪纲,施茜朝他微微一笑,这让纪纲不由得诧异了半天。 要知道,施茜这娘们儿可是出了名的‘冰美人’,无论啥时候见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施茜跟纪纲点头示意之后,又面向于镶,指了指梁栋的办公室。 于镶点点头,走过去,又通报了一次。 回来的时候,于镶对施茜道: “施部长,梁书记有请。” 施茜再次朝纪纲点点头,然后施施然,走进了梁栋的办公室,还‘咔嚓’一声,关上了办公室门。 通常情况下,两个异性领导独处一室的时候,基本都会把门虚掩着,以示清白。 施茜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纪纲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跟梁栋一样,施茜来景川也没多久,比梁栋也就早七八个月的样子。 跟梁栋一样,施茜的身份也十分神秘,让所有人都看不透。 施茜只是一个州委宣传部长,通常都是由一个处长来宣布。 在她上任的时候,竟然是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亲自送来的! 这就有些离大谱了。 就算是州委书记上任,齐学海一般也不会亲自出面的,能派一个副部长来,就已经倍有面子了。 目送着施茜进了梁栋办公室,于镶歉意地朝纪纲笑了笑。 纪纲回以无奈的微笑。 这也说得过去,施茜是州委常委,有这个插队的权力。 在体制里,领导的时间跟普通工作人员的时间可是不能画等号的,要是碰到排队的情况,领导优先已成了大家潜意识里的共识。 就拿领导专用电梯来说,存在即合理,它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领导的时间,要比普通工作人员的时间重要的多。 施茜走进梁栋办公室的时候,梁栋已经离开了办公桌,站在了会客区,指着沙发对她道: “施部长,请这边坐。” 施茜背靠着办公室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梁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梁栋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问: “我身上有哪儿不对劲儿吗?” 施茜‘噗呲’一声,掩着嘴笑出声来: “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我有意思?这话从何而起?”梁栋一头雾水地问。 “我舅舅都跟我说了。”施茜微笑着走向梁栋,然后欠身坐下。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听我舅舅的意思,你好像有些看不上我?”施茜歪着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直言不讳地问道。 梁栋连忙否认道: “施部长,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乎我是个离了婚的女人?”施茜问。 第751章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梁栋心里的苦,施茜又怎能体会得到? 见梁栋窘迫得说不出话来,施茜邀请道: “梁栋,你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有家茶楼,环境不错,茶也不错,饭菜也不错。” 梁栋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把话说开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梁栋跟着施茜走出办公室,伸头跟于镶交代一声,便钻进了电梯,甚至都没正眼瞧过坐在那里的纪纲。 这一局被梁栋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纪纲认了。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得有输了的自觉。 人家给你脸色,你就得受着。 纪纲从于镶那里出来之后,就给曹鼎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一面。 好巧不巧,当他走进‘白夫人茶楼’的时候,恰好看到施茜领着梁栋钻进了靠里面的一个房间。 纪纲若有所悟,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曹鼎到了之后,指着里面道: “知道刚才我看见谁了吗?” 曹鼎取笑道: “还有心打哑谜,状态不错呀!” “我看到施茜领着那小子进去了。”纪纲道。 “哪小子?” “除了梁栋,还能有谁?” 曹鼎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又有些惋惜地说: “看不出来啊,那小子才来几天,就跟施茜那小娘们儿勾搭上了。玛德,还以为施茜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原来也是个银娃荡妇!可惜让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纪纲提醒道: “老曹,我劝你管好自己裤裆那玩意儿,施茜那小娘们儿背景不简单,你别腥没偷到反惹一身骚。” 曹鼎反唇相讥道: “你们局里的警花,哪个逃过你的魔掌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纪纲见曹鼎不领情,就摇了摇头: “当初真该让我们家老三把你给废了!” 曹鼎一脸的尴尬,立马服软: “你这……都是陈谷子烂麻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干嘛?我那时要知道纪总就是你们家老三,就是打死我也不敢招惹姑奶奶她啊。” 俩人说着,纪纲朝服务员招招手,等服务员过来,对她道,“把我们订的房间调一下,我们要那个包间。” 纪纲和曹鼎世这里的常客,服务员认识他们,却还是为难地说: “不好意思,二位州长,那个房间已经有人预定了。” 纪纲不耐烦地说: “这么点儿小事,还要让我找你们老板吗?谁订了那个房间,你让他跟我们换一下不就行了?” 服务员不敢得罪纪纲,只好先把他和曹鼎领到施茜她们隔壁房间。 等茶艺师泡好茶,退出去之后,曹鼎问纪纲: “你把房间调到这儿,想干什么?难道想抓个现行?我告诉你,这一套对梁栋那小子没用!” “为什么没用?要是他真的跟施茜那小娘们儿搞上了,咱们正好借此把他们俩的名声都给搞臭啊?”纪纲不解地反问道。 “梁栋那小子现在是离异状态,而施茜好像也是离异状态,就算他们俩搞到一起了,人家也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凭这个怎么可能搞臭他们的名声?”曹鼎回答道。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梁栋牵着鼻子走吧?这里可是在咱们经营多年的景川!”纪纲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你别急,既然已经证明那小子不识相,接下来想对付他还不容易?大不了咱们再设计一次意外,让他也葬身兰仓江,尸骨无存!”曹鼎阴笑着对纪纲道。 “可我怕这次的事情搞砸了,我们家老三会迁怒到我头上。”纪纲担心道。 “我感觉你不用担心这些。”曹鼎分析说,“你完全是按纪总的吩咐行事,谁也没料到梁栋那小子能请动宁国强,除了差池,咋能算到你头上呢?以纪总的大智慧,不可能参不透这一点,她应该不会找你麻烦的。” 纪纲摇摇头: “事情出了纰漏,总得有人背锅。算了,我还是主动把这个锅背下来吧。” 曹鼎也摇了摇头,指着纪纲: “你呀,维护纪总的权威没错,可也不能这么没有底线吧?” 纪纲道: “她一个人管这么大一摊子事,挺不容易的。我这个当哥哥的,能替她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吧。” 俩人喝了一会儿茶,曹鼎问纪纲: “老二,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怕那小子会对你不利?” 纪纲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今天一大早,我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就知道今天会出大事。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跑到梁栋那里去了,可那小子见了我,根本就没正眼瞧我,把我晾了快一个小时,竟然跟施茜那小娘们儿跑这里快活来了!” “老二,你放心,常委会那边有我压着,梁栋动不了你分毫!” 曹鼎给纪纲吃了一颗定心丸,纪纲终于放心了不少。 “老曹,我又调教出一个极品,你要不要尝尝味道?这个小丫头警校才毕业,嫩得能挤出水来!” 俩人虽然是亲家,纪纲还是一狠心,把他的心头之好贡献了出来。 曹鼎一听这个,那双绿豆眼儿立刻有了光芒…… 时间往前拨几分钟,施茜领着梁栋进了房间之后,问过梁栋的喝茶喜好,点了一壶绿茶。 等茶艺师出去之后,施茜对梁栋道: “梁栋,其实咱们早就见过面,只不过那时你身边女人太多、太优秀,注意不到我这只丑小鸭罢了。” 梁栋微微一怔,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施茜。 施茜见梁栋一副迷茫的样子,微笑道: “我前夫叫周畅,是燕京周家人,我们结婚不到半年,他就出车祸死了。那时,你是zy巡视组组长,手握大权的钦差大臣,你带人查抄周家时,我也在场。我公公周泰宇副部长的位置被你拿掉后,大病一场,没坚持多久,也见了马克思。周家分崩离析,谁会管我这个死了丈夫、没了公公的女人?于是我便到了滇南,投奔我舅舅来了。” 听了施茜的解释,梁栋还是没有一点印象,抱歉道: “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用向我道歉,那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就想问你一句话,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施茜说完,殷切地看着梁栋。 第752章 第二个岳菲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这个世界有太疯狂。 我有杨过那么帅吗? 难道还要上演一幕现实版‘一见误终生’? “那个,施部长,”梁栋干咳两声,“以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谈这些……” “你还是看不上我……”女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演员,说着说着眼角就挤出了几颗眼泪豆。 “这就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梁栋解释道,“怎么说呢,我现在已经背负了一身的感情债,哪里还敢再染指?你既然是燕京那边过来的,就应该知道我第一任妻子何叶的事,她带着孩子还在国外飘着。还有第二任,叫岳菲,她现在在槐安经开区管委会,我们俩的孩子由我父母带着,住在燕京……你想想,我现在情况这么复杂,如果要再跟你……” “你是不是说漏了一个,我还知道你跟岭西那个省委书记的闺女有一个儿子。”施茜道,“可我不在乎这些!你大手一挥,命令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杀进周家公司时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你不在乎我在乎……”梁栋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直视着施茜,“我,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施茜跟见了鬼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 “‘阳书记’不是讹传?” 既然话已说开,梁栋反而没了什么心理负担,语气如常地说: “跟了我,你就得守活寡,你可要考虑好了。” 梁栋本以为施茜会知难而退,谁知她根本就不带考虑的,脱口而出: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再说了,你的话,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检查一下!” 梁栋无语了。 想起刚遇到岳菲的时候,岳菲好像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俩人真正接触以后,反差之大,简直大出天际。 各种虎狼之词,张口就来。 各种泼辣举动,随手就是。 莫非这个施茜也是一样? 梁栋从不怀疑岳菲对他的感情,但也自始至终都知道岳菲接近他目的不纯。 家庭,感情,在岳菲面前,远不及她对权力的渴求。 现在的她,已成功当上了槐安经开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主持管委会工作,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本来她想一步到位,把目标定在了管委会主任的,奈何资历是个天然短板,只好退而求其次,暂时以常务副主任主持工作。 如果不出意外,去掉那个‘副’字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其实,从梁栋内心来讲,岳菲并不是主持管委会的最佳人选,可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有燕京那边的,有各大家族的,也有一大批岭西本土干部。 就连何义勇都曾厚着脸皮找过梁栋,宁愿自降身价,放弃一把手的位置,去槐安经开区当个管委会主任。 经开区党工委书记是苏夔,这个位置,无人能够撼动。 苏家为了这个位置,苏怀山甚至都放弃了竞争入局的机会。 …… 思来想去,梁栋不相信他有着杨过的魅力,更不会相信施茜有着郭襄的痴情。 他感觉施茜应该就是第二个岳菲。 “施部长,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选择,我阻挡不了,但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主。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梁栋知道他这话一出,施茜必定又会飙泪,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与其纠缠不清,不如一刀两断! 果然,施茜掩面而泣道: “梁栋,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我都放下脸皮跟你坦露心迹了,你竟然丝毫不顾及我一个女人的尊严。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而且个个都十分优秀,我觉得你肯定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可你今天的表现……” 施茜说到这里,突然放下手,直视着梁栋: “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梁栋心里一阵苦笑,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你都要主动送上门了,我还有必要欲擒故纵吗? “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哼!梁栋,你也说了,你能做得了你的主,我也能做得了我的主,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一旦瞅准了一个目标,不撞南墙,绝对不会死心!” …… 纪纲跟曹鼎正在说话,看到窗户外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就走过去,把门开个小缝,探出头偷偷瞄了一眼,然后缩回头,对曹鼎道: “不会吧?这就走了?莫非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被那小娘们儿撵出来了?” 说完,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笑。 纪纲又一脸淫邪地说: “那小娘们儿这会儿被撩拨得不上不下的,你过去试试,说不定能成事。” 曹鼎道: “这会儿忘了你刚才对我的警告了?要不是顾及齐学海亲自送她上任,我早就对她上手段了!” 纪纲点点头,表示同意: “漂亮女人多的是,不能为了一时的畅快,惹上一身的麻烦。” …… 第二天,纪纲刚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就通知他说,州委组织部长刀景天请他去一趟。 纪纲不知道刀景天怎么突然找上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一到刀景天办公室,刀景天就起身握住他的手,满脸堆笑道: “纪州长,恭喜啊!” 纪纲一头雾水: “刀部长,你别开我玩笑,我能有啥喜事儿?” 刀景天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老纪,你这就不够意思了,通知都发到我这里了,你还要藏着掖着?” 纪纲一脸无辜地说: “刀部长,我真的是啥也不知道啊?” 见纪纲不像是装的,刀景天也有些拿不准了,就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纪纲: “你自己看。” 那是一份通知,内容是通知纪纲到z央党校脱产学习半年。 “老纪,这z字头的党校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你这去学习半年,回来以后肯定是要提拔的啊!” 要是正常情况,纪纲肯定会欣喜若狂,关键是现在情况它不正常啊? 第753章 被精神病的左印 纪纲这一走就是半年,州公安局那边肯定要有人主持工作,几个副局长都跃跃欲试,最后却被一匹横空杀出的黑马给他们上了一课! 唐轩本来是局里法制科科长,却直接被提拔了副局长,还暂时主持了局里的工作。 兰仓江那边出了什么事,别人不知道,曹鼎和纪纲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对唐轩任命的阻击是十分坚决的。 曹鼎拿冻结人事说事,就差指着梁栋的鼻子破口大骂了,梁栋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提拔唐轩同志,是省政法委盛书记的意思,我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州委书记,总不能跟省委领导对着干吧?” 曹鼎冷笑一声,道: “梁书记,双标玩得很溜啊!庄省长难道就不是省委领导了?在他那里你怎么就那么硬气?” 梁栋干咳一声,装糊涂道: “我很尊敬庄省长啊?他要是有什么指示,我肯定也会不折不扣地认真执行啊?” “你!” 曹鼎快被梁栋给憋坏了。 这哪里还像一个州委书记啊?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嘛! 这才过几天?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 可庄子囿提出的要求本身就是开后门儿,上不得台面,曹鼎就算是想拿来做文章都不成。 “梁书记,既然你能提拔一个唐轩,就也能提拔李轩、王轩,这是你来之前,常委会已经研究过的人事任命,你看着办吧!” 既然梁栋要耍无赖,曹鼎也摆出了一副相应的姿态,重重地把一份名单拍在了梁栋面前。 梁栋拿过那份名单,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道: “这上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让我怎么同意?我只是说暂时冻结人事,又没有说景川永远都不提拔干部了?你对这上面的人说,让他们在现有岗位安心工作,只要他们做出了成绩,组织是能够看得到的。” 曹鼎又是一阵气结,感觉再在梁栋办公室多待一会儿,非被气出硬伤不可,招呼都没打,气呼呼地走了。 曹鼎前脚刚走,于镶跟着走了进来: “梁书记,孟东县前县长左印想见你一面。” “就是那个上访钉子户?”左印在景川太有名了,梁栋听说过他。 “这个说来话长,”于镶道,“左印是孟东上一任县长,后来被人弄到精神病院住了两年,出来后,就成了全州闻名的上访钉子户。” “他能进得了这办公大楼?”梁栋有些不相信地问。 “他是上了黑名单的,一进门就会被大数据识别,这里他肯定是进不来的。”于镶道,“他儿子跟我是同学,是他儿子找到我,让我给你捎句话。如果你想见他,我这就安排,要是不想见,那我就回绝他。” 梁栋一抬手: “见,为什么不见?我就想听听那些不同的声音。”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于镶问。 梁栋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就对于镶道: “你去安排个吃饭的地方,中午我请左县长吃饭。” …… 左印实际年龄才五十出头,却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至少六十多岁了。 见到梁栋,左印颤抖着握住梁栋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梁书记,没想到你见我。在你之前,前后四任书记,每一个我都求见过,可他们每一个都视我为洪水猛兽,即便见我,也是劫访回来后,告诫我不要上访,不要告状。” 梁栋一只手握住左印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委屈,跟我说!” 俩人坐下后,于镶和陪着左印的那个年轻人退了出去,左印便跟梁栋讲起了他的遭遇。 在国家的东南亚战略中,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泛亚铁路。 其中中老铁路就途经孟东县的莫甘镇。 过了莫干镇,一线之隔的对面,就是老?的莫定。 因此,莫甘和莫定就分别成了两个国家边境线上最重要的口岸。 莫甘本来是个小镇,一规划为口岸,立刻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雅达集团’仗着自己掌握了信息差,就提前进入莫甘,采用种种手段,把土地骗到手中。 后来,国家要建莫甘口岸的消息一出,莫甘的土地价格飙升,当地的老百姓见自己被骗,就开始闹事,多次跟‘雅达集团’发生冲突。 一开始,‘雅达集团’因为准备不充足,吃了一些亏,后来他们就纠集一大批地痞流氓,趁夜对莫甘当地居民进行有组织的报复,打死两人,打伤无数,逼得莫甘许多年轻小伙子远走他乡,不敢回家。 这件事发生后,时任孟东县长的左印打算秉公处理,命令孟东县公安局抓捕肇事者,这可惹恼了‘雅达集团’的老总纪纹,于是,左印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强行带走,关进了景川精神病医院。 左印这一关就是两年,在那样的环境里,好人也会被折磨成精神病。 那些人见左印精神真有些不正常后,就把他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左印,县长肯定是当不成了,好在正处级待遇还在。 他休整了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之后,就走上了漫长的告状之路。 州里不行,他就去省里,省里不行他就去z央,这一告就是五六年,把自己的正处级待遇告没了,把儿子的前程也告没了…… 梁栋越听脸色越严肃,没想到这些人能猖狂到这种地步! “左县长,中老铁路今年年底就要通车了,莫甘口岸的建设,差不多也该完成了吧,你说的这些,就一直没人管?”梁栋问。 “谁会管?谁能管?谁敢管?”左印一连三问,问问直击灵魂,“在景川,‘雅达集团’就是最大的黑社会!他们在州里有纪纲、曹鼎那帮人罩着,在省里也有大领导充当保护伞,在对面还有纪纶这个恶贯满盈的地方军阀照应着,你说说,谁能动得了他们分毫?” “你为什么就不怕他们?”梁栋又问。 左印苦笑一声,无奈道: “该失去的,我已经都失去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苦了我那听话的儿子,要不是因为我,他跟小于一样,应该也早已在体制里站稳脚跟了。” 第754章 突破口 从一个县长到一无所有,天堂地狱般的经历,让左印早已看透了一切。 他儿子左小天本该跟于镶一样,也有着美好的前程,却因为他四处告状,连政审都没过,只好出去打工。 左印知道于镶是左小天的同学,一听说他当了梁栋的秘书,就把儿子叫了回来,这才有了这次的见面。 对于左印来说,他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儿子左小天了。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劝他放下,不要再跟那帮人作对了,还有旧同事说,要是他放弃上访,就能帮他恢复正处待遇,可左印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多的解释,该上访还是继续上访,仿佛他活着就是为了上访。 左印曾说过,他不相信天下乌鸦都是黑色的,总有一两只跟他一样的例外。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试。 时间久了,大家便都认为他是真的神经了。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除了那份他整理了无数遍的上访材料外,左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他能给梁栋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那份材料。 不过,这对梁栋来说,已经够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突破口。 左印把他想说的都说了之后,整个人也释然了: “梁书记,我是一个党员,当初驱使我跟那帮人针锋相对的就是我对着党旗宣誓的时候所说的誓言。那是我的信仰,是我终生为之奋斗的信仰。现在,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老了,身体也不行了,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过了今天,我就跟儿子一起,离开这里,以后,景川就少了一个大麻烦。” 梁栋道: “左县长,你出去看看,换个心情也好。不过,孟东永远欢迎你回来!将来,要是我梁栋做得有不好的地方,随时欢迎你回来对我进行监督。你要是对州党委、州政府有什么看不惯的地方,不妨通过正当渠道提出来,要是正当渠道行不通,那就继续上访,我支持你!莫甘这边的事,我梁栋给你一个承诺,一定会一查到底,会还莫甘百姓一个公道,也会揪出那些趴在景川大地的吸血虫,还景川一个朗朗乾坤!” “好!就冲梁书记这句话,这杯酒我干了!” 左印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梁栋中午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意思一下。 “梁书记,你要想在景川打开局面,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左县长但说无妨。” “米秋河!” “米书记?他不是病退了吗?”梁栋一脸疑惑地问。 “你以为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就我一个吗?他们发现这一招太好用了,就把米秋河也送了进去。不过米秋河比我聪明,出来后就主动要求退二线了。”左印回答道。 “我还以为米书记真是病退的呢!”梁栋唏嘘道。 “知道内情的人不多,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跟米书记就住在同一家精神病院。” …… 送走左印,梁栋交代于镶: “通知宗秘书长,让他安排一下,我要下去调研。” 新领导上任,下去调研是惯例,有助于领导了解属地的情况,同时也能认识一下底下的人。 “第一站就放在孟东?”于镶问了一句。 梁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 “一会儿把孟东的资料整理一下,晚上我研究研究。” 梁栋说完,往前走了几步,又问了一句: “小于,你知道米书记住哪里吗?” “米书记?哪个米书记?”于镶一时没反应过来。 “米秋河!” “哦,你是说他呀,他就住在景阳市郊的象牙山脚下,我跟我爸去过。” “咱们现在去拜访他一趟。” 米秋河住的是一个经过翻新的农家小院儿。 房前屋后栽满了各种花卉。 看得出来,米秋河对牡丹情有独钟。 时值四月中旬,正是牡丹竞放的季节。 周鹏把汽车在路边停好后,三个人一起,爬了十几米坡路,来到米秋河房前。 米秋河正忙着在打理他的牡丹,以为梁栋他们几个就是来赏花的过客,就头也没抬地说: “院子里有茶水,几位要是渴了,可以自取自饮。” 梁栋绕着小院儿转了一圈儿,来到米秋河身旁,问: “老爷子,你这摆弄的是不是‘贵妃赏月’?” 米秋河闻言直起腰,诧异地看着梁栋: “你懂牡丹?” 梁栋笑了笑: “我是岭西人,离胶东又近,不管是洛阳还是菏泽,我都去过,所以也就知道一点点。” 米秋河叹息道: “世人都知洛阳牡丹和菏泽牡丹,却不知道我们我们景川也是牡丹之乡。” “米书记,您老现在还没正式退休,怎么就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呢?”梁栋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我?”米秋河一脸的疑惑。 梁栋笑了笑,自我介绍: “我叫梁栋,是咱们景川新上任的州委书记。” 米秋河一听说是梁栋,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跟梁栋握了握手,指着院子里面: “原来是梁书记,院儿里请,院儿里请!” 果如米秋河所说,院子里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摆了一个老式青瓷茶壶。 石桌旁本来摆着两个小凳子,米秋河又搬来两个,招呼梁栋他们坐下,然后每人沏一碗茶。 “尝尝我这普洱。”米秋河指着碗里的茶对梁栋道。 梁栋喝了一口,诚实道: “米书记,说实话,我喝不惯这红茶。” 米秋河笑了笑,感觉梁栋这人很对他口味,就纠正道: “其实这普洱不是红茶。” 梁栋看着茶碗里的茶水,满脸都是疑惑。 “普洱分生普和熟普,生普属于晒青绿茶,熟普属于发酵黑茶。”米秋河解释道。 “哦,真是涨知识了,我一直都以为是红茶呢。”梁栋道,“我以前在淮州,喝惯了淮州毛尖,就很难接受其他茶了。” 米秋河道: “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品出不同茶的不同味道了。这就像那个香菜,小孩子基本都不喜欢吃,可上了一定年纪之后,又都会爱上香菜的那种特殊香味。” 梁栋又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摇头笑道: “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这普洱酸酸的,涩涩的,没有毛尖好喝。” 第755章 登门求教 刚喝两口茶, 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 米秋河朝老太太招招手: “老婆子,把儿子刚送来的碧螺春拿出来,梁书记喝不惯这普洱。” 米夫人跟梁栋打了声招呼,又转身进到屋里。 按道理说,米夫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却已满头银发。 米秋河看出了梁栋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我爱人是景川师范学院的老师,在我被陷害的时候,她就一夜急白了头。” 梁栋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道: “米书记,是左县长推荐我来的。” “你说小左啊,”米秋河很平淡地说,“小左这人啊,能力很强,只是……可惜了。他性子过于刚烈,过刚易折,就是再有本事,落得这个下场,又有何用?” 米秋河略作沉吟,又道: “小左有着坚定的信仰,这一点,我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米夫人用一个茶盘端出来四杯茶,给石桌旁的四个男人一人面前摆上一杯,然后搬个小凳子,默默坐在了米秋河身后。 米秋河指着茶对梁栋道: “梁书记尝尝这碧螺春,是我儿子才寄回来的新茶,应该很不错的。” 梁栋喝了一口,盛赞道: “不错,不错,这绝对是顶级碧螺春,一定价格不菲。不知令郎在哪儿高就?” 提起儿子,米秋河脸上写满了欣慰: “米良大学毕业后,我本来希望他进体制的,可他是个有主见的人,坚持去申城一家投资公司当了一个高级白领。事实证明,米良的选择是正确的,远离了官场,就远离了是非。他现在一个月的薪水,比这个正处一年的打个卡工资还要多一大截子。” 米秋河口中的米良,就是他儿子。 梁栋心道,不会这么巧合吧,就开口问: “米书记,你儿子在哪家公司?” “好像叫‘普安资本’吧。” 梁栋笑了: “他们老板是不是叫何叶?” “这个我倒没怎么关注,不过我知道他们公司现在的实际负责人是一个叫陈妍的小姑娘。” 见梁栋一直在笑,米秋河又解释道: “我知道这个陈妍,是因为她有可能是我们老米家未来的儿媳妇。” 梁栋点点头: “那姑娘不错!” “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梁栋笑着回答道,“以前我们经常见面的,她是我前妻何叶的秘书。” “啊?这世界还真是够小的!”米秋河惊讶道。 “谁说不是呢!”梁栋附和了一句。 “听我儿子说,他们公司最近一段时间很不好过,他们老板,也就是你前妻,好像做出了一个必陪无疑的决定。”米秋河又道。 “她们是接手了‘万家地产’在国内的所有在建地产项目。” “我儿子以提起这个,就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米秋河点头道,“这小子一直都视你前妻为偶像,说他将来就要做何总那样有家国情怀的成功商人!” “成功个啥?”梁栋说着,皱起了眉头,“现在还不是流落他国?” “这个我也听说了,何总显然是被人陷害的!”米秋河义愤填膺地说,“一个不计利益,有心为国家分忧,一心回报社会的良心企业家,怎么可能侵吞国家资产?‘普安资本’做到那么大规模,何总能会在乎那几个钱?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老头子我是坚决不会信的。” 梁栋脸上露出了感激,连连点头道: “委屈是暂时的,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天天都是晴天,就算是大晴天,也肯定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米秋河道,“但总的来说,还是晴天更多,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也只是极少数。我们要相信,大环境还是好的,主流还是积极向上的。就拿景川来说,迎来了梁书记,也就迎来了曙光。 ” 梁栋连忙摆手道: “米书记,这话把我捧得有些高了,我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不怕您笑话,我来景川几天了,到现在为止,仍旧两眼一抹黑,感觉整个景川就像一个缩成一团的刺猬,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所以,我到您这里来讨锦囊妙计来了。” 米秋河‘呵呵’呵呵一笑: “我不过就是退了二线,而且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头儿罢了,哪里有你要的锦囊妙计?” 梁栋道: “米书记,左县长说,这个世界上,您是最了解景川的人,只有得到您的帮助,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景川打开局面。左县长给我提供了一个突破口,那就是莫甘征地案,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离中老铁路通车的预计时间还有七八个月。一旦中老铁路按计划通车,莫甘征地案就有可能盖棺定论,到时候再想重启这个案子,只会难上加难。米书记,不瞒您说,我来景川时,上面给了我两个选项,另一个选项是去甘南。那边虽然比景川更穷,但也不像景川这边,矛盾重重,而且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危险。在我之前,包括米书记您在内,四年换了四个州委书记,一死一病两落马,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到四年换了四个州委书记,米秋河整个人明显一怔,沉默许久之后,才痛心疾首道: “是我对不起老张啊!” 米夫人见状,连忙握住丈夫的一只手,轻声安慰道: “老米,这也不能怪你,就算老张不替你去,他们也会再想别的办法,那些人既然起了杀心,老张早晚逃不过这一劫的。” 米秋河轻轻拍了拍米夫人的手,示意他没事,然后对梁栋道: “梁书记,老张在景川当州委书记的时候,我是专职副书记。那年汛期,本来应该我去兰仓江第一线指挥抗洪的,却因为我老毛病犯了,老张就跟我换了一下,我坐镇家里,他去了兰仓江。谁知他这一去,竟成了永别!州公安局给的结果是老张的车,意外坠江,可这个结果谁又能信?我在接替老张,当上景川州委书记后,就一直想调查这件事,还老张一个公道,后来就把自己也给弄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第756章 过了南天门,有事找纪纹 米秋河继续道: “我被关进精神病院后,就选择了妥协,然后没过多久,就被放了出来。我被放出来后,书记肯定是当不成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就选择了明哲保身,主动要求二线,然后就跟老婆子一起搬到这里,在这里住了几年,明年就能正式退休了。我没有小左那么坚定的信仰,也违背了自己帮老张讨个公道的初衷,在这里一躲就是四五年,说起来真是惭愧呀!” 梁栋道: “我既然选择来景川,就肯定想干出一番成绩。来之前,领导找我谈话,希望我能做到三条:一,打掉境外电诈毒瘤;二,加快推进泛亚铁路建设步伐;三,整肃景川官场。领导还说,这三条其实完全可以归结为一条,那就是第三条,整肃官场。只要把人的问题解决了,那一切问题就都将不成问题,一切困难也将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米秋河看了看旁边的周鹏和于镶,没有立刻说话。 梁栋知道米秋河还有顾虑,就让周鹏和于镶先到车里等着。 周鹏、于镶出去后,米秋河正要开口,米夫人却轻轻拉了他一把,米秋河侧过身,双手握住米夫人的手,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梁栋道: “梁书记,要想彻底解决景川的问题,你第一个要搬开的拦路石就是‘雅达集团’。‘雅达’是纪家的产业,老总纪纹也就是景川人口中的‘纪总’。纪纹有两个哥哥,老大纪纶,在缅国是一个地方小军阀,手握一支颇具规模的地方武装。老二纪纲,也就是那个现任州公安局长。听说你把纪纲弄党校学习,然后突击提拔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主持州公安局的工作,这一招调虎离山简直太妙了!” 米秋河说着,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接着道: “支开了纪纲,就等于拔掉了纪家这只老虎的獠牙。其实,纪家的主心骨不是老大纪纶,也不是老二纪纲,更不是人称‘小纪总’的纪小川,而是纪纹那个女人。” “是个难缠的角色,我已经领教过了。”梁栋点头道。 “何止难缠?”米秋河皱着眉头道,“这个女人不但手腕高明,而且心狠手辣,歹毒务必。‘雅达集团’不但掌控了景川的许多行业,还涉足走私、贩毒等犯罪活动,他们更是跟境外的纪纶里应外合,打造了独属于他们的电诈王国,长期危害我国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在景川有这样一个顺口溜,‘过了南天门,有事找纪纹’,意思是说,整个滇南省南天门以南的广大地区,都是她纪纹的地盘。” “省里就不管?”梁栋忍不住问道。 “管?怎么管?省里那些人跟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怎么会管他们的事?”米秋河有些激动地说,“景川烂成这个样子,省里主要领导难辞其咎!” 梁栋想到了滇南省委书记孙明礼和施茜的关系,就问米秋河: “你觉得省委孙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米秋河看了梁栋一眼,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熟到背后议论领导的地步。 要知道,背后议论领导,向来都是官场大忌,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告一状,你还想不想混下去了? 米秋河觉得自己反正也该退休了,而且眼前这个年轻的继任者跟他很有眼缘,心一横,索性道: “我没有具体接触过孙书记这个人,我当州委书记那会儿他还没来呢。不过,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一些信息来看,孙书记这个人好像儒雅有加,魄力略显欠缺,跟费省长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个人感受,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还有待观察。” “听说庄省长跟曹书记关系莫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们哪有什么关系莫逆之说?只不过是因为曹鼎的老婆是庄子囿的亲妹妹罢了。”米秋河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如果说纪家是景川第一大家族,那庄家就是省城滇云第一大家族。”米秋河接着介绍道,“省委常委里面,除了常务副省长庄子囿外,还有纪委书记向乾和滇云市委书记潘畅平,都是庄家之人。一个家族,能在省委常委里面拥有三张铁票,足以说明庄家在滇云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在景川,州长曹鼎、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和政法委书记弓鸣宇,都以纪家马首是瞻。组织部长刀景天是傣族人,代表着傣族,统战部长吴阿颇是哈尼族人,代表着哈尼族,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是畲族人,代表着畲族。这三个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少数民族,通常也会报团取暖,自成一派。不过,其中的蓝彩钰一直都跟曹鼎走得比较近,是典型的墙头草。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蓝彩钰又搭上了省里的主要领导,就有些看不上曹鼎了。” “宗斯年这个人怎么样?” “在你来之前,小宗是常委里面最年轻的一个。我对他了解不多,无法做出评判。” “副书记邰文星呢?” “邰文星这是最后一届,很快就要退了,政治上基本没有什么野心,通常都会跟州委书记保持一致。” “宁政委呢?” “宁国强是个典型的军人,能保持军人本色。通常在常委会里不怎么发表意见,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看法。” “宣传部长施茜您了解吗?” “施部长来得晚,但背景很不一般,听说她一个宣传部长,竟然惊动了省委组织部齐部长亲自送她上任,这就太值得我们思考了。” “米书记,你简直就是景川官场的活字典啊!”梁栋赞叹道。 米秋河一脸惭愧地说: “我在景川干了半辈子,经我手提拔的领导干部也不在少数。但是,即便我当上了州委书记,跟那帮人斗起来,也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到,就被他们设计陷害,抓进了精神病院……” 第757章 小题大做 “我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唯独好那杯中之物。那些人就抓住我这个弱点,到处造我的谣,说我精神有问题。有一次,趁我喝醉酒之际,直接把我拉到了景川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你应该也知道,好人放里面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幸亏在里面遇到了小左,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住了一年多,早就住出了经验,在他的帮助下,我才不至于精神崩溃。后来,他们派人进去和我谈话,我没有小左那么坚强,便服了个软,被他们放了出来。出来后,我就躲在了这山沟沟里,夹起尾巴做人,也把酒给戒掉了。你别说,自从我和老婆子搬到这里,身上的那些老毛病竟然都好了。我们在这里,平时就摆弄摆弄这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种些蔬菜,日子过得很平淡,却也很充实。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在官场上争来斗去几十年,到底图个啥?也许是我境界不够高的缘故吧。”米秋河感慨道。 “米书记,你能在景川这样的大环境里,不被侵蚀,保持本色,这已经难能可贵了,完全没必要如此妄自菲薄。” 梁栋能安慰的,也只有这些了。 米秋河突然长叹一声,坐直了身子,对他妻子道: “去把我那个笔记本拿来。” 米夫人欲言又止,却还是站了起来,很快就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 米秋河接过那个笔记本,十分爱惜地擦了擦: “梁书记,我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就把所有我知道的,关于景川的一切东西,都记在这个笔记本里了。既然你找到我这里,我又觉得你这个人很对我脾气,我便赌一把,把它交给你,希望它在你手里能够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梁栋站起来,伸出双手,十分郑重地接过那个笔记本,感谢道: “米书记,谢谢你的信任!有你和左县长这样的老同志给我指路,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米秋河道: “莫甘征地案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口。那件事影响太大了,他们根本就捂不严。当时通报说,冲突中有两人丧生,实际情况肯定不止这个数目。‘雅达集团’就算能够一手遮天,也难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你去莫甘走一走,总会有所发现的。” 梁栋道: “在来您这儿之前,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下去走一走,第一站就放在孟东县。莫甘口岸是孟东当前第一要务,我去了之后,肯定少不了要去莫甘走一走的。” “‘畲族风情园’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能短时间内团结到宁国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别说纪纹没想到,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没想到。那件事情也说明一件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必须把国家暴力机关掌握在手中。你调走纪纲,绝对算得上神来之笔,不过我有些担心你选择的那个小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能耐控制住公安系统的局面。”米秋河担心道。 “那小子叫唐轩,以前是州公安局宣传科科长,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他不能短期内搞定公安系统,那我就只能从外面借人过来了。” “但愿你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吧。”米秋河有些勉强地说。 梁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没有在米秋河那里多待,老早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研究起了于镶帮他找来的孟东县的资料。 快下班的时候,宗斯年敲敲门,走了进来: “梁书记,你要到孟东调研,仓促之间,安排难免有些疏漏,你看是不是把时间再延后一两天?” “就明天吧,”梁栋道,“也不要安排什么随从人员,就你、我、小于,然后再从办公室叫两个同志随行就行了。” 宗斯年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宗斯年走后,梁栋又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材料。 到了下班时间,于镶推开门,把头探进来,提醒了他一声,梁栋让他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直到九点多,感觉有些饿了,才起身下楼,跟周鹏一起回到了州委招待所。 裘冉那个女人走后,州委招待所所长由州委办综合科一个叫闫旭军的副科长暂时兼着。 闫旭军刚上任没多久,干头正足,每天都特别关注小院儿的动静。 梁栋一进招待所,闫旭军看到了他,连忙小跑着迎上去,笑容满面地问: “梁书记,吃过了没?” 梁栋这会儿正感觉有些饿,问周鹏,周鹏说他吃过了,就对闫旭军道: “去让厨房给我随便弄点儿吃的就行。” “好嘞!”闫旭军答应一声,满心欢喜地去了。 梁栋刚走进小院儿,盛妍那小丫头就已经帮他打开了房间门,等梁栋进去之后,询问道: “梁书记,你换过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摆在床头了。以后你把需要换洗的衣服丢到盥洗室那个大盆里就行了。” 梁栋有些尴尬地对盛妍道: “小盛,那个,我的内衣、袜子之类的,我自己洗就行……” 盛妍抿嘴笑道: “你一个大书记,日理万机的,哪有那闲工夫?”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盛妍毕竟是个小姑娘,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还是羞得露出了红晕,“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没过多久,闫旭军就端着一个瓦罐儿走了进来。 “梁书记,这是我让厨房炖的鸡汤,您尝尝味道如何?听说您是岭西人,还特意找了一个会岭西菜的厨师。” 梁栋看了闫旭军一眼,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过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嗯,味道很不错。” 还别说,自从来到景川之后,一直都吃的是这边的口味。 乍一吃还行,连吃几天就有些受不了了。 今天突然尝到家乡风味,顿感食欲大开。 “梁书记,您别急,还有两道小炒,我马上给你端上来。” 闫旭军说完,叫上盛妍,俩人很快就端着米饭和菜返了回来。 梁栋让盛妍把隔壁的周鹏叫过来,周鹏尝了一口,也连连称赞,虽然吃过晚饭,却还是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第758章 拒绝流于形式 当领导的,永远都绕不过‘搞特殊化’这道坎儿。 就算你心里没打算搞,下面的人也会想方设法帮你搞。 别看这个闫旭军长得五大三粗,心还真够细的。 梁栋虽然有些膈应他的谄媚之举,却还是欣然接受。 毕竟,身在异乡,能吃上地道的家乡味道,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周鹏是个闷罐子,吃饱喝足,抹抹嘴就回去睡了。 盛妍帮着闫旭军收拾完碗筷,从后厨回来的路上,闫旭军暗示道: “小盛,想不想转正,捧上铁饭碗,成为国家的人?” 盛妍有些畏畏缩缩地说: “闫主任,我只有职高文凭,咋个可能嘛!” “咋就不可能了?以前那个裘所长,初中都没毕业,在招待所干了几年,不但拿到了编制,还当上了所长。知道咱们招待所所长什么级别吗?告诉你,要是放到下面,就是乡镇一把手,党委书记!” 盛妍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啥都不懂,闫旭军的疯狂暗示,她多少也能听出一些意思。 闫旭军见盛妍低着头不说话,双手一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就继续使劲儿道: “小盛,你要自信起来,对你来说,年轻就是你最大的资本,懂吗?” 俩人说着,就到了小院儿,闫旭军指了指梁栋的房间,轻轻推了盛妍一把: “去吧,手脚勤一点儿,嘴巴甜一点儿,胆子大一点儿……” 小丫头回头看了闫旭军一眼,满怀心事地走进梁栋房间。 梁栋正准备洗洗睡,见盛妍又回来了,就诧异地问: “小盛,还有事儿吗?” 盛妍一言不发地走到里面的卧室,手脚麻利地帮梁栋铺好床。 梁栋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就对盛妍道: “小盛,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梁书记……”盛妍转过身,鼓起勇气刚想说话,看到梁栋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小盛,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梁栋又催促了一句。 盛妍是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如果不能转正,早晚有回家的一天。 回到家里,找个男人,守着大山,生一堆娃儿,过着一眼就能看穿一生的穷苦日子,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她终于鼓起勇气,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不想回家。” “没人让你回家啊?”梁栋道。 “我想拿到编制。” “我记得你好像是职高毕业吧?这个文凭有些低了,现在不管是考公务员,还是考事业编,至少要大专文凭。” “我听小姐妹们说,我们招待所很多服务员都转正,拿到编制了,以前的裘所长还当了官,听说她跟我一样,也没有上过大学。” 梁栋彻底明白了盛妍的意思,就批评道: “小盛,你听说的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就算有个别跟你一样的姑娘能转正,那走的也是歪门邪道,属于歪风邪气,不值得你学习!我觉得你应该趁年轻,抓紧时间学习,争取自修一个文凭,用知识武装自己,然后再去追求你渴望的生活,而不是学习那些歪门邪道,妄图走捷径,不劳而获。我送你一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下来的往往都是陷阱!” 小姑娘到底脸皮薄,捂着脸跑了出去。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要换一个服务员,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换一百个,估计还是会这样! 第二天上午,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州委,经过近两个小时,才抵达孟东县城。 因为梁栋特意交代过,孟东的县领导也就没有搞辖区地界迎接那一套。 不过,却派了交警沿途值勤,发现市里的车后,立刻通知县委。 梁栋乘坐的 是周鹏开的那辆红旗,悬挂的是燕京牌照。 下面这些人也都不是吃干饭的,早把领导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这辆车一进入孟东境内,交警就把情况通知了县里。 县委书记吴峥领着四套班子一众领导,站在县委门口,一字排开,等梁栋下车后,他老远就伸出双手,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梁栋的手: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梁书记盼来了。我代表孟东四套班子、孟东县委,欢迎梁书记莅临孟东调研。并预祝梁书记的调研取得圆满成功!” 梁栋上任第二天,吴峥在他那里露过脸,梁栋便笑着说: “吴书记, 我下来就是随意走走,跟下面的同志认识认识,了解了解咱们景川的风土人情。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用刻意陪着我,有需要,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通常情况下,领导下来调研,都有详细日程安排的,梁栋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让吴峥有些为难了。 梁栋也能理解吴峥,就继续道: “我也没有要下来挑你们刺的意思,说是随意走走,就只是随意走走,吴书记无需担心什么。” 吴峥有些尴尬地说: “梁书记下来调研,第一站就放在了我们孟东,这是对我们孟东的重视。我就怕下面的人不认识梁书记,冲撞了领导……” 梁栋抬手打断道: “吴书记,我这次下来,就是想看到下面最真实的情况。如果我只看了你们想让我看到的东西,那就太流于形式,调研也就失去了意义。” “梁书记的务实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以后我们县里要到乡镇调研,一定也要学习梁书记的务实作风。”吴峥很自然地拍了一个马屁。 县长郏冬至梁栋没见过,吴峥介绍之后,俩人寒暄几句,梁栋见迎接他的大小领导足有二十多人,便手一挥,对吴峥道: “我就不跟大家一一握手了,咱们去会议室开个短会。” 到了会议室,梁栋讲了几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然后让县委常委留下,其他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孟东县一共十一名常委,梁栋便让他们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又对他们提出了一些要求,然后宣布散会。 其它县委常委都走后,吴峥问梁栋: “梁书记,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莫甘口岸看看。” “要不要县里派人跟着?” “不用,就我、小于和我的司机,我们三个人去。宗秘书长他们留在县委,他有什么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就行了。” 梁栋安排完,坐了没几分钟,就和于镶、周鹏一起,开着车走了。 第759章 绕不过去的坎儿 左印给了梁栋一个地址,让他到莫甘镇白楼村找一个叫白成亮的人。 白楼村很好找,就挨着莫甘镇。 但白成亮却不太好找。 白楼村其实是个哈尼族自治村,白成亮就是土生土长的白楼人。 莫甘征地案发生时,白成亮是白楼村的党支部书记。 白楼村大部分村民都姓白,属于哈尼族人。 白成亮在村里辈分高,威望更高,梁栋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白成亮的住处。 但是,当他们知道梁栋他们要去找白成亮时,一个背着一根竹扁担的村民道: “老支书进山采药去了,这会儿他家里根本没人。”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梁栋问。 “这个不太一定,或许今天就回来,或许一两天才回来,也有可能五六天后回来。”那个村民回答道。 “老支书进山采药换钱?”梁栋又问。 “换钱?”那人笑了笑,“老支书采的药不值钱,也没人会主动去买的。” 梁栋听得有些糊涂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去采?” “老支书采的是蛇药,”那人解释道,“马上就要进入夏季,到镇上游玩的人也会慢慢多起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人被毒蛇咬到。老支书有祖传的治疗蛇毒 秘方,每年都会救治好多人的。” 梁栋点点头: “老支书收费贵不贵?” 那个村民突然警惕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梁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直言道: “我们是市委的工作人员,来找老支书了解一些情况的。” 那个村民一听说梁栋他们是市里的人,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抄起那根竹扁担,威胁道: “你们竟然是纪家的走狗,赶紧滚吧,我们白楼不欢迎你们!” 梁栋正要解释,那村民高高举起扁担,作势要打,梁栋连忙道: “莫要动手,我们走,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三个人灰溜溜地钻进车里,掉头离开了白楼村。 汽车刚出白楼村没多远,梁栋让周鹏找个地方把车停下,然后道: “咱们步行进村,就说是来求药的。” 这一次,村民们一听说他们是来求药的,个个都十分热情,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们来到了白成亮的住处。 白成亮家里果然没人。 白成亮家是典型的干栏式木混建筑,小院儿由竹篱笆围成,没有大门,院子里搭有一个乘凉的竹棚,竹棚里摆着一张老式木制方桌,方桌周围摆了四条木板凳。 梁栋他们便坐在棚子里等着。 没过多久,白成亮一个邻居提着一壶茶,抱着一摞碗走进了院子,操着梁栋他们听不懂的方言,连比划带说,总算让梁栋他们搞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表达的是,给他们送来一壶茶,让他们慢慢等着,白成亮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快晌午的时候,一个背着竹篓的精瘦老人走进了院子,看见梁栋他们三个,拐进竹棚,把竹篓往柱子上一挂,抓过一把板凳,坐在了梁栋对面。 “你们是政府的人?” 大概是连日奔波的缘故,老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却还是一眼看出了梁栋他们的身份。 “您老就是白成亮,白支书吧?我叫梁栋,是左县长介绍我来的。” “左县长介绍的?”白成亮有些诧异,“你是什么职务?” “我是景川州委新上任的州党委书记。” “哦,原来是梁书记,”白成亮不住地打量着梁栋,“看样子,梁书记不到四十岁吧?” “老支书,我今年满三十万周岁了。”梁栋如实回答道。 “啊?三十五?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州委书记?” 梁栋面相看起来很显年轻,不过鬓角的白发却很容易误导别人,很容易把他的年龄往大了猜。 “梁书记是下来镀金的大家族子弟?”白成亮又问了一句。 “老支书,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儿,老家岭西淮州,祖上三代都是平头老百姓,就连我父亲也不过是个民师转正的乡村教师罢了。” 白成亮虽然只是个村支书,对体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到目前为止,他对梁栋的话仍旧持怀疑态度,就微笑着调侃道: “梁书记这是坐着火箭升起来的啊,两年一个脚印儿,爬到正厅,至少也要十多年吧?看样子,梁书记是一步都没有耽误啊!” “也不能这么说,”梁栋更正到,“从我二十二岁考上公务员,到二十六岁提拔副科,就用了四年多。” “要这么说的话,梁书记这升迁速度就更了不得了,几年时间,至少要破格两三回吧?我怕就算是那些大家族子弟,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奇遇!”白成亮越说语气越重,显然认为梁栋这是在忽悠他。 梁栋无奈道: “白支书,我没有任何欺骗你的地方。再说了,我也犯不着,对吧?” 白成亮摇摇头,已经把梁栋归类到纪家阵营了: “你们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没什么是你们干不出来的。” 梁栋道: “左县长临走前,给我推荐了米秋河,米书记,然后又给了我你的地址,让我来白楼村找你,说只有你白支书才能找到那些我想要找到的人。” 白成亮有些激动,却竭力忍住了: “你想重新调查莫甘征地案?” “目前为止,我对这件事的始末,只是知道了一个皮毛,很多具体的情况根本就解除不到,就算我想重启这个案子的调查,也总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吧?” “梁书记来景川有些日子了吧?应该知道景川纪家和‘雅达集团’吧?” 梁栋点点头。 “既然知道,梁书记还打算重启莫甘征地案?” 梁栋回答道: “我不远千里来到景川,不是来镀金的。说句不怕您笑话的大话,只要我愿意,我能去的地方多了,有比景川发达的,有比景川安逸的,也有比景川更容易出成绩的。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景川,为什么?就因为我觉得景川需要我!我来景川时,领导给我提了要求的。而我要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就必须要尽快在景川打开局面,要在景川打开局面,纪家和‘雅达集团’就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 第760章 神憎鬼厌 要想建立绝对的信任,仅凭一两句话是不可能的。 能说动白成亮,对梁栋来说,已经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 马上就十二点了,白成亮提出要请梁栋吃中午饭,梁栋没答应,说: “老支书,我看你这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这顿饭还是我请你吧。你看咱们是去镇上,还是去别的地方?” 白成亮道: “我们村子里就有民族风情土菜馆,梁书记既然来了,不妨尝尝。” “好,那就听老支书的。”梁栋道,“不过说好了,这顿饭我请。” 白成亮笑笑,也没跟梁栋争,取下那个竹篓,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把辛辛苦苦采来的药材放好,然后锁上门,对梁栋道: “梁书记,请!” 梁栋跟上白成亮,问: “老支书,您老进一次山,大概要多久?” “这可不一定,”白成亮回答道,“配制蛇药所需的药材,往往都生长在雨林深处。运气好,一两天就能回来,运气不好,五六天也有可能。” “听村民们说,你给人治蛇毒,根本就不收钱,那你图个啥?” “也不是不收钱,”白成亮解释道,“我这里有个功德箱,来求药的人可以捐一些钱,捐多少,全凭心意。募集到的钱我一分也不要,全部用来修缮进雨林的吊桥了。” 说到这里,白成亮扭头看了梁栋一眼,问: “梁书记去过我们这边的雨林吗?要是没去过的话,千万不要错过。我们雨林里面有一种树叫望天树,成树高达四十到六十米。在咱们国家,只有我们孟东县境内,才有这种树,所以,我们这一片雨林便被人称作望天树景区。望天树景区里面最吸引游客的,就是空中走廊,也就是那些吊桥了。这些吊桥通常都吊在高大的望天树树干上,游客穿过一道又一道峡谷,就是靠这些纵横在望天树林之中的吊桥。” 空中走廊 看景不如听景,听景不如身临其境。 听了白成亮的描述,梁栋已经有些心痒难耐,打算下午就去望天树景区去看看。 白楼村有一片民宿区,他们要吃午饭的民族风情土菜馆就在民宿区。 据白成亮讲,这片民宿区,是白楼村委和外地投资商合作开发的项目,效益挺不错,就是投资商拿走了一大半分红。 几个人进了包房后,于镶和周鹏很有眼色地去了外面。 等他们俩把门关上后,白成亮才开口问梁栋: “梁书记,左县长让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联系那些受害者家属,以及受到‘雅达集团’迫害,远走他乡的人?” 梁栋道: “如果方便,我想请老支书把莫甘征地案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 白成亮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事情是这样的……” 四年前,左印还在孟东当县长的时候,中老铁路修建计划正式批了下来,提前得到消息的‘雅达集团’,就打通了所有关节,强取豪夺,拿下了莫甘镇的大片土地。 ‘雅达集团’当时从老百姓手中是以每亩两千的均价拿的地,铁路修建计划批下来后,他们转手又以每亩四万的均价,拿到了国家补偿。 这一进一出,整整二十倍的差距! ‘雅达集团’连一块砖、一锹土都没动,就赚了一大笔黑心钱。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沿线被骗的老百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开始到‘雅达集团’闹事。 ‘雅达集团’吃亏之后,就纠集了大批流氓,趁夜对那些闹事的老百姓进行报复,打死十三人,打伤无数。 事发后,‘雅达集团’又勾结纪纲、曹鼎等市里领导,以及孟东县的部分领导,把这个案子给捂了下来。 对外报道说,‘雅达集团’跟地方老百姓发生纠纷,‘雅达集团’出于自卫,误伤了两位村民,虽及时送医院救治,却仍旧没能抢救过来。 ‘雅达集团’出于人道主义,给死亡者家属每家二十万元补偿,并把造成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雅达集团’的一名保安负责人刑拘,判了几年。 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雅达集团’逼着许多莫甘的年轻人远走他乡,至今不敢回来。 对于除了给予补偿之外的其他受害者家属,‘雅达集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逼得那些家庭要么搬离莫甘,要么忍气吞声,再不敢继续纠缠。 “‘雅达集团’能猖狂到何种程度?”白成亮继续道,“他们不但丝毫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放在眼里,就连当时的州委书记张仲军,他们都不放过。张书记在防汛途中,落水遇难,当时官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上到省里的领导,下到我们这些老百姓,都知道这个结论是靠不住的,可是,又有谁会去伸张正义呢?左县长看不过去,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人从办公室抓走,说他是精神病患者,把他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后来的米书记,也想伸张正义,结果也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自那以后,在景川,再无人敢提莫甘征地案了。” 梁栋脸色十分凝重。 他知道景川的情况十分严峻,但没料到会严峻到这种程度! 他知道‘雅达集团’十分嚣张,但没料到他们会嚣张到这种地步!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梁栋道。 “梁书记,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道德绑架你,你不是景川人,没必要蹚这蹚浑水。老老实实当你的州委书记,年限一到,提拔走人,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如 果你要选择跟那些人作对,你的四位前任,就是你最好的榜样。”白成亮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梁栋的脸,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梁栋略作沉吟,然后道: “老支书,你要是了解了我的过去,应该就不会这么说我了。我这个人有很多外号,其中一个外号叫‘梁屠夫’。知道我这个外号是怎么得来的吗?” 见白成亮微微摇头,梁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道: “我曾经进入过国家巡视组组长库,有幸当过z央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组长,先后在申城和燕京有过两个动作,经我手拿下的省部级干部,足有双手之数,厅级以下干部,更是不胜枚举。景川的水再深,能深得过申城?景川的水再深,能深得过燕京?一个小小的纪家,能跟申城四大家族和燕京四大家族相比?‘雅达集团’能比得过‘万家地产’?” 白成亮闻言大惊,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信口胡诌。 如此说来,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年轻人,岂不就是一个神憎鬼厌的混世魔王? 第761章 务实作风 恶人自有恶人磨,景川就需要梁栋这样的人。 白成亮觉得梁栋没必要忽悠他这么一个老头子,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莫甘老百姓的冤屈,就真的昭雪有望了。 “梁书记,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白成亮有些激动地说,“既然是左县长介绍的,我本不该怀疑你的。可你也知道,他们那帮人在景川一手遮天,连米书记、左县长这样的大领导,都能说抓就抓,我这么一个退了休的支部书记算个啥?梁书记,如果你真下定决心,要在景川有所作为,我,白成亮,愿意赌上这一百多斤,为我们莫甘那十三个冤死的后生讨一个公道!” 梁栋一拍桌子,轻喝一声: “好!老支书,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能帮我聚拢了那些逃离莫甘的受害者家属和当事人,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我一定先从莫甘入手,把整个景川翻一遍,翻出多年以来景川所有的冤案,翻出隐藏起来的所有蛀虫,拔掉景川所有的毒瘤,还景川百姓一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河蟹社会。” 梁栋本来打算去望天树空中走廊去看看,却又舍不得浪费下午半天的大好时光,便告别了白成亮,到了莫甘镇上。 今年年底,中老铁路就要通车,莫甘口岸建设早已初具雏形。 梁栋他们在镇上四处转了一圈,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莫甘镇政府。 新建的莫甘行政办公楼比孟东县行政办公楼还要气派许多。 大概是接到了县里的通知,梁栋的车一出现在莫甘行政办公楼门前,就有人通知了莫甘镇主要领导。 办公楼对面划有停车位,周鹏把车停好后,他们三个人刚穿过马路,镇党委书记庄小鸥、镇长叶彬就带着几个人,从办公楼里快步走出来,几步跑下台阶。 下台阶的时候,庄小欧因为多跨了一阶台阶,差点儿摔倒。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慢下脚步。 要是梁栋登上台阶,他们镇领导站在上面,自上而下,还怎么跟领导握手? 好在这个年轻的州委书记好像挺体谅下属,穿过马路后,没有立刻登上台阶,而是在下面等着庄小鸥他们。 庄小欧老远就伸出手,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是莫甘镇党委书记庄小鸥,我代表莫甘镇党委班子,热烈欢迎梁书记一行莅临指导!” 梁栋微笑道: “庄书记不必客气。” 庄小鸥跟梁栋握过手后,微微侧开身子,指着身后之人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莫甘镇长,叶彬。” 叶彬上前一步,握住梁栋的手: “欢迎梁书记莅临指导工作!” 跟叶彬寒暄之后,梁栋没必要再应付其余镇领导,便由庄小欧领着,进了办公楼。 梁栋在莫甘镇待了小半天,跟镇里几个主要领导分别谈了话,主要以了解莫甘口岸建设情况为主。 谈话结束后,婉拒了镇委镇政府领导的热情挽留,驱车回到了孟东县城。 晚上,孟东县委书记吴峥率领县委一班人,招待了梁栋。 入席后,还没动筷,梁栋提前开口道: “我第一次来咱们孟东,大伙儿的热情,我已经看到了,这个酒,咱们不能不喝,也不能多喝,我就提前定个量,一桌十二个人,一件酒,俩人分一瓶,坚决不能超量。” 有领导参加的酒宴,如果领导要提前定了量,当下属的嘴上肯定要表示配合,却不能拿这话当真。 酒桌上,喝着喝着,氛围一上来,大家都有几分酒劲儿的时候,谁还会去数喝了几瓶? 吴峥能在体制里混到现在的位置,肯定深谙此道,就让人先搬来一件酒,全部打开后,每两个人之间放上一瓶。 按照梁栋的要求,大家不搞轮流敬酒那一套,俩人分一瓶,怎么分,由搭伙的俩人自己商量。 梁栋还说,要速战速决,争取一个小时吃完这顿饭,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 不搞轮流敬酒,酒桌略显冷清。 规矩是领导定下的,也就没人敢冒着惹领导不高兴的风险,去打破这个规矩。 在座之人,个个都是久经考验,半斤酒只够热热身,根本就不过瘾。 但梁栋和吴峥分完他们那一瓶酒后,就摇摇瓶子,对大家道: “我跟吴书记的任务完成了,大家也各扫门前雪,早点结束战斗吧。” 其它人喝酒的时候,都注意着梁栋和吴峥的进度,没人会比他们喝得更快,也没人会比他们慢太多。 所以,当梁栋要结束战斗的时候,六个酒瓶很快就被服务员收了过来。 吴峥看了一眼梁栋,站起来,试探着说: “早就听说梁书记酒量惊人,第一次来我们孟东,要是不把您陪好了,兄弟县市的同志肯定会笑话我们的。” 梁栋把门前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扣: “今天的酒就到此结束。不是我不给大家面子,一会儿我还要分别跟同志们谈话,了解一下孟东的情况,要是你们把我灌倒了,我今天的安排就完不成了。” 吴峥略显尴尬地坐了回去,自我解嘲道: “今天我们算是领教梁书记的务实作风了。以后,我们也要向梁书记学习,拒绝胡吃海喝,一切以工作为重!” 其它人纷纷附和。 本来预计一个小时的饭局,提前二十分钟结束。 梁栋回到县里安排的住处,孟东县一众常委也跟了过来。 这样的谈话,走过场居多,极少有人会主动反应一些敏感的东西。 下面这些人虽然都想在州委书记这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却也没人会冒着风险,把自己推到曹鼎他们的对立面。 几年时间,这已经是第五任州委书记了,谁能保证他就能在景川待满一年? 虽然如此,通过接触,梁栋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比如孟东县委书记吴峥和县长郏冬至这俩人,就完全是两种风格。 吴峥给人的感觉就像春风拂柳,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容。 而郏冬至就不一样了,就算面对顶头上司,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第762章 立威 唐轩没想到梁栋的效率会这么快,才几天的功夫,就把他从一个宣传科科长的位置上,直接提为了副局长。 不仅如此,还出人意料的让他主持了局里的工作。 这种打破常规的用人方式,简直闻所未闻,普通人哪有这种这种魄力? 震惊之余,唐轩便想方设法搞到了久未联系的巫子时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同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电话一接通,唐轩便抱怨起巫子时来。 巫子时听出了唐轩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听他们说,你也结婚了,你不也没通知我吗?” “还不错,能听出我的声音,结婚没通知我这件事,我暂且原谅你了。我结婚没通知你,实在是因为我混得太差,丢咱们学校的人,丢咱们导师的人,也丢咱们所有同学的人。” 巫子时‘呵呵’一笑: “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说明你提拔了?” “老巫,我这是遇到贵人了,而且我的贵人你也认识。”唐轩卖了个关子。 巫子时知道梁栋去了景川,也知道唐轩就在景川,以他的洞察力,很快就把俩人联系到了一起。 “你的贵人是不是你们景川新上任的州委书记?” “对,就是他,”唐轩兴奋地说,“让我没想到的是,梁书记竟然是你大舅子!” “跟我打这个电话,是不是想打听你们书记的底细?” “你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犀利!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赶紧跟我说说,梁书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把我从一个宣传科科长,直接提拔为了副局长,还让我主持局里的工作!能有这种魄力的人,绝对不是常人!” 巫子时道: “你猜对了,我大舅子肯定不是常人。你要是了解了他的过去,肯定也会跟我一样,把他当做偶像的。” “卧槽,能让你巫大才子当做偶像的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人?”唐轩在电话里惊叫道。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巫子时把他所知道的梁栋的过往,给唐轩讲了一遍,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唐轩的震惊。 “我只想说两个字——牛比!”听完巫子时的介绍后,唐轩停了好一会儿,才评价了一句。 “老唐,我大舅子那个人特别务实。你要是条龙,他能给你创造一切条件,任你上天入地都行。你要是条虫,那对不起,他那里可是不养闲人的。” “老同学,你越这么说,我就越紧张。我的情况都给你说了,帮我出出主意呗?”唐轩虚心求教道。 “这个我真帮不了你。”巫子时拒绝道,“就算我帮得了你一时,也帮不了你一世。这一次我能给你出主意,下一次怎么办?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是要靠你自己。老唐,咱们是老同学,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以你的能力,摆平你们局里那几个老官僚,根本不在话下!” 唐轩心里早就有了大致的工作思路,他给巫子时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他的伯乐是个什么样的人。 巫子时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对自己的思路就更有信心了。 唐轩一上任,就全盘推翻了纪纲的那一套搞法,决定试行公安部最新推出的‘金盾工程’中,公安系统信息化标准评价体系。 ‘金盾工程’是公安部和唐轩母校联合研究的一个课题,唐轩和巫子时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就曾跟随导师一起,参与过这个课题,对这个课题有着深入的了解。 唐轩的想法,得到了滇南省厅的鼎力支持。 梁栋能够把唐轩提上来,是因为他去省里找到了省委书记孙明礼,孙明礼直接给省公安厅长黄智杰打了电话,让他跟梁栋相互配合,搞定景川州公安局的人事安排。 虽然州公安局的人事权在州委,但省厅也拥有相当的话语权,一个省厅厅长加上一个州委书记共同运作,那些反对者们自然是要掂量掂量的。 在这个问题上,不管是州里的曹鼎,还是省里的庄子囿,都是极力反对的,然而他们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暂时保留。 有了省厅的支持,唐轩要在景川公安系统搞信息化标准评价体系,就成了定局,州公安局的其它几位副局长虽有抵触,也不敢公然跟省厅对抗,只能偷偷的在下面搞一些小动作。 要迅速打开局面,首先就要立威。 唐轩资历最浅,年纪最轻,却弯道超车,爬到了几个老资格的前面,这些老资格肯定是不不服气的。 不服气,就会有人挑事,有人挑事,机会给唐轩提供机会。 一个姓胡的副局长,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警衔最高,就倚老卖老,以年龄大,不会电脑为由,拒绝配合局里搞信息化标准评价体系。 唐轩亲自找他谈过一次话后,这老家伙依旧我行我素,唐轩便直接给梁栋打了个报告,请示州委,批准胡副局长提前退休。 当州委的批示下来之后,那个胡副局长傻眼儿了。 这会儿,胡副局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鼻子一把泪一把地找到唐轩,向他承认错误。 可惜,州委的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又岂能儿戏? 胡副局长只好灰溜溜地卷上铺盖卷走人。 有不怀好心者找到胡副局长,想要挑唆他闹事,却被胡副局长骂了回去: “有种你自己闹去!我特么都这样了,你是想让我连那一点退休金都也给闹没了么?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那小子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让我提前退休,你以为人家会没有底气?我特么就是个傻子,纪局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党校学习?还不是为了给那小子腾位置?我把话放这儿,用不了两年,那小子就会去掉那个‘副’字,当上咱们局长!” 一主持工作,就拿掉一个老资格的副局长,再没人敢挑战唐轩的权威。 接下来,就是整个公安系统的大洗牌了。 第763章 原始村寨 梁栋在孟东调研的第二天,来到了孟东最穷的麻溪乡。 麻溪乡总人口在六千左右,其中大部分人住在深山里,全乡贫困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跟昨天一样,还是他们三人,开着那辆红旗,来到麻溪乡。 他们没有进乡政府,而是直接把车开到山里没有路的地方,然后弃车步行,沿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进山寻找一个传言中的黑彝族村寨。 三个人走了八九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叫黑木寨的黑彝族村寨。 寨子大概住了三十多户人家,所有住户住的都是那种十分原始的木结构草房。 整个寨子看不到一块砖瓦,更没有一根电线。 置身其中,真有一种回到了原始社会的感觉。 梁栋他们刚一进寨子,就遇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半截短裤。 见到梁栋他们,小男孩儿嘴里叽叽哇哇地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撒腿就往寨子里跑。 很快,小男孩儿就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后面跟着几个腰里别着短刀的精壮汉子,朝梁栋他们走来。 一个精壮汉子跑到前面,瞪着眼睛,朝梁栋他们吼了几句方言,却被那个白胡子老头儿伸手拽到了一边。 老头儿会说汉语,一边比划,一边问: “你们是政府的人吗?” 梁栋回答道: “老人家,我叫梁栋,是政府工作人员。”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岩柏,是这个寨子的村长。” “村长,我们能进寨子看看吗?”梁栋询问道。 “可以。”村长说着,使劲儿朝寨子里面挥了挥手,示意梁栋他们进去。 梁栋三人跟在村长身后,走进寨子,那几个精壮汉子手放在刀柄上,警惕地跟在他们后面。 长期生活在这里的黑彝族人,很多都是皮肤黝黑,但脸上总是挂着最淳朴的笑容,让梁栋他们感到格外的亲切。 他们的热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有幸遇到嫁娶寿辰喜事,不管是否认识,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载歌载舞。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却多了一份浓厚的人情味。 寨子里的一座座茅草房都保护得很完整,一条条羊肠小道都是使用的最原始的石头和土路,还有很多黑彝族图腾柱、神木、祭祀房等还保留着。 村民居住的房屋和原始房屋很相似,用长木条作为骨架搭建,再铺上厚实的茅草,建造很简。 在村口和一些特定的地点总会出现牛头骨的装饰物,一下子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年代原始部落,神秘肃静。 牛头骨似乎就是当地人的一种图腾。 寨子中央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树干直径至少有十几人合抱的样子。 就在大榕树旁边,有一处稍微高大一些的草房子,房子廊檐下面挂满了兽骨、兽皮之类的东西。 村长领着梁栋他们进到里面,向他们介绍道: “这里就是我们寨子的祠堂,也是寨子议事和招待远道客人的地方。” 梁栋在祠堂里转了一圈,里面也摆有一些外面世界的东西,比如塑料盆、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却没有任何一件电子设备。 “村长,你们就不跟外边联系吗?”梁栋问。 “我们每个月都会派人出去一趟的,”村长介绍道,“我们把打来的猎物和采来的药材拿出去,到集市上换一些盐巴、油、茶叶、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平常这里有人来玩吗?” “有,不过很少。” “政府的人来过吗?” “来过,每年要来一两次吧。他们过来,主要是统计我们的人数。” “政府的人就没劝你们搬出去?” “劝过,”村长回答道,“不过我们出去的人,在外面没过几天,又都回来了。” “为什么?难道外面的生活就比不上你们寨子吗?” “不是外面不好,是他们听不懂外面的人说话,也不知道该在外面干些什么。我们寨子的人,个个都擅长打猎,采药,采果子和捕鱼。也会种一些蔬菜和粮食,养些牛和鸡鸭什么的,别的就啥也不会了。” “村长,你们寨子里像你一样,会说汉话的有多少人?” “年轻点的,都会说一些,年纪大的没几个会说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用方言跟村长交流几句后,好奇地看着梁栋他们。 小姑娘皮肤有点黑,却长得很耐看,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 村长介绍道: “她是我孙女,叫阿茶,她说寨子里晚上准备了篝火晚会,你们有口福了,寨子里刚刚杀了一头牛,晚上有烤牛肉吃。” 梁栋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下午七点了。 走了一天的路,这会儿还真有些饥肠辘辘了。 “村长,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勇敢地走出这大山。”梁栋又道。 “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为什么要走出去?”村长反问了一句。 梁栋指着那个叫阿茶的小姑娘,对村长道: “村长,我认为你应该让向阿茶姑娘一样的年轻人出去走走,让她们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她们有这个权力。” 没等村长开口,那个叫阿茶的姑娘抢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 “爷爷……不会……让……我们……出去……” 村长用方言斥责了阿茶几句,阿茶忍住没哭,捂着嘴跑了出去。 村长指着外面,对梁栋道: “小孩子,不懂事,被我惯坏了。” 梁栋心情有些沉重。 昨天晚上,孟东县长郏冬至跟他说起这个寨子的时候,他只是以为这里偏僻了些,落后了些,却没想到会落后到这种程度。 “村长,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梁栋对村长道,“到外面多走走,多转转,你就会发现外面的生活,要远比你们寨子里更精彩。” 村长道: “我今年八十六了,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跟寨子里的大人也曾到山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回来。” 第764章 不动声色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在我国,解放初期,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百分之一多一点。 现在,这个比例上升到了百分之八点五左右。 哪怕是我们计划生育最严格的八、九十年代,少数民族依然享受着鼓励生育的优惠政策。 与那些整天把人权口号挂在嘴边的美西国家相比,我们的民族政策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搞种族歧视,搞民族对立,而我们则一直都在给我国五十五个少数民族施行各种优惠政策。 尤其是民族发展扶持政策中的扶持较少人口政策,国家民委还专门向政务院提出,把二十二个人口较少民族发展问题列入‘十五’规划。 除此之外,还提供专项资金支持,优先安排深度贫困民族地区的扶贫工作,大力扶持特色民族村镇建设,并在很多领域给予政策扶持。 景川地处西南边陲,辖区内有十几个少数民族,其中傣族和哈尼族就占全州总人口的一半以上。 因此,执行民族政策,实现少数民族当家做主的权力,也成了州委州政府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内容。 黑彝族本不是景川当地民族,是为了躲避战乱,从川西大凉山迁徙而来。 彝族分黑彝和白彝,黑彝族本是彝族的贵族势力,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国民党在川西执行了残酷的民族政策,黑彝族的一支,为了躲避战乱,就带领族人一路向南,逃到了景川,躲在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 解放后,国家也曾派人来说服他们走出大山,融入到社会中去,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取得进展。 梁栋本来也倾向于让这些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走出大山。 但是,当他吃着烤牛肉,欣赏着寨子里的青年男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时,想法改变了。 村长的孙女阿茶,笑嘻嘻地走到梁栋跟前,毫不忌讳地拉起他的手,走向围着火堆跳舞的人群。 他们跳的舞很容易学,就连梁栋这个舞林白痴都能很快跟上节奏。 跳了一会儿,阿茶又拉着梁栋跑到一边的僻静处。 就在梁栋想偏了,以为她要怎样的时候,却见她拿出两只竹筒水烟袋,熟练地取出里面的斗钵。 梁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这小丫头是打算请他试试她们的竹筒水烟袋。 阿茶取出一些烟丝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塑料袋子,从袋子里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了烟丝上。 阿茶这个动作把梁栋吓了一跳,连忙指着那个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问: “阿茶姑娘,这是什么?” 阿茶笑道: “这些……是我……从阿爷……那里……偷来的……‘神仙粉’……” 梁栋在槐安的时候,就曾在县公安局见识过d品,感觉眼前这些白色粉末必是d品无疑。 “阿茶姑娘,你经常吸食这些东西吗?”梁栋问。 阿茶连连摆手: “‘神仙粉’……很金贵,爷爷……不让碰……” “那你为什么还要偷来给我,不怕你爷爷打你吗?”梁栋又问。 光线有些暗,梁栋看不起阿茶的脸色,却能从她扭扭捏捏的动作判断她肯定是害羞了。 “爷爷……肯定要……打阿茶,阿茶……不怕……” 阿茶说着,混好了烟丝和粉末,就要往斗钵里装,却被梁栋拦住了: “这些东西是害人的,不能抽!” 阿茶摇摇头,不认可梁栋,很固执地继续往斗钵里装。 “阿茶,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梁栋十分疑惑,d品这东西价格可不便宜,这么一个原始寨子,怎么可能有钱购买呢? “不用……买,”阿茶指了指南边,“有人……从哪边……送过来……” 梁栋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寨子离边境线没多远,过了边境线,再往南两百多公里,就是臭名昭着的金三角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寨子,极有可能就是那些d贩贩d的一个节点。 “爷爷不让你抽这个,让寨子里其他人抽吗?” “男人……才可以……”阿茶回答道。 梁栋心里的猜测再次得到印证,寨子里的人不愿意搬到外面,极有可能跟这个d品有关。 在这里,根本就谈不上生活质量,他们肯定不会是为了钱而去贩d。 那么,也就只有另外一种解释了——他们不愿意搬出去,只是因为受到了d品的控制! 梁栋婉拒了阿茶的好意,阿茶见梁栋不抽,自己也没好意思抽,就把装好了烟丝的竹筒水烟袋挂了回去。 梁栋不动声色地跟阿茶一起,回到篝火旁边。 村长岩柏看到他们一起从黑暗里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 像黑木寨这样的原始村寨,人们过着很原始的生活,几乎没人接受过教育,对伦理道德也就看得比较淡,不管男女,在性这方面,都比较随便。 窥探到了寨子的秘密,再看寨子里的村民,梁栋的心态也起了悄然变化。 在这祥和平静的外衣下,竟然隐藏着无尽的欲望和罪恶。 …… 梁栋他们在黑木寨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出发。 村长岩柏亲自把他们送到村外,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岩柏才率领几个族人转身回了寨子。 三个人走了好一会儿,周鹏突然指了指身后左侧的山岭。 顺着周鹏所指的方向,梁栋朝山岭上看去,看到阿茶静静地站在一块儿突出的巨石上。 梁栋奋力朝阿茶挥挥手手,阿茶同样挥手呼应。 梁栋有些替阿茶难过,如花的年龄,竟然被人裹挟着,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寨子里,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是不是有些太残忍? 在滇南,越是贫困的地区,d品越肆虐。 那些贫困人口一旦沾染上d品,没钱去买,就只好走上贩d道路。 梁栋没想到自己随便下来走走,就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暗暗下定决心,任期之内,一定要肃清景川境内的贩毒活动,拯救出类似于阿茶这样,饱受d品危害的无辜之人。 而他要打击d品,最关键的还是要有一支能听他号令的公安队伍。 在唐轩没有完全理顺景川公安队伍之前,他只能暂且把这个心思深藏心底。 第765章 开战宣言 梁栋在孟东调研了四天,没留下任何指示,就带着一行人回到了景阳。 临近五一小长假,景川将会迎来继泼水节之后的又一个旅游高峰期。 为此,景川州委组织召开了全州领导干部大会。 这次大会同时也是一次动员会。 州委书记梁栋第一次在全州领导干部面前亮相。 梁栋说: “省委决定让我担任州委书记,为景川发展出力,为景川人民服务,这既是肯定和信任,更是鞭策和期望。使命如磐,责重如山,我一定倍加珍惜组织的信任和重托,倍加珍惜景川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和局面,倍加珍惜为景川人民服务的岗位和机会,在省委坚强领导下,在历届州委班子打下的良好基础上,团结带领州委一班人,紧紧依靠全市广大干部群众,恪尽职守、担当作为,夙夜在公、勤勉干事,全力推动景川各项事业发展迈上新高度,以转型跨越、走在前列的实绩实效,向省委、省政府和全州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答卷。” 梁栋重点强调: “我们的干部队伍,要坚持以导向涵养政治生态,始终把抓好党建作为最大政绩,坚决扛起管党治党重大政治责任和第一责任人责任,拧紧管党治党责任链条,从严抓班子带队伍、抓基层打基础,以高质量党建引领高质量发展;把牢‘严’的主基调,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保持正风肃纪反腐高压态势,确保政治生态海晏河清!” 讲着讲着,他放下稿子,面向下面的广大干部,严肃道: “我们领导在台上大讲特讲反腐倡廉,并不只针对台下的你们,我们自己更应该带头严守党章党规党纪。我们要求别人做的,自己首先要做到;要求别人不做的,自己也首先不做。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始终保持清正廉洁的政治本色,是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坚守的底色!我梁栋来自千里之外的岭西。来这儿之前,我跟在座所有人都不认识,所以也谈不上仇怨。我跟大家无冤无仇,可我还是想提前说一声对不起,以后我要是查到谁的头上,不要怪我。景川的大环境是好的,但总少不了极个别的害群之马。在我来景川第一天,也就是泼水节开泼那天,就遇到一群流氓当街调戏妇女。如果不是我们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更加离谱的是,那天晚上,我们在夜市吃烧烤的时候,又遇到了那波流氓,他们把我和我的司机绑到了景阳市郊的山上,打算把我们从那山上的观景台,直接丢到几十米高的悬崖下面。不会这么凑巧吧?全景川就这么几个流氓,刚好又被我碰上了?” “我认为不会。”梁栋又自问自答地继续道,“景川毗邻缅北,那边乱成什么样子,大家比我都清楚。那边的乱局,肯定会影响到我们这边,我们景川肯定是走私贩d等违法犯罪活动的重灾区。还有最近几年兴起的电信诈骗,更是严重威胁了我国公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守边固边,从来都是我们景川的头等大事,打击违法犯罪,也从来都是我们景川重中之重。我们打击违法犯罪,要溯本追源,寻根究底,坚决打击它们的保护伞,打掉我们内部的蛀虫!” 说到这里,梁栋大手一挥,震慑力十足。 “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即日起,但凡身上有污点的领导干部,可以主动到纪委承认错误。情节轻微,没有造成严重危害的,我可以既往不咎。情节严重,涉及刑事案件的,你们就自求多福吧!古有左宗棠抬棺出征,我来景川的时候,没有带棺材,但我也在这里放句话,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那些躲在阴暗里的霄小们,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梁栋大不了拼上这一百多斤,也要和你们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邪不胜正,还是正不压邪!” 梁栋的高调讲话,可以被视作是开战宣言,他就是要用这种高调的态度,向全州领导干部传递一个决心。 通常情况下,一个空降干部,极少会像梁栋这样,一上台,就跟本土势力把关系搞僵,至少也应该先保持面子上过得去,等站稳脚跟以后,再徐徐图之。 梁栋这么做,下面有不少人都在心里犯嘀咕,感觉这个新来的州委书记还是太年轻,跟个二杆子没啥区别。 坐在梁栋身旁的曹鼎,脸色难看至极。 即便梁栋没指名,没道姓,下面的人也都能听出他所指之人是谁。 纪小川绑架梁栋这件事,早已传得尽人皆知。 纪小川是州公安局长纪纲儿子,也是‘雅达集团’的小纪总,更是他曹鼎的女婿,曹鼎跟他怎么脱得了关系? 即便曹鼎极力澄清,说那是纪小川的双胞胎哥哥纪大川所为,可有谁会相信呢? 梁栋讲完,曹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同志们,梁书记刚才讲的很好。z央一直在加大反腐力度,我们景川也应该积极响应z央号召,把反腐倡廉落到实处……” 曹鼎接着梁栋的话,随意发挥几句,就把话题扯到了五一小长假的旅游高峰上来。 会议结束后,梁栋和曹鼎刚走出会场,秘书长宗斯年就从后面追上来,对他们道: “梁书记、曹州长,刚接到省委办公厅通知,省委孙书记要来我们景川视察扶贫工作。” 省委书记要来视察,这对州里来说,可是一件大事,梁栋和曹鼎不敢怠慢,一同停下来,让宗斯年召集还未走远的常委,以及州政府那边负责扶贫工作的丁副州长和州扶贫开发办公室的主要领导,到小会议室开个碰头会。 州里有个脱贫攻坚指挥部,州委书记任政委,州长任指挥长,副州长丁志远和扶贫开发办公室主任杨占营任副指挥长。 碰头会先就扶贫工作,做出部署,让相关人员下去做好迎检准备。 部署完以后,除州委常委外,其它人员先行离开。 梁栋上任以来,还没开过一次常委会会议。 十三位常委坐在会议室里,这还是第一次。 梁栋道: “同志们,省委孙书记要下来视察,这是我们州里目前的头等大事,大家暂且放下手中的工作,协同配合,全力以赴,共同做好迎接孙书记的准备工作。下面,咱们商讨一下细节问题……” 第766章 明显找茬 滇南省委书记孙明礼在滇南的情况,跟梁栋在景川的情况差不多。 孙明礼也是外地干部,孤身一人来到滇南。 省长费赟是个十分强势的人物,相处起来很是费力。 其它省委常委,以常务副省长庄子囿为首,包括省纪委书记向乾,滇云市委书记潘畅平,都是滇云庄家的人。 在滇云,没人敢无视庄家的存在。 其它地方通常都会有什么四大家族,但在滇云,只有庄家和庄家以外的其他家族。 孙明礼来到滇南后,跟梁栋不同,总以一副老好人的面目示人,跟滇南各方的关系都处理得十分融洽。 当然,他是一把手,就算他从不发脾气,也没人愿意挑战他的权威。 相反,两年来,他就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竟然收获了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省委秘书长王琛和常委副省长赵同乐三张铁票。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一辆十七座考斯特进入了景川地界。 梁栋一大早就率领州里一众领导守在这里了。 柯斯达缓缓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跟梁栋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梁栋道: “梁书记是吧?孙书记请你上去。” 梁栋回头看了一眼景川其他常委,然后跟着那个年轻人,就要上柯斯达,没想到曹鼎竟然也跟了过来。 那个年轻人放梁栋上车后,回头拦住了曹鼎: “对不起,孙书记只请了梁书记一人。” 曹鼎知道这人是省委书记秘书,脸色虽然十分难看,却还是挤出一丝笑脸,点头哈腰,不敢露出一点不满。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着考斯特走远,才在秘书小钟的提醒下,领着其他常委,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跟在了考斯特后面。 这辆考斯特是改装过的,驾驶室后面拆掉了一排座椅,安装了一张小桌子,孙明礼就坐小桌子旁边。 梁栋上车后,四下扫了一眼,车的前半部,有两个空位,挨着车门的那个位置,肯定是刚才下去的那个秘书的位置,另外一个空位,就是跟孙明礼的座位连着的那个位置。 除了这两个位置以外,最后一整排都空着。 梁栋站在过道中央,跟孙明礼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后走,却被孙明礼叫住,指了指他身旁的那个位置。 梁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上任有些日子了吧,感觉怎么样?”等梁栋坐好后,孙明礼笑着问。 “情况不是很乐观。”梁栋如实回答道,“首先,我孤身一人前来,势单力薄,连个常委会都不敢乱开,就怕票决那个环节会打了我的脸。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景川的公安系统被腐蚀的太久,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战斗力。” “公安系统那一块儿的问题,我不是帮你解决了吗?” 梁栋点点头,又摇摇头。 “纪纲的问题是解决了,也让我选的那个唐轩主持了工作,可这还远远不够。我需要的是一支政治过硬,能打硬仗的公安队伍!就算唐轩主持了州公安局的工作,短时间内,还是很难全面掌控景川的公安系统。” “你不是跟你们军分区宁政委合作过一次吗?真要到了关键时刻,完全可以请宁政委他们出手嘛。实在不行,就给省里打报告,申请异地出警。另外,我听说你选的那个小唐,在你们景川公安系统搞了个什么试点儿,省厅那边评价很高。” 梁栋微微一笑,道: “小唐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也算物尽其用了。” 孙明礼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同样一个人,在你来之前,听说这个小唐被排挤到宣传科,一直都郁郁不得志,你来之后,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还我们了一个天大的惊喜。看来,我们的用人机制,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啊。” “对于人才的选拔,不管是票选制,还是考选制,以及推荐制,都有其自身的优势。选人用人的腐败,是最大的腐败,是滋生一切腐败的根源。而且,我们还存在严重的以学历、职称论英雄的现象。尤其是在教育、医疗行业,学历高、职称高,就能拿到更高的工资,就能拥有更多的晋升机会。那些教得好老师,水平高的医生,往往都不善于投机钻营,往往都评不上较高的职称,反而是那些没什么本事,善于投机钻营的人,一心只想的搞文凭,要荣誉,个个都提前评上职称,然后再提拔到领导岗位,反过来领导那些有能力的人。这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 孙明礼一拍大腿,叫到: “说得太好了!我们现在的人才选拔,就是普遍存在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我记得有个新闻说,某研究所一位技术骨干,向领导打了离职报告,领导大笔一挥,就给批了,谁知,这个技术骨干走后,研究所竟然发现,无人可替代这个离职的技术骨干!事件曝光后,就有人扒出了这个技术骨干出走的原因,竟然是这个研究所里,除了这个技术骨干,其它人基本都是领导,一开会就对这个真正懂技术的指手画脚。还真是黑色幽默,一群不干活儿的,领导一个干活儿的,干活儿的一走,一群人傻眼儿了……” 俩人说着说着,考斯特就到了景川州委州政府行政办公大楼。 梁栋领着孙明礼,来到七楼的小会议室,没过多久,曹鼎等人也陆续赶到。 孙明礼给大家简短的讲了几句,然后道: “我这次下来,就是视察你们的扶贫工作开展情况。接下来,让你们脱贫攻坚指挥部的同志,把你们的工作明细拿过来,咱们就深入你们扶贫一线,看看最真实的情况。” 扶贫工作,是政府口的工作,而且还是大家眼中最出力不讨好的一项工作。 省委书记要到下面去视察,万一出了问题,第一个被追责的,应该就是脱贫攻坚指挥部的指挥长曹鼎了。 刚才在景川地界迎接的时候,孙明礼已经当着大家的面给了曹鼎一个响亮的耳光,他要是再深入扶贫一线视察,查出问题,肯定还会再找曹鼎麻烦。 大家心里都有数,扶贫数据都是经过润色之后的,有几个地方能经得起查? 这不明显是来找茬的吗? 第767章 善意提醒 就在今年,国家提出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 为了打赢脱贫攻坚战,滇南省委在响应国家要求的基础上,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对于符合贫困户标准的家庭,给予产业补助、教育补助、医疗补助、建房补助,以及低保补助。 当然,低保户和贫困户之间又有着一定的区别。 低保户表现为无经济来源,无劳动能力,无法定抚养人或者赡养人的居民,在领取各种救济后,仍低于当地月均水平。 贫困户表现为家庭人均收入低于国家规定的最低标准的农村居民。 为了打赢脱贫攻坚战,各地对贫困户进行建档立卡,这样可以很方便地识别出贫困对象,搞清贫困户分布情况、贫困状况、贫困类型、致贫原因等。 滇南省委书记孙明礼没有听从曹鼎建议的路线,而是从建档立卡信息科里,随机调取一个地方,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轻装简从,直接抵达他所制定的一个叫札朴寨的村子。 札朴寨属于景阳市康腊镇,离景阳城区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公里,孙明礼的车队却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孙明礼乘的是梁栋的那辆红旗hqe。 一上车他就发现这辆红旗,好像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平平无奇,就开玩笑地问: “小梁书记,你这辆红旗跟我那辆好像不是一个档次啊?” 梁栋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领导,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按国家规定,只有正部级以上领导才配专车,我这辆红旗是我自己出钱买的?” 孙明礼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梁栋一眼。 他们这辆车上一共坐了五个人,除了司机,副驾驶上是孙明礼的秘书,后排分别是孙明礼、梁栋和省委秘书长王琛。 对于公务用车,副驾驶是秘书专享位置,领导通常都坐在后排。 如果后排只有两个领导,则驾驶室后面那个位置为尊。 如果有三人,职位最高者还是坐在驾驶室后面,然后是右侧靠窗位置,职位最低者一定要抢中间那个位置。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规矩,只不过五座车后排中间那个位置,坐着最不舒服罢了。 孙明礼、和王琛都是省委常委,梁栋自然就只能挤在两个省委大佬中间了。 “你来景川,他们没有给你配车?”孙明礼问。 “是我没有要,”梁栋回答道,“这辆车是我从岭西开过来的。” 梁栋的话,让孙明礼再次打量起这辆车来。 梁栋右侧的省委秘书长王琛开口道: “梁书记这车可不是一般的车,价格一定高得离谱。我在省委当了多年的管家,对这个红旗车还是有一定研究的,然而,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一款。” 孙明礼开玩笑道: “几千万的摆件儿,随随便便就摆在办公室里,小梁书记不差钱儿啊。” 梁栋尴尬道: “我哪儿有什么钱,花的都是我前妻何叶的钱。” 王琛见车里也没什么外人,就提醒梁栋: “小梁,你办公室那件玉牛的来历,我们远在滇云都听说了。虽然你是花了钱的,可我觉得你把它摆在办公室,还是有些不妥。毕竟是几千万的东西,有些太张扬了,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攻讦你。” 孙明礼补充说: “还有你这辆车,一看就是特种车辆,瞒得了大家一时,瞒不了大家一世,早晚会被有心人搞清它的价格的。” 梁栋老老实实坦白道: “二位领导,这辆车是我花了六百万,定制的一款防弹车。我来的时候,领导担心这边的形势,特意交代我把这辆个车带过来。这辆车就是个油老虎,不过我只是领了厅级标准的车补,没多要一分钱。” 王琛道: “你还是应该注意一些这样的细节。比如你领的这个车补,我建议你做好单据留存,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也好有个凭据。” “多谢领导关心。”梁栋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 说是轻车简从,车队还是有五辆车之多,而且每辆车都坐得满满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大半都花在进山上。 札朴寨离景阳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三十公里,却足足走了五十多公里。 山里的公路,弯弯曲曲,七拐八绕,而且大半还都在山腰,哪怕几个司机个个技术十分过硬,也没人敢把速度跑起来。 慢一点无所谓,车上拉的都是领导,安全一定要优先保证。 抵达札朴寨村委后,孙明礼的秘书第一个下车,然后绕到另外一侧,帮孙明礼打开车门。 孙明礼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梁栋和王琛也都从右侧下了车。 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从后面迈着小碎步,跑到孙明礼跟前。 梁栋怕孙明礼没记住蓝彩钰的名字,就指着她,再次介绍道: “孙书记,这位是我们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书记。” 孙明礼竟然开起了玩笑: “你们景川常委会,尽出帅哥美女,这位蓝书记,还有你们的宣传部长施部长,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而你们州委书记,还有你们的秘书长,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儿。” 蓝彩钰很会说话: “孙书记,这只能证明一点,证明我们景川的水养人!” 州长曹鼎突然插了一句: “这个我可不敢苟同,我也在景川生活多年,为什么我就是这副模样你?” 曹鼎说着,还一边自己打量自己,一边原地转了一圈,向大家展示他的‘英姿’,结果惹来一群人‘哈哈’地笑个不停。 施茜悄悄地走过来,见到孙明礼,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到梁栋身旁。 孙明礼玩味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意有所指地说: “不是说上面领导一直都在强调,要干部年轻化,看看你们景川州委的帅哥靓女,再看看我们省委的一群老梆子,真是对比鲜明啊!” 梁栋知道孙明礼的言外之意,却只能装糊涂地问了蓝彩钰一句: “蓝书记,康腊镇的人到了吗?” 蓝彩钰指着几个正从村委往外走的人: “来了,他们镇委侯书记和王镇长都到了。” 第768章 光荣烈属 康腊镇的镇委书记侯天河和镇长王奕军带着人跑过来后,蓝彩钰迎上去,先跟他们交代两句后,领着他们来到孙明礼跟前,向孙明礼介绍了二人,孙明礼主动向他们伸出了手。 镇委书记和镇长最多也就接触到县区一级的领导,想见州里领导一面都难,何况是省委书记? 二人在跟孙明礼握手的时候,激动之情皆溢于言表,二人的双手都是颤个不停。 这种情况孙明礼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吩咐二人道: “去把村委的人叫过来,咱们先到村子里面看一看。” 侯天河点头哈腰地叫来一个人,向孙明礼介绍道: “这位就是札朴村党支部书记卜牟。” 卜牟穿着一身黑色民族服饰,梁栋只知道他是个少数民族,却分不清是哪个族。 孙明礼同样跟卜牟握了一下手,然后请他在前面带路。 卜牟虽然是个少数民族,但说话已跟汉人无异,还能撇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村委后面没多远,就是札朴寨。 卜牟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我们村一共有一百一十六户,这个寨子里集中了七十多户,剩下的三十几户零零散散地分部在山里。我们村建档立卡的贫困户有四十六户,经过努力,已经达到脱贫标准的有二十户,目前还有二十六户需要国家救助。” 卜牟正介绍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村口的一户人家: “这一户就是我们还在享受国家救助的那二十六户之一。” 孙明礼四下看了看,感觉有些奇怪。 从住房情况来看,这一家家境应该很不错。 “咱们景川的贫困户标准这么高吗?”孙明礼疑惑地问了一句。 梁栋身后的曹鼎感觉要坏事,就挪到蓝彩钰身旁,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衣服,等她扭头时,朝那个侯天河努努嘴。 蓝彩钰会意,走到侯天河身旁,低声交代几句,侯天河就走到孙明礼跟前,代替卜牟回答道: “孙书记,情况是这样,这一家情况有些特殊,属于因病致贫的情况。” 孙明礼指了指那户人家大门: “能进去看看吗?” 侯天河有些为难,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蓝彩钰,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儿,蓝彩钰能有什么办法? 省委书记的提议,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肯定不敢忤逆,只好让卜牟把门叫开。 孙明礼第一个走进那户人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问那个开门的老头儿: “老人家,你们家几口人?” 老头伸出手,边比划,边说: “六口。我们老两口、儿子儿媳两口,下面还有两个孙子。” “你们家其他人呢?”孙明礼又问。 “老伴儿去菜园子摘菜去了,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工,两个孙子都在镇上上学。” “老人家,看起来您老身体挺硬朗啊。” “还行吧,”老人回答道,“孩子们在外面挣钱,我们老两口在家除了照顾两个孙子,还能伺候一点田地。” “这么说,老嫂子身体也很好了?” “农村人,有啥好不好的,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就得下地干活儿。” 孙明礼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板着脸看向身后的几个人,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出了那户人家,孙明礼走了几十步,突然站在那里,回头看向后面一群人: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侯天河的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根本就不敢解释什么。 他总不能说是蓝彩钰教他这么说的吧? 如果他要自己担下来,蓝彩钰、曹鼎他们还有可能会保他一保。 如果他要是出卖了蓝彩钰,那事后肯定要遭到清算。 然而,孙明礼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打算,把目光定格在侯天河身上,表情极其严肃地问: “刚才是你说他们家是因病致贫的?” 侯天河硬着头皮道: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不过……” 侯天河想要继续解释,却被孙明礼抬手打断,看向梁栋和曹鼎: “梁书记,曹州长,你们俩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梁栋才上任没几天,这样的事跟他关系不大,也就是说,孙明礼显然是在要曹鼎一个解释。 见梁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曹鼎只好支支吾吾地说: “孙书记,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这就让人过来核实情况。” 孙明礼未置可否,背着手又往前走去。 接下来,在卜牟的带领下,一群又视察了几家贫困户。 视察完第一户之后,孙明礼就让他的秘书小卞记录一下情况。 看样子,他这明显是不放心,打算一一核实所有建档立卡的贫困户。 走到寨子东南角的一户时,孙明礼停了下来,问卜牟: “这一户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吗?” 卜牟有些躲躲闪闪地回答道: “不是。” 孙明礼摇摇头,走进那户人家。 景川这边的农村,主要以竹木干栏式建筑为主。 2000年左右,滇南省乡村振兴研究发展中心,‘一专一村’团队深入农村,对滇南农村建筑改造,提出了一系列方案。 z央财政和滇南省财政拨付专款,对全省农村破旧房屋进行改造加固。 孙明礼他们刚才视察的那些农户,都住在路边,那些农户显然都享受到了房屋改造加固的政策。 而这一户,则藏在了寨子的角落,不往里走,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依山坡而建的竹楼显然还是那种最破旧的竹楼,根本就没有改造加固的痕迹。 一个白发老大娘正闭着眼睛呆坐在竹楼台阶上,孙明礼上前问: “大娘,能进你家里看看吗?” 卜牟向孙明礼介绍道: “孙书记,她听不懂汉话,而且眼睛也早就看不到了。” “她家人呢?” “她老倌儿应该是下地干活儿了。” “她家孩子呢?” “她本来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儿子被送到了部队,当的是边防武警,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为国捐躯了。没过两年,女儿也因病走了,就剩下他们老两口,孤苦无依。” 经卜牟这么一说,孙明礼又朝竹楼上看了看,果然看到门楣上挂了一个‘光荣烈属’的牌匾。 “原来还是个烈属家庭啊!”孙明礼感叹道。 第769章 盒饭真好吃 “他们家很富裕吗?”孙明礼又问。 “这个,这个……”卜牟支吾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 孙明礼又看向康腊镇委书记侯天河,侯天河吓得缩到人群里,不敢露头。 孙明礼又看了他的秘书小卞一眼,小卞连忙把情况记在了本子上。 孙明礼带着大家,连中午饭都没吃,花了大半天时间,把山里的散户也都走访了一遍。 走访散户走的都是山路,汽车根本进不去,只能靠步行,那些坐惯了办公室的官老爷们,个个在心里叫苦不迭,却没一个人敢表露出来。 等他们回到村委,钻进各自车里的时候,大半人都感觉身子好像不听使唤,瘫在车里。 汽车又颠簸两个小时,大家才回到景阳。 本以为下了车,能先填饱肚子,没想到孙明礼偏偏不让大家如愿,把所有人集中到州委小会议室,要开一个座谈会。 就连梁栋也有些佩服孙明礼,这么大年纪,走了一天,竟然还能保持着焕发的精神。 “今天的走访视察,大家都有什么看法?不妨敞开来谈谈。” 孙明礼没有开场白,一上来就把目光对准了梁栋和曹鼎。 梁栋是州委书记,肯定是他先发言,他便惜字如金地说: “我的感受只有八个字——触目惊心,耸人听闻!我来景川没几天,只能通过今天的走访,发表最直观的看法,具体情况,还有待深入了解。” 梁栋说的都是事实,算不上甩锅,曹鼎只好无奈地接过他的话茬,往下道: “首先,我这个指挥长要做检讨。刚才梁书记用八个字形容了今天的所见所闻,我觉得他形容得很到位。这说明我们指挥部的工作流于形式,浮于表面,没有深入基层,了解实际情况,以至于被一些利欲熏心的小人蒙蔽了双眼。接下来,我们一定端正态度,实事求是,不护疼,不护短,一查到底,对脱贫攻坚过程中出现的腐败行为,一查到底,不管查到哪一级,查到谁,只要发现问题,都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曹鼎说完,其它人也纷纷表态。 最后,孙明礼做了总结发言: “同志们,今天的见闻让我感到震惊,深深的震惊!在这里,我也要做个检讨,身为省委书记,我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对下面的情况的了解,通常都是通过各种文件和下面同志的汇报,几乎没有深入基层实地了解过。国家要求我们领导干部每年都要下基层调研,其中对我们省部级干部,要求每年调研的时间不能低于两个月。看来,上级领导也是看到了问题,才做出了这样的规定。然而,实际中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够认真执行?王秘书长,回去后,你安排一下,让省委办公厅拿出一套方案,对各级领导干部下基层调研的情况,进行督察。同志们,打赢脱贫攻坚战,是一项严肃、艰巨、不容有失的政治任务。我没想到还有人会火中取栗,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真是贪心不足、胆大妄为、不知死活!大家也看到了,今天我们只是随机视察了一个村。我敢肯定,这个村出现的问题,在你们景川绝对不是个例!甚至极有可能你们景川绝大部分地区都是这种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你们景川的干部队伍全都烂了,烂透气了!” 说到这里,孙明礼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下面那些饥肠辘辘之人,好像突然间都忘记了饥饿。 “窥一斑,而知全貌,通过这件事,基本能反映你们景川的干部队伍的大体情况。我知道大家这会儿都是又累又饿,说实话,我也一样,可我为什么还是要把你们都留下来,开这么一个座谈会?我就是想给你长长记性,让你们知道,景川的干部队伍必须要做出改变,而且是从根子上的彻底改变。如果这种局面改变不了,我建议你们景川州委常委集体辞职!” 孙明礼上任两年来,一直都是以一副老好人形象示人,大家都觉得他就是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都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在景川露出獠牙。 “好了,先吃饭,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盒饭,大家就在这里对付一下,先把肚子填饱。吃完饭,梁书记召集一下你们景川州委全体常委,开一个民主生活会,我和省委王秘书长参加。” 孙明礼说完,外面还真就有工作人员送进来两大箱子盒饭。 盒饭分下去之后,所有人都看着饭菜,直流口水,但领导没有动筷,他们也不好先动。 等孙明礼示意大家动筷之后,这些领导们才开始行动起来。 盒饭真好吃! 吃惯了大酒店里的大鱼大肉的领导们,啥时候吃过盒饭? 莫非盒饭要比大酒店的饭菜更好吃? …… 用过餐后,景川州委常委已经全部到齐,常委以外的其他人帮着工作人员收拾好餐具之后,陆续退出小会议室。 “同志们,今天这个民主生活会没有具体主题,就是我和王秘书长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孙明礼率先发言道,“你们州委梁书记到任已经十几天了,相信你们之间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他作为班长,有责任、有义务带领你们,带领景川的干部队伍,稳定景川的局面,发展景川经济,处理好景川的各项工作,尤其是守边固边工作。梁书记曾在岭西省淮州市槐安县当过县长、县委书记,并在短短几年内,带领槐安人民,把槐安从一个落后的县区,一跃成为全国瞩目的国家级经济开发区,创造了一个奇迹。而且,在这期间,你们的梁书记还曾被纳入过z央巡视组组长库,并在申城、燕京创造了不少传说。我想信,在座的有心之人可能在网上查过你们梁书记的过往事迹,是不是发现有关他的信息都被列为了敏感词汇?这说明什么,就不用我多讲了吧?” 第770章 敲门砖 孙明礼来滇南两年了,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动作,以至于很多人几乎都忘了滇南还有一个省委书记。 如果要翻开最近两年的滇南 d媒,头版头条几乎都被省长费赟占据。 省长费赟,是七年前从砻西省调到滇南的,当时他还是个副书记,工作能力和政治立场都还无可挑剔。 等他一当上省长,权力的约束更少,整个人就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把一大批他在垄西的旧部调到了滇南,在滇南官场培植出了一个砻西系。 省委常委里面,专职副书记方彦农、宣传部长蒋稼、统战部长余蕴泽,都是砻西系的典型代表。 滇南官场的另外一大势力就是滇云庄家。 庄家在省城滇云根深叶茂,纵横商政两界,省委常委里面更是有常务副省长庄子囿、纪委书记向乾、滇云市委书记三张铁票。 目前为止,省委书记孙明礼的支持者,只有组织部长齐学海、省委秘书长王琛和常委副省长赵同乐。 政法委书记盛全国自成一派,属于滇西派,代表着滇西几个地市。 有事的时候,滇西派通常都会和庄家保持一致,他们代表着滇南的本土势力。 省军区政委谷瑞峰是部队上的人,同样很少参与地方事务。 孙明礼上任后,也试图有过动作,可他一有动作,砻西系和本土派就会结成联盟,坚决抵制,力图维持滇南现有的政治格局。 孙明礼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只好不了了之。 能当上省委书记的,哪一个会是平庸之辈? 尤其是像孙明礼这样,没有什么太过硬的背景,完全是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拼杀上来的人。 暂时的蛰伏,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梁栋来了以后,敏锐的孙明礼知道他的契机来了。 一开始,z组部一个领导打电话,让他先把景川州委书记的位置空着的时候,他就知道上面肯定是有人要安排。 当他拿到梁栋的履历,看到年龄一栏只填了三十五岁的时候,还以为梁栋就是个下来镀金的世家子弟,只是有些诧异,这人为什么会选了景川这么一个烂摊子。 既然能让z组部的领导安排,那全国的地市,还不是随便选? 既然是镀金,为什么不选一个没什么危险,经济实力雄厚,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孙明礼还是没怎么细想。 可是,当王庚寅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他就彻底淡定不了了。 王庚寅他不认识,可他知道‘高联’是干什么的,更知道王庚寅能代表着谁。 让孙明礼大跌眼镜的是,王庚寅这老头儿竟然是来做媒的! 施茜曾是燕京周家的儿媳,结婚不到半年,周畅那个短命鬼就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 自那以后,也有人给施茜介绍过,却没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施茜来滇南投奔了他这个当舅舅,她的婚事也就成了一件比提拔她还让他头疼的事情。 王庚寅要当月老,自然要把男方的情况讲一遍。 老头儿自然知道哪些是加分项,哪些是减分项。 梁栋那稀烂又绕不过去的情史,他都没脸去提,只好能省则省。 梁栋那风云激荡的仕途,都不用老头儿怎么润色,随随便便挑了几件大事,还没怎么开讲,孙明礼就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他啊!” 他第一次看到梁栋的名字时,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想到这厮就是那个闹完地府闹天宫的孙猴子! 两眼放光的孙明礼当即就替外甥女施茜拍板道: “王老放心,这桩婚事包我身上了!” 王庚寅瞎担心一场,还以为人家会在梁栋的情史上挑刺,谁知人家根本连提都没提。 到了孙明礼这个级别,他焉能看不透王庚寅的来意? 王庚寅的圈子虽然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可没人敢无视他们。 孙明礼本就没有什么背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也已驾鹤西游,他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要不然,到了滇南之后,费赟、庄子囿那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放肆了。 孙明礼知道王庚寅那个圈子跟那些家族、派系不同,他们就是一群政见差不多的人,为了抱团取暖而组成的一个松散的政治联盟。 他们这个联盟,没有什么利益瓜葛,也就无需什么利益交换。 如果能够加入这个政治联盟,对孙明礼来说,无疑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对王庚寅他们来说,也多了一员大将,更是把他们的影响力拓展到了祖国的大西南。 这完全就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更让孙明礼喜出望外的是,当他在施茜跟前提起‘梁栋’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丫头竟然两眼放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梁栋好像因为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对婚姻好像有了阴影。 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孙明礼相信他那个秀外慧中的外甥女,能够搞定梁栋。 大家心里都明白,撮合施茜和梁栋,不过是一块敲门砖,他们俩成不成无所谓,重要的是双方能够联手就行了。 所以,不管梁栋和施茜进展如何,孙明礼都会有所表示的。 何况,梁栋那些‘骄人的战绩’,也足矣让孙明礼动心了。 现在的滇南政坛,就像一潭死水、腐水,急需一个搅局者,来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平衡。 而梁栋,简直就是为滇南量身打造的一个搅局者,各方面条件,堪称完美。 他上任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却已经搅得整个景川不得安宁,就连庄子囿都在他这儿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瘪,这一切,都在孙明礼的关注之中。 孙明礼知道梁栋想要短期内打开局面很难,所以他不介意帮他一把。 下来视察扶贫工作不过是个由头,主要目的还是来给梁栋站台。 脱贫攻坚指挥部由州长亲自挂帅,出了问题,首先就要问责曹鼎。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鼎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孙明礼要求景川十三个常委开一次民主生活会,不过是对今天的行动加以总结,同时也有逼着这些常委站队的意思。 第771章 民主生活会 孙明礼丝毫不掩饰对梁栋的力挺。 一番话说完,会场暂时陷入沉默,孙明礼看到所有人都低着头,各有所思。 见大家都不说话,孙明礼又道: “景川背靠国境线,仅仅国际贸易这一块儿,就能比其他地市占据诸多优势。而且,景川还是全国最早一批发展起来的旅游城市,景川的热带雨林在全国更是独此一份,旅游资源十分丰富。景川拥有这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按道理说,经济不说领跑整个滇南,至少也不能落后吧?可你们睁开双眼看看,这才几年功夫,景川的经济就从滇南的领头羊逐渐掉队,都掉到垫底行列了,我想问问在座各位,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在梁书记之前,你们景川竟然四年换了四个州委书记,一死一病两落马,这说明什么?结合今天的视察情况,有些人竟然把手伸向了脱贫攻坚,说实话,我感到十分震惊,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脱贫攻坚是一项艰巨的政治任务吗?难道这些人就是铁脖子,真的无所畏惧?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人胆敢胡作非为,起根源定然还在上面。今天咱们关起门来,开的是党内民主生活会,既然是党内民主生活会,那就要人人发言,人人总结,人人都要批评和自我批评。下面同志们就畅所欲言吧。” 孙明礼说完,仍旧没人主动发言,省委秘书长王琛便开口道: “同志们,我先说两句吧。今天的视察活动,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札朴寨里那户军烈属,他们两老口,儿子为国捐躯,女儿病逝,俩人孤苦无依,可以说是整个寨子日子最艰难的一户了。我让人查了一下,民政局烈士定补名单中,有这一户人家的名字,我想问这笔钱谁领了?就这样的一户人家,没有低保,没有扶贫补助,什么都没有!” 王琛说到这里,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光荣烈属’的牌匾挂在那户烈属的门楣上,人家除了‘光荣’,什么都没有,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吗?一个月也就那几百块钱,对我们来说,不过一件衣服、一双鞋、一顿饭、甚至一瓶酒而已,可对于那些农村的贫困家庭来说,就能帮他们改善最基本的生活,让他们日子过得不是那么拮据,使他们活得有些尊严!再看看我们视察的第一家,住着宽宅大院,怎么看在农村都算得上小康家庭,这样的家庭都能拿到建档立卡,拿到贫困补助,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札朴的问题是个案,还是普遍现象?我觉得是普遍现象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王琛最后道: “我说这些话,不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认真思考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党内民主生活会,参会人员除了我和孙书记,都是你们景川的常委,我希望你们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每个人都要深度剖析自己工作中的不足。下面,咱们就按照顺序,先从宗秘书长开始吧。” 王琛点名了宗斯年,宗斯年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各位领导,既然王秘书长让我先说,那我就先说说我对今天视察情况的认识吧……” 王琛是州委秘书长,扶贫跟他的工作不沾边,但是,按照要求,他也有帮扶对象。 不过对于他的帮扶对象,通常都不需要他操心,办公室有专人帮他安排这一块儿。 所以,他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官话、套话。 第二个发言的是军分区政委宁国强,他更干脆,直接说他没有参加今天的视察,对扶贫工作也不了解,所以也就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常委副州长贺庆魁是脱贫攻坚指挥部的副指挥长之一,他肯定无法避而不谈,就只好捡好听的说,尽量撇开自己的责任。 轮到宣传部长施茜发言时,她一反常态道: “站在我们宣传部门的角度来看,今天的视察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我们宣传工作的不力。在此,我要做出深刻检讨。咱们景川,民族成分复杂,基础教育落后,有很多住在深山里的,上了年纪的少数民族群众,不但不识字,甚至连汉语都听不懂,更别提用汉语交流了,这给我们的宣传带来了很大困难,导致我们很多政策宣传不力。不过,这只是客观因素,政策宣传进不了基层,最主要的因素,还是认为因素。就拿扶贫政策来说,下面有些人,通常都是有选择的把政策传达给老百姓,那些与补助、补贴有关的政策,他们根本就不往下宣传,以至于许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国家还有扶贫补助等政策。我觉得,要改变这种局面,最关键的还是要从我们的干部队伍入手,坚决把那些贪赃枉法,什么钱都敢往兜里塞的蛀虫,清理出我们的干部队伍!” 孙明礼笑着插了一句: “施部长这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长了,把章部长的活儿也给抢了。” 在座之人,知道孙明礼河施茜关系的,恐怕也只有梁栋和王琛了。 他们二人肯定知道孙明礼这是在开玩笑,但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表情就丰富了。 尤其是曹鼎,他甚至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章修齐有些被动地接过施茜的话: “我虚心接受施部长对我们纪检工作的批评。” 施茜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忙解释: “章部长,我没有要批评你们的意思。” 章修齐笑了笑: “施部长不必如此,我们工作中存在不足,这是客观情况,这一点,我们必须认账。今天既然是党内民主生活会,咱们关起门一家人,我也就不怕自曝家丑。大家都知道,我们纪委也是在党委领导下的纪委,首先也要服从党委的领导,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很多案子不是我们想查就能查的。我也不瞒大家,在我那里,各种举报信能装满一间屋子,但我们纪委却一直都是门可罗雀,无事可干。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领导不点头?领导不点头,我们就啥也干不了……” 第772章 要起风了 “在梁书记来之前,咱们景川走马灯似的换书记。来一个书记,就换一套搞法,我们这些干活的,被绕得晕头转向,还怎么可能把手里的活儿干好?当着孙书记和王秘书长的面儿,我本不该发这样的牢骚,可我就是忍不住。景川的干部队伍搞得乌烟瘴气,我们纪检部门形同虚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赵德海时代,章修齐是站在曹鼎阵营的,但赵德海一倒,他立刻又跟曹鼎阵营划清界限,不说处处与他们为敌吧,至少也没有与他们保持一致,以至于曹鼎暗地里骂他就是脑后长着反骨的魏延。 章修齐的一番话,让曹鼎脸色几度变换,最后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章修齐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依旧我行我素道: “协助常委会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加强党风建设和组织协调反腐败工作,是我们纪检部门的重要职责。既然人民赋予我们这样的权力,我们就不能辜负了人民的期望,一定把反腐倡廉工作落到实处,坚决扫除一切违规违纪份子。说了半天,我的话好像都成了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又回到了起点,也就是我们纪委的工作,还是需要在座领导,尤其是梁书记的支持!” 章修齐说完,把目光投向了梁栋,梁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章书记放心,从今天开始,你们纪委尽管放心大胆地开展工作,出了任何问题,我给你兜底!” 梁栋说完,孙明礼也表了态: “章书记,对于腐败,我们一直都是零容忍。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梁书记不能给你兜底,还有我!不管你查到谁,你动不了,还有我,我动不了,还有z央!” 省、州两级书记都表了态,章修齐也精神大振,霍然起立,朗声道: “孙书记,梁书记,有你们今天这句话,我章修齐就算把这一百多斤对上,也要把景川的水搅浑,让那些隐藏在水底的王八无处遁形!” 章修齐这一表态,接下来几人的表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专职副书记邰文星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梁栋。 组织部长刀景天、统战部长吴阿颇虽然没有旗帜鲜明地表示拥护梁栋,态度却也有所松动。 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竟然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梁栋阵营。 轮到曹鼎发言时,他不阴不阳地说: “二位领导,同志们,我认为今天这个党内民主生活会开得很成功,大家畅所欲言,都剖析了自身不足,做出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又勇于对同志提出批评,这是对我们党内优良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说完大话,他话锋一转,继续阴恻恻地说: “我们向来都反对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拉小山头,排斥异己,打击政见不同的同志。我不敢说景川的干部队伍纯洁无瑕,但大体是好的。不管哪个地方,谁都不能保证没有腐败现象存在。但是,我们不能盯着一个点,以偏概全,就因为我们某一项工作的失误,某一个地方存在腐败,就否定我们的一切!我们更不能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就像刚才章修齐同志所说的那样,不能来一个书记,就换一套搞法,这样的话,叫下面的同志还怎样工作?” 曹鼎直接套用了章修齐的话,摆明是在挑衅梁栋。 等曹鼎说完,梁栋脸色如常地问: “曹州长说完了吗?” 曹鼎有些意犹未尽,却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点了点头。 “很好,”梁栋道,“既然曹州长说完了,接下来,我也说几句。到今天为止,我来景川刚好两个礼拜。通过这两个礼拜的了解,我对景川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刚才孙书记已经说过了,咱们景川明明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经济还会连年下滑?咱们景川的旅游明明十分红火,边贸也是年年都创新高,而经济却一直在下滑,钱都搞哪儿去了?我感觉有一只庞大的吸血虫,在紧紧抱着咱们景川,把无数根触角伸进了咱们景川的各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在疯狂的从咱们景川吸血。这么大一只吸血虫,难道就没人看得见吗?答案是否定的,大家不是看不见,而是装作视而不见,或者干脆加入其中,成为那只吸血虫的一部分。我在全州干部大会上曾说过,我既然来到咱们景川,就抱着抬棺出征的决心,不把那只吸血虫连根拔起,誓不罢休!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良心,我们的领导干部应该多下去走走,多下去体会体会民间疾苦,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是党内民主生活会,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 孙明礼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大家,他就是要力挺梁栋,你们怎么站队,自己看着办! 开玩笑,一个省委书记就算再弱势,他也是个省委书记,谁敢拿他不当回事? 何况今天孙明礼的表现,哪里还跟‘弱势’儿子沾边儿? 开完会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曹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他在楼上的办公室,一关上门,就给常务副省长庄子囿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情况告知了他。 庄子囿听完曹鼎的叙述,半天才悠悠道: “滇南要起风了!” “大哥,景川这边你可不能袖手旁观,梁栋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儿。”曹鼎担心道。 “不是猛龙不过江,”庄子囿道,“这个梁栋很不简单,孙明礼这一次旗帜鲜明地帮他立威,显然就是要用梁栋这根搅屎棍,把整个滇南的水搅浑。” 曹鼎连忙道: “他要搅浑滇南的水,干嘛盯着我们景川不放?” 庄子囿有些不耐烦地说: “还不是你们在景川做得太过火了?曹鼎我告诉你,你赶紧跟那个纪家划清界线,纪家三兄妹加在一起也玩不过梁栋的。” 曹鼎心道,这会儿嫌我们过火了,伸手找我们要钱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我们过火了?划清界线?划清界线了,谁给你源源不断地送钱?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肯定不敢造次一句,只是点头答应道: “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773章 运气爆棚 曹鼎刚打完电话,秘书钟丞就敲敲门走了进来: “老板,弓书记、王州长、贺州长他们在‘畲园’定了个房间,想请你过去。” 曹鼎头都没抬,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蓝书记没去?” “蓝书记应该回家了吧?”钟丞好像有意替蓝彩钰说话,又补充道,“蓝书记向来注重养生,这个时间点儿,应该是回家睡觉了。” 曹鼎抬起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怎么搞这么清楚?” 钟丞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 “蓝书记都四十多的人了,看起来却跟二十来岁似的,肯定特别注重养生。我们家那位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熬夜,是皮肤的最大杀手’。” 曹鼎脸色忽然一变,笑道: “小钟,你跟我几年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曹鼎这只老虎不但多疑,而且反复无常,就连钟丞这个跟他多年的秘书,都有些摸不清他的脾气。 “老板,我已经跟你八年了。”钟丞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心里却一直在打扑腾。 “八年,不短了,”曹鼎竟然感叹了一声,“人这一辈子该能有几个八年啊!” 钟丞刚才还以为曹鼎这是发现他跟蓝彩钰有一腿,准备兴师问罪呢,可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是要把自己外放出去? 钟丞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当秘书的,最大的优势就是提拔速度快,可提拔再快,秘书它也是个伺候人的活儿,哪有自己主政一方来得畅快? 钟丞竭力抑制内心的激动,语气如常道: “就算是再给我一个八年,我也学不会老板思想精髓的皮毛。” 直接上升到了‘思想’高度,钟丞这马屁拍得曹鼎无比熨帖,愤懑的心情一扫而空,大手一挥,道: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一个小小的州长怎敢妄谈‘思想’?你都跟我八年了,是时候放出去锻炼锻炼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给你谋一个合适的位置,下去好好干几年吧。” 钟丞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老板,可我还想跟在你身边……” 曹鼎再次抬手: “这事就这样定了!走,咱们去‘畲园’。” …… 梁栋办公室。 孙明礼和王琛正在欣赏那块翡翠玉牛。 王琛对玉石完全就是个门外汉,看了半天,感慨道: “三千万?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孙明礼也摇摇头: “理解不了,我也理解不了那些有钱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花几千万就买这么一块儿石头。” 王琛打趣道: “问问眼前这位是怎么想的不就知道了?” 梁栋亲自给二位每人端来一杯茶,笑着回应道: “王秘书长,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哪里是什么有钱人?说句实话,买下这块玉,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单纯觉得跟这玉牛很有眼缘,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我本人对玉石也没什么研究,但我请景川玉石协会的刘会长给我做了鉴定,三千万买下这个玉牛,应该赔不了,姑且也算是一笔投资吧。” 王琛抬起头,看了看孙明礼: “看看,看看,人家这东西也买了,投资也做了,还真把玩、赚钱两不误啊!” 孙明礼也接着道: “有人说,赚一万,很难,赚一百万,有点难,但赚一个亿,那是很容易的事。金钱,只有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发挥其资本属性。在金钱的世界里,马太效应才是根本法则!” 王琛赞同道: “孙书记说得太好了!对普通人来说,能维持生计已实属不易,而对于有钱人来说,赚钱,只不过是他们玩的一个资本游戏。” 梁栋笑道: “二位领导,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样高深的哲学问题了吧。” 孙明礼指着那个玉牛,再次提醒梁栋: “小梁,我觉得你把这尊玉牛放在办公室里,还是不太妥当。就算你能证明这玉牛是你花钱买的,可你毕竟是一个州委书记,如果有人问你买玉牛的钱是哪里来的,你是解释,还是不解释?” 梁栋想了想,觉得孙明礼说得没错,就点点头: “孙书记批评的对,我这就把它收起来。” 梁栋说着,把玉牛又装回了那个盒子,拉开抽屉,很随意地塞了进去。 三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景川的现状,孙明礼提出要回去休息,梁栋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招待所。 …… 畲园大酒店的一个套间里,州长曹鼎、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四人,正在‘垒长城’,蓝彩云搬了一个椅子,乖巧地坐在曹鼎身后。 “四筒!” 曹鼎打出一张牌,贺庆魁手里有三张四筒,正想开杠,见曹鼎脸色不太好看,又把手收了回去。 “赌场无父子,要碰就碰!”曹鼎看到了贺庆魁的动作,阴沉着脸说了一句。 贺庆魁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不过还是推倒了那三张四筒,并从牌池里拿起曹鼎打出的那张,放成一排: “我是要开杠。” 按照他们打牌的规矩,点杠是要掏钱的,这下子曹鼎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杠就杠,又不是多大的牌。” 贺庆魁有些后悔,可既然都已经推牌,就肯定收不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在后面又摸了一张牌。 还真是出了鬼了,特么的竟然是一张五筒! 贺庆魁手里捏着那张五筒,看着面前的三张五筒,有些欲哭无泪。 “磨蹭什么?还打不打了?”曹鼎不耐烦地催促一句。 “杠……” 贺庆魁心情忐忑地把四张五筒坎在一旁,又从后面摸了一张牌。 我尼玛! 贺庆魁的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摸到了一张六筒! 又是一个暗杠! 两个暗杠,一个明杠,仅仅这些就已经赢了三千三了! 要是杠上再杠个九筒…… 贺庆魁有些不敢想了。 今天这是什么手气? 打了一辈子麻将,还从来没有这么运气爆棚过。 “再杠!” 当贺庆魁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牌桌上其他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第774章 完美阴谋 当贺庆魁杠完六筒的时候,他手里还有一二三筒和一张九筒。 也就是说,如果他要再从杠上摸一张九筒,就能连杠开花。 按照规矩,三连杠,杠上开花,再加清一色、单调、自摸,这一把牌,曹鼎他们每人都要输将近六万多块! 曹鼎说,赌场无父子,这话并不是在占贺庆魁的便宜。 上了牌桌的人,有哪个不是盼着赢的? 然而,这会儿的贺庆魁就没有盼着赢。 他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九筒,千万别是九筒,可是,命运再次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贺庆魁没有看牌,脸上的表情比哭了还难看。 “你到底有完没完?不会又是杠吧?”王汉昌有些紧张地问。 “不,不是。”贺庆魁哭丧着脸回答说。 “那你还犹豫什么?”王汉昌催促道。 贺庆魁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九筒!” 牌打出去了,心里也就没了那么多负担。 “七小对!胡!” 曹鼎把手里的牌一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没人两千,给钱,给钱!” 曹鼎开始催促起王汉昌和弓鸣宇来。 至于贺庆魁,因为开了三个杠,这一把也是个赢家。 他虽然放弃了十几万的一把大胡,这会儿却一点都不后悔。 他要真选择自摸的话,说不定下次的牌局,就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说起来这就是个牌局,其实代表的就是一个圈子。 曹鼎他们每次有重大决策,都会在这个牌局上做出决定。 赢了一把的曹鼎,心情大好: “你们今天把我叫过来,是不是因为晚上那个会?” 王汉昌道: “曹州长,孙书记亲自跑景川一趟,摆明了是敲打你,抬高梁栋那小子。而且效果也很明显,章修齐那老家伙经不住几句哄,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跪舔他们去了。” 说到这里,王汉昌看了曹鼎身后的蓝彩云,接着道: “还有蓝总的那个姐姐,也是猪油蒙了心……” 贺庆魁十分担心地说: “要是蓝书记也站到梁栋那边,恐怕刀部长和吴部长也会紧随其后,这样的话,梁栋那小子手里就有了八票,让我们还怎么玩儿?” 曹鼎起好牌,捋顺后,打出一张,不慌不忙地说: “天塌不下来。” 弓鸣宇也开口道: “曹书记,你在省里有庄省长给你撑腰,肯定是稳坐钓鱼台,可我们这帮兄弟就不能跟你比了,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弓鸣宇说完,王汉昌和贺庆魁也都跟着点头附和。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们不管了?”曹鼎道,“景川有咱们兄弟,还有纪家,梁栋那小子就算是孙悟空转世,也叫他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弓鸣宇一拍桌子,提高嗓音道: “对对,他要是不识相,就让他去兰仓江找老张去!” 曹鼎不满地瞪了弓鸣宇一眼,弓鸣宇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陪着笑道: “看我这张臭嘴,又不把门儿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他三把火烧完了,劲头也就过去了。咱们大不了多给他些好处,我就不信封不住他的嘴!”曹鼎又道。 王汉昌有些担心地说: “曹州长,那小子好像不差钱儿,人家几千万的玉石,随随便便就摆在办公室里,能是一个差钱儿的主?我怕咱们那仨核桃俩枣儿的,根本打发不了他。” 曹鼎道: “实在不行,咱们几家和纪家商量商量,每家多让一些出来,先把这小子打发了再说。他空降咱们景川,就是来镀金的,干不了两年就会滚蛋的。” 王汉昌又看了曹鼎身后的蓝彩云: “可惜那小子是个太监,要不然,咱们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了。” 几个人笑了一阵子,曹鼎道: “当务之急,咱们的任务就是先稳住人心,要是人心散了,那就真完蛋了。” 弓鸣宇问: “曹州长,这马上就是‘五一’小长假了,要不要借这个机会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 曹鼎突然呵斥一句: “胡闹!他是州委书记,我是州长,出了事,我才是直接责任人,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 弓鸣宇讪讪道: “那小子不是喜欢管闲事吗?咱们何不制造一些‘闲事’让他管个够?” 曹鼎看了弓鸣宇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赞赏: “思路是不错,关键是怎么操作,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几个人都是玩阴谋的高手,弓鸣宇起了个头,四人很快就商量出一套‘堪称完美’的阴谋来…… 曹鼎他们没打两圈儿,就各自休息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曹鼎和蓝彩云时,曹鼎突然对蓝彩云道: “给你姐打电话,限她二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 蓝彩云搂着曹鼎的胳膊,魅惑道: “这么晚了,就让我陪你吧。” 曹鼎一把推开蓝彩云: “老子找她有正事,让她赶紧过来,迟一分钟,你知道后果!” 蓝彩云见曹鼎不像开玩笑,连忙拿出手机,打给了她姐姐。 然而,当蓝彩钰气喘吁吁地赶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曹鼎却指着手腕上的表: “你迟到了一分钟!” 蓝彩钰脸色大变,慌乱地解释说: “这已经是我最快速度了,接到电话,我根本就没敢耽搁。” “那是你的事。”曹鼎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随手抽出了腰里的皮带。 蓝彩钰后退两步,满脸惊恐地说: “老曹,咱们有话好说,你别这样!” 蓝彩云也拽住曹鼎的一只胳膊,哀求道: “我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就饶她这一次吧。” 曹鼎冷哼一声: “没看出来,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说完,指着那边的沙发: “都给我滚过去,趴到沙发上,既然你们姐妹情深,那就一同受过!” 蓝彩钰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直视着曹鼎,故作镇定道: “曹鼎,我劝你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曹鼎突然笑了: “蓝彩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爬上了费赟的床吗?你以为搭上费赟,就能甩掉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不介意毁了你!包括你妹妹。” 第775章 顶格罚款 别看曹鼎个子不高,又吃得像头肥猪,精力却出奇的好。 等他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之后,蓝彩钰、蓝彩云姐妹也快被折腾地只剩半条命了。 两姐妹互相扶持着走出房间,蓝彩钰愧疚地对妹妹说: “小云,我这个当姐姐的对不起你。” 蓝彩云鼻子一酸,却强忍住,没有掉下眼泪: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要是真觉得愧对我,就赶紧想办法让我脱离苦海。” 蓝彩钰承诺道: “小云,你放心,要不了多久,等我调到省城,一定把你也接过去。到时候,就算他手里有那些视频,也不敢咋滴咱们。” 蓝彩云问: “他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警告你,让你离梁书记远点儿?这么说,你打算站到梁书记那边了?” 蓝彩钰回答道: “今天省委书记亲自来给梁书记站台,我们这些小喽啰肯定要跟省委书记保持一致的。” 蓝彩云道: “我感觉梁书记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你要是下定决心站到他那边,就不要跟墙头草似的,哪边强就往哪边倒。” 蓝彩钰拍了拍妹妹: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赶紧洗洗睡吧,我先回去了。” 蓝彩云道: “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开一间房吧。” “算了,想起他在这里,我就恶心,还是回去睡安心。”蓝彩钰说完,径直走向电梯。 第二天,送走孙明礼一行人,梁栋一连开了七个会,把迎接‘五一’旅游高峰期的各项工作一一布置了下去。 梁栋提出了一个口号:重塑景川形象,再创文旅辉煌。 首先,他要求强化领导,落实责任,成立以州委书记梁栋组长、州长曹鼎为常务副组长、其它常委为副组长、相关单位负责人为成员的领导小组,设置景区整治、交通接驳、环境整治等工作专班。 二是对标整改,务求实效,对照行业标准,印发景区整改提升方案,对景区停车场、游览车、索道、游客中心、游步道、标识系统、垃圾桶、旅游厕所、安全设施等旅游基础设施进行检查和专项整治,推进景区上档升级。 三是督查问责,确保实效,建立整改情况周报制度,对整治工作进行一周一督查一通报。对整治工作不力、推进迟缓的,由州委、州政府主要领导约谈其主要负责人,责成景区所属企业对景区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并取消政策资金扶持。 四是健全机制,长效管理,加快推进县旅游发展委员会组建工作,增设机构编制,设立旅游警察、旅游巡回法庭、旅游工商分局,加强景区管委会领导力量,完善工作职能,统筹协调日常管理工作,建立完善州领导分包联系景区制度,实行景区管理规范化、常态化、长效化。 梁栋要求十三位常委,利用五一前的两天时间,各自包片,深入基层,不打招呼,突击检查,发现问题,及时纠正,限期整改。 他自己也没闲着,带这于镶、周鹏,和州委办公室两个工作人员深入了基层。 梁栋是个记仇的人,他的第一站就放在了刚来景川吃第一顿饭的那个小饭馆儿。 那个傣族小姑娘没认出梁栋,很热情的把他们五个人带到一张圆桌,把菜单递给了梁栋。 梁栋随意点了几个菜。 上菜速度很快,菜的品质也说得过去。 几个人吃完后,梁栋一招手,那个傣族小姑娘就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很熟练的报出了价格: “一共四千五,扫码还是现金?” 梁栋微微一笑,上次俩人吃了一千八,这次五个人吃了四千五,合着她们这家小馆子就是按人头收费啊?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小姑娘认真看了看梁栋,终于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上一次,就是泼水节那天,你们在我这儿吃了一顿,对不对?” 梁栋道: “你们这里的价格一直都这么贵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本地人笑道: “她们是看你们是外地人,所以就要这么贵啦!” 梁栋扭过头,看那个说话的大哥是两个人,点了两个菜,就问: “大哥,你们点两个菜,要多少钱?” 大哥回答道: “加上主食,最多一百块吧。” 那个小姑娘生气地打了大哥一下: “你再胡说,我让阿哥出来了!” 梁栋站了起来,对那个小姑娘说: “小姑娘,我叫梁栋,是咱们景川州委书记,你们这个欺客宰客的行为,必须得到应有处罚。如果景川所有的饭店都向你们学习,以后谁还敢来咱们景川旅游?你们这种行为,就是在给咱们景川的形象抹黑!” 小姑娘一听说梁栋是州委书记,当即惊恐地朝里面跑去。 很快,那个人高马大的厨子跑了出来,上下打量之后,问梁栋: “你真的是州委书记?” 梁栋被他逗笑了: “如假包换!” “你要是书记的话,你不能罚我们。”厨子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 厨子指着外面: “你到这条街打听打听,哪一家饭店不是这么做的?本地人本地价,外地人外地价,否则,我们赚什么?” 梁栋被他的歪理气坏了: “你们这是严重的欺客宰客行为,严重抹黑了景川形象,要是大家都像你们这样,景川的旅游还怎么开展?景川三亚,宰客双煞,你们觉得这样的称呼刺不刺耳?” “可是,整条街都是这样,你们也不能由着我们一家罚呀?”那个厨子狡辩道。 “你放心,所有无良商家,我们都会严厉处罚,如果不能及时整改,还会坚决予以取缔!”梁栋严肃道。 “你们准备罚多少?”厨子见罚款肯定是躲不掉了,就关心起了罚款金额。 “为了迅速整顿餐饮行业,这一次就顶格罚,所有违规商家,罚款一万!”梁栋回答道。 “一万!”厨子瞪大了眼睛,“你们政府是不是穷疯了?咋不干脆去抢钱?” 梁栋不想再跟他废话,指了指桌子上的剩菜: “今天我们这一桌实际消费多少,你算一算,我把账结了。” 厨子脸上堆着笑道: “领导,这一顿免了,算我请客,您就高抬贵手,少罚一点儿。” 刚才说话那大哥插嘴道: “才罚一万,要是对劲儿的话,你一桌就宰回来了。” 厨子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第776章 现场发难 由州委办公室、州政府办公室、州文旅局、州市场监督管理局组成的联合检查组,对全州所有的景区、餐饮、住宿、娱乐等,旅游相关产业进行了一次拉网式排查,所有企业、商户最显眼的地方都张贴有《景川州委州政府告全国游客书》,阐明了景川州委州政府打击景区欺客宰客行为的决心。 为此,在‘五一’小长假期间,州委州政府专门把政府热线电话接线员,由平时的二十余人,临时增加到一百人,确保热线电话的畅通。 ‘,有事找政府’,在景川,不管游客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拨打政府热线,总能在最短时间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景川州委州政府给全国游客的一个承诺。 ‘重塑景川形象,再创文旅辉煌’,被印在遍布大街小巷的志愿者的红马甲上,一夜之间,红遍了整个景川。 ‘五一’这天,梁栋应邀出席了安南热带花卉园的一个剪彩仪式。 安南热带花卉园位于安南县,是全景川最着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梁栋身为景川州委书记,应邀出席剪彩仪式,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当剪彩仪式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有一群人冲到前台,打出了‘电信诈骗害人不浅,政府出手救民危难’的宣传标语。 这些人明显经过组织,喊着整齐响亮的口号,而且丝毫没有任何逾越行为。 在这群人冲进现场的时候,那些保安好像突然选择性失明,对他们根本就视而不见,这让梁栋不由得心生警惕。 现场有不少媒体,出了这样的事,梁栋又肯定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从主持人手中夺过话筒,朝下面喊道: “大家静一静,有什么诉求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馈,政府是不可能不管的。”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帮着维持了一下现场秩序,等大家安静下来后,转过身,大声对梁栋道: “我们知道你是州委书记,是这里最大的领导。” 他又指着那些打标语的人: “我们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聚集在这里,都是因为我们有亲人被骗到了对面。我们也没有别的奢求,只求政府能够出面,帮我们把亲人解救回来就行了。” 梁栋在来景川之前,赵老给他的任务里,就有‘打击境外电信诈骗’这一条,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来几天,就得直面这个难题。 按道理说,在打击电信诈骗这方面,国家已经做得够多了,电视、报纸、网络、短信等,几乎所有老百姓能够接触到的媒体,天天都在进行反诈宣传。 为了增强宣传效果,国家还运用大数据,有针对性的对一些电诈高危人群进行重点宣传。 然而,每天仍旧有许许多多的人落入电信诈骗的陷阱。 说来也可笑,电信诈骗的套路无论怎样更新,基本都是利用人爱贪小便宜的心理来做文章。 只要我们能擦亮眼睛,莫贪小便宜,时刻捂紧自己的钱袋子,诈骗分子怎么可能有得手的机会? 为了打击电诈,银行对于大额取款客户,都会询问钱款用途,如果工作人员感觉你有被诈骗风险,就会及时提醒,或帮助报警。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规定,就有许多人不理解,经常爆出一些不配合银行工作的新闻来。 甚至有过这么一个新闻,一个家境殷实的老阿姨,人都到了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儿,还哭着闹着要给电诈分子转账,指责警察这是在阻挠她赚大钱!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电信诈骗为什么会集中在缅国北部地区? 原因有三: 第一,由于缅国政局不稳,政府对缅北地区影响力有限。在缅北地区,缅国政府军一共才四十万人左右,而缅北的地方武装人数常年维持在三十多万,且武器装备甚至要比政府军还先进,又占据了地形优势,政府对这片区域的控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有心无力’。 第二,电信诈骗在缅北的活动,给当地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影响到交通、房租、通信、水电、金融等各个领域,当地的利益集团肯定不愿意放着高额利润不赚,去配合政府打击电信诈骗。 第三,缅北地区汉化严重,在那里,流通货币是人民币,通信服务也由三大运营商提供,我国公民去了那边,甚至都感觉不到身在国外,这也给他们进行电信诈骗提供了方便。 天堂和地域之间,只有一道国境线,跨过去了,就只有抱恨终身。 我国一直都在致力于打击境外电信诈骗,然而,我们没有跨境抓捕的权限,即便能确定抓捕目标,也只能委托缅国警方实施抓捕,缅国警方又跟那些电诈势力牵扯不清,让他们实施抓捕,基本都是徒劳。 梁栋深知这一点,就开口道: “大家听我说,我们政府打击电信诈骗的决心从未改变,也绝对不会放任我国公民在境外遭受不公正待遇。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缅国内部政局不稳,缅北形势十分复杂,我国政府即便向缅国政府施压,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缅国政府要是有能力控制缅北的话,就不会放任缅北发展到今天了。政府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也会随时关注事情发展动向,采取一切能采取的措施,争取帮你们救出被困缅北的亲人。但是,我们也希望你们体谅政府的难处……” 梁栋话音刚落,那个维持秩序的男子就大声驳斥道: “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就知道推卸责任,根本就没拿我们这些人当回事!我们都听说了,那边的电诈园区,基本都是跟这边合作,你们有些当领导的就是那些园区的幕后股东,跟他们是一丘之貉!” 梁栋不愿在这个时候激化矛盾,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尽量委婉地说: “这位老同志,请你说话要有根据,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们有人跟那边的电诈园区有牵连,可以向公安机关报案,而不是在这里无端指责。如果你是道听途说,也请你不要以讹传讹,污蔑政府工作人员形象。” 第777章 把水搅浑 那人应该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冷笑道: “你不要吓唬我,我唯一的儿子在对面生死未卜,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州委书记?告诉你,就算是你们省委书记来了,我一样这么说!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抓起来!” “对,把我们都抓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梁栋道: “你们想要解决问题的迫切心情我理解,但你们不能无理取闹。这样吧,我看你们人也不是很多,不如选出几个代表,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不行,要谈就在这里谈,我们哪里都不会去的!” “对,就在这里谈,你们别想故伎重演,把我们骗进去,再一个一个遣送回家。” “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在这儿给你死磕!” 那群人越说越激动,有几个人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梁栋感觉形势不对,就拿着话筒喊道: “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有过激的行为。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救你们的亲人,要是你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做出出格行为,政府也不会因为你们是受害者,就姑息你们。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们被抓了,你们的亲人怎么办?” 梁栋的话,瞬间让那几个情绪有些失控的受害者家属冷静了下来。 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有人说: “我们好多人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你们政府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们的领导总是把我们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没一个人真心要帮过我们。你是州委书记,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官,我们今天也是得到你要来剪彩的消息,才赶过来的。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但凡我们有一点办法,也不会麻烦你。” 梁栋道: “还是那句话,我理解你们。但我也希望你们理解我,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选几个代表跟我谈,信不过我,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当然,你们要是闹事,我也拦不住。丑话我已经跟你们说在前面了,政府不会因为你们是受害者家属,就放纵你们。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商量,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梁栋说完,把话筒还给了主持人。 这时,几辆警车开了过来,一群警察陆续走进现场。 那些受害者家属都脸色微变,还是那个最初维持纪律的男子开口道: “领导,我们听你的,就派几个代表跟你到里面谈。” 那人话音刚落,领头的警察走到两点身边,敬了个礼后,自报家门道: “梁书记,我是安南治安大队大队长胡鹏,请指示!” 梁栋道: “没事,你们维持好现场纪律就行。” 胡鹏指着那些受害者家属,问梁栋: “梁书记,用不用对他们采取措施?” 胡鹏的声音不大不小,下面那些人都能听见。 老百姓最怕的就是穿制服的,几个胆小的,当即脸色大变。 梁栋不满地瞪了胡鹏一眼: “胡队长是吧,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你们的任务是维持现场纪律!” 胡鹏还想说话,看到梁栋那凌厉的眼神,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受害者家属中的一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他身边一个警察手里正攥着一根电警棍,电警棍上还兀自‘噼噼啪啪’地冒着蓝色的火花。 这个突发状况,让闹哄哄的现场突然陷入暂时地安静。 “我日恁玛,老子跟恁拼了!”一个受害者家属怒吼一声,飞脚踹向那个手里还攥着电警棍的警察。 随即,更多人参与进来,开始围攻那个警察。 其它警察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围攻,也只好被动加入战团。 梁栋再次从主持人手中夺过话筒,朝着下面怒吼一声: “住手!” 可是,已经打红了眼的人,就跟没听到梁栋的吼声一样,肆意发泄着对警察的不满。 警察们一开始还能保持克制,见同伴有人挂彩后,他们也不淡定了,有几个配备了电警棍的,也开始拿起电警棍,开始对着受害者家属就是一阵乱捅。 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大片,治安大队的警察们,也有几个脸上挂彩的。 那些围观的媒体怎么可能放过这一幕? 尤其是那些搞直播的网红,一边直播,一边兴奋地带着节奏,直播间里人气一浪高过一浪。 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安南县委书记林勇凑到梁栋身边,有些惶恐地说: “梁书记,让你受惊了,你先到里面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县里处理吧。” 梁栋先是看了安南治安大队的那个大队长一眼,然后扭头问林勇: “林书记,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勇道: “这些人长期聚集在安南,数次冲击国家机关,给安南的社会稳定带来了极大影响。这一次他们又公然聚众袭警,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否则,以后我们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梁栋没有搭理林勇,而是转过身子,问旁边的治安大队长胡鹏: “胡队长是吧,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胡鹏心里本来就有些犯嘀咕,见梁栋面色不善,连话都说不囫囵: “梁,梁书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领导让我们来,我们便来了。” “好,很好!好一个奉命行事!”梁栋冷笑一声,“那我问你,来到现场之后,我给你的指示是什么?” “维持现场秩序。”胡鹏只好硬顶着头皮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梁栋又问。 “梁书记,我们的干警也是在遭受攻击后,才被迫自卫的。”胡鹏解释道。 “胡队长,这里聚集了多少媒体,你心里比我清楚,他们是不是被迫自卫,媒体肯定拍的有视频,想要搞清楚,应该不是难事。这个在咱们姑且不说,我再问你,冲突发生之后,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上前制止?不要跟我说你指挥不动你手底下的人!”梁栋越说,语气越严厉。 “我,我……” 胡鹏早已分寸大乱,哪里还能回答梁栋的问题? 第778章 给我一点时间 梁栋指着最先动手的那个警察,对林勇道: “林书记,派人把那他控制起来。” 那个警察撒腿就想跑,谁知却被人伸出一只脚,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好巧不巧,慌乱之间,他攥着电警棍开关的那只手正摁下开关,只听他惨叫一声,整个人也跟着抽搐起来。 等有人把他拽起来时,就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水渍。 绊倒那个警察的不是别人,正是周鹏。 就在刚才,梁栋给他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悄悄挪到了那个警察身旁。 梁栋又指向胡鹏: “林书记,胡队长不适合再担任大队长一职,暂且先停了他的职务。” 胡鹏脖子一梗,这一会儿也顾不得害怕了,脱口而出道: “我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梁栋冷笑道: “就凭我是州委书记,够不够资格?” 胡鹏显然被激怒了,不管不顾道: “姓梁的,你是州委书记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景川!我是纪家的人,你敢动我,纪家不会放过你的!” 梁栋‘哈哈’一笑: “纪家?哪个纪家?很厉害吗?” 胡鹏还要说话,却被林勇狠狠地呵斥一句: “胡鹏!赶紧闭上你的狗嘴!” 胡鹏没有说谎,他的确是纪家的人,却只能算是纪家的一个小马仔。 林勇才是纪家的嫡系,虽然他不姓纪。 安南是景川的南大门,也是滇南的南大门,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肯定不能让一个外人当家,纪家便选了林勇。 纪纹的丈夫叫林骁,是林勇的亲哥哥,这才是他能够坐镇安南的最主要原因。 林勇一发话,胡鹏立即闭上了嘴巴。 “梁书记,你别听胡队长胡说,他惹您不高兴了,我这就听您的,停了他的职。要是你还觉得不过瘾,明天我就让他滚出公安队伍!”林勇对梁栋道。 梁栋不会在乎一个小喽啰,但他在乎能不能查出今天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要说今天这件事只是个偶发事件,打死梁栋他都不相信。 安南这个地方,显然已被纪家经营得滴水不漏,用安南的人查安南的事,能查出问题才真是出了鬼了。 “胡队长今天的行为有很多反常的地方,我会让州公安局介入。”梁栋不容置疑地说。 “可是……” 林勇刚想说话,却被梁栋抬手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正式通知你!” 听到梁栋这么一说,胡鹏不淡定了,连忙抓住林勇的胳膊,求救道: “林书记,林书记,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林勇怒视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公然警告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 胡鹏浑身一颤,然后就像一个爽打的茄子,瞬间没了精神。 “胡鹏,听清我的话了吗?”林勇再次警告道。 胡鹏抬起头,木然地点了点头。 梁栋知道拆穿他们也没什么作用,就懒得废那个事,指着胡鹏和那个失禁的警察,对林勇道: “林书记,安排人把他们两个看起来吧,州公安局的人很快就会过来的。” 林勇一挥手,过来两个警察,带着胡鹏和那个失禁的警察就要走,周鹏却跟了过去。 林勇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梁栋走向那些受害者家属,扶起那个最初维持秩序的男子,关切地问: “用不用去医院?” 那人凄然一笑: “领导,我这贱命一条,没那么娇贵。” “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找个地方谈谈?”梁栋态度和蔼地说。 那人看向其他受害者家属,大声问: “大家伙儿说该怎么办?” 一个人开口道: “我感觉这个领导跟别的领导不一样,要不,咱们就信他一回?” “对,我也有这感觉,咱们就信他一回。” “信他一回!” “信他一回!” 大家也纷纷附和。 梁栋亲自领着受害者家属代表,来到景区提供的一间大办公室。 大家入座后,梁栋首先开口道: “同志们,还是那句话,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我们虽然能代表政府,但政府也有政府的难处。如果你们要问我,政府有没有能力武力营救你们的亲人,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们,有!但是,这牵扯到一个越境作战的问题。对面毕竟一个有独立主权的国家,我们在那边没有执法权,如果贸然行动,很容易造成国际纠纷,让那些本就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欧美各国抓到把柄,从而在国际上向我们发难。” “梁书记,你说的,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在那边受苦受难吧?你是不知道,那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我们好不容易凑够他们要求的数目,给他们转过去后,他们转眼就不认账,再次要求更大的数目。到最后,我们也算搞明白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打算放人。当我们拒绝转账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给我提要求,一根手指五千,一个耳朵一万,明码标价,不给就剁,不给就割。都是爹生娘养的,我们怎么可能忍心孩子受苦,只能一次次满足他们的要求。”一个受害者家属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它人也纷纷大倒苦水,数落着那些电诈分子的种种罪恶。 等大家情绪稍微稳定之后,梁栋道: “同志们,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今天我给不了你们什么现实的保证,但我可以保证,政府打击电信诈骗的决心是一贯的,我们早晚会拔掉这颗毒瘤!今天你们既然愿意相信我,就算我不能给你们打什么包票,也不会坐视不理。这件事,我一定会过问,而且会尽量的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书记,听得出来,你是个实在人,不像那些人,见了我们就尽捡好听的说,给我们画一张张大饼,结果都是可着劲儿的忽悠我们。说句心里话,我们这些人也知道,要救回我们的亲人,几乎没什么希望。但我们还是愿意在这里等着,只为等死心的那一天。那一天要真来了,也就真的解脱了。政府不欠我们什么,孩子们被骗,是他们自己不长脑子。梁书记也不必太过为难,能帮我们一把,我们万分感激,不能帮,我们也不怪你。”又有一个受害者家属开口说。 梁栋也有些感动,忍不住道: “大伙儿要是信我梁栋,就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第779章 拿手好戏 这是梁栋交代唐轩的第一个案子,唐轩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带着几个州公侒局的人来到了安南。 剪彩现场,有许多媒体记者,要调查当时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用费多大事。 胡鹏带着县治安大队的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有两个警察悄悄挪到受害者家属群中,其中一个警察趁人不备,就用电警棍杵倒了一人。 通过各方视频综合情况,唐轩确定了安南县治安大队的警察中,有四个人明显出手较重,那些被电警棍放倒的受害者家属,基本都是这四个人所为。 控制完那四个警察,下一步就是调查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这些受害者家属因为没什么钱,大多数都是在安南县城乡结合部租的房子,那边一个月几十块钱就能租到一间‘鸽子笼’。 这些受害者家属,大多都是一边等消息,一边找一些杂活儿,贴补生计。 他们都有着共同的遭遇,要是有了什么消息,通常都会互通有无,因而也十分抱团。 这些苦主本就苦不堪言,内心一个比一个焦躁,动不动就会与人发生争执,再加上他们十分抱团,动不动就会酿成血案,给安南的治安也带来了一定的隐患。 都是可怜人,只要他们犯的事不是太严重,警察就算抓到人,通常也都是批评教育。 说起这次到剪彩现场堵州委书记,那些受害者家属没一个人能说清消息源头到底来自哪里,这方面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梁栋的授意下,景川州公侒局警务督察支队对安南县治安大队大队长胡鹏进行了调查。 胡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经得起调查? 警务督查支队的人还没怎么深入调查,就发现他不但涉及许多违规违纪行为,甚至还牵扯到了刑事案件。 牵扯到刑事案件,州刑警支队就开始介入,刑警一介入,胡鹏的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然而,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也参与了纪家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景川公侒系统他们已经不能再一手遮天。 如果任凭唐轩调查下去,胡鹏的嘴巴早晚会被撬开。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就在把胡鹏从安南转移到景阳的路上,一辆埋伏在半路的越野车,把警车顶下山坡后,又下来两个枪手,朝着车里的人,每人补了几枪,四名警察连同胡鹏,当场身亡。 这就是惊动了公侒部的‘景川五二惨案’。 曹鼎得到消息后,气得摔碎了手机,在办公室里大骂纪纹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哪里又知道,这事根本就不是纪纹的本意。 得知胡鹏保不住之后,曹鼎第一时间联系了纪纹,要求他务必封上胡鹏的嘴巴。 纪纹知道事情紧迫,就让大哥纪纶从那边派了几个枪手。 那几个枪手得到的指令是,务必把事情做干净,不能留任何尾巴。 他们这些人跟着纪纶,不是跟缅国政府军打游击,就是跟缅北其它大小军阀争地盘,杀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扣动一次扳机的事。 当上面指令要把事情做干净时,他们根本就没考虑什么后果。 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把人杀光了更干净? 那些枪手只负责完成任务,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他们杀完人,拍拍屁股,又回到缅国,这边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跟曹鼎预想的一样,这个案子太大了,大到公侒部的领导都拍了桌子,还成立了专案组,开赴景川。 专案组组长是巫子时。 对于巫子时的到来,梁栋肯定是举双手欢迎,他正愁着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唐轩的心态就有些复杂了。 他希望巫子时能来帮他一把,却又怕巫子时太过耀眼,遮盖了他的光芒。 不管大家怎么想,专案组还是准时抵达景川。 本来曹鼎还征询了一下梁栋的意见,问他需不需去迎接一下,梁栋却说没那必要。 曹鼎大喜,有了梁栋这句话,他就能在专案组那边做做文章了。 栽赃挑拨,向来都是他最擅长的。 巫子时赶到景川州委州政府行政办公大楼的时候,梁栋还在安南,曹鼎便在会议室接待了专案组一行人。 各自介绍之后,曹鼎故意道: “专案组的领导不要怪我们失礼,本来我是打算去迎接你们的。但我们州委梁书记是个务实的人,最讨厌迎来送往那一套,就指示我们,没必要刻意去迎接你们。” 巫子时知道曹鼎没安好心,就故意板着脸道: “请曹州长替我转告你们梁书记,我也是个务实的人。大家都知道景川是个旅游城市,到处都是旅游景点,但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更不是来吃吃喝喝的。我们来景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破案!所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咱们就免了,我希望曹州长能够配合我们一下,现在就让我们投入到工作中去。” 曹鼎连忙道: “巫组长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能满足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很好!”巫子时道,“我们现在就去事发现场!” 曹鼎道: “事发现场在安南县辖区内,我们梁书记这会儿正好也在安南。” 为了配合一下,巫子时故意摆出一副有情绪的样子: “我们专案组办案,不需要向你们梁书记汇报,他在哪儿,与我们无关。” 曹鼎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巫组长说的是,你们是公侒部的领导,只需要向公侒部负责。”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巫子时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曹鼎连忙拦住他: “巫组长,你看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不管怎么说,先吃顿饭再走吧。” 巫子时面色不善道: “算了吧,我怕吃你们一顿饭,你们州委梁书记会挑我们毛病。” 曹鼎心中虽然万分欢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巫组长,你这话就太见外了,不就一顿饭吗?我们梁书记就算再不通人情,也不至于在这方面挑你们毛病吧?” “心意我们领了,饭还是等你们梁书记回来后再说吧。再见!” 巫子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曹鼎右手抬到半空,还要假意挽留,见巫子时离开房间,那只抬在半空的手,化掌为拳,一下子砸在左手掌心,脸上爬满了笑容。 第780章 心有不甘又如何 巫子时赶到安南时,已经晌午透了,梁栋和唐轩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在安南县城的一家地方特色土菜馆款待了专案组一行人。 巫子时一行一共六人,其中三人是部里的年轻人,明显是下来历练的。 另外两人跟巫子时一样,都是从全国公侒系统抽调的精英。 这个案子本身要侦破起来,并没有多大难度,部里还是要派一个专案组,象征意义更大,主要是给舆论一个交代,彰显部里的破案决心。 吃过饭,巫子时把梁栋拉到一边,小声问: “大哥,你们那个曹州长什么情况?” “他是不是在你那里搬弄是非了?” 巫子时点点头。 “这就对了,”梁栋解释道,“他是我在景川的几个障碍之一。” “几个障碍?他还算不上最大的?”巫子时惊讶地问。 “除了他,景川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就是景川纪家。曹鼎我倒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过他大舅子庄子囿就有些麻烦了。庄子囿是滇南省常务副省长,庄家是滇云市最大的地头蛇,就连省委孙书记都要让他们三分。”梁栋回答道。 巫子时忍不住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对你我是真服!不管走到哪里,你跟你的对手都不是一个层级。要是放在玄幻小说里,每一次你都要越境杀人,这也太具有挑战性了!” “地方是我自己选的,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梁栋淡然道。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巫子时突然道: “大哥,优优有了。” 消息太过突兀,梁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随口问: “有什么了?” 巫子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是有小宝宝了。” 梁栋脸上闪过一阵喜色: “这么说,你要当爸爸,优优要当妈妈了?” 巫子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栋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忧色: “优优有了身孕,工作怎么办?她们那个部门忙起来可是没日没夜的。” 巫子时道: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样会转,优优在她们部门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吴首长特别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早就把优优调到后勤部门了。” “优优会愿意?” “还是大哥你了解她。”巫子时道,“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还是何葭姐做了工作,吴首长发了脾气,她才迫不得已,做出了妥协。” “这丫头,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梁栋一脸宠溺地说,“子时,优优被我们惯坏了,你可多担待点儿。” “大哥不用为我们操心,我们两个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几天,想吵架都难。”巫子时笑道。 “这也不是办法,”梁栋道,“我觉得你们俩个还是应该想办法把工作调到一块儿。尤其是有了孩子,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父母的陪伴!在这方面,我就没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你可千万别步我后尘。” “大哥,孩子出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至少会给他们提供超过大多数普通人的物质保证。有一得必有一失,他们摊上咱们这样的父母,就注定不会普通家庭那样,能拥有父母的长久陪伴。” “你说的也有道理。”梁栋很是赞同巫子时的话,却还是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必要时,也可以牺牲一下一个人的工作。” 巫子时点点头: “我们会考虑的。” “对了,优优现在既然在搞后勤,应该能经常回家,爸妈和小鸿涛都在燕京,你可以让她没事就去找他们。”梁栋又道。 巫子时笑了笑: “优优几乎每周都要去你在燕京的家里住几天。” “嗯,他们在一起,互相也能有个照应。”梁栋道。 这时,巫子时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明显是有话却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子时,大哥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有什么话就直说!” “大哥……” 巫子时叫了一声,却还是有些为难。 “行了,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能受得了!” “大哥,”巫子时下定了决心,直言道,“你走后,聂部长好像一直在追求岳主任。” 巫子时口中的岳主任就是岳菲。 梁栋离开槐安经开区后,苏夔接替他,调到槐安任经开区党工委书记,而岳菲则从新源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调到槐安经开区管委会,担任了常务副主任一职。 她虽然只是个常务副主任,却主持了管委会的工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履历上没有基层主政经历,是她的一大硬伤。 再加上她提拔新源市委组织部长也没有多长时间,要是直接提拔到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常务副主任不过是个过渡,随便干两年,只要不出什么大的问题,基本都能扶正。 巫子时口中的聂部长,还是那个一直对岳菲念念不忘的聂新。 当槐安还是槐安县,梁栋还在那里当县长的时候,聂新就是槐安的宣传部长,到现在,他依然还是宣传部长。 不过现在的这个宣传部长可是实打实的副厅级! 聂新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哪怕槐安官场经历了几番腥风血雨,兀自屹立不倒,是唯一坚持到现在的槐安老人。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梁栋心里还是一阵难过。 不管怎么说,他跟岳菲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对也罢,错也罢,云起云散,一笑过; 真也罢,假也罢,花开花落,皆由它。 想通了,便也释然了。 既然已经分开,俩人就都有追求自己新生活的权力,梁栋再无对岳菲指手画脚的资格。 “由她去吧。”梁栋叹息道,“我们已经离婚,她要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可是……” 梁栋抬手打断巫子时的话: “子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瞒你说,我的确心有不甘,可那又如何?” 第781章 家国天下 巫子时本想拿孩子劝梁栋再跟岳菲谈谈,见他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过饭,专案组、景川警方以及梁栋等人,开了一个碰头会。 那几个枪手的确切身份无法确定,但从监控可以分析出他们的大致行动轨迹,确定他们是从缅北偷渡而来,做完案之后,又立刻潜回了缅北。 缅北那边局势复杂,他们一旦出境,警方根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个枪手根本就不是这个案子的重点,重点是幕后的黑手。 首先,由梁栋致开场白: “我代表景川州委州政府,以及景川公安系统,对专案组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梁栋说着,带头鼓掌,紧接着,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巫组长和我在槐安曾共过事,我对巫组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公安大学犯罪学和刑事侦查学双料博士,是刑侦界的后起之秀。在槐安时,他就带领槐安警方,破获不少大案,不但理论扎实,而且也有着极其丰富的实践经验。我相信,专案组在他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再创佳绩,出色地完成公侒部交给的任务,早日破案!” 巫子时谦虚道: “梁书记过誉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公侒部把我们派过来,就是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公然杀害我们四名警察,不管它是何方势力,我们都不会草草了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那四名警察一个公道,也向舆论展示我们打击暴力犯罪,尤其是跨境、涉枪、涉d、涉黑等严重暴力犯罪。对了,还要加上一个电信诈骗!部领导指示我们专案组,‘景川五二惨案’一日不破,我们专案组就一天不离开景川!” 案子一日不破,专案组一日不撤,这不等于说专案组准备常驻景川了吗?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又要有不少人睡不着觉了。 “当然,我们专案组虽然挂着‘专案组’的名字,却也不一定只把眼光盯在这个案子上,我们来到景川,也会把景川的所有治安、刑事、涉边案件纳入督办范围。尤其是打击日益猖獗的、境内外相互勾结的电信诈骗案件。就目前信息来看,这个案子既然涉及到缅北的枪手,就极有可能跟电诈集团扯上关系,我们也不放拓宽一下办案思路,从多个维度入手,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打击边境线上的一切犯罪行为。”巫子时又道。 唐轩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巫子时这么说,就差没直接说要全盘接手景川的警务工作了。 巫子时来了,他唐轩该如何定位? 这才是唐轩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专案组只是指导、督促地方公安机关的工作,对你们没有领导权力。就算是针对案子的行动,也都是以你们景川警方为主。” 巫子时这话一出,唐轩心里总算好受许多。 但他心里很清楚,人家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你要当真了,那也就太不成熟了。 梁栋开口道: “现在就有一个现实情况,在安南县城城乡结合部,有许多租户,他们来自全国各地,都是家里有亲人被骗到对面的受害者家属。说来说去,这个案子的起因就跟这些受害者家属有关。昨天,我应邀来安南出席一个剪彩活动,这些受害者家属应该是受人蛊惑,打着标语去闹事,然后安南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胡鹏,就带领治安大队民警赶到现场。胡鹏指使手下挑起冲突,我就暂停了他的职务,然后交由景川警方查处,果然发现胡鹏涉嫌多起刑事案件。就在把胡鹏从安南押解到景阳的路上,那几个枪手伏击了他们,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景川五二惨案’。这些受害者家属聚集在安南县城的城乡结合部,给安南的治安带来了极大隐患。我认为咱们不能消极应对此事,而是应该寻求一个解决方案,即便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电诈问题,至少也能暂时给那些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给社会舆论一个交代。同时也向对面的电诈势力显示我们打击电诈的决心,让他们在进行电信诈骗的同时,至少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与会的安南县委书记林勇开口道: “境外电信诈骗问题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也尝试了各种应对方法,却都收效甚微。缅国内部政局不稳,政府对缅北地区的影响力实在有限,造成缅北地区形势极其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利益点,那就是电信诈骗带来的丰厚利润。可以说,电信诈骗就是缅北经济的一个重要支柱,是他们所有利益集团的财神爷,想要让他们放弃,根本就不可能。我说这么多,不是反对打击跨境电信诈骗,也不是给大家泼冷水,更不是为我们以前的工作推脱责任,只是让大家认清我们所面对的困难,然后再做决定。” 梁栋反驳道: “林书记对我们面临的困难,认识很到位。但林书记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大国的担当。有人说,大国担当就是和而不同、和谐万邦的天下情怀和大国智慧;也有人说,大国担当体现为我国为世界发展提供切实有效的华夏方案,给世界发展注入持续强劲的华夏动力。诚然,这些说法都是对的,但我想说的的,大国担当首先就是我们国家要为我们自己国家的公民负责!可能有人会批评我这种思想属于大国沙文主义,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我,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我’才能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我’才能活得有最基本的尊严。看看倭国,看看南韩,在他们的国土上,驻扎着米国大兵,在那些米国大兵面前,他们的国民活得有尊严吗?再看看解放前的我们,诸如‘华人与狗’、‘东亚病夫’这样的牌子,我们才丢掉几天?反过来说,正是千千万万的‘我’,才组成了千万万个家,有了千千万万个家,才组成我们强大的祖国。所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都为这个国家的繁荣富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我们的国家,也不会放弃属于我们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公民!” 第782章 缅北四大家族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正式通知你们!”讲完大道理,梁栋威严地扫了一眼大家。 能坐在这里开会的,没一个傻子,大家都知道这话是说给安南县委书记林勇听的。 林勇脸色十分难看,却又不能在这种场合发作。 不是他怕了梁栋,在景川,还真没什么人值得他怕的。 只因为他林勇是纪纹的小叔子,就算是曹鼎,也会让他三分。 毕竟是体制里的人,肯定要遵守一下体制里的规则,在会场公然跟上级顶撞,而且还是不占理的情况下,绝非明智之举。 “即日起,由州委、州政府牵头,安南县委县政府、州公安局、边防武警、边防部队等各部门,抽调精兵强将,成立打击境外电信诈骗指挥部,我本人亲自任总指挥,并诚挚邀请专案组的同志任指挥部顾问。指挥部将统筹景川辖区一切力量,统一布置,集中行动,坚决遏制住愈演愈烈的境外电信诈骗犯罪行为,并争取彻底拔掉这颗毒瘤,扭转我们景川自治州在全国人民眼中的混乱形象。” 林勇不是第一次见梁栋。 梁栋刚上任那会儿,林勇在他那里露过面儿。 彼时的梁栋,笑容可掬,待人和善;今时的梁栋,武断蛮横,不可一世。 林勇都有些怀疑,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曹州长、军分区宁政委和州公安局唐局长任指挥部副总指挥,曹鼎州长负责协调各部门儿工作,唐局长负责所有行动事宜。不管有任何行动,唐局长都要征询顾问团的意见。” 梁栋这一安排,让唐轩宽心不少。 唐轩知道巫子时跟梁栋的关系,他本以为巫子时来了,梁栋就会放弃培养他,现在看来,情况不是这样。 专案组的同志就把大本营扎在了安南。 他们开完碰头会,就开始分工合作。 有人负责整理资料,有人负责勘验现场,巫子时则跟梁栋、唐轩一起,来到了景川边防支队。 军分区司令柴光荣、政委宁国强、景川边防支队支队长张亚舟等人,站在边防支队门口的岗亭那里,已等候多时。 见到梁栋,支队长张亚舟第一个上前,敬个军礼后,握住梁栋的手: “欢迎梁书记莅临我们支队指导工作!” 梁栋道: “张支队,我今天来你们这儿,是求援来了。” 张亚舟连忙道: “我们景川边防支队,是景川州委领导下的边防支队,梁书记但有指示,我们支队一定会不打折扣地严格执行。” 梁栋笑了笑: “张支队,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张亚舟身子一侧,没有介绍站在前面的宁国强,而是指着军分区司令柴光荣,对梁栋道: “梁书记,宁政委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咱们军分局司令柴光荣。” 柴光荣上前一步,也向梁栋行了个军礼: “梁书记好!” 梁栋连忙握住柴光荣的手: “柴司令辛苦了!” 一群人寒暄之后,由张亚舟领着,来到了支队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有整个西南边境线的沙盘,大家没走什么过场,就直接由张亚舟对着沙盘介绍起了边境的情况。 在我国,负责边境安全的是武警边防部队和解放军边防部队。 武警边防部队虽然是武警序列,却归公侒部指挥。 边防部队则归边境所在地的军分区指挥。 通常情况下,边防巡逻由武警边防部队和解放军边防部队联合执行,二者在边防任务上有着很大区别。 解放军边防部队隶属于各省军区,主要编制是边防团,以下有营连排等正规建制,它的任务定义是严守国界,保卫边疆,同一切侵略和挑衅行为作斗争,处理涉外边境事务,由此可见,边防部队主要是应对‘外敌’可能的军事入侵、军事挑衅等,是用军事手段处理边境事件,因此解放军边防部队通常驻扎于第一线,侧重‘对外’。 武警边防部队的任务定义是担负国家赋予的边防安全保卫和维护社会治安等任务,主要是处置边境的‘内政’和打击犯罪,应对的是越境、贩毒、走私等违法犯罪行为,是用警察手段处理边境事件,比如出入境人员管理、港澳与内地交界处的巡逻等等,通常驻扎于第二线,侧重‘对内’。 打击跨境电信诈骗,单凭景川警方,肯定行不通。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边防武警和边防部队顶上。 等各部门的负责人都讲完,梁栋接着道: “同志们,张支队和柴司令把边境内外的形势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巫组长也向我们分享了‘景川五二惨案’一些情况。不管是打击跨境电信诈骗,还是侦破‘景川五二惨案’,我们都面临着一个相同的难题,就是没有越境执法的权利。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主要任务就是营救对面电诈园区的受骗群众,以及调查那几个枪手的下落,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一说,不要藏着掖着。” 指挥中心暂时陷入沉默。 唐轩见大家都不说话,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梁栋见状,鼓励道: “唐局长不要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对说错都没有问题,咱们这本身就是在商量嘛。” 唐轩走到沙盘前面,指着沙盘道: “我以前在州公安局宣传科当科长的时候,因公去过几次缅北,对那边的情况有过专门的研究。盘踞在缅北的势力一共有四股,每股势力都由一个家族掌控,他们的代表就是臭名昭着的缅北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分别是师家、葛家、纪家和巴家。四家中,有三家都曾是‘缅北王’孔凡昇的手下,后来这三家背叛了孔家,投靠了缅国军政府,帮助政府军打败了孔家,孔家军不得不钻入大山,打起了游击。至此,缅北进入了四大家族时期。以师家为首的四大家族占领缅北后,发现电信诈骗利润甚至比贩d都要丰厚,就开始大肆网罗各路‘人才’,在缅北搞起了国际电信诈骗……” 第783章 红豆行动 “我个人认为,咱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外交途径,向缅国军政府施压,另一方面,派遣卧底,深入电诈园区,伺机组织营救。缅北四大家族要是没有缅国军政府撑腰,也不会如此放肆,因此,我们向缅国军政府施压,效果应该不会太明显。但我们还是要以此展示我们打击跨境电诈的决心,争取在舆论上占据主动。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国际争端,我们派遣卧底行动,只能是秘密行动,派出去的卧底不可能得到我们的官方支援,因此,行动的危险性极高,成功率更是没有什么保障。不过我相信,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的侦查员只要向对方亮明身份,他们应该不敢伤害我们的人。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挣钱,犯不着跟我们整个国家作对。”唐轩继续道。 唐轩说完,看了梁栋一眼,梁栋问: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了。”唐轩回答道。 梁栋点点头,又问在场之人: “大家对唐局长提出的方案有什么看法?” 巫子时开口道: “两个问题:第一,唐局长的方案需要上报省委,省委批不批准,还是个未知数;第二,唐局长的方案或许能营救部分被骗群众,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巫子时只是就事论事,而且也没有否定唐轩的方案,可唐轩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站在梁栋的立场,他需要的是打开局面。 哪怕就是先营救回来一个被骗群众,他也好给方方面面一个交代。 于是,梁栋选择站在唐轩这边: “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根除这个顽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觉得唐局长的方案就很具可行性,咱们不妨试他一试。至于省委那边,交由我去协调,大家再商量商量,集思广益,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术业有专攻,武警和部队的同志对破案是外行,他们也就只能在卧底行动上提供一些补充意见,其它的一律以唐轩的方案为主。 等大家都商量的差不多了,梁栋总结道: “这次行动,代号暂且就定为‘红豆行动’吧,希望行动早日取得成功,那些被骗群众早日归来,以解他们亲人的相思之苦!” 方案定下来后,具体执行就交给了唐轩他们,梁栋则跟于镶、周鹏一起驱车回了景阳。 半路上,周鹏对梁栋道: “梁委员,其实我可以带队参与这次行动的。” 梁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不行,危不危险咱们先不说,你说你以什么身份参与这次行动?” 梁栋这么一说,周鹏不吭声了。 “这才刚刚开始,景川的牛鬼蛇神还都没现身,以后有的是你出手的机会。”梁栋又安慰了一句。 …… 庄子囿把曹鼎叫到了滇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这脑袋里装得都是大便吗?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让你赶紧跟姓纪的划清界线,你可倒好,竟然还跟姓纪的联起手来去对付梁栋。我早说过,纪家三兄妹加到一起,都斗不过梁栋那小子,哪个疯女人要去找死,就让她死去,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现在好了,制造那么打一个麻烦,把专案组都招来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曹鼎有些委屈地解释道: “我也没想到纪纹那个疯婆子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按照我的设想,我本来打算利用那些受害者家属,牵制住梁栋,让他陷入那个根本就无解的迷局,谁知下面的人都是一群脓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把纪家一个马仔给搭了进去。纪家那个马仔是安南县治安大队大队长,参与了纪家不少脏事,我担心他要是被转移到景阳,很有可能扛不住,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纪纹,让她安排一下。大哥,我是真没想到纪纹会捅这么大一个娄子。” 庄子囿烦躁地摆摆手: “现在怪你也没什么用,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眼下这个烂摊子吧。” 曹鼎问: “大哥,你真愿意放弃纪家?” 庄子囿看了看曹鼎: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一点,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然后才是挣钱。不管纪家能给咱们带来多少利润,你回去之后,暂且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做好切割,斩断与纪家的一切联系。” 曹鼎苦笑道: “在景川,咱们跟纪家早就融为一体了,想要斩断联系,谈何容易?” 庄子囿道: “你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就算拿出一些好处,也要尽快解决。”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曹鼎道。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先想办法让恬恬跟那个纪小川把婚离了。”庄子囿又交代说。 “大哥,这跟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们俩才刚刚有了孩子啊!”曹鼎瞪着眼睛,不解地问。 “糊涂!”庄子囿指了指曹鼎,“恬恬一天不跟纪小川离婚,你们一家子跟纪家就一天脱不了干系!听我的,最好让恬恬逼着纪小川先提出离婚。” “纪小川人称‘小纪总’,甚至比他姑姑纪纹还要难缠,玩心眼子,恬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曹鼎道。 “你还真是个猪脑子!”庄子囿怒道,“让恬恬找个小白脸儿,不,最好找个老男人会不会?跟恬恬说,就让她在她们家里,故意让纪小川抓现行,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自己的老婆偷男人!” 曹鼎张了几下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 ‘五一’小长假刚过一半,梁栋这儿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陈妍和米良。 何叶和苏菲走后,‘普安资本’那一摊子就交给了陈妍。 早在何叶第一次去米国之前,她就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通过让人眼花缭乱的股权操作,把‘普安资本’变更成了一家外资控股的公司。 不过,公司绝大部分股份还是牢牢掌握在何叶手中。 陈妍跟了何叶多年,早就具备独当一面的实力,把‘普安’交给她,何叶很放心。 第784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万家地产’在景川也有几个项目,其中投资规模最大的是‘万家国际旅游度假区’。 另外,还有几家主题酒店和商业、住宅地产项目。 所以,陈妍也算是景川最大的投资商之一,她来景川,梁栋这个景川州委书记很有必要接待一下的。 当陈妍出现在梁栋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梁栋差点儿没认出来她。 这丫头穿了一条面料十分考究的波西米亚风格连衣裙,戴着一顶遮阳帽和一副蛤蟆镜,跟以前的风格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陈妍取下帽子,递给身边的米良,又摘下眼镜,然后促狭地问梁栋: “怎么,不认识我了?” 梁栋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很正式地伸出手,跟陈妍握了一下: “原来是陈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妍放下手后,娇笑道: “姐夫,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古板了?还别说,这官当得大了,还真就有一身官气了。” 梁栋知道这丫头在取笑他,就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直接问: “陈总这次来景川,是工作,还是旅游?” 陈妍掂起裙裾,在梁栋面前转了一圈,反问: “你看我这身打扮,像是来公干的吗?” 梁栋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去后,抬起头,看着陈妍: “丫头,我可没功夫陪你出去瞎逛。你要是需要导游的话,我可让我的秘书陪你一天。你们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也多一些。” 陈妍不满道: “姐夫,你这翻脸还真比翻书都快啊。咱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现实?一听说我不是来投资,你就不管我啦?就冲着我喊你一声‘姐夫’,请我吃顿饭总不是问题吧?” 梁栋又站了起来,指着陈妍身后的米良,有些无奈地说: “丫头,这顿饭是看在小米的面子上我才请的。吃完饭,你们自己玩儿去,我就不陪你们了。” 陈妍佯怒道: “姐夫,人家是女孩子,脸皮很薄的,你要是把人家惹急了,小心我去何叶姐那里告你黑状!” 一提到何叶,梁栋连忙问: “你能联系上何叶?” 陈妍紧绷着嘴唇,‘怒视’着梁栋,明显是在故意拿捏他。 “陈妍,陈总,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梁栋急切道。 “哼!” 陈妍把头偏向了一边。 “陈妍,我给你道歉,挤一下午时间陪你们,好不好?”梁栋近乎低三下四地讨好道。 陈妍‘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点着梁栋道: “你呀你,一提到何叶姐,节操没了,原则没了,形象也没了……” “丫头,你就别挤兑我了,赶紧跟我说说。” 见梁栋都快急红眼了,陈妍才扭头看了米良一眼,然后道: “咱们先去吃饭,一会儿我在告诉你。” 梁栋会意,点头道: “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就去‘畲园大酒店’吧。” 陈妍道: “去什么‘畲园’,咱家有自己的酒店,肯定比那个什么‘畲园’高级。” “也行,就听你的。”只要能打听到何叶的消息,让梁栋干什么他都没得意见。 梁栋跟于镶安排了一下之后,叫上周鹏,开车载着陈妍和米良去了‘万家国际假日酒店’。 四个人要了一个精致的雅间,趁着没上菜的功夫,陈妍起身对梁栋道: “姐夫,咱们俩出去走走,我带你看看这个酒店。” 陈妍既然说了‘咱俩’了,显然就是不想让别人打扰,米良和周鹏还不至于没那个眼力见,非要跟在后面。 出了雅间,俩人沿着一条观景小道,很随意地走着,陈妍缓缓道: “姐夫,何叶姐让我转告你,她跟孩子们,还有苏菲姐都很好,不用你为她们担心。” “你知道她们人现在在哪里吗?”梁栋问。 “我问过了,何叶姐没说。”陈妍回答道,“我这次过来,也是何叶姐的意思,她让我问问你,在这边需不需要投资,如果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 梁栋道: “我来景川,不是为了抓经济,投不投资的,都无所谓。你要是能联系上何叶,一定转告她,槐安那边可千万不能撤资。我在不在槐安,其实关系都不大的。” “何叶姐的格局没你想的这么小。”陈妍道。 “我怕她头脑一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梁栋说。 “我也没有何叶姐的联系方式,不过她会定期联系我,到时候我一定转达你的意思。” “谢谢你!” “跟我还需要客气吗?” 陈妍突然站住,歪着头盯着梁栋,盯得梁栋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陈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小声道: “没什么。” “姐夫,你感觉米良这人怎么样?”陈妍走了几步突然又问了一句。 “我个人觉得,小伙子人不错,人品靠得住,长得也很耐看。” 说米良人品靠得住,梁栋是有依据的。 说他长得耐看,也十分符合事实。 至于能力什么的,梁栋没跟他接触过,也就不好妄下结论。 “姐夫,其实我一直都有把你当做我找男朋友的样板,我就想找一个跟你差不多的。可是我发现,长得比你帅的,没你有能力,比你有能力的,没你人品好,比你人品好的,年纪又太大……没办法,挑来挑去,我发现我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能跟你有一比的人。”陈妍忽闪着大眼睛,鼓起勇气道。 梁栋十分尴尬,躲闪着陈妍那热辣辣的目光,回应道: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滥情、花心、大男子主义、独断专行……总而言之,跟我接触久的人,都能从我身上挑出一大堆毛病。要不然,你何叶姐,你苏菲姐,还有岳菲,也不会一个个都离开我了。” 陈妍道: “姐夫,那个少女不怀春?就算你把自己形容得一文不值,在我眼里,你也要胜过这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男人。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危险,很不道德,很对不起何叶姐,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从她那里把你抢过来。就算你们现在离婚了,我也不会趁虚而入,因为我知道,你们彼此还都深爱着对方,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事,这份感情都不会变的。” 说到这里,陈妍笑了笑: “姐夫,我给你说这些,不是在暗示你什么,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也就真的放下了这些尘封的小心思,给自己的青春彻底告别,然后,才能义无反顾的,轰轰烈烈的,谈一场属于我的恋爱。” 第785章 小丫头的胜负欲 ‘万家国际假日酒店’中间有个颇具规模,能举办游泳比赛的泳池。 景川的五月份,平均气温已经超过35摄氏度,泳池旁边的遮阳伞下,有不少俊男靓女躺在那里乘凉,泳池中也有不少人如游鱼穿梭其中。 梁、陈二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泳池旁边。 刚走几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二位,好巧啊!” 二人扭头一看,竟然是纪纹。 纪纹本来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这时也很优雅地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别看这娘们儿小五十的人了,身材竟然丝毫没有走样,在面料考究的高档比基尼的衬托下,凭添几分风韵。 当然,就算梁栋正常的时候,也不会对这老女人感兴趣,可他身边的陈妍却很不服气,明显生起了攀比之意。 “纪总,不佩服都不行啊,在这儿都能巧遇。不过我就有些纳闷儿了,纪总是打算巧遇我呢,还是打算巧遇我姐夫呢?” 陈妍说着,挑衅似的抱住了梁栋的胳膊,还把‘姐夫’二字咬地特别的重。 纪纹笑了笑,段位显然要比陈妍这小丫头高一个等级,并未在意陈妍言语中的挑衅: “陈总是我求而不得的大客户,梁书记是我们景川的父母官,二位都是我要巧遇的重要客人。不过,陈总喊梁书记一声‘姐夫’又从何说起?” 梁栋的身份在网上已被屏蔽,那也只是屏蔽普罗大众,像纪纹这样的人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多难的事。 何况还有纪纶那边,早就把梁栋的背景摸得清清楚楚了。 纪纹自信对梁栋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却没想到陈妍竟然还跟梁栋有这一层关系。 ‘普安’接手‘万家’的地产项目后,苏菲一直都在槐安,其它地方都交给了陈妍。 ‘万家地产’是全国地产业的龙头,虽然爆了雷,对其声誉产生了一定影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家’的龙头地位依然无人撼动。 纪家虽然能在景川只手遮天,却也不过是一条地头蛇罢了,跟‘万家’这条强龙还是没法比的。 所以,纪纹一直都想搭上‘万家’这条大船,实现纪家走出景川的宏伟蓝图。 奈何剃头条子一头热,‘万家’对她抛出的橄榄枝,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也曾让纪纹很是生气,想要给‘万家’一点颜色。 那时还是魏东城执掌‘万家’,纪纹刚有点小动作,就招致了魏东城雷霆报复,差点儿把纪家在景川多年经营的家当连根拔起,最后还是庄子囿亲自出马说和,纪家接连放了两次血,才把那场风波给平息了。 自那以后,纪家再也不敢动‘万家’一根毫毛了。 ‘万家’爆雷、魏家出事之后,‘普安’成了‘万家’在景川的新东家,而‘普安’的老总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纪纹调查一番,确认陈妍没有什么十分过硬的背景之后,就又燃起了跟‘万家’合作的心思,可结果依然如故,一个小丫头片子好像也根本没把她纪纹放在眼里。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纪纹学聪明了,没有立刻动手。 在纪纹的规划里,景川四年连换四任州委书记,这里俨然已成了州委书记的修罗场,肯定没人愿意再来,曹鼎就会自然而然的升任州委书记,到时候纪家在景川就真的能够做到只手遮天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梁栋突然空降景川,甫一上任,便让纪纹有种黑云压城的窒息感,打破了纪纹的所有规划。 这种局势脱离掌控的感觉,让纪纹十分不爽,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做任何事情,都会同时把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考虑进去。 所以,在布局针对梁栋的同时,也在考虑把梁栋统一到己方阵营里来。 在纪纹这个年纪的女人眼中,梁栋这样有些阅历,又年正当时的男人,远比那些小狼狗和小奶狗更有诱惑力,要是梁栋能接受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他的怀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纪纹也对‘普安’进行过调查,可现在的‘普安’已经彻底完成了‘去何叶化’,基本查不到何叶的任何信息。 包括‘普安’的创始人,也只是何宗廷找来的一个傀儡,跟何家完全就扯不上关系。 这也是纪纹为什么会诧异陈妍称呼梁栋为‘姐夫’的原因。 陈妍并没有回应纪纹的询问,而是松开了梁栋的胳膊,打量了一番纪纹的身材,然后问: “纪总这比基尼是鲨鱼皮的?” “陈总好眼光!”纪纹夸赞一句,“莫非陈总也爱好此道?” “游泳是最能塑形的一项体育运动,我也略微学了一点皮毛。”陈妍谦虚道。 “换身泳衣游两圈?”纪纹指着泳池的赛道,邀请道。 陈妍看了梁栋一眼,问: “姐夫,你要是不急着吃饭的话,我就陪纪总游两圈?” 梁栋知道这小丫头的胜负欲被勾了起来,无奈地点点头: “就一个来回,马上就要吃饭了。” 纪纹笑道: “梁书记,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今天中午这顿就算我的,也给我一个当面向梁书记道歉的机会。” “道歉?”梁栋假装没听懂,“这话从何而起?” “就是‘畲园’那次,我做得有些过火,冲撞了梁书记……” 梁栋抬起手,打断了纪纹的话,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陈妍抢了个先: “你们先聊,我去换身泳衣。” 陈妍说完正要走,纪纹又问了梁栋一句: “梁书记不换衣服一起游两圈?” 梁栋摆了摆手: “你们游,我给你们加油助威。” “加油助威就算了,你给我们当裁判吧。”纪纹笑了笑。 “是啊姐夫,你给我们当裁判。”陈妍也开口道。 “陈总,要不要加点彩头?”纪纹好像对自己的游泳技术很自信。 陈妍抚掌道: “好啊,好啊,有彩头才有意思嘛。那在咱们赌点什么呢?” “就赌这家酒店旁边那块空地。”纪纹回答道,“你输了,那块空地卖给我,你赢了,条件任你提。” 陈妍想了想,道: “我赢了,你就把‘雅达集团’在莫甘那边的项目转让给我,如何?” 第786章 纪纹的格局 陈妍这话一出,纪纹和梁栋同时眼光复杂地看向了她。 纪纹心里在想,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眼光怎会如此毒辣?一张嘴就要拿走‘雅达’最有潜力的项目。 而梁栋则在心里想,陈妍怎会盯上莫甘?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身边有米良。 对于纪纹来讲,莫甘的项目虽然前景很好,跟纪家的‘灰色产业’相比,还是差了点火候,送给陈妍也影响不到纪家的大局,于是便点头道: “成交!” 或许是有意跟纪纹比个高低,陈妍刻意选了一套十分性感的分体式泳衣。 小丫头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坐在躺椅上的一个小伙子,端着一杯果汁,眼睛追逐着陈妍的步伐,完全忘记了身边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友,头上挨了一巴掌,还不死心,直到女友拧住了他的耳朵,他才开始连连求饶。 一听说有美女要比赛游泳,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泳池旁边。 陈妍和纪纹站在赛道起点,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让老色批们真是大饱眼福。 她们对视一眼,火药味很浓。 梁栋很无奈说了一句: “准备!” 两个女人闻声,各自做好了起跳姿势。 “开始!” 随着梁栋一声令下,两个女人几乎同一时间跃入水中,姿势都堪比专业运动员。 难怪她们一个比一个自信,原来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卧槽,开眼界了,这俩美女是什么人?我一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啊!”泳池旁的一个小伙子感叹道。 “我觉得那个发令的大哥才是人生大赢家!”小伙子的同伴评价了一句。 “嗯嗯,我愿意用你三十年寿命,换得与其中一个美女共度一夜春宵!” “嗯嗯,我也愿意!” 小伙子说完,感觉不对劲儿,反应过来之后,一脚把同伴踹进了泳池。 然而,没人关注这边的引起的动静,大家的目光都被泳池中的两个女人给吸引过去了。 “我发誓,我也要学游泳,你看人家学游泳的,身材多好!”一个体型略显丰满的女生羡慕道。 “得了吧你,你昨天不还立志要当全网第一吃播吗?” “还是算了吧,再当吃播,我家拆迁补的那点儿钱就全被我吃完了。” “不会吧,你个败家娘们儿,那可是大几百万啊!” “……” “快看,最后的冲刺!” “哇!好酷鸭!” “……”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陈妍和纪纹也都到了最后冲刺阶段。 到目前为止,纪纹竟然还稍稍领先陈妍半个身位! 可惜的是,陈妍终究在年龄上占据优势,最后的冲刺阶段,体力明显占优。 “哈,我就说过嘛,拳怕少壮,游泳也是一样!” 当陈妍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后,刚才那个被拧耳朵的小伙子向身边的女友卖弄道。 “技术上,我还是更看好那个姐姐!” “你要说床上技术,我肯定挺你!” “你无耻!” “你无知!” “你欠收拾!”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回房间!” “回就回,谁先求饶谁是孙子!” 这对小情侣说着说着,好像就变了味道,至于他们回房间干什么,就无从考证了。 不过也未必,那些无处不在的大神,总有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给宅男们奉上一段又一段的福利短片。 两个女人上岸后,纪纹脸上没有一点懊恼之色,大大方方的向陈妍竖起了大拇指: “陈总果然厉害,不佩服都不行啊!” 陈妍展颜一笑: “纪总要是年轻几岁,我肯定不是对手。” “陈总这是在往我心口上扎刀啊!”纪纹捂着胸口,故作难受状。 “纪总,比也比过了,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陈妍根本没有要提赌注的意思,这让纪纹更加高看她一眼。 赢家可以故作姿态,输家却不能没有输了的自觉,纪纹便开口道: “陈总,愿赌服输,改天让手底下的人碰一下,莫甘的项目,归你们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上亿的买卖说放弃就放弃,梁栋和陈妍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纪纹的格局。 “一个玩笑罢了,纪总没必要当真。”陈妍笑道。 “赌品看人品,既然输了,就得认。莫甘的项目对我们‘雅达’来说是很重要,但我更在乎的是一个生意人的信誉。陈总赞同我的观点吗?”纪纹反问陈妍。 “‘雅达’能做得这么成功,看来也不是偶然现象啊!”陈妍感叹道,“早就听说纪总是‘雅达’的灵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纪纹摇摇头,谦虚道: “跟‘万家’比起来,我们‘雅达’更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稚童。如果陈总有意成全我们,能在景川和我们‘雅达’合作一把,让我们学习学习大企业、大集团、大公司的先进理念,纪某定然感激不尽。” “有机会的话,也不是不能合作。不过‘万家’现在的形势,纪总肯定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合适的入场机会,我怕把纪总牵扯进来,万一赔了就不好了。”陈妍仍旧婉拒道。 “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做生意肯定有风险,而且风险和收益总是成正比,只有承受更高的风险,才能获得更多的收益。我们在这个时候跟‘万家’合作的话,风险很高,可收益不是也更高吗?陈总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纪纹又道。 两个女人打机锋,梁栋一直没有插嘴的机会。 这会儿他已领会了陈妍的用意,就开口道: “二位老总刚经历剧烈运动,体能消耗得厉害,这会儿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纪纹看向梁栋: “梁书记,还是那句话,给我个机会,中午就让我做东吧。” 梁栋道: “今天就算了吧,今天是我请陈总吃饭。” 陈妍突然建议道: “姐夫,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儿,看纪总的身材,肯定很注意节食,应该吃不了多少的,不如就让纪总去咱们那边吧?” 梁栋想了想,点头道: “纪总要是愿意,我是没意见的。” “我太愿意了,咱们走吧?” 纪纹也不扭捏,说着,扭着屁股在前面先走了。 第787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周鹏是个闷葫芦,米良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能用一个字回答的,就绝对不会用两个字。 聊了几句,米良也找不到话题了,俩人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坐在那里。 周鹏倒还无所谓,等着等着,米良就有些耐不住了。 他一直都在追求陈妍,而陈妍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这次来景川能与他同行,也是看在他是景川人的份儿上。 在米良的印象中,陈妍好像就没怎么笑过。 她在公司里更是动不动就会大发雷霆,别说是公司里的那些小丫头了,就连有几个公司高管,都被陈妍骂哭过,以至于公司里的小丫头们就给她取了一个‘灭绝师太’的绰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小姑娘执掌这么一家巨无霸企业,要是震慑不住下属,早晚会被那些老油条们架空的。 在米良的印象中,陈妍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西装套裙黑丝袜的装扮。 当她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差点儿没让他流出鼻血! 米良的眼中只有陈妍,他能敏锐的感觉到陈妍身上的每一个变化。 自从他们到了景川,陈妍好像就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淡定。 尤其是当她进了州委州政府办公大楼,进了电梯之后,竟然对着电梯检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当她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竟然停下了脚步,还深呼了一口气! 这太不正常了! 更让米良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进了办公室后,陈妍竟然笑了。 可惜,不是笑给他看的。 那一刻,米良感觉他的情敌出现了。 米良知道,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干涉陈妍的感情,就只能把这份对梁栋的敌意悄悄地埋在心底。 然而,当梁栋领着两个女人出现在雅间门口的时候,米良感觉梁栋身后的陈妍好像再次换了个人。 不仅如此,她还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旁,轻轻挽住米良的胳膊,很正式地向另外那个女人介绍: “纪总,这位是我男朋友,米良!” 纪纹跟米良握了下手,笑道: “郎才女貌,天赐良缘,真是艳羡旁人啊!” 米良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仓忙回答道: “我从小就听说过纪总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小米是景川人?景川哪里的?”纪纹忍不住问了一句。 梁栋走过来替米良回答道: “纪总,小米是米书记的儿子。” “啊?原来是米书记的儿子啊,我说咋看起来有些眼熟呢。”纪纹惊讶道。 “我们家是普洱的,不过我姥姥家景阳的。”米良解释道,“我爸妈工作忙,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送到了姥姥家。所以,我是在景阳长大的。” 纪纹看了站在旁边的周鹏一眼,然后问梁栋: “这位是?” “他叫周鹏,是我的司机。”梁栋介绍道。 “司机?”纪纹有些意外,按道理说,领导在外面吃饭,司机基本都不会同领导同席的。 梁栋看出了纪纹的疑惑,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 梁栋端起酒杯道: “今天这顿饭本来是专门欢迎陈总的,纪总既然也赶上了,那我就一并表示一下。二位老总都为景川的经济腾飞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在此,我先敬二位老总一杯!” 除了周鹏喝的是茶,其他人一同干完第一杯酒。 “这第二杯酒,我还是要敬二位老总,希望二位老总在我任期期间,还要一如既往地为景川经济做贡献。”梁栋又端起杯子道。 “支持梁书记的工作,我们责无旁贷,”纪纹说着,看向陈妍,“陈总同意我的说法吗?” “‘雅达集团’才是景川的龙头企业,生意涉及景川的各行各业。而我们‘万家’只不过是专注于旅游、地产等少数行业,在景川的影响力远不及‘雅达’。要说为景川经济做贡献,我们肯定是谈不上。不过,我在这里也可以向姐夫做个承诺,承诺‘万家’在景川的所有项目都会如期完工,绝对不会出现一个烂尾项目。”陈妍回应道。 纪纹眼前一亮,连忙道: “全国我不敢讲,但在景川,如果陈总有需要,我们‘雅达集团’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的。” 陈妍笑了笑: “我们‘普安’既然敢接手‘万家’的所有在建项目,就肯定有那个底气。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纪总,纪总的心意我领了。” 纪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心中对这个油盐不进的死丫头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一顿饭吃完,陈妍没有强迫梁栋陪她出去玩。 上午她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身为‘普安’的掌舵者,她的时间都是按分钟计算的,好不容易来景川一趟,又怎么可能把时间花在游玩儿上? 她下午的行程早就安排的满满当当,就连晚上,也计划要开一个高层会议。 陈妍和米良一起,把梁栋送上车,车还没走两步,纪纹就从里面追了出来,拦停后,敲开梁栋这边的车窗: “梁书记,我刚好要去你们那儿,顺我一程?” 梁栋无奈,只好往里面挪了挪,纪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陈妍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转身走进了酒店。 米良连忙跟上去,有些激动地问: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陈妍扭头看了米良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想要追我,那得看看你的本事。整个滇南省我交给你,你敢不敢给我立个军令状?” 米良笑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立就立!” “你要是在两年内把滇南这一块儿盘活了,我就给你个副总的位置,到时候我再考虑嫁不嫁你。”陈妍承诺道。 米良心里一阵激动,却又得寸进尺道: “这两年咱们算不算男女朋友关系?” “你说算,那便算吧。不过我感觉你一忙起来,应该没什么时间谈恋爱的。”陈妍道。 “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时间是可以抽出来的。”米良道。 “吃饭、看电影那一套对我可不合适。”陈妍又道。 “我没那么俗!”米良道。 第788章 你这是想打仗吗 纪纹说去州委,只不过是个借口,她上车后,主要还是想打听梁栋跟陈妍的关系: “梁书记,你怎么会认识陈总?” 梁栋知道她要是想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告诉她说: “我前妻叫何叶,‘普安资本’以前的老总,那时陈总是她的秘书。” “啊?怎么会这么巧?”纪纹惊讶道,“既然梁书记跟陈总还有这份渊源,能否帮我在她那里美言几句,促成我们‘雅达’跟‘万家’的合作?” 梁栋没有回答纪纹的问题,而是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意思很明白,我凭什么帮你? 纪纹笑了笑,道: “梁书记,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只要你能促成我们两家的合作,我们肯定会继续加大在景川的投资,到时候,梁书记就不用为政绩发愁了。” 梁栋摆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纪总这么执着于要跟‘万家’合作,还不是为你们‘雅达’走出景川做准备?” “梁书记可以不相信我纪纹,难道还不相信陈总?梁书记前脚刚来景川,陈总后脚就跟着来了,你要说她不是为了你,打死我都不相信。不瞒梁书记,当我知道你就是陈总的姐夫后,我就更加坚信,我们与‘万家’合作的长远战略规划,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梁栋摇摇头: “对不起,纪总,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办法帮你。你也知道我跟陈总的关系,我要开口的话,她肯定会考虑我的意见,但是,做生意我是门外汉,我不想因为我的一句话,影响到她们自己的长远规划。这是原则问题。” 纪纹见梁栋这里根本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十分失望,也没有继续纠缠,就让周鹏把车停在路边,放她下去。 回州委的路上,梁栋突然问正在开车的周鹏: “那个谷兰现在在干什么?” 周鹏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 “她结婚后,就留在了‘恒华集团’,在‘恒华’下面的一家安保公司任职。” 回答完,又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梁栋道: “陈妍今天拒绝了纪纹,我担心纪纹做事没有底线,会对陈妍搞些小动作。” 周鹏道: “不会吧,她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子吧?” 梁栋微微一笑: “她们连你我都敢下手,你还觉得她们会没这个胆子吗?” 周鹏不说话了。 “先把我送回去,一会儿你再开着车来找陈妍,这两天就跟着她。”梁栋安排道,“另外,再联系一下谷兰,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周鹏道: “谷兰的腿受伤后,一直都留有后遗症,不适合再打打杀杀了。她现在的工作也只是负责安保公司的人员培训。” 梁栋想了想,还是道: “回头我跟陈妍商量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想办法也成立一家安保公司。如果能行的话,就让谷兰来这边。” “你想干什么?”周鹏问。 “面对纪纹这样的人,很多时候,我都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她们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钻政策的空子,所以我想……”梁栋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鹏些担心地说: “你是体制里的人,现在又是州委书记,没必要为了这些人渣给自己染上污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陈妍她们成立一家高级别安保公司,能配枪那种。” 周鹏笑道: “你这是想打仗吗?据我所知,咱们国家的安保公司,只有负责武装押运业务时,才可以申请配枪,而且配的也是专用枪支。” “鹏哥,我是这样想的,你跟吴首长关系好,你去找一下吴首长,看看咱们的安保公司能不能跟国侒部探讨出一种全新的合作模式?” “这个事我可以张罗一下,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安保公司都不能跟你扯上任何关系!”周鹏不容置疑地说。 “没问题!” “其实……”周鹏欲言又止。 “鹏哥,咱们哥俩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你要有什么不方便的活儿,我可以的……” 梁栋脸色大变,连忙道: “鹏哥,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 曹鼎从庄子囿那里回景阳后,第一时间去了女儿家一趟。 进门的时候,女儿恬恬正在用手机跟人聊天,小外孙躺在她身边的婴儿摇床里,正瞪着眼睛吮吸手指。 曹鼎有些不耐烦地责怪道: “恬恬,你是当妈的人了,就不能收敛一下吗?” 曹恬恬同样不耐烦地顶了一句: “爸,我妈非让我坐什么月子,天天闷在家里,好好的人也非闷出病来!” 曹鼎又道: “小川跑哪儿去了?” “他呀,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妈呢?她不是在这儿伺候你坐月子吗?” “这会儿应该正在垒长城吧。” “这败家的娘们儿!”曹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也就敢在我这儿发发牢骚,有本事你当着我妈面儿说!”曹恬恬不屑地说。 曹鼎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婴儿床旁,逗了一会儿孩子,很随意地问: “恬恬,你刚才跟谁聊这么热火呢?” “一个朋友。” “男朋友?” 曹恬恬剜了父亲一眼: “我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朋友了?” “能,太能了,”曹鼎连忙道,“你舅舅说了,让你想办法找个男朋友,最好是那种能刺激到纪小川的,然后让纪小川抓你们个现行……” 曹恬恬瞪大了眼睛,父亲这话也太刷新她的认知了! 她知道纪小川不喜欢她,也知道纪小川在外面风流成性。 她也没闲着,也不吃亏。 只要手里有钱,想要泡几个小白脸儿,还是很简单的。 就连眼前这个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她这个当妈的都搞不清楚。 她跟纪小川,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倒也能相安无事。 可真要让她找个男人在家里玩儿,然后再故意让纪小川抓现行,多少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爸,你跟舅舅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跟小川好好的,干嘛要这么做?要是传出去,你闺女就不要名声了吗?” 第789章 悍妇 “恬恬,我和你舅舅也是为你好,”曹鼎道,“那个纪小川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心里都知道。正好这一次咱们曹家要跟他们纪家划清界线,你就牺牲一下自己。爸爸答应你,事成之后,给你买一辆你要了好久的那个什么车?” “保时捷911。” “对,就是保时捷911。” “当真?” “你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曹恬恬又道: “你说让我找个能刺激到纪小川的,我这还真有一个合适的。” 这丫头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曹鼎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咋是个黑人呢?” “爸,你看你那表情,你都接受不了,就别说纪小川了。” 曹鼎一想,这话还挺有道理,心中虽然膈应得要死,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给我弄出一个混血来。你要是让我跟你妈抱着一个黑孩儿满世界跑,我这张老脸也就别要了。” 曹恬恬‘哈哈’一笑: “老爸,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纪纹刚从梁栋车里下来,正准备给她的司机打电话,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纪总,小纪总被人打了!” “什么?”纪纹脸色大变。 纪小川比她亲儿子都重要! 她自己的儿子姓林,纪小川才是她们老纪家真正的希望。 在景川,她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纪总’,而纪小川就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小纪总’。 为了能让纪小川早日站稳脚跟,也是纪纹一手促成了纪、曹两家的联姻。 “谁干的?”镇定之后的纪纹对着手机问了一句。 “是曹家,”对方回答道,“小纪总刚才回家的时候,撞见他老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这样,小纪总一回到家里,就看到他老婆在跟一个黑鬼鬼混。小纪总肯定不干,就要上前理论,那黑鬼听不懂人话,还十分嚣张,反而把小纪总打了一顿。那黑鬼人高马大,下手又很重,小纪总就进了医院。” “人有没有事?” “眼睛受了点伤,问题不是很大,肋骨断了一根,右腿小腿也有轻微骨折。至于有没有内伤,还在等医生检查。” “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纪纹质问道。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小纪总已经倒在地上了……” “废物!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中心医院,东院部。” 纪纹挂断电话,胸部急剧起伏,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般。 她看了一眼红旗车远去的方向,虽然已经看不到车的影子,还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梁栋!早晚让你跪着向我求饶!” 纪纹赶到医院的时候,曹鼎和曹恬恬都在。 曹鼎迎向纪纹,腆着脸道: “纪总,你看这事闹得……” 纪纹根本就没有搭理曹鼎,径直走向曹恬恬,站定后,伸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人!要是小川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曹恬恬捂着脸,眼泪直往下流,却憋着不敢出声。 曹鼎连忙把女儿拽到自己身后,护着她,对纪纹道: “纪总,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为难恬恬也于事无补。大家还是冷静冷静,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纪纹眉头一皱,冷冷地问: “曹书记想怎么解决?” 曹鼎面不改色地倒打一耙: “这件事,错在恬恬,但也不能全怪恬恬。要是小川不经常出去鬼混,她也不至于这样的。” 纪纹突然‘哈哈’一笑: “曹鼎,以我对你宝贝女儿的理解,她就算是玩,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何况还是大白天的公然把人领回家里!曹鼎,为什么要她这么做?”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推着纪小川出来了。 纪小川看到姑姑纪纹,当即大声叫到: “姑姑!我要跟曹恬恬离婚!” 纪纹连忙上前几步,看到纪小川身上绑满了绷带,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她很小心地抓住纪小川那只没受伤的手,关切道: “孩子,你没事儿吧?” “姑姑,我没事。”纪小川说着,又激动万分地指着不远处的曹恬恬,“我要跟那个破鞋离婚!” “好,离婚,咱们这就跟她离婚!”纪纹满口答应道。 “那个黑鬼呢?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纪小川又恶狠狠地问。 纪纹身后的一个人刚准备说话,却被纪纹狠狠地瞪了一眼,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纪纹安慰纪小川道: “小川,你放心,你受到的所有委屈,姑姑都要加倍还回去!” 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 纪小川很快就明白了姑姑的意思,点点头,躺了回去。 曹鼎走过来,想要表示一下关心,却被纪纹拦住了: “曹鼎,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是是是,纪总放心,我们曹家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儿的。”曹鼎弓着腰,赔着笑脸道。 “你想给人家什么说法儿?” 就在这时,一个女高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跟曹恬恬有七八分相像的老女人走了过来。 曹恬恬一见到老女人,瞬间流着眼泪跑过去,抱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指着纪纹,哭诉道: “妈,她打我!” 老女人是曹鼎的老婆,庄子囿的亲妹妹,庄颜。 庄颜搂住女儿,面色不善地质问曹鼎: “你个窝囊废,女儿当着你的面儿被人打了,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给人家赔不是?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曹鼎知道自己婆娘是个什么秉性,脸上写满了尴尬: “颜颜,你别瞎胡说!” 庄颜冷笑一声: “我瞎胡说了吗?你要是跟那小妖精没一腿,能会胳膊肘往外拐?自己的亲闺女还比不上一个小妖精?” 在景川,所有人都惧怕纪纹,庄颜不怕。 庄颜是出了名的泼辣,凡是跟曹鼎有染,被她抓到把柄的女人,没一个脸不遭殃的。 这也给曹鼎省了很多麻烦,玩过的女人,极少有敢缠着他的。 说来说去,庄颜泼辣的底气,还是来自她是滇云庄家的大小姐。 她不但不怕纪纹,纪纹反而还要忌惮她几分。 第790章 火上浇油 曹鼎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横生枝节,就想使出浑身力气把庄颜拖走,可这婆娘比他吨位还重,他根本就拖不动她,情急之下,曹鼎顾不得许多,伸手给了庄颜一巴掌。 这下子,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庄颜怪叫着伸出她那专门修剪过的十指,毫无章法地朝曹鼎脸上刨去。 曹鼎个子还没庄颜高,庄颜很轻松的就在他脸上刨了两爪子,刨得曹鼎怒吼一声,使劲儿踹了庄颜一脚。 庄颜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曹鼎的秘书钟丞虽然也有些惧怕庄颜,这个时候,别人能看笑话,他不行,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扶起庄颜,嘴里还劝谏道: “婶子,有话咱们回家说,在这里闹不合适。” 庄颜不知道是被踹懵了,还是被踹醒了,被钟丞扶起来后,竟然不吵也不闹,拉起女儿就向电梯走去。 曹鼎向纪纹微微躬身,歉意地笑了笑,迈着小碎步,追上了庄颜他们,跟她们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运行后,曹鼎向庄颜解释道: “今天这件事是大哥的意思,回家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让曹鼎没想到的是,庄颜竟然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曹鼎,你个混蛋!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打我!明天我就带着恬恬娘儿俩回滇云,你一个人留在景阳,想跟谁过,就跟谁过去!” 曹鼎连忙道: “我的姑奶奶,你看看我的脸?现在还在流血呢,你让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还不是你先打得我?”庄颜委屈道。 “颜颜,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大哥的意思,你要不信,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你没有骗我?” 庄颜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用手随便一抹,就跟没哭过一样。 “我骗你干什么?真是的!” “你跟那个小妖精真没关系?” “你是知道的,她是大哥的女人,你说我敢跟大哥抢吗?” 庄颜愤愤道: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见了漂亮女人都挪不开脚!大哥也是,早晚会把庄家的家业败给这些小妖精!” 庄颜能骂庄子囿,曹鼎可不敢,只能讪讪地站在旁边。 …… ‘五一’小长假结束后,景川的客流高峰也慢慢散去。 除了五月二日发生的惨案之外,整个假期还算平稳。 刚开始几天,政府热线还很火爆,后来,投诉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游客们惊奇地发现,不管是谁,只要打了热线电话,或者通过其他途径向政府反映了问题,总会在第一时间得到反馈。 这一次,景川市委市政府没有玩虚的,完全做到了他们在宣传中做出的承诺。 只要是在景川辖区内,所有的旅游景点、餐饮、住宿、娱乐之类的服务性行业,但凡有游客投诉欺客宰客行为,官方总会给游客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些经营者一看政府是来真的,后来就再没人敢乱来了。 这也是后面几天投诉骤减的原因。 梁栋上任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就是冻结全州正科级以上的人事任命,但他从没说过不罢免的话。 小长假一结束,州委州政府就列出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免职名单。 名单涉及州委州政府各直属机关,以及景川下辖的三县一市的一些主要部门,而且都是这些机关、部门的主要领导。 名单上被免职的人,都顶着一个相同的免职理由,那就是在小长假期间,玩忽职守,组织不力,导致本部门工作出现问题。 这些人多数都跟曹鼎有关系,就纷纷跑到曹鼎家里,先进贡,后诉苦。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开曹鼎家的时候,曹鼎退还了每一个人的进贡,而且每次曹鼎都会指着自己的脸苦笑道: “你们看看我的脸,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功夫管你们?” 每到这个时候,那些人都会很自然的把矛头指向梁栋: “曹书记,我们懂了,这是有人专门针对我们。你放心,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曹鼎就会假惺惺地说: “你们要注意方式方法,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 曹鼎说‘别把事情闹大’,意思就是‘闹得越大越好’,下面那些人又岂能听不出他的潜台词? 正当这些人准备谋划着联名去省里告状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比‘五二惨案’的影响还要大许多! ‘打击境外电信诈骗指挥部’成立之后,负责实际行动的副总指挥唐轩,决定派出四名卧底,偷渡到缅北,打入缅北最大的电诈园区——师氏工业园区。 顾问巫子时认为这个决定有些太过冒险,俩人争执不下,就交由梁栋来定夺。 站在梁栋的角度,急需见到一些成效,便同意了唐轩的方案。 四名卧底先通过安南这边的蛇头,偷渡到对面,然后很顺利的就打入了‘师氏’电诈园区内部。 四名卧底很快就在园区组织了一次营救行动。 一开始,行动很顺利,几百个被骗群众在四名卧底的组织下,开始往边境方向转移。 可惜,因为有人告密,还是惊动了园区的守卫。 在园区守卫的围追堵截下,仅有七十多人成功逃离了园区。 然而,那些守卫开着皮卡、摩托,很快就追上七十多人,把他们围在了一个山洼里。 那四名卧底见无路可逃,就向园区守卫亮明了身份。 丧心病狂的师家守卫活埋了四名卧底。 为掩人耳目,他们还枪杀了所有被围的受骗群众,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五一一’惨案。 惨案发生后,举国震动,高层更是震怒不已。 外媒更是趁机煽风点火,大肆嘲讽摸黑,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国际舆论。 然而,惨案发生后,庄子囿、曹鼎、纪纹这些人却个个欢欣鼓舞。 在他们眼里,梁栋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他们还是决定再来个火上浇油,彻底把梁栋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791章 唇枪舌战 五月十二日早上七点。 景川州委小会议室。 十三位陆续入场。 倒数第二个入场的是州长曹鼎。 他虽然竭力装出一副严肃模样,嘴角却总忍不住微微上扬。 与曹鼎不同,最后一个匆匆进来的梁栋则愁眉紧锁。 这是梁栋上任以来,第一次召开的真正意义上的常委会会议。 法律规定,常委会会议通常每两个月至少召开一次。 常会会议召开,有着严格的流程,通常都是先由常委会办事机构提出召开常委会会议的时间、会期、议程、日程等事项的建议草案,然后再由常委会党组向党委报告召开常委会中的重要议程,如人事任免、决定重大事项等,最后召开主任会议讨论通过召开常委会会议的时间、会期、建议议程等事项。 遇到紧急情况,也可召集常委们召开临时会议。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个临时会议。 州委州政府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因为有紧急情况,秘书长宗斯年便在早上五点左右,亲自给除梁栋以外的所有常委提前打了电话,逐一通知。 其实,就算他不通知,常委们也知道今天注定是不得安宁的一天。 梁栋走向自己的位置,把手中的文件夹和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环视一周之后,才稳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宣布完开会之后,梁栋翻开笔记本,接着道: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这么早把大家从被窝里叫起来,就是想让大家坐到一起,商议一下,咱们景川州委州政府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发事件。” 军分区政委宁国强一拍桌子,怒道: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在我方卧底人员已经亮明身份的前提下,师家的爪牙还敢公然枪杀我方受骗群众,坑杀我方卧底人员,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把以师家为首的缅北四大家族定义为恐怖分子,坚决予以军事打击。我们军分区完全有能力组织这种小范围,低烈度的军事行动。在此,我恳请常委会批准我的意见,并汇报给上级!” 曹鼎等宁国强说完,反驳道: “宁政委,采取跨境军事行动不是一件小事情,也不是咱们一个地市级的常委会能够讨论的问题。我本人也对同胞被屠戮倍感愤怒,可我们还是要从大局出发,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出鲁莽决定。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经济有了长足发展,国家实力有了稳步提高,人民生活有了大幅改善。这一切成绩的取得,都是建立在我们拥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之上的。如果因为这次事件,破坏了这种局面,在座各位就都会成为我们民族的罪人!” 宁国强在常委会里向来都不怎么跟人起争执,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曹州长,你把这么大一顶帽子盖到我头上,我可承受不起。”宁国强冷笑道,“没有朝鲜战争,我们哪里会有这几十年的和平?没有两次自卫反击战,哪里会有边境地区的长久稳定?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越是一味迁就隐忍,别人就越是会以为你就是一个软蛋怂包,就会越发肆无忌惮的在你头上拉屎拉尿!” 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向来都以曹鼎马首是瞻,就跳出来声援曹鼎: “宁政委,我们能理解你好战求战的心理。战事一起,你们这些当兵的就有了更多立功的机会,你宁政委也能有更大的进步空间。可是,既然是打仗,就免不了有伤亡。部队里的年轻后生,哪一个不是家里的希望?战死一个,就等于毁掉一个家庭。但凡有其他手段,我们还是尽量避免挑起战事吧。” 常务副州长王汉昌也附和道: “宁政委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相信宁政委的政治觉悟。可我还是觉得弓书记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王汉昌说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也要说话,他要是一说话,就会发生四位常委围攻宁国强一人的局面。 梁栋连忙抢在贺庆魁之前开口道: “我不是赞同宁政委的意见,也不是反对曹州长、弓书记和王州长的意见。就事论事,这件事虽然发生在缅国境内,但受到戕害的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和同事,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州委州政府作为边疆基层政府,有责任、有义务对这次事件做出回应。从国际惯例来讲,缅北地区的行政级别跟我们州委州政府相当,由我们来对事件做出回应最为恰当。至于出不出兵的问题,我认为曹州长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跨境军事行动不是咱们一个地市级的常委会能够讨论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不用咱们讨论,上面也会拿出一个应对方案的。但是,我认为我们即便不讨论这个问题,也应该有所准备。我建议宁政委回去后,可以做好战前动员。打不打先不说,咱们至少需要摆出一个姿势。如果这还不够,就在边境线附近组织一次规模相当的实战演习,用以震慑对面的霄小。” 宁国强知道梁栋这是在替他说话,就点头道: “打不打仗我决定不了,备不备战,演不演习,我还是能做决定的。” 曹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诸位,我们既然是讨论如何应对这次突发事件,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呢?” 梁栋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心中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弓鸣宇道: “其实这次事件完全是能够避免的,要不是我们有些同志好大喜功,自不量力地派出四名卧底去对面,也就不会有这次组织受骗群众出逃事件,受骗群众不出逃,也就不会发生‘五一一’惨案。因此,我建议要严肃处理引发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州公安局副局长唐轩同志。” 曹鼎趁机道: “唐轩同志还是有能力的,就是太年轻,主持州公安局,经验上还是有些欠缺。我建议还是把纪纲同志从党校叫回来,也只有他才能扭转公安系统的混乱局面!” 第792章 逼迫站队 梁栋知道曹鼎他们一定会借机发难,也做好了承受他们发难的准备。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曹鼎的第一个目的竟然是要把纪纲要回来。 “不妥,不妥!”梁栋摆手道,“原因有二:第一,纪纲同志去z央党校学习,是组织对他本人工作的认可,学习期满肯定会提拔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的,我们不能耽误了人家的政治前途……” 梁栋还没说完,就被曹鼎打断了: “纪纲同志对现在的工作岗位很满意,无意到其它地方工作。” 梁栋扭头看了曹鼎一眼,一脸的不满: “曹书记,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你能代表纪纲同志吗?我想问问在座各位,要是在你们面前摆一个升迁的机会,你们会放弃吗?” 大家一阵哄笑,副书记邰文星笑道: “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梁栋接着道: “如果有人连提拔都不愿意,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是怕他提拔以后,原来工作的地方会被揭了盖子!” 曹鼎道: “梁书记,如果你有证据,请你拿出来,如果没有,也请你不要污蔑我们的领导干部!” “曹书记好像没有认真听讲啊,”梁栋笑了笑,“我刚才的话前面加了‘如果’二字,难道你没听见吗?” 曹鼎气得嘴角不住抽动,咬牙切齿道: “这里是常委会,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请梁书记说话要有凭有据,不要无端猜测,更不能随意污蔑抹黑我们下面的同志。” 梁栋又看了曹鼎一眼,置若罔闻地继续道: “第二,景川警方的这次卧底行动,唐轩局长是向我汇报过,而且也得到我同意了的。如果要追查责任,我梁栋应负主要责任!” 梁栋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这让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大家躲还来不及呢,谁会傻到去主动揽责? 出了问题,下面的人要是聪明的话,肯定会舍车保帅,主动承担责任的。 下面的人替领导承担了责任,领导肯定不会忘了他,更不会亏待他,总会在其它地方帮他把损失补出来的。 不光是曹鼎,就连在座其他人也一致认为,这次事件,唐轩就是背锅侠的最佳人选! 既然梁栋主动把头伸过来,曹鼎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梁书记,‘五一一’事件造成的后果之严重,影响之恶劣,在景川历史上,简直空前绝后,既然你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很好,我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梁栋算准了曹鼎会有此问,就回答道: “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不会推脱,我会如实向省委反应,并请求省委给我相应的处分。但是,在处分下来之前,我还是州委书记,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 曹鼎又道: “就算唐局长事先向你汇报过,发生这么严重的案件,他还是难辞其咎。我个人认为,再让他主持州景川公安系统的工作,有些不合适。” 曹鼎说完,弓鸣宇那些人又是赶着趟的附和。 一直没有说话的纪委书记章修齐突然道: “我们的党员干部,不能因为他工作中犯下一个错误,就全盘否定他的所有工作。唐轩同志接手我们景川公安系统以来,搞了一个什么信息化评价体系,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景川公安队伍的整体风貌焕然一新。这次‘五一’小长假,我们景川公安系统的警风警纪就得到了广大游客的一致认可。我觉得群众的认可,才是衡量我们领导干部的一个最重要因素。” 章修齐说完,宣传部长施茜接着道: “‘五一一’事件是一个突发事件,具有很多偶然因素,与唐轩局长的决策失不失误,没有太多的因果关系。而且章书记对唐轩局长的肯定,我也是十分赞同的。综合来说,唐轩局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景川公安系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次事件即便需要他负责,也是负次要责任,我们没必要上纲上线。” 施茜说完,副书记邰文星、秘书长宗斯年分别发表支持意见。 曹鼎看了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一眼,蓝彩钰故意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曹鼎又看向组织部长刀景天和统战部长吴阿颇,这俩人也都跟蓝彩钰一样,装作没听见。 这样的话,局势就有些微妙了。 赞成梁栋的有邰文星、章修齐、施茜、宗斯年,还有一个宁国强。 赞成曹鼎的有弓鸣宇、王汉昌、贺庆魁。 六比四,梁栋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剩下三个人,刀景天是傣族人,吴阿颇是哈尼族人,蓝彩钰是畲族人,他们三个在常委会里面通常都会抱团取暖,而且隐隐有以蓝彩钰为首的趋势。 要是曹鼎能得到蓝彩钰的支持,双方比例就会变成六比七,那他很快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占据优势。 可这娘们儿今天显然是铁了心要袖手旁观,这让曹鼎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就打算先声夺人: “蓝书记,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总得有个态度吧。” 蓝彩钰当然听出了曹鼎话里的威胁之意,却还是抬起头,缓缓道: “我对这次事件深感震惊,对缅北地方军阀的残忍表示愤怒,对受害者表示哀悼。我觉得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要提前做好预案。那就是聚集在安南的受害者家属,我觉得他们一旦知悉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行为。” 蓝彩钰的确发表了意见,却完全没有按照曹鼎的意思来,没有明确表明是拥护梁栋,还是拥护曹鼎,而是独辟蹊径,提出了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 “蓝书记提醒得很好,这的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 梁栋刚准备肯定几句,州委办叶主任慌慌张张地闯进了会场。 只见他径直走向梁栋,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梁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第793章 特殊举措 叶主任出去后,梁栋站起来,对大家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蓝书记一语成谶,那些住在安南的受骗群众家属,已经聚集在州委州政府门口了,他们情绪十分激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群体性事件的可能。这个会暂且开到这里,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先把眼前的应付过去再说。” 梁栋说完,夹起笔记本,第一个走了出去。 曹鼎随后站了起来,有些意犹未尽,又有些无可奈何,还有些恼羞成怒。 意犹未尽的是这个会还没开出一个门道,就草草收场。 无可奈何的是他只是个州长,当不了梁栋的家。 恼羞成怒的是蓝彩钰这娘们儿竟然不知好歹,不配合他。 梁栋回到办公室,走到窗户前,朝下面望去,只见办公大楼前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目测至少有上千人! 宗斯年跟了进来,对梁栋道: “梁书记,安南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不久前,一群情绪激动的群众,围攻了安南县委县政府,掀翻了两辆公务车辆,纵火焚烧了一辆。” 梁栋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思索片刻,斩钉截铁道: “宗秘书长,特殊时刻,行特殊举措!你通知州公安局防爆支队和武警景川支队,来州委州政府维持秩序,今天全天,对州委州政府周边街道实施戒严!” 宗斯年领命而去。 他前脚刚走,梁栋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部电话是内部专用电话,能打这部电话的人,至少也是省委两位大佬! 红色座机通常是副省级以上主要党政领导才有资格配备,通常只有四个号码,属于内线电话,保密级别极高。 景川因为边境城市,位置特殊,有时需要汇报一些敏感信息,州委书记就破格享受了红色座机的待遇。 梁栋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我是孙明礼,你抓紧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挂断后,梁栋把于镶叫来,跟他交代几句后,叫上周鹏,下了楼。 俩人钻进汽车,在车里等了几分钟,等办公楼里的保安开出一条路后,他们才缓缓驶出。 州委书记专车通常都悬挂地方的00001牌照,而梁栋这辆车悬挂的是燕京牌照,不知内情的人,应该认不出来的。 谁知他们刚驶出大门,就有人指着梁栋的车大声叫道: “别让这辆车跑了,里面坐的就是州委书记!” 一听说是州委书记的车,人群一阵骚动,那几个保安和现场为数不多的警察就失去了作用。 愤怒的人群很快就冲散了保安和警察组成的人墙,把梁栋的车团团围在中央。 “王八蛋一直都在忽悠咱们!” “狗日的要跑!” “打他狗日的!” “把他车掀了!” “……” 古斯塔夫·庞勒在《乌合之众》曾说过: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被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理和真相,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和极端的感情。 愤怒的人群冲向梁栋的车后,就有人试图掀翻梁栋的车,却发现这车竟然不是一般的重,于是就想叫更多的人帮忙。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砰砰’声,紧接着几个不明物体落入人群,瞬间爆发出阵阵浓烟。 浓烟迅速在人群中漫延,所及之处,大家皆捂住口鼻四处逃散。 随后,防爆警察拿着盾牌开进现场,很快就给梁栋清出一条通道,周鹏轻踩油门,红旗缓缓驶上主干道。 梁栋掏出手机,拨给宗斯年: “控制住局势就行,注意方式方法,尽量避免造成流血冲突。对那些带头闹事的,注意甄别身份,确定是受骗群众家属的,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对于那些故意制造事端者,严惩不贷!还有一点,要注意控制好舆论。” 打给宗斯年之后,又给唐轩打了一个: “唐局长,我是梁栋,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梁书记,我,我辜负您的厚望了……”唐轩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现在不是听你说这个的,”梁栋粗鲁地打断了他,“就在刚才,我在常委会上把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担在我身上了。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我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唐轩一阵激动,连忙道: “梁书记,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但你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就在这里向你保证,小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我等得就是你这句保证!”梁栋道,“我没时间给你打气,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好的,”唐轩回答道,“安南这边,有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大早就聚集在县委县政府门口,后来演变成冲击政府的行为。闹事群众掀翻两辆公务用车,焚烧一辆,万幸的是没有发生人员伤亡。我看形势有些失控,就请求边防武警协助安南警方,驱散了闹事群众,逮捕了几个带头的。” “很好,”梁栋道,“你现在带人回景阳,去找宗秘书长,处理一下闹事群众冲击州委州政府的案件。一定把那些居心叵测的闹事者给我揪出了,最好能揪住幕后指使之人。” “保证完成任务!”唐轩道。 “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巫子时协助你。”梁栋又交代了一句才挂断电话。 …… 滇南省委,孙明礼办公室。 梁栋进门后,孙明礼指了指沙发区,示意梁栋坐下。 “说说具体情况吧。” 梁栋把情况汇报一遍后,孙明礼又道: “一会儿省委也会召开一个常委会会议,我想让你列席,你准备一下。” 梁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让我列席?” “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总得找一个背锅的吧?那四名卧底是你们景川派去的,你不背这个锅,谁背?”孙明礼斜着眼看着梁栋。 梁栋苦笑道: “孙书记,这件事本就该我负责,算不上什么背锅。” 孙明礼点点头: “算你有自知之明。” 顿了一下,又问梁栋: “你就没什么应对之策?” “我是这么想的……” 梁栋刚想说下去,却被孙明礼打断: “别跟我说,有什么想法,一会儿还是在常委会上说给常委们听吧。” 第794章 列席会议 出了这么大事,省里也不得安生。 梁栋跟在省委书记孙明礼后面,走进了省委常委会议室。 孙明礼指着靠墙的那一排位置,示意梁栋坐那边。 会议室中间那一圈位置是各个常委的位置,梁栋肯定没那个资格去坐。 梁栋这种情况属于列席会议。 列席常委会会议,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力,只有在经过允许后的发言权力。 孙明礼坐定之后,宣布会议开始。 孙明礼先通报了一下‘五一一’事件,然后指着列席会议的梁栋,对大家道: “这位是新上任的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下面由他详述一下‘五一一’事件的具体情况。” 所有常委都把目光汇集到梁栋身上。 在座常委里面,也只有省委书记孙明礼、省长费赟、常务副省长庄子囿和省委秘书长王琛见过梁栋,其他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个个都对这个早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州委书记充满好奇。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消息肯定要比市里那些人灵通,对梁栋的来头都心知肚明。 正常来讲,别说梁栋这样的小年轻,就算让那些老资格的地市书记坐到这里,也难免紧张。 而梁栋却安之若素,完全看不到一丝慌乱的样子。 不少人都不禁暗暗点头,盛名之下,果然非虚,不说别的,就养气功夫这一块儿,这小子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地市书记了。 何况人家还如此年轻! 三十五岁的地市书记,至少在滇南他是独一份! 被孙明礼点名之后,梁栋站了起来: ““各位领导好,下面我就‘五一一’事件,给各位领导做个汇报……” 孙明礼打断梁栋,对坐在梁栋身旁做记录的秘书道: “小姚,在下面加张椅子,让小梁书记坐那儿汇报就行。要不然这边的领导还要扭着头才能看到他,实在太不方便了。” 小姚起身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孙明礼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 梁栋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朝所有常委微微欠了钱身子,坐在那里,继续道: “各位常委,五月十一日晚上八点到十点期间,在中缅边境,缅国一侧的‘师氏电诈园区’旁边,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惨案……” 梁栋介绍完,孙明礼接着道: “小梁书记汇报的情况跟我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他对发生在景阳和安南的群体性事件的补充,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五一一’事件因为太过敏感,处理方式稍有不当,就有可能引发一系列无法预测的连锁反应。因此,我们省委这边,要慎之又慎。下面,咱们还是先听听小梁书记的应对意见吧。” 梁栋正准备开口,庄子囿抢先道: “孙书记,这是省委常委会会议,梁栋同志只是列席,没有参与决策的资格。” 孙明礼笑了笑,道: “小梁只是发表一下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算不得参与决策,庄省长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庄子囿摆弄着手里的水笔,谁都没看,好像在自言自语: “国家既然对会议程序有规定,我们就应严格执行国家规定,不能马虎了事。梁栋同志如果率先发表了意见,肯定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其它常委的思维,即便他不参与投票环节,也变相地影响了我们的决策结果。” 组织部长齐学海反驳道: “原则上我们是坚决不能让步的,这一点我是力挺庄省长的。但是,梁栋同志在会上发表他的看法,并没有参与到实际决策中来,也就算不得违反原则。至于庄省长所说,他的意见会影响我们在座各位的思维,这一点我是不能苟同的。今天这个会,是临时召开,只有议题,没有方案,我们坐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向来是我当在作出决策时的优良传统,我觉得让梁栋同志先发表一下他的意见,给我们提供一种思路,完全没有问题的。” 孙明礼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就接着道: “小梁书记只管发表意见,听与不听是每个人自己的事,咱们就不要在这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了。”说完,朝梁栋抬了抬手。 梁看了庄子囿一眼,见他被孙明礼强压一头,脸上还跟没事一样,对这个传言中的地头蛇又有了更多的警惕。 其它常委也有些惊讶于孙明礼的表现,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武断过。 “各位领导,我是这么想的,”梁栋道,“‘五一一’事件发生后,我们州委那边也有过争论,大家基本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因为事情发生在境外,我们没有管辖权,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国际纠纷,我们应该保守一些,温和一些;一派认为,即便发生在境外,毕竟受害群众是我国公民,被活埋的四名卧底是我们的同事,我们必须强硬起来,从各个方面向对面施压,必要的话,不排除军事打击的可能。” 梁栋说着,看了一眼大家,孙明礼道: “说说你的意见。” “我认为,不管是‘温和派’,还是‘保守派’,他们的观点都不可取,但这两派的观点也的确说明了一些问题。‘温和派’害怕引发国际纠纷的初衷我认为是可取的,但要是一味的忍让,只能让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形象越来越软弱,长此以往,会让更多的国家觉得我们软弱可欺,从而招致更多的挑衅。至于‘激进派’,他们提出要直接对缅北地方军阀进行军事打击,这肯定也是不可取的。如果我们要冒然出兵,肯定会落人口实,让美西国家抓住把柄,对我们指手画脚,甚至还会借此大做文章,挑起我们跟缅方的冲突。到时候,他们就会打着正义之名,公然给缅方提供军事援助。我们不是惧怕这样的局面,而是完全没有必要,我觉得咱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一突发事件。”梁栋铿锵有力地说。 第795章 慎独 梁栋只是停顿了一下发言,庄子囿就催促道: “梁栋同志,我们时间宝贵,你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赶紧说出你的观点吧。” 梁栋根本不受他的影响,缓缓道: “我认为,咱们要多管齐下。第一,通过外交手段,向缅国军政府施压,逼迫他们交出肇事凶手。师家是缅国军政府扶持的地方武装,估计即便咱们向他们提出外交照会,他们也会以各种理由推诿,但这至少能表明我方一个旗帜鲜明的态度。第二,以景川州委州政府为主,从各方面向缅北地区地方政权施压。缅北地区大片区域,在商贸、水电、通信等各方面,对我们依赖严重,在这些方面,我们还有掌握有一定主动权的。第三,我们可以组织边防部队、边防武警等各部门,在边境线附近组织有针对性的实弹演习,借以震慑对面的霄小。就这一点,我已经和景川军分区的主要领导商量过了,他们很快就会向省军区提出演习申请的。” 大家听得正过瘾,梁栋突然停了下来,省军区政委谷瑞峰有些意犹未尽,就问了一句: “还有吗?” “就这么多,没有了。”梁栋回答道。 就在这时,一个省委工作人员敲了敲门,然后快步走向孙明礼,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后,孙明礼站起来,宣布道: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我要去燕京一趟。” 省长费赟开口问道: “‘五一一’事件怎么说?” “先不要有什么动作,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孙明礼回答道。 费赟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没再说话。 孙明礼走向门边,然后朝梁栋招了招手: “小梁书记,你跟我来。” 梁栋满心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快步跟了过去。 到了孙明礼办公室,孙明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梁栋道: “刚接到政务院办公厅通知,让我带上你去燕京一趟。” 梁栋随口问道: “去干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孙明礼说着,又问了一句,“小梁,你刚才在常委会上,是不是还有所保留?” 梁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是我要保留,我自己都觉得我剩下的想法有些上不了台面……” …… 孙明礼没有带秘书,只带梁一人,抵达政务院办公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俩人没有顾得上吃饭,就联系上了通知他们来的人。 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先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厅主任孟逸明那里。 孟逸明见到二人,亲自起身迎接。 跟孙明礼寒暄之后,孟逸明笑容满面地握住梁栋的手: “小梁,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感觉首长比以前更年轻了。” 梁栋竟然跟孟逸明开了个玩笑,这让孙明礼都不禁侧目,忍不住暗忖二人的关系。 孟逸明‘哈哈’一笑: “小梁,以前见你的时候,每次你都是愁云满面,这一次虽然也是麻烦缠身,却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你进步了!” “首长,我这人经不起夸,你一夸我,我又该翘尾巴了,一翘尾巴,又该犯错误了。”梁栋笑道。 孟逸明看了孙明礼一眼,然后对梁栋道: “小梁,以前你年少轻狂,无论怎么胡来,都有人帮你擦屁股。现在情况跟以前不同,你已不年轻,也是主政一方的人了。在你现在的位置上,任何一个过失,都将影响深远,因此,你在作出任何一个决定之前,都必须慎之又慎,切不能在像以前那样恣意妄为,鲁莽行事。” 梁栋收起笑容,很郑重地点点头。 “你现在是一把手,一把手最容易犯的错就是独断专行,尤其是你这样年纪轻轻就走上领导岗位的人。所以我要送你两个字——慎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这两个字,一定要处理好民主和集中的关系,充分发挥领导班子的集体智慧,团结同志。一定要记住,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事缓则圆,人缓则安,语迟则贵!” 孟逸明在梁栋面前,完全是一副教训后辈的语气,这让孙明礼不得不再次审视他跟梁栋的关系,又暗暗下定决心,想方设法也要促成施茜跟梁栋的婚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敲了敲门,站在外面对孟逸明道: “孟主任,首长忙完了。” 孟逸明朝那人点点头,转身面向孙明礼和梁栋: “走,跟我去见首长。” 孙明礼虽然也是一方大员,见首长的机会也极其有限,跟在孟逸明身后时,心中还隐隐有些激动。 可当他瞟了梁栋一眼后,有些不淡定了。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马上要见首长了,这小子竟然比他一个省委书记还淡定! 一个小年轻都能如此淡定,我有什么好激动的? 想通这一层,孙明礼不禁微微一笑。 他挺直了腰杆儿,学着梁栋的样子,昂首阔步。 还别说,整个人果然轻松了许多。 首长忙了一整天,脸上已然有了一些疲态。 岁月不饶人,都七十多的人了。 梁栋每次看到赵老和首长,心中都会一阵难过,就跟发现父母的鬓角突然生出白发时的感觉一样。 首长抬起头,摘下老花镜,换了一副眼镜,笑着问: “你们吃过饭了吗?” 孟逸明怕孙明礼和梁栋拘束,就扭头道: “吃过就是吃过,没吃就是没吃,说实话。” 孙明礼还是有些犹豫,梁栋就主动道: “我们赶了半天路,还没来得及吃呢。” “那正好,我也没吃,”首长点点头,对孟逸明道,“逸明同志,你去安排一下,咱们一起随便吃点儿。” 孟逸明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首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又对孙明礼和梁栋道: “你们俩不要拘束,坐下说话。” 三个人坐定后,首长又道: “明礼同志,小梁同志,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们下面对‘五一一’事件的看法。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孙明礼和梁栋对视一眼,孙明礼先开口道: “首长,接到办公厅电话的时候,小梁也在省委,我们正在开临时常委会,小梁也列席了。当时小梁刚好发表完意见,我个人是十分赞同小梁的意见的。” 第796章 生日愿望 孙明礼能把发言的机会让给梁栋,这让梁栋甚感意外。 他也没有多想,接着道: “首长,我是这么想的……” 梁栋把他在省委常委会上的发言复述了一遍,然后停了下来。 首长的目光扫过梁栋: “怎么?在我这里还要藏私?” 梁栋再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是我要藏私,而是我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我不是说了吗?不管有什么你都尽管说,说错了也没有关系。”首长催促道。 首长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就不再迟疑: “我分析过缅北地区的局势,现在实际掌控缅北地区的势力,是以师家、葛家、纪家、巴家为首的四大家族。他们几家以前都曾是孟建良的手下,以孟建良为首的孟氏集团向来都跟我们这边关系不错,可四大家族为了利益,就跟缅国军政府勾结在一起,打了孟氏一个措手不及。孟氏兵败后,逃到了深山里,后来偶尔有所行动,也都以失败而告终。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暗中帮助孟氏集团,让他们帮我们对付缅北四大家族……” 首长十分难得的笑了笑: “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 三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首长道: “明礼同志,小梁同志,你们回去后,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别忘了你们背后还有强大的祖国!我们早在七十年前就已彻底把‘东亚病夫’的帽子丢进了太平洋,任人凌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国家妄图挑衅我们,我们都不会装聋作哑,我们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首长说是简单的吃点儿,还真就是随便吃点儿,四菜一汤,荤素搭配,量也刚刚好。 孙明礼只是浅尝辄止,不敢敞开了吃,梁栋却跟个饿狼似的,完全没有一点儿拘束,看得首长都忍不住笑道: “小梁同志,看得出来你是真饿了。这吃饭呀,最忌狼吞虎咽,尤其是晚上这顿饭。” 梁栋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道: “首长,我实在是饿太狠了,没忍住。” 孟逸明也笑道: “你小子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吧?” 首长瞪了孟逸明一眼: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想让所有来我这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他们年轻人跟咱们这些老家伙不一样,他们吃得多,饿得快。看着他吃这么香,我都感觉自己也跟着食欲大增了。” 孟逸明眼前一亮,道: “要真是这么神奇,以后每顿饭我都叫两个小伙子过来陪你!” 首长指着梁栋笑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没心没肺啊?” 孟逸明也看着梁栋,眉开眼笑道: “还真是这样,这小子就是个另类!” 梁栋被他们两个说得不好意思了,就放下了碗筷。 首长连忙道: “怎么不吃了?” 梁栋窘迫道: “吃饱了。” 首长大笑: “你小子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行了,别跟我装了,陪我再吃一些!” 孟逸明瞪了梁栋一眼,梁栋连忙点点头,再次端起碗筷。 …… 吃完饭,孙明礼和梁栋向首长告辞,出了办公厅,孙明礼对梁栋道: “听茜茜说你父母孩子都在燕京住,好不容易来一趟,晚上就回去陪陪他们吧。” 梁栋点点头,叫辆车,回到了四合院儿。 让梁栋十分意外的是,开门的竟然是岳菲! 岳菲见到梁栋,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一阵欢喜,嘴上却不无刻薄地说: “哟,这是谁呀?还记得自己有个家?” 梁栋没心情陪她斗嘴,就问道: “你怎么这么闲?” “我闲?”岳菲冷哼一声,“这个不是儿子过生日嘛,我就算是再忙,也得抽时间来陪陪儿子啊。倒是你梁大书记,实在太让我感到意外了,竟然也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 要不是岳菲说起,梁栋早把儿子的生日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偷偷对岳菲道: “实在太忙了,没来得及给儿子准备礼物,儿子会不会生我气?” 岳菲白了梁栋一眼: “你能回来,儿子肯定比啥都高兴。放心吧,你那份儿,我早帮你买好了。” 梁栋一激动,就想抱住岳菲亲一口,却突然想起他们已经不是夫妻,张开的双手画了个圈儿,掩饰着垂到腰间。 岳菲发觉了梁栋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这时,小鸿涛从客厅里探出头,看到梁栋,一边叫着‘爸爸’,一边小跑着扑向梁栋。 梁栋一把抱起儿子,在他脸上连亲两口,道: “儿子,想爸爸吗?” “想!”小鸿涛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爸爸也想你!”梁栋说着,又亲了儿子一口。 一家三口走进客厅的时候,曾伯、何孝恩、梁秉森、齐红梅和新请的保姆都在。 梁秉森跟何孝恩的情况差不多,两个傻老头子,一人一个轮椅,并排坐在电视前面,电视上播放的依然是动画片。 梁栋把小鸿涛塞给岳菲,跟母亲和曾伯打了声招呼,走到两个老头子的轮椅中间,蹲在那里,轻轻抚摸着他们的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里有万千言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齐红梅朝曾伯和保姆使了个眼色,大声道: “很晚了,我们先洗洗睡了。” 说着,三个人就推着两个老头子,各自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梁栋、岳菲和小鸿涛后,小鸿涛从岳菲身上挣脱下来,硬是牵着她的手,走向梁栋,然后又用另一只手牵着梁栋,仰着小脸,道: “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梁栋显然不忍让儿子失望,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岳菲,岳菲道: “看我干什么?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他就是要月亮,我也会帮他摘下来的。” 才两周岁的小鸿涛好像什么都懂,一本正经地说: “涛涛不要月亮,就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梁栋抱起小鸿涛,道: “好,好,今天爸爸妈妈都陪涛涛睡!” 第797章 极端情况 两岁的小家伙,刚刚懂点儿事,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父母陪伴,睡在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半天都不肯睡。 岳菲拍着儿子的小屁屁,柔声问道: “涛涛为什么不睡觉?” 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道: “我怕睡着了,再醒了,就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人精一句话,顿时戳中了岳菲内心的柔软,把头扬起后,使劲儿揉了揉。 官场上她是一个主政一方的女强人,生活中仍旧不过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妈妈是在哭鼻子吗?”小鸿涛一屁股坐了起来。 “没有,没有,妈妈眼睛里进沙子了。”岳菲连忙把头扭了过去。 小鸿涛抱住岳菲的头,然后用两只小手掰开她的眼睛: “妈妈,我帮你吹吹。” 岳菲任由小家伙在她眼睛上吹了口气,问: “涛涛怎么知道眼睛进沙子了要吹气?” “爷爷眼睛进沙子的时候,奶奶就是这么做的。”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岳菲笑了笑,心里又觉得甜丝丝的。 她偷偷瞥了梁栋一眼,只见他这会儿一动不动地盯着母子俩,脸上难掩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只,这只也有沙子。” 岳菲指了指另外一只眼睛,小鸿涛连忙又掰开这只眼睛,很认真地吹了几下。 “好了吗?妈妈?” “涛涛真棒!” 岳菲夸完儿子,‘啵’地一声,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涛涛,很晚了,咱们睡觉觉,好不好?”岳菲搂住儿子重新躺下。 “涛涛要听故事。” “好,妈妈就给涛涛讲个故事。从前,有三只小猪……” 岳菲一连讲了三个故事,小家伙依然没有睡意,她便推了梁栋一把,对小家伙道: “让爸爸给你讲一个!” “好耶!好耶!爸爸讲故事!爸爸讲故事!”小家伙雀跃道。 梁栋无奈,只得讨价还价道: “涛涛,爸爸讲一个,听完睡觉,好不好?” “好,爸爸讲一个,涛涛就睡觉。” “从前有座山……” 梁栋刚一开口,涛涛就皱着眉头道: “爸爸,你这个故事奶奶每天晚上都要给我讲的!” 梁栋无语了。 岳菲捂着嘴,忍住笑: “儿子,爸爸是你奶奶的儿子,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奶奶就给他讲同样的故事,你就不要为难爸爸了,好吗?” 小家伙斜着眼睛,十分鄙视地瞅了梁栋一眼,然后翻身搂住岳菲: “那妈妈再给涛涛讲一个。” “那妈妈就给涛涛讲最后一个,听完睡觉,不许再闹了,好不好?” “就最后一个,拉钩!” 小家伙说着伸出了小拇指,跟岳菲拉了一下,母子俩同时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或许是真闹够了,小鸿涛没有听完最后一个故事,就进入了梦乡。 梁栋关上床头灯,轻轻道: “很晚了,咱们也睡吧。” 岳菲没有吱声,握住儿子的小手,躺在那里,瞪着眼睛,不知再想些什么。 岳菲睡不着,梁栋又何尝有一丝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菲突然把儿子抱到里面,给他盖好薄被后,翻个身,缠到梁栋身上,开始百般撩拨…… 足足半个小时,岳菲放弃了。 俩人并排躺着,梁栋比岳菲还要颓废。 休息了一会儿,还不死心的岳菲又要有动作,却被梁栋轻声阻止道: “算了罢,没用的……” “明天不走了,跟我一起,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岳菲不容置疑地说。 “明天不行,我这次是跟省委孙书记一起过来的,明天一早还有事情要处理。”梁栋道。 梁栋说起正事,岳菲便问道: “是为了‘五一一’惨案吗?” “今天我们刚去见了首长。”梁栋回答道。 “方便跟我讲讲吗?” 岳菲一句话,又勾起了梁栋的回忆,他在槐安的时候,工作上每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通常都会向岳菲求教。 那时候,俩人之间除了讨论工作,就是帮岳菲‘治病’,现在忆起,感觉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向首长提出了几点建议……” 梁栋说完,岳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 “我感觉首长讲话的重点是这一句——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你一定要把这句话吃透,分清哪些事情是‘说得做不得’的,哪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缅北那些穷凶极恶的小军阀,肯定是要剿灭的,用什么方式剿灭,由谁来剿灭,这都是你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你说的那个孟氏集团,以前是跟我们这边走得很近,但这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他们现在是什么立场,谁都不敢打包票。别忘了缅北是什么地方,除了关系错从复杂的地方军阀,还有泰、越等邻国势力。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以米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会放弃对缅北的影响吗?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在缅北培植自己的代理人。除此以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霸王阿三,那厮奉行的就是地区霸权主义,缅国这么乱,他们又岂能放弃这样绝好的机会?我说这么多,就是让你明白,孟氏集团不只有我们一个选项,也不可能只有我们会拉拢他们。尤其是在发生了‘五一一’惨案的紧要关头,我相信咱们能想到他们,别人也能想到他们……” 岳菲还是那个岳菲,分析问题还是那么一针见血。 梁栋在考虑她罗列的可能性的同时,很快就做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决定。 “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有些坐不住了?”岳菲好像一个半仙儿,竟然能猜到梁栋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亲自去对面的丛林里,跟孟氏集团的负责人见一面?” 梁栋坦然道: “要真如你分析的那样,我要是不去的话,孟建良万一被别人拉走,咱们就被动了。” “你要想去,可以,但我希望你做好应急预案,把最极端的情况也考虑进去。”岳菲道。 “什么最极端的情况?” “万一‘孟氏’被敌方渗透,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我建议你明天去找优优,让她带你去找吴首长求援。” 第798章 多管齐下 第二天一大早,孙明礼就联系了梁栋,梁栋却对他说: “孙书记,我妹妹在国侒部上班,我想让她带我去吴首长那里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孙明礼知道梁栋口中的吴首长就是吴天麟。 吴天麟是什么人,能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见的吗? 孙明礼心中暗骂道,这燕京的大人物还有这小子不认识的吗? 他跟吴天麟没有什么交集,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便婉拒道: “你先去忙吧,我还等着回滇南呢。” 梁栋联系上妹妹梁优,在她的带领下,在吴天麟的办公室见到了他。 梁栋表明来意,吴天麟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远在岭西的何葭: “何葭吗?我是吴天麟,你立刻带领一小队去景川,找梁栋报到,如果有行动,就让周鹏带队。” 吴天麟放下电话,对梁栋道: “知道你很忙,我就不留你了。” “谢谢吴首长的支持!”梁栋向吴天麟鞠了一躬,然后跟梁优一起告辞离开。 跟妹妹告辞的时候,梁栋看了一眼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宠溺道: “优优,领导调你管后勤,是对你的照顾,你不能累着自己,同时也不能太过懒散,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好的。” 梁优瞅了哥哥一眼: “就你废话多!你看我像是偷懒的人吗?知道你忙,赶紧走吧!” 梁栋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梁栋回滇南的路上,外郊部、国邡部就‘五一一’事件发表了一个联合声明,措辞严厉的阐明了我方立场,敦促相关各方就此事给我方一个交代。 当天下午,南海舰队一个舰艇编队访问归来的途中,‘恰好’停靠在缅国最大的港口城市进行补给,顺便对缅国不打招呼地进行了友好访问。 几乎同一时间,景川军分区某部向周边邻国发布通告,宣布他们将在中缅边境线附近进行为期七天的实弹演习。 晚上七点左右,景川自治州人民政府向缅国缅北特区政府发去一个措辞更加严厉的公函,指责缅北特区政府放任辖区内私人武装随意屠戮我国公民,并对以师家坑杀我四名卧底的行为表示极大愤慨,敦促特区政府积极行动起来,调查事情真相,交出肇事凶手,并采取行动,打击缅北地区的所有电诈势力。 这份公函由梁栋亲自审核后,传真给了缅北特区政府。 做完这些,梁栋把副书记邰文星、州长曹鼎和秘书长宗斯年叫到了办公室,对他道: “把三位叫过来,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党委这边,由邰书记暂时主持,宗秘书长配合邰书记,抓好党委口的工作。曹州长也是副书记,党委这边有什么工作,邰书记注意要多听取曹州长的意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的主要工作是维稳,一定要维护好边境稳定,以及咱们州里各项工作的稳定。其它事情都先放一放,等我回来再说。” 梁栋说完,曹鼎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来。 安排好州里的工作,梁栋又专门交代于镶几句,然后才叫上周鹏,离开了州委。 陈妍听从了梁栋的建议,紧急成立了一家叫‘盾邦安保’的安保公司,公司负责业务的是谷兰。 梁栋和周鹏到达‘盾邦安保’时,何葭带领‘炎龙’一小队全体26名队员也已到达。 一小队所有队员早已换上了‘盾邦安保’的服饰,不过配备的武器装备还是他们以前的标配。 一小队的队员见到周鹏后,个个都是一阵激动。 队长刘猛整好队列后,跑到梁栋和周鹏身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同志,一小队全体26名队员,实到26名队员,请指示!” 周鹏回了个礼,对刘猛道: “入列!” 等刘猛跑回队列站好后,周鹏走到前面,对大家道: “立正 !稍息!我说一下,一会儿,我们将会越境到缅北丛林,寻找缅北同盟军。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梁书记,并听从梁书记的指挥,大家有问题吗?” “没问题!”所有战士整齐划一地回答道。 “注意,我们进入缅北地区后,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身份!听懂了吗?”周鹏强调道。 “听懂了!”战士们回答道。 “我们面临的环境未知,面临的敌人未知,所有行动都没有任何官方支援,唯一的信息支援都来自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指挥部!”周鹏说着,指了指‘盾邦安保’。 “我们都是‘炎龙’的战士,为国而战是我们每一个战士的最高荣耀。我想问一句,你们做好献身准备了吗?”周鹏又问。 “为国而战,死而无憾!”战士们齐声回答道。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有为国捐躯的精神,但我重申一遍,‘炎龙’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战友!我希望我带出去是26个人,回来的也是26个人!告诉我,能做到吗!”周鹏一边走,一边吼道。 “能!” “你们是娘们儿吗?我没听见!” “能!”二十六个人喊出的声音,好像能掀翻大厅的房顶。 “很好,”周鹏命令道,“所有人,检查装备,十分钟后出发!解散!” 战士们解散后,周鹏、梁栋等人回到了‘盾邦安保’临时提供的指挥部。 梁栋进入指挥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控制台前的梁优。 梁优回过头,朝梁栋笑了笑: “没想到吧?” “瞎胡闹!”梁栋有些生气地说。 就在这时,巫子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梁优指着巫子时对梁栋道: “哥,你别怪我,是他同意我过来的。” 梁栋瞪了巫子时一眼: “优优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巫子时道: “大哥不用担心,现在的装备很先进,别看这里有这么多的电子设备,辐射都在国家规定的标准以内的,而且优优身上穿的有特制的防辐射服,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梁栋道,“这里是指挥中心,工作强度有多大,你能不知道?” 何葭开口替梁优和巫子时解围道: “梁栋,我会盯着优优的,绝对不会让她太过劳累的。” 第799章 孟氏三兄弟 孟氏集团辉煌的时候,整个缅北都是他们的势力,现在却只能躲在丛林里打游击,这都要拜四大家族所赐。 如果不是四大家族突然背叛,里通外敌,从背后狠狠的给了孟氏一刀,缅国政府军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真要论起来,孟氏最恨的应该就是四大家族了。 孟氏在主政缅北地区的时候,跟我方走的很近,就算是他们被迫钻入丛林打游击,也跟我们这边有着紧密联系。 所以,梁栋他们想要找到孟氏,并不是多难的事。 孟氏的总部设在一个叫清凉谷的地方。 一小队二十六人,加上梁栋、周鹏,刚越过边境线,就遇到了两个负责接应的向导,三十个人钻入丛林,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两个向导是经常去我们这边做生意的缅方边民,他们十分熟悉地形。 在两个向导的带领下,队伍走了大半夜,爬上一道山岭,其中一个向导指着下面的山谷,道: “这里就是清凉谷,里面很危险,我们就不陪你进去了。” 梁栋跟两个向导握了握手,感谢道: “谢谢你们,能把我们带到这里,我们已经十分感激了。” “你们进入清凉谷后,重点注意,这里到处都是巨蟒,饥饿的巨蟒是会主动攻击人类的。除了巨蟒之外,最难对付的还是黑褐蚁群。我们有人曾见识过黑褐蚁群的厉害,说那蚁群能在几十秒的时间,就让一只成年野象变成一堆白骨……”一个向导警告道。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们已经做好应对准备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周鹏回答道。 告别两个向导后,周鹏对大家道: “进入清凉谷,所有人禁止单独行动。各个小组随时清点人数,防止有人掉队。” 队伍开进清凉谷后,搜索前行了两个多小时,东方已经微微泛白。 到目前为止,梁栋他们运气还不错,既没有遇到巨蟒,也没有遇到蚁群。 “难怪政府军和四大家族不进山剿灭孟建良他们,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了。”梁栋感慨道。 “野人山的环境比这里肯定还要恶劣许多倍,要不然远征军也不会在那里有那么大伤亡了。”周鹏道。 梁栋点点头: “主要还是那时咱们的补给跟不上。” 就在这时,周鹏突然抬起手,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有人!”周鹏小声道。 “会不会是来接应我们的?”梁栋问。 “有可能,不过还是试探一下最好。” 周鹏说着,手一挥,一小队队长刘猛带着两个队员偷偷摸了过去。 没过多久,刘猛他们就押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周鹏拔掉塞在其中一人口中的毛巾,问: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警惕地看着周鹏,反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清凉谷干什么?” 周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了一句: “缅北同盟军?” “是又怎么样?”那人很倔强地回应一句。 周鹏指着北方,笑了笑: “我们是那边过来的。” 那人看了看周鹏身上印着‘盾邦’logo的衣服,一脸的狐疑。 “我们真的是那边过来的,是来见你们孟总司令的。”周鹏道。 “我怎么才能信你们?”那人道。 周鹏指着梁栋对那人道: “如果你是孟总司令派来接应的,应该见过我们梁书记的照片吧,你仔细看看他。” 那人盯着梁栋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没错,是他。不过你们不能进这么多人。” 那人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 “你们最多派五个人跟我进去。” 梁栋道: “没问题。” 周鹏本来不太赞成,最终拗不过梁栋,就挑选了三个战士跟他和梁栋一起,跟着两个接应的人,往河谷里面走去,剩下的特战队员则留在原地,由队长刘猛统一指挥。 两个接应的人小心谨慎地带领梁栋他们五个,七拐八拐,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寨。 进入营寨后,守卫要卸下周鹏他们的武装,却被周鹏拒绝了。 双方顿时陷入了紧张的对峙之中。 就在这时,营寨里面跑出来一个年轻人,用缅语跟守卫交流几句,守卫才放行梁栋五人。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你们好,我叫孟义山,孟建良是我父亲。” 梁栋道: “我叫梁栋,是景川自治州党委书记。” 孟义山跟梁栋握了下手,道: “对不起,梁书记,你也知道我们的处境,不得不小心一点啊。” 梁栋道: “孟公子的普通话说得很流利啊。” 孟义山道: “我自幼在滇云那边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回到父亲身边。” 梁栋十分惊讶: “孟公子在哪个学校读的大学?” “滇云理工。”孟义山回答道。 得知孟义山是在滇云长大,梁栋对他顿时好感倍增。 “梁书记,现在有这么个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孟义山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道,“就在昨天,我们营寨来了三拨人。” 梁栋皱着眉头问: “米国人,你们军政府的人,还有一波是什么人?” 孟义山不由得看了梁栋一眼: “梁书记猜得没错,其中两拨人正是米国人和军政府的人。至于另外一拨,我也很意外,竟然是阴度人。” “孟总司令是什么意见?”梁栋问。 “家父接到你们那边传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等你们那边的消息,暂时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二弟倾向于米国,三弟倾向于军政府那边。” “不知道大公子是什么意见?”梁栋又问。 孟义山笑了笑: “我能来迎接你们,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二公子应该是在米国那边上的学,三公子应该一直在你们国内,对不对?”梁栋猜测道。 孟义山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梁书记果然洞察入微,料事如神!” “我相信大公子的选择,会是最英明的选择。”梁栋笑道。 “其实,我父亲也是更倾向于跟你们合作的,毕竟我们跟你们也算是同根同源。不过我希望梁书记也要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孟义山道。 梁栋点点头: “理解,理解!” 第800章 奇货可居 孟建良向来都以华裔自居,有着朴素的民族主义情怀。 但是,以他为首的孟氏集团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他也得考虑手下一大帮子人的利益。 米国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无非是画大饼,许以重利。 对他们来说,先花极少的代价,把你忽悠到他们阵营,至于画的大饼什么时候兑现,就要看时局的发展和他们的心情了。 米国毕竟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在当今世界的影响力,无人能比,就算是他们画出的大饼,也要比别人画得诱人许多。 既然是米国人来了,孟建良多多少少还是要受到一些影响的。 除了米国人外,缅国军政府也派了代表过来。 孟氏集团和缅国军政府之间的矛盾,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军政府能放下姿态,主动过来和解,这在以前,是孟建良他们根本就不敢想的。 缅北名义上毕竟属于缅国,要是能得到军政府的承认,对孟建良他们来说,还是有着相当的诱惑的。 孟建良有六十多岁了,因为长期生活在丛林里,身体并不是多好,早就有了退休的打算。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孟义山,老二孟义海,老三孟义平。 孟义山自幼便被孟建良送去了滇云,在滇云长大,在滇云求学,大学毕业后才回到缅北。 孟义海是在米国读的书,还拿到了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的文凭,是三兄弟里学历最高的。 孟义平一直跟在孟建良身边,活了三十多年,就打了三十多年的仗,是孟建良身边最勇猛的将领之一。 正因为打了三十多年的仗,孟义平也是三兄弟里最盼望过安稳日子的一个,所以,他更倾向于跟缅国军政府接触,接受军政府的改编。 在‘五一一’事件发生之前,很多人好像都忘了缅北还有一个孟氏,都忘了缅北的丛林里面还有一支缅北同盟军。 可以说,是‘五一一’事件成就了孟氏。 面对这突然降临的泼天富贵,孟建良脑子格外清醒。 他知道这是孟氏翻身的一个天赐良机,所以他也就格外谨慎,对所有来找他的势力,都是不偏不倚,笑脸相迎。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想借这次机会,看看三个儿子到底哪个才是继承孟氏的最佳人选。 孟义山领着梁栋来到孟建良的竹楼时,孟建良刚刚起床,正披着一件军绿色外套在外面刷牙。 孟建良见到梁栋,连忙漱漱口,擦了一把脸,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梁书记一路辛苦了,我们这个地方不太好找吧?” “辛苦倒不怎么辛苦,不过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太好找,要是没有向导,估计再有几个小时我们也找不过来。”梁栋跟孟建良握了握手,回答道。 “没办法,要是太好找,我们早就被那些叛徒和军政府剿灭了。”孟建良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孟总司令话里话外有责怪我们没有及时援手的意思啊。”梁栋道,“不过孟总司令也要理解我们。你们和四大家族以及军政府之间的冲突,说白了是缅国的内部争斗,属于缅国内政。而我们向来都奉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向来都主张不要干涉别国内政。要是我们给你们施以援手,就违反了这一原则,这是其一。其二,一旦我们对你们施以援手,务必会落人口实,给那些一直都对缅北虎视眈眈的势力一个插手缅北的正当理由。我想,孟总司令也不希望缅北的局势复杂化,也不希望缅北在搅入几股外来势力吧。” 孟建良看了看梁栋身后的周鹏他们几个,眉头微皱: “梁书记,我听义山介绍过你的身份,知道你是景川自治州党委书记,可他们怎么穿着一家安保公司的服装?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的?” 梁栋早就猜到孟建良会有这样的疑惑,就解释道: “我以什么身份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孟建良眯起眼睛看向梁栋: “梁书记,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一个州委书记,该能当多大个家?该能给我带来多少东西呢?” 梁栋拉过周鹏,指着他身上的‘盾邦安保’的logo,对孟建良道: “孟总司令,这家‘盾邦安保’是我们新成立的一家民营安保公司,但他们可以给你们提供等效于‘炎龙特战大队’的特种军事训练,尤其是目前在国际上最受尊崇的无人机战法训练科目。你们提供人员,我们负责短期特训,训练完以后,你们到边境线附近多走走,会有意外发现的。” 孟建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这些你能做主?” “孟总司令,前天晚上,我去了燕京一趟,见到了我们首长,然后就有了那一份联合声明,然后就有了南海舰艇编队对你们最大港口城市的友好访问,然后就有了景川边境线上的实弹演习……” 梁栋顿了顿,特意补充一句: “首长还特意嘱咐我一句话,‘有些事说得做不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 孟建良能在缅北叱咤风云多年,肯定不是蠢人,梁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要还听不明白,那就太不正常了。 “梁书记,我也不瞒你说,在你来我们这里之前,米国人和军政府代表都来找过我了,他们开出的条件都不比你差。”孟建良道。 梁栋微微一笑: “我相信孟总司令心里也有一杆秤。孟总司令跟米国人打交道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跟缅国军政府打交道那就更频繁了。要是孟总司令信得过他们,估计也就不会来见我这一面了,我说的对吗?” 孟建良‘哈哈’一笑,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 “我现在能理解梁书记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州委书记了。梁书记果然是人中龙凤,佩服,佩服的很呐!” “孟总司令谬赞了,我哪里称得上什么人中龙凤,不过是运气比一般人好些罢了。”梁栋谦虚道。 孟建良再次‘哈哈’一笑: “这也是梁书记成功的原因之一!” 第801章 义正言辞 孟建良是个枭雄,就算面子上说得再好听,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利’字。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孟建良让人在他住的竹楼外面,把四张方桌并在一起,一字排开。 然后把这两天来的客人都请了过来。 梁栋和周鹏他们到的时候,几个米国人和几个缅国军政府代表都已到了。 他们俩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都能遇到老朋友。 米国人也来了五个,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桑多斯。 既然桑多斯来了,就说明这几个米国人极有可能代表的就是ytmr组织。 桑多斯见到梁栋和周鹏,仅剩的一只眼睛一直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徘徊,就好像生怕忘了他们的长相一般。 其实,桑多斯脸上的表情有多阴毒,心里就有多恐惧。 第一次见周鹏,就丢了一只眼睛,第二次见周鹏,又弄折了一条腿,心里怎么可能没有阴影? 梁栋和周鹏也认出了桑多斯。 一只眼的跛子,这个特征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是让他们俩感到惊讶的是,这家伙都这样了,竟然还如此活跃,难道ytmr组织缺这方面的人手?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朝桑多斯笑了笑。 桑多斯心里虽然一直很忐忑,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嘲讽,还是有些忍不住,嘴里叽里哇啦的骂了一句,站起来就要动手,却被身边一个大胡子给拦住了。 那个大胡子只是稍稍拦了一下,桑多斯就像一只乖巧的哈巴狗,低着头,腆着脸,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很明显,那个大胡子的地位比桑多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梁栋也注意到了那个大胡子,等他回头无意中扫了周鹏一眼的时候,发现周鹏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很不正常。 “怎么了?”梁栋脸色如常地低声询问一句。 “那个大胡子就是杀害小蔡的凶手!”周鹏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小声对梁栋说。 听到这个消息,梁栋也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提醒周鹏道: “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我知道。”周鹏回答了一句。 客人到齐后,孟建良领着三个儿子和孟氏集团的几个核心成员,也走了出来。 大家坐好后,孟建良站起来,举起杯子道: “我们这里湿气重,早上喝点酒,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大家都是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杯酒,我代表缅北同盟军,敬大家!” 说完,第一个把杯子里的酒喝光,还杯口朝下,让大家看了看。 孟建良看着有人都喝完着第一杯酒,才满意地坐了下去,然后道: “我们同盟军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几杆破枪,竟然也能招来这么多朋友的关心。说实话,今天我孟建良十分高兴!这都多少年了,没想到我们同盟军还没被世人遗忘在这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几个米国人的代表开口道: “孟先生,我们这次前来,得到了米国政府的授权,只要你们同盟军跟我们合作,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和超乎你想象的资金扶持,并承诺你们同盟军高级将领的家属,可以无条件取得米国的永久居住权!” 米国人刚说完,缅国军政府也迫不及待地跟着道: “孟总司令,你我都是缅国公民,同气连枝,血浓于水,只要你答应不在与我们政府为敌,我可以保证,继续扶持你来主持缅北地区的大局,你孟总司令继续来当你的缅北特区主席。” 孟建良没有吭声,却把目光投向了梁栋,明显在等梁栋发言。 梁栋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说: “我给不了孟总司令什么承诺,但我知道,在缅北,孟总司令代表的汉族,是少数民族,而缅国向来都奉行大缅族主义政策,对其他少数民族除了同化,就是采用各种手段进行打压。这也是缅国一直战乱不断的主要原因之一。缅国战乱不断的第二个原因,可以概括为一个成语——引狼入室!以米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与缅国相隔万里,我请问他们有什么理由来帮助缅国实现所谓的民主与和平?看看我们今天的世界,不管是哪个国家,但凡沾上了米式民主,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吗?远的有伊拉开、利彼亚等国,近的有阿富罕,难道缅国也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那个米国人等梁栋说完,迫不及待地嘲讽道: “这位先生,我想问你,你什么都承诺不了,那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就是专程来批评我们这些人的吗?” 梁栋道: “我们虽然给不了孟总司令他们什么承诺,但我们和孟总司令才是同宗同袍的兄弟,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欺骗,被人欺凌!” 缅国军政府代表警惕地问梁栋: “这位先生,请问你代表的是谁?” 梁栋道: “我只能代表‘盾邦安保’公司,给我们的同宗兄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缅国军政府代表冷笑一声: “你觉得这样的托词我们会相信吗?” 米国代表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用你们的话来说,你们这就是‘掩耳盗铃’,我形容的没错吧?” 梁栋‘哈哈’一笑,道: “你还懂得用我们的典故,那我也回敬你一个,你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米国代表有些愕然地摇摇头。 “意思就是你们米国向来都奉行霸权主义,向来都是执行双重标准。你们可以通过ngo,向所有国家施以影响,却不允许别人也这么做,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懂了吗?”梁栋笑着解释了一遍。 米国代表愤然道: “我们通过ngo向那些落后地区和国家施以人道主义援手,这有错吗?” 梁栋一拍桌子,正义凛然道: “收起你们那一套虚伪的嘴脸吧!看看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你们给阿富罕施以援手了,阿富罕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给整个南美施以援手了,整个南美变成了你们米国的后院……在这个世界上,真正需要援助的国家有很多,只是那些国家没有你们需要的资源,我请问他们为什么就得不到你们的人道主义援助?” 米国代表理屈词穷,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第802章 不太应景 米国代表被梁栋当面扒下虚伪的外衣,有些恼羞成怒,就口不择言地说: “我们有米元体系,我们有航母编队,我们有主导这个世界自由和民主思想,我们有超过半数国家的庞大盟友阵容,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一切与我们为敌的势力和国家,最终都会被边缘化,被主流所抛弃,被无情打击,直至毁灭,消亡!” 梁栋伸出一根指头,在空中摇了摇: “这位先生,你错了,你们所谓的西式民主,是建立在剥削广大底层老百姓的基础之上,对既得利益阶层民主的狭隘民主,是人类历史上最自私的民主,最血淋淋的民主。如果按照你们的民主发展下去,这个世界终究会走向严重的两极分化,而两极分化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社会革命!也就是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团体,最终会把最广大的人民逼到你们的对立面,逼得他们不得不拿起武器,发动暴力革命,来推翻你们。长远来看,只有共产主义才是人类社会最理想的状态!” 那个米国代表好像抓住了梁栋话里的漏洞,冷笑道: “这位先生,我想问你,你所谓的‘共产主义’这么理想,那现在为什么还是‘资本主义’占据了这个世界的主流?” 梁栋道: “我承认你们暂时占据了主流,但你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这一点你能正视吗?如果能,我就继续往下说,如果不能,我再往下说将会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米国代表道: “你说,我听!” 梁栋道: “工业革命使得西方国家的国家实力迅速提高,为了满足日益膨胀的资源需求,西方国家开始进入殖民时代。可以说,西方国家逐步走向发达,是建立在对全球其他国家的掠夺之上的。尤其是经过一战和二战的洗礼,米国作为唯一一个本土没有被战争摧残的国家,迅速发展成为了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国,而这时,前苏联也迅速崛起,成为唯一能与米国抗衡的另一个超级大国,全球进入了米苏争霸的霸权主义时代。这里我想提出一个问题,前苏联本土是二战的主战场之一,纳粹军团都打到他们首都了,可以说,二战后的前苏联,完全可以用‘满目疮痍’四字来形容,那他们为什么还能迅速崛起,成为全球唯二的超级大国?” 那个米国代表对这个显然有一定研究,就回答道: “那是因为他们在战争期间大力推进工业化进程,本身又拥有广阔的领土和丰富的自然资源,特别是石油吅涂蟛资源,这些资源对工业发展至关重要。除此之外,他们占领西德,迅速将西德的工业基地转移到安全地区,保留了工业基础,并掠夺了大量工业设备和科学家,加速了恢复过程。再则,就是他们在核武器研发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成为世界上第二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而且他们在航天、信息、高科技等领域,都有长足发展。最后一个,就是他们战后采取措施,提前女性适婚年龄,鼓励生育,同时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出口换取外汇,支持经济发展。” 米国代表说完,很得意地看了梁栋一眼。 梁栋微微摇头道: “你讲得都很对,但你遗漏了最重要的一条。” 米国代表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在这方面,我专门和各大高校的教授、专家们探讨过,他们可都是这方面的权威!” 梁栋笑了笑: “那他们就都是有选择性的遗漏了一条。这一条就是前苏联在制度上的优势!社会主义制度有助于集中资源和力量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和重工业投资。” 米国代表再次冷笑一声,嘲讽道: “社会主义制度如此优越,那前苏联为什么还要解体?” 梁栋脱口而出道: “所以解体后的俄国一蹶不振,再也不复昔日的荣光!” “你!”米国代表再次理屈词穷。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借用你们华夏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米国代表再次恼羞成怒。 梁栋站起来,鼓起了掌: “这个典故你用得太好了,我要为你点赞!” 孟建良见梁栋和米国代表争得面红耳赤,也站了起来,调解道: “二位,二位,我这里就是一个弹丸儿之地,你们在我这儿讨论世界格局,是不是有些不太应景?咱们还是说些现实的东西吧。” 孟建良环视一周,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看大家都带有战斗人员,要不咱们几方各出一个人,切磋切磋,如何?” 孟建良他们常年打仗,最是尚武,说是切磋,其实也有试探各方实力之意。 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三方势力,代表人物的级别肯定都不会低,那随行人员也肯定不会是碌碌之辈。 孟建良嘴里是在询问各方意见,话音落下的时候,人也跟着离开了位置,来到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其它人也只好跟上。 “各出一人,友好切磋,徒手格斗,点到为止,大家有没有问题?”孟建良道。 见大家都不说话,孟建良笑了笑,道: “那就让犬子先陪察温代表的手下先玩玩吧。” 孟建良说完,他的三儿子孟义平甩掉上衣,赤膊走到空地中央。 军政府代表看了一眼身旁的随从,一个精壮汉子主动站了出来。 俩人没过几招儿,孟义平就一脚撂倒了那个精壮汉子,然后回到了父亲身边。 军政府代表脸色铁青,又看了另外几个随从一眼,其中两个人走过去把同伴架了回来。 “你们也上去玩玩?”孟建良看了看梁栋和米国代表。 米国代表跟桑多斯他们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大胡子站了出来。 跟着梁栋和周鹏来的一个战士要请战,却被周鹏拦下了: “别逞强,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他取下身上的装备,走向了大胡子…… 第803章 不速之客 周鹏在上场的时候,被梁栋拽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身形一滞,显然是明白了梁栋的意思。 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仇怨又算得了什么? 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拉拢孟氏,要是把这件搞砸了,将会影响到我们在缅北的整体布局。 不管那几个米国人代表的是米国还是ytmr组织,都不能把孟氏推到他们那边。 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米国的影子,让他们在缅北占据主动,是我们竭力要避免的一种情况。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提升,米国已经把我们视作他们最大的挑战。 有人曾做了这么一个比方,说米国领跑世界之后,为了保证他们的绝对优势地位,一直都把玩死老二当做自己国家的基本战略。 从前苏联到后来崛起的倭国,再到现在的我们…… 缅北与我们直接接壤,对我们有多重要,无需多言,要是让米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等于让他们把大炮摆到我们家门口。 场上的比试,除了不准使用武器外,没有裁判,没有规矩,说是点到为止,真要出点意外,也实属正常。 周鹏刚一上场,大胡子就率先向他出了一拳。 大胡子没有尽全力,只是试探,周鹏也只用了七八分力气,出了一拳。 俩人的拳头几乎同时砸在对方身上,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迅速脱离接触,各自后退两步,各自戒备地盯着对方。 第一回合,半斤八两,都没占到便宜。 俩人对视了几秒钟后,又不约而同的同时出手。 大胡子用的是摩萨德的马伽术,境界上明显比桑多斯高出不少。 周鹏在第一次遇到桑多斯的时候,并未尽全力,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斤两。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桑多斯曾出现在小蔡遇害的那次行动中。 放长线,钓大鱼,不可能一上来就把家底全亮出来。 周鹏不知道眼前的大胡子是什么级别,但他的地位显然要比桑多斯重要的多。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不管什么时候,轻敌都是对阵第一大忌。 周鹏没敢保留,把经他改进后的军体拳发挥到了极致,跟大胡子你来我往,一口气斗了几十个回合,仍旧不分上下。 孟建良偷偷问刚下场的孟义平: “你要是对上他们两个,有多少胜算?” 孟义平眉头紧锁道: “没有任何胜算。” 孟建良笑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他们越厉害,就说明他们代表的等级越高。” 孟义平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感觉他们俩谁会赢?”孟建良又问了一句。 孟义平没有立刻回答父亲的问题,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那个大胡子虽然看起来优势占尽,但他的优势主要源自他的体重。你注意观察他换气的频率,就知道他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再看看那个北边来的,步伐没有丝毫紊乱,气息也平稳如初,没有任何颓色,更是没有任何破绽。如果我猜得没错,要不了多久,形势就会发生逆转。” 孟建良十分感兴趣地说: “那小子跟你体型差不多,要是让你学会他的格斗技巧,对你来说是不是也会有质的飞跃?” 孟义平回答道: “他用的也是军体拳,不过跟我在北边学的军体拳略有不同,很多地方都有改动,这种改动我评价不了,但好像比我学的那个版本更加……怎么说呢?应该说更加变化多端一些……” “你看,”孟义平突然停止评价,指着场上,“大胡子败了!” 孟义平一边说,一边学着周鹏刚才打败大胡子的招式,比划了两下。 “太精妙了!”孟义平忍不住赞叹道。 就在孟义平赞叹的同时,孟建良却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大胡子已经被周鹏放倒在地,好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周鹏的脚也已高高抬起…… 以周鹏的职业素养,这一脚要是踩下去,大胡子必死无疑! 孟建良怎能不紧张?要是大胡子死在他这里,让他怎么跟米国人交代? 他可以招惹缅国军政府,却不愿招惹米国人。 周鹏这一脚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踩下去,虽然他已经确认大胡子就是那个杀害小蔡的人。 当他转身下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到周鹏双眼通红,梁栋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胡子被桑多斯和另外一个米国人扶下场的时候,恶狠狠地朝周鹏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周鹏也没有示弱,朝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孟建良目的达到,就把三拨人各自分开,开始新一轮的讨价还价。 米国人害怕孟建良倒向我方,又临时补充了许多诱人的条件。 正如梁栋所说,他们画的饼越大,兑现的概率就越低,孟建良不是傻子,知道什么叫‘抓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梁栋和周鹏他们去的时候是二十八人,回来的时候,将近六十人。 其中三十人是缅北同盟军的骨干力量。 他们一入境,就上了一辆豪华大巴,然后直接驶入‘盾邦安保’的训练基地。 ‘盾邦安保’的训练基地以前是一家备了案的民营射击场,里面有完善的训练场地。 而同盟军的骨干力量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突击培训最先进的无人机战法。 最近几年,随着z央提出的高科技战略的实施,国家大力扶持高科技产业,我国先后涌出了以‘万疆’、‘中有’为代表的高科技公司。 ‘万疆’自成立以来,就一直致力于无人机技术的研发,在国际无人机领域,也一直保持着绝对领先的地位。 而‘中有’则致力于通信网络领域,因为撼动了米国公司的地位,早就成了米国在全球范围内所打压企业的首要目标。 ‘万疆’无人机一旦出口到国外,稍加改装,就会被应用到军事上。 在我国,‘万疆’无人机技术的发展,更是催生了我军无人机战法的更新迭代。 和平年代,这些新玩意儿一直都没有大展神威的机会,所以,‘盾邦安保’的训练基地,除了何葭、梁优她们,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第804章 势如破竹 五月二十日,一直在丛林里打游击的缅北同盟军,突然就走出了丛林,还发表了一份公开声明。 与以往不同,这次声明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击缅北电诈势力’。 同盟军一改往日被人追着打的颓势,一出丛林,就势如破竹,连续攻城拔寨,很快就占据了大片区域,直逼师家的老巢。 师氏的掌舵人叫师厍,一开始他还以为同盟军就是为了蹭个热度,刷刷存在感,象征性的,小打小闹的玩两天就会收兵回营。 当同盟军只用一天时间就打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这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向缅国军政府求援。 四大家族本就是军政府的扶持下,才打败了孟氏,接管了缅北地区的。 后来,他们发现搞电信诈骗比贩毒来钱都快,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这上面,为此还成立了几个所谓的开发园区。 军政府能从四大家族这里分一杯羹,对他们搞电信诈骗一直都是默许状态。 我方也曾向缅国军政府提出过严正交涉,然而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风头过去之后,电诈园区的电诈活动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全国掀起了反诈宣传。 反诈宣传就算宣传得再到位,也抵不住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上当受骗,何况,电诈手段也在不断的更新迭代,让人防不胜防。 军政府接到师家的求援后,很快就派出了一支政府正规军。 然而,这支装备精良,足足一个营建制的缅国正规军,在遇到同盟军时,竟然一触即败,成建制的被人家俘虏了! 据逃回去的政府军士兵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同盟军的对手,还没见到人家的人影儿,战斗就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士兵们还吐槽,人家用的是最先进的无人机战法,而我们连一辆坦克都没有,为数不多的几辆轮式战车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不受地形限制的无人机?一旦被无人机盯上,我们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儿。 俘虏了一个营的政府军后,同盟军士气大振,缅北周边一些地区的反政府武装也趁势而起,缅国军政府顿时陷入了苦不堪言的境地。 同盟军乘胜出击,经过两天两夜的鏖战,终于突破了师家的防线,一举拿下了‘师氏电诈园区’,师厍等师家骨干力量,也被同盟军生擒。 整个‘师氏电诈园区’有一万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事电诈业务的电诈分子。 这些电诈分子有缅国人,也有从国内被骗过来的受骗群众。 还有一部分人是主动来缅北‘淘金’的偷渡客。 在园区,被骗来的人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猪仔! 在缅北,不仅被骗来的男性命运悲惨,被骗来的女性更是跟任人宰割的牲畜无异。 这些被骗女性根据长相,被划分为上、中、下三等。 长相上等的女性,一般会被囚禁在别墅区,成为当地富人的玩物,任凭当地富人百般折磨,精神世界完全被摧垮。 长相中等的女性一般会被卖到ktv、酒吧等地方,成为‘扶手’。 扶手的意思就是夜店陪侍,陪唱歌,陪喝酒、陪吸毒,还需要做性交易。 在缅北ktv和酒吧这些地方,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女性的生死。 至于颜值低下的那些女性,则会被卖到诈骗园,要想活命,只能靠诈骗完成业绩。 还有一部分被骗去缅北的女性下场则更为悲惨。 这些女性被验到血型是稀有血,第一时间会被缅北当地的一些黑医院拉走,成为‘血奴’,频繁性抽血,直到抽死。 还有一些女性被称为‘乳牛’,她们会被拉去生产母乳,因为生产母乳需要哺乳期,所以这些女性会在被强奸后怀孕,之后生下的孩子基本上都被弄死了,等到她们过了哺乳期再也产不出奶来的时候,等待自己的还是死路一条。 当然,这些黑色产业链中,怎么可能少得了人体器官买卖? 网络上流行的‘噶腰子’,就是器官买卖的最典型案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重提魏江南虐童案了。 魏江南虐童案里的两名外籍儿童,都是经过走私渠道被运送到国内的。 而这个走私渠道就来自于缅北。 ytmr组织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缅北,就与这个有关。 两个活生生的外籍儿童,要想偷送进我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那些人就想得到了缅北这个地方。 ‘洛璃岛’上除了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少女外,还提供黑市人体器官买卖。 而缅北这个地方,日趋演变成了‘洛璃岛’人体器官的第一大‘货源’地! ‘洛璃岛’其实就是ytmr组织的一个根据地之一,那个曝出丑闻而自杀的家伙,也是ytmr组织的元老会成员之一。 ytmr组织从缅国的皎漂湾登陆,抵达大毒枭颂刚的势力范围,再经由颂刚的贩毒渠道,把两个外籍儿童偷运到槐安,这是当年ytmr组织选择的渠道。 同样,他们也会从缅北电诈园区‘采购’大量猪仔,用以满足国际市场的人体器官需求。 同时,也可满足‘洛璃岛’上对亚裔基因研究的需要。 随着‘师氏电诈园区’被攻破,这些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也逐渐浮出水面,进入世人的视线。 然而,仅凭那些电诈分子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坐实ytmr组织或者‘洛璃岛’的罪名,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吧。 梁栋一直守在‘盾邦安保’的指挥中心,通过前方传来的画面,能清晰的看到电诈园区里的情况。 周鹏和几个‘炎龙’的队员身穿同盟军的军服,出现在视频画面里。 他们虽然参与了这次行动,却是以同盟军的名义参与的。 至于园区里被解救的群众,也只能等战事结束以后,通过官方渠道,才能名正言顺的被遣送回国。 (抱歉,这几天先每天两更) 第805章 投桃报李 师家被缅北同盟军攻陷后,其余三家坐立难安,纷纷遣使,向同盟军示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捷,孟氏内部出现分歧。 老大孟义山是强硬的主战派,力主以铁腕手段肃清缅北地区的电信诈骗窝点,铲除缅北四大家族,全面掌控缅北地区。 老二孟义海则认为无需兴兵,解决师家后,若其他几家愿和谈,便可和谈,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策。 老三梦义平则持另一种观点。 同盟军俘虏了政府军一个营,这不仅令政府军怒不可遏,也让他们深知今日之同盟军已非同往日,若强行开战,未必能占便宜。 所以,缅国军政府那边也向同盟军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他们能取代四大家族,维持缅北地区的稳定。 就在这时,我方给缅北各方提供了一个平台,邀请缅北各方分别派出代表,到滇云举行一个多边会谈,争取谈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三大家族、缅国军政府,以及客钦军、德仰军等几方势力在我方的斡旋下,齐赴滇云,坐到了同一张谈判桌上。 这次谈判肯定是以我方为主导,那我方的意见就显得至关重要。 其实不用怎么谈,大家既然愿意坐到这张桌子上,结局就已经基本确定。 所以,不管我们派谁主持这次谈判,都将是大功一件。 本来上面有意把这个机会留给梁栋,毕竟知情者都知道这个局面是梁栋一力促成的。 谁知梁栋竟然拒绝了! 用他的话来说: “我不过是个州委书记,级别低了一些,主持这样的的谈判,似乎有些不太尊重人,我觉得还是让省委孙书记出面,更能镇得住台,让各方都找不到什么挑刺的地方。” 梁栋这两年升得太快,要是再接连提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对他来说,有没有这个露脸的机会,都无所谓。 但这个机会对孙明礼来说,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他在省委书记的任上已经干了两年,一直没有什么耀眼的政绩,而这个露脸的机会要是给了他,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任期满后提拔与否。 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孙明礼在这次行动中,全力支持梁栋,这也算是梁栋对他的一种报答吧。 孙明礼心领神会,就把外甥女施茜叫到了省城,在他主持缅北各方谈判的时候,施茜就陪着梁栋在一家茶楼里喝茶。 缅北那边进展顺利,梁栋心情颇好,也就没有反对孙明礼的安排。 真要说起长相,施茜比不上何叶,说起身材,比不上岳菲,说起气质,比不上苏菲,但她胜在年轻几岁。 今年是何叶和梁栋的本命年,岳菲和苏菲更是已经四十露头了,而施茜却只有三十左右。 对于女人来说,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 就拿岳菲来说,一过四十,腰身明显比以前丰腴许多,而她整天忙于政务,又不抽不出时间打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凭脂肪在腰部以下慢慢堆积。 二十岁的女子,宛如一株茉莉,清新素雅;三十岁的女子,恰似一束玫瑰,馥郁妩媚;四十岁的女子,犹如一朵牡丹,典雅华贵…… 每个阶段的女性,都有其独特之美,然而这种美仅仅是在横向比较中得以体现,若是纵向对比……毫无可比性可言! 自古以来,只见功业有成的年长男人背弃患难与共的妻子,去寻觅跨越数个年龄层的‘真爱’。 然而,又有谁曾目睹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追求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演绎一段忘年之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也有极其个别的特例。 但是,对于这样的小伙子,世俗的眼光会怎么看待他?有几个人会认为他不是精神有问题? 施茜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藕色连衣裙,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看起来清清爽爽,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梁栋知道施茜的小心思,她这是在向他证明,她不是那种‘见光死’,不化妆就不敢见人的女人。 梁栋哑然一笑,很自然地坐在了施茜对面。 “听说你喜欢绿茶?”施茜问。 “我是喜欢喝绿茶,不是喜欢‘绿茶’。”梁栋开玩笑道。 施茜抿起嘴,拿起茶桶,用茶匙舀出适量茶叶,加入一个玻璃方杯,然后直接冲满了一杯开水。 “淮州毛尖?”梁栋看着杯子里上下翻滚的茶叶,问道。 施茜点点头: “这是我从舅舅那里顺来的,滇云这边很少有人喝这个茶,茶楼里根本就没有。” 梁栋十分惋惜地说: “你这是在暴殄天物啊!淮州毛尖不是这么个泡法。” 施茜稍稍有些尴尬,端起那杯茶就要倒掉,却又被梁栋拦住,起身从施茜手中抢过那杯茶: “泡都泡了,倒了多可惜?又不是不能喝!” 施茜问: “淮州毛尖应该怎么冲泡?” 梁栋道: “我也是个半瓢水,不过我知道我们那边都是先洗一道茶,然后在加入八十五度左右的温开水。” 梁栋又端起那个方杯,指着里面的茶叶,对施茜讲解道: “看见了吗?你所泡的茶叶,有许多都漂浮起来了,这是因为水温过高。如果用温水冲泡,茶叶应当会全部沉底。这与南方的白茶、雀舌、龙井等茶叶有明显的区别,那些茶叶在刚冲泡时基本上都是浮在上面的。因此,你看那些茶杯里通常都有一个滤网,是为了防止茶叶漂浮在水面上,不便饮用。而我们淮州毛尖则无需有此顾虑,我们那里的人买了茶杯,通常会直接扔掉那个滤网。” 施茜手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看着梁栋,宛如痴人。 梁栋被施茜凝视得浑身不适,便自我打趣道: “我脸没洗净?” 施茜微微一笑: “梁栋,你我年龄相差无几,可你看上去却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你看,你的鬓角都已斑白,竟不如我舅舅那半百老人。” 梁栋道: “传说伍子胥一夜白头,起初我对此深表怀疑,然而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我才不得不信。” 施茜一听其中有故事,立刻来了兴致: “讲给我听听呗?” 第806章 难得糊涂,糊涂难得 梁栋尴尬地笑了笑,他总不能据实以告,说自己这是操劳过度加纵欲过度的结果吧? “那个,那个,施部长,不是我不说,是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女人心,海底针,施茜的脸色说变就变,明显认为梁栋这是在推诿: “不说便不说,跟谁稀罕听似的!” 梁栋转移话题道: “施部长,这几天州里那几位有没有挑事?” “我又不是你的眼线,没必要向你汇报!”施茜赌气道。 “施部长,我可没那个意思。你是大部长,我怎敢让你当我的眼线?”梁栋连忙道。 施茜‘噗嗤’一笑,压根儿就没有要跟梁栋计较的意思: “你消失这几天,曹州长比啥时候都老实。这会儿他肯定没什么心思跟你斗法,精力全放在他哥哥那边了。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师家被连根拔起,谁都知道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说曹鼎还有心思挑事吗?” 施茜说到这里,好奇地问了一句: “梁栋,你打算放过缅北纪家了吗?” 梁栋道: “放不放过缅北纪家,不是我说了算的。” 施茜鼻子一犟,鄙夷道: “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装那啥?你都把露脸的机会让给我舅舅了,还说你当不了这个家?” 施茜很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梁栋的注意。 连施茜都这么想了,别人肯定也会这么想。 也就是说,曹鼎他们也会以为他梁栋是能做得了这个主的,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也会来找他梁栋的。 看到梁栋在走神儿,施茜又不乐意了,伸手在梁栋眼前晃了晃,问: “喂,梁栋,你在想什么?” 梁栋反应过来之后,回答道: “我在想,你都以为我能做得了主,曹鼎那些人肯定也会这么想。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我?” “你想趁火打劫?”施茜问。 梁栋笑了笑: “你这词儿用的,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趁机勒索钱财?”施茜不为所动地继续问道。 “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梁栋回答道。 “也对,几千万的玉石说买就买。”施茜点点头,“不过,我能问一下,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吗?” 梁栋完全没有隐瞒施茜: “都是我前妻何叶的钱。” 施茜顿时沉默了。 她可没这么多钱供梁栋挥霍。 “你们都离婚了,花她的钱,你好意思?”施茜有些不服气地问。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代表他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糊涂难得,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花一个女人的钱,就是在吃软饭,这一点梁栋是承认的。 承认归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另外一个事实——软饭真好吃! 曾几何时,男人的自尊也使得梁栋耻于动何叶给他的那张卡里的钱。 万事都怕有开头。 刚开始花那里面的钱时,梁栋觉得他很快就可以用自己的工资补上。 可是,花着花着,他就发现自己那点儿工资根本就不足以维持他的日常花销,他要想补上那张卡里的窟窿,就必须想方设法创造外快。 与把手伸向权力的灰色地带相比,还是吃软饭心理负担更轻一些吧。 更何况,那时他和何叶本就是夫妻关系。 真要论起来,梁栋一路走到现在,能离得了何叶的默默支持? 他把槐安从一个经济落后、默默无闻的中部贫困县,打造成现在的国家级槐安经开区,没有何叶,能会成事? 真要把何叶在槐安撒出的钱算上,梁栋绝对算得上全国第一软饭男了。 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除了装糊涂,还能如何? 何叶曾对梁栋说过: “仕途上,你只管砥砺前行,经济上,我鼎力支持。你有你的梦想,我有我的追求,咱们互相扶持,夫妻一心,其利断金……” 然而,现实面前,所有的山盟海誓都不堪一击,哪怕何叶富可敌国,哪怕梁栋仕途无双,他们也终究没能逃得一个离婚的下场。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吃软饭的。”梁栋坦然道。 “吃软饭还吃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施茜鄙夷道。 “施部长,你把我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对我口诛笔伐?”梁栋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 “行,行,咱不说这个了,”施茜连忙打住道,“那我问你,你既然不图他们的钱财,那你图什么?” “我什么都不图,我就想让曹鼎答应我一件事,我要在全州范围内搞一场处级干部公开招聘。”梁栋很认真地回答道。 施茜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你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让曹鼎妥协的机会,就要他配合你搞这个?” 梁栋道: “如果我要搞公开招聘,曹鼎肯定会大力反对的。现在是他有求于我,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你要是答应他不继续追究缅北纪家的责任,是不是有些违反原则了?”施茜又问。 “我不怕对你说实话,”梁栋道,“其实我根本就当不了这个家,对不对缅北纪家穷追猛打,决定权在上面,就连你舅舅都当不了家。不过,我个人分析,上面大概率是会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施茜朝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我现在明白为啥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州委书记了。你呀,全身上下长得都是心眼儿!” 梁栋有些尴尬地说: “施部长,要是如你所说,你以为我会把这些话告诉你?” 施茜想了想,脸上突然爬满了红晕,有些羞怯地说: “你是不是……” 梁栋连忙摆手打断道: “你别瞎联想,我就觉得你施部长是可信之人。而你又告诉了一些消息,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施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演变成愤怒: “你别自作多情,我不过是想问你是不是在拉拢我罢了。” 就在这时,梁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向施茜扬了扬: “曹鼎!” 第807章 曹鼎的白月光 梁栋和施茜道别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景阳,径直前往曹鼎约定的地点。那是一家环境清幽的农家乐,院子里有一个波光粼粼的大鱼塘。当梁栋抵达时,发现曹鼎早已替他准备好了一支精致的鱼竿。 \"梁书记,您也喜欢垂钓这项活动吗?\"曹鼎手指着鱼竿,微笑着向梁栋发问。 梁栋轻轻点了点头,回忆道:\"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时间相对宽裕些,曾与同事们一同尝试过几次。\" 曹鼎感慨地说道:\"钓鱼可是一项极好的修身养性之举啊!每当我心情不佳时,便热衷于来此挥杆垂钓。一旦手握鱼竿,心境即刻恢复宁静。\" 听闻此言,梁栋嘴角微扬,顺水推舟地问道:\"如此看来,曹州长是否遭遇了某些烦心事呢?\" 曹鼎转头凝视着梁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梁书记,咱们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您心中自然心知肚明。\" 梁栋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曹州长打算帮纪纶一把?”听到这个问题后,曹鼎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鱼漂上,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深奥的秘密一般。 沉默片刻之后,曹鼎突然开口问道:“梁书记啊,你这一辈子是否曾经真心实意地喜欢过某个人呢?” 梁栋显然对曹鼎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些错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皱起眉头,思索着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梁栋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说道:“每个人心中或许都会藏着那么一抹白月光吧……” 然而,曹鼎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梁栋的话头。 他那深邃而复杂的眼神让人难以捉摸,似乎在回忆着某些遥远而又刻骨铭心的往事。 “梁书记,跟你说实话,我曹鼎能有今天,多亏我娶了庄家的女儿。你是不知道我那老婆,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比男人还男人,这些年我可真是忍辱负重啊!你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白月光,这话太对了,我心里也有这么一个白月光,那就是纪纹。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咋地,根本配不上纪纹,可我就是喜欢她。我知道纪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为了利益可以投入我大舅哥的怀抱,也知道她一直吊着我,不过是利用我而已,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就特别满足,特别开心……梁书记,你来景川之后,我大舅哥警告过我,让我离纪家远点,跟纪纹彻底断绝关系。但是,我可以不在乎纪家,怎么能放下纪纹呢?昨晚,纪纹约我去酒店,她终于真正接受我了……”曹鼎说到这里,两眼放光,好像仍旧在回味昨晚的激情。 “曹州长,你把我约过来,不会就是为了与我分享你的风花雪月吧?”梁栋道。 曹鼎道: “纪纹昨晚求了我一件事,求我帮她们纪家一把。她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对我说,我大舅哥不管她了,她现在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我了。你说,我能不管她吗?” 梁栋朝曹鼎竖起了大拇指: “曹书记,没想到你也是个真性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最难消受美人恩。” 曹鼎放下鱼竿,直视着梁栋: “梁书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纪家一马?” 梁栋故作为难地说: “曹州长,其实我也想奉劝你一句,庄省长说得没错,现在的大形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跟纪家划清界线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曹鼎道: “道理谁都明白,可一旦掺杂了感情,谁又能真正放得下?” 就在这时,梁栋面前的鱼漂突然被送了起来。 “哈哈,来鱼了!” 梁栋说着,一使劲儿,鱼竿被拉成了一个很大的弧度,那条上钩的鱼愣是没有被拽出水面儿! “大家伙!” 梁栋兴奋地大喊一声,声音响彻整个湖泊。 曹鼎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紧握着的鱼竿儿,迅速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抄网,朝着梁栋跑去。 两人齐心协力与大鱼周旋了五六分钟后,终于成功地利用抄网将这条重达七八斤的庞然大物捞上了岸。 梁栋从未见过这种鱼,不禁好奇地询问起来: “这是什么鱼?” 然而,曹鼎一眼便认出了这条鱼: \"红吉罗!梁书记真是鸿运当头啊,我已经有一两年没有钓到过这般体型庞大的红吉罗了!\" \"这种鱼很罕见吗?\" 梁栋继续追问。 \"倒也不算特别稀有,但像这么大个头的确实不多见。这种鱼生长速度极为缓慢,长成这样起码需要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呢。今天我们可算是有口服了,这种鱼在东南亚地区被誉为''山河之王''哦!\" 曹鼎兴致勃勃地说道。 就在这时,梁栋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曹州长,咱们景川是否曾经举行过公开选聘活动?\" 曹鼎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梁栋这是要提出某种条件,于是他连忙回应道: \"之前并没有举办过类似活动,不过尝试一下也未必不可嘛。\" 梁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打算下一阶段,就面向全省,搞一次处级领导干部公开选拔。” “处级?”曹鼎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得有些太大了?要不咱们先从科级干部先试试?” 梁栋轻轻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开选拔这种方式,在沿海那些发达省市早就成为了挑选干部的主流手段,而且人家已经积累了相当多且成熟的实践经验。相比之下,我们中西部这些省份在这一块明显滞后太多啦!” 听到这里,曹鼎稍作思考后表示愿意让步,他回应道: “既然梁书记您心意已决,那我个人肯定是毫无保留、全力以赴地支持您!” 梁栋听后满意地放声大笑: “有了曹州长您的鼎力相助,我坚信我们这次针对处级领导干部开展的公开选拔定能大获成功!如此一来,我们景川必将涌现出大批杰出的处级领导干部!” 曹鼎微微一笑,表示认同,但并未多言。 接着,梁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哦,还有件事差点忘提了。关于缅北地区的情况嘛,依我之见,那个作恶多端、罪不可赦的师家已然受到法律制裁。至于其他几个家族,如果他们能够看清局势,主动将受骗人交还,并保证今后不再从事电信诈骗等违法犯罪行为,那么这次清剿行动或许就可以就此画上句号。” 曹鼎知道梁栋这样做的目的,不过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808章 省里支持 在中方充满智慧且灵活多变的斡旋和调停努力下,缅国军政府最终与各方面的民族地方武装顺利达成并签署了停火协定。 这次旷日持久且扣人心弦的谈判实现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突破! 缅北同盟军犹如一匹黑马横空出世,以惊人之势取代了昔日操纵局势的四大家族,转眼间成为缅北地区得到缅国军政府广泛认可的地方性政权。 他们不仅拥有高度的自治权力,更承担着守护该地区安宁稳定的神圣使命。 葛家、纪家、巴家等众多家族也都纷纷表示心悦诚服,表示愿意归顺臣服。 他们诚恳地许诺将会归还原先被蒙骗的广大民众,并庄严发誓从此彻底杜绝电信诈骗这种罪恶行径,心甘情愿地接受缅北自治区政府的领导管辖。 客钦军、德仰军等民间地方武装力量,也都各自争取到了部分利益。 就在滇云会谈成功落下帷幕之后不到两天时间里,一个令人振奋不已的重大时刻终于来临——经过缅甸联邦军政府以及缅北自治区政府双方齐心协力之下,有超过一万名遭受苦难折磨的被骗民众安全返回祖国怀抱! 不仅如此,更有数以百计涉嫌参与跨国电信诈骗犯罪活动的华夏国籍犯罪分子被顺利引渡回国,并交由我国公安机关依法处置,等候法律公正严明的审判裁决。 就在这一天,安南县城却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当中,四处弥漫着令人心碎的哀伤气氛。 那些有幸将自己亲人接回家中的受骗群众家属们早已泣不成声;而那些依然没有找到亲人下落的人们,则哭得越发凄凉悲惨。 整座县城似乎都被无尽的哀愁所淹没覆盖,此情此景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分、心生怜悯。 …… 梁栋马不停蹄地赶回景阳,稍作休整便立刻召集了一次常委会会议。 会上,他毫不犹豫地将公开招聘处级领导干部的议题摆到桌面上。 由于书记和州长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其他与会者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谁也不愿意冒着得罪大佬的风险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这个议题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全体常委的一致通过。 常委会会议结束后,事情迅速进入正轨。 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是州委组织部,组织部长刀景天与梁栋一同前往省城,拜见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并向他详细汇报了相关情况。 齐学海对这一举措给予高度评价,表示非常赞同,并决定亲自带领梁栋和刀景天前往省委,面见省委书记孙明礼。 当孙明礼听取完汇报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他显然对这个创新性的做法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认真思考其潜在价值和可能带来的影响。 梁栋见此机会,趁机道: “孙书记、齐部长啊,依我看,我们是否可以开创一个新局面呢......” 话还没说完,孙明礼便急忙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神情异常严肃地说: “小梁书记啊,你这种勇于尝试、积极探索的精神固然值得赞赏,但有一点你必须牢记在心,无论你做何种尝试与探索,都绝对不能偏离组织原则这条底线!任何违背组织原则的行为,都是坚决不允许的!这可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孙明礼之所以如此紧张兮兮,其实就是担心梁栋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一些过于偏激的言辞。 毕竟,这些话一旦传播开来,极易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拿来大做文章。 要知道,在咱们国家,乡镇及社区一级别的党委书记,其人选一般都是通过特定范围内的公开选拔而来的。 具体来说,他们要么是经过民主选举产生,要么就是由上级部门直接委任的。 然而县区一级的党委书记则有些特殊了,他们一般都是通过民主推荐之后,再由上级部门进行任命产生的。 毕竟县区一级党委书记需要处理最为琐碎、复杂的基层工作,如果没有足够的了解和经验,根本无法胜任这个职位。所以几乎不存在所谓的“空降”现象。 相对而言,地市一级和省级党委书记倒是有可能会出现“空降”的情况,但从来都没有过公开选拔的先例。 孙明礼心中暗自思忖着,生怕梁栋一时冲动,说出什么过激言论来,于是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了他。 事实上,梁栋有时候固然会表现得固执己见,但也并非全然不通人情世故,他还是知道何时该收敛自己脾气的。 眼见着梁栋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争论下去的意思,孙明礼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稍微落下来了一些。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道: “关于你们景川计划推行公开招聘制度一事,省委方面肯定会给予全力支持的。但是呢,在这个实施过程当中,一定要严格按照组织规定的程序来办事!千万不能有半点马虎或者走捷径的想法!同时呢,还必须得根据现有的实际情况和条件,在既定的框架范围之内,精心策划并且制定出一套真正具有可操作性的详细方案出来才行哟!这套方案不仅需要保证整个招聘流程完全做到公平、公正且公开透明化;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始终都要牢牢记住‘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个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原则性宗旨啊!只有这样做,才能够选拔出那些真正优秀且符合要求的人才嘛!” 梁栋一脸认真地说道: “孙书记,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计划筹备一个考察团队,前往像南粤和浙东这样的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实地探访一番,好好领略并借鉴下其他地方在此领域的成功之道与先进经验。” 孙明礼听后稍作思考,随即便转头对齐学海面授机宜道: “学海部长啊,这事就辛苦你们部门安排一下啦。不妨以省委组织部之名出面牵头,精心打造一支高质量的考察队伍,然后到沿海各个省份展开全面深入的调研工作。哦对了,对于景川这个地方嘛,可以网开一面特殊照顾下,允许他们额外多派遣几位人员一同前去考察。” 齐学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领会其意,并当场干脆利落地应承了下来。 第809章 各显神通 滇云省委组织部搞了个考察团,各地市按人头分配,大多给两三个名额。 只有景川特殊,一下子给了八个。 除了邰文星副书记和刀景天部长,还从州委和组织部挑了几位同志,一起加入考察团。 好多人以为这次考察是梁栋提议的,他肯定得去露脸,没想到他居然婉拒了齐学海部长的亲自邀请。 没别的原因,只因他实在是太忙了! 滇云会谈结束之后,缅北地区终于恢复了平静。 经过一系列的谈判和协商,孟家成功地与缅国军政府达成了协议,重新夺回了对缅北的控制权。 面对强大的孟家势力,葛家、纪家和巴家深知自己无法与之抗衡,不得不选择认输。 他们意识到继续抵抗只会带来更多的损失,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这场权力争夺之战至此落下帷幕,孟家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 缅北的未来仍然充满挑战,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来维护和平与稳定。 在新的局势下,孟家将面临着如何治理缅北、推动经济发展、改善民生等诸多问题。 同时,他们也要警惕其他势力的觊觎和反扑,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受动摇。 在以孟家为首的新一届缅北特区政府成立之时,梁栋应邀参加了揭牌仪式。 孟建良正式宣布退休,新一届特区政府主席由其长子孟义山担任,缅北同盟军则交给了三公子孟义平。 孟氏三兄弟,最失落的,当属亲西方的二公子孟义海了。 梁栋答应曹鼎的,他做到了,俩人的关系也暂时进入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期。 五月下旬,景川市委组织部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景川自治州公开选拔处级领导干部公告》! 这则公告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宁静的长空,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据悉,此次景川自治州将面向全省范围内展开一场激烈的角逐,旨在选拔出四十九位杰出人才担任县处级领导职务。 这些职位中,不仅有令人瞩目的四个正处级领导岗位,更有四十五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副处级领导岗位等待着有志之士去征服。 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晋升机会,对于那些渴望在政治舞台上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人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而对于整个景川自治州而言,这次公开选拔也将为地方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注入新的活力与动力。 可以预见,这场选拔战将如同一股劲风,吹拂过每一个怀揣梦想之人的心头,激发起他们无限的斗志与热情。 此次公开选拔涉及到的四个正处级领导岗位着实令人瞩目,分别是景川州政法委副书记、景川州文旅局局长、景川州检察院副检察长以及景川州民族艺术中专校长。 与此同时,还有多达四十五个副处级领导岗位虚位以待,这些岗位不仅涵盖了州直属部门,还包括各个县区,甚至包括像孟东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般举足轻重的要职。 消息一经公布,犹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瞬间在全省引发轩然大波。 众多符合条件且能够得到原单位支持的有志之士纷纷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将精心准备的报名申请递交给景川州委组织部。 毕竟,在体制内想要更进一步并非易事,每一次晋升都意味着要战胜无数强劲的竞争对手。 而这次公开选拔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只需要通过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便有望实现职级的提升。 如此诱人的机遇,对于参与者而言,就如同购买彩票时意外斩获头奖一般惊喜万分! 然而,其中的艰难程度恐怕也只有亲身经历者方能深切领悟。 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明确规定,想要提拔担任县处级领导职务,必须具备以下条件:拥有五年及以上工龄,并拥有两年及以上基层工作经验;通常情况下,应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水平。 此外,如果有意竞争副处级职位,那么起码要达到正科级;而若想角逐正处级职位,则需具备副处级及以上职级。 当然,针对某些特定岗位,可以视情况给予一定程度的宽松政策。 例如,州水利局总工程师这一职位,由于对专业知识有着较高需求,因此在其他方面可以适度放宽标准。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互动,往往都离不开所谓的“人情”二字。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回避的现象,如同一棵深深扎根于社会土壤中的大树,其根系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人们相互交织、相互影响,而“人情”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消息一经公布,各界人士便纷纷施展浑身解数,各显其能。 他们通过种种途径和手段,将橄榄枝伸向了梁栋。 曹鼎心想自己近期与梁栋合作颇为顺利融洽,于是决定邀请他前来一叙。 待到梁栋踏入房门时,这才惊讶地发现屋内并非只有曹鼎一人,另外还有三位陌生人在座。 常务副省长庄子囿梁栋认识,另外两个年轻人就有些面生了。 还没等庄子囿来得及开口说话,梁栋就已经非常热情且主动地向他打起了招呼。 毕竟身在体制之中,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满或者不喜欢对方,但表面功夫也必须得做足才行啊! 这就是残酷而现实的职场规则。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位呢,是庄省长的亲侄子庄翔,目前在咱们孟东县担任副县长一职;站在他身旁的这位美丽女士,是庄县长的夫人杨萍萍,在咱们州公安局工作!” 待到梁栋与庄子囿一番寒暄结束之后,曹鼎这才开始出面,伸手指着那两位年轻人,微笑着向众人做起了正式介绍。 不得不说,曹鼎的这个介绍方式还真是颇具心思的,他先是点明了庄翔与庄省长之间的亲属关系,然后才提及庄翔本人所担任的职务。 庄家在滇南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第810章 大言不惭 庄翔听到声音后,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梁栋面前,伸出双手,用力地握住了梁栋的右手,并热情洋溢地说道:“梁书记,真是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梁栋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庄翔,不禁露出赞赏之意,笑着回应道: “庄县长真是年轻有为呀!如此年纪就能担当重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到这话,庄翔心中暗自得意,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神色,口头上则非常客气地回答说: “哎呀,梁书记过奖啦!您可是我们大家心目中的楷模和偶像呢!与您相比,我还差得远着呢!还需要多多向您学习请教才行啊!” 庄子囿板着一张脸,脸色阴沉至极,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小翔啊,你怎么敢和人家梁书记相提并论呢?别说是三十五岁了,哪怕你这一辈子能够企及到梁书记那样的高度,都已经算是给我们家族争光、光耀门楣了!” 庄翔心中虽然十分不满,但面对长辈的斥责,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之意,只能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些什么,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 杨萍萍生得一副好皮囊,容貌姣好,颇具几分姿色。 尤其是那张丰厚的嘴唇,涂抹着鲜艳浓烈的番茄红色口红,更显得妩媚妖娆,风情万种。 梁栋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杨萍萍的腹部,果然如传闻所言,微微凸起,显然已有身孕。 看来之前关于她怀孕的消息并非只是借口。 “梁书记您好呀,我叫杨萍萍,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哦!” 一阵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个嗲声嗲气、甜得发腻的女人声音传入耳中,差点让梁栋忍不住呕吐出来。 然而,当事人杨萍萍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当她伸手握住梁栋的右手时,竟然还刻意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你好,你好!” 梁栋一脸尴尬,在礼貌性地回应之后,急忙抽回被杨萍萍紧握着的右手。 几个人入席后,曹鼎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装模作样地向庄子囿报告起景川州政府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各项工作情况。 他故意挑一些重要的数据和成果来说,试图让自己显得很有能力、很有政绩似的。 庄子囿则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才会插问一两个问题,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微微点个头,表示知道了。 曹鼎心里明白,庄子囿对他并不满意,但又不好直接表露出来。 所以当曹鼎硬着头皮把工作汇报完毕之后,梁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把州委那边的工作也汇报一遍。 梁栋说得比较详细客观,既讲了取得的成绩,也提到了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等到梁栋终于把该说的都说了,庄子囿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 “梁书记来咱们景川还没多久呢,就已经让这里的工作有了如此大的改观。由此可见啊,上头选拔干部的眼光确实独到得很呐!远非我辈所能及呀!依我看哪,只要咱们大家齐心协力,紧密团结在以梁书记为核心的景川领导班子周围,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好党的方针政策,那么景川自治州必定能够逐渐摆脱当前这种相对滞后的困境,不仅能确保政治局势的稳定,更能实现经济发展的突飞猛进!” 说完这些话以后,庄子囿还特意用力拍了拍桌子,似乎想借此表明自己对于未来充满信心与期待。 梁栋急忙摆手,脸上露出谦逊之色,说道: “庄省长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其实啊,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按照省委省政府制定的方针政策去执行而已。要说这成绩呀,那可都是在省委省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而且,就算我们景川有点小小的成就,那也是整个景川领导班子共同努力、齐心协力的结果!在此,要特别要感谢曹州长对我工作上的全力支持与帮助!” 这时,曹鼎微笑着插话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庄子囿,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梁栋,语气轻松地提议道: “庄省长,梁书记,咱们今天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讨论工作的哟!毕竟这只是个小型的私人聚会嘛,还是放松心情,好好享受一下欢乐时光更为重要啦!” 庄子囿豪爽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然后说道: “咱们啊,都已经被工作给驯化喽!不管身处何种境地,总是忍不住要谈论一下手头的事情。不过也好,今天毕竟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聚会嘛,那就暂且抛开工作,之谈个人感情!” 听到这话,梁栋心中暗自思忖着: “说得倒是好听,我和你们之间哪有什么个人感情可言?你们之所以把我叫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商讨如何提拔庄翔罢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 果不其然,庄子囿话锋突然一转,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庄翔身上: “梁书记啊,您可能没有跟我这侄子打过交道。但其实呢,他从小就和周围其他孩子不大一样哦!学习方面那可是相当厉害——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不说,还一直担任着班干部呢!无论在哪所学校、进入哪个班级,他总能够带领同班同学们把班级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简直就是老师们的得力小助手哇!等到了大学时期,那就更了不起啦!他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和卓越的才能,轻轻松松地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而且呀,毕业的时候也是非常出色,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统统都是第一名!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考进了公务员队伍。再后来呢,仅仅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从一名普通科员晋升为副科级、正科级,最后做到了现在的副处级职位。可以说,他真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才取得今天这样辉煌成就的!” 在庄子囿的嘴里,庄翔简直就被夸成了一朵花儿,梁栋就很配合地跟着道: “庄县长这么年纪就能当上副县长,看来也不是偶然呀。” 庄子囿道: “梁书记,庄翔的个人能力、业务素养、政治素养都没得说,所以,我想让他竞争一下你们景川州文旅局长,你看看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第811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庄子囿如此大言不惭,如此肆无忌惮,脸上却偏偏是一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 梁栋竭力忍住想笑的冲动,装糊涂道: “庄县长如此优秀,这次公选就是为他这样的人才提供一个自由发挥的平台。我相信,以庄县长的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其他考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庄子囿没想到梁栋会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来堵他的嘴,却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梁书记,实话对你说,我们庄家下一代的希望就寄托在小翔身上了,这一次你要是能给他开个绿灯,我们庄家一定会承下这个情,以后你在滇南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庄家。” 梁栋知道要是继续装糊涂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遂开口道: “庄省长,你也知道的,我们景川这次搞得公开选拔,省里是全程参与监督的,面试环节省里更是从外地请来的专家团队参与打分,我景川根本就沾不上边儿,你让我怎么帮你们?” 庄子囿道: “我知道你们左右不了考试过程,可你能左右报名环节。只要你点头,具体操作就由曹州长来执行。退一步讲,只需你梁书记全程装作没看见,无需你承担任何风险,我庄子囿就记你这一份人情!” 梁栋没搞过公开招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道道,就问道: “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操作?” 庄子囿看了曹鼎一眼,曹鼎会意,开口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提前对竞聘文旅局长一职的所有选手简历进行甄别,人为设置一些条条框框。比如政治面貌一栏,年满二十八岁者,如果不是党员,就必须填写群众,如果他们要填写团员了,这样的简历就会被视为不合格,直接被排除出竞聘行列。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年满二十八岁,团员身份就会自动取消。类似的坑,我们可以排除掉一部分竞争者,至于剩下的竞争者,我们只需提前知悉他们的身份,然后再逐一攻破,想方设法让他们放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这次公开选拔,笔试时,每个职位至少要达到一比五的报名比,笔试过关后,每个职位进入面试又至少要两人,所以我们还需要培养出几个‘陪考考生’。当然,这些工作都不需梁书记出面,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梁栋还真是开了眼界,这些人为了钻空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就不明白了,”梁栋疑问道,“你们全程不需要我参与,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过来?” 曹鼎笑道: “这次公开选拔,是州委组织部主持,省委组织部监督,而真正的组织者就是你梁书记,能够接触所有报名者档案的人,恐怕也只有你梁书记了。所以,我们约你出来,就是希望你给我们提供一份报名者档案,至于其它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梁栋佯装出一副惊恐怯懦的模样,战战兢兢地说道: “庄省长,曹州长,这可不仅仅是违纪那么简单了,而是已经触及法律的红线了,一旦东窗事发,那可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啊!” 曹鼎却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我守口如瓶,今天在场的人也都三缄其口,又有谁会知道呢?” 梁栋数了数房间里的人,然后道: “这个房间里有五个人,五个人就是五张嘴,谁能保证这五张嘴都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咱们将心比心,我跟庄县长非亲非故,犯得着为了他的事,把自己的前途给搭上吗?” 庄子囿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他本以为梁栋会是个识相的,就这么屁大个事,由他亲自出马,还开出如此有诚意的诱人条件,梁栋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可他竟然拒绝了! 一个文旅局长,又不是多重要的位置。 如果不是庄翔刚提副县长没多久,不满足提拔条件,庄子囿根本就看不上这么一个位置。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庄翔提前步入正处行列,这对于他今后的仕途,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是关键,能力作参考。 能力固然重要,比不上关系,关系再过硬,少不了文凭,文凭再牛逼,离不开年龄。 在体制里,最最最最重要的一个因素,还是年龄! 对于庄翔来说,他有过硬的文凭,又背靠庄家这棵大树,关系肯定也是不缺的,不到三十岁又先人一步混上了副县长,这个开局堪称完美! 如果他要能借这次公选,再次提前两年步入正处行列,那就更加无懈可击了。 “梁书记,我就感觉你对我们庄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庄子囿板着脸道。 “庄省长,这话从何而起?”梁栋连忙反问。 “从你来到景川以后,几次三番为难我们庄家,是不是我们庄家以前惹到过你?”庄子囿又道。 梁栋连连摆手: “庄省长应该知道我来自岭西,以前从未涉足过滇南,跟你们庄家更是没有过任何交集,怎么可能会跟你们产生什么过节呢?” “很好,”庄子囿道,“既然如此,不管咱们之间以前有什么不愉快,今天都把它们翻篇。你帮了我们这一次,以后就是我们庄家的座上宾,有我们庄家护着,在滇南没人敢对你使绊子!” 梁栋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违反原则的事情,我是坚决不会做的。” 庄子囿闻言,眯起眼睛,死死盯住梁栋: “你确定不会帮我们?” 梁栋道:“抱歉,我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言罢,他毅然起身,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如疾风般走出了房间。 梁栋前脚刚踏出门外,一个杯子便如流星般飞射出来,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碎成了一片片尖锐的玻璃碴子。 梁栋止住脚步,回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庄子囿,义正辞严道:“庄省长,只会暗箭伤人的人,就如那见不得光的老鼠,永远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第812章 白日见鬼 庄子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之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如同要吃人一般紧紧地盯着梁栋。 梁栋见状,毫不退缩,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大大咧咧地站在了正门处,接着说道: “曹州长能够支持我举行这次公正的选拔,我内心深处非常感激。因此,当他打来电话时,我立刻就赶来了这里。然而,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实际上,我并不亏欠曹州长任何人情。之前,他曾请求我在缅北放过纪纹的大哥,而这个忙,我也已经帮完了。” 梁栋话音刚落,便转身走进门洞,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在这群人中,最为苦涩的莫过于曹鼎了。 他一边暗暗咒骂着梁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边又不得不想办法编织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来安抚庄子囿。 但是,庄子囿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还没等曹鼎想好要怎么措辞解释,庄子囿便面色阴沉地开口说道: “当我说话是耳旁风吗?曹鼎,我可告诉你,纪纹那女人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论耍心机手段,十个你加起来都斗不过她!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被她连累了,再来找我哭诉求救!” 说完这些话后,庄子囿‘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见此情形,曹鼎慌慌张张地紧跟着也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向庄子囿解释道: “大哥,你先别急着生气啊,听我慢慢给你说嘛。其实我早就准备和纪家断绝关系了,恬恬和纪小川的离婚证老早就办下来了......” 然而,庄子囿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瞥了曹鼎一眼,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自顾自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梁栋深知庄子囿乃是滇南省最大的地头蛇,其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原本,他并未有意去招惹这位难缠的人物,但时势所迫,逼得他不得不匆忙应对。 若是此刻选择与庄子囿联手合作,无异于将自己的软肋拱手相送予对方。 以庄子囿的精明狡黠,或许并不会利用这一弱点来胁迫梁栋,反倒极有可能将他招揽至庄家门下。 如此一来,对于庄家而言,无疑增添了一名得力干将。 而对梁栋来说,亦能获得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这般结局,堪称皆大欢喜的双赢之局。 然而,若果真做出这般抉择,那他便不再是那个梁栋了。 毕竟,无论是燕京的魏家、钱家,还是江南的谢家,无一不是声名远扬、威震一方,相较之下,庄家又岂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因此,对于自己的决定,梁栋毫无悔意。 正当他迈步朝外走去之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句宋小宝的经典台词: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念及此处,不禁哑然失笑。 恰在此刻,梁栋行至一个转角处,猝不及防地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了个正着。 眼见着被撞之人即将摔倒在地,情况紧急万分,梁栋来不及多想便迅速伸出援手用力一拽。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轻轻一拽竟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将那人径直拉入了自己怀中。 \"是你!\" \"是你!\" 当两人看清楚彼此的面容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站着的竟然是蔺蘅芜! 梁栋他万万没有料到会在此处与蔺蘅芜相遇,更不曾想过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重逢。 于是他急忙松开怀抱中的蔺蘅芜,试图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局面,随口问道: \"蘅芜,你为何会来到景川呢?按常理来说,此时此刻你们理应尚未放假吧?\" 只见蔺蘅芜双颊泛起微微红晕,似有几分羞涩之意,轻声回应道: \"姐夫,我是与同窗好友一同前来游玩的。数日前我们刚刚完成论文答辩,正好借此良机出门散散心,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梁栋一脸坏笑地打趣道: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听到这话,蔺蘅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羞涩地扭动着身体,有点娇嗔地回答道: “姐夫,当然是女同学啦!” 梁栋听后不禁放声大笑,声音爽朗而洪亮,他拍着胸脯豪爽地说: “既然你们都来到景川了,那无论如何我这个东道主都要好好招待一下。快去把你的同学们统统叫过来,今天我请客,请大家吃顿丰盛的大餐!” 蔺蘅芜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 “姐夫,难道你现在就在这边工作吗?” 梁栋得意洋洋地点点头,然后略带夸张和炫耀的语气说道: “没错,你姐夫如今可是景川自治州的党委书记呢!” “姐夫,你之前在槐安的时候不就是担任党委书记一职吗?怎么到现在还在当党委书记啊?”蔺蘅芜似乎对于体制内的职务划分并不是很了解,带着满脸疑惑不解的神情随口问道。 梁栋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说: “这可不一样,县委书记属于正处级干部,但州委书记则相当于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级别可是正厅级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突然有个小姑娘像一阵旋风般疾驰而来。 她一边奔跑,一边远远地扯开嗓门大喊: “蔺蘅芜!蔺蘅芜!你在和谁聊天呢?” 那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要穿透整个空间一般。 梁栋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但总觉得似曾相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竟然是林小艺这个疯丫头! 林小艺同样惊讶地发现眼前之人正是梁栋,不禁瞪大了双眼,站在离梁栋几米远的地方,呆愣了好久。 突然,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我今天白天撞鬼啦?” 梁栋看着林小艺滑稽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当他要回应林小艺时,却瞥见庄子囿从他们身后走来。 庄子囿路过时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放慢了步伐。 然而,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却不停地在梁栋、蔺蘅芜以及林小艺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第813章 一决雌雄 林小艺自然也察觉到了庄子囿异样的目光。 待庄子囿走远后,她悄悄凑近梁栋,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并回头望向庄子囿离去的方向,好奇地问道: “大叔,刚才那个人好像认识你哦?” “他可是滇南省常务副省长!”梁栋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切~~就这样子也能当上副省长?”林小艺满脸鄙夷和不屑地说道,“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老色狼嘛!要不是本小姐早已金盆洗脚,非得一脚把他变成华夏最后一个太监不可!” 听到这话,梁栋忍不住伸出手在林小艺的脑袋瓜上轻轻拍了一下,并警告她: “喂,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你刚刚说谁是鬼呢?我可跟你讲,林小艺,你要是一直这么任性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吃亏上当的!” 林小艺被梁栋这么一拍,顿时感到有些不悦,她扭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瞪着梁栋,嘴里嘟囔着: “哼,大叔!人家现在正是用脑子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了应付答辩,损伤了多少脑细胞吗?万一你把我的脑子给拍坏掉了怎么办?信不信我讹上你,嫁给你,然后给你生一支足球队出来,就问你怕不怕!” 说完,还冲梁栋做了个鬼脸。 梁栋尚未开口,蔺蘅芜就弱弱地问道: “你们……认识吗?” 林小艺轻笑一声,回答说: “小蘅芜啊,怪我之前没跟你提起过,其实我老早就结识这位大叔啦。” 蔺蘅芜顿感自己遭受到了林小艺的算计,面色变得颇为难看,她质问林小艺道: “这么说来,你与我交好,纯粹是想通过我探听姐夫的情况喽?” 林小艺见状,赶忙一把将蔺蘅芜搂住,眼神略带戏谑意味地瞄了梁栋一眼,说道: “哎呀呀,小蘅芜,你可千万别怪罪我,实在是因为我和大叔之间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机密。” 梁栋深知林小艺这股子癫狂劲一犯起来便收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并转头对蔺蘅芜解释: “蘅芜,你莫要听信她胡言乱语,我同她之间真的清清白白,啥事都没有!” 林小艺刚准备回击梁栋,蔺蘅芜却轻轻将其推开。 接着,蔺蘅芜又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林小艺与梁栋身上,语气平静地道: “你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何事,无需向我解释。” 林小艺心里清楚蔺蘅芜和梁栋之间的过往,知道她乃是蔺家赠予梁栋的一份‘厚礼’,于是她迈步向前,紧紧握住蔺蘅芜的双手,柔声宽慰道: “小蘅芜,千万莫要生气!刚刚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我同你姐夫其实并没什么特殊关系。至于为何始终未曾对你坦诚相告,皆因我担忧一旦说出实情,你便会如现今这般误会于我,再不肯与我分享关于你姐姐以及姐夫的事情了。” 梁栋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 他不禁心生感慨,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分别轻轻地拍了拍她们俩的小脑瓜,语重心长地说: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小孩子之间的小心思、小烦恼啊,就别拿到我这个大人面前来炫耀啦。走吧,今天叔叔请客,请你们吃顿丰盛的大餐怎么样?” 再一再二不再三,短短几分钟内,梁栋已经接连在林小艺的头上拍打了三次。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姑娘。 此时此刻,林小艺终于忍无可忍,她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猛地跃起,试图对梁栋展开反击——也要狠狠地敲一下他的脑袋作为回敬。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林小艺刚刚跳起之际,却冷不丁被梁栋一把牢牢揪住了脖颈。 刹那间,她仿佛变成了一只落入魔爪的小鸡崽儿,尽管拼命挣扎着舞动那双稚嫩的翅膀,但终究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臭大叔!死梁栋!快放开我!我要和你一决雌雄!” 此时的林小艺早已将什么淑女风范抛到九霄云外,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林小艺,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来一场‘一决雌雄’吗?”梁栋有些不要脸地说。 林小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兀自嘴硬道: “梁栋,我数三个数,赶紧松开我,不然我可就在你身上施展我最拿手的‘断子绝孙脚’了!” “林小艺,难道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吗?”梁栋依然死死抓着林小艺的后脖颈,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死梁栋,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松手,我就,我就……”林小艺真的急眼儿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梁栋突然玩性大发,手上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几分力气: “那你想怎样呢?” 正在这时,蔺蘅芜轻声拉了一下梁栋的衣角,并用手指了指林小艺,轻轻道: “姐夫,你把小艺弄疼啦!” 梁栋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只见那林小艺眼眶泛红,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他心中一惊,连忙松手放开了林小艺。 一旁的蔺蘅赶忙伸手扶住林小艺,并轻轻揉搓她的后颈,关切问道: “小艺,你没事儿吧?” 林小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梁栋,口中却责备起蔺蘅芜来: “不用向他求情!他要真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我要喊一声疼,就把我名字里的‘林’字倒过来写!” 梁栋见状,不仅毫无愧疚之心,反而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林小艺啊林小艺,‘林’字即便颠倒过来,不还是个‘林’字么?” 林小艺见小把戏又被识破,就越发气急败坏了: “我‘林’字如何写与你何干?有本事你也将自己名字里的‘梁’字反过来写!” 梁栋嘴角微扬,不以为意地道: “嘿嘿,我虽不敢将‘梁’字反着写,但我这‘梁栋’二字却是可以倒着念出来的,有本事你也把‘林小艺’三个字倒着念出来?” “你……”林小艺顿时语塞,她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口,自己似乎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一时间委屈、愤怒涌上心头,泪水如决堤般滑落脸颊,边哭边骂道,“你这无赖!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蔺蘅芜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林小艺曾经对她的阴谋算计与利用,竟然替她说起话来: “姐夫,这次你真的有点过分了!” 梁栋自己都感到纳闷儿,他也不清楚为何今日会如此执着地与这么个小丫头较劲儿。 于是他赶紧向林小艺鞠了一躬,诚恳道歉说: “小艺,实在抱歉啊,都是我不好,请您多多原谅!” “哼!”林小艺胸脯起伏不定,显然心中那口恶气还没完全发泄出来。 “为表诚意,我可以答应满足你提出的一个要求。”梁栋看着林小艺说道。 林小艺听闻此言,立刻停止哭泣,用手抹去眼角泪水后,一本正经地问梁栋: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梁栋承诺道。 “好嘞!”林小艺脸上突然露出笑容,“那我就要你吃完饭后陪我们一起去游泳!” “游泳?”梁栋顿时有种被忽悠欺骗的感觉,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片子,哪里还有半点儿受委屈的样子? 第814章 稍纵即逝的悸动 蔺蘅芜之所以决定来景川旅行,正是因为陈妍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这边。 自从何叶离开之后,便把蔺蘅芜交由陈妍照顾。 按理说,即使蔺家没落,要养活一个蔺蘅芜应该并非难事。 但奇怪的是,自蔺蘅芜被何叶收留以来,蔺家人似乎真的将她遗忘一般,从未有过任何询问或关心。 十八岁之前的蔺蘅芜宛如一张纯净无瑕的白纸,除了跟随国学大师金暄先生潜心修习国学之外,对于文化课程亦未曾懈怠。 进入申大后,她凭借自身努力迅速适应了学业进度。 而这一切,离不开何叶每年向申大慷慨捐赠财物的支持。 有了这样的背景,让一个‘关系户’入学,对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蔺蘅芜凭借深厚的国学底蕴,顺利进入汉语言文学专业,并在其中游刃有余,深受相关专业教授们的青睐和喜爱。 再有一个月,蔺蘅芜本科就要毕业了,按照何叶的意思,是要让她继续读研,然后再伺机出国留学的。 可蔺蘅芜却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这么一直寄人篱下。 林小艺和蔺蘅芜原本分属于不同的学院系别,她所攻读的专业是 mba。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林小艺结识了蔺蘅芜。 当蔺蘅芜谈及自身背景时,提及到了梁栋这个名字,林小艺瞬间如同牛皮糖般紧紧黏住了蔺蘅芜,两位性格迥异的小姑娘,竟迅速成为了一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挚友。 ...... 最近一段时间,周鹏受梁栋之命,悄然前往暗处守护陈妍,而负责驾驶车辆接送梁栋的,则是州委小车班一名叫做余强的司机。 三人抵达停车场后,司机余强将车子开过来,稳稳地停在了梁栋身边。 梁栋手指向那辆红旗轿车,询问两个小丫头: “要搭我的车吗?” 林小艺轻蔑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轻轻一按,不远处随即传来“滴滴”两声响动。 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暗红色的奔驰大g出现在视野之中,大g尾灯随之闪了两下。 林小艺迈着优雅的猫步,轻盈地走到车旁,伸手拉开车门,动作利落地纵身一跃,跳了上去,随后熟练地发动汽车,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梁栋看着这一幕,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司机余强摆了摆手。 余强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驾驶着那辆红旗轿车先行离开。 蔺蘅芜迅速钻入副驾驶位,梁栋见状也只好移步到后排坐下。 车辆平稳前行一段路程之后,林小艺突然开口问道: “大叔,我一直很纳闷,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怎么都偏爱坐在后排呢?难道副驾驶座就没有吸引力吗?” 梁栋沉默片刻,然后回答说: “经过科学研究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主驾驶位后方才是整辆车内安全性能最高的一个位置。面临突发状况时,司机往往会本能地采取措施避让障碍物,如此一来,就使得处在主驾驶座后侧的座位所承受的撞击力相对较小,那么乘客受伤程度自然也就降低不少。不仅如此,后排座椅还兼具极高的舒适性、良好的保密性、便于办公以及轻松上下车等等诸多优势。基于这些综合性因素的全面考量,虽无明确起因作为支撑点,但久而久之,就逐渐演变成一种约定俗成且心照不宣的习惯——领导者们通常都会选择稳坐于主驾驶位之后。那我问你们,你们知道要是三个人挤在后排,职位最低的那个应该坐在哪里吗?” 这时林小艺迫不及待地插话道: “嘿嘿,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哟,若有三人同挤后座,那职级最低者理应落座于正中位置嘛!” 梁栋微微一笑回应说: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爸爸也是一个商界大佬了。” 蔺蘅芜有些怯懦地轻声嘟囔着: “当一个领导可真是太累了,连坐个车都有如此之多的门道和讲究。”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 “这算什么呀?真要细说起来,体制内的规则和礼数,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此时,正在开车的林小艺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蔺蘅芜,问道: “小蘅芜,怎么啦?难道你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再报考公务员了吗?” 话音刚落,梁栋也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蘅芜,你打算报考公务员?” 还没等蔺蘅芜开口,林小艺便迫不及待地代为回答道: “小蘅芜只是希望能够尽快独立自主,靠自己的努力生活嘛!” 梁栋的面色骤然一变,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蘅芜啊,我还记得你何叶姐曾经说过,希望你读完本科之后,能够继续攻读研究生学位,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到国外去深造几年。” 蔺蘅芜听后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 “姐夫,我都已经这么大了,却一直依靠着你们生活,心里总是感觉过意不去......” 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感受。 这时,林小艺微笑着插话道: “小蘅芜呀,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们家可是把你送给你姐夫的!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顺给他当个填房呢?这样一来,你们也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也就不用再有这些心理负担了。” 林小艺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在车内炸响,蔺蘅芜顿时面红耳赤,羞涩得无地自容。 她气得伸手狠狠地打了林小艺一下,并娇嗔道: “林小艺!” 林小艺则急忙求饶道: “哎呀,别闹别闹,我正在开车呢!” 面对林小艺的调笑,蔺蘅芜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羞涩与愤怒交织在心头,让她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想要反驳,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 “林小艺,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我就……” 从梁栋的申城之行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年头。 如今的蔺蘅芜和林小艺,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八九岁的青涩少女,而是成长为了二十多岁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回想起四年前,那时的她们,尽管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体却尚未完全发育成熟,还略显有些青涩。 而如今,这两个丫头宛如那成熟的水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是个男人,都不可避免的要在心里意淫一二。 梁栋刚开始出现不举症状的时候,看到美丽动人的女子,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波动,忍不住多瞄几眼。 但那不中用的东西,却犹如上天派遣而来的瘟神,时时刻刻都在嘲讽他、提醒他,提醒他身为男人的无能。 这小头若是抬不起来,那你也休想抬起大头! 时间久了,梁栋的心境也就逐渐发生了转变。 当他再度瞧见漂亮女人时,似乎已失去了往日那份躁动与遐思。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眼见前方座位上两名小姑娘毫无顾忌地嬉闹,梁栋心头忽地涌起一丝悸动! 没错,正是悸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极其微妙的悸动。 梁栋不禁兴奋异常,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双腿甚至不由自主地并拢摩擦了几下。 只可惜,无论梁栋如何去幻想,去努力,那份悸动仅仅如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仿佛夏日午后掠过的一缕轻风,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梁栋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放弃了努力。 第815章 时间管理员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 我们惯常做的,是向外界展示天使的一面。 但我们往往忽略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 它可能住得很深,可能在沉睡,但一定要记得,它是存在的。 梁栋在心里暗道几声‘罪过’,然后等两个丫头疯够了,就语重心长地对蔺蘅芜道: “蘅芜啊,如果你要问我的看法,我也不赞同你这么早就出去工作。毕竟你还如此年轻,正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只有掌握了更多的知识,未来才能拥有更多的机遇,从而获得更为卓越的成就。” 然而,还没等蔺蘅芜答话,林小艺却突然插嘴道: “大叔,你觉得我适不适合现在就考公务员?” 梁栋回答道: “你呀,就别跟着捣乱啦。哪怕你一天班都不上,光是依靠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些财富,也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吗?”林小艺怒道。 这丫头的倔脾气一上来上来,脚下就开始使劲儿,几个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 梁栋怕林小艺继续疯下去,连忙安慰道: “小艺,小艺,别激动,别激动,你要是稍微抖一下手,咱们三个立刻就得去见马克思。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必要往体制里面挤。体制就是一个大染缸,再干净的人跳进来游一圈,都会被侵蚀掉本色。” 蔺蘅芜也附和道: “是啊小艺,姐夫说得没错,你既然有那个条件,完全没必要去体制里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林小艺把车速降下来,稳稳地握住方向盘,目视着前方: “小蘅芜,你太不够意思,咱们说好的当一辈子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考公务员,不带我玩?” 这丫头说着说着,好像突然若有所悟,点着头又道: “我明白了!蔺蘅芜,你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蔺蘅芜的脸又变得通红: “林小艺,我要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谁怕谁?”林小艺也不甘示弱地说。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梁栋在后面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和稀泥道: “你们别吵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俩都不要考什么公务员,当公务员一点都不好玩!” “你闭嘴!” 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呵斥了梁栋一句,梁栋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 车内暂时陷入了沉默,不过也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万家国际假日酒店。 陈妍不在,梁栋他们三个就直接来到泳池那边。 两个小丫头正要去换泳衣,见梁栋站那没有要动的意思,林小艺就伸手拉了梁栋一把: “大叔,来都来了,去换泳裤啊!” 梁栋摆摆手: “算了吧,我不怎么会游泳。” 林小艺大咧咧地挽住梁栋的胳膊: “没关系,有我和小蘅芜在,淹不死你!”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梁栋拽进了更衣室。 被赶鸭子上架的梁栋,没什么办法,磨蹭了半天,只好换了一条十分保守的五分泳裤。 梁栋走出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已经换好了泳衣,守在更衣室门口了。 看到梁栋的样子,林小艺圆睁着双眼,毫不客气地点评说: “大叔,你该减肥了,小肚腩都出来了。” 梁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还真如林小艺所言。 “大叔,你今年多大了?”林小艺又问了一句。 “三十五。” 梁栋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步入了中年男人的行列! 看到诸如曹鼎之类,大肚肥肠的中年油腻男,梁栋还总有些嗤之以鼻。 殊不知,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念及于此,梁栋不禁有些感怀岁月匆匆。 再看看眼前两个活力四射、风华正茂的小丫头,两下一对比,梁栋就更加自惭形秽了。 林小艺穿着一件黑色连体泳衣,突兀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 而蔺蘅芜则选了一件米色连体泳衣,她的身材虽不及林小艺那般火辣,皮肤却要比林小艺更白,往那一站,就会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大叔,你才三十五岁,就把自己搞得跟个半老头子似的。看看你那鬓角,再看看你那小肚腩,不知道的,说你五十露头,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知道吗,到了你这个年纪,最需要的就是打理自己的身体。而打理身体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健身,游泳又是所有健身运动中最有效的一种,是公认的‘健身之王’!知道你当领导的忙,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是再忙,每周也最好抽出半天时间,来游游泳,打打球。”林小艺向梁栋建议道。 梁栋苦笑道: “你以为我不想?可我实在是抽不出那个时间!” 林小艺道: “美国管理学家科维提出了一个时间管理理论,叫‘时间管理四象限法则’,是把要做的事情按照紧急、不紧急、重要、不重要的排列组合分成四个象限。其中第一象限为重要且紧急的事情,这些事情必须优先处理;第二象限为重要但不紧急的事情,这一象限的事件不具有时间紧迫性,但它对于个人来说却具有重大的影响,应制定好计划,在未来某个时间完成;第三象限为不重要但紧急的事情,这一象限的事情往往由于其紧迫性,容易误导我们,让我们觉得其很重要,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重要;第四象限为不重要且不紧急的事情,这些事情完全就是在浪费我们的生命。只要你把生活中的事情管理好,就会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忙。” 说到这里,林小艺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决定了,我今年就报考你们景川这边的公务员。到时候,我啥都不干,就给你当一个时间管理员,安排好你的时间。” 梁栋笑道: “我的日程安排,上有秘书长,下有秘书,根本就不需要你所说的什么‘时间管理员’。” “那我就给你当秘书!” “男领导不允许配女秘书。” “我爸以前就有女秘书!” “政府机关跟企业不一样。”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安排你的时间!” “……” 第816章 比猪还笨 梁栋其实对游泳还是挺精通的。 想当年,每逢夏日来临之际,他几乎每日都会与伙伴们一同前往水边嬉戏玩耍。 也正因如此,他可没少遭受父亲梁秉森的责罚。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大都掌握了游泳这项技能,与现今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如今的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近些年来,每当暑假来临之时,各地政府无一例外都将“防溺水”视为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来对待,不仅日日宣传,而且年年狠抓。 但即便如此,每年依然会有大约 5.7 万名青少年不幸溺水身亡。 面对这些令人痛心疾首的数据,政府无奈之下只得将“防溺水”纳入其工作范畴之中。 自“防溺水”工作全面展开后,部分地区的溺亡率已成功降低超过六成之多,足见此项工作确实颇具成效。 然而,必须正视的现实是,目前我们所实施的种种举措,其核心可以概括成一个字——“堵”。 不妨审视一下现有的防溺水策略: 严禁私自下水游泳;禁止擅自与他人结伴随行游泳;不得在没有家长或老师带领的情况下入水嬉戏;切勿前往陌生水域冒险;坚决远离缺乏安全设施及救援人员的危险地带;严令禁止不会游泳的学生盲目涉险救人...... 即便我们将警示标语张贴至千家万户门前,也难以确保那些顽皮的孩童不会背着大人偷摸下河玩水。 即便我们强制要求每个水塘堤坝安排专人看守,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水塘堤坝,这将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资源。 归根结底,若要真正落实好防溺水工作,除了加强宣传教育以及执行部分必要手段外,最为重要的还在于另一个字——“疏”。 而要真正实现“疏”的目标,其核心在于为孩子们构建起安全无虞、值得信赖的游泳场所和环境,并传授给他们游泳技巧以及自救之道。 游泳不仅是一种有益身心健康的锻炼方式,更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急救技能,我们应当积极引领孩子们去学习掌握。 教育部门理应将学生学会游泳纳入必修课程范畴,列为体育活动的一部分,如此方能有效提升学生的自我防护意识及能力。 不过,这却引发了另一个难题——学校基础设施残缺不全。 截至目前,放眼全国范围内的中小学校园,配备有游泳设施的可谓凤毛麟角! 尤其是那些经济相对滞后的区域,即便是在拥有专业公共游泳馆的城市之中,数量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哪怕是梁栋在槐安任职期间,曾全力以赴地加大对教育事业的投入力度,他也未曾奢望过能让每一所小学都建起自己的游泳馆。 …… 梁栋虽说会游泳,但也仅限于两种“土掉渣”的姿势——其一是极不标准的仰泳,其二则是最难堪丑陋的“狗刨式”。 反观林小艺与蔺蘅芜二人,显然皆接受过专业指导训练,各式泳姿皆能轻松驾驭、信手拈来。 在林小艺的执拗坚持之下,三人决定举办一场比赛。 未曾想,待到二女成功抵达终点时,梁栋甚至尚未完成转身动作。 林小艺上岸后,大大咧咧地直接蹲守在梁栋所在赛道的终点处。 待到梁栋好不容易游至终点,刚一抬头,便迎面撞见林小艺那张满是讥讽之意的脸庞。 此时的林小艺身着一套颇为保守的泳衣,然而当她双腿分开蹲下之时,其中奥妙不言自明。 眼见梁栋仰头张嘴,傻乎乎地直勾勾盯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林小艺不禁心生疑惑,下意识顺着对方目光低头看去,刹那间满脸羞红! \"下流!\" 林小艺怒斥一声,猛然站起。 然而,对于她的责骂,梁栋恍若未闻,依旧呆立当场,眼神空洞无物,宛如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 林小艺见状更是气恼,忍不住又骂了两句后,气呼呼地起身走了几步,却越想越是不甘,于是回头准备再骂。 可当她瞥见梁栋那痴呆木然的神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到梁栋身前,双膝并拢蹲下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梁栋眼前轻轻晃了晃,梁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中邪了?”林小艺自言自语道。 这时,蔺蘅芜也走了过来,看到梁栋的样子,就问林小艺: “他怎么了?” “中邪了呗!”林小艺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抬脚把梁栋蹬进了水里。 梁栋在水里扑腾两下,竟然喝了一口水,才反应过来,一边拽着栏杆往上爬,一边责怪林小艺: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林小艺语气不善,显然以为梁栋刚才是故意在装糊涂。 她哪里知道,刚才的梁栋,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悸动,他是怕这种感觉消失得太快,就强迫自己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梁栋忍不住又看向林小艺那里,惹得林小艺再次笑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骂道: \"再管不住你的眼睛,信不信我直接把它给你挖出来!\" 梁栋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他心里有鬼,自然不敢还嘴,只能战战兢兢地用手指向不远处的躺椅,磕磕绊绊地说道: \"那……那我还是到那边去稍微歇息一下吧......\" 然而,林小艺根本没打算让他休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地拖着他一同跳入了游泳池中。 当梁栋从水中冒出头来,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林小艺不容置疑地说: \"现在,立刻,马上!跟着我学蛙泳,学不会,就别想休息!\" 蔺蘅芜搞不懂这两人在搞啥,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找了个躺椅去休息了。 蛙泳和狗刨的姿势有点像,但还是有很大差别,需要全身配合,体力消耗也大很多。 梁栋学了半天还是入不了门,把林小艺气得直骂他比猪还笨。 可她哪知道,梁栋是真学不会吗?他不过是没法集中精神罢了…… 第817章 首先为自己而活 林小艺感到疲惫不堪,仍未能成教会梁栋,于是打算换上蔺蘅芜试试看。 蔺蘅芜笑着推辞道: “连你都无法教会他,我肯定不行了。” 梁栋抓住机会说: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 林小艺却毫不退让地反驳说: “大叔,你撒谎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啊?今天到底是星期几呀?难道你连双休日都没有吗?” 梁栋回应道: “等你将来进入了体制内,当上了领导,就会和我一样,完全不清楚什么叫做双休了。” 听到这番话后,林小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与纠结。 梁栋趁热打铁: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旅旅游,谈谈恋爱,把人生安排得既浪漫又充实,多好?为什么偏偏要去考什么公务员,跟一群大老爷们儿勾心斗角?” 林小艺忽然眼睛一瞪: “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找准了一个人生方向,你为什么一直给我泼凉水?” 林小艺好像想起了什么,气势弱下来后,继续道: “大叔,其实我要报考公务员也不是意气用事。想想我爸爸,在进去之前,申城那块儿,谁见了他都要喊声‘林爷’。可是,你们当官的只需一句话,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抓了进去……” 梁栋知道林喆在他女儿面前肯定隐藏了自己的另一面,也不忍拆穿一个父亲苦心孤诣缔造出来的形象,就对林小艺道: “小艺,我不是反对你报考公务员,我是觉得你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就不要硬往体制里面挤。体制里面,等级森严,下级要无条件服从上级,下级在上级面前更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男人混体制很难,女人更难,漂亮女人更是难上加难!漂亮女人从来都是稀缺资源,一旦你踏入官场,就会深刻体会什么叫群狼环伺!一不小心,你就会被那些老男人吃的渣都不剩!” 林小艺莞尔一笑,俏皮地盯着梁栋: “我就来景川,大叔是州委书记,有你罩着我,谁敢打我主意?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就牺牲一下,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梁栋无语了。 三个人刚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陈妍和米良正在朝这边走。 陈妍看到梁栋,大老远就打招呼道: “姐夫,你来了咋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还是听下面的人说蘅芜和小艺在陪一个男人游泳,还以为是她们哪个的男朋友,就想过来凑凑热闹。” 蔺蘅芜跑过去,挽住陈妍的胳膊,忸怩道: “陈妍姐!” 陈妍笑了笑,道: “既然姐夫来了,晚上就不走了,我做东,请你们吃顿好的。” 陈小艺跟换了个人似的,从一个娇憨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职场精英,彬彬有礼地对陈妍道: “陈妍姐,我和蘅芜中午已经宰大叔一顿了。” “他是他,我是我,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做东!”陈妍现在是‘普安’的老总,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说话语气不容置疑。 梁栋本来想拒绝,又怕拂了陈妍的面子,只好微微点头。 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三个女人更是个个脸色绯红。 梁栋本来打算回去,却被陈妍挽留道: “姐夫,到了这里,跟到了家里有什么区别?现在的‘普安’还是何叶姐的‘普安’,我只不过是暂时帮她看着罢了。” 司机余强被梁栋支走了,要回去还得打车,梁栋也觉得有些麻烦,便依了陈妍。 “不要铺张,给我开个单间就行。 ” 陈妍笑道: “姐夫,你想多了,现在的豪华套房供不应求,你就是想住,我也不可能把客人撵走的。” …… 梁栋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梁栋没有带睡衣,就裹着浴巾走到门口,手搭着门把手,问: “谁?” “姐夫,是我,我给你买了换洗的衣服。”门外传来了蔺蘅芜的声音。 梁栋打开门,看到蔺蘅芜手里果然提着两个袋子。 蔺蘅芜走到里面,分别提了提两个袋子: “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一条裤子和一件衬衫,这个袋子里面是内衣。” 说到‘内衣’的时候,蔺蘅芜看了一眼梁栋裹在身上的浴巾,脸蛋儿突然红得更狠了。 梁栋接过袋子,看了看衣服的型号,对蔺蘅芜道: “谢谢!” “你试试吧,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再去换。”蔺蘅芜越说声音越低。 梁栋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蔺蘅芜,蔺蘅芜会意,连忙道: “你直管换,我转过去就是了。” “蘅芜,我看到号了,正好是我要穿的号,不用试的。”梁栋道。 蔺蘅芜好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向房间电脑桌旁的椅子,背过身子,坐在了那里。 见蔺蘅芜没有要走的意思,梁栋直接开口道: “蘅芜,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蔺蘅芜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盯着梁栋,鼓起勇气道: “姐夫,今晚就让我来陪你吧……” 梁栋连忙拒绝道: “蘅芜,我之所以同意让你留下来,并不是有其他企图,只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蔺家人像对待一件物品似的,将你送与其他人。你是蔺蘅芜!你应该先为自己而活,明白吗?” 蔺蘅芜轻声回应道: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你让何叶姐姐收留我之后,不仅给予我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资助我继续学业,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绚丽多彩,感受到了人生的万般美好。可以说,你们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面对这样厚重的恩情,除了我这具身躯,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回报于你。” 梁栋神情严肃地说道: “蘅芜,我们帮助你并非贪图你的回报。退一万步讲,即便你真的想要报恩,那也应该感谢你的何叶姐姐,而不是我。” 言罢,他径直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然后转身对着蔺蘅芜嘱咐道: “蘅芜,快些回房歇息吧。待明日清晨梦醒之时,就将过往种种尽数忘却,重新开始规划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切记我今日所言,你就是蔺蘅芜,首先要为自己而活!” 第818章 勉力支撑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仍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 梁栋早已醒来,他迅速穿好衣服,没有与任何人道别,便悄然离开了酒店。 对于梁栋而言,此刻已无暇再陪伴那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四处游玩嬉戏。 昨日与庄子囿的谈判破裂,双方结下深仇大恨。 幸运的是,临行前他巧妙地在庄子囿和曹鼎之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至于这颗炸弹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或许今日便能揭晓答案。 庄子囿作为滇南地区的霸主,来到景川后自然如鱼得水、势不可挡;而曹鼎则是景川本地实打实的豪强。倘若他俩真的展开一场激烈争斗,对梁栋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曹鼎出身低微,但凭借着自身卓越的才能以及攀上庄家这个高枝,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然而,庄子囿所处的位置更高,看待问题的视角也截然不同。 在他眼里,纪家迟早会走向衰败,因此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纪纹。 庄子囿要求曹鼎必须与纪家断绝一切往来,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曹鼎虽然心有不甘,但迫于压力还是应允下来,并付诸实践。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当纪纹亲自出面时,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让曹鼎改变了主意。 梁栋得知此事后,心生一计,有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庄子囿。 他深知以庄子囿的性格,必然会勃然大怒。 毕竟位高权重之人,最为忌惮的便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属下。 面对如此忤逆之徒,就如同一条不再听话的恶犬,唯有将其宰杀烹食方解心头之恨。 曹鼎自然也不愚笨,他心里清楚,纸终究包不住火,庄子囿迟早会知晓此事。 此刻的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在庄子囿获悉真相以前,纪家能够安然无恙。 只要纪家平平安安,不生出任何事端,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事情尚有回旋的可能。 毕竟,纪家也是庄子囿的提款机之一,要是这部提款机能正常运转,庄子囿又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 可是,庄子囿一旦连曹鼎一起放弃,就会把曹鼎和纪家紧紧绑在一起。 同时,为了能跟庄家抗衡,曹鼎也很有可能会选择向梁栋示好。 对于曹鼎来说,联梁抗庄,是他最好的选择,虽然梁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梁栋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去,于镶就拿着今天的报纸走了进来。 于镶把报纸按照梁栋喜欢的顺序放好,又端起他的玻璃杯,帮他泡了一杯毛尖,然后拿来今天的日程安排,捡主要的汇报道: “领导,今天上午有个会,下午要去州教体局检查中、高考考试筹备工作,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吗?” 梁栋看了看,点点头: “先这样吧。” 州委州政府早上是八点上班,梁栋基本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七点半左右就会赶到,然后雷打不动地花半小时时间阅读于镶送来的报纸,了解从国家到地方的时事动态。 梁栋每日必看各级日报、党报、内参,这么多东西,想全部看完根本不可能,他就只能粗略浏览一遍所有标题,挑出重点内容,再详细阅读。 不过,人民日报的每日社论,他必定是要全文阅读的。 梁栋注意到,今天的社论就有这么一篇文章,署名正是老熟人方卓。 当年,心灰意冷的梁栋,为了向殷家讨要工程款,就在大街上受到了殷保罗的胯下之辱,一篇《县委书记失尊严,冲冠一跪为哪般》,把梁栋推上了风口浪尖。 今天,方卓又发表了一篇题为《资本从来都不会搞慈善,接盘烂尾楼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的社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普安资本’,以及‘普安资本’接手的‘万家’烂摊子。 梁栋读完文章之后,拿起电话,给陈妍打了一个: “今天的社论你看了吗?” “看过了,”陈妍在电话里气愤地回答道,“统统都是一派胡言!” “陈妍,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首先你要知道一点,这篇社论能发表出来,就说明有人在背后谋划。知道是谁在针对你们吗?”梁栋问。 “还能是谁,钱德磊呗!”陈妍没好气地说。 “钱德磊?谁是钱德磊?”梁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就是钱定邦的儿子。”陈妍回答道,“这家伙网罗了一群花花公子,在申城旁的虞山搞了一个什么‘虞山会’,想邀请我参加,我去了一次之后,就拒绝了。” “‘虞山会’?什么性质?” “就是一些实力雄厚的大佬搞的一个俱乐部。”陈妍道,“本来要我参加这个俱乐部也没什么问题,可那个钱德磊实在太过分,竟然仗着他老子是申城市委书记,就暗示我,想让我给他当情人!” “钱定邦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梁栋十分理解陈妍的愤怒,安慰道,“你不要怕他,有时间我找钱定邦谈谈。” “可眼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陈妍问,“这篇社论肯定会影响到‘普安’的声誉,要是任其发展的话,极有可能造成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方卓在社论中说你们公司接手‘万家’的在建项目后,只是有选择的复工那些能盈利的项目,对那些不能盈利的项目,根本就没投入一分钱,是事实吗?”梁栋问。 “姐夫,你是在质疑何叶姐,还是在质疑我?我虽然接手了‘普安’,但都是严格执行何叶姐的规划。方卓在社论中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断章取义,外区事实。我们的确是有选择的复工了部门项目,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啊?魏东城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要是全部复工,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资金?我们只能先复工那些有可能盈利的项目,以最快的速度回笼资金,然后才有本钱再继续拯救其他项目。姐夫,实话跟你说,现在的‘普安’也是在勉力支撑,这么大一个窟窿,极有可能掏空何叶姐攒下的那些家底!” “这么严重?” “实际情况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陈妍道,“如果不能有效解决这次危机,破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819章 联梁抗庄 挂断陈妍的电话,梁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正好指向八点整。 此时,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于镶走了进来,并将身后的曹鼎让进屋内。 梁栋见到曹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起身迎上前去,热情地引领着曹鼎走到会客区坐下,随后又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来,请尝一尝我们淮州特产的毛尖茶,看看是否合您口味。”梁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眼神里透露出友善和亲切。 曹鼎听后,果然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说道: “嗯,这茶味道确实独特,我平时一直喝普洱,没想到换个口味也挺不错的。像我们这样年纪大些的人啊,总是习惯守着旧东西,不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但有时候试着尝试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梁书记,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到曹鼎的话,梁栋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而爽快: “曹州长所言极是!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应该紧跟时代步伐,不断学习、更新观念。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嘛!” 两人相视一笑,打了一会儿机锋,梁栋再次开口道: “曹州长,如果我们能够齐心协力、目标一致,那么景川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说完期待地看着曹鼎,曹鼎点点头: “梁书记说得对,如果我们景川领导班子能够紧紧团结在梁书记周围,景川就一定不会有事。” 曹鼎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梁书记,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讨杯茶喝喝,”曹鼎指了指门,“到了上班时间,我也该上去了。” 梁栋把曹鼎送出办公室,曹鼎死活不让他再送,他便只好站在那里,目送曹鼎走向电梯,等他进电梯的时候,俩人还互相招了招手。 从进门到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曹鼎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梁栋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方卓那篇文章。 何叶无法回国,自然帮不上任何忙;而陈妍纵然能力出众,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且缺乏何叶那样的身份背景,处理起事情来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梁栋暗自思忖着,这件事恐怕钱定邦并不知情,极有可能是他那位被宠坏的宝贝儿子狐假虎威,借着父亲的名义在申城横行霸道。 至于陈妍所提到的“虞山会”,梁栋倒是有所耳闻,但一直将其视为网络上的谣言,并未多加关注。 梁栋曾经考虑过给王庚寅打个电话请教一下,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立刻被他否定了。 当初来到景川时,王庚寅就明确告诫过他,抵达目的地后要收敛锋芒,专注于自己份内的事务,对于超出职责范围的闲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更别轻易过问。 然而,事情往往并不遂人意,纵使梁栋一心想要平静度日、避免卷入过多纷争,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与他开玩笑。 就在他上任短短数日之后,一场令举世震惊的“五一一”事件骤然爆发。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单凭个人之力显然无法解决,必须依靠国家层面介入。 而身处在这场风暴前沿的梁栋,毫无疑问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肩负起冲锋陷阵的重任。 其实,梁栋内心深处只想保持低调行事,远离是非纷扰。 但现实却无情地将他逼入绝境,让他无从逃避。 此刻的他心烦意乱,思绪如麻,完全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来。 焦虑不安之际,他下意识地摸出一支香烟,准备用烟雾来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 正当他要点燃香烟时,目光忽然瞥见办公桌上竖立着的那块“禁止吸烟”的标志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 于是,他默默地将手中的香烟揉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 滇云,省政府。 庄子囿独自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全神贯注地\"欣赏\"着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来自于一个监控摄像头,而监控画面所展示的恰好是梁栋昨晚入住的房间门口的情景。 庄子囿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每一帧画面,不放过任何细节。 当他看完整个视频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始终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说道: \"从那个身着姑娘踏入房间,直至她离开,总共不过短短三分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除了脱脱裤子、穿上裤子,还能做些什么呢?很显然,她进去的目的纯粹就是送衣物罢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庄子囿的不满情绪,声音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那么……要不要我们寻找其他合适的时机,设个局引他上钩呢?\" 庄子囿沉凝片刻说道: “曹鼎不是说过吗?那家伙在景川可是有个‘阳书记’的绰号啊!想从个人作风方面抓他的把柄怕是不易。” “老大,您看呐,那小子的办公室里光摆放的摆件就价值数千万,显然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他若连女色都不近,我们还真是无从下手啊。依我之见,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电话那头的人言辞闪烁,极为小心翼翼,话中的关键之处点到即止,绝不多言一句。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庄子囿慌忙打断对方,“此子与往昔那些人截然不同,他在燕京根基深厚、背景莫测,绝非我们所能轻易招惹之人。于我们而言,上策莫过于令其知难而退,主动请辞离开景川方为上策。” “既如此行不通,那般亦无可能,你还是另寻贤能吧,这般棘手之事恕我难以胜任!”电话那头想要撂挑子。 “子固啊,刚刚大哥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但你也知道大哥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并不是故意针对你!毕竟咱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这种事情除了找你帮忙外,我真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了。所以呢,子固,你就安心待在景川那边,死死盯住那个臭小子,一旦发现他有任何不妥之处或者露出任何马脚,务必要将证据牢牢掌握住,然后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给哥哥我。另外,听哥一句劝,如果你打算设计陷害他,那可一定要深思熟虑、全盘谋划才行,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让对方反过来抓住我们的把柄!”庄子囿语重心长地对着话筒说道。 听到兄长如此诚恳的话语,庄子固心中的不满情绪稍稍平息了一些,他开口问道: “大哥,那份视频以及我之前在游泳池拍摄的那些照片现在还有用吗?” “先放在我这儿,聊胜于无嘛。”庄子囿沉思片刻后回应道。 第820章 唇亡齿寒 景川十三位常委里面,一直紧跟曹鼎的有政法委书记弓鸣宇,常务副州长王汉昌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 这四个人里,王汉昌年纪最长,今年已经五十有六。 按照滇南省的惯例,厅级实职干部,通常干到五十七,就会被一刀切,退居二线,去人大政协养老。 王汉昌还有一年多,就要面临一刀切的问题。 他现在是常务副州长,提拔一级,解决待遇的难度很大。 但庄子囿可以帮他搞定。 王汉昌本来跟曹鼎是盟友,而曹鼎和庄子囿又是一条线上,按道理说,他搭上庄子囿,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庄子囿和曹鼎现在反目成仇,王汉昌和弓鸣宇、贺庆魁一样,不得不面临一个重新站队的问题。 别看王汉昌这个常务副州长,在常委会的排名比弓鸣宇和贺庆魁都要靠前一些,但他在四个人里面却是垫底的一个。 弓鸣宇和贺庆魁家里都有些背景,而王汉昌则是军转干,参军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儿。 参军那会儿,赶上抗洪救灾,立了个个人三等功,然后提干,在部队混到正团,转业到地方,在地方熬了十年才提拔到副厅,前几年才当上常务副州长,进了常委。 可以说,四个人里面,论身世,只有曹鼎跟他相似,但人家是州长,又成了庄家的女婿,王汉昌跟他也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因此,王汉昌跟其他三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因如此,庄子囿稍微给点儿盼头,王汉昌在站队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庄子囿。 至于弓鸣宇和贺庆魁,看到王汉昌倒向了庄家,心理多少还是要受到一些影响的。 …… 曹鼎的行动十分迅速。 就在王汉昌站队庄家的第二天,就召开了一个政府党组会议,在党组会上突然宣布调整几位副州长的工作分工。 常务副州长通常都是协助州长,抓全面工作,主要分管政府办、发改、财政、统计等工作,联系金融和税务等部门。 但是,曹鼎在对景川几位副州长的分工重新洗牌后,王汉昌这个常务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空架子。 说起来,他是个常务,但他分内之事却被其他几位副州长给瓜分殆尽。 更过分的是,曹鼎还把最吃力不讨好的维稳和信访工作分给了他。 根据党政机关议事原则,我国各级政府实行的是行政主官负责制。 出于工作需要,州长可以根据实际灵活调整副州长分工。 换言之,副州长具体管什么、负责哪块工作,一般都由州长拍板决定,这是组织赋予一把手的权力。 不过现实中,州长对班子成员的分工调整并不是随心所欲。 因为在地市层面,市长只是市委副书记,是二把手,在其上面还有一把手的州委书记,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不管是程序需要还是尊重领导角度考虑,州长要调整州政府班子成员分工都需要提前跟州委书记沟通,听取州委书记意见,在取得州委书记支持后,才能着手调整分工,按程序报备州委和省委省政府。 否则强行调整即便州委书记不反对,后期工作难免也会碰到各种掣肘。 也就是说,曹鼎要想对州政府几位副州长的分工进行大调整,肯定要先征得梁栋的同意。 从这也能看出,现阶段,景川的党委、行政两位主官算是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 能走到厅级领导这一步,没一个人是傻子,大家都能敏锐地嗅出一些关键的东西。 这正是曹鼎想看到的,也是曹鼎分别给弓鸣宇和贺庆魁吃的一颗定心丸。 当然,这也是梁栋乐意看到的结果。 正所谓唇亡齿寒,这么浅显的道理梁栋还是懂的。 梁栋和曹鼎的关系进入蜜月期之后,景川官场的人事禁令也宣告解除。 景川的处级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顺利结束后,四个正处、四十五个副处,一共四十九人进入省委党校,参加为期一个月的专门培训。 培训结束后,他们将各自走向自己报考的岗位。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景川官场也迎来了一次大洗牌。 按照梁栋的要求,所有县处级主要领导都要严格执行轮岗制度。 第一阶段,轮岗景川下辖各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 县委书记则是省管干部,他们的选拔、任命和考核直接由省委组织部负责。 县长属于市管干部,他们的选拔、任命和考核都由所在城市的市(州)委组织部负责。 全景川一共三县一市,孟东县、孟西县、安南县和景阳市。 其中景阳市属于县级市,归省政府直管,景川代管,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人事权在省里。 也就是说,景阳市委书记、景阳市长和其它三县县委书记的人事权都在省里,要想动他们,必须要经过省委组织部的同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梁栋和曹鼎一起跑了两趟省里,分别争取了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和省委书记孙明礼的支持。 景阳情况比较特殊,梁栋、曹鼎就把景阳市委书记蓝彩钰,和常委副州长贺庆魁互调了一下。 剩下的三个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分别打散后,重新组合,完成轮岗。 原安南县委书记林勇和孟东县长郏冬至搭班子,调到孟西。 原孟西县委书记茅明和安南县长朱永辉搭班子,调到孟东。 原孟东县委书记吴峥和孟西县长何云飞搭班子,调到安南。 梁栋这么安排,就是想先让景川的干部队伍‘活’起来,打破下面那些人多年来营造的壁垒,方便他的后续计划。 对于曹鼎来说,这些人只不过是换个位置,职位基本没变,他也是能够接受。 接下来,第二阶段,他们就开始对下面三县一市的副处级领导动手术了。 在这一阶段,梁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三县一市的纪委书记,必须由他说了算,其它的,全凭曹鼎做主。 曹鼎能猜到梁栋的用意,可人家已经诚意满满,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勉强点头答应。 第821章 高考时间 一转眼,一年一度的高考季再次降临。 整个景川在六月七日、八日这两天,全州三县一市的城区好像都陷入了静默状态,一切活动全都为高考让路。 在州委州政府的倡议下,全州上下,各行各业都组织了若干志愿者服务队,为高考学子们提供一个最完美的高考环境。 景阳市区。 早上七点左右,所有的考点儿门口已经围着不少送考家长和维持秩序的志愿者,以及维持纪律的警察。 来参加考试的考生大部分都由学校统一组织,专车接送。 也有少部分住在城区的,因为担心集体住宿影响孩子休息,就让孩子住在家里,一大早再送到考点。 不管是老师强调的再严厉,每年考试,都会出现一些丢三落四的考生,不是落了身份证,就是落了准考证。 景阳市区一共六所高中,其中景川高中是国家级示范高中,景阳高中是省级示范性高中,其它四所高中教学质量远远不如这两所高中。 高考考点通常都设在景阳市区的各个中学,一般不占用高中或小学教室。 梁栋一大早就来到了景川一中视察考试情况。 为了不干扰现场秩序,梁栋只带了司机老余和州委秘书长宗斯年俩人,远远地下了车,然后跟警戒线外面的家长们挤在了一起。 看着家长们远远的给孩子加油打气的样子,梁栋想起了他自己高考时的情形。 那个年代的孩子,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待遇,梁栋他们都是由学校组织,在槐安县城住了一夜,然后由一辆辆中巴车送进考点儿,考点儿门口根本就没几个送考的家长。 九点开考,八点半左右该进场的学生,基本都已进场,也有几个胆儿肥的,还在陆陆续续往这里赶。 八点四十左右,一个小姑娘突然在考点儿入口处放声哭了起来。 她把身份证和准考证忘家里了! 警察问了一下情况,有些无奈地说: “离得太远,二十分钟根本不够跑一个来回,除非你家里有人。” 小姑娘的家长连忙道: “孩子奶奶在家里,我这就联系她,让她找找身份证。” 警察道: “你别急,我这就联系调度中心,会以最快的速度送过来的。” 梁栋见考点门口出了事,就拨开人群,亮明身份,走了过去。 他了解完情况后,就笑着安慰那个小姑娘道: “同学,遇事要冷静,莫要惊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会影响你进场考试的。你仔细想想,你们老师在考前有没有让你们注册电子身份证?” 那小姑娘点点头: “注册过。” “很好,既然注册过,现在就可以确认你的身份。”梁栋道,“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咱们就来解决准考证的问题。同学,你能联系到你们带队老师吗?” 小姑娘道: “我有老师电话,现在就可以打给他。” 梁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就说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确定身份后,让你们带队老师领着你先进场,准考证和身份证随后送到即可。” 小姑娘的家长连忙感谢道: “领导,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娘儿俩这也是急昏了头。” 梁栋又问那个小姑娘: “同学,你们老师在考前就没有让你们认真学习‘考前注意事项’?”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都学过,可我明明都准备的很充足了,却在出门换鞋的时候,随手把考试袋落在了鞋柜上……” 梁栋再次安慰道: “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进场后,沉着应战,争取发挥好,考出你最好的成绩!” 时间紧迫,小姑娘的老师来了之后,就带着小姑娘进了考点儿。 这个小插曲过后,考点儿门口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考生家长们一听说梁栋是州委书记,便纷纷围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嘈杂喧闹,梁栋根本都不知道该回答谁的问题,便笑着道: “大家伙儿听我说,你们这样,叫我先回答谁好呢?大家伙儿有什么意见或建议,一个一个地说,好吗?” 梁栋这么一说,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先说两句吧。”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道,“梁书记,我们景川的教学质量,在全省一直处于垫底的状态。就连我们最好的景川高中,一本上线率也不到百分之五十,剩下的景阳高中、孟西高中、孟东高中和安南高中,更是让人没眼看。省城咱就不说了,再看看人家玉林那边,一本上线率都突破百分之九十!” “是啊,是啊,咱们景川有条件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别的地方上学了。” “但凡咱们这边给点儿力,谁愿意费那个事啊!” “……” 有人挑起头,其它家长再次开始议论纷纷。 过了好一会儿,等人群的嘈杂声稍稍小点之后,梁栋才开口道: “大家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将心比心,要是我的孩子上了初中、高中,面对这么个情况,我也会焦虑。教育,关系到我们每一个家庭,是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大事、要事。前不久我曾到咱们州教育部门做过调研,也深入州里各中小学,了解了一些咱们的教育现状,说实话,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咱们景川教育的实际情况。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要抓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说这话,不是要推卸责任,而是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州委州政府,给我们一些时间。说实话,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抓教育最吃钱,又见效最慢,有很多领导都只是口号喊得震天响,却都只是动动嘴皮子,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尤其是教育投入这一块儿,不挪用教育经费就算是不错的了。我以前在岭西省槐安县,也就是现在的槐安经济开发区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曾在那里抓过教育,我们槐安的教育经费投入,是远远超出国家平均水平的。正是因为我们全县上下团结一心,齐抓共管,才让我们槐安的教育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然后才有山河大学落户槐安的佳话。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上网查,看看我有没有吹牛。今天,是今年高考第一天,咱们景川州委所有领导都跟我一样,亲临各个考点儿,这也算是我们州委州政府的一个态度吧。我们都知道,教育三年一个周期,在这里,我给大家一个承诺,三年后,只要我梁栋还在景川,咱们就用高考成绩来说话!” 第822章 未来可期 转眼便到了上午九时整,第一场考试正式拉开帷幕。 在指挥中心地调度之下,那位小姑娘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亦于考前数分钟送达考场。 开考铃声响起,守候在考点门外的众多家长却依然没有一人愿意离开。 时值六月,景川城内的气温早已达到三十多度。 酷热难耐之际,这些家长只得四处寻觅阴凉之所避暑,他们或三五成群聚集东边,或六七人一伙围坐西侧,热议着与孩子考试、报考相关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听闻梁栋及宗斯年均在景川一中考点,州教体局局长万舒行当即驱车匆忙赶来。 跟梁栋和宗斯年打过招呼后,便面带微笑地看向他们,并开口说道: “梁书记,宗秘书长,实在不好意思!您看看这天气如此炎热,周围又人声嘈杂,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事情的环境。要不我们去找一间有空调的屋子,坐下来详谈,让我来给二位领导好好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梁栋摆了摆手道: “不用那么麻烦啦!听你在那里讲那些乏味无趣的数据报告,倒还不如待在这儿,多听听咱老百姓真实的心声!毕竟嘛,咱们搞教育事业,首要目标就是得把教育办好,办到让人民群众都称心如意才行!所以啊,我现在倒是很想问问万局长,你知道对于咱们景川目前的教育状况,老百姓究竟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万舒行说道: “梁书记,近些年来,我们景川在教育领域确实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绩。以高考为例,过去十年间,一本录取率实现了翻倍增长......” 万舒行话没说完,便被梁栋抬手打断: “万局长,这十年恰巧碰上高校大规模扩招,如果扣除这个因素,你所说的录取率翻倍又怎能称得上是‘佳绩’呢?况且,你整天待在办公室里,难道对咱景川百姓提起教育就怨声载道的情况毫不知情吗?”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与不满,说得万舒行大热天冷汗直冒。 宗斯年见状,替万舒行说话道: “梁书记,万局长是刚从卫健委调过来的,这些旧账都算到他头上,有些冤枉他了。” 万舒行五十多岁的半截老头子了,可怜兮兮站在梁栋面前,就跟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哪怕宗斯年帮他说了话,他依旧不敢分辩什么。 “万局长,景川的教育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了,我希望你们教体局能拿出一套方案,交到我那里。你们有什么需要,向州委州政府提,州委州政府满足不了你们的要求,那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失职。但景川的教育质量上不来,那就是你们教育部门的失职。我已经在老百姓面前夸下了海口,承诺咱们景川三年后高考成绩实现质的飞跃。这里我给你们定一个目标,我只希望咱们在全省的排名能达到中等偏上水平即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梁栋又对万舒行道。 万舒行连忙点头道: “不过分,不过分。我回去后,就布置下去,一定尽快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早日交由梁书记审阅。” …… 看着万舒行远去的背影,梁栋问宗斯年: “这个万局长以前在卫健委表现如何?” 宗斯年回答道: “老万这个人十分稳重,到目前为止,已经辗转了三个局委,是咱们州最老资格的局长之一。” 梁栋笑了笑,已经领会了宗斯年的意思。 “看来啊,干部队伍年轻化可不是一句空谈,我们必须得把它付诸实践才行。特别是要大胆启用那些年轻有为的干部,让他们来挑起各个局委一把手的重担,这样才能彻底改变目前这些局委死气沉沉的现状。”梁栋表情严肃地说道。 听到这里,宗斯年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梁书记,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梁栋笑了笑,拍了拍宗斯年的肩膀说: “老宗啊,咱这十三位常委里,就数你和我最年轻啦!私下里咱俩可是好哥们儿,哥们儿之间还有啥不能直说的?” 宗斯年听到梁栋对他换了称呼,心中一阵激动,遂开口道: “梁书记,我能理解你这次人事大洗牌的用意,但景川这个地方,曹州长经营多年,可以说,下面有一大半的处级干部都是他提拔起来的。你就算把这些人全部打散,重新编排,依旧解决不了问题。整个景川,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哪怕你把纪检系统都掌握在手中,也撬不开一个口子。” 梁栋叹了口气,道: “我有岂能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可我孤身一人来到景川,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该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不瞒你说,我刚来景川没几天,就把庄省长得罪死了,所以,跟曹州长妥协,恐怕也算是我眼下的最优选择了吧。” “你想先拿教育开刀?”宗斯年又问。 “谈不上什么开刀不开刀。整个景川,除了部队那一块儿没被他们侵蚀,其它还有一个块儿净土吗?但凡能挣钱的地方,都有‘雅达集团’的影子,他们是什么钱都敢挣,什么钱都能挣。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吗?一个景川人,从出生到入土,都免不了要跟‘雅达集团’打交道。你听这话说的,想想都让人觉得浑身发凉!”梁栋回答道。 “曹州长人称‘曹阿瞒’,既是在说他跟曹操一样好那一口,也是在说他跟曹操一样奸诈无比,你现在跟他交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从背后给你来一刀,所以你还是要多长一个心眼儿,千万别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宗斯年提醒道。 “老宗啊,你能对我说出这般推心置腹之言,我感到非常欣慰。有你给我当这个大管家,管理家里这一摊子事,我也就真的放心了。”梁栋诚恳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让我们携起手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景川老百姓真正做些事情!” 第823章 心照不宣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紧张激烈的高考已经落下帷幕,大约过了一周的时间,滇南省再次迎来了备受关注的中考。 每当中考和高考这两场大考来临之际,往往也是预防溺水事故的关键时期。 毕竟,孩子们在经历完这些重要考试之后,通常会选择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放松一下。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酷热难当。此时此刻,对于孩子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跳进清凉的河水中畅游一番更惬意的事情了。 景川自治州孟西县城关镇的县一中,有几位学生相邀一同前往河边嬉戏玩耍。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六位学生结伴下河游泳,最后只有两人平安归来。 事发后,当地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时间调配人力物力展开救援行动。 他们沿着河岸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与此同时,相关情况也被逐层上报至州委州政府,引起了上级部门的极大关注。 梁栋和曹鼎得知这一突发消息,同乘一辆车来到孟西县。 孟西县委书记林勇一直守在在县委门口,见到梁栋和曹鼎,小跑着迎了上来。 曹鼎等林勇走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林勇,你特么就是吃干饭的?防溺水,防溺水,从省里到州里,天天开会,天天讲,省里要求我们对每起未成年人溺亡事故进行责任倒查,一次溺亡3人以上的,挂牌督办,限期整改,并追究主要领导的责任!你倒好,才来孟西没几天,就给我放了这么大一颗‘卫星’,还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林勇,这次你可是在全省出名了,到时候省里万一要追究责任,谁都保不了你!” 林勇一听便明白了曹鼎话语中的深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带着一脸苦涩说道: “两位领导啊,我和郏县长刚来这孟西不过短短数日,竟然发生了如此不幸之事,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啊!我们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时运不济罢了。至于州里下达的各项任务指标,我们可是一项都不曾耽搁延误过。事情发生后,郏县长更是身先士卒,亲自率领众人赶赴事故现场,并一直坚守在那里指挥协调救援工作。此刻,他仍在紧张忙碌地组织开展搜救行动。” 然而,梁栋根本无心欣赏林勇与曹鼎之间的这场“双簧表演”,于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说: “不必多言,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前往事发现场查看情况吧。林书记,请您直接带路即可。” 林勇稍稍迟疑了片刻,面露难色道: “两位领导啊,这天太热了,太阳晒得人实在难受。而且那边还有郏县长亲自坐镇监督呢,就算我们过去了,恐怕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啊。” 话音刚落,曹鼎便猛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地说道: “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啰嗦个啥?梁书记让你去,肯定自有深意。” 林勇被曹鼎这么一呵斥,心中虽然仍有不解,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地走到了队伍前方。 当他们一行人抵达事发现场时,只见现场早已围拢了许多人。 县长郏冬至带着县政法委书记范焱和公安、教育、水利等部门的领导来到梁栋等人身边。 梁栋开门见山道: “废话就不要说了,直接汇报情况。” 郏冬至有些紧张地回答说: “各位领导,今天中午午饭后,县一中的九年级的几个学生,相约来这段河域游泳,来了六个孩子,下去四个,剩下两个看情况不对,没敢下去。到目前为止,已经打捞上来两具尸体……” 曹鼎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两具尸体,两具尸体……” 重复两遍之后,抬头看着梁栋没有说话。 都是明白人,就算曹鼎没有开口,梁栋也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四个人尸体全部打捞上来,那就是四人溺亡,而现在只打捞上来两具尸体,上报的时候就可以操作一下,上报溺亡两人,失踪两人。 这样的话,责任等级一下子就降了一个等级。 梁栋想起了‘难得糊涂’几个字,遂把视线别过一边,指着河边的一块牌子问: “那块牌子怎么看起来像是新的?” 说着,没等孟西的人回答,就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不但这块牌子是新的,牌子下面的土还有新动的痕迹。 “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一件没落地执行了州里布置的任务?”梁栋指着地上的土,板着脸问林勇和郏冬至。 曹鼎指着林勇,装作气愤难耐的样子,噎了半天,才开口道: “林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回头我再处理你!” 说完,把梁栋拉到一边,小声对他道: “梁书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算是把他们都撸了也无济于事。眼下对我们来说,尽可能的降低影响才是当务之急。依我之见,你和林勇一起,先把遇难孩子的家属带回县里,安排后续事宜,这边就交给我来处理,怎么样?” 梁栋知道,曹鼎把他支开也是在向他示好。 他要是留下的话,很多事肯定绕不开他,曹鼎操作起来就难免束手束脚。 “好吧,就依你说的办。”梁栋同意了曹鼎的建议。 对于尸体已经打捞上来的家属来说,孩子遇难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他们就算再过悲伤,也只能忍痛接受这个现实。 可另外两个尸体没有打捞上来的孩子家属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也总会祈求奇迹会发生。 所以,让他们现在就离开,他们根本就接受不了。 先是城关镇和孟西县的领导做他们工作,没起到什么效果,警察就开始登场。 老百姓就是这样,对穿制服的,天然就有种畏惧。 在警察的劝说加威胁之下,他们才勉强答应上车。 曹鼎主持了打捞现场后,让县长郏冬至通知到每一个搜救小队,让他们再‘卖力’一点,卖力把场面做足,做到让老百姓和遇难者家属都无话可说。 第824章 来者不善 省里对于景川竟然发生如此严重的溺亡事件,其反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滇南省常务副省长庄子囿更是亲自率领团队赶赴景川。 俗话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梁栋与曹鼎暗中配合,一同将王汉昌逼入绝境,这等于是阴了庄子囿一把。 如今庄子囿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呢? 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对方,以报那一箭之仇。 当他到达景川后,便立刻行动起来,召集了所有在家的常委们,紧急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 在会议上,他毫不留情地对梁栋和曹鼎展开了猛烈的抨击,将他们说得一文不值、一无是处。 “省里多次下达命令和指示,要求全省各个地级市、自治州必须将青少年防溺水工作视为重中之重。特别是在中考和高考结束后的这个阶段,由于学生们放假后可能会放松警惕,溺水事故极易发生,因此更应保持高度警觉,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或疏忽。在此期间,各地市、自治州需要采取一系列严密措施来确保青少年的安全。首先,要加强宣传教育,通过各种渠道向学生、家长和社会广泛传播防溺水知识,提高大家的安全意识;其次,要对河流、湖泊、水塘等水域进行全面排查,设置明显的警示标志,并安排专人巡逻监管;此外,还可以组织志愿者开展相关活动,如举办游泳技能培训、水上救援演练等,增强青少年的自救能力。总之,保障青少年的生命安全责任重大,我们必须以零容忍的态度对待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点,全力以赴做好防溺水工作,让孩子们度过一个平安快乐的假期。” “结果呢?你们景川到底做了什么?那可是整整四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本应有着美好的未来和无限的可能,但现在却都成为了泡影。这四条人命不仅仅是数字,更代表着四个曾经充满希望与梦想的灵魂;而这四个灵魂的离去,则意味着四个原本完整的家庭从此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每一个失去亲人的家属都会承受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悲伤,这种伤痛将伴随他们一生一世,永远难以磨灭。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箭矢一般,直直地射向众人,言辞之间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一点即燃。 那张原本温和的脸庞此刻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大家,似乎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敌意和不满情绪,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而就在这时,王汉昌已经全然顾不上其他事情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让梁栋和曹鼎当众出丑! 这样才能一解自己心中的愤恨之情。 于是乎,他便趁机落井下石地说道: “诸位啊,想我堂堂一介常务副州长,按理说遇到像这次这般严重的州内事故时,理应由我来扛起这主要责任才对呀!然而呢,我们大景川却开创了省内先河,竟然安排我这位常务副州长去主管信访与维稳工作。如此一来,倒让我幸运地逃过一劫啦!那么各位说说看,对于这种情况,我究竟是该觉得庆幸呢,还是该感到不幸呢?” 王汉昌的话,让小会议室暂时陷入了平静,落针可闻。 此时此刻,每个人心中都怀着各自的想法和盘算,他们默默地低下头去,看似专注地记录着什么,但实际上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有的人可能在思考王汉昌话语中的深意,试图从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还有些人心不在焉,脑子里却在琢磨着其他事情。 总之,这个小小的会议室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无形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蓝彩钰自从和贺庆魁调换位置后,心中便充满了对梁栋和曹鼎的愤恨与不满之情。 常委副州长相较于景阳市委书记而言,尽管同样身为州委常委,但手中掌握的实际权力却相差甚远。 “据我所知,孟西那边,那两位被报案称失踪的孩子的家属们一直在闹个不停!他们的孩子明明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了,可为何还要上报失踪呢?一旦报了失踪案,那么他们将无法获得补偿款。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我们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怎能轻易善罢甘休呢?”蓝彩钰打破了沉默,低着头好像再自言自语地说。 有了王汉昌和蓝彩钰的助攻,庄子囿抓住机会道: “我既然代表省里来到你们景川监督整改工作,就必须要将此项任务贯彻到底。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决定让汉昌同志担任组长,并组建一支专门的工作小组前往孟西县展开深入调查。这次行动旨在查明在处理相关事宜的过程中,是否存在任何违反规章制度或纪律的行为。请大家不要误解,我并不是对在座的各位抱有怀疑态度,然而,我确实收到了一些风声,听闻有个别同志竟敢漠视党的纪律和法规,为了推卸自身责任而肆意妄为,甚至竭尽全力去掩盖事情的真实情况。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我们作为公职人员应有的职业操守,更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以及人民群众的利益。因此,我们决不能姑息养奸,必须严肃对待此事,一查到底!只有这样,才能给广大民众一个交代,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同时,也是对那些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的干部们最好的支持与鼓励。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并积极配合此次调查工作,共同努力推动景川的发展进步。” 庄子囿意有所指,梁栋和曹鼎皆铁青着脸,王汉昌却笑逐颜开,无比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第825章 再起战火 当倭寇入侵我国领土时,与那些可恶的鬼子相比,更为卑劣和令人痛心疾首的是那些背叛祖国、出卖同胞的汉奸们! 这些汉奸与我们共同生活、一同成长,但却选择了背叛之路。 由于他们对我们国家和人民有着更深层次的了解,知晓我们的弱点所在,因此其带来的破坏和伤害无疑更为严重。 毫无疑问,许多人之所以走上叛国投敌、追求荣华富贵这条路,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受到逼迫或无奈之举。 然而也有那么一些人,从骨子里就是坏透顶的家伙。 在那个抗日战争时期,他们竟然期盼自己所在之地被侵略者攻陷。 当倭寇真的入侵时,这些天生的坏蛋无需敌人教唆,便会积极地引领着日军四处搜捕抗倭队伍。 人性中的丑恶与卑劣,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寒而栗! 王汉昌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景川干部,可以说是对当地干部队伍了如指掌。 如果要谈论谁更了解这支队伍,恐怕连组织部长刀景天都难以与之相比。 王汉昌和曹鼎共事已久,彼此间的熟悉程度绝非一般。 对于曹鼎在孟西玩弄的那些手段,王汉昌心里可是明镜似的,丝毫瞒不过他的法眼。 如今,王汉昌升任工作组组长,如果真要追查起来,那绝对是一查一个准儿。 曹鼎深知这一点,绝不能任由王汉昌胡来。 于是就找到梁栋,邀他一同出面,将王汉昌约了出来。 梁栋是州委书记,曹鼎是州长,县官不如现管,他们两个一起出面,哪怕王汉昌有庄子囿做后台,多少还是应该忌惮一二的。 曹鼎一脸谦卑地看着王汉昌,刚一碰面便开始追忆往昔,述说着两人并肩作战多年来积累下的深厚情谊。 然而,他突然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王啊,咱俩共事这么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也知道这段时间确实对不住你,但你仔细想想看,如果我不这样做,别人又会作何感想呢?你选择站在庄家那边,这一点我完全能够理解。换作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不过,希望你也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假如我对此无动于衷,底下的那帮人肯定会纷纷效仿,一个接一个地投靠到庄家旗下......” 梁栋心里很清楚,曹鼎找他过来肯定不是想让他来看笑话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选择了联手合作,那就意味着要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度过眼前这个大难关。 想到这里,梁栋缓缓开口道: “王州长啊,说句实话,我来到景川这边工作到现在满打满算其实也没有多少天而已,所以严格来说呢,你和我之间彼此应该还谈不上有多了解吧?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坚信王州长您一定是个懂得顾全大局、明辨是非道理之人!孟西的惨剧任谁都是不想碰到不愿见到的呀!可是呢,木已成舟无法改变,接下来咱们唯一能做且必须去做的,就是一起勇敢地去正视问题本身,并且想办法解决掉它!此时此刻,我们真正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互帮互助携手共进,而绝对不是互相拆台,你说对不对?” 见王汉昌一直沉默不语,曹鼎又道: “老王啊!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哥俩儿虽然没一块儿扛过枪,但也是在党校一起同过窗、在县里一起下过乡,甚至还一起到那些地方荒唐过!你对我知根知底,我对你同样如此。所以,如果我们非得争个你死我活,把关系搞得这么僵,最后肯定谁也好不了,说不定都会落得个凄惨下场呢!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嘛!这样两败俱伤又何必呢?” 王汉昌知道曹鼎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不过是一时没有转过来弯儿罢了。 “老曹,咱们搭班子少说也有小十年了吧?我的确口头上是答应了庄省长,但我一个即将退二线的老头子,就算庄省长愿意给我机会,可岁月它不饶人啊?我答应了庄省长,明后两年退二线了,就有可能进省政协,解决正厅待遇,对我来说,能混个正厅退休,比什么都重要……” 梁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将目光投向曹鼎和王汉昌,缓声道: “二位啊,你们如此争执不休,实则毫无意义。王州长所追求的不过是解决正厅级别的待遇问题,并没有要与曹州长结仇之意;而曹州长呢,对于王州长也仅仅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目的在于遏制其他人跟风效尤。由此可见,你们二人的需求之间并无直接冲突,那么,这个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管是威胁逼迫也好,还是利益诱惑也罢,经过曹鼎和梁栋二人齐心协力、苦口婆心地劝说之后,他们俩最终总算是成功地说服了王汉昌。 王汉昌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松了口,表示自己会去孟西那边走一趟,不过仅仅只是做做样子、走走形式罢了。 孟西学生溺亡事故的调查工作还未落幕,缅北那边战事再起。 客钦军是缅国北部地区的另一地方势力,也是缅国势力最大的民族自治武装。 缅国独立后,由于种种原因,客钦军就走上了叛乱道路,提出了独立建国的口号。 后来,这支民地武装被米西方国家看中,也从米西方国家得到了不少援助,军事力量愈发强大,就算缅北同盟军实力最强横的时候,也要让他们三分。 然而事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尽管在对抗缅甸军政府这件事上,客钦军与同盟军始终立场坚定、步调一致。 除了偶尔会产生一些小小的摩擦外,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抵还是以合作为主旋律。 可偏偏就是在中方积极周旋调解后不久,客钦军竟然毫无征兆地改变战略方向,将矛头对准了昔日的盟友——缅北同盟军,并悍然发动袭击!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愕不已,谁也不曾想过局势会如此急转直下。 原本以为经过中方的努力,可以暂时平息战火,但现实却给人们当头一棒。 客钦军的这一举动不仅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局面,更使得缅北地区本就紧张的局势再度升级。 面对这戏剧性的一幕,人们不禁陷入沉思: 客钦军为何会突然倒戈相向?其中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或利益纠葛呢? 而缅北同盟军又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与攻击呢? 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游戏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826章 灵机一动 缅北同盟军成功掌控缅北局势之后,孟建良毅然决然地宣告退休,并悄然离去,其去向鲜为人知。 他膝下育有三子,长子孟义山荣登缅北特区政府主席之位,三子孟义平获任同盟军总司令要职,唯独次子孟义海肩负起孟氏家族大管家的重任,执掌着家族的财政大权。 如此这般,三兄弟各司其职,一人主掌政务,一人统领军队,另一人则负责商务事宜。 按理说,这样的布局理应称得上公平合理、毫无偏颇,但孟义海内心却始终愤愤难平,深感父亲待自己不公,未能让他出任特区政府主席一职。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客钦军突然对同盟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孟义海竟带头发起叛变,率领着效忠于他的整整三个营,毫不犹豫地投向了敌方阵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缅北同盟军措手不及,他们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面对如此重创,缅北同盟军在战场上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防线不断被攻破,士兵们也开始失去信心和斗志。 整个缅北地区的局势变得愈发严峻起来,一步步走向了大家都极不情愿看到的方向…… 自从梁栋拜访过孟建良后,孟氏与“盾邦安保”之间的合作愈发紧密深入。 孟氏精心挑选出一群年轻有为、充满朝气的军官,将他们派遣至“盾邦安保”的训练基地,全面参与其所提供的’正统军事特训’。 从外表来看,‘盾邦安保’似乎只是一家普通的民营安保企业,但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们的训练基地里负责指导同盟军官兵训练工作的教官们竟然全都出自神秘而强大的‘炎龙’特战队!这支队伍直属国侒部管辖,却采用军队编制模式运作,堪称王牌之师中的精英力量,每个队员皆具备顶尖兵王般卓越素质及超凡能力。 然而如今竟安排这些精英前来培训同盟军的军官们,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到目前为止,这些军官训练了也不过一月有余,其战斗素养却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让他们回去指挥那些地方武装,绝对绰绰有余。 ‘五一一’事件的几个枪手一直没有归案,专案组就一直没有撤走,巫子时、何葭、梁优他们便一直留在了景川。 无人机战术不久前曾在缅北战场大放异彩,证明该战术特别适用于丛林地区。 梁优领着几个专家,就负责给同盟军的那些军团提供无人机方面的技术指导。 如今,缅北那边战事再起,也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成果。 巫子时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在周鹏的帮助下,他们俩曾亲自带人越境,去过那边,调查过那几个枪手的下落,而且早就锁定了几个枪手的大致位置。 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那几个枪手就是纪纶的手下。 巫子时他们一直没有行动,除了没有抓捕权力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梁栋曾经和曹鼎达成了妥协。 这个事情,巫子时向梁栋汇报过,梁栋却说: “这个事不急,就算你们有能力把人抓回来,也要拖一拖。人一抓回来,‘五一一’的案子就会告破,案子一告破,你们专案组就没有了继续留在景川的理由。你那个同学唐轩虽然能力不差,比你还是差了点儿火候。我现在需要你在这边帮我一把,一个是根除缅北的电诈势力,还有一个就是要解决我曾跟你提起过的,与那个黑彝族村寨相关的贩d网络。” 这些天,还有个一直困扰梁栋的问题,就是方卓的那篇社论。 那篇社论虽然没有点名‘普安资本’,却仍旧对‘普安资本’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正如陈妍预估的那样,已经渐渐形成了连锁反应,‘普安’本就脆弱不堪的资金链,更加雪上加霜。 这天晚上,梁栋洗漱完,正准备上床睡觉,手机上传来了一个视频请求。 梁栋拿起手机,看到请求视频的是母亲齐红梅,便点了同意。 视频接通后,镜头里露出了儿子梁鸿涛的小脸儿。 小家伙儿瞪着眼睛,脆生生地喊了声‘爸爸’,梁栋连忙答应了一声。 小家伙儿觉得好玩儿,又喊了一声,梁栋就又答应了一声。 于是乎,父子俩就对着视频,玩起了这个游戏。 梁鸿涛被齐红梅搂在怀里,等他喊了十几声,梁栋答应了十几声之后,齐红梅搂住小鸿涛的头,对他道: “涛涛,你先停一下,奶奶跟你爸爸说几句话。” 小鸿涛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 “儿子,今天部队来了两个人,看了看亲家的情况,说是要请他去参加一个建军节阅兵活动。但人家见到亲家的情况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齐红梅在视频里说完,梁栋半天没有反应。 何孝恩毕竟是从z组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应邀出席一些活动,也在情理之中。 可梁栋听了这个消息后,脑子里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齐红梅见儿子发呆,就对着手机接连叫了几声。 梁栋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妈,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 “帮你大忙?”齐红梅有些摸不着头脑,“人家啥都没说就走了,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老丈人都这样了,人家明显不会请他去了。” 梁栋笑道: “妈,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给我发这个视频,等于帮了何叶一个大忙。” “帮何叶一个大忙?”齐红梅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妈,一句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反正你记住你今天帮了何叶一个大忙就是了。”梁栋道。 “何叶遇到什么麻烦了?”齐红梅连忙担心地问道。 “你想哪儿去了?何叶没遇到什么麻烦,是她公司遇到麻烦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很快就能帮她搞定。”梁栋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齐红梅捋着胸口道,“何叶没事就好!你这孩子,说话一惊一乍的,能把好人都吓出心脏病来!” 第827章 一石三鸟 孟义海投降后,葛家、纪家、巴家见机会来了,便再次背叛了同盟军,宣告脱离同盟军的掌控。 值得庆幸的是,这三家只是画地为王,至少明面上没有倒向客钦军。 同盟军暂时抽不出兵力对付三家,只好由着他们不断的蚕食鲸吞,扩大地盘。 战火燃起之后,同盟军一直在搜索防线,固守待援。 他们派到景川的教导队,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同时,他们等待的还有那边‘遗落’的武器装备。 整个缅国,民族众多,而占绝大多数的缅族军政府,自独立以来,就一直奉行大缅族主义,诸如客钦、缅北等少数民族地区,保守压迫和排挤。 正因如此,客钦军、同盟军等民地武装才会坚定如一地反对军政府。 同盟军辖域因为毗邻景川,受我国影响较多,再加上这个地方的主要居民都是汉人,对我们也就更有认同感。 而客钦军的前身要追溯到抗倭战争时期。 那时,英米等国为了在东南亚对抗倭军,便扶持缅国境内的客钦族,组织了一支客钦游击队。 战后,这支游击队便几经变摇身一变,成了客钦独立军。 客钦族是缅国国内人数较多的一个大族,他们有了英米等国的背后支持,便有了独立的打算,一直都把建立一个横跨缅国北部地区,并囊括我国和阿三国部分地区的‘大客钦国’为己任。 客钦族生活在环境十分恶劣的高贡山地区,导致他们在历史上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直到清末时期,一些西方传教士来这片区域传教,才给他们带来了西化的文字。 所以,客钦族人基本都信仰基督教,这也导致他们一直都与英米等国关系密切。 这一次,客钦军主动挑起战事,背后肯定少不了英米等国的支持。 …… 孟义山亲自来到了景川,带来了他们得到的最新情报。 原来客钦军这次突然挑起战事,竟然是为了争夺孟氏重新控制的那几家电诈园区。 早在电诈横行的那些日子,电诈园区的电诈分子从我国国内骗来了大量的受骗群众,榨干了他们身上的油水之后,就会盯上他们身上的器官,缅北地区也成了国际黑市上人体器官的重要来源地之一。 孟氏控制缅北之后,大力打击电诈行为,先后向我国移交了数万被骗群众,和已经被洗脑的、成为电诈阵营一份子的犯罪分子。 这样一来,国际黑市人体器官的来源骤减,国际上最大的人体器官贩子ytmr组织顿觉压力倍增。 为了重新打通这条供货渠道,他们不惜撺掇米国部分政客,指使客钦军,主动在缅北挑起战事。 孟义山带来的情报,印证了国侒部通过他们的渠道获取的情报。 事关国家安全,吴天麟亲自带人来到了景川。 见到吴天麟后,梁栋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想征求一下意见。 吴天麟听完,会心一笑: “你这也算是一石三鸟了。钱定邦这小子这两年太过顺风顺水了。如果要不是他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老子,又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再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梁栋部分同意吴天麟的意见,便直言道: “吴首长,我个人觉得,一个身居高位之人,首先要以德立命,然后再看其自身能力。一个无德之人,爬得越高,对社会的潜在危害就越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之后才是‘齐家’,‘齐家’之后才是‘治国’和‘平天下’,可见,‘齐家’还是要排在‘治国’和‘平天下’前面的。也就是说,家庭关系处理不好,就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到国家治理中去。我跟钱首长有过交集,打过交道,我个人对钱首长的人品和魄力都是不怀疑的。但他父亲和他儿子的种种行为,我是不敢恭维的。” 吴天麟点点头: “很多时候,我们党员干部的堕落,都是从家属开始。反腐倡廉,首先要从家庭反腐开始。钱定邦对他父亲是无可奈何,对他儿子应该属于疏于管教。他整天忙得不着家,他儿子背着他在外面干些啥,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是申城市委书记,他儿子根本无需他出面,打着他的旗号,就能办成许多事情。你说的那个什么‘虞山会’,我们国侒部也关注过,目前来看,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凡是能加入‘虞山会’的人,个个都是商业巨擘,他们这些人聚到一起,互通有无,无形间就会垄断市场、操控股市。 而钱家那小子,手里没有任何企业,却能主持‘虞山会’,那些人还不是看中了他老子的头衔?他要是想对付‘普安’,要是你媳妇儿在国内,或许还有能力与之周旋。我听说现在掌管‘普安’的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丫头片子,让她面对钱定邦的儿子,肯定不会好受。” 梁栋道: “那小丫头叫陈妍,以前是何叶的秘书。我估计钱公子不仅仅是看上了陈妍那丫头,他看上的恐怕还包括‘普安资本’。所以,他也就没有对‘普安’下死手。到现在为止,‘普安’只是面临着不小的压力,还没到生死存亡那一步。” 吴天麟道: “‘普安资本’能主动接手‘万家’的烂摊子,高层心里是有数的。所以,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任由钱家小子乱来。所以,这次你去求二号,让他委派钱定邦来景川,二号肯定不会拒绝的。上一次,你让给了孙明礼那小子一个机会,让孙明礼很是风光了一回。这一次,你故伎重演,拉来钱定邦,对钱定邦来说,这样露脸的机会,他也是无法拒绝的。等钱定邦来了之后,你只需委婉地把他儿子的劣迹透露给他,你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小子,你现在的算计,越来越老道了。” 梁栋不好意思地进一步解释说: “如果我估计无误的话,钱定邦要是来了景川,他那个儿子一定也会跟着过来。这么好的向陈妍施加压力机会,钱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吴天麟面脸笑容地指了指梁栋: “所以,你都无需向钱定邦挑明,一切就都能水到渠成了!” 第828章 陈妍遇袭 就在一切都如梁栋所预料的那样,正有条不紊地朝着预期方向顺利发展下去的时候,景川却突然又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应梁栋之邀,‘普安资本’在景川这个地方新成立了‘盾邦安保’。 此外,由于‘万家’在景川同样也有好几个正在推进中的项目,所以作为相关负责人的陈妍,这段时间就一直都留在景川没有离开过。 考虑到纪纹可能会去找陈妍的麻烦,放心不下的梁栋于是便特意安排周鹏在暗中默默保护着陈妍。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司机班的余强在给梁栋开车。 而周鹏呢,则肩负着双重任务:一方面要负责保护陈妍的安全;另一方面,他偶尔也需要临时支援一下何葭和梁优那边的行动。 对这些人而言,秘密越境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平常。 事实上,客钦军的异常举动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早已露出端倪。 更重要的是,这次事件竟然还牵涉到了那个神秘莫测的 ytmr 组织! 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国家安全部门的高度关注。 所以,在孟义山之前,国侒部其实就已经获取了客钦军那边的情报。 这其中,就有周鹏的功劳。 …… 这一天,陈妍去一个工地视察,在完成视察工作后,他们乘坐着车辆准备返回景川。 然而,就在这条看似平静的道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危险正悄悄地等待着他们。 当车子行驶到一段偏僻的山路时,突然间,一群神秘的歹徒从路边的树林中冲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歹徒们身着黑色的服装,面容冷酷,手中拿着各种武器,显然是有备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伏击,车上的人们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司机紧急刹车,试图掉头逃跑,但歹徒们已经迅速包围了车辆,让他们无处可逃。 歹徒们凶神恶煞地向车内逼近,车里的人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个歹徒应声倒下。 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奉命保护陈妍的周鹏。 受惊的歹徒如惊弓之鸟,迅速各自找到掩体,然后开始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开枪。 歹徒们显然是那种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一把枪之后,便怪叫着,蜂拥而上,一边开枪,一边朝周鹏这边扑了过来。 然而,周鹏的枪声,如同索命的恶鬼咆哮一般,每一次响起,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陨落。 仅仅只有六名歹徒而已,但转眼间,已经有三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剩下的那三个家伙目睹这一幕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们一同开枪,暂时压制住周鹏之后,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 俗话说得好:“逢林莫入”,即使是勇敢无畏的周鹏,也不敢轻易冒险进入树林追击那些拼命逃亡的恶徒。 于是,他提着枪,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了汽车,朝前面追去。 就在方才,陈妍的司机看到歹徒们被周鹏牵制住,果断驾车逃离现场。 可是却忙中出错,汽车一头撞上了一棵大树,司机当场昏迷不醒。 周鹏看到陈妍的车,把车开过去,救下车上众人,回了景阳。 …… 陈妍只是在撞车的时候受了一点皮外伤,周鹏还是坚持把她和众人一起拉到了医院。 梁栋听说陈妍遇袭,亲自赶到医院看望。 陈妍看到梁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看得旁边的米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陈总有没有伤到哪里?” 梁栋没有第一时间跟陈妍说话,而是先问了病房里的周鹏。 “医生已经给陈总检查过了,都是些皮外伤。不过陈总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肯定被吓得不轻。”周鹏回答说。 梁栋撇开周鹏,走到病床前,关切地问陈妍: “陈总,有没有感觉身上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妍没有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指着周鹏问了一句: “他是你派去的?” 梁栋点点头。 “这么说,你早就料到我会遇袭了?”陈妍又问。 “从你拒绝纪纹那天起,她便有了对付你的念头。”梁栋回答道,“这段时间她没有对付你,是因为时机还不到。今天她突然对你动手,应该是跟缅北的战事有关。” 梁栋只是猜测,并无什么证据。 而且,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也不好讲给陈妍听。 陈妍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她关注的是梁栋对她的关心。 这时,米良走过来,劝陈妍道: “陈总,景川这边治安形势实在太差了,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回申城。这边的工作交给李总他们就行了,你没必要非得耗在这里,事事亲力亲为。” 陈妍白了米良一眼,没好气地说: “要走你走,没人留你!” “其实我觉得米良说得没错,这边的事你交给下面的人,他们一样可以办好的。”梁栋开口道。 米良看了梁栋一眼,虽然梁栋帮他说了话,他却没有一点要感谢的意思,继续劝说陈妍: “你看,梁书记也这么说,你就不要固执了。” 陈妍没有搭理米良,有些负气地对梁栋道: “这边的事没处理利索,等我处理利索了,你就是求我,我都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天!” 梁栋讨了个没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夫,既然你知道是纪纹想抓我,那你能不能替我出了这口恶气?”陈妍见梁栋不说话,又问道。 “呃,这个,我们没有证据,仅凭猜测,没办法动人家的。”梁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既然指望不上你,我就试试‘盾邦’的那帮人到底行不行!”陈妍怒道。 “陈妍,你别胡来,这里是景川,纪家在这里根深蒂固,她正等着你跟她玩那一套呢。”梁栋连忙告诫道。 “谁怕谁?我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养了一群只能吓唬人的摆设?”陈妍不服气地说。 “你们是正规公司,不是嘿社会!”梁栋语气严厉地说,“你要坚持跟纪纹斗,犯了法,我一样不会对你客气!” 梁栋这么一说,陈妍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颗颗落下。 第829章 阳谋 中缅边境。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草地上,斑斑驳驳,宛如撒了一地碎银。 微风轻轻拂过山岗,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幽暗的丛林,更显寂静。 黑暗中,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官兵,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就算是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未必能发觉他们的存在。 六月的丛林,蚊虫蛇鼠横行,在这里一埋伏就是几个小时,哪怕官兵们装备了现代化的防蚊虫装备,滋味仍旧不会好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穿上那身装备,就必须忍受它所带来的闷热。 “老鼠出现,老鼠出现,大家注意观察。” 一个拿着夜视仪的士兵突然小声提醒着大家。 一两百米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小心翼翼地朝国境线接近。 这些人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正是活跃在国境线上,臭名昭着的‘背包客’。 这些人活跃在中缅边境,什么钱都敢挣。 毒品走私猖獗的时候,他们就运送毒品。 跨境电诈横行的时候,他们就运送赃款。 原石、黄金,甚至武器,就没有他们不敢运送的东西。 运送一趟就有几万的收入,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会铤而走险。 “队长,咱们都在这里守了五天了,今晚还不行动吗?”另一个士兵小声问了一句。 “少废话,注意观察,一切行动等上级命令!”队长很威严地低斥一句。 …… 随着5g技术的普及,图像实时传送早已没有技术壁垒,国侒部设在‘盾邦安保’的指挥中心和景川军分区军警民‘一体化’指挥中心,实时共享武警官兵们传送回来的画面。 钱定邦站在‘盾邦安保’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面色凝重。 “首长,你看这几个‘背包客’,”巫子时指着一幅被暂停后又放大的画面,对钱定邦道,“他们包里被的东西明显是武器。通过我们的估算,这些天,他们运送到我国的武器弹药,应该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 “他们这些人想干什么?想暴动吗?”钱定邦问。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上次缅北在向我们移交受骗人员和电诈分子的时候,其中有一部分电诈分子属于一个走私人体器官的犯罪组织,而这个组织隶属于ytmr。如果我们情报无误的话,这些人的目标应该就是为了解救他们。”何葭回答了钱定邦的这个问题。 钱定邦级别够高,有资格了解这些机密的东西。 “难道他们打算劫狱?”钱定邦有些不敢相信。 “目前来看,他们大概率会这么做。”何葭回答道。 “太嚣张了!”钱定邦怒道,“要是我们的监狱被人武力攻破,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他们胃口如此之大,究竟有多少人?” “首长,要不是这边局势太过复杂,我也不会向燕京请求支援,高层也就不会把你派过来坐镇了。这么大的阵仗,也只有首长你亲临,我们下面的人心里才有底气啊。”梁栋趁机恭维道。 燕京那边委派钱定邦来滇南,省委书记孙明礼自然是要陪同的。 上一次,梁栋把露脸的机会让给了孙明礼,让孙明礼在高层那里加分不少。 这一次,不用说又是一次绝佳的露脸机会。 梁栋把这次的机会让给了钱定邦,孙明礼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好事不能让他一个人全占了不是? 再说了,钱定邦是局委员,他孙明礼就算是有怨言,也只能揉碎了,咽到肚子里。 孙明礼陪着钱定邦,从滇云来到景阳,见到梁栋后,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梁栋没跟钱定邦怎么客套,就直接把他带到了‘盾邦安保’的指挥中心。 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钱定邦进了指挥中心,看到里面一派繁忙景象,来来往往不乏国安、军方和警方的人,就很奇怪地问梁栋: “你确定这个‘盾邦安保’是一家民营企业?” 梁栋笑着道: “钱首长,说起来,‘盾邦安保’的老东家还是你们申城的企业。‘盾邦安保’是‘普安资本’出资成立的一家安保公司。虽然创立时间很短,却已经在业界崭露头角。不瞒你说,我们上次暗中支援缅北同盟军,就是打着‘盾邦安保’的幌子。正是有了上次深度合作的成功案例,我们才会选择与‘盾邦安保’长期合作,并把指挥中心设立在了这里。” 钱定邦点点头: “原来是‘普安’出资的子公司啊!” 钱定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地问梁栋: “对了,小梁,‘普安’现在的老总是不是一个叫陈妍的姑娘?” 梁栋心中暗暗骂道,果然是个老狐狸,知道避不开这个话题,竟然来了一个先声夺人。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已经入局,那就逃不出小爷的五指山! 既然钱定邦知道陈妍,就说明钱德磊跟他提起过。 按道理说,钱德磊的那些小动作,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钱定邦断然没有不知道的可能。 也就是说,钱定邦对钱德磊的胡来,是持默许态度的。 以钱定邦的老辣,上面一让他来景川,他应该就能猜到,这其中定然有梁栋在捣鬼。 而值得梁栋把一个机缘白白送给他钱定邦的,除了‘普安资本’,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是,不管景川之行是不是陷阱,钱定邦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是因为梁栋说服了高层,高层的委派钱定邦不好推辞。 一个是梁栋给的机缘诱惑足够大,大到连他钱定邦这个级别的人都难以拒绝。 这就叫阳谋! 钱定邦在来之前,就把儿子钱德磊叫到跟前,狠狠的批了一顿后,责令道: “自今日起,不准你再打‘普安资本’的主意,也不准你在去骚扰人家那个美女老总!” 钱德磊就算满心不服,在他老子跟前也不敢造次,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下来。 “钱首长,‘普安资本’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听他们陈总说,是令郎打算对‘普安’动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那个叫方卓的无良记者,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片评论,对‘普安’影响极大……”梁栋不想再跟钱定邦打哑谜,就直接把事给挑明了。 第830章 贼心不死 钱定邦打哈哈道: “小梁,‘普安’那个陈总我见过,聪明能干不说,长得还很漂亮,都说她得到了你媳妇儿的真传。这么优秀一个姑娘,说实话,我看第一眼就感觉她肯定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良配。后来,我儿子跟我说他相中了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恰好就是陈总的时候,我当时就点了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随后就会赶到景川,要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陈总,我会让他当面向陈总道歉。至于你说的什么方卓,我们压根儿就不认识。不过我在z宣部还是有几个熟人的,跟他们说一声,把舆论控制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俩人说说笑笑间,‘普安’的麻烦就解决了。 至于钱定邦承不承认那些勾当,关系不大。 先私后公,公家的事哪有私人的事情重要? 这是体制里的人心里都知道的,一个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恰好相反的潜规则。 接下来,梁栋正式向钱定邦介绍了指挥中心里的几波人马。 国侒部的何葭、梁优。 ‘炎龙’特战队周鹏、刘猛。 ‘五一一’专案组巫子时。 景川军分区柴光荣、宁国强。 景川州公安局唐轩。 滇南禁毒总队李志军。 其中,李志军早就是梁栋的老熟人了。 他们在槐安联手破获徐立业、金燕贩毒集团案的时候,李志军还是松山市禁毒支队副支队长。 现如今,他已经乘着火箭,升任滇南省禁毒总队副总队长了。 他们禁毒总队参与到这次联合行动,还得从梁栋和周鹏无意间发现的那个黑彝族村寨说起。 梁栋和周鹏他们不动声色地从那个村寨回来后,表面上没见有什么行动,实际上早就跟省禁毒总队取得了联系。 而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又是老熟人李志军,梁栋就更加放心了。 经过李志军他们的调查,那个村寨所涉及的贩毒网络,远远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么简单,里面还牵扯到了ytmr组织的身影。 既然牵扯到了ytmr组织,国侒部门也介入了调查。 虽然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他们也在等一个契机。 而今天这次联合行动,就是最好的契机。 有局委员坐镇,调动、协调各方势力,肯定要方便不少。 梁栋介绍完指挥中心的各路人马,钱定邦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鼓舞鼓舞士气,然后又跟着梁栋来到训练基地,见到了正陪着军官们训练的孟义山。 孟义山一听说钱定邦是申城市委书记,立刻激动了起来,握住钱定邦的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钱书记,你能亲临景川,坐镇指挥,我们同盟军就更加有底气打赢这场仗了!” 钱定邦道: “孟主席,咱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本来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由于历史原因,你们没能投入祖国的怀抱,这也让我们在很多地方都没办法给你们明面上的支持。但是,只要你们有需要,这边的亲人永远都不会抛弃你们。你们在前方尽管放心大胆的战斗,你们身后有十四亿人民的支持,胜利永远都会属于我们!” 逢场作戏也罢,真情流露也罢,孟义山反正是流下了眼泪。 …… 钱定邦没有说谎,当天晚上,他就在景阳的畲园大酒店定了一个房间,让梁栋务必把陈妍邀请过来。 钱定邦既然来了景川,就肯定不希望把事情办砸。 要想事情办得顺利,又少不了梁栋的支持。 因此,梁栋进房间时,他就站了起来: “小梁,小陈,欢迎,欢迎!” 老子都站起来了,儿子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钱德磊对梁栋并不熟悉,当与梁栋握手时,明显表现出些许敷衍之意。 然而,当轮到和陈妍握手时,这个家伙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紧握着陈妍的手。 直到他父亲咳嗽了两声,他才勉强松开陈妍的手。 米良默默地跟在陈妍身后,仿佛变成了一团透明的空气。 钱家父子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甚至连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梁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既为米良感到不值,同时又不禁暗暗担心起他和陈妍之间的这段感情究竟能否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米良目前所处的境地,梁栋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 遥想当年,他刚刚与何叶结婚之时,每当陪同她参加一些宴会或酒会时,自己所受到的待遇与此刻的米良简直如出一辙! 为了缓解尴尬,梁栋就主动指着米良向钱家父子介绍道: “这位是米良,陈总的未婚夫。” 梁栋特意把米良介绍成陈妍的未婚夫,陈妍只是看了梁栋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陈总的未婚夫?我还以为是她的司机呢?”钱德磊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米良是景川前市委书记米秋河的公子,现在任‘普安资本’的总裁助理,是陈总的左膀右臂。”梁栋再次帮米良说话。 钱德磊还想说什么,被钱定瞪了一眼,方才作罢。 安排座位的时候,梁栋肯定要跟钱定邦坐一起,陈妍想都没想,就挨着梁栋坐了下去。 陈妍的下方是上菜位,钱德磊犹豫了一下,却被米良抢了先,一屁股坐了过去,钱德磊只好悻悻地走到父亲身边的位置。 既然是钱定邦组局,让儿子给陈妍道歉,那道歉自然就是这顿饭的重头戏。 几个人刚一坐好,钱定邦就让儿子站了起来。 钱德磊走到陈妍跟前,朝她鞠了一躬: “陈总,以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当着钱定邦的面,陈妍哪怕心中有千万般的不愿,却也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于是便中规中矩地回应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咱们谁都不要再提及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钱德磊这个人脸皮竟然厚到了极致,只见他嬉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就此结拜成为异姓兄妹如何?从今往后,只要在这申城之中,若是谁敢再来招惹我的妹妹,那就得先问问我钱德磊答不答应!” 陈妍完全没有预料到钱德磊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梁栋,眼中满是求救之色,似乎是希望梁栋能够站出来帮自己解围。 第831章 子不教,父之过 陈妍求救的眼神,梁栋只装作没看见。 他想把这个机会留给米良,也想看看米良有没有与钱德磊硬刚的勇气。 然而,米良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直低着头摆弄面前的一只空杯子,身旁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像根本就与他无关。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梁栋本来还挺看好米良这小伙子,这会儿,米良给他的好印象已经消弭殆尽。 不知道钱德磊是本性使然,还是故意为之,说着说着,他竟然当着几人的面,捉住了陈妍的手,见钱定邦没什么表示,就愈发大胆起来。 梁栋轻咳两声,站起来,走过去,挡在陈妍面前,把俩人隔开,直接无视钱德磊,看向钱定邦,不卑不亢地问: “钱首长,这就是你们道歉的态度?” 还没等钱定邦开口,被无视的钱德磊脸色一变,语气不善地对梁栋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要认陈总做干妹妹,关你什么事?” 钱德磊的挑衅,梁栋就像没听见一样,仍旧盯着钱定邦,脸色不变道: “钱首长,如果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态度,那这顿饭也就没有再吃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拉着陈妍的手,就要离开。 钱德磊见陈妍被梁栋拉着,没有丝毫抵触的意思,竭力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威胁梁栋道: “梁栋,景川市委书记是吧,我记住你了!” 钱定邦见局势越发不可收拾,便出言道: “小磊,住口!” 钱德磊一直都很惧怕他老子,这会儿却因愤怒而有些迷失,不管不顾的又对梁栋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惹怒我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啪!” 钱德磊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打他的人是已经走到他身旁的钱定邦。 “道歉!”钱定邦打完儿子,指着梁栋对他命令道。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钱德磊都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捂住脸,不可置信地问钱定邦: “爸,我长这么大你都没动过我一根指头,今天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打我?” “道歉!”钱定邦没有解释什么,阴沉着脸再次命令道。 钱德磊虽然一直都很怕钱定邦,突然挨了一巴掌,倔劲儿也上来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对付一个小小的州委书记,我自己就行!” “啪!” 钱定邦突然又给了儿子一巴掌。 这会儿他有些后悔事先没有跟儿子沟通好,没有把梁栋是什么人提前告诉他了。 这一巴掌,力道更足,钱德磊的嘴角当即就流出血来。 见到父亲真动怒了,钱德磊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再不复刚才的嚣张气焰。 梁栋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地对钱定邦道: “小孩子嘛,个性张扬了点儿,是可以理解的,也值得包容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人不轻狂枉少年!咱们谁又没年轻过呢?” 自钱德磊挑衅伊始,梁栋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也没再跟他交流过一句话。 很显然,人家根本就没把钱大公子当做对手。 钱德磊之所以生气,正是因为梁栋的这种轻慢。 “你别放在心上,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在家里被他妈和他爷爷惯坏了。”钱定邦换上一副笑容对梁栋道。 “理解的,理解的。”梁栋说着,拉过陈妍,又对钱定邦道,“钱首长,陈总一个小姑娘家,掌管着‘普安资本’那么大一家企业,有多难我就不说了。‘普安资本’是你们申城的企业,还希望钱首长能照顾一二。” “一定,一定,”钱定邦连忙道,“‘普安资本’是市里重点扶持的民营企业,他们不但为申城,也为全国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至于你前妻的遭遇,我个人和高层的态度其实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她本人绝对是个爱国商人,不可能侵吞国家资产。再说了,她要是一心只为赚钱,又怎么可能接受‘万家’的烂摊子?以‘普安资本’现有规模,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串数字,赚多赚少能有多少区别?所以,要是小梁书记能联系上何叶,而何叶也有心回国,我可以给她做个担保的。” 不管钱定邦出于什么目的,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足见其诚意了。 “我替何叶谢谢钱首长的关心。不过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何叶,等哪天我联系上她了,一定会把钱首长的意思带到,如果她真打算回来的话,到时候我们再去麻烦你。”梁栋道。 “一定,一定!”钱定邦说着,指了指餐桌,“既然都来了,咱们还是吃完饭再走吧。一会儿我让小磊给你敬酒,今天的事,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梁栋看了身旁的陈妍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钱定邦连忙承诺道: “小梁,你尽管放心,自今日起,我保证小磊不会再主动出现在陈总面前!” 梁栋笑了笑: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他们之间有正常的商业来往,不见面怎么谈生意?” 钱定邦连忙警惕道: “小梁,小磊就是瞎胡混,他可不是做生意的料,名下更是没有什么公司的。” 梁栋毫不客气地说: “谁不知道钱公子就是‘虞山会’的组织者,‘虞山会’囊括了全国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商业大佬儿,他手中的资源,又岂是一两家企业所能比的?要是钱公子愿意,随便给陈总介绍几个大单,就足够她们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普安’遇到什么难关了?”钱定邦问。 “还不是受方卓那篇文章社·论的影响,‘万家’的很多项目的垫资方纷纷要求他们提前支付款项。”梁栋回答道。 虽然钱定邦否认了他们跟方卓的关系,也答应帮忙在宣传部门帮‘普安资本’消除影响,可已经带来的影响,又岂能是说消除就消除的? 想要毁掉一家企业的市场信心,只需要一个丑闻就够了。 要重塑一家企业的市场信心,就算一百个正面新闻都不够。 第832章 挡箭牌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梁栋提出了资金问题,钱定邦便让儿子钱德磊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钱德磊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完,梁栋把陈妍和米良送上车,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陈妍摇下车窗,叫住了: “姐夫,我想喝点酒,能陪我吗?” 梁栋重新弯下腰,扒着车窗: “刚才酒桌上你都没喝,这会儿咋就想喝了?” “有那些人在,不喝都要吐了。”陈妍道,“别婆婆妈妈了,能陪我喝两杯,就点点头,不能的话,直接走就是了。” 梁栋看了看副驾驶的米良,问: “米良不是在吗?他还陪不住你?” 陈妍有些不耐烦地说: “废话真多,能陪我就赶紧上车,不能陪,我也不勉强!” 梁栋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好吧,你先等一下,我去给司机交代一下。” …… 梁栋上车后,陈妍问他: “你是景川的书记,肯定知道哪里有喝酒的好去处吧。” “我觉得景阳的烧烤不错。”梁栋建议道。 “不去,不去,”陈妍连连摆手,“烧烤不卫生,我吃一次拉一次肚子。” “那就只能去酒吧了。”梁栋道,“不过酒吧我没去过,没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那在咱们就去酒吧!”陈妍一挥手,让司机启动了汽车。 到了景阳最着名的酒吧一条街,陈妍一下车就挽住了梁栋的胳膊。 米良看到后,想要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米良,你跟司机先回去,不用管我。”陈妍对米良道。 “可是……” 米良刚要说什么,却被陈妍粗鲁地打断: “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我怎么安排,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米良知道陈妍为什么生气,可看到她挽着梁栋的胳膊,还要支开自己,跟他一起去酒吧喝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这会儿也在怪自己,明明身为陈妍的正牌男友,就有替她出头的责任和义务,可他偏偏在该硬的时候没有硬起来。 他老子米秋河是州委书记,耳濡目染,他对体制里的等级差别,还是十分了解的,知道钱定邦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面对钱德磊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底气。 米良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栋一眼,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看到汽车驶远,陈妍松开了梁栋的胳膊。 “你这丫头,拿我当挡箭牌是吗?”梁栋笑着问道。 “你是我姐夫,借你胳膊一用,有问题?”陈妍说着,再次搂住梁栋的胳膊,丝毫没有顾及男女之别,也不在乎被梁栋占尽了便宜。 俩人在酒吧一条街走了一会儿,挑了一家环境相对比较优雅的清吧,要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陈妍坐在梁栋身边,一言不发,等酒水上来之后,端起酒,就开始往自己嘴里灌。 梁栋知道陈妍需要酒精麻醉自己,就没管她,也端起杯子,陪着她喝。 小丫头明显不胜酒力,连喝几杯,眼神就迷离起来。 “姐夫,你说做一个女人咋就这么难?”喝了几杯后,陈妍终于开口了。 “你一个小丫头,整天就知道看些言情小说和青春偶像剧,学着里面的主角伤春悲秋。实际上,生活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小丫头,疯两年,谈个对象,把婚一结,要个娃儿,很快就会步入中年。然后就是两口子围着孩子转,等孩子培养出来了,人生也过了大半。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就是吵吵闹闹,生活就是平平淡淡。有钱是一辈子,没钱也是一辈子,哭着过是一辈子,笑着过也是一辈子。”梁栋开解道。 “姐夫,何叶姐和苏菲姐走后,把这么大一摊子都压到我头上,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压力吗?”陈妍舌头有些不打弯儿了。 陈妍说的是实话,她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小姑娘,不但接手了‘普安资本’,还要应付‘万家’的烂摊子,压力肯定小不了。 “丫头,辛苦你了。”梁栋由衷地说。 “何叶姐和苏菲姐信任我,我辛苦点儿也无所谓,可我就怕自己能力不足,辜负了她们的期望。”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得到了梁栋的肯定,陈妍还是很受用的。 她又跟梁栋碰了一杯酒,然后道: “姐夫,你知道吗?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感觉你跟何叶姐在一起,就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那么优秀,而你如此平庸,咋看咋不配。后来,证明是我肤浅了。我本以为何叶姐找到了她的幸福,就在我为她感到高兴的时候,传出了你出轨的消息,再然后,你们离婚,你再婚,而且你还同时脚踏三只船!这实在有些颠覆了我的三观,让我对天下的男人都死了心。可以说,姐夫你,成功的让我患上了恐婚症!” 梁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陈妍的话了。 “姐夫,你看我漂亮吗?” 陈妍突然起身,在梁栋面前转了一圈。 “漂亮,当然漂亮了!” “跟何叶姐比呢?”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陈妍粲然一笑,又坐了下来,然后道: “就凭我这副长相和何叶姐给我提供的平台,只要我愿意,追我的人能从浦东排到虹桥。可是,我哪里有时间去谈恋爱?后来,米良到了我们公司,他疯狂的追求我,再加上家里一直也在催我,我便答应跟他先谈着。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挑来挑去,竟然就挑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陈妍说完,又一口干掉一杯酒,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陈妍,”梁栋很严肃地说,“我跟米良接触不是很多,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表面印象。至于你跟他合不合适,我不给不了你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男人,是需要一个成长过程的,你不能因为他一次的表现,就否认他整个人。” “姐夫,就算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可你能为了何叶姐她们拼命,仅凭这一点,你就胜却绝大多数男人。现在的男人,最缺乏的就是担当和血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肯定是不需要男人来养我的,也不需要他是什么盖世英雄,我只希望他在关键时候能为我挺身而出,这不过分吧。” 陈妍说完,直勾勾地盯着梁栋,梁栋却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第833章 一夜鱼龙舞 米良根本就没有回去,汽车拐过一条街,他就让司机把他放了下来,然后飞奔回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不理智,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当他看到梁栋和陈妍的背影时,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远远地盯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想被发现。 有陈妍在的地方,米良的视线就没有脱离过她。他能注意到她表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包括她看向梁栋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和眷恋。 因此,米良一直都对梁栋抱有深深地敌意。 但人家可是堂堂州委书记! 哪怕他米良的老子没有退休,也最多和对方平分秋色而已。 所以,他只能将心中那份深深的敌意埋藏起来。 米良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可无论哪一种情况,结果都只有一个——陈妍会跟着梁栋去开房。 毕竟,如果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选择了主动出击,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米良的意料。 两人喝完酒之后,梁栋仅仅只是搀扶着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陈妍走出了酒吧,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并亲自护送她回到了“万家国际假日酒店”。 不仅如此,梁栋还特别找到一名女性服务员,将陈妍郑重地托付给了她。 …… 钱定邦来到景川的第三天,对面的缅北同盟军向客钦军展开了反击。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同盟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一夜之间就跟换了人似的,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都有了质的改变。 客钦军在选择进攻之前,就已经接受了 ytmr 组织的援助。 这些援助不仅包括了先进的武器装备,还有专业的军事顾问团队。 他们通过深入钻研同盟军的无人机战术并制定相应对策,才能在初期战斗中让同盟军猝不及防。 至于同盟军和客钦军所使用的武器装备来源,双方都心知肚明。 尽管这只是双方代理人之间的一场小规模冲突,但仍然引起了双方军方高层的关注。 此时此刻,“盾邦安保”的指挥中心内,钱定邦、梁栋等重要人物始终站在巨大屏幕前,而屏幕中的画面同步传递到了遥远的燕京总参谋部。 那里的几位大佬同样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大屏幕。 同一时间,景川军分区、边防武警、景川州公安局、滇南禁毒总队等多方力量都在我方境内开始了一场规模庞大且紧密配合的联合行动。 禁毒总队副总队长李志军亲自率领着一队精锐的缉毒警察以及一队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神秘而危险的黑彝族村寨悄然前进。 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他们毫不畏惧,决心要揭开这个村寨背后隐藏的真相。 与此同时,景川军分区司令员柴光荣也在积极组织各边防巡逻队,加强对边境线的巡逻力度并严密布控。 他深知边境安全对于整个地区的重要性,必须全力以赴,让那些来犯之敌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去。 另一边,景川州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唐轩则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全州的精英警力和武警官兵,向着那些早已被掌握的窝点迅速进军。 唐轩必须确保行动的精确性和高效性,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各方力量紧密协作,形成一张严密的法网。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彻底挫败ytmr组织精心策划的阴谋。 在这个紧张而关键的时刻,指挥部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每个人的脸上都紧紧皱起眉头,目光凝视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和图表,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无比重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局势愈发紧迫,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 钱定邦看了一眼手表,轻声道: “‘猎影行动’行动开始了……” 这一夜,边境线对面枪炮声大作,仿佛要将整个黑夜撕碎一般,声音响彻云霄,整整响了一夜。 而我们这边,包括景阳、安南和孟东在内,也时不时地传出枪声,那呼啸而过的警笛声,更是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紧张的旋律,同样响了一夜。 每一声枪响,都让人们的心紧紧揪起;每一次警笛的呼啸,都让大家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氛围之中,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一条来自电信公司群发的短信: “告景川居民、游客书:今日夜间,全州警方、军分区等部门将组织一次联合行动。在此期间,为确保您及他人的安全,请所有人员如无必要,切勿外出!同时,请务必注意关好门窗,以防任何不明身份之人闯入家中!——景川自治州人民政府。” 这条短信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城市。 人们纷纷驻足阅读,脸上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情。 一些人开始匆忙返回家中,紧闭门户;另一些人则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猜测着这次行动的目的和可能带来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东方天际已初现鱼肚白。 响了一夜的的警笛声终于消停了下来。 一家早餐店的老板悄悄的把卷砸门拉起一半,半蹲着朝外面看了一眼。 大街上冷冷清清,却跟往日并无二样,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 几个巡逻警察恰好路过这家早餐店,领头的警察跟老板很熟,就笑着朝他喊道: “老周,放心大胆的开门吧,没事了!” 老板一下子把卷砸门拉到底,然后走到街上,问那警察: “李警官,昨晚发生了什么?打仗了?” 那个李警官笑道: “没发生什么,就是我们和军分区、缉毒总队搞了个联合行动,打掉了一个跨国犯罪集团。” “警车响了一整夜,应该抓了不少人吧?”老板又问了一句。 “人肯定抓了不少,具体情况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你说,我们有纪律的。”李警官回答道。 “明白,明白!”老板一边跟李警官说笑着,一边也开始忙他的生意了。 第834章 一举两得 钱定邦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次行动的首要负责人,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真正肩负起责任、主导完成全部任务的,其实是梁栋他们。 我们的“猎狐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那些企图从境外悄悄潜入我国领土的犯罪分子,无一漏网,全部被捕获。 与此同时,那个神秘的黑彝族村寨也在一夜之间被李志军等人掌控。 不仅如此,他们还成功逮捕了以村长为首的境内贩毒团伙。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们还一并擒获了一群来自境外的犯罪分子。 经过突审,这些境外犯罪分子主要来自于金三角地区的查旺贩毒集团。 而这个查旺背后的大老板,竟然是缅北四大家族之一的纪家! 有了这些关键且重要无比的证据以及筹码之后,景川警方毫不犹豫地向缅方发出了正式通知,并且态度坚决地提出了跨境联合执法的请求。 缅北同盟军开始发动反击之时,其实已经提前知会过缅国军政府了,而缅国军政府早就对客钦军这颗眼中钉恨之入骨了,于是便迅速组织起了一支精锐部队,配合缅北同盟军展开军事行动。 但非常遗憾的是,与缅北同盟军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缅方政府军却是屡战屡败、一退再退。 这倒也不能完全责怪他们,毕竟他们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训练,都跟客钦军有着天壤之别,根本就不是同一时代,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因此,当我方提出跨越国境线联合执法的需求时,缅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参与联合执法行动,不仅能够从我方这里得到一定程度的武器装备支持,而且还有机会向我们学习更为先进的作战理念。 这次联合执法由巫子时亲自带队,而周鹏则率领着“炎龙”组织中的刘猛小队,负责具体的执行工作。 他们肩负着两项重要使命:其一,打击金三角地区的贩毒势力,捣毁查旺贩毒和走私网络;其二,铲除缅北四大家族中剩下的三家。 巫子时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导者,他深知任务的艰巨性和复杂性。 金三角地区一直以来都是毒品交易的重灾区,查旺贩毒集团更是根深蒂固,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复杂的关系网。 他们这些人在金三角地区盘踞多年,犹如毒瘤一般难以铲除,各国政府虽然一直想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但却始终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此次行动恐怕也难以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最多只能算是一种表态,表明我们坚决打击毒品买卖的立场和决心罢了。 然而,巫子时心里很清楚,想要彻底清除金三角地区的贩毒势力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过于纠结。 实际上,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缅北四大家族里面的葛家、纪家和巴家。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他就是想要抓住“五一一”事件当中的那几个枪手,并且借着这次机会把纪纶给干掉。 纪氏三兄弟现在已经去掉一个了,纪纲又被梁栋用计调离了,要是能够在这次的行动当中再把纪纶也给解决掉,那么剩下的纪纹处理起来自然就要容易很多了。 这样做的话,不但可以给那些死去的同事们报仇雪恨,同时还能够削弱敌人的整体实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 打不打这一仗,怎么打这一仗,在开战之前,燕京那边的确存在着一些激烈的争论。 有些人坚决主张,我们目前所享受的和平局势实属来之不易,绝对不能轻易冒险与西方列强产生直接对抗,以免进一步加剧国与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相反,应当采取低调策略,默默谋求经济发展,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 然而,另一部分人则坚信,帝国主义始终妄图颠覆我国,我们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觉,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 这些敌人看似强大,但实际上只是一群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只要我们坚定立场、勇敢回击,他们必然会退缩;反之,如果我们表现出丝毫软弱,他们便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然而,梁栋却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在他看来,我们应当发动一场小规模、低烈度的战争,最好是双方都不直接下场的代理人战争。 这样做有两个方面的好处: 首先,可以通过实战来检验我们的武器装备性能,看看它们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是否存在差距。 只有经过真实战斗的检验,才能真正了解我们的武器装备在实际应用中的表现,并发现可能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之处。 其次,这种小规模、低烈度的战争也是一个展示实力的机会。 通过向外界展示我们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坚定的决心,让那些企图对我们不利的敌人在行动之前会有所顾虑和忌惮。 这不仅能够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还可以增强国民的安全感和自信心,同时也有助于维护国家的安全和稳定。 最终,梁栋的方案被高层采纳了。 事实证明,经过数十年的蓬勃发展与奋力追赶,我国的军事实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在部分前沿、高端军事科技领域,更是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成功跻身于世界顶尖行列之中。 总参部的诸位大佬以及军事专家们在目睹了我方装备在缅国战场上的卓越表现后,皆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 然而,亦有部分人士心生忧虑,如此一来,是否意味着我们过早地将自身实力暴露无遗呢? 此次冲突无疑引发了国内外广泛的关注。 一部分人心存疑虑,担忧此举可能会诱发更为激烈且大规模的冲突;而另一部分人则坚信,这实则是一场不可或缺的示威行动,向全世界展示出了我国的崛起之势。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背景下,各种观点交织碰撞,人们对于国家未来的走向充满了期待与思考。 第835章 舔狗曹鼎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曹鼎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的心情也就跟着烦躁得不行。 ‘猎狐行动’前一天的大清早,曹鼎刚到办公室,秘书钟丞就给他泡了一杯他最喜欢喝的普洱。 谁知他看到普洱之后,抓住杯子,一把丢在了地上: “你是眼瞎了吗?不知道我要喝什么?” 由于不缺女人,曹鼎的身体早已被声色掏空,现在的他,想要连夜鏖战,必须要有药物的支持。 纪纹遂了他的心愿之后,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弄来了一种小蓝丸,效果十分不错。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老东西,竟然也会重振雄风,丝毫不亚于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 男人一旦在床上找到了自信心,生活中就会把这种自信翻倍。 那几天,曹鼎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跟庄子囿掰腕子的实力。 身为一个州长,又把持景川多年,曹鼎也有着属于他的骄傲和倔强,他本是不屑于向梁栋低头的。 可是,枕边风虽然看似柔弱无力,却能吹断一个男人的脊梁,吹散一个男人的自尊,吹乱一个男人的底线。 纪纹只需轻飘飘的几句话,曹鼎便主动放低姿态,找到了梁栋,暂时与之达成一致,抵御来自庄子囿的压力。 然而,任凭庄子囿想破脑袋都没想到,纪纹会绑上他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而且一旦踏出第一步,就等于变成了一只过河的小卒,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缅北战事再起那天,曹鼎把纪纹叫到了他在景阳城郊的一栋别墅,见面就问: “纹纹,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纪纹莞尔一笑,脱掉外套,黑色吊带连衣裙把她的香肩以上,衬托得更加白皙。 曹鼎自觉眼前一亮,心中一阵骚动。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追求生理愉悦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疑惑,需要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答案。 “纹纹,这不是开玩笑的,”曹鼎继续道,“那边一打起来,你哥哥很快就会再次跟孟氏反目,你也知道孟氏背后是谁。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纪纹伸出保养极好的右手,搭上曹鼎的肩,盯着他的眼睛,柔情似水地说: “阿鼎,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认,出了事我们也不拉你下水,你以为梁栋会放过你?就算梁栋会放过你,别忘了省里还有一个庄子囿,庄子囿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曹鼎知道纪纹说的都是实话,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纹纹,为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可你不应该瞒着我。如果你提前跟我说了,让我有个准备,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被动了。钱定邦都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告诉你,这意味着高层对这边很不放心,他们打算在这边动手了。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梁栋的人影了,我的秘书小钟找梁栋那个秘书探了几次口风,都没探到一条有用的信息。你觉得这正常吗?” 纪纹双手环住曹鼎的脖子,竟然需要低着头,才能看清曹鼎的表情,就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这下子,俩人差不多能够平起平坐了。 “阿鼎,你说过爱我,是不是出自真心?” “当然是真心!”曹鼎连忙举起右手,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纪纹松开手,用一根手指堵住曹鼎的嘴巴: “我信你!” 曹鼎顺势搂住纪纹的腰,然后一把抱起她,坐在了沙发里。 别看曹鼎个子还没有纪纹高,力气还是不小的,抱起她显得很轻松。 纪纹坐在曹鼎怀里,继续给他灌迷魂汤: “阿鼎,庄家已经抛弃了你,你家那个黄脸婆把你扫地出门,也是时间问题。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不管这件事结局如何,咱们将来都可以去国外生活。不瞒你说,我在澳洲已经买下了一个农场,到时候咱们就飞那边去,在那边种种地,养养花,享受退休生活,你说好吗?” “你家那位你打算怎么办?”曹鼎问。 “怎么,你还吃他的醋?”纪纹刮了一下曹鼎的鼻子,“我们家那位就是个窝囊废,我让他干什么,他绝对没有一个‘不’字。到时候,我给他留一笔钱,足够他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他肯定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我们家恬恬和你们家姑娘怎么办?”曹鼎又问。 “孩子们的事,看她们自己怎么选,她们要是愿意,多带一个两个人也不是问题,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她们。”纪纹回答说。 “我能问一句,你到底是为谁在服务吗?”曹鼎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当曹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纪纹脸上的柔情不见了。 她挣脱曹鼎的怀抱,站在曹鼎的面前,注视着他,脸上凝重的问: “ytmr组织,你听说过吗?” ytmr组织向来都隐藏的很好,知道他们的人没有几个,曹鼎这个级别,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东西。 “ytmr组织是一个全球性的组织,能成为其会员的,都是国际上那些势力庞大的隐形家族。我们纪家要是能够加入其中,就会跻身国际一流豪门的行列……” 畅享着美好的未来,纪纹脸上写满了憧憬和狂热。 “ytmr组织?”曹鼎半信半疑,“有你形容的这么夸张吗?” 纪纹笑了笑: “你知道米国负责发行货币的机构是什么吗?” 曹鼎身为一个州长,要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米联储呗。” “那你知道米联储是国有还是私营的吗?” “听说是私营。” “那你知道是谁掌控着米联储吗?” “……” 这个曹鼎还真回答不上来。 纪纹笑道: “我告诉你,掌控米联储的就是ytmr组织。换句话说,ytmr组织掌控着米国的经济命脉,你说这够不够夸张?” 曹鼎不说话了。 第836章 烫手山芋 在小蓝丸的作用下,曹鼎与纪纹连续鏖战两场,今天早上来上班时,还顶着一对黑眼圈。 曹鼎平时最喜欢喝的普洱,可如果他头一天晚上要是透支太多体力,就会改喝人参枸杞茶。 信奉风水的人,通常也特别追捧养生。 而养生方面,中医才是老祖宗。 人参加枸杞,简直就是中年男人的福音。 行政事业单位,或者一些企业,那些爱喝茶,尤其是爱喝绿茶的人,通常都喜欢用透明的双层玻璃杯,因为透明玻璃杯可以看清里面泡的是什么档次的茶叶。 这就好比一个腰间系了上万块皮带的男人,为什么总喜欢外扎腰。 事实上,像燕京、西安、苏浙、南粤这些地方,古韵传承文化气息浓厚的那些老胡同里的上了年纪的人,或者那些比较讲究的人,喝茶都喜欢用紫砂壶,紫砂壶才能喝出真正的茶文化来。 改革开放以后,经济飞速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种积极向上的变化中,我们也丢掉了一些东西,比如我们的一些传统文化。 国家这几年一直都在致力于保护我们的传统文化,让我们在五千年的文化传承中,找回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自信。 身为龙的传人,到了一定年龄,慢慢就会发现我们传统文化的魅力。 在我们小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小孩子都接受不了戏曲,总觉得戏曲里面的咿咿呀呀,没有流行音乐的节奏感更能刺激我们的神经。 然而,到了一定年龄之后,我们就会慢慢地发现,传统戏曲里面的咿咿呀呀才是我们生活的真正节奏。 再看看我们慢慢悠悠的太极拳,曾几何时,有几个孩子不认为这就是老头老太太没事儿在公园比划着玩儿的? 琴,棋,书,画,茶道,中医,木工,建筑…… 老祖宗五千年来积攒下来的深厚文化沉淀,就算是花它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钟丞满肚子的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默默地收拾完地上的垃圾,又找来一个干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拖尽,然后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准备用专门泡人参枸杞茶的保温杯,给曹鼎再换上一杯茶。 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才敢自言自语地小声牢骚两句: “你昨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干了谁,又没给我说,我又不是神仙,咋能猜得到?” 牢骚完,他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钟丞,你就是一头猪,没看他那一双黑眼圈儿吗?” 就在钟丞正在懊悔的时候,曹鼎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纪小川。 纪小川正好听见钟丞最后一句牢骚,就开玩笑道: “老钟,你要是一头猪的话,这州政府恐怕就是猪猪侠的大本营了。” 钟丞吓一跳,不知纪小川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牢骚,就连忙试探道: “小纪总,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在楼道咋没看见你?” 纪小川道: “你从我老丈人那里一出来,就进了你自己办公室,根本就没朝我把看一眼,当然没看见我咯。” “来找我们老板?”纪小川问。 “对,我是来找我爸的。” 纪小川在说‘我爸’二字的时候,丝毫没有心里压力,这让钟丞心中十分鄙夷,脸上却仍旧陪着笑脸道: “老板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着点儿。” 纪小川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放心,我这趟来就是为了让他老人家宽心的。” 说完,不等钟丞通报,就自己走进了曹鼎的办公室。 曹鼎看到纪小川也先是一愣,然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川来啦。” 纪小川没在意曹鼎的态度,笑着道: “爸爸,我刚从缅北那边回来,大伯托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曹鼎这个时候才发现纪小川肩上斜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宽大的包带勒得很紧,包里的东西明显很有些重量。 纪小川把那个双肩包往曹鼎办公桌上一撂,随手拉开了拉锁,扯开一个口子,里面露出一片金黄。 金灿灿的光芒刺得曹鼎眼睛一眨,然后就再也舍不得眨一下,更别说挪开了。 包治百病的小黄鱼,没几个人能抵御得住它的颜色。 纪小川满意得笑了笑: “爸,这是大伯送你的定金,事成之后,大头还在后面。” “你大伯打算让我干什么?”曹鼎盯着那些小黄鱼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大伯他们明天晚上在安南有个行动,他想让你调动一下安南建议的武警。”纪小川亮明了此行的目的。 曹鼎一惊,调动武警本身就很麻烦,何况是调动监狱里的武警。 以前,地方政府就有调动武警的权限,现在武警属于军队序列,想要调动,必须取得他们系统的上级部门同意。 “小川,你这是在难为我。”曹鼎为难地说。 “爸,谁不知道弓鸣宇就是你手底下的一条狗,你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他是政法委书记,让他跟省武警总队打声招呼不就行了?”纪小川一脸不在乎地说。 曹鼎警惕地问: “你大伯想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打听了。”纪小川道,“万一出了事,你想办法把责任推到弓鸣宇身上就行了。” 曹鼎连连摆手: “小川,我干不几年就要退休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些,别给我惹这么多麻烦?” 纪小川使出了杀手锏: “我今天过来,也是我姑姑的意思。” 曹鼎不说话了。 纪小川接着道: “我姑姑说了,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出不出事,都能保证你的安全。再说了,有弓鸣宇这个背锅侠,你怕什么?就算查起来,弓鸣宇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纪小川走后,曹鼎看着桌子上的双肩包,脸色十分复杂。 就在这时,钟丞端着泡好的人参枸杞茶走了进来。 “老板,茶泡好了。” 曹鼎看了钟丞一眼,指了指办公桌: “放那儿吧。” 钟丞刚放下杯子,曹鼎又道: “给弓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第837章 两手准备 一个像曹鼎这样的老政客,感情,只能是他生活中的调味剂。 江山和美人孰重孰轻,他还是拎得清的。 就算跟纪纹水乳交融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时刻没忘这个骑在他身上的女人,就是在景川一手遮天的‘纪总’。 ‘过了南天门,有事找纪纹’,这话可不是老百姓信口胡诌的。 曹鼎拎得清,纪纹也拎得清。 她也知道,仅仅打感情牌,是套不住这个‘曹阿瞒’的,重点还是纪小川背包里那些金灿灿的玩意儿。 …… 曹鼎把弓鸣宇叫来后,给他布置了任务,弓鸣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曹鼎拉开抽屉,把事先准备好的,用报纸包好的金条拿了出来,推给了弓鸣宇: “这是定金。” 弓鸣宇伸手摸了摸那个报纸包成的方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以他的老辣,一眼就能估计这些金条应该有五十根,以现在四五万的市价估算,这一小堆玩意儿应该价值两百多万。 两百多万对于弓鸣宇来说,算不得什么。 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十分烫手,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拒绝,曹鼎又开口了: “老弓,咱们一起共事多年,我虚长了你几岁,按说这次应该是我来扛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时局有多紧迫,我怕万一殃及到我,我要倒了,你们还能有好结果?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因此,这次就只能委屈你了……” 曹鼎一番话,如同一瓢凉水,顺着弓鸣宇的头就浇了下来,大热的天儿,让他心底寒意顿生。 “曹书记打算让我干什么?”弓鸣宇的嘴唇抖动个不停。 “明天晚上,安南会发生一些事情,到时候警力肯定不够用,你就以州政法委的名义,临时调动安南监狱的武警,让他们去支援其它有暴恐事件的地方。”曹鼎回答道。 “曹书记,你知道的,调动地方武警,至少需要征得省武警总队的许可……” “事急从权,你一个州政法委书记发了脾气,安南监狱那几个家伙还敢跟你对着干?除非他们不想在系统里混了。” “曹州长,你们要调走监狱里的武警,肯定是要有大动作,我预感没错的话,应该是捅破天的那种。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后路了,我的这个理解对吗?” 曹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承认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明天晚上,你办完事,必须离开景川,过境去缅北,到时候有人会安排你去澳洲和你家人团聚的。老弓,我再干个两三年也退休了,我退休后也会去澳洲,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做邻居呢。” “你也去澳洲?跟谁一起?”弓鸣宇忍不住问。 曹鼎笑了笑,没有隐瞒: “跟纪纹。” 弓鸣宇懂了,也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些定金是几成?” 知道没有退路后,弓鸣宇也就只能多争取一些福利了。 在国外,没钱可不行。 何况他那个让人省心的小子,从来都是个花钱没什么谱的主儿。 “一成!”曹鼎咬咬牙,报了个数。 画大饼容易,至于兑不兑现,有关系吗? 到时候,弓鸣宇身在国外,还能吃了他曹鼎不成? 弓鸣宇算了算,一成是两百多万,那全部好处加到一块儿,应该有两千多万了。 就是给的时间有些短,景阳、滇南、南粤、申城等地买的那些房子兑现不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房子没一套用的是他的名字,其中绝大多数都用的是他养的一只小金丝雀的名字。 等他到澳洲后,就让人把这些房子都变现,这些钱足够他一家子在那边衣食无忧了。 “好吧,”弓鸣宇满口答应了下来,“我先回去,家里有好多事要提前安排的。” 曹鼎点点头,表示理解: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 送走弓鸣宇后,曹鼎又把钟丞叫了进来。 想起刚才的失态,曹鼎难得跟钟丞道了个歉: “小钟,刚才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钟丞连忙道: “老板,都怪我太笨,给你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还是没什么长进。” 曹鼎满脸和蔼地说: “小钟,你的去处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孟西的常务副县长老沈马上就要到线,又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请病假,他那个位置实际上等于空着的。我打算让你去孟西,填补他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钟丞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竭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老板,组织有需要,无论安排什么样的位置,我都会无条件服从。不过,要是让我选的话,我还想再跟你学习学习的。” 曹鼎笑了笑,钟丞的心思他焉有不知之理? 不过他也没有道破,只是把纪小川背来的双肩包提到办公桌上,淡淡地说: “你自己开车,把这个送给‘隆盛’屠宰场的曾老大,剩下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钟丞接过双肩包,没想到里面看似没装多少东西,背起来却很有些分量。 他连看都没看,就向曹鼎告辞。 早年间,曾老大就是混社会的,打打杀杀半辈子,也没混出个名堂。 后来,认识了曹鼎,帮曹鼎平了两场子事,二人才开始产生交集。 有了曹鼎这座靠山,曾老大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街头混混,逐渐垄断了整个景川的生猪市场,也成了景川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 因为杀了一辈子的猪,就算手里有了钱,曾老大依旧不愿意离开他的屠宰场。 只有杀猪刀在手,他才会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曹鼎让钟丞把那半背包金条背给曾老大,是为了给他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他不知道纪纹能不能成功,更不知道纪纹会不会把他当枪使。 就是因为心里没底,他才会不惜把纪小川送来的金条分成两份儿,一小份儿给了弓鸣宇,一大份儿给了曾老大。 给弓鸣宇的,是为了让他办事儿,办纪纹所托之事。 给曾老大的,也是为了让他办事儿。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从曾老大这个渠道出逃。 第838章 太不正常 ‘猎狐行动’头一天晚上,曹鼎破天荒回了家里一趟。 进门的时候,曹鼎看到女儿曹恬恬正在奶孩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恬恬,你妈呢?” 女儿曹恬恬和纪小川离婚后,就带着孩子搬了回来。 “我妈应该在打麻将。”曹恬恬回答了一句。 闻听此言,曹鼎不禁眉头一皱: “太不像话了,都当姥姥了,还这个样子!就不知道在家里帮你带带孩子?” “没事的,爸,家里不是还有保姆吗?”曹恬恬替母亲说了句话。 “那能一样吗?你见过那个当姥姥的会把小外孙放在家里不哄,自己跑出去打麻将?” 曹鼎说完,不等女儿回答,钻进了卧室,在里面磨蹭了半天,又走了出来。 曹恬恬见父亲刚回来又要走,就放下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走到曹鼎身旁,问: “爸,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曹鼎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纸袋子,回答道: “我回来取个东西。” “爸……”曹恬恬明显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曹鼎以为女儿是担心他和庄颜的婚姻,就没有多想,揉了揉女儿的头发,道: “恬恬,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都要坚强。” 曹恬恬使劲儿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曹鼎突然就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别过脸去,拉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家门,曹鼎犹自有些难过,却强忍着没有回头。 也不知道这次离去,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曹鼎回家取的那个纸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是他在一个叫‘木香苑’的普通住宅小区里买的一套三居室套房的钥匙。 曹鼎拿到钥匙后,让司机自己打车回家,他一个人开着车,来到‘木香苑’。 ‘木香苑’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破旧小区,里面的房子大多都是那种七层的步梯老房子,只有东南角有几排联排的,单门独院的小别墅。 曹鼎就在这里买了一套位置最偏僻的小别墅。 说是小别墅,其实就是一套带了一个小院儿的三层小楼。 曹鼎停好车后,在小区里转了几圈,确定没有尾巴后,才快步走向那套小别墅,开了门,闪身进到院里,然后又关好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打开客厅防盗门。 曹鼎穿过客厅,来到一楼的一间卧室,推开衣柜门,然后拨开挂着的一排衣服,用手摸到一个暗扣,稍稍一使劲儿,衣柜里面竟然还藏有一道暗门。 曹鼎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走进暗门,沿着台阶钻进一个地下室,找到开关,摁了一下之后,整个地下室瞬间亮了起来。 地下室正中间,整整齐齐摆了好几排纸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摆满了一捆捆扎好的百元大钞…… 曹鼎把所有箱子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然后坐在那些纸箱子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它们,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唉!” 曹鼎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走出地下室,给曾老大拨了一个电话。 “事情办妥了吗?”曹鼎问。 “已经办妥了。”曾老大回答道,“大哥,你这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吗?” “现在还不确定,但局势极有可能失控,你们这两天也小心着些,停掉手里的所有生意,让你那些手下消停些,不要惹事,万事都要多长一个心眼儿,不要被人给盯上了。”曹鼎交代道。 “大哥放心,能接触到核心的,都是过命的兄弟,都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 “不是我不放心,而是现在太过敏感,咱们不得不小心啊。”曹鼎苦口婆心地说。 “我知道了,大哥。” “你派一辆厢式货车,叫上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来‘木香苑’一趟,帮我运些东西出去。” “好的,我这就亲自过去。” 电话打完没多久,曾老大就带人开着一辆厢式货车进了‘木香苑’。 曹鼎站在路旁,朝他们招招手,货车停在他身边,从车上陆续下来四个人。 曹鼎没跟他们说话,一招手,带着几个人进了那套小别墅,然后,几个人搬了十来趟,才把地下室里的纸箱子全部搬上货车。 目送着小货车驶远,曹鼎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蓝彩云打来的。 “老曹,你猜猜看,谁到咱们酒店来啦?”电话一接通,蓝彩云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问道。 曹鼎正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陪她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于是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有话直说,我现在可没闲工夫陪你瞎折腾。” “钟丞在我们酒店开了个房间哦。”蓝彩云刻意顿了一下,似乎在吊曹鼎的胃口,接着又抛出一句,“而且啊,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想不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呀?” 曹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声吼道: “你这死婆娘,我不是早就跟你讲过嘛,老子现在没时间陪你胡闹,有啥屁事快给我说清楚!” 蓝彩云‘咯咯’一笑,没有一点气恼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蓝彩云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另外一个人,是我姐姐!” “什么?”曹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我说,另外一个人,是我姐姐!”蓝彩云重复道。 “你确定?”曹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蓝彩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曹鼎脑子乱哄哄的,好半天都没捋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自从蓝彩钰搭上了省长费赟后,就一直想脱离他曹鼎的掌控,可这个臭娘们儿怎么会在这么个敏感的节点儿,跟钟丞扯上关系? 钟丞这小子跟了他八年,一直都忠诚有加,这小子不可能不知道他跟蓝彩钰的关系,可他又怎么敢去玩自己老板的女人? 这太不正常了! 第839章 在此一举 蓝彩钰身为一个副厅级领导,委身于钟丞这么一个只能说是在景川官场崭露头角的小年轻,为的就是这一刻的作用。 可以说,整个景川,要说对曹鼎的了解,钟丞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曹鼎能当上州长,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娶了庄颜,成了庄家的女婿。 曹鼎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草根,想要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要不是依附于庄家,几乎没有可能。 但他依附庄家的后遗症,就是不得不事事听命于庄家,成为庄家在景川扶持起来的一个傀儡。 在没发迹之前,曹鼎肯定会觉得背靠大树的感觉也不错。 可一旦手中有了些权力,人的心思也便会活泛起来。 于是乎,曹鼎便开始偷偷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来。 曾老大就是曹鼎自己在景川的资源。 曹鼎不得不配合纪家,甚至一直被纪纹这个女人呼来唤去,不过是因为纪纹是庄子囿的情人罢了。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曹鼎自己要主动当舔狗的因素。 曾几何时,曹鼎为了自己的前途,选择了庄颜,同时还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介绍给了大舅哥庄子囿。 没几个人知道曹鼎和曾老大的关系,钟丞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曹鼎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且不方便让纪家出手的事,通常都会让钟丞去联系曾老大。 过去,一直都是曾老大给曹鼎送东西,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倒了过来,便引起了钟丞的警觉。 他把双肩包交给曾老大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借口口渴,在曾老大那简陋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 曾老大就是个混社会的,耍嘴皮子哪里会是钟丞的对手,钟丞没用几句话,就大致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这也不能怪曾老大,全景川都知道钟丞是曹鼎身边的红人儿,所以他在钟丞这里便也没怎么设防。 当钟丞得知曹鼎有了要跑的打算后,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钟丞不知道曹鼎在‘木香苑’的那个秘密据点儿,但他知道曹鼎这些年一定积攒了不少东西。 既然曹鼎找到了曾老大,那么他出逃的路线,百分之百就是先到缅国,而曾老大肯定是负责帮他运送他积攒的那些财富的人。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钟丞想要打这笔财富的主意,却又深知自己势单力薄,一个人肯定难以成事。 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蓝彩钰。 蓝彩钰比钟丞大了十多岁,但能够爬上她的床,钟丞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人家的玩物。 真要说起来,蓝彩钰比他老婆不知要漂亮多少倍,会玩的花样更是让钟丞眼界大开,有了第一次,便放不下第二次。 钟丞知道蓝彩钰搭上省长费赟后,想要脱离曹鼎的掌控,今天这样一个绝佳机会,她焉有不动心之理? …… 曹鼎不怕蓝彩钰,但他怕蓝彩钰背后的费赟。 如果说庄子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那费赟就是吃了人还要吃人全家的货色。 自从梁栋来到景川之后,一潭死水的景川政坛突然就暗流涌动起来。 曹鼎知道他与庄家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梁栋‘功不可没’。 但他更懊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活了一老辈子,竟然没有经受得住纪纹的诱惑。 真是色令智昏啊! 现在好了,既已与庄家反目成仇,要是再惹上一个费赟,那真可算作是四面楚歌了。 接到蓝彩云的电话,曹鼎马不停蹄地赶到‘畲园’,蓝彩云正穿着一条性感的真丝吊带睡裙,在房间里等着他。 曹鼎无心欣赏眼前的春光,进门就问: “他们在哪个房间?” “你打算去捉奸?”蓝彩云反问一句。 曹鼎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盯着蓝彩云: “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这人咋这样?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蓝彩云有些生气地说。 曹鼎冷冷一笑,道: “我知道你恨你姐姐,但我知道你更恨我,对不对?” 蓝彩云心中一惊,脸上却装出一副受冤枉的模样: “死鬼,人家为了你,因为多次流产,连子宫都切了,你还想要人家怎样?既然你怀疑人家,那好,人家现在就走,你爱咋咋滴吧!” 蓝彩云说着,抓起一件小西装就要往身上套,曹鼎连忙赔着笑脸,拦住她: “好啦,好啦,是我错怪你了。” 正值用人之际,就算曹鼎不信任蓝彩云,也只能先安抚住她。 “你姐姐这两天有没有和别人来开过房?”曹鼎安抚完,又问了一句。 “前两天纪纲回来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蓝彩云回答道。 曹鼎搂过蓝彩云: “云云,等这段时间忙完,我把你弄出去,怎么样?” “弄出去?弄哪儿去?”蓝彩云不解地问。 曹鼎指了指南方: “我在那边给你买个橡胶园,你先过去经营着,等我退休了,咱们就在那边养老,怎么样?” 蓝彩云大为意外,有些不相信地说: “你家那位母夜叉怎么办?” 曹鼎故作深情道: “云云,我这辈子是有很多女人,但我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 大家都是演员,就看谁的段位更高,蓝彩云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老曹,你别这么煽情,整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为了演得更加逼真,蓝彩云很快又装作吃醋的样子,补充道: “听说你最近跟纪总走的很近,她可是你的初恋,有了初恋,你还会在乎我?” 曹鼎搂过蓝彩云,笑道: “她怎么能跟你比?论年龄,她都快是你的两倍了!” 蓝彩云推开曹鼎,白了他一眼: “可她是大名鼎鼎的‘纪总’,手握‘雅达集团’,富可敌国!” “富可敌国又怎样?”曹鼎道,“实话给你说,我当州长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咱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一听说这个,蓝彩云当即来了精神: “你真愿意把我弄出去?” 曹鼎笑了笑: “这还能有假?不过,在这之前,你要为我做一件事。否则的话,别说橡胶园了,就算一棵橡胶树,我都买不起。” “什么事,你说。”蓝彩云道。 “帮我看着点儿,等钟丞和你姐姐分开,你去帮我拖住钟丞,一定要从他口中打探出他今天到底为什么来找你姐姐。”曹鼎道。 “你让我去勾引钟丞?”蓝彩云问。 曹鼎点点头: “那小子觊觎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你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蓝彩云一跺脚,生气道: “老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云云,想想咱们的下半辈子,胜负就在此一举了!”曹鼎再次搂过蓝彩云,恳请道。 第840章 过分坦诚 曹鼎给蓝彩云布置完任务,就离开了‘畲园’,有了钟丞这个变数,他只得再去布置布置,防患于未然。 曹鼎走后,蓝彩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走到房间里的电脑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了钟丞和蓝彩钰所在房间的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中的鏖战已经接近尾声。 蓝彩云对这些早已免疫,看完他们的表演后,耐心地等着他们扯上正题。 钟丞点了一支烟,惬意地抽了一口,然后道: “我不管你们能从曹老狗那里弄多少钱,我只要五百万就行了。我要现金,最好是旧钞。” 蓝彩钰道: “没问题,五百万明天我就能给你。不过我要你保证你提供的线路不出岔子。” 钟丞笑了笑: “曹老狗最信任的人,除了我,就是曾老大。他要把钱运到国外,能找的人只有曾老大一个。曾老大就是个莽夫,我稍微用点手段,他就会主动把线路告诉我的。”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钟丞起身离开。 蓝彩云没有听曹鼎的,去勾引钟丞,反正她也听到了她想知道的内容。 她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来人是她姐姐蓝彩钰。 蓝彩钰进了房间,自己坐在沙发里,支使蓝彩云道: “给我倒杯水,我有点口渴了。” 蓝彩云倒了一杯水,放在蓝彩钰跟前,问: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蓝彩钰说着,看了妹妹一眼,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小云,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这个当姐的对不起你。” 蓝彩云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亲姐姐了: “姐,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说胡话呢?” 蓝彩钰一改颓色,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要不了几天,姐姐就能带你脱离苦海。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蓝彩云看着眼前这个跟她长得有七分相像的女人,心中突然有些一动,深埋心底的亲情就像早春湖面升起的缕缕白雾,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姐,你告诉我,当年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个问题蓝彩云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让姐姐亲口说出答案。 蓝彩钰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道: “小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罢。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呢。” 蓝彩钰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蓝彩云的眼泪当即流了出来。 “姐,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连个孩子都不会生,还算是个女人吗?” “小云,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手里有钱,就不愁没有男人爱你。到时候,姐姐在燕京、申城那样的大城市,给你买套房子,然后再给你张罗一家人……” 蓝彩钰话还没说完,就被妹妹打断了: “姐,钱不是万能的,钱买不来真正的爱情!” 姐妹俩不欢而散。 蓝彩钰走后,蓝彩云一度以为自己会动摇,可她很快就摇了摇头,然后掏出手机先给梁栋打了一个 “梁书记,我觉得你应该谢谢我。”电话接通后,蓝彩云用尽量俏皮的语气对梁栋说。 “谢谢你?为什么?” “你个没良心的,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蓝彩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梁栋。 “你就这么恨你姐姐吗?”梁栋听完后,问了一句。 “准确来说,她才是毁了我生活的罪魁祸首。”蓝彩云回答道,“哪怕就在刚才,她还在向我灌输‘金钱至上’的观点。” “蓝总,你姐姐、钟丞、曹鼎、纪纹、庄子囿,还有那个费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建议你不要再参与这些事情了。万一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发现,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梁栋有些可怜这个蓝彩云。 “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蓝彩云不愿意放弃这个绝佳的撩拨梁栋的机会。 “算是关心吧。”梁栋淡淡地回答道,“不管是谁,我都会像这样关心的。” 蓝彩云没好气地说: “真是的,你就不能骗骗人家?” 梁栋笑道: “不能!” 梁栋的过分坦诚,让蓝彩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她对梁栋产生一种由衷的信任。 “说真的,我已经帮你拱完火了,你有没有再浇上一桶油的打算呢?”蓝彩云问梁栋。 “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我现在没工夫陪他们玩。”梁栋回答道,“蓝彩云,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想着躺着蹚浑水,守在家里看戏就行了。” …… 时间回到‘猎狐行动’后的早上。 钱定邦、梁栋和指挥部里的所有人,皆是一夜没合眼。 随着一条条消息汇总过来,钱定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他来说,目的已经基本达到。 剩下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用不着他一个局委员来操心了。 “小梁,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今天还要赶回燕京,当面向领导们汇报这里的情况。”钱定邦一身轻松,语气也欢快起来。 “钱首长,大家都忙了一夜了,我让人定了早餐,咱们还是先吃点早餐吧。”梁栋建议道。 钱定邦揉了揉肚子: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有些饿了。行,那就吃完早餐再走。” 早餐是梁栋精心让人准备的,很是丰盛。 钱定邦吃了一碗牛肉米干,赞不绝口。 送走钱定邦,梁栋马不停蹄地赶回景阳,只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了州委,就直接来到办公室,让于镶把所有常委都召集起来,准备开一个碰头会。 由于提前给于镶打过电话,于镶也提前通知过所有常委,在家的常委很快就来到了州委小会议室。 梁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曹鼎的位置还空着。 就在梁栋以为这家伙提前潜逃之时,他才紧随其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梁栋注意到,曹鼎一脸的憔悴。 不用说,昨夜对他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841章 物尽其用 “迟来一步,迟来一步。”曹鼎走到自己的位置,没有立刻坐下,还很歉意地向大家弯了弯腰。 这可是亘古未有的新鲜事! 前几任书记在的时候,他一个州长,要是比书记早来,反而有些不正常。 也就是梁栋上任以后,有些忌惮梁栋的背景,曹鼎才稍有收敛,每次都比梁栋早来那么一点点。 要说今天这事,还真不是曹鼎的本意,他也是被一个电话拖着,实在没有办法,才晚来了一会儿。 梁栋微微一笑,道: “既然该到的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梁栋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掏出笔记本,准备好水笔,随时准备记录。 “梁书记,明宇书记、国强政委、斯年秘书长还没到呢。”秘书长宗斯年不在,副书记态文星就代替他,提醒梁栋一句。 梁栋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开口道: “昨天晚上,由局委员钱定邦同志坐镇指挥,在咱们景川展开了一场‘猎狐行动’,针对境外势力企图在我们景川进行暴恐行动,进行了专项打击,一举捣毁多个匪患窝点,抓捕境内外涉案人员数百人,‘猎狐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梁栋说的这些,已经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在座之人虽然早已掌握了这些信息,却都听得很认真,有几个人还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了几笔。 “这次行动,从z央到地方,多方密切配合,部队、武警、公安系统、省禁毒总队以及我们景川各部门,通力合作,完美诠释了新时代人民战争的定义,让一切危害国家安全,扰乱地方治安的各种犯罪分子无处遁形,唯有俯首就擒一条道路可走。” “丧心病狂的境外势力,妄图策划攻击我们安南监狱,从我们监狱中劫走部分服刑犯人。幸亏我们国侒部门和警方早已洞悉他们的阴谋,然后才上报上级,组织了这次‘猎魂行动’。” “大家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对面的缅北不是很太平,客钦军纠结一些民地武装,对缅北同盟军展开了攻击。由于事发突然和缅北同盟军没有准备,再加上客钦军得到了国际势力的资助,缅北同盟军一度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就在昨天晚上,缅北同盟军有如神助,突然对客钦军展开反击,并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也彻底扭转了被动挨打的局面。我们相信,用不了多久,同盟军就会重新获取缅北地区的控制权。缅北的局势我就不用多讲了,只有同盟军控制了缅北地区,我们的边境才能稳定,我们好不容易才打掉的那些境外电诈犯罪集团,才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因此,在政治上,我们的屁股不要歪,要知道那些是我们该支持的,那些是我们该反对的。” “我国的对外政策从未有过改变,互不干涉内政,是我们对外交往的基本准则之一。我们虽然是大国,却从未奉行过霸权主义,世界上的大小国家在我们眼中,统统等同视之。我们从未因为自己强大,就去欺凌那些弱小国家。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根本利益,也有自己的红线。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组织,哪个人,只要涉及到国家根本利益,触碰到我们的红线,我们十四亿人都不会答应!” “有些人端着我们的饭碗,还要砸我们的锅,这样的人,必将被全国人民所唾弃!” 梁栋越往下说,帽子扣得越大,说给谁听的,大家心知肚明。 曹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睛死死地凝视着手中的水笔,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栋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同志们,咱们能做到这张桌子上,心中就应该装着全景川110万老百姓。对于咱们来说,已经过了七十多年的和平生活。这七十多年,咱们国家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争,但小规模的冲突还是有过几次的。除了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小规模冲突以外,我们曾不止一次的被人拉入过战争边缘。可以说,我们现在的国际环境,用群狼环伺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我们不惹事,但我们从来都不怕事,那些妄图在我们边境挑起事端的势力,我们也从来不会姑息!” 说到这里,梁栋顿了顿,然后掷地有声地说: “那些视我们为威胁的境外势力,最擅长的就是用糖衣炮弹腐蚀我们的领导干部,从而套取国家机密,甚至在我们国家培植他们的代理人。我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都流着相同的血,有些人却一心想去外国生活,说实话,我是真难理解这些人是个什么心理!” 梁栋看了看政法委书记弓鸣宇的位置,继续道: “今天有三位常委没有到会,其中宗秘书长和宁政委有任务在身,没能回来。至于弓书记为什么没来,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梁栋威严地扫视一周,好像在等人回答,又好像没有,在确定没人会回答这个问题后,才自问自答道: “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弓书记亲自跑到安南监狱,以省武警总队的名义,调走了负责看守安南监狱的武警官兵。我们都知道,监狱武警的任务就是负责监狱外围警戒,除了个别极端情况,比如有罪犯越狱等情况,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调动他们。但我们的弓书记竟然就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亲自对安南监狱的刘队长下了命令,除了几个站岗的,剩余武警官兵全部都被他调了出来。现在想想就后怕,要不是我们国侒和警方的同志给力,把那些妄图劫狱的犯罪分子提前抓获,要是让他们集结起来,去进攻安南建议,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梁栋又问了一句: “那么,大家说一说,我们的弓书记这会儿应该在哪儿?” 邰文星很轻松地接了一句: “犯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在跑路啊!” 曹鼎点点头,十分认同邰文星的看法: “我觉得邰书记说得没错,这个弓鸣宇肯定是在跑路。只是没想到啊,这家伙竟然伪装的这么好,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弓鸣宇肯定不可能回来了,把脏水全泼到他头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第842章 识时务者 会议开完,所有常委都领着自己的任务,回到各自岗位,开始安排‘猎狐行动’的后续事宜。 梁栋刚进办公室,曹鼎就跟了进来。 曹鼎进门后,反手把门关上,还上了锁,然后坐到梁栋对面,开口道: “梁书记,弓鸣宇的事,我事先一点儿都不知情。” 梁栋‘惊讶’地看着曹鼎: “曹州长,没人说他的事跟你有关。” 曹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你也知道的,弓鸣宇向来都跟我走得比较近,他出了事,大家肯定会往我身上联想。而且你刚才在会上说的那些话……” 曹鼎怕惹怒梁栋,没敢继续说下去。 梁栋笑了笑,道: “曹州长,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可不要对号入座。” 曹鼎虽然心里不相信梁栋的话,却还是不住地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 梁栋接着说: “政法这一块儿,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曹州长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有的话,咱们就推荐给省里,要不然,省里又开始往咱们这里塞人了。” 曹鼎知道梁栋这是要借机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可他跟过来,就是为了向梁栋示好,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从昨天晚上开始,曹鼎的手机就没有停过。 先是安南那边,他在安南公县局的眼线传来消息,安南警方全体警员都被集中到了局里,随时待命。 紧接着,来一个电话,他的心就凉一截。 直到弓鸣宇发来一条‘事已办妥’的消息,他才稍稍安慰了一些。 然而,随后没多久,纪纹就打电话过来,说: “我们的行动失败了,你也准备准备,开始善后吧。” 曹鼎这时也顾及不了什么初恋情谊了,对着电话低吼道: “善后?你让我善什么后?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你要在安南做什么!” 纪纹道: “老曹,你现在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你自己摘出来。只有你还在这个位置上,我和我的‘雅达集团’才能确保无虞。我也不要你坚持多久,半年,给我半年时间,我就能把‘雅达’的所有资产转移出去,到时候咱们直接飞往澳洲,就一切ok了。” 曹鼎没有跟纪纹争辩什么,但他心里清楚的很,就算弓鸣宇能顺利出境,就算让他背下所有黑锅,也早晚会查到他曹鼎头上。 梁栋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事关国家安全,这样的事情谁能压得下来? 只要上面认真起来,就没有查不清楚的案子。 既然已经预料到最终结果,谁来当这个政法委书记,跟他曹鼎有半毛钱关系? “我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梁书记要是有的话,不妨拿出来讨论讨论。”曹鼎一脸诚恳地说。 梁栋很满意,砸吧砸吧嘴道: “我虽然来景川没几天,却和安南县委书记吴峥有过几次接触,我发现这个同志思维敏捷,政治过硬,而且风评很不错。” 梁栋都这么说了,曹鼎就顺着他的话道: “吴峥是个很不错的同志,先后在孟东和安南都当过党委书记,履历、能力、政绩,都十分符合提拔条件。我个人十分认同梁书记的这个提名。” “很好,抽个时间叫上文星书记、修齐书记和景天部长,咱们碰一下,统一一下,再上常委会研究,通过后,直接上报省里。”梁栋一挥手,这事就算敲定了。 俩人又讨论了安南县委书记的任命,梁栋也没有合适的对象,这事就暂且搁置,安南那边就暂时由县长何云飞一肩挑起来。 “曹州长,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梁栋突然话题一转,盯着曹鼎,“我知道你跟‘雅达集团’的纪纹关系不错,种种迹象表明,纪纹就是这次策划劫狱的幕后抄手之一,我不希望你也牵连其中。” 曹鼎一时没搞明白梁栋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老曹,咱们搭班子的时间虽然不长,之前也有过磕磕碰碰,但最近一段,咱们的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所以,我不希望打破景川现有的格局,再去跟一个陌生的州长磨合。”梁栋解释道。 梁栋言辞恳切,曹鼎挑不出毛病,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嘴上却说: “我们以前是儿女亲家,不过俩孩子已经办过离婚手续了。梁书记既然说了,我也表个态,要是你想对‘雅达集团’动手,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哪怕纪纹曾跟我有过一段恋情,大是大非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梁栋道,“有了你的支持,我相信‘猎狐行动’的收尾工作,很快就能顺利完成。” 曹鼎出了梁栋的办公室,连楼都没上,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大楼。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景阳郊区一处废弃的房屋里,一个年轻男子被人吊了起来,两个小马仔正在轮番用皮带抽他年轻男子的身体。 年轻男子正是曹鼎的秘书钟丞。 曹鼎让蓝彩云去勾引钟丞,想从钟丞嘴里套出一些话来,谁知蓝彩云却说她没堵到钟丞,错过了机会。 蓝彩云的确错过了机会,不过不是她不小心错过的,而是她听了梁栋的话,没有再继续蹚这趟浑水。 钟丞知道的太多,曹鼎怕他坏事,就让曾老大把人绑了过来。 钟丞见到曹鼎,挣扎着求救道: “老板,救救我!” 曹鼎走过去,身上掂了掂粘在钟丞身上的衣服,面无表情地问: “为什么要出卖我?亏我还想着给你弄个常务副县长呢!” 钟丞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说: “老板,冤枉啊,我从来都没有出卖过你。” 曹鼎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 “继续打!” 两个小马仔得到指令,皮带又一下接一下地抽在了钟丞身上。 每抽一下,钟丞都会惨叫一声。 连挨十几下之后,钟丞开口求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全说……” “贱骨头!” 曹鼎鄙夷地说了一句,一挥手,阻止了两小喽啰。 第843章 将计就计 钟丞把他和蓝彩钰勾勾搭搭的前前后后,有选择地讲了一遍,自然而然地略去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真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听完钟丞的交代,曹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钟丞哭诉道: “老板,我也是一时没经受得住诱惑,才上了那个臭娘们儿的贼船,然后就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我做出这一切混蛋行为,都是被逼无奈。” 曹鼎冷笑一声: “你们俩这次幽会,也是蓝彩钰的意思?我和曾老大之间的关系,除了你,没几个人知道,他蓝彩钰是怎么知道的?别跟我说不是你告诉他的!” 钟丞知道骗不过曹鼎,就换了一副嘴脸,求饶道: “老板,你大人有大量,我也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 曹鼎没有让钟丞继续说下去,抬了抬手道: “钟丞,我不想听你废话,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珍惜?” 钟丞连忙道: “愿意!愿意!” “很好。”曹鼎说着,吩咐喽啰放下了钟丞,然后又让喽啰取来钟丞的手机,指着手机道,“现在就给蓝彩钰打电话,我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钟丞哪里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推荐吴峥任州政法委书记的议题在常委会通过之后,景川这边很快就上报了省里,省委组织部也以最快的速度下发了任命通知。 刀景天第一次找到吴峥谈话的时候,吴峥还是一脸懵,以为刀部长这是拿他开涮。 虽然他们私交不错,可刀景天毕竟是州委组织部长,不可能在办公室开这样的玩笑。 经再三确认之后,吴峥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从县委书记一步跨到州委常委行列,还是排名比较靠前的政法委书记,这个步子跨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正常情况下,像他这个年纪的县委书记,能提拔副市长,就已经算是很好的安排了,直接晋升常委,等同于中了大奖。 “老吴,你什么时候搭上梁书记这条线的?”刀景天问了一句。 吴峥摇摇头,整个人还有些恍恍惚惚: “我跟梁书记除了工作上的接触,私底下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这就奇了怪了,梁书记怎么会大力举荐你来当这个政法委书记呢?”刀景天又问。 吴峥看了刀景天一眼: “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刀景天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分析道: “老吴,你看哈,我是这么想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多事情都与政法口有关,梁书记初来乍到,手中没有几个可用之人,就干脆突击提拔了你……” 吴峥也被刀景天的话打开了思路,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梁书记是想让我配合他,给全州的政法系统来一个大换血,然后把这一块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刀景天点点头: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老刀,你再帮我分析分析,我是该坚定不移地跟随梁书记的步伐,还是暂时先观望观望?”吴峥问。 刀景天笑了笑: “老吴,你以为梁书记这是随随便便就把你推了上来吗?你想想,梁书记以一己之力,把你提拔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其它人会怎么想你?就算你到处宣扬你跟梁书记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说到这里,刀景天有些神往地看向天花板: “梁书记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果真不是一般人啊!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魄力,你我都难望其项背啊。” 吴峥听懂了刀景天的意思,跟着点点头: “也就是说,自梁书记提拔我开始,我就被他绑到了他的战车上,贴上了‘梁系’标签儿,对吗?” “正解!”刀景天抚掌道。 吴峥苦笑道: “也就是说,梁书记给我出的选择题,就只有一个选项,对吗?” 刀景天道: “你这话就太绝对了,你要是不想受他摆布,也可以拒绝嘛!” 吴峥眼睛一瞪: “傻子才会拒绝!” 刀景天笑道: “这就对了嘛!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吴峥站起来,指了指外面,征询刀景天的意见: “我现在就去梁书记那里一趟?” 刀景天连忙否定道: “最好不要。聪明人,看透不说透,说得太透,反而适得其反。你出了门,往右转,进电梯,直接摁个‘1’就行了。” “我要不要去滇云一趟?”吴峥当局者迷,又问了一句降智的话。 “千万不要!”刀景天连忙道,“你这是戴着斗笠打伞——多此一举!” 吴峥点点头,听了刀景天的劝,直接回了安南。 果如刀景天预料的那样,没过两天,省委组织部的任免通知就下来了。 吴峥离开安南的时候,把跟他搭班子的安南县长何云飞叫了过来。 景川三县一市,景阳市就不说了,级别比其它三县高了一级,剩下的孟西、孟东、安南三县,三个县委书记,三个县长,经过上一轮的大洗牌,吴峥和何云飞被平调到了安南县。 安南县与孟西、孟东二县相比,无论是版图、人口,还是经济体量,都不占优势,但安南的边境线最长,这就决定安南县的地位,要比孟西、孟东更为重要。 而三个县委书记和三个县长中,唯有吴峥和何云飞跟曹鼎他们关系较远。 这也是梁栋为什么把他们两个放到安南的主要原因。 想当初,林勇在安南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算梁栋亲临安南,他都敢阳奉阴违,敷衍塞责。 吴峥跟何云飞搭班子还没几天,俩人还没过磨合期,很多地方都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这并不妨碍吴峥在走之前会跟何云飞说几句肺腑之言。 “老何,咱们弟兄俩在景川一直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说实话,我这次突然提拔,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到现在都感觉跟做梦似的。如果我说这次我没有找过任何一个领导,你信不信?”吴峥问何云飞。 第84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云飞跟吴峥没什么交情,相反,自从俩人搭班子以来,暗地里还没少较劲儿。 所以,他对吴峥缺乏信任的基础。 他不知道吴峥把他叫过来是何用意,但人家现在高升到了州里,还成了手握重权的政法委书记,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为妙,于是就脱口而出道: “我信!” 何云飞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把吴峥给整不会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老何,我知道咱们之间有些误会,现在我走了,这也误会也就解不解释也都没有必要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情,我能当上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梁书记操作的。而且,我还听说,我走后,你老何要一肩挑起安南的重担。这,也是梁书记的意思。” 身为领导,说话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吴峥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何云飞要是还理解不了,那就不用在体制里继续混下去了。 “吴书记……”何云飞迟疑道,“这真是梁书记的意思?” 吴峥‘呵呵’一笑: “老何,你说我这都要离开安南了,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利益瓜葛了,我有必要拿这个来骗你吗?” 何云飞默认无语,显然是认同了吴峥的说法。 “老何,如果不是梁书记来到景川,你我早晚都会那些人边缘化,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到一个清水衙门养老。如今梁书记刚一来,就搅得整个景川天翻地覆。你我都知道,梁书记就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他孤身一人来到景川,毕竟有些势单力薄,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的支持,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坚定地跟随在梁书记左右,他能会亏得了我们?”吴峥继续道。 “这些话是梁书记让你对我说的?”何云飞问了一句。 吴峥摇摇头: “不管你信不信,到现在为止,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我连电话都没跟梁书记打过一个,更别说跟他私下见面了。” “梁书记在景川能干几年,谁都说不准,但我们能够肯定的是,他早晚是要离开景川的。他离开后,景川不还是那些人的景川?到时候,他们会放过支持梁书记的人?”何云飞担心道。 吴峥感觉何云飞有些太不识好歹,本不想再跟他废话。 转念一想,要是能争取到何云飞的支持,对梁栋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就忍住心中的不适,接着说: “老何,‘猎狐行动’猎的是谁,你还没看清楚?就目前这个局势,不管是对面,还是在咱们这边,纪家,还有曹鼎,他们这些人还有好果子吃?弓鸣宇已经跑了,下一个是谁,你心里恐怕也有数吧……” 吴峥和何云飞猜得都没错,下一个要跑的人就是曹鼎。 不过,曹鼎可不想就这么孤身一人流落海外。 跑路之前,他必须要先让他这么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赃款先‘跑路’。 这么大一笔见不得光的钱,曹鼎可不敢找别人,只能找他最信得过的曾老大,通过曾老大的途径出境。 到了那边,想要把这些钱洗白,就很容易了。 钟丞承认他和蓝彩钰已经盯上了曹鼎的这些钱,曹鼎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想在临走之前,阴蓝彩钰那个臭娘们儿一把。 曹鼎知道,蓝彩钰那个臭娘们儿跟他一样,肯定也积攒了不少赃款。 既然要跑路,多带些钱,肯定会底气更足。 于是,他就让钟丞给蓝彩钰打了个电话,向她透露了曹鼎走货的路线。 蓝彩钰果然上当,派人在路上伏击了曾老大走货的车队,劫走了那辆拉货的厢式货车。 蓝彩钰急不可耐地检查了那辆厢式货车,当她撕开最外面那个纸箱子,看到里面满满当当一箱子都是钞票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然后,跳下货车,亲自关上车厢门,上了锁,钻进副驾驶,亲自押着车,去了她在城郊买的一套别墅。 蓝彩钰一边指挥几个马仔往屋里搬纸箱,一边给远在滇云的费赟打了个电话: “老费,我这边得手了!你猜猜有多少?” “多少?”费赟的语气远没有蓝彩钰这么兴奋。 “至少也有三个数!”蓝彩钰炫耀道。 “你小心些,别让人看出破绽。”费赟提醒道。 “你就放心吧,我这套别墅偏僻得很,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回来。”蓝彩钰回答道。 就在这时,马仔报告说纸箱已经搬完,蓝彩钰便挥挥手,让他们先走,她则一个人留在了别墅,关上大门后,拿着电话走进了放纸箱的房间。 “你等一下,我先挂断电话,咱们视个频。”蓝彩钰对着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道。 “不用这么费事,你自己数数就行。”费赟连忙制止道。 蓝彩钰嘴里答应着‘好’,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一把剪刀,随手剪开了一个纸箱。 然而,纸箱里露出的东西,却让她大吃一惊! “老费,老费,你还在听吗?箱子里全是白纸!”蓝彩钰对着电话,几乎哭了出来。 “什么?”电话那头的费赟也大吃一惊,然后连忙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然而,费赟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人打开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畲园’那边也上演了一幕曹鼎精心策划的好戏。 他先是给蓝彩云打了个电话,对她说钟丞很快就会去‘畲园’开房间,让她务必拿下钟丞。 蓝彩云不知道这是曹鼎的试探,就在两个小时后,假装已经拿下了钟丞,把她监听到的钟丞和蓝彩钰的对话,告诉了曹鼎。 曹鼎之所以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试探蓝彩云。 他总觉得蓝彩云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不正常。 其实他还真的想过要把蓝彩云带出去,前提条件是蓝彩云必须对他绝对忠诚。 孤身一人漂泊海外,要是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女人陪伴,那将是多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情? 他虽然有钱,有钱就肯定不会缺女人,但国外的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老家的女人? 倭寇当年四处侵略的时候,建了不少的慰安所,这些慰安所里不但有他们到处抓来的女人,也不乏从倭国国内骗来的女人。 在慰安所里,最受倭兵欢迎的,还是那些本土的女人。 曹鼎大概也是这个心理吧。 第845章 蓝彩云的倔强 蓝彩云给曹鼎的电话还没打完,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过去把门打开,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曹鼎和钟丞。 蓝彩云面如死灰,她知道这一劫算是躲不过去了。 曹鼎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蓝彩云,没有说话。 蓝彩云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却被曹鼎伸出一只脚挡住,然后用身体使劲儿一顶,强行闯进了房间。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呀!还想让我请你?”曹鼎扭头看了一眼还呆立在门口的钟丞。 钟丞不敢忤逆曹鼎,只得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 蓝彩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本能地往后退,没退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曹鼎扭头看向钟丞: “你不是一直想上她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钟丞不知道曹鼎是不是在试探他,连忙摆手道: “老板,蓝总是你的女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曹鼎没有理会钟丞,走到蓝彩云身边,蹲下去,伸出一只手,轻浮地托起她的下巴: “你就没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蓝彩云知道曹鼎就是个魔鬼,事情如今,横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打开他的手,倔强地仰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曹鼎,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曹鼎一愣,继而十分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揉着眼睛道: “蓝彩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故意把钟丞和你姐姐的奸情告诉我,是不是想看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 蓝彩云已经完全放开了: “是又如何?” 曹鼎点点头: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倔强的样子。你知道吗,本来我打算把你带到国外的,可你竟然选择了背叛我!” 曹鼎越说越生气: “蓝彩云,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是谁在指使你,以及你们有什么阴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且仍旧会把你带到国外。” 蓝彩云突然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对曹鼎道: “曹鼎,你毁了我这一生,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你还想让我跟你去国外,还不如让我去死!” 曹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她见到自己,就会不知所措,然后再坦白一切。 没想到,一个他以为被他吃定了的弱女子,竟然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在等待反抗的那一天。 “小云,你这又是何苦?我要是心里没有你,能会让你当这‘畲园’的总经理?我要是心里没有你,能会只想着把你一个人带出去?你告诉我一切,帮我这一次,也等于帮了你自己,你知道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曹鼎还不忘打苦情牌。 蓝彩云丝毫不为所动: “收起你的伪装吧!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 曹鼎脸色一变,露出狠辣之色: “蓝彩云,你姐姐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不为自己想,就不为她想想?” 蓝彩云冷笑一声,道: “真要论起来,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你只能排第二,排第一的就是我那个亲姐姐,要不是她亲自把我送给你,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曹鼎无计可施,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拽过身边的钟丞,指着他对蓝彩云道: “你若继续执迷不悟,我现在就让他糟蹋了你!” 蓝彩云毫不在乎地说: “我本就是残花败柳之躯,还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男人?” 曹鼎怒极而笑: “蓝彩云,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把你送到景阳屠宰场,那里聚集了全景阳的屠夫,他们天天杀猪宰羊,让他们轮番伺候你,可好?” 蓝彩云当然知道那些市井屠夫都是什么样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却仍旧没有示弱: “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曹鼎‘嘿嘿’一笑,阴险至极: “弄死你,太便宜你了。我想好了,就把你送到屠宰场,慰劳慰劳那些屠夫,然后在把你送到缅国,缅北的电诈园区没了,缅西的可还在运营!” 一听说要把她送到电诈园区,蓝彩云脸色大变。 这时,精虫上脑的钟丞突然要求道: “老板,我来都来了,不如就先让我爽一把,说不定我还能说服她呢。” 曹鼎十分诧异地看向钟丞,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份色心。 蓝彩云是他的女人,他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却还是点了点头,指向里面的套间: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抓紧点儿。” 钟丞大喜,搂过蓝彩云,强行把她拖到了里面,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曹鼎摇了摇头,点上一支烟,坐在沙发里一边抽,一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蓝彩云好像反抗的很激烈,里面不时传来阵阵惨叫。 没过多久,惨叫声没有了,紧接着就是时有时无的喘息声…… “真是个贱女人!”曹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套房里面,钟丞撕烂了蓝彩云的裙子,俩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真实情况却并不像曹鼎听到的那样。 俩人正在合力演一场戏,不时制造一些声音,而蓝彩云手里则拿着一部手机,正在快速地往外传递着消息。 “你我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在此一举了。”钟丞低声对蓝彩云道。 “我已经通知梁书记了,他会来救我们的。”蓝彩云回答道。 “对了,你姐姐这会儿应该真的在曹鼎手里,你是不是也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梁书记一声?”钟丞问了一句。 “她是咎由自取!”蓝彩云恨恨地回答道。 曹鼎本来给了钟丞二十分钟,结果十分钟不到,就在外面喊了一句: “完事了吗?完事就赶紧出来!” 钟丞连忙趴到蓝彩云身上,大声回答道: “马上,马上就好。” 因为怕曹鼎闯进来,为了演得更逼真,钟丞几下子脱光了蓝彩云的衣服,同时小声对她说: “抱歉!” 蓝彩云虽然觉得委屈,却也只能点点头。 第846章 因果循环 梁栋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派出所的警察跑了一趟。 就目前形势来看,想要抓曹鼎,还缺乏强有力的证据。 要是他亲自出面,俩人之间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好不容易才争取的有利局面,就有可能因为曹鼎的破罐子破摔,而毁于一旦。 所以,梁栋只是给唐轩打了个电话,让唐轩派几个得力的警察,把蓝彩云救出来就行了。 那几个警察都认识曹鼎,却又碍于唐轩亲自下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这时候,蓝彩云和钟丞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这是蓝彩云的办公室,套间里面自然少不了她的换洗衣服,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警察见到蓝彩云,就上前询问道: “请问你就是蓝总吗?” 蓝彩云点点头。 “我们是农林路派出所的民警,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个情况需要你核实一下。”领头的警察对蓝彩云道。 蓝彩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曹鼎。 那警察见状,补充一句: “蓝总,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蓝彩云伸出双手,那警察见状一愣,连连摆手道: “蓝总,我们只是请你去核实一个情况,不需要上措施的,你别误会。” 曹鼎知道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站在那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走了蓝彩云。 钟丞想要跟着出去,却被曹鼎叫住: “小钟,人家又没让你去配合工作,你凑个什么热闹?” 钟丞讪讪地退了回来,给自己找理由道: “我就是想跟着去打探打探消息,农林路派出所的刘所长我还是很熟的。” 曹鼎没好气地说: “该快活的你也快活了,那贱女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钟丞一拍脑袋,回答道: “我还没来得及问,警察就来了……” 曹鼎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感觉到这个钟丞并不忠诚,却也没有揭穿他,只是一挥手,吐出一个字: “走!” 钟丞不情不愿地跟在曹鼎身后,脑子里一直都在盘算着脱身之计。 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冬瓜,他甚至生出了背后给他一下的想法,可很快就否决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经验。 影视剧里动不动朝人后颈来一下,就能把人打晕,纯粹就是误导观众。 打到后脖颈会刺激局部神经中枢,有可能造成局部神经受损,导致短时间内的晕厥情况。 但是,要注意,只是有这种可能,而且是极小的可能而已。 如果用力过重,把人打死打残都有可能。 如果用力过轻,估计屁用没有。 力道刚刚好,谁能掌握得准这个度? 再说了,不同人的耐受程度也不同,这根本就是个无解之题。 …… 蓝彩钰是正在跟费赟通电话的时候,被人抓走的。 费赟这边干着急,却也使不上力气。 景川向来都是庄家的自留地,费赟在这边唯一的影响力,恐怕就是蓝彩钰了。 总不能让蓝彩钰自己去救自己吧。 他是省长,当然也可以通过层层施压,向景川警方施加压力。 可是他总得找个理由吧? 总不能说蓝彩钰是正在跟他通电话的时候被人抓走的吧。 再说了,费赟真正在乎的可不是蓝彩钰的死活,而是那笔赃款。 更具体点说,他在乎的是那笔赃款现在的下落。 如果要让警方插手这件事,那些赃款恐怕就与他费赟无缘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费赟思来想去,感觉自己独吞这笔赃款有些困难,就找到了庄子囿。 曹鼎和庄子囿反目,这在圈子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所以,庄子囿没有理由会拒绝跟费赟抛出的橄榄枝。 自从孙明礼主持了缅北各方谈判之后,他在省里的威望就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不少人都相信,孙明礼将会是下一届局委员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此消彼长,孙明礼那边呼声越高,费赟和庄子囿这边的压力就越大。 在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能合作一把,也能让他们的‘阶级友谊’显得更加牢靠。 费赟正是算准了这一切,才把庄子囿约了出来。 其实,就算费赟不说,庄子囿也没打算放过曹鼎。 他弟弟庄子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景川。 如果说庄子囿掌控了庄家所有见得光的东西,那庄子固就掌控了庄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正是这哥俩儿一明一暗的默契配合,才铸就了庄家在滇南的枝繁叶茂。 曹鼎要干什么,庄子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现在一直在等,等着曹鼎往外‘出货’。 那么多钱,靠背包客一包一包的往那边背,不安全不说,代价还很高。 你让人家冒着危险背一趟,至少也得给人家一万两万的吧。 再说了,现在那边到处都在打仗,背包客的运费也跟着涨了不少,翻一番都是少的。 照这样算,曹鼎自己的钱,再加上从蓝彩钰那里抢来的,仅仅运费一项,就要大几百万。 所以,对曹鼎来说,最划算的方式,还是通过公路,一辆货车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走公路,就必须经过边境口岸。 现在的边境口岸,早就被梁栋掌握在了手中,想要通过,又谈何容易? 因此,曹鼎也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 蓝彩钰失踪已经两天了。 奇怪的是,大家都好像很默契的把这个大活人忘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这件事。 自从她和贺庆魁换了位置,去了州政府以后,基本就没怎么去上过班。 她是常委副州长,不去上班,也没人会查她的岗。 知道内情的人中,曹鼎肯定不会主动承认是他抓了蓝彩玉。 费赟也因为觊觎那笔赃款,不愿多事。 至于蓝彩云,恨她这个姐姐甚至超过曹鼎,就也把这件事藏在了心底。 可怜、可悲、可恨的蓝彩钰,就这样被几个屠夫囚禁在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那些屠夫都不是什么善茬,挣俩钱就会出去鬼混,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就是没玩过蓝彩钰这样平日里坐在主席台上的女官员,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弃? 征得曾老大的同意之后,几个屠夫几乎每天都会轮流照顾蓝彩钰几遍。 两三天的工夫,蓝彩钰就已经被糟蹋的不成人形,精神也变得不正常了。 第847章 自导自演 曹鼎这辈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勤勉过。 他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提前半小时,赶到办公室,在单位一忙就是一天。 以前,咱们的曹州长哪天不是办公室露个面儿,该见的人见一见,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处理,然后不是下去检查,就是外出参加各种应酬。 州政府的工作人员也都感觉曹州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见谁都会笑吟吟地打声招呼,再也看不见往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还有一件事,就是曹鼎的秘书钟丞这几天一直没有上班。 这让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 但曹州长都不说什么,下面的人肯定也不会无聊到去过问这个事情。 更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书记梁栋接连拿下好几个重要部门的一二把手,曹州长竟然都点头答应了。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曹鼎的嫡系啊! 景川真的要变天了! 紧跟曹鼎的那些人见情况不对,就找到了贺庆魁,贺庆魁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来到曹鼎办公室。 曹鼎亲自给贺庆魁泡了一杯茶,俩人坐下后,曹鼎率先开口道: “老贺,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是不是下面那些人坐不住了?” 贺庆魁点头道: “老大,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都觉得心里没谱啊。你自己数数,自从梁栋来了之后,先是纪纲,然后是老弓,现在又把检察院、法院、民政、国土、交通等各局委一二把手几乎动了个遍,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在咱们的人……” 曹鼎颓然道: “老贺,咱们都是多年的老伙计了,我就不瞒你了,这一次,我肯定是在劫难逃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要有什么门路,赶紧去活动,我不会怪你。至于下面那些人,你管不过来,也就不要再管了,他们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贺庆魁惊道: “老大,事情都这么严重了?” 曹鼎无力地往后一挺,闭上眼睛,缓缓道: “费赟、庄子囿和梁栋联起手来对付我一个,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对呀?”贺庆魁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费省长、庄省长不是都跟梁栋有矛盾吗?他们怎么可能会联手?” 曹鼎睁开眼睛,苦涩一笑: “大家都是体制里的人,咱们体制里的人,个人恩怨算得了什么?只要有利益,杀父仇人都能联合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贺庆魁问。 “还能怎么办?”曹鼎说着,指了指南边。 “章修齐那家伙就是条疯狗,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见谁都想咬上一口。就这么任凭他乱咬一通也不是个办法啊?”贺庆魁又道。 曹鼎道: “老贺,你去省里找潘畅平,我一会儿跟他打个电话。他是滇云市委书记,在省里给你谋一个位置还是很简单的。你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景川这边,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贺庆魁刚刚当上景阳市委书记,有些舍不得手中的权力,可他还是点头道: “去个清水衙门,早点享受退休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 …… 曹鼎的出逃计划尚未实施,梁栋就开始对‘雅达集团’出手了。 梁栋选择的突破口就是‘莫甘征地案’。 这天早上,州委州政府门口突然就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到了州委州政府门口之后,也没有闹事,就坐在马路两旁的绿化带旁,明显有人维持秩序。 有些蹊跷的是,他们刚来没多久,州委秘书长宗斯年就带着几个人出来了。 宗斯年出来不到五分钟,就说服了这群人,带着他们选出的代表上了楼。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曹鼎耳中,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自导自演!” 然后就再没有其他表示。 这些人都是莫甘镇周边的老百姓,他们是为几年前的‘莫甘征地案’而来的。 曹鼎现在才想明白,梁栋才来的时候,下去调研的第一站为什么要放在孟东县了。 原来,他早就盯上了‘莫甘征地案’。 看样子,这一次的‘群体性事件’,应该是梁栋自导自演的。 他就是想通过这个,给‘雅达集团’撕开一个口子。 曹鼎不想趟这个浑水,有人却不想让他闲着。 给曹鼎传消息的人还没走,纪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曹鼎看了一眼手机,眉头一皱,朝传消息的人摆摆手,等那人走后,才接通手机: “老曹,你知道吗,莫甘镇的人去你们那里了。” “你消息挺灵通啊,我这边也才刚刚得到消息。” “你不管我,我只能自己在梁栋身边收买几个眼线喽。” “纹纹,不是我不管你,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说我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你?” “老曹,我不是说过吗,你这个州长要是当不下去了,咱们就去澳洲。我早已帮你安排好了退路,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曹鼎知道纪纹已经被ytmr组织洗脑,念及旧情,就又多了一句嘴: “纹纹,听我一句劝,赶紧处理手头的生意,该变现变现,处理完就赶紧出去。你在国内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纪纹轻轻一笑,自信满满地说: “老曹,我弄了个米国驻滇云大使馆的身份,拥有外交豁免权,就算出了事,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曹鼎知道纪纹有些自信过头了,也知道就算他现在想劝,也未必劝的回来,就开口道: “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让我过问一下‘莫甘征地案’?” “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可以帮你,但不敢打包票。你也知道的,我现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知道的,知道的,”纪纹很是高兴,“你能帮我一把,我已经很满足了。” 挂断电话后,曹鼎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有人过来敲门。 曹鼎答应一声,门被推开,州政府秘书长程邵贤走了进来: “曹州长,州委那边刚打来电话,请你去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曹鼎问。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与‘莫甘征地案’有关吧。”程绍贤回答道。 “好吧,”曹鼎道,“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过去。” 第848章 重启调查 曹鼎赶到的时候,七楼会议室里已经面对面坐了不少的人。 梁栋身边有个空位置,明显是给曹鼎留的,曹鼎便走过去,坐在那里。 “孟东的茅书记和朱县长一时半会儿赶不来,咱们就先开始吧。”等曹鼎坐好,梁栋就开口道,“白支书是吧,说说你们这次过来有什么诉求吧。” 白成亮站了起来,打算站着说话,却被梁栋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白支书,坐下说,坐下说。” 白成亮没有坚持,又坐了回去,然后道: “梁书记,我们白楼村,以及莫甘镇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这次过来,就是想让州里重启几年前的征地案调查工作。” 梁栋装糊涂道: “什么征地案?” 白成亮便把几年前的‘莫甘征地案’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梁栋听完后,提出了疑问: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提出要重启这个案子?” 白成亮道: “梁书记,因为‘莫甘征地案’,时任景川州委书记的张仲军书记说是出了意外,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因为坚持要查这个案子,才被人暗害的。张书记走后,接替他的是米秋河书记,米书记也想调查这个案子,结果愣是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后来的胡书记和赵书记,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就没敢再碰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们现在才要求重启这个案子,找不到证据是个大问题。”梁栋又道。 “梁书记,‘雅达集团’为了掩人耳目,采取各种手段,逼走了大多数受害者家属,让这些人有家都不能回。我们听说咱们景川换了一个能办事、敢办事的铁腕书记,就联系这些受害者家属,他们一听说案子有了眉目,就都表示愿意回来。这不,你也看到了,下面那些人,都是征地案的苦主。”白成亮解释说。 梁栋扭头看向身旁的曹鼎,问: “曹州长,对于眼前这件事情,您有何看法呢?” 曹鼎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又有些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我认为,重启调查或许是一个必要的举措。” 事实上,关于‘莫甘征地案’的内幕,曹鼎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如果真的深入追查下去,他自己恐怕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个案子要重启调查的话,少则几星期,多则几个月,拖个三几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个铁了心要跑路的人,将来的调查结果关他什么事? 至于纪纹的嘱托,他已经说过了,不敢打包票。 事实也正是如此,就算他反对,也左右不了事情的走向。 谈判就是走个过场,还没等孟东的县委书记茅明和县长朱永辉赶到,谈判就结束了。 梁栋代表州委州政府表了态,责成州纪委和州公安局、州检察院成立专案组,开赴孟东,重新启动‘莫甘征地案’的调查工作。 既然‘莫甘征地案’都重启了,那张仲军书记遇难到底是不是谋杀,也就一同被并案侦办了。 就在这边的专案组刚刚成立之际,那边的曹鼎也开始加速行动起来。 此刻,他内心焦急万分,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随时都会有人找上门来将他带走。 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夜不能寐,即使勉强入睡,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然后便是漫长的失眠之夜。 在如此折磨之下,曹鼎实在无法忍受,无奈之下只得前往医院寻求帮助,并开具了一些安定片以助眠。 …… 缅北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如有神助的同盟军节节胜利,不但拿下了他们以前的势力范围,还把这个范围扩大到了客钦军的老巢。 葛家和巴家早在几天前就被同盟军攻破老巢,战死的战死,被抓的被抓。 那些自知罪孽深重的主犯,唯有选择自杀。 纪家大概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亦或者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纪纶竟然带领一队人马一路向东,撤到了金三角地区。 金三角查旺贩毒集团的幕后老板,就是纪纶。 随着纪家撤到了金三角,‘五一一’事件的几个枪手,也就跟着他们来到那里。 抓不到那几个家伙,巫子时的专案组就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他们就只能继续留在景川。 梁栋担心妹妹梁优的身体状况,就让她先回燕京养胎,梁优不愿意,奈何梁栋、巫子时和所有家人都坚持让她回去,她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高铁。 至于何葭,她只能留下来,继续跟ytmr组织周旋。 何葭、刘猛他们一直都在‘盾邦安保’。 ‘盾邦安保’名义上是一家民营安保企业,却根本就没怎么追求利润,他们在景川的知名度,甚至还没有在缅北那边高。 因为种种原因,军方不方便插手缅北,便只好让‘盾邦安保’出面。 很多时候,周鹏、刘猛他们去那边的时候,身上穿的都是‘盾邦安保’的服饰。 他们跟国侒、警方、军方都有着深度合作,想要赚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一家企业也不能一味地往里面赔钱,‘盾邦安保’因为背景深厚,很快就基本垄断了景川的武装押运业务。 要知道,这项业务可是安保行业中最赚钱的一块肥肉了! 钱定邦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人物,他所作出的承诺绝对不会有任何折扣。 一旦回到公司总部,他立即采取行动,迅速化解了‘普安资本’面临的严重信用危机。 由于之前已经答应过梁栋,钱定邦特别向自己的儿子钱德磊下达了明确的指令,严令禁止他再次对陈妍进行任何形式的骚扰行为。 钱德磊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毕竟是个懂分寸的人。 他深知父亲的决定不可违背,于是返回申城后,就积极主动地与两位实力超群的资本界巨头取得联系,通过一番巧妙运作和协商,成功地帮助‘普安资本’摆脱了当前的资金困境。 第849章 狗咬狗 从景阳市区到莫甘镇,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 路况虽然不错,但基本都是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 一辆越野车趁着夜色,在公路上疾驰,后面跟了一辆厢式货车,货车的后面还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一辆另一辆越野车。 事关重大,曾老大不敢有丝毫疏忽,亲自带人出这趟货。 莫甘口岸那边,曹鼎早已安排好了。 只要车队能顺利抵达莫甘口岸,他们就能出境。 届时,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本以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当汽车行驶至一处山腰公路时,在距离前方不远的地方,一棵巨大的树木毫无征兆地轰然倒下,并横亘在公路中央。 坐在越野车上的司机见状,急忙踩下刹车,车辆惊险地驶向离大树不到一米处方才勉强停下。 司机那颗高悬着的心尚未完全落下,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紧随其后,全车人猛地向后倾倒,越野车再度被外力撞击,不由自主地冲向那棵大树。 所幸越野车得以及时刹停,然而后面紧随着的货车却没有这般好运了。 货车上面运了五六吨的货,巨大的惯性使得货车司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撞向前方的越野车。 倭系的越野车,馅大皮薄,有点儿太不经撞,整个车身直接缩进去了三分之一。 这种情况下,司机和乘客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就在这时,山坡上的林子里突然亮起一道道灯光,七八辆摩托车轰鸣着冲了出来。 每一辆摩托车上都标配两人,一人骑车,一人手持仿制ak。 货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个押车的喽啰。 喽啰只是受了点儿伤,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掏出一把手枪,就开始乱射。 可惜,在仿制ak的强大火力之下,这个喽啰很快就见了阎王。 那些匪徒叫嚣着,冲向货车,跳下来两个人,就准备去打开货车车厢,却发现车厢上了锁。 他们正准备砸锁,货车后面的那辆越野车跟了上来,车里面探出两个头,两梭子子弹,送走了车厢后面的两个匪徒。 就这样,两帮人马在公路上展开了激战。 曾老大死了,他的手下也就群龙无首,死了两个人后,司机就调转车头,带着剩下的几人准备逃走。 那些匪徒并没有穷追不舍,他们关心的是货车车厢里面的东西。 曾老大的手下逃跑之后,匪徒们终于打开了货车车厢。 一个匪徒爬进车厢,检查了里面的纸箱,确认纸箱里面装的全是钞票之后,转身站在车厢门口,用右手朝外面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家伙的右手还没放下来,头上就出现了一个窟窿,随即,不远处才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那辆越野车竟然去而复返! 不对,这不是刚才那辆! “赶紧清除路障,不要恋战!”匪徒首领果断向手下发号了指令。 几个匪徒把摩托车往路边一丢,跑去搬那棵横在路上的大树,剩下的人,则各自寻找掩体,开始有组织地反击。 劫道的匪徒是庄家的精锐力量,领头的正是庄子囿的弟弟庄子固。 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亡命之徒,不管是个人素质,还是互相之间的配合,都可圈可点。 然而,对方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却仍旧能压着庄家人打。 没过几分钟,庄子固带来的十几个人就损失大半。 刚才放倒那棵大树是为了制造路障,没想道它现在却成了庄子固他们最大的障碍。 庄子固见遇到了硬茬子,吹了一声口哨,然后骑上路边散落的摩托,贴着山体,夺路而逃。 …… “老曹,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车货都能丢在大路上?”纪纹得到路上传来的消息后,给曹鼎打了个电话。 “你说什么?”曹鼎大惊,十几分钟前,他已经得到了曾老大身死,货车被劫的消息。 纪纹的话,没头没尾,曹鼎误以为是她派人下的手,怒喝道: “纪纹,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吃黑都吃到我头上来了?” 纪纹真真假假道: “老曹,在你心目中,咱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真情吗?你这话实在太伤人了!” 曹鼎一愣,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问道: “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纪纹轻笑一声,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相反,还是我派人帮了你。否则的话,你的钱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人运走了。” 曹鼎见还有希望,连忙换了一副谄媚的语气: “纹纹,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你别往心里去。只要钱还在就行,只要钱还在就行!” 纪纹嗔怪道: “老曹,你说你打算走,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就这么一车东西,经我的渠道运出去,保证万无一失!” 曹鼎道: “纹纹,是我多心了,你别怪我。只要钱还在,在你手里跟在我手里都一个样。” 纪纹‘咯咯’一笑: “那好,这笔钱就由我帮你保管了!” 曹鼎急忙点头称是: “嗯嗯,你说得对,由你来保管确实更为妥当些。当然,如果能够将其转移出去并成功洗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纪纹自信满满地回应道: “放心吧,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只需要专心做好你的州长工作,顺便帮我处理一些事情即可,其他的琐碎事务我都会全部包揽下来的。” 曹鼎心里清楚纪纹所指何事,但他面露难色,无奈地解释道: “纹纹啊,并非我不愿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如今我可谓是孤立无援,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都没有,又怎么有能力去帮助你呢?” “老曹,你可别跟我耍滑头!”纪纹直言不讳地说道,“这次你能够顺利解决莫甘口岸那边的一大群人,足以证明你在景川还是有一定实力和根基的。常言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在景川辛勤耕耘了一二十年,景川超过半数的处级领导都是经你亲手提拔上来的,若说你没有这个能耐,谁会相信呢?” 第850章 惊爆眼球 曹鼎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等那车钱出了境,他就了结国内的一切,跟着远走高飞。 只要手里有钱,世界这么大,想去哪儿都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钱落入了纪纹手中,他总不能跑出去从头再来吧? 在景川他是人人敬仰的自治州州长,到了国外,手里没钱,他就算是个屁,有谁会在乎他? 至于纪纹的那些海誓山盟,放在三十年前或许他还会信。 现在,就只能‘呵呵’了。 他的钱都在纪纹手里,也就等于纪纹掌握了他的命门,让他干什么,他就只得乖乖地去干什么。 …… 既然暂时走不了,曹鼎就只好换了一副心态,重新规划近期目标。 蓝彩钰和钟丞肯定不能一直关着,曹鼎便亲自开车来到那个地方,支走了曾老大的两个手下。 这才几天的功夫,蓝彩钰已经变得跟一个路边流浪的疯婆子没两样了。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喽啰都图个新鲜,没日没夜地折腾蓝彩钰。 可等她精神开始不正常,面容也变得憔悴不堪,露出五十多岁妇女该有的真容之后,那些屠夫出身的喽啰也对他没了兴趣。 这可让曹鼎有些为难了。 总不能让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还去州政府上班吧? 曹鼎看到旁边的钟丞,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有了主意…… “小钟,你还想不想去孟西当常务副县长?”曹鼎突然问了钟丞一句。 钟丞不知道曹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摆手道: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老板为我的事去操心了。” 曹鼎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样: “小钟啊,你跟了我八年,咱们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年轻人嘛,都会犯错误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仍旧帮你运作这个常务副县长。” 钟丞痴痴地盯着曹鼎,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曹鼎是什么人,钟丞比谁都了解,他会轻易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 钟丞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再走出这间屋子,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而且,落差还这么大! 十分钟之前,他还在为能不能逃出生天而焦虑。 这会儿,曹鼎不但给了他生的希望,还同时给他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小钟,你今天就去把离婚办了,然后跟她结婚,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对你唯一的考验。”曹鼎指着蓝彩钰,又对钟丞道。 “不行,”钟丞脱口而出,“我跟小露还有一个儿子!” “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曹鼎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鸷和冷漠。 “我,我考虑一下。”钟丞犹豫了。 曹鼎知道钟丞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就没有紧逼他。 过了好一会儿,钟丞才开口道: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曹鼎道。 只要钟丞能答应,就能暂时解决蓝彩钰的问题。 蓝彩钰现在这个状态,去上班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要他跟钟丞结了婚,俩人就有理由去度个蜜月。 我国法定婚假是三天,但按照惯例,景川这边通常都要休息一到两周。 只要蓝彩钰跟钟丞结了婚,俩人要休两周婚假,应该没人说什么闲话。 至于两周之后,蓝彩钰能不能正常上班,那就很容易找理由了。 再说了,两周之后,他曹鼎在不在景川还两说,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 “我希望我跟蓝州长的结婚证和我的调令可同一天拿到!”钟丞开出了他的条件。 这家伙不傻,知道曹鼎很有可能给他开空头支票。 曹鼎笑了笑,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 …… 曹鼎找到梁栋,提出要把钟丞外放出去,梁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钟丞是曹鼎的秘书,资历、条件都无可挑剔,这段时间,曹鼎又一直在支持梁栋的工作,现在曹鼎好不容易提出一个人事安排,梁栋要是再拒绝,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见梁栋满口答应了下来,曹鼎很满意,临走的时候,又随口说了一句: “哦,对了,梁书记,小钟这两天要跟蓝州长领结婚证,到时候咱们小范围聚一下,祝福祝福这二位新人。都是半路夫妻,能结合到一起,挺不容易的。” 梁栋大吃一惊,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结合到一起? 这是不是有些太扯了? 心里虽然疑惑,梁栋却也只能笑着道: “那就替我转告二位新人,到时候我一定到。” 钟丞突然离婚,又突然跟蓝彩钰结婚,这个消息在景川一传开,迅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知道蓝彩钰被抓的人,除了费赟,还有蓝彩云。 蓝彩钰是在跟费赟正通电话的时候,被人抓走的。 而蓝彩云则是因为曹鼎想拿蓝彩钰威胁她,她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费赟没有插手蓝彩钰被抓一事,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受牵连。 万一蓝彩钰被警察带走,她要是跟警察说些什么,费赟就被动了。 而蓝彩云则是因为心中的怨恨,才故意隐瞒了蓝彩钰被抓一事。 现如今,蓝彩钰要跟钟丞结婚,别说梁栋理解不了,费赟、蓝彩云同样理解不了。 费赟十分愤怒,想要给蓝彩钰打电话一问究竟,却发现她的私人手机接通后,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用说,那个男人就是蓝彩钰的现任丈夫钟丞。 而蓝彩云则直接找到了蓝彩钰家里,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钟丞。 钟丞堵在门口,冷冷地问: “你来干什么?” 蓝彩云想往里面硬闯,却被钟丞一把推开,就恼怒道: “我来看我姐姐不行吗?” 钟丞冷笑道: “你还有脸来看你姐姐?她遭这么大罪,也没见你关心过她!” 蓝彩云被钟丞说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姐姐说了,这个家,不欢迎您!” 钟丞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第851章 人言可畏 州委常委、州纪委书记章修齐亲自任组长,州公安局副局长唐轩、州检察院检察长甄裕民任副组长,组成的联合专案组,开赴孟东第一天,就收到了来自莫甘镇群众的大量举报信。 本着‘多汇报,少犯错’的原则,到了晚上,章修齐就回到了景阳,拿着今天的战果,联系到了梁栋。 这么多天来,今天梁栋第一次回到州委招待所。 小盛见到梁栋,脸上全是惊喜: “梁书记,你今天咋有空回来住了?” 梁栋道: “瞧你这话说的,不欢迎我回来?” 小盛脸一红,连连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都不知道,这些天你不在,天天都有人来找你。还有人提着东西,我说你不在,那些人只交代一句,放下东西就跑,我想追都追不上。” 小盛说着,指了指外面: “梁书记,我怕东西放在外面不好看,就自作主张,都掂到我那里了。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梁栋笑了笑: “行,那就去看看。” 盛妍在没有专门服务梁栋之前,是住在职工宿舍的。 职工宿舍通常都是四个人一个房间。 自从她成了梁栋的专职服务员后,州委招待所所长闫旭军便在小院儿专门给她配了一个单人宿舍。 女孩子的宿舍一进门便有一种好闻的香味,而且里面布置的也很温馨。 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橱,就是小盛的全部家当。 宿舍的墙角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烟,有酒,还有其它一些东西。 梁栋注意到,基本上每个箱子上都贴有一个标签。 梁栋搬过一个箱子,看了看标签上的字,小盛在一旁解释道: “他们来找你,一般都会先报上自己的单位和姓名,我怕时间久了记不住,就自作主张给每个人送来的东西做了个备注……” 小盛说完,见梁栋板着脸,就有些忐忑地问: “梁书记,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梁栋回过神来,连忙否认道: “没有,没有,你没做错什么。” “那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小盛问道。 “我没有不高兴,”梁栋说着,又问了一句,“小盛,这些东西你都开箱检查过吗?” 小盛点点头: “我怕给你惹麻烦,每个箱子都检查过,里面除了烟酒、茶叶、特产什么的,没有其它东西。” 梁栋道: “小盛,你能有这样的警觉性,我很欣慰。但你想过没有,我在的时候,没人来送礼,我不在了,这些人反而就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你是州委书记,景川的一把手,谁不想巴结你?”小盛问。 “巴结我很正常,可他们把礼物送到你手中,就不正常了。”梁栋分析道。 小盛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浮两朵红云: “梁书记,我被派来为你服务之后,跟姐妹们瞎侃的时候,她们戏称我是‘景川老板娘’,不知道是哪个嘴快,就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你说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梁栋想了想,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还有,你不在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些土特产,我怕过了保质期,丢了也是浪费,就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分给了招待所的其他人……”小盛又坦白了一项自己的‘罪行’,然后负手而立,好像在等待梁栋的责罚。 梁栋微微一笑: “这都不算什么事儿,分了就分了罢。不过小盛,以后再有人送东西,你一定要记住,能拒绝就拒绝,拒绝不了的,就把闫所长叫来,留个凭证,然后让闫所长处理收到的东西。” 小盛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墙角的那些东西: “这些怎么办?” 梁栋看了看,道: “这些东西就算了,你带回家,孝敬家里的二老吧。” 小盛大惊,连忙拒绝: “使不得,使不得!” 她指着一箱酒: “就这一箱酒,四千多块!” 又指向一盒茶叶: “这盒茶叶,八千多!” “……” 最后总结一句: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个十万八万的!” 梁栋道: “小盛,你家里条件也不好,大街上有很多副食店、便利店都有高档礼品回收业务,你也可以把它们变现,帮衬帮衬家里。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东西我根本就用不着。” 小盛道: “我知道梁书记不缺这一点钱,人家都说你家里特别有钱,几千万的翡翠摆件儿,说买就买,而且买来就摆在办公室里,简直是‘壕’无人性!” 小盛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用词不当,连忙捂住了嘴巴。 梁栋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笑道: “连你也看我像个土豪?” 小盛摇摇头: “梁书记,说实话,我感觉你跟我们差不多,身上没有一点那种有钱人才有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其实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儿。”梁栋道,“我爸是个民办教师,我妈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小盛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梁书记,听说你现在是单身?” 梁栋有些误会了小盛的意思,就反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盛解释说: “施部长也是单身,你们俩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梁栋没想到小盛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笑着说: “你一个小姑娘,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解决,怎么就想当红娘了?” 小盛连忙道: “梁书记别误会,我不是要当这个红娘,是施部长来找我问起过你,我以为她应该是在查你的岗。看得出来,施部长很在乎你的。”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小盛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人家哪里小了?” …… 梁栋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准备洗漱,就有人开始敲门。 他重新穿上衣服,走过去把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章修齐。 “梁书记,我来跟你汇报一些工作。”章修齐扬了扬手里的一个黑色皮包。 梁栋闪身把章修齐让了进来,客气道: “辛苦章书记了。” 第852章 矢口否认 章修齐进来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梁书记,你那个小管家挺不错,很有责任心,刚才把我堵在外面,盘问了我半天,确认了我的身份后,才放我过来。” 梁栋听出了章修齐的话外之意,颇感有些头疼。 从刚才跟小盛的交谈中,他也听出了一些东西,感觉小盛对自己的身份定位好像有些模糊。 什么‘景川老板娘’,极有可能是几个小丫头开玩笑说出来的,可传着传着,就有可能被人当真。 而且,小盛顶着这么一个头衔,生活肯定会发生一些悄然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小盛的心理,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都会相信,她就是‘景川老板娘’。 梁栋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的的决定了。 他只是头脑一热,没经过大脑,就把那些礼品统统送给了小盛,这会不会让小盛产生更深的误会? 现在再想想她刚才在说到施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酸溜溜的。 梁栋感觉,小盛自认为在某些方面,她比施茜还是有些优势的。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 章修齐坐下后,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皮包,取出了一摞文件,递给梁栋: “这是我们今天的战况总结,你过过目。” 梁栋接过材料,一边看,一边听章修齐的解释。 看完那些材料后,章修齐道: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那个白支书前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梁栋不可能承认那个背后推动的人就是他,就开口道: “光有这些材料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这个案子一定要办成铁案。” 章修齐道: “梁书记看人的眼光很准,那个唐局长很有能力,相信公安战线的同志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 梁栋又道: “章书记,你是专案组组长,这个案子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一旦这个案子查实,受牵连的人肯定不是少数,我担心那些人会狗急跳墙,你们一定要注意加强自身安全保卫工作。专案组的所有同志都要谨遵一条铁的纪律,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准单独外出。如有需要,一定要有公安部门同志的陪同。” 官字两个口,同样的一句话,领导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梁栋的这个安排,你可以理解成他是对专案组成员安全问题的关心,也可以理解成这是对专案组成员的一种监视。 就算是章修齐,乍一听说这个安排,心里也会有些抵触,可他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 至于专案组其他成员,章修齐都能猜到明天公布这个安排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没办法,领导的安排,想通了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 “明天我就安排下去,把这条纪律传达到每一个专案组成员。”章修齐应承道。 梁栋又道: “我收到一条消息,曹州长那边好像出了一些问题,他有可能会插手专案组,到时候你设法顶一下,实在顶不住,就推到我头上来。” “曹州长?他能有什么问题?”章修齐顾不得忌不忌讳,忍不住问了一句。 “听说曹州长想往南边运些东西,整整一车东西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梁栋回答道。 梁栋的这条消息,来自于何葭那边。 庄子固带去的那群人,个个训练有素,但与纪纹的人只是一个照面,感觉就被人压制住,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为了保命,他只得丢下一群手下和好不容易抢来的货,落荒而逃。 这也不能怪庄子固他们草包,他们碰到的可是一群职业雇佣兵。 这些雇佣兵都是来自于国际上臭名昭着的‘黑莓’公司。 ‘黑莓’公司是ytmr组织旗下的一家公司,公司业务涵盖军火贩卖、雇佣兵招聘等。 桑多斯和西蒙斯就是来自于‘黑莓’公司。 庄子固的那些手下,对上这些职业雇佣兵,也只能算他们倒霉。 不过,这些雇佣兵,也成功的引起了何葭她们的注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梁栋才收到了曹鼎的货遇袭的消息。 何葭她们虽然不知道那车货具体是什么东西,但经过分析,大致能确定,车厢里的货应该就是曹鼎这么些年来积攒的财富。 如果这个猜测没错的话,曹鼎出逃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 纪纹和曹鼎的关系,还是曹鼎亲口告诉梁栋的,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梁栋隐约能猜到一个大概。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向章修齐提出了加强安保的要求。 章修齐是纪检系统的,在他眼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贪官,只要上面批准他查,就没有一个能囫囵着走出他们纪委大门的。 “曹州长这是在转移财产?”章修齐出于职业本能,脱口而出道。 梁栋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就这么仰着脸,直勾勾地看着章修齐。 章修齐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接着道: “梁书记,如果要展开对草州长的调查,我们州纪委还没这个资格,恐怕需要向省里打个报告。” 梁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个章修齐实在太过迂腐了。 你一个州纪委书记,是不能明火执仗地调查自己的领导,可你可以偷偷的调查啊? 等证据一到手,直接交给省纪委,还怕省纪委不抓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章书记坚持按原则办事,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我们很多时候也不能太过墨守成规,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懂得一些变通的。” 梁栋的暗示差不多等于明示了,章修齐要是还理解不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家伙是故意的。 “梁书记想让我调查曹州长?”章修齐直言不讳地问。 梁栋差点儿没晕过去,这样的话能说这么直白吗?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梁栋连忙否认道。 章修齐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很突兀地换了一个话题: “梁书记,有时间你可以去看望看望张仲军书记的家属。” 第853章 半信半疑 如果你是一个村支书,你可以做到深入全村每一个农户,认识全村每一个村民。 如果你是一个乡党委书记,你可以做到认识全乡所有的党员干部,包括所有村委成员。 如果你是一个县委书记,你可以做到认识全县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就算不错的了。 如果你是一个市委书记,估计你连全市处级以上领导干部都认不全。 景川自治州虽然只有三县一市,规模看似比中部那些人口大省的地市要小很多,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单位,一个都不会少。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梁栋身为州委书记,不可能事必躬身,事事亲力亲为。 但有些事,别人又代替不了他。 比如去张仲军家。 章修齐的提醒,梁栋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就抽出时间,带上于镶,去了张仲军家。 张仲军死后,米秋河接任了州委书记一职。 米秋河跟张仲军关系不错,张家就就依旧住在州委家属院儿。 等米秋河进了精神病院,胡捷接任了党委书记后,就找人做了张家的工作,让他们‘主动’搬出了州委家属院儿。 梁栋打听到张家住址,自己花钱买了些礼品,就上了楼。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破旧小区,小区里全是那种七层的步梯老房子。 张家住在五楼,就算梁栋没掂东西,一口气爬上来,也有些心跳加速。 梁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满头银发的妇人。 “你是孙老师?”梁栋问了一句。 他口中的孙老师叫孙昕,是张仲军的夫人,以前在州教体局工作。 老妇人点点头,然后问道: “你是?” 确定眼前的老妇人就是孙昕后,梁栋有些欷歔。 如果张仲军没死,现在顶多六十左右,也就是说,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妇人,也不过六十岁左右。 可是,要说她已年过七十,肯定不会有人怀疑。 “我叫梁栋,是现在的州委书记。”梁栋自我介绍道。 孙昕一听说梁栋是州委书记,脸上立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书记?这么年轻?” 梁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笑道: “孙老师,我只是看起来年轻!” 孙昕连忙把梁栋和于镶让进屋里,见于镶提了不少东西,就开口道: “来就来了,还买这么些东西干什么?” 梁栋指着于镶道: “他叫于镶,是我的秘书。我们俩很冒昧地过来拜访您,空着手就太不像话了。” 孙昕没有再说什么,就请梁栋和于镶先坐下,她则接了两杯水,端给了二人,有些歉意地说: “家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你们喝白开水了。” “白开水挺好!” 梁栋说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又坐回原位。 “孙老师,就你一个人住这里?”梁栋问。 “我儿子一家在燕京,他们小两口好不容易攒了些钱,买了个两居室的小房子,我要是去了,就得跟孙子挤到一个房间。孙子正是上学的年纪,比大人还忙,我一个老婆子,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所以就一直留在了景阳。这套房子还是我和老张二十多年前买的,后来就闲置了几年。老张不在后,儿子花钱整了一下,我就搬过来了。”孙昕解释道。 “住的还习惯吗?”梁栋又问。 “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孙昕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活一天赚一天。” 梁栋连忙道: “孙老师,你这个态度可不对。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照顾一下孩子们的感受吧。” “谁说不是呢?”孙昕点点头,“要不是我还记挂着儿子一家,尤其是我那个十分听话的小孙子,我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孙老师,我来景川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来看你,你可不要怪我呀。”梁栋道。 “你是州委书记,日理万机,能来看我一趟,就说明州委没有忘了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孙昕回答道。 “孙老师要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给我说,能解决的,我一定帮你解决了。”梁栋承诺道。 孙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还真有一个困难,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梁栋手一伸,道: “孙老师不要有顾忌,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 “你看哈,我这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太好,尤其是我这老风湿,变个天就疼得受不了。我们这套房子是而是多年前的老房子,没有电梯,这五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对于年轻人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可对于我这样一个老婆子,那可真要了我的老命了,下去买个菜,再上来一趟,至少得歇两三回……”孙昕也没跟梁栋客气,直接摆出了自己的困难。 “孙老师,你应该有医保吧,你那病就没去医院看看?”梁栋问。 孙昕见梁栋这么一问,还以为他是在推辞,脸上就露出失望神色,不过还是勉强回答道: “老毛病了,跑了不少医院,钱也没少花,就是治不好。” 梁栋又问: “孙老师,我想问一下,你们一家在州委家属院住的好好的,为什么就搬了出来?” 孙昕回答道: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老张以前也是州委书记,他走后,米书记接了他的位置,米书记跟老张关系不错,就没有撵我们走。后来米书记也被人弄到了精神病院,州委书记就换上了姓胡的。姓胡的是外地人,一来景川,就看上了我们住的房子,就让曹鼎来做我的工作。我儿子在燕京,景阳这边就我一个孤老婆子,我觉得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是浪费,就搬了出来。” “没人逼你?”梁栋问。 “这个,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孙昕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梁栋见孙昕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勉强,就对她承诺道: “孙老师,你是张书记的夫人,于情于理州委都得照顾一下你的生活。房子的问题,回去我就让人留意一下,争取早日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 孙昕还是以为梁栋是在忽悠她,积极性不是很高,很敷衍地回答一句: “那我就先谢谢梁书记了。” 第854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梁栋不相信章修齐会无缘无故的让他来拜访张家,感觉章修齐的言外之意肯定是孙昕手中掌握有什么证据。 “孙老师,我刚来景川的时候,去拜访过米书记,米书记说他有些愧对张书记,不但未能查清张书记遇难的真相,还把自己也折腾进了精神病院。”梁栋有目的地转移着话题。 孙昕迟疑了一下,应该还不太相信梁栋,就装糊涂道: “真相?什么真相?老张遇难不是个意外吗?官方早已盖棺定论了。” 梁栋把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字,有意无意地轻吟着: “含冤天地间,日月为谁转!” 孙昕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老张是个书法爱好者,我也耳濡目染,就跟着他学了一些,闲来无事,也喜欢附庸风雅。都是随手乱写,随手乱写的……” 梁栋没说什么,站起来,走到那幅字前,认真欣赏了一会儿,点评道: “气韵流畅,刚柔并济,字形优美,结构严谨……好字,好字啊!” “梁书记谬赞了,我就是胡乱写写而已,比起我们家老张,我差得远了。”被梁栋一阵恭维,孙昕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孙老师,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梁栋突然道。 梁栋的话跳脱不定,孙昕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这话从何说起?” 梁栋直言不讳道: “我今天过来,是章书记介绍的,他虽然没怎么明说,但我感觉他话里有话。如果我理解无误的话,你们家跟章家应该关系不错,章修齐让我来,肯定是是因为你手中有些证据,对不对?” 梁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孙昕也就不再继续隐瞒: “梁书记,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那些人在景川势力太大,能够一手遮天,我怕说与你听会害了你。老张和米书记就是前车之鉴。” 梁栋道: “我不远千里来到景川,为的就是揭盖景川的盖子,扫除那些仗着手中权力为非作歹之人,还景川一片朗朗乾坤!” “罢了,”孙昕突然下定了决心,“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给你兜个实底。我手中是有些证据,都是老张留下来的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一定要保管好这些东西,等将来景川来了一个能与曹家、纪家抗衡的人,再把这些东西交出来。梁书记来景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老婆子也一直看在眼里,我愿意相信你就是老张口中的那个人。” 说完,孙昕回到卧室,然后捧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走了出来。 孙昕轻轻拭了拭那个档案袋,仿佛要拭去上面的灰尘。 事实上,那个档案袋除了有些发黄以外,根本就一尘不染。 “这里面装的是‘莫甘征地案’的证据,老张就是因为这个才丢了性命的。” 孙昕把档案袋放到桌子上,眼泪就不争气的开始在眼睛里面打转儿: “本来我打算交给米书记的,谁知还没给他,他就被那些人弄到精神病院里去了。后来又换了两个书记,那个胡捷,跟曹鼎就是一路货色,好在他们两个狗咬狗,不到一年,又把胡捷给弄了进去。至于你之前的那个赵德海,虽然不似胡捷那边贪婪,却也是个屁股不干不净之人,否则也不会让曹鼎他们抓住把柄。还好,老天开眼,把你派到了景川。” 梁栋拿起档案袋,小心翼翼地解开细绳,取出里面的材料,越看眉头缩得越紧。 “老张走后,那些人威逼利诱,想从我这里拿到这个东西,殊不知我早就把它送到了儿子那里。就在不久前,章修齐书记找到我,说这个东西可以重见天日了,我便让儿子把它送了回来。”孙昕接着道。 “章书记怎么知道有这个档案袋?”梁栋问。 “老张当书记的时候,章修齐还是副州长。老张、老米和章修齐他们三个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老张突然离去之后,老米就跟章修齐商量,让他假意倒向曹鼎,然后俩人里应外合,就把章修齐推到了纪委书记的位置上。自那以后,很多人都以为章修齐就是曹鼎的人,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孙昕解释道。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 “米书记和章书记他们玩这一手无间道,也是无奈之举,迫不得已啊!” 说着,梁栋又扬了扬手里的材料: “孙老师,谢谢你!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的专案组就能少走许多弯路,这个案子,也能提前很多时间完成!我们一定要相信,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 梁栋拿到那个档案袋后,还没有采取行动,曹鼎就抢先一步出招了。 专案组组长是纪委书记章修齐,副组长是州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唐轩和州检察院检察长甄裕民。 省纪委书记向乾本是庄子囿的人,不知曹鼎怎么就说动了他,让他突然对章修齐采取了措施。 这还不算,在曹鼎的运作下,针对唐轩主持州公安局工作,是否符合人事任免程序,上级部门也进行了调查。 州检察院检察长甄裕民,直接因为有人实名举报而被双规。 一个组长,两个副组长,同时被暂停职务,专案组的调查工作也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梁栋刚知道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曹鼎没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进来。 于镶跟在曹鼎身后,正准备说话,却被梁栋挥手制止,于镶便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办公室门。 “曹州长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梁栋面无表情地问。 “梁书记,不管怎么说,咱们两个这段时间也算得上是合作愉快,今天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知道,哪怕我暂时阻挠了专案组的调查进度,也于事无补,‘莫甘征地案’终究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但你也知道我跟纪纹是什么关系,她哭得死去活来,求我帮她这一次,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曹鼎回答道。 “曹州长这算不算是‘爱江山更爱美人’?”梁栋戏谑道。 第855章 天下无敌 “梁书记,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纪纹,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到时候,‘莫甘征地案’完美告破,违法乱纪分子归案伏法,蒙受冤屈之人沉冤得雪,你梁书记也能顺利拿到你想要的政绩……岂不皆大欢喜?”曹鼎口舌生花地劝说道。 梁栋微微一笑: “曹州长,在你的设计里,的确照顾到了方方面面。但你唯独漏掉了一些东西。” “漏掉了一些东西?”曹鼎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梁栋之意,“我漏掉了什么?” “你漏掉了莫甘镇的老百姓!”梁栋正义凛然地回答道,“‘雅达集团’伙同那些贪官污吏,采取坑蒙拐骗的手段,骗取老百姓手中的土地,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高额的征地补偿款,老百姓不愿意,这些人还丧心病狂到为了几个钱,就草菅人命,简直目无国法,猖狂至极!” 曹鼎被梁栋的气势所震慑,竟然半天都没有接上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这些人手中的权力,是老百姓赋予我们的。没有老百姓,我们算个啥?想想我们这些当官的,是创造了什么财富?还是创造了什么实物?说白了,我们这些人,就是靠老百姓纳税养活着的。我们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反过来还想凌驾于老百姓头上,这还有天理吗?什么叫‘人民公仆’?骑到老百姓头上,想方设法欺压老百姓,就叫‘人民公仆’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的宗旨——为人民服务!”梁栋继续道。 曹鼎虽然皮肤颜色有些重,仍旧能看到他的脸色因为羞怒而涨成了猪肝色。 “梁栋,你不要把口号喊得震天响,摸摸你的胸口,首先你自己能不能做得到?”曹鼎有些气急败坏。 “我承认我做不到,”梁栋回答说,“但我能保证我为官十多年,从来没有拿过公家一分钱,更没有昧着良心去鱼肉百姓!” “呵呵,”梁栋冷笑道,“你的确没有拿过公家一分钱,也的确没有鱼肉百姓,那还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哪怕是离了婚,手里也有花之不尽的金钱?随手就是几千万买一个翡翠摆件儿,这样的气魄,全国恐怕也找不到几个吧?” 面对曹鼎的嘲讽,梁栋既不羞,也不怒: “没想到曹州长还是挺了解我的嘛。我这人,大庭广众之下钻过别人裤裆,也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过吃软饭,更有人给我取了一个什么‘阳书记’的外号……我不知‘阳书记’是什么意思,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从燕京到申城,从岭西到滇南,讨厌我梁栋的,记恨我梁栋的,咒骂我梁栋的,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吧?要是我个个都记在心里,你说我还不得累死?” 梁栋说着,突然想到一个搞笑的事情,就接着对曹鼎道: “曹州长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树若无皮,必死无人,人若无皮,天下无敌。我感觉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曹鼎本以为自己的厚黑学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没想到跟梁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顿时感觉胸中一口郁结之气四处冲撞,找不到发泄口,又觉嗓子一紧,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 “曹州长,我梁栋从来都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儿,既然我重启了‘莫甘征地案’的调查,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挡不了我!”梁栋又掷地有声地说。 曹鼎深呼两口气,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梁书记是一条过江猛龙,有着大好的前途,假以时日,必定大放异彩。但是,万一你这条猛龙要是在景川这条小河沟里翻了船,会不会有些太窝囊了?” 梁栋听出了曹鼎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笑着道: “曹州长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一无根基,二无背景,能有今天的成就,纯粹是因为我运气够好,先后娶了两个好老婆。不过现在我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孑然一人,了无牵挂,对一切都看得很淡。” 梁栋说完,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阴着脸对曹鼎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了。” 曹鼎见俩人再无转圜余地,为了不输气势,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咱们走着瞧!” 曹鼎前脚刚走,梁栋后脚就带着于镶,叫上司机余强,驱车去了滇云。 章修齐、唐轩、甄裕民被停职后,专案组还没撤回来,省里派来的人员就到位了,真正做到了无缝衔接,什么活儿都没耽误。 梁栋到滇云后,直接找到了省委书记孙明礼。 孙明礼听说情况后,笑着道: “让牛文彬副秘书长过去坐镇,牛副秘书长兼任着政研室主任,正厅级,这个级别够高了吧?” 梁栋连忙道: “够高了!够高了!” 孙明礼又道: “不过我要夹带点儿私货。” 梁栋眉头一皱: “什么私货?” 孙明礼注意到了梁栋的表情,哈哈一笑,道: “我想让施茜去专案组任副组长。” 梁栋知道孙明礼的用意,有些不情不愿地说: “她一个宣传部长,去专案组,是不是有些专业不对口?” 孙明礼摇头道: “这有什么对口不对口的?具体业务又用不着她操心。” 梁栋无奈,只得点头应承了下来。 …… 曹鼎本以为暂停了章修齐、唐轩和甄裕民的工作,就能逼着梁栋答应他的要求。 最不济,梁栋要想再派出专案组领导,肯定需要州委研究,到时候,他就发动力量,全力阻击,想要拖个十天八天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曹鼎也没想过要真正帮纪纹出全力,他摆出这个姿态,无非是为了获取纪纹的信任,再伺机拿回自己的那车钱。 至于以后,只要手中有钱,天高路远,谁能挡得住他曹鼎逍遥快活? 第856章 认清形势 一群年纪相仿的小伙伴,如果有两个打架,其中一个打输了就去告家长或告老师,那这个孩子一定会被其它孩子耻笑,以后大家也会渐渐地孤立他,慢慢地也就没人跟他玩儿了。 曹鼎和梁栋也是一样,俩人都是地市一级的领导,斗个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只要不明显违反游戏规则,就不会有人认为不妥。 但曹鼎没想到梁栋这家伙会如此之不要脸,动不动就去省里求援。 要是放在以往,他也不惧,奈何他已与庄子囿反目,庄子囿是他在省里最大的靠山,现在他就是想要在省里摇人都找不到门路。 能让省纪委书记向钱帮他调查章修齐,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曹鼎大骂梁栋不是个东西的同时,也在审时度势。 对他来说,现在好像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局。 梁栋这边既然去省里搬了救兵,明显就是要与他死磕到底的。 梁栋不让步,曹鼎便没法向纪纹交差。 不让纪纹满意,他的那车钱就不可能要回来。 没有钱,就算他能逃出去,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最让曹鼎倍感无力的是,曾老大丢了那车钱不说,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有了曾老大,曹鼎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手里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思来想去,曹鼎决定去找纪纹,打一把苦情牌。 虽然曹鼎自己都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万一呢? 万一纪纹是个念旧情的女人,把他的钱还给他,那这把牌就算起死回生了。 曹鼎和纪纹都是有家室的人,去谁家都不合适,于是曹鼎还是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畲园’。 不管怎么说,‘畲园’都算是他曹鼎的产业,在自家酒店,干什么都要省心不少。 曹鼎没打招呼就来到了‘畲园’,见到蓝彩云脸色十分难看,曹鼎开口道: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理论,等我办完正事儿,还会过来,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准话儿,到底跟不跟我出去。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威胁完蓝彩云,曹鼎便去了他在‘畲园’的专用房间,没等多大一会儿,纪纹便过来了。 一见到纪纹,曹鼎脸上堆满了笑容,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指着沙发: “纹纹,你先趴那儿,我帮你按按肩膀。” 纪纹看了一眼曹鼎,还真就走到沙发那边,蹬掉鞋子,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那里。 曹鼎刚服用一颗小蓝丸,这会儿药效还没上来,他便想以此来拖延一下时间。 为了活跃气氛,曹鼎便给纪纹讲了一个荤段子: “ 纹纹,我前两天刚听到一个段子,很搞笑。说,有一老板招女秘书,面试问应聘女郎:‘人们都说女人两张嘴,你们是怎么理解的?’甲说:‘一个横的,一个竖的。’乙说:‘一个无毛,一个有毛。’丙说:‘一个有牙,一个没牙。’丁说:‘一个自己用,一个老板用。’ 结果,丁被录用。” 纪纹听完,果然笑得花枝乱颤,还随口说了句: “下流!” 等她笑够了,就对曹鼎道: “刚好我也听说了一个段子。说,某电视台有一档有奖问答栏目,主持人问一个女嘉宾:‘一个男人三条腿,两个男人五条腿请问是为什么?’漂亮的女嘉宾羞红了脸,却又怕白白丢掉拿奖励的机会,就鼓起勇气回答道:‘走后门了吧!’主持人摇头道:‘不对!’你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曹鼎想了想回答道: “其中一个是太监?” 纪纹‘咯咯’笑个不停,消停后,数落曹鼎道: “你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思想,所以给出的答案也跟那个女嘉宾如出一辙。” 事实上,曹鼎早就听说过这个段子,知道答案是什么,故意说错,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便装模作样: “赶紧告诉我正确答案,我猜不出来!” 纪纹一把打开曹鼎那只伸向她胸 前的咸 猪 手: “拿开你的手我就告诉你答案。” 曹鼎果然老老实实地把手拿开: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纪纹笑道: “正确答案是,拄拐的盲人背后搭着个盲人。” 曹鼎一拍脑袋: “我咋就没想到呢?” 曹鼎这会儿正骑 在纪纹身上,感觉药效已经上来,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纪纹再次打开曹鼎的手,嗔怪道: “你今天约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就说事!” 见纪纹主动提起来,曹鼎就开口道: “你也看到了,为了你的事,我可是不惜本钱,动用了所有资源。没想到梁栋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去省里求孙明礼帮忙,孙明礼把牛文彬副秘书长派了过来,这下子我就没招儿了。纹纹,我是真的尽力了,你看……” 纪纹推开曹鼎,爬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盯着他: “你想要回你的钱?” 曹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纹纹,我在景川辛辛苦苦半辈子,就积攒了这么一些家底儿。在你眼中,这些钱根本就不算个啥……” 纪纹亦真亦假道: “老曹,话不能这么说。你的钱暂时放在我这里,我还有更保险的渠道把这笔钱运出去,然后再洗白。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澳洲生活,别说这些钱,就连我的钱和我的人还不都是你的? ” 曹鼎挨着纪纹坐了过去,想要伸手揽住纪纹的腰,却被纪纹闪身躲开。 曹鼎发觉到了纪纹的异样,没有再继续坚持,就继续装他的可怜: “纹纹,你看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梁栋那小子学着,去吃软饭吧?要是那样的话,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纪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站起来,居高临下: “老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孟东那边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然后咱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 曹鼎心中微微有些动怒,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委曲求全道: “我再试试看吧。” 说完,有些不死心,站起来又要去搂纪纹,却被纪纹推开: “老曹,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对我抱有戒心,否则的话,也不会自己找门路往外运钱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肯定会认清形势。你告诉我,除了我,现在还有谁能帮你?” 第857章 走背运的曹鼎 纪纹之所以会主动与曹鼎和好如初,原因其实并不简单。 原来,她与庄家之间产生了裂痕,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来保护自己。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纪纹发现只有曹鼎最为合适。 一方面,曹鼎在景川地区根基深厚,实力不容小觑;另一方面,她曾经与曹鼎有过一段感情经历,对他比较了解,控制起来也相对容易些。 曹鼎虽然已经与庄子囿决裂,并承诺会帮助纪纹,但实际上他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表面上,他对纪纹百般殷勤,甜言蜜语不断,让人信以为真。 然而,背地里,他却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这一切都让纪纹感到非常失望和愤怒。 不过,纪纹敢于与庄子囿反目成仇,自然也是有所依仗的。 她的底气来源于神秘的 ytmr 组织。尽管庄家在滇南地区拥有巨大的权力,但与 ytmr 组织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有了 ytmr 组织作为后盾,纪纹要应对庄家的那些走狗以及曾老大手下的那帮凶狠屠夫,简直易如反掌。 …… 曹鼎算是彻底明白了,纪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这一回,更过分的是,连近身都不让了,害得他吞下一粒蓝色小药丸,却找不到地方释放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欲望。 纪纹一走,浑身难受得像蚂蚁在爬的曹鼎便跌跌撞撞地摸到蓝彩云门前,想叫开门,但里面的蓝彩云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声称已经睡下了。 怒不可遏的曹鼎抬手砸了两下门,可转念一想,万一引来旁人围观,那就太失态了,于是抛下两句恶狠狠的话,灰溜溜地走了。 曹鼎才走出没几步,眼前就出现一个身材性感火辣的酒店女服务员。 他二话不说,伸手抓住她,一路拖进了自己房间。 那服务员猝不及防被人拖住,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等到被曹鼎拖进房间里,才如梦初醒般尖叫起来。 曹鼎一看这情形,慌忙伸手捂住服务员的嘴,压低声音急道: “嘘!别喊!是我!” 曹鼎经常出入‘畲园’,惊恐万状的酒店服务员自然对他十分熟悉,便连忙点头示意。 曹鼎见状,松开了服务员的嘴巴,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稍稍稳定了情绪后,小声回答道: “我叫小婷。” 听到这个名字,曹鼎嘴角微微上扬,夸赞道: “小婷?这名字可真好听啊。” 紧接着,曹鼎毫不掩饰地提出要求: “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小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使劲儿摇头拒绝,并说道: “曹州长,请您放过我吧,人家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呢。” 曹鼎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他一把将小婷紧紧搂住,凑近她的耳朵低语道: “只要你能把我侍候得舒舒服服的,我就给你一万块钱作为酬劳!” 听到这个数字,小婷不禁心动,但内心仍然有些犹豫。 曹鼎误以为小婷觉得钱太少,于是继续加码诱惑道: “如果你真的还是处女之身,明天我可以让你们蓝总直接提拔你当领班。” 相比起一万块钱,领班这个职位显然更有吸引力。 曹鼎看到小婷似乎不再那么抗拒,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他顺着小婷的衣领,将手慢慢伸了进去。 小婷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声,这或许是她最后一丝矜持的表现。 …… 蓝彩云看着监控画面中的两人逐渐进入状态后,她拿出一部陈旧的手机拨打了‘110’。 没过多久,几位警察迅速赶到了‘畲园’。 他们让服务员拿起房卡,打开了曹鼎专用的那间客房。 曹鼎和那位名叫小婷的服务员当场被捕,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却表现得镇定自若。 他不紧不慢地当着警察的面穿好衣服,然后将领头的警察拉到一旁问道: “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那个警察认出了曹鼎,回答说: “曹州长,我叫赵启星,是纪局长一手栽培的。我们清楚‘畲园’背后的主人是谁,但没办法,接到报警就必须出警。其实我刚进来时就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结果导致我的执法记录仪出了点故障。” 曹鼎满脸感激地说道: “那就多谢赵警官了,回头我一定叫上你们纪局长,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赵启星扭头看向身后的两名警察,无奈地摇摇头,对曹鼎说道: “曹州长啊,有点不好办呐!后面那两位小年轻,也不知道那个唐轩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又臭又硬,根本就不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劝。”曹鼎闻言,转头打量了一番,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开口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跟那两位兄弟好好谈谈,看看能否通融通融。” 赵启星听后点了点头,表示会尽力一试。 赵启星说完,便起身朝着那两个警察走去,并将他们带到了房间外面。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曹鼎和那位名叫小婷的服务员。 曹鼎看着小婷,要求她打开微信并添加好友。 待两人成为好友之后,曹鼎毫不犹豫地给她转了一万块钱,并催促她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小婷拿起手机,缓缓走向门口。 在即将踏出房门时,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窥视着门外的情况。 当目光触及到那群警察时,她立刻回过头来,用手指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似乎想告诉曹鼎一些重要信息。 曹鼎理解小婷的意图,微微一笑,轻轻挥动着手,表示让她放心离去。 小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迈出房间。 然而,当她经过那几个警察身边时,心中不禁有些紧张,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幸运的是,这些警察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于是小婷趁机加快步伐,迅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小婷走后,赵启星回到房间,对曹鼎道: “曹州长,他们答应了。” 曹鼎长出一口气。 第858章 天网恢恢 出警的三个警察,赵启星虽然不是什么领导,却警衔最高,资历最老,剩下两个,一个是刚毕业的小年轻,一个是聘用的辅警,专门负责开车,所以,赵启星就当仁不让地成了领头的。 三个人只配了一部执法记录仪,却配了两部对讲机,赵启星和那个小年轻各带一部。 赵启星可以在执法记录仪上做文章,说执法记录仪出了故障,却控制不了那个年轻警察手中的对讲机。 那个叫小婷的服务员离开后,赵启星他们和曹鼎回到房间,商量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几个督察堵住了门口儿。 看到这些督察,赵启星脸色煞白,知道事情出了纰漏。 就在他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的时候,那个年轻警察向督察们敬了个礼,然后道: “督察同志,我是110指挥中心的民警白文轩。” 领头的督察回了个礼: “白警官,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已经固定证据,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那个督察说完,转身对赵启星道: “请问你是警号pc的赵启星警官吗?” 赵启星知道躲不过去,索性道: “我就是赵启星,不知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督察道: “赵警官,你涉嫌渎职,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对你采取措施,请交出你的警械和警官证!” 赵启星看了那个年轻警察一眼,不死心地问: “督察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渎职了?你们有证据吗?” 那个督察态度强硬地说: “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交出你的警械和警官证!” 赵启星无奈之下,只好不情不愿地按照要求,把身上的警械取了下来,又掏出警官证,递给了督察。 这时,曹鼎走过来,问那个领头的督察: “警官,你们警务督察支队的支队长是不是叫林智?他是林勇书记的哥哥,我们关系很好,能不能让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那个督察回答道: “曹州长,我们是警务督察,不直接负责案件办理,我们的职责是监督警察办案过程有没有违规违纪行为。” 曹鼎见人家根本不鸟他那一套,又指着房间门,问了一句: “我现在能走?” 那个督察道: “你走不走与我们没有关系,但我们会如实向局里汇报赵警官今天办案过程中出现的违规违纪行为,以及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曹鼎看了一眼赵启星,正好看见赵启星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 曹鼎知道今天这事无法善了,心一横,径直向门外走去。 赵启星见曹鼎走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管怎么说,曹鼎和那个刚才走掉的服务员都是当事人,他们接到了报警,却直接放走了当事人,这个锅,肯定就落到了他赵启星头上。 如果曹鼎和那个服务员已经发生了关 系,肯定会在房间里留下证据,有了那些证据,赵启星就算是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 而且,刚刚被督察收走的执法记录仪根本就没有故障,他先前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赵启星只是一个小角色,他的下场没人关心。 但曹鼎被警察堵在房间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梁栋知道这个消息后,给唐轩打了个电话: “唐局长,你布置一下,采取一些措施,防止曹鼎外逃。咱们景川已经出逃了一个弓鸣宇,要是连曹鼎也成功出逃,那咱们丢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唐轩道: “梁书记,有个情况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不久前,有人在景阳到孟东的公路上,听到了枪声,后来,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是有匪徒在那里发生了火拼,而火拼的目标,竟然与曹州长有关。” “与曹州长有关?”梁栋顿时来了兴趣。 “事情是这样的,在景阳,有一个涉黑分子,叫曾阿诚,市面上都称他‘曾老大’,是‘隆盛’屠宰场的老板。这个曾老大是个屠夫,搭上曹鼎之后,就垄断了景川的生猪市场,成了曹鼎自己的灰色势力,帮曹鼎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在昨天,一个叫王红忠的人主动到派出所自首,承认他就是曾老大涉黑团伙的核心成员。据王红忠交代,曾老大就在那场匪徒火拼中命丧当场,曾老大一死,他们‘隆盛’群龙无首,昔日的仇人便借机前来寻仇,王红忠走投无路,便主动到派出所自首。”唐轩回答道。 “知道跟曾老大火拼的是什么人吗?”梁栋又问。 “这个还要从曾老大运送的东西说起。”唐轩回答道,“在景阳城郊,有一个废弃的仓库,曾老大曾带着王红忠去那里的一套小别墅装了一车货。据王红忠说,那些货很奇怪,就是一个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纸箱子,一个纸箱子大约有一百多斤,一个人扛有些费力,好在这些屠夫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倒也还搬得动。” 说到这里,唐轩停了一下,接着道: “我们估计,这些纸箱子里面装的应该全部是钞票。按照王红忠的交代,一个纸箱约一百斤,一共六十个纸箱,也就是六千多斤,合三吨多,一吨钞票大约八到九千万,三吨多,大概也就是三亿左右!” “这么多?”梁栋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止这么多呢。”唐轩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说是蓝彩钰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曹鼎手里有这笔钱,就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谁知却被曹鼎将计就计,用一些装满白纸的纸箱,把她骗了,不但没有抢到曹鼎的钱,还被曹鼎抄了老窝儿,把她这么些年积攒的家底一扫而空,还把她人也掳走了。据王红忠交代,蓝彩钰和曹鼎的那个秘书钟丞曾一起被曹鼎囚禁于那个废弃仓库。后来,曹鼎授意那些屠夫糟蹋了蓝彩钰,蓝彩钰也因此精神出了问题。那个钟丞和蓝彩钰突然结婚,应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蓝彩钰精神失常的消息泄露出去。” 第859章 绕来绕去绕不开 “公路枪战也精彩纷呈。”唐轩继续道,“曹鼎从蓝彩钰那里又抢来了二十箱,装了满满当当一货车,准备经由孟东县的莫甘口岸离境,半路上却遇到了一群飞车党的伏击。那些飞车党的身份我们也已初步确认,他们应该是庄家派来的人。庄子囿有个弟弟叫庄子固,庄子固掌控着庄家的地下产业,手里养着一批亡命徒,个个好勇斗狠。曾老大带的这群屠夫哪里是庄子固的对手?曾老大一死,他们便各自逃命去了。就在这时,竟然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一群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突然出现,杀了庄子固一个措手不及。庄子固自知不敌,就丢下他那帮手下,独自逃命去了。” “雇佣兵?ytmr组织?”梁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梁书记也知道ytmr组织?”唐轩问了一句。 “何止是知道,”梁栋回答说,“我们都不知交过多少次手了。” 唐轩大惊: “梁书记,ytmr组织可是国际上最神秘的组织之一,要不是我们跟巫子时和她媳妇有合作关系,恐怕到现在我还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呢。” 梁栋笑了笑,道: “你放心,只要我在景川,以后你想避开ytmr组织都不行。” …… 曹鼎出了‘畲园’,就再次联系了纪纹,在电话里恳请道: “纹纹,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的钱还我,好吗?刚才,我被警察堵在了房间里,如果梁栋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我很有可能被停职。一旦我被停职,手里没了权力,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纪纹鄙夷道: “曹鼎,你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一把年纪,竟然还学人家招妓!” 曹鼎连忙否认道: “没,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纪纹冷哼一声: “你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我就纳闷儿了,那个蓝彩云不是你相好的吗?那些野鸡还能漂亮过她?” 曹鼎有苦说不出,只好继续卖惨: “纹纹,现在别说你看不起我,就连那个蓝彩云也看不起我,我去敲她的门,她竟然不给我开门!” “老曹,咱们先不说这些,我就问你一句,就算我把那车钱还给你,你有渠道运出去吗?” 纪纹这么一问,曹鼎当即愣在了那里。 这些天,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钱要回来,却忘了曾老大已死,指望他曹鼎,根本就不可能把一整车钱运出去。 “实在不行,我就亲自押车!”曹鼎突然异想天开地说。 纪纹‘呵呵’一笑,不无鄙视地说: “你当梁栋那些人都跟你一样废物?他们会猜不到你打算出逃?我敢肯定,哪怕现在,你身边就会有警察盯着你。” 曹鼎浑身一激灵,拿着手机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监视他后,反驳道: “我现在还是州长,他们不敢贸然调查我。” 纪纹道: “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如果你是梁栋,明知对手有出逃的迹象,会放任不理?人家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你,难道还不能偷偷的把你监控起来?” 曹鼎哑口无言。 “所以说,你的这些钱,还是由我保管最为妥当。放眼整个景川,或者整个滇南,有能力把这么一整车钞票运出边境的,恐怕只有我纪纹一个!”纪纹自信满满地说。 “那我怎么办?”曹鼎问,“要是梁栋对我动手,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纪纹想了想,安排道: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请个假,不要去上班了。我这边还有一些要紧事需要处理,等我手头上的要紧事都处理好了,就会把你和你的钱一起送出去。到了那边,我再联系人帮你把这些钱洗白。到时候,不管你是愿意跟我去澳洲,还是你想去别的国家,都随你便。” 曹鼎才不相信纪纹会这么好心。 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纪纹会偷偷把他灭口,也好私吞掉那笔钱。 “你说的要紧事是不是‘莫甘征地案’?”曹鼎问。 “没办法,要处理‘雅达集团’的资产,还需要些时日。万一‘莫甘征地案’被梁栋查出结果,‘雅达集团’就肯定会受到影响。如果照最坏的打算,我在景川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积攒的那些家底,就会全部打了水漂。”纪纹回答道。 “我在孟东那边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要不,我再最后试一次?”曹鼎问。 “好呀!要是你能帮得上我,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纪纹回答道。 “我现在就想看到我的钱,可以吗?”曹鼎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曹鼎绕来绕去,一直都绕不开他的那些钱,纪纹就有些不高兴了: “老曹,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曹鼎心里暗道,老子要信你,老子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老子现在对你没了任何用处,你还会留着老子? 想归想,曹鼎也知道他现在别无选择,就违心地说: “这个世界上,我能信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你若对我不离不弃,我便对你生死相依!” 肉麻的话不要钱,曹鼎张嘴就来,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 省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牛文彬,带着梁栋从孙昕那里得到的材料来到景川,跟梁栋见了一面,让他把宣传部长施茜叫过来。 梁栋正准备叫于镶进来,让他通知施茜,却被牛文彬笑着阻止: “梁书记,你别跟我说你手机里没有施部长的号码!一个电话的事儿,何必再去麻烦别人?” 梁栋无奈,只好拿起手机,给施茜拨了一个。 接通后,手机里传来施茜的声音: “梁大书记,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呢!” 梁栋打电话的时候,牛文彬故意把头也凑了过去,施茜的话,他听得很清。 梁栋有些尴尬地看了牛文彬一眼,然后对施茜道: “施部长,省委牛秘书长在我这里,你过来一趟,他有事找你。” “是不是让我进专案组的事?”施茜问。 “你都知道了?”梁栋感觉更尴尬了。 “你是不是很反对我进专案组?”施茜又问。 “哪有的事?”梁栋怎么可能承认? “你很不老实!” “这个,我觉得你一直都在宣传口,跟专案组的工作不沾边儿。”梁栋解释道。 施茜叹息道: “你其实不必如此的,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第860章 利益交换 孟东县的县委书记是茅明和县长朱永辉,与曹鼎都有些渊源。 尤其是朱永辉,他是从安南县调过来的。 安南县是曹鼎的大本营,原县委书记林勇更是纪纹的小叔子,朱永辉处在那个环境,想要不被拉下水都难。 曹鼎请过假后,偷偷来到孟东县城,找了一家僻静的农家乐,把茅明和朱永辉都约了过来。 三人凑齐后,曹鼎把来意跟茅、朱二位说了一遍。 茅明听完,脸上露出为难之情: “曹州长,我跟朱县长来孟东也没多少日子,对这边的情况了解不多,对局面的掌控更是有些欠缺。你也知道的,庄省长的侄子庄翔就在孟东,他虽然连常委都不是,还只是个副县长,身边却网罗了一大批人。比如莫甘镇党委书记庄晓鸥,他来自庄家旁支,莫甘镇是孟东大镇,镇党委书记都进县委常委,按说庄晓鸥职位比庄翔高,却甘愿唯庄翔马首是瞻。自从你跟庄省长闹掰了之后,庄翔在孟东也就不在顾及什么了,甚至都把手伸进了我们常委会,我跟朱县长也是头疼不已啊。” 茅明说完,看了看朱永辉。 朱永辉知道他的意思。 相比之下,朱永辉跟曹鼎的关系更近,要是他也这么说,曹鼎应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俩人都不是傻子,都能认清当前的形势,知道曹鼎已是日薄西山,他们完全没必要陪着他去跟梁栋和庄子囿唱对台戏。 朱永辉就点了点头: “茅书记说的没错,我们一个书记、一个县长联手,竟然还无法完全控制常委会,说出去也真是够丢人的。” 茅明又道: “常委会里面,庄家能拿到四票,还有三个常委好像已经被州委梁书记拉拢过去了。一旦有什么重大事项需要票决,他们两帮人马就会毫不犹豫地联合起来,我和朱县长就算掌控了剩下的所有常委,也奈何不了他们……” 曹鼎在来之前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就笑吟吟地说: “老茅,老朱,咱们搁了这么多年的伙计,我是个什么人,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这么些年,我老曹没有亏待过你们吧?可以说,要不是我老曹,你们俩能会爬到现在的位置?这么些年,我没求过你们什么,可以说,今天是我第一次向你们开口……” 官场中人,要是到了谈交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要突破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了。 换句话说,真到了要谈交情的时候,也就是遇到了花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曹鼎的确对茅明和朱永辉有提携之恩,但这个恩情人家恐怕也早就以其它方式还了回来。 官场要远比其它地方更加现实,几乎所有的交往都撇不开一个利益交换。 就拿朱永辉来说,当年他跟几个人竞争安南县长的时候,他是最不被大家看好的一个。 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朱永辉跟曹鼎非亲非故,曹鼎凭什么就提了他,还不是因为他老婆长得漂亮? 为了自己的前途,朱永辉亲自把自己的老婆领到了曹鼎办公室,然后又借故独自离开。 自那以后,朱永辉的老婆,也就成了曹鼎的枕边客,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个男人身上,恐怕都不会好受。 茅明虽然没进贡自己的老婆,却同样付出了差不多的代价。 所以,曹鼎说这些话,茅、朱二人心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负担。 曹鼎见俩人都不说话,就拿出手机,分别给俩人各发了一段视频。 俩人看了,皆脸色大变。 曹鼎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的烟又被他用鼻子吸了回去,然后再缓缓吐出。 “二位放心,我让你们看这个东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请求。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这样的视频不会流出去。而且,你们县里的绝大多数常委在我这里都留有这样的视频,他们那些人,我也会一个一个去做工作的。” 曹鼎说完,把那支只抽了一口的烟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面色凝重地看着茅、朱二人。 茅明跟朱永辉对视一眼,然后开口: “曹州长,要是你能搞定其它常委,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朱永辉也附和道: “嗯嗯,我这边也没问题。” 曹鼎‘嘿嘿’一笑: “很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准备了两瓶有些年头的茅台,今天咱们哥仨就把它们分了!” …… 梁栋亲自领着牛文彬和施茜来到了孟东县城。 专案组虽然还没来得及撤,但已经形同虚设。 专案组的成员都被茅明和朱永辉他们安排得‘妥妥帖帖’,专案组办案地点里竟然只有一个小伙子在那里整理散落一地的文件。 梁栋走到那个小伙子跟前,问: “你叫什么?” 小伙子抬起头,见问话的是梁栋,整个人略显激动: “我,我叫程辰,来自州纪委办公室。” 梁栋又问: “你们专案组的人呢?” “他们今天应该是去望天树景区了。” “谁组织的?” “孟东县委县政府。” 梁栋又指着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文件,问: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一群人,把我们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东西都带走了。”程辰委屈地回答说,“我想拦都拦不住!” “知道是什么人吗?” 程辰摇摇头。 “你怎么没跟着大家一起去玩?”梁栋有些好奇地问。 “章部长走的时候交代过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看好这里,所以我就没有去。”程辰回答道,“那些人一冲进来,见东西就抢。还好,我把一个移动硬盘藏起来了,他们就算抢走了所有材料,对我们影响也不是很大。章部长交代过,我们整理的所有资料,都要录入电脑。我在州纪委办公室的时候,就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每天的存档,我都会备份一份到移动硬盘,就怕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资料遗失。” 程辰说着,推开办公桌,从夹缝里取出那块儿移动硬盘,递给了梁栋。 梁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又把那块儿移动硬盘转交给了牛文彬,然后向程辰介绍道: “这位是你们专案组新来的组长,他是省里下来的领导,以后你就跟着他就行了。” 第861章 赖着不走 茅明和朱永辉听说梁栋来了孟东,商量之后,一起赶了过来。 二人进了专案组临时办公地点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梁栋在朝他招手,嘴里同时道: “茅书记,朱县长,你们来得正好,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茅明加快步伐,跑到梁栋跟前,然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梁书记,是这样的,我和朱县长看这里条件有些简陋,就想帮他们挪一个办公地点儿……” 梁栋冷哼一声: “我猜,接下来你肯定会说材料在运输途中遗失了,对不对?” 茅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想好的托词被梁栋说了出来,那让他说什么好? 朱永辉咳嗽两声,解围道: “梁书记,是这样的,我们请的是外面的搬家公司,那些工人的素质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材料的重要性,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反正那块儿移动硬盘还在,梁栋也就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又问了一句: “专案组的成员现在都在哪儿?” 朱永辉回答道: “我们见专案组的同志这两天实在太辛苦,组长、副组长又都被带走了,他们的工作没法继续,闲着也是闲着,就组织他们去望天树景区旅游去了。” 梁栋点点头,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位是省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牛文彬同志,从今天起,由他来主持专案组的工作。旁边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梁栋又指着牛文彬和施茜介绍道。 茅明和朱永辉先是一惊,他们都是老油条,知道省里来人,而且还派来了一位挂着政研室主任的副秘书长,专案组的级别一下子就提高了一个等级。 省委副秘书长是副厅级,但牛文彬挂了个政研室主任,级别就成了正厅。 茅明和朱永辉分别跟牛文彬握了手,表示欢迎后,又各自承诺会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一行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午饭时间,茅明说什么也要招待一下,梁栋就问牛文彬的意见,牛文彬就指着施茜和程辰,笑道: “皇帝不差饿兵,而且我们就三个人,想干活儿也人手不够,不如就听茅书记的,先填饱肚子,等那些人回来再商议其它工作。” 梁栋就趁着牛文彬的话,问茅明: “你们说要给专案组换个好些的环境,地方已经落实了吗?” 茅明心想,我就临时编造的一个理由,你让我上哪里去给你落实?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承诺道: “梁书记放心,新选的地方,保证让专案组的同志满意。” 梁栋点点头: “你们有心了。” 茅明客气道: “给专案组的同志搞好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茅明借口如厕,躲进厕所,打了个电话,安排人紧急整理出一个会议室。 吃完中午饭,按道理说,梁栋应该回景阳的,但他好像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还陪着牛文彬来到了那个紧急整理出来的会议室。 茅明在前面带路,当他推开那个会议室的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后,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县委办的人这次总算没让他丢丑。 梁栋跟牛文彬一起走进了会议室,边走边问牛文彬: “牛秘书长,你对这里还满意吗?” 牛文彬打哈哈道: “不过是一个临时办公地点罢了,这里已经超出我的预期很多了。” 茅明脸上露出喜色,介绍道: “这里是我们县委的一个会议室,也没什么大的改动,就是把原来的联排椅换成了办公桌椅。” 梁栋对茅明说: “茅书记,牛秘书长和施部长的住宿问题,你们也要上点儿心。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专案组成员的安全问题,你们务必要注意。” 茅明连连点头道: “懂的,懂的,我们一定会严格执行梁书记的指示,保证给专案组搞好服务,并保证他们所有成员的安全问题。” 说到这里,茅明有些为难地问了梁栋一句: “梁书记,专案组的成员都是上面下来的领导,他们要是有人擅自行动,我们也不好干涉……” 梁栋脸色一变,正色道: “专案组有专案组的纪律,如果有人违反,你们要是发现了,可以直接告诉我!” 茅明又试探着问: “梁书记下午打算回景阳吗?” 梁栋反问: “有事?” 茅明道: “我想请梁书记给我挤出一些时间,有些工作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梁栋指了指茅明,笑道: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来孟东这些天遇到了一些难题,想借我来震慑一下手底下那些人?” 茅明尴尬道: “梁书记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梁栋道: “我来景川以后,下来调研的第一站就放在了你们孟东县。不过,那时候的孟东县委书记还是吴峥。” 茅明道: “梁书记一直都很重视我们孟东县,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孟东县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跟朱县长俩人来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局面一直都没能很好的打开,很多工作都很难正常地开展下去,严重影响了县委县政府的正常运转。在此,我和朱县长都需要向梁书记检讨的。” 朱永辉也表态说: “茅书记说的一点没错,我们需要向领导做出深刻的检讨。” 梁栋道: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孤身一人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履职,我最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处境。我到景川后,也是迟迟打不开局面。要是照你们的逻辑,我是不是也要向省里做出检讨呢?” 牛文彬开口道: “几位,你们遇到的都是现实情况。不管是谁,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担任主要领导,肯定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组织既然把你们派过来,就说明组织信任你们,你们只需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至于说打开局面,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是问题。所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检讨的问题,你们几个也就不要再争来争去了。” 牛文彬说完,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第862章 雷霆出击 曹鼎就像那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了几天,却也仍旧不愿坐以待毙。 他心里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或许就是他在景川的谢幕之战。 不管成功与否,过了这几天,景川都将再无曹鼎这一号人物了! 困兽犹斗,殊死一搏,这一次,曹鼎算是倾尽了他所有的底牌。 他在景川耕耘多年,经他之手提拔起来的各级官员无数。 这些被他提拔之人,身上自然会被烙下曹系的烙印,但是,等曹鼎找上门的时候,这些人的反应跟茅明、朱永辉如出一辙。 没办法,曹鼎只好拿出他手中掌握的这些人的把柄,这些人才算勉强点头。 曹鼎动作这么大,难免有人心中会生出其它想法,于是,他在孟东的一系列操作,就被一个叫彭玉伟的人,当做投名状,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梁栋,以期将功赎罪。 梁栋心中虽然看不上彭玉伟这样的人,却也只能欣然接受他递来的善意,答应了他的要求。 彭玉伟之所以敢向梁栋告密,是因为曹鼎手中所握他的把柄,说起来,不过是男女关系上的事儿,对彭玉伟来说,不是太过致命。。 真要赶上提拔的节骨眼儿,这样的问题或许会坏事。 要是放在平时,没人告发,上级基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没人愿意管这样的闲事。 要是有人举报,而且还得是实名举报,纪委才会有所反应,而这个反应顶天不过是把人叫过去诫勉谈话罢了。 当然,要是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那就另说了。 彭玉伟才四十露头,就已是县政府办主任,前途一片光明,他肯定是不愿意陪着曹鼎玩火的。 思来想去,他就做出一个决定,安抚好他的那个小情人,做个了解,确定她不会闹事之后,就去找了梁栋。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曹鼎既然想在孟东生事,梁栋肯定不能坐视不理,陪牛文彬和施茜来到孟东之后,就没打算回去。 茅明想向他汇报工作,也正中他的下怀。 大热的天,领导们吃过午饭少不了要休息一会儿,县里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梁栋虽然不是专案组成员,他没说走,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一个房间,于是乎,汇报工作的地方,就定在了给梁栋安排的那个房间里。 梁栋早就做过功课,知道茅明跟曹鼎的关系,不像朱永辉跟曹鼎那样,亲密到能共享爱人,他不过是在提拔县委书记的时候,走了曹鼎这条线。 曹鼎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他这个大忙,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多年的积蓄几乎被他全砸在这上面了。 如果曹鼎还能帮他进步,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能继续维持。 如果曹鼎帮不上他什么忙,那就对不起了。 在茅明心里,他对曹鼎从来都没什么感激之情。 曹鼎的提携之恩,他已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茅明跟着梁栋进了房间之后,先公式化地汇报了一下近期工作,工作汇报完,就开始扯起了闲话。 梁栋直言不讳地问茅明: “听说曹州长来你们孟东见了好多人?” 梁栋都这么问了,那就意味着他已掌握了曹鼎在孟东的动向,茅明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就敞开了说: “梁书记,就在昨天,曹书记来我们孟东,见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我。他见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地阻止专案组调查‘莫甘征地案’。” 茅明没说曹鼎是如何说服他们的,梁栋也就没问。 有时候,装糊涂也是一种态度。 “茅书记能通知曹州长见过的那些人来这里见我一面吗?”梁栋问茅明。 茅明点了点头: “没问题,不过我不知道他具体见了哪些人,只能估计出一个大概。” 梁栋道: “把几个常委和几个重要位置的领导叫过来就行了。” 一个是过了气,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一个是正当时,风华正茂的天之骄子,怎么站队,几乎不需要怎么权衡。 而且,一旦茅明和几个常委都站到了梁栋阵营,那其他人肯定也会审时度势,知道该跟着谁才是明智之举。 尤其是朱永辉,梁栋跟他还没说几句,他就迫不及待地破口大骂起来,把曹鼎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 同时还当着梁栋的面说: “梁书记,我想清楚了,与其一辈子抬不起头,当个缩头乌龟,不如就痛快一回。哪怕把我县长的位置丢了也在所不惜。至于家里的那个贱女人,明天我就跟她解除婚姻!” 孟东县委常委里,有不少人都出现在了蓝彩云给梁栋的那个优盘里,这也是梁栋来孟东的依仗之一。 但梁栋根本就没考虑过用那个优盘来要挟别人。 用那个优盘里的东西要挟别人,终究有些上不了台面。 就算人家表面臣服于你,心里多半也是不服的。 再则,凡是出现在那个优盘的领导干部,基本已被梁栋打上了一个品行不端的标签。 对于这样的干部,梁栋早晚会一个一个核查他们除了这些龌龊事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违规违纪行为。 …… 曹鼎处心积虑地在孟东搅弄风云,好不容易掀起的波涛巨浪,却被梁栋轻而易举地化为乌有。 自此,专案组在孟东的工作畅通无阻、势如破竹。 得益于梁栋从孙昕处得来的关键资料,专案组如虎添翼,进展异常顺利且迅速,没过多久便搜集到了充足确凿的证据。 一周后的傍晚时分,夕阳西沉之际,滇云方向的公路上,忽然涌现出一支由数十辆警车组成的浩荡车队。 只见这些警车闪烁着耀眼的警灯,风驰电掣般朝着景阳疾驰而来。 原来,这是滇南省公安厅直接从省厅调遣的数百名精锐警力,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协助景阳警方开展行动。 抵达景阳后,这些警车迅速按照预定计划分散成数个小队,并在指挥中心的统一调配下展开雷霆行动。 短短时间内,一名又一名犯罪嫌疑人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成功制服并押上警车。 “雅达集团”在全景川范围内的所有下属企业也在一夜之间被悉数查封。 然而,狡猾的纪纹似乎早已收到风声,提前藏匿起来,至今仍杳无音讯。 一同失踪的,还有曹鼎以及纪家的几名核心骨干成员。 第863章 程辰的造化 ‘雅达集团’在莫甘镇犯下的滔天罪恶,根本就经不起查。 如果不是有庄家、纪家和曹鼎一直阻挠调查,‘莫甘征地案’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应该告破了。 四年前的六月底,兰仓江上游下了一场大暴雨,兰仓江提前进入汛期。 时任景川州委书记的张仲军驱车前往抗洪一线指挥,他所乘坐的汽车在途经一段沿河公路的时候,汽车突然冲出公路旁的栏杆,一头扎进了滚滚洪流,汽车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上面是当时官方通报的情况,而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兰仓江的防汛形势危急,去一线指挥的人本该是曹鼎,他却扯了个幌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赶赴抗洪一线。 张仲军迫于无奈,只好自己亲自前往。 谁知,他那辆车被人动了手脚,开到沿河路的一个急转弯处时,刹车突然失灵,汽车直接撞断栏杆,掉入了江里。 随着‘莫甘征地案’的涉案人员逐渐落网,张仲军之死的线索也一一被挖掘出来,张仲军的死也从‘意外’变更成了‘谋杀’。 而主使这次谋杀的人,正是曹鼎。 因为涉嫌谋杀,公安机关正式发布了通缉曹鼎的通缉令。 这也标志着景川官场送走了一个旧时代,迎来了一个新时代! 一夜之间,景川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雅达集团’不复存在。 纪家在景川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曹鼎从一州之长沦为一个通缉犯…… 这些变化,短时间内老百姓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体制里面的人,却个个深受影响。 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看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机遇。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大家都不知道梁栋这个州委书记到底有多硬,不知道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大刀阔斧,一查到底。 既然曹鼎都被通缉了,章修齐和唐轩也就没什么事,一起回到了景阳。 而那个州检察院的检察长甄裕民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是被人实名举报后,才被纪委实施双规的。 谁知这家伙身为公检法系统的人,却没扛过纪委的审查,还真就交代了一些东西,成功把自己留在了纪委。 章修齐回到景阳后,第一时间就来梁栋这里报到了。 梁栋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拉着他坐到沙发里: “章书记,你回来的正好。这一次,你要有思想准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纪委的工作压力会很大。” 章修齐道: “我们纪检系统不知都坐了多少年冷板凳了,这次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梁栋笑着说: “你们纪委要是忙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宁愿你们天天都坐冷板凳才好。” 章修齐道: “梁书记,不这次能够一举拔掉曹鼎,撼动‘雅达集团’,解决纪家,真的是大快人心。不管能不能抓到曹鼎,唯曹鼎马首是瞻的那些人的好日子恐怕也该到头了。接下来,我们查哪个,怎么查,还请梁书记给我画出个条条框框。” 梁栋道: “你们只需在你们的权利框架内行事即可,我这里给不了你任何意见。查案子,你们才是专业的,不能让我这个外行对你们这些内行指手画脚。至于查谁,不查谁,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回头,你跟专案组那边做好资源共享,然后根据他们那边查到的情况,按照情况严重程度,先列举一个清单出来,然后按照程序,报我这里,我一定会给你们最大的支持的。” 章修齐道: “梁书记,咱们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会相同,得到的结论也就不一定相同。我们纪委只负责查案,而你梁书记则需要把握全局。不管是哪里的书记,哪一级的书记,都会要求我们纪检系统讲政治,讲大局,而不是说只要有案子,我们纪委就一定回去查个水落石出。说来说去,就一句话,我们纪委是党委领导下的纪委!” 梁栋听明白了章修齐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就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提两点吧。第一,曹系人马必须个个接受纪委调查,没问题最好,有问题的,绝对不能姑息。这不是我要打击报复,也不是我要拉山头,搞圈子,而是我想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我们景川自治州党委在打击腐败上,态度是坚决的,我们对腐败是零容忍。第二,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对那些本质上没有什么问题,认错态度又比较好的同志,还是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的。另外,你们纪检系统要行使好你们的监督权力,把‘预防腐败’放在‘打击腐败’之上,重点抓一抓预防腐败的问题。” “梁书说得太好了!”章修齐恭维道,“我都忘了梁书记以前可是z央巡视组的组长!梁书记当组长的时候,办得肯定都是大案子,有机会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梁栋笑道: “章书记就不要笑话我了,我那时就跟一个愣头青似的,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闯祸。” 章修齐道: “梁书记是不是有一个‘梁屠夫’的绰号?如果你要是我们纪检系统的人,获得这么一个绰号,那绝对是大家对你最大的肯定!” 梁栋突然想起了专案组的那个小伙子,就问章修齐: “你们纪委办公室是不是有一个叫程辰的小伙子?” 章修齐回答道: “是有这么一个人。梁书记认识他?” 梁栋道: “我不认识他,只是在专案组见过一面,对这个程辰观感不错。” 章修齐心里有了数,就接着说: “别看程辰这小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他是名校毕业,还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 “选调生?”梁栋感觉有些巧合,“我也是选调生。” 点到为止,梁栋能说这么几句话,已经算是程辰的造化了。 如果不出意外,章修齐回去后,肯定会格外关注这个叫程辰的小伙子。 第864章 胆大妄为 景川职业技术学院,作为一家民办职业院校,其背后的出资人正是纪纹。 这座学院坐落于景阳市郊,占地面积将近三千亩,规模颇为宏大。 在校园的东南角,设有一片专门的教职工家属区。 这里虽然算不上特别大,但每栋楼房都是老式的六层步梯楼,透露出一股岁月的痕迹。 然而,在家属区内,却隐藏着一个神秘的院落。 这个院子里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浓密的枝叶宛如一道天然屏障,使得即使站在附近的家属楼上,也无法窥见院内的真实景象。 关于这个神秘院落的住户身份,众人私下里众说纷纭,却始终难以得出确凿的结论。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神秘的小院似乎逐渐被人们淡忘。 而在最初筹备这所学校时,曹鼎担任景阳市市长一职。 彼时,国家正全力推动职业教育的发展,曹鼎看准时机,找到了正值事业起步阶段的纪纹,劝说她共同筹建了这所职业中专。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纹的实力日益强大,原来的职业中专也顺利升格为职业专科学校,实现了一次重要的飞跃。 ytmr组织选中纪纹,就是看中了她手中的这所学校。 确切来说,是看中了这所学校里的那些青春年少的孩子。 最近一段时间,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感到有些奇怪,学校竟然连续组织了好几次全校性的体检。 据校方解释,有个慈善机构,准备针对全体师生,开展一次重大疾病免费治疗的慈善活动。 有了这个由头,组织全体师生进行体检也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但是,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连续组织好几次体检,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 学校里有个叫肖跃岭的年轻老师,发现这几次体检筛选出来的学生和老师,个个都是那种身强体壮,气色红润之人,咋看咋不像潜在的病人。 正好最近一段时间网上又在热炒一个学生失踪案件,于是,肖老师就充分发挥自己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开始不断地发散思维,将许多原本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并进行深入思考和分析。 肖老师有个高中同学叫李岩,李岩考上了一所警校,毕业之后便来到景阳的一个派出所工作。 由于两人关系一直很要好,所以经常会保持联系。在一次闲聊时,肖老师就把自己的联想告诉了李岩。 李岩作为一名警察,其警觉性自然要比肖老师更高,听完肖老师的话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了所长。 所长得知此事后也非常重视,随即将情况汇报给了市局局长...... 就是如此这般,这件事情一级一级地向上报告着,最终传递到了唐轩这里。 唐轩始终都在深入调查曹鼎与纪家之间的关联,而景川职业技术学院也早已成为了他关注的焦点。 当唐轩得知这条消息时,一个令人震惊的构想瞬间涌上心头。 唐轩不敢有丝毫延误,毫不犹豫地亲自赶往孟东。 梁栋已经在孟东待了两天了,这两天里他马不停蹄地做着许多人的思想工作。 尽管如此,依然还有一些冥顽不灵的家伙不肯妥协。 唐轩顾不上此时已临近凌晨时分,打听后终于找到了梁栋的住所,并毫不犹豫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入房间后,两人相对而坐。 唐轩立刻向梁栋详细报告了景川职业技术学院那边的状况,接着又说出了自己对此事的种种揣测。 梁栋认真倾听着,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支,塞进嘴里。 其实梁栋平时并不常吸烟,但近一两年来,他的烟瘾却与日俱增。 不仅如此,他还唆使原本从不吸烟的周鹏陪他一起吞云吐雾。 因为这事,何葭已经责备过他两回了。 唐轩看到梁栋只是噙着烟,并没有点着,便顺手拿起打火机帮他点上。 梁栋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被唐轩这么一打扰,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你抽烟吗?” 唐轩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抽烟。 梁栋见状,拿起手中的那支烟,在空中扬了扬,感慨道: “其实我以前对烟并没有太多的依赖,可抽可不抽。但谁能想到,这两年不知不觉间竟然养成了烟瘾。特别是碰到那些让人犹豫不决的事情时,如果不点上一支烟,心里就会觉得烦躁不安。” 唐轩听后,劝解道: “抽烟虽然能够起到一定的提神作用,但毕竟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体健康都有影响。所以,能少抽一点还是尽量少抽一些吧。” 梁栋微微一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诧异,他不禁多看了唐轩一眼。 按照常理来说,下属与领导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层级差距,交流时往往会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通常情况下,即使下属想要规劝领导,也会尽量措辞婉转,避免直接冲突或冒犯。 然而,唐轩此刻所言却如此坦率,甚至带着些许劝诫意味,这无疑表明他内心深处已然认为自己同梁栋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以一种更为亲近且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观点。 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让梁栋感到意外,但同时也让他意识到唐轩对他们之间关系的自信程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梁栋就怕唐轩是刻意为之,故意借此来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唐轩也就太有心机了。 梁栋深深吸了口烟,笑着说: “你说得没错,有时间我也要试着戒一戒这玩意儿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对景川职业技术学院的猜测确实很有道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唐轩点点头: “我认为我们需要进一步深入调查这个学院,尤其是那个神秘的院落。也许那里藏着关键线索。另外,可以派人监控那些被选中学生和老师的动向,看看是否有异常。” 梁栋表示赞同: “那就赶紧去办吧!记住,动作要快,但也要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唐轩应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梁栋一个人,他默默地抽着烟,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第865章 亮光一闪 唐轩带来的消息,让本来有些瞌睡的梁栋睡意全无,连抽几支烟后,拿出手机给周鹏打了一个。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这么晚了,有事?”电话里传来了周鹏的声音。 “刚才唐轩来我这里了,”梁栋回答道,“他带来一个消息,说景川职业技术学院最近一段时间连续组织了好几次全体师生体检,说是有个什么慈善组织,要对体检出重大疾病的老师和学生进行免费治疗。关键是,这所民办学校的出资人是纪纹!” “纪纹?” “对,就是纪纹。” “你是怀疑那个所谓的慈善组织与ytmr组织有关?”周鹏问。 “不是怀疑,是确定!”梁栋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你,何葭姐这会儿在你旁边吗?” “你要找何葭,直接打她的电话不就得了?” 梁栋尴尬道: “我这还不是怕她骂我吗?” 周鹏笑道: “她没揍你一顿就算不错了。” “你挨打了?”梁栋敏锐地问道。 “别胡说,她怎么打得过我?” 周鹏根本不可能承认,但梁栋已经听到电话里出来了一阵惊呼,显然是周鹏吃疼,下意识叫出声的。 梁栋脑补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场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喂,梁栋,你们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神经?”电话里换了个人,换成何葭在说话。 “咳咳,何葭姐,我,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又怕你有任务,不方便接电话……”梁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何葭根本就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梁栋,我要是出任务,周鹏会待在家里?” “……”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何葭干脆利落地说。 “别,别,我是真的有事,”梁栋连忙道,“我想问问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ytmr组织的最新消息?” 说起正事,何葭便换了一副语气: “缅北那边,同盟军反攻取得节节胜利之后,ytmr组织好像就放弃了对客钦军的支持,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咱们景川这边,显然是在憋着一个大行动。” 梁栋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难道是因为他们上次的行动被我们破坏掉了,所以现在过来报复我们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然而,何葭却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 “他们才没有那么无聊呢。根据可靠情报显示,自从同盟军掌控了缅北地区之后,采取了一系列强硬措施,其中就包括彻底关闭缅北地区所有的电信诈骗园区。这直接导致了国际黑市上人体器官的价格急剧上涨。” 梁栋听完何葭的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何葭继续说道: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刚才提到的那个慈善组织很有可能与 ytmr 组织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它旗下的分支机构。他们肯定心怀叵测,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跑去做慈善事业。依我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将目光瞄向了那所学校的师生们。一次次地组织体检,想必就是为了筛选出符合他们需求的目标对象吧。” 梁栋道: “同盟军突然拿下缅北,取缔了缅北的所的电诈园区,同时向我们移交了大量的犯罪分子,其中正好包括ytmr组织贩卖人体器官链条上的骨干分子,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策划进攻我们的安南监狱的主要原因。上一次他们的行动已经十分令人震惊了,而这次,他们竟然直接把目标盯向了咱们的学校,是不是有些太过丧心病狂了?” 何葭沉凝片刻后说道: “我也认为这不太符合常理。” 梁栋道: “最近一段时间,纪纹一直都很活跃。庄子囿大概嗅到了什么,提前与她划清了界线,然后她就找上了曹鼎,百般阻挠我调查‘莫甘征地案’。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她真正目的还是职业技术学院的那些师生。可是,正如你所说,这太符合常理了!国际黑市贩卖人体器官有这么高的利润吗?” 梁栋正说着,突然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有什么大人物需要寻找配型?” 何葭也附和着说道: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所有的事情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如果只是简单的人体器官交易,他们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更不用弄什么体检了,直接抓几个身强力壮、身体健康的人不就行了?” 梁栋一脸愤怒地说道: “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人简直就是没有丝毫人性可言!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竟然不惜耗费如此之多的资源,甚至剥夺他人的生命......” 何葭感叹道: “那些有钱的老家伙们,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可以满世界去寻找与自己血型相匹配的孩子,并将他们圈养起来,让其成为他们的''血童'',以便随时替换掉自己衰老的血液。这种事情,在国外已经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新闻了。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为了能够延长寿命,根本就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言罢,何葭又带着些许埋怨的口吻说道: “本来嘛,我还指望着今晚能睡个好觉呢,结果你却偏偏挑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这下可好了,下半夜的时候我肯定又别想睡了。” 听到这话,梁栋戏谑地笑着问道: “你睡不着觉难道是因为鹏哥吗?” 何葭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怒色来,嗔骂道: “你这家伙怎么也学得如此吊儿郎当不正经了?等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看我不把新账旧账跟你一块儿算清楚!” 梁栋被吓得赶忙求饶道: “别啊,千万别这样啊!我这单薄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你那一脚的。” ———————— 本书写到今天,刚好满一周年。 老悟也没想到这本书竟然能坚持写一年。 严格来讲,这本书算是老悟的第一本书(以前也写过一些开头,但基本都是写个几万字就切掉了),虽说没有取得什么骄人的成绩,却也能帮助老悟改善生活不少。 钱也没挣多少,不过远远超出了老悟上班的那几个死工资,在此,老悟还是要感谢一下番茄所提供的这个平台的。 这本书写了近两百万字了,整个过程起起落落,迎来了许多新朋友,也送走了许多老朋友,中间甚至发生了几个书友因为剧情,逼得老悟不得不解散粉丝群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点进来,读了老悟的书,就是老悟的上帝,黑粉红粉都是粉,您吐槽几句,老悟也是能接受的。 第一本书,没有写什么大纲,只有脑子里的一个打字框架,每天都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难免会有些疏漏,写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书友海涵。 如果不出意外,这本书应该还能再写半年到一年,写到省部级就完结,副国级以上是个禁区,老悟不敢乱碰。 写到现在,老悟已经认识到哪些是坑,下本书一定会避开这些坑,如果书友们能坚持看到老悟的下一本书,相信观感会比这本好上许多吧。 业余选手,精力有限,每日两更,多多包涵! 六一儿童节,祝所有的大朋友,小朋友,节日快乐! 第866章 闹剧收场 每个人一辈子总能遇到一次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任凭这样的机会白白流失掉了。 小警察李岩自从老同学肖跃岭那里听到那些消息,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顾已经醉眼迷离的老同学的劝酒,当即拿出手机,汇报给了他们派出所所长汪再东。 唐轩掌控了景川州公安局后,提拔了一大批年轻干部,汪再东就是其中之一。 汪再东也敏锐地意识到,如果职业技术学院那边真有问题,就一定不会是小问题,所以也就顾不得夜已很深,又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景阳市公安局局长。 汪再东不是没有唐轩的电话,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按规矩来。 上面的反应很快,汪再东的电话打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了市局局长的电话,让他叫上那个李岩和他那个朋友,一起去州公安局会合。 汪再东的电话打给李岩的时候,李岩和肖跃岭还在路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 李岩接完电话,难免激动地对肖跃岭说: “老肖,咱们这酒喝不成了。马上跟我走,去州局。” 肖跃岭已经有些迷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还有好几瓶没喝呢!” “我说,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州局,领导在那里等着咱们呢!”李岩重复道。 肖跃岭人一机灵,脑子清醒了大半: “你是警察,大半夜地叫你过去还说的通,叫我过去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把我抓起来灭口吧?” 李岩‘嘿嘿’一笑: “老肖,你是不是追剧追多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杀人灭口的事情?走吧,领导们叫你一起过去,应该是想具体了解一下你们学校的情况。” 等李岩和肖跃岭赶到州公安局的时候,领导们已经都到齐了。 唐轩见到李岩,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热情地上前两步,握住了肖跃岭的手: “你就是肖老师吧?我代表州公安局的全体干警,感谢你为我们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 李岩见肖跃岭还在懵圈之中,就提醒道: “这是我们唐局长!” 肖跃岭连忙道: “原来是唐局长!唐局长这么说,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其实我不过是在跟陈岩喝酒的时候,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罢了。” 唐轩道: “肖老师,你身为一个老师,能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这已经难能可贵了!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那些违犯犯罪分子也就无处遁形了。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不知你方不方便跟我们说说?” 肖跃岭点点头: “唐局长有什么话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轩道: “那就先展开说说你的那些怀疑吧。” 肖跃岭想了想,就把他在学校的所见所闻,以及心中的猜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尤其是教职工家属区的那个神秘小院儿,引起了唐轩他们的格外注意。 …… 梁栋待在孟东没有回来,是因为孟东的现任县长朱永辉。 朱永辉是怎么上位的,在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按道理说,老朱应该是最恨曹鼎的那个人。 但是,即便曹鼎已然成了一只落水狗,老朱仍旧在不折不扣地执行曹鼎的指令,竭力阻挠专案组的调查。 梁栋对此深感疑惑,直到有人对他说,老朱的老婆就是‘雅达集团’的三号人物时,他才解开了这个疑惑。 在‘雅达集团’,纪纹是当之无愧的一号人物,在景川,‘纪总’这块儿金字招牌,甚至要比州委书记和州长还管用。 ‘过了南天门,有事找纪纹’这个被景川人疯传的顺口溜,绝不是老百姓们闲着没事儿信口胡诌的谣传。 纪纹虽然嫁给了林勇的哥哥林骁,整个林家也因为纪纹而鸡犬升天,但纪纹还是把‘雅达集团’的继承人定为了她的亲侄子纪小川,也就是景川人口中的‘小纪总’。 ‘小纪总’乃是‘雅达集团’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 朱永辉的老婆赖孜玫,搭上曹鼎后,深受曹鼎的喜爱,而曹鼎需要一个人在‘雅达集团’代表他,就把赖孜玫推了上去,赖孜玫也不负重托,很快就在‘雅达集团’站稳了脚跟,成为了集团三号人物。 正是因为这个关系,茅明可以毫不犹豫地倒向梁栋,朱永辉不行。 他就算再在乎赖孜玫跟曹鼎的关系,也无法对赖孜玫坐视不理。 他一个县长辛辛苦苦干一年,要是不敢大肆以权敛财,还没有他老婆一个月挣得多。 自从他老婆进了‘雅达集团’,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可以说是在跨越式的提高。 所以,哪怕明知赖孜玫一直都跟曹鼎不清不楚,明知自己头上早已青翠欲滴,朱永辉都无法放弃现有的优渥生活。 如果能换来财富自由,当个乌龟又如何? 朱永辉是个县长,他来孟东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因为曹鼎的缘故,还是网罗了一批追随者。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朱永辉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铁了心的阻挠专案组办案,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梁栋第一个跟茅明谈的话,第二个就是朱永辉。 朱永辉当着梁栋的面儿,什么都答应得好好的,谁知转身就不认账了,第二天就以电路老化,需要检修为名,停了专案组所在的整栋楼的水电。 然而,尽管这样的小手段层出不穷,曹鼎和纪家大势已去,他又岂能阻挡历史的滚滚洪流? 没过两天,曹鼎还是从一州之长,沦为了一个通缉犯。 朱永辉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干脆破罐子破摔,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来到县委县政府讨要说法。 这样的闹剧注定只能是徒劳,不过是又送给了梁栋一个拿朱永辉们开刀的理由罢了。 闹剧平息之后,茅明主持召开了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大会,梁栋在会上做了重要指示。 州纪委的同志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突然闯进会场,当着全县领导干部的面,带走了朱永辉等十六名科级以上领导。 第867章 梁栋出征,寸草不生 最近几天,景川官场上空彤云密布,任谁都能意识到,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风暴即将降临。 如果说曹鼎从一个州长,一夜之间沦为一个通缉犯,是在景川官场炸响的第一颗重磅炸弹,那纪委在孟东全县干部大会上当场带走十六名领导干部,就是被引爆的第二颗核弹。 纪委一次性带走十六名领导干部,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位县长,这在景川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 就算梁栋大洗牌那一次,也不过是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把全州的领导干部进行轮岗,轮岗之后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罢了。 这一次明显跟上一次不一样,是要动真格了! 被纪委带走的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一时间,整个景川官场,人人自危,就算是州委的那些常委也不例外。 章修齐怎么都没想到,他家门口也有人太多,排着队来见他的这一天。 曹鼎当家的时候,景川州纪委就是一个摆设,不经曹鼎点头,就算他章修齐立了案,最终也都是不了了之。 而曹鼎要对付的人,通常也用不着他们纪委出面,州公安局的纪纲,办事比他们纪委还要方便,动不动就直接把人直接送到里面踩缝纫机。 要是级别够高,像米秋河、左印这样的,他们也有拿手好戏,那就是把人送去精神病院。 官场从来都没有赶尽杀绝一说。 这就像打仗,一方如果把另一方包围之后,通常都会故意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否则的话,被围的一方就会困兽犹斗,包围的一方就算最终取得了胜利,也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果给被围一方留条活路,他们有了逃生的念头,就会彻底放弃反抗,一心逃命,这样的话,包围的一方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当然,杀神白起算是个另类,不能以常理度之。 梁栋在孟东的时候,就奉行了打压一派,拉拢一派的策略,打压了朱永辉,拉拢了茅明。 借此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他梁屠夫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梁栋出征,寸草不生。 孟东还有一股势力,那就是以庄翔为代表的庄家。 在梁栋对付朱永辉的时候,庄家虽然没有帮什么忙,却也是持了默许态度的。 要是放在以前,庄家与曹鼎和纪家,那就是最亲密的盟友关系,‘莫甘征地案’也少不了有庄家的影子,纪纹在莫甘挣了一大笔,自然也少不了庄家的好处。 但是,庄家几乎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哪怕是现任的那个莫甘镇党委书记庄晓鸥,也是庄家见中老铁路马上就要通车,才在‘莫甘征地案’发生以后,把他调过去的。 所以,梁栋要调查‘莫甘征地案’,对庄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还能扫除纪家和曹鼎这两个叛徒,庄家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 纪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躲在景川职业技术学院的那个神秘小院儿里。 那个小院儿里还有一个人——曹鼎! 对纪纹来说,曹鼎现在就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纪纹还真想就这么把他丢到大街上,任他自生自灭。 转念一想,万一他要是被警察抓住了也不行,他知道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灭口方为上策! 可纪纹毕竟是个女人,俩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感情,她又怎能狠得下心肠? 算了,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把他也带澳洲去吧。 曹鼎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心里有些怨恨纪纹,恨她一直把持着他的钱,不还给他,导致他现在进退两难。 要是她早点把钱还给他,说不定这会儿他早已出了境,外面天高海阔,谁能挡得了他曹鼎逍遥快活? 怨恨归怨恨,曹鼎却不敢有丝毫表示,甚至都不敢再向纪纹提起要钱的事。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除了逗人开心外,再无其它用途。 要是连纪纹都开始讨厌他了,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四个亿虽然是他曹鼎的钱,可人家凭本事拿到手的,就算不得他曹鼎的了。 曹鼎放下自尊,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竭力讨好着纪纹,卖力的帮她按着全身,纪纹被他撩起了兴致,就翻过身来,主动解开了衣服。 曹鼎大喜,知道纪纹的意思,抱起她,进了卧室,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然而,没有小蓝丸的加持,曹鼎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抬起头来。 纪纹大为扫兴,皱着眉头哼了一句: “废物!” 曹鼎风光了一辈子,啥时候被人如此糟践过,伸手就想发飙,却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那还没抬起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纪纹白了曹鼎一眼,不屑道: “怎么?还想打我?” 曹鼎赔着笑脸: “不敢,不敢!” “曹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要不是我念旧情,你以为你等躲到现在?你信不信,如果你敢走出这个大门,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被警察逮住。”纪纹道。 曹鼎知道纪纹这话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只要他曹鼎一被监控拍到,大数据很快就会比对出来。 “是是是,我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纹纹你,我根本就躲不到今天。可话又说回来,纹纹,咱们老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现在的警察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早晚会查到这个地方的。”曹鼎担心道。 纪纹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咱们就会离开。” 曹鼎指了指外面,问: “那几个老外是什么人?” 纪纹看了曹鼎一眼,冷冷地说: “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知道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曹鼎讪讪道: “不打听,不打听,我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纪纹道: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要你不多事,我是不会抛弃你的,以前的承诺,仍旧作数。” 第868章 梁叔,这杯我敬你 孟东县一下子空出了十多个位置,其中不乏县长、政法委书记、财政局长之类的重要位置。 庄翔现在是副县长,连个常委都不是,竞争上县长的概率几乎为零。 县长作为县政府的一把手,毫无疑问是正处级。 副县长作为县长的助手,协助县长分管全县的某些工作属于副处级。 虽然干部任用规定副处满两年可以提拔到正处,副县长跟县长只差了一个级别但是体制内会认为他们之间最少差了三个层次。 这也是副县长不能够直接提拔为县长的原因。 我们明确下副县长的晋升,副县长下一步的晋升应该为县委常委、副县长。 这里准确一点的表述为进一步使用,县委常委、副县长也是副处级干部。 虽然县委常委、副县长还是副处级级别但是体制内的认为属于提拔。 县委常委属于县委的核心决策层,一个县通常也只有11到13个人员。 成为了县委常委、副县长以后下一步的晋升应该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 常务副县长属于县政府的二号人物,通常会分管审计、财政、国土等比较重要的部门。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在县委班子的排名也比较靠前。一般仅次于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副书记,可以排到第四。 经历了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之后,下一步是县委副书记。 成长为县里面的三号人物,县委副书记会分管全县的意识形态工作,组织人事等方面的工作。 成为了县委副书记,下一步才是晋升为县长,成为正处级的干部。 当然,常务副县长作为县政府的二把手,也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提拔为县长,这样的例子也不少见。 综上所述,庄翔现在根本就别想直接竞争县长,他的最优策略就是竞争政法委书记一职。 当然,如果现在的常务副县长要递补县长,以庄家的实力,一步到位,直接竞争常务副县长,也不是不可能。 上一次,庄家瞄准了州文旅局长的位置,谁知却在梁栋那里被摆了一道。 可以说,那次公开选拔考试,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可惜梁栋不识相,让庄翔失去了一次快速跻身正处的机会。 既然已经错过了,再后悔也没用,为了庄翔的前途,庄家还是绕不开梁栋这道坎。 除非他们把庄翔调离景川。 庄家下面的人也不是没考虑过把庄翔调离景川,却被庄子囿否决了。 庄子囿道: “曹鼎和纪家已是秋后的蚂蚱,到时候景川官场必定会发生一场大地震。这对于我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可以想象一下,到时候,景川必定空出许多位置,咱们稍加运作,不愁拿不下几个关键的。所以,就让小翔留在景川,借着这次机会,帮他运作一个县委常委,应该不是问题。” 有人反驳道: “梁栋来景川后,好像一直都对咱们庄家抱有敌意,只怕有他在,咱们还会跟上次一样,到头来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庄子囿道: “官场里,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是梁栋和曹鼎联手对付咱们。现在呢,咱们庄家虽然没有明确跟梁栋联手,也算是默认了他对曹鼎出手,可以说,咱们两家已经算是合作过一次了。再说了,咱们跟梁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互相敌视,不死不休吧?” 又有人道: “梁栋早就投入了孙明礼的怀抱,他会心甘情愿与咱们庄家合作?” 庄子囿道: “省里跟景川那边也是一样,各家势力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以前,咱们跟费赟达成默契,一致抵制孙明礼这个外来户。以后,事情怎么发展,谁都说不准。我早就说过,梁栋就是燕京派来的一根搅屎棍,搅完景川之后,你们以为他会放过省里?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梁栋来了之后,咱们省里的平衡也已经被他打破,一直被咱们庄家和费赟联手架空的孙明礼,这段时间越来越强硬。在梁栋的支持下,孙明礼不但打开了滇南的局面,还借机铺平了他更进一步的道路。如果不出意外,孙明礼将会是明年入局的热门人选之一,这样的大热门儿,谁愿意去得罪?所以,我奉劝你们,在孙明礼离开滇南之前,最好都收敛点儿,别让人家抓住小辫子。否则的话,庄家也未必护得住你们!” 庄子囿既已制定下庄家的短期规划,就偷偷来到孟东,让庄翔把梁栋约了出来。 想来也真是搞笑,上次二人不欢而散的时候,各自都是撂下狠话了的,这次刚一见面,四只手竟然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坐下后,就跟一对儿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相谈甚欢。 当庄子囿提出要让庄翔竞争政法委书记时,梁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下子,让庄子囿都有些愣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本来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谁知梁栋一个条件都没提,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多疑如庄子囿不相信梁栋没有附加条件,就试探着问: “梁书记,你能给小翔这个机会,我很感激,不知道你……” 梁栋一抬手,打断道: “庄省长,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把庄县长推荐到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我这两天一直都在孟东,了解了不少实际情况。庄县长上任以来,表现可圈可点,还是取得了不少成绩的。我这个人不相信领导们的评价,更注重的还是普通工作人员和老百姓的口碑。大家都说庄县长虽然年少得志,却没什么官架子,工作态度端正,能力也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 庄子囿看着梁栋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搞不懂他这些话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很高兴地说: “梁书记过誉了,小翔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在今后的工作中,还需要你多加指点,多加鞭策。你放心,他只要有做得不对或者不好的地方,你随便批评,哪怕就是动手揍他一顿也无所谓,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回去我打断他的狗腿!” 梁栋笑道: “庄省长说笑了,庄县长不是一个小学生,咱们也不是封建官僚,大家都是同志,不搞那一套!” 庄子囿没有理会梁栋,把头转向庄翔,恶狠狠地对他说: “小翔,梁书记可以这么说,你不能这么想,梁书记是你的顶头上司,他要骂你两句,打你两巴掌,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因为他只有把你当成自己人了,才会如此,懂吗?” 庄翔连忙站起来,端起酒杯,走到梁栋身旁: “梁书记,这杯酒我敬你……” 庄翔话未说完,就被叔叔庄子囿抬手压住了他要敬的酒: “小翔,今天是私人聚会,既然是私人聚会,称呼职位就有些不合适了,你应该称呼梁书记什么?” 庄子囿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能称呼职位,却还是称呼梁栋‘梁书记’,不过这并不妨碍庄翔领会他的意思,只见庄翔重新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面向梁栋: “梁叔,这杯酒我敬你!” 第869章 洁身自好 梁栋今年三十五岁,庄翔就算小他几岁,也三十露头了,庄翔竟然没羞没躁地喊他一声‘梁叔’,直喊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梁栋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庄县长,可不能这么喊!咱们年纪相仿,兄弟相称还差不多。”梁栋连忙道。 庄子囿道: “我是小翔的叔叔,咱们是兄弟,所以他喊一声‘梁叔’一点都不为过。” 在叔侄俩的不懈劝说下,梁栋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庄翔敬的那杯酒,算是认下了这个便宜‘侄子’。 庄子囿不但酒量好,劝起酒来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不知不觉间,梁栋就有了七八分醉意。 散场后,庄子囿让庄翔夫妇亲自把梁栋送回招待所。 庄翔酒量不行,一上车,就趴在后排,跟只死狗一样,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梁栋只好钻进了副驾驶室。 杨萍萍虽然有孕在身,却还是穿了一条弹性极好的短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她一屁股坐进驾驶室的时候,本就堪堪遮住羞处的短裙竟然就这么褶了又褶,裙下春光乍泄,就这么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梁栋的视野里。 梁栋尽量目视前方,可还是时不时的用余光往不该看的地方瞟上一瞟。 杨萍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行至半途,梁栋突然‘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杨萍萍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把车速降下来,同时打了转向,慢慢停在了路边。 “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本来是想抓档把的……”把车停好后,杨萍萍嘴里道着歉的同时,已经取下安全带,侧过身子,几乎快趴到了梁栋身上,手上也没有闲着,“梁书记,我帮你检查检查!” 杨萍萍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魅力,不相信梁栋会对她的手段没有一点反应。 可是,当她故意抓了梁栋一把后,发现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意思。 这可让她太过挫败了! 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杨萍萍把车停到了路边,想要仔细研究研究,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可是,她发现它还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莫非‘阳书记’的传闻是真的? 杨萍萍心中这么想的时候,仍然没有放弃努力,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梁栋,声音软软糯糯地征询道: “梁书记,还是让我帮你脱下来仔细检查检查吧,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梁栋没想到杨萍萍会这么大胆,就看了看后面,提醒道: “你老公还在车上呢。” 杨萍萍毫不在乎地说: “他每次喝点酒,就跟死人一样,踢都踢不醒,咱们不用管他。” 梁栋伸手推开杨萍萍,然后解开了安全带。 杨萍萍以为梁栋是嫌安全带碍事,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梁栋解开安全带后,看了一眼杨萍萍微微隆起的肚子,问: “你怀孕几个月了?” 杨萍萍莞尔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诱惑道: “没关系,我会有办法让你满意的。” 梁栋打开车门,下了车。 杨萍萍也跟着从另外一边下了车,然后绕过车头,走到梁栋身旁,有些犹豫地问: “想在路边玩儿?可我那里真的不太方便……” 梁栋摇了摇头: “杨萍萍是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但我奉劝你一句,身为一个女人,要懂得洁身自好!” 说完,刚好看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就抬手拦下来,上了车,扬长而去。 杨萍萍站在路边,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时,正好有两个农民工路过,看见杨萍萍的短裙几乎撩到了腰间,就停下来,张着嘴,目不转睛地欣赏起来。 杨萍萍低头一看,脸颊绯红,连忙往下拽了拽短裙,怒骂道: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妈去!” 其中一个农民工笑嘻嘻地说: “妹儿,你可真敬业,怀着娃儿还出来上班。打一炮多少钱?要是便宜的话,叔叔也照顾照顾你的生意怎么样?” 杨萍萍气急败坏,却又怕激怒了那两个农民工,没敢再出言不逊,一跺脚钻进汽车,一脚油门儿,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一个农民工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痴痴地说: “玛德,这小娘们儿长得真不赖,要是能跟她睡一宿,我宁愿折寿三年!” “我宁愿折寿十年!”另一个跟着道。 “你特么一个老帮子还能活到十年不?” “那就让我玩一整夜,明天早上就死了也没关系。” “想死你个老东西!” “……” 疾驰的汽车上,杨萍萍一边开车,一边兀自骂道: “废物点心,还敢侮辱你姑奶奶!姑奶奶诅咒你阳痿一辈子!” 出租车上,梁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等他回到招待所时,已经十一点了。 他刚进房间,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施茜。 “这么晚了,有事?” 施茜看着梁栋微微发红的脸庞,问: “喝酒了?” “喝了一点。” “还能再喝不?” 梁栋有些疑惑地看着施茜,没有回答。 “我睡不着,想去撸串儿了。”施茜解释道。 梁栋想了想,点头道: “好吧,不过咱们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喝太多了。” 施茜不屑道: “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怕啥?怕我把你灌醉,然后卖到那边噶腰子?” 梁栋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什么叫从哪里学来的呀?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施茜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可是咱们景川的宣传部长,这里的舆论走向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任何想要发布的消息,都必须先经过我的审核才行。”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我陪你去总行了吧?”梁栋赶忙说道,“那你想好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施茜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早就已经提前考察过啦,就在招待所后面的那条街道上,有一个非常热闹的夜市呢,离这里很近的,我们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 梁栋听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紧跟着施茜一起走出了招待所。 第870章 你,下流 梁栋虽然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不过,到了那个夜市之后,他还是坐在那里,看着施茜忙来忙去,点了不少的烧烤。 当施茜张嘴就点了一百串儿小肉串儿的时候,梁栋惊讶地制止道: “咱们就俩人,咋能吃得了这么多?” 施茜掩嘴笑道: “我刚来滇南,第一次吃这个昭通风味烧烤时,反应也跟你一样。别忘了这里可是滇南,跟北方不一样,北方的一串儿大肉串儿,可以抵这边的十串儿小肉串儿……” 梁栋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烧烤摊上,老板正在不断翻动的烤串儿,验证了施茜的说法。 不过他很快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里怎么还在用炭火加工烧烤?” 施茜解释道: “要是在景阳,城管和环保管得比较严,一律要求使用环保烧烤炉。在孟东这样的小县城,管得就没这么严格。一个是环保烧烤炉价格太高,这些烧烤摊都是小本生意,没几个人愿意拿出这笔额外的支出。再则,环保烧烤炉的使用成本也要比传统烧烤炉高出许多。而且,不少人都反映说,传统烧烤炉烤制出来的烧烤,味道要比环保烧烤炉好许多!” 说到这里,施茜突然停了一下,盯着梁栋: “梁栋,你不会是要管这个闲事吧?真要如此的话,我这次邀你出来吃烧烤,可算是造了大孽了。” 梁栋微微一笑,心里对施茜的观感顿时好了许多。 “看不出来,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竟然还长着一颗菩萨心肠!”梁栋揶揄道。 施茜低下头,有些腼腆地说: “我也是来了景川之后,才接触了一些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才了解到他们的生活原来如此不易。” 梁栋道: “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估计,冬天让你去北方农村,很有可能也会发出‘遍地都是韭菜’的感慨。不走近百姓,走进农村,又岂能真正了解老百姓的疾苦?” 施茜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要真让我区分麦苗和韭菜,我还真就傻傻分不清。咱们景川,少数民族人口占大多数,而少数民族地区的贫困人口,又远超其它地区。我一直都有个想法,想组织景川电视台,在全州范围内,对所有贫困户进行跟踪拍摄,做一个系列专题栏目。” 梁栋很感兴趣地说: “你这个想法很好,回头可以上常委会讨论一下的。咱们不怕自曝家丑,更不怕别人对咱们的扶贫工作提意见。相反,咱们应该欢迎社会各界对咱们的扶贫工作进行监督,也欢迎那些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和个人,帮助咱们搞扶贫。我向来都有一个观点,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扶贫工作不能流于形式,不能给他们送些米面油,帮他们整理翻新一下房屋,每个月再给他们一些扶贫款就了事儿,而是要因地制宜,结合实际,帮他们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脱贫之路,方为长久之计。如果你们宣传部门儿宣传到位,就有可能集思广益,让别人看到那些贫困户真正需要什么,从而帮他们解决问题……” 施茜开了个头,梁栋紧接着就引申出一大堆东西,等他说痛快了,才发现施茜已经两条胳膊支在桌子上,两只手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看到施茜那副犯了花痴的模样,梁栋有些窘迫地说: “我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妥当?” 施茜收起胳膊,坐直身子,摇了摇头。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施茜再次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因为我崇拜你啊!” 这天儿没法聊了。 梁栋尴尬地挠挠头,又掏出烟,想点上一支,缓解一下。 “当着女士的面抽烟,就太不绅士了。”施茜向梁栋提出抗议。 “说到‘绅士’这个词,我们通常都会联想到一个手持文明棍,头戴大礼帽,身着笔挺的西装,足蹬亮皮鞋的 形象。”梁栋道,“其实,在古代,我们古人更多会用‘士绅’这个说法,指的是地方上有势力的地主或退职官僚。后来,从西方引入了gentleman这个单词,意译为‘绅士’。事实上,现在的‘绅士’一词,意思更接近我国古代的‘君子’。但‘绅士’更注重一个人行为和表现,而‘君子’这更注重一个让你的修养和内涵。我这么一说,是不是高下立判?从这个两个词也能看清西方文化和我们传统文化的本质区别。西方文化更重外在,我们的文化则更重内涵,西方的文化推崇以自我为中心的普世价值,而我们的文化则更加注重群体意识、社会意识,讲究以人为本、和谐共存。” 施茜莞尔一笑: “你这是在准备考研,还是在准备答辩?我约你出来喝酒,你就给我讲这些个大道理?” 梁栋已经逐渐适应了现在的气氛,就开口道: “酒菜不是还没上来嘛,咱们俩总不能一直大眼儿瞪小眼儿吧?”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嘲笑我眼睛比你小吗?”施茜不依不饶地问。 梁栋忙道: “你这叫丹凤眼,在配上一双柳叶眉,绝对是古典美女的标配了。” 梁栋这么一说,施茜大为开心,穷追不舍道: “那你说说,我跟何叶姐,谁更漂亮?” 梁栋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怎么天底下的女人都好似同一个老师教的,闲着无聊了,就非得跟别人比出个高下? 这样的送命题,梁栋已经不止回答一次了,驾轻就熟道: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敷衍,太敷衍了。”施茜不屑道,“如果我让你给我们两个打分,满分十分,分别能打多少分?” 梁栋十分狡猾的回答道: “让我打的话,你们两个的基础分都一样,我都打六分。” “基础分?什么意思?”施茜果然上了当。 “就是你们的外表,不分高下。” “你的意思就是说,除了基础分,还有其它分?” “除了基础分,剩下的就是内在分了。内在分,我给何叶打三分,加起来就是九分。”梁栋回答道。 “那我呢?” “你?”梁栋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施茜几次,摇摇头,“我给不了分。” “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有过深入接触,咋给你打分?”梁栋恬不知耻地回答道。 “你,”施茜明白了梁栋的意思,白皙的脸蛋儿瞬间变得通红。“下流!” 第871章 既往不咎 梁栋跟施茜开过这个沾荤带腥的玩笑之后,就后悔了。 既然不想给她机会,开这样的玩笑显然不合适。 甚至,他今天晚上就不该答应跟她出来。 男人的那点儿小心思,又鬼使神差地让他点了头。 刚才在车上,面对杨萍萍的勾引,梁栋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 身为一个男人,他也希望杨萍萍那个风骚的女人能够唤醒他的生理需要。 只是,有些可惜,杨萍萍的小动作,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当施茜敲开梁栋的房门,开门的一瞬间,梁栋就感觉眼前一亮。 杨萍萍固然也算得上漂亮,但跟施茜比起来,还是有些相差甚远。 今晚的施茜,应该是刻意打扮了的。 在梁栋的印象中,施茜一直都是一身工作装。 今天她竟然换上了一条鹅黄色斜襟碎花冰蚕丝连衣裙。 柔软的布料,得体的裁剪,特别凸显身材。 酒精作祟,制约了梁栋的理智,便做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 …… 这一刻,理智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要真起身离开,肯定会把施茜往死里得罪。 施茜是孙明礼的外甥女,又是景川州委常委,而且人还很正直善良,工作能力也十分突出,对他梁栋更是没有任何坏心思……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问题,梁栋都没理由去把她得罪死了。 “上菜了,上菜了,正好我也感觉有些饿了。”梁栋道。 就在这时,老板恰逢其时地把烤串儿端了上来。 “老板,来一桶扎啤酒。”烤串儿上来后,梁栋又对老板道。 “好嘞,您稍等。” 老板答应一声,很快就抱着一个木桶走过来。 这样的木桶扎啤,保质期更短,味道要比瓶装和易拉罐装的啤酒更好,喝起来没有那种苦味,而且还不胀肚子。 正常情况下,普通啤酒你要能喝两升,木桶扎啤就能喝三升。 “大哥,一桶可是二十升,咱们两个喝得完吗?”施茜劝了一句。 “没事儿,我多喝点儿,问题不大。”梁栋回答说。 “你想把我灌醉了?”施茜笑着问。 “放心,一桶扎啤,喝不醉人。”梁栋保证道。 “人家酒量很差的……” 施茜一直在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就差没直接说: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把不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梁栋又不是傻子,根本就不接招儿,用那种带手柄的大玻璃杯,接了两杯啤酒,递给施茜一杯: “施部长,咱们干一杯!” 施茜小脸儿一寒: “你喊我什么?” “施小姐?”梁栋试探着换了一个称呼。 “你才是小姐!” 这一次,施茜真的有些生气了。 “施茜?”梁栋又改口喊了一句。 这一次,施茜勉强点点头: “我发现你这人特没趣,跟一根木头似的。说实话,我都怀疑你那几个老婆都是怎么骗到手的!” 梁栋心道,还用骗吗,像你这样的,还不都是上赶着往上贴?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肯定不能说的。 “我这人生活中也一样没趣。”梁栋顺着施茜的话道,“要不然,她们也不会一个个弃我而去了。” 施茜没羞没躁地说: “她们要是不弃你而去,我哪里会有机会?” 梁栋无语了。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施茜又问。 “没有,没有,”梁栋连忙摇摇头,“至少目前来说,在我心目中,我认为你是一个好女人!” “那不就得了?你离异,我丧偶,咱们两个简直就是绝配!”施茜道,“以前我是从来都不相信缘分的,自从我在景川见你第一面,我就开始相信世上真有缘分这个东西了。” 梁栋苦笑道: “施部长,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的确跟何叶和岳菲都离婚了,但我们的孩子摆在那里,这辈子我是不会再考虑去经营第三段婚姻了。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且不说我辜负了他们的母亲,就算对这五个孩子,也没有一个是我真正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了的。我的五个孩子,最大的八岁,最小的两岁,我想尽量抽出一些时间,去陪陪他们,可惜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施茜道: “你这是又一次拒绝了我?” 梁栋道: “不能说是又一次吧,我的态度是一贯的。” “你宁愿接受一个服务员,也不接受我?难道就因为那个服务员比我年轻,而且还没结过婚?”施茜不服气地问。 梁栋有些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起小盛说施茜去找过她,那施茜口中的那个服务员就必是小盛无疑了。 “你说的是那个小盛吧,”梁栋坦然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施茜冷哼一声,“人家都上位成‘景川老板娘’了,你还说她跟你没有关系?” 梁栋摸不着头脑道: “这话从何而起?招待所那边我都没去住过几次!” “从何而起?”施茜冷笑道,“你住的那个小院儿可是热闹的很,听说每天都有人过去。那些人过去肯定不会空着手,除了送些礼品的,也少不了有直接送钱的。听说你那位‘景川老板娘’不管是谁送的东西,统统照单全收!” 梁栋心中一惊,脸上却故作镇静: “这事我知道,是我让她收的。还让她把所有礼品都登记在册,贵重的,就交到纪委,普通礼品,像一些土特产什么的,就让她自行处理。” 施茜有些吃味地问: “这么相信她,算是侧面承认你们的关系了吗?” 梁栋无奈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要我怎么解释你才会相信?” 施茜端起杯子: “先喝了这杯酒!” 说完,跟梁栋碰了一下,一口气灌下大半杯,稍事休息后,又喝光了剩下小半杯,然后向梁栋扬了扬空杯子。 梁栋没办法,只好陪着她喝完一杯啤酒。 “你要了我,我就信你,还可以既往不咎,给你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你解决好招待所那边留下的尾巴。”施茜对梁栋道。 第872章 异动 满满一桶扎啤,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喝完。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喝不完,而是施茜这个看似强大的纸老虎战斗力过于薄弱,仅仅几大杯下肚,便已不省人事。 原本说好由她请客,结果最后还是梁栋付了账。 老板收好钱之后,看到梁栋拦腰搂住施茜,并且将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禁多打量了两眼。 老板端着盘子回到店里,朝着外面努了努嘴,对他的妻子说: “你瞧瞧那边的那两位,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气质出众,显然并非普通之人。你认为他们俩是一对吗?”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 “一看见漂亮女人,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那个女人确实长得漂亮,但穿着打扮却有点妖里妖气的,真正的好女人,哪有闲工夫整天这样精心打扮自己?而那个男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把人家女人灌醉,无非就是贪图人家的身体罢了。” 男人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你怎么总是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呢?难道别人就不能是一家人吗?” 女人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反驳道: “如果他们真是一家人,那我就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 男人看着女人越来越激动,语气也渐渐变软: “这可不行啊,你要是真成了个瞎婆子,以后还不是得我来照顾你嘛!” 女人一听更不乐意了: “怎么,你不想照顾我?史家东,你要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就痛痛快快地告诉我,我会带上闺女和儿子离开这个家,绝不会拖你后腿!” 男人慌了神,连忙解释道: “你这是发的什么无名火啊?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啦?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别闹笑话让人看了去!” 女人越说越激动,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史家东啊史家东,哪家的女人不是从青春貌美的少女一步步走来的呢?虽然如今的我身材走样、容颜衰老,但谁又没有过风华正茂的时候呢?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身后也有一大群追求者呢!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选择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一个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你们老史家的三口人,整日里忙前忙后,既要打理店铺,又要操持家务,一年到头连一天完整的休息日都没有。可到头来呢,你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居然开始嫌弃我了!” 男人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写的“冤”字,哭丧着说道: “老婆啊,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啊?你可千万别冤枉我呀!快快别哭了,那边那一桌客人要走了,赶紧去收一下钱吧。” 说罢,男人伸出手想要帮女人擦掉脸颊上的几颗泪珠,然而手刚碰到女人的脸,就被她用力地打开了。 女人随意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店外走去...... 梁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施茜,一步深一步浅地慢慢往回走。 他们艰难地走到了招待所门前,但由于担心引起不良影响,两人就在暗处停下脚步。 梁栋压低声音问道: “施部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施茜此刻意识模糊不清,她挣脱开梁栋的手,然后颤抖着身体扶住旁边的行道树,说话也变得含混不清起来: “如果你害怕自己的声誉受损,那就先进去吧,让我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梁栋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说道: “好吧,那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黑灯瞎火儿的,要是施茜有个三长两短,让梁栋怎么跟孙明礼交代? 于是,他再次扶起施茜,一同走进了招待所。 说完,又拖住施茜的胳膊,走进了招待所。 梁栋小心翼翼地将施茜送回她的房间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一股力量紧紧拉住。 他低头一看,只见施茜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进来喝杯水都不行吗?难道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梁栋心中一阵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呢,明天大家都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啊,我们还是早点洗漱休息吧。” 说完,他试图挣脱施茜的手,然而施茜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梁栋知道他不能在这里跟施茜过多纠缠,于是,便趁施茜不注意,猛地一用力,成功摆脱了她的束缚。 然后,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小跑出了房间。 施茜见状,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伸出头,望着梁栋渐行渐远、模模糊糊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了扬。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清明无比,哪还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仿佛刚刚在酒吧里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只是她伪装出来的一面罢了。 …… 梁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强打着精神完成洗漱后,正准备爬上那张温暖舒适的床铺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已经过了午夜时分,如果不是非常紧急或者重要的事情,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他。 梁栋皱起眉头,不满地看向手机屏幕,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唐轩时,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这个电话多半与纪纹和曹鼎有关。 梁栋按下接听键,声音低沉地问道: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出什么事了?\" 唐轩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地汇报说: \"梁书记,职业技术学院那边有情况。\" \"发现纪纹和曹鼎的下落了吗?\" 梁栋直截了当地追问。 \"目前还没有,但根据我们的推断,他们两人极有可能藏匿在教职工家属区的那个神秘小院里。此外,通过深入调查和分析,我们估计那个小院里至少隐藏着十个人,并且其中必定有外籍人士。\" 唐轩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第873章 算计 “说说你们的理由吧!”梁栋道。 “我们的侦查员化妆成清洁工,趁着夜色潜入目标地点,成功取走了他们的垃圾。经过仔细检查,在这些垃圾里发现了大量的 kfc 快餐包装。通过对这些垃圾数量的综合分析,可以初步推断出他们的人数应该在十到十五人之间,并且其中大约有十人左右是外籍人员。”唐轩回答说。 梁栋微微皱起眉头: “这么多外籍人员?你们的人手够不够?” “目前来看,我们的人手可能有些紧张。不过,国侒的同志一直都在这边协助我们调查,他们掌握的信息和我们的分析基本一致。而且,他们还进一步认定那些外籍人员都是雇佣兵。因此,国侒的同志建议我们加强火力配置,最好能请求武警部队的支援。这样才能确保行动不出意外。” 梁栋沉思片刻后问道: “周鹏在不在那里?” 唐轩连忙回应道: “嗯,在这儿。” 听说周鹏在那儿,梁栋也就放心不少,不过还是对唐轩道: “对你们的人说,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真有雇佣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我现在就联系武警那边,在武警抵达之前,一切行动以周鹏他们为主。” “明白,我会把你的指示传达到每一个干警的。” “我这会儿还在孟东,现在就启程回景阳,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 纪纹的脾气简直要爆发到顶点了!她先是对着那些老外大发雷霆,然后气冲冲地回到卧室,把曹鼎狠狠地骂了一顿。 原来,为了这次行动,“黑莓”公司居然一口气派出了整整十个人! 而为首的那个家伙名叫乔布里奇,是个满脸大胡子的粗壮男人。 在“黑莓”公司里,雇佣兵按照能力被严格划分为 s、a、b、c、d 这五个等级。 而且,每个等级内部还会再细分成三个小级别。比如说 a 等级吧,它下面还有 a、a+和 a++这三种不同层次。 不过,s 级有点特别,一旦有人能够晋升到这个级别,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成为了佣兵界的霸主! 当然,如果一个雇佣兵成功挤进了 s 级的队伍,那么接下来,只有通过辉煌的战绩才能真正展示出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 s 级之上,竟然还隐藏着 ss 级和 sss 级这样更为恐怖的存在! 之前在魏家出现过的桑多斯和西蒙斯,他们最多也就只能算是 a 级或者 a+级罢了。 而魏宁所带来的那个霍华德,虽然实力稍强一些,但也仅仅只是 a++级而已。 然而,这个乔布里奇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物。 他可是资深的 s 级雇佣兵,并且还是其他九个人的教官! 华夏向来被视为雇佣兵的禁地,在华夏境内从未出现过任何形式的雇佣兵组织。 当然,华夏的特种兵部队在国际舞台上享有盛誉已久,但具体到每个士兵的级别归属问题,却从未有人做出过明确的划分。 不过,周鹏在洛璃岛的那场战斗,已经成为了国际雇佣兵界的一段传奇故事,“死神”这个神秘的代号,也在国际雇佣兵界广泛传播开来。 甚至曾经有好事之人对“死神”的战斗力进行过预估,即便保守估计,其战力也绝对不会低于 s 级,而且极有可能会达到 ss 级以上的水平。 纪纹大发雷霆,是因为乔布里奇突然通知她把行动提前。 这样一来,纪纹的那些部署就被全部打乱了。 本来,曹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提前沦为通缉犯,连带着‘雅达集团’也被梁栋全面下手,这些已经让纪纹十分被动了,没想到乔布里奇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她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 对于纪纹来说,要把整个‘雅达集团’全部变现,没有个年儿半载的,根本就不可能。 这太不现实了。 她所期望的,不过是让曹鼎能多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谁知曹鼎脑子里想的都是他那一点儿钱,自始至终都是出工不出力,在纪纹这里做的全是表面功夫。 看着曹鼎那副既可怜又猥琐的模样,纪纹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 “曹鼎,这下子你满意了?搞不好,你那一点钱也要打水漂!”纪纹恶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曹鼎能接受纪纹的侮辱和谩骂,却接受不了他这一句话。 对他来说,那笔钱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生活目标。 “曹鼎,你说你,就因为你那几个亿,耽误了我几十亿。这些都过去了,咱就不说了,不管钱多钱少,我手里现在的钱,也够咱们挥霍几辈子了。”说到这里,纪纹话锋突然一转,“可是,那边传来了消息,要求我们提前行动,一定要先保证那批‘货’安全出境,剩下的,以后再说。” “提前就提前呗!边境线这么长,想偷运出去几个大活人还不简单?”曹鼎有些不理解地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纪纹鄙夷地看向曹鼎,“人可以偷渡过去,剩下那几车钱怎么办?难道找背包客一包一包地背出去?你知道这需要多少个背包客背多少趟吗?” 曹鼎当然知道纪纹话里的意思,当初他准备把他那笔钱偷运出去的时候,就考虑过背包客,后来又放弃了。 那时候,他是舍不得出那个运送费。 现在呢,听纪纹那意思,要运出去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车两车,这要是靠背包客,那还不得背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边境线上的巡逻显然加强了许多,常年活跃在边境线上的背包客,也被抓走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没被抓走的背包客,如果不是雇主能把运费出到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他们根本不会顶风作案。 曹鼎也跟着着急起来,完全失了方寸: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曹鼎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还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拽住纪纹的衣服: “纹纹,要不,你先把我的那笔钱还给我?” “还给你?”纪纹疑问道,“你能运出去?” “让我试试吧,”曹鼎道,“我跟你不一样,你就算不要这些现金,出去后,也能过得很好,因为这么些年,你一直都在偷偷地往境外转移资产。而我,除了那笔钱,就啥都没有了。” 见纪纹还在犹豫,曹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哀求道: “纹纹,看在咱们相爱一场的份上,你就放我这一马吧。” “老曹,你也不用勉强,就算没有那笔钱,我也不会不管你的。”纪纹最后挽留道。 “纹纹,你就让我最后努力一把,行吗?”曹鼎十分坚决地说。 “好吧。” 纪纹不着痕迹地看了曹鼎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第874章 病急乱投医的曹鼎 纪纹为曹鼎安排了一名司机,并指示司机将曹鼎带到一个仓库。 当他们刚进入院子时,一辆厢式货车便映入眼帘,静静地停放在那里。 曹鼎下了车,紧接着,一名小喽啰迅速跑过来,引领着他朝着那辆货车走去。 来到货车旁边,小喽啰熟练地打开车厢门,并向曹鼎示意上车检查。 曹鼎艰难地爬上车厢,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一箱箱由他亲自打包的钞票。 此时此刻,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需不需要打开看看呢?\" 车外的小喽啰询问道。 曹鼎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不用了!\" 确实无需查看,因为他在每一个纸箱上都留下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察觉到的特殊记号。 只要有人胆敢触动这些纸箱,绝对逃不过他锐利的目光。 \"那么,纸箱的数量是否需要再核实一遍呢?\" 小喽啰接着问道。 曹鼎再次挥挥手,重复道: \"不用了!\" 他对自己的计数能力有着十足的把握,而且这批货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早已反复核对过多次。 “既然如此,这车货就与我们无关了。还请你现在就把车开走,我们哥几个也要下班了。”小喽啰对曹鼎道。 曹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转眼间他又摇起头来,语气有些无奈地道: “小兄弟,我已经好些年没摸过方向盘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司机呀?” 小喽啰听后一脸烦躁,没好气儿地回答道: “咱们的任务只是让你当面对货物进行清点而已,其他事情可不在咱的职责范围内,而且老大也没交代要这么做,所以我们没这义务。” 曹鼎一听这话,赶忙赔笑着说: “小兄弟,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如果能给我找个司机把车开到‘隆盛’屠宰场,我愿意出一万块钱作为酬劳!” 小喽啰满脸不屑,轻笑一声嘲讽道: “哟呵,你还真是出手阔绰呢!”接着他用手指了指眼前的仓库,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个仓库是用来干嘛的?从这里运出去的每一车货,那可都是见不得光的,你觉得我们会稀罕你那区区一万块钱?” 曹鼎心里很清楚,现在可不是吝啬钱财的时候,于是他咬咬牙,直接将价格提高到: “十万,我出十万总行了吧!” 小喽啰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但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过来。 只见那壮汉面沉似水,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小喽啰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特么活腻了是吧?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 壮汉怒目圆睁,语气中充满了威严与震慑力。 小喽啰被打得一个踉跄,他捂着脸颊,满脸惊恐之色,却不敢有丝毫的辩驳。 那个壮汉显然认识曹鼎,他看着曹鼎,语气生硬地道: \"曹州长,纪总已经交代过了,只要把车和货物交到你手里,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真的爱莫能助。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我们有自己的规矩。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只需要专注于完成自己分内的事即可,绝不能轻易插手他人的任务!还望你能够理解。\" 曹鼎无奈地笑了笑,他心中明白对方的立场。 他纵身跳下货车厢,迈向驾驶室,用力拉开了车门,攀上座位。 在车内,他仔细观察并熟悉了一番各种操作按钮和仪表,经过一番摸索和适应后,才终于启动了货车。 曹鼎曾经拥有过驾驶经验,但自从官职升上去后,配备了专门的车辆以及驾驶员,所以就再也没有碰过车了。 然而,他迅速地重新适应过来,驾驶着货车离开仓库大门,并在驶上道路后,已经能够平稳地行驶了。 曾老大离世后,“隆盛”屠宰场也更换了主人。 现任老板名叫聂红中,过去是曾老大的亲信之一,曾经跟随曾老大多次与曹鼎见面。 由于无法找到其他关系,曹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聂红中身上。 曹鼎开着货车,没过多久便抵达了“隆盛”屠宰场。 他并没有直接驾车进入,而是选择远远地停在黑暗处,随后拿出手机拨打给聂红中。 结束通话后,曹鼎跳下货车,朝着屠宰场走去。 可才走出不远,就看见屠宰场的大门被人打开,接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四下张望一番后,走了出来。 “红中!”曹鼎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那个人听到声音后,立刻顺着声源望去,当他看到来人确实是曹鼎时,便开口问道: “曹州长,车呢?” 就在两人走向彼此的这段时间里,曹鼎并没有回应聂红中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疑问: “你之前说的那个渠道到底安不安全啊?” 聂红中连忙答道: “曹州长,这两天我又特意去重新确认了一下,那个地方可以说是整条边境线上唯一的漏洞了。巡逻队打死也想不到,在对面的树林子里竟然藏着一条能够通车的土路。咱们只需要趁着夜色悄悄把车子开过去,然后再一箱一箱地把货物搬运过去就大功告成啦。” 曹鼎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你确定这样做不会引起巡逻队的警觉吗?” 聂红中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们已经提前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到时候我们只要直接把车从公路开到土坡下面,巡逻队就算长了翅膀也发现不了我们。只不过,开过去的货车肯定是没办法再开回来了。” 说到这里,聂红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 “只要货能够安全地运送到对面去,哪怕为此损失掉十辆货车也完全没有问题。”曹鼎斩钉截铁地道。 “曹书记,我能否斗胆询问一个可能违背规矩的问题呢?”聂红中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鼎心里很清楚聂红中想要问些什么,但还是保持着警觉回应道: “有些事情不适合你知晓,如果过多地打听这些事,对你来说绝无益处。” 聂红中迅速举起双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并连连点头道: “理解,理解,我不会再问了!” 曹鼎与聂红中一同走进了屠宰场内,在里面再次向聂红中确认了一些关键细节。 当看到聂红中的回答天衣无缝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指向外面: “货物就在那里,这是车钥匙,你安排人把车开进来吧。” 第875章 一再叮嘱 梁栋刚刚返回景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唐轩的电话就如催命符般打了过来。 “梁书记,不好了,曹鼎现身了!他居然亲自驾驶着一辆货车,此刻就在‘隆盛’屠宰场内!” “什么?‘隆盛’屠宰场?”梁栋一脸狐疑,“他们的老板曾老大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错,曾老大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但如今取代他、掌控他全部生意的人名叫聂红中。此人昔日追随曾老大左右,堪称其犯罪团伙中的智囊核心。自从曾老大离世后,这家伙为了夺权篡位,竟然倒戈相向,投入了庄家麾下。” “投靠了庄家?”梁栋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那么,曹鼎此次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不就是嘛!”唐轩语气焦急地说道,“庄家对曹鼎那笔巨款觊觎已久,我估摸只要那些人一看到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唐轩顿了顿,紧接着问道: “梁书记,依您看,我们是否应该立刻采取行动呢?” 梁栋沉思片刻,然后反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纪纹为何偏偏选在此时将曹鼎释放出来呢?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干扰我们的视线,把景阳的水搅浑,好趁机达成她们的目的!”唐轩语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也说明,纪纹她们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你们盯上了,对吗?” “应该是这样。” “被警方盯上,还敢这么有恃无恐,说明纪纹对她们的实力很自信,也就是说,她们手中的那几个雇佣兵大有来头,对不对?” “没错!” “那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武警、特警都已基本到位,全景阳也临时进入紧急状态。职业技术学院附近的交通也已经处于管制状态。” “很好,”梁栋满意地说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尽可能的把影响控制在一个最小范围内。” 他深知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和敏感性,如果处理不当,不仅会危及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还可能引发社会恐慌和不稳定因素。 因此,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确保行动的顺利进行。同时,也要保护好现场周围的环境和人员,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 唐轩忧心忡忡地说道: “目前最大的难题就在于担忧他们会劫持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作为人质啊!” 梁栋回应道: “最为令人忧虑之事,往往也最易变为现实,针对这种情况,你们是否已经制定出应对之策了呢?” 唐轩有些不自信地说: “我们有个叫李岩的警察,他有个同学叫肖跃岭。这个小肖是职业技术学院的老师,职业技术学院的消息,就是小肖在跟小李喝酒的时候告诉他的,这个小李警觉性很高,当即就把情况汇报给了他们所长,然后又一级一级汇报到我这里,我觉得事关重大,才会连夜赶到孟东,又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你,这才有了咱们对职业技术学院的监控。后来,我们就把小李派到了职业技术学院,有小肖打掩护,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小李到了学校后,收集了不少信息,进一步验证了我们许多猜测。尤其是梁书记你所猜到的,纪纹她们那些人应该就是为了再学校寻找一种特别罕见的rh(-)血型,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据统计,咱们汉族人口拥有这种血型的概率在千分之二左右,经过筛查,整个职业技术学院一共有三人确定是这种血型,包括两名学生,和一名老师。小李虽然给我们传来了不少消息,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真要发生什么变故,估计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梁栋道: “你们现在就通知那个小李,让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不能在那些雇佣兵面前暴露身份。那些人穷凶极恶,对咱们的警察绝对不会手软的。我还是那句话,面对那些雇佣兵的时候,一定要以周鹏他们为主,你们那点儿火力打个配合就行了,千万不要逞强……” 梁栋正说着,唐轩突然打断道: “梁书记,小李那边来消息了,那些人开始行动了!” ……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梁栋知道他去了也没用,就回到了州委招待所。 盛妍被梁栋开门的声音吵醒,就很随意地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见到梁栋,一脸的惊喜: “梁书记,你咋大半夜回来了?” 梁栋看了盛妍一眼,想起了施茜的话,就朝她摆摆手: “小盛,你回去睡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儿。” 盛妍应了一声,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间。 梁栋进屋后,坐在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敲门声,梁栋打开门,看见盛妍端着一碗刚煮的鸡蛋面,站在门口。 “闻到你一身酒气,就到厨房给你下了一碗面。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跟那个师傅学你们北方菜,也不知道厨艺有没有长进。”盛妍一边说,一边端着面走进了房间。 “你咋抽这么多烟?抽烟也不知把窗户打开。” 盛妍嘴里责怪着梁栋,人已走到窗户旁,伸手打开了窗户。 梁栋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鸡蛋面,还真就感觉有点饿了。 昨晚,不管是跟庄子囿,还是跟施茜,他都自顾喝酒了,根本就没吃什么主食。 “谢谢你,小盛,面放这里,凉一点我在吃。你先回去,碗筷儿明天早上再收拾。”梁栋对盛妍道。 “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我就是回去也睡不着了,不如等你吃完,把碗筷收过去洗了,也省得麻烦厨房的师傅和阿姨。”盛妍道。 梁栋无奈,只得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盛妍眼巴巴地看着梁栋,急切地问: “怎么样?好吃吗?” 梁栋点点头,朝她伸出大拇指: “不错,不错,你这厨艺完全可以去开一家面馆了!” 盛妍一脸娇羞地笑道: “还好,还好,没丢了师傅的脸。” 第876章 曹鼎的必死之局(上) 钟丞和蓝彩钰结婚之后,两人便假借度蜜月之名向公司请了两周的假期。 说是外出旅游度蜜月,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整日待在家中,避免与他人接触。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调整,蓝彩钰的状况有了明显好转。 除了依旧沉默寡言外,从外表来看,她已与常人无异。 当初,钟丞是在曹鼎的逼迫之下才无奈迎娶蓝彩钰进门的。 尽管蓝彩钰风姿绰约、容貌姣好,甚至胜过他自己的妻子,但毕竟年近五旬。 对于钟丞而言,与这样一个年长十几岁的女性相伴终生实在难以接受。 不过偶尔玩乐一番倒是无妨,然而真正令他气恼的是,由于精神遭受重创,蓝彩钰完全无法承受男女间的亲密行为。 每当钟丞触碰她的身体时,她都会表现出极度的抗拒和过激反应。 这些日子以来,钟丞虽然并未前往单位,但始终密切留意着州委州政府内部的局势变化。 当得知曹鼎已沦为警方通缉对象时,他如释重负地长长舒出一口气。 如今曹鼎自身难保,想必无暇再打他钟丞的算盘了吧。 经历过地府边缘生死一线的徘徊,钟丞深刻领悟到生命的可贵与美好。 那段被曹鼎掌控的时光里,身体所承受的苦痛固然令人难以忍受,但精神层面所遭受的摧残更是使人濒临崩溃边缘。 那时的每一天清晨,能够顺利睁开双眼醒来,于钟丞而言都是上苍赐予的无上恩泽。 当初,他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从曹鼎的魔爪下侥幸逃生。 仅凭这一点,他也理应善待蓝彩钰一些。 然而令钟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梁栋竟然会在凌晨三点给他打来电话。 此刻,钟丞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梁栋打来的,瞬间困意全无,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穿上拖鞋,快步走到窗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并对着电话那头露出谄媚且恭敬的笑容说道: “梁书记,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嗯......是有点事儿需要麻烦你一下。”梁栋语气严肃地解释道,“曹鼎那个家伙想要卷钱跑路,而且这次不光是他自己,连纪纹也掺和进来了。关于纪纹的能耐,想必也用不着我再多做介绍了吧?所以说,她这次要转移走的财物数量绝对远远超过曹鼎。” “可是,这和我又能有什么关系呢?”钟丞一脸疑惑地问道。 “和你没关系?”梁栋反问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给费省长带句话而已。” “可问题是,我虽然认识费省长,但人家费省长未必认得我呀!” 钟丞话音刚落,突然间恍然大悟,他心里暗自琢磨着: 自己确实跟费赟没啥交情,但蓝彩钰和费赟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梁书记想要蓝彩钰给费赟打个电话吗?”钟丞语气急切地补充道。 梁栋对钟丞如此上道的表现甚感欣慰,表示出关切之意: “想必你和蓝州长已经得到充分的休憩了。既然已养精蓄锐完毕,那就尽快回归工作岗位吧。曹鼎是曹鼎,钟丞是钟丞,待你归来之后,照旧行事即可,切莫背负过多的心理压力。” 梁栋的言辞看似云淡风轻、不着痕迹,但实则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他似乎并未明确表态支持或反对某事,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一种微妙的态度。然而,这些话语落入钟丞耳中,犹如天籁之音般美妙动人。 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壮阔与激昂情绪,信誓旦旦地向梁栋保证道: “请梁书记放心,我立刻去叫醒蓝彩钰,并确保毫无保留、不折不扣地执行您的指令!”话音未落,便匆匆挂断了与梁栋的通话。 挂掉电话后的钟丞,在卧室内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心中的各种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蓝彩钰和费赟之间的关系极其隐蔽,如果不是因为他担任曹鼎的秘书,根本无从得知这件事。 那么,梁栋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取到这个消息的呢? 难道是曹鼎亲自告诉他的吗? 钟丞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想不通其中缘由,钟丞决定不再纠结于此,而是开始琢磨起梁栋这么做的意图来。 经过一番思考,钟丞恍然大悟:原来梁栋是想借刀杀人啊! 他打算利用蓝彩钰和费赟来除掉曹鼎,然后自己坐享其成、收获渔利。 想到曹鼎的狠毒和对他的绝情,钟丞甚至盼望着梁栋或是费赟能够直接取了曹鼎的性命。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的那些秘密真正成为秘密! 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钟丞便毫不迟疑地走向另一间卧室,将睡梦中的蓝彩钰唤醒。 当听到“曹鼎”这个名字时,蓝彩钰立刻变得情绪激动起来,至于这种激动到底是源于恐惧还是仇恨,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兼而有之吧。 “姐,你到底想不想让那姓曹的杂种去死啊?” 自从两人结婚以后,钟丞便一直称呼蓝彩钰为姐姐,如果让他直接叫对方老婆,反倒会有些不适应。 此时此刻,面对钟丞的询问,蓝彩钰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表示自己非常希望看到曹鼎死去。 紧接着,钟丞取出蓝彩钰的手机,并将其打开之后递到她的眼前,同时开口说道: “现在立刻给费赟打电话,按照我之前教给你的话术去讲,这样一来,曹鼎那个混蛋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这句话,钟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们这对难夫难妻现在最统一的目标,恐怕也只有让曹鼎去死了。 可是,曹鼎死了之后,他们两个何去何从? 以蓝彩钰目前的状态,继续工作肯定是不可能了。 而他钟丞不一样。 如果曹鼎死了,他的那些龌龊勾当也就无人知晓,他还是有机会继续回去上班的。 所以说,梁栋在这个时候向他抛来一根橄榄枝,简直太及时了! 第877章 曹鼎的必死之局(中) 梁栋了解到蓝彩钰与费赟之间的关联,源于蓝彩云所给予的那枚优盘。 不仅如此,当曹鼎与他打得水深火热之际,亦曾明里暗里提及此事达两次之多。 其意图显而易见,无非是欲将两人紧密地捆绑一处,携手并肩,共同抗衡如庄子囿、费赟这般难缠敌手。 自曾老大离世后,他生前苦心经营的生意以及那帮追随他左右之人,皆已被庄子固以雷霆万钧之势尽数收服囊中。 想必那家名为\"隆盛\"的屠宰场此刻已然易帜姓庄。 就当前局势观之,曹鼎理应尚未获晓此讯。 至于梁栋为何非要将费赟牵涉其中,则是因蓝彩云致电告知: \"我已有许久未曾得见姐姐身影,且无法拨通她的电话。\" 梁栋闻听此言,尚戏言打趣道: \"或许人家夫妻二人正外出蜜月旅行,不愿受他人叨扰罢了。\" 蓝彩云满脸狐疑地说道: “我总觉得这事很不对劲啊!按我姐姐的个性来说,她怎么可能会嫁给钟丞呢?而且,哪怕她真的委曲求全,选择嫁给钟丞,也绝不可能如此低调地默默完婚吧。” 听到这话,梁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 “难道你认为蓝州长出了事?” 蓝彩云用力地点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不是怀疑,而是确凿无疑。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曹鼎和钟丞来找我的事情吗?当时钟丞可是亲口承认我姐姐就在曹鼎手上啊!警察赶来时,我之所以没把这个重要线索告诉他们,其实是因为那时我心里还对姐姐怀有怨恨之情。但在此之后,我曾亲自去姐姐家探访过一次,然而给我开门的人竟然是钟丞,他二话不说就将我赶了出来。自那以后,陆续有人跑到我这儿来询问有关我姐姐的情况,甚至连费赟的秘书都牵涉其中......” 尽管梁栋并不清楚蓝彩钰究竟遭遇了何事,但综合蓝彩云所透露的信息来看,他敏锐地察觉到此事恐怕与费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已至此,何不将费赟一同卷入其中呢? 孙明礼曾言,滇南地区除去他本人之外,尚有以费赟为首的砻西系以及以庄子囿为核心的本土派。 更为可恶的是,此二派系向来相互勾结,企图架空他这位省委书记的权力。 倘若能够将费赟与庄子囿统统牵涉到这场风波之中,令其先行与曹鼎、纪纹展开一场激烈争斗,必将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若然他们之间亦能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一番,则更添几分热闹。 思及此处,梁栋不禁为曹鼎心生怜悯之情。 置身于这般混乱局势当中,纪纹、钟丞、蓝彩云、庄子囿、费赟等等诸人,似乎皆将他视为可随意摆布的棋子或是待宰割的羔羊。 然而,纵观这场错综复杂的多方较量,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对于曹鼎而言,都无疑是必死之局! …… 聂红中听到曹鼎的话,大喜过望,顺着曹鼎手指的方向,亲自跑了过去。 聂红中是投靠了庄家之后,在庄家的扶持下,才接替了曾老大的位置的。 要说他对庄家有什么归属感,那简直就是放屁。 他就是一个屠夫,只不过比其它屠夫多了些头脑,便成了曾老大的心腹。 相比较而言,他更倾向于跟曾老大的那种市井兄弟之情。 可惜曾老大死了,他们一帮兄弟还要继续生活,投靠庄家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当他进了车厢,连续打开其中两个纸箱,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时,脑子开始飞转起来! 这一车厢钱到底有多少? 一亿?两亿?还是更多? 聂红中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就算把他们一帮兄弟加起来,十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就算把这些钱全部送给庄家,庄家顶多会给他和一帮兄弟十万八万了事。 按照庄子固的吩咐,只要确定钱到手,就立刻做掉曹鼎。 这一刻,聂红中犹豫了。 他磨磨蹭蹭关上车厢门,钻进驾驶室,启动货车,缓缓开进了‘隆盛’屠宰场,然后领着曹鼎进了曾老大以前的那个办公室。 聂红中手下的两个喽啰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他的信号,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还亲自给曹鼎拿了一瓶水,招呼曹鼎先坐一会儿。 聂红中把两个喽啰拉到里屋,告诉了他们那车货都是什么,两个喽啰的反应跟他如出一辙。 “兄弟们,那一车钱,少说也有几个亿,咱们兄弟就算是十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打算劫了这笔钱,到缅国当大爷,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两个喽啰激动道: “干!干他娘的!” “我丑话先说前面,咱们这算是在虎口里拔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脑袋的,你们可想清楚了!”聂红中泼冷水道。 “去他娘的,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恐怕就只有这一次,谁要挡我发财,我就跟谁拼命!”一个喽啰从腰间抽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在手里来回摩挲着,恶狠狠地说道。 另一个也附和到: “聂老大,我们兄弟都听你的,你说咋干,咱们就咋干!” 聂红中点点头: “很好,你们去招呼兄弟们,把压箱底的家伙都带上,遇到威胁,直接朝死里干,反正咱们这趟去了对面也回不来了。” 一个喽啰有些担心地说: “咱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另一个喽啰拍了一下这家伙的脑袋: “你咋这么笨呢!等咱有了钱,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啊?到时候再娶一房小的,只要你身体吃得消,想生多少娃就生多少娃!” 聂红中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婆和孩子目前只能先放一放了,等我们在那边安稳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把她们接过来,应该不会太难。” 这时,一名手下伸手指向门外,问: “那外面那个人该如何处置?” “按照庄家人的要求,本该立刻将他干掉。但我临时改主意了,暂时留着他一命,带上他一起走,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咱们就照之前跟他商量好的路线前进,趁着天色未亮,赶紧赶往边境。”聂红中回答道。 “可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等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天都快亮了吧。”提出疑问的喽啰显得有些担忧。 “你知道什么,往往这个时辰才是巡逻最松懈的时候。”另一名喽啰满不在乎地反驳道,然后还颇为得意地瞥了聂红中一眼。 第878章 曹鼎的必死之局(下) 放走曹鼎,其实是纪纹精心策划的一场迷雾。 她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要转移警方的视线,为接下来的行动增添一份保障。 纪纹心里清楚,警方早已盯上了她们,而且那个被她射伤过一箭的庄子固肯定也在伺机报复。 对于纪纹这一系列举动,乔布里奇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有自己和他带领的小队在此坐镇,那些警察完全不足为惧。 纪纹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刚出口,她便觉得有些无趣,毕竟像“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种典故,对于这群外国人而言无异于鸡同鸭讲。 随后,纪纹领着乔布里奇走进一间地下室。 她指着室内琳琅满目的物品,告诉乔布里奇: “这些可都是我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宝贝,每一件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随随便便拿出一件去拍卖,都至少能拍出上百万的价格呢!” 乔布里奇虽然对古董了解不多,但心里清楚纪纹不会在这上面欺骗他。 于是,他信手拈起一件瓷器,仔细端详起来,同时向纪纹问道: “难道说,你打算将这些宝贝全部带走吗?” 纪纹冲着他轻轻颔首。 乔布里奇皱起眉头说道: “可是咱们这次的任务里,并没有携带这些物品这一条。” 纪纹赶紧解释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支付酬劳,而且会给很多很多。” 乔布里奇略微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应道: “多加一辆车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嘛……我们并不想要钱,等完成任务之后,允许我们每个人从这里面挑拣一样东西带走就可以了。” 纪纹听完,急忙摆手摇头道: “那怎么能行呢!绝对不行的!” 紧接着,她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一堆已经包装完毕、捆绑结实的书画作品,继续说道: “除开那些个物件儿以外,其他的随你们任意挑选都行。” 乔布里奇迈着大步走向那些摆放整齐的字画,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开口问道: “这些字画看起来很不错啊,难道它们非常值钱吗?” 纪纹心中暗自得意,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回答道: “并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啦,只是我个人对这些字画情有独钟而已。” 乔布里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同时还用手比划出一个表示认可的''ok''手势。 纪纹见状,心里明白这个狡猾的家伙已经落入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顿时心情大好。 实际上,尽管这些字画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但它们大多数都只是一些平凡无奇的作品,并没有什么真正称得上是传世之作的精品。 其价值远远比不上其他珍贵的收藏品。 当所有的古董都被小心翼翼地打好包并装上卡车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钟了。 根据乔布里奇事先制定好的计划,纪纹的那些手下将负责押送这辆装满货物的车辆提前出发。 对于这个安排,纪纹心中虽然有些不满和怨言,但她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在实际行动中根本无法指挥或调动乔布里奇及其手下。 …… 六月的清晨,阳光早早地洒遍了景川大地。 当指针指向五点时,天空已经明亮如昼。 曹鼎一行人乘坐着车辆,风驰电掣般赶往目的地。 抵达目的地后,司机毫不犹豫地将车子驶离公路,沿着陡峭的斜坡疾驰而下。 货车惊险万分地停下,但紧随其后的菱智 m3 却几乎翻车,车内的人们被吓得冷汗涔涔。 边境线处设有严密的防护措施,包括高高的隔离网、照明灯具、摄像监控以及敏锐的传感器。 任何触碰或引起震动都会触发智能警报系统,从而惊动巡逻队伍。 然而,他们所选择的地点却是经过那些经验丰富的背包客精心策划的。 在隔离网下方,早已挖掘出一个隐秘的洞穴,成为他们穿越国境线的通道。 聂红中显然对此地非常熟悉,他轻松自如地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洞口,并带领着曹鼎一同钻入其中。 进入洞内后,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可以断言,纵观整条国境线,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 远处传来鸟儿欢快的歌声,仿佛在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一份生机与活力。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正等待着曹鼎等人…… 曹鼎抬头瞄了一眼洞口,眉头微皱,语气有些急切地道: “好啦,别磨蹭了,动作快点儿搬吧!” 话音未落,两人便迅速钻出洞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神色慌张的小喽啰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对着聂红中道: “老大,不好了,有情况!” “什么事如此惊慌失措?”聂红中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小喽啰喘着粗气答道: “来者并非警方,而是我们的同行!” “同行?”聂红中满脸狐疑,追问道,“可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是老相识,纪家的人。”小喽啰非常笃定地回应道,“他们还拉来了满满一车货物,看样子也是打算从这里运输出去。” 曹鼎一听到对方是纪家人,心中立刻涌起一股紧张之感。 他皱起眉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喽啰,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喽啰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大概有七八个人吧。” 说完,喽啰偷偷瞥了一眼曹鼎的脸色。 曹鼎听完后,目光迅速转向聂红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不安,但他并没有说话。 聂红中注意到了曹鼎的目光,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喂,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你还打算黑吃黑不成?” 曹鼎连忙摇头否认,解释道: “不不不,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毕竟对方可是纪家的人啊。”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追问: “对了,你们这次行动,都带了枪支吗?” 聂红中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 “当然带了,以防万一是必须的。不过在这片区域,一旦枪声响起,巡逻队肯定会迅速赶来。到时候,咱们可谁都逃不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开枪!” 第879章 魂归何处 纪家队伍为首之人竟然是曹鼎的那位前女婿——纪小川! 当他们四目相对时,纪小川不禁一怔,但很快他就猜到了这位昔日岳父大人现身于此的缘由。 既然狭路相逢无法回避,假装不识似乎也不妥当,于是纪小川索性主动开口问候道: \"曹叔叔,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曹鼎苦笑着回答: \"我这是准备带上些棺材本儿跑路的。\" 纪小川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 \"那您走了之后,恬恬跟孩子该如何是好呢?\" \"别担心,还有恬恬她舅舅照应着呢,绝不会让她们娘俩受半点委屈。\" 听到这话,纪小川稍感宽慰地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此打住不再追问下去。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并用手指向它说道: \"可否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行一步离开此地呢?\" 还没等曹鼎开口,一旁的聂红中便面露怒色,语气生硬地回应道: “凡事总有个先后顺序吧!” 纪小川淡淡地扫了聂红中一眼,满脸都是鄙夷之情: “你这是在和我说话?” 聂红中双眼圆睁,瞪着纪小川说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的使命就是协助曹州长将这些货物安全运送到目的地。若有人胆敢横加阻挠,那得先看看我们这群兄弟是否同意才行。” 纪小川脸色阴沉,毫无表情地说: “你可知道自己正在同谁交谈?” “如雷贯耳的‘小纪总’我自然有所耳闻,但身负重任,小弟在此也只能向您道一声抱歉了。”聂红中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答道。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争吵愈发激烈,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曹鼎急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试图平息这场争端,他劝解道: “二位切莫再争执不休了,若是将巡逻队引来可就不妙了啊!” 然而,就在曹鼎话音未落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从不远处骤然响起。 这突兀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愕,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纪小川与聂红中的反应异常迅速,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腰间的手枪,并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口,朝着对方射去。 由于两人相距甚近,如此近距离的交火导致射出的子弹大部分都击中了彼此的身躯。 其他在场之人见到这般情形,亦纷纷取出各自携带的武器,刹那间,整个山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枪炮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仿佛置身于热闹非凡的节庆之日,但这却是一场残酷无比的战斗。 曹鼎惊恐万分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纪小川和聂红中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他连忙俯下身去,移步至聂红中的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他的鼻尖,却发现已然感受不到丝毫气息。 显然,聂红中已失去了生命体征。 曹鼎随手拿起聂红中的枪,走到纪小川身旁,见纪小川还有一口气,就举枪对着他的额头补了一枪。 纪小川到死也不敢相信,对自己痛下杀手、射出这致命一枪的人居然会是他前岳父——曹鼎! 而此时此刻,曹鼎不仅夺走了纪小川手中紧握着的手枪,还压低声音无奈地道出一句: “不要怪我啊,一切都是因为你那该死的姑姑!” 说完这些话后,曹鼎便压低身子朝着不远处的货车缓缓走去。 当确定四周无人关注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货车厢门打开,并艰难地抬起一个沉重的纸箱子,准备迈步向洞穴口移动。 然而,正当曹鼎准备抬腿迈步之时,一股沉重的力量毫无征兆地压在他的背上,让他猝不及防。 紧接着,他的双腿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枪声骤然响起。 \"该死!中招了!\" 曹鼎心中暗骂一声。 开枪之人是聂红中的手下,他眼见曹鼎独自一人抱着纸箱企图逃跑,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给了他一枪。 随着子弹击中曹鼎的身躯,曹鼎怀中紧抱的纸箱也应声掉落。 而这只纸箱恰巧就是之前被打开过的那一个,当它重重摔落在地时,整个箱体破裂开来,里面装着的钞票如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扬。 这些钞票在夜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地飘荡在空中,宛如一场红色的暴风雪。 曹鼎无力地瘫倒在地,先是缓缓坐下,然后又艰难地躺下。 他瞪大双眼,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些漫天飞舞的钞票,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和不甘。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财富就这样化为乌有,他的心痛甚至要超过肉体上的疼痛。 他漫无目的地抓了一把,竟然抓住了一张钞票,然后双手夹住那张钞票,贴在脸上,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打响第一枪的人正是庄子固! 令他惊喜万分的是,当这一枪声响起后,对面那帮家伙居然莫名其妙地自相残杀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庄子固省下不少麻烦事,于是乎,他便静静地观察着对面局势的发展。 待到枪声渐渐稀疏之时,庄子固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只见十几辆摩托车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咆哮着向前疾驰而去,迅速投入到清扫战场的行动之中。 看着眼前整整一货车的战利品,庄子固欣喜若狂。 然而,喜悦之情并未持续太久,一个极其严重且致命的问题随即浮出水面——由于要避开巡逻队,这两辆货车不得不被开到下方位置。 如此一来,要想将它们重新驶回上方,已然成为一项几乎无法完成的艰巨任务。 不仅如此,一旦开枪引发警报,巡逻队必定会火速赶来,留给他们处理这两车物资的时间可谓少之又少。 就在庄子固感到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间,两辆军用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驶了过来。 一名手下惊慌失措,正准备举起手中的枪,却被庄子固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下,并镇定自若地道: “别慌张,他们是自己人。” 第880章 围城必阙 纪纹打心眼里就没信任过这些老外,她心里清楚得很,和这帮人打交道简直就是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啊! 可事已至此,她也是进退两难了,根本找不到其他出路。 此刻的她懊悔不已,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对不会去趟 ytmr 这个浑水! 想当初,自己一家人本来过得好好的,非要折腾着加入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 这下可好,把整个纪家都给拖累了,一步步走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现在再怎么去思考这些事情已经毫无意义了,当下最为要紧之事便是帮助那位老家伙顺利地完成此次任务,并成功偷渡至澳大利亚,如此一来便算是取得最佳成果了。 因此,即便是要在乔布里奇及其同伴身上花费一些钱财,她也绝对不会感到丝毫惋惜。 然而,她心里非常清楚乔布里奇所带领的这群人究竟是些怎样的货色,同时也明白既然他提出每个人可以挑选一件古董,那么他们必定会选择其中价值最高昂的物件。 比如说,乔布里奇信手拈来的那件瓷器,实际上乃是一件价值高达上千万元人民币的元代青花瓷。 而为了能够获得这件珍贵无比的瓷器,她甚至精心策划并算计了滇南地区一名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古董商人,最终导致对方家破人亡,这才如愿以偿地将其收入囊中。 就在乔布里奇将那件元代青花瓷拿起来的瞬间,纪纹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正在被鲜血滴淋一般痛苦难耐。 尽管她耍了一点小聪明,但仍然只能寄希望于乔布里奇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全都是只懂杀戮莽撞之人,并无一人识得这些古董。 当所有古董都被装上车子后,纪纹心急如焚地掏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与外界联系,但令她惊愕不已的是,手机屏幕上竟然显示完全没有信号!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纪纹惊恐万分,急忙将这个惊人的情况告知给一旁的乔布里奇。 然而,乔布里奇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并向她轻轻摆了摆手,表示无需担忧。 接着,他镇定自若地开始对身边的几名手下下达指令。 对于唐轩他们来说,最为忌惮的莫过于匪徒们利用学校的学生作为人质。 毕竟,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幸运的是,学校的家属区与教学区之间有一堵坚固的墙壁相隔开来。只要他们能够牢牢守住这道防线,便能够确保学校里众多学生的人身安全。 根据梁栋所下达的指令要求,可以看出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周鹏和刘猛等核心人员的负责执行。 周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派遣一支精锐的武警小队,以悄然无声的方式潜入校园内部,牢牢守住那道至关重要的围墙。 这样一来,就能够从根本上切断土匪闯入校园的所有可能途径。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周鹏不懂什么兵法之道,但战场经验无人能出其右,他故意留下了一个看似破绽的缺口,目的就是逼迫那些狡猾的匪徒放弃进入校园,选择撤离校园区域。 一旦这些匪徒如预期般逃出校园,他们必然会朝着安南所在的方向狼狈逃窜。 而此时,战局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周鹏他们手中。 只要这些土匪踏入公路,那么接下来关于战斗场地的选择,就完全由周鹏他们说了算。 在完善的战略部署下,警方迅速采取行动,果断屏蔽了景川职业技术学院周边地区的手机信号,逼迫纪纹她们不得不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信号便被完全屏蔽掉了。 而就在这时,距离不远的一座高楼上,负责监控那座小院的警察传来一则重要消息: “毒蛇出洞了!” 唐轩作为此次行动的现场总指挥,他当机立断,决定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方案行事。 于是,他果断地下达指令,要求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暂时按兵不动,并密切观察周围情况。 接着,唐轩将目光投向站在身旁全副武装的周鹏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后,周鹏向唐轩微微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任务安排。 随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指挥车。 …… 此次前往景川,完全是乔布里奇毛遂自荐得来的机会。 要知道,在“黑莓”组织里,只要提到华夏境内的任务,众人皆避如蛇蝎、退避三舍。 然而乔布里奇却与众不同,他急需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来证明自身实力,并借此将个人等级由 s 级晋升至 ss 级。 对一名专业雇佣兵而言,这不单关乎薪资酬劳等物质条件,更象征着无上荣耀。 尤其是梁栋和周鹏这两位来自华夏的人物,其大名已然列入“黑莓”公司的黑名单之中。 尽管他们的老东家 ytmr 有意扶持梁栋成为该组织在华地区的代理人,但他们仍下定决心铲除此二人。 毕竟桑多斯和西蒙斯身负重伤、致残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更何况就连实力强大至 a++级别的霍华德也莫名其妙地命丧华夏,这无疑给了“黑莓”公司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次任务是元老会的一个老家伙快支撑不了几天了,可这个老不死的又是罕见的熊猫血,就只能到处寻找血源。 寻找血源本就是一个全面撒网重点摸鱼的庞大工程,好巧不巧,景川职业技术学院这边就传来了好消息,组织这才把乔布里奇他们派了过来。 通过这些信息可以推断出,乔布里奇此次行动的核心目标乃是获取那位老者的血液资源。 因此,当纪纹提议同时将那些古老物件运送出去时,乔布里奇并没有给予过多关注。 毕竟,能够顺手赚取一笔财富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件美事。 不过相对于完成使命本身,金钱方面的收益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如果在此次任务执行期间,还能顺带着除掉周鹏这个人物,那么其意义将会截然不同! 第881章 激战(上) 梁栋借助钟丞与蓝彩钰之口,将信息传达给了费赟,而当费赟打电话告诉庄子囿时,庄子囿心中不禁暗笑: “还需要你来通知我吗?等你收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然而,当费赟提到纪纹也打算逃跑时,庄子囿心动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心存疑虑地问道: “纪纹和曹鼎可不同啊,她并非体制内人士,更何况‘雅达集团’在东南亚各个国家均设有分支机构,对于她而言,转移资产简直易如反掌。” 费赟回应说: “纪纹的确无需像曹鼎那样偷偷摸摸地运送整车现金出境,但那些没来得及转移走的实物怎么办呢?她在景川苦心经营多年,手中岂能缺少珍贵之物?” 在费赟的规劝之下,两人迅速达成了共识。 所以,当庄子固看到那两辆军车上下来的人后,立刻就判断出他们是费赟的人。 原因很简单,如果那些人不是费赟的人,见到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毫无戒备地走过来。 两辆军车上一共下来四个人,领头的是个少尉。 见到庄子固后,那个少尉问: “你是庄三爷?” 庄子固行三,道上的人都尊他一声‘三爷’。 庄子固点点头,然后指着身后的货车道: “货都在车厢里,可这车根本就开不上去。” 少尉说: “我们也顶不了多长时间,要是有其它巡逻队过来,很容易露馅儿。” 庄子固道: “这样吧,咱们把货卸下来,搬到路上,然后再用你们的车往上拉,空车应该能拉上去的。” 那个少尉点点头: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朝上面挥了挥手,军车里又下来五六个士兵,士兵们走过来后,跟庄子固的人一起,开始把货车上的货卸下来,再一件一件搬到马路上面。 庄子固他们费力八叉地弄上来一辆货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公路上驶来几辆汽车。 庄子固与那位少尉目光交汇后,两人心领神会地向各自的部下发出警戒信号。 只见那几辆车远远地便停下了,车里的人似乎早已察觉到这边紧张的气氛。 双方并未过多试探,激战瞬间展开。 庄子固迅速意识到,眼前这群难缠的对手正是之前遭遇过的那帮家伙。 愤怒涌上心头之际,他转头对少尉喊道: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来自境·外的雇佣兵,实力不容小觑。你们在此坚守阵地,我率军迂回到敌后包抄,若不能将其击溃,大家恐都难以脱身!\" 少尉听闻庄子固所言,面露迟疑之色,显然对他心存疑虑。 庄子固见状,怒不可遏,手指向身后满载货物的车辆,怒斥道: \"货物皆在此处,莫非你还担心我会临阵逃脱不成?\" 少尉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纪纹远远地看到对面有军人的身影晃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紧张地盯着那些身影,生怕其中一个就是纪小川。 难道他被这些军人抓住了?想到这里,纪纹连忙对身边的乔布里奇说道: “你们小心点,千万别伤到我侄子!” 然而,乔布里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同寒冷刺骨的冰水泼洒在纪纹身上,让她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只见乔布里奇皱起眉头,沉声道: “那些军人和另外一群人似乎是一伙的,我们之前曾经与他们交过手。” 纪纹的眼神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愤怒地质问道: “你是说……他们已经杀了小川?” 乔布里奇默默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sorry,女士,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请节哀顺变,不要过于伤心。” 纪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报仇,杀光他们所有人?” 乔布里奇微微一笑,拍了拍纪纹的肩膀安慰道: “没问题!既然他们伤害了您珍视的人,那么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他跳下车,跟几个手下交流几句后,开始了一场绞杀行动。 …… 庄子固他们原本计划通过迂回来躲避敌人,但尚未成功便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强大的压力。 对方拥有多名狙击手,这些狙击手一直在无情地收割着战场上士兵们的生命。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伤亡过半,庄子固感到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金钱虽然诱人,但与宝贵的性命相比,显然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此时此刻,如果再不逃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当庄子固下定决心准备逃离时,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整条右腿,从膝盖以下竟然空空如也! \"该死!\" 庄子固忍不住咒骂一声,心中明白这次真的是完蛋了。 然而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无暇顾及腿部传来的剧痛,迅速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并将其扯成条状,然后紧紧地缠绕在那截断腿处,竭尽全力想要阻止鲜血继续外流。 正在此时,局势却出人意料地发生了剧变。 那些原本紧盯着庄子固等人的雇佣兵似乎突然改变了目标,纷纷调转枪口,转而应对起他们身后的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庄子固惊愕不已,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 “终于来了!” 当乔布里奇看到背后来人之后,竟然有些兴奋地低吼了一声。 来人没有让他失望,仅仅一个照面,乔布里奇他们这边就开始出现伤亡。 乔布里奇赶紧调整方案,让所有手下放弃对庄子固他们的穷追猛打,继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背后。 十个人,在跟庄子固他们的战斗中,仅有一人轻伤,但周鹏和刘猛他们一来,马上就击毙一人,重伤一人,这让乔布里奇在兴奋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些压力。 他不在乎同伴的死活,他在乎的是敌人的死活。 如果能干掉周鹏,就算他带来的九个人都死光又如何? 第882章 激战(下) 国家安全部门的情报系统早已将乔布里奇及其同伴的身份牢牢锁定。 在战前动员会上周鹏毫不犹豫地向刘猛等人下达指令:务必全力出击,力求在战场上将敌人一举击毙。 正所谓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面对如此凶狠残暴之人更应采取果断措施。 周鹏担心刘猛麾下那几位初出茅庐的新兵在遭遇敌人时心慈手软,便列举了数个真实案例,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这些雇佣兵的真面目,并告诫道:战场上只有生死较量,毫无道德可言。 无论对方是谁,当拿起枪支的瞬间,就化身成为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而所谓人性只会降低自身在战场上存活的概率。 正因如此,“炎龙”特战队的战士们一旦投入战斗便毫不留情。 周鹏沉着冷静地指挥着“炎龙”刘猛小队、一队武警以及一队特警。 他巧妙地部署了作战计划:让“炎龙”小队充当主攻力量,武警和特警则从两侧迂回到敌人后方,形成三面夹击之势,对敌人实施火力压制。 在这样精妙的战术安排下,乔布里奇及其手下只能狼狈不堪地躲在掩体后,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没过多久,乔布里奇便惊恐万状地注意到,对面的天空中竟然有十几架无人机腾空而起! 乔布里奇对于缅北战场的无人机战术颇有研究,他深知这些来自华夏的无人机早已今非昔比。 它们在技术层面上已然具备了追赶甚至超越西方无人机的实力。 面对如此强大的高科技武器,即使自己这边的人员军事素养极高,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唯有被挨打的份儿。 \"shit!\"乔布里奇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低声咒骂起来。 他当机立断地下达指令:\"team,fall back!\" 话音刚落,几名雇佣兵迅速行动起来,紧紧护住那位学生,并抬起受伤的同伴,在其他队员的火力掩护下,有条不紊地向后撤退。 对于他们而言,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边境线上的那个地洞。 然而令人感到无比沮丧的是,想要抵达那里,首先必须铲除庄子固一方残留下来的敌对势力。 此时此刻,庄子固的数名手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那几位士兵毕竟是现役士兵,尽管经历了一番激烈交战后损失惨重,但他们依然具备不容小觑的战斗能力。 这些人并不是没想过逃跑,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可选——冒着巨大风险越过边境线逃到对岸去。 战争从来不给人喘息和思考的机会,乔布里奇一声令下要求撤退后,他手下那帮雇佣兵就如饿狼般朝着地洞发起猛攻。 尽管剩下的寥寥数名士兵无法抵挡住太久,但他们还是用自己鲜活的生命,为周鹏等人赢得了极为珍贵的时间。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对于这些战士们来说,我们很难去评判他们行为的是非对错。 也许,以这种壮烈的方式血洒疆场、为国捐躯,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无人机已经锁定了战场上的目标,大数据也迅速分辨出了对面十几人中唯一的人质。 在高科技的加持下,战场变得如同电子游戏一般简单。 无人机如幽灵般盘旋在空中,紧紧锁住了敌人的身影;而大数据则像一台超级计算机,飞速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眨眼之间,它便找出了隐藏在敌阵中的关键人物——人质。 就在这时,数枚首次投入实战的微型导弹宛如闪电般从天而降。 这些小巧玲珑的致命武器,在先进的精确制导系统的指引下,以惊人的准确度击中目标。 刹那间,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乔布里奇及其手下被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然而,奇迹般地,押解人质的两名雇佣兵却逃过一劫。 眼前的惨状让这两个幸存的家伙惊恐万分,他们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 面对如此恐怖的战局,两人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人质,扔掉手中的武器,颤抖着双膝跪地,高高举起双手。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命要紧! 周鹏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感,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场战斗竟然如此草草地画上句号。 原本想象中的艰苦激战并未如期上演,这反倒令他心生忧虑。 他不禁担心起刘猛麾下那帮初出茅庐的新兵们,生怕这般轻松的战局会让他们对真正的战场产生错误的认知,误认为每场战斗都这般轻而易举。 看来,必须寻找合适的时机,让这些年轻士兵亲身体验到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至于乔布里奇,则直至临死前一刻都未能想通,自己这位“黑莓”公司赫赫有名的王牌雇佣兵,怎会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栽在一架小巧玲珑的无人机手中。 他以生命为代价,再次向世人昭示了何为“雇佣兵禁地”。 打扫战场的时候,庄子固已经昏死了过去,但还有生命体征。 纪纹一直躲在一个石头后面,乔布里奇逃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她一起,这也让她很幸运地躲过一劫。 周鹏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眼神涣散,显然是受惊吓过度。 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手上并非没有沾血,但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血肉横飞,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费赟派来的那几个士兵,只有那个少尉还有一口气。 周鹏他们带来的军医很快就给庄子固和那个少尉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装上一辆军车,送往了医院。 那两个雇佣兵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本性,面对周鹏他们时,竟然还骂骂咧咧的。 周鹏没有惯着他们,每人断了一条胳膊后,让武警把他们和纪纹一起押走了。 那个被ytmr组织选中的‘幸运儿’这会儿还在懵逼之中。 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然后有境外的公益组织要把他送到国外去治病。 可是,不就是治个病吗?为什么会引得各方如此大动干戈? 周鹏跟他解释不清,干脆也就没怎么解释,派两个人把他塞进一辆车里,直接送回了景阳。 第883章 主动招揽麻烦 前方激烈的战况很快就传回了景阳。 经过整整一夜马不停蹄地忙碌奔波之后,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当梁栋亲眼目睹曹鼎那毫无生气、冰冷僵硬的尸体时,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一声,并吩咐身边人道: \"去通知曹鼎的家属吧!\" 毕竟两人曾共同工作相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今见到昔日同僚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梁栋不禁有些唏嘘。 这时,一旁的章修齐开口问道: \"需不需要调查一下他家里面的情况呢?\" 梁栋微微摇了摇头,挥手说道: \"不必了,他既然胆敢选择孤身一人出逃在外,这足以证明他与家中妻子的婚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只是徒有其表罢了。关于他的事情,恐怕他家人并不知晓实情。\" 然而,章修齐似乎仍有所顾虑,接着追问道: \"可是外界传言纷纷,都说他的妻子比起他来更为......怎么说呢,就是更那个些。\" \"话虽如此,但庄颜毕竟是庄省长的亲妹妹啊!若无确凿无疑的证据在手,我们贸然对她采取行动,必定难以通过庄省长那一关呀!\"梁栋耐心地向章修齐解释其中利害关系。 章修齐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不再多言。 梁栋神情肃穆,紧接着叮嘱章修齐: “对于曹鼎那边,你要密切关注,但凡发现与他有所关联的官员,只要证据确凿,必须严惩不贷!” 章修齐回应道: “知道了,我马上安排部署。” 说完便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唐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刚踏进房门,便难掩兴奋之情,对着梁栋嚷嚷起来: “梁书记,好消息啊!庄子固和那个名叫高北航的少尉都被救活啦!” 然而,听闻此讯的梁栋并未流露出太多喜悦之色,反倒眉头紧锁,沉声道: “救过来恐怕会带来更多麻烦!” 唐轩不禁一怔,疑惑不解地问道: “难道梁书记并不希望将他们救活吗?” 见唐轩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梁栋微微一笑,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我当然希望能将他们营救回来。如此一来,我们手中便多出了两枚重要的筹码。然而,刚刚令我担忧的正是这一点。若你们成功救回他俩,那么紧接着,省里的那些权贵们必然会找上门来。每每想到将要与这些人周旋,我便头疼不已。” 唐轩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要不然,我们干脆将这两人移交给省公安厅处理如何?” 梁栋瞥了唐轩一眼,反问道: “难道你甘心就此错失这个绝佳的机遇吗?”唐轩面露窘色,尴尬地笑了笑。 “唐轩啊,以你现阶段的表现,摘掉头上那顶‘副’帽子不过是迟早之事罢了。”梁栋道,“所以说,你要想抱着一副稳扎稳打的工作态度,我也是能理解的。” 唐轩听到这话后,立刻挺直了身躯,神情严肃地向梁栋作出保证: “梁书记,请您放心,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实际上,我只是担心会给您带来困扰而已。毕竟,我是由您亲手培养和提拔上来的,如果只谈知恩图报这种话,未免显得太过庸俗了。但是在此,我可以郑重地向您承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接到您的指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不打折扣地坚决执行!” 梁栋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并不是要求你给我任何形式的保证,我所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而言,你刚才提出的建议确实是目前最为理想的方案。然而,你是否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一旦我们将庄子固和那个高北航移交给省厅处理,也就意味着我们将主动权拱手让给了庄子固和费赟。如此一来,尽管这能让我们省去不少麻烦,但却让他们得了好处,可以说是对国家和人民的一种不负责任......” 唐轩恍然大悟,他打断了梁栋的话语,说道: “梁书记,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理解了您的意图。” …… 梁栋说得一点没错,庄子囿和费赟得知庄子固、高北航脱离危险后,就开始四处活动。 他们两个都知道,要想解决当下的难题,梁栋是他们唯一避不开的一个人。 庄子固对庄家的作用,一点儿都不亚于庄子囿,因此,庄子囿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搭救他这个弟弟。 然而,庄子固犯了这么大的案子,梁栋想置他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就算庄家在滇南能一手遮天,恐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现在庄家唯一的出路,就是说服梁栋。 可庄子囿跟梁栋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这个家伙就像那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无奈,他只好找到孙明礼,不知花了什么代价,竟然说动了孙明礼,让孙明礼亲自出面,把梁栋约了出来。 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肠,孙明礼一个电话,梁栋只好屁颠屁颠地赶到了滇云。 周鹏在国侒那边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他便回到了梁栋身边。 有了周鹏,梁栋便用不着余强开车了,余强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给书记当了几天司机,他在司机班的地位明显提升了不少。 在去滇云的路上,梁栋问起周鹏: “何葭姐她们回燕京了?” 周鹏点点头: “她们带着一些战斗视频回去了,燕京那边要针对这次战斗,重新评估无人机最新战术。” 梁栋道: “也是,咱们国家现在很少能有这样的实战场景,这也是检验我们武器装备的一个绝佳机会。” 周鹏有些遗憾地说: “就是这样的仗打得实在有些太乏味,我们还没怎么动作,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梁栋道: “现代战争不也是如此吗?你看看第三次海湾战争,米国打垮那个号称中东第一、世界第三的萨拉木,甚至都没有出动地面部队。现代战争的趋势就是零伤亡、绝对压制、降维打击。” 周鹏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还是补充一句: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我们还是不能过分依赖高科技。说来说去,战争打到最后,还是要靠人。我就怕我们的士兵认识不到这一点,不把训练当回事。” 梁栋能理解周鹏,可对此却只是个门外汉,给他不了任何有用的建议。 第884章 一个比一个奸猾 孙明礼把地方约在了省委招待所。 梁栋到的时候,只有孙明礼的秘书姚健候在那里。 姚健见到梁栋,就招呼他先等一会儿,然后一边泡茶,一边意有所指地说: “梁书记,孙书记这会儿还在他办公室跟庄省长谈工作,咱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姚健这话明显是在暗示梁栋:领导们这会儿正在谈条件,一会儿该怎么办,你心里最好有个数儿。 梁栋不是小菜鸟儿了,焉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就点头道: “应该的,应该的,领导们的时间更加宝贵,他们要谈的工作也更加重要,我们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姚健很满意,微笑道: “梁书记,你是孙书记的心腹爱将,孙书记每次提起你,都是盛赞不已。我跟了孙书记六年,从来都没见他这么夸过一个人……” 说到这里,姚健的话戛然而止,直视着梁栋,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俩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听到外面有动静,姚健起身走过去开了门,见是孙明礼和庄子囿,便把他们招呼了进来。 孙明礼见到梁栋,笑意盈盈: “小梁啊,让你久等了吧?” 梁栋连忙起身道: “我也是前脚刚到。” 庄子囿接着道: “小梁书记啊,说起来有些惭愧,本来是我有求于你,理当应该是我去景川拜访你的,却麻烦你往这里跑一趟。” 庄子囿能这么说,梁栋却不敢托大,谦逊道: “庄省长,你和孙书记需要操心的是全省的政务、公务,我一个当下属的,理当为你们分忧,更应该有服从意识,时刻听从领导的吩咐和召唤。” 庄子囿指着梁栋,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梁,越来越滑头了。” 姚健为两个新来的领导搞好服务后,躬身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梁栋一眼。 孙明礼见房间里没有闲杂人等,便面向梁栋,开口道: “小梁,庄省长今天找到我那里,想让我出面当个和事佬儿,把你约出来见一面,我呢,就舍下这张老脸把你叫了过来,你不会怪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吧?” 梁栋就算再混不吝,这个时候也知道该怎么说话,就顺着孙明礼的话道: “孙书记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但凡你们有吩咐,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不违反原则,我肯定都会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的。我和庄省长之间是有过一些小误会,但我早就后悔了,一直都想当面给庄省长道个歉的。” 庄子囿连忙鹦鹉学舌道: “小梁书记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说起来,以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要是我态度好点儿,说不定咱们就不会不欢而散了。” 梁栋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都是话赶话,怪我太过年轻气盛……” 孙明礼趁机和起了稀泥: “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疙瘩也就解开了。过去的事情,不管谁是谁非,都不要再提了!” 和完稀泥,孙明礼站了起来,指了指外面: “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下,你们俩慢慢聊,不用管我。” 庄子囿抬头看了孙明礼一眼,心中暗骂:老狐狸,得了老子的好处,还想把自己摘干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便对孙明礼道: “孙书记不要去太久了,估计马上就要上菜了。” 孙明礼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门。 房间里就剩俩人,庄子囿便敞开了道: “小梁书记,刚才孙书记也说了,以前的是是非非,咱们都不要提了。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庄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庄家记着你这份恩情。” 庄子囿言辞恳切,根本就看不出身居高位的威视,恍如一个可怜兮兮的乞食老者,让人忍不住顿生怜悯。 “我们庄家一共兄弟三个,老二病逝多年,现在就剩我跟老三子固俩人了。我知道子固一时糊涂,犯下了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我身为一个领导,本应以身作则,行大义灭亲之壮举,奈何父母离世的时候就把老三托付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他。我呢,也不让你难做,只希望你不要拦着警方把老三的案子移交省厅就行了。”庄子固继续恳求道。 梁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便开口道: “庄子固的案子我可以不过问,不过那个少尉好像不是庄家的人吧……” 庄子囿自然是知道那个少尉是谁派去的,在这件事里,他本就对费赟有些意见,就落井下石道: “那个少尉身为军人,竟然无视军纪国法,往重了说,说是有叛国嫌疑也不为过!我们庄家之人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对于这样毫无底线之人,小梁书记怎么处置,我们都举双手赞成。” 梁栋也不是非要盯着那个少尉不放,他是不想便宜了费赟。 而庄子囿跟梁栋在这件事上的想法竟然有些不谋而合,他也不想便宜了费赟。 费赟早就知道庄家在景川有布局,就想着要分一杯羹,可庄子囿怎么可能把这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为此,俩人还大吵了一架。 直到梁栋说服钟丞和蓝彩钰,把曹鼎和纪纹同时准备出逃的消息透露给了费赟,费赟才有了和庄子囿合作的筹码。 因为他知道,庄子囿在纪纹那里已经吃过一次亏,如果有纪纹参与,庄家未必能应付得了。 而费赟就不一样了,他的势力可以影响到景川边防支队,通过景川边防支队的一个副支队长,调动部分士兵,为其所用。 庄子囿为了稳妥起见,只好答应了费赟,双方再次联合起来,这才有了那个少尉和庄子固的联手。 梁栋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资格跟庄子囿和费赟这样的人物抗衡,就只想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在庄子囿这里,孙明礼应该已经跟庄子囿达成了某种协议,梁栋也就不好再提什么要求,只需让庄子囿承他一个人情便罢了。 至于费赟,他跟孙明礼级别相同,肯定抹不开面子请孙明礼当说客。 梁栋猜测,费赟应该会主动找他来谈这件事,到时候,他趁机提几个不太过分的要求,费赟应该会答应的。 第885章 习惯就好了 梁栋跟庄子囿刚谈拢,孙明礼就好似未卜先知一样,掐着点儿回来了。 他一进门儿,服务员也刚好上菜。 菜上齐后,姚健抱着两瓶酒走了进来,几个人推杯换盏,很快就解决了一瓶。 这时,梁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唐轩打来的,他告诉了梁栋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个少尉死在了医院里! 孙明礼见梁栋脸色大变,就问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 梁栋慢慢放下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 “那个少尉在医院被人谋杀了……” “什么?”孙明礼和庄子囿同时惊叫起来,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孙明礼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至极,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太猖狂了!” 庄子固也不禁皱起眉头,附和道: “是啊,确实有些猖狂!” 孙明礼转头看向梁栋,责备地质问道: “你们事先难道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梁栋的神情显得有些沮丧,他低声回答道: “我们已经考虑到了景川警方可能会加强对医院的警卫工作。可是,那些犯罪分子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让我们防不胜防啊。” 孙明礼沉思片刻,接着说道: “燕京那边不是专门派来了一个专案组吗?听说里面还有个神探。你立刻去找他们寻求帮助,务必尽快侦破这个案子!” 听到这话,梁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了喝酒的兴致,于是匆匆吃了几口,便各自散去。 梁栋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驱车赶回景阳。 抵达后,他径直来到医院,直奔案发现场。 见到唐轩后,唐轩解释道: “我们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特意对这两个病房加强了警卫。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名杀手竟然从楼上通过绳索吊着,悄悄地来到窗户旁边。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击碎了窗户玻璃,并迅速拉开一直被拉上的窗帘。接着,他重伤了我们一名守在病床前的警察,紧接着又对着嫌疑人连开三枪。嫌疑人当场毙命。由于整个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们的人完全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当外面的人冲进来时,杀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栋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见他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唐局长,我明白在这个敏感时期发生这样的事情,责任并不在你身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仍然可能会对你的提拔产生一定的影响。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唐轩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却还是硬撑着挤出一丝笑脸: “梁书记,我能当上这个副局长,还主持了局里的工作,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要是再去掉这个‘副’字,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快了一点儿。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老天爷也想让我再历练历练。” 梁栋责怪道: “你一个领导干部,怎能抱着这样的迷信思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们身处什么位置,都不要忘记了肩上的责任。你只需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该是你的,早晚还是你的。” 唐轩闻言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杆儿: “梁书记放心,不管这次能不能得到提拔,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的。” 梁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了不远处的巫子时。 “子时,这样的案子,侦破难度大不大?”梁栋随口问了一句。 巫子时摇摇头: “出手的是职业杀手,而且人家一旦得手,极有可能迅速逃往国外,我们就算锁定了嫌疑人,抓捕起来也困难重重。以我估计,这个案子告破的概率几乎为零。” 梁栋又看向跟过来的唐轩,对他道: “省公安厅很快就会来带走庄子固,在这之前,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庄子固的人身安全。他要是再出意外,你这个局长也就不用当了。” 唐轩向梁栋立正,敬了个礼,保证道: “梁书记放心,要是庄子固再出意外,我自己主动辞职!” 保证完,又放低声音问: “你不是不同意把这个案子移交省厅吗?” 梁栋看向唐轩,反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唐轩就算情商再低,也知道现在不是跟梁栋掰扯他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的时候,便知趣地选择了闭嘴。 …… 曹鼎死了,纪纹被抓了,就连那个纪小川也死了。 这下子,曹家、纪家、雅达集团,这几颗为害景川多年的毒瘤算是被连根掘起,再无出头之日了。 梁栋腾出手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曹鼎的旧部出手了。 孟西县县委书记林勇,本是纪纹的小叔子,他是第一个被省纪委带走的地方一把手。 随后,与曹鼎关系密切的孟东县县长朱永辉、孟西县县长郏冬至也相继被省纪委的人请了过去。 安南县原县委书记吴峥早已提拔到州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了,安南县现在由县长何云飞一肩挑起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 孟东县那边,县长朱永辉被省纪委采取‘双规’,县委书记茅明也是县委、县政府一肩挑。 孟西县那边情况就更复杂了,县委书记林勇和县长郏冬至双双被省纪委‘双规’,无奈之下,只好让州委秘书长宗斯年暂时主持孟西的工作。 这三位省管干部被省纪委‘双规’后,那些副处级以下的干部,就全部由州纪委负责了。 州纪委再次成了全州关注的焦点。 整个七月份,全景川的领导干部每天早上上班后,互相要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谁谁又被带走了。 不管是哪个单位,不管是谁被带走,都没人觉得稀奇。 一时间,凡是跟曹鼎沾些边的,人人自危。 纪纹肯定是出不来了,‘雅达集团’也不再是她们纪家的产业,而‘雅达集团’涉及的许多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项目,比如垃圾转运、自来水公司、市政绿化等等,也都被州政府打包卖给了‘于氏珠宝’的于柏文。 至于‘雅达集团’的地产、酒店项目,则全部被打包卖给了‘普安资本’。 ‘畲园大酒店’本是曹鼎的产业,不过所有的注册信息用的都是蓝彩云的名字。 曹鼎死了,也就没人再去管这些东西,蓝彩云也算捡了个大便宜,真真正正地成为了‘畲园大酒店’的老板。 曹鼎一死,蓝彩云也算是得偿夙愿,便把梁栋约到‘畲园’,以示感谢。 关于“畲园”的内情,蓝彩云曾经跟梁栋提过一嘴,她就对梁栋说: “梁书记,曹鼎死翘翘啦,这‘畲园’现在没主了,要不,从今天开始,这‘畲园’就跟你姓梁啦?” 梁栋赶忙摆手道: “‘畲园’的法人可是你蓝彩云,你才是这‘畲园’的大老板。我跟‘畲园’八竿子打不着,哪能说姓梁就姓梁啊?” 蓝彩云笑嘻嘻地把手搭在梁栋的肩膀上,娇嗔道: “就跟以前一样,我明面上还是这里的法人,你就是幕后大老板,有你撑腰,‘畲园’才能赚得盆满钵满。我跟你讲,哪怕是我一直在应付曹鼎,这家酒店每年也能帮他赚上千万的钞票呢。要是你来当幕后老板,我保证让这酒店的利润翻两番!” 梁栋一脸认真地说道: “蓝总,如今你已经成为这家酒店的老板,那就得用心去经营!至于能够赚到多少钱呢,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不过嘛,我倒是真心希望你在赚钱之后,可以成长为一名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 听到这话,蓝彩云像是突然间不认识梁栋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惊讶地问道: “喂喂喂,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呀?不好色也就算了吧,面对如此轻松得来的巨额财富,你竟然也能无动于衷?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梁栋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这有啥忍不住的呀?首先呢,我根本就不缺钱花;其次,如果我收下了你的钱,岂不是等同于将自己的软肋拱手相送,日后岂不是只能任由你摆布,沦为你的提线木偶了?” 蓝彩云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说: “你整日里提防这个,又猜忌那个,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 梁栋却不以为意,淡淡地回答道: “慢慢就会习惯的啦。” 蓝彩云无语了。 第886章 给个机会 景川官场人人自危,常委会的几位也不例外。 哪怕是一直都在拿别人开刀的章修齐,心里也有些没谱。 曹鼎死后,蓝彩钰因为身体原因申请内退也得到了省委组织部的批准,这就等于一下子空出了两个常委位置。 大家心里都有数,梁栋现阶段只是在动县处级以下的领导干部,下一步,肯定也不会放过那些厅局级。 半夜吃柿子——专捡软的捏,梁栋在常委会里的第一刀,就砍向了还有不到一年就该退二线的常务副州长王汉昌。 王汉昌本来是曹鼎的拥趸,曹鼎失势后,他果断改旗易帜,转投到了庄子囿门下,是个典型的墙头草。 因为庄子固的缘故,梁栋跟庄子囿达成了一种默契,当他把屠刀砍向王汉昌的时候,庄子囿持的是默许的态度。 省纪委要调查王汉昌,有人提前给他透露了消息,王汉昌不死心,便到滇云找了庄子囿一趟,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王汉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怀着忐忑地心情,回到了景阳。 省纪委的人还没到景阳,这样算是他在省里的老关系为他争取的唯一机会。 至于他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活动到关键点上了。 庄子囿既然避而不见,就说明庄家已经放弃了他,他就算站到省政府门口骂街,也于事无补。 王汉昌心里清楚的很,决定他下半生何去何从的这个关键点,就在梁栋这里。 于是,他就让妻子把银行里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跟家里的现金一起,装满一个大号拉杆箱,然后来到县委招待所,等着梁栋下班。 十点左右,梁栋和周鹏终于走进了招待所。 王汉昌目送着他们走进去,然后拖着拉杆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等到梁栋要进房间的时候,那个服务员小盛却突然走进了梁栋的房间。 王汉昌心中不禁暗骂一句: “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实际上不还是男盗女娼?看来都说这小子在招待所养了个小的,并非谣传啊。”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浅薄,人家虽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一直都没有关门,而且那个小盛还很快就走了出来。 王汉昌见机会来了,连忙趁着小盛的身影消失,拖着拉杆箱敲了敲梁栋那虚掩的房门,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梁栋见来人是王汉昌,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过来似的。 然而,当他看到王汉昌拖着的那个大号拉杆箱时,脸色变了变,指着那个拉杆箱: “王州长这是要出远门儿?” 王汉昌把拉杆箱推到一边,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梁栋身前,声泪俱下: “梁书记,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再有八个多月,就该到政协养老了。我工作了三十多年,前二十五年都算得上兢兢业业、廉洁奉公,也就最近几年,因为收到曹鼎的蛊惑,原则性有些松动,做出了一些违规违纪的行为。” 说着,他指了指墙角的那个拉杆箱: “那里面是我这几年的违法所得,我没敢乱花,全都搁那里面呢。我今天过来,一个是向梁书记忏悔,再一个就是上缴这些违法所得……” 梁栋连忙扶起王汉昌,装糊涂道: “王州长这唱的是哪出儿?” 王汉昌又岂能看不穿梁栋的把戏? 心里恨不得把梁栋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脸上却不敢有任何怨恨的表示,嘴里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 “梁书记,滇南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省纪委要对我动手……我承认我跟着曹鼎做了一些昧良心的事,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要是不跟他一起,别说在景川立足,恐怕早就跟米秋河合左印一样,被他塞进精神病院了。” 梁栋才不会信他的满口鬼话,继续装他的糊涂: “省纪委要查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按道理说,省纪委要对景川的干部动手,应该提前知会我这个州委书记一声的。” 王汉昌哭笑不得道: “梁书记,你就不要玩儿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怕你再这么玩儿下去,我的心脏病都被你给玩儿发了。” 就在这时,小盛端着一碗清汤肉丝面走了进来,见房间里有人,她把面放在茶几上就准备出去,却被梁栋给叫住了: “小盛,你先等一下。” 梁栋走到墙角,提了提那个拉杆儿箱,又对小盛道: “你给这个拉杆儿箱贴个条儿,上面写上王汉昌州长的名字,然后拍个照,提到你那屋儿先存着。” 小盛答应一声,按照梁栋的吩咐,做完之后,拖着那个略显沉重的拉杆箱,走了出去。 目送小盛离开之后,王汉昌显然放松不少,以为梁栋这就算是收下了他的东西。 只是梁栋刚才的举动,让他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想到梁栋这样极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心中也就释然了。 “梁书记,您能随便给我找个地方让我养老就行了,至于退前提一级,也不用麻烦了,能保住这个级别不动,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王汉昌略显卑微地说。 梁栋端起小盛刚送过来的清汤肉丝面,尝一口,夸赞了一句: “味道真不错!” 然后,抬起头,问王汉昌: “王州长,在这儿等得有些时候了吧,要是肚子饿了的话,我让小盛给你也来一碗?” 王汉昌连忙婉拒道: “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饿。” 见王汉昌这么说,梁栋也就没再客气,当着他的面,连吃带喝,解决了小半碗后,又抬起头,笑道: “咱们这些人啊,天天在外面应酬,天天都吃酒店里的大鱼大肉,天天都喝一肚子的苦水。可我总感觉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在家里,一日三餐皆是粗茶淡饭来得惬意。” 王汉昌不理解梁栋这些话是何意,却还是附和: “梁书记说得极是,当领导当久了,还真就盼着能天天在家里吃些家常便饭。” “所以啊,你说那些巨贪,动不动就上亿上亿的贪,他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梁栋发出了灵魂拷问。 “是啊,干什么呢?”王汉昌复述了一句,仿佛若有所思。 第887章 灵活变通 在梁栋的暗示下,王汉昌又交出了三个这样的拉杆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两千来万。 他本以为把钱交了出来,人就可以没事,没想到省纪委还是把他带走了。 王汉昌被带走的第二天,到处都传得风风雨雨,说王汉昌在被带走的时候,痛骂梁栋不是个东西,收了他两千万,还不办事,发誓到了里面也非要把梁栋给拉下马不可。 然而,王汉昌被带走之后,便没了下文,梁栋该干嘛干嘛,好像根本就没拿王汉昌的威胁当回事一样。 至于他有没有真的收了王汉昌两千万,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王汉昌进去以后,才当上景阳市委书记没几天的贺庆魁见势不对,就开始活动调离景川。 他在活动的时候,甚至要求自降身价,也不要什么常委不常委的了,哪怕给个副巡视员都行。 然而,滇云那边的人一听说他来自景川,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的忙。 据说,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关系,竟然还病急乱投医,被一个骗子给狠狠地骗了一笔。 贺庆魁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找到了梁栋。 这家伙比王汉昌要精明一些,第一次见梁栋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东西。 第二次倒是带了东西,而且还是带了一个跟王汉昌一模一样的拉杆箱,搞得梁栋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可是,给领导送礼这样的事,谁会愿意让外人知道? 贺庆魁自作聪明地在身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机,全程拍下了‘送礼’的全过程。 回去之后,就把拍到视频,截取了一段‘精彩’部分,发给了梁栋。 贺庆魁的意思很明显:我不是王汉昌,两千万黑送白送了,我手里有证据,你要是收了我的钱,还不替我办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梁栋收到贺庆魁的视频后,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把视频转发给了章修齐,主动替贺庆魁‘上交’了证据。 贺庆魁心情忐忑地过了几天,就在他以为天下太平万事大吉的时候,省纪委突然就找上了门。 自从梁栋在槐安任县长,办公室里装了两个摄像头,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后,他就深刻认识到了摄像头的重要意义。 诚然,办公区域装了摄像头,也就意味着个人隐私没有了。 如果是个屁股不干净的领导,这无异于给自己装了一个定时炸弹。 来到景川后,梁栋处处小心,如履薄冰,不但在办公室装了无死角监控,就连他在招待所的这个房间客厅,也装了两个摄像头。 只要摄像头拍不到卧室和卫生间,他平时只需注意一下,衣着不要太随便就行了。 只要是送到梁栋这里的东西,他都会让小盛贴上条子,条子上再写上送礼者的名字,然后再拍上照片,加上监控视频,算是心里没鬼的证明了。 梁栋冒着风险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私底下跟孙明礼达成了一个协议。 如果那些贪官的所有非法所得被纪委查抄,这些资金就会打入国库。 但如果这部分钱进入了省纪委的廉政账户,也就等于装进了省财政的口袋。 比如上次周鹏他们在安南带回的那两车财物,总价值少说也有个十亿八亿的,就这么全部上缴了国库,很是让孙明礼他们眼红了一阵子。 国库归y行管理,z央设立总库,各省、直辖市、自治区设立分库,省辖市和自治州设立有中心支库。 国库通常都保管黄金、白银、美元、各种债券等,各级政府罚没的零碎物品通常都是由政府拍卖变现后,再上缴国库。 纪纹的那一车古董,就专门开办了几场拍卖会,才全部拍卖完毕,所得款项和曹鼎的那车赃款一起,上缴了景川自治州中心支库。 梁栋以这些赃款赃物都是那些贪官和奸商在滇南搜刮而来,理应用于滇南为由,向自治州中心支库负责人提出请求,结果人家理都不理,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我们一切都是按规章办事,有什么疑问,可以向我们上级反映。” 梁栋还真就不服气,于是就找到孙明礼,孙明礼叹息道: “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你是景川的父母官,你考虑问题不由自主地就会站在景川的立场,如果是兄弟地市,你还极有可能视他们为竞争对手!站在我的立场,我就要替全滇南全盘考虑,而不是把焦点全部都聚集在你们景川一个地方。同理,z央领导考虑问题,肯定是要全国一盘棋,通盘考虑全国的均衡发展。” 梁栋听明白了孙明礼的意思,就灵机一动道: “我听说进入省纪委廉政账户的钱,最后都会进入省财政,以后我们对付贪官能不能变通一下,想方设法让他们主动把钱上缴到廉政账户?” 孙明礼连忙呵斥道: “小梁啊,在原则问题上,你可不能犯糊涂!罚没款项入国库,这可是明文规定的,你要是在这上面做文章,虽然是出于公心,对你本人没有一毛钱好处,但还是涉嫌严重违规违纪,万一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把你送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梁栋笑道: “我心中自然有数,知道哪些是坚决不能碰触的红线。我只是想要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灵活处理一下罢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可以说,你这么做,对你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但这样能缓解一下省财政的压力啊?”“省财政可不缺你们景川那几个贪官的那点儿钱!”孙明礼还是不同意。 “孙书记,你要相信景川贪官的实力!一个曹鼎都贪了几个亿,他手底下那些人恐怕也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再说了,景川的贪官可不是一个两个,现在已经落马的就有四个副厅、六个正处,副处以下……我都不好意思对外公布数据。” 孙明礼叹息道: “传闻都说你是‘梁屠夫’,看来这个绰号还真就是你最真实的写照。你来景川才多久,就让整个景川官场塌陷了一半,这让我这个省委书记见到了上级领导,都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的任务就是肃清景川的官场,至于如何收场,那就是你这个省委书记的任务了。”梁栋说完,朝着孙明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孙明礼用手指着梁栋,嗔怪道: “你这个家伙,尽给我出难题。” 话锋一转,他又和颜悦色地对梁栋说: “小梁,有时间,陪我去趟燕京,约王教授见一面,有没有问题?” 梁栋心下了然,孙明礼这是在为明年的换届做打算,便开门见山地问: “你想见赵老?” 孙明礼有些尴尬,红着脸点点头: “要是你能带我去,那就不用麻烦王教授了。” 第888章 推而广之 纪检监察机关查办案件的工作程序包括:受理、初步核实、立案、调查以及移送审理等环节。 在受理案件之后,通常会经历一个初步核实的过程,只有经过核实,才能正式进入立案调查程序。 毕竟,纪检部门肩负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重要职责。 于是,梁栋指示章修齐在其职责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履行好这一责任。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若要确保梁栋与孙明礼所制定的计划能够顺利推行并取得实效,就必须树立起两个具有强大说服力的典型案例。 很不幸,王汉昌和贺庆魁就成了这两个典型。 尽管他们送给梁栋的那些钱款,最终也被梁栋存入了省纪委的廉政账户之中,但这些非法所得仅仅只是他们贪污受贿总额的一个小小的零头而已。 因此,梁栋并未对他们心慈手软。 在对王汉昌和贺庆魁正式立案之后,郏冬至和朱永辉便成了另外两个典型。 纪委领导以真诚耐心地态度对他们二人进行劝导教育,在这种‘循循善诱’之下,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拿出’了主动将非法所得款项打入廉政账户的证据。 而且,他们所上缴的金额与纪委核查的结果基本相符,没有太大的出入。 鉴于此种情况,纪委决定撤销对这两位同志的立案。 通过这样一个“反面教材”和一个“正面榜样”的鲜明对比,景川其他那些有不正当行为、已经引起纪委关注的领导干部们,心中也都明白了应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毕竟,在如此清晰明了的案例面前,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严肃处理的对象。 于是,这些人纷纷效仿郏冬至和朱永辉的做法,主动向组织坦白交代问题,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一时间,景川的商品房、汽车等大宗商品的二手交易市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井喷盛宴。 一夜之间,数不清的优质二手房源和二手车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究竟是选择舍弃财富以避免灾祸,还是顽固抵抗到底,这些人心里还是很拎得清的。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位置没了,人际关系还在,仍然还有重新翻身的机会。 然而,要是人进去了,那么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就会瞬间断裂..... .这无疑将给整个家庭带来无法承受的打击。 在这种情况下,明智的选择显得尤为重要。 当然,像纪纹的小叔子林勇这样的纪家骨干分子,由于犯下的罪恶太多,哪怕他们主动上缴所有财产,梁栋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伴随着景川这边捷报频传,省纪委的廉政账户资金池也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起初,孙明礼对梁栋提出的这个方案并未抱太大期望,心想最多不过是敲山震虎,从那帮贪官污吏身上挤出点油水罢了,绝不可能填满省财政那深不见底的巨额赤字。 然而,当他亲眼目睹省纪委呈交上来的数据时,不禁瞠目结舌! 梁栋那句不经意间的戏言——“你要相信景川贪官的实力”,竟如此迅速地成为现实! 这一惊人发现令孙明礼犹如醍醐灌顶,仿佛找到了解决省财政困境的灵丹妙药。 于是乎,他开始暗示费赟,将景川纪委的成功经验在全省范围内大力推广开来。 党委务虚,政府务实,掌管钱袋子的自然还是政府那边,孙明礼实在没必要替费赟把这些心都给操了。 费赟作为堂堂一省之长,也一直在为省财政那日益干瘪的钱袋子而忧心忡忡。 就算孙明礼没有暗示,他也早就注意到了景川纪委闹出的动静,早就有了类似的打算。 孙明礼的这番暗示不仅没能让费赟领情,反倒让他在心中暗骂孙明礼是只狡猾至极的老狐狸! 这家伙,有利益就削尖了脑袋往前冲,有责任就想方设法往外推,有好处就拼命往自己怀里捞,有危险就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 曹鼎死了,景川自治州州长这个位置,就成了各方觊觎的焦点。 以梁栋的级别和他在滇南的影响,还不至于能够跟那些省里的大佬竞争这个位置。 再说了,他也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供推荐。 自治州州长相当于地级市市长,而地级市市长的来源通常有五个: 一是省里有关厅局的厅长转任。 例如从省住建厅厅长等转任市长,市长和厅长都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属于平级调动,但厅长担任市长一般是作为过渡,下一个任职方向是担任市委书记。 二是从其他地级市的市长平级调动。 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的岗位交流,但是如果从地处偏远的地级市调任经济发达、人口众多的地级市任职,某种意义上属于组织重用。 三是从现任的市委副书记当中提任。 市委副书记是市里四套领导班子的‘首副’,排在市长之后,当市长岗位空缺时,市委副书记最有希望接任市长的位置。 四是从现任的常务副市长当中提任。 常务副市长平时协助市长抓好市政府日常工作,对市政府工作比较熟悉,也有机会接任市长岗位。 五是从其他岗位提任。 例如从企事业单位当中选任,现在大型重点国有企业的领导干部调任党政机关,担任市长的情况也不少见;或者从省厅的副厅长当中提任等。 孙明礼力荐的是一个叫王立增的省委副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通常都兼任省委常委,是实打实的副部级领导。 而省委副秘书长,如果兼任了其他职务,比如那个叫牛文彬的副秘书长,就兼任着政研室主任,像他这种情况,就是正厅级别。 王立增只是一个省委副秘书长,没有兼任职务,那级别就只是副厅。 如果是牛文彬这种情况,通常外放到下面,一般都要担任市委书记或者州委书记的。 市长和州长虽然也是正厅级,但毕竟是二把手,让他们到下面当一个二把手,感觉就有些委屈了。 但王立增不一样,他要是能到景川当这个州长,则相当于升了一级,直接解决了正厅级别,这绝对算是仕途上的一步大跨越了。 第889章 陌生的爸爸 如果有机会的话,庄子囿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将他的侄子庄翔推到州长这个显赫的职位上去。 只可惜,他自己目前连一个正处级别的职务都还未能搞定,所以这也只能成为他心中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更何况,庄翔不久前才刚刚从副县长晋升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如果在短时间内频繁提拔,恐怕很难避免引起众人的非议。 然而,面对如此关键且重要的职位,庄子囿又怎会轻易放弃呢? 于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向上级推荐乌蒙市的市委副书记冯远。 此时,费赟看到孙明礼和庄子囿都已经推荐了各自心目中的理想人选,自然也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团省委书记方英杰。 大家都知道,共青团组织一直以来都是培养杰出年轻干部的‘摇篮’,同时也是党政领导干部的重要输送渠道。 其干部得到快速提拔以及拥有广阔发展前景的事实更是人尽皆知。 近年来,共青团组织的主要领导被降级使用的情况屡见不鲜。 例如,团省委书记本应是正厅级,但却被下放至地级市担任副厅级的常务副市长或副书记。 共青团组织的领导干部向来具有年龄优势,一般来说,团省委书记的年龄往往在四十岁上下。 因此,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些四十来岁的团省委书记在下放地方降级使用后,没过几年便迅速得到提拔,成为最年轻的市长或市委书记! 如果费赟能够成功为方英杰争取到景川自治州州长这一职位,那么他就可以省去方英杰从副厅级逐步晋升到正厅级的繁琐过程,使其与竞争对手相比,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当然,这也只能是相对而言。 方英杰如今已经三十八岁,相较于梁栋这位州委书记来说,年纪上并未占据明显的优势。 要知道梁栋可是一个官场妖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晋升之路根本就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 当省里的三位巨头纷纷推出自己心目中的候选人之后,就连省委副书记方彦农以及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也都各自推荐了心仪的人选。 当然,他们两人这样做无非就是凑凑热闹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无非是想将他们所推荐的人员展示出来,好让众人提前了解到他们的需求,为这些人选日后的提拔打下基础。 至于省里的那些大人物,都将竞争的焦点集中在了州长这个职位之上,梁栋无意染指这个,便将目光放在了孟西县委书记、孟西县长以及孟东县长这三个位置上。 …… 随着曹鼎集团和纪家的覆灭,景川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 老百姓们明显感觉到治安状况得到了极大改善。 曾经那些嚣张跋扈、横行无忌的小混混们,仿佛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而那些经常出没于街头巷尾、巧立名目收取保护费的小喽啰们,也都不见了踪影。 景川官场的这场大动荡,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各种版本的传闻在坊间不胫而走。 其中,曹鼎之死和纪家的覆灭更是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曹鼎死后第二天晚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畲园大酒店’门前却热闹非凡。 蓝彩云带领着一群人,手持烟花,兴高采烈地燃放起来。 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美丽而壮观。 在蓝彩云的带动下,整个景阳的老百姓们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就像变魔术一般,凭空变出了一箱箱的烟花炮竹。 他们纷纷走出家门,加入到这场狂欢之中。 一时间,烟花四起,炮竹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原本宁静的夜晚被点缀得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景阳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早已出台了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禁令。 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公安局、城管局等各个部门仿佛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制止这场狂欢,而是默契地保持沉默,任由全城人民尽情享受这份喜悦。 外地游客们来到景阳旅游,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生疑惑。 他们好奇地询问当地人: “今天是不是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节日或者庆祝活动啊?” 得到的回答却是: “不,这只是我们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对未来的一种期许。” 就这样,整个景阳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 人们用烟花表达着内心的情感,也让这座城市在绚烂的烟火中展现出别样的魅力。 或许,对于景阳的百姓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狂欢,更是一次释放压力、迎接新生活的仪式。 …… 七月底,梁栋的母亲齐红梅,带着两个老的,一个小的,乘飞机抵达了景川国际机场。 梁栋特意让周鹏借来一辆七座商务车,来到机场迎接。 当梁栋看到母亲抱着小鸿涛,还拖着一个拉杆箱,俩个空姐帮忙推着两个老人走出出站口时,感觉鼻子一酸,眼睛升腾起一阵雾气。 他连忙掩饰着别过头去,偷偷抹了两把。 等一行人走近的时候,梁栋满怀期待地伸出双手,准备迎接小鸿涛。 然而,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小家伙似乎对陌生人有些抵触情绪,竟然直往奶奶的怀里躲藏起来。 齐红梅看到这种情况,心疼地搂住小鸿涛,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宝贝啊,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着要见的爸爸呀。宝贝不是每天都想着爸爸吗?” 小鸿涛听了奶奶的话,偷偷地瞄了一眼梁栋,然后将小嘴凑近奶奶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 “奶奶,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齐红梅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微笑着回答道: “傻孩子,爸爸上个月特地去燕京看望过你呢。那时候,妈妈也在旁边陪着你呀。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小鸿涛听完奶奶的话,转过头来,再一次仔细地观察起眼前这个男人。 他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片段,将眼前的人和脑海里的记忆反复对比,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爸爸!” 第890章 忆往昔 刚刚年满两岁的孩子,虽然记忆力惊人,但遗忘速度也同样令人咋舌。 毕竟血脉相连,一家人坐上车没过多久,小家伙儿就和梁栋熟悉了起来,那一声声“爸爸”叫得梁栋心花怒放。 周鹏驾车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州委州政府对面的一条狭窄胡同,然后缓缓停下,将车子泊在了一座小院门前。 梁栋小心翼翼地抱着梁鸿涛下了车,从兜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这座小院面积大约有四五十平方米,院子里矗立着一栋三层小楼。 从外观看,这栋楼显然已有些年头,透露出岁月的沧桑痕迹。 院子里面布置的相当考究,看上去别具匠心、独具一格。 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左侧那个用鹅卵石砌成的水池。 这个水池的形状并不规则,呈现出一种自然而然的美感。 水池中央矗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人工瀑布,水流潺潺而下,给整个院子增添了几分灵动和生机。 再看右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坛。花坛的正中间种着一棵造型古朴的罗汉松,它的枝干苍劲有力,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罗汉松的叶子郁郁葱葱,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俗话说: “家有罗汉松,世代不受穷。” 罗汉松因其独特的形态和珍贵的价值,被誉为“松中贵族”。 梁栋虽然对名贵花木没有太多深入的研究,但他从苏怀山那里学到了不少相关的知识。 梁栋知道,苏怀山家里也有一棵罗汉松,不过个头还不及眼前这棵的三分之一,直径更是相差甚远。 梁栋清楚地记得苏怀山曾经说过,他那棵罗汉松的价值至少有数万元之巨。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估算的话,眼前这棵罗汉松的价值肯定更加惊人! 想到这里,梁栋不禁为之惊叹。 他暗自揣测,拥有如此珍贵的罗汉松,这家的主人想必是非富即贵吧。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 听中介说,这对老夫妇的女儿远在异国他乡工作,前不久刚刚生下孩子,老两口便迫不及待地办理了护照,远赴重洋去照顾女儿和外孙了。 梁栋想进一步了解这对老夫妇的详细情况,但中介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然而,当他和周鹏搬到这里时,一位热情的邻居前来寒暄,并向他们介绍了一些关于老夫妇的事情。 原来,大约在二十年前,那时土地审批制度尚未完全规范化,当时的州国土局在此处划拨了一块地皮,用于国土系统建设集资房。 这块地皮获批之后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建成了如今的国土局家属院,而另一部分,也就是这一排带有院子的房屋,则成为了国土系统特定级别领导才能有资格参与集资购买的福利房。 梁栋心中暗自思忖着: “也许这就是众人皆渴望踏入体制内、费尽心思攀爬高位的缘由所在吧?仅仅一套房屋,便可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眼前这一整排的联排小院,粗略估计足有二十余户人家,若要居住于此,职级低微者定然无缘。然而,这尚属次要因素,说不定当年这些领导层在集资筹建这些小院时,所花费的资金甚至可能不及那些家属院内的住户。” 诚然,这些已然是过往陈迹,梁栋并无兴趣涉足此类闲事。 这世间的不公本就太多太多,他要是见一件,管一件,还不得被累死? 这个小院儿尽管低调奢华,但与何叶在燕京购置的那座四合院相比,还是不及其万分之一。 齐红梅本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妇女,见过不少世面后,眼界自然而然地变得开阔起来。 当她踏入这个院子时,内心竟未泛起一丝涟漪。 在普通百姓家中,谁会去挖掘水池、竖立假山、营造瀑布? 这些在平常人家罕见的景观,并没有引起齐红梅的关注,她的目光反而被那棵罗汉松给吸引住了。 梁栋笑着对母亲竖起大拇指,奉承道: “妈,您现在真是越来越有眼光了啊!这个院子里最珍贵的恐怕就是这棵罗汉松了!” 齐红梅回应道: “即便这棵树再值钱,但它终究只是一棵树而已。在我眼中,它远远比不上咱家门前的那棵酸枣树。可千万不要忘记,当你和优优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你们最为期盼的季节便是秋天。每当枣子成熟之际,你父亲便会叫来几个人一起撑开一张大被单,接着用绑着木棍的竹竿,卡住上方的树枝,用力摇晃。此时,那一颗颗又圆又红的枣儿,就会纷纷落入被单之中。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并不富裕,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零食。因此,每逢咱家收获枣子之时,全村的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那棵枣树之下,眼巴巴地盯着那些诱人的枣子。你的父亲每次收完枣子后,从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失望,他总是会让孩子们卷起自己的衣角,然后往他们的衣服里装上满满一兜子枣儿……” 说起以前,齐红梅脸上全是憧憬。 就连梁栋也深受触动,忍不住道: “妈,小时候日子过得是比现在苦,但我总感觉那时候的人,都特别容易满足。我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次放暑假,一到晚上就会停电,一停电,就连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台电视也看不成了。这时候,村里的小孩儿便会聚在村口的一排石头那里,坐在石头上,等着听‘七爷’给我们讲故事。也不知‘七爷’肚子里哪来这么多的故事,听了一个童年,竟然都不带重样的。” 齐红梅笑道: “解放前,你‘七爷’家里是咱们老家那一带最大的地主,你爷爷他们弟兄几个都是‘七爷’家里的长工。‘七爷’因为成分不好,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孤苦一生。‘七爷’是你爷爷那一代为数不多读过书的人。用他的话说,他们家也是书香世家,家里有一座藏书楼,那里的所有藏书,他基本都读过。所以,他肚子里才会有那么多讲不完的故事。” 第891章 看今朝 梁栋刚刚把一家老小安置妥当,手机就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许久未曾联系的岳菲。 “赶紧过来接我,我现在就在你们州委州政府门口儿。”电话那头传来岳菲清脆的声音。 说起来,距离两人上次在燕京见面其实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但当梁栋再次见到岳菲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上的一些显着变化。 “你瘦了!”梁栋走到岳菲面前,轻轻拉过她手中的拉杆箱,关切地说了一句。 然而,岳菲却并未直接回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咋地走过来了?” 梁栋微笑着往对面的胡同一指,回答道: “我租的房子就在那个胡同里,离得很近,没几步路。” 听到“租的房子”这几个字,岳菲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瞪大眼睛看向梁栋,惊讶地问道: “你堂堂一个州委书记,竟然搞不到一套领导干部周转房?” 梁栋轻声回答道: “如果爸妈他们没有过来,只剩下我自己,独自占据一套房屋,会不会显得过于铺张浪费呢?” 听到这话,岳菲不禁好奇地追问: “那么在此之前,你通常住在哪里呢?” 梁栋坦然回答道: “我之前一直在州委招待所预订了一间房。” “……” 俩人并肩前行,偶尔交谈几句,仿佛是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突然间,梁栋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听说聂新又返回槐安了?” 岳菲听闻此言,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梁栋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反问: “怎么,你吃醋了?” 梁栋尽力掩盖内心的窘迫与尴尬,双眼平视前方,佯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语气平缓地说道: “我吃哪门子的醋?我是觉得你们俩很般配。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这都多少年了,人家聂新一直都在围着你转,你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以岳菲对梁栋的了解,又岂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她仍旧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故意道: “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才会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要是错过了,也就等于错过了一生的幸福。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双向奔赴的见色起意罢了。一旦最初的激情退却,一切都归于平淡,各式各样的矛盾也就会渐渐凸显。与其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忍受着生活中的一地鸡毛,还不如嫁给一个你不爱,却又深爱着你的人!” 梁栋一脸无奈地说道: “大姐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些话好像都说反了呢?当初明明就是你主动提出要离婚,是你把我给甩了的,好不好?” 岳菲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伸手搂住梁栋的一只胳膊,然后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娇声道: “我说我后悔了,你信不信?” 梁栋听到这话,正琢磨着该如何回应时,只见小鸿涛突然从大门里飞奔而出。 小家伙儿一边奔跑,一边嘴里还兴奋地呼喊着“爸爸、妈妈”。 岳菲显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当看到儿子出现在眼前时,她立刻忘却了之前询问梁栋的事情。 她迅速松开梁栋的胳膊,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儿子扑进她的怀抱。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鸿涛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之后,竟然毫无征兆地改变了方向,一下子扑向了梁栋,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 岳菲微微一怔,紧接着便红着眼眶嗔怪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老娘历尽千辛万苦,怀胎十月才将你生下来,结果还比不上你爹这个坐享其成的家伙!这世上的男人啊,无论老少,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梁栋眼见岳菲似乎真的有些吃醋,便腾出一只手来,将小鸿涛抱进怀中,对他说道: “快亲亲妈妈!” 小鸿涛果然十分听话,乖乖地在岳菲的脸颊上轻吻一下。 岳菲连忙接过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有人会和她争抢一般。 “这孩子都快要不认得你这个当妈的了。”梁栋略带不满地抱怨道。 岳菲正在跟儿子腻歪,随口说了一句: “有他奶奶带着,我很放心。” 梁栋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加重语气道: “岳菲,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孩子还这么小,最需要的就是父母的陪伴!” 岳菲听到这里,猛地转过头去,眼神冷漠地看着梁栋: “五十步笑百步,你要想指责我这个当妈的,最好先审视一下自己作为父亲是否称职吧!” 梁栋被岳菲这番话噎住了,他自知理亏,一时竟找不到恰当的言辞来反驳岳菲。 就在这时,齐红梅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笑着跟岳菲打了声招呼。 齐红梅这一搅和,梁栋和岳菲也就停止了争吵,跟着齐红梅进了院子。 …… 晚上,梁栋谢绝了一切应酬,带着一家人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回到家中,洗漱完毕,梁栋和岳菲把儿子夹在中间,哄他入睡。 小家伙儿精神却出奇地好,一直缠着岳菲给他讲故事。 岳菲连讲几个,讲得心里有些烦躁,便对儿子道: “妈妈讲累了,让爸爸给你讲一个好不好?” 小鸿涛奶声奶气地回答了一声: “好!” 然后,翻过身子,瞪着眼睛,盯着梁栋。 梁栋笑道: “儿子,你闭上眼睛,爸爸就给你讲。” 小鸿涛果真就闭上了眼睛。 梁栋临场发挥了一个十分粗糙故事,还没讲完,小家伙儿竟然睡着了! 岳菲不可思议地看向梁栋: “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我咋感觉这儿子好像就是你这个当爹的生的?” 岳菲说着,把儿子挪到一旁,滚烫的身子贴向梁栋,柔声道: “让我检查一下。” 岳菲忙乎了半天,依旧毫无起色,就自嘲道: “这样也好,省得你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管,被哪个小骚蹄子给勾引走了!” 第892章 高情商男人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各自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仿佛要把那一片漆黑看穿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许久,梁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试图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这次来景川,应该不止是为了看儿子这么简单吧?” 听到这话,岳菲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看儿子,自然是我的首要任务;而看你,则是次要选择。” 梁栋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继续追问:“那么,还有其他选项吗?”短暂的沉默过后,岳菲给出了否定的答复:“没有了,只有这两个选项。” 梁栋的身体微微一侧,转过头去,目光落在黑暗中的岳菲身上,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然而,除了模糊的轮廓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又问道: “爸妈和儿子这次突然来景川,是不是你在背后使的劲儿?” 或许不幸被梁栋言中,岳菲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有些失态地提高了音量: “梁栋,我们好歹也曾是夫妻一场,难道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她那充满了失望与愤怒的语气,使得整个房间的氛围顿时变得凝重而又紧张。 梁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试图缓和局面,出言解释道: “如果你真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完全不必以孩子作为借口,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然而,他未曾料到,这番亡羊补牢之辞却犹如火上浇油,令岳菲愈发怒火中烧: “梁栋,你到底什么意思?莫非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梁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难道不就是为了去掉那个‘副’字吗?” “梁栋,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啊!”岳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几个女人怎么会同时看上你这个木疙瘩!” 梁栋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就伸手打开床头灯,抽出一张抽纸,递给岳菲: “不是我不肯帮你。你也知道的,槐安经开区现在就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你这才去没几天,就要有如此大的动作,难免受人攻讦。再说了,就算是我有心帮你,恐怕也没那个实力。在我来景川之前,王教授就警告过我,让我在这边低调一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惹祸招灾,他和赵老那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护着我了。” 岳菲满脸怒气,猛地一把将梁栋手中的抽纸抓过来,擦了擦眼睛,带着些许怨气说道: “难道这就是你对我敷衍了事的借口不成?” 梁栋一脸无辜,十分认真地回应道: “这怎能算是敷衍呢?我讲得可全都是事实啊!” 岳菲轻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与质疑: “那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自从你来到景川之后,有哪天是真正安宁平静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州委书记而已,却恨不得去撼动国际局势,难道这样也算得上消停吗?如果你真心不愿意帮助我,大可以直接挑明了说。” 梁栋意识到俩人的思维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于是试图解释清楚: “我在景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出发点都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更不会涉及到任何私人情感因素......” 岳菲武断地打断了梁栋的话: “够了!你不必再找任何借口来解释了!既然你执意要冤枉我,我也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原本我并没有这种打算,但现在既然你把我逼到这份儿上,那我就郑重声明,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尽快帮我摆脱那个讨厌的‘副’字!” 梁栋借着微弱的灯光,凝视着岳菲的面庞,仔细端详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难道是因为与苏夔合作不顺心吗?是不是在他那里遭受了许多委屈呢?” 此时的岳菲正处于愤怒之中,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槐安那边到处都是你的眼线,那边略有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汇报给你吧?可以说,我这个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在槐安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你这个外人灵通!” 梁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窘境,并辩解道: “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我真的是分身乏术啊,确实没有精力去关注你们那边的状况。” 岳菲目光锐利地紧盯着梁栋,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寒意,语气冰冷地说道: “如今,我算是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了。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你就对我漠不关心、不闻不问了吗?” 梁栋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啊,他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岳菲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呢?你应该很清楚我梁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吧?以你那倔强好强的个性,如果我每天都询问你们那边的情况,你肯定会用另外一套说辞来回应我的。” 岳菲心中愈发烦躁不安起来,她有些不耐烦地胡乱摆了摆手,开始蛮不讲理起来: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总之,你必须想办法帮我把那个‘副’字给去掉!” 说完,便迅速转身,躺到儿子身旁,紧紧搂住他,完全不再理会一旁的梁栋了。 梁栋心中无奈至极,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右手将灯关掉。 房间内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梁栋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他并不是不想帮助岳菲,但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入手。 如果他们两人还没有离婚,那么他或许还能够尝试说服她一下。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他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嘴。 反正该说的也都已说过了,要是岳菲还不理解,他也什么办法了。 想通了这一层,梁栋便不再纠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893章 麻烦来了 听说梁栋家人来到景川,几个常委便相约一同前往梁栋在景川新安的家。 景川自治州原本有十三位常委,但如今只剩下九位。 其中,州委秘书长宗斯年因为在孟西那边无法脱身而未能归来,军分区政委宁国强则因身负任务无法前来。 实际上,真正到场的只有六位常委。 在这六位常委中,施茜是唯一的女性。 女人特有的直觉让岳菲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虽然她和梁栋已经离婚,但他们俩离婚并非出于感情问题。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维系关系的小鸿涛。 因此,岳菲绝不可能同意梁栋再去寻找其他女人,一如梁栋会吃她和聂新的醋一样。 岳菲其实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挺有信心的,但她唯一不自信的就是自己的年龄。 要知道,施茜才刚刚三十出头啊,那可是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为妖艳多姿、魅力四射的年纪呀! 而女人一旦过了四十岁这个坎儿,就会出现各种各样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头发开始变得越来越稀少,皮肤也逐渐失去弹性变得松弛起来,身材更是难以保持不走样…… 所有这些无法逆转的迹象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着同一个残酷的事实——你已经不再年轻啦! 人老珠黄,哪怕往脸上涂再多再贵的护肤品,都难以遮盖住岁月留下的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一团麻’之类的言论,更是令每一个踏入四十岁门槛的女人都感到无比抓狂和无奈! 施茜清楚梁栋家里的状况,当她走进客厅时,心中已经猜到这位魅力四射的女人就是梁栋的前妻。 毕竟大家都在体制内工作,且职位级别相当,彼此之间自然需要相互认识一下。 梁栋指着几位常委,逐个向岳菲做了介绍。 岳菲也礼貌地与每个人握手致意。 然而,当轮到介绍施茜时,还没等梁栋开口说话,施茜竟然抢先一步伸出了手,并主动开口道: “岳主任,你好,我叫施茜。您可以像梁栋那样,直接叫我茜茜。非常欢迎您来到景川!” 施茜似乎将自己视为这个家的主人一般,其他人都以梁栋的官职相称,而她却直呼其名,甚至还要求岳菲和梁栋一样唤她为“茜茜”! 这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简直是狂妄至极! 岳菲内心已经狂怒至极,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施茜主动伸出的手,语气平静地说道: “原来是茜茜啊!你是我们家梁栋请来的保姆吗?” 岳菲特意强调了“我们家”这三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就是要向施茜表明自己和梁栋就算是离了婚,关系也非同一般,明摆着是在向对方宣示主权。 “保姆?”施茜显然没有预料到岳菲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发愣。 等她回过神来,原本白皙的脸蛋儿瞬间涨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愤怒。 梁栋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心中暗叫不好。 他连忙站挡在两人中间,指着施茜,十分正式地向岳菲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州委常委、宣传部长施茜同志。” 岳菲听到梁栋的介绍,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嘴上却连忙说道歉的话: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啦,原来您就是施部长啊!我刚刚还在想呢,一个小保姆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美丽动人?像您这样天生丽质、气质高雅的人,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与之相匹配嘛!而且啊,岳部长长得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更漂亮吧?如果能生个女儿,那可就太好了,说不定咱们两家的孩子还可以订个娃娃亲呢!” 要知道,“娃娃亲”这种说法在现代社会已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然而,在那些豪门世家之间,为了家族联姻,提前预订娃娃亲或者指腹为婚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是司空见惯。 所以,岳菲说出这番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梁栋当然明白岳菲是故意为之,他注意到施茜原本就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变得越发尴尬,于是赶紧接过岳菲的话头,笑着说道: “人家施部长目前还是单身状态,哪有什么孩子?” 岳菲假模假样地捂住嘴道: “瞧我这张嘴!施部长,不要怪我,不知者不为过哈。” 施茜接连在岳菲这边吃了瘪,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想要找回场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便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去了。 …… 说来也巧,这边刚安顿好,又有人开始敲门,梁栋连忙走出去,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陈妍。 她一个人来也就算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跟屁虫——蔺蘅芜和林小艺! 梁栋不禁一阵头疼! 就在梁栋愣神的功夫,岳菲从客厅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梁栋,外面是谁?你咋不招呼人家进来?” 陈妍见过岳菲几面,便隔着梁栋答应道: “岳主任也在啊,是我,陈妍!” 说着,便一把推开梁栋,走进了院子。 岳菲看到陈妍,也没怎么当回事,可当她看到陈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陈妍连忙向岳菲解释道: “岳主任不认识她们两个吧,她们两个都是申大的学生,刚拿到毕业证,就跟着我跑这边玩来了。” 等陈妍走近,岳菲疑惑地问: “她们怎么会跟着你?” 陈妍知道岳菲问的是两个小姑娘的身份,便大致解释了一遍,不过省去了她们跟梁栋之间的瓜葛。 岳菲虽然没见过林小艺和蔺蘅芜,对这两个名字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梁栋的申城之行,她早就从苏菲那里了解过一个大概,然后又缠着梁栋给她讲起过一些详细的细节,因此,对林小艺和蔺蘅芜的身份,十分了解。 尤其是林小艺,岳菲甚至知道何叶好像都吃过这丫头的醋! 第89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陈妍跟梁栋的母亲齐红梅非常熟悉,当她看到齐红梅时,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并迅速跑到她身边,紧紧挽住她的手臂,娇嗔道: “哎呀,齐姨啊,你们来到景川,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随后,她环顾了一下整个客厅,继续道: “我们公司在景川这边有很多项目哦,而且我那里还有好多别墅呢!咱们别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啦,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您喜欢哪一套,就可以直接住进去哦!” 齐红梅微笑着回答说: “这里挺不错的呀,我们一家人住得也很宽敞舒适。” 梁栋不满地瞪了陈妍一眼,显然觉得她有点添麻烦,就训斥了起来: “那些可都是你们公司的财产,又不是你个人的私有财产,你怎么能随便说送就送呢?” 陈妍感到有些委屈,她紧紧搂住齐红梅,向她诉苦道: “齐姨,你看看你的儿子,一点儿都不像你那么随和亲切!他总是动不动就教训人。” 齐红梅对陈妍这个小丫头简直是喜欢得紧,于是便转头教训起梁栋来: “小栋啊,这可是在家里头,把你在外边儿那套收起来,可别在这儿耍你那所谓的官威啦!” 陈妍听后赶忙附和着说: “就是就是,就算官做得再怎么大,回到家来也不过就是齐姨的儿子罢了。” 话一说完,她还不忘挑衅地瞪了梁栋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林小艺和蔺蘅芜也凑到了齐红梅的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向她问起好来。 齐红梅喜笑颜开,连连称赞道: “你们这两个小姑娘长得真是俊俏呀,简直就跟那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哩。” 蔺蘅芜向来不太擅长言辞,被夸之后只是羞涩地笑了一下。 林小艺微微一笑,接口道: “齐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和蘅芜这次是跟着妍姐一起来景川旅游的。偶然间听到妍姐说您二老也在这里,她非常挂念你们,说要过来看你们。我跟蘅芜两个便也不请自来了。由于太过仓促,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还望您多多包涵,下次一定补上。” 此时的林小艺与蔺蘅芜正值花信年华,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两人皆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蔺蘅芜身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宛如林黛玉般婉约清丽,身姿娇小纤细,柔美中带着一丝妩媚,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而林小艺则穿着鲜艳的红色长裙,展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采。 她的身材相对高挑且略显丰满,举手投足间充满活力与朝气,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秋波流转之间,散发出迷人的神采,恰似现代版的薛宝钗。 “你们能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我真的感到非常高兴!”齐红梅满正说着,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然后继续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小艺?” 林小艺连忙点头回应道: “没错,阿姨,我的名字就叫林小艺。双木林,大小的小,艺术的艺。” 齐红梅听后若有所思,轻声念叨着: “林小艺......我好像曾经听何叶提起过你呢......” 林小艺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一头雾水,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不明白齐红梅为什么会这样说,于是转过头,一脸迷茫地看了看梁栋。 梁栋心里一沉,他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变得很糟糕,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岳菲也凑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向齐红梅解释道: “林小姐就是您儿子在申城偶然遇到的那位姑娘啊。我听苏菲说过,她似乎还亲自上门找过您儿子呢,只不过当时何叶没让她进家门,所以您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她。” 尽管齐红梅从未见过林小艺本人,但她已经从儿子和儿媳的争吵中多次听到过这个名字,因此对其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她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脸色阴沉地说道: “小栋啊,你在外头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当作视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嘛。可是你居然把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里来,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梁栋嗫嚅着嘴唇,脸色涨得通红,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蔺蘅芜见好友林小艺一脸的尴尬和委屈,便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齐阿姨,你们都错怪小艺了,她跟梁大哥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请您不要听信那些谣言。” 梁栋也趁机附和着劝说母亲道: “妈,蘅芜说得对,您真的误会小艺了。您看看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多伤人啊!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呢?” 梁栋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够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这一开口,林小艺的眼泪顿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而另一边,刚刚才在岳菲那里遭受了冷遇的施茜,这会儿却不嫌事大,竟然也凑过来看热闹。 她脸上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呦喂,这是怎么啦?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是不是被人欺负啦?” 梁栋不禁一阵头大。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这里何止三个女人?何止一台戏这么简单? 施茜自然是不会把矛头对准齐红梅的,她的目标是岳菲。 “齐阿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施茜,现在正在跟梁栋处对象。”施茜说完,挑衅似的看向了岳菲。 齐红梅彻底懵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混账儿子最擅长的就是在外面招惹桃花,可她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如此复杂。 一个前妻,一个现女友,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小姑娘。 对了,还有那个文文静静地小姑娘,听说是家里把她当礼物送给了自己儿子,然后由何叶在养着她,供她上学。 本来齐红梅还想替岳菲阻挡一下来自林小艺的威胁,现在又蹦出一个现女友施茜,使得她彻底没主意了。 齐红梅恶狠狠地瞪了混账儿子一眼,一跺脚,上了二楼。 第895章 我养他 几位常委看着书记家一群女人闹得不可开交,知道这里可不是看热闹的好地方,于是纷纷站起身来,各自寻找着借口准备离开。 梁栋此时也没有心情挽留他们留下吃饭,便起身将他们送出了门外。 等到梁栋关好大门之后,专职副书记邰文星突然说道: “哎呀,咱们几个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好像把施部长给落下了啊。” 组织部长刀景天闻言,推了邰文星一把,笑着说道: “行啦,行啦,人家都已经关上门了,那可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呢?” 邰文星听了也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是啊,你说得对,我这还真是多管闲事了。要是我真的把施部长硬拉出来,她恐怕会跟我急眼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大家继续前行。 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吴峥面带羡慕地开口说道: “书记毕竟还是书记啊,真是让人不得不服!你们看看今天到他家来的那几个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漂亮!本来我还觉得施部长已经算是颜值巅峰了,可谁能想到,梁书记的前妻,还有那几个小红颜知己,居然每一个都不比她逊色!” 听到这话,纪委书记章修齐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吴书记啊,你这样的想法可万万要不得哦!要是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后果轻一点可能会导致妻离子散,严重一些甚至可能会让你丢官弃爵哟!” 吴峥听到这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起来,他连忙反驳道:“我也就是随便抒发一下自己对梁书记的景仰之情,章书记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几个常委本就是闲聊,大家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至于说什么,没人放在心上。 梁栋没留他们吃饭,几个常委便找了个地方,打会儿牌,喝点酒,消遣消遣。 且说梁栋家里,齐红梅在二楼哄孩子,何孝恩和梁秉森这两个半痴半傻的老头子,各自坐在自己的轮椅上,迷茫地看着客厅里坐着的几个女人。 陈妍、林小艺、蔺蘅芜三个坐在长沙发上,梁栋和岳菲坐在二人沙发上,施茜则独自一人占据了单人沙发。 一时间,现场陷入一片寂静,众人皆沉默不语,使得整个氛围变得愈发诡异。 终于,林小艺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紧紧地盯着施茜,开口问道: “你是大叔的现任女友?” 施茜察觉到林小艺的语气并不友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 毕竟自己刚刚才帮那个丫头说了话,可转眼间这丫头却如此不近人情。 于是就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怎么?难道我不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林小艺并未退缩,接连问道: “那你是否了解大叔的真实状况?难道你不在意他离过两次婚?也不在乎他还有五个孩子吗?” 施茜的忍耐力逐渐到达极限,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大声说道: “你不停地叫他大叔,我倒是好奇,你究竟和梁栋是什么关系?” 紧接着,又语气坚定地表示: “我并不在意梁栋过去的婚姻经历以及他有多少个孩子。我只清楚他目前处于单身离异的状态,而恰巧,我也是丧偶之人。我们的情况相似,只要他愿意,我可以随时与他一同前往领取结婚证,共同迈向崭新的婚姻生活!” 林小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阿姨啊,大叔可不是娱乐圈里的那些明星大腕,根本不需要靠一次次的结婚和一次次的离婚来炒作自己的热度!” “阿姨?”听到这个称呼,施茜伸出手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地反问到,“你没搞错吧?我看起来也不比你大多少吧?况且我真的很纳闷,既然你一直管梁栋叫大叔,那他选择和谁谈恋爱交往又关你什么事呢?” 施茜的话刚说完,岳菲紧接着附和道: “小艺姑娘,年轻确实是你现在最大的资本,但你也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你嘴里口口声声喊着的这位大叔可是正厅级别的领导,如果他真的娶了你这样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社会上的舆论压力绝对会把他给喷死!” 梁栋听到岳菲这番话后十分惊讶,他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岳菲,心里充满了疑惑。 就在不久前,她明明还和施茜争个不停,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俩人居然就统一了阵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栋有些看不透目前的情况。 林小艺一下子站起来,白皙的脸蛋儿变得通红: “大不了他的官不当了,我养他!” 林小艺这话一出口,全场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就连林小艺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 齐红梅一直站在二楼楼梯口,关注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林小艺的话,让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真是造孽啊!” 就算梁栋再混蛋,也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 现在这种状况下,她哪里还有时间去责怪儿子不成器? 只能在心里暗暗替他着急,惹下这么多的感情债,该咋个子办嘛! “你要养活他?”岳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确信能够养得起他?” 林小艺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毫不畏惧地挺直了胸膛: “只要大叔心甘情愿跟我走,哪怕是移民到国外也完全没有问题!” 岳菲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如梦初醒般说道: “哎呀,我竟然忘记了,你可是林喆的女儿啊,林喆虽然如今身陷囹圄,但想必一定给你留下了巨额的财产吧......” 梁栋尴尬地咳嗽两声,然后对林小艺道: “小艺,你别瞎胡闹,我这个年纪,跟你爸也差不了多少,你喊我一声‘大叔’,我还能欣然接受,你要是再说一些胡话,咱们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林小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丝毫不惧地看着梁栋: “咱们属相相同,你也就比我大一旬而已,在我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追求你,怎么啦?追不追求你,是我的权利,接不接受我,是你的权利,懂?” 第896章 一个比一个通透 林小艺、蔺蘅芜和陈妍三人刚刚坐上车,司机便发动了引擎,并转头询问陈妍: “陈总,去哪里?” “你先随便开着吧。”陈妍简单地向司机下达了指令,然后转过头来,对林小艺说,“今天就不该把你和蘅芜一同带过来!” 听到这话,林小艺顿时感到万分委屈,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陈妍姐,你,你明明也看到了,是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我的呀!你不仅不帮助我,反而还责怪我!” 陈妍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她们之所以会联手针对你,完全是因为老太太带头挑事。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何叶姐和姐夫之前肯定因为你发生过不少争执,否则老太太也不会对你如此记忆深刻!你让我如何帮你?” 蔺蘅芜弱弱地插嘴道: “我觉得梁大哥真的很没有担当啊。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围攻小艺,却完全没有站出来阻止的意思,甚至还在旁边落井下石,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陈妍为梁栋辩解道: “在那种情况下,姐夫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指责的。而且我觉得他和小艺划清界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听到陈妍的话,林小艺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陈妍姐,你有点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我哪里不对劲儿了?”陈妍下意识地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 “你是不是也喜欢梁栋?”林小艺毫不掩饰地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艺,你这死丫头,别胡说八道!我都快要结婚了!”陈妍眼神闪烁不定,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林小艺的脑海里瞬间理清了陈妍的情况。 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平静地说道: “那个岳主任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不值得我再去担忧,反倒是那个施部长,整天和梁栋黏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会产生感情,她才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陈妍和蔺蘅芜听到这句话后,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异口同声地问道: “小艺,你是认真的吗?” 林小艺微微一笑,淡定地回答道: “不行吗?” “可是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啊!”陈妍难以置信地叫道。 “年龄大一些的大叔更显得成熟稳重,也更懂得如何照顾人。相比之下,那些时不时还需要你去哄着的小奶狗,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林小艺满不在乎地说着自己的观点。 陈妍盯着林小艺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了。 “我觉得你更看重的还是他的社会地位吧。”陈妍冷着脸说了一句。 林小艺一点儿也不恼火,反驳道: “陈妍姐,你应该知道的,我不缺钱,不会图他任何东西。而且我说过要养他的话,也是真心话。” 陈妍突然就有些理解林小艺了。 一开始,她一直都不承认自己喜欢梁栋。 甚至在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把梁栋归类为吃软饭的小白脸儿那一类人,见了他,总是抱有深深的敌意。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梁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开始渐渐改变。 她总会不自觉地把身边的追求者跟梁栋相比,这么一比,那些人不是存在这样的毛病,就是存在那样的不足,就这样,她的婚事也就一年一年地耽误到了现在。 瘸子里面挑将军,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情况稍好一点的米良,梁栋的出现,又让她的内心起了一丝涟漪。 其实,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梁栋的情况,知道他跟岳菲早就离婚了,但是,因为何叶的关系,她一直都说服不了自己,直到他们在景川相遇。 当她把自己的心迹向梁栋袒露之后,整个人也就算彻底放下了。 现在的林小艺,就是第二个陈妍,但她们俩的情况不一样。 陈妍是何叶带出来的,何叶对她有知遇之恩,哪怕是何叶跟梁栋已经离婚,她也过不了何叶那一关。 林小艺不一样,她心里喜欢,便直言表达,追求自己的幸福,根本就没有什么错误可言。 “小艺啊,其实我并不反对你对姐夫的感情,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姐夫这一生可能会钟情于很多女人,但在他心里,那个位置始终只属于一个人,那便是他的发妻何叶!”陈妍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对于何叶这个人,林小艺也是知道的,俩人还有过照面。 她深知对方是个十分出众的女性,其魅力足以令其他女子黯然失色。 即便如此,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林小艺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若是梁栋真心爱着何叶,并坚定地选择与她共度余生,那么她也只能默默接受现实。 可是,何叶如今漂泊异乡,归国之日遥遥无期,甚至有可能此生都无法归来。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让梁栋孤苦伶仃地度过余生吗? “陈妍姐,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一旦我们喜欢上一个人,就应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至于成不成功,且等努力之后再说。就算经过一番努力,被人拒绝了,至少我们也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将来回忆起来,也就不会留有太多的遗憾了……” 林小艺说完,陈妍都有些佩服她了,小姑娘虽然比她还年轻好几岁,但人家比她活得更加通透。 就在这时,蔺蘅芜突然抛出一句: “我觉得吧,人生如此精彩,值得我们追求的东西太多太多,为什么要把大把的精力浪费在感情上?” 陈妍和林小艺同时看向蔺蘅芜,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蔺蘅芜指着自己,有些不太自信地说。 “没,你没说错什么,”陈妍感慨道,“我发现我跟你们这些小姑娘之间都有代沟了,你们啊,怎么一个比一个活得通透?” 蔺蘅芜还是有些不自信,就问了林小艺一句: “我真没说错什么?” 林小艺尴尬地笑道: “没有,没有,陈妍姐在夸你活得通透呢!” 第897章 机会仅此一次 施茜是跟陈妍她们前后脚走的。 当梁栋返回客厅的时候,岳菲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 “梁栋,你可真行!你这可真算得上‘人生路漫漫,一刻不得闲,家伙不中用,照样惹情缘’啊。” 岳菲的一首带有粗口的打油诗,挤兑得梁栋无言以对。 “说实话,那个施妹妹跟你并不合适,看得出来,你对她应该也没什么感觉,她不过是剃头条子一头热罢了,”岳菲开始提梁栋分析起来,“至于何叶的那个小秘书,对你应该还是有些好感的,你要是想拿下她,她大概率会让你如愿以偿的。至于另外两个小姑娘,那个红衣姑娘人不错,对你也算得上一往情深。不过我希望你注意一下那个白衣小姑娘,别看她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她才是心机最深的一个。我怕你跟何叶早晚会养一个白眼儿狼出来。” 梁栋道: “蘅芜打小就被蔺家送到国学大师金暄先生那里学习国学,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就跟一张白纸一样单纯,哪里有你所说的那么邪乎?” 岳菲笑了笑: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对她就是这么个看法。而那个林小艺,别看她整天风风火火、咋咋呼呼,心地却十分善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很喜欢!” 梁栋道: “岳菲,岳主任,我咋感觉你有当神婆的潜质呢?见人一面,就能替人看相了?” …… 纪纹被抓、纪小川身死,纪家在景川算是被连根拔起了。 国内出了事,也影响到了国外的纪纶。 纪纶带着纪家的残余选择逃到金三角那边,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在那边早就经营有一块儿地盘。 纪家在金三角地区的负责人是查旺,这家伙嘴里不说,心里肯定是不欢迎纪纶过来的。 纪纶不来,他就是这边的土皇帝,纪纶一来,他就成了一个臭打工的。 这个心理落差实在有些太大。 所以,当他听说纪家在国内遭受灭顶之灾之后,也就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查旺在金三角盘踞多年,到处都是他的耳目,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挑起了跟纪纶的争端。 身为一个毒枭,心不狠,手不辣,根本就站不稳脚跟。 查旺一出手,就在内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不但把纪纶和他从缅北带过来的人统统除掉,顺带着把集团内不服管教的那些人,也清理了一番。 巫子时他们追踪的那四个枪手,也在这次清洗中死于非命。 当这些消息传到国内后,专案组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梁栋代表景川州委州政府给专案组举办了一次欢送晚宴,岳菲也以家属的身份出席了晚宴。 虽然这个身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却也没人会在这上面说什么。 不过,施茜看在眼里,心里想的就不一样了。 整场晚宴施茜都没有笑过一次,不管是谁到她那里敬酒,都被她冷漠拒绝。 可是,当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她却主动要来一瓶酒,提着开了的酒瓶子,端起一杯斟好的白酒,走到了岳菲跟前,举杯道: “岳主任,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杯我敬你!” 岳菲知道施茜是在挑衅,可女人一旦和女人较起劲儿来,根本就不亚于两个血性男儿! 岳菲二话不说,跟施茜碰了一下杯子,先她一步,把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施茜不甘示弱地喝完这杯酒后,又分别给岳菲和自己各倒一杯,然后道: “好事成双!” 说完,一饮而尽。 “三阳开泰!喝!” “四季发财!喝!” “……” 俩人各自赌着气,一口气碰了六杯酒,梁栋见势不对,连忙横在俩人中间,低声道: “够了!不要再闹了!” 两个女人见梁栋真生气了,互相白了对方一眼,结束了这场‘战争’。 施茜酒量极差,回到位置上,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几乎都坐不住了。 梁栋向另外一桌的于镶使了个眼色,于镶会意,起身走到施茜身旁,询问一句,扶着她走了出去。 岳菲把头凑到梁栋耳边,低声笑道: “心疼你的小情人了?” 梁栋正色道: “岳菲,你不要在这里跟我没事找事。” 岳菲根本不惧梁栋: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你这是典型的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梁栋继续低声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跟我这里胡搅蛮缠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赶紧告诉我你这次来的目的!” 岳菲笑道: “我本来没有什么目的,是你逼着我,让我逼你帮我把那个‘副’字去掉的。” 梁栋微怒道: “我再说一次,别跟我胡搅蛮缠了,机会仅此一次,过期不候!” 梁栋后来也想通了,知道他一开始真的错怪了岳菲。 以岳菲的精明,根本就不会提这样不现实的要求。 她这次过来,肯定还是有别的目的! 岳菲知道梁栋就是个狗脸人,说翻脸就翻脸,但他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于是就很正式地开口道: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回一趟槐安。” 梁栋点点头: “看来我开始就没有猜错,你这次过来,就是因为跟苏夔在工作上产生了分歧,想来我这里寻求助力了,对不对?” 岳菲道: “梁栋,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过来找你帮忙是不假,但这同时也是在帮你自己!” “这话从何说起?”梁栋不解地问道。 “苏夔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怎么可能屈居于你的光环之下?所以,就算有你那个便宜老丈人站在那里,苏夔也想搞些自己的动作,尽可抹去你在槐安的影响。”岳菲解释道。 “苏夔想全盘否认我制定的发展规划?”梁栋又问。 “不止于此,他还想抹去你在槐安的所有痕迹,包括你在槐安提拔起来的那些旧部。”岳菲回答道。 “混账!”梁栋一生气,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惹得大家都把目光汇集了过来。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大家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岳菲见状,连忙跟在了梁栋后面。 第898章 请假 梁栋气冲冲地走到外面,岳菲从后面跟了出来,打算跟梁栋介绍介绍槐安的现状,却被梁栋抬手打断: “不用多说,我能猜得到。看来这个苏夔在燕京别的没学会,官场老油条那一套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苏夔当初能到zy部委工作,还是梁栋替他活动的结果,没想到这家伙才到槐安没几天,就想学人家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治体制改革不断深化发展,但关于领导成员人事管理制度的改革却相对缓慢,已经不能满足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 领导成员人事管理制度建设的落后主要体现在领导成员滥用权力谋求私利,产生腐败,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不讲民主的作风和官本位的思想。不同程度地阻碍着领导成员人事管理制度的改革发展。 因此,推进领导成员人事管理制度改革,遏制领导成员权力滥用,消除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不讲民主和官本位思想,已经成为全国各级政府亟待解决的重大任务。 而领导成员职务任期制正是一个可以采纳的、能够彻底解决这些弊端的有力武器。 但是,领导成员职务任期制也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亦有弊。 首先,一个地方的经济社会健康发展,需要领导干部做大量艰苦、细致、默默无闻的基础工作。 特别是像当前非常重要的生态建设、经济转型工作,工作是大量的,投入是大量的,但见效可能是长远的,有时甚至一下子较难显露的。 领导干部任期较长,其发展思路‘比较长远’,有利于可持续发展;其任期较短,势必喜欢采取‘短平快’动作,而对事关长远发展的工作考虑较少。 如果频繁调动干部,就会导致干部“短期行为”,可能产生大量积累性矛盾,影响经济社会稳定和持续发展。 其次,培养干部,需要成本,调动干部,需要成本,频繁调动干部,需要更多的成本。 人大、政府领导干部的任命,必须经过人代会,开一次人代会成本不小;而且人大主席、副主席还必须是人大代表,补选代表更是涉及众多选民,补选代表的费用不是小数。 领导干部新到一地,熟悉情况需要时间和成本。 由于领导观念不一、思路不一,有些政府政策和措施中断,这就可能造成损失,甚至是数量惊人的损失。 领导干部到任后,出于工作需要,可能对部下进行重新安排,这就会引起连锁的干部调动,又将增加成本。 另外,频繁调动干部,极易助长干部的浮躁情绪。 在干部频繁调动的情况下,一些干部‘半年看、一年等,一二年拍拍屁股走人’。 因为调动频繁,可能使部分干部心思不是集中在工作上,而是想着应付,想着调动,想着跑关系,做表面文章的多,做扎实工作的少,这对干部队伍建设会产生很不利的影响。 尤其像苏夔这样有着远大抱负的领导干部,根本就不可能活在梁栋的阴影之下。 所有人都知道,梁栋算得上是槐安经开区的缔造者,没有梁栋,就没有槐安经开区。 他苏夔调到槐安后,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摆脱梁栋的影响。 虽然在上任之前,他曾当着叔叔苏怀山的面,向梁栋保证过,不会全盘否定他已经制定的发展计划,不会大面积调动他提拔起来的旧部下。 但是,等他真正坐到那个位置,感觉自己在槐安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之后,心态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岳菲虽然主持着槐安经开区管委会的工作,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常务副主任,级别上比苏夔要低一级,在苏夔这里说话也就缺乏一些底气。 现在的官场生态就是这样,马太效应十分明显,大家都愿意向更加强势的一方靠拢。 再加上苏怀山还是岭西省的省委书记,下面那些人就更加知道该如何站队了。 岳菲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只好到梁栋这里来求援。 梁栋猜得一点没错,齐红梅她们这次来景川,就是岳菲做工作的结果。 “这么说,你是同意跟我回一趟槐安了?”岳菲问梁栋。 “大姐,我是景川州委书记,景川这边现在也是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你觉得我能走得开?”梁栋无奈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岳菲又问。 “我……我……我连个发脾气的自由都没有了?”梁栋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岳菲听出了梁栋的言不由衷,就取笑道: “你要真不想管,那就算了,我就老老实实当好我的常务副主任,大不了多等两年再去掉这个‘副’字。” 梁栋知道岳菲在取笑他,气鼓鼓的,一言不发,只顾大踏步地往前走。 第二天,梁栋老早就起了床,叫上周鹏,开着车去了一趟滇云。 身为一个州委书记,梁栋要请假,需要书面向省委书记请假。 他这一趟要去槐安,一天半天的肯定完不了事,这又不能算是公务,因此只能请事假。 孙明礼得知梁栋要请假,还以为他要去燕京,就问了一句: “小梁,你打算请假几天?” 梁栋指了指请假条,回答道: “一个礼拜吧。” 孙明礼期盼地问: “能不能匀出来一天时间,帮我约一下王庚寅教授?” 梁栋解释道: “我这次是去槐安,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下。” 孙明礼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是这样啊?” 梁栋想了想,勉强道: “我试一下,如果槐安那边顺利的话,就帮你约一下。不过,我只能保证帮你约人,至于人家答不答应,我可不敢打包票。” 孙明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只要你肯帮我牵这个线,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到了槐安那边,放心处理你的事情,一周不够,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把景川那边的工作安排好就行了。” 第899章 思想有问题 说起安排景川那边的工作,梁栋便问孙明礼: “孙书记,你看我们景川现在的领导班子严重缺人,我们的州长啥时候能够确定下来?” 孙明礼微微摇头,叹息道: “这件事,难啊!现在一共有三个热门人选,我推荐的是省委副秘书长王立增同志,费省长推荐的是团省委书记方英杰,而庄省长则推荐了乌蒙市市委副书记冯远。这三个同志吧,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但基本都满足推荐条件。王立增同志的优点是年纪偏大,成熟稳重,缺点是一直在省直机关工作,没有在下面主政的经历。方英杰同志的优点是年轻,缺点是太过年轻。冯远同志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优点。” 对三位同志的评价出自孙明礼之口,倾向性就十分明显了。 他说冯远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言外之意就是太过平庸,难堪大用。 说方英杰优点是年轻,缺点是太过年轻,言外之意就是他没什么经验,也难堪大用。 唯有他推荐的王立增,年纪偏大,成熟稳重,经验丰富,这样的同志通常都不会有太大的野心,工作作风也以保守居多,是与梁栋这样的开拓型干部搭档,最为合适。 至于没有在下面主政的经历,也算不得什么硬伤。 梁栋知道孙明礼想要让他也替王立增说句话,但他却无意参与省里几位大佬的角力,只是装糊涂道: “组织上派谁去景川,我个人都是没有意见的,但我希望这个事情不要拖得太久……当然,就王立增等三位同志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跟王立增同志搭班子。” 孙明礼有求于梁栋,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摆摆手,让梁栋出去了。 梁栋从滇云回到景川,把副书记邰文星叫到办公室,对他说: “邰书记,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景川的大小事务就拜托你了。” 邰文星一阵激动,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如果要在这几天有什么出彩的表现,绝对会对他的仕途产生极大影响。 “梁书记打算离开几天?”邰文星忍住内心的激动,问了一句。 “初步估计要一周左右。”梁栋回答道,“这一周的时间,你不但要主持好州委这边的大小事宜,还要兼顾州政府那边……” 邰文星保证道: “梁书记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你的重托!” 梁栋站起来,走到邰文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邰,州长那个位置,竞争太过激烈,我说不上话,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要是走了的话,州委书记这个位置,我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梁栋这话一出,邰文星就更加激动了,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梁,梁书记,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但我这个人向来懂得知恩图报。啥都不说了,就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送走邰文星后,梁栋又把于镶叫了进来。 当于镶知道梁栋要回槐安后,就主动要求道: “梁书记,我想跟你一起去槐安见识见识……” 梁栋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秘书,这家伙跟程满仓完全就是两个风格。 程满仓是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的憨憨,而于镶以前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放荡不羁,百无禁忌。 于镶对梁栋那是真服,但对其他人就难说了。 哪怕是他的顶头上司宗斯年,他照样不怵,偶尔还敢跟他顶两句嘴。 至于于镶这个秘书当得称不称职,梁栋在乎的只是他能不能当好一个工作秘书,至于生活秘书这一块儿,梁栋根本就没有什么需求。 因此,很多私人性质的活动,梁栋极少带过于镶。 于镶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秘书经,说是一个秘书能不能得到领导的信任,就看他能不能走进领导的私生活。 所以,他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为梁栋对他不满意,这才有了要跟梁栋一起去槐安的请求。 “好吧,你去槐安转转,看看那边的情况,对你应该也有所帮助。”梁栋答应于镶道。 于镶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梁栋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我去准备一下。” 于镶心情大好,转身就要出去,却被梁栋拦住: “不用准备什么,你跟家里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就行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梁栋刚说完,又补充一句: “对了,定四张高铁票,身份证号我马上发给你!” 于镶本来还想问去槐安干什么,想到刚学来的秘书经,就生生忍住了。 回到梁栋家里,一进客厅,梁栋就走到落地窗前,蹲在两个轮椅之间,两只手各自放在两个老人扶在扶手的手上,然后朝正在客厅里玩的小鸿涛招招手,等小鸿涛跑过去后,对小家伙道: “儿子,爸爸和妈妈要出去几天,你在家里要听奶奶的话。爸爸和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两个爷爷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小鸿涛有模有样地向梁栋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梁栋看了不远处的周鹏一眼,问小鸿涛: “儿子,是不是姨夫教你的?” 小鸿涛摇摇头: “涛涛是从电视上学的!” 梁栋揉了揉儿子的头,满脸慈爱地说: “儿子真棒!等你长大了,就跟姨夫一样,去当一个最最厉害的兵王,好不好?” 小鸿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岳菲走过来,笑道: “咱儿子才不去当兵呢,等他长大了,一定要走仕途,当一个比他老子还要厉害的大领导!” 梁栋不满地瞪了岳菲一眼: “你这思想就有问题,咋能跟孩子灌输这些?” 岳菲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他是你儿子,你能当官,他为什么就当不得?” 梁栋脱口而出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从小就给孩子灌输这样的思想。一个人,不管干哪一行,都能为社会做贡献!” 岳菲道: “你这话是不假,但我想问你一句,如今这个社会,有几个人不想当官?” 梁栋无语了。 第900章 跟何叶复婚 汽车行驶在长江路上,穿过工业园区之后,就到了‘中有’数据存储中心。 梁栋才离开槐安几个月,数据存储中心一期工程已经竣工,并通过了压力测试,正式投入运营。 岳菲提前跟中心负责人庾东打过招呼,她们的车一到中心门口,就看到庾东已经候在那里了。 几个人下车后,庾东小跑着迎过来,握住梁栋的手,热情道: “梁书记,欢迎你再次莅临我们中心检查指导工作!” 梁栋笑道: “庾总,大家都是老熟人,就没必要这么客气。” 庾东连连点头称是,但还是热情地邀请着梁栋: “梁书记,您看,说起来也是巧合得很呢!您这次回来,刚好赶上我们叶总也在这边。她听说您要来,特意让我把您请到她在这儿的办公室去,说是想见见您。” 梁栋点点头,示意庾东在前面带路。 庾东一挥手,一辆崭新的商务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众人面前。 他亲自上前一步,打开车门,并礼貌地请梁栋和他的随行人员先上车。 待大家都坐稳之后,这才钻进副驾驶座,吩咐司机出发。 一路上,庾东向梁栋介绍起这个新建好的中心。 这里的各项设施配备得相当齐全完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美中不足的是,绿化没有跟上,那些移栽过来的花木还需要一两年才能成型。 叶轻颜见到梁栋,脸上依然保持着平日里的威严。 庾东招呼梁栋他们在沙发区坐下,然后从外面进来一个漂亮的制服美女,手里托着一个茶盘,茶盘上摆了四杯水。 庾东亲自把水一一递到梁栋他们面前,然后说来句“请用茶”,就和那个小姐姐一起,离开了叶轻颜的办公室。 叶轻颜没有先跟梁栋说话,而是先质问岳菲道: “岳主任,你们管委会突然变更以前向我们承诺的优惠政策,是不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岳菲笑着解释道: “叶总,这件事是有内情的,具体内情,我不方便透露。不过我这次专程去景川把梁栋请了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 叶轻颜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你们管委会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可以终止公司在槐安的一切投资。” 岳菲连忙道: “叶总放心,梁栋既然回来了,就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的。” 叶轻颜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站起来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在了梁栋等人的对面。 “岳主任,能不能给我和梁栋一些时间?我有些话想要问他。”叶轻颜坐下后,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岳菲虽然是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却主持着管委会的工作,也算是一个‘准正厅级’的领导干部了。 叶轻颜略显轻慢的态度,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伤自尊。 但人家是槐安的财神爷,她就算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忍着,就和周鹏、于镶一起走了出去。 办公室就剩叶轻颜和梁栋二人后,梁栋问叶轻颜: “叶总,不知道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叶轻颜道: “我这次能顺利回国,何叶出了不少力。我曾经见过何叶一面,她跟我讲,那些人竟然诬陷她侵吞国有资产。依我看呐,那些人简直就是有眼无珠!以何叶的身家财富,有必要去侵吞国有资产吗?关于‘芙蓉资本’最初的资金来源,何叶也都对我提及过。如果没有何叶的努力付出,‘芙蓉资本’又怎能取得今日这般辉煌的成就?如今在华儿街,只要一提起‘梁娅’这个名号,众人无不对其钦佩有加,心悦诚服。只可惜,何叶目前的处境相当艰难,正因为她在‘芙蓉资本’的几次出手太过亮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华儿街几家风投巨头就联合起来,打算对付‘芙蓉资本’。稍有差池,‘芙蓉资本’恐怕就会面临破产倒闭的风险。” 梁栋根本就不敢跟何叶产生任何形式的联系,所以对于她目前的状况也是一无所知。 但让梁栋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如果那些人认定是何叶私吞了国有资产,按照何叶的个性特点来说,她绝对不可能紧紧抓住‘芙蓉资本’不放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梁栋摸不着头脑,那就是叶轻颜跟自己说这番话究竟意欲何为呢? “梁栋啊,我可是把何叶当作亲生妹妹一样看待的,你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一次,我可不想看到你再伤害她第二次了。你现在不是已经和那个岳菲离了婚嘛,这不正合适嘛,赶快跟我一同前往米国,跟何叶复婚。你们家那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恰好处于非常需要父爱关怀的阶段。特别是小露珠,她那么天真无邪、惹人怜爱,你怎能狠得下心来对她置之不理呢?我跟你讲,小露珠如今已经是我的干女儿了,倘若你这个做父亲的胆敢让我干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这个干妈首先就不会答应!” 叶轻颜说完,梁栋哭丧着脸道: “叶总,我现在这个身份,出国根本不现实。” 叶轻颜鄙夷地说: “不就是一个正厅吗?一年能有多少薪水?你到米国后,就算什么都不干,何叶也养得起你!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当官风险极高,收益也不不是那么可观,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总是痴迷于当官呢?” 梁栋心中暗道: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全世界能跟你‘中有’大公主相比的,能有几人? “叶总,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得有自己的追求。正所谓‘人各有志’,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去度量所有人。” 叶轻颜道: “你说你当这个官有什么意义?何叶明显是被人诬陷,你帮不上忙,她现在遇到了困难,你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有,你说你在槐安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结果换一个人,就把你的桃子全部摘走。而且,那个什么苏夔还明目张胆地要抹除你在槐安的痕迹。你说说你到底图的是个啥?” 第901章 挤一挤总会有的 “叶总,关于何叶侵吞国有资产的事,我无条件相信她是被诬陷的!这里边的水太深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梁栋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哦?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冤枉吗?”叶轻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轻蔑地反问道。 梁栋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叶总,您别误会。我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相信,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且,您不觉得何叶对于为自己辩解这件事似乎并不上心吗?甚至连‘芙蓉资本’都没有交出来……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轻颜一点就透,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 “你这次回槐安,是那个岳菲请你回来的?她请你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苏夔?别忘了苏夔可是省委书记苏怀山的亲侄子,苏怀山虽然算得上你的便宜岳父,但在事关家族荣辱的问题上,他一定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梁栋道: “我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把这边所有问题都处理好的。尤其是在我走之前制定的招商政策,决不允许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况。槐安既然挂上了国家经开区的牌子,发展经济自然就是第一要务。要想发展经济,打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又是重中之重。而要想打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树立政府的公信力又是首要环节。” 叶轻颜道: “我们搞企业的,尤其是像我们‘中有’这样的高科技企业,最怕的就是跟地方政府打交道。招商的时候,一个个说的都比唱的还要好听。但是,一旦你落户之后,就会成为人家案板上的鱼,人家想怎么拿捏你,就怎么拿捏你!” 梁栋道: “你说的都是政府转型前的普遍情况。以前的政府,是管理型政府,‘管理就是审批’、‘重权力轻责任’的观念在一些部门单位中根深蒂固,习惯于计划经济的管理方式和手段。这导致出现问题时要求加大审批力度,增加审批事项,甚至越俎代庖,把本该由市场、企业和社会调节管理的事统统包揽过来。同时,审批事项法律依据不充分,审批条件不公开,审批程序不健全,‘暗箱操作’,审批责任不明确,审批监督机制不健全,审批与收费挂钩等问题。这些问题不仅造成部门推诿、扯皮、办事效率低下,更直接影响到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干扰企业自主经营,有的已成为腐败滋生的温床。一些政府部门大权在握,为其利用公共权力谋取小集体或个人私利提供了方便,‘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现象屡禁不止。还有,执法不严地方保护和行业垄断难以彻底根治。总结一句话就是,管理型政府必然导致人治大于法治,领导权力过于集中。因此,我们现在的政府早已在摸索转型,从管理型政府转型为服务型政府。” “服务型政府?”叶轻颜满脸不屑地冷笑道,“我可没看出来你们政府哪里配得上‘服务’这两个字。我所看到的是,政府部门依旧是那副老样子: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像我们这种大企业尚且都是如此待遇,更别提那些普通老百姓了,他们办事得有多难,简直难以想象!” 梁栋听后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呃……这个,这个转变确实需要一个过程啊。我承认目前我们的工作的确还有很多需要改进完善的地方,但和以前相比,咱们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点进步吧?比如说我们新设立的行政审批大厅,老百姓去办事,一趟就能搞定全部流程,这难道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转变吗?” 叶轻颜听到这里,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但还是不以为然地说: “这就算进步了?你们政府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们应该从根本上改变观念,让服务意识根植于每一个政府公务员的心理,而不是只喊口号不做事!” 梁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并回应道: “我们会朝着这个方向持续努力的。” 两人继续闲聊片刻后,叶轻颜发现梁栋如同厕所中的石头一般,固执己见、冥顽不灵,完全无法被说服。 于是,她不再尝试劝说,站起身来送客道: “梁栋啊,我并非有意伤害你的自尊心,但以我之见,何叶与你相配实在是绰绰有余。如果你错过了她,那将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梁栋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能开口,只是轻声道别: “再见。” 随后,他转身离去。 庾东引领着梁栋等人在数据存储中心游览了一圈。 当他们走出门口时,于镶不禁感叹道: “在这里转了一圈,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与时代严重脱轨,简直就是一个目光狭隘的井底之蛙。” 梁栋微笑着鼓励道: “你年纪尚轻,只要勤奋好学,不断进取,就能紧跟时代步伐,始终屹立于潮流之巅。” 于镶苦笑道: “自从我跟了你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周末,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也未必能睡,哪里有时间学习?” 梁栋道: “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但是一躺下,就全没了。” 梁栋刚刚说完这句话,岳菲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真是下流!” 梁栋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我只是觉得这个比喻非常贴切,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意思啊。” “你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教坏小孩子嘛!”岳菲斥责道。 听到这话,梁栋和周鹏一同转头看向于镶,只见于镶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羞涩地小声嘟囔道: “岳主任,其实我早就成年了……” 原本于镶要是不解释这一句倒还罢了,可他这一开口,在场的众人全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第902章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梁栋他们从“中有”数据存储中心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山河大学”。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前往“中有”时的经验教训,并没有提前通知校方。 毕竟,“山河大学”的校长赵强与梁栋算是老相识,如果让他得知梁栋等人的到来,想必又会有所安排和表示。 然而,梁栋并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场面,他只想亲身感受一下校园内的氛围。 梁栋一行人乘坐的是经开区管委会的车辆。 当车辆进入大学校园时,只需司机下车登记一下,门卫便会放行。 这座占地五千亩的巨大校区,目前仅有一半区域投入使用,而另一半则仍在紧锣密鼓地施工当中。 与“中有”数据存储中心如出一辙,这里崭新的校区规划堪称完美,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绿化工作稍显滞后。 新移植的绿化花木都需要用三根木头支撑着,看上去未免有些单薄和寒酸。 ‘山河大学’首次招生一共招收本科一批次学生总计一万三千余人,其中岭西、冀北、晋西、胶东四省,每省招生名额均高达两千五百名以上,如此一来,成功且有效地缓解了这四省学子面临的巨大升学压力。 然而,由于此次为首招,学校尚有部分手续仍待完善,且上头针对学校的综合评价亦尚未完成,这些因素严重限制了学校的生源质量,以致于学校首次招生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其平均录取分数线仅略高于一本线不足二十分而已。 走进学校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面积颇大的草地,草地中央矗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之上镌刻着四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山河无恙! 梁栋虽然未曾对书法进行过深入钻研,但他一眼便看出这四个大字乃是出自启功先生之手,于是情不自禁地轻声嘀咕道: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岳菲并没有听清楚梁栋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就好奇地问了一声: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呢?” 梁栋微笑着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看到那块石头上所题之词后有所感触而已啦。” 岳菲接着说道: “你可知道吗?这四个字乃是启功先生的亲笔真迹哦!想当年,为了确定这块石头上最终应该刻下哪四个字,还曾经引发过一场激烈的争论呢。当时提出了两个备选方案,第一个方案便是''知行合一'',而第二个则正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山河无恙''。” 梁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感慨地说道: “''知行合一''这个词确实非常不错,但总感觉有些过于平凡了,恐怕许多学校都会选择这样的题词吧。相比之下,''山河无恙''这四个字不仅与''山河大学''的校名相得益彰,更重要的是它传递出一种高尚的愿景和期许,可以说其意境比''知行合一''更胜一筹啊。” 岳菲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这番话确实反映出了绝大部分人的心声啊,但‘知行合一’这四个大字可是上头某位领导亲自题下的词。暂且不论这两个词汇所蕴含的深远意境究竟如何,单看那位领导写下的字吧,其书法水平着实令人难以恭维。可偏偏下方那帮人却不停地阿谀奉承,夸赞什么‘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简直要把人给笑岔气儿了!” 梁栋未曾料到区区一个题词竟会如此一波三折,不禁好奇追问: “那后来又是怎么敲定第二套方案的呢?” 岳菲回应道: “谈及此事,我们还得好好感谢一下赵强校长。正是因为他抵住了重重压力,坚决不肯去谄媚讨好那位位高权重的大领导,这才避免了学校在校门口竖起一块遭世人耻笑的题词碑。” 梁栋深深地叹息一声,感慨万千地道: “唉,有些人呐,一旦手中稍微掌握了些许权力,便开始自我膨胀、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特别是某些具有一定级别的领导者,更是喜欢四处炫耀自己所谓的‘墨宝’。然而,底下那些人真的是欣赏他们的书法技艺吗?非也!他们所看重的,不过是这些领导者手中紧握的权力罢了!” 岳菲轻笑一声,调侃道: “你这人,真是有趣。明明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可到了你这儿,却总能被你发挥想象,引申出一连串的问题来。你整日如此思考,难道不会感到累吗?” 梁栋瞪大了双眼,脸上流露出异常严肃的神色: “这怎么能被视为无关紧要的琐事呢?领导干部胡乱题字的现象,其根源在于对权力的盲目崇拜。有些人热衷于邀请政府官员题写匾额,并不是真心欣赏他们的书法技艺,而是看中了他们所拥有的职务和权力。将这些官员的字迹悬挂在门头,可以表达对领导的敬重与拥戴之情,同时也能够借助领导的题字彰显自己的权力背景和能力。在这种权力崇拜观念的影响下,许多领导逐渐形成了题字的癖好。他们习惯于享受文房四宝的侍候,习惯于看到求字者谦卑而充满渴望的眼神,因此便毫不犹豫地挥动笔墨,来者不拒。更为严重的是,有些领导甚至将题字当作索取贿赂的借口,通过收取所谓的润笔费用或者利用题字题词作为幌子,增加社会交易中的筹码。这样的腐败案例在新闻报道中已经屡见不鲜。” 梁栋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岳菲连忙道: “对对对,你说得有道理,你说得都对,行了吧!” 梁栋继续道: “我们身为领导干部,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时常自省,时刻保持警惕,尤其是思想上,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和倦怠……” 眼见梁栋有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迹象,岳菲连忙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打住,打住!咱们现在不是在开民主生活会,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你用不着在这里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梁栋抬起手,还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只是叹了口气,道: “你也是管委会的领导,这些问题,你也应该注意一下的。” 第903章 名誉校长 梁栋在车上的话,惹得岳菲稍微有些不悦,下车后,故意跟梁栋拉开了一些距离。 几个人走出停车场,来到学校正中间的一条自南向北的主干道上。 主干道入口处也立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知行合一’四个大字。 那字迹,还真达到了‘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境界,就算放到蒙童毛笔书法班里,估计也只能算是个中上等水平。 梁栋站在石头前,紧皱着眉头,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石头,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旁的岳菲本就对梁栋有些不满,语气中便带着一丝讥讽地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样,对着这块石头上的书法大肆吹捧吗?” 然而,梁栋似乎并没有在意岳菲话语中的讽刺意味,他只是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看来赵强校长也只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惋惜。 听到梁栋的话,岳菲有些不以为然,她立刻替赵强辩解道: “赵强校长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他可是学校的一把手,明年就要面临换届选举,如果表现出色,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成为常委的热门人选。你想想看,要是换成你处在赵校长的位置上,你能够承受住这样巨大的压力吗?” 梁栋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岳菲的问题。 他知道,岳菲说得不无道理,但他心中对于这种妥协和折中感到十分遗憾。 他暗自思考着,如果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是否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被外界的压力所左右呢? 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题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栋的老熟人,钱定邦。 钱家一直都在岭西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 钱家在岭西省一级的层面上,可谓是兵强马壮,省长许铎、专职副书记谢学义、统战部长杜金晟、常委副省长葛卫民,十三个常委里面,钱家手握四张铁票,完全有能力跟岭西的土皇帝苏怀山掰掰腕子。 要不是苏家在岭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以及关键时刻,苏家、跟魏家和钱家还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现在的岭西是谁做主,还犹未可知。 苏怀山眼见自己更进一步压力太大,便退而求其次,让苏夔回到槐安经开区,主持了经开区的工作。 谁都知道,槐安经开区就好像耸立在中部地区的一部经济引擎,早已进入了国家战略层面,担负着中部崛起的重任。 能够在这个地方负责主持相关工作,想不出成绩都难。 好事情可不能够全部都被苏家给占全了呀,钱家也是非常渴望着可以在槐安地区分到一杯美羹的。 然而,就在钱家准备将自家的势力触手延伸进槐安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他们竟然遭受到了来自槐安方面的集体抵制! 甚至就连那个何义勇,也仅仅只是光点头不办事。 像苏夔、岳菲这样子的人物,虽然平日里彼此之间争斗得异常激烈,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那种程度。 可一旦涉及到钱家企图介入槐安事务这件事,他们便会立刻选择团结一致抱成一团,然后共同联手起来,一致对外。 如此一来,槐安也就成为了钱家在岭西地区内唯一一处还权力空白地带。 其实钱定邦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地明白,之所以会导致出现这样一种尴尬困局,其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存在,而那个关键人物便是梁栋! 钱定邦其实对题词并不怎么热衷,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要给‘山河大学’题词,就是为了像槐安那帮人显示一种态度——槐安,我们钱家还就非来不可了! 赵强就算再有文人风骨,也不能不考虑钱定邦的身份,选择这种折中方案,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梁栋理解赵强的难处,心中对钱定邦也就有了更多的考虑。 几个人沿着‘知行大道’步行正北,刚好赶上学生下课,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络绎不绝。 岳菲看着这些学生,有感而发道: “看到他们,不禁让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时候,肆意张扬,风华正茂……可惜啊,青春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岳菲感慨完,本以为梁栋会有所表示,没想到这家伙一直都低着头,机械地迈着步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岳菲便伸手拽了一下梁栋: “喂,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梁栋猛地一抬头,有些慌乱地答非所问: “中午饭在哪里吃?” 岳菲知道梁栋刚才想的一定不是这些,当着周鹏和于镶的面,也没有继续追问,就顺着梁栋的话,提议道: “要不,咱们中午饭就在学校食堂吃?” 梁栋赞同道: “既然来了,那就去体验一下吧。” 四个人向学生打听到学校食堂的位置之后,就跟着学生们,来到一处食堂。 于镶买了四份套餐票,一人发了一张,四个人跟着队伍,每人领取一个餐盘,自选了三菜一汤后,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一份套餐五块钱,可供选择的菜品也很丰富,现在的大学生比咱们那时可幸福多了。”梁栋坐下后,开口道。 岳菲尝了一口鱼香茄子,赞叹道: “味道很不错,这道鱼香茄子炒得不比外面酒店差。” 几个人刚吃没两口,梁栋就发现隔壁桌一个男生一直在盯着他看。 梁栋有些纳闷儿,按道理说,一个大小伙子的注意力不应该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而应该在旁边的岳菲身上的。 于是就开口问: “同学,你认识我?” 那个男生略显紧张地反问一句: “您,您是梁书记吗?” “你怎么知道?咱们好像没有见过面吧?”梁栋回答道。 那个男生见梁栋没有否认,就有些震惊地解释道: “咱们从来没见过面,但我们学校有您的照片,您是我们学校的创始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 第904章 我跟他老子很熟 梁栋一听说自己被冠以一个什么‘名誉校长’的头衔,连饭也吃不进去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岳菲等人,正准备催促他们吃快一点儿,却发现几个男女学生已经围了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梁校长吗?” “哇,梁校长长得好像比照片上要帅耶!” “梁校长是我的偶像,你们都甭想跟我抢!” “……” 几个女学生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话能被梁栋听见。 第一个发现梁栋身份的那个男生有些紧张地问梁栋: “梁校长,今天学校有个名家讲坛,请了国内不少专家来给我们演讲,请问你也是来参加这个讲坛的吗?” 梁栋看着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庞,知道事情跟这些学生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瞒着他们什么,就实话实说道: “我今天就是跟朋友一起随便来学校看看,没有通知校方。” 那个男生微微有些失望,却还是开口问道: “梁校长第一次来学校?” 梁栋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算不上第一次来,当初学校选址、建设我都有参与过,不过招生以后,因为实在脱不开身,就没再来过了。” 那个男生闻言,立刻热情起来: “我叫王琦,是学生会副主席,要不,一会儿我带你们在学校逛逛吧?” 梁栋想了想,问道: “你们校长办在哪里,你应该很熟悉吧?” 王琦点了点头。 “那好,吃完饭你带我们去一趟校长办吧。” 王琦喜笑颜开地答应了一句: “没问题!” 梁栋指着餐桌上的饭菜: “吃饭,吃饭,咱们要响应国家号召,把‘光盘行动’落到实处。” 王琦答应一声,又劝说围观的同学散开,然后才开始应付餐盘里的食物。 有了王琦这个向导,梁栋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学校的行政办公楼。 王琦作为学生会副主席,对行政办公楼可谓了如指掌。 他轻车熟路地带领着梁栋一行人来到三楼赵强的办公室门前,但令人遗憾的是,里面没人。 这个点儿,赵强校长大概率是在吃饭。 王琦见状,又走进旁边的一间办公室,找到一名工作人员。 那人一听说来人竟是梁栋,立刻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一路小跑着冲向梁栋,并热情洋溢地说道: “梁校长,您大驾光临我们学校,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这会儿赵校长正陪着几位专家吃饭呢。” 梁栋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紧张的人,疑惑地问道: “你是?” 那人赶紧自我介绍道: “我叫李金凯,是学校办公室的副主任。” 梁栋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能否联系到赵强校长?” 李金凯连忙回答道: “我马上联系赵校长,请稍等片刻。你们先到我的办公室稍作休息吧。” 说罢,便领着梁栋几人进了自己办公室。 那个叫王琦的学生会副主席,很有眼色,主动招呼梁栋他们坐下,并手脚利索地一人倒了一杯水。 李金凯在楼道里打完电话后,走进来对梁栋道: “梁校长,赵校长说他很快就会过来,还说那几位专家一听说您来了,也想来认识一下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梁栋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们想来,就让他们过来吧。” 李金凯领着梁栋几人来到一个会议室,刚坐下没多久,赵强就领着几个老头子走了进来。 让梁栋意外的是,王庚寅竟然也在其中。 这老顽童见到梁栋,竟然还朝他挤眉弄眼,显然是要装作不认识。 梁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也只能陪他玩下去。 赵强一进会议室,就走到梁栋跟前,牵着他的手,把他介绍给了身后的几个老头子: “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梁栋,梁校长!” 名誉校长通常是一个荣誉称号,是学校邀请在教育教学方面或与教育教学有关的名人出任的。 他们一般不参与学校的实际管理,而是借助其“名人效应”来扩大学校的知名度。 跟校长不同,名誉校长常是由学校任命的,能获此殊荣的多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或者国家政要,像梁栋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名誉校长的,恐怕还是独一份! 可是,对于他梁栋来说,这顶帽子实在太大、太重,重到他承受不起。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要来找赵强的原因。 除了王庚寅,那几个老头子脸上露出的不屑,也印证了这一点。 介绍完梁栋,赵强又指着一群老头子,向梁栋介绍道: “这位是王庚寅教授,我们学校准备聘请他为农学院的名誉院长。” 赵强介绍完王庚寅,这个老顽童还装模作样地跟梁栋握了握手,开玩笑道: “你好,梁校长,咱们都是带‘名誉’的,不过你是名誉校长,我是名誉院长,以后你就是我的直属领导了!” 梁栋已经踅摸出了一些味道,感觉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王庚寅的杰作,心里虽有诸多疑惑,却还是敷衍道: “王教授,您是农学方面的泰斗,两院院士,您要是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梁某了!” 王庚寅哈哈一笑,退到一边。 “这位是穆克礼教授,全国知名的经济学专家。我们准备聘请他为金融学院的名誉院长。”赵强又指着第二个老头子介绍道。 “哦,对了,穆教授还有一个头衔——‘虞山会’的首席经济顾问。”赵强介绍完,又忙不迭地补充了一句。 梁栋主动向穆克礼伸出手,穆克礼眯着眼,就跟没睁开一样,很敷衍地跟他握了一下,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句: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都不行啊!” 梁栋知道穆克礼不服气,心里暗道:谁稀罕这么一个破头衔,你要是想要,让与你就是了。 “穆教授既然是‘虞山会’的首席经济顾问,那一定认识钱德磊吧?”梁栋问。 听到梁栋提起钱德磊的名字,穆克礼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梁校长认识钱德磊?” 梁栋笑了笑,装逼道: “我跟钱德磊不熟,不过我跟他老子很熟。” 第905章 众望所归 听说梁栋认识钱德磊,穆克礼已经很震惊了。 当梁栋说起他跟钱定邦很熟的时候,穆克礼就彻底不淡定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强替梁栋回答道: “别看梁校长年轻,他的经历可一点都不简单。他现在的职位是滇南省景川自治州党委书记,在此之前,他还担任过槐安经开区党工委书记、zy第十六巡视组组长等职务……” 赵强介绍完,穆克礼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不过他很快就转换了角色,重新握住梁栋的手,自我介绍道: “梁书记,我是燕京大学经济学院的副院长,有机会去燕大了,一定要来我们经济学院做客。” 梁栋微微笑道: “好说,好说。” 知识分子大多自命清高,尤其是穆克礼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享受着众星拱月的待遇,所以,乍一见梁栋如此年轻,难免有轻视之意。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么年轻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是学校的‘名誉校长’,而他才只是一个‘名誉院长’。 当他听完梁栋的身份之后,不但收起了对梁栋的轻视,反而还有一些巴结之意。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穆克礼后面的老者跟其他人气质明显不同,一身的儒雅之气。 “这位是国学大师,金暄先生,我们准备聘请他为文学院名誉院长。”赵强指着儒雅老者介绍道。 梁栋不由得多看了金暄先生一眼,腹诽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的几个老头子,个个都跟自己有渊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蔺蘅芜就是师从这位金暄先生。 因为蔺蘅芜的关系,梁栋对这个金暄先生也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嘴上却寒暄道: “金暄先生,久仰,久仰!” “鲲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梁书记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啊!”金暄先生也跟着客套一句。 “这位是启功先生,我们准备聘请他为书法学院名誉院长。”赵强又指着下一位老者介绍道。 “启功先生?”梁栋惊喜道,“幸会,幸会!我对先生仰慕已久,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启功先生微微一笑: “梁书记青年才俊,能认识你,老头子我也很高兴。” 王庚寅凑过来,对梁栋道: “梁书记,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有缘,何不求得墨宝一副?” 说完,还促狭地补充一句: “启功先生的墨宝,很值钱的!” 启功先生明显跟王庚寅很熟,指了指他,无可奈何地笑骂道: “老王,在年轻人面前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王庚寅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先看向启功先生,又看向梁栋: “我不正经了吗?我不正经了吗?” 他这一闹,启功先生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就虚与委蛇道: “梁书记,要是有缘再见的话,老头子一定让你如愿。” 不等梁栋开口,王庚寅抢先道: “听到没?启功先生这是在邀请你去拜访他呢!” 梁栋笑着对启功先生道: “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 介绍完几个老头子,赵强又道: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说是开了一个讲坛,其实也算是举办一个‘名誉院长’授衔仪式。梁书记既然赶上了,正好也把你这个‘名誉校长’的授衔仪式给补上。” 梁栋指着身旁的岳菲,微微摇头道: “赵校长,我今天本来是跟岳主任一起随便来逛逛的,没想到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被几个学生给认了出来,这才知道我梁栋还挂着这么一个头衔。可是,学校的‘名誉校长’通常都是由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我梁栋何德何能,能获此殊荣?” 赵强微微一愣,随即道: “梁书记此言差矣!要没有你梁书记,就不会有今天的槐安,也就不可能有‘山河大学’。说你是‘山河大学’的奠基人,一点都不为过,所以,由你来担任学校的‘名誉校长’,也是众望所归!” 梁栋问: “我现在还是在职状态,在职人员担任‘名誉院长’不违反规定吗?” 赵强解释说: “这方面并没有明确规定,而且还有过类似的先例。所以,你完全不必为此担心。” 梁栋又摆摆手,指了指在座的几个老头子: “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官僚,在座各位随便挑一个都比我有资格当这个‘名誉校长’。赵校长,你还是放过我,另选他人吧。” 赵强看了王庚寅一眼,这个老顽童却装作没看见,把头撇向了一边。 赵强无奈,只得继续劝说道: “你的头像已经上了墙,你的事迹在学校也已经广为流传。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名誉校长在学生中的威望甚至都超过了我这个校长,很多学生了解你的事迹之后,都把你当做了他们的人生偶像!” “可是……” 梁栋还要说什么,没想到却被穆克礼给打断了: “梁书记,你就不要谦虚了,跟我们几个老头子比起来,你更有资格当这个‘名誉校长’。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就纸上谈兵还行,可您呢?您所做过的事情,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足以让我们汗颜了。所以,您来当这个‘名誉校长’,我们服!” 说完,很认真地四下张望了一圈,明显是在征求其它老头子的同意。 另外几个老头子见王庚寅默不作声,也就没人说话。 穆克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人说话,也就代表大家认同了自己的看法。 看着穆克礼一本正经的样子,梁栋心中颇为无奈,同时也有些不屑。 说好的文人风骨呢? 难道真如网络热议的那样,知识分子的脊梁已经弯掉了吗? 赵强趁机道: “梁书记,你就不要推来推去的了,学校既然已经把你的头像挂了出去,而且方方面面也已经认可了你,那你就勉为其难了吧。毕竟这么大的事不是儿戏,朝令夕改,也不好向外界交代。一会儿各位专家都会到学校大礼堂跟学生演讲,梁书记不妨也跟着过去,随便跟孩子们讲两句,鼓励一下他们。” 这时,王庚寅也开口道: “这就叫众望所归,你要是再推辞,就有骄傲的嫌疑了。” 梁栋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会怀疑王庚寅, 连王庚寅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只好点了点头。 第906章 梁栋心目中的大学 大会小会梁栋也没少开过,像这样面对学生的演讲,他还是第一次参加。 山河大学的大礼堂规格很高,设计容纳三千人,可今天到场的学生有点多,有些没有座位的,干脆就在过道就着一本书席地而坐。 梁栋注意到,那些坐在过道的同学也秩序井然,每条过道都留出了一半。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梁栋不禁联想起了那起发生在西域省克拉市的那起恶性火灾事故,于是便扭头问赵强: “赵校长,这么多学生挤在一起,有没有消防应急预案?” 赵强指了指天花板,对梁栋道: “这个礼堂在目前来看,算得上全国一流的礼堂了,里面采用了很多高科技因素。你看上面,那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消防喷淋系统。除此之外,我们全校师生还进行过不止一次的防灾害、防暴恐疏散演习活动,可保证遇到各种突发状况,全体师生都能科学地、从容地、高效地予以应对。” 梁栋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脸色稍霁。 第一个开始演讲的是启功先生,他只是泛泛而谈了一下自己在书法之道的探索中的一些心得,却因为他的名气够大,粉丝够多,一场不怎么出彩的演讲,倒也获得了学生们不少的掌声。 启功先生演讲结束,赵强便宣布了学校聘任他为‘山河大学’书法学院名誉院长的决定。 这个决定,又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个演讲的是金暄先生。 金暄先生经常出席这样的活动,他的相当一部分收入就是来自在全国各地讲学,因而练就了一张专门为舞台而生的铁嘴,一个个典故信手拈来,一套套说辞行云流水,听完他的演讲,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受,所有听众都不自觉的会生出一种顶礼膜拜之意。 然而,细细品味之后,又发现好像学到了许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准确来说,也就是他讲的都是用华丽的辞藻堆砌起来的东西,乍一听,很唬人,很能博人眼球,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讲得都是一些空洞无物的大道理,根本就没有一点干货。 当然,也不能否认人家读了不少书,那些脱口而出的引经据典,也说明他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 但是,有没有真才实学,跟读了多少书并不是正相关的一个关系。 不是说你读的书多,能熟背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就算是有真才实学,关键还是看你读了这些经典之后,有没有领悟其中的精妙,有没有延伸出自己的感悟。 梁栋听完金暄先生的演讲,心中就给了他四个字的评价——沽名钓誉! 金暄先生跟启功先生一样名声在外,由他来担任这个文学院的名誉院长,倒也无可厚非。 穆克礼的演讲倒是可圈可点,尤其是他对现阶段经济走向的分析,听起来也挺发人深省的。 轮到王庚寅开讲的时候,下面的学生就有些嘘声了。 这个干瘦的老头儿,走在大街上,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学校咋什么样的人都请呢? 然而,等王庚寅用幽默风趣的语言,连续讲了几个我国农学方面所存在的不足之时,下面开始安静了。 直到王老宣布演讲结束,全场顿时爆发出了经久不衰的热烈掌声。 最后一个开讲的,不用说也是梁栋了。 “同学们,我叫梁栋,按道理说,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主席台上的。刚才几位,都是各行各业的大拿,泰斗级人物,跟他们比起来,我连一个无名小卒都算不上!”梁栋一上来就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学校竟然将我的照片悬挂在了学校那面记录着建校历史与文化传承的墙壁之上,并聘请我出任该校的名誉校长一职。说实话,当我初次听闻自己获得如此头衔时,内心实在是惶恐不安啊!有人认为,以我这般年轻之姿便能身居高位,胜任这个名誉校长的职位也是合情合理的。然而,我对自身有着清晰的认知,更深知这不过是受“官本位”观念影响所产生的结果罢了。自古以来,‘学而优则仕’的思想便深深扎根于人们心中,主导了我们数千年之久。然而,它所带来的弊端同样不容忽视。首先,这种思想导致了社会人才资源的错配以及严重浪费;其次,它使得教育观和学习观变得极度功利化;此外,它还对学术队伍的建设造成损害,阻碍了科学与技术的发展进程。总而言之,这种思想已经成为社会进步的巨大绊脚石。” 梁栋在台上侃侃而谈,在下面的学生中间却引起了一阵议论。 梁栋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就接着道: “有些人肯定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我是既得利益者,就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们撼动既得利益团体的地位。事实上,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要阻止大家去追求仕途发展,更不是反对你们毕业后选择报考公务员。恰恰相反,如果有哪位同学立志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我会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和赞同。我真正想要问的是,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你们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你们心中就没有一个真正热爱的行业吗?我们学校开设了如此众多的专业,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让你们心动、产生兴趣的专业吗?挑选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专业,深入学习,将其钻研透彻,做到精益求精,日后成为该行业的佼佼者,同样能够实现人生的价值。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你未来是成为一名商界的精英人士,还是学术界的权威泰斗,又或者是国家的顶尖工匠,只要能够在某个特定领域达到精通的程度,当你们校庆时再次回到母校,你们的照片也照样可以悬挂在学校历史的文化墙上,被后来者瞻仰!” “‘山河大学’作为一所普通本科高校,其起点便是本科教育。各位能够踏入这校门,意味着你们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同龄人。然而,需要强调的是,这并不代表普通本科院校就比职业本科院校优越,只是两者的培养方向略有不同。具体而言,职业本科更倾向于职业技能型人才的培育,着重提升学生的实际操作与实践能力;而普通本科则更为注重宽广的基础知识以及扎实的专业素养能力的培养。简单来说,职业本科致力于塑造直接参与生产的工作者,而普通本科旨在培养既具备一定管理能力,又掌握生产技能的复合型人才。在我心中,理想中的‘山河大学’应当是一所有着浓厚学术氛围、思想自由开放、作风朴素务实且充满拼搏奋进精神的学府。我期望我们学校的每一名学子都能成为顶天立地、追求卓越、不负时代、不负韶华的有志青年......” 梁栋说完,台下同学同时站了起来,震耳欲聋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907章 横生枝节 赵强和梁栋走出学校礼堂后,赵强就把梁栋拉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 “梁书记啊!您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名誉校长!既然身负这个重任,那就要承担起对应的责任!对于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呢,您也应该多关心一下才好!” 梁栋听出了赵强这番话背后的深意,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赵校长,您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学校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如果真有需要我帮忙解决或者出面协调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肯定义不容辞!” 赵强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说道: “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这个难题已经困扰我们很久了。一般来说,高等院校的经费主要来自于以下几个方面:横向科研经费、本科教学经费、政府配套经费、社会捐赠以及学费等等。以咱们学校为例,由于今年仅有大一新生这一届学生,财政拨款方面,实际上只下拨了全额的三分之一。甚至可以说,连这仅有的三分之一,其中都包含了部里对我们学校的特别关照因素。而在科研经费这一块,我们目前立项的项目相当稀缺,所能争取到的资金自然也是极为有限的。至于像学费这样的收入,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对于解决问题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另外一个部分,则是社会捐赠了。这一部分对我们学校提供支持的企业和个人数量倒是不少呢!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捐赠都是由学校基金会来负责管理的。说到这个学校基金会啊,它的理事长可是学校党委书记蔡学明!这位蔡书记,一直以来都特别想要插手学校的各种事务,似乎处处都想跟我唱反调!更糟糕的是,他恰好又是学校基金会的负责人,所以总是利用社会捐赠这一块来给我制造麻烦,真的是让我感到十分头疼!” 梁栋非常配合的问了一句: “蔡学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强回答道: “他可是许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听到这里,梁栋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这次过来,对付一个苏夔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再加上一个许铎,那就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原来是许铎的人啊……这么说来,钱家无法将手伸进槐安经开区管委会,就把目标转向了我们学校了?”梁栋道。 赵强叹了口气: “我可不是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啊,但这个蔡学明真的是太过分了!你有没有听过有人会拒绝企业的捐赠呢?蔡学明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梁栋一脸惊讶: “企业捐赠的钱不就相当于是学校白白得到的吗?他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他还想在这上面拿回扣不成?” 赵强干笑一声: “还真就被你猜对了,他就是想在这里吃回扣!企业给我们学校捐赠通常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捐钱,这种方式简单粗暴但也最为常见;另一种则是实物捐赠,比如这次涉及到的科研器材。咱们槐安的‘中有’公司,那可是财大气粗啊!他们一出手就是以亿为单位的大手笔!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捐赠的恰好是我们学校急需的科研器材。蔡学明因为无法从这次捐赠中谋取私利,便找尽各种借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中有’的善举。要知道,‘中有’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它可是国家重点扶持的科技龙头企业啊!无数高校都梦寐以求能与之建立紧密联系。可咱们这位蔡书记呢?他可好,轻而易举地就把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给断送了。他这么做的直接后果,极有可能导致‘中有’彻底断绝与我们学校的一切往来。如此一来,我们学校的科研、教育等各个领域的工作都将遭受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梁栋一脸狐疑地问道: “他如此肆无忌惮、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被纪委调查吗?” 赵强无奈地叹口气,说道: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啊!他有许省长这个大靠山给他撑腰,自然无所畏惧!” 梁栋眉头紧皱,继续追问: “那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可有确凿的证据?” 赵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他就算再怎么狂妄自大,也不会傻到主动把自己的罪证拱手相送吧!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大多只是一些传闻罢了。不过,这些传闻基本上都所言不虚,但遗憾的是,我们缺少关键的证据啊!” 梁栋心里暗自嘀咕,你这不等于说了一堆废话嘛! “‘中有’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负责协调。”梁栋承诺道,“至于那个蔡学明,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赵强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你在第十六巡视组当组长的时候,许省长不是跟你打过下手吗?” 赵强的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其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他希望梁栋能够出面,去找许铎谈一谈。 梁栋心中暗自惊讶,他没想到赵强竟然连这么隐秘的消息都能打听得到,看来他背后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梁栋突然想起王庚寅就在学校里,心中豁然开朗,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都能对上号了。 “赵校长,如果我要去找许铎的话,只能适得其反。”梁栋拒绝道。 “许省长跟你有过节?”赵强问了一句。 “说是过节,谈不上吧?只不过我们在许多事情上的立场不一样罢了。” 梁栋这么回答,赵强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看到梁栋准备转身离去时,赵强急忙又开口说道: “梁书记,请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件小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关于我们学校每年的水电开支方面,这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啊!回想当初学校刚刚建立的时候,您还担任着经开区党工委书记一职。那时候,在您的亲自主持下,管委会给予了我们诸多优惠政策,而水电费用的优惠也位列其中。自从苏书记接替了您的职位之后,起初一切都还算顺利,所有事务都按照以往的政策执行着。然而,最近这段时间里,槐安风向大变,苏书记突然间取消了之前给予我们学校的大量优惠政策,其中就包括水电费的优惠待遇。” 梁栋回应道: “我此次回来的目的正是要解决这些存在的问题。请你放心,在我离开之前,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908章 照妖镜 梁栋在‘山河大学’一露面,他来槐安的消息如同一股旋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圈子。 一时间,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按照常理来说,苏夔作为梁栋的继任者,而且他能来到槐安,梁栋又功不可没,于情于理,得知梁栋回到槐安后,这位现任的一把手无论如何都应该站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和诚意才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下午五点半下班的时候,苏夔那边依旧是一片平静,毫无动静。 梁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岳菲,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说道: “原本我计划先低调行事,私下见见程满仓他们,然后等到明天再去找苏夔。可是今天下午在学校引起这么大的骚动,苏夔那边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这几个小时,其实也是我特意留给他的时间,如果他有心,早就该主动来找我了。现在看来,他显然并不想这样做,那就算了吧。” 说完,梁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岳菲问梁栋: “苏夔不买你面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梁栋掷地有声地说: “还能怎么办?他买不买我的面子,槐安的政策都不能朝令夕改,这是原则问题,不容拿来谈判!” 岳菲酸溜溜地说: “人家可是省委书记的侄子,又是苏家下一代的接班人,整个岭西都是人家苏家的天下,你这细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人家的粗大腿呢?” 梁栋心里明白岳菲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帮你,你别总是想利用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岳菲意识到自己有些理亏,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连忙伸手拉住梁栋的衣角轻轻摇晃着,那模样就像是个犯了错却又十分乖巧的孩子一般,娇嗔道: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呀!人家只不过是关心你嘛……” 夫妻一场,梁栋对岳菲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才懒得和岳菲继续纠缠下去呢,于是直接切入正题: “好了好了,别再废话了。赶紧跟程满仓联系一下,让他把以前的那些老伙计们都通知到位,晚上我请他们吃顿饭。能来的就尽量来,实在来不了的也不强求。” 听到梁栋的话,岳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你这顿饭就是一面照妖镜,是人是妖,一照便知!” 说罢,她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程满仓的电话号码。 最先赶来的是程满仓和郭冉冉夫妇。 几个月不见,程满仓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仿佛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但郭冉冉却来了个大变样,微微隆起的小腹预示着她即将成为一名母亲。 乍一见到梁栋,程满仓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明显有些泛红。 “怎么?不认识我了?”梁栋微笑着问道。 “领,领导……”程满仓结结巴巴地打了声招呼。 梁栋将目光投向程满仓身后的郭冉冉,戏谑道: “小郭,你这是要当妈妈了?” 郭冉冉明显比程满仓更加洒脱大方些,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对啊,已经有五个多月啦!” 梁栋在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心想这对小夫妻应该是在他离开槐安后,才好不容易抽出一些空闲时间,最终成功孕育出这个新生命。 “那你现在的工作忙碌吗?”梁栋再次关切地问道。 梁栋离开时,郭冉冉已是经开区党工委办公室主任。 党工委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至关重要,按理说工作任务应该非常艰巨。 然而,郭冉冉身怀六甲,处于这个位置似乎并不太合适。 郭冉冉无奈地苦笑着说道: “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啊,如今只是个摆设罢了。党工委那边,只要有宁秘书长一个人就完全足够了。” 梁栋一脸关切地安慰着郭冉冉说道: “你如今身怀六甲,实在不适宜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依我来看,倒不如先调换到一个相对清闲些许的岗位。” 郭冉冉叹气道: “其实我之前也曾提出过相似的诉求,可无奈的是并未得到应允啊!” 梁栋听闻脸色变得愈发肃穆起来,但还是耐心地劝导郭冉冉: “小郭啊,人活一世怎会一直顺风顺水呢?在成长的漫漫征途中,总是会遭遇各式各样的挫折与磨难。只有那些百折不挠、越挫越勇之人,方能行稳致远。关于我个人的履历想必你应当相当清楚吧,回顾这些年一路走来,浮浮沉沉,期间所经历的坎坷与挫败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郭冉冉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 “满仓时常会提及你过往的种种经历来抚慰我那颗受伤的心灵。与你所历经的磨难相比,我所遭遇的这点小小的挫折简直微不足道!师父啊,请您安心吧,对于压力的承受能力,我自认为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梁栋听闻此言,心中稍感宽慰,随即将目光转向程满仓,关切地询问道: “小程啊,自我离开之后,你转至基层工作,还能适应那边的工作环境吗?” 梁栋去景川的时候,本来有打算把程满仓带过去的,考虑到他跟郭冉冉结婚没多久,就让人家小两口两地分居不合适,遂放弃拉着这个打算。于是就把程满仓安排在槐安工业园区,担任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一职。 “工业园区那边情况稍好一点,袁书记和王主任还能顶住上面的压力,眼下的这股歪风暂时还没刮到我们那边。”程满仓回答道。 “难为袁仲旺和王西林两位同志了。”梁栋说着,突然又问,“王西林这个园区管委会主任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程满仓跟梁栋早已达成默契,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方面,就直言不讳道: “王主任自从当上了园区管委会主任,工作上倒也能兢兢业业……” 第909章 好久不见 听程满仓这话,这个王西林工作上能够兢兢业业,言外之意就是他在生活上恐怕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梁栋问程满仓。 程满仓语焉不详地说: “关系到领导的私生活,按道理说我这个当下属的,不应该私下议论的。” 郭冉冉伸手用力地打了程满仓一下,一双美眸中满是不满之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跟老领导有什么不好说的?” 程满仓被打得缩了缩脖子,明显是个‘气管炎’患者,连忙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王主任其实也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儿好色而已,这才主持园区管委会没几个月,又跟一个管委会新来的副主任搞到一起去了。” 梁栋听后直摇头,叹气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明白吗?就算是想找女人,也不能找自己身边的啊!他难道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 程满仓苦笑道: “这还用得着旁人非议?他跟那个副主任好上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他老婆那里。” 梁栋知道王西林跟他老婆早已离婚,就疑惑道: “王主任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程满仓回答说: “经过那场子事,他们的确是离婚了,但王主任的妻子林冰在他们离婚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他们又复婚了。” 梁栋做梦也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内情,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难道说那个叫林冰的女人就从来没来过咱们单位闹事吗?” 程满仓一脸无奈地回答道: “她怎么可能不来呢?只不过每次都是被袁书记好言相劝才肯罢休罢了。老领导,您有所不知,王主任那口子只要一来,他就得乖乖地写一封保证书交出去。我估摸他写的那些保证书加起来都能堆成一摞小山喽!” 梁栋听后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叹气道: “他父亲王少军如今已经退居二线,要是他还是继续这般浑浑噩噩、不知进取的话,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出面帮衬他了!” “王主任不是还有一个叔叔,听说是省里一个厅长吗?”程满仓问。 “你说的是王贤清啊,他可是省财政厅的一个副厅长呢!王少军如果没有退休的话,那他的叔叔王西林或许还能给他帮上一些忙,但如今王少军已经退休了,情况自然就大不相同了。要知道,‘嫉妒’和‘窝里横’简直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往往都会针对那些与自己关系密切或身边的人。比如说,人们总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比自己过得更好,而这个所谓的‘身边的人’,一般都是距离较近的人;至于那些遥不可及的人,则很少会引起他人的嫉妒之心。王少军和王贤清两兄弟正是如此。在王少军还没退休的时候,他们这一家一直都压过王贤清那一脉一头,可现在王少军已经退下来了,你觉得王贤清还会愿意帮助他这个侄子吗?”梁栋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程满仓对王家的这些秘辛一无所知,脸上露出如坠云雾般的迷茫。 梁栋微微一笑,提醒道: “小程啊,如果王西林出了状况,那你岂不是凭空多出一个机会了?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借机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到他无法收拾最好。” 程满仓赶紧摆手,着急忙慌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王主任在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的,我们俩的配合也算默契十足,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地道的事呢?” 梁栋冷笑一声,道: “官场之人,向来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宗旨,但凡有一线机会,哪个愿意轻易放过?像你这种敦厚之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体制里面混。” 程满仓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老领导,您曾经教导过我:想要在体制内有所作为、走得更远,妄图耍弄阴谋诡计是绝对不行的。唯有秉持着正直无私、全心全意为公众服务的信念,并在遇到事情时多运用光明磊落的谋略,才是真正的正途啊!您还打了个形象生动的比喻呢,那些擅长使用阴险狡诈手段的居心叵测之徒,就如同修炼阴毒的《九阴真经》一般;而那些善于实施堂堂正正策略的心胸开阔之人,则恰似修炼阳刚的《九阳神功》一样。修习阴险恶毒功法的人往往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显着的进步,获得立竿见影的短期收益。然而,对于那些修炼阳刚功法的人来说,他们更注重稳健扎实地逐步提升自己,因此在短期内可能无法与修炼阴险恶毒功法的人相媲美。但从长远来看,只有通过稳定坚实的努力,才能实现远大的目标和成就。” 梁栋欣慰地笑了笑: “小程啊,你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最像金庸笔下的哪个人物吗?” 于镶突然插了一句嘴: “梁书记说的是不是郭靖?” 梁栋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于镶把手伸向程满仓,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于镶,是梁书记的现任秘书。” 程满仓憨笑两声,跟着道: “你好,我叫程满仓。” “说起来,程主任可是我的前辈了,今晚我一定多敬你两杯,还请你不吝赐教。”于镶谦逊地对程满仓道。 程满仓连忙道: “赐教谈不上,共同学习,共同学习!” 梁栋看着自己的两任秘书交流地热火朝天,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雷晓光携夫人谢杏雨走了进来。 雷晓光一见到梁栋,就擂了他一拳,然后给了他一个熊抱。 雷晓光的老子雷军现在是岭西省常务副省长,风头正盛,有他在,雷晓光的仕途也就十分坦荡了。 梁栋走后,雷晓光辗转到市纪委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又杀回了槐安,现在任槐安经开区纪委常务副书记,主持纪检部门的工作。 槐安经开区纪委书记一职一直都空着,显然是给雷晓光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准备留着的。 谢杏雨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涩,稍稍丰腴的体态,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生活应该过得很幸福。 “梁书记,好久不见!”谢杏雨落落大方地向梁栋打了声招呼。 第910章 错不在她 经开区管委会作为正厅级别的单位,与地级市委市政府处于同一级别层次。 然而,它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机构设置差异。 经开区管委会是省政府的派出机构,其核心职责集中于经济领域。 一般来说,该机构仅设立党工委和管委会这两个部门,很少会有人大、政协等组织架构。 “槐安经开区管委会”这个名称其实是过去的惯用称呼,在梁栋离开之前,这里已经正式挂上了“产城融合示范区”的招牌。 尽管如此,许多人仍然难以改变旧有的习惯,更倾向于使用原来那个简单明了的叫法。 随着槐安经开区被赋予产城融合示范区的身份,它的级别相应地提升至正厅级,原本的槐安县也逐步升级,先是淮州市槐安县,接着又升格为由岭西省政府直接管辖的县级槐安市,现在更是成了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下属的槐安市。 目前,槐安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格局:同时悬挂着两块牌子,但实际上只有一套人员体系,实行合署办公模式。 在这个地方,示范区党工委和管委会被归为正厅级别的单位,然而槐安市委和市政府则属于正处级别的单位。 这两个机构并不是平级关系,而是存在着上下级的隶属关系。 在槐安市,如果某个领导同时兼任了示范区和槐安市的相关职务,那么他在槐安市的那个职位就算是高级配置了。 比如说苏夔,他目前担任的职务是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党工委书记,同时还兼任槐安市委书记,可以说他就是典型的正厅级干部高配担任槐安市委书记一职。 再来看岳菲,她现在的职位是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并兼任槐安市长。 由于她这个负责主持工作的管委会主任前面带有一个“副”字,所以只能稍作委屈,其级别依然保持在副厅级。 比如何义秋,他现在只是槐安市的副市长,不过因为他并没有在管委会兼任其他职务,所以只能是个副处级的县级市副市长而已。 要是跟梁栋他们这些人比起来,何义秋的升官速度可就有点慢。 但是,如果把他跟体制内的大部分人做个对比,那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一个才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就能当上副处级的实职官员,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就! 要知道,在体制里想往上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有这么高的地位! 就在这时,何义秋和魏馥雅抱着他们的儿子何传扬一起走进了房间。 梁栋看到后,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先是低头看了看可爱的小宝贝,然后满怀歉意地说道: “传扬出生的时候,我没能赶过来看看他,真的很不好意思。” 说完,梁栋便转过身来对着于镶说道: “小于,先借我一千块钱的现金?” 于镶听闻后,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抽出了一沓钱出来,然后仔细地数了一千块钱,接着将这一千块钱递给了梁栋。 梁栋伸手接过钱之后,迅速地把它塞进了小孩子的衣服底下,并说道: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礼数可绝对不能少!所以呀,这些就是专门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 魏馥雅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 “谢谢姐夫。” 何义秋紧接着说道: “姐夫,我们知道您平时工作特别忙,所以这次也就没有特意去通知您过来。” 梁栋听完何义秋说的话以后,转头看向了魏馥雅,然后开口询问何义秋: “小雅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去上班吗?” 何义秋回答道: “孩子现在还很小,她也没办法去上班!只能让她先在家里带两年孩子再说。” 梁栋听到这话后,便不再理会何义秋,而是转头看向魏馥雅,开口问道: “这难道也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魏馥雅显然没有预料到梁栋居然会这么问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就有些敷衍地轻轻点了下头,并说道: “是啊,义秋说得很对呀,毕竟孩子现在年龄还小嘛,如果我们自己亲自照顾的话,肯定会更加放心一些。 梁栋其实一直都担心何家会因为魏家已经覆灭,从而开始轻视怠慢魏馥雅。 所以他再次重复问道: “你读了那么多年书,而且还有着如此丰富的工作经验,难道就真的甘心只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魏馥雅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姐夫,我理解您的想法,但以我目前的状况,如果出去找工作,又有谁会接纳我呢?” 梁栋沉思片刻后说道: “若是你乐意的话,我倒能帮你牵线搭桥,先到陈妍那边去,给她打打下手。” 魏馥雅面露难色,忧心忡忡地问道: “可是我一旦去上班了,那孩子该如何安置呢?” 梁栋微微一笑,安慰她说: “别担心,三婶不已经退休了嘛!若请她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梁栋不过寥寥数语,就已经为魏馥雅妥善地安排好了工作事宜。 而何义秋呢,则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聆听,并没有发表任何不同的意见或看法。 想当年,魏家曾经也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啊! 可如今呢?魏家人不是死就是逃,留在国内的竟然只剩下了魏馥雅这一个孤苦伶仃之人。 再看看何家吧,这些年来虽说他们也一直在走下坡路,早已不复往昔的辉煌与荣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何家的根基仍在,其家族的整体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梁栋可是亲眼目睹过类似魏家和何家这种大家族衰败后,族人们所面临的悲惨境遇。 他实在担心何家会趁机落井下石,让魏馥雅尽屈。 魏馥雅虽然出身于魏家,但却宛如一朵从淤泥中脱颖而出的红莲一般,丝毫没有被魏家家风所侵蚀和玷污。 梁栋至今仍记得魏东城临终所托,这个他昔日的宿敌临终前唯一的念想,就是他这个妹妹。 魏馥雅的确姓魏,但错不在她! 第911章 失落 何义秋夫妇匆匆赶来之后不久,孙海龙也带着他的妻子姚娅以及他们的女儿孙景瑞一同抵达现场。 梁栋离开之前,曾经费心地将孙海龙调到槐安,并让他担任了槐安示范区党工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一职务。 孙海龙与姚娅的女儿孙景瑞年纪尚未满两岁,这也是梁栋第一次见到这个可爱的表侄女,同样毫不吝啬地送上了一份千元见面礼作为祝福。 紧接着,示范区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袁仲旺和管委会主任王西林同时到达。 对于袁仲旺的到来,梁栋心中早有预料。 然而,王西林的出现却令他略感惊讶。 按照常理推断,王西林的父亲王少军一直在苏怀山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他们应该站在苏家一方,这样似乎更为合理一些。 今天,梁栋在‘万家酒店’最大的一个豪华包间设的这个宴,注定要成为槐安历史上最着名的宴请之一。 这顿饭,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可以说是一顿具有特殊含义的“站队饭”。 能够出现在这顿饭桌上的人,毫无疑问地表明他们已经站在了梁栋的阵营之中。 虽然在内心中,梁栋最为厌恶的便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这一套行径,但残酷的现实却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去做。 就如同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如果梁栋选择无动于衷,凭借苏夔的巨大影响力,迟早会将梁栋在槐安的所有旧部逐一理清,让这些人逐渐被边缘化,甚至可能被调离槐安。 这些人都是曾经追随着梁栋出生入死、建立赫赫功勋的功臣,如果梁栋对此坐视不理,不仅会令众人心寒,更意味着他在槐安付出的心血将会被彻底否定。 因此,无论从为公还是为私的角度考虑,梁栋都必须返回槐安一趟。 袁、王二人之后,彭秋梧和聂新叶同时抵达。 彭秋梧在淮州市·委常委蒋天宇的荫庇之下,在淮州迂回了一下,也回到了槐安,任槐安示范区党工委委员、统战部长,市·委常委、副市长。 聂新对于梁栋来说一直是个谜一般的存在。 他经历过多次政坛动荡,但每次都能平安无事地度过,甚至每次之后都能得到晋升! 早在何孝堂当政时期,聂新就已经与梁栋站在了对立面。后来,由于岳菲的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进一步恶化,变成了情敌。 从表面上看,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私下里,这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可能成为朋友。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聂新居然出现在了这次饭局上。 梁栋心里很清楚,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岳菲的原因。一想到这些,梁栋心中就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同时更觉得自己头上仿佛笼罩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聂新如今身兼数职,他不仅担任着示范区党工委委员、办公室主任以及宣传部部长等职务,还兼任着市委常委和秘书长。 而示范区的最高决策机构正是党工委员会,其地位堪比地级市的市委常委会。 聂新与彭秋梧同为党工委委员,他们一同现身于此饭局,瞬间将这场饭局的层级提升了不少。 此时此刻,在这个饭局之上,已经掌握了示范区党工委委员会的三张选票! 要知道,整个示范区党工委员会仅设有九个席位,这已然意味着他们掌握了党工委三分之一的势力。 俗话说得好:“来者皆是客”,即便梁栋心中充满了纠结与不满,但他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去迎接聂新的到来。 彭秋梧是老伙计,彼此之间自然无需过多言语解释,彼此握一下手,互相拍拍肩膀,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临到聂新时,他竟然主动伸出手与梁栋相握,并热情地说道: “梁书记,真是好久不见啊!” 然聂新此次与梁栋见面时,其所展现出的那种胜利者般的姿态,却让梁栋感到难以忍受。 不仅如此,梁栋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脑补起各种信息来。 虽然他和岳菲确实已经离婚,但若是听闻她与其他男子走到了一起,内心深处仍旧会泛起一阵酸楚。 “嗯,的确好久不见!”梁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过于敷衍。 其实,如果聂新真的能够和岳菲携手相伴,那也不失为一段美满良缘。 毕竟这些年来,聂新始终对岳菲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单就这份执着而言,梁栋认为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去质疑聂新对岳菲的深厚情意。 既然自己无法给予岳菲所期望的幸福生活,为何还要企图掌控她的人生呢? 这样做是否过于自私自利了呢? 梁栋思及此处,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笑容,他热情地说道: “老聂啊,今晚咱俩可得好好喝上几杯!” 聂新原本以为梁栋会口出恶言,但见他态度如此热情,反倒有些不适应,只得随口应道: “梁书记您远道而来,回到槐安,自然应当由我们尽地主之谊才对。今日这顿饭既然是您请客,那我也就不和您争抢了。明日,还在此处,就由我来做东,请梁书记务必赏光。” 聂新的话语之中,虽然仍旧带有一些显摆的意味,但梁栋却完全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他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 “好啊,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肯定不会走,一定会准时赴约的!” 当聂新和彭秋梧抵达现场后,应该到场的人也基本都已经到齐了。 程满仓仔细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悄悄地对梁栋低声说道: “许经纬还没有来呢,要不要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催促一下呢?” 梁栋询问程满仓: “小许现今在哪个部门呢?” 程满仓如实回答道: “他现在是苏书记的秘书。” 梁栋叹气道: “这个电话不必打了,他不会来的。人各有志,咱们也应该尊重人家的选择。” 程满仓点点头,其实梁栋不解释,他心里也清楚,但曾经的‘三剑客’少了一个,总让当事人感觉有些失落。 第912章 惺惺相惜 类似于这样的酒宴,谁该坐哪个位置,大家都心照不宣。 梁栋虽然年纪算不上最长,却还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席。 聂新本该坐在梁栋右手的,他为了挨着岳菲,主动把右手的位置让给了彭秋梧,自己跑到岳菲的下边去了。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于镶和程满仓同时站起来,要给大家搞服务,梁栋就朝程满仓摆摆手: “小程,今天就让小于来吧,你且坐下,咱们说说话。” 程满仓也不推辞,挨着魏馥雅坐下之后,梁栋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大家能来参加我这个饭局,我打心眼儿里高兴,这说明大家心里还都记着我这个老朋友。槐安凝聚着我多年的心血,我相信在座各位也都跟我一样,为槐安付诸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我们这群人共同见证了槐安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成为今天中部地区的一颗耀眼明珠。我相信,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官做得再大,都不可能放得下槐安。槐安就像一个大家共同抚养的孩子,他的前途必将辉煌璀璨,他也必将担负着中部崛起的历史使命。如今,槐安这个孩子大有偏离轨道的的迹象,我们这帮人能坐视不理吗?我来替大家回答这个问题——不能!不管是谁,都不能把槐安当成自己的试验田,更不能把槐安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在槐安搞‘一言堂’,把自己凌驾于示范区管委会和槐安市委之上。所有影响到槐安发展的因素,我们都将坚决杜绝,所有影响到槐安发展的人,我们都将坚决反对!槐安的发展方向,是我们大家集体智慧的结晶,而且也得到了上级组织的认可和赞扬,更是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贸然否定这些,就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就是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的典型表现。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同大家一道,扭转这种局面,给某些同志敲敲警钟!” 梁栋的开场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局面了,想要温柔以待,估计起不到什么效果,还不如一开始就撕开那层遮羞布,大家明刀明枪地来。 梁栋没有时间耗在槐安太久,景川那边也是百废待兴,由不得他当一个甩手掌柜,槐安这边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得越快越好。 岳菲接着梁栋的话,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说: “今晚这个饭局,肯定会被各方关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大家既然敢走进这个房间,就肯定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句实话,我这次去把梁栋‘请’回来,也是存在一定的私心的。你们说我‘拉大旗,扯虎皮’也好,说我‘心存不轨’也罢,为了槐安今后的发展,我不在乎当一回小人。咱们既然都坐到了这张桌子上,就等于是算在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这个门,不管你认不认账,那些人都会把咱们当成一伙儿的。我把梁栋请回来,他可以帮咱们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但来自内部的压力还是需要靠咱们自己来解决。所以,我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同进共退,报团取暖。” 岳菲刚说完,梁栋就接着道: “我本人向来都十分反感拉帮结派那一套,但现实又不允许我们各自为战,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不得不报团取暖,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这顿饭我负责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并不是让你们歃血为盟,也不是让你们以某个人为尊,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基于共同的理想,在有限的范围内,联合起来,集中力量,共同抵御那些歪风邪气,与那些逆历史而行之人斗争到底!” 梁栋说着,看了岳菲一眼,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岳菲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看不懂梁栋的眼神,可她既不急,也不恼,微微一笑,淡然处之。 这时,彭秋梧开口道: “梁书记和岳主任说得没错,咱们既然坐到一起,为的就是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了槐安的长远发展。我们这些人以前都跟梁书记走得比较近,尤其是小程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梁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这些人,明显被人可以针对了。我跟聂委员还好说一点,我们俩毕竟是党工委委员,他们还不敢真正我们怎么样。但是,就我来说,我也感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比如我负责的统战工作,就有人想在我的副手中间,培养一个敢于跟我抗衡的人,总在明里暗里跟我使绊子,让我也是不胜其扰。岳主任那边的情况大家都能看得到,有些人的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主持工作的岳主任说话竟然还不如一个排名靠后的副主任管用,这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岳菲趁着彭秋梧的话道: “彭委员说的都是大实话,连我们这样的班子成员都处处受制于人,像小程这样的年轻人就更不用提了。” 程满仓见两位委员都提到了他,便开口道: “岳主任和彭委员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我要不是因为在工业园区那边,园区的袁书记和王主任帮我们下面这些人顶住了大部分的压力,恐怕我早就被人发配到其它地方去了。” 袁仲旺接过程满仓的话,点头道: “我反正年纪在这管着,大不了我就申请提前退二线,工业园区那一块儿,他们要想把手伸过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西林主任比我要年轻许多,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但这些天他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陪着我一起顶住来自示范区的压力,就冲这一点,西林主任就值得我向他说声‘谢谢’!” 王西林听闻袁仲旺的话,连忙开口道: “袁书记言重了,咱们都是从梁书记那个时代留下的老人,大家互相帮衬,有念旧情的因素在里面,更重要的还是像梁书记打的那个比方,槐安就是咱们共同抚养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的为了,你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王西林说到这里,有些自我陶醉,几乎哽咽。 袁仲旺也受其感染,颤声道: “王主任,能跟你搭班子,实乃幸事一桩!咱们兄弟俩一会儿一定要多碰几杯!” 第913章 妇唱夫随 梁栋看到袁仲旺和王西林这俩人越说越上头,忍不住有些想笑。 想到听到的有关王西林的那些传闻,梁栋便直言不讳道: “王主任,身为一名主要领导,不但要在工作上以身作则,在生活上更应该给大家做个表率。我听说你家属又闹到单位了,是不是?现在大家对个人作风问题,虽然不像八十九十年代那样谈虎色变,但我们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掉以轻心。有人说我们领导干部要管好身上的‘三巴’,这话虽然粗鲁,却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关键时刻,如果有人拿你的作风问题来做文章,极有可能给你致命一击,到时候你就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王西林满面通红,低着头不敢分辩。 梁栋又道: “王主任,你既然跟嫂子复婚,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你跟自己的下属不清不楚,把单位搞得乌烟瘴气,早晚会在这上面栽跟头。咱们共事多年,身为老朋友,我才劝你几句……” 王西林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不过一到关键时刻,总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 “梁书记,从今天起,我一定断了跟她的联系,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你且看我的表现……”王西林好像下定了决心。 梁栋道: “回头我过问一下,把你们那个副主任调离槐安。如果你们愿意,我再想办法把你爱人林冰调过来。” 王西林眼前一亮,感激道: “愿意,太愿意了,林冰都跟我说好多次了,想从渭城调槐安来。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孩子能落户槐安,将来就在槐安上学。现在的槐安,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学校都是全省的样板,教学质量更是神速提高。而且槐安还有‘山河大学’,大家都觉得‘山河大学’将来一定会跻身全国前十,成为山河四省的骄傲!” 岳菲有些忍不住想笑,梁栋一本正经地教训王西林的作风问题,这不是老鸹笑猪黑么? 梁栋察觉到了岳菲的异样,见她绷得难受,就偷偷踢了一下她的脚。 岳菲强忍着笑意,嘴上还是夹枪带棒地说: “王主任,梁栋为了你也算是操碎了心了,他对自己的事恐怕都没这么上心过。” 梁栋不满地瞪了岳菲一眼,端起茶杯,掩饰着尴尬。 就在这时,服务员说菜上齐了,梁栋便端起酒杯,站起来道: “今天咱们不劝酒,不斗酒,点到为止。这第一杯,我敬大家,我喝起,大家随意。” 说完,一仰脖子,一杯酒下了肚。 梁栋都喝完了,在场的男同志也不好意思不喝完,都跟着喝了第一杯酒。 梁栋说不斗酒,还真就不斗酒,大家聚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说说话。 雷晓光还好,有他老子在那,没人会拿他怎样。 这群人中,最苦逼的,恐怕就要数孙海龙了。 程满仓是梁栋的秘书,但他在工业园区那边,有袁仲旺和王西林顶着,日子要好过许多。 而孙海龙是梁栋的姨哥,又在示范区组织部任副部长,而组织部长崔士文又是苏夔的铁杆,他的日子有多艰难,就可想而知了。 孙海龙也曾想努力缓和一下关系,奈何整个槐安官场,除了巫子时,就数他跟梁栋最亲。 巫子时属于公安系统,受影响相对有限,而孙海龙就成了风箱里的那只两头受气的小老鼠,不得不忍受着来自方方面面的排挤。 他也不是没动过向梁栋求援的念头,却被妻子姚娅劝住了。 姚娅道: “你们是亲戚没错,但人家能帮到你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遇到一点麻烦,就去麻烦人家,你让人家会怎么想你?人家会认为你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扶你一次两次还行,难道还要扶你一辈子?遇到问题,最好还是自己面对、自己解决最好。就你这一点麻烦,在你姨弟那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他要是想出手,分分钟都能帮你解决。真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你再去求人家,应该也不迟。” 孙海龙听了姚娅的话,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郭冉冉是示范区党工委办公室主任,对孙海龙的情况比较了解,就在酒桌上把他的情况说了出来。 梁栋闻言,就对孙海龙道: “你是我哥,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 孙海龙笑了笑,说: “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你给我这个机会,我现在恐怕还在街道混日子呢。” 梁栋又对孙海龙说: “我这次回来,铁定是要得罪苏夔的,你是我哥,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是不可能让你好过的。” 孙海龙看了身旁的姚娅一眼,回答道: “没关系,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梁栋摆摆手: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要铁了心想整你,有的是方法,你根本就防不胜防。要我看不如这样,跟我一起去景川过渡一下,怎么样?” 孙海龙再次看了姚娅一眼,眼中写满了佩服。 “这个,跨省调动,是不是太麻烦了?”孙海龙客气一下,同时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这有什么麻烦的,手续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梁栋毫不在乎地说。 还真叫姚娅说对了,对他们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到了梁栋这里,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我毕竟是你姨哥,你就这么贸然把我调过去,会不会影响不好?”孙海龙又担心地问了一句。 梁栋笑了笑: “没问题的,我在那边省里能说得上话,州里更是不会有什么阻力。” 既然梁栋都这么说了,孙海龙也就不再犹豫,拍着胸脯保证道: “梁书记放心,不管你把我安排到哪个位置上,我都不会让你丢脸的!” 梁栋道: “你这副处提拔也没几天,一步到位有些困难,那就先干个常务副县长,主持一个县的工作,你这边有问题吗?” 孙海龙心中惊喜万分,说话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站起来道: “没,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姚娅见状,用手偷偷拽了拽孙海龙的衣服,孙海龙果然镇定了许多。 第914章 火药味十足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房间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吱丫”一声轻响,紧接着走进来三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领头之人霍然就是梁栋以前的老领导陆知行! 看到老领导来了,梁栋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站起身来,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梁栋一边大步向前走着,一边远远地伸出右手,脸上满是真诚和喜悦之情,口中说道: “老领导,您怎么会来到槐安呢?” 陆知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但并未说话,只是朝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跟在陆知行后面的是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党工委书记苏夔,他板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面一个人则是淮州市委书记何义勇,跟苏夔不同,他的脸色就轻松了许多。 如果再加上梁栋,这个房间里竟然齐聚了四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地市党委书记! 从年龄上来看,梁栋和苏夔都处于三十多岁的黄金年龄段,他们年轻有为、充满活力,而陆知行和何义勇还不到五十岁,胜在经验丰富,沉稳可靠。 这四位地市党委书记个个手握重权,不管是谁,都不敢小觑他们的能量! 陆知行在淮州市隔壁的南岗市担任市委书记,从南岗到槐安仅仅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看目前的情形,毫无疑问,陆知行显然是被苏夔请来充当说客的角色。 至于何义勇,无论如何,作为何叶的大哥,他前来陪同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梁栋暗自思忖着,他觉得苏夔与陆知行之间的关系应该并不深厚,而且苏夔未必能够轻易地邀请到陆知行前来。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陆知行今晚出现在此地呢? 梁栋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恐怕唯有苏怀山这位老领导才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毕竟,陆知行曾是苏怀山的秘书,而梁栋自己也曾是陆知行的秘书,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这样紧密的关系又怎能轻易割裂呢? 即使梁栋不承认这层关系,不理会陆知行,苏怀山手中仍然握有一张王牌——苏菲和苏朗! 正因为如此,他侄子苏夔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由此也能证明,苏夔在槐安的这些动作,是得到过苏怀山那边的默许了的。 白天的时候,梁栋原本已经特意留给苏夔足够的时间,原以为他会就此放弃这次谈判的机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搬出了陆知行以及何义勇这两位救兵。 陆知行给苏夔使了个眼色,苏夔便笑着伸出手,跟梁栋客套起来: “梁书记好不容易才回槐安一趟,怎么不去我那里坐坐,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梁栋敛起脸上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应付道: “当年,槐安示范区还是槐安县的时候,我在这里当县长,还有人用‘地域回避’政策来攻讦于我,说我就是槐安人。对我来说,回到槐安,就算是回到家了。” 俩人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一个要尽地主之谊,另一个说自己就是地主,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陆知行见状,连忙缓和道: “二位,二位,咱们几个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今天晚上就喝两杯,然后找个地方打两圈麻将,如何?” 陆知行问完,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酒和菜,不等有人回答,又自顾自地对梁栋道: “小梁,让服务员再加三把椅子。” 梁栋只好朝于镶招招手,于镶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何义勇走过来,拍了拍梁栋的肩膀: “好久不见!” 梁栋机械地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 何义勇又道: “你在那边的几个举动,可谓个个都是大手笔,我们这边也都在管住你在景川的动向。” 说着,还朝梁栋竖起大拇指: “漂亮!干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梁栋正要谦虚一下,陆知行也附和道: “何书记说得没错,的确干得漂亮!” 梁栋最不习惯这种恭维,就略显尴尬地说: “我在景川闹出那么大动静,那边的人都说我是个搅屎棍,连我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陆知行道: “痼疾还需猛药医,你要是手段太过温和,估计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梁栋点点头,深以为然。 苏夔一进门就讨了个没趣,见何义勇和陆知行都在恭维梁栋,心中有些不服,却也不好表示出来,就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 等于镶带着服务员又加了三张椅子和三副碗筷后,大家纷纷入席落座。 老领导来了,梁栋的上席肯定要让给老领导坐,主宾的位置则让给了何义勇,他和苏夔则一左一右分坐两人两边,其他人依次往下顺延。 苏夔坐定后,目光从席间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生怕漏掉其中一个。 他毕竟是槐安的一把手,下面那些人见了他,多少还是有些心里发怵。 聂新和彭秋梧是党工委委员,他们俩倒还不怎么忌惮苏夔。 孙海龙因为得到了梁栋的承诺,也不用再操心苏夔的打击报复,苏夔在看向他的时候,他便迎着苏夔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微笑。 苏夔感觉这个微笑差不多等于挑衅了。 苏夔定然是知道孙海龙这个名字的,他曾不止一次听下面的人向他汇报过孙海龙的情况,也不用他开口,那些人就知道该怎么对付孙海龙。 如果不是孙海龙手脚还算干净,估计这会儿他连坐在这里吃饭的机会都不会有。 苏夔不认识孙海龙,又不便打听他的身份,便多看了他两眼,想把他这张脸记牢,以后再慢慢理会。 至于程满仓、袁仲旺等人,就算再怎么站队,也不敢再苏夔面前放肆,就老老实实地把头埋下,装作看不见。 于镶不是槐安的干部,对苏夔也就没有什么敬畏,他本就负责搞服务,便提着酒瓶子,给所有领导把分酒器里的酒不多不少,斟到二百毫升的刻度线上,然后回到了自己位置。 第915章 正面交锋 陆知行他们几人加入之后,这顿酒突然间变得与之前不同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半个小时,酒宴就匆匆结束了。 梁栋安排由于镶负责送其他人离开,而他自己则搀扶着其实并没有喝太多酒的陆知行,与苏夔、何义勇一同来到了酒店楼上早已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 四个人走进房间,直接坐在了麻将机旁。 陆知行率先开口说道: “我们几个就稍微玩小点吧,主要就是为了开心娱乐一下,重要的是大家能聚在一起聊聊天。” 梁栋随即问道: “那具体要怎么玩呢?” 陆知行回答道: “那就让你的秘书去换八捆现金过来,每个人分两捆,无论谁先把钱输光,这局牌就结束了。” 梁栋答应一声,然后跟于镶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于镶就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进了房间。 他将塑料袋递给梁栋之后,便转身去给大家泡茶。 梁栋接过塑料袋后,就开始给在场的每个人分发两捆钱。 陆知行看着眼前的两捆钱,脸色微微一变,开口说道: “小梁啊,你这也能叫做一捆吗?” 陆知行所说的“一捆”通常情况下指的是一万块钱,也就是银行直接包装好的那种一捆。 但是,梁栋让于镶拿过来的那八捆钱,实际上每一捆都有十万! 梁栋在每个人面前都丢了两捆钱后,笑着回答道: “我之前没有怎么参与过这种牌局,对这里面的规矩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就让小于多准备了一些。老领导,您就放心大胆地玩吧,赢了就算您的,输了都算我的!” 陆知行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小梁啊,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呀!我哪能跟你比呢,你财大气粗的,根本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钱。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但既然是在你面前,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妻弟朱敬轩?他之前跟着魏东城那帮人做房地产开发,刚开始确实赚了不少钱。后来魏东城出了事,他因为抽身及时,基本上没受到什么牵连。可敬轩这个人心高气傲,自以为已经摸透了房地产开发的门道,就注册了一家公司,自己单干起来。谁知道他运气这么差,正好碰上房地产市场不景气,资金突然就链断了,开发的项目成了烂尾楼,不仅把所有的本金都套进去了,还欠下银行一大笔贷款。我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日子过不下去吧,所以这么多年攒下的那点儿积蓄,也基本上都补贴给他了……” 梁栋对朱敬轩的印象不错,再加上深知陆知行的为人,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欺骗自己,于是拍着胸脯说道: “回头你让小朱来找我一趟,我帮他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办才好。” 陆知行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说道: “如果你愿意出手相助,那小朱的这个项目可就有救了啊!” 此时一旁的苏夔眼见着陆知行和梁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甚至都快把正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出声提醒道: “陆书记啊,咱们还是先打骰子吧。”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但对于何义勇、苏夔他们来说,输了也仅仅是肉疼一下而已,还在他们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俩人显然也是久经此道之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开始下场抓牌。 四个人抓完牌后,心情大好的陆知行好像终于记起了今天的正事,就开口道: “小梁、小苏,我虚长你们几岁,就倚老卖老一回。今天我和何书记赶到槐安,就是为了把你们二位拉到一起,大家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俗话说得好,和则双赢,斗则两败。咱们四个,关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咱们都算得上是一家人。小梁、小苏,你们两个要真在槐安斗个你死我活,最难做的恐怕就是我的老领导了。苏夔,你是苏书记的亲侄子,梁栋,你是苏书记的女婿,你们俩都是苏书记最亲近的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们说说,叫他怎么取舍?” 梁栋接过陆知行的话头,语气坚定地开口说道: “我此次回到槐安,并不是想要针对任何人或任何势力。我所关心的,是槐安的未来发展方向。我绝不希望看到槐安的政策出现偏差,从而错失全体槐安人民历经艰辛才争取到的宝贵机遇。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既然高悬起这块招牌,就必然要发挥出示范引领的关键作用,必须肩负起推动中部崛起的重大责任。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发展经济作为首要任务,这是槐安示范区大政策的核心基础。而槐安之所以能够取得如今这样庞大的经济体量,也正是因为我们长期以来始终专注于经济发展。无论是槐安示范区的党工委、管委会,还是槐安市委、市政府,实现政府职能转变,全力打造‘服务型政府’,已经成为当务之急且势在必行。我们的管委会和市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槐安的企业提供优质服务,绝不能给他们制造阻碍。倘若我们背离了‘服务企业’的根本宗旨,那便是在开历史倒车,与时代潮流背道而驰!” 苏夔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 “梁书记,话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回槐到底是要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苏主任是你前妻,她亲自出面去请你,你来帮她站台,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我希望你也能体谅我一下,我是个这个党工委书记要是连一个管委会副主任都领导不了,那我在槐安还有什么权威可言?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回槐安,应秉承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不要偷偷摸摸在私底下搞那些小动作。” 梁栋微微一笑,反驳道: “苏书记,你说我在私底下搞小动作?那好,我且问你,那些我在槐安提拔起来的人,集体遭受不公正待遇,这件事你打算作何解释?” 第916章 个人崇拜 苏夔不慌不忙地说: “梁书记,将心比心,如果咱们互换一下位置,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一个一把手,不管走到哪里,问这个,回答说是‘梁书记的意思’,问那个,也回答说是‘梁书记的意思’,整个槐安,好像就没有你梁书记管不到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想问问你,槐安只要有你梁栋一个就行了,还要别的领导干部来干什么?” 说到这里,苏夔提高了嗓门儿,满脸严肃地指出: “梁栋同志,你这是在搞个人崇拜!” 梁栋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跟‘个人崇拜’扯上了关系。 从内心来讲,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更没有做出过任何这样的举动,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这样的话。 苏夔的话即便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也不可能全是信口雌黄,至少也道明了部分的真相。 在槐安,有不少的年轻领导和公务员都视梁栋为偶像,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要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崇拜的对象,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槐安还是存在不少反对梁栋的声音的。 比如聂新,这家伙不管是在正式还是非正式场合,从未说过梁栋一句好话。 他能够出现在今晚的酒宴上,完全是因为岳菲,跟梁栋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有那些被梁栋打压过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说梁栋的好话。 苏夔来到槐安后,走得最妙的一步棋,就是发现并重用了‘三剑客’之一的许经纬了。 在大家眼中,‘三剑客’的三个年轻人都是梁栋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算是梁栋嫡系中的嫡系了。 程满仓就不用说了,给梁栋当了几年秘书,梁栋也没有亏待他,走的时候,把他运作到了槐安工业园区管委会副主任的位置上,也解决了副处级别。 郭冉冉在梁栋的呵护之下,几年的功夫,从一个普通公务员,跨越式地提拔到示范区党工委办公室主任,不但解决了正处实职,还稳居权利核心,担任着十分重要的职务。 相比之下,许经纬比前面两位的待遇就要差了许多,人家都是处级干部了,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 苏夔在物色秘书的时候,偶然就翻到了许经纬的资料,草草看了一遍,就叫人把他喊到了办公室。 那时的苏夔还没有露出獠牙,不过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在槐安站稳脚跟了。 苏夔是苏家的长房长孙,又是苏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苏怀山不敢违逆父亲苏玉磬,只好把苏家所有的资源都砸在了苏夔身上。 为了苏夔,他甚至都作出了不再竞争上位的承诺! 虽然苏怀山上位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他如果要奋力一搏的话,还是能让很多人头疼的。 他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交换了苏夔主政槐安,对他来说,牺牲不可谓不大。 苏怀山内心并不真正想这么做,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膝下无子。 本来小苏朗的降生给了他许多希望,但苏玉磬可不会这么想。 苏朗即便姓苏,终究还是一个外人! 如果苏朗的生父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个纨绔子弟,或许苏玉磬还会考虑考虑他,但他是梁栋的孩子! 用苏玉磬的话来说,苏菲已经被梁栋忽悠走了,‘恒华’就算做得再成功,那也是在被‘普安资本’深度绑架的前提下,现在的‘恒华’就连姓不姓苏都难说。 说到这里,苏玉磐忍不住大骂女儿苏韵,骂她目光短浅,只会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终究难成大器。 要是她不跟‘恒华’分道扬镳,以她持有的股份,说什么也能在现在的‘恒华’说上句话。 现在倒好,苏菲远走他乡,苏家想要安排个人进‘恒华’,都还得看陈妍那小丫头的眼色! 苏夔到槐安后,第一个视察的企业就是‘恒华’,他本以为可以借机跟陈妍套套近乎,可陈妍连面都没露,直接派了一个副总负责接待,差点儿没把苏夔憋出内伤来! 至于分红什么的,陈妍更是只认苏菲,苏怀山亲自出面都不管用。 苏夔见许经纬人还算机灵,又懂得变通,就让他给自己当了秘书。 许经纬也没有让苏夔失望,他让苏夔以最快的速度摸清了整个槐安的人物脉络。 嫉妒就像疯长的野草,会难以节制地在一个人心里泛滥。 在许经纬心里,他向来都认为自己比程满仓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但梁栋偏偏就选择了程满仓那个憨不溜秋的乡下小子给他当秘书。 更加让他挫败的是,郭冉冉也选择了程满仓,这就好比往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真的让他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许经纬这人很聪明,痛定思痛之后,很快就领悟到了自己失败在哪里,于是就调整了思路,学起了郭冉冉和程满仓,一心一意地干了几年实事。 还别说,他这一沉下心来,梁栋还真就没有委屈他,好歹帮他解决了正科级别。 苏夔来槐安后,许经纬就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好像来了,他也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在苏夔面前露露脸,没想到却被苏夔一个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苏夔一共问了许经纬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 “听说你是‘三剑客’之一?” “是!”许经纬回答得很干脆。 第二个问题: “‘三剑客’里你的条件最好,为什么你的提拔最慢?” “我个人觉得梁书记重用程满仓,是因为他们出身差不多,都是来自农村;重用郭冉冉,是因为他那时需要郭冉冉他爸爸来工业园区投资。” 许经纬的回答完全是他心中所想,既没有掩饰心中的不满,也没有刻意地夸大其词。 第三个问题: “说说你对梁书记的看法?”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正常来讲,下属妄议上级,实乃官场大忌。 但许经纬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信息——眼前这位好像对梁栋很不感冒! 于是,他就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如常地回答道: “梁书记务实进取有魄力,但我们这些在他手底下干活的人,大多数都苦不堪言。我们这些人就像一台机器上的一个小零件,只能机械地完成上级规定的动作,自己不能有任何思想,哪怕是提出一丢丢微不足道的意见,都会被认为是对梁书记的忤逆。我认为,梁书记在槐安,就像在搞‘个人崇拜’!” 第917章 踩低别人,抬高自己 正是许经纬说出了‘个人崇拜’四个字,坚定了苏夔用他的决心。 这个四个字,简直说到了苏夔的心窝里! 他来到槐安后,到处都抹不去梁栋的影子,这让他既愤怒,又无奈。 他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借口,一个打击梁栋在槐安的影响力的借口,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吗? 梁栋怎么都没想到,攻讦他搞‘个人崇拜’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剑客’之一! 其实梁栋最开始在选择秘书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正是许经纬。 许经纬跟程满仓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白白净净,文弱儒雅,一个黝黑壮硕,憨厚敦实。 一个锋芒外露,意气风发,一个隐忍内敛,脚踏实地。 梁栋也不否认,初出校园的许经纬要比程满仓看起来更加成熟老练。 但他的这种老练显然是有人提点的结果,有些太过刻意。 反而是程满仓,看起来痴痴憨憨,其实一点都不傻,是那种典型的内秀之人。 所以,当时的组织部长姚文庆在推荐两人的时候,梁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程满仓。 当然,苏夔是不会告诉梁栋这些的,梁栋暂时也就无从得知。 至于许经纬成了苏夔的秘书,梁栋也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心中有些感慨, 不过,一转身就给忘了。 这样的鸡毛蒜皮小事,还不值得他劳神伤脑。 当苏夔对梁栋说他是在搞‘个人崇拜’时,梁栋也是愣了一下子,倒是旁边的陆知行怕俩人撕破脸皮,就掺和道: “小苏,言重了!小梁在槐安作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即便有个别年轻人崇拜他,那也在情理之中。上升到‘个人崇拜’的高度,有些言过其实了。” 何义勇也附和说: “是啊,是啊,梁书记在槐安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动作,就连我都有些崇拜他了。但要说他搞‘个人崇拜’,我个人是坚决不会相信的,因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这个必要。他要是想升官,很早的时候就有机会去淮州任市长,但他放弃了,仍旧坚持留在槐安,那时的槐安还不是示范区,没有升格为正厅级单位。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何义勇虽然这话说得还算公道,这也说明他在有意缓和跟梁栋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何家,真的是虎落平阳,是个人都敢踩他们两脚。 转眼间,何义勇在淮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就干满五年了。 到了何义勇这个级别,如果后台足够硬,通常干个两三年就提拔了,能干满五年的,基本都是那些没有什么门路之人。 根据‘党员领导干部职务任期暂行规定’,党政领导干部在同一职位上连续任职达到两个任期,不再推荐、提名或者任命担任同一职务。 也就是说,如果何义勇这次提拔不起来,再干满下一个五年的话,如果还不能提拔,就不会再被推荐、提名或者任命担任同一职务,这样的话,他就极有可能失去正厅实职职务,转任一级巡视员。 一级巡视员虽然职级未变,但不是领导职务,手中的权力也就大幅缩水了。 何孝恩成了那副模样,何孝思又不怎么管地方上的事,魏家倒台后,钱家对何义勇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何义勇现在可谓是山穷水尽,苦不堪言。 可是,如果梁栋要肯帮他的话,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也是他这一次为什么屁颠屁颠地跟着陆知行来当说客的主要原因。 何义勇说完,梁栋接着道: “苏夔同志,你给我盖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我是无法接受的。你要说我搞个人崇拜,需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我们都知道,搞个人崇拜的人,有一个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神化自己的形象。刚才路书记和何书记就说得很中肯,有个别年轻人崇拜我,这种情况应该部分存在,我也不会否认。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我都离开槐安了,你还说我搞什么‘个人崇拜’,有意思吗?” ‘同志’这个称呼,是个很正式的称呼,党内政治生活,如党内会议、民主生活会、学习交流会、批评和自我批评等,都应该以‘同志’相称。 但放在非正式谈话的过程中,如果有人十分严肃的称呼另外的人为‘某某同志’时,就是在表达严重的不满了。 刚才苏夔已经称呼梁栋为‘梁栋同志’了,那梁栋也完全没必要惯着他。 梁栋反驳完苏夔,又继续不留情面地深挖道: “苏夔同志,你要想树立自己在槐安的威信,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出一些拿得出手的成绩,而不是通过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第918章 艾丰的来意 苏夔一直都活在苏家的羽翼之下,即便去燕京干了两年,也一直都是呆在高高在上的中直部委,一身的纨绔习气,又怎能忍受梁栋如此直白的数落? 于是就把手中的牌往麻将机上使劲儿一拍,怒而起身,指着梁栋的鼻子: “姓梁的,我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才会一直让着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靠着老何家、我大姐,还有岳家那娘们儿,你能有今天?大姐走了,何家败了,岳家根本就靠不住,你说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跟我硬气?要不是二叔逼着,你以为我会来见你?我知道你在燕京认识了几个大人物,但你别忘了这里是岭西!在岭西,是龙你得跟我盘着,是虎你得跟我卧着!” 苏夔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陆知行和何义勇同时拽住,于是便扭过头最后丢给梁栋一句无比嚣张的话: “二叔已经老了,苏家很快就会交到我手上,我苏夔,很快就会是新的‘岭西王’!” 陆知行和何义勇目瞪口呆,没想到苏夔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趁着路、何二人愣神的机会,苏夔挣脱了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陆知行、何义勇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陆知行才不无尴尬地向梁栋开口: “小梁,你看今天这事办的……” 梁栋微笑道: “老领导,你也是抹不开面子,这事不怪你。” 何义勇也点头道: “是啊,是啊,省委苏书记发话,我们这些当下属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知行还是怕梁栋跟苏夔闹得太僵,不好收场,又劝说道: “小梁,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苏朗的父亲,你跟苏菲就算没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说老领导是你岳父,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你跟苏夔能不闹掰,尽量还是别闹掰,真要闹掰了,老领导夹在中间才是最难做的那个人。你也看到了,苏夔他就是个公子哥,不值得你跟他置气。” “我不是再跟他置气,”梁栋微微摇头,“我并无意找他苏夔的麻烦,可他不该在槐安搞那些小动作。槐安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谁,只要他做出不利于槐安发展的事情,我都不会答应的!” 陆知行叹气道: “梁栋,其实在我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苏夔是什么秉性,我比你了解。老领导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谁叫他这一枝生了两个闺女呢?但凡苏家还有第二个选择,我估计都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苏夔身上。” 何义勇也深有体会地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我们何家跟苏家差不多,都是第三代不争气,面临着后继乏力的尴尬境地。但凡我跟义光争气一点,何家也不至于落败至此。” 梁栋看着何义勇,对他道: “我不在岭西,义光那边你多帮衬着些。咱们还是应该把眼光放在身前,过去的就不要提了。明天或者后天,跟我去见个人,你这马上干满五年,是该动动了。” 何义勇闻言,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嘴唇颤抖道: “放,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义光吃亏的!” 三缺一,麻将是打不成了,陆知行和何义勇都从梁栋这里拿到了承诺,便满心欢喜地告辞离去。 梁栋看了看房间,本来也打算回‘政东苑’那边住一晚的,刚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艾丰领着程纪斌准备敲门。 “你们俩怎么来了?”梁栋惊讶地问了一句。 艾丰一边把人往里面推,一边往里面走,嘴里还催促道: “外面人多眼杂,还是进屋说话吧。” 进房间以后,程纪斌向梁栋问了声好,然后道: “今晚这酒店可真是热闹,各路人马齐聚,都盯着你这个房间呢。” 梁栋笑道: “看来,不希望我回来的人不在少数啊!” 艾丰往麻将机那一坐,看着桌子上那些还没开封的钱,开口道: “玩得不小啊!怎么钱没动,牌局就散了呢?” 梁栋两手一摊: “话不投机半句多,人家不愿意跟我谈,我能有什么办法?” 艾丰随手从牌池里抓起一张牌,右手摸了摸,笑道: “你们要是谈得顺利的话,我也就不用进来了。” 梁栋知道艾丰话里有话,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冒出一句: “丰子,你儿子多大了?” 艾丰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马上就三周岁了。你咋想起问这个了?” 梁栋憋住笑又问: “你咋想着给孩子取名叫艾建军呢?亏你跟跟苏荷都是上过大学的人!” 艾丰一脸无辜地说: “这个我咋能做得了主?孩子出生在八月一日那天,老爷子就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梁栋终于笑了出来,捧腹道: “你们给孩子取了这么一个有年代感的名字,以后肯定会有小朋友笑话他的。” 艾丰道: “孩子一出生,老爷子就叫人把他和他妈一起接到了燕京,还把小荷的工作也调了过去,上学的问题,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以老爷子护犊子的劲头,要是有人敢欺负他重孙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梁栋道: “有一说一,我感觉孩子最好还是让父母亲自带,爷爷奶奶的隔代亲,有些太过宠溺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梁栋说完,又扭头问程纪斌: “纪斌,你在艾市长手底下干得还顺心吗?” 艾丰以前在渭城市涂田县任县委书记,然后又先后担任了驿阳市常委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并于今年年初新提拔了驿阳市委书记一职。 驿阳毗邻淮州,就在槐安北边,艾丰从那里过来,车程跟从淮州过来差不多。 在艾丰到驿阳之前,李一鸣就是驿阳市市长了。 可惜,艾丰来了之后,挡了他的道儿,提拔书记的计划落了空。 这也怪不着艾丰,谁叫他的后台魏家倒台了呢? 现在的李一鸣,早就磨去了身上的浮躁,人也越发成熟起来。 他知道艾丰来势凶猛,也不跟他正面对抗,就拉着一班人跟他干耗,耗得艾丰也是没了脾气。 第919章 兄弟情分也不好使 艾丰听说程纪斌在槐安处处受到排挤之后,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把他调到了驿阳市任副市长、公安局长,解决了副厅级别。 程纪斌回答梁栋道: “驿阳那边的情况,比以前咱们在槐安时,要好的多。就是现在管了一个市的公安系统,管的人比过去多了些。” 梁栋道: “你这一走了之,槐安这边的压力就统统压给了子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来。” 程纪斌笑道: “巫局长的能力,你还能不知道?再说了,公安系统是双重管理,很多时候不是那些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艾丰见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好像能说个没完,就打断道: “梁栋,你就不想知道这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领着程市长过来?” 梁栋摇摇头: “不想知道!” 艾丰无奈地指了指梁栋: “你这家伙,非逼着我主动说出口是不是?” 梁栋无动于衷。 “好吧,你赢了。”艾丰只好败仗,带着自嘲的笑容继续道,“我这次过来是我老泰山的意思。只要梅山那位还活着,除了他,就没人能做得了苏家的主。经济上,老爷子把大权交给了大姐,政治上,又一直指望着我岳父,苏荷大伯那边,对此一直都耿耿于怀。可惜的是,苏家第三代只有一个苏夔,老爷子的思想又极其传统,经济大权可以交给苏菲,但苏家的当家人只能传男,不能传女。所以,老爷子就逼着我岳父,放弃了去争取上位,把交换而来的资源用在了苏夔身上。你在槐安的影响力实在太大,苏夔当上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后,就一直想摆脱你的影响,于是乎,你们俩人就不可避免地要上演眼下这一幕。梁栋,我跟你说,我岳父表面上肯定是要跟苏夔保持一致的,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梁栋点点头: “你说得这些都不难猜。但我觉得你这次来的目的恐怕不仅限于此吧?” 艾丰笑道: “还是梁兄了解我啊!” 梁栋道: “你是不是一直在劝说你老丈人,想让他立你们家建军为老苏家的‘太子’?” 艾丰厚颜无耻地说: “其实苏朗比我儿子更合适,可是苏朗远在国外,归国遥遥无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我们家建军了。” 梁栋道: “你这是在打苏家的主意?” 艾丰道: “话不能说这么难听,什么叫‘我在打苏家的主意’?我这是想让苏家跟艾家抱团取暖好不好?还不是你‘梁屠夫’做的好事,斗败了何家,斗倒了魏家,弄得所有家族都不死也脱了层皮。就拿我们艾家来说,好好的大宅子,说上缴就上缴,搞得老爷子也不得不搬军区大院去住了。” 梁栋纠正道: “丰子,你们几家住的宅子,那都是特殊时期,国家照顾老一辈功臣的特殊举措,那些宅子本身就是国家财产,每一处宅子都拥有不可替代的历史价值,宅子里面的东西件件都是文物,只有保护起来,才是对后人的负责!” 艾丰说不过梁栋,就胡搅蛮缠道: “我咋发现你就是墨索里尼,道理都在你嘴里呢?” 梁栋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丰子,你那点儿小心思,能会瞒得住你老丈人?能会瞒得住梅山那位?” 艾丰道: “老爷子把我丢到岭西,搞得我就跟苏家的上门女婿似的,我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的孩子争取点儿什么?苏家现在还用得着我们艾家,相信他们会做好取舍的。” 梁栋不想掺和这些家族之争,就问艾丰: “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艾丰站起来,拍了拍梁栋的肩: “咱们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应该互相帮助,对不对?我想跟你合作一把,阴苏夔一把,然后把我调过来……” 艾丰一直在注意着梁栋的表情,可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梁栋脸上却好像还是没有一丝波澜,就又承诺道: “你放心,我不是苏夔,没有他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要是能来槐安,一定会继续高举你梁栋的大旗,跟岳主任配合好,率领槐安领导班子,带领槐安全体百姓,再创辉煌!” 见梁栋仍旧没有什么表示,艾丰就拉了旁边的程纪斌一把,继续道: “梁兄,就算你不愿意帮我,但你总不能不管你在槐安的这一大帮子兄弟吧?只要苏夔还在槐安一天,你的那些旧部下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早晚会把那帮子人一个一个踢出槐安,或者压得他们永远翘不起头!” 艾丰说完,给程纪斌使了个眼色,程纪斌只好结结巴巴地说: “艾,艾书记说得没错,槐安那帮老人现在就没一个得势的,过得那是一个比一个憋屈。” 程纪斌都开口了,梁栋也就不好再保持沉默: “丰子,纪斌,咱们都是兄弟,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咱们也就不说两家话。我这次回来,目的就是打消苏夔在槐安乱来的念头。我知道我这趟不可避免的会跟苏夔产生冲突,但就我内心来讲,我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的。苏家在岭西根深蒂固,如果跟他们闹翻,极有可能把整个槐安搅成一个烂摊子,这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槐安的发展,就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只能对你们说声抱歉。” 艾丰道: “梁兄,以苏夔的尿性,他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劝?他就是你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你要想保证槐安的健康发展,唯一的办法,就拔掉他这根插在槐安的毒刺!” 梁栋道: “事在人为,还是让我先努力努力再说。万一我真搞不定,回头咱们再商议你的这个提议也不迟。” 艾丰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点头道: “你既然早就打定了主意,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不过,你在槐安这几天,我肯定也是要有些动作的,万一我要跟苏夔正面接上了火,我希望你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最好不要做出对我不利的举动。” 梁栋眉头微微一皱,把话挑明了说: “丰子,你跟苏夔要争个你死我活,按说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说实话,站在兄弟的角度,我是没有理由不挺你的。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冒然行事。如果你的行动影响到槐安的大局,那对不起,兄弟情分在我这里也不好使!” 第920章 早就看出他们有奸情 梁栋人在景川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槐安这边的消息,但他却没想到钱家早已把手伸进了‘山河大学’。 梁栋这趟回来,本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解决苏夔胡乱作为的问题。 按照他的计划,先礼后兵,先跟苏夔谈着,谈不拢,再去渭城找苏怀山。 以梁栋对苏家的了解,他不相信苏怀山会全心全意辅佐苏夔,把整个家族的资源都用在苏夔身上。 苏怀霖退休后,基本不怎么管事,但苏菲的大姑苏韵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喜欢上蹿下跳,到处挑事。 ‘恒华集团’在槐安做得风生水起,苏韵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就给妹妹苏颖和大哥苏怀霖灌了迷魂汤,带着他们一起,来到梅山,说服了老爷子苏玉磬,让苏夔来继承苏家的衣钵。 人老精,鬼老灵,但苏玉磬实在太老了,老到有些昏聩了。 苏韵就是抓住老爷子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思想,成功说服了他。 在苏玉磬的干涉下,苏怀山不得不放弃了上位的竞争,并把交换得来的资源用在了苏夔身上。 这些消息,瞒不住梁栋,就肯定也瞒不住苏怀山的正牌女婿艾丰。 艾丰大概也从中嗅到了一些味道,所以就打起了苏家的主意。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梁栋能理解艾丰,但理解归理解,心中自是有些不耻的。 站在艾丰的立场,苏怀山膝下没有男丁,偌大一个苏家,与其旁落他人,还不如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苏怀山是个大孝子,不会明着跟父亲对着干,所以,这个坏人就让他艾丰来当! 当年苏菲怀上苏朗的时候,苏怀山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苏朗顺利诞下之后,他更是看到了他们这一房的希望。 可惜,苏朗随着苏菲远走他乡,归国无期,这不能不算是一个遗憾。 至于艾建军,小家伙一出生,就被爱崇山接到了燕京,他是人家老艾家的希望,苏怀山压根儿就没打他的主意。 但是,就在苏夔到槐安之后,艾丰就找到了苏怀山,表示他跟苏荷可以再要一个孩子,孩子跟母姓,也姓苏! 艾丰的这个提议,顿时让苏怀山来了精神,翁婿俩无需多言,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在达成默契之后,艾丰在提拔副书记没多久,就又来了一个跨越,直接提拔了市委书记,而且是离槐安最近的驿阳市委书记。 艾丰主动来找梁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太了解梁栋这个人了。 但他走的时候,虽被梁栋警告了一番,却依旧满心欢喜。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这趟过来,让梁栋帮他不过是一枚烟雾弹,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梁栋放弃苏朗对苏家的继承。 果如他所料,梁栋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管苏菲在何叶和梁栋的婚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何叶一直都很尊重她,视她为前辈,更是曾经把她当做偶像。 对于苏朗,何叶更是视如己出,不但主动认他做干儿子,还给苏朗置办了一份家族信托基金,小家伙这一辈子注定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何必再争苏家这点东西呢? 梁栋没有过多的考虑艾丰的谋划,他要考虑的是钱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梁栋便和岳菲、于镶一起,由周鹏开车,去了一趟渭城。 这也是他事先想好了的,如果跟苏夔谈崩了,就直接到省里。 只是,‘山河大学’那边出现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他的计划,钱家应该可以争取过来的,但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如果钱家趁机提出要求,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岭西省委里面,常务副省长雷军因为儿子雷晓光,向来都跟梁栋走得比较近,渭城市委书记杨贤亮又是雷军铁杆搭档,这二位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梁栋的。 政法委书记祁玉虎一直都很看重梁栋,应该也会支持他。 组织部长车立文跟梁栋也多有联系,争取一下,应该也问题不大。 宣传部长贾玉宁是贾楠的哥哥,梁栋提前跟贾楠通过电话,想让她引见一下,没想到贾楠很爽朗地就答应了。 贾楠那副尊容,梁栋想想就觉得有些反胃,但为了办事,也只好忍住生理上的不适,勉为其难。 省纪委书记郁明刚退休不久,接替他的是梁栋的老熟人——闻宇泰的秘书苗元庆。 这可算是梁栋的意外之喜了。 这么算下来,十三位常委,梁栋有把握搞定的就有了六位。 如果钱定邦答应帮他,许铎那边又有副书记谢学义、统战部长杜金晟和常委副省长葛卫民,加上他们四位,梁栋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钱家是个不稳定因素,贾玉宁那边也不好说,这样的话,形势就不是很明朗了。 但梁栋从来都相信,事在人为,还没付诸行动就提前认输,不是他的风格。 到达渭城后,汽车直接开到跟贾楠事先约好的一家茶楼。 梁栋让周鹏和于镶自由活动,他则跟岳菲携手走进茶楼。 贾楠看见梁栋跟岳菲一起前来,先是一怔,随后挤出一丝笑脸: “二位老同学,好久不见!” 三个人打过招呼,贾楠眼睛盯着俩人挽在一起的胳膊,半开玩笑地问: “二位老同学,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岳菲搂紧了梁栋的胳膊,盯着他的脸,回答了贾楠的问题: “换了一张纸而已,我们俩毕竟还有一个儿子,咋可能说分,就分得一干二净呢?” 贾楠在党校的时候,一直都想把梁栋这个小鲜肉拿下,谁知到最后也未能如愿。 没想到后来却被岳菲捡了个大便宜,还跟梁栋结了婚。 当贾楠知道梁栋和岳菲结婚的消息时,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 “在党校就看出他们俩有奸情了!” 第921章 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三个人略显尴尬地回忆起他们在党校的那段时光。 谈起黄樾时,每个人都不禁唏嘘感叹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大约五十岁出头、头顶略微光秃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仅凭其外貌,就能猜测出来人便是贾楠的哥哥贾玉宁了。 梁栋迅速站起身来,远远地伸出双手,朝着贾玉宁走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并满怀热情地说道: “贾部长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此一聚,真是令梁某感到万分荣幸啊!” 实际上,贾玉宁曾经见过梁栋一次,但当时他们并没有交流过。 “我这个人啊,最喜欢结交像梁书记这样的青年才俊了!毕竟嘛,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梁书记年轻有为,前程远大,未来不可限量啊!而且你和贾楠还是党校同学,咱们也算是有些缘分了!这不,她一告诉我说你想见我,我二话不说,立刻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贾玉宁笑容满面,客客气气地说道。 就在这时,岳菲也快步走了过来,热情地跟贾玉宁握了握手,满脸笑容地说道: “哎呀呀,贾部长您能大驾光临,真可谓是蓬荜生辉!我代表我自己,还有梁栋,对您表示深深的感激!” 贾玉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豪爽地说道: “岳主任,你这话说得太见外啦!我跟你哥哥可是多年的老朋友、老伙计了!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几个人相继入席之后,便开始一边品尝着香醇可口的茶水,一边闲聊起来。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后,梁栋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贾部长,我这次来渭城,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寻求您的帮助啊。” 听到这话,贾玉宁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但还是爽快地回应道: “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违反原则性问题的,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忙,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啦。” 只见梁栋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我希望能够将苏夔从槐安调走。” 听闻此言,贾玉宁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惊呼道: “把苏夔调离槐安?他可是苏书记的亲侄子啊!更是苏家未来的接班人呢!” 梁栋连忙解释道: “苏夔现在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担任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这个职位了,如果让他继续留在那里,恐怕只会让槐安示范区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槐安未来发展的考虑啊。” 贾玉宁似乎对于槐安的情况漠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将会给他带来何种影响。 他瞥了一眼妹妹贾楠,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埋怨之情。 若不是贾楠苦苦纠缠,他根本就不愿意见梁栋一面。 众所周知,梁栋是个出了名的爱惹麻烦的人,他就知道梁栋这次想要见他,一定不会简单。 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拿苏家开刀。 在岭西对付苏家,简直是在开玩笑! \"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样做无异于彻底惹怒苏家。苏家在岭西的地位如何,无需我再多言,你应当心知肚明。你明明已经被调往千里之外的定南,为何还要插手槐安的事务呢?槐安的发展好坏与你又有何干系?我真是费解,你和苏书记的大女儿之间的关系,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按理说,你实在没有必要和苏家拼个你死我活的啊!\" 贾玉宁皱着眉头说道。 梁栋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直接跟贾玉宁说自己完全是出于公心,贾玉宁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于是就退一步说话: “贾部长啊,在常委会上呢,我并不需要您去冲锋陷阵。毕竟,到时候肯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讨论这件事情的。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假如常委会上出现了一种胶着状态,那么在那个关键的时刻,您能够投我们一票,那就足够了。” 梁栋的这番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明了了。 他其实就是想告诉贾玉宁:如果他们这一方在常委会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那也不需要贾玉宁去冒着得罪苏家的风险来支持他们;如果双方达到胶着状态,贾玉宁能够推波助澜一把,那就感激不尽了。 贾玉宁眉头微微一皱,这家伙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应该做通了不少人的工作。 要是这家伙真能杀苏家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贾玉宁也有些兴奋了。 他虽然一直都紧随苏怀山的步伐,但他知道,苏家给不了他太多的帮助。 可是,如果梁栋要是能把岭西的水搅浑,那一切就都变成未知了。 变成未知的意思就是他贾玉宁说不定也能有机会更进一步! 想到这一层,贾玉宁抑制住心中的波澜,谨慎试探道: “梁书记有几层把握?” “事在人为。”梁栋没有直接回答。 贾玉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在心里骂了一句: “年纪轻轻,比泥鳅还滑!”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么大的事,谁都不会轻易把底牌露给别人。 就在这时,贾楠对哥哥撒娇道: “哥,你就帮梁栋弟弟一次吧,人家好不容易才求咱办这一回事。” 贾楠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梁栋直起鸡皮疙瘩,但这会儿他却觉得贾楠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贾玉宁本就打定主意要趟这趟浑水,就顺水推舟,对梁栋道: “好吧,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梁栋大喜,连忙道: “贾部长,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梁某的地方,尽快开口!” 贾玉宁见话已说透,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站起来道: “好了,我那边还有两个会,就不陪你们了。中午别走,让贾楠找个地方,我要有时间,也来陪你们喝两杯。” 梁栋也跟着站起来: “中午就不麻烦贾主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一会儿我还得去拜访几个人。” 贾玉宁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后告辞离去。 送走贾玉宁,梁栋又回头跟贾楠告辞,贾楠虽有不舍,却也只好作罢。 出了茶楼,岳菲戏谑道: “梁栋,看来贾主任对你余情未了啊!” 梁栋厚着脸皮说: “没办法,就我这盛世美颜,男人看了都挪不开眼睛。” “嘚瑟!”岳菲白了梁栋一眼,“你还是先挺起来再说吧!” 第922章 不必客气 当梁栋出现在苏怀山的办公室时,苏怀山满脸都是错愕。 这家伙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杀上门来,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把他这个省委书记放在眼里了? 都不知道拦一下,或者提前通报一声,看来这个新秘书还是没有张奕用着顺手啊! 苏怀山来不及思考梁栋是怎么进来的,只好打招呼道: “小梁,你怎么来了?” “苏书记,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这次来渭城,就为一件事,让苏夔换换地方,你是他叔叔,让他在岭西地市一级担任主要领导职位,不合适。”梁栋时间有限,一上来就抛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苏怀山脸色复杂地盯着梁栋,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槐安示范区的一把手任命,需要省委讨论,还要在燕京那边备案,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梁栋语气有些生硬地说: “苏夔到槐安任职,本来就有违公务员任职回避的相关规定,要是他本本分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便罢了,反正大家都装聋装瞎,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惜他想法太多,这就怪不到别人了。至于具体的工作,由我来做,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苏怀山愣了一下,脸上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苏夔是我亲侄子,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梁栋道: “我没想过要你难做,但我希望你也不要阻止祁书记、车部长和贾部长他们支持我。” 苏怀山心中大惊,老子在常委会一共就特么四个铁杆支持者,你小子啥时候就偷偷地策反了其中三个? 不过他已经从艾丰那里得到了反馈,也就没有计较这些,语气如常地说: “他们都有在常委会上自由发言的权力,我无权干涉。” 梁栋笑了: “苏书记,别的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梁栋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苏怀山开口拦住,“你最近跟苏菲和朗朗还有联系吗?” 梁栋转过身,朝苏怀山微微摇了摇头。 苏怀山情绪有些不对,身上那种一方大员的威势已大不如前,整个人好像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我有点想朗朗了,”苏怀山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们方便的话,让她们跟我联系一下,哪怕是打个电话,让我听听孩子的声音也好。” 梁栋感觉苏怀山这不像是演的,苏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对苏朗的感情,梁栋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我也联系不上她们,”梁栋道,“不过你放心,她们在国外过得很好!” “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苏怀山重复着,朝梁栋摆了摆手,梁栋还想再安慰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出了苏怀山的办公室,梁栋就直接去了许铎那里。 跟苏怀山这边不同,梁栋想要见到许铎,就绕不开他的秘书。 不过,秘书进去通报之后,许铎还是给了梁栋一个面子,让他插了个队。 梁栋在‘山河大学’一露面,许铎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钱家把蔡学明安排进‘山河大学’,也是无奈之举。 岳藉走后,岭西省一级层面就剩下苏家、钱家两大势力,雷军和杨贤亮代表的少壮派毕竟势单力薄,还没有跟他们掰腕子的实力,就只能在这两大势力的夹缝中猥琐发育。 在针对何家的时候,苏家跟钱家本来是盟友关系,何家落败之后,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苏家一直都把岭西看做自家的大本营,好不容易彻底斗败了叶隼,巩固了自己在岭西的地位,又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 所以,当许铎强势空降岭西之后,两家的矛盾就不可避免地越发凸显了。 苏家花了那么大代价,才把苏夔调到槐安,又怎么可能允许钱家也染指槐安? 钱家争不过苏家,就退而求其次,把手伸进了‘山河大学’。 在槐安,有三块硬骨头,‘山河大学’、‘中有公司’和‘恒华集团’。 这三块硬骨头向来都不买苏家和钱家的账。 ‘恒华集团’即便是由苏家创办,其大绝大部分股份也都在苏菲手里,可他们现在的实际控制人陈妍那小丫头,根本就不买苏家的账。 ‘中有公司’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是全国科技公司的龙头,世界五百强企业,家大业大,根本就不把地方政府放在眼里。 至于‘山河大学’,校长赵强是‘高联’的成员,背靠‘高联’这棵大树,也有他硬气的底气。 赵强是个知识分子,骨子里有着知识分子的那种骄傲,向来都不愿意向权贵低头,既不买苏家的账,也不买钱家的账。 所以,当钱家要把蔡学明弄到‘山河大学’当书记时,苏家罕见的没有反对。 钱定邦知道,苏玉磬这是打算让他先跟赵强、王庚寅他们斗气,他们苏家好坐收渔翁之利。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钱定邦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钱家能把手伸进槐安就行了。 苏夔在槐安这么一闹,钱定邦早就断言梁栋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他没想到梁栋回到槐安后,还没对苏夔动手,就先跑到‘岭西大学’放了一炮! 钱定邦也料定梁栋会到渭城找许铎,所以早就跟许铎制定好了方案。 “梁书记,稀客,稀客啊!赶紧进来坐!小李,给梁书记泡我珍藏的龙井!”许铎十分热情地把梁栋迎进办公室,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许省长不必客气,我今天过来是有求于你。”梁栋道。 “梁书记,咱们是一个战壕里并肩作过战的战友,你要跟我说这个‘求’字,那就太见外了。”许铎满脸堆笑道。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梁栋还真就不跟许铎客气了,“我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我想请许省长在常委会上帮我说句话,到时候有人会提议让苏夔挪挪位置。” 第923章 苏玉磬的底牌 许铎闻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你跟苏夔在槐安闹得不愉快,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梁书记要是有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在中间充当一回和事佬儿的。”许铎假惺惺地说。 “不必了,”梁栋坚持道,“这件事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我能问一声梁书记对继任人选有没有什么成熟意见了吗?”许铎试探着问。 “暂时没有,”梁栋摇摇头,“不过不急,这个位置就算空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许铎道: “这个忙我可以帮你,而且我能保证投你四票。不过我希望在继任者人选上,梁书记能为我们说说话。” 梁栋打马虎眼道: “说这个为时尚早,等你们选出合适的人选再说。” 许铎道: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而且还是你的老熟人!” 梁栋不由诧异起来: “我的老熟人?谁?” “你老丈人的秘书。”许铎神神秘秘地回答道。 “哪个老丈人?”梁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还以为许铎说的是苏怀山的秘书张奕,可马上又意识到这个不可能,张奕就算被外放出去,最多也只能谋一个副厅位置,不可能一步到位,直接去槐安任一把手。 许铎笑道: “李垚!” 许铎一说起李垚的名字,梁栋当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何孝恩突然病倒后,李垚生怕自己被耽搁,就找到梁栋,还是梁栋帮忙把他的位置给解决了。 同在一个部门共过事,李垚跟许铎扯上关系也在情理之中,梁栋也能理解李垚的选择。 说句心里话,梁栋对李垚个人是没有意见的,但这个提议由许铎提出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疙瘩的。 不过他还是点头道: “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 这话说完,梁栋又想起了艾丰,心里就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思来想去,梁栋还是打消了告诉艾丰的念头。 他们自己凭本事去争取,不管是谁当上这个书记,只要他不再继续苏夔的错误,梁栋都无所谓。 见梁栋点头应承下来,许铎显然很高兴,就问: “你来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梁栋想都没想,直言不讳道: “‘山河大学’的那个党委书记蔡学明是你推荐的吧?他在学校里的手伸得有些太长了,你告诉他,让他当好自己的书记,搞好党内工作就行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就不要胡乱指手画脚了。” 许铎为难道: “人是我推荐的不假,但人家怎么工作,那是人家的自由,我要是管得太宽,是不是也有手伸得太长之嫌?” 梁栋笑道: “许省长,咱们之间就不要玩这一套了吧?没有你点头,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学校放肆啊?” 许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饰一下尴尬,然后又放下茶杯,很突兀地开口道: “德磊看中一个项目,需要跟‘普安资本’合作,而‘普安资本’的那个陈总好像对德磊有点误会,一直不点头……” 交换,这就是最典型的利益交换。 梁栋不知道许铎口中的项目到底是什么项目,不敢轻易承诺,就对许铎道: “投资上的事,我是外行,不好给她们添乱。” 许铎忙道: “这完全就是个双赢的项目,陈总不愿意合作,主要还是对德磊有误会。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上次在景川,大哥已经狠狠地教训过德磊了,他绝对不会再对陈总有任何痴心妄想了。” 梁栋道: “在商言商,这件事我可以打听一下,但不敢给你什么保证,能不能合作,还是要看‘普安’那边是怎么评估的。” 许铎连连点头: “理解,理解,只要梁书记能说句话,这事成与不成,我们都要记你一个人情。” “学校那边?”梁栋问。 “学校那边完全没问题,即日起,蔡学明一定会紧紧团结在赵校长周围,不会再给他添任何麻烦。”许铎承诺道。 …… 梁栋在渭城活动了两天,该见的人也都见到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到了。 接下来,就是等省委那边的消息。 可他刚回到槐安,就有两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苏玉磬和苏夔。 苏夔这次完全没有了那日的张扬,躲在苏玉磬身后,畏畏缩缩,宛如一个犯错的学生进了办公室。 苏玉磬的身体还算硬朗,但也明显不如以前,走起路来,还需要人搀扶着。 他们这一辈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尚在人世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不用他们开口,梁栋也知道这爷孙俩的来意,就抢先道: “苏爷爷,你要找我,叫人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去梅山了,你又何必大老远的赶来槐安呢?” 苏玉磬颤颤巍巍地说: “惭愧呀,你弟弟不懂事,我这个当爷爷的只能拉下老脸,为他求情来了。” 苏玉磬说着,竟然站了起来,还要向梁栋鞠躬。 梁栋看在眼里,连忙起身扶住: “苏爷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苏菲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爷爷,我咋敢让你给我鞠躬呢?真是折煞我了!” 苏玉磬也就是做个样子,顺势坐到沙发里,浑浊的眼睛盯着梁栋: “梁栋,能不能放过你弟弟这一次?” 梁栋为难道: “常委会已经进入程序了,又岂能儿戏?” “这不是还没上会吗?既然还没上会,就还有机会。你可以给那些人打电话,让他们就此作罢不就行了?” 苏玉磬属于制定规则的那一小撮人,向来都把规则当作约束别人的手段,而他们则从来都不会把规则本身当回事。 所以,他对常委会的程序也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苏爷爷,如果我们的政-府朝令夕改,我们体-制里的人个个都说话不算数,那政-府还有何公-信-力?一个失去了公-信-力的政-府又怎么会得到老百姓的认可和拥护?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样的事,我做不到。”梁栋严词拒绝道。 苏玉磬仿佛早就料到梁栋不会顺利就范,就祭出了最后的底牌: “梁栋,你还记得你当着苏菲的面答应过我什么吗?” 第924章 翻脸 自己说过的话,犹如刻骨铭心般印刻在脑海深处,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梁栋当然记得他曾许下的承诺,那是对苏菲的承诺——用生命去守护她;还有对苏家的承诺——当苏家面临困境时,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每当回忆起这些承诺,梁栋的内心都会被深深触动。 尤其是想到苏菲,梁栋的心头突然一阵刺痛。 是啊,他连第一个承诺都未能兑现,又如何能谈及其他呢? 而如今,苏玉磬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此事,其意图不言自明。 毫无疑问,她希望梁栋能够履行他的第二个承诺,放过苏夔一马。 见梁栋还在犹豫不决,苏玉磬再次步步紧逼道: “梁栋啊!苏菲虽说和你并没有领取结婚证,但在咱们这些老一辈人眼中,你们俩早已与夫妻无异。她如今的生活状况如何,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只想问问你,当初你可是答应要帮助我们苏家一次的,这个承诺究竟是否依然有效呢?” 梁栋面露难色,无奈地回答道: “苏爷爷,我的话早就说得分明了,开弓哪有回头箭啊!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已无任何回旋之余地了,您又叫我如何相助于您呢?况且我仅仅是希望将苏夔调离槐安而已,至于他前往何处任职、职位升降与否,我其实并不在意。” 然而,苏玉磬对这些理由完全置若罔闻,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毕竟是这起事件的挑起之人,如果由你亲自出马,逐一去说服那些人,想必他们既然能够听信你的首次劝说,自然也会接受你的二次劝告。” 梁栋的脑袋嗡嗡直响,感觉自己和苏玉磬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交流。 苏玉磬的思维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仍然停留在二三十年前那个个人可以超越权力的时代。 \"苏爷爷,任何事情都需要有规则可循,如果我们都这样反复无常,那不是乱套了吗?\" 梁栋据理力争地说道。 苏玉磬不想再和梁栋继续纠缠下去,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决: \"你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件事情是否能够就此结束?\" 听到苏玉磬如此强硬的态度,梁栋的牛脾气也瞬间被点燃。 他甚至没有思考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不能!\" 这两个字如同钢铁般坚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苏玉磬眯着眼睛,犹如一条毒蛇,死死地盯着梁栋,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发出两声冷笑,对梁栋的态度也彻底改变。 \"梁栋啊梁栋,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苏玉磬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不屑,\"在这岭西之地,论影响力,我们老苏家要是自称第二,那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我们或许没有本事让槐安发展得更好,但要想让它发展不起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完,又是一阵不屑的冷笑。 听到这话,梁栋心中对苏玉磬仅存的最后一丝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眼前这老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种人最为典型的特征便是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他们善于伪装自己,表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却干尽肮脏勾当;他们精于算计,懂得如何利用规则来谋取私利;他们极度冷漠,对他人的痛苦视若无睹;他们更是无视伦理道德,将个人或者家族的利益凌驾于整个社会之上。 而此刻,这个贪婪的老家伙竟然为了苏家的利益,不惜牺牲一个地区的发展前途,简直是丧心病狂! 梁栋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但当他真正面对的时候,内心深处仍然难以抑制地涌起了一股汹涌澎湃且无法遏制的愤怒情绪。 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位老人乃是苏菲的爷爷,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理应给予对方起码的尊重才对。 然而,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若是苏家执意要步殷家和魏家的后尘,那么不好意思,我并不介意亲自送你们一程!” 原本,苏玉磬只是打算稍微威胁一下梁栋而已,并没想把双方的关系搞得太僵。 毕竟,对于梁栋身上那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邪气,他可谓是感触极深。 在苏玉磬看来,只要苏家能够稍稍低下头来,承诺苏夔日后不再在槐安胡作非为,凭借着苏菲以及苏朗与梁栋之间的关系,梁栋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跟他们苏家拼个鱼死网破啊。 可是,这小子好像得了失心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苏玉磬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梁栋,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旁边的苏夔一直都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时,他也实在是忍无可忍,愤怒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 “梁栋,别给脸不要脸!岭西地界还轮不到你撒野!” 苏夔只顾着自己发泄一腔愤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爷爷的异样,对面的梁栋却看得一清二楚,他连忙起身上前,扶住正捂着胸口,好像呼吸十分困难的苏玉磬,急切问道: “苏爷爷,你没事吧?” 苏玉磬已经口不能语,另一只手颤抖着想要掏自己的口袋,梁栋会意,帮他取出口袋中的药瓶子。 苏夔极度厌恶地看了梁栋一眼,夺过他手中的药瓶,一把把他推开: “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要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 情况紧急,梁栋顾不得跟苏夔置气,在他数药丸的时候,帮忙倒了一杯温开水。 等他把水端过来时,苏夔也数好了药丸数目。 见梁栋手中端着杯子,苏夔怒道: “姓梁的,你安得什么好心?速效救心丸应急时,需要开水送服吗?” 梁栋一脸的无辜,他又没喝过,怎能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第925章 吊唁 虽然已经服下了药物,但苏玉磬的生命迹象还是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渐渐消失,最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苏玉磬的离去,所有的罪责毫无疑问地被推到了梁栋身上,人们普遍认为她是被梁栋逼迫致死的。 至于梁栋究竟是如何“逼迫”的,当时在场的仅有苏玉磬、梁栋以及苏夔三个人,无论苏夔怎样夸大其词或者编造事实,梁栋似乎都无法进行有效的反驳。 在战争时期,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哀兵必胜”。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此刻,苏家正忙于操办丧事,如果梁栋仍然对苏家采取行动,那就未免显得过于冷酷无情、不通情理了。 许铎、雷军、苗元庆等人纷纷致电梁栋,他们的观点惊人地相似,都劝梁栋稍作等待,起码得等对方办完葬礼再行动。 梁栋却只用一句话回应所有人: “常委会并非闹着玩的游戏,既然已启动程序,就应按照既有的流程走下去。” 因为常委会会议是在苏玉磬去世第二天召开,苏怀山忙于料理父亲的后事,未能参加临时召集的常委会。 他的缺席使得将苏夔调离槐安的议题毫无悬念地获得通过。 经过省委研究,并报请 z 组部批准,苏夔被免去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而槐安党工委书记一职则暂时空缺。 同时,聂新被任命为槐安示范区党工委副书记,并暂时代理党工委工作。 此项人事任免一经公布,立即在岭西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梁栋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是,聂新竟如同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虽然只是一个副书记而已,但副书记只要主持了工作,扶正的可能性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毕竟,官场如战场,权力的争夺从来都是激烈而残酷的。 苏玉磬地位尊崇,他的治-丧-委-员-会规格自然也是极高。 而且,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在生前曾经立下过口头遗嘱,表示自己死后并不愿意进入宝山革命公墓,而是希望火化之后能够埋葬在梅山那块他早已选定的风水宝地之中。 他的这一要求,也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与此同时,远在汉江市的岳藉特意赶到了槐安,并将岳菲和梁栋一同约见出来。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询问着梁栋: “关于吊唁苏老爷子一事,你是否仍然打算前往?”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是苏菲的爷爷,于情于理,我又怎能不去呢?” 岳藉却忧虑道: “如今外界谣言四起,各种传闻甚嚣尘上。倘若你真的现身于苏家的灵堂之上,恐怕难以预料会引发怎样的混乱局面啊!” 梁栋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 “无论如何,死者为大。若他们当真要对我动手动脚,哪怕遭受一番毒打,我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岳菲同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你现在和苏家已经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反正你的名声也已经被那个苏夔给彻底毁掉了,那又何必再上赶着去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呢?” 梁栋却只是摇着头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菲她爸爸这时候估计正处于困境之中,我必须要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忙的。” “苏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呢?就算你真的帮上了忙,也很有可能会吃力不讨好啊!”岳菲再次劝阻道。 这时,岳藉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然后教训她说: “梁栋说得对,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够胆小怕事、优柔寡断,要不然可就白白辜负了苏菲的一片深情厚意了。” 岳菲听后,无奈地撇了撇嘴,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渭城,苏家灵堂,人头攒动。 梁栋在灵堂一出现,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苏韵走上前,指着梁栋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梁栋,你个挨千刀的,我们苏家待你不薄,苏菲偷偷给你生了个儿子,还把‘恒华集团’都送给了你,你霸占完我们苏家的女人,又霸占我们苏家的财产,现在又生生气死了老爷子!你个挨千刀的白眼儿狼,简直畜生不如……” 梁栋木然地站在那里,任凭苏韵破口大骂。 苏韵骂了几句,见不到梁栋的回应,越发气愤难遏,伸手就要挠梁栋的脸,却被梁栋身旁的周鹏伸手握住了手腕。 周鹏没敢怎么使劲儿,就已经让苏韵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恶狠狠地说了句: “放开!” 梁栋朝周鹏摆摆手,周鹏松开了苏韵,苏韵揉着手腕退到一边,拉开距离后,才敢继续咒骂梁栋。 这时,苏夔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梁栋,就气冲冲地跑过来,抬脚就想踹,却被周鹏挡住。 周鹏没敢用力,苏夔却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打人啦!梁栋打人啦!”苏夔躺在地上,竟然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苏夔这么一叫,一群年轻人冲过来,把梁栋、周鹏、岳藉、岳菲围到了中间。 年轻人群情激奋,眼看冲突就要发生,却听到有人大喝一声: “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苏怀山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还嫌不丢人吗?” 苏怀山威势仍在,他又怒斥一声之后,那群年轻人也一个个灰溜溜的溜走了。 苏怀山走过来,跟岳藉握了握手: “老伙计,让你看笑话了。” 岳藉丝毫都不在意地说: “节哀!” 苏怀山点点头,侧过身子,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人。 来人是孟逸明,他是治-丧-委-员-主-任。 孟逸明招呼着岳藉,进了里面,苏怀山就朝梁栋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了另一边。 梁栋跟着苏怀山进入一个房间,关上门后,苏怀山对他道: “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干啥?这不是在给我添乱吗?” 梁栋道: “我一个是想来吊唁一下,一个是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苏怀山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梁栋直言不讳道: “爷爷走了,苏菲又不在国内,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安生的!” 苏怀山不耐烦地说: “我能应付,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一会儿再跟他们发生冲突。” 第926章 请叫我姐夫 苏怀山的态度,让梁栋心里稍稍获得一些安慰,不过他还是坚持道: “我还是留下来吧,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苏怀山眉头一皱,轻轻推了梁栋一把: “赶紧滚蛋,滚回你的景川去!有我在,岭西翻不了天,苏家也翻不了天!” 梁栋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有人敲门,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二伯,二姑刚刚赶到,大伯他们叫你过去开个会呢!” 梁栋指着门外,给了苏怀山一个询问的眼神,苏怀山解释道: “外面是我堂弟家的孩子,你不认识。” 梁栋的手还是指着外面,没有放下,苏怀山只好又解释道: “苏颖去国外搞什么交流,应该是刚赶回来。” 梁栋见苏怀山始终没有get到点子上,就直接问: “开什么会?” 苏怀山眼神有些闪躲,语焉不详地回答道: “就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会议,苏菲爷爷不在了,我们总得商量着来吧。” 梁栋越发觉得其中有些古怪,他一来苏家,先是苏韵找茬,接着又是苏夔撒泼,这些倒还都在梁栋的意料之中。 可轮到苏怀山出场时,他却只是把梁栋拉到一边,明显是想避开苏家人的纠缠,然后就开始赶人。 这太不正常了! 苏家人把梁栋当作公敌来对他进行种种针对,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苏怀山明明已经让艾丰向梁栋传达了他的态度,现在仍旧还要急着把人赶走,显然是不想让梁栋参与苏家的内耗。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以苏怀山的城府和行事风格,这也极有可能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 梁栋管不了这么多,不管怎么说,苏怀山都是苏菲的父亲,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他不想看到苏怀山重蹈何孝恩的覆辙。 “我要跟你一起去。”梁栋盯着苏怀山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 苏怀山诧异地看着梁栋: “跟我一起去?以什么名义?” “我是苏菲的男人,是苏朗的父亲,也曾跟苏菲一起喊过老爷子一声‘爷爷’!” 苏怀山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点头道: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也好,他们正好也有事要问你。” 梁栋跟着苏怀山走进一个会客厅,会客厅里有不少人。 苏怀霖、苏韵、苏颖依次坐在会客厅左手边,右手边的最里面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老者下方是几个梁栋不认识的中年人。 在这些有座位的人身后,都站有几个年轻人,有几个怀里还抱着孩子。 大家看见苏怀山,尽皆停止了议论,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苏韵看到苏怀山身后还跟着梁栋,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不过她很快就站起来,指着梁栋,好像在大声提醒在场之人: “梁栋,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果然,经过苏韵的提醒,其他人就开始激愤起来,在苏夔带头出言辱骂之后,各种污言秽语就像一盆盆洗脚水,向梁栋泼来。 苏怀山铁青着脸走向客厅中堂的那个空位,梁栋也顶着众人的咒骂,若无其事地跟在他后面。 苏怀山走到那个空位跟前后,并未坐下,而是转过身,面向大家,低吼一声: “都给我住嘴!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幼儿园?不想待在这里的,可以滚!” 苏怀山吼完,鹰隼一般的眼神在会客厅里环视一周,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苏怀山又转向右侧的老者: “幺叔,还是你来坐上席吧!” 老者抬了抬手,示意苏怀山坐下,苏怀山没有再跟他客气,就稳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梁栋老老实实地站在苏怀山身侧,然后朝他另一侧的艾丰和苏荷点了点头。 苏怀山刚坐好,苏韵就站起来,指着梁栋问: “二哥,他凭什么来参加咱们的家庭会议?” 还没等苏怀山开口,梁栋抢先回答道: “就凭我是苏菲的男人!” 苏韵好像就在等着梁栋这句话,便冷笑道: “那正好,既然你承认自己是菲菲的男人,她没办法回来,你就替她做个主,把‘恒华集团’还给我们苏家!” 梁栋同样冷笑道: “当初是你主动放弃‘恒华’股份的,现在的‘恒华’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苏韵坦然道: “你说的没错,‘恒华’跟我是没有关系了,但‘恒华’还是苏家的‘恒华’,菲菲手中的那些股份,都是老爷子给她的,她一个人凭什么独霸整个‘恒华’?退一步讲,就算我手中的股份都卖给菲菲了,可大哥、二哥和小妹手中还各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呢,凭什么现在的‘恒华’我们苏家就一点主都做不了了?你们把‘恒华’、‘普安’统统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打理,还妄想让她拯救‘万家’的那些烂尾项目,这不是拿着钱去打水漂吗?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有没有经过我们苏家的同意?” 面对苏韵的连续质问,梁栋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爷爷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对这些决策提出过质疑,你又凭什么指手画脚?陈妍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何叶和苏菲的授权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苏韵憋了半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梁栋,苏夔就跳出来道: “姓梁的,你的确有牛逼的资本,但你别忘了这是在岭西,这里是我们苏家,什么时候你一个乡下走出来的土包子都敢骑在我们苏家头上拉屎拉尿了?” 梁栋一直都不看好苏夔,看到他刚才在外面撒泼打滚的那一幕后,对苏夔就蔑视更甚,脸上带着若有若无地微笑道: “苏夔,请叫我姐夫!” 苏夔体会到了梁栋的蔑视,怒道: “你不配!你跟菲姐根本就没有领证!” “可我们有个儿子!”梁栋继续轻笑道。 “谁能证明苏朗就是你的儿子?他要是你儿子的话,为什么不姓梁?”苏夔已经有些急眼儿了。 苏怀山怕苏夔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连忙制止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第927章 逼宫大戏 苏夔有几斤几两,苏家人心里都有数,把他推出来当苏家的接班人,实在是因为苏家第三代就这么一个男丁。 苏韵倒是想把她儿子推出来,可惜老爷子认为她私心太重,始终防着她这一手。 苏玉磬也曾很看好梁栋,可惜这家伙就像一只桀骜不驯的独狼,好像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合群。 他先是搅得何家鸡犬不宁,然后又把魏家连根拔起…… 殷家、谢家,乃至景川纪家,只要是跟梁栋有所牵连的家族,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特么不就是一个‘家族毁灭者’吗? 在他这只独狼眼里,所有的家族好像都是那白生生、胖乎乎的小绵羊…… 把苏家交给这样一个人,不就是典型的羊入狼口吗? 苏怀霖回过头,看到苏夔那畏畏缩缩的表情,心中闪过一阵失望,不过他还是开口道: “怀山,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梁栋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姓之人,要是能托付的话,老爷子早就把苏家托付给他了。我知道你对苏夔有看法,可这都是老爷子生前定下的,你不会是想忤逆老爷子的意思,另立门户吧?现在的苏家,资源都掌握在你们二房手中,你们二房要是想自立门户,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拦不住,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给我们留点儿活路,好吗?” 跟苏韵、苏夔的硬刚相反,苏怀霖采取的是以柔克刚的策略,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他却在无形中团结了这间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把苏怀山一家子给完全孤立了。 其实苏怀霖说得也没错,要是苏怀山执意自立门户的话,在座之人,没人能拦得住他。 苏怀霖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至少,他不会落人口实,让人诟病。 即便他心里不愿意,表面上也会完成老爷子的遗愿,更不会肢解苏家,让苏家在岭西的影响力受到威胁。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自立门户了?老爷子不在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咱们苏家,就等着咱们自己先乱起来呢。这个时候,只要在咱们内部出现一点点问题,那些人就会扑上来,毫不犹豫地把咱们苏家逐出岭西,到时候,咱们在座各位,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 苏怀山说得情真意切,众人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聚则能保大家周全,散则大家无一幸免!”苏怀山又补充一句。 可他这句话刚补充完,苏韵就接了一句: “我只听说过‘人聚财散,人散财聚’!” 苏韵一个人跳出来,感觉力量不够,就扭头看向妹妹苏颖: “苏颖,你大老远赶回来,总不能一直坐这儿装哑巴吧,你也说两句?” 苏颖仿佛没听清苏韵在说什么,很仓促地回应一句: “我?我说什么?” 苏韵心中暗道,这个书呆子,明明都交代好的,怎么一上场就全给忘了呢? 于是,就连连向苏颖使眼色,苏颖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就有些慌乱地对苏怀山道: “二哥,我支持姐姐主持咱们苏家!” 闻听此言,苏韵差点儿没吐出一口陈年老血! 真是个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 这样的话,咋能公开来说呢? “苏颖,你胡说什么呢?苏家离不开二哥,只有二哥才能镇住那些对苏家觊觎已久的霄小!”苏韵连忙跟苏颖划清关系。 “哦,那我还是支持二哥吧。”苏颖丝毫没有底线地又转变了立场。 这个小插曲,惹得在场不少人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梁栋一直都对苏颖印象不错。 说起来,他还欠苏颖一个人情,梁秉森在燕京住院的时候,苏颖曾帮过他大忙。 在他的印象中,苏颖不至于如此不谙世事。 看样子,这个二姑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扯着一副沙哑的嗓子开口道: “我觉得吧,韵丫头来当这个家,也算是众望所归……” 老者说完,往后一躺,也不知是闭着眼睛,还是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苏怀霖接着开口: “老二,不是大家不服你,是你这几年做的实在有些太过分,你们二房总不能既霸占了苏家的人脉资源,又霸占着苏家的所有财富吧?所以,我也赞成让苏韵来当这个家。” 苏怀霖说完,他身后的苏夔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服,苏怀霖把手背到后面,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老者下面坐着的几个人,显然都是苏家的旁支,其中有两个竟然还是正厅级领导,他们也都纷纷表示支持苏韵。 看到这种情形,又联想到苏怀山刚才的表现,梁栋确信他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场‘逼宫’大戏上场,而他口中的‘他们有事要问你’,应该就是指苏家众人要拿‘恒华集团’说事。 梁栋知道现在还轮不到他上场,就老老实实地站在苏怀山身后,静观其变。 等在场有资格坐下的人说完之后,苏怀山不急不躁地开口问了一句: “还有人要发表意见吗?”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没人再打算开口了。 “我能说两句吗?” 就在这时,苏怀山另一侧的艾丰突然举起手,弱弱地问了一句。 苏怀山回头看了艾丰一眼,脸上满是惊愕。 俩人事先显然没有交流,他不知道艾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艾丰见大家都不吱声,就继续道: “我觉得苏家要想长远发展,还是得找一个有眼光、有魄力,又有能力的人来当家主。你们反对我爸,无非是欺负他生了两个闺女,怕他把苏家交给自家闺女,让你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改了姓。但我想说的是,你们这完全就是鼠目寸光的短视行为,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谁还讲‘家天下’那一套?对我们来说,什么最重要?攥到自己手里的利益才最重要。咱们苏家是个大家族,这个‘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家大’,一个是‘业大’。‘家大’指的是咱们苏家控制着大半个岭西官场,‘业大’是咱们苏家的经济实力同样冠绝岭西所有家族!” 第928章 家族魔咒 苏韵眼神冷漠地看着艾丰,她感觉这个男人目的并不单纯,不会平白无故地站出来说话,于是很不客气地说道: “艾丰,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呢?有话直说吧!” 艾丰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苏韵一眼,然后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老爷子这一走,苏家必定会走向衰败之路。”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苏韵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艾丰,突然她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艾丰,大声呵斥道: “艾丰,你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苏家在岭西可是树大根深,根基牢固无比,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击败?” 艾丰却丝毫不慌张,他镇定自若地回应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可以问问大伯。”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苏怀霖。 艾丰并没有让苏韵去询问苏怀山,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害怕苏韵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而当苏韵将目光投向苏怀霖时,苏怀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苏怀山此时也终于开口说道: “何家之所以衰败,是因为何老爷子的离世;魏家之所以败落,是因为魏老爷子的去世。而最早败落的秦家,同样是由于秦老爷子的离世。我们这些家族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基本上都是依靠着老爷子们所建立的功勋。然而,子孙后代中却多是些纨绔子弟,一代不如一代。一旦老爷子们去世,家族便开始走向衰落,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无法破解的魔咒!可是,你们竟然还想趁着老爷子去世后在内部争夺权力和利益,简直荒谬至极!钱家早就对槐安心怀不轨,难道你们认为他们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艾丰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他深知机会来了,于是趁机开口道: “如今,苏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而唯一的转机便是寻找一个强大且可靠的外援。” 说着,他将手指向苏怀山另一侧的梁栋,换上一副庄重的神情,语气平静地继续道: “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他,二是我。” 苏家人听完艾丰这番话后,目光纷纷投向梁栋,眼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任。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透过嘈杂的声音,梁栋清晰地听到了众人的主流意见——几乎没有人愿意将苏家的未来寄托在他身上。 毕竟,当他身为何家的正牌女婿时,连何家都未曾放过,更别提与他关系相对更加疏远的苏家了。 对于梁栋而言,苏怀山也不过是他的半拉子老丈人罢了。 “我坚决不同意把苏家交到梁栋手中!”苏韵第一个直言不讳地反对梁栋道。 “我也不同意!”苏怀霖跟着表态。 剩下几个苏家旁支好像也都以苏韵为主,纷纷附和她的意见。 等大家都表态之后,苏韵发觉她身边的苏颖好像还没说话,就问: “颖颖,你怎么看?” 苏颖推了一下眼镜,畏畏缩缩地说: “我支持梁栋……” 苏韵大吃一惊: “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你想让他把苏家也交出去?” 苏颖这一次没有再畏畏缩缩,挺直了腰杆儿,直视着苏韵的眼睛,眼神坚定地说道: “姐,我觉得上交国家一部分,也没什么不好,咱们苏家就那么几个人,几辈子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嘛。” 听到这话,苏韵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惊愕地望着苏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 “苏颖,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见过谁嫌自己钱多的?那些上榜的富豪,哪一个不是在拼了命的挣钱?再看看那些贪官,不贪几个亿,都不好意思上电视!你说他们要那么多钱干嘛?” 苏颖一脸严肃,反驳道: “姐,你这价值观有问题。咱们活着,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并不只是为了那一张张的钞票。对于我来说,我的追求,就是我在骨科领域能取得更多的研究成果,能帮更多的患者脱离病痛…… ”她越说越是激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情和力量。 “傻了,傻了,这丫头是上学上傻了,搞研究搞傻了!”苏韵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苏颖,只能无力地重复着。 苏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时却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她正准备继续,却被梁栋抢先打断: “大姑,二姑,你们不要争了,我不会接手苏家的。不过我曾答应过爷爷,苏家要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梁栋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众人晕头转向。 他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青年,心中充满疑惑和震惊。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惊愕之中时,苏夔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梁栋,我发现你这人脸皮还真是够厚,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爷爷是怎么死的,你心里难道没数?他就是想让你帮我们苏家一把,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要是履行了你那所谓的承诺,爷爷能会被你气死?” 苏夔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插梁栋的心窝。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目光再度聚焦到梁栋身上,脸上露出愤怒与失望之色。 会客厅里顿时嘈杂起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对梁栋出言不逊,指责他的无情无义。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不堪。 苏怀山猛地站起来,怒斥一声: “够了,都给我闭嘴!我也不同意把苏家交到梁栋手中。” 苏怀霖诧异地问了一句: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929章 群英会 “我现在还是当家人,苏家我还做得了主!”苏怀山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他那犀利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而坚定,扫视着四周,仿佛在警告那些企图挑战他权威的人。 接着,苏怀山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苏家将与艾家展开通力合作,共同渡过眼前的难关!” 言毕,苏怀山便毫不犹豫地抬起腿,径直走出了会客厅。 梁栋见状,连忙紧跟其后,一同离开了这个房间,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一出会客厅,梁栋见身后没人跟出来,便压低声音问: “您这样做,难道不怕引狼入室?” 苏怀山停住脚步,拉着梁栋,来到僻静处,无奈地对他说: “明年十月份,又是五年一轮的关键时刻,岭西身为中部大省,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你又在槐安搞了那么大一个动作,你说钱家会放过岭西这块肥肉吗?许铎不过是他们派来的先锋,后续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说到这里,苏怀山看了看梁栋,继续道: “我不想把你拉进来,就是不想让你来趟这趟浑水。你现在级别还不够,还没能力跟那些人掰腕子,不宜过早地参与这些争斗。我一直苦思他们为什么会把你调去景川,也是前不久,我猜参透其中奥妙。赵老他们对你也真是用心良苦,让你避开纷争,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 梁栋道: “可是,艾家的目的也不单纯,艾丰前两天找我的时候,还请求过我的支持,希望我支持他取代苏夔,去槐安当书-记,我没有答应。” “没答应就对了,这些糟心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苏怀山有些疲惫地说,“我现在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了,过了明年,我也该退二线了,到时候我就主动一点,把身上的担子推干净,搬去梅山,帮老爷子打理好他种下的那些梅花。” “你这又是何必……” 梁栋刚想劝说,却被苏怀山抬手打断: “我在体制里干了近四十年,已经有些厌倦了。想想何家,再想想你前岳父何孝恩,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终究落得个惨淡收场,岂不哀哉?其实,真能像何孝恩那样也好,至少不用再操什么心了。不过,就是有些苦了你了。” 说到这里,苏怀山突然问梁栋: “小梁,要是我变得跟何孝恩一样,你会不会管我?” 梁栋回答道: “没关系,大不了我到时候开一家养老院。” 苏怀山笑了笑,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就别劝我了。” 梁栋没有再说什么。 俩人并肩刚走没多远,梁栋突然又问了一句: “今天二姑的表现好像有些奇怪啊。” 苏怀山道: “你二姑这人,心思全在她的学术上,全在她的医院里,家里的事很少关心。不过她今天竟然能替你说话,还真是让人有些看不透。” 俩人说着,就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苏怀山敲了一下门,轻轻推门而入,然后朝身后的梁栋招了招手: “站外面干啥?进来呀,好几个都是你老熟人,你又不是不认识。” 梁栋走进房间一看,里面坐着几个人:钱定邦、康德彬、孟逸明、岳藉,还有两个面生的,梁栋不认识。 见跟在苏怀山身后的人是梁栋,康德彬率先打招呼道: “小梁书-记,好久不见!” “康书-记,你咋来了?”梁栋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远在景川都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康德彬佯装不悦道。 梁栋自知失言,忙致歉道: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康德彬好像并没有要‘放过’梁栋的意思,继续调侃道: “小梁书-记,你到景川有些日子了吧?从景川到我们羊城也没几个小时车程吧,你小子为什么不去我那里看我?是不是怕我把你扣在那里,不放行?” 康德彬曾向梁栋抛出过橄榄枝,却被他拒绝了。 当他得知梁栋选择了景川,还很有些不理解,今天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半真半假地敲打一下梁栋这个让他失了面子的小家伙儿。 “康书-记日理万机,我咋好意思去耽误您的时间?再说了,我要是去了羊城,连你们省委的大门都进不了!”梁栋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一点都不拘束,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康德彬指着梁栋,笑着说道: “你小子,倒还怪上我了。” “小梁,你这一进门,就一直陪着康书-记说话,是不是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给搞忘了?”趁着康德彬和梁栋说话的间隙,孟逸明插了一句。 听到这话,梁栋赶忙看向孟逸明,笑道: “孟主-任,您看您说的……” 接着他又转头向其他人,逐一打招呼道: “孟主-任好!” “钱书-记好!” “岳书-记好!” 轮到剩下两位,其中一位是晋西省省委书-记吴铁立,另一位则是冀北省省委书-记赵信达。 梁栋自然不会漏下,由苏怀山领着,一一向他们问过好后,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落了座。 在这些大佬面前,梁栋可不敢放肆,很自觉地站在了苏怀山身后。 其实,关于苏怀山跟梁栋的关系,早已成为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所以,在这种场合,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更何况,梁栋现在是离异状态,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必太过在意。 就算真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这种场合,根本就没有梁栋主动说话的份儿,他只需老老实实听着几位大佬儿聊天就是了。 至于这些人跟苏家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梁栋不得而知,但他至少知道钱定邦能露面,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孟逸明是治-丧-委-员会主-任,他是公干,梁栋无需担心什么。 这个康德彬的突然造访,就让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梁栋一直都对康德彬观感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他要是跟钱定邦沆瀣一气,还真够苏家喝一壶的。 恐怕就算苏家能跟艾家通力合作,也未必能顶得住钱定邦和康德彬联手的压力。 第930章 风雨中漫步的苏家 (本章节标题,来自于一位书友的评论,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梁栋一直不愿意离开苏家,就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苏玉磬这一死,苏家肯定会成为那些大家族觊觎的肥肉。 而且,在苏家内部,有苏韵、苏夔这样的人沆瀣一气,也肯定会找苏怀山的麻烦。 苏怀山虽然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但膝下无子是他最致命的硬伤。 在农村,家里没有儿子,就叫‘绝户头’。 ‘吃绝户’,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陋习之一,意为某家人在自己死后,无儿无女,生前遗留的土地财产,会被村子里的乡绅全部变卖,换成银子,然后用这笔钱,在村里摆上流水席,宴请村落的每家每户,直到把这些银子吃光吃尽。 《儒林外史》里的严监生,是古典文学里面最着名的吝啬鬼,同时也是被吃绝户的最典型代表。 严监生死的时候,小妾倒是给他留有一子,按说也算不上绝户,奈何造化弄人,这个孩子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严监生有个哥哥叫严贡生,大房严贡生家里人丁兴旺,就霸占了二房的家产。 这个故事里,结局还算不错,严贡生一家给严监生的小妾还留了一部分家产,没有赶尽杀绝。 像苏怀山这种情况,在农村就属于无儿有女的那种单绝户,还有一种无儿无女的,则被人称之为双绝户。 苏玉磬正是因为二房的这种情况,才不得已,把苏家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苏夔这个‘扶不起的刘阿斗’身上。 苏怀山不想让梁栋留下来掺和苏家的家事,一个是他跟苏菲毕竟没有真正领证,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人诟病;另一个就是他也不想让梁栋搅进苏家跟其他各家的争斗之中。 钱定邦这次前来,名为吊唁,实际上,示威的意味更浓,就是提醒苏家:你们家老爷子不在了,岭西的事,你们看着办吧! 房间里,一群大佬儿相谈尽欢,完全没有这个时候该有的悲伤,哪怕一丝也好。 刚开始,大家谈话内容尚还正常,从国际形势到国内问题,不少时事焦点在他们口中,都能给站在苏怀山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栋一些新的启示,让他获益良多。 梁栋忍不住暗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位置决定视野,眼界决定格局’? 这些人的格局,显然要比那些路边大爷的信口胡诌,不知高出多少档次,同样的话题,在他们嘴里,总能让人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说着说着,大家的话题好像就被人有意无意地给带偏了,总是绕不开‘岭西、槐安’这两个关键词。 “苏书记,槐安的‘中部地区领头羊’地位,已经得到了高层的认可。这么重要的地方,党政两个‘一把手’同时空缺,是不是太过儿戏?”第一个发难的竟然是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晋西省省委书记吴铁立。 “两个‘一把手’空缺,自有两个副手顶上。梁栋在槐安干了将近十年,一路见证了槐安的腾飞,从槐安县委书记一路爬到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同时也在槐安培养出了一大批能力出众、政治过硬的年轻领导干部。这些年轻领导干部现在正在槐安的各个领域、各个部门发挥作用,为槐安的持续健康发展保驾护航。有他们在,槐安,一时半会儿乱不了!”苏怀山脸色凝重,说话语气也就有些重,完全没有给对方留面子。 在梁栋的预料中,接下来肯定是钱定邦出面,谁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出面的却是康德彬。 康德彬说话之前有个习惯,总喜欢清清嗓子,他一清嗓子,梁栋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局面还是不可逆转地选择了最坏的方向。 “怀山同志,不要有情绪嘛。”康德彬看似在打哈哈,其实完全就是在以势压人,谁叫他比苏怀山高出一个级别呢? “铁立同志也是担心槐安会出问题嘛。一个地方,党政两块儿都没有一把手,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康德彬接着又道。 这话一出,其立场就十分明了了。 苏怀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既然槐安缺一把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就地提拔一个能胜任的。槐安最不缺的就是年富力强、能力出众的年轻干部。” 就在不少人眼巴巴地准备看苏怀山怎么应对的时候,他身后的梁栋突然发声了。 梁栋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被一群大佬儿注视,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梁栋就跟没事人一样,顶着大家的目光,低下头,看着的鞋子,就好像鞋子不太合脚一样。 梁栋一进门的时候,康德彬就表示了极大的善意,显然不愿意跟梁栋发生什么不愉快。 可是,他这才刚准备有所表示,梁栋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以康德彬的身份,就算梁栋的过往再过耀眼,他也不必忌惮什么。 但他接受不了梁栋的无礼 顶撞! “梁栋说得没错,就地提拔,即可保证地方上的稳定,又能激发下面那些人的干劲儿。要是从上面空降下来一个人,还得跟领导班子磨合,搞不好又会生出许多事端。”岳藉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帮梁栋说话。 岳藉的话音刚落,钱定邦就不阴不阳地反驳道: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地提拔的领导固然对当地更加熟悉,但也更有可能拉帮结派,滋生腐败。” 钱定邦一出手,局势就很明朗了,看来今天康、钱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势必要从苏家拿走一些东西。 他们两个的级别摆在那里,就算把苏怀山、岳藉和梁栋绑到一起,也难跟他们抗衡,何况还有吴铁立和赵信达这两个为他们摇旗呐喊的。 “大家听我说一句,”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逸明突然开口了,“槐安示范区,是国家重点关注的对象,下一步,示范区的人事任免,上面有可能直接插手。” 第931章 顺杆爬 孟逸明作为办公厅主任,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说出的每一句话自然都是极具分量的。 特别是像燕京要收回槐安的人事权这种大事,更是如此。 所以,没有人会认为孟逸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既然事实如此,那么,众人继续围绕此事争论不休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场之人,都是在体制里面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都能领会孟逸明传递的深层次信息——国家对槐安的定位还有可能再次提高! 也就是说,槐安还有再次升格的可能! 当孟逸明的声音落下时,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苏怀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似乎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康德彬则面色阴沉,让人难以捉摸。 钱定邦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梁栋却显得异常淡定,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联,眼神依旧专注于脚下的鞋子,仿佛在跟它较劲儿一般。 “谢谢大家对槐安的关心!上面要收回槐安的人事权,说明了上面跟大家一样,也十分关心槐安的发展。相信在上面的正确领导下,在各方的关怀下,槐安一定会不负众望,担负起中部崛起的重任,再创辉煌!” 苏怀山虽然也损失了一部分对槐安的掌控权,却还是感到很高兴,这种被人堵门示威的感受实在让人太过憋屈了,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就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冀北省省委书记赵信达突然开口道: “苏书记,‘山河大学’创办之初心,主要就是为了解决在咱们山河四省高等教育资源匮乏的问题。可是,学校建成了,也招生了,招生比例上,却是你们岭西省一家独大,我们晋西、胶东和冀北三个难兄难弟只能平分你们岭西剩下的那一点点份额,这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吴铁立就紧跟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们三个省每个省获得的招生比例加起来还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你们一个省就独占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三,这简直就是违背了学校创办的初衷嘛!” 赵信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质疑,仿佛对岭西省在招生比例上的优势感到不公平。 而吴铁立则更是直白地表达了他们的诉求,认为这种分配方式与当初创办学校的目的背道而驰。 苏怀山解释道: “学校的招生比例,是教育部核准的,不是我们省里能够当得了家的。教育部给出这个比例,是因为我们岭西省不但无偿划拨了大量土地,还承担了学校的部分基建项目。教育部已经明确‘山河大学’是教育部和岭西省联合办学,请问你们几省在这上面有没有出过一分钱?” 苏怀山的质问,让赵、吴二人瞬间哑火。 钱定邦却开口道: “山河四省的考生,除了晋西稍微少了点儿,其它三省包揽了全国考生人数的前三名。岭西虽然考生人数最多,但胶东和冀北也不比你们少到哪里去。‘山河大学’既然是为山河四省的莘莘学子创办,那就要兼顾四省的所有学子。我个人认为,除了面向全国其它省份的份额意外,剩下的招生份额,应该按照四省的考生数量比例来分配。如果岭西省要认为自己出地又出钱吃了亏,其它三省完全可以给予一定的财政支持嘛。” 看这架势,这些人不从苏家咬掉一块肥肉,势必不会甘心了。 如果按照钱定邦所说的来办,‘山河大学’在岭西的招生比例必将下降十几个百分点,这个消息一旦向社会公布,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康德彬也跟着施压道: “无论干什么,我们都要有全国一盘棋的大局意识,而不应该把目光拘泥于自己辖区的一片小天地。” 康德彬话音刚落,梁栋再次开口了: “我感觉吧,教育部既然制定了这样的招生比例,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咱们这些人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了?” 梁栋这家伙似乎与康德彬较上劲了,康德彬保持沉默时,他同样一声不吭;而一旦康德彬开口发言,他便立马跟进。 实际上,康德彬总共只发表过两次观点,结果梁栋每次都毫不客气地予以驳斥。 头一回,康德彬对梁栋已心生不满,此番更是觉得若再不表露态度,实在说不过去。 只见他面无表情,宛如一张扑克牌般的国字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冷冷地说道: “年轻人多读些书诚然是件好事,但我认为年轻人切勿过于张扬,应懂得何为韬光养晦!” 此时,苏怀山眼见梁栋已然触怒了康德彬,担心他不知深浅,再度口出狂言,赶忙开口圆场: “康书记,梁栋并无其他意思,我们这些人确实算不得行家。关于教育方面的事宜,自然还是教育部的那帮专家更为了解。” 谁知,他话刚说完,梁栋就一脸嬉笑地说: “康书记教训的没错,我这人就是不太懂得韬光养晦。康书记刚才不是还在怪罪我到了景川后,没去拜访你吗?这其实怪不到我,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次回景川后,我就算再忙,也一定抽出时间去羊州一趟,到时候康书记可不要把我往外面撵哈!” 梁栋一个后辈,一会儿针锋相对地让人下不来台,一会儿没皮没脸地耍无赖,康德彬还真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当着这些人的面儿。 康德彬当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半真半假地呵斥道: “哼,你小子就是欠人收拾,我请你去南越,你拒绝我,现在又公然跟我唱对台戏,真当我老头子没有脾气?我告诉你,你要是去了南越,不出一年,我就能拔掉你身上所有的刺,保证你走到哪里都不会这么冒冒失失了。” “康书记,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将来有一天我真要混到没地方去的时候,一定会去投奔你,你可不能忘了今天的承诺。”梁栋顺杆子往上爬,一点儿都不带难为情的。 第932章 老将出马 梁栋在刚进房间的的时候,康德彬主动跟他互动,这就无形间表明了康德彬并不是今天的主角。 这个房间里,钱定邦、康德彬、孟逸明是同一层次,而孟逸明这次来渭城是因为公干,不可能找苏家的麻烦。 这么一分析,梁栋便笃定,康德彬一定是钱定邦请来的帮手。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互相之间怎么可能少得了一些人情往来? 梁栋对康德彬的印象一直都还不错,感觉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身居高位的长者。 所以,康德彬每次一开口,他就立刻跳出来反驳,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康德彬的火力引到他身上来。 然后,他再以一个后辈的身份,撒泼耍赖,康德彬碍于面子,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果然,康德彬虽然有些生气,为了面子,也出言敲打了一番,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根本就不是真的生气。 紧接着,艾丰先走了进来。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苏荷搀扶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一见到老人,孟逸明、钱定邦、康德彬、苏怀山同时站了起来。 吴铁立、赵信达和岳藉应该不认识老人,见那四位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孟逸明上前一步,扶住老人,满面笑容地问: “艾老,你怎么来了?” 艾崇山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一一扫过屋内之人,淡淡地回答道: “老伙计走了,我来送他一程。” 孟逸明腾出一只手,指着自己刚才的位置,对艾崇山道: “艾老,我先扶您去那边坐。” 艾崇山也没有推辞,在孟逸明和苏荷的搀扶下,坐到了孟逸明刚才的位置,坐下之后,朝众人压了压手: “我没什么事,你们都坐下,继续聊你们的,不用管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 艾崇山说完,往椅子靠背一躺,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真就不用人管他似的。 康德彬是认识艾崇山的,而且关系应该还不一般,就陪着笑脸道: “艾老,您这话说得我们几个可是无地自容了。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有不对的地方,惹您老生气了?” 艾崇山微微睁开眼睛,瞥了康德彬一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康啊。” 康德彬一点儿都不生气,赶忙应承一声: “对,是我,小康。” 放眼全国,敢当着面喊康德彬‘小康’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吧。 “我们这帮老家伙啊,一个接一个的去见马可思了。先是秦星瀚,他一走,秦家差点儿没被人连锅端;接着是何宗廷,他一走,何家也几乎被人抄了家;魏树勋那老家伙就不说了,他们魏家纯属咎由自取……” 艾崇山说到这里,特意扭头看了钱定邦一眼,然后继续道: “我就怕苏玉磬这老东西眼睛一闭,苏家也会重蹈那几家的覆辙,就想来看他最后一眼的同时,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打苏家的主意。结果呢?苏玉磬遗体还在灵堂摆着,有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艾崇山停顿了一下,瞪了一眼苏怀山旁边的梁栋: “梁小子!这下子可否达到了你的满意?我们这几家无一遗漏,老家伙走一个,败一家,走一个,败一家。你在掰着指头数数,像我这样的老家伙还有几个?我们还能蹦跶几年?是不是等我们都死光了,所有的家族都败光了,你的任务也就算真正完成了?” 梁栋默然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个场合根本就不能辩解什么,艾崇山的目的绝对不是在他身上。 果然,艾崇山编排了他之后,突然拍了一下藤椅的扶手,抬高声音道: “我们这群老家伙还没有死光!有些人的尾巴最好还是不要翘得太高!不要仗着自己现在手中有点权力,就敢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们,就算上面那几位站在这里,老头子我照样敢说这样的话!私心过重,排斥异己,把权力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我艾崇山第一个不答应!” 艾崇山虽年纪近百,却中气十足,一番话虽未指名道姓,却也让端坐一旁的钱定邦面如死灰。 第933章 家族密码 艾崇山一露面,钱定邦他们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听了艾崇山一阵指桑骂槐之后,灰溜溜地告辞离去。 苏怀山、孟逸明出去送客的时候,房间里就剩艾崇山、艾丰、苏荷和梁栋四人。 艾崇山指着旁边的空椅子,朝梁栋招招手: “小梁,坐这边。” 梁栋走过去,问了一声‘艾爷爷好’,然后落落大方地坐在他旁边。 艾崇山道: “我刚才说你的话,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梁栋摇摇头: “艾爷爷批评的对,其实我也一直在反思我当初的想法是否全都正确。” 艾崇山感兴趣地问: “那你想出什么结果没有?” 梁栋回答道: “我觉得,限制打压各大家族的基本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家族式腐败’问题必须得到遏制。但是,这个限制和打压的‘度’,还是值得商榷的。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功勋家族、h色家族,我觉得如果你们能在家族子弟的教育上下下功夫,树立良好的家风,把你们那一辈的优良作风和革命精神一代代传承下来,这样的家族不但不能被限制,被打压,反而应该成为我们树立的榜样。” “你说得很有道理。”艾崇山也颇有感触地跟着说,“我们这一辈人,都是从枪林弹雨中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经受过各种各样的苦难。很多人一旦过上好日子,思想上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尤其是在教育子女这一块儿,很多家族都存在一个通病,没有严格要求,以至于培养出的后人,大多都贪图享乐,甚至迷恋上西方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和思想观念。看看我们这几大家族,哪一家不是出现了‘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 艾崇山说完,还瞪了艾丰一眼,艾丰撇撇嘴,没敢吱声。 “只要我还活着,小建军就必须按我说的来培养,从小就对他进行军事化训练,长到十八岁,必须丢到军营里训练两年,再说上大学的事!” 艾崇山有些恨铁不成钢,就想把艾丰的儿子当做小号来练。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看不到小建军成才的那一天,可是,他还是想再最后为艾家做点儿什么。 “我们这样的家族,就像那突然暴富起来的暴发户,缺乏的是那种底蕴,或者说是传承。而这种底蕴或者传承,应该就是‘家风’!对于那些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来说,家风,才是他们家族生生不息的密码。”艾崇山又感慨道。 一席话,说得梁栋肃然起敬。 许久以来,他也在思考这些功勋家族集体衰落的原因,艾崇山这最后几句话算是直指根源了。 然而,家风的形成,都是那些世家多少代人努力的结果,又岂能是两三代人短期内就能凝聚? “人多力量大,有人才能有希望,一个家族能够世代传承,人丁兴旺才是根本!再看看我们几家,家家都是人丁单薄,落此下场,恐怕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艾崇山无奈地说了两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苏荷的肚子: “苏荷、艾丰,我交给你们两个一个政治任务,趁年轻,无论如何,也要给咱们家建军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出来。这方面,你得学习人家小梁!” 艾丰贫嘴道: “爷爷,你是不是想让我学习梁栋再给你娶几个孙媳妇回来?” 艾崇山眼睛一瞪: “臭小子,你就不会学学好的?苏荷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真敢把不三不四的女人领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苏怀山河孟逸明送走了钱定邦他们,又转了回来。 苏怀山一进门就感谢艾崇山道: “艾叔,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艾崇山摆摆手: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爸走的突然,你也要节哀。苏家这么大一摊子,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也不容易。” 苏怀山道: “钱定邦这次敢兴师动众带人上门叫板,肯定是有备而来,我断定他这是跟我们苏家内部有勾结,目的就是逼我交出苏家的大权。艾叔,你要是不来的话,我怕我还真就很难渡过这个难关。” 艾崇山笑道: “说起来,你要感谢的人还得是梁栋,还是他有先见之明,提前让艾丰跟我联系,说明了你们家的难处。” 苏怀山看了梁栋一眼,然后道: “也难为这孩子了。一开始我是不打算把他牵扯进这些纷争中的,可他坚持要留下来,我也就只好答应了他。” …… 送走艾崇山后,苏怀山和梁栋刚闲下来,苏怀山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连续回答了几个‘嗯’,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变换不停,还不时地看向旁边的梁栋。 挂断电话后,苏怀山对梁栋道: “走,跟我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这个时候?”梁栋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能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别多问,跟我走就是了。”苏怀山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梁栋紧随苏怀山,走出苏家,钻进一辆汽车,没走多久,来到一个酒店。 二人进了电梯,苏怀山摁了个‘8’。 “我们来见谁?”梁栋还是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怀山回答道。 电梯稳稳地停在八楼,门一打开,梁栋就看到苏颖焦急地站在走廊里,正在朝这边张望。 苏颖见到苏怀山和梁栋二人,小跑着过来,埋怨道: “你们俩咋才过来?” 苏怀山问: “哪个房间?” 苏颖一边转身往前走,一边回答说: “跟我来!” 梁栋大概猜到了什么,又不敢肯定,就满怀期待地跟在他们后面。 苏颖拿着房卡,刷开了一个房间,先迎上来的是一个孩子——苏朗! 苏朗先看到苏颖身后的苏怀山,嘴里喊着‘爷爷’,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苏怀山一把搂住苏朗,把他抱了起来,宠爱道: “宝贝孙子,想死爷爷了!” “爷爷,我也想你!”苏朗说着,本来一脸的笑容就有些哽咽了。 “赶紧下来,这么大家伙了,爷爷咋能抱得动你?”这时,苏怀山身后的梁栋也进了房间。 听到梁栋的声音,苏朗抬头往后看了一眼,来不及擦掉眼泪,惊喜道: “爸爸!” 第934章 国泰民安 虽然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见到苏菲的一刹那,梁栋的心还是不由得紧了一下。 他松开正牵着的,苏怀山怀抱里的小苏朗的手,张开双臂,旁若无人地稳步走向苏菲,然后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苏菲就好像一个木偶,站在原地,任凭梁栋搂着,没有任何动作,一滴眼泪,偷偷地从她眼角滑落,就连她自己好像都未察觉。 苏怀山和苏颖见状,带着苏朗出了房间,然后轻轻把门带上。 良久,苏菲推了一下梁栋,嘴里娇嗔道: “我都出不了气了。” 梁栋松开苏菲,捧着她的脸,好像有点看不够: “是不是水土不服,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苏菲翻了个白眼儿: “是不是皱纹也长了很多?” 梁栋肉麻道: “姐,你就算满头白发,在我心里,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那何叶呢?”苏菲很不应景地接了一句。 “那个……这个……你们俩一样漂亮……”梁栋一脸尴尬,有些语无伦次。 苏菲挣脱梁栋,坐在床上,笑道: “好啦,时间紧迫,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梁栋挨着苏菲坐下,捉住她的手: “就不能多待两天?” 苏菲道: “我回来一趟,不知道要冒多大风险。既要防着那边,又要防着这边,出任何一点纰漏,后果我们都无法承受。” 梁栋闻听此言,感觉心中的猜测又被印证了一些,就问苏菲: “你跟何叶这次出去,玩得是苦肉计?” 苏菲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也不是。我们刚出去的时候,的确是被逼无奈,有人想要对我们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到了那边后,何叶还要继续打理‘芙蓉资本’,有人就联系上了我们,然后……” 苏菲说着,给了梁栋一个‘你懂’的眼神。 梁栋已经明白了苏菲不好开口的内容,却还是不无担心地说: “你们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两下里周旋,凭什么?明天我就去燕京,问问吴天麟,问问赵老!” 苏菲抬起一只手,堵住梁栋的嘴巴: “不许你去胡闹!这些都是我们愿意做的。” 梁栋有些激动地说: “你们才是胡闹!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那些人人体器官都能随意买卖,什么肮脏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说万一被他们怀疑上了,你们两个带着三个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事到此为止,我不允许你们再继续下去!” 苏菲当然知道梁栋是担心她们,可她还是问了一句: “梁栋,你有理想吗?” 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间咋就问起这个了?” “请回答我。”苏菲很执拗地坚持道。 梁栋不忍让苏菲失望,稍微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说: “理想这东西吧,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同年龄段的理想也就不尽相同。刚上小学那会儿,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宇航员,探索太空奥秘,最好能跟ufo取得联系;上中学后,我的理想就变得有些现实了,主要是想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大学期间,我就只有一个理想——从政,所以一毕业我就考上了公务员;刚工作那会儿,我的理想就是当上县长。谁知这个理想实现的有点太快,我就开始有些眼高手低起来,我想当更大的官,然后整饬官场,肃清腐败,带动一方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再后来,我在槐安好像也实现了这个理想,于是我就期待起国泰民安了。” “也就是说,你的理想就是——国,泰,民,安?”苏菲把‘国泰民安’几个字咬得很重,拉得也很长。 梁栋点点头: “对,这就是我现在的理想!” 苏菲问: “如果为了理想,需要牺牲你自己,你愿不愿意?”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愿意!” 苏菲微微一笑: “有一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说得不仅仅是一个人经济上富裕了,就开始‘兼济天下’,同时也指一个人在地位上显赫了,也会主动的‘兼济天下’。你现在已经是州委书记了,完全不必再为一日三餐而奔波劳苦,有能力去为一方百姓谋福利,也能窥见更高层次东西,所以,你说你的理想是国泰民安,为了这个理想可以牺牲你的生命,我是打心眼儿里相信的。” “但是,”苏菲突然话锋一转,“我跟何叶虽然没有从政,却也有心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国泰民安而牺牲自己?” “可孩子们是无辜的!”梁栋有些不忍心地说。 “可他们是你梁栋的孩子!”苏菲有些残忍地回应一句。 梁栋不说话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当母亲的太狠心?”苏菲又道,“其实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一旦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即便身份暴露,那些人也不会那我们怎样,大概率会以我们为筹码,跟国家索要更多的利益。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死,就会上升到外交层面。” 不可否认,苏菲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梁栋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五个孩子,四个都笼罩在危险的阴云之下,这让他怎能不担心? “能不能把苏朗留下?”梁栋本着能保一个保一个的宗旨,问苏菲。 苏菲摇摇头: “苏朗要是留在国内,一切不就都暴露了吗?他们的触手现在已经伸向了很多我们无法意料的地方,而且这两年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我们国家,就算是渭城这样的中部城市,也有很多他们的影子,把苏朗放在渭城,未必就比跟着我安全。” 这一点梁栋深有体会,他跟周鹏在楚江省都能遇刺,足可见ytmr组织的渗透有多可怕。 “是吴天麟,还是赵老,派人去联系的你们?”梁栋又问。 “这个你就不要纠结,也不要打听了。总之,我们自己会小心的,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苏菲回答道。 “何叶……她们娘几个过得都还好吗?”梁栋终于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苏菲笑了笑,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最放不下的还是何叶。放心吧,她很好,孩子们也很好!” 第935章 无功而返 “你这次是跟二姑一起回来的?”梁栋看着眼前的苏菲,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心。 苏菲点了点头,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 “是的,二姑她们正好在那边有个交流活动。而那个活动又是我们‘芙蓉资本’旗下的一家公司承办的,所以我才会去参加。本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机会,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二姑的名字。然后我就偷偷跟她取得了联系,想着能多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谁知道没过几天,二姑就找到了我,告诉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说着说着,苏菲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梁栋见状,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时我并不是有意想要惹爷爷生气的,只是一时冲动……” 苏菲打断了他的话,摇着头说道: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故意做出让爷爷伤心的事。”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梁栋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低声问道: “谁?”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梁栋听出是苏怀山的声音,走过去打开房门,把人放了进来。 “菲菲,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和梁栋跟你二姑一起过去,看一眼,留个念想就行了,千万不能放声痛哭,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苏怀山一进门,就开口道。 苏菲知道时间有限,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苏怀山揽过苏朗,催促道: “这种场合,小孩子不适宜参与,朗朗就跟我留在这里,你们快去快回!” …… 三个人回到苏家时,守在院子门口的人果然被撤掉了,院子里面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苏颖先走进灵堂,确认里面没人后,朝后面的梁栋和苏菲招了招手。 苏菲一进灵堂,看到里面的布置,眼泪再次流出,等她靠近冰棺,看到躺在里面的苏玉磬遗体时,已经无声地哭成了一个泪人。 梁栋搂着苏菲的肩膀,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悲伤的情绪最容易传染,苏颖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梁栋对苏玉磬虽然没什么感情,见两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大概几分钟的工夫,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梁栋连忙拉起苏菲,低声提醒道: “有人来了!” 苏菲大概是悲伤过度,就像是听不见梁栋声音似的,依旧伏在冰棺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苏颖见状,也走过来,拽着苏菲的另一条胳膊,小声道: “菲菲,该走了,有人来了!” 梁栋和苏颖一人架着苏菲一条胳膊,才把她拽出灵堂,她们刚走到大门,苏韵就领着一群人追了出来。 “那不是苏颖和梁栋吗?中间那个是谁?” 苏韵一边问着,一边往外面追去,可惜,等她追出大门的时候,只看到了梁栋上车的身影。 等她想上去看看苏颖和梁栋到底搀的是谁的时候,那辆汽车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 钱定邦这次到渭城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帮着苏韵逼宫苏怀山。 本来他觉得自己叫来了康德彬、吴铁立和赵信达三个人帮忙,苏怀山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谁知道先是被梁栋给搅和了一下,接着又把艾崇山给引出来了。 艾崇山这一代人,剩下的没几个了,而且每个人都已经超过九十岁了。 即便老虎经失去了牙齿,虎威犹在,钱定邦没有必要去招惹他。 因此,这一次渭城之旅,注定是一无所获了。 想到许铎跟梁栋达成的交易,钱定邦忍不住又是一阵牙疼。 许铎答应梁栋,在常委会上帮他一把,这个承诺,许铎已经做到了。 许铎还答应梁栋,要让‘山河大学’的书记蔡学明,配合校长赵强的工作,这一点,看来也只能便宜梁栋这小子了。 可梁栋答应了许铎什么? 他只是答应,原则上同意许铎推荐的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人选。 而且,这个人选还是梁栋的前岳父何孝恩的秘-书李垚! 现如今,李垚能不能当上这个党工委书记,还是两说。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再想到他欠了康德彬一个人情,而康德彬又被梁栋拿捏得死死的,钱定邦忍不住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都说梁栋这小子邪乎,这个传言还真是不假,就连他钱定邦都在梁栋这里接连吃了两个哑巴亏。 这小子脸皮够厚,心也够黑,估计没少翻看流行一时的《厚黑学》,深得其中精要。 钱定邦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梁栋来。 以孟逸明的身份,没理由三番五次地去帮梁栋这么一个小年轻啊? 还有那个康德彬,他跟梁栋一唱一和,看似针锋相对,其实就是在当着大家的面儿眉来眼去。 凭什么,他梁栋凭什么要同时得到这么多大佬的青睐? 难道我钱定邦也要学他们,改善一下跟梁栋的关系? 钱定邦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 我特么难道要向一个小年轻低头?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么?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钱定邦想到这里,就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年十月份之前,暂且不跟梁栋一样,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 既然不打算跟梁栋一样,干脆好人做到底,钱定邦在临走前,把许铎叫了过来,对他道: “你去运作一下,把那个蔡学明调离‘山河大学’。” 许铎有些懵: “大哥,咱们好不容易才在槐安安排了一个人,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槐安那边不打算争取了?” 钱定邦微微皱了皱眉头: “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许铎见钱定邦都没打算解释,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李垚那边,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投入资源?” 钱定邦想了想,道: “李垚不是何孝恩的秘书吗?我记得何孝恩病倒后,他的工作还是梁栋帮忙活动的。既然他们有这层关系,你就直接对李垚说,让他自己去找梁栋。” 第936章 圆满收官 梁栋在岭西满打满算待了五天,比预计的提前了两天,回到了景川。 槐安那边,聂新暂时以副书记的身份,主持党工委的工作。 管委会那边,还是岳菲当家。 让她倍觉可惜,又颇为欣慰的是,梁栋在跟那一群大佬力争的时候,提出要把她转‘正’。 最后虽未能实现,却也说明梁栋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嘴上一套,背地一套,嘴上说得狠辣辣的,背地里还是念着她岳菲的。 对于岳菲来说,聂新上位,她的日子肯定要比苏夔时期好过。 在她这里,聂新就是一个典型的备胎和舔狗。 她早就明确告诉过他,她们两个没戏,可聂新自始至终都遵循着舔狗的‘单方面维护法则’——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追不追你那是我的事! 聂新突然就提了副书记,又主持了党工委的工作,这个几乎算得上是两连跳了,可以说是天生接连掉下两个馅饼,还好巧不巧地同时砸在他聂新头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以前还在槐安县的时候,聂新一开始是跟着何孝堂混的。 后来,岳菲腾出了一个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竞争这个位置的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聂新,一个是何孝堂的侄子何义亭。 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聂新虽然也是何孝堂的小跟班儿,可在这关键时刻,何孝堂还是希望自己的侄子能上,于是就找到聂新,想要做他的工作。 谁知道,聂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再后来,聂新不知道走通了谁的关系,竟然让如日中天的何孝堂都吃了个哑巴亏。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聂新的仕途就像开挂了一样,在槐安经历了几次官场地震,他不但次次都平安躲过,而且还保持着惊人地速度,步步高升! 岳菲侧面问起聂新到底有什么后台,见他支支吾吾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不过,这更让她笃定聂新有着深不可测的背景。 跟梁栋离婚后,岳菲也不是没考虑过自己的婚姻问题,综合来讲,如果没有梁栋作对比,聂新也是一个挺不错的结婚对象。 聂新早年也有过一段婚姻,前妻还给他生了一个闺女,后来那女人嫌弃他一个县里的小公务员没有前途,傍上一个大款后,果断提出离婚,带着孩子,跟着那个无儿无女的土大款去了晋西。 聂新跟岳菲同岁,俩人又都是离异有孩儿,职位也相差无几…… 总而言之,各方面都很搭! 但是,只要把聂新跟梁栋一作对比,聂新瞬间就不香了。 除非……除非他的背景能让梁栋也望尘莫及! 每次想到这里,岳菲便会狠狠地暗骂自己: “岳菲,啥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势利了?” 骂完自己又忍不住苦笑: “婚都离了,还想着他干啥?” “追求自己的理想,有错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错吗?” 岳菲怎么想,梁栋不知道。 但他也能察觉到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势力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聂新。 梁栋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有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 况且,每一个体制里的人,背景、靠山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忌讳。 聂新能升多快,爬多高,梁栋并不感兴趣,但这家伙一直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岳菲左右,这让梁栋心里总有一种被绿的感觉。 梁栋知道,他已经没有权力再去干涉岳菲的生活,可他心里就是大度不起来,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 苏夔灰溜溜地离开了槐安,槐安那边也就没人再给‘山河大学’制造麻烦,可以说,梁栋的槐安之行,圆满收官! 然而,他答应再跟槐安那帮老人聚一下的,结果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梁当即就让于镶定了三张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景川。 电话是副书记邰文星打来的。 他说,纪纹的案子出了一点问题,电话里不方便讲,主要意思就是他们这些人顶不住压力,需要梁栋亲自回去,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没办法,梁栋只好跟老伙计们挥手告别,这顿饭暂且先记下。 …… 梁栋几人刚走出机场出站口,就看到副书记邰文星、秘书长宗斯年、宣传部长施茜、政法委书记吴峥等人站在不远处,明显是来迎接自己的。 梁栋眉头微微一皱,他最反感的就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迎来送往。 转念一想,换位思考一下,又觉得人家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你梁栋官大,道理都在你那边。 不来吧,怕得罪了你这个州委书记。 来吧,又怕你这个州委书记不高兴。 相较于让你不高兴来说,得罪你的后果肯定更严重。 所以,他们只有按照惯例,遵循‘礼多人不怪’的宗旨,到机场迎接了。 梁栋走到几人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跟他们握完手,寒暄完之后,半真半假地开口道: “邰书记,咱们都是同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这样的形式主义,以后还是免了吧。” 梁栋能这样说,邰文星却不能就这么当真,于是就道: “梁书记一路辛劳,我们过来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梁栋正色道: “邰书记,别的地方怎么搞我不管,咱们景川以后就讲究‘务实’二字,把这些流于形式的繁文缛节,统统简化掉!” 梁栋说完,朝出站口外面走去,邰文星他们赶忙跟在后面。 上车后,邰文星有些没底气地问梁栋: “梁书记,你是回去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州委?” 梁栋看了一下时间,回答道: “去州委,让机关食堂打包几份盒饭,送到小会议室,然后通知章书记、唐局长,以及其他相关人员,到小会议室集合。” 梁栋说完,又扭头对宗斯年道: “宗秘书长统计一下参会人数,让机关食堂那边按人数准备盒饭。” 宗斯年答应一声,然后就开始逐个打电话通知起来。 第937章 ‘堵\’与‘疏\’ 当梁栋他们来到小会议室时,发现宗斯年所通知的人都已到达。 他走上主席台,面对众人,站在那里说道: “各位同志,今天情况特殊,请大家先委屈一下。我们在这里简单吃个便饭,每个人一份盒饭,但米饭可以管够哦!” 话音刚落,只见两名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大收纳箱走进来。 梁栋迎上去,首先领取了一份盒饭,然后面带微笑地邀请大家: “快来领盒饭吧,让我们一起品尝州委机关食堂大厨的厨艺。” 为了活跃气氛,邰文星也开起玩笑来: “梁书记,‘领盒饭’这个说法可不怎么吉利啊!” 他这一说,大家都乐了起来,但梁栋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当。 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额头,抱歉地说道: “怪我说话不知道注意。” 这时,宗斯年站出来帮梁栋打圆场,笑着解释道: “‘领盒饭’只是网友们对演员们的一种习惯用语,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演戏呢,和这个词完全不沾边呀。” 听到宗斯年的解释,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融洽起来。 梁栋目光深邃地看着手中还未打开的盒饭,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他缓缓说道: “人生啊,就如同一场戏剧般,你方唱罢我登场,而我们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想起了曾经共事过的那些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景川自治州常委会的现状: “看看如今的景川自治州常委会,最初可是有十三位常委,但如今,已经有五位‘领盒饭’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所以说,‘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句话送给在座的各位,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共同努力。” 听到梁栋的话语,在场的人们纷纷陷入沉思之中。这时,章修齐打破了沉默,重复着刚才梁栋说的那句话,并解释道: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句诗所传达出的深刻含义和警示作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我们纪检部门里,许多同事都将这句话视为自己的座右铭。如果每一名党员干部都能够铭记在心,那么我们纪检部门或许就会面临合并部门的命运。” 梁栋打开盒饭的盖子,尝了一口里面的菜,盛赞道: “不错,味道挺不错的,大家都尝尝!咱们机关食堂的大厨还是有水平的!” 领导们极少有接触盒饭的机会,梁栋都说好吃了,就算这盒饭做得再难吃,他们也只能说‘好’。 十分钟后,不管吃没吃完,所有人都很自觉地把饭盒放回了那个收纳箱里。 梁栋重新坐到主席台,开口道: “现在开始开会,首先还是由州公安局唐局长汇报一下情况吧。” 唐轩闻言,站起来,介绍道: “以‘雅达集团’的老总纪纹为首的黑社会组织,被我们连根撅起后,纪纹本人也被我们抓捕归案。这个案子一直都是由我们景川警方负责侦办,但是,就在昨天,省厅白副局长突然来到景川,要求我们把纪纹案交由他们侦办,并要求提走所有相关卷宗,还要把纪纹也带回滇云审理。” 唐轩停顿一下,继续道: “纪纹涉嫌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杀人、走私贩毒、敲诈勒索、聚众赌博、组织卖淫嫖娼、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个案子办到了完善和固定证据的环节,马上就会向检察院提请诉讼,他们却在这个时候来横插一杠子。且不说他们这么做有没有摘桃子的嫌疑,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案子交到他们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梁栋问: “那么,你们有没有把案子交给他们?” 唐轩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没有,我找了个理由,暂时搪塞了过去。” 梁栋听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调侃地问道: “哦?你找的理由是什么?不会是拿我当挡箭牌吧?” 唐轩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 “梁书记,您别误会,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要不把您搬出来,别说阻止他们了,就连拖延两天都不可能。” 梁栋理解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难处,但同时也严肃地提醒道: “我早就说过,这个案子,不管涉及到谁,你们都要一查到底,该抓的抓,该判的判,绝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如果遇到了什么你们啃不动的硬骨头,就交给我来处理。不管惹出多大的麻烦,我都会替你们兜着。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及早进入起诉程序。至于省厅那边的工作,就由我来负责。以后不管是谁想要插手这个案子,你可以直接推给我,让他们来找我。” 唐轩汇报完之后,梁栋看向章修齐问道: “章书记,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章修齐回答说: “你走这几天,我们又从那些人口中挖出了不少人,现在正在甄别筛选阶段。” 梁栋点点头说道: “好,辛苦了!对于这些被挖出的人,一定要严格审查,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违纪违法者。同时,也要注意保护那些真正清正廉洁的同志,不能冤枉好人。” 章修齐点头应是,表示会认真处理这些事情。 接着,梁栋又补充道: “你们纪检部门原则上还是应以预防为主,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对那些性质不是很严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影响,犯案次数又很少的领导干部,我们还是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以观后效。当然,必要的诫勉谈话还是要有的,而且你们还要通过诫勉谈话,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章修齐表示明白,并承诺一定会按照梁栋的要求去做,然后,有些没底气地说: “梁书记,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梁栋道: “今天咱们开这个会,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有什么不能讲的?” 章修齐道: “听说那些被我们纪委处理的干部,准备联合起来,去省里闹事……” 第938章 堵不如疏 他看向章修齐,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声音低沉而有力,问道: “消息可靠吗?” 章修齐点点头,神情严肃,肯定地回答道: “千真万确,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梁栋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道: “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咱们不要过多干预。” 这句话让章修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纪委书记,见过无数官员,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州委书记,竟然对去省里闹事的人不闻不问,完全放任自由。 要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群体性事件,上面是要追究主要领导责任的,甚至可能会一票否决所有的工作成绩。 这对于一个地方政府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章修齐焦急地说道: “可是,如果事情闹大了怎么办?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然而,梁栋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语气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策略。我们要相信上级部门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处理。如果我们强行介入,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说: “而且,这些人既然敢去省里闹事,就说明他们有自己的目的和计划。我们只要保持警惕,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即可。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章修齐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看到梁栋如此坚定,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作为一名下属,他必须服从上级的决策。 只是,这件事究竟会如何发展呢?他心里充满了担忧。 “对于类似事件,我们不必因为怕担责,就采取严防死守的策略。正所谓‘堵’不如‘疏’,我们要有直面短板的勇气,只有把长期积聚起来的脓包挑破了,才有治好的希望。我们不妨以这件事为契机,彻底转变相关部门工作人员的思想,改变陈规旧则,摸索出一条其实可行的途径。” 梁栋讲到这里,又具体道: “他们那些人在台上的时候,一个个作威作福,被你们纪委这一处理,思想上接受不了,也是必然。如果他们中的部分人还是抱着法不责众的思想,妄图通过到省里闹事来逼迫我们州里撤销对他们的处分,那就说明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认识到我们的苦心。我们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已经对他们网开一面了,他们要仍旧不知悔改,那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纪委跟进一下,如果真有人去滇云闹事,就找人把所有闹事之人拍下来,统计之后,调出他们的卷宗,彻查每一个不知悔改之人。” 章修齐道: “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揪辫子,说我们搞打击报复?” “用事实说话,把所有案子办成铁案,怎能算是打击报复?他们要是真有人屁股干净,我梁栋不介意代表州委向他们道歉!”梁栋坚持道。 见梁栋如此态度,章修齐只好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话。 第939章 好言相劝 一个碰头会,竟然开了两个多小时! 会议结束后,梁栋来不及休息,就马不停蹄地和唐轩一起去了一趟州公安局,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白副厅长。 这位白副厅长不仅是厅党-委副书记,还是常务副厅长,级别与梁栋不相上下。 照理来说,他完全有资格不把梁栋放在眼里。 然而,当白副厅长见到梁栋时,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让人不禁有些意外。 梁栋对白厅长道: “白厅长,听唐局长说,你们打算全面接手纪纹的案子?可是,为了这个案子,我们景川警方可是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啊。你们这样突然说要接手,我担心我们下面的干警们心里会不平衡呢。毕竟他们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被轻易取代,可能会让他们感到失望和不满。所以,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安排。” 热情归热情,一谈到工作,白副厅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他挺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 “梁书记,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也是奉命行事,上面让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再说了,这个案子交给我们省厅,破案后,论功行赏,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我们没人会跟下面的同志抢这个功的。”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梁书记,眼神十分复杂。 梁栋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说道: “白副厅,这件事情并不是简单的抢功劳问题。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案件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根本不需要任何支援力量。而你们省厅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介入,实在让人费解。” 他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和疑惑,显然对省厅的做法感到不解。 白副厅面无表情,冷静地回应道: “梁书记,我理解您的看法,但我只是负责带领队伍开展工作的人。我接到上级命令要接手这个案件,就必须无条件地执行领导的指示。对于背后的原因,我并没有去了解,也不会主动询问。同时,我们也受到严格的纪律约束,即使我知道其中的缘由,在未获得许可的情况下,也不能向外界透露一个字。请您原谅,这是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我别无选择。” 梁栋心里清楚,自己在白副厅长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开口对白副厅长说道: “白副厅长,既然如此,那我现在立刻前往滇云,找黄厅长询问个清楚。你们这边暂时先停止行动,所有事情都等我回来之后再作定夺,如何?” 白副厅长思考片刻后,有些不情愿地点头答应。 紧接着,梁栋毫不犹豫地动身前往滇云,径直来到云南省公安厅厅长黄智杰的办公室。 当黄智杰看到梁栋时,瞬间明白了梁栋此行的目的。 他面带微笑与梁栋握了握手,并热情地邀请他入座。 待梁栋坐稳后,黄智杰客气地说道: “梁书记,您可是第一次来到我们省厅啊,今天晚上您就别回去了,让我来请客,大家一起吃顿饭、喝点酒,好好聊聊!” 梁栋看着黄智杰,突然笑了起来: “喝酒可以,不过咱们得先把正事给办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和期待,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 黄智杰心中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正事?什么正事?”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缓缓说道: “白副厅长是不是你派我们那里去的?” 黄智杰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梁书记原来是说这个啊!没错,人是我派去的,我让他们去景川,把纪纹的案子接过来。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梁栋盯着黄智杰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追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智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纪纹案,是我们定南省改革开放以来,发生的性质最恶劣,影响最严重的一桩涉黑案件。这个案件不仅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还涉及到了许多敏感问题。对于我们全省来说,都有着重要的警示意义。因此,我们省厅党-委经过研究决定,把这个案子接过来,办成一个典型案例。这样既可以向全社会展示我们打击黑恶势力的决心,也能提高公众对法律的认识和信任度。所以,我才派人过去,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梁栋道: “黄厅长,景川警方完全有能力把这个案子按照你们的要求,办成一个铁案,并整理出你们所需要的所有材料,不耽误你们塑造一个典型案例。而且,如果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派人去景川作指导,直接参与这个案子。但是,纪纹一定不能离开景川,这是我们的底线!” 梁栋的态度让黄智杰有些诧异,同时也让他面子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心中难免有些怒意: “梁书记,我们公安系统有我们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我们省厅要接手下级单位的案子,不需要任何理由!” 梁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黄智杰的语气: “黄厅长,纪纹犯下的案子,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她对景川造成的危害,短期内很难消除。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要是因为脱离了景川,而使她的案子出了什么纰漏,景川一百多万老百姓不答应!” 黄智杰皱眉道: “你不信任我们省公安厅?” 梁栋面不改色地回答说: “谈不上信不信任,我只是不希望纪纹的案子出现什么问题,万一出了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景川老百姓交待。” 黄智杰已经变得有些冷冰冰的了,说话语气也显得十分强硬: “厅党-委集体的决策,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件事我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梁栋料到了这个结果,就最后撂下一句话: “黄厅长,听我一句劝,我不建意你趟这趟浑水。” 第940章 背刺 梁栋来见黄智杰这一面,是因为黄智杰曾经帮过他一次,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能坐上省公安厅厅长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庸碌之辈,黄智杰肯定能听得懂梁栋的话外之音。 至于他怎么选,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纪纹的案子,有能力插得上手,且能支使得动黄智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就算能猜得到,梁栋也懒得猜,反正这件事也绕不开孙明礼,到了他那里,肯定就能搞清楚这些疑惑了。 梁栋没有去孙明礼办公室堵他,而是找了个地方,约他出来,一起吃顿晚饭。 孙明礼一见到梁栋,就凑到他跟前,小声问: “听说,你把苏家老爷子给气走了?” 梁栋适当地跟跟他拉开距离,瞪大眼睛,瞅着孙明礼: “没搞错吧?你一个省委书记也这么八卦?” “每个人都有八卦的一面。”孙明礼略显尴尬地解释道,“你是苏家准女婿的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好奇,你把苏老爷子气走了,然后再去苏家,苏怀山能让你进苏家大门?”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孙明礼的问题,把他请到上席,然后又让于镶领着姚健和孙明礼的司机,去另外一个房间,跟周鹏他们另外开一桌。 房间里就剩他们俩人后,梁栋才开口道: “领导,你消息这么灵通,渭城发生的事,你会没有一点消息?” 孙明礼笑了笑,道: “道听途说的版本,肯定没有当事人讲的更准确。听说你这次让钱定邦铩羽而归,让康德彬也吃了个哑巴亏……” 孙明礼说着,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梁栋道: “逼走钱定邦的是艾老,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康书记那里,改天我还得亲自登门致歉。” 孙明礼一脸不相信地说: “我估计,能请得动艾老出面的,恐怕只有你梁栋了吧。” 梁栋忙道: “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艾家跟苏家本就是亲家,怎么轮得着我出面?” 孙明礼指了指梁栋,笑而不语。 “领导,我今天的来意,你应该知道吧?”梁栋书归正传,问向孙明礼。 孙明礼点点头,有些严肃地说: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梁栋惊得差点儿没蹦起来: “为什么?” 孙明礼解释道: “是费赟联手庄子囿,要插手纪纹的案子,我也点了头的。” 梁栋有些难以理解,仍旧不解地盯着孙明礼,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也知道,明年,我呢,也有那么一丢丢私心,也想小小的进步一下。所以呢,就跟费赟他们达成了一些协议……” 孙明礼解释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具体的,梁栋应该都懂。 梁栋能理解孙明礼的选择,但理解归理解,被孙明礼这么光明正大的背刺一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就有些不给面子地说: “费赟他们插手纪纹的案子,能会安什么好心?纪纹跟庄省长的关系我就不说了,他们要插手纪纹的案子,十有八九是盯上了那些赃物!” 孙明礼没有理会梁栋的无礼,反而有些恳求地说: “小梁,你能把景川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就等于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剩下的,交给他们,也影响不了大局。你来景川才几个月,短期内应该是走不了的,跟费赟和庄子囿他们把关系搞得太僵,不利于你的工作开展。” 梁栋道: “纪纹犯罪集团危害景川多年,要是不能把她们全部绳之于法,我们没法向景川的父老乡亲交代!而且,补偿那些受害者,肯定也需要一大笔钱,要是让那些人接手了案子,那些赃物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他们吃到嘴里的东西,还能再吐出来?” 孙明礼道: “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要相信他们也是有底线的人。这个案子如此轰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量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 梁栋失望地看着孙明礼,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就沉默以对,以示抗议。 孙明礼被梁栋盯得浑身不自在,就换了一个话题: “小梁,景川的班子配备,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现在的景川,十三位常委,有四个空缺:州长、常务副州长、常委副州长和景阳市委书记。 梁栋赌气道: “如果你要问我的想法,我的想法是一个常委都不增加,就保持现在的九位常委格局,四个空缺,全部由现有常委们兼任。” 孙明礼知道梁栋在赌气,就笑着说: “四个位置全部都由你们内部消化,这不现实,至少州长这个位置必须由省委决定。” 梁栋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那你还征求我的意见干啥?” 孙明礼道: “州长人选我们已经商量出结果了,就由方英杰同志来给你搭班子,任景川自治州州长。至于剩下三个常委位置,可以按你的意见来办。” 孙明礼深谙打一棒子给个枣的道理,这显然是对梁栋做出的补偿。 既然是补偿,不要白不要,梁栋便认真道: “此话当真?” “这个还需要上会研究,不是我为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 孙明礼即便能打包票,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这是一个成熟的老政客的必备素质。 “能说说你的确切安排吗?”孙明礼又试探着问梁栋。 “让副书记邰文星同志兼任组织部长,组织部长刀景天转任常务副州长;施茜同志不再担任宣传部长,转任景阳市委书记兼常委副州长;宣传部长由秘书长宗斯年同志兼任,其他同志,位置不变。”梁栋脱口而出道。 孙明礼有些诧异地又问了一句: “这个安排,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 梁栋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孙明礼。 “你老这么盯着我看干啥?”孙明礼有些不自在地说。 “孙书记,你们要是觉得我在定南碍眼,我可以挪挪地方的。康书记那边,早就想把我要过去了。”梁栋淡淡地说。 第941章 拿捏人心 梁栋这话,差点儿没惊掉孙明礼的下巴! 南越是经济强省,到那边肯定比在定南更有发挥空间。 梁栋就像一条被丢进沙丁鱼群里的鲶鱼,搅动了整个定南的政局,他孙明礼一直都苦于打不开局面,梁栋一来,很快就迎来了根本转变。 更重要的是,梁栋答应把他引荐给赵老,要是梁栋人走了,他咋好意思再去找他帮忙? “小梁,你没开玩笑吧?在景川干得好好的,咋就想着要走呢?有我在,定南没人敢威胁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在景川干,要是能把景川的经济也搞一搞,那就更好了。”孙明礼连忙对梁栋说。 梁栋道: “孙书记,你是我的领导,按道理说,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但是,你为了跟费赟和庄子囿他们达成协议,牺牲了我,这让我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孙明礼连忙解释道: “小梁,纪纹的案子是公事,就算交给那些人,对你也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咋能说是我牺牲了你呢?” 梁栋道: “对我本人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影响的是整个景川的利益,伤害的是整个景川的老百姓的感情,包括景川那些为了这个案子耗费大量心血的干警们!” 孙明礼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搞清梁栋的逻辑。 “孙书记,有人说我这人天生反骨,也有人给我取了个‘梁屠夫’的外号。如果你要忌惮这些,最好还是放我离开,因为我也保不准啥时候就会给你捅出天大的娄子来。”梁栋又道。 孙明礼知道梁栋没有说大话,知道他就像那闲着没事会把天捅个窟窿的孙猴子。 但他更知道,梁栋是一员闯将,他能干成许多人都干不成的事来。 把这样一个刺头留在身边,有弊端是一定的,但也不能否认,他带来的好处会更多。 “小梁,你就像一条龙,而我们定南就像一个滇池那样的湖,是龙,那就应当翱翔九天,畅游东海,把你丢到我们定南,实在是有些委屈了你。我不否认你去了南越,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上面既然把你派到了景川,就是希望你在景川有一番作为。我不敢奢望你在景川变出第二个槐安来,但你至少也要让景川变个样吧?以前的景川,在经济上,向来都是我们定南的领头羊,现在的排名居然滑落到了最后一梯队。既然你一进拔掉了纪纹犯罪集团这颗盘踞在景川多年的毒瘤,接下来就该大展拳脚,致力于发展经济了,这个时候,你咋能有当逃兵的思想呢?”孙明礼挽留道。 “我也不想啊?”梁栋两手一摊,“事实是你们省里几个主要领导,要么把我们景川当做一块肥肉,要么把我这个小小的州委书记当做谈判的筹码,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怎能放开手脚去大干一番?你想想,将来我要是跟省里的领导产生了分歧,得罪一个又一个,慢慢把省里领导得罪个遍,那我的工作还怎样顺利开展?” 孙明礼很霸气地表态说: “有我在,你就算把省里的领导全得罪了,都不成问题!” 梁栋道: “可明年换届后你注定要走的。” 孙明礼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孙明礼才缓缓开口道: “梁栋,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你要真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我也不拦着你,毕竟我没理由耽误你的前程。但是,你能放下景川的老百姓吗?” 孙明礼这么一问,轮到梁栋不说话了。 “这么些年,景川是怎么过来的,你比我心里有数。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好书记,好不容易盼来那些黑势力和他们的保护伞倒台,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一些希望,难道你就这样不管他们了吗?” 孙明礼太会拿捏人心了,就知道梁栋吃这一套。 见梁栋一直不说话,孙明礼继续道: “小梁,现在就说我走不走的,为时尚早。就算我明年要走,这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你干出许多成绩了。万一我真能如愿以偿地离开定南,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嘛。我可以向你保证,到时候你没合适的地方去的话,就跟着我,有我一口肉吃,就绝对不会让你喝汤!” 孙明礼的承诺对梁栋来说,可有可无,但人家的心意梁栋得领。 “谢谢领导的关心!”梁栋道,“我可以不走,但我在景川需要更多的自主权!” 孙明礼笑道: “你们景川本来就是自治州,本就拥有更多的自治权,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梁栋点点头,问: “那个方英杰的资料你有没有?” “回头我让姚健给你送一份。”孙明礼回答完梁栋的问题,又回问了一个,“你跟施茜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梁栋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们这些封疆大吏都这么闲吗?” 孙明礼笑道: “施茜那丫头对你的情意,你应该知道吧?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遮遮掩掩。你看你们两个,年纪般配,学历般配,工作也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为啥不早点儿把婚事办了呢?” 梁栋哭笑不得: “我的孙大书记,你就饶了我,好吗?我有五个孩子,施茜要是真嫁给我,就是这五个孩子的后娘,这对她公平吗?再说了,我现在还没有再婚的打算,这件事还请你替我跟施茜把话挑明了,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我们俩真的不合适。” 孙明礼道: “你这是看不上施茜?” 梁栋一头黑线: “你这哪跟哪儿啊?施部长年轻漂亮,各方面都是万里挑一,不是我看不上她,我是怕糟践了她。” 孙明礼犹自不死心: “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了解她的性格,她就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儿,你们俩要是真没戏,还得你自己跟她解释,我说了没用。” 梁栋十分头疼地说: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也没用啊!” 孙明礼两手一摊: “这就没办法了。” ———————— 被关小黑屋了,正在努力修改中…… 第942章 眼睛里能揉沙子 梁栋跟孙明礼达成默契之后,景川的常-委-班-子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州委书-记:梁栋; 州长:方英杰; 副书-记、组织部-长:邰文星; 景阳市委书-记、常委副州长:施茜; 州委秘-书长、宣传部-长:宗斯年; 政法委书-记、统z部-长:吴峥; 常-务副州长:刀景天; 纪委书-记:章修齐; 军分区政委:宁国强。 在这次人事调整中,除了梁栋、章修齐和宁国强三人职位保持不变外,其他人的岗位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担任统z部部-长的吴阿颇因年事渐高且身体欠佳,已主动向常委会提交辞职申请。 因此,景川自治州常委的人数从原来的十三个减少到九个。 虽然市、县两级有九名常委的情况并不少见,但这在景川的历史上却是首次。 突然减少四个职位意味着切断了四个人的晋升通道,这使得梁栋的举动无论是在景川还是在滇云都引发了诸多争议。 滇云那边,省里不少大佬都已经答应下面的人,要帮他们争取一下,毕竟景川州空出来这么多职位,肯定是要从其他地方调派人过去。 可是谁知道,景川那边居然只要一个州长,其它位置一个人都不要。 这不是直接打了这些大佬们的脸吗? 让他们怎么向手下交代呢? 而对于景川本地的官员来说,景阳市市-长李元伟和孟东县县委书-记茅明,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条件都是非常优秀的,可以说是符合提拔标准的。 原本他们满心欢喜地认为这次州常委一下子空出了五个位置,自己总该有机会更上一层楼了吧? 可没想到,梁栋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这让他们如何不怨恨呢? 常委班子人选确定之后,就开始进一步配备孟西、孟东和安南三县的主要领导。 由于孟西县书-记、县-长双双落-马,所以目前暂时由宗斯年代理主持工作。 而孟东县则由县委书-记茅明一肩挑起大梁。 至于安南县,则是由县-长何云飞来承担所有责任。 这样一来,三个县中竟然没有一个县的主要领导是完整配备的。 然而,这一切都在梁栋的巧妙运作之下发生了改变。 最终,孟西县委书-记的职位落到了孙海龙身上。 孙海龙原本在槐安示范区担任组织部副-部-长一职,并被明确为正处-级干部。 这次他来到景川后,直接出任县委书-记,虽然级别并未提升,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进步。 毕竟,他之前曾在桂湖新区担任过街道办党工委书-记,如果能够在县委书-记这个岗位上积累几年经验,那么未来的发展方向将会变得广阔无垠。 与孙海龙搭档的是庄子囿的侄子庄翔。 原本庄翔的职位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这次却直接升任县-长,这其中的跨越幅度实在太大了些。 于是,为了能让庄翔顺利上任,庄家不得不另辟蹊径,将他调整为常-务副县-长,这样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主持孟西县政-府的工作了。 如此看来,这种操作手段并非只有梁栋一人懂得运用。 而在孟东县,情况则有所不同。 书-记茅明的位置并未发生变动,县-长却是由省里空降而来,名为王明道,乃是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的亲信。 至于安南县,县-长何云飞更进一步,荣升为安南县委书-记。 而县-长之位,则被一个名叫丁琦的人所夺得。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丁琦正是砻西人氏。 到此为止,景川的几个关键位置,都已配备完毕,剩下的一些空缺,人事权基本都在州里,暂时往后拖一拖再研究也不迟。 …… 梁栋终于想通了,意识到自己必须学会‘眼中能揉沙子’。 不然,他只会四处树敌。 王庚寅说得明白,叫他来景川后要保持低调,绝对的低调,因为他们不会再给予任何援手。 上次是因公务,关乎边境稳定的大事,即使梁栋不找他们,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但如果梁栋在定南省内惹出麻烦,他们是否出手相助则难以确定。 况且,若非走投无路,梁栋也拉不下脸去求助他人。 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心也没有那么黑,钱定邦说他已经将《厚黑学》完全学会了,这可真是冤枉了他。 不过,如果要说梁栋在康德彬面前的表现,那就是纯粹的耍无赖了。 一个晚辈只有在他信任的长辈面前,才有勇气耍赖皮。 如果要让梁栋在钱定邦面前耍赖皮,恐怕就算把他打死,他也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费赟、庄子囿他们要接手纪纹的案子,肯定不会是为了伸张正义,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一开始,梁栋是坚决反对这件事的。 但是,就连孙明礼都妥协了,他一个州委书-记又哪里有资格去跟费赟和庄子囿叫板? 既然他们要作妖,就让他们作去吧!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想通了这些,梁栋便放下思想包袱,让唐轩配合省厅白副-厅长,做好交接,同时提醒他,不要留下尾巴,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唐轩当然明白梁栋的意思,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纪纹案的全部卷宗和物证统统整理好,然后一股脑儿地打包交给了白副-厅长。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给自己留下必要的备份,毕竟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措施。 对于这些备份是否会派上用场,唐轩无法确定,但他明白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而那些想要从中作梗的人,如果妄图借此制造麻烦,那么这些备份将会成为他们的有力证据。 然而,白副-厅离开之后,唐轩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安抚局里的同志们。 这些同事们辛苦奋战了许多天,熬过了无数个通宵,眼看着案件即将画上句号,却突然被省厅横插一手。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心中难免会产生不满情绪,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唐轩必须要做好同志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能够理解并接受这个事实。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整个团队的稳定和团结,共同应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挑战。 第943章 试毒大会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这首简单而又魔性的儿歌,凭借其独特的旋律和歌词,迅速成为网络爆款。 而与之相伴的,则是定南蘑菇的名声远扬。 原本默默无闻的定南蘑菇,如今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 《红伞伞白杆杆》这首歌不仅让定南蘑菇的名字家喻户晓,更引发了一场全民关注的热潮。 与此同时,定南旅游业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大量游客涌入这片神秘的土地,探索未知的美食世界。 这些勇敢的食客们,带着对美味的向往与冒险精神,纷纷踏上了这场特别的旅程。 然而,这场由一首歌引发的旅游热潮并非一帆风顺。 一些人因为误食有毒蘑菇而导致身体不适甚至危及生命,这也给当地医疗系统带来了巨大压力。 面对这种情况,政-府部门积极采取措施,加强食品安全监管力度,并通过各种渠道向游客普及相关知识,以确保他们的健康安全。 尽管如此,这场关于定南蘑菇的热潮仍在持续发酵。 越来越多的游客涌入定南,探寻那神秘而诱人的味道。 他们或因好奇、或因勇气,将自己置身于这场舌尖上的冒险之中。 而那些敢于尝试的人们,或许会在品尝过这道特色佳肴后,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 定南是野生菌的天堂,这里有着丰富多样的生态环境和气候条件,孕育了众多美味可口的野生菌资源。 随着雨季的临近,野生菌又将迎来上市的季节,人们对这些珍贵食材充满期待。 截至目前,定南地区已经记录了超过1000种可食用的野生菌,其中包括鸡枞、牛肝菌、青头菌等深受消费者喜爱的品种。 此外,市场上销售的可食用野生菌也有250余种之多,给美食爱好者提供了丰富的选择。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定南还有大约200种毒菌存在,其中一些容易被混淆或误食,可能导致严重的中毒事件。 因此,了解如何正确识别和区分可食用与有毒的野生菌显得尤为重要。 针对当前野生菌大量上市的季节,定南省市场监管局食品抽检监测处发布了“夺命”毒菌10条警示,以帮助广大群众更好地理解和记忆相关知识,从而实现科学食用野生菌,避免因误食毒菌而引发的健康问题。 这些警示信息将通过各种渠道广泛传播,让更多人能够了解并采取相应措施,确保自身的饮食安全。 同时,这也是市场监管部门积极履行职责、保障公众健康的重要举措之一。 希望大家都能享受野生菌带来的美味,同时也时刻保持警惕,远离毒菌的威胁。 如果要说定南是野生菌的天堂,那景川就是野生菌天堂中的天堂。 景川因为超高的森林覆盖率,以及驰名中外的热带雨林,一到雨季,到处都会长满各种各样的野生菌。 而每到这个季节,景川的野生菌产业也随之进入旺季。 那首《红伞伞白杆杆》带来的泼天富贵,梁栋也注意到了,组织召开了一次专题会。 梁栋在会上提出: “同志们大概都听过那首《红伞伞白杆杆》吧?尤其是经过我们省公-安厅的干警改编后,这首童谣好像更火了。在这首歌爆红同时,我们整个定南的旅游也突如其来的迎来了一个高峰。咱们景川向来都是野生菌最为富集的地区,没理由错失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因此,我建议相关部门就如何搞好这次特色旅游活动,出台一些列方案,在搞好宣传的同时,让基础服务走到前面,保证所有游客来到咱们景川,能得到最完美的体验,而不是像往年那样,来一个,我们宰一个,来两个,我们宰一双,宰到最后,给我景川挣得了一个跟三垭齐名的‘宰客双煞’的‘美名’!” 说到这里,梁栋顿了一下,脸色一沉,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要知道,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景川的形象和声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改变这种局面。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积极行动起来,共同努力,把景川打造成一个真正受游客欢迎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推动我们景川旅游业的发展。” 他继续说道: “此外,对于那些存在宰客行为的商家,我们要严格监管,并依法予以惩处。要让他们明白,靠坑蒙拐骗、以次充好来获取利益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也是违法的。我们要坚决打击这种不良风气,树立起诚信经营的良好氛围。” 说到这里,梁栋威严地扫视一圈,接着道: “宣传部门这一次压力特别大,我们要向每一个来到我们景川的游客搞好宣传,印制一些小册子,让所有游客都有一个辨别毒蘑菇的基本能力。然后,在提醒所有游客,包括我们景川居民,一定不能为了满足口舌之欲,而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我听说有一部分喜欢猎奇的年轻人,故意采食那些毒性不是很强的野生菌,目的就是为了体验那种中毒后的虚无缥缈的感觉。在此,我要着重强调一下,一定要想方设法,从源头到渠道刹住这股歪风。至于大家都十分热衷的那个什么‘试毒大会’,我们要搞好引导,由文旅局出面,组织官方的‘试毒大会’,取缔民间的那些缺乏安全保障的‘试毒大会’。” “我们要尊重民间习俗,鼓励老百姓这种勇于向大自然探索,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精神。但是,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咱们医院就会人满为患,总是避免不了会出现食用野生菌中毒事件,这就把压力又给到了我们的医疗系统。” “总的来说,这一次,咱们景川要调动各方力量,争取接住这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并摸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经验,为咱们景川旅游业的复兴,打下基础。” 第944章 天价蘑菇 梁栋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发现岳菲也在,就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管委会这段时间这么闲吗?” 岳菲白了梁栋一眼: “我想儿子了,不行?” “行,简直太行了。” 梁栋说着,换好拖鞋,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母亲,发现她正拿着一把剪子,拾掇一筐野生菌,想起自己刚才在会上的讲话,就问道: “妈,你分得清哪些蘑菇有毒,哪些蘑菇没毒吗?” 齐红梅一直在摆置她手里的蘑菇,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这些蘑菇都是你们招待所一个叫小盛的姑娘送来的,说是下面的人送给你的。” 齐红梅话音刚落,岳菲就放下孩子,站起来,拦在梁栋前面,面色不善地问: “小盛是谁?” 齐红梅知道自己捅了娄子,就替儿子回答道: “小盛是招待所的服务员,小栋和小周在招待所住时,都是她负责照顾的。” 岳菲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依旧拦在梁栋面前,梁栋只好解释道: “小盛全名叫盛妍,是州委招待所服务员,我和周鹏在那边住的时候,她负责帮我们洗洗衣服,打扫打扫房间什么的。后来,下面有不少人知道我在那里住后,就经常送些东西过去,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小盛帮忙收着,值钱的上交纪委,不值钱的,就让她自行解决。这些野蘑菇,应该就是下面人送来的,上交纪委也不合适,小盛就送到这里来了。” 岳菲冷笑道: “我听说你们这边还有一个什么‘景川老板娘’,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小盛?” 几个跟梁有关系的女人中,何叶偶尔也会吃醋,但不像岳菲醋劲这么大,最佛系的好像还是苏菲,对梁栋是一如既往地包容和无条件的信任。 就连施茜,一个跟梁栋没什么实质关系的女人,也会像一只领地意识极强的母老虎,把梁栋看做自己的‘领地’,一旦有别的女人侵入‘领地’,便会毫不犹豫地向她们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别瞎胡说,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梁栋解释道,“即便有这么个说法,也是那些人闲得无聊,在底下嚼牙巴骨。我让小盛帮我收着那些东西,是想着一人为私,二人为公,而且我那房间还装有监控,你要是有怀疑,可以去查监控嘛。” 见梁栋说得信誓旦旦,岳菲就算心中有所怀疑,也不会真的去查那些监控。 “你要怎能把人家小姑娘给祸害了,我倒还要替你高兴,这至少能证明你还是个爷们儿不是?”岳菲突然凑近梁栋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梁栋一阵无语。 待梁栋走到母亲齐红梅跟前,看到她跟前的洗菜篓里,装的竟然全是干巴菌,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问: “妈,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不就是干巴菌吗?小盛跟我说过了。”齐红梅白了儿子一眼。 “那你知道这个有多贵吗?” “不就是一个蘑菇吗?长的是奇怪了点儿,该能贵到哪里去?还不是你儿子上回吃了一次,说这个好吃,我就随口跟小盛提了一嘴,没想到她这次弄来了这么多。”齐红梅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妈!”梁栋提高了嗓门儿,“干巴菌是野生菌中最稀有的品种之一,新鲜的湿货,每公斤能卖到一到两千!就你篮子里的品相,觉得是极品,每公斤绝对在两千往上。这么一篮子,少说也要好几千块!” 齐红梅同样大吃一惊,也知道自己闯祸,有些手足无措地埋怨自己道: “我这不是看孙子喜欢吃吗?就多了一句嘴,谁知道那个小盛咋恁热心呢?” 就在这时,刚好有人敲门,岳菲正好在门口,就走了出去,把人迎了进来。 人还在院子里的时候,就能听到岳菲在问: “你就是那个小盛?” 另外一个声音回答道: “我就是小盛,请问你是?” “我是你们书记孩子他亲妈。”岳菲意有所指地回答了一句。 俩人说着,就进了客厅,盛妍看到齐红梅,就扬了扬手里提的一个塑料袋,对她道: “阿姨,我顺便帮你买了一点银鳕鱼,干巴菌蒸银鳕鱼是一道名菜,今天你可以试着做一下。如果你没做过这道菜的话,我可以教你,我在招待所大厨那里见他们做过。” 齐红梅一听说这个,立刻来了精神。 可当她看到岳菲和儿子都板着个脸时,热情立刻就被浇灭了。 “小盛,这些干巴菌是从哪里搞到的?”梁栋问盛妍。 “上次我给阿姨送的那些,是茅书记送来的。阿姨说你儿子喜欢吃,我就问茅书记又要了一些。”盛妍回答道。 “胡闹!”梁栋呵斥道,“我妈不知道这干巴菌的价格,你还能不知道?你竟然还敢打着我的旗号公然问人家索要,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梁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盛妍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齐红梅连忙牵过盛妍的手,安慰完后,回头怒骂儿子道: “你吼什么吼?东西是我要的,怪不到人家小盛!你要吼,就冲着我吼!我看看自己生的儿子,是不是官当得大了,连老娘也不认了!” 梁栋指着盛妍,无奈地对母亲道: “妈,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好不好?这件事要这么算了,她早晚会做出更离谱的事情来!” 齐红梅揪住梁栋的话,有些无理取闹地说: “我在这里给你添乱了?你这是嫌弃我了?那好,一会儿我就走!你儿子,还有那两个老东西,你自己带去吧!” 齐红梅说着,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岳菲连忙走过来,挽住齐红梅的胳膊,劝慰道: “妈,你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他批评小盛,也有他的道理。换做是我,下面的人犯了错,我批评的比他还难听。上一次,我们管委会办公室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愣是被我几句话就批评得当场抹起了眼泪。今天这事吧,起因在你,但你对这个干巴菌的价格不了解,也不能完全怪你。至于小盛,她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这个好心却办了坏事,很容易被人钻空子,给你儿子惹来祸端。你说说,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一篮子蘑菇,把你儿子的官给弄丢了,到底划不划算?” 第945章 家庭琐事 身为梁栋的母亲,在齐红梅的心目中,最为她所认可的儿媳妇,还当数何叶。 刚开始的时候,齐红梅并不能完全接受岳菲,总有种是她破坏了儿子婚姻的错觉。 相比之下,齐红梅看苏菲就要顺眼许多。 苏菲虽然给梁栋生了个儿子,但人家好像从来都没影响过梁栋跟何叶的家庭。 这在齐红梅心中,就是苏菲最大的优点。 一个母亲,哪怕他的儿子十恶不赦,终究还是她的儿子。 正所谓‘屎壳郎夸奖他儿香,刺猬夸奖他儿光,秃子扑到娘怀里——俺的银头大乖乖’,天下的母亲,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梁栋就算犯了再多的错,到了齐红梅这里,她可以怨他、恨他、打他、骂他,但心里终究还是会疼他! 随着岳菲生下梁鸿涛,齐红梅便开始帮她带起了孩子,岳菲又不是那种狭隘、恶毒的女人,在齐红梅跟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日子久了,齐红梅也就慢慢地接受了她。 所以,岳菲的劝,齐红梅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然而,齐红梅又岂能没有委屈,便借着这个机会发泄道: “人家儿子有本事了,当父母的就会跟着享福。再看看我的儿子,官是越当越大,家里也从来都不缺钱,可她娘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一大家子,小的小,老的老,都指望我一个,你们就知道当甩手掌柜,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伺候这一家子的吗?就拿吃饭来说吧,一顿饭,我先喂小的,小的喂得差不多了,再伺候两个老的。你们不在身边是不知道……” 本来家里请的有个保姆,是岳菲请的金牌保姆,每个月给她开一万多。 小鸿涛大了一些之后,齐红梅感觉自己能应付得了家里的情况,就把保姆给辞退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心疼那每月一万多块钱。 齐红梅说到这里,指着不远处两个轮椅里坐着的何孝恩和梁秉森,继续道: “他们两个老东西,看起来痴痴傻傻的,脾气大得很,吃饭的时候,稍有一点不称心,就摔碗发脾气。” 说完,又指着梁鸿涛对梁栋道: “你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就知道挑食,饭里要是有一丁点儿青菜,就学他爷爷们的样子,跟我发脾气。我,我,我容易吗,我?” 齐红梅说着,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保姆请得好好的,是你自己把人辞退了,这会儿咋又说起这样的话了呢? 母亲的辛苦,梁栋心里还是有数的,可他天天忙得不着家,也就有些忽略了这个问题。 老太太心里有委屈,就让她发泄发泄,于是梁栋就陪着笑脸道: “妈,要怪就怪你儿子,是你儿子太不是东西。” 岳菲也跟着赔不是说: “妈,是我们这些当孩子的忽略了你。尤其是我,也是当妈的人,天天忙着工作,把孩子丢在家里不管,实在太不应该了。要不,你还是听我们的,就请个保姆,一个不行,就请两个。” 岳菲一说起要请保姆,齐红梅立刻又开始心疼起钱来,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好笑地说: “就你们有钱,可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啊?一个月一个保姆就要开一万多块工资,两个保姆就是三万多。要知道,在在乡底下,一家子种地,辛辛苦苦种一年,也未必能挣得到这三万多块钱!” 梁栋笑道: “妈,你那儿缺钱了吗?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不够花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多给你些。” 齐红梅丝毫不留情面地数落梁栋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那些钱都是何叶给你的,对不对?你虽然是个书记,一个月也就那点儿死工资,能抵得住你天天大手大脚的花?你说你跟何叶都离婚了,还花人家的钱,一个大男人,难道你就不会脸红?” 就在这时,一直噤若寒蝉的盛妍突然畏畏缩缩地开口道: “阿姨,要不我来给你帮忙?我不要工资的。我在招待所的任务,就是给梁书记搞好服务,现在他基本都不去那边住了,那边也就用不着我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时间来给您帮忙。我现在是招待所的正式职工,编制还是梁书记帮我解决的。招待所那边给我开工资,所以……” 盛妍话还没说完,梁栋就打断道: “胡闹!你是招待所的职工,不在那里安心上班,来我们家里当保姆算什么事?让政府给你开着工资,然后为我们家里服务,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梁栋话音刚落,岳菲酸溜溜地接着道: “梁栋,你这就有些不解风情了,人家小盛一片好心,你咋能拿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呢?如果你担心有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干脆就让小盛把招待所那边的工作辞了,来家里当全职保姆,我感觉小盛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岳菲说完,还朝盛妍投去一个征询的目光。 盛妍焉能听不出岳菲话里话外的挤兑,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站在那里就显得更加拘谨了。 “乱弹琴!”梁栋开口道,“小盛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编制,咋可能把编制丢了,去当一个保姆?” 岳菲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大不了我每个月给她开两万,我相信他在招待所的工资顶天也就三四千吧?在咱们家里干两个月,能顶她现在干一年的,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难找。再说了,小盛要是在咱们家干长了,早晚会变成一家人的……” 岳菲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毛病,可大家又都能听出其中的毛病来。 盛妍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脸皮薄,眼窝浅,怎么可能是岳菲的对手?岳菲几句话,就让她泫然欲涕,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儿来。 “岳菲!你不要胡说!不要把人都想得这么不堪好不好?”梁栋呵斥岳菲道。 “你自己有什么毛病,自己心里没数?堪与不堪,害怕别人说?”岳菲说着,抱起儿子,气鼓鼓地上了楼。 齐红梅忍不住摇头,怪自己不该乱发脾气,成功的挑起了家里的战火。 她拉住小盛,安慰几句,把人送了出去。 梁栋看了看那些干巴菌,又看了看对面那两个正好奇地盯着他看的老头儿,不禁一阵头大。 第946章 尽力而为 这天中午,梁栋处理完手上的公务,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椅背上,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抽着。 烟雾缭绕间,他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梁栋本来没有什么烟瘾,在槐安刚当上县长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竖起了‘禁止抽烟’的牌子。 后来,随着公务越来越繁忙,需要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复杂,他的烟瘾也就越来越大。 一个人抽还不过瘾,他还撺掇着周鹏也跟他一起抽。 为这事,何葭没少对他发脾气,还亲自找何叶告过他几次状。 本来在何叶的监督下,梁栋几乎都已把烟戒掉了,可他们俩又在这个时候闹了离婚。 那段时间,梁栋颓废至极,不但把烟捡了起来,而且烟瘾也比以前更大了。 片刻后,梁栋掐灭烟头,拿起电话拨给了于镶,让他进来一趟。 不一会儿,于镶敲门走进来,看到梁栋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梁栋点点头,示意于镶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小于,招待所那个小盛转正的事,你知不知道?” 于镶闻言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想了想,很快摇摇头道: “没听人说起过啊?怎么了,书记?” 梁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昨天她在我家亲口说的。” 于镶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后问道: “那……要不要我现在去问问?” 梁栋轻轻摆了摆手,心中已然有数。 他知道,如果自己所猜无误的话,这一定是招待所新任所长闫旭军自作主张的结果,于是就对于镶道: “不用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吧。” 盛妍的确帮了梁栋不少忙,但梁栋一想起‘景川老板娘’这个称呼,就觉得是时候跟这丫头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于是就对于镶道: “你去运作一下,帮小盛找一个闲一点的单位,她不适合再待在招待所了。” “我知道了。”于镶道,“小盛形象不错,就让她去高速公路管理局那边,干个收费员吧。” 梁栋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就点头道: “就这样吧。” 梁栋刚说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顺口问于镶道:“小盛跟茅明是不是很熟?” 于镶听到这话后,心中暗自嘀咕,心想领导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应该不是很熟悉吧,毕竟他们身份差距太大了。” 梁栋听了于镶的回答,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那她怎么能直接找茅明要干巴菌呢?” 于镶被问得有些尴尬,他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于是他只好含糊其辞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小盛和茅明之间有一些特殊的关系吧,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梁栋见自己的秘书都答不上来,心里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就在这时,于镶忍不住开口说道: “领导,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梁栋听了,立刻追问下去: “什么事?快说!” 于镶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我之前听说过一些传言,说是小盛和茅明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些传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您。” 梁栋听了于镶的话,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他原本以为盛妍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竟然与茅明有着这样复杂的关系。 转念一想,又有些哭笑不得: “小于,你一直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是不是觉得我跟小盛有点儿什么?” 于镶道: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外界传得神乎其神,都说她是什么老板娘,我怕说出来,会影响你跟茅书记之间的关系……” 于镶这小子学聪明了,显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梁栋: 既然外界都传言盛妍跟你有一腿,茅明还敢对她下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梁栋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在提醒我,茅明这是在跟我抢女人?” 于镶道: “至少外人会这么认为。” 梁栋戏谑地问: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于镶道 :“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再借机敲打茅书记。” 梁栋指了指于镶: “你小子还挺阴。但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把这件事闹大?从而彻底撇清跟小盛的关系?” 于镶没想到梁栋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惊讶的嘴巴张的如同能吞下一个鸡蛋。 但不得不说,照梁栋这个思维方式,效果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于是就问: “那小盛的工作,我们还要不要过问了?” “当然要过问了!”梁栋又给了于镶一个出其不意地回答。 “你不是说要跟她撇清关系吗?”于镶又问。 “撇不撇清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就这么看着小盛沿着一条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梁栋回答道,“回头我跟她谈谈,看看能不能劝她回头。她一个职高毕业生,能有个编制,当个高速收费站的收费员,应该也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踏实了。” 说到这里,梁栋还是不无担心地说: “怕就怕她一旦接触了茅明这样的人,眼界被无限提高之后,恐怕就很难回到原有的生活轨道了。” 于镶说道: “领导,你能为她考虑这么多,又做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听不听你的,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是个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买单,以后她就算栽了跟头,也怨不到你了。” 梁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很多时候,我们提前就会知道自己的努力很有可能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每到这时,就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于镶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梁栋听到后,不禁笑了起来: “行了,咱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探讨人生哲理了,到了饭点儿,肚子都在提出抗议了。” 第947章 嫉妒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整个城市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下午三点,新一届常委班子聚集在一起,准备召开他们的第一次常委会。 这次会议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燕京那边的会议精神,并研究几个其他常委提请的重要事项。 在这届新班子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当属新任州长方英杰。 令人意外的是,在省委研究完他的任命之后,竟然过了好几天,他才在省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的陪同下,来到景川上任。 今天的常委会,将成为他首次在常委会上亮相的舞台。 对于他来说,这一刻无疑具有特殊而重大的意义。 尽管表面上方英杰保持着镇定,但内心深处却难免感到一丝紧张和压力。 毕竟,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挑战和竞争的环境。 梁栋在景川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先后击败了曹鼎和纪家,如今的常委会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格局。除了他自己之外,谁敢轻易与梁栋一较高下呢? 这种局势让方英杰深知,要想在常委会上有所作为,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智慧。 方英杰以前是团省委书记,来当这个州长,级别没变,但这对他来说,也相当于迈出了一大步。 我们都知道,团委是青年干部的摇篮,在团委工作的干部,提拔速度要比其他部门快许多。 就拿方英杰来说吧,三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是正厅级的团省委书记了,这样的成就,实在令人惊叹。 在官场中,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登上这一高位,实属不易。如果把他放到党委或者政府口,那绝对称得上是官场妖孽。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梁栋。 他可是妖孽中的妖孽,不能将其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在团委工作,一旦到达了方英杰这样的级别,如果无法在本系统内再有进一步的提升,那么就只能考虑转岗。 一般来说,当团省委书记转往其他部门任职时,基本上都会被降级处理,通常会被安排到地市级担任副书记或常务副市长等职务。 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案例,比如楚江省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一位团省委书记主动放弃了市委副书记的职位,反而选择到下面普通县区担任一名普通的县委书记。 需要注意的是,县委书记虽然是正处级职务,但对于这位团省委书记来说,这相当于自降两级。 然而,事实证明,这位年轻的团省委书记有着精明的打算。 根据干部选拔条例的规定,‘基层工作经历’已成为晋升和考察的一项重要指标。 果然不出所料,这位年轻的团省委书记在担任两年的县委书记后,迅速被提拔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并在短短两年内进一步晋升为市长。 相反,如果他当初选择了市委副书记的职位,那么在未来与他人竞争市长或市委书记的岗位时,可能会因缺乏‘基层任职经历’而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从而大大增加晋升的难度。 方英杰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直接跨过了降职使用这个门槛,一步到位,直接转岗为景川州长。 与上面那位相比,他等于直接节省了四年的奋斗时间。 ‘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是关键,能力作参考’,在这个顺口溜里面,‘年龄’被排在了第一位,足以说明它对官场中人的重要性。 费赟身为砻西系的掌门人,何以对方英杰如此厚爱?还不是因为他们是翁婿关系! 方英杰也是农村出身,能够当上费家的女婿,全靠那张脸。 梁栋向来都对自己的长相有些盲目自信,见到方英杰的那一刻,他的那份自信消失了。 原来男人还能长成这样! 方英杰在没上任之前,曾对梁栋进行过系统的研究,他的老丈人费赟,也专门给他制定过到景川后的长期战略与短期目标。 长期来看,他们必胜无疑,因为梁栋必然会是景川的一个过客,早晚有调走的一天。 因此,方英杰到景川后,没必要处处跟梁栋对着干,如果梁栋要有发展景川的打算,他也应该大力支持,景川真要是出了什么政绩,自然也少不了他这个州长一份。 至于短期目标,那就是尽可能的取代曹鼎和纪家在景川留下的势力空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雅达集团’就算是被梁栋肢解得支离破碎,其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想当初,一个景川人,从出生到下葬,一生所用都离不开‘雅达集团’,‘雅达集团’下辖的产业,随便拿出一块儿,都足够养活一个相当规模的企业。 比如关系到千家万户的自来水,曹鼎时期,就把这一块儿打包卖给了‘雅达集团’,以至于整个景川的老百姓的吃水问题,都得看‘雅达集团’的脸色。 供水公司私有化以后,景川的自来水价格一年一个价,景阳这边,更是超过了省城滇云,大有向一线城市看齐的势头。 费赟就希望方英杰到景川后,把这些‘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一下,增强他们砻西系在景川的影响力。 以前的景川,曹鼎和纪纹都以庄子囿马首是瞻,庄家一家独大,费赟好不容易勾搭上一个蓝彩钰,却又在这次景川官场地震中,变成了一个废人。 没办法,他只好牺牲了一些利益,跟庄子囿达成协议,两人齐心协力,让孙明礼做出妥协,把方英杰推到了景川。 研究过梁栋之后,方英杰发现俩人有许多相似之处。 比如,都是农村出身,都考上了名校,都娶了一个好老婆…… 唯一不同的是,方英杰在官场上,一直都顺风顺水,三十六岁就成了团省委书记,干满两年,又转岗了景川州长。 而梁栋的从政经历,跟他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如果把方英杰的仕途比作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梁栋的仕途就好像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 可是,把他那略显苍白的履历,跟梁栋那波澜壮阔的履历一做对比,孰优孰劣,毋庸多言。 自信如方英杰,自然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这样的差距? 就算费赟说得再多,再苦口婆心,方英杰的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份挥之不去的攀比之心。 第948章 保留意见 梁栋最后一个到场后,见所有常委和列席会议的领导已经到齐,就很多余地问了一下: “人到齐了吗?” 秘书长兼宣传部长宗斯年回了一句: “到齐了!”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正式开始!” 梁栋宣布完,坐了下去,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方英杰,接着道: “咱们景川州委常委会又加入了新鲜血液,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方州长的到来!” 梁栋说完,小会议室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方英杰欠了欠身,把椅子往后挤挤,站了起来。 待掌声落下,便笑着说: ““同志们太客气了!”方英杰笑着说道,“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啊!” “呵呵呵,方州长太谦虚了!”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方英杰微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不过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大家的热情,让我看到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和睦,也让我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工作氛围。实话实说,以前我在团省委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压抑。那里所有人都整天板着个脸,对谁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谁欠他们八百吊似的。跟那里相比,咱们这里的气氛无疑会让人放松,让人心情愉悦。” 听到方英杰这么说,众人不由得又发出一阵笑声。 等众人笑声落下后,方英杰接着道: “昨天在政府班子会上我就曾说过,我这个人,缺乏在基层的工作经验,更缺乏主政一方的经验。因此在今后的工作中,如果我出现什么失误,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当面指出,不要藏着掖着。我绝对会虚心接受,并争取改正。” 方英杰的目光扫向众人,然后落在梁栋身上: “梁书记是我们这个班子的班长,他的工作经历,可以用‘波澜壮阔’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成绩,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他来到景川后,采取了铁血手段,彻底清查了景川官场中的腐败现象,严惩了那些违法乱纪的不法之徒,铲除了景川的毒瘤,使得景川呈现出一片吏治清明、繁荣初现的可喜景象。我能到景川担任这个州长,可以说是沾了梁书记的光。与此同时,我也怀着向梁书记学习的心态,紧密地团结在以梁书记为核心的州委领导班子周围,与在座的各位一同努力,引领景川重拾往日的荣耀,让景川旅游这张名片重新在全国范围内响起,并将旅游业作为经济增长点,全力推动景川经济的发展,争取创造新的辉煌!” 梁栋道: “方州长不必如此客气,咱们能聚在这个会议室,那就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凝聚成一股绳,就不愁景川的工作搞不好。好了,闲话到此为止,下面由我领学几个文件精神……” 梁栋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拿起笔,做好了记录准备。 领学完文件精神,梁栋又宣布道: “下面咱们进行下一个议题,就最近火爆全网的‘试毒大会’,大家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咱们集思广益,争取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紧紧抓牢这个热点,重塑景川旅游形象。” “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梁栋刚说完,方英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觉得刚才梁书记定的基调就很好,‘重塑景川旅游形象’,这个基调特别契合咱们景川的实际。” 梁栋诧异地看了方英杰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第一次的讨论发言,竟然不疼不痒地拍了他一个彩虹屁! “咱们景川旅游是国内最早一批进行商业开发的地方,但是,因为过度的商业开发,让咱们景川旅游蒙受了不少不白之冤,还被网友们跟崖山一道,戏称为‘宰客双煞’。虽然旅游景点宰客,是一个十分普遍的现象,但咱们景川如能如此出名,就说明咱们景川‘宰’的似乎更狠了点儿,‘宰’出了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是我们每一个景川领导干部都应该感到耻辱的地方!所以,‘重塑景川旅游形象,’就成了我们的当务之急!” 说到这里,方英杰顿了顿,然后接着道: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们举全州之力,在自纠自查的基础上,彻底整改所有酒店、餐饮、土特产、珠宝等行业,把‘服务至上’意思,灌输给所有从业人员,对公务人员更是应该严格要求,坚决杜绝‘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现象。总之一句话,这一次,我们要不惜血本,也要打好‘重塑景川旅游形象’这一仗!” 方英杰激情澎湃地说了一大通,就连梁栋都暗暗点头,感觉这家伙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空降祖宗’。 “方州长讲得太好了。”梁栋接过方英杰的话,肯定道,“不过要说‘不惜血本’,就有些太夸张了。咱们政府在这里主要有两个职能:对所有商家,咱们要搞好引导和监督,这是其一;对所有来景川的游客,咱们要搞好服务和宣传,这是其二。那些商家打开门做生意,图的就是一个利润,咱们要不让人家赚钱了,谁还愿意来咱们景川投资?所以,监督他们赚取他们应该赚的那一部分合理利润,才是咱们政府应该做的事情。” 梁栋说完,大家又跟着他的思路,讨论了好久,不断地补充和完善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方案雏形。 当然,这个方案还需要召集文旅、公安、城管、交通等各部门,统筹协调之后,再出台成熟方案。 “下面进行下一个议题。”梁栋又宣布道,“经组织部讨论,拿出了一个人事任命方案,拟提拔宋扬、胡中月等六位同志,大家议一下。” 梁栋刚说完,方英杰又第一个开口: “我初来乍到,对这些同志还不了解,不了解也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保留意见。” 弃权票意味着彻底放弃选择的机会,而保留意见票则还留有余地。 具体来说,弃权票表示投票者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而保留意见票则表示投票者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方英杰这么说,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却也足以表明他的不满。 第949章 豪气干云的方英杰 曹鼎死后,梁栋在常委会说一不二,基本上他的意见,就是常委会的意见,其他常委极少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方英杰这一来,他还有些没转过来弯儿,待方英杰不软不硬地让他碰了一个钉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欠妥当,于是就补救道: “既然方州长还不熟悉情况,这一批干部的任命就先放一放,等方州长都熟悉完以后再说。” 梁栋这么一说,方英杰有些纳闷儿了,不是说梁栋向来都独断专行、飞扬跋扈吗?看这情形,跟传言好像出入挺大呀?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梁栋能照顾到我的感受,那我也不能表现的太不近人情。 方英杰想到这里,就开口道: “梁书记,我只是保留意见,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我还是相信大家的眼光的,既然组织部已经费心费力地拿出了这套方案,那就按这套方案执行吧。” 梁栋也有些意外,方英杰这转变毫无征兆,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不过还是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这几个人的任命就算通过了。” 总得来说,今天的常委会,氛围还算不错,大家愉快地完成所有议题后,按照惯例,要在一起聚一次餐。 曹鼎当州长的时候,聚餐地点一直都定在‘畲园大酒店’,梁栋来景川之后,嫌那边消费太高,就改在了州委机关食堂。 因为是晚上,宗斯年就让工作人员上了景川本地的‘傣王酒’。 方英杰上任时,大家已经聚过一次,因为有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大家喝酒时就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坚决要陪好省委组织部的领导。 这次就不一样了,大家关起门儿,一家人,也就不用有太多忌讳。 通常情况下,一个单位要是有新人加入,大家都有一个试试新人酒量的习惯,所以,一开席,梁栋就笑着宣布: “同志们,方州长是咱们班子新成员,今天大家无论如何,也要试出他的酒量。咱们常委里面,刀州长、宁政委酒量最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方英杰也笑着说: “梁书记,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在座的同志,我能与之一战的,恐怕就只有施书记了。” 九位常委,只有施茜是女同志,方英杰就拿她开起了玩笑。 施茜不冷不热地说: “方州长一个大男人,咋好意思向我一个女同志看齐?” 说完,端起面前的果汁,向方英杰示意道: “方州长,我喝这个,你要不要跟我享受相同的待遇呢?” 方英杰来景川之前,曾了解过景川所有的常委,尤其是对梁栋和施茜二人,了解的最为深刻。 梁栋就不说了,方英杰重视施茜,是因为施茜是市委书记孙明礼的外甥女。 更让方英杰感兴趣的是,这个施茜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而且还是单身! 上苍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不会让你把所有的好事都占全了。 方英杰娶了费赟的女儿,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仕途就像开挂一样,三十六岁正厅,三十八岁又当上了景川州长。 但是,在他获得这一切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方英杰出生在农村的一个普通家庭,靠着自己的聪明,一路披荆斩棘,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大学四年,方英杰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家,寒暑假基本都在打工挣钱。 大三那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俩人郎才女貌,成为他们那一届最耀眼的一对儿。 然而,大学毕业后,方英杰就考上了公务员,分到了定南海关。 费赟的独生女叫费妃,也在海关上班,见方英杰第一面,就沦陷了。 费赟长得又高又大,相貌堂堂,但他女儿费妃的长相却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一米五不到的身高不说,还又黑又瘦,五官完全就跟没长开的样子,挤在一起,惨不忍睹。 费妃知道自己凭长相根本不可能打动方英杰,便直接对他说: “放弃你现在的女友,跟我结婚,我保你两年副科,五年正科,这辈子最低也能厅级保底!” 在仕途和爱情面前,方英杰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仕途。 俩人结婚后,费妃也没有食言,方英杰仅仅用十余年的工夫,就达到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成了年轻的团省委书记。 这个过程中,费家给方英杰的支持是关键因素,方英杰本身表现也可圈可点,并逐步得到了老丈人费赟认可。 团委系统不乏火箭式升迁的年轻干部,但他们一旦到了团省委这个位置,就会出现一个瓶颈。 在本系统内如果想更进一步,就只能向燕京靠拢,然而,燕京只有一个,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这条路又谈何容易? 就算他方英杰的老丈人是省长,也没有能力再去帮他完成这一步跨越。 所以,团省委书记要想再进步,就只能降级使用,转岗到地方,走曲线升迁的道路。 费赟只有一个女儿,见自己这个女婿算是个可造之材之后,就有心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所以,才会牺牲一些利益,帮方英杰前进了一大步,直接转岗到了景川州长这个位置。 在方英杰的畸形婚姻关系中,他得到的是一顶顶官帽子,失去的是自己的爱情。 费妃虽然长相丑陋,却特别注重仪式感,每天都要求方英杰说一句‘我爱你’。 当方英杰每天都忍着恶心,去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违心地说出‘我爱你’的时候,其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当他看到施茜的那一刻,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费妃的那张脸。 两下一对比,简直一个是天仙,一个是厉鬼。 身在景川,脱离了费妃的视线,方英杰的心思难免活泛起来。 方英杰向来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自信,没想到却在施茜这小娘们儿跟前丢了面子。 方英杰不但没有生施茜的气,反而对她更加感兴趣了,就豪气干云地说: “有施书记这句话,今天我就算喝到胃出血,也不能丢了男人的尊严!” 第950章 试酒量 方英杰在滇云混了十来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酒没喝过?绝对算得上是个‘久经考验’的酒场老将了。 景川这一班人马,以前数刀景天和吴阿颇酒量最好,吴阿颇退了之后,宁国强只好顶了他的位置,仗着在部队养成的作风,开局三板斧,也颇能吓唬住绝大多数老酒鬼。 宁国强不屑于车轮战那一套,就要了个两百毫升的分酒器,斟满两壶,拎壶冲向方英杰: “方州长,今天你是主角,我和老刀领了命,一定要陪好你。我们两个喝你一个,对你不公平,不如这样,我就用这四两的分酒器,对你那二两的分酒器,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直接对着分酒器,‘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梁栋也是第一次见宁国强这么个喝法,感觉要是让他把这四两酒一口喝光,非得送医院不可。 梁栋想要叫停,又觉得不好开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 宁国强喝完分酒器里面的酒,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紧闭着双唇,把壶口朝下,向方英杰示意了一下。 要说方英杰不震惊那是假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 “宁书记果然有大将风度,方某甘拜下风,要我跟你一样一口气喝完,有些为难我了。” 说着,他也端起自己那个二两的分酒器,继续道: “这壶酒,我分三下喝完!” 方英杰也算豪爽,端起分酒器,就喝了一大口,绝对超过了一壶的三分之一。 宁国强跟方英杰随便扯了几句,回到自己位置,大家吃吃喝喝,气氛甚是融洽。 刀景天一直在注意着方英杰的酒,等他刚好喝完跟宁国强碰过的那一壶,就也端着一个两百毫升的大分酒器走了过来。 跟宁国强不同的是,刀景天的右手还端了一个小杯子。 “方州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老刀没有宁政委那个一口闷的魄力,但我也斗胆献丑,用我这大壶,敬你那小壶。” 刀景天说完,方英杰连忙站起来,笑道: “刀常务,你跟宁政委这可真是无缝衔接啊!” 刀景天道: “你是州长,我是你的副手,按道理说,今天咱们应该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致对外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就算你是我的直接领导,咱们也得按照惯例,先试试你的酒量再说!” 方英杰豪爽道: “试试就试试,今天一落座,我就没打算直着出这个门!不过老刀,过了今天,咱们可就不能分彼此了,以后不管是哪里的酒局,咱们都得团结一致,把矛头指向外人!” 刀景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 “方州长放心,过了今天,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有咱们俩通力配合,咱们政府口在酒桌上制定能大杀四方!” 方英杰指了指刀景天: “你这个老刀,照你这么说,咱们政府口的人不都成了酒囊饭袋了吗?” 刀景天端起酒杯: “喝酒,喝酒,再捂一会儿,酒都被我捂热了。” 因为是一杯一杯地喝,俩人进展很快,等方英杰把刀景天敬的酒也喝完,肚子里已经装了四两了。 这个时候的方英杰,白皙的面庞已现红晕,说话腔调也略有变形。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还不至于喝醉。 只见他给自己又倒了一壶酒,然后站起来,面向梁栋: “梁书记,我敬你一壶!” 梁栋跟着站起来,笑道: “方州长,我这人酒量不行,咱们还是不要用壶了,就用小杯碰两杯,意思到了就行了。我向来都是不赞同拼酒的,今天是个例外。既然有这个传统,咱们也不能坏了规矩,今天就让大家放松一回。” 方英杰也不恋战,跟梁栋碰了两小杯,然后端起分酒器,径直走到施茜跟前: “施部长,初次见面,咱们也走一个?” 施茜皮笑肉不笑地说: “方州长,你跟在座各位好像都是第一次见面吧?你跟我走一个没问题,对大家是不是也应该一视同仁,在座各位是不是每个都应该走一个?” 方英杰没想到施茜会不给他面子,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心一横,就开口道: “那是自然,如果施部长要端起酒杯的话,我就跟所有人走一个!” 施茜没有说话,从在旁边搞服务的于镶手中接过酒瓶子和分酒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壶: “方州长,既然是你敬大家,那就你来定规矩,你说碰几杯,咱就碰几杯!” 这个时候,方英杰已经被施茜架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道: “那就见人两杯酒!” 施茜也不啰嗦,用分酒器倒出一小杯,给方英杰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方英杰无奈,只好也跟着喝手中的酒。 说过的话,泼出的水,方英杰跟施茜碰完两杯之后,只好又跟在座所有常委都碰了两杯。 一圈碰下来,又是两壶。 至此,方英杰没怎么吃菜,就已经连喝四壶,就算一壶二两,他也已经喝了八两多了。 现在的方英杰,脸上已经好似覆了一层红布,两只眼睛也已通红,嘴里的话,也多了起来。 “梁书记,你知道吗?在我来景川之前,费省长,也就是我岳父,特意叮嘱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搞好关系。一开始我还不理解,现在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方英杰说到这里,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借酒发疯,指了指酒桌上的所有人: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梁书记的狗腿子,你们合起伙来欺侮我一个外人,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们,把我惹毛了,我让我岳父把你们全都调走!” 刀景天走过来,扶住有些站不稳当的方英杰,劝说道: “方州长,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方英杰一把推开刀景天,又从桌子上端起了自己的分酒器: “我,没喝醉!想把我灌醉,你们还不行!” 说完,离开座位,又走到施茜旁边,缠着她道: “施书记,来,咱们再碰!我就不信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让你一个小娘们儿给喝趴下了!” 施茜听到方英杰嘴里不干不净,脸色骤变。 刀景天看了看梁栋,见他正在朝他使眼色,就朝旁边的于镶一招手,俩人一左一右,架起方英杰,强行把他拖了出去。 第951章 巫馨月 方英杰被拖走后,剩下的人也没了心情,梁栋说了句‘散了’,大家便各自离去。 梁栋刚走出州委,施茜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费赟咋派这么一个玩意儿过来?” 梁栋道: “我感觉那家伙今天是装的,醉酒是装的,挑衅你也是装的。” 施茜惊讶道: “不会吧?看他那样子,脸跟红布似的,说话舌头也捋不直,应该不像装的吧?” 梁栋笑道: “人家脸红,是因为人家长得白;说话捋不直舌头,你随便连连,你也能做到。” 施茜又问: “那他挑衅我是什么意思?” 梁栋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咋能知道他是咋想的?也有可能是看上你了吧。” 施茜今天喝了两杯白酒,即便路灯灯光昏暗,仍旧能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只见她挺了挺胸,傲然道: “本姑娘貌美如花,也就你这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你还别说,方英杰看起来比你还要帅那么一丢丢,他要真对我展开攻势,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沦陷。” 施茜说完,眼神期待地盯着梁栋,明显是在等他的回答。 梁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看到于镶和周鹏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就对于镶道: “于镶,给你个任务,用你的车,把施书记送回家去。” 施茜翻了个白眼儿,悻悻地跟于镶走了。 周鹏道: “抛开事实不讲,施书记跟你还是挺般配的!” 梁栋没想到周鹏嘴里也会蹦出一句冷幽默来,就没好气地说: “你就不要跟我添乱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 转眼到了‘十一’国庆,假期刚结束,梁栋就接到了妹夫巫子时的电话: “哥,优优进手术室了。” 梁栋一惊,连忙问: “怎么回事?”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今天在家的时候,就见红了,到医院后,医生说有早产迹象,为了安全,只能选择剖腹产了。” “医生有没有说是否存在什么风险?”梁栋又关切地问道。 “哥,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优优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她有些劳累过度而导致的,应该不存在什么风险的。” “她现在不是在后勤部门养闲吗?该能有多少事?咋能会劳累过度呢?” “你妹妹你还能不了解?”巫子时回答道,“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都被照顾到后勤了,还主动揽下一个研究项目……” “这丫头,你也不管管她!”梁栋埋怨道,“子时,我这边走不开,优优就交给你了,孩子出生后,你一定要管着些她,别由着她的性子。她要不听你的,你就跟我说,我去了,非揍她一顿不可!” 巫子时道: “哥,你就安心工作吧,这边有我,还有我爸、我妈,忙得过来的。” 梁栋又问: “孩子名字取好了吗?” “还不知道男孩女孩,暂时没取……” 巫子时话还未说完,突然惊喜道: “哥,哥,你先等等,孩子抱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喧闹,不到一分钟,巫子时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我当爸爸啦,哈哈,我当爸爸啦!” “恭喜!”梁栋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巫子时回答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巫馨月!” “馨月?这名字好听,一听就是个小美女的名字!”梁栋跟着道。 “哥,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梁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微笑着,摇了摇头。 于镶端着一杯水,走进办公室,见梁栋在笑,就随口问道: “领导,有啥高兴事儿?一个人在这儿偷乐?” 梁栋笑道: “我当舅舅了!” “恭喜!恭喜!” 梁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问: “老?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于镶回答道: “老?国内的舆论形势对‘兰仓’十分不利,一些媒体应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操控,一直在唱衰这个项目,一些附近的居民也受到蛊惑,经常到工地上抗议。” ‘兰仓’全名是‘兰仓经济技术发展公司’,是定南省国资委下属的一家企业,在老?的贡黎,中标了一个水电站项目。 当时在竞争这个项目的时候,‘兰仓’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南韩一家叫‘大宇’的企业。 由于‘兰仓’的出价位更吸引力,老?政府便选择了‘兰仓’。 然而,‘大宇’并不甘心,哪怕贡黎水电站项目已经开工,他们依旧不依不挠,采取各种卑鄙手段,妄图阻挠‘兰仓’正常施工。 前不久,贡黎下了一场雨,里水电站项目没多远的下游,发生了一场泥石流,导致数十人丧生。 这场泥石流本就是一场天灾,‘大宇’却抓住时机,大做文章,说是水电站项目存在设计缺陷,以至于周边地理环境受到影响,才导致了这场惨剧。 在‘大宇’的背后推动下,事情迅速发酵,就连老?政府的态度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贡黎这边,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更是隔三差五就到工地上闹事。 工地上的工人,如果有人单独外出,要是被当地人发现,免不了要遭受皮肉之苦。 贡黎水电站这个项目,是‘兰仓’拿下的,主要出资方却是‘普安资本’,于情于理,这件事梁栋都不能置身事外。 “陈总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梁栋又问。 “陈总昨天就到景川了,她们明天应该会去老?,直接跟老?政府交涉。”于镶回答道。 “这样,你联系一下陈总,我们见一面。”梁栋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于镶说完,走了出去。 梁栋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视线投向贡黎方向,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棘手的问题,就连梁栋心里也有些没谱。 在东南亚各国里面,老?跟我们国家的关系向来都比较好,是接壤国家中唯一没有领土争议的国家。 这些年来,我们对老?的援助从未间断。 从‘中老铁路’到‘贡黎水电站’,这些项目都是具有援助性质的项目,我们根本就没有怎么考虑过利润问题。 然而,贡黎水电站项目中,南韩的‘大宇’公司却非要从中作梗,这说明他们也想把影响力伸到东南亚这一块儿。 这个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影响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项目的得失这么简单了。 第952章 我给你们惹的麻烦 于镶在一家茶楼订了一个房间。 他和梁栋赶到的时候,陈妍已经坐在那里了。 梁栋一进门,就诧异地问了一句: “陈总,那个米良怎么没跟来?” 陈妍白了梁栋一眼: “我们分手了!” “啊?”梁栋愣了一下,但随即说道,“分了也好,这种男人不值得留恋。” 说着,他看向于镶: “小于,你说是不是?” 于镶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梁书记说得对。” 于镶跟着梁栋,见过陈妍好几次,梁栋早就看出这家伙对陈妍有意思。 不过,陈妍和米良已经明确了关系,梁栋也没理由拆散人家。 梁栋见于镶不说话,便主动挑起话题,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陈总,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不算太忙。”陈妍回答道。 梁栋又问: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陈妍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都是些琐事。” 梁栋见于镶还是不开口,心里有些着急。 既然决定帮他一把,就笑着对陈妍道: “陈总,我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陈妍看了梁栋一眼: “我倒是想,可是哪有时间啊。” 梁栋见时机成熟,连忙说道: “要不这样吧,有空我们一起去爬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欣赏一下风景。” 陈妍犹豫了一下: “嗯……好吧。” 梁栋见于镶还是不开口,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他瞪了于镶一眼,示意于镶赶紧说话。 于镶被梁栋这么一瞪,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陈总,其实我一直想说……” 梁栋见于镶说到一半,又卡了壳,就干脆挑明道: “陈总,你看看小于怎么样?” 于镶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他没想到梁栋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陈妍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娇嗔地瞪了梁栋一眼: “姐夫,你开什么玩笑啊?” 说完这句话后,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栋看到陈妍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于镶的肩膀说道: “我可没开玩笑哦,小于这个人真的很不错呢,长得帅气,又很有才华,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合适的呀。” 于镶听到梁栋这么说,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而陈妍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于镶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对梁栋说道: “姐夫,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随意啦?难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找不到对象的人吗?而且,你的这个小秘书看起来年龄好像比我小很多,我可不喜欢什么姐弟恋。” 于镶听了陈妍的话,脸色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嘴: “其实……我只是看起来面嫩,实际上我的年龄可能并不比你小。” 陈妍的胜负欲被成功挑起,就不服气的问于镶: “你哪一年的?” “我九三年的。” “姐九零年的,大你三岁。” 陈妍说完,摆出一副‘你服不服’的架势,于镶却丝毫无惧地说: “女大三,抱金砖!” 梁栋见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过招,感觉俩人有戏,于是就撮合道: “陈妍,于镶,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俩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年龄上也不是问题,完全可以处一下的。” 陈妍烦躁地摆了摆手: “说正事!说正事!” 于镶见二人要说正事,就退了出去,又从外面把门关上。 “听于镶说,你打算去老?那边?”梁栋问。 “是有这个打算,”陈妍回答道,“贡黎水电站项目我们投了不少钱,你们‘兰仓’的那些大爷们是拿着我们投资人的钱不当钱,根本就没把心放在这上面,我们不出面,哪个肯出面?” “听我一句劝,别去!就算你去了,也是白去!”梁栋道。 “为什么?” “你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是谁吗?”梁栋反问。 “不就是南韩的‘大宇’吗?” “你知道‘大宇’最近一段时间在定南也准备投一个大项目吗?”梁栋又问。 “这个……”陈妍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梁栋解释道: “‘大宇’是南韩的大财阀之一,旗下除了‘大宇重工’这个巨无霸外,还有一个‘大宇汽车’。‘大宇集团’已经跟定南省政府谈成了一个合作项目,打算在滇云那边开发一个汽车工业园。” 陈妍有些疑惑地问: “这个跟我们的水电站项目有什么关系?” 梁栋道: “‘大宇’在定南的投资,是费赟谈下来的!” “费赟谈下来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有得罪过他。” 梁栋摇摇头,道: “你们公司挡了人家的财路,你说你得没得罪他?” 陈妍有些搞不懂了: “我们什么时候挡他财路了?你把话说清楚。” “费赟一直都想要接手‘雅达集团’,可‘雅达集团’的项目基本都被你们公司和小于爸爸的公司瓜分了,这就是他记恨你的原因。” 陈妍既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跟你们这些官僚打交道可真难!当时你们领导要投标贡黎水电站项目,资金不足找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你回去跟你们领导说,把我逼急了,就算赔掉前期投入,我也会把撤离这个项目!” 陈妍口中的‘领导’说的是省委书记孙明礼,当初孙明礼还是求着梁栋牵线,才谈成的这个合作。 “你可不能有这个想法!”梁栋连忙道,“这个项目是咱们国家对老?援助计划的一部分,要是黄了,丢的可是国家的脸!” “那就让国家出钱啊?为什么要找到我头上?姐夫,我发现你总是胳膊肘往外拐,不拿何叶姐的钱当钱!”陈妍数落道。 梁栋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还真是我给你惹的麻烦。这里面不仅仅是你跟费赟之间的恩怨,其中还有‘兰仓’内部的权利争斗。” 陈妍摇了摇头: “这就是国企的通病!效率低下不说,还到处都是争权夺利,而且贪腐现象也十分普遍!” 第953章 梁栋的凡尔赛 于镶那点儿小心思,梁栋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米良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米良的一些行为让他感到失望。 尤其是米良在处理事情时过于小家子气,这使得梁栋开始担心起来。 按照陈妍如今的成就,如果她真的与这样一个格局有限的人结婚,恐怕迟早会走上分手之路。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梁栋也不好过多地干涉。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关系发展。 现在听到陈妍亲口承认已经和米良分手,梁栋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们已经结束了这段感情,那么梁栋就不再有任何顾虑,可以放手去做一件事——就是撮合陈妍和于镶。 因为“于氏珠宝”作为景川珠宝行业的领军企业,即使放在整个定南地区,也是该领域的佼佼者。 而自从纪纹被抓捕之后,“雅达集团”所涉及的业务,除了景川州政府回收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余的全都被“普安资本”以及“于氏珠宝”瓜分一空。 这也是导致陈妍等人得罪费赟的重要原因之一。 要是陈妍嫁给了于镶,‘普安’和‘于氏’强强联合,在景川就能取得更大的话语权,对抗费赟也就更有底气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在这桩姻缘中,梁栋也是存在一些私心的。 其实从商业角度考虑,贡黎水电站项目对‘普安’来说真可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像一根鸡肋。 即便能够获得一些利润,但利润率也远远达不到“普安”的投资标准。 这么大一笔资金,随意投入其他地方,都有可能获取更为可观的利润。 梁栋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 然而,他仍然坚持要找到陈妍,并说服她投资这个项目,其背后的原因主要是想帮助孙明礼一把。 ‘兰仓经济技术发展公司’是定南省国资委旗下的一家重要企业,这家公司长期以来一直扮演着我国对东南亚各国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援助的先锋角色,几乎东南亚所有的援建项目都少不了‘兰仓’的参与和贡献。 而在老?的贡黎水电站项目,却因为‘大宇’的插手,而出现了一些变故。 老?一直都是我们在东南亚最友好的国家之一,其大多数基建项目都是我们援建。 南韩通过‘大宇’突然插手贡黎水电站项目,其目的绝对不单纯。 所以,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就算是赔本赚吆喝,也不能让棒子的阴谋得逞。 孙明礼以一个省委书记的身份,找到了陈妍,却遭到了断然拒绝。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梁栋求助,并晓之以利害。 孙明礼说: “费赟想要完全控制‘兰仓’,所以就在贡黎水电站项目上跟我唱反调。当初他要引进‘大宇’,在滇云建工业城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件好事,没想到费赟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已经跟‘大宇’达成了某些协议。” 梁栋听了孙明礼的话,并没有过多考虑,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才有了后来‘普安’与‘兰仓’之间的合作。 在这个项目上,‘普安’计划投资五十亿,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投入了大约两亿的资金。 然而,根据陈妍的说法,如果‘兰仓’那边继续扯皮推诿下去,那么对于‘普安’来说,最优的策略就是撕毁与‘兰仓’的协议,选择牺牲这两亿的投资,及时止损。 因为如果无法解决‘兰仓’那边的问题,投入得越多,最终可能会导致更大的亏损。 梁栋听到陈妍的话后,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说服‘兰仓’那边的。”然而,陈妍却毫不留情面地回应道:“本来我计划明天亲自前往老?,如果与老?政府无法达成协议,我就准备撤回资金。至于‘兰仓’那边,我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了。若不是姐夫你开口,我甚至都不愿前来与你交谈。换作其他人,我今天绝对不会出现。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但如果你不能解决‘兰仓’的问题,就别再来劝说我了。”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如果我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使你来请我,我也无颜面对。” 陈妍突然红着脸说: “姐夫,虽然这句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在我心中,你似乎从未在意过脸面。” 梁栋不禁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率地表达看法。 他低下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仿佛在自言自语: “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吗?” 陈妍吃吃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姐夫,我记得你有一句座右铭: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若无皮,天下无敌!” 这句话让整个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然而,梁栋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紧张或者羞愧,相反,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无辜,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般。 “我说过这话吗?”梁栋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的表情自然到让陈妍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真的记错了。 但陈妍心里清楚得很,知道梁栋这是在故意装傻,于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陈妍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手机,将它收入包包。 随后,她抬起头来,微笑着向梁栋告别道: “姐夫,我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所以先提前离开了。” 梁栋也站起来说: “正好我也要走了,咱们一起。” 俩人一起走出房间,不远处的于镶看到他们后,就快步走了过来。 梁栋取笑二人道: “要不,我先回避一下,给你们俩一点私人空间?” 于镶心中自然是求之不得,脸上却仍旧有些羞涩。 陈妍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还微笑着说: “今天不方便,改日吧。” 几人出了茶楼,梁栋和于镶先把陈妍送上车。 陈妍的车已经开出老远了,但于镶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追随着陈妍的车,直到车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时,梁栋拍了他一下肩膀,笑着说: “都走远了,你还能看得到吗?” 听到这话,于镶并没有反驳,只是挠了挠头,然后嘿嘿地笑了两声。 梁栋看着于镶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 “你这臭小子,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知道把握。现在人都走了,你又开始舍不得了。” 于镶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领导,要不您传授我几招追女孩子的诀窍?” 梁栋一听,立刻开启了凡尔赛模式,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诀窍?追女孩子还需要什么诀窍?我感觉都是她们主动来追我的好吧。” 于镶听后,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梁栋没有听清,也不打算去追问。 就在这时,周鹏把车开了过来,梁栋便自顾自地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第954章 这都是什么事儿 就在梁栋劝说陈妍的第二天,贡黎水电站项目那边还是出事了。 当地的老百姓和施工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导致三人死亡,多人受伤。 这起事件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也给‘兰仓’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这次冲突的具体原因暂且不论,但毫无疑问,‘大宇’公司在背后肯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面对如此严重的后果,人们不禁要问: ‘兰仓’为何会如此沉默? 他们难道不应该对此有所表示吗? 然而事实却是,‘兰仓’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相比之下,陈妍和她的团队却表现得异常紧张。 毕竟,她们是这个项目的投资者,而‘兰仓’则是负责实施工程的一方。 真要是赔了钱,主要赔的还是‘普安’的钱。 现在,‘兰仓’不仅死了两个人,而且还引发了这样一场悲剧,这让陈妍等人感到非常担忧。 尤其是当她们得知‘兰仓’的态度时,更是感到震惊和失望。 陈妍给梁栋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气冲冲地说: “姐夫!你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干的还是人事吗?那边死的可是‘兰仓’的人,可我跟他们老总联系之后,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这事他们做不了主,需要省里的领导拍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玩起了踢皮球的游戏!我们‘普安’投资了这么多项目,这样的合作伙伴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梁栋皱着眉头听着陈妍的抱怨,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就安慰道: “丫头,你消消气,这件事我会持续关注的。你方是我拉来的,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手不管的。” 陈妍叹了口气,说道: “姐夫,我知道你肯定会尽力帮我们解决问题,但这次事情真的让我们太失望了。我们公司已经开过一个会了,大家一致赞成撤资,撕毁跟‘兰仓’的投资合同。” 梁栋惊讶地问道: “什么?你们要撤资?这可不是小事啊,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陈妍无奈地说: “姐夫,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出了这种事,我们对‘兰仓’已经失去信心了。而且我们公司的资金也有限,如果继续投资下去,风险太大了。我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梁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好吧,我理解你们的决定。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再给‘兰仓’一次机会,毕竟他们也有难处。也许等事情查清楚后,情况会有所好转呢?” 陈妍苦笑道: “姐夫,我们已经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我们只能选择自保。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把撤资的时间推迟一些,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梁栋感激地说: “谢谢你,丫头。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挂掉电话后,梁栋感到压力倍增。 他知道这次事件不仅影响到了‘兰仓’和‘普安’之间的合作关系,还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梁栋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孙明礼,把‘普安’给搅合进这个乱局里来。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抱怨也没有用。 梁栋深吸一口气,决定积极面对现实。 于是,他立刻叫上于镶和周鹏,马不停蹄地赶往滇云。 梁栋在事先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直接闯进了姚健的办公室,指了指对面,问: “姚秘,孙书记在不在?” 姚健笑道: “你这话问的,孙书记要是不在,我能会坐在这里?” 梁栋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向对面,姚健连忙起身,跑过来拦住他: “你找孙书记有事?” “闲着没事谁会来这里?” 姚健指了指他办公室里还坐着的几个人,有些难为情地对梁栋道: “梁书记,这里还有好几位领导在排队呢!” 梁栋没有理会姚健,伸手推开了孙明礼办公室的门。 姚健连忙先梁栋一步,堵在了门口。 这是他的职责,连个门都看不好,还要他这个秘书有何用? 他知道梁栋在孙明礼这里地位十分特殊,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但梁栋要往里硬闯,等于给他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要是处理不当,惹里面那位不高兴了,让他滚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作为补救,他必须要做足了表面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孙明礼早就看到了梁栋,就对姚健道: “小姚,让他进来。” 老板都有指示了,姚健只好放行。 同时,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姚健见梁栋进了孙明礼办公室,就轻轻掩上门,然后回了自己办公室。 坐在他办公室里的几个领导,基本都是各地市、省厅的主要领导。 这几个人恰好没人见过梁栋,就同时不明所以地盯着姚健,显然在等着他的解释。 姚健指了指对面,又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道: “诸位领导,对不住了,是我工作没有做好。刚才那位是景川州委书记梁栋,他应该是碰上什么急事了,这才会不管不顾地闯进了孙书记办公室。” 有人道: “原来是梁书记,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真人。” 又有人酸溜溜地说: “他是书记跟前的大红人,不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也是应该的。” 还有人说: “孙书记都没有说什么,咱们几个就不要在这里瞎说什么了。” 这人话音一落,刚才说话的那位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 “就是,就是,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孙明礼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地上,映照出一片金黄。 孙明礼绕过办公桌,坐过来,握住梁栋的手,热情地将他拉到沙发跟前,轻轻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梁栋顺从地坐进了宽大的真皮沙发里。 \"这位就是省国资委主任的李世龙同志。\" 孙明礼指向其中一个人,向梁栋介绍道。 梁栋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礼貌和敬意。 接着,孙明礼又指着另一个人说: \"这位是''兰仓''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夏琰同志。\" 梁栋再次点头致意。 介绍完这两位之后,孙明礼转过头来看着梁栋,笑着对李世龙和夏琰说: \"这位就是我们景川州委书记梁栋同志!\" 第955章 巨婴 李世龙身为省国资委主任就不用说了,标准的正厅实职。 而夏琰这个‘兰仓’的老总,属于企业范畴,在去行政化后,已不再纳入机构编制管理范畴,但其级别却也相当于副厅。 很多时候,这些企业领导,也会选择转岗到体制内的领导职务。 企业里,提拔相对比较容易,于是乎,许多有背景的人,就会走曲线晋升之路,在企业里混几年再转岗。 李世龙和夏琰同时出现在孙明礼的办公室,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兰仓’的贡黎水电站项目。 在撮合‘普安’跟‘兰仓’的合作过程中,梁栋只是在陈妍和孙明礼之间起到了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眼前这二位,他根本就未曾接触过。 这半年来,梁栋在景川鼓捣出那么大动静,定南官场一定级别的领导,就不可能没听说过他。 李世龙和夏琰自然也不例外,早就听说梁栋是孙明礼跟前的大红人,今日一见,还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这岂止是红?简直就是红得发紫! 孙明礼在梁栋面前,除了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之外,甚至还略微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这实在有些太过惊爆眼球了! “李主任,夏总,‘普安’的投资是我拉来的,你们这么玩儿,是不是把我埋坑里了?”梁栋跟孙明礼抱怨了几句后,就把矛头转向了对面的二位。 李世龙和夏琰对视一眼,夏琰知道他这个当下属的,这个时候就要有背锅的自觉性,于是就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梁书记这话就有些冤枉我们了。你也知道,‘兰仓’是省国资委下属的企业,跟你们一样,我们那里的机构也十分臃肿,我的几个副手身后都有省领导给他们撑腰,我这个党委书记兼董事长,说好听点儿,是‘兰仓’的一把手,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一个养老院院长,还得想方设法伺候好手底下那几位大爷。” 夏琰也是深谙为官之道,踢起皮球来,不着痕迹。 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料到,今天遇到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主儿。 “听夏总这话的意思,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身为‘兰仓’的党委书记和董事长,党务行政一把抓,乃是‘兰仓’的绝对一把手,但你却掌控不了几个所谓的下属,对不对?” 梁栋一开口,根本就没有要给夏琰留脸面的意思。 这小子身为一个体制里面的领导干部,干部的‘基本素养’哪去了? 夏琰憋得脸通红,脑子里面更是乱作一团,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反驳梁栋。 李世龙见状,连忙替夏琰解围道: “梁书记,夏琰同志一直都是我们省国资委下属企业的优秀领导。‘兰仓’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到今天规模,夏琰同志功不可没!说他掌控不力,有些过了,有些过了……” 李世龙想到刚才孙明礼对梁栋的态度,就没敢说什么狠话。 然而,梁栋却冷笑一声,根本不买账道: “李主任,‘兰仓’能有今天的规模,功劳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这里面有省里的大力扶持,有‘兰仓’全体职工的共同努力。在政策大势面前,把谁放到这个位置上,‘兰仓’都会有今天的成就。” 说到这里,梁栋突然话锋一转: “然而,一个‘兰仓’,占尽了天时地利,耗费了大量资源,除了规模大了一点儿,还有多少出彩的地方?要不是有省里兜底,它们有什么竞争力可言?它们只不过是省里养出来的一个只会嗷嗷待哺的‘巨婴’罢了!” 梁栋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批评夏琰也就算了,还把矛头直指李世龙这个省国资委主任,甚至把省委书记孙明礼也给囊括了进来。 李世龙心中大喜,你小子还真是狂得没边,说我也就算了,咱们级别相当,我奈何不了你,但你把孙明礼也顺带着诋毁一顿,这不是找死? 心中这么想着,李世龙脸上却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梁书记,你指责‘兰仓’,没有问题,批评我李世龙,也没有问题,但你总不能把整个定南省委都给诋毁了吧?在省委的正确领导下,‘兰仓’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成为定南的龙头企业,其地位无人能撼。它们不但为定南的基建做出了卓越贡献,还担负着援建东南亚各国的重担,这是国家赋予它们的使命。这样一家优秀的企业,到了你梁书记嘴里,怎会就如此不堪呢?” 梁栋道: “咱们远的不说,就拿贡黎水电站项目来说吧,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起严重的事故,‘兰仓’的那些人不但消极应付,甚至还有人落井下石,想借机大肆敛财。如果不是‘普安’把这次合作的财权紧紧抓在手里,项目现在是个什么造型,简直无法设想。你们身为部门领导,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国家的意义,应该知道还有‘大宇’在旁边虎视眈眈吧?这个项目要是搞黄了,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国家形象,还将决定着我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要是让‘大宇’成功把手伸过去,咱们在座各位,都将是国家的罪人!” 梁栋把高度拔得足够高,李世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孙明礼见场面有些尴尬,就指着李世龙和夏琰开口道: “梁书记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解决贡黎水电站的问题的吧?你要想解决那边的问题,就绕不开眼前二位,所以在咱们还是多讨论讨论问题,不要把精力都放在了吵架和抬杠上。” 梁栋道: “孙书记,如果省国资委和‘兰仓’领导层的领导们,都跟这二位态度一致,那我也就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就在我来这里之前,跟‘普安’的陈总有过通话,她说她们对‘兰仓’已经绝望,打算直接从贡黎水电站项目撤资。” 夏琰一听说陈妍要撤资,根本就不相信,还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撤资?他们凭什么?前期的投资不要了?好,就算他们有这个魄力,打算牺牲掉这个几个亿的资金,但他们能承受得起单方面撕毁合同的违约金吗?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拖垮他们‘普安’!”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一脸鄙夷地说: “夏总,你太天真了!‘普安’有着全国最专业的法务团队,打官司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之一,你觉得真要跟他们对簿公堂了,你们‘兰仓’有多大赢面?” 夏琰顿时熄火了,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第956章 推荐秦煜 梁栋今天来找孙明礼,事先没有打招呼,但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一个省国资委主任,一个‘兰仓’老总,他们串通一气,来孙明礼这里诉苦,孙明礼明知他们俩是费赟的人,正愁着该如何应对之时,梁栋就恰逢其时地闯了进来。 所以,当他看到梁栋的那一刻,哪里还会顾及这家伙有没有冲撞他,连忙起身,用最高礼遇,把人迎了进来。 果然,梁栋也没有辜负他,几句话就把他想说又不好说出口的话,全都抖落了出来。 梁栋跟李、夏二人闹得越僵,孙明礼心里就越喜欢,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找借口把这两个家伙给换掉了。 孙明礼心里十分清楚,费赟之所以要在贡黎水电站项目上做文章,就是为了给他孙明礼上眼药。 按道理说,孙明礼如果能够高升,就可以腾出省委书记的位置,这对他费赟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天大的利好。 明明是一个双赢局面,可他费赟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这不能不引起孙明礼的警醒。 “夏琰同志,贡黎水电站项目,你们‘兰仓’是援建单位,无条件完成这个项目,是一项政治任务,其中详情你们都知道,我也就没必要多说了。‘普安’是一家杰出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伟大企业,它们出资贡黎水电站项目,本身就不是奔着利润来的。既然如此,你们‘兰仓’的所作所为,还能让人家感到绝望,都到了要撤资的地步,这一点我个人是无法理解的。你夏琰身为‘兰仓’的党委书记兼董事长,竟然掌控不了公司局面,这一点更是我所理解不了的。如果你真的不能胜任现在这个位置,可以向组织提出来,省委会考虑给你安排一个合适去处的。”孙明礼趁机道。 夏琰听了孙明礼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忙拒绝道: “孙书记,我没有要离开‘兰仓’的打算。我的意思是,只要组织能帮我那几个副手调走了,我就一定能带领‘兰仓’,再创辉煌!” 孙明礼朝夏琰压压手,微笑道: “夏琰同志不要激动嘛,我刚才的话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并不是要拿你怎么样。” 梁栋有些失望,感觉孙明礼好像缺了那么一点儿魄力。 既然你有了这个念头,我干脆再推你一把! 梁栋想到这里,就讥讽道: “一个一把手,掌控不了局面,就是能力问题。要是所有一把手一遇到类似问题,就去找上级领导哭诉求援,那上级领导还要不要工作了?我现在终于明白‘兰仓’为什么会被养成一个‘巨婴’了!” 梁栋的讥讽,让夏琰不禁怒火中烧,心中早已把他祖宗八辈都翻了个遍。 然而,这里是孙明礼的办公室,他还不敢在这里放肆,就忍住怒火道: “梁书记是上面空降的领导,有着强大的背景,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也有人帮你兜底。可我们不行啊?就拿我们‘兰仓’来说吧,我那几个副手,个个身后都站着省里的领导,我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哪里有资格去跟人家掰腕子?” 李世龙知道他也不能再躲清闲了,就帮衬夏琰道: “梁书记,夏总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我,到了‘兰仓’也只有头疼的份儿!” 梁栋笑了,笑得很灿烂,他就等着李世龙主动跳出来呢: “李主任,‘兰仓’是省国资委下属企业,你一个省国资委主任,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对付那几个‘兰仓’高层。我们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该作为的时候,就必须有所作为,这是我们为官的底线,否则,你就是‘懒政’、‘惰政’!咱们打个赌,把你们二位调离现在岗位,随便换两个人,都能搞定现在的烂摊子!” 李世龙一听这话,反应跟夏琰如出一辙,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梁栋,大声道: “梁书记,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一个州委书记,咱们级别一样,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孙明礼当然明白梁栋的意思,就阴着脸呵斥李世龙: “世龙同志,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说梁栋同志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孙,孙书记,我,我……”李世龙没想到一向温文儒雅地孙明礼,竟然会突然背刺于他,一时也有些慌了神。 “我觉得梁栋同志批评得很有道理,‘兰仓’被省里养成了一个‘巨婴’,我这个省委书记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该是我的责任,我承担,但主要责任我不买单。” 孙明礼说到这里,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在李世龙和夏琰身上来回游走几个回合后,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主要责任,应该由你们二位买单!” 孙明礼说完,朝外面喊了一声,姚健应声而入,看到孙明礼的示意之后,把李世龙和夏琰请了出去。 李世龙和夏琰还想解释,孙明礼没有给他们机会,只是朝姚健摆摆手,姚健便连推带搡地把他们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孙明礼和梁栋之后,孙明礼笑道: “对这个结果,你可曾满意?” 梁栋道: “就怕换上的人还跟他们是一路货色!” 孙明礼指了指梁栋: “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梁栋也不扭捏,直接推荐道: “我这里倒真有一个合适人选,他叫秦煜,在闽安省一个市里任副市长。” “秦煜是你什么人?”孙明礼关心的不是能力,而是关系。 “燕京曾经的四大家族,何,魏,艾,秦,秦煜便是这秦家的继承人。”梁栋回答道。 “原来是家族子弟啊!行,你去跟他说,只要闽安那边放人,定南这边完全没有问题。”孙明礼承诺道。 承诺完,孙明礼又感觉哪里好像不合适,就问梁栋: “他一个副市长,让他转岗去企业当老总,他能愿意?” 梁栋笑了笑: “孙书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儿?就不能让人家接替了李世龙的位置?” 第957章 只看结果 梁栋建议把秦煜的级别往上调一级,然后担任省国资委主任,兼‘兰仓’党委书记、董事长,把李世龙和夏琰的担子一肩挑起来,孙明礼满口答应了下来。 该孙明礼头疼的事,梁栋不会去替他操那个闲心,他只要看到结果。 像孙明礼这样的老政客,就算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都不会答应得太过肯定,他既然满口答应了,这事就肯定不会出差错。 秦星瀚死后,做为对秦家的补偿,秦煜提了一级,在闽安省一个地级市任副市长。 秦煜是梁栋他们几个最早跨入副厅级的,但这都过去六年了,他依然还在副市长这个位置上窝着,反观艾丰和梁栋,后来者居上,都已经是主政一方的地市市委书记了。 梁栋的电话打给秦煜的时候,秦煜人在燕京,正和老婆夏琼一起在陪孩子背古诗。 梁栋就问: “老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应该才三岁吧?你们两口子要不要这么卷?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给他加码?” “没办法啊,他们幼儿园的同学都是这么个卷法。”秦煜回答道。 “也不知咱们的教育这是怎么了,你觉得这样子逼一个三岁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 秦煜也十分无奈地叹息道: “你不卷,人家卷,孩子要是输在了起跑线上,以后连个好的小学都上不了。” 梁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秦,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这儿卖惨?你一个副市长,还解决不了自己孩子的上学问题?” “不是我解决不了,是孩子她娘非要让儿子上什么私立国际小学。那个什么小学要求所有入学的孩子,除了基本的读写算能力外,还要求英语达到什么水平,而且还必须会一个特长!你是不知道,夏琼为了挖掘孩子的特长,像什么钢琴、绘画、箭术、马术、跆拳道之类的特长班,几乎都报了一遍,结果呢,发现我们儿子好像没一样擅长的,真是愁死我了!”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让你儿子上那个子弟学校就行,到时候可以跟小鸿涛做个伴。” “可惜小鸿涛比我儿子小一岁,不能上一个班。”秦煜惋惜道。 秦煜说完,随口问了一句: “你这个大忙人,给我打电话,不会就只为问问我儿子的情况吧?” “我就纳闷儿了,你一个副市长,怎么这么闲?还有时间回燕京陪孩子?” “能不闲吗?我们书记和市长怕我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联起手来给我小鞋穿,我现在就是挂着一个副市长的头衔,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 梁栋完全能够理解秦煜的处境,他人在闽安,而闽安的省委书记是谢学舟。 秦煜跟谢秋童告吹之后,谢学舟怎么可能不记恨于他? 他一个省委书记,随便跟下面的人示意一下,那些人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旨意,摁得秦煜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应该就是秦煜在副市长的位置上窝了六年,而毫无寸进的主要原因了。 “老秦,我们定南这边有个省国资委主任的空缺,你有没有兴趣过来?” 秦煜一听,立刻激动起来: “省国资委主任?愿意,我太愿意了!” 等他激动完,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了吧唧地说: “就算你们那边能搞定,我怕我们这边也未必会放我走的。” 梁栋也有些为难,谢学舟跟他之间,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冲突,何叶她们对谢家的阻击,更是伤及了江南谢家的根本,这样的深仇大恨,让谢学舟怎么可能放下? “秦煜,我觉得你可以让叔叔去找他们领导试一下。”梁栋出主意道。 “也只能这样了。”秦煜有些落寞地说。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这边有些急,等不及的。”梁栋催促道。 第二天,秦煜就给梁栋回了个短信,短信只有两个字——‘搞定’! 秦家虽然已经式微,底蕴还是有一些的,而秦煜又是秦家唯一的希望,秦家在这件事上肯定是要拼尽全力的。 至于其中的曲折,梁栋不想去了解,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孙明礼的效率也很高,就在秦煜搞定闽安那边的第二天,常委会就通过了对秦煜的任命。 搞定秦煜的事,梁栋便再次约出了陈妍,问她道: “这个结果你可曾满意?” “只是换下去两个蛀虫,整个‘兰仓’都烂透气了,你那哥们儿孤身一人,能有什么作为?”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我是什么样子,你就能知道我那兄弟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他能力挽狂澜,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兰仓’!”梁栋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好吧,我可以信你一回,但我希望短期内能看到‘兰仓’在这次事故中有所作为。” “人之常情,”梁栋道,“我相信秦煜到任后,第一个要处理的,恐怕就是贡黎那边的烂摊子。” 秦煜好不容易才获得这么一个机会,对梁栋的感激之情自不必多说,他到任的当他晚上,就跑到了景川。 大半夜的,兄弟俩就在路边烧烤点了一些东西,要了一扎生啤,边喝边聊。 秦煜端起杯子,对梁栋道: “感恩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你取经。” 梁栋也不藏私,就把‘兰仓’的困境和贡黎水电站项目面临的挑战说了一遍。 “老秦,这个烂摊子是有些复杂,你到任后,恐怕就没时间再回燕京陪你儿子了。” 秦煜道: “我这几年都快闲得生锈了,这次既然有了机会,说啥也不能辜负了你一片心意。咱们走一个,且看我今后的表现!” 梁栋跟秦煜又碰一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道: “有时间,你多跟‘普安’的陈总联系联系,她比我了解的内幕更多。” 说到这里,梁栋又重点强调道: “你是省国资委主任,还是‘兰仓’的老总,国资委那边的问题你可以暂且放一放,当务之急就是先摆平贡黎水电站那边的麻烦。” 第958章 倔强的林小艺 秦煜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梁栋压根儿就没打算过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相信他,那就放手让他去做。 如果秦煜真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那么即使梁栋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梁栋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看看秦煜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梁栋决定给陈妍打个电话,显摆一下自己的安排。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妍的号码,笑着说道: “陈总,这个安排,你可曾满意?” 电话那头传来陈妍冷漠的声音: “我知道那个秦煜是你兄弟,你这不过是借机丰满自己的羽翼罢了,他有没有能力,我怎么知道?” 梁栋听出了陈妍话中的不满,但他并不在意。 他自信地回答道: “陈总,我梁栋做事一向有分寸,我敢用他,自然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更相信他的实力。” 陈妍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 “别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我才不在乎你的兄弟是谁呢,我只关心最终的结果。要是他还是像‘兰仓’以前的领导那样行事,那就别怪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放心吧,放一万个心都没问题。秦煜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至于贡黎那边,肯定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俩人说到这里,陈妍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姐夫,我偶然得到一个消息,相信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消息?”梁栋好奇地问道。 陈妍狡黠一笑,说道: “把你下午的所有安排都推掉,然后中午再请我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调侃道: “丫头,你现在可是两家大企业的老总了,咱能不能有点老总的样子啊?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陈妍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撒娇地说: “谁叫你是我姐夫呢?你就多担待点儿吧。放心,我的消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梁栋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小妮子,只好答应道: “好吧,就在你们酒店给我留个房间。” 说完,他又紧接着强调一句: “留个小房间就行,中午的伙食标准也别太高,随便吃点就行了。” “真抠门儿!”陈妍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没钱,何必这么小气!” 梁栋笑了笑,解释道: “这可不是小气,而是一种生活态度。我们要懂得节约资源,避免浪费。而且,简单的饭菜也可以很美味,不是吗?” 陈妍在电话里嘟囔道: “行啦行啦,知道会过日子。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你满意。” 梁栋又打趣道: “多加一双筷子,让我带上小于,行不行?” 陈妍没好气地说: “你请客,你出钱,你爱带谁带谁。哦,对了,你那个秘书带不带无所谓,可不能落了周鹏哥。有他在,我才能安心。” “怎么,下午咱们还要去闯一闯龙潭虎穴?” “有备无患嘛。” 梁栋挂断电话后,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他把于镶喊了过来,微笑着对他道: “小于,把下午的所有行程都取消掉吧。另外,你给周鹏打个电话,让他中午和我们一起去吃顿饭。” 于镶点点头,就要出去安排,梁栋开口把他拦下: “你就不好奇我们今天要和谁一起吃饭吗?” 于镶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您刚才不是说了吗,和周鹏一起。” 梁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你呀,还是太单纯了。我说的可不是周鹏,而是陈总,‘普安’的陈总。” 听到梁栋说得是陈妍,于镶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不自然起来。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梁栋,然后迅速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她啊……” 梁栋见状,不禁觉得好笑,调侃道: “怎么?听到她的名字,你就开始紧张了?别担心,只是一顿普通的午餐而已。” 于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自从梁栋挑明了要撮合于镶和陈妍,于镶压根儿就没机会约陈妍一次。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忙,想要约个会,简直堪比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 “吃完饭,你还有一下午陪着陈妍的机会,”梁栋又道,“你小子放有眼色点儿,一定要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 于镶家庭条件十分优渥,一直都是女生倒追他。 长这么大,主动追一个女生,这还是第一次。 “领导,你就传我几招儿呗?” 梁栋想了想,出主意道: “陈妍不是普通女孩儿,她自己各方面条件都无可挑剔,所以你老子给你攒下的那些家业,人家未必会放在心上。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剑走偏锋,就稳扎稳打,主打一个真诚,用你的真诚来打动她的心!” 于镶点点头,若有所悟。 下班后,梁栋他们驱车赶往‘万家国际假日酒店’,一进酒店大厅,就有一个经理模样的精练女人走过来,打完招呼后,把他们领到了一个房间。 几个人一杯茶没喝完,陈妍就带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让梁栋大跌眼镜的是,陈妍带来的小姑娘竟然是林小艺! “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陈妍一进门,就指着林小艺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秘书!” 林小艺微笑着看向梁栋: “大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不是立志要考公吗?怎么又跑到陈妍公司了呢?”梁栋满脸疑惑地问。 梁栋话音刚落,林小艺的脸色就突然黯淡了下来: “我咨询过了,我爸爸是正在服刑的犯人,会影响到政审,我考了也是白考,就放弃了。” 梁栋道: “就算你放弃考公,也可以考研啊?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工作?” “人家都二十二了,不想再上学了。” “经济上有困难?” “怎么可能?”林小艺连忙否认,“我要是经济上有困难,还怎么可能说要养你的话?大叔,我可没有说大话,爸爸给我留的钱,足够我养你一辈子的!” “不要胡说!”梁栋板起了脸,“我的年龄都跟你爸爸差不多了!” 林小艺撅起嘴,不服气地说: “哪里有嘛,你才比我大了十来岁!” 第959章 陷得太深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爸爸应该判了十年,对吧?”梁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林小艺,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林小艺被梁栋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梁栋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梁栋接着问道: “有没有减刑?” 林小艺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减了三年。” 听到这个答案,梁栋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他继续追问: “是不是他在狱中又交代了什么,帮助警方破案,有了重大立功表现?” 林小艺再次点头。 她知道,如果不是父亲在狱中的积极配合和努力,恐怕减刑也不会如此顺利。 梁栋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小艺,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林小艺一愣,她没想到梁栋会突然转移话题。 她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 难道说…… 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有些激动地回答道: “三五个亿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梁栋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很好,”梁栋点头道,“如果你要相信我的话,就想办法把钱准备好。” 林小艺连连点头: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要连你都不信了,还能信谁?” 梁栋感觉林小艺的表情不太对劲儿,这丫头明显是曲解了他的意思,就解释道: “你别瞎想,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些钱捐出来,应该可以帮你爸爸获取减刑。捐钱不能作为减刑的直接条件,可如果操作得当,也是可以作为法官判断是否为服刑人员减刑的一个考虑因素。” 林小艺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大叔,你不会是想利用手中的权力去干涉司法公正吧?” 接着,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表示: “不行,绝对不行!我爸爸还有两年就可以出来了,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陷入巨大的风险之中,那就太不值得了!” 梁栋心中微微一动,他之所以愿意帮助这个看似有些疯疯癫癫的女孩,正是因为她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种与生俱来的善良,使得每一个了解她的人,都不忍心看到她遭受任何伤害。 而且,随着梁栋跟林小艺接触加深,这丫头也一直毫不掩饰她的感情,梁栋心中好像也逐滋生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的梁栋,有些理解当初的岳菲了。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我只是想通过合法途径,花钱解决问题而已。”梁栋笑着解释道。 然而,林小艺却沉默不语,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梁栋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会浪费钱财,那就算了,就当我没有提过。” 林小艺瞪大了眼睛,嗔道: “瞎胡说什么呢?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梁栋见惹到了林小艺,连忙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陈妍见两个人话越说越僵,就插嘴道: “如果小艺要捐钱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个公益项目。” 然而,梁栋和林小艺并未理会她。 梁栋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低声嘟囔道: “你不是想考公吗?我这不是在帮你想主意吗?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本来气鼓鼓的林小艺,听梁栋这么一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哪有什么好心?分明就是驴肝肺!” 数落完,又确认道: “大叔,告诉我实话,你要真这么帮我,到底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梁栋十分郑重地回答说: “我以你们陈总的容颜发誓,我说的要有半点不实,她脸上就长满青春美丽痘!” 梁栋的话,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当事人陈妍也忍不住笑着说: “姐夫,你们俩打情骂俏,干嘛要捎带上我?” 林小艺的脸蛋倏的一下,红了个遍,她伸手捅了捅陈妍: “陈妍姐,你瞎说什么呐!” 梁栋也呵斥道: “陈妍,林小艺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话你可不能乱说!” 陈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行了,行了,怕了你们两个了,我闭嘴,我不说话了行不行?” …… 临吃饭前,陈妍硬拉着林小艺去了一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她开口问林小艺: “小艺,你跟梁栋是不是要玩真的?” 林小艺向来都敢爱敢恨,宛若一个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女侠。 可这一刻,她哪里还有一丝女侠范儿? 白皙的脸蛋儿,都红到了脖根,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儿态。 “小艺,其实我也曾喜欢过他。最初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跟何叶姐都有了孩子,还跟苏菲、岳菲不清不楚。可后来,我发现他对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用了真心的。这虽然不妨碍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但也足以让我一个小女生为之心动。可以说,如果他稍微对我有所表示,我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我明明给过他机会,他却拒绝了。小艺,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建议你重蹈我的覆辙,就算你能跟他修成正果,你得到的,最多也只能是他四分之一的爱。为了这四分之一的爱付出你的一生,值得吗?” 陈妍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现身说法,林小艺又怎能不理解她的苦心? 可她还是十分执着地说: “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反正我信!我看到大叔第一眼时,就知道他是我要找的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会遵循自己的本心,去追求属于我的幸福!” 陈妍看到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孩,可她还是试图把她叫醒: “小艺,这个世界上,梁栋最爱的女人,永远都是何叶姐,谁都取代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林小艺叹息道: “爱是盲目的,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结果……” 陈妍摇摇头,看样子,这丫头陷得实在是太深了! 第960章 景区别墅 吃完饭,周鹏开着车,载着几个人,离开了景阳。 汽车一路正东,一直开到孟东县,陈妍才说出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望天树’景区! 梁栋不知道陈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开玩笑道: “陈总,你要是想创造跟小于独处的机会,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 陈妍白了梁栋一眼: “某些人是不是也想创造跟我们小艺独处的机会?” 陈妍的话,正中林小艺的下怀,她一把挽住梁栋的胳膊,笑道: “好呀,好呀!咱们各玩各的!” 梁栋轻轻抽出被林小艺挽住的手,正色道: “别闹了,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闲逛!” 陈妍同样收起笑容: “姐夫,你啥时候见我开过玩笑?如果信我,就跟我走,不信,现在就掉头!” 梁栋不说话了。 周鹏只顾按照陈妍指的路开他的车,车里几人说了什么,他好像完全都没听见。 就在车上几个人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周鹏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到了!” 梁栋抬起头,看了看车外,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望天树’景区入口处。 几个人下了车,于镶很快就买了几张门票,一人发了一张。 梁栋满心疑惑地跟在陈妍身后,进了景区大门。 陈妍又叫林小艺租了一辆景区观光车,几个人上了观光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里走。 正走着,梁栋突然指着一辆在景区里穿行的私家车,问: “这里面不是有私家车吗?咱们的车为什么不直接开进来?” 陈妍笑了笑: “你可真是在办公室坐久了!这里可是景区,能进这里面的车辆,要么是景区内部的车,要么是一些te权车辆。” “te权车辆?什么样的人拥有这样的te权?”梁栋又问。 “这个我倒是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有一种人拥有这种te权,那就是家在景区的人。”陈妍回答道。 “怎么可能?”梁栋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景区里的住户好像都外迁了吧?” 陈妍笑而不语,没有继续回答梁栋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她回答了——她们的目的地,到了! 观光车司机把车停好后,几个人陆续下了车。 陈妍指着路边一条十分考究的,青石铺就的石阶小道,对梁栋道: “从这里上去,就能找到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几个人顺着掩映在树林中的石阶,走了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栋欧式别墅,就藏身于一片山坳之中。 梁栋他们所站的位置地势略高,依稀能看到别墅前面还有一条铺了柏油的单向马路。 “那条单向马路是专门为这别墅修的?”梁栋问。 “这个还用问吗?”陈妍道,“其它车辆,根本就没有走这条路的资本!” 梁栋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 “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房主姓费,叫费文清,是费省长的父亲。”陈妍回答道。 梁栋阴着脸站在那里,目光死死地盯着别墅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 “知道这别墅是什么时间建成的吗?” “说到这别墅的历史,那可有些年头了,据说建成于民国,是一个地方军阀的手笔。” “这应该算是文物了,怎么会成为费家的私宅?” “这个你就问错人了,我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梁栋收回视线,扭头看向陈妍: “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陈妍微微一笑: “难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梁栋道: “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陈妍道: “不是我要给你出难题,而是我们跟景区有个合作项目,打算在这里打造一个旅游小镇项目。本来我们的旅游小镇在山的那边,跟这栋别墅八竿子打不着,但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就是你们费省长的老子,非说我们的旅游项目,破坏了这里的风水,也会影响到景区的环保。老头子一发话,那些部门头头,哪个敢忤逆他的意思?就这样,我们这个项目就被无限期搁置了。” 梁栋指了指陈妍: “你越来越像一个成功商人了!” 陈妍面露不悦道: “姐夫,我不喜欢你这个评价!我想像何叶姐和苏菲姐那样,成为一个合格的投资女神!” 梁栋笑了笑: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闻名业界的投资女神了。” “不要撇开话题,”陈妍又道,“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梁栋没有直接回答陈妍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其它的问题: “景区除了这栋别墅,还有没有其它的类似建筑?” 陈妍道: “我们统计了一下,像这样的,过去遗留下来的建筑,一共有四栋。另外,还有十几栋新建的别墅,是挨着景区,就建在景区周边的违建。这些违建基本都在路边,刚才咱们来的时候,也能看到几栋。” “四栋遗留建筑都跟这个一样,成了某些人的私宅?” “前有车,后有辙,费家能做初一,就有人能做十五。” 梁栋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姐夫,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梁栋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管是肯定要管的,但不是现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另外几栋遗留建筑里面住的人,背景应该也不会比费家差多少。我现在就是一个州委书记,而且还是个外来户,在定南没什么根基,根本就没什么资本跟他们这些地头蛇斗。” “可是我们的旅游小镇项目等不及啊?” “这个,回头我过问一下,争取先帮你们把项目批下来。” 梁栋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因为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陈妍有些不满意地说: “姐夫,这不像你的风格!” 梁栋无奈道: “你姐夫也不是万能的。” “我不管,反正这个项目的审批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办不成,我天天让小艺去你办公室烦你!” 陈妍话音刚落,林小艺连忙道: “要得,要得,这个我最擅长了!” 梁栋拿这两个丫头没什么办法,只得实话实说道: “我说过会帮你们,就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至于成不成事,这个我真不敢打包票。” 第961章 忽略了你们的感受 翌日,正好赶上例行常委会,梁栋就把秘书长兼宣传部长宗斯年叫了过来,临时加了一个议题。 因为是会前临时增加的议题,宗斯年也就没时间通知其他常委。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的议题讨论完,都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梁栋开口道: “同志们稍安勿躁,下面咱们讨论一下一个临时增加的议题。” 按照惯例,临时增加的议题要等其它正式议题讨论完以后,再行讨论。 梁栋都开口了,其他常委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暂时保留。 “昨天,我接到群众举报,亲自去‘望天树’景区进行了实地走访,发现在景区周围,有不少违建。这些违建严重括破坏了景区的生态环境,破坏了景区的规划建设管理秩序,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助长了社会不良风气,影响了景区稳定。因此,就这一问题,我建议专门成立一个工作组。” 梁栋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景区里面的那些私占历史遗留建筑的问题,而是决定先从外围入手,先解决了景区周边的违建,然后再徐徐图之。 费文清毕竟是费赟的老子,真要把矛头直接指向他,就无异于直接跟费赟撕破脸皮。 就目前来说,梁栋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一个州委书记,放在景川,还算个人物,要是放在整个定南,那就不行了。 哪怕他是孙明礼身边的红人,他也没有跟费赟叫板的资格。 梁栋大概能猜到孙明礼为什么会事事让着费赟。 如果所猜无误的话,他应该是想争取费赟手中的那一票。 对于孙明礼来说,每一票,都至关重要! 梁栋能理解孙明礼,也就能推测出孙明礼在这个时候,不会帮着他去得罪费赟。 因此,梁栋要想跟费赟碰一碰,只能靠他自己。 纪委书记章修齐开口道: “我这边也有不少关于‘望天树’景区违建的举报信,这股歪风要是不杀一杀,用不了多久,景区周围沿途就会盖满违建!我坚决同意成立这么一个工作组,而且我们纪委也会派人加入工作组,专门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领导干部违规违纪的问题。” 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邰文星也赞同道: “‘望天树’景区是我们景川的旅游名片之一,不能让这样一个闻名全国的景区毁在违建问题上。我也赞成成立工作组。” 州长方英杰见已经有两位常委赞成成立工作组,就很委婉地提出一个问题: “原则上我也是赞同成立工作组的。但我有个问题,工作组由哪个部门牵头?” 梁栋回答道: “我推荐于镶同志任工作组组长,工作组就由州委牵头,统筹州政府、国土、文旅、住建、安监等各部门,组成联合工作组。” 方英杰反对道: “梁书记,我认为工作组应该由我们州政府牵头。至于组长人选,我推荐州政府秘书长程绍贤同志。绍贤同志相较于于镶同志,更有威望,也更有经验,担任这个组长,开展起工作也就更方便些。至于于镶同志,可以辅助程秘书长,担任个副组长嘛。” 方英杰的反对,完全是站得住脚的。 政府务实,党委务虚,拆除违建本来就应该是政府部门的工作。 方英杰到任也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里,他跟梁栋基本没有发生过多少不愉快,常委会上也很少反对梁栋的意见。 今天他之所以站出来,给了梁栋一个软钉子,是因为他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费文清在‘望天树’景区私占的那栋别墅,就是他的手笔。 从别墅的翻新,到门前柏油路的铺就,都是方英杰一手督办。 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前面刚完工,梁栋后面就要成立工作组,调查‘望天树’景区的违建? 从梁栋在常委会上说出‘望天树’这三个字开始,方英杰就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所以,他不得不站出来,就算不能反对成立工作组,也要把工作组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像费家一样,在‘望天树’景区私占历史遗留建筑的,一共有四家,其它三家也都是定南省排得上号的人物。 他们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就是仗着他们几家要是联合起来,在定南无人敢与之对抗。 方英杰说完之后,常务副书记刀景天接着道: “方州长说得很有道理,让程秘书长担任这个组长,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政法委书记吴峥旗帜鲜明地拥护梁栋道: “我支持于镶同志担任工作组组长。” 景阳市委书记兼常委副州长施茜正要发言,梁栋抢先一步: “方州长和刀州长说得没错,这个工作组应该由政府部门牵头,程秘书长也的确比小于更适合担任这个组长。” 梁栋都这么说了,其它人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这个议题也就算通过了。 会后,梁栋刚回自己办公室,施茜就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抓起梁栋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后,质问道: “刚才的常委会上,你为什么阻止我发言?” 梁栋有些不明所以,就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要发言。” 施茜好像更加生气了: “没注意到?常委里面,除了一向都投弃权票的宁政委,就剩我和宗秘书长没有发言,你说你没注意到?” 梁栋完全不知道施茜发的是哪门子邪火,茫然道: “施书记,你来找我,就因为我抢在你前面发言?” “你以为呢?”施茜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要真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再说了,当时我也觉得我的提议有些过火,忽略了你们政府口几个领导的感受,所以我就及时的进行了补救,你要是一直都揪着我的这个过失来质问我,是不是也有些说不过去?” “你!” 施茜瞬间哑火,不知道该怎么接梁栋的话,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梁栋的办公室,而且还‘哐当’一声,狠狠地把门甩上。 梁栋傻愣愣地看着办公室门,到现在也没想通施茜到底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 第962章 个中艰辛 施茜走了之后,于镶才偷偷摸摸地把头探了进来,见里面没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负责常委会会议的记录工作,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逃不开他的耳朵。 “领导,我来领任务来了。” 于镶虽然没有当上工作组组长,好歹也混了个副组长,梁栋这么安排,肯定有任务要交付于他, “你觉得我让你进工作组的目的是什么?”梁栋考问道。 “明面上让我调查‘望天树’景区周边的违建,实际上是想让我摸一摸景区里面那四家的情况。” 梁栋点点头: “现在已知的是这四家分别是费家、庄家、盛家和冯家。费家别墅的主人是费文清,费文清是省长费赟的老子。庄家别墅现在还在装修,主人不用说也是常务副省长庄子囿。盛家别墅是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的手笔。而最后一个冯家别墅的主人,则是定南省的前书记冯庭弼。” 于镶皱眉道: “都是省里的领导,咱们怎么下手?难道把他们统统都得罪了?” “这就是让人为难的地方,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工作组先把矛头对准景区周边的违建了。” 梁栋说着,又叹了口气,继续道: “尽人事,听天命,不管咱们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既然遇上了,就得努力一把,否则就对不住头上的这顶帽子!” 于镶又道: “工作组里,我是副组长,程秘书长是组长,他又是我的领导,我应该怎样摆正自己的位置?是不是事事都要以他为主?” 梁栋道: “你虽然级别比他低两级,但你代表的是州委,代表的是我,在工作组里应该保证一定的独立性。当然,正常工作,服从程秘书长的领导也是应该的。” 于镶有些没听明白,就试探着问: “领导是想让我在违建的问题上,服从程秘书长的领导,在景区内四家的问题上,秘密行动?” 梁栋盯着于镶,笑而不语,于镶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正准备出去,梁栋却又开口道: “进了工作组,你在州委的工作就先放一放,让宗秘书长临时安排一下。这段时间,你就抓紧调查你该调查的东西,需要支援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唐轩。” “另外,你也可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陈妍多接触接触。”梁栋最后又坏笑着补充了一句。 …… 安排好近期工作之后,梁栋出了一趟远门。 他把第一站放在了羊城。 梁栋答应过康德彬,要去拜访他,这也算是履行承诺去了。 于镶有任务在身,梁栋就没有带他,不过却去陈妍那边,把林小艺带走了。 梁栋、周鹏、林小艺三人抵达羊城后,没有直接去省委,而是在省委对面的一家酒店,订了个房间。 中午下班的时候,康德彬携秘书准时赴约。 康德彬知道周鹏的身份,却没想到梁栋身边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以他对梁栋的了解,知道梁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一个陌生人来见自己,一进房间,就先开口问: “这位是?” 梁栋连忙站起来介绍道: “这位姑娘叫林小艺,蜃城人,她父亲叫林喆!” 林小艺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礼貌有加地问候一声: “康书记好!” “林喆的女儿?”康德彬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康书记认识小艺的父亲?”梁栋有些惊讶。 “大名鼎鼎的林爷,谁能不认识?”康德彬解释道,“林先生以前在羊城也有产业,我们有过接触。” “是这么个情况……”梁栋把林喆的情况跟康德彬讲了一遍,然后接着道,“小艺这丫头今年刚大学毕业,有考公务员的打算,可她父亲的刑期还有两年,所以她就想通过做慈善,来为她父亲的减刑增加一些筹码……” 康德彬分别看了看梁栋和林小艺: “你们是什么关系?” 梁栋坦然道: “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康德彬显然不相信,“普通朋友关系你会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我向来都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梁栋一本正经地给了康德彬一个理由。 康德彬要能信了梁栋的话,那就出鬼了,可他还是继续问道: “你今天来找我,有几个意思?” “三个意思:第一,来找你叙旧。” “你一个小年轻找我一个老头子叙什么旧?” “第二,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第三,想请你出面,帮帮小艺姑娘。” “这个你恐怕找错人了!” 梁栋说出一个意思,康德彬就接上一句,梁栋也不过多解释。 直到他把三个意思说完,康德彬才没好气地说: “臭小子,我跟你好像不怎么熟吧?你咋好意思每次来我这里都要给我带来一堆麻烦?” 梁栋厚着脸皮道: “康书记曾答应过我,如果我无处可去了,就来投奔你。所以,我就认定你了!” “你这不是认定我了,是吃定我了!”康德彬笑道,“我就纳闷儿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次一次地出手帮你?” “因为你是伯乐啊!” 康德彬知道梁栋脸皮够厚,却还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这家伙的回答,让他都感觉臊得慌! 被梁栋打败了的康德彬很无奈地说: “废话少说,先说说你要打听的人是谁吧。” “冯庭弼!”梁栋报了一个名字。 “冯庭弼?”康德彬诧异地反问,“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听说你们以前搭过班子,就想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说正事,到底为什么要打听他!” “他在我们景川的一个景区,私占了一栋历史遗留下来的别墅。” 康德彬沉默了一会儿,问梁栋: “你想让我去劝他收手?” 梁栋朝康德彬竖起了大拇指: “领导就是领导,一下子就看穿了我。” “少拍马屁!”康德彬道,“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梁栋有些不理解: “我听说你们搭班子的时候,相处得好像很愉快呀?” 康德彬苦笑道: “个中艰辛,外人又岂能看得明白?” 第963章 耍耍无赖 康德彬曾经给冯庭弼当过副手,俩人搭过班子,梁栋正是因为打听到了这一点,才会来找他帮忙的。 按梁栋的意思,就是想让康德彬先做通了冯庭弼的工作。 一共就四家,解决一家是一家。 “你知道冯老和费赟是什么关系吗?”康德彬问梁栋。 梁栋回答道: “知道一些。他们都是从砻西过来的。” 康德彬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冯老不但是费赟的老领导,同时还是他的妹夫!” 梁栋惊讶地问道: “怎么可能?费赟的妹妹应该比费赟小,冯老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年龄悬殊太大了点儿吧?” 康德彬解释道: “冯老还在任上的时候,老婆就因病不在了,费赟就把他妹妹推荐给冯家,成了冯老的专职保姆。后来,两个人就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也是从那时起,费赟才开始了火速升迁之途。” 梁栋道: “我今天过来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让你做一做冯老的工作,放弃景区的别墅。” 康德彬道: “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过冯老那边,即便我出面了,也未必好使。” 梁栋根本不信康德彬的话,以为他这是不愿意帮忙,就耍无赖道: “康书记,你答应过我,让我遇到麻烦就来找你的。现在我来了,你却又是这副态度,你这么大一领导,怎能说话不算话呢?” 康德彬哭笑不得: “我啥时候答应你了?” “就是在渭城那次,你别不认账!”梁栋振振有词。 康德彬也知道梁栋是在耍无赖,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不过嘴上却说: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的话,在冯老那里真的未必管用。我虽然给他当过副手,我有今天的成就,他也给过我不少的帮助,但是,在他最后那几年里,我们俩就因为种种原因,渐行渐远了。” 梁栋猜测道: “因为他跟费赟搅到一起?” 康德彬点点头,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于梁栋的敏锐。 梁栋道: “我觉得你要是去劝说他的话,完全是在帮他。‘望天树’景区私占别墅的问题,我们景川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万一闹得不愉快,冯老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晚节不保的。” 康德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问梁栋: “冯老的事,是公事,小艺姑娘的事,是私事,私事肯定要比公事重要,所以,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恐怕还不是为了冯老,而是为了小艺姑娘吧?” 梁栋知道瞒不住康德彬,就坦然承认道: “的确如此!”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康德彬摆出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很纯粹的朋友关系。” “你以为老头子就很好忽悠?” “我真的没有忽悠你,我们就只是朋友关系。” 康德彬‘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之后,指着梁栋身旁的林小艺: “梁栋,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你身旁的小姑娘的表情?人家很不满意!” 梁栋扭头看了林小艺一眼,发现她脸上果然写满了愤怒,不禁一阵头大。 “康书记,他没有说谎。”林小艺目光不善地看了看梁栋,不过还是替他辩解道,“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压根儿就没答应过我。” 康德彬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去过,依旧笑着说: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你长这么漂亮,想要拿下梁栋,简直不要太容易。不过丫头,我不得不告诫你一句,梁栋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儿,他身后的女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孩子也有一大群……” “我不在意!”林小艺很坚定地说。 康德彬又看向梁栋: “臭小子,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这么吊着人家?帮人都帮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敢说不喜欢?” 梁栋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康德彬的话,让他不禁反思起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力气帮林小艺呢? 如果要拒绝人家,就不能给人家任何机会,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就是在吊着人家吗? 莫非我在潜意识里一直都有接受林小艺,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 还是因为我曾在她身上体会到过那种稍纵即逝的悸动? “臭小子,想什么呢?难道被我不幸言中?”康德彬见梁栋不说话,又开始问道。 “康书记,我帮林小艺,真是处于朋友之间的友谊。我跟她就不是一代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梁栋死鸭子嘴硬道。 “冯老都能跟费赟的妹妹修成正果,你跟小艺姑娘为什么就不行?”康德彬显然在取笑梁栋。 “不一样,不一样,我都是好几孩子的爹了……”梁栋连连摆手道。 “梁栋,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林喆已经服刑好几年了,他还在乎多这两年吗?你们想通过做公益,让法官在考虑减刑的时候,为林喆加分,动静小了,肯定起不到效果,动静大了,花费肯定又是个天文数字,花这么多钱,就为减刑两年,值得吗?”康德彬问梁栋。 梁栋扭过头,看向林小艺: “小艺,你是怎么考虑的?” 林小艺回答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跟我爸爸的自由比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梁栋又看向康德彬,意思很明显。 康德彬又道: “不管怎么说,你想通过花钱,来帮林喆减刑,无论如何都有钻政策空子的嫌疑。要是事情败露,极有可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对你产生不利影响。” 梁栋知道康德彬也是一片好意,却还是坚持道: “既然答应过林小艺了,我就必须尽力。如果康书记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开过口。” 康德彬无奈地笑道: “你小子,就会激将我,可我偏偏就吃这一套。行,林喆的事情,我可以过问,钱定邦那小子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梁栋大喜,连忙感谢道: “太谢谢你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感谢完,却又再次提起冯庭弼的事: “冯老那里……” “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冯老那里我也只能拜托康书记了!”梁栋厚着脸皮道。 康德彬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点头道: “我可试试,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梁栋笑逐颜开: “康书记出马,定会马到功成!” 康德彬指了指梁栋: “臭小子,我真是欠你的!” 第964章 破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乃是人性永恒不变的追求。 像康德彬、孙明礼这样的地方大员,为何要将梁栋视为贵宾呢? 他们所看重的,无非是梁栋背后之人! 当梁栋初至景川之时,王庚寅曾谆谆告诫: “行事务必保持低调,切不可过于张扬。” 言下之意,便是不再给予他任何助力。 然而,自从梁栋被贴上了特定的标签后,即便王庚寅和赵老不再支持他,他依然能在这片土地上大展拳脚。 回想当年,梁栋在槐安的时候,何家并未给予太多实际的援助。 但仅凭何家女婿这个身份,便已足够让他在槐安站稳脚跟,甚至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康德彬绝对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他之所以愿意帮助梁栋,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 毕竟,如果能够得到赵老等人的支持,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助力。 所以,当梁栋不停地纠缠和恳求时,康德彬最终还是同意抽出半天时间陪他一同前往蜃城。 到达蜃城后,康德彬亲自拜访了钱定邦。 钱定邦自然不会轻易驳了康德彬的面子,他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立刻召集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到现场。 看着一群部门领导因为这件事而聚集在一起,梁栋再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魅力所在。 尽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权-力的力量,但这次经历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从内心深处而言,梁栋并不认同这种利用权-力解决问题的方式,他觉得这样做有悖于自己一直都坚守的原则。 但到了对林小艺这里,他也不知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地为她破了一次例。 由于上级领导已经发话,下属们迅速行动起来,专门负责处理相关事务的人员开始积极推动流程。 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林喆的减刑报告便顺利通过审批。 梁栋深知自己无法一直留在蜃城陪伴林小艺处理这些繁琐的事务,于是他决定在第二天返回景川。 梁栋火急火燎地赶回景川,生怕耽误了时间。 他如此急切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终于抓住了康德彬这个难得的机会,就像抓住了一只大肥羊一样。 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使劲薅一下他的羊毛,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 正如那句俗话所说: “打铁要趁热”。 既然康德彬已经答应了,那么最好尽快把事情办好,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梁栋充分发挥了他那“不要脸”的精神,紧紧地“绑架”着康德彬,一起赶往滇云。 他们要去拜访的人是冯庭弼,这位可是康德彬的老领导。 虽然两人后来因为观念的差异而逐渐疏远,但无论如何,康德彬的级别依然摆在那里,他始终是冯庭弼最为得意的门生,没有其他人能够与之相比。 所以,对康德彬的到来,冯庭弼还是十分高兴的。 康德彬一进门,就把秘书帮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奉上,又关心了老领导的身体状况之后,才指着身后的梁栋介绍道: “老领导,这位小同志叫梁栋,是景川州委书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被他所‘胁迫’。” “梁栋?景川州委书记?来找我?”冯庭弼的视线越过康德彬,狐疑地打量了梁栋一番。 梁栋上前两步,双手恭恭敬敬地将手中早已备好的一些土特产递给冯庭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开口说道: “冯老啊,其实我早就应该来拜会您老人家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没有认识的人能够帮我引荐一下,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来拜访。这次正好听说您跟康书记是多年的老搭档,我就鼓起勇气,请康书记带我一起来拜见您。” 冯庭弼接过梁栋送来的礼物,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干货,而且还有不少珍贵的干巴菌。 他心中对梁栋立刻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这年轻人很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对人情世故的理解非常到位,送礼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要知道,第一次上门拜访时送的礼物可是大有讲究的。 首先要看拜访对象的年龄、身份和地位,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礼品的选择。 其次,如果是独自去拜访还是跟别人一起去,所准备的礼品也要有所区别。 只有考虑周全,才能选到最合适的礼物,让对方满意。 冯庭弼虽然早已退休,却一直都有关注定南的政局,对梁栋这只突然空降下来,搅得整个定南都不得安宁的‘孙猴子’,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梁书记是吧,不知道你要来找我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头子,所为何事?” 冯庭弼眼睛微微眯起,话里话外等于已经有言在先:别想求我帮你什么忙,我不过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头子罢了! 梁栋微笑道: “您老在定南工作近十年,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定南,你可是定南的那根定海神针,为定南的发展保驾护航,冯老您责无旁贷!” 梁栋给的高帽子越多,冯庭弼心里就越犯嘀咕,他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他这里来。 老头子很快就联想到他在‘望天树’景区的那套别墅。 那套别墅是费赟为他准备的。 他只去看了一眼,就深深的喜欢上了那里。 说起养老,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地方了! “梁书记是为了‘望天树’景区的那栋别墅?”冯庭弼先发制人道。 梁栋见冯庭弼直接把话挑明,也不遮着掩着: “冯老,我这次来拜访您,正是为了这栋别墅!” “你想让我把别墅交出来?”冯庭弼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本就沟壑纵横的脸庞,宛若风干了的核桃。 “不是我想让你交出来,是我们景川州委的集体决议。我们已经成立了工作组,前期准备先取缔景区周边的违建。然后……” 梁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庭弼打断了: “这件事你不要跟我谈,要谈的话,直接找费赟去。” 第965章 人嘴两张皮 梁栋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冯庭弼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笑着向冯庭弼解释道: “冯老,我知道您这栋别墅有正规手续,也相信您在办理这些手续的过程中没有什么违规行为。但是,我想强调的是,偌大一个景区,早就迁出了所有的住家户,现在只有你们四家突然又在里面安了家,这事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这四栋别墅都有近百年历史,每一栋都堪称文物,代表的是一段历史,你们要把它们当做私宅,显然是不合适的。此外,我在第十六巡视组当组长的时候,就曾专门督办过燕京那边收回各大家族旧宅的案子。燕京那边已经开始把那些旧宅重新收归国有,咱们定南怎么能反其道而行之,把那些文物变更为私宅呢?这算不算逆历史潮流而行?” 冯庭弼并没有直接回答梁栋的问题,反而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道: “梁书记,你刚才也说了,一共有四栋别墅对吧?那么我想问问,你是否去找过其他三栋别墅的主人呢?” 梁栋心中一紧,尽管已经预感到事情可能会变得糟糕,但他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与其他别墅的主人有过接触。 就在这时,冯庭弼突然毫无征兆地用力拍了一下茶几,愤怒地吼道: “你这是在故意欺负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吗?就因为他们三个还在位,你就专门挑选我这个软柿子来揉捏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和不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看到这一幕,康德彬急忙站出来,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老领导,切莫动怒,切莫动怒。” 冯庭弼冷哼一声,对康德彬道: “小康啊,你现在可是身居高位,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你肯定无法理解我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头子的凄凉。等你有一天和我一样,真正退下来之后,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了!我可告诉你,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康德彬眼见着冯庭弼的话越来越难听,就偷偷地瞟了梁栋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梁栋依旧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这让康德彬不由得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于是,他赶忙出来打圆场,笑着对冯庭弼说道: “老领导,您别这么激动嘛,咱们还是先听听人家小梁书记把话说完吧,可以吗?” 听到康德彬这么说,冯庭弼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闹下去,毕竟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便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 梁栋投给康德彬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像冯庭弼继续解释道: “冯老,其实在我来您这里之前,就预料到您会有这样的反应。说实话,那几栋别墅,就算是我见了,都不由得有些心动。但是,我们身为一个党员,身为一个国家干部,又怎能带头占用公共资源?又怎能枉顾党纪国法?” 梁栋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冯庭弼的表情,见他没有再发作的可能,就继续道: “我知道要让你们四家主动退掉这几栋别墅,几乎不可能,不管哪一家,都会进行强烈抵制。尤其是另外三家,他们仗着有人还在台上,肯定不会把我们景川州委的决定放在眼里。但我想说的是,我梁栋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这件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就会一管到底!不管这四栋别墅背后之人后台有多硬,势力有多大,我都不会退缩!” 硬气话说得差不多了,梁栋又晓之以理道: “冯老,我想请你想一想,这四栋别墅的主人,除了您老之外,另外三家都是省委常委,他们为什么会把您老也拉进来?” 冯庭弼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有些话无需说得太透,他不可能听不懂的。 康德彬也劝说道: “老领导,其实我觉得小梁说得没错,您老都退下来了,完全没有必要陪他们几家一起来趟这趟浑水。万一您老要是因为这件事收到牵连,弄一个晚节不保,那就得不偿失了。” 康德彬的话,等于是给了冯庭弼一个台阶,他抓住时机,借坡下驴道: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争那栋别墅。说真的,真要让我们老两口去住那么大一栋别墅,我们自己都觉得瘆得慌。小费,小庄,还有那个小盛,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只说景区那边准备开发一个什么‘旅游小镇’项目,这几栋别墅能批下来,也是趁了那个‘旅游小镇’项目的东风。我这人喜欢安静,寻思着景区里面肯定能满足我这点需求,就勉强答应了他们。不瞒二位,为了拿下这栋别墅,我可是花了大几百万的。我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还是我儿子帮我出的这个钱。” 听了冯庭弼的话,梁栋在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按陈妍的说法,她们那个‘旅游小镇’项目,正是因为遭到了费文清他们的阻挠,才迟迟批不下来的。 到了冯庭弼这里,却成了他们趁‘旅游小镇’的东风。 还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冯老,如果您老能带头退了这栋别墅,您的损失,我们州里肯定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考虑给予适当补偿的。”梁栋道。 冯庭弼摆摆手: “补偿就算了,你们能把我交上去的钱退给我就行了,我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一碗水端平,到时候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拄着拐杖,站到你们州委大门口骂娘!” 梁栋连忙笑着承诺道: “冯老如此支持小梁的工作,小梁感激不尽。在此,小梁也郑重向冯老承诺,一定会彻底解决‘望天树’景区别墅和违建的问题。到时候我们要真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随时欢迎冯老莅临景川,监督指导我们的工作。” 第966章 循循善诱 梁栋回到景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这次去拜访冯庭弼,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因为冯英杰将工作组召集到州政府,并开了一上午的会议,这无疑是对他的行动做出的回应。 而在前几天,梁栋一直专注于帮助林小艺解决问题。 但他不可能直接去找康德彬求助,那样就显得有些太过突兀。 就在这时,他得知冯庭弼曾经是康德彬的老领导,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于是就以处理公务为由,‘顺道’解决了林小艺的麻烦。 实际上,梁栋本可以亲自前往蜃城找钱定邦帮忙,而钱定邦肯定也会乐意出手相助。 但是,如果要这样的话,这件本就有钻政策空子之嫌的擦边球行为,就极有可能产生各种不可预知的意外,钱定邦绝对会绞尽脑汁给梁栋设置各种陷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 把康德彬拉进来就不一样了,钱定邦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跟康德彬撕破脸皮。 工作组组长是程绍贤,曹鼎时期,他就是州政府秘书长。 曹鼎集团瓦解,程绍贤竟然没有受到牵连,这也足以证明这个人有点意思。 让梁栋看不透的是,这个成秘书长在方英杰来了之后,竟然第一时间就投靠了他。 梁栋思来想去,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个程秘书长自始至终都是费赟安插在景川的一颗暗子。 可是,暗子只有在暗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暴露之后,作用肯定会大打折扣。 想不明白的事,梁栋也不愿意在这上面太过劳神,真相早晚有大白的一天。 …… 于镶在州政府开完会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梁栋的办公室,一脸凝重地向他汇报着会议情况。 \"领导,刚才的会上,方州长大发雷霆,情绪异常激动。很显然,他已经得知了我们正在暗中调查景区内那四栋别墅的事情。\" 梁栋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么,方州长在会上是否对你有所刁难呢?\" 于镶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针对我个人,却在会上不点名,狠狠地把我批评了一番,指责我缺乏大局观念,只顾自己部门利益。\" 梁栋轻轻笑了一声,坦率地告诉于镶: \"其实,方州长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 于镶闻言不禁惊愕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梁栋,心中疑惑不解。 他实在想不通梁栋为何要将此事透露给方州长,完全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昨天我去拜访了冯庭弼一趟。”梁栋解释道,“真要说起来,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本来咱们只把工作组的矛头指向景区周边的违建,就是为了避免一上来就跟那几栋别墅背后的势力硬碰硬,结果因为我的疏忽,还是走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说到这里,梁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那些人,现在挑明了,咱们也就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于镶听后,有些担心地说道: “四栋别墅,除了冯家,另外三家可都有人在省委常委啊!让我们对上三个省委常委,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梁栋深知于镶此时难免会打起退堂鼓,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或责备,反而笑着问道: “怎么,就没有一点信心吗?”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鼓励。 于镶愁眉苦脸地说: “这不是信不信心的问题,关键是我们完全没有胜算!他们三家随便拉出来一家,都够我们喝一壶的。” 梁栋道: “小于,你不可能一直都给我当秘书,早晚也有放出去自己主政一方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可能遇到类似在咱们今天遇到的问题,我想问你,遇到像这样看似无解的谜题,难道你就不去面对了吗?” 听了梁栋的话,于镶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有直面困难的勇气,都要相信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镶见梁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问: “领导有破局的方案了?” 梁栋摇了摇头。 于镶不禁有些失望。 “小于,其实你的思维步入了一个误区。因为对手的实力太过强大,在你的眼里,就把困难给无限放大了。我问你,就目前来说,主动权在谁手中?”梁栋循循善诱道。 于镶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 “主动权在我们手中,现在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所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是了!” 梁栋微微一笑,算是认可了于镶的说法。 …… 又过了几天,林小艺突然来到了景川。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安排着一切。 在一家茶楼里,林小艺提前订好了房间,然后备好梁栋爱喝的绿茶。 当梁栋走进房间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林小艺。 然而,更引起他注意的是坐在林小艺身旁的那个人——林喆。 曾经,林喆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在蜃城也是如雷贯耳。 现在的他,却已经失去了往昔的风采。 黝黑的皮肤、斑白的鬓角和纵横交错的皱纹,让他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 五年的牢狱之灾,不但在他身上烙下了岁月的痕迹,更是磨灭了他的心气。 梁栋静静地看着林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入座啊?” 林小艺笑盈盈地站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梁栋闻言,回过神来,微笑着走到座位前,但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很有礼貌地向林喆打招呼道: “林先生,恭喜您重获新生!” 林喆显然知道自己能够提前两年从监狱中出来,正是因为梁栋在背后上下奔走,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此刻听到梁栋的话,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朝着梁栋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涕零地道: “谢谢梁书记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您,我不知道还要在那里面待多久……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感谢您。” 梁栋见状,赶忙上前扶起林喆,安慰道: “林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跟小艺是好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第967章 谁都阻止不了 早在林喆还未入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上了梁栋。 然而梁栋不仅仅是有家有室,复杂的婚姻关系,决定了他绝对不是自己闺女的良配。 所以,自始至终,林喆都不同意让林小艺跟梁栋交往。 哪怕是现在,他依旧持有这个态度。 今天这场会面,就是林喆的意思。 他说他要当面感谢梁栋,林小艺也就不疑有它,高兴地帮他约了梁栋。 一个小姑娘,在上班时间,轻而易举就把一个州委书记约了出来,这其中要没有猫腻,那就真的出鬼了。 林喆见到梁栋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这一趟来得太有必要了。 …… 梁栋坐下后,本来挨着林喆的林小艺,竟然挪到梁栋身旁,把泡好的绿茶递给他: “尝尝这个茶地不地道?” 对面的林喆感觉自己都没脸看了。 这还是他那个骄傲的像小天鹅一样的小公主吗? 林喆干咳两声,问梁栋: “梁书记,活动我的事,你没少破费吧?” 林喆这么一问,林小艺连忙偷偷拽了拽梁栋。 梁栋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朝他挤眉弄眼,心里就猜出了个大概,不过嘴里还是如实说道: “我没花一分钱,就是搭进去一些人情。” 听了梁栋的话,林小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同时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瞧瞧这该死的默契! 然而,她还没高兴到三秒,梁栋又补充了一句: “是小艺捐了两个亿,然后我有机会在帮你减刑上做文章。” “什么?捐了两个亿?” 林喆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捶胸顿足道: “败家啊!真是败家啊!两个亿换两年减刑,你们心里是咋想的?” 既然话已经挑明,林小艺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眼泪汪汪地委屈道: “我就觉得很值!你看你现在都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五十多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八十了呢?要是再让你在里面关两年,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你!” 林喆依旧勤有些激动地说: “糊涂!我再住两年又怎么了?两年时间你能给我挣两个亿?我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帮你算过了,咱们家里所有家底加到一起,也就那么点儿钱,你一下子拿出两个亿,是不是把我买的那批债券套现了?那可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这个败家子,真是要把我气死啊!” “爸!”林小艺嗔怪道,“我有手有脚,自己完全能养活自己。再说了,就算没了这些钱,咱们家在澳洲不是还有一个农场吗?那个农场还不够养活咱们一家人?” 林喆见说服不了自己闺女,就对她道: “小艺,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要跟梁书记说。” 林小艺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这丫头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人却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 林喆见林小艺把门关上后,就举起杯子,对梁栋道: “梁书记喝茶!” 梁栋同样举起杯,喝了一口。 “梁书记,今天这个面是我要见的,你大概能猜出我的来意吧?”林喆问。 梁栋回答道: “林先生是想劝我离小艺姑娘远点,对不对?” “梁书记,我知道一直都是我闺女主动,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林小艺还是一个大姑娘,别看她天天风风火火,其实内心十分脆弱,而且还有些太过善良。因为她妈妈的事,她恨了我好多年,也就这几年我们父女的关系才算有所缓和。梁书记的家庭我早就了解过,你有几任妻子我就不说了,单说你那几个孩子,要是林小艺嫁给了你,就是一群孩子的后妈,我们都知道,后妈难当,所以,我不想让林小艺将来过得太过操劳……” 林喆的眼睛一直盯着梁栋,然而,从梁栋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林先生,我从来没有对小艺姑娘有过非分之想,我帮她,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而已。” 梁栋的话,根本就说服不了林喆,他又接着道: “梁书记,我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说的没有半句虚言,我们林家本来还算有些家底,经林小艺这么一折腾,现在就剩澳洲的那座农场了。可那座农场是我们唯一安身立命的资本,我原本就打算退休后去那边养老的,所以……” 林喆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梁栋,他们林家现在没什么钱了,就算他能跟林小艺修成正果,也拿不到林家的财产。 对于林喆的无端猜测,梁栋并未气恼,只是笑着道: “林先生多心了,我梁栋手中虽说没什么钱,但也绝对不是缺钱花的人。我说过对小艺姑娘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林先生今天来见我,就是为了让我离小艺姑娘远点儿,我想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梁栋说着,就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林小艺眼泪汪汪地走进来,指着林喆,毫不客气地说: “爸爸,以前你就一直想掌控我,事事都想让我听你的。现在你还想像以前一样,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 林喆被林小艺一番话呛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小艺说完林喆,又面向梁栋: “梁栋,我早就说过,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你阻止不了,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也阻止不了。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我就是要缠着你,下一步我就报考你们景川的公务员,我就是要到考到你身边,天天缠着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梁栋看了看林喆,又看了看林小艺,这对父女让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林小艺,咱们俩真的不合适。且不说咱们悬殊的年龄,我还有过两段婚姻,还有五个孩子,你一个小姑娘要是嫁给我,刚过门就是五个孩子的后娘。刚才你爸爸也说了,后娘难当。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我不管,”林小艺不管不顾地说,“我认准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第968章 倒打一耙 方英杰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上昨天的那杯茶还没倒掉,便朝对门吼了一声,秘书小王很快就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方英杰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面部表情就像一个嫉恶如仇的愤青,看到了一件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秘书不敢有任何解释,连忙端起茶杯,把剩余的茶叶、茶水倒进垃圾桶,又掂着垃圾桶和茶杯准备出去。 方英杰拦住小王: “跟你说过多少次,洗杯子就是洗杯子,洗垃圾桶就是洗垃圾桶,不能同时进行!这就像吃饭和拉屎,你能端着一碗饭坐到马桶上边吃边拉吗?” 办公室里的这些活儿,本来是有专人负责的,方英杰不喜欢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从他办公室进进出出,就让秘书小王把这些活儿揽了过来。 当时小王还以为是领导对他的信任,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为此很是高兴了几天。 可时间久了,也难免有些懈怠。 比如洗杯子和洗垃圾桶,就算是同时进行,也是分开完成,明明一趟能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跑两趟呢? 当然,领导既然这样吩咐了,自然有领导的道理,小王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照做就是了。 但是,今天这件事,小王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 昨天还没下班,方英杰就把他叫走了,他根本就没有收拾的时间。 今天早上,俩人又是同时来到单位,小王手里的手提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方英杰一声怒吼,叫了过来。 或许是昨晚替方英杰多挡了几杯酒,小王的脑子这会儿也有些迟钝,下意识地就顶撞了方英杰一句: “老板,今天这事真不能怪我,咱们一起走的,又一起来,我哪里有时间来收拾?再说了,洗杯子和洗垃圾桶虽然是同时进行,却是两个独立事件,杯子是在洗手盆洗的,垃圾桶是在卫生间洗的,两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方英杰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秘书小王,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的风,竟然还敢顶嘴。 “我说你一句,你还我十句,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个州长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摆设,想要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方英杰的话,让小王的脑子瞬间清醒,打了个激灵后,忙补救道: “老板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方英杰今天早上之所以会大发雷霆,是因为他最近几天过得实在太憋屈了。 景川常委会决定成立工作组之后没两天,他就被岳父费赟叫了回去,费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姓梁的那小子摆明了是要对‘望天树’景区的那几栋别墅下手,你咋能让这个工作组成立了呢?这小子拉上康德彬,将 了老书记一军,老书记把我叫过去臭骂一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补救?” 方英杰解释道: “常委会上,我根本就争不过梁栋,能把工作组组长的位置抓到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费赟指着方英杰的头,恨铁不成钢道: “你就长了一副猪脑子!那别墅难道没有他们庄家的?难道没有他们盛家的?你要是在常委会上硬气一点,方家和盛家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方英杰道: “我们景川一共九名常委,副书记邰文星、秘书长宗斯年、政法委书记吴峥都是他手中的铁票,军分区政委宁国强向来都保持中立,纪委书记章修齐则摇摆不定,大多数时候都跟梁栋保持一致,勉强能支持我的,也就只有常务副州长刀景天了。爸爸,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凭什么去跟梁栋硬碰硬?” 费赟冷笑道: “你没有明确站出来反对梁栋,怎么知道就没人会帮你?别以为你跟那个施茜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你跟她玩玩可以,争取她手中的一票我更是无话可说,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孙明礼明年肯定是要离开定南的……” 费赟没有把话说透,但方英杰不可能听不懂其中的威胁。 费赟知道自己的女儿长相堪忧,跟施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却仍旧放任方英杰跟施茜胡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酝酿一个谋划,就像酝酿一坛好酒,不到揭盖子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坛酒的滋味。 现在显然还不到揭盖子的时刻,那就只能在表面上敲打敲打方英杰,让他知道他背地里的那些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他费赟的眼睛。 费赟太了解男人了,他女儿长成那副德行,方英杰要是能守得住‘夫道’,那就真的出鬼了。 不过,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谋划,葬送了女儿的婚姻。 适当的时候,把握好一个度,让方英杰不至于脱离掌控,才是上上之策! “爸爸,你是说庄家和盛家在景川也有自己的势力?”方英杰惊讶地问。 “曹鼎还活着的时候,庄子囿那老东西一直都把景川当成他们庄家的后花园,通过曹鼎和纪纹,他们庄家每年都能从景川获取丰厚的收益。后来,曹鼎和纪纹同时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庄家在景川也遭受了致命重创。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庄家在景川深耕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后手?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在常委会上勇敢的站出来,那个章修齐和那个吴峥都会帮你说话的。你们军分区政委宁国强跟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走得很近,他也很有可能站到你的阵营,这样的话,你手中的两票,加上那个施茜,再加上庄家两票,盛家一票,你们一共就有六票,对付梁栋还不是绰绰有余?” 费赟的分析,让方英杰目瞪口呆,但他心里却不禁暗道: 你个老东西,明明知道这些内幕,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现在反而来怪我没把事情办好,真是人头猪脑,还要倒打一耙! “爸爸,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让他们帮我?要不然的话,我在景川这两个多月,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帮你?人家凭什么帮你?”费赟道,“我告诉你,只有你们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他们才有可能跟你保持一致,否则,那些人跟梁栋也没什么区别,都巴不得你出点错,好把你赶出景川!” 第969章 时机不成熟 方英杰把小王当做出气筒,小王只能默默承受,按照他的要求,分两趟洗完杯子和垃圾桶后,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小王刚坐到位置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州政府秘书长程绍贤就夹着一个皮包走了进来。 “王秘,领导在不在?”程绍贤指着对面,明知故问。 “在是在,不过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且得小心应付着些。”小王好心劝了一句。 程绍贤点点头,走进了方英杰办公室。 没过几分钟,对面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小王知道,方英杰又摔杯子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一个杯子几百块,摔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花自己的钱,真是不知道心疼啊!” “王秘,你嘴里在嘀咕啥呢?”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头,来人竟然是梁栋的秘书于镶! 小王吓了一跳,还以为于镶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这样的话要是传到对面那位耳中,他这个秘书就算是做到头了。 “没,没,没说什么。”小王连连摆手道。 小王的反应使得于镶有些错愕,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就站在门口,指着对面问: “方州长在不在?” “在的,在的。”小王回答道,“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程绍贤是州政府的人,又是秘书长,真要论起来,他的角色才是方英杰的‘大秘’,所以他要进出方英杰的办公室,也就不用着小王通报。 但于镶不行,他要见方英杰,必须要经过方英杰允许才行。 果如小王所料,方英杰的办公室里,狼藉一片。 “领导,于镶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哪个于镶?”方英杰竟然问了一句。 “梁书记的秘书。”小王回答道。 “哦,是那个小于啊!让他进来吧。” 小王得到指令,正准备回去,又被方英杰叫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碴子: “把这个收拾一下。” 小王只好先去拿了笤帚、灰斗和干拖把,把地上的碎玻璃碴子和茶叶清理干净,又拖了一遍,才去把于镶叫了过来。 于镶进了方英杰的办公室,见到程绍贤也在,就跟他们两各自打了招呼。 三人都坐好后,方英杰开口道: “小于,老程,今天把你们俩叫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了解一下你们工作组的进度。” 程绍贤看了于镶一眼,然后道: “方州长,我该汇报的,刚才已经都汇报给你了,下面就听听于秘书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吧。” 于镶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后,看了几眼,正准备开始汇报,却被方英杰打断了: “小于,我想听的是真话,你不要拿提前准备好的官话、套话来敷衍我。” 于镶只好放下笔记本,开口道: “方州长,工作组成立才没几天,我们的工作尚未步入正轨,现在只是处于前期的资料收集和整理工作,并未涉及到实质性的东西。” 方英杰不满道: “你们工作组要是抱着这个工作态度,那就不好了,这完全是消极怠工,上班摸鱼嘛!小于同志,程秘书长虽然挂着个组长的头衔,可他毕竟是州政府秘书长,是我们州政府的大管家,州政府一大摊子事他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时间兼顾你们工作组的工作。所以,工作组那边,还得指望你这个副组长多担着点。” 说到这里,方英杰顿了顿,然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小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工作组的工作进度必须加快,景区周边的违建必须限期清理干净!我看就给你们十天时间,对,就十天,十天之后我必须要见到成效!这是我交给你们工作组的政治任务,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无条件完成!如果工作中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来找我,我会亲自出面的。” 方英杰在讲话的时候,于镶又重新打开了笔记本,关键的地方,一条不落地记在了本子上。 见于镶记得认真,方英杰显然十分满意。 “我要着重强调的一点是,你们工作组其实也可以叫做专案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望天树’景区周边的违建问题,至于那些不在你们工作组工作范围内的工作,你们就不要随意发挥了。” 听领导讲话,最重要的是要抓住重点。 比如方英杰今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前面那些话,看似都是围绕工作的‘正题’,其实真正的点睛之笔,就是他最后讲到的那一点——不要随意发挥! 为什么不要随意发挥?这就很值得品味了。 …… 于镶回到州委,就向梁栋汇报了见方英杰的情况。 梁栋听完,笑着道: “看来某些人是真坐不住了。” 于镶问: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吗?” 梁栋点点头: “时机不成熟,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领导说的‘时机’,是不是指他们几家自己先发生内讧?”于镶又问。 梁栋诧异地看向于镶: “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思来想去,觉得咱们的最佳策略就是驱狼吞虎,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然后咱们在坐收渔翁之利。”于镶分析道。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费赟、方子囿、盛全国,还有那个冯庭弼,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咱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想让他们自己斗起来,难!” “所以你才会说‘时机不成熟’,对不对?” 梁栋点点头: “还是那句话,现在被动的是他们,着急的也是他们,咱们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露出破绽就行了。” …… 且说林喆和林小艺跟梁栋见了一面后,父女俩当着梁栋的面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林喆一个人悻悻地回了蜃城,林小艺留在了景川,继续给陈妍当秘书。 陈妍已经知道了梁栋帮林喆运作减刑的事情,就酸溜溜地问林小艺: “小艺,跟姐说句实话,你跟梁栋是玩真的吗?” 林小艺有些失落地回答道: “我是想,可人家看不上我!” “看不上你?看不上你,还这么帮你?他是个领导,要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很有可能会影响他的仕途的!” “我问过他了,他说没事。” “傻丫头,这不恰好说明他为了你,甘愿冒这个险吗?如此说来,你还认为他心里会没有你?” 陈妍这么一分析,林小艺立刻来了精神,眼睛也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陈妍姐,你说的是真的?” 陈妍叹了一口气,道: “你呀,长了一副恋爱脑,现在的智商就是个负数!” 说完,又补充一句: “小艺,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都想告诫你一句:我自始至终都不看好你跟梁栋!” 第970章 威胁 于镶为了获得更多的线索,就让他爸爸于柏文给他找了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望天树’景区那四栋别墅的动静。 老于是景川的珠宝大王,曹鼎和纪纹倒台后,他又从州政府手中收购了不少优质资产,实力大增。 像老于这样的商人,通常都是黑白都能沾上边。 尤其是他这样的珠宝商人,经常会因为同行竞争,发生各种摩擦。 老于既然是给小于办事,就肯定不会藏着掖着,派去的都是他手中的精锐力量,其中不乏从缅北那边招揽过来的狠人。 然而,让老于没想到的是,他们派去的几个人,只在景区蹲守了两天,就被人连锅端了。 消息传到老于这里后,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 出面的是庄子固。 庄子固毫不掩饰地威胁道: “于总,你是咱们景川的老人,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外来户搅在一起?梁栋早晚都是要走的人,他走了,你们于家难道能跟着他们一起走?” 老于跟庄子固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有些拘谨的回答道: “庄总,我儿子在给他当秘书,你说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吧?就拿这件事来说,还是我儿子让我派的人。” 庄子固道: “那就让你儿子离开州委,你们‘于氏’家大业大,于镶又是你的独子,他不回来继承家业,你谁来继承?” 老于苦笑道: “我儿子要真这么听话就好了。我一直都不赞同他当什么官,可他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死活都不愿意回来接班。” 庄子固见老于一直不表态,就继续下猛药: “老于,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我希望你还是得奉劝你几句。梁栋这人,能短时间内斗倒曹鼎,斗败纪纹,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哪些人你知道吗?他一个人准备凭一己之力,对抗省城的庄家、费家和盛家,以及已经退了下去的冯老书记,你觉得他有多少胜算?” 庄子固下完猛药,老于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情况你儿子没告诉你?”庄子固问。 老于摇摇头: “那小子从来都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情。” “老于,梁栋的身份比较敏感,应该没人会直接动他。但你儿子小于就不一样了,要是小于出了点什么意外,应该不会激起多大浪花,也没多少人会在意的。但你老于就不一样了,他是你的独子!”庄子固又威胁道。 老于显然有些害怕了,要是儿子出了意外,他还有什么盼头? “庄总,看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份儿上,你去滇云那边帮我儿子说说好话,我一会儿回去,就做我儿子的工作,他要是不听,就算把他绑起来,也不会再让他去州委上班了!” 庄子固笑了笑,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老于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就在老于给小于打电话的时候,小于和程绍贤正在方英杰办公室,‘享受’他的雷霆之怒。 “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我是怎么给你们交代的?谁允许你们私自去碰景区里面那四栋别墅的?” 方英杰一连质问了好几个问题,程绍贤连忙撇清自己: “方州长,我可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规规矩矩地在办分内的差事,逾越之事,我是一件没做……” 方英杰闻言,又看向于镶。 于镶只好硬着头皮道: “方州长,我们成立工作组的目的就是为了整顿景区秩序,而景区内部那四栋别墅的影响,远比景区周边的违建恶劣。我们调查那四栋别墅,也是为了完成工作组的任务。” “砰!” 方英杰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由于用力过猛,桌子上的茶杯都给震倒了,茶水泼得到处都是。 方英杰本想震住于镶,却没料到这一拍,他的手也有些生疼,不过他竭力忍住了疼痛,黑着脸,指着于镶道: “于镶,你以为你是梁书记的秘书,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吗?你以为我这个州长就管不住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惹毛了,梁书记也保不了你!” 于镶迎着方英杰的目光,并无退缩的意思: “方州长,你是领导,你有你的权力,我也有我的原则。不可能因为你是领导,你的所有吩咐,我们下面的人就必须不加甄别的无条件执行。你要撤我的职,或许我真的阻挡不了,但是,只要我还在工作组一天,就会认真履行自己副组长的职责!” 方英杰抬起手,又想拍桌子,却突然想到手还在疼,就忍住了。 “方州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于镶不想再继续听方英杰狂吠,就打算起身告辞。 “滚!” 方英杰怒不可遏,指着办公室门,吼了一声。 于镶把笔记本装入包里,朝方英杰微微弯了弯腰,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反了!真是反了!踏马的,一个小秘书也敢在老子这里耀武扬威!” 于镶刚走出方英杰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方英杰的咒骂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也把方英杰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于镶回到梁栋办公室,刚跟梁栋汇报了几句,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有电话你就先接电话吧。”梁栋很贴心的对于镶道。 “我爸的电话。”于镶说着,再次把老于的电话挂断了。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再次倔强地响了起来。 “你爸肯定是有急事,你还是先接一下吧。” 于镶歉意地朝梁栋笑了笑,然后拿起电话,走到了外面。 “爸,我这正忙着呢,你有啥事,没完没了地给我打电话?”于镶没好气地对老于道。 “儿子,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赶紧回来一趟,家里有急事找你。” “爸,你儿子是干什么的,你心里能会没数?你以为我说走就能走?” “跟你们梁书记请个假,你要是张不开嘴,我来跟他说。”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骗回去相亲?”于镶猜测道。 “这一次你大可放心,不是相亲。” 于镶看了看时间,然后道: “这样吧,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下班后我回去一趟,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老于听到儿子答应回家,连忙道: “好好好,能回来就行,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不见不散!” 于镶不知道老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走进了办公室。 第971章 禁足 于镶向梁栋汇报完跟方英杰的见面情况后,梁栋又问: “刚才你爸爸找你有什么事?” “他只是说让我回去一趟,至于什么事,他没说。” “反正也快下班了,我准你两个小时假,回去一趟吧。” 于镶也不矫情,直接告辞离去。 于镶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于柏文正端坐在客厅,显然是在专程等他。 “爸,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回来,到底有啥事?” 老于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小于道: “儿子,咱把工作辞了,回来帮我打理生意,好不好?” 于镶走到老于身边,挨着他坐了下去,然后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患了什么绝症?” 老于被气笑了,抽出手,拍了一下小于的头: “臭小子,你就这么咒你老子?巴不得你老子赶紧死?” “无缘无故的,你叫我回来干什么?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吗?天天工作组和州委两头跑,腿都快跑断了。” 老于心疼道: “儿子,听你爹的,咱不干那什么秘书了,回来给我帮忙,或者回来天天玩也成。你老子给你挣下的家业,只要你不胡混,几辈子都花不完。” 于镶侧过身子,盯着老于: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对劲儿啊?” 老于于是就把庄子固今天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老于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 于镶再次捉住老于的手,笑着安慰道: “爸,他们只不过是在吓唬你罢了。我是书记秘书,他们要是敢对我下手,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他们承受不起的。” 老于道: “你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可怕。他们连州委书记都敢下手,还会在乎你一个小秘书?梁书记跟你不一样,他有着天大的后台,那些人肯定不敢轻易动他。但你不一样,你老子不过就是个商人,在他们眼里,你老子狗屁都不是!”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就安安心心地打理好你的生意,多给我攒点家业,我很快就会把你儿媳妇领回来的。” 老于见说服不了儿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于镶,从今天起,不允许你离开家门半步!” 老于说完,一狠心,丢下愣在原地的于镶,往外走去。 于镶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上老于,不可思议地问: “爸,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于甩开于镶的手,重复道: “从今天起,不允许你离开家门半步!” “爸!你不要逼我!”于镶红着脸道。 “我要是不逼你,恐怕连儿子都落不着!” 老于说完,走了出去。 于镶还想追出去,却被两个提前准备好的保镖给拦住了。 “爸!爸!你别这样!”被两个保镖控制住的于镶,一边挣扎,一边朝老于喊道。 老于顿了一下,狠狠心,还是走出了院子。 于镶做梦都没想到,他回家一趟,竟然会被老于给禁足了。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从小到大,老于对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顺,连对他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更让于镶无法接受的是,老于竟然把家里的手机信号也给屏蔽了。 而且,网络好像也被掐断了! 现在的于镶,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跟外界取得联系。 …… 梁栋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儿,是在下午上班的时候。 见不到于镶,他就给于镶打了个电话,发现他的手机竟然也打不通! 这就有些反常了! 身为一个秘书,于镶的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 就在梁栋觉得奇怪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梁栋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于柏文微笑着走了进来。 梁栋见是于柏文,连忙起身迎接。 “于总,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梁书记,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向你赔不是来了。” “赔不是?”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于柏文解释道,“从今天起,我儿子于镶恐怕就不能再给你搞服务了,你还是赶紧物色一个更合适的秘书吧。” 从于柏文走进这个办公室,梁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印证。 “有人给你施加压力了?”梁栋猜测道。 “没人给我施加压力,是我身体出了些毛病。”于柏文把提前设计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梁书记也是知道的,我就于镶这一个儿子,我们家那一大摊子事,早晚都会落到他头上。我这个病不是什么好病,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我想在我走之前,带着于镶熟悉熟悉我们家的生意……” 梁栋看着红光满面的于柏文,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话,不过他也没有拆穿人家的必要。 “于总,小于国家干部,就算他要辞职不干,也只能是他本人来向我递交辞呈,就算你是他父亲,也不能替他做这个决定。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是让小于亲自来跟我说吧。” 于柏文料到梁栋会这么说,早就想好了对策: “由于事发突然,于镶已经被我送出国了,短时间恐怕是回不来了。” 梁栋见于柏文是铁了心,就换个角度道: “于总,你有没有考虑过小于的感受?我不敢保证他将来在体制内能达到什么高度,但我相信,以小于的悟性,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他既然有志于仕途,你又何必强逼他呢?至于你们家的生意,我还是那句话,建议你们转型,从家族企业转型为现代化的公司。这样不但可以规避许多风险,也能让你们的家族企业走出景川,走出定南,走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 梁栋的饼画的是足够大,可于柏文又岂是轻易就能被动摇的人,他摇了摇头,道: “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总以为现在的‘于氏’就很好。” 梁栋知道多说无用,就很客气地把于柏文送了出去,至于其他的,以后再做打算。 第972章 巴不得有什么误会 梁栋能猜到于镶这是被老于关起来了。 他跟老于这人接触虽然不是很多,对他还算有一定了解。 老于能把‘于氏珠宝’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手腕、魄力和眼界肯定都要远超常人。 一个商人就算做得再成功,见了领导,都得点头哈腰。 体制里随便一个小角色,都能轻易给一个商人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就是‘政’和‘商’之间的现实关系。 一个商人要想成功,就必须竭力向体制里的领导靠拢,寻求庇护。 于柏文绝对会对这些深有体会,所以他一直也都很支持儿子从政。 尤其是当儿子成为梁栋的秘书之后,美好未来就已经在向他们于家招手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突然就把儿子给关起来了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滇云那边的人出手了。 不管是那四家中的哪一家,他们一旦出手,就必定是一套组合拳。 果然,于柏文刚离开梁栋的办公室,方英杰的秘书小王就赶了过来。 “梁书记,方州长提议召开一次临时常委会会议,深入讨论一下景区违建工作组的工作开展情况。”小王毕恭毕敬地对梁栋道。 梁栋知道,该来的,想躲也躲不掉,就索性答应道: “你回去告诉方州长,明天上午九点,州委小会议室,会议准时召开。” 小王走后,梁栋站了起来,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却发现找不到打火机,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于’,半天没得到回应,他才想起于镶不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 还没等梁栋开口,门已经被人打开。 梁栋心中本就有些烦躁,又被人如此冲撞,就不禁有些想要发作: “谁叫你进……” 梁栋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闯了进来,待他看清来人,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梁栋问了一句,心情也好了许多。 来人并未理会梁栋,径直走到他跟前,伸手夺走了他手中那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然后指着他办公桌上‘禁止抽烟’的牌子,责怪道: “你这牌子是摆给外人看的吗?难道你这办公室就只有你这个书记才有抽烟的特权?” 梁栋讪讪笑道: “我平时不怎么抽的,今天也就是遇着事了,才拿出了一支,这还没点上呢,就被你给抓了个现行。” “我刚才听你在喊小于,我也正想问你,他的办公室怎么没人?” “他来不了了,”梁栋解释道,“刚才他爸爸来通知我了,说小于去国外了。” “你就因为这个而苦恼?”来人又问。 梁栋不想分享自己的烦恼,就回答道: “小于是家里的独子,他回家继承家业,也是人之常情。”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苦恼,不是让你跟我解释小于为什么没来。”来人显然不好忽悠。 “我的事,不好跟你说,有保密条例的。” “不说算了,”来人撇着嘴说,“搞得跟本姑娘稀罕知道似的。” 来人正是林小艺。 在景川,能让梁栋高兴起来的人,恐怕也只有林小艺了。 这丫头现在的穿衣风格跟几年前才认识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梁栋至今仍清楚记得第一次见林小艺时,她的那身打扮。 那时的她,画着夸张的妆容,穿了一身大红的紧身机车皮衣,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头盔,看起来要多飒,就有多飒。 今天的林小艺,身着黑灰色职业套裙,一头秀发也烫成了大波浪,明显比当年成熟许多。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 林小艺见梁栋盯着她发呆,脸上竟然爬上了一层红云。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梁栋的注意力好像集中在了那两座高耸上了。 几年的工夫,林小艺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宛若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水灵灵,红彤彤的。 梁栋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为了掩饰尴尬,就问道: “小艺,你今天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说出来怕你又该头大了。”林小艺回答道。 “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公事咯,要是私事,我能冒冒失失地闯进你的办公室?” “那就闲话少说,赶紧说正事吧。” 梁栋笑了笑: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这人特别抗压。” 林小艺收起笑容,公事公办道: “事情是这样,你推荐的那个秦主任,去了一趟贡黎,结果跟贡黎那边‘兰仓’的负责人起了冲突,被人家打了一顿。我们陈总担心这个秦主任镇不住台,就派我过来问问。”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那个秦主任挨了打,面子上肯定过不去,自然就不可能跟你汇报了。” 梁栋想了想,对林小艺道: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秦煜,相信他一定能摆平这些麻烦。要是连一个小小的‘兰仓’都摆平不了,我推荐他来干什么?” 说完这些公事,梁栋又问起林小艺: “你跟你爸爸有没有吵架?” 说起这个,林小艺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老头子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我要是你爹,我也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梁栋取笑道。 “你,你占我便宜!”林小艺一激动,嗓门儿瞬间提高了不少。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秘书长宗斯年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家伙正好听到林小艺说‘你占我便宜’,又看清梁栋办公室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而梁栋和林小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他想不想歪都不成。 只见他连忙用手里的文件挡住眼睛。 “宗秘书,什么事?”梁栋看着宗斯年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 宗斯年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梁书记,我一会儿再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小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梁栋,又看了看门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林小艺说道: “别理他,我们继续。” 林小艺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宗斯年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会不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她随即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巴不得梁栋身边的人都误会他们俩之间有点关系才好。 第973章 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 “不担心他们嚼舌头?”林小艺指着办公室门,问梁栋。 “宗秘书长是个很可靠的人。”梁栋回答道,“其实就算有误会也不打紧,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艺面色明显有些不善,“是不想让我再出现在你办公室?” 梁栋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刚说完,又感觉这么说会让林小艺产生什么误解,于是又道: “小艺,说真的,咱们俩真的不合适。且不说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就说你家里的情况,还有我家里的情况,层层阻力,根本就不是我们两个能应付过来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一旦步入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就等于亲手把你人生的下半场葬送在了自己手里。每个人都裹着一层厚厚的伪装,你眼睛所看见的,未必是一个人真实的一面。婚礼就是一道分水岭,婚礼之前,天天都是风花雪月,婚礼之后,天天都是柴米油盐,你知道风花雪月中的日子和被柴米油盐包围的日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梁栋问完,盯着林小艺的眼睛,见她仿佛呆傻了一般,就替她回答道: “风花雪月中的男男女女,向对方展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这个‘最好的一面’,极有可能是他们刻意展现给对方的一面。而被柴米油盐包围的男男女女,向对方展示的就是最真实的一面。一旦领了证,组建了家庭,所有人都会‘原形毕露’,毕竟,没人会有那么多精力,去天天想方设法地伪装自己。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讲起‘走马观花’这个成语,说到成语出处的时候,先给我们讲了孟郊的故事,然后又给我们讲了一个民间故事。说:有一个小伙子,腿部有些残疾,因此很难找到合适的媳妇;还有一个大姑娘,半边脸上有一块伤疤,也不好找丈夫。这时出现了一个热心的媒婆,想要撮合他们俩。于是她分别到两家去说媒,但她很聪明,并没有直接说出两人的缺点,而是挑选对方的优点来说。两家听后非常高兴,商量着让两个人见一面。媒婆便定好了时间,并告诉姑娘拿着一枝花,放在脸上装作正在闻花香,然后站在街边。同时,她安排男子骑马从女子身旁路过,在经过的时候暗中相看一下。当男子看到姑娘手中的花,觉得她一定很漂亮;而姑娘看到男子骑着马,以为他身体健康,没有残疾。结果双方都对彼此印象很好,十分满意。就这样,这段婚姻顺利促成了。这个民间故事虽然曲解了‘走马观花’的原意,但它却十分贴切地说明了在婚姻中,很多人都会产生一种被骗的感觉。” 等梁栋说完,林小艺眨巴着眼睛道: “我这人向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真正经历过,怎么就能确定咱们两个不合适呢?” 梁栋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跟这丫头咋就死活说不通呢? “小艺,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我这个人没有你想象中这么好。跟我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我这人不讲卫生,还爱酗酒,喝醉酒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据说还有家暴倾向!这还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话都到了嘴边,可在林小艺面前,梁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他的隐疾。 梁栋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想丢了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大叔,我不想再跟你浪费口舌了,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了。就算你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就这样,ok?”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 林小艺回到陈妍那里,陈妍没好气地说: “见到你们家梁栋了?这下子你满意了?” 林小艺根本没在意陈妍的想法,答非所问道: “我们家梁栋说了,他相信他哥们儿,相信他有能力摆平‘兰仓’内部的问题。” 陈妍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小艺是她老板呢。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你是我的秘书,我这里离不开你!” 林小艺连忙挽住陈妍的胳膊,撒娇道: “姐,我亲姐,你还是让我去吧。我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为老板分忧,责无旁贷。” 撒完娇,林小艺想起了梁栋秘书的事,就对陈妍道: “今天我去找大叔的时候,他秘书不在。” 陈妍知道林小艺不会乱说,就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之前,于柏文好像刚从大叔那里离开,据大叔说,于柏文把他儿子送国外去了。”林小艺回答道。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陈妍又问。 “我寻思着,咱们跟‘于氏珠宝’不是有合作吗?而且你还是于镶未过门的媳妇,不如陈妍姐你出面,去于柏文那里打听打听?” “你这丫头,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要想帮你们家梁栋,就自己帮去,别拉上我。” “谁叫你是我老板呢?谁叫你是我亲姐呢?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为难?” 林小艺问一句,就晃一下陈妍的胳膊,陈妍投降道: “行了,行了,别晃我了,我这就联系于柏文还不行吗?” “就是嘛,你这不但帮了大叔,帮了我,也同时帮了你自己,还有你那个小男友。”林小艺笑逐颜开,开心得合不拢嘴。 “死丫头,再胡说我就不打这个电话了!我跟于镶八竿子打不着,什么时候我就成了他们老于家的媳妇儿了?” “姐,说实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把自己嫁出去了。那个于镶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大叔,在同龄男人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陈妍叹了口气,道: “我又何尝不想把自己嫁出去?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忙吗?我就怕自己一旦闲下来,就得面对家里的老人,他们一见到我,除了催婚,还是催婚,烦都能把人烦死!” 林小艺露出一副深表同情的表情,看得陈妍都想伸手打她: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幸灾乐祸?我告诉你,你跟梁栋要是成不了的话,赶紧找下一个,千万别走我的老路。咱们女人,好年华就那几年,一晃就过去了。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第974章 高看一眼 林小艺刚走没多久,宗斯年就紧接着进了梁栋办公室。 “那个……刚才……” 梁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梁书记,我啥也没看见……”宗斯年连忙摆手道。 梁栋笑了笑,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做贼心虚,本来不打算解释的,见了宗斯年咋就下意识地想要说点儿什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梁书记,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宗斯年见梁栋不说话,就主动问了起来。 “是这样,老宗,方州长那边想要召集常委们开一个临时常委会会议,你先安排一下,然后通知各常委吧。” “议题确定了吗?” “只有一个议题,就是讨论‘望天树’景区周边违建问题。” 俩人碰完工作,宗斯年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小于怎么没来?是请假了吗?” “小于以后恐怕来不了了。” “为什么?上午他不还工作得好好的吗?” “他父亲刚才来过一趟,说是让小于回家打理家里生意,还说已经把他送到国外去了。” “这不是胡闹吗?小于跟着你,干个三五年,至少也能混个副处,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人各有志,咱们也无法强求。” 梁栋感慨了一句,感慨完,又对宗斯年道: “老宗,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先辛苦一下你了。” 宗斯年摆摆手道: “我辛不辛苦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小于这才刚上路,要是再给你换个秘书,又得一段时间磨合。” “对了,你现在又兼着宣传部那边的工作,两边跑,忙得过来吗?” “宣传部那边,我把权力下放给几个部门领导了,全面工作由刘部长负责,我只负责把握大方向就行了。” 梁栋点点头: “我们身为一个领导干部,就要学会抓大放小,不能把大小权力全部抓在自己手中,该放权的,一定要放下去。” 宗斯年道: “以前我只负责秘书长这一块儿的工作,主要工作就是为领导们搞好服务,然后再协调各部门。兼任了宣传部长后,我才深刻领会到了一个部门一把手的不容易。” 梁栋道: “有很多人走上领导岗位后,就致力于研究所谓的驭下之术。在我看来,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我认为身为一个领导,应该研究的是如何完善单位的管理制度,如何让下属在工作中获得一种被认同的感觉,从而培养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和对单位的归属感。高明的领导,从来都不会只给下面的人画大饼,而是让所人有人都能看到,只要通过努力,取得工作成绩,就能拥有畅通的晋升通道。公平,向来都是一个社会、一个集体、一个单位,最为永恒的追求。但要实现这个公平,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虽然无法保证绝对公平,但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了公平而努力,就足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宗斯年微微颔首: “梁书记,能与你这样的领导共事,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我认为组织把你空降到景川,也是我们景川所有老百姓的幸事。” 梁栋指了指宗斯年,笑道: “你这个老宗,这马屁拍的……” 宗斯年表情严肃地说: “梁书记,我这绝对不是在拍马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左右,宗斯年走进了梁栋办公室,对梁栋道: “梁书记,常委们和列席人员都到齐了。” 梁栋放下笔,看了看自己整理的材料,问宗斯年: “小于不在,会议由谁记录?” 宗斯年回答道: “暂时由方州长的秘书小王代为记录。” 梁栋点点头,站了起来: “走,去小会议室。” 梁栋一走进会议室,就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常委们看他的眼神好像都异于往常。 方英杰见梁栋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按说,梁栋不可能不知道今天这个会意味着什么,可他还能如此镇定,这不得不让人对他高看一眼。 梁栋坐下后,环视一周,然后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废话: “人都到齐了吗?” 坐在下面的宗斯年答应了一声: “到齐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开会。” 梁栋宣布完,又接着道: “今天这次会议,是方州长提议召开的,那么,今天的会议,我就委托方州长来主持。” 与会之人,谁也没想到梁栋会玩这么一出。 这是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吗? 方英杰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不过他还是欣然道: “既然梁书记都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英杰说完,同样环视一周,然后步入正题: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讨论一下工作组的工作情况。我们都知道,为了彻底解决‘望天树’景区周边的违建,州里成立了专项工作组,组长由绍贤同志担任,副组长由于镶同志担任,于镶同志由于家庭原因,列席不了今天的会议,下面就由绍贤秘书长先介绍一下工作组的工作进度吧。” 常委会会议的列席人员,只有在经过会议主持人允许的情况下,才有发言的权力,而且发言内容也仅限于相关内容,绝对不允许随意发挥。 程绍贤和宗斯年一样,虽然同为秘书长,但他这个政府秘书长不是常委,根本没资格参加常委会,几乎没有在这里发言的机会。 所以,当方英杰点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的。 只见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发言材料,清了清嗓子,然后道: “各位领导,我们工作组成立以来,主要完成了以下几项工作……” 在程绍贤的汇报中,景区周边违建的基本情况,他们已经全部摸清,下一步就是等着执法部门登场了。 程绍贤汇报完,方英杰就接着道: “工作组的同志,只花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工作目标,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所有工作组所有同志的共同努力。今天这个会,不是评先表优,咱们要讨论的就是围绕这个违建问题,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975章 一波三折 程绍贤的汇报里,只字未提景区里面的那四栋别墅。 然而,梁栋打着治理违建的幌子,实则是为了解决那四栋别墅的问题,这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在座之人,个个心知肚明。 方英杰说完,没一个人接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梁栋。 梁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 “大家都看着我干什么?方州长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议一下呗?” 梁栋说完,还是冷场了好一会儿。 就在方英杰以为没人会发言,准备开口的时候,梁栋却很‘适时’的抢先一步道: “既然大家都不发表意见,那我就先抛个砖,引个玉吧。我是这样想的,‘望天树’景区是我们景川旅游业的一张名片儿,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样一张名片儿毁在我们几个手中。所以,对于景区周边的违建,我的意见就只有四个字——坚决拆除!” 梁栋刚发表完意见,方英杰就迫不及待地接着道: “原则上,我是坚决同意梁书记的意见的。” 方英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的表情。 领导们发言的时候,一旦用了‘原则上’这几个字眼儿,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果然,方英杰话锋一转,接着道: “但是,我认为,我们州委不能有偏有倚,不能只把‘望天树’景区当成亲生的,其它景区就是抱养的,我们要做到一视同仁,借着这个机会,解决一下全州所有景区周边的违建问题!” 方英杰的这个‘但是’,不但没有否定梁栋的意见,好像还以点带面,把他的意见扩大到了全州范围。 常委们都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知道方英杰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拿咱们咱们景阳市郊的象牙山来说吧,据我了解,象牙山脚下就有不少违建。” 方英杰特意点到了象牙山,这时,常委们才算搞清了他的用意。 象牙山因为毗邻景阳市区,市里不少领导,以及退休领导,在那里私建了不少小别墅,即便其中部分小别墅,通过种种渠道,搞到了完善的手续,但这也仍旧改变不了它们就是违建的本质。 象牙山也是景区,景区周边不允许私搭乱建,这是基本常识! 方英杰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这个问题扩大化! 你梁栋不是要处理违建吗?我就是要让你在这个问题上下不来台! 如果你坚持要处理这些违建,那对不起,你需要得罪的就是一大帮子人! “我不妨举个例子,咱们景川的前州委书记米书记,他就在象牙山下有一栋小别墅。如果咱们要处理景区周边违建,肯定绕不开米书记。” 方英杰说到这里,微笑着看向梁栋: “梁书记,米书记这边的工作,恐怕只有你亲自出面了。” 梁栋心中一阵冷笑! 不得不说,方英杰这一招还真够阴狠的,这小子明显是想把梁栋架在火上烤,就是想拉着所有在景区周边建有私宅的领导,来给梁栋出难题。 梁栋也不慌不忙地学着方英杰的话说: “原则上,我是坚决同意方州长的意见的。” 这个‘原则上’一说完,梁栋也同样来了一个转折: “但是,我认为,既然是为了处理违建问题,就不能局限于景区周边,景区内部的违建,危害好像比景区周边的影响更为严重!所以,我建议,咱们应该借此机会,把全州所有景区所涉及到的所有违建,全部纳入这一次的处理范围之内,进行一次彻底的摸排,然后该拆除的,坚决予以拆除,该整改的,坚决予以整改!” 梁栋话音一落,所有常委又是为之一振: 今天这是怎么了? 先是州长把问题扩大一个级别,接着书记又扩大一个级别,难道他们两个在唱双簧? 他们俩这是要联起手来吗? 这怎么可能? 方英杰同样没想到梁栋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以他的原意,就是想通过给梁栋设置障碍,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去碰‘望天树’景区的那四栋别墅。 谁知道,这小子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还要把他设置的障碍,进一步拔高! 可是,如果这小子真要铁了心这么搞,‘望天树’景区的那四栋别墅肯定也难逃厄运。 要是这样的话,费赟又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废物了! “梁书记,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们真按你说的,处理全州所有的景区违建,需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两个领导。” 方英杰说到这里,顿了顿,指着在座所有常委,继续道: “你问问咱们在座常委,有几个家里没在景区建私宅的?” 方英杰说完,大多数常委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梁栋道: “既然咱们下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咱们在座的常委肯定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大家正好可以以身作则,主动拆除那些违建,给我们的工作带个好头!” 方英杰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一个说辞,又掉进了梁栋的坑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绍贤秘书长的汇报说得很清楚,工作组只是摸排了‘望天树’景区周边的违建问题,并未涉及景区内部。我不是要反对彻底解决咱们整改景川的景区违建问题,而是这个问题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我们将要面临的压力也实在太大,因此,我建议咱们还是一步一步地,按部就班地来,就先把‘望天树’景区周边的问题给解决了。至于其它的,等时机成熟了,再徐徐图之……” 方英杰刚说完,常务副州长刀景天就紧接着附和道: “我认为方州长说得没错,咱们还是等时机成熟了再解决所有问题。” 刀景天倒向了方英杰,这本就在梁栋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料到的是刀景天竟然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也赞成方州长的意见!” 第二个赞成方英杰的人一出口,梁栋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976章 悲从中来 梁栋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施茜竟然会突然站到方英杰那边! 震惊之余,立刻就想起了她上次常委会之后的反常表现。 看样子,上一次她就已经准备力挺方英杰了? 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莫非这是被孙明礼抛弃了? 就在梁栋心思百转之时,政法委书记吴峥也略显尴尬地开口道: “我也赞成方州长的意见。” 吴峥说完,反应跟刀景天如出一辙,同样低下头,拿着笔,好像在跟面前的笔记本过不去,不停的在上面写写画画着什么。 可以说,要不是梁栋,吴峥根本不可能现在就坐在这张桌子上。 吴峥如此行为,背信弃义,绝对会为世人所唾骂。 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背弃梁栋,要么是受到了什么胁迫,要么是方英杰给了他拒绝不了的诱惑。 “我也赞成方州长的意见。” 吴峥话音刚落,就在大家还在消化这突发状况的时候,章修齐也一字不落地复制了吴峥的原话。 这无异于在已经熊熊燃烧的火堆上又浇上了一桶汽油! 章修齐在景川常委里面,向来都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曹鼎还在的时候,他都不屑于跟曹鼎同流合污,现在怎么会选择倒向方英杰? 这特么还是那个章修齐吗? 梁栋带着疑问看向章修齐,章修齐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至此,已经有四位常委明确表示支持方英杰,再加上方英杰那一票,即便正式投票,梁栋今天也无法挽回败局,除非他动用一把手的一票否决权。 常委会在表决的过程中,通常都会采取倒位顺序,由排名最后的秘书长先发言,书记则排到最后。 这样主要是为了避免书记率先发言,其他人因为书记的权威,不好提出反对意见的局面。 而秘书长虽然在常委里面排名最末,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通常就是书记的意思,这跟书记直接发言也没什么区别。 关于这个一票否决权的问题,现在已经基本没有这个提法了。 因为随着民主制度的不断完善,‘一言堂’现象也得到了有效遏制,身为一把手的书记,通常都不会冒着政治风险,去动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一般情况下,上常委会的议题,事先一定会在书记碰头会上先碰一碰,大家统一了意见之后,才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极少会出现意外情况。 像今天这个临时常委会,因为是昨天才由方英杰提议,今天上午就突然宣布开会,大家都没有提前准备,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很明显的是,方英杰在会前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 章修齐发表完意见,会场里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梁栋身上。 剩下的常委,发不发表意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只看梁栋怎样应对这个局面了。 方英杰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志满意得,跃然脸上。 “今天的会,大家踊跃发言,开得十分成功。” 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梁栋终于开口了。 不过,他这第一句话好像不太对味儿啊? 莫非他真的选择躺平了? “但是,由于工作组副组长于镶同志因故不能列席会议,而他手中有掌握有工作组的一些情况,我建议这个议题暂且搁置,等时机成熟,咱们再行商议!” 梁栋说完,就站了起来,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被身边的方英杰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梁栋扭过头,冷冷地看着方英杰: “方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英杰也知道自己一时着急,有些失态,但他好不容易才营造出了今天这个翻身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容忍梁栋一个‘拖字诀’,就轻松化解? “梁书记,于秘书已经来不了了,咱们总不能因为他不来,这个议题就无限搁置吧?” 方英杰说完,梁栋的神色微微一变,有些戏谑地问: “你怎么知道于秘书来不了了?这件事我好像还没有向外透露吧?” 梁栋问完方英杰,又看向下方的宗斯年: “宗秘书长,于秘书的事,我好像只对你说过,难道是你走露的消息?” 宗斯年连忙起身打配合道: “梁书记,你这就冤枉死我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秘书长,口风紧不紧,大家心里都有数。像这样违反原则的低级错误,我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呢?” 宗斯年否认之后,梁栋再次把头转向方英杰: “方州长,难道于秘书不来上班,是你的杰作?” 梁栋一句话,直击方英杰的要害,方英杰知道这个时候死活都不能承认,就嘴硬道: “于秘书上不上班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 就在这时,梁栋那已经被调成振动的手机,突然振动两下,梁栋扫了一眼,看到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就随手点开。 短信是王庚寅发来的,只有一句话:赵老昨天入院,情况很不乐观! 看完短信,梁栋心中波澜再起,他已经无意再与方英杰纠缠,就拿起会议桌上的东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梁栋回到办公室,把门反锁之后,立刻给王庚寅回了个电话: “赵老现在怎么样?” “已经进了icu,情况很不乐观。” “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医院。” “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赶过去。” 王庚寅本想劝梁栋,让他不要来燕京,可当他看到医院过道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来一趟也好,要是能赶上,见到赵老最后一面,也不枉相识一场。” 王庚寅话音刚落,梁栋忍不住悲从中来,鼻子一酸,就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见梁栋半天不说话,王庚寅又在电话里问: “小梁,你还在听吗?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梁栋擤(xing)了一把鼻涕,歉意道: “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王庚寅宽慰道: “小梁,你不用太过担心,即便赵老不在了,你也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王庚寅完全曲解了梁栋,肯定以为他这是在为自己担心。 “王老,我就是有些难过,其它的还真没怎么多想。”梁栋解释道。 王庚寅了解梁栋,知道这小子不会在他跟前说谎,就也有些受其感染。 真要论起来,他跟赵老亦师亦友,关系远比梁栋亲密。 第977章 赵家家规 人们一旦产生误解,总会有意无意地把所有负面信息都集中到一起。 王庚寅这个信息发的太是时候了,梁栋想不多心都不行。 这个时候,他暂时还没有把施茜的行为,跟男女关系联系上,所以,当赵老病重入院的消息一传过来,他立刻就把这两件扯上了关系: 赵老的病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孙明礼一直都关注着赵老的动向,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病情。 于是乎,赵老病重入院之后,梁栋在对他来说就失去了作用。 于是乎,抛弃梁栋,跟费赟、庄子囿他们搞好关系,方才是明智之举! 梁栋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 当梁栋赶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还没下高铁的时候,就已经跟王庚寅联系好了,出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出站口等他了。 来人应该是见过梁栋的照片,很精准地在人群中‘抓’住了梁栋: “梁先生?” 梁栋先是一愣,很快就点点头: “王老让你来接我的?” 那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很平淡地回答道: “对,是王老让我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熹。” “你是赵家人?赵老的孙子?”梁栋根据来人的年龄,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赵熹依旧面无表情: “没错,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赵老’的孙子。” 不管是从赵熹的态度,还是他的语气,梁栋都感觉这人好像对他有些敌意。 这让梁栋十分诧异,俩人都没见过面,咋可能就把人给得罪了呢? 赵熹领着梁栋,上了一辆红旗,俩人一路上再无任何交流。 红旗直接开到了医院,下车后,赵熹又领着梁栋来到医院后院儿。 这个地方梁栋并不陌生,当年他曾来这里看望过何宗廷。 很快,梁栋就见到了王庚寅。 王庚寅的身边站着不少人,从着装、气质上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个个地位不凡。 王庚寅大老远的就向梁栋招了招手,梁栋步履平稳地走了过去。 不等他打招呼,王庚寅就拽着梁栋,向那几个人介绍道: “这位就是梁栋,现任定南省景川自治州党委书记。” 王庚寅介绍完梁栋,又指着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人,向梁栋介绍道: “这位就是赵德良,刚才去接你的赵熹就是他儿子。” 王庚寅介绍完,赵德良主动伸出手,梁栋连忙双手握住。 “总听我们家老爷子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今天这种场合,不适合说笑,梁栋便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过奖了。” 跟赵德良握过手后,王庚寅又分别给梁栋介绍了另外几个人。 梁栋知道这是王庚寅在给他拓展人脉,便一一把他们记在心里。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领导基本都走了,留下的除了赵家至亲,就只剩王庚寅和梁栋了。 赵德良也说过让他们休息的话,王庚寅不愿意走,梁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俩人都是真心实意地想送赵老最后一程。 赵德良把赵熹叫到身边,指着赵熹对梁栋道: “小梁,我们赵家三代单传,到了赵熹这一代,才生了一儿一女。老爷子对自家人要求十分严苛,从来都不允许我们打着他的旗号谋私利。我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老爷子一句话都没有帮我说过。对于赵熹,这个他唯一的孙子,他这个当爷爷的也十分溺爱。可溺爱归溺爱,一旦牵扯到原则问题,到他那里就行不通了,以至于赵熹三十多岁了,依旧还在处级窝着,而且还是个虚职。说起来,也怪赵熹自己不争气,不是做官的材料。可话又说回来,但凡老爷子点点头,赵熹何至于今天这样?” 赵德良话说到这份儿上,梁栋要还不理解他的意思,那就真是白混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以赵德良的身份,想要给自己儿子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求到梁栋头上呢? 就在梁栋还在疑惑的时候,赵德良已经给出了答案: “老爷子给我们家定了个规矩,赵家子弟,想要混仕途,就必须凭自己的本事。他还说,因为我们姓赵,起步高度就已经超过绝大数人,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公平了,要是我们再动用一些手中的权利,那其他人该怎么办?天底下不止姓赵的拥有这样的资源,要是所有拥有资源的家族,都不讲规矩,自顾为自己家族之地铺平道路,长此以往,就会形成阶层闭环。这样的话,必将导致社会矛盾越来越突出……赵熹这孩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是有些心高气傲了些,因此我想让他到下面县里去锻炼锻炼,磨磨他的性子。小梁,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赵熹一把,把他弄槐安去?” 梁栋一直都视赵老为人生的指路明灯,为他的胸襟、气魄而深深折服,但他从未与赵家其他人有过接触,因此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尤其是赵德良第一次见他,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梁栋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抵触的。 合着你们赵家有家规家训,赵家人不能帮赵家人,就让我出面来当这个坏人? 而且,你要真有磨炼赵熹的意思,为什么不把他弄到一个偏远落后的县区?而偏偏选了槐安这么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心里这么想着,梁栋却还是点头道: “赵叔,只要你们这边能把组织关系协调好,槐安那边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不过,我也不怕您笑话,别看我答应的很爽快,可我现在说话在槐安到底还管不管用,我可不能打包票。” 赵德良道: “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李垚是你推荐的,管委会主任岳菲又是你前妻,你要说话不管用,恐怕就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说得上话了。小梁,你能点头答应,不管这事能不能成,在此,我都要表示感谢,也不枉我们家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把你视为重点培养对象……” 梁栋本来心中已经有些芥蒂,赵德良这番话又让他咋听咋别扭。 看样子,赵老定下那个家规,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978章 芥蒂 “赵叔叔,我答应帮你们,有两个前提:一是赵熹必须得有着相应的能力,他要真是能不配位,咱们就算把他推到一定高度,也是徒劳,说不定还会害了他!” 梁栋这话一出口,赵熹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就显得更加白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帮忙就直说!不就一个破槐安吗?我还不稀罕去呢!” “啪!” 赵熹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赵德良打完儿子,指着他,怒道: “你给我闭嘴!” 骂完儿子,又转而对梁栋道: “对不起了,小梁,都怪我平时工作太忙,有些疏于管教,他母亲才把他娇惯成这副德行。” 说到这里,赵德良看了一眼梁栋身旁定王庚寅,大概是想让王庚寅帮着说句话,王庚寅‘恰好’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赵德良只得继续道: “赵熹这孩子,除了娇惯一些之外,品性不坏,能力也很突出,又是燕大毕业,稍加打磨,应该不会给我们丢脸的。我之所以拉下脸来求小梁你,主要也是希望通过把他丢到基层,好好磨炼几年,磨磨他定性子。至于其它的,我们统统不在乎!” 王庚寅的表现,梁栋看在眼里,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赵叔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刚才我只说了一个前提,还有一个前提是:因为不确定赵熹能不能胜任主持一个部门的工作,他去槐安后,只能先从副手做起。我的建议是,让他先在示范区党工委任一个副秘书长。” 梁栋的‘第二个前提’一出口,赵熹又不干了,瞪着眼睛道: “梁栋,你这是不是在埋汰人?我一个正处,到了你们槐安,就给安排一个副处级的副秘书长?我告诉你,我本来是奔着槐安下面那个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去的,最不济也得给我弄个槐安新城的党委书记当当吧?你这么安排,实在侮辱我,侮辱我们赵家!” “闭嘴!”赵熹话音刚落,赵德良又怒斥了一句,“你先听小梁把话说完!”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流,梁栋对赵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但看在赵老的面子上,他还是耐心解释道: “副秘书长的确是副处,但通常都会兼任一些职务,比如办公室主任、政研室主任之类的,这样的话,就是实打实的正处了。” 梁栋能在短时间内想到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算是赵德良,也感觉梁栋这个安排十分到位。 然而,赵熹并不买账。 “梁栋,我说过了,我本来是奔着槐安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的位置去的,你给我整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位置,明显就是不想帮忙。我爷爷好心好意栽培你,你才能有了今天,没想到竟然培养出一只白眼狼!要是爷爷把资源用到我身上,现在的我,说不定已经是哪个省里的常委了!” 赵熹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完,赵德良才又斥责了一句: “闭嘴!” 不过,这一次,语气比刚才就轻柔了许多。 梁栋知道,他就是想借赵熹之口表达一些东西。 梁栋心中不禁有些替赵老感到凄凉,就赵德良这个水准,要不是因为他姓赵,顶天也就是在县里谋个职位! 赵德良? 赵德海? 电光火石之间,梁栋突然联想到了景川前州委书记赵德海的名字。 这个想法,好似一簇野草,在梁栋的心里疯狂滋长。 如果二者真有关系的话,那赵老建议他梁栋去景川,目的恐怕就不单纯了。 要说追星,梁栋也追,他的偶像就是赵老这样的老政治家。 如果赵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崩塌了,对梁栋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抱着印证的想法,梁栋试探着问赵德良: “赵叔叔,赵德海书记是你们赵家人吗?” 赵德良先是一愣,继而反问道: “怎么想起问这个?” 梁栋有些失落地说: “就是感觉你们俩名字有点像……” 赵德良解释道: “赵德海是我堂弟,他在景川当了不到一年的书记,就被纪委带走了。德海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来,他是被冤枉的!” 赵德良的话,让梁栋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来,王庚寅见状,连忙插嘴道: “小梁,你别多想,赵老让你去景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揭开景川的盖子,把景川的黑恶势力和保护伞连根拔起。” 梁栋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难道就没有顺便帮赵书记沉冤得雪的意思?” 王庚寅道: “赵老先把德海派过去,是想让他完成你已经完成的工作,谁知他不但寸功未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当然,你要是能查清他的问题,证明他的确是被冤枉的,我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梁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里面突然走出了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对赵德良摇了摇头。 赵德良脸色大变,连忙拉住那个医生的手: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叹气道: “对不起,赵书记,我们已经尽力了。赵老这是多器官衰竭,就算用药物维持一天两天,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趁他现在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你们去见他最后一眼,也好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吩咐。” 医生说完话的时候,里面又走出来几个医护人员。 刚才那个医生又开口道: “我们已经去掉了赵老身上的所有设备,你们赶紧进去吧。” 医生说完,赵德良就领着赵熹,和赵家几个至亲,走进了icu。 没过两分钟,赵熹走出来,对王庚寅道: “王教授,爷爷叫你进去。” 王庚寅指了指梁栋,问赵熹: “你没跟赵老说他也在?” 赵熹没好气地说: “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干嘛提起他?” 王庚寅无意与赵熹争执,就拉住梁栋,把他也拽了进去。 赵熹本想阻止,被王庚寅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作罢。 第979张 释然 王庚寅和梁栋走进icu的时候,一群赵家子弟围在病床前,翘首以盼地等着赵老交代点儿什么,谁知赵老却双目微眯,根本不想说一个字。 直到他看到王庚寅和梁栋,才突然睁大眼睛,费了好大劲儿,才喊了一声: “小王!” 王庚寅鼻子一酸,竭力忍住要哭的冲动,上前两步,握住了赵老那只想抬却又没能抬起的手,关切道: “老领导,小王在,小王在的。你省着些力气,最好不要多说话。” 赵老颤颤巍巍地对王庚寅道: “把……把他们……都赶出去……” 王庚寅知道赵老指的是那些赵家子弟,就扭头看向赵德良。 赵德良十分尴尬和无奈,只好朝大家摆了摆手,带着所有赵家子弟往外走去。 “爸爸,他怎么不走?”赵熹突然指着站在王庚寅身后的梁栋说。 赵德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拽了赵熹一把。 等房间里就剩赵老、王庚寅和梁栋三人地时候,赵老才缓缓开口道: “小王……我走后……小梁就托付给你了。” 王庚寅苦笑道: “老领导,我这点儿能量,恐怕帮不了他多少的。” 赵老道: “老刘明年就要退了……你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去找他。我们……已经商量过……他退后……就住在我那个小院……” 王庚寅点点头。 赵老又道: “小王……你先出去……” 王庚寅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退了出去。 “小梁……”赵老很费力地说,“我能猜到……德良他们……会为难你……别搭理他们……” 赵老说到这里,梁栋心中大为宽慰,可他看到赵老明显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眼泪忍不住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赵老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脸: “傻孩子……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好悲伤的……” 这个时候,赵老那张本来苍白不堪的脸,突然红润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好像也大了不少: “梁栋,我们选择了你,是因为我们看到你有着一颗坚韧、无畏、赤诚的心,我希望你将来不管走到哪一步,都要记住一句话:初心不改,虽远不怠,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初心不改,虽远不怠,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梁栋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再看向赵老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初心不改,虽远不怠,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梁栋一边重复着,一边摇平了病床,然后帮赵老整理了一下被子,最后又看了赵老遗体一眼,才信步走出病房。 那些赵家子弟见梁栋走出来,脸色各异,梁栋顾不得许多,悲痛地宣布道: “赵老,走了……” 梁栋话音一落,有不少女眷开始放声痛哭起来,就连赵德良脸上也同样挂着眼泪两行。 “老爷子最后说了什么?”赵德良还是问了一句。 “赵老最后遗言是十六个字:初心不改,虽远不怠,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梁栋回答完赵德良的问题,知道他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就说了声‘节哀’,然后离开了。 梁栋刚走出医院,王庚寅就从后面追了出来,从后面叫住梁栋,然后对他道: “小梁,赵老是赵老,赵家是赵家,赵家人要是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你完全可以拒绝,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梁栋道: “我心里有数。” 王庚寅道: “重情重义,是一个人的美德,却是官场之大忌。” “如果连人情和道义都不能讲,这官,不做也罢!” “可这样会拖累你,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 “这个世界已经残破不堪,但总要有人缝缝补补!” 王庚寅深深地看了梁栋一眼: “好吧,你有你的原则,这很好,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你的原则。但我想说的是,赵家那些人,赵老都不愿意去帮他们,所以你也犯不着圣母情结泛滥!” “我心里有数。” “赵德海的事,赵老曾向我提起过,他也认为赵德海是被人陷害的,但他从来就没有说过让你去帮赵德海的话。赵德海的案子,现在还在定南省纪委那边压着,具体办到哪一步了,赵老从来都没有干预过。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也不必在意赵家人怎么说。” 梁栋道: “如果德海书记真是被冤枉的,为他沉冤得雪,也是我这个继任者的责任。” 王庚寅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王庚寅指着车对梁栋道: “这个点儿,你根本打不到车,还是让他送你吧。你打算去哪儿?” 梁栋回答说: “送我回家吧。” “赵老的葬礼你还参加吗?”王庚寅又问。 “我就不参加了,明天一早就赶回景川,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王庚寅也同意道: “也是,你要是参加了,无非又让赵家人多给你几个白眼儿。” 梁栋告别王庚寅,钻进车里,回到燕京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母亲齐红梅帮梁栋开了门后,就起了床,然后对梁栋道: “陪你儿子睡一会儿,我去准备早饭。” “妈,这才四点,你起这么早干啥?再说了,家里不是请的有保姆吗?” 齐红梅笑了笑: “上了年纪,瞌睡本来就少,被你的电话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保姆不知道你的口味,还是让我去熬点儿白米粥,炒个三丝,然后再买些包子吧。” 梁栋没再坚持什么,就进了卧室,见儿子梁鸿涛睡得正香,就在他那小脸蛋儿上亲了两口,然后和衣躺在了他的旁边。 …… 梁栋是被自己一个喷嚏打醒的。 等他打完喷嚏,睁眼一看,原来是小鸿涛正拿着一根头发,在转他的鼻孔。 梁栋一把搂住儿子的两个腋窝,胳肢两下,逗得小家伙儿‘咯咯’笑个不停。 父子俩疯了一会儿,小鸿涛指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笑道: “爸爸是个大懒虫,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梁栋看了一眼手机,竟然已经快九点了。 这时,齐红梅打开卧室门,朝父子俩喊了一声: “吃早饭了!” 第980章 不想做棋子 梁栋吃饭的时候,何孝恩和梁秉森这两个老头子就坐在轮椅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鸿涛爬到椅子上,伸手拿了两个包子,一溜烟跑到两个老头子跟前,一人递给他们一个,两个老头子傻笑着,接过包子就都往嘴里塞。 恰好齐红梅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两个老头子都在吃包子,就呵斥道: “谁给他们拿的?他们早餐的量已经够了。” 齐红梅呵斥完,才发现躲在何孝恩轮椅后面的小鸿涛,就佯怒道: “涛涛,是不是你给两个爷爷拿的包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偷偷给他们拿吃的!下次,再让我发现,就不许你吃饭!” 小鸿涛被奶奶训了一顿,有些委屈,耷拉着小脸,求救似的看向梁栋。 梁栋笑道: “妈,不就多吃两个包子吗?不碍事的。” 齐红梅道: “你们花钱请的营养师,每天吃多少量,都是有数的。要是由着他们的劲儿,让他们随便吃,那还请营养师干什么?” 梁栋知道母亲这也是为了两个老头子好,就像小鸿涛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跟前,一把抱住他,把他放在腿上,跟他讲起了道理: “儿子,奶奶刚才的话你能听懂吗?你,还有两位爷爷,你们在家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奶奶说那些东西不能吃,就一定不能吃,奶奶说你们应该吃多少,那就必须吃多少。奶奶这也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听明白了吗?” 小鸿涛不过是个两岁半的孩子,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曾伯拿着一把修枝剪走了进来,见到两点,就跟他打了声招呼。 梁栋对曾伯道: “曾伯,家里请的不是有专业的园艺师定期来修剪吗?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曾伯有些自豪地说: “老头子我不是吹牛,那些园艺师见了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师父。别的我不行,园艺这方面,我可是钻研一辈子了!” 梁栋微微一笑,知道曾伯这人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本想着他年纪大了,怕他太过操劳,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何家大院儿上交后,曾伯就没了去处,梁栋好心收留他,其实也有给他养老送终的打算。 曾伯为何家辛劳一生,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要是落得个老无所养的地步,着实显得何家人薄情了。 他愿意主动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也让他能在工作中找到一种存在感,不会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无用之人。 梁栋在家里吃了一顿早饭,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在上高铁之前,王庚寅给他打了个电话,再次确认道: “小梁,赵老的门生故旧基本都到了,这是一个你在他们跟前露脸的绝佳机会。大家都知道赵老对你寄予了厚望,我认为你这个时候有必要跟他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他们了。” 梁栋婉拒道: “谢谢王老的关心。我知道,要是能被那些人接受,对于我今后的仕途肯定会大有帮助。但是,我不想再这样走下去了,接下来的路,我想按自己的想法,自己来走,我不能一辈子都依靠别人,更不能按照别人规划好的方向,按部就班地往下走。” 梁栋的意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他不想再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不想再成为别人手中的那把刀! 诚然,要是梁栋接受了王庚寅的好意,去见了那些人,他今后的仕途,肯定每一步都会有贵人相助,将来能走到什么高度,完全都不用他操心。 可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难道一个人一旦步入了仕途,就只为一步一步往上爬? 就算侥幸能爬完那十阶官梯,失去了自我,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政客,这样的生活值得用一生来追求吗? 梁栋的选择,王庚寅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不能完全理解梁栋的想法,却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将来你要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还是可以来找我帮忙的,只要我还有那个能量,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梁栋不愿意参加赵老的葬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跟赵家有什么瓜葛。 如果赵德良父子还有点儿底线,就不会再在赵熹的事情上麻烦梁栋。 …… 梁栋回到景川,就找到周鹏,对他道: “鹏哥,你想办法去小于家里看一眼,我总感觉小于就在景阳,而且还是被他爸爸关起来了。否则的话,就算他去了国外,也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 这个请求,对周鹏来说,就是小儿科,他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于家,顺利地见到了于镶。 …… 晚上,梁栋应邀赴了一个约,约他的人是施茜。 以前的施茜,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副淡妆,这段时间却突然风格大变,整天都是浓妆艳抹,衣着打扮也比以前新潮了许多。 梁栋赶到的时候,施茜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 梁栋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到施茜对面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这里的咖啡还不错,你喝不喝得惯?”施茜问了一句。 “我这人对咖啡没什么要求,不过这咖啡一喝就知道价格不菲。” 施茜优雅地端起咖啡杯,用小勺子搅了一下,然后目视梁栋: “梁栋,今天把你约出来,是想跟你道个歉的。” 梁栋没有接施茜的话,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梁栋,你不要这样,”施茜又道,“其实咱们俩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梁栋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施茜。 “要不是你一直都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不定咱们俩早就修成正果了。”施茜继续道。 “施书记,不管什么时候,我的态度都是一贯的,坚决的,我从来都没觉得咱们两个合适过!”梁栋终于回应了一句。 第981章 怎么可能 梁栋的话,让施茜一阵释然。 “梁栋,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有过这么一段。我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也会是一个好丈夫,错过你,或许将会成为我这辈子的一大遗憾。但事已至此,想要挽回,也是不可能了。” 施茜的话,让梁栋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梁栋,咱们还算不算是朋友?”施茜又突然问了一句。 “算,当然算朋友了!”梁栋回答道。 “既然咱们还算朋友,那我今天就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劝你一句:别再跟英杰过不去了,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梁栋敏锐地捕捉到了施茜对方英杰的称呼变化,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这时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施茜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到目前为止,梁栋还没有把施茜跟方英杰扯上关系,他还是以为施茜倒向方英杰,都是孙明礼的意思。 “施书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谁斗,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方州长过不去。但是,身为景川的州委书记,我不能容忍他们在景川胡作非为!”梁栋义正词严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那四栋别墅,分别代表了省里的四个大家族。这四个家族,随便掂出来一家,就算是我舅舅,都要掂量掂量,别说是你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对手的。”施茜道。 “所以,你舅舅就选择了跟他们妥协?”梁栋问。 “这怎么能叫妥协呢?应该叫政治手腕才对!”施茜纠正道。 梁栋感觉俩人已经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就站起来,向施茜告辞: “施书记,谢谢你的款待,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梁栋说完,根本没给施茜阻拦的机会,扭头就走了出去。 梁栋刚走没多远,方英杰不知道从哪里就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施茜对面。 “我就说你多余劝他,你非不听,这下子死心了吧?” 施茜没好气地白了方英杰一眼: “我还不是听信了你的甜言蜜语,被你骗上了床,要不然我跟梁栋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方英杰吃醋道: “梁栋哪点儿比我强?是活儿比我好,还是长得比我帅?别看他现在是书记,暂时还能压我一头,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他知道,跟我方英杰作对会是什么下场!什么‘普安资本’,什么‘旅游小镇’,到时候统统都得乖乖听我方英杰的安排!” 施茜被方英杰的话给噎了个半死,就不留情面地怼了一句: “你要不是仗着你那省长老丈人,凭什么去跟人家梁栋斗?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能没个数儿?” 施茜的话,让方英杰顿时勃然大怒,不过碍于咖啡厅里还坐着不少人,就尽量压低声音,朝施茜低吼道: “施茜,你特么在床上浪叫的时候,可从没嫌弃过我,你要是觉得我不如姓梁的,现在出去追他,还来得及!” 施茜没想到方英杰如此不堪,抓起包包,就走了出去。 方英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追了出来,在咖啡厅门口拽住施茜的胳膊,求饶道: “茜茜,茜茜,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你生气了。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解解气。” 这家伙说着,还真就把脸凑了上前。 施茜突然扬起了手,巴掌还没落下,方英杰又连忙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肯定舍不得。” 方英杰十分善于哄骗女人,几句话,就让施茜笑逐颜开,然后跟着他,钻进一辆汽车,到了一家酒店。 在方英杰的不懈努力下,常委会会议在三天后,再次召开。 这次常委会的中心议题,仍旧是‘望天树’景区周边违建的问题。 为了防止梁栋再钻空子,采用‘拖字诀’,方英杰就打破常规,第一个发言道: “围绕这么一个议题,咱们已经开了两次常委会会议了。这个议题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大家讨论的地方,因为工作组的工作已经做得十分到位了,存在的问题和整改的办法,也都没有什么异议,如果要再搁置下去,就是对我们的行政资源的极大浪费!我们这些常委,个个都很忙,召集到一起开一次会不容易!所以,我建议,咱们直接举手表决……” 方英杰的‘诀’字刚说出口,梁栋就打断了他的话: “方州长,举手表决我没意见,但前提是咱们必须先把问题讨论明白了,如果大家再有什么争议,方可举手表决。现在问题根本就没有讨论明白,你让大家表决什么?” 方英杰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梁栋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不过他还是相信梁栋这次没有翻身的机会,就针锋相对道: “工作组的工作报告,绍贤秘书长在上次的会上已经做了汇报了,梁书记不会是忘了吧?要是忘了,咱们可以让绍贤秘书长再汇报一次!” 梁栋微微一笑,道: “不必了,我还没到那个岁数,还不至于如此健忘。我想说的是,程秘书长汇报的内容,只是他们工作组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组的同志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汇报。” 方英杰觉得于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梁栋这是在虚张声势,就放心大胆地说: “梁书记所说的‘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汇报’的那一部分工作内容在哪里?如果真有的话,不妨拿出来让大家讨论讨论!” 梁栋道: “工作组的另外一部分工作内容,在于镶手中。” “那么,于镶在哪里?让他来会给大家汇报汇报?” 方英杰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负责记录的小王得到梁栋的示意后,走过去把门打开,于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看到于镶,方英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方州长,你给大家说说?”梁栋微笑着问了方英杰一句。 第982章 段位高低 在梁栋的授意下,于镶把他调查的资料向与会人员做了汇报。 等于镶汇报完,梁栋开口道: “于镶同志已经把‘望天树’景区内部的四栋别墅的历史以及现状,向大家做出了详细的汇报,我相信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这四栋别墅都建于民国,每一栋别墅都书写了一段历史,是我们的后人研究那段历史的重要依据。这样的建筑,即便达不到文物的要求,也绝对算得上是历史建筑了。根据规定,历史建筑应该由建设主管部门负责保护和监督管理,而文物建筑应该由文物主管部门负责保护和监督管理。而历史建筑的普查、认定、公布、保护图则编制等相关工作,则应由建设主管部门应会同同级文物主管部门进行。这些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做好,可能会导致历史建筑受到破坏或者消失。因此,我们需要认真对待这些工作,确保历史建筑得到有效的保护和管理。在这里,我想问一问,咱们州住建局和州文物局在这几栋建筑的认定上,是不是存在失职失察之责?你们是否对这些建筑进行了全面的普查和认定?你们是否制定了科学合理的保护图则?你们是否加强了对这些建筑的监管和维护?如果你们没有做到这些,那么你们就是失职失察,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同时,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关注历史建筑的保护问题,积极参与到保护工作中来。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城市更具文化底蕴,更有魅力。” 梁栋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方英杰,方英杰搞不清这其中的门道,根本就接不上话。 梁栋继续道: “如果住建局和文物局的领导要接受调查,那谁把这四栋建筑的所有权变更给了那几家的,性质是不是更加恶劣?在此,我建议章书记抽调人手,配合于镶同志,针对这一问题,一查到底,查清所有出问题的环节,查清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不管涉及到谁,该抓的抓,该罚的罚,绝对不能姑息!我们就是要把这个案子树立成一个典型,让其他人不敢再觊觎我们景川辖区内的所有历史建筑和文物建筑。同时,我们更应该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后人,把这些历史建筑和文物建筑保护真正保护起来!” 梁栋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工作组要继续调查那四栋建筑的问题,却直接绕过了组长程绍贤,由副组长于镶领衔。 让章修齐抽掉纪委那边的人手,显然是准备要秋后算账了。 章修齐在上次会上已经明确支持方英杰了,梁栋却还是点了他的名字,在这种正式场合,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跟班长顶着干吧?便只好点头答应道: “开完会,我就回去着手准备,我们纪委一定会配合好工作组的工作的。” 梁栋道: “你们纪委要派一个副书记,专门负责这件事。我建议,就把这个任务交给逸飞副书记吧。” 梁栋口中的‘逸飞副书记’,全名叫王逸飞,是州纪委班子中最年轻的一个。 梁栋点了王逸飞的名字,顿时让章修齐大惊失色! 他这次之所以会临时倒向方英杰,是因为费赟答应把他调到省里去。 体制里,是个人都想进步,章修齐也不例外。 州纪委有四个副书记,梁栋偏偏点了排名靠后的王逸飞,这绝对不是随意为之。 梁栋到景川后,经他手所提拔的领导,有一个明显的年轻化趋势。 莫非,他这是要重用王逸飞? 这也不能怪章修齐多心,他前两天刚刚‘背叛’了梁栋,梁栋今天就玩了这么一出,这明显是在为挤走他这个‘不听话’的纪委书记做准备啊! 章修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又不好公然提出质疑,只好勉强答应道: “我个人没有意见。” 章修齐不敢跟梁栋硬碰硬,方英杰却不一样,他便接着章修齐的话说: “梁书记,工作组还没解散,组长仍旧还是绍贤秘书长,即便要调查景区那四栋建筑,也应该是由绍贤秘书长牵头吧。” 梁栋道: “不是我质疑绍贤秘书长,而是绍贤秘书长的工作方向一直都在景区周边的违建上,景区内那四栋建筑,他从未接触过,根本不了解具体情况。于镶同志就不一样了,材料都是他亲自准备的,很多工作也都是他亲自出面的,他来主持这个工作,肯定要比绍贤秘书长合适。” 方英杰说不过梁栋,也缺乏在常委会上的斗争经验,就带着情绪赌气道: “我反对!” 梁栋微微一笑,对正在负责记录的小王摆摆手: “小王,这一段先不要记录。” 然后又转向方英杰: “方州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咱们常委会会议上,大家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在案的。没错,你也是常委中的一员,也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权力,但我想说的是,要是让上面的领导看到今天的会议记录,看到你的反对,只是为了图一时之快,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领导会怎么想?” 梁栋的话,看似规劝,却少不了要带着一些教训的语气,这让方英杰的自尊十分受伤。 然而,他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人家好像也在替他考虑呀。 梁栋压根儿也没打算让方英杰说话,就再次对小王道: “小王,从现在开始,接着往下记录吧。” 有了这个小插曲,常委们对梁栋和方英杰二人的段位,再无怀疑的理由。 接下来,也就没人再敢跳出来搬弄是非了。 就这样,于镶就主持了调查‘望天树’景区那四栋历史建筑的工作。 不调查不知道,一经深入调查,很多更深层次的内幕,也渐渐被撕开了表面的伪装。 费赟之所以游说了老书记冯庭弼,并拉上方家和盛家,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那几栋别墅。 他的真正目标,是‘普安资本’和景区打算合作投资的那个‘旅游小镇’项目。 第983章 前兆 当于镶把这些情况汇报给梁栋的时候,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费赟为什么偏偏要在‘旅游小镇’项目上做文章? 按道理说,这个项目虽然前景不错,但前期投资较大,收益周期过场,完全不符合费赟这些人空手套、赚快钱的宗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栋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干脆就暂且放下这件事,对于镶道: “你家里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你爸爸有没有再要求你辞职?” 于镶苦着脸道: “老头子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即便他嘴上不说,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梁栋道: “你爸爸在商场摸爬滚打半辈子,肯定明白一个道理: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的。别看我们现在的处境看似困难重重,其实只要我们熬过了这一关,前途就会无限光明。邪不胜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只要坚守自己的底线,抱着一颗赤诚之心投入到工作中去,就不用担心那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底下耍弄那些阴谋诡计。见不得光的东西,永远只能躲在黑暗里,就算他们暂时能够得势,最终也必将为自己的恶行买单!” 于镶脸上有了一些笑容,还跟梁栋开起了玩笑: “领导,你这是在pua我吗?” “臭小子!”梁栋臭骂了一句,然后换了个话题,“最近有没有跟陈妍联系?” 于镶再次苦笑起来: “陈总好像看不上我……” “自信一点,”梁栋鼓励道,“陈妍那丫头不是势利眼儿,只要你足够真诚,早晚有打动她的一天。” “哦,对了,”于镶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我去找她,问她关于‘旅游小镇’项目的时候,她跟我提了一句,说‘大宇集团’好像也对‘旅游小镇’项目感兴趣。” “‘大宇集团’?他们怎么突然对旅游业感起了兴趣?”梁栋反问一句,然后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难道说费赟、‘大宇集团’他们联起手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普安资本’?”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先是对‘贡黎水电站项目’出手,然后又对‘望天树旅游小镇’项目出手,这里面的急先锋都是‘大宇集团’,而费赟则充当着帮凶的角色…… 梁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撒向‘普安资本’! 这些想法,梁栋不能对于镶透露,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对于镶道: “你去跟王逸飞说,让他们加快进度,凡是涉及到的人,从严、从重、从速处理!我们就是要先把那些人打疼了再说!” 安排完这些,梁栋又对于镶道: “你再联系一下陈妍,就说晚上我请她吃饭。” 一听说要请陈妍吃饭,于镶立刻来了精神: “没问题,我这就跟陈总打电话!” 梁栋没好气地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么好的机会,打什么电话?” 于镶难为情地笑了笑,指了指外面,见梁栋点头,便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看着于镶带上门,梁栋笑着摇了摇头。 …… 到了晚上,梁栋、周鹏赶到于镶订的房间时,里面只有陈妍和于镶两个。 梁栋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林小艺怎么没来?” 陈妍玩味地笑道: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梁栋皱着眉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没有个正形了?” 陈妍道: “难道我冤枉你了?” 梁栋半真半假地说: “你要再这么说话,今天这顿饭取消!” 陈妍忙道: “你这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林小艺已经回蜃城了。那丫头可是当真了,说是已经报了名,回去备考,今年一定要考上公务员!” 陈妍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栋。 梁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陈妍: “你最近怎么老在景川待着?难道你同时掌管‘普安’和‘恒华’这两家巨无霸,就这么闲吗?” 陈妍无奈道: “我也不想啊?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直在这边耗着,还不是为了‘贡黎水电站’和‘旅游小镇’这两个出力不讨好的项目?” “‘贡黎水电站’项目是我把你拉下水的,可‘旅游小镇’项目你又是为的那般?”梁栋疑惑道。 陈妍白了梁栋一眼: “还不是你老婆的意思?” “何叶的意思?”梁栋有些吃惊地问。 “何叶姐说了,你在景川这边也需要政绩,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就让我实地考察了一下。你们景川是个旅游城市,gdp主要靠旅游业支撑着,而‘旅游小镇’项目,是我们综合考察之后,结合国内外当下最流行的元素,推出的一个试验项目,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功,就能帮你们景川的旅游业,打开一个新局面,到时候你也就不用愁什么政绩了。”陈妍解释道。 梁栋突然对周鹏和于镶道: “鹏哥,小于,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陈总有些事要商量。” 周鹏和于镶离开后,梁栋便开口道: “陈妍,于镶有没有跟你说过,费赟他们之所以要费尽心思强占‘望天树’景区的那四栋历史建筑,真正目标就是你们的‘旅游小镇’项目?”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陈妍点头道,“他们应该也是看到了‘旅游小镇’项目的前景,所以才会出手的吧?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我们努力的方向没错。” 梁栋道: “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贡黎水电站’那边,还是‘旅游小镇’这边,站出来对付你们‘普安’的,都是南韩的‘大宇集团’,这难道是个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大宇集团’跟你们‘普安’八竿子都打不着,那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周折来对你们出手?” 梁栋的话,让陈妍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她思考一会儿后,抬起头,问梁栋: “姐夫,你这是要表达什么?” 梁栋沉声道: “我感觉有人要对你们‘普安资本’出手!” 第984章 有感而发 陈妍有些吃惊地看着梁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妍这么一问,就说明她们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们了。 “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吗?”梁栋没有回答陈妍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句。 “具体是谁还搞不清楚,不过,要是我们猜得没错的话,其中肯定少不了你跟何叶的老对手,也就是那个ytmr组织。”陈妍回答道。 “跟我猜得差不多,”梁栋微微颔首,“他们在咱们这边栽了几个跟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样子这次就是冲着我跟你何叶姐来的。” 陈妍道: “‘芙蓉资本’这两年接连做成了好几个举世瞩目的投资,公司规模已经跻身国际性风投公司头部俱乐部,何叶姐和苏菲姐现在已经算是花儿街名副其实的投资大鳄了。可她们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咱们国家虽然没有发布通缉令,但她们俩依然是在逃身份。在逃就在逃吧,只要手握‘芙蓉资本’,何叶姐和苏菲姐就不愁没地方去,这个世界上,有大把的国家盼着她们去投资呢。” 说到这里,陈妍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如果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可麻烦总会在不经意间突然降临。因为‘芙蓉资本’现在的规模,足以比肩高晟这样的老牌投资大鳄,不可避免地就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在南米那边的一个项目上,就跟一家公司产生了一些摩擦。这家公司属于一个什么罗伯特家族,这个罗伯特家族在ytmr组织元老会上有一个席位,就这样,何叶姐她们又一次惹上了ytmr组织。这一次,ytmr组织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不但发动不少势力,阻击‘芙蓉资本’,就连国内的‘普安资本’和‘恒华集团’都不打算放过……” 梁栋脸色凝重地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妍苦笑道: “告诉你能有什么用?你又帮不到什么忙!” 梁栋知道陈妍这话说得没错,却还是道: “就算米国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可国内我还是能出一份力的啊?” 陈妍道: “何叶姐不想让你为难。她知道赵老他们把你放到景川,就是不想让你搅入太多是非之中。” 梁栋急眼儿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们跟我还非要分个彼此吗?” 陈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 “怎能不分彼此?你现在不是有了林小艺那个丫头?你们男人,从来都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我跟林小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们之间相差十几岁,非要把我们俩扯到一块儿,完全是无稽之谈嘛!”梁栋连忙解释道。 “姐夫,我看得出来,林小艺是要跟你玩儿真的,而且我也把这件事说给何叶姐和苏菲姐了,她们俩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样子,只是很平静地让我代为转告她们的祝福!”陈妍道。 梁栋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微红: “陈妍,你现在就联系何叶和苏菲,我现在必须跟她们解释!” 陈妍平静地问: “姐夫,你可要想清楚了,何叶姐和苏菲姐现在是在逃身份,你要跟她们直接联系,万一被人监控,你就有包庇之嫌,要是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你就算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跟他们划清界线!” 陈妍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梁栋已经泪眼朦胧了。 “陈妍,跟何叶说,跟苏菲说,咱不跟那些人斗了,让她们明天就带着几个孩子回来。她们俩的事,到现在也没个准信,说不定上面早就不打算追究了。再说了,她们俩本来就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安在他们头上那些罪名,本身就是诬陷,趁我现在在燕京那边还能有几个说得上话 的人,就算舍了我现在的所有,也会尽我所能,帮他们洗脱罪名!我当那么大的官有啥用?她们挣那么多的钱有啥用?一家人不能在一起,过的日子还能算是日子吗?‘芙蓉资本’咱不要了,‘普安资本’咱也不要了,官我也不当了,一家人回槐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就行了……” 梁栋一边说,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就连陈妍也受其感染,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姐夫,你能说出这些话,何叶姐和苏菲姐她们听了肯定会很高兴。但是,事情哪有恁容易解决?你以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是你们想抽身就抽身地吗?且不说何叶姐她们,就算是姐夫你,如果不是你头上还顶着这顶帽子,明天你下台了,明天就会有人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仅如此,你身后那一班人马,也会被人一一清算!” 陈妍的话,瞬间把梁栋拉回了现实,他擦了一把眼泪,然后道: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陈妍道: “姐夫,咱们还是现实一点,别想那些没用的。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是瞎猜的。”梁栋解释道。 陈妍问: “就是从‘贡黎水电站’项目和‘旅游小镇’项目中看到了一些端倪?” 梁栋点点头。 陈妍朝梁栋竖起了大拇指: “姐夫,你可真够厉害的!” 梁栋有些挫败地接了一句: “厉害什么?还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帮不上一点儿忙?” “姐夫,你现在还帮不上忙,是因为你级别不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由此可见,你现在不但不能退缩,反而要振作起来,好好当你的官,当更大的官才行!”陈妍鼓励道。 梁栋问: “那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对策?” 陈妍回答道: “何叶姐和苏菲姐那边我不知道,国内这块儿,我们正在积极地想办法。” “国外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国内的,如果要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陈妍笑道: “姐夫放心,该你出面的时候,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第985章 登门质问 就在梁栋这边还没有什么头绪的时候,滇云那边又出手了。 省政府办公厅、省林业厅、省文化和旅游厅等部门,成立了一个联合工作组,驻进了‘望天树’景区,对‘望天树’景区进行专项整治工作。 省一级的联合工作组进驻景区后,景川自治州成立的工作组,就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了。 联合工作组的工作人员不带打招呼的,闯进了州工作组的办公地点,强行抱走了他们的所有档案材料,并宣布解散了州工作组。 梁栋闻讯大怒! 自从他走上领导岗位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特么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盛怒之下,梁栋直接驱车跑到滇云,也不管孙明礼办公室里面有没有人,就气鼓鼓地闯了进去。 孙明礼见是梁栋,就摆摆手,让坐在他对面的客人先走。 梁栋等那人走后,就质问起了孙明礼: “孙书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省里不打招呼就派了工作组,还解散了我们州里的工作组,我请问你,要是省里什么事情都能越过我们州里,直接向下面发号施令,那还要我们州一级党委政府干什么!” 孙明礼好像早就知道梁栋要上门兴师问罪,只见他不慌不忙、不恼不怒地回答道: “小梁,你要理解我的难处!你在景川这么一搞,搞得我很被动。我虽然是一把手,可我在常委里面也只有一票,而你这次得罪的是三个常委,外加一个老书记。尤其是老书记,他虽然已经退了,可余威犹在,在滇云的影响力犹在,常委里面出来那三位,老书记至少还能影响到两个常委。你说说,让我一个人力抗五个常委,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梁栋梗着脖子道: “明明是他们那些人在胡作非为、徇私舞弊,难道就因为他们人数更多,力量更大,我们就可以不讲原则,装瞎装聋,视而不见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下面的党委书记,打死他也不敢在一个省委书记面前这么说话。 梁栋是个例外。 他不但敢这么说,还敢嘲讽眼前这个省委书记: “孙书记,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赵老不在了?” 乍一听,孙明礼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梁栋的意思,脸色微变,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小梁,我是有过通过你来搭上赵老的想法,但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逼你带我去见赵老吧?我的确是有进步的想法,而且生出这个想法,还是因为有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得承你一个人情。但你不能因此就能无视我的身份,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个省委书记!” 孙明礼脸色上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一身官气也自内而外地迸发出来。 如果对面之人不是梁栋,这会儿肯定承受不了这种威压。 但梁栋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孙书记,你是领导,我本应对你敬重有加,但前提是你这个领导也要有个领导的样子!你先是让你外甥女在常委会上倒戈一击,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跟那帮人沆瀣一气,无视良心和正义,试问,这样的领导,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去敬重?” 梁栋的话,已经不仅仅是难听这么简单了,而且还带有人身攻击的味道,就算孙明礼养气功夫修炼得再道家,也不禁有些动怒。 不过,梁栋所说有关施茜的事,可真是冤枉到他了。 即便到现在,他依然不想跟梁栋把关系闹得太僵,能争取,还是要尽力争取一下的。 赵老虽然没了,但赵老代表的那一群人还在,尤其是那个王庚寅,只要能通过梁栋跟王庚寅搞好关系,就不愁走不进那个圈子。 孙明礼不知道施茜身上发生了什么,就断然否定道: “小梁,施茜是什么个情况,我是真不知情。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对我产生质疑,那就太冤枉我了。” 这下子轮到梁栋懵圈了,因为他知道孙明礼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说谎。 如果他真的在这上面冤枉了孙明礼,那施茜为什么会倒向方英杰? 梁栋想不出个所以然,就主动道歉说: “对不起,孙书记,是我误会你了。” 孙明礼感觉有必要敲打一下梁栋,一直任他这么没大没小的,也不是个事,便开口道: “小梁,不管什么时候,恃宠而骄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梁栋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脸上就恢复了往日耍赖皮的模样: “领导,我已经道过歉了,咱能不能翻过这一篇?” 孙明礼没好气地说: “不能!” 梁栋没再理会孙明礼的小情绪,继而道: “话又说回来,你们成立一个什么联合工作组,打着整顿‘望天树’景区的旗号,解散了我们州工作组,这不是摆明了要把那四栋别墅的事做实吗?我也不妨再向你透露一些内幕:费赟之所以要拉上冯庭弼老书记,以及方家和盛家,主要目的并不是那四栋别墅,他们是为了‘旅游小镇’项目!” “‘旅游小镇’项目?”孙明礼疑惑道,“按道理说,这样的项目,投资大,周期长,并不符合他们一贯的投资理念啊?” 梁栋拍了个彩虹屁: “领导就是领导,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这样的项目的确不符合他们的宗旨,但有意思的是,这里面打先锋的是‘大宇集团’!” 梁栋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明礼,想从他表情里面捕捉一些信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无所知。 然而,孙明礼只是茫然地看着他,还疑惑地问了一句: “‘大宇集团’?他们主要涉及的领域不是重工和汽车吗?没听说他们要转行旅游业啊?” “这就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梁栋解释道,“难道孙书记就没有感觉到,这个‘大宇集团’最近两年在咱们定南周边有些太过活跃了?先是滇云这边的汽车城项目,然后又是‘贡黎水电站’项目,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旅游小镇’项目……” 第986章 拉人下水 信不信孙明礼的话是一回事,拉不拉他下水又是一回事。 梁栋知道,孙明礼跟费赟、庄子囿他们还是有着根本区别的。 对于费赟和庄子囿来说,他们的目的就是经营好定南这一块儿。 而孙明礼只是把定南当成一块跳板,不管他能不能继续上位,早晚都是要走的人。 梁栋想要应付费赟和庄子囿那些人,指望他自己肯定不行,能帮上忙的最佳人选,非孙明礼莫属。 本来梁栋这趟滇云之行,目的就是挑拨孙明礼和费、庄那帮人,让他们先斗起来再说,没想到孙明礼竟然否认了指使外甥女施茜一说,如果真是这样,局面就要比梁栋设想的好上许多了。 对于孙明礼来说,他最忌惮的就是有人在定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大宇集团’真要在这边搅起什么风浪,他这个省委书记肯定难辞其咎! 牵扯到境外势力,就没有小事,稍有处理不当,就会造成严重影响。 尤其是对于孙明礼这样的封疆大吏来说,极有可能因为这些,而遭遇仕途的滑铁卢。 …… 梁栋的话,让孙明礼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问道: “小梁,你到底知道多少内幕?如果信得过我,不妨给我透个底。” 梁栋心中一惊,这人能走到这一步,果然不是凡人,眼光还真是够毒辣的。 事关何叶、苏菲她们,梁栋不敢有丝毫马虎,在不能确定孙明礼到底可不可信之前,他肯定不能交这个底的。 “孙书记,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大宇集团’在‘贡黎水电站’项目和‘旅游小镇’项目上,针对的都是‘普安资本’,而我跟‘普安资本’的关系,相比你也知道。”梁栋真真假假地回答了孙明礼。 孙明礼挑不出毛病,不过仍旧怀疑梁栋有所保留。 梁栋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就问了一些现实的东西: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梁栋回答道: “景川常委会那边,费赟争取到了方英杰和刀景天,不知怎么的,施茜现在好像也倒向了他们。庄家争取到了章修齐和吴峥,他们这些人要是拧成一股绳,我在常委会里面就会很被动,所以……” 孙明礼道: “你还漏了一个人——你们景川军分区政委宁国强!” “宁政委?”梁栋有些诧异地问。 “宁国强跟盛全国是儿女亲家,盛全国要是出面,他肯定也会在关键时刻投你一票反对票!”孙明礼解释道。 梁栋两手一摊: “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了六票,我还怎么玩儿?” 孙明礼微微一笑: “你是景川的书记,怎么玩是你的事。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尽可能保证施茜那丫头支持你!” “那不行,”梁栋连忙道,“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孙明礼胸有成竹道: “这一次想让我拿掉谁?” 梁栋十分佩服地说: “孙书记英明!我想让你帮我把章修齐调走。” 孙明礼道: “我一猜,就知道你要动他。只是不知道你这次又想启用那个?” 梁栋道: “景川州纪委副书记王逸飞同志。” 孙明礼提醒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现在那个政法委书记吴峥,就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一次,会不会重蹈覆辙,再次上演一次农夫与蛇的故事?” 梁栋回答道: “我用人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我从来没有想过通过提拔,来让人家对我感恩戴德,更没想过以此来培植自己的势力。” 孙明礼伸出一根手指,在梁栋面前摇了摇: “你这种想法,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现在的领导,提拔下属,往往都不会挑选那个能力最出众的,而是挑选那个最听话的。当然,我不是让你也去这么做,我想说的是,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在用人的时候,不能‘唯才是举’,而应该‘德行为先’!如果提拔了一个有能力,却品行不端的人,其危害远比提拔一个能力平庸又品行不端的人更大!” 梁栋点点头,赞同道: “孙书记这话说得没错,我们提拔一个干部,首先要考察的就是他的‘德行’,失德之人走上领导岗位,祸害的就是一个单位!不过吴峥这人的德行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之所以投靠了庄家,肯定有他的苦衷。至于我刚才提到的王逸飞,这人我是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的,我相信我的眼光!” 孙明礼笑着说道: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这件事,那我也不好阻拦你。但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尽力帮助你解决问题。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而奋斗,不能因为个人的得失而影响大局。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帮你把事情办妥,你肯定会对我纠缠不休。你想想看,我堂堂一个省委书记,却总是被你这个州委书记牵着鼻子走,这成何体统啊?如果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梁栋听了孙明礼的话,心里暗自发笑,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孙书记,您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什么时候在您面前不是毕恭毕敬的?我一直对您心怀敬意,绝对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之意啊。” 孙明礼指着梁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家伙,说谎话都不打草稿,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你刚才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那副严肃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了你钱没还呢!” 说到钱的事,梁栋就随口问了一句: “孙书记,既然你提到了钱,那我就不得不问了:纪纹案到底有没有眉目?省纪委廉政账户上,我们景川那些官员打进去的钱,什么时候返还给我们?” 孙明礼打哈哈道: “纪纹案牵扯太广,一时半会儿肯定结不了案。至于打进廉政账户的那些钱,省里有统筹安排,估计能返还给你们景川财政一部分,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返还给你们的,不会太多。” 梁栋不忿道: “那些人搜刮来的钱,都是景川老百姓的血汗钱,取之于哪个‘民’,是不是就应该用之于哪个‘民’?我能理解省财政的困境,可你们也不能把事情做这么绝吧?至少也应该五五分吧?” 孙明礼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 “你就别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了。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或许能更好地理解我的难处。你们景川只是一个小地方,资源有限,但省里情况完全不同。每个部门、每个地区都需要资金支持,竞争非常激烈,我们面临的压力更大!” 梁栋忍不住抱怨道: “可是,钱袋子掌握在费省长手里,你为什么要替他操心呢?” 孙明礼瞪了梁栋一眼,严肃地回答: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作为一名干部,我们必须要有大局观念。虽然省政府受省委领导,但我们不能置身事外。面对全省的发展需求,我这个省委书记有责任参与并协调各方利益,确保资金合理分配,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如果我对此不闻不问,岂不是辜负了人民对我的信任?” 第987章 林小艺的逻辑 章修齐一辈子谨小慎微,尤其是在站队这件事上。 曹鼎在的时候,对他极尽威逼利诱,他都没有没有下水,因为他感觉曹鼎太过猖狂,早晚都有翻船的一天。 梁栋来景川后,章修齐能感觉到这个新书记跟别的领导不一样,是个值得追随的领导,所以也就在工作上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然而,就在这时,庄子囿找到了他。 曹鼎死后,庄子囿急需在景川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找上了章修齐,给章修齐开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承诺给他一个省委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要知道,这个办公室主任,可是妥妥的正厅,手中权力很大,像章修齐这样的老纪检,根本就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庄子囿太会做思想工作了。 他没有跟章修齐分析别的,只分析梁栋目前地处境,用他的话来说: “梁栋现在就是四面楚歌,面临孙、费、庄、盛,还有一个老书记冯庭弼,这五家的联合绞杀,他一个州委书记,凭什么跟整个定南官场抗衡?” 这样豪华的阵容,足以让人自闭! 至少章修齐不认为梁栋会有翻身地机会。 所以,他就选择了站队庄家,成了庄家在景川常委的代理人之一。 可是,他这辈子所认为的,最为稳妥的一次站队,却还是葬送了他的仕途! 一纸任命突然到达景川的时候,除梁栋外,所有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尤其是当事人章修齐。 他一个州纪委书记,典型的副厅实职,被调到省里,任二级巡视员,级别虽然没降,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被雪藏了! 与此同时,景川州纪委最不显眼的一个副书记王逸飞,竟然破格提拔一级,领衔了景川州纪委。 …… 景川州委的工作组被省里强行解散后,梁栋在景川的声望备受打击。 有人开始寻找新的靠山,有人还在观望。 还有一部分人,恨不得现在就把梁栋逐出景川! 其中最迫不及待的,当属方英杰。 在常委会例会上,常委们对《景川自治州景区违建治理暂行条例》进行了表决,方英杰志满意得,本以为这个表决会毫无意外的被否决掉,谁知投票的时候,却落得个三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的局面! 整个常委会,一共九个人,剩下他和梁栋俩人,就算他们俩继续投票,也已没有什么意义了。 投赞成票的分别是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邰文星、秘书长兼宣传部长宗斯年和新晋的纪委书记王逸飞。 投反对票的分别是常务副州长刀景天、政法委书记吴峥和军分区政委宁国强。 投弃权票的是景阳市委书记兼常委副州长施茜。 投赞成票的三个人,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投反对票的,刀、吴二人不过是秉承了前两次常委会会议的支持对象,而一向都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宁国强突然跟方英杰保持了一致,这还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的。 在宁国强投了反对票的那一瞬,方英杰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梁栋心里则是印证了孙明礼的说法。 三比三平之后,至关重要的一票,就落在了施茜头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梁栋败局已定地时候,施茜却突然抛出了一句: “我弃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尤其是方英杰! 梁栋虽然知道施茜这里会出变故,但他也没想到施茜竟然只是投了一个弃权票! 莫非这丫头有什么把柄被抓在了方英杰手中? 不过,能扳平一局,对梁栋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胜利。 有了这次的平局,景川的局面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至少那些一致看衰梁栋的人,这会儿不敢再小看梁栋了。 能在省委一众大佬的联合绞杀之下,还能立于不败之地,这绝对不能简单用‘侥幸’两个字来形容了。 不过,对于梁栋来说,局面依旧十分艰难,费家、庄家时不时就会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人防不胜防,疲于应付。 景川政局在这种胶着状态中,挨到了十一月底,一年一度的公考也拉开帷幕。 十二月中,公考宣布成绩,林小艺以全省第七的成绩,入围了面试。 一月初,体检、面试。 一月中,岗前培训两周。 二月初,正式上岗。 因为长相姣好,林小艺曾被省委组织部负责公务员分配的领导专门叫了过去,问她愿不愿意调剂,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破例,把她安排到省委组织部工作。 要知道,省委组织部那可是无数公务员梦寐以求的地方! 就在那个领导以为林小艺会感激涕零的时候,这丫头却不紧不慢地拒绝道: “谢谢领导厚爱,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自认为不能胜任省委组织部的工作,我还是愿意到下面锻炼几年再说。” 领导也是要面子的,一番好心就这么被人当面拒绝,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高兴。 你这丫头,不是想去下面锻炼吗?老子就给你这个机会,就让你去整个定南省最落后的文远市! 正式分配下来之后,林小艺傻眼儿了! 说好的景川,咋就变成了文远呢? 小姑娘顾不得许多,哭哭啼啼地找到了梁栋那里。 梁栋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文远就文远呗,在哪里工作不都一样?” “能一样吗?”林小艺哭诉道,“要是不能来景川,我还考个什么公务员?” 梁栋道: “小艺,如果你要抱着这种思想,我不建议你继续当这个公务员!” 林小艺不服气地说: “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公务员,我就是要到你身边,就算烦,我也要烦死你!” 梁栋无奈道: “组织部又不是我开的,你去哪儿不去哪儿,我说了也不算。” 林小艺不管不顾地说: “我不管,我就赖着你了,你不帮我改过来,我就常住你办公室,不走了!” 小丫头说完,赌气地躺在梁栋办公室地长沙发上。 梁栋没有办法,只好掏出手机,联系上了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 这样的事,对齐学海来说,就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梁栋既然都开口了,他很快就帮忙解决了。 齐学海那边反馈完后,梁栋摇着头问林小艺: “你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人家省委组织部点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去?” 林小艺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心情好了许多,坐直身子后,对梁栋道: “那些人又不认识我,凭什么就只选定我去省委组织部?还不是看到我的照片,见色起意?” 梁栋被这丫头地脑回路打败了,不过,仔细想想,她的逻辑好像也完全站得住脚。 第988章 又是一年 又是一年年关至,梁栋忙到腊月二十九,才算正式放假。 他跟周鹏两个,搭乘飞机,抵达燕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们俩出了机场,直接去了程府宴,岳菲在那边早就订好了房间。 周鹏的父母早就被何葭接到了燕京,梁栋一家,周鹏一家,以及何孝思一家,一二十人,聚在一起,济济一堂,要了一个大包间。 岳菲跟梁栋虽然离了婚,有小鸿涛在,齐红梅夫妇还是把她当儿媳妇看待,早在进腊月的时候,便给岳菲打了电话,让她无论如何,过年的时候都要来陪陪孩子。 说来说去,齐红梅还是怕岳菲脸皮薄,拉不下脸,需要一个台阶。 大过年的,岳菲一个女人,要是回她哥哥家,看着人家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对她肯定会是另外一种伤害。 有许多不婚主义者,平常的日子,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一到逢年过节,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人生在世,我们总会面临这样一个深刻而又难以回答的问题: 到底应该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他人而活?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更是一个涉及到生活意义、价值观和自我认知的哲学难题。 从某种角度来看,为自己而活似乎更符合人性的本能。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梦想和追求,这些都是我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如果我们能够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和满足感。 而且,只有当我们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够更好地帮助他人。 然而,如果我们过于关注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变得自私自利,忽略了他人的需要和感受。 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建立起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无法体会到真正的快乐和成就感。 因此,我们不能仅仅只为自己而活,还需要关心他人。 另一方面,为他人而活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力量。 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时,我们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对于他人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 通过帮助他人解决困难,我们不仅能够赢得他们的尊重和感激,还能从中获得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同时,关爱他人也是培养同情心和善良品质的重要途径,这些品质将使我们成为更好的人。 但是,如果我们过于牺牲自己的需求去满足他人,可能会导致心理压力过大,甚至影响身心健康。 过度依赖他人的认可来定义自己的价值,也容易让我们失去自我。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忽视自己的感受,要有适度的自我保护意识。 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实际上,它们之间并不矛盾,可以相互结合。 在生活中,我们既需要关注自己的成长和发展,也要关心他人的需要;既要学会享受独处时光,也要善于与他人合作分享。 只有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才能过上充实、有意义且快乐的生活。 无论我们如何选择,关键在于要保持真诚和善良的心。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只要我们的行为出于爱和善意,就能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真正的幸福并非来自于个人的得失,而是源于对生命的热爱以及对他人的关怀。 这顿饭,岳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点了一大桌子菜,花了不少钱。 何孝恩和梁秉森两个傻老头子年纪最大,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席,何孝思夫妇和周鹏父母,以及齐红梅,分坐两边。 梁栋挨着何孝思,俩人自然而然地就谈到了工作。 本来何孝思已经到了该退的年纪,但雪域省隔壁的阿三最近两年不太安稳,他这个省军区一把手,便又多干了一届。 俩人谈性正浓,何葭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一年到头都扑到工作上,好不容易过年了,谈的还是工作,难道你们就不烦吗?” 何孝思是个女儿奴,对儿子何义秋向来都是不假颜色,对女儿何葭,却完全又是另外一种态度。 “好好好,我们俩只喝酒,不谈工作了,行不行?” “喝酒?”何葭板起脸道,“两瓶酒,多一杯都不行。” 何孝思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 “我们可是有五个大男人呢,才只有两瓶酒,哪里够喝啊?再加一瓶嘛,就一瓶好不好?” 何葭斩钉截铁地回答: “就两瓶,爱喝不喝,别再讨价还价,不然我可就要减掉一瓶了哦!” 听到这话,何孝思急忙拿起酒桌上另一瓶未开封的酒瓶,迅速拧开盖子,笑着说: “好好好,就两瓶酒,两瓶就两瓶!” 正在此时,何传扬跌跌撞撞地跑到何孝思身边,钻进他怀里,一把抢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何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说: “爸,你看,这是你孙子不让你喝酒呢,难道你连自己孙子的话都不听了吗?” 何孝思轻轻捏了捏孙子的小脸蛋,宠溺地笑道: “哎呀,这个小调皮鬼,居然和你姑姑一起来欺负爷爷!” 一顿饭,其乐融融,几家人尽兴而归。 小鸿涛回到家里,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一直都在傻乐。 齐红梅见了,鼻子一酸,忍不住道: “你说你们这当爹当妈的,一年到头跟孩子见不了几面,难道你们就心疼?” 岳菲和梁栋皆是一脸惭愧。 “奶奶,鸿涛是大孩子了,不用爸爸妈妈陪。”小鸿涛仰着脸,奶声奶气地说。 小孩子的话,让岳菲和领导更加无地自容,岳菲抱起儿子,心疼地说: “儿子,妈妈答应你,以后尽量抽时间回来陪你。” 小鸿涛一手抓住岳菲,一手抓住梁栋,把他们俩的手放在一起,然后道: “涛涛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动物园看大象!” 岳菲再也忍不住了,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流着眼泪说: “爸爸妈妈答应涛涛,一定会陪涛涛去看大象的!” 第989章 团聚 第二天,大年三十。 梁栋陪着儿子睡到八点多,刚起床,门铃就响了。 来人是陈妍。 “姐夫,收拾一下,跟我走。”陈妍一进门,就对梁栋道。 “去哪里?”梁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去哪里你就别管了,”陈妍道,“只需带些换洗的衣服就行了。” “大过年的,你让我去哪儿?”梁栋再次问道。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陈妍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然后道,“哦,瞧我这记性!不是让你一个人跟我走,是你们一家都跟我走!” “到底去哪儿?你要不说,我们是不会去的。”梁栋道。 陈妍没有办法,只好交了实底: “夏威夷!” 陈妍这么一说,梁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整个人也显得激动了起来。 梁秉森夫妇去过一趟,办得有签证,但岳菲没有,这让梁栋有些为难了。 一家人都去了,总不能就把岳菲一个留在燕京吧? 陈妍好像看懂了梁栋的为难,就笑着说: “放心吧,你们一家都能过去,签证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半天就能办下来。” 岳菲一直都在旁边听着俩人的对话,知道这一切都是何叶安排的,便酸溜溜地插了一句: “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大家子的雅兴了。” 梁栋知道岳菲这是在耍小性子,就打趣道: “你真不去?” 岳菲怒道: “我去干什么?还不是兜人嫌?” 梁栋笑道: “你要不去的话,就只能孤家寡人过个年了。” 就在这时,本来玩得好好的小鸿涛,跑到岳菲身旁,拉住她的手,怯生生地说: “涛涛想让妈妈陪。” 儿子的话,让岳菲瞬间破防,抱起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岳菲这么一哭,梁栋也被弄得没意思了,就揽过岳菲的肩,轻声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女人就是一个哄劲儿,梁栋服了软,岳菲的气也就消了大半。 一家人抵达夏威夷的时候,已经是农历新年了。 一行人刚走出机场,就看到何叶、苏菲领着几个孩子,守在机场出口翘首以待了。 两拨人会合之后,何叶先给齐红梅一个拥抱: “妈,一路辛苦!” 齐红梅擦了擦眼睛,道: “不辛苦,不辛苦,辛苦的应该是你!” 苏菲跟在何叶后面,也喊了齐红梅一声‘妈’,齐红梅连忙握住苏菲的手: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相较之下,何叶和岳菲好歹有个名分,只有苏菲,给梁栋生了个儿子,连个名分都没有。 言言、诺诺、露珠和苏朗,依次跟齐红梅问好,惹得齐红梅又接连落泪,抱完这个抱那个,怎么亲都亲不过来。 酒店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吃罢晚饭,一群孩子就交由齐红梅和陈妍负责,梁栋、岳菲、苏菲和何叶,则躺在沙滩躺椅上说着闲话。 梁栋问何叶: “‘芙蓉资本’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何叶回答道: “‘芙蓉资本’这边你不用担心,倒是国内,需要你关注一些,我怕陈妍那丫头会顶不住压力。” “国内的形势很不乐观,”梁栋道,“赵老不在之后,我就主动断了跟那些人的联系。而且定南那边又冒出一个‘大宇集团’,我感觉这个‘大宇集团’应该也是ytmr组织的一员,它们在定南的种种行为,好像就为了针对‘普安’,针对我!” 何叶道: “有一个办法,可以兵不血刃就化解‘你我的所有困境。” “什么办法?”梁栋忙问。 “你,加入ytmr组织!”何叶盯着梁栋的眼睛回答道。 “怎么可能!”梁栋差点儿没跳起来,“向他们妥协,不就意味着背叛国家?” 何叶继续道: “ytmr组织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你的招揽,如果你要答应加入他们,他们可以保证你平步青云,甚至登顶!” “不行,不行,”梁栋摆手道,“他们就是想培养我为他们的代理人,我要是屈从的话,就等于叛国,等于背弃祖宗!” 何叶笑了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可你想过没有,以你个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跟他们一个组织对抗!” 梁栋道: “忠孝节义,‘忠’字排在第一位。我从未想过当什么圣人,但我也知道,身为一个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忠于自己的祖国。我个人肯定无法与一个强大的组织对抗,但我身后有整个国家帮我背书,你说我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何叶道: “可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已经主动断了跟那些人的联系,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没有了高层的支持,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你凭什么去跟ytmr抗衡?” 梁栋道: “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本着一个公心,就不愁身后没有老百姓支持我。不管什么时候,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才是历史的缔造者,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只要拧成一股绳,就能摧毁一切黑暗势力!” 何叶看着梁栋那副毅然决然地表情,心中的情愫再次滋生。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无数的缺点,可他只需这一个优点,就能掩盖所有的缺点。 一个人身上如果拥有了浩然正气,就能睥睨这世间所有的龌龊! 苏菲和岳菲一直都在听着梁栋跟何叶地对话,此刻,她们俩跟何叶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三个女人,无非就是看到了梁栋身上的这个闪光点,然后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梁栋跟何叶的谈话内容,苏菲自然是知道的,但岳菲却是第一次听说。 她突然想起了哥哥岳藉跟她提起的一件事情,就开口道: “楚江省那边,最近也多出了一股势力,他们的目标好像也是‘普安资本’。” 梁栋忙问: “‘普安资本’在楚江也有投资吗?” 岳菲回答道: “‘普安资本’在楚江没有直接投资,但‘普安资本’接手的‘万家地产’在建项目,在楚江可是有着相当的规模!” 第990章 安排好了退路 “看样子,ytmr组织这一次是要下血本逼迫我们就范了!”何叶感叹了一句。 苏菲也跟着道: “就目前形势来看,不管是‘芙蓉资本’,还是‘普安资本’,亦或是‘恒华集团’,都是他们的目标!” 岳菲点点头: “我们槐安那边最近也是暗流涌动,那个‘东京电器’又卷土重来了。井上幸之助被迫回国之后,接替他的是他哥哥,叫井上健太郎。这个井上健太郎是个华夏通,我跟他有过接触,这家伙向来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谦恭温顺的模样,然而,他给我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危险!” 梁栋问岳菲: “他们在槐安有什么动作?” 岳菲回答道: “他们通过正常渠道,在槐安工业园区,收购了一家经营不善的企业,成立了一家通信技术公司。” “通信技术公司?”梁栋有些诧异地问,“槐安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中有’吗?在通信技术这一块儿,还有谁能与‘中有’竞争?” “事情反常就反常在这里。”岳菲回答道,“‘东井电器’好像根本就不担心利润问题,我总感觉他们就是想在‘中有’眼皮子底下,恶心恶心人罢了。” 梁栋摇摇头,否认道: “如果那个井上健太郎要如你所形容,他们这么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记得‘东井电器’这些年一直都在走下坡路,按道理说,他们是不可能有多余精力来干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岳菲继续道: “还不止如此,现在的‘东井电器’,手中的闲钱好像很多,他们再一次准备进军地产业了。” “还要进军地产?”梁栋吃惊道,“难道他们上次栽的跟头,还没把他们栽疼?” “这一次,他们把目光放在了何冲镇。”岳菲又道。 “何冲镇?”梁栋有些疑惑,不过很快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们是不是想搞旅游地产?” “差不多吧。”岳菲微微点头,“他们看中了何冲镇的那家养老院,想要以养老院为中心,在那边大量征地,兴建一个超大型的国际康养城!” “什么‘国际康养城’,不还是养老院吗?他们以前不是提出过要在槐安建养老院吗?当时我们不是已经明确予以否决了吗?”梁栋激动地问道。 “这一次形势不一样了。”岳菲回答道,“他们搞定了省里的那些人,我跟李垚根本就顶不住省里的压力。”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梁栋有些生气地质问了岳菲一句。 “你急什么急?”岳菲有些委屈地说,“事情暂时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我跟李垚通过气了,在这件事上,拗不过去,就执行一个‘拖字诀’!” 何叶瞪了梁栋一眼: “这是在家里,不是在你办公室!岳菲姐也不是你的下属!” 岳菲见何叶给她帮腔,就投过去了感激的一瞥,然后挤兑梁栋道: “就是,就是,这间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你欺负哪个,都说明你没良心!” 岳菲一出口,就把三个女人统一了战线,不管梁栋怎么辩解,恐怕都会一次得罪三个! 苏菲怕梁栋尴尬,就和稀泥道: “梁栋也是一时着急,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跟他过不去了,咱们还是集思广益,好好想想该如何渡过这个难关吧!” 何叶道: “不管事情发展到哪一步,我只有一个原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一定不能让人受到伤害。事情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了,大不了咱们就放弃眼前的一切,五个孩子我已经都帮他们办好了信托基金,大不了咱们就都去南太平洋的岛国帕劳,我已经在那儿买了一个小岛……” 见何叶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梁栋不禁一阵感动。 不过岳菲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她总感觉自己跟这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总感觉融入不了苏菲和何叶的小圈子。 哪怕何叶主动帮小鸿涛也置办了一份家族信托基金,岳菲的这种感觉都消除不了。 在岳菲心里,如果不是有儿子小鸿涛,她跟梁栋现在的关系,应该行同路人! 梁栋注意到了岳菲的表情,就对她道歉说: “岳菲,刚才是我态度不对,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说话只说半截呢?” 梁栋看了看苏菲和何叶,然后继续对岳菲道: “咱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咱们之间还有小鸿涛这个纽带,这辈子都不可能断了牵绊!” 说到这里,梁栋又同时对三个女人道: “何叶,苏菲,岳菲,说句心里话,这辈子是我害了你们!我梁栋何德何能,能拥有你们三个?一个男人,就算是娶了你们中的一个,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何叶站了起来,走到梁栋身边,柔声道: “梁栋,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咱们几个之间,谈不上谁害了谁。” 说完,扭头看向苏菲和岳菲: “你们同意我的说法吗?” 苏菲和岳菲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跟了你,最大的收获,就是咱们那五个孩子!”何叶说着,再次扭头问了问苏菲和岳菲,“你们同意我的说法吗?” 苏菲和岳菲再次点点头。 何叶甜甜一笑,又对梁栋道: “对我们三个来说,你现在在我们这里,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孩子他爸’。咱们之间虽然都没有了婚姻关系,但我感觉有了几个孩子在这拴着,就是一辈子割舍不了的亲情!” 何叶说到这里,几个人都默不作声,显然都在思考何叶的话。 过了一小会儿,何叶又开口道: “我听陈妍说,那个林小艺一直在苦苦追求你。说实话,身为一个女人,要是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你不能辜负了人家一个姑娘的一片痴心。现如今,像林小艺这样敢爱敢恨、率性纯真的好姑娘不多了。” 梁栋连忙摆手道: “开玩笑,我跟那丫头怎么可能?我比她整整大了一旬!” 第991章 劝 何叶听到这句话后,不禁笑出了声,调侃着说道: “如今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性别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甚至不再将其视为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么年龄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梁栋却十分坚决地回应道: “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我和林小艺之间绝无任何可能!” 岳菲听后,冷笑一声,反问道: “不可能吗?那为何你屡次三番地去帮助她?她与你究竟有何关系,竟能让你如此上心?依我之见,你不过是贪图她比我们这几位年长女性更年轻,心怀不轨而已!” 面对这番指责,梁栋立即予以反驳: “你这话实在是太冤枉我了!我对什么样的女人感兴趣,你难道不清楚吗?若真要较真,你和苏菲是否都比何叶年长几岁呢?” 他试图通过这样的反问来澄清自己的立场,并表明他并非因为年龄而对林小艺产生兴趣。 梁栋这话一出口,岳菲当即就不愿意了,只见她柳眉倒竖,娇嗔道: “梁栋,你个没良心的,把我和苏菲骗到手了,就开始嫌弃我们人老珠黄了?” 梁栋一听,顿时苦笑起来,连忙摆手解释道: “菲菲,你可别误会啊,我哪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有孟德之好!” 岳菲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道: “好啊,你这个龌龊的男人,我们三个真是瞎了眼了,原来你还好这一口!” 面对岳菲的指责,梁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他想解释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又担心会引起更多的误解。 就在这时,岳菲突然又开口道: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漂亮,不够迷人了?” 梁栋急忙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你们都是美丽动人的女人,只是……” “只是什么?”岳菲追问道。 梁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娶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供在家里干看着?” 听到这句话,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苏菲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梁栋,试探着开口道: “梁栋,要不,咱们到米国试试?说不定那边的医院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呢。” 梁栋看了一眼苏菲,然后摇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不用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有数,医院治不了我!” 听到这话,一旁的何叶忍不住跟着劝道: “梁栋,你别这么悲观嘛。你这人,自从你得了这病,好像还从未进过医院吧?现在的医院,对于患者的隐私保护得非常好,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些问题的。” 何叶试图用温和的语气来安慰梁栋,但却无法改变他坚定的态度,只见他皱起眉头,语气坚定地说: “我不是不愿意去医院,也不是害怕隐私泄露出去。你们知道我刚到景川的时候,景川那边的人给我取了个什么样的外号吗?他们叫我‘阳书记’!知道是哪个‘阳’吗?‘阳萎’的‘阳’!这个称呼几乎传遍了整个景川官场,甚至可能连许多普通老百姓都听说过。但你们觉得我在乎了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何叶有些心疼地说: “梁栋,不管你的病是因为身体机能,还是因为心理问题,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 “它,它也不是一直都没有反应……” 岳菲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 “莫非,你跟我以前的情况差不多?” 梁栋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也找到了打开你身体密码的那把钥匙了?”岳菲敏感地问道,“林小艺?” 梁栋刚想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好说,我也就在某个瞬间,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过那种……悸动……” 身为一个过来人,岳菲最能共情梁栋,但同时也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难怪你会一直这么帮林小艺,甚至都不惜以身犯险!” 岳菲说到‘以身犯险’,苏菲和何叶不禁同时看向了她,她便解释道: “就在几个月前,梁栋为了帮林小艺的父亲林喆提前出狱,亲自带着林小艺跑到南越省,去找了康德彬。这件事,往轻了说,是在钻法律的空子,属于打擦边球的行为,往重了说,那就是干涉司法公正!要是泄露出去,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麻烦不是一般的大!你们说说,他一个州委书记,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风险吗?” 岳菲说完,何叶很严肃地看向梁栋: “梁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三个已经是你的过去式了,你现在完全有权力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如果那个林小艺要真是岳菲姐口中的那把‘钥匙’,而她又对你一往情深,说不定这就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一段姻缘,你们俩为什么不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呢?” 梁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这么狗血的剧情也敢设计?告诉我你们看的小说的作者是谁,我非人肉他,然后找到他本人,把他打成一个猪头!” 梁栋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指了指三个女人,然后道: “我知道了,你们三个这是在给我下套儿?对不对?” 几个女人被梁栋给气笑了,何叶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几个都有奴化倾向?喜欢把你当皇帝一样供着,然后再主动帮你物色三千后宫?” 举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打住,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何叶她们见梁栋不愿意再谈这个,便也只好作罢。 岳菲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道: “快十一点了,孩子们说不定都已经睡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岳菲说完,促狭地看了看何叶和苏菲,她们两个明白岳菲的意思,脸上同时爬上几朵红云…… 第992章 我对钱不感兴趣 经过一番努力却毫无结果后,何叶又一次催促着梁栋: “我说真的啊,梁栋,要是那个林小艺真的如岳菲所说的那般,那你们两个干脆凑成一对得了。” 然而此时的梁栋仍然沉浸在深深的挫败感中,根本没有精力去反驳何叶的话。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形,直直地躺在床上,双眼紧紧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何叶看到梁栋并没有任何回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准备各自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向大地。 齐红梅领着大大小小一群孩子走出家门,言言和诺诺这两个年纪稍大些的孩子,各自推着一辆轮椅,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紧跟着梁栋、何叶以及其他几位大人。 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年纪最小的小鸿涛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像脱缰野马一样,欢快地朝着海边飞奔而去。 原来是小家伙发现了一只正在‘横行霸道’的大螃蟹,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其余几个孩子的目光也瞬间被这个大家伙吸引住,苏朗牵着露珠紧跟其后奔跑起来。 言言和诺诺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露出了既兴奋又为难的表情。 他们渴望参与到孩子们的游戏中,但又担心无法照顾好坐在轮椅中的何孝恩和梁秉森。 两人犹豫不决地看向梁栋和何叶,眼神中充满了求助。 何叶理解他们的心思,微笑着挥挥手说道: “你们去和弟弟妹妹们玩吧,这里有我和爸爸呢。” “可是……”言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忧地看了一眼轮椅里的何孝恩。 何叶拍了拍言言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的,两位爷爷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放心去玩吧。” 何叶说着,接过了言言手中的轮椅,诺诺也朝梁栋做了个鬼脸,然后丢开梁秉森的那个轮椅,牵起言言就去追几个弟弟妹妹了。 言言和诺诺开心地加入到孩子们的行列中,追逐着那只螃蟹,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梁栋放眼望去,偌大一个海滩,除了他们这一大家子,竟然不见一个游客。 这有些太反常了! “没道理啊?外国人又不过年,这个时候怎么会没有游客呢?”梁栋好像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何叶听到梁栋的疑问,微笑着接过他的话,解释道: “这片海滩属于酒店,外人根本进不来。而且这家酒店已经被我包下来了!所以才看不到其他游客。” 梁栋一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讶和感慨。 他忍不住道: “这也太奢侈了吧?包这么大一家酒店,要花多少钱啊?” 何叶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与满足,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要给我提钱,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不过是在实现这一组组数字增长过程中,所获得的乐趣罢了!” 见何叶不愿透露具体数字,梁栋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每个人对于金钱的看法和价值观都有所不同。 而此刻,更重要的是享受家人团聚的时光。 于是,一家人陪着孩子们,在沙滩上尽情玩耍、欢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十一点多的时候,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梁栋要去看看情况,却被何叶拉住了: “别去了,咱们还是回房间吧,反正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梁栋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他还是听从了何叶的建议,前去将那几个孩子召唤回来。 当他们归来时,每个人手上都提着满满的战利品。 其中,诺诺和小露珠这两位可爱的女孩,捡到了一大堆漂亮的贝壳;而言言、苏朗以及小鸿涛三个男孩则各自提着螃蟹、海星等海洋生物。 这时,何叶注意到小鸿涛头上沾满了沙子,便开始责备起言言来: \"言言啊,作为大哥,你应该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呀。你看,涛涛头上沾了这么多沙子!\" 言言听到妈妈的责怪后,低下头,默默不语。 但一旁的小露珠看不下去了,她仰起小脸,为言言打抱不平: \"妈妈,你冤枉大哥哥啦!弟弟头上的沙子明明就是他自己弄的。他抓螃蟹的时候,总喜欢撅着屁股,把头埋在沙滩里!\" 一娘同袍的三个孩子,却是三个性格迥异的人。 言言作为老大,从小就显得稳重可靠,颇具大哥风范;老二诺诺则活泼可爱,充满好奇心,常常让人忍俊不禁;老三小露珠虽然年幼,但她勇敢坚毅,仿佛是个小小的侠客。 再看看苏朗和小鸿涛,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各具特色。 苏朗似乎天生就是学霸的料,才刚满七岁,鼻梁上就已经架起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在槐安举办的‘飞花令’比赛中,一举夺魁,轰动全国。 相比之下,小鸿涛年纪最小,还不到三岁,一直以来都是由齐红梅亲自照顾,或许因为这样,他比起其他孩子来说,似乎受到了更多的娇宠,有时候会表现出一些自私和任性。 尤其是当其他几个孩子要跟齐红梅亲近时,小家伙就会表现出‘护怀’的一面,绝对不允许齐红梅抱他们几个。 每到这个时候,齐红梅就笑着说: “涛涛,哥哥姐姐跟涛涛一样,也是奶奶的孙子,你咋就不让奶奶抱他们呢?” 小鸿涛不服气地说: “奶奶是涛涛一个人的奶奶,平常也是涛涛跟奶奶睡的!” 齐红梅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解释,只好作罢。 好在几个大孩子,除了小露珠有些吃醋以外,都不会跟小鸿涛争的。 就连小露珠,也在还不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齐红梅,跟齐红梅的感情,还不如言言和诺诺深。 一家人回到酒店房间,梁栋就把何叶拉到一边,问: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叶回答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半是那些狗仔队的杰作。” 梁栋还是感觉何叶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她不想说,问了也是徒伤感情。 第993章 再离别 对于何叶,梁栋是无条件地信任,她既然选择隐瞒,就必定有她隐瞒的理由。 梁栋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她承受太多的压力。 何叶现在的处境,陈妍说的也是模模糊糊,可梁栋知道,就算是陈妍,也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形势肯定要比她们口中所说的还要严峻。 一家人在夏威夷呆了两天,分别的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泪眼相送。 尤其是小鸿涛,两天时间,早已跟哥哥姐姐们玩出了感情,临分别时,就牵着梁栋的手问: “爸爸,涛涛为什么要跟哥哥姐姐们分开?” 梁栋一阵心酸,蹲下身子,抱起小鸿涛,在他耳边道: “因为哥哥姐姐他们的妈妈都在国外上班,而涛涛的妈妈在国内上班。” “可涛涛想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小鸿涛委屈地哭着说。 “涛涛听话,等涛涛大一些的时候,哥哥姐姐们就会回来了。”梁栋哄小鸿涛道。 岳菲从梁栋怀里接过小鸿涛,抱到一边哄了起来,梁栋便又抱起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露珠,哄了一会儿,然后又对苏朗道: “朗朗是小学生了,可爸爸希望我们家朗朗在搞好学习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 梁栋说着,帮苏朗扶了扶眼镜,然后继续道: “看看你,小小年纪,就带了一副眼镜,爸爸看了,心里很难过。” 这时,苏菲走过来,也趁机教育苏朗道: “听到爸爸的话没?朗朗爱看书,妈妈不反对,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也要注意把身体搞好了。” 梁栋接着道: “对,妈妈说的没错,一个优秀的孩子,不仅要学习好,更要身体健康!朗朗应该多抽一些时间,多培养一些爱好,打打球,游游泳,跑跑步,再到处旅旅游,把生活安排得越精彩,见识越多,心胸也就会越开阔。” 苏朗很认真地点点头: “朗朗记住爸爸的话了。” “对了,朗朗,不管身在哪里,都不要忘了,你的根就在岭西!”梁栋又交待了一句。 交待完苏朗,梁栋又拉过何一言和何一诺,对他们俩道: “言言,诺诺,你们俩是他们的哥哥、姐姐,既然是哥哥姐姐,就要有个哥哥姐姐的样子。尤其是言言,你更要为所有弟弟妹妹们做好示范!你们现在还小,工作上的事情,肯定帮不上妈妈什么,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让妈妈为你们操心,管好你们自己。要是还能抽出一部分精力,帮妈妈照顾一下妹妹,那就更好了。” 梁栋说到这里,也最后叮嘱一句: “不管你们身在哪里,都不要忘了,你们的根,就在槐安!” …… 何叶和苏菲上飞机后,何叶就问苏菲: “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苏菲回答说: “是‘花儿街时报’的狗仔队。” 何叶冷笑一声,道: “‘花儿街时报’,是ytmr组织的喉舌,他们这是准备亲自下场了!” 苏菲有些担心地说: “何叶,我觉得咱们还是没必要跟他们闹得太僵,要是闹得太僵的话,咱们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何叶道: “这哪里能是咱们说了就算的?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已经不是只冲着‘芙蓉资本’来了,而是把目标同时对准了‘普安资本’和‘恒华集团’。还有,那个‘大宇集团’为什么在定南那边闹这么欢?那个‘东井电器’为什么要在槐安搞那么多小动作?我觉得他们一定也把矛头对准了梁栋。如此看来,他们在南米那边跟咱们挑起争端,绝非偶然,摆明了就是想以此为借口,对咱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罢了。我仔细想了想,问题的根源,应该还是出在枫山那场子事上。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枫山那次事件中,ytmr组织的负责人是魏宁,而魏宁在他们组织里并没有多高的地位,就算她死在了枫山,对ytmr组织应该也没有多大影响,按道理说,他们完全没理由帮这么一个人来向我们寻仇的。” 苏菲大胆分析道: “能让ytmr组织花这么大代价对付咱们,至少也应该是他们组织里元老级别的存在。魏宁的身份就是元老会里面的一个侍者,就算她能勾住元老会里某个老头子的魂,可以那些老头子的道行,根本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的。我猜,会不会是枫山事件中,他们还去了其它身份不同寻常的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何叶接着道,“不过,吴老又向我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说这一次,也有可能是ytmr组织对我的考验,如果我要能通过这次考验,他们就会考虑接纳我!” 苏菲忙道: “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知道‘梁娅’就是‘何叶’,还会信任你?” 何叶笑道: “在他们元老会那些老家伙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政府,都在他们的股掌之中,他们又怎么会把华夏政府放在眼里?他们建立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想建立一个独立于所有政府之上的精英联盟,这个精英联盟再通过控制全世界的经济命脉,让所有政府对他们俯首称臣,从而奠定他们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家族,能够世世代代超然于世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能够让殷家和魏家这样的大家族前仆后继,想方设法也要加入他们。” 苏菲忍不住问: “这么说,他们现在对你、我、还有梁栋,如此上心,就是想让我们成为继殷家、魏家之后的第三家——梁家?” “差不多吧。”何叶回答道,“一直以来,ytmr组织都想把触手伸入华夏,然而却屡屡受挫。好几年前,他们就明确对梁栋感过兴趣,想要把他招揽过去,但梁栋这家伙就像那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他们一次次损兵折将。而且还间接地惹上了他们元老会里的好几个老家伙。还记得那个桑多斯和西蒙斯吗?这俩人身份可不简单,桑多斯所在家族,是组织的高级会员,西蒙斯家族更厉害,元老会就有他们一席。这俩个家伙,一个人因为梁栋丢了一只眼睛,一个人因为梁栋丢了一条腿……” 说到这里,何叶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 “霍华德!” 第994章 拜年 燕京此时已经是深冬,气温低得吓人,哪怕是身体素质过人的梁栋,走在街上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梁栋回到家地第二天,就直接拨通了王庚寅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状态不佳。 梁栋心中一紧,连忙道: “王老,我是梁栋,给您拜个早年!” 听到梁栋的声音,王庚寅明显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哦……原来是小栋梁啊,你找我有事吗?” 梁栋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一直未曾与王庚寅联系,肯定让对方心生不满,于是赶忙解释道: “王老,我一会儿想去拜访您,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王庚寅语气冷淡地回答道: “要来便来吧。” 问清王家住址,梁栋便挂掉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庚寅肯定还在生他的气。 自赵老去世之后,梁栋就再也没有和王庚寅联系过,现在突然打电话过去,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突兀。 但他也明白,无论如何,王庚寅都是他的贵人。 如果没有王庚寅,他梁栋绝对不会达到今天的高度。 以何家人的尿性,即便会把宝压在梁栋身上,也肯定会防着他一手。 以梁栋的脾气,早晚都会跟何家决裂。 或许他会为了几个孩子,为了何叶,跟何家有所妥协,可如果没有何家的资源,梁栋一个农场走出来的草根,在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达到今天的高度。 所以说,是王庚寅成就了梁栋,没有王庚寅,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梁栋。 梁栋不是傻子,又焉能看不出其中的道理? 因而,大新年的,他人既然在燕京,别的谁家都可以不去,唯独不能不去王庚寅家。 王庚寅家就在农大家属院里。 从外表来看,这个小区似乎已有相当长的历史,起码得有二十年之久。 这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那种六层的老式步梯楼房。 梁栋没有购置其他物品,只是挑选了一件白酒和一盒人参,然后独自一人搬运着这些礼物进入了单元门洞。 王庚寅的家位于四楼。 对于这样的步梯楼房,曾经流传过一段有趣的顺口溜: “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住高-干,五楼六楼住着穷光蛋!” 由此可见,王庚寅能够居住在四楼,这意味着在二十年前,他在学校里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地位。 这位老人如今已年过古稀,二十年前的他,才五十多岁,很有可能当时已是学校的领导阶层了吧。 梁栋爬上四楼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这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眨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外的梁栋,问道: “请问你找谁?” 梁栋笑了笑,反问道: “请问这里是王教授家吗?” 小男孩儿皱起眉头,疑惑地挠了挠头,嘴里嘟囔着: “请问你要找哪个王教授?” 他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王庚寅的声音: “蒙蒙,赶紧让客人进来,堵着门儿多不礼貌?” 听到这话,小男孩儿立刻拉开了门,热情地对梁栋说道: “叔叔,爷爷请您进屋。” 梁栋跟着蒙蒙进到里面,把怀抱里的酒和人参放下后,就有些犯难了。 他没想到王庚寅家中还有小孩,按照常理来说,正值新春佳节之际,初次与人家孩子见面,理应给点压岁钱。 王庚寅似乎察觉到了梁栋的尴尬处境,于是打趣道: “是不是没带现金啊?发个红包也是可以的。” 梁栋心里明白王庚寅只是开玩笑,但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个红包。 然而,王庚寅赶忙按住梁栋的手,同时瞥了一眼墙根放着的那件酒和那盒人参,开口道: “你带来的这些礼物已经超出标准了,别再额外花钱啦。” 梁栋笑着回应道: “这算什么超标呢?你不过是位被返聘回来的老教授,又并非在职官员。” 王庚寅想了想,觉得梁栋说得也在理,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然后拉着梁栋,向他介绍起了客厅里的两个人: “这位是我儿子,叫王犇,燕大的教书匠。这位是他媳妇儿,叫孟瑶,他们俩是同事。” 王庚寅刚介绍完儿子、儿媳,蒙蒙就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蒙蒙,是燕大附小一年级学生!” 小家伙的表情,惹得一屋子大人一阵哄笑。 “你们笑什么?是我说错了吗?”小家伙好像感觉几个大人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疑惑着问了一句。 众人看着小家伙那疑惑的表情和天真无邪的样子,再次被逗乐了。 梁栋笑着摸了摸蒙蒙的头,说道: “没有,我们只是觉得蒙蒙很可爱,所以才笑了起来。” 听到这话,蒙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时,王犇站起身来,走到梁栋面前,微笑着说: “梁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我父亲经常提起您,对您赞誉有加。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梁栋连忙摆手,谦虚地回答道: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能得到王老的赏识,实在是我的荣幸。” 两人相互寒暄了一番后,王犇又介绍起了自己的妻子孟瑶。 孟瑶起身向梁栋问好,并表示很高兴见到他。 梁栋同样礼貌地回应了她。 趁着王犇泡茶的工夫,梁栋开口询问道: “我随便看看?” “请自便!”王犇随口应了一句。 王庚寅这套老房子是两室一厅,目测不到九十平。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陋,桌椅家具全是实木的,唯一的亮点就是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 梁栋站在其中一幅字前,欣赏了好一会儿。 这时,王犇也泡好了茶,就笑着向梁栋解释道: “这幅字是启功先生的真迹,不过没有落款。” 第995章 生物防治 就在梁栋跟王犇谈论启功那幅字的时候,王庚寅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开饭喽,开饭喽!” 梁栋也要去帮忙端菜,却被王犇拦住: “你是客人,咋能让客人进厨房呢?” 梁栋笑道: “我算是哪门子客人?王老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报答他老人家都不为过。” 王庚寅也笑着说: “小梁,你要是有心,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庚寅话音刚落,王犇就连忙阻止道: “爸,小梁第一次登门,是咱们家地客人,你咋能这么冒昧呢?” 王庚寅道: “你那个项目,真要研究起来,不但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同时还需要地方政府的全力支持。就连你们项目组自己人都知道,这个项目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唯独在经济效益这一块儿,不能兼顾到。而我们现在的地方领导,大多都喜欢上马那些‘短平快’的项目,都想在自己任期内就看到效果,所以,你这个项目要想获得地方政府支持,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王犇道: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这样勉强小梁啊?” 王庚寅道: “小梁跟那些政客不一样,他是个有情怀的人。他刚才说我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仅凭这个,他是不可能为了我而开后门儿的。你的项目能不能打动他,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说服他。” 这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梁栋也大概听明白了他们对话的内容。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见到梁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就是小梁吧?老头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还别说,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老头子没骗我啊!” 梁栋连忙道: “阿姨,我就是一个农村娃,没王老说得那么厉害。” “三十多岁,就已经主政一方,这还不算厉害?”老太太笑着道,“不过我老婆子认为小梁你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爸爸了。” 老太太说完,看了王犇和他妻子一眼,显然是话中有话。 王犇今年大概有四十来岁,他妻子应该跟他也差不多,而他们的儿子蒙蒙只有八岁,像他们夫妇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三十多岁要孩子,也算正常现象,但老太太显然不太满意。 “妈,你咋又说起这个了呢?我跟孟瑶都忙得整天不着家,哪有时间再要一个小的?”王犇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人家小梁官没你大?人家为什么就能生了一个又一个?”老太太不服气地说。 王犇看了梁栋一眼,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梁栋知道他要说什么,脸上就露出了尴尬之色。 “老太婆,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别尽挑惹孩子们不高兴的说?有一个孙子哄,你就知足吧!隔壁老周,闺女嫁到了国外,儿子闹着什么‘丁克’,要是换做是你,难道就不能活了?”王庚寅也责怪起了老太太。 “你这老东西,儿子、儿媳不在家的时候,你可比我嚷嚷的厉害,怎么他们都回来了,你咋就成了叛徒了呢?”老太太十分不满地瞪着王庚寅道。 一桌子人,除了王蒙蒙听得一知半解,就数梁栋最尴尬。 他苦着脸道: “王老,阿姨,你们就不要挤兑我了!真要说起来,我现在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还是单身狗一个,咋说也不能让王哥向我学习吧。” 老太太显然是了解梁栋的家庭情况的,就追问道: “小梁,大过年的,你在国外那几个孩子,你见到了吗?” 王庚寅瞪了老太太一眼,责备道: “老婆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小梁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真被人做实了,小梁就犯了包庇罪!” 老太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梁栋笑道: “王老,你不要责怪阿姨,她也不是有意的。” 王犇打开梁栋搬来的那箱酒,取出一瓶,拧开盖子,然后道: “今天咱们也奢侈一回,就喝小梁搬来的茅台!” 孟瑶白了王犇一眼: “你的肝不好,千万别逞能,反正小梁也不是外人。” 王庚寅眼巴巴地看着酒瓶,不过还是很坚持原则地说: “王犇最多喝二两,省下的我跟小梁分了。” “不行!”孟瑶坚持到,“爸,你也一把年纪了,跟王犇一样,最多二两!” “这怎么能行?我们三个大男人,总不能连一瓶酒都分不完吧?”王庚寅有些没底气地说。 “小梁这么大的领导,酒量肯定不一般,你们父子俩根本就陪不住人家,让他多喝一点,肯定没问题的。”孟瑶说着,看了梁栋一眼。 梁栋连忙摆手道: “孟瑶嫂子,我酒量也不行。不如这样,今天我们三个就这一瓶酒,绝对不会多喝一杯,至于谁喝多少,全凭自己的酒量。” 梁栋都这么说了,孟瑶也就不好再坚持什么。 一顿饭,其乐融融。 饭后,在王庚寅的建议下,他、老太太和儿媳孟瑶一起,带着孩子出去玩,显然是要给王犇和梁栋创造谈话的空间。 客厅里就剩他们俩人之后,梁栋主动问道: “王哥,你们那个‘生物防治’项目,到底是个什么项目?” 说起自己的专业,王犇本就因为喝了两杯酒,而微微泛红的脸,就更显光彩了: “‘生物防治’是利用有益生物或其他生物来抑制或消灭有害生物的一种防治方法。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利用微生物防治、利用寄生性天敌防治、利用捕食性天敌防治。由于化学农药的长期使用,一些害虫已经产生很强的抗药性,许多害虫的天敌又大量被杀灭,致使一些害虫十分猖獗。许多种化学农药严重污染水体、大气和土壤,并通过食物链进入人体,危害人群健康。我们利用生态系统中各种生物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生态学现象和某些生物学特性,以防治危害农业、仓储、建筑物和人群健康的生物。现如今,‘生物防治’在许多国家都已经开始大面积普及,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有效减少了化学农药的使用。我们项目组现阶段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突破,理论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一个可行性推广的验证。刚才我父亲也说了,这个可行性推广,说白了,就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项目组也曾联系过许多地方,无一例外,都被那些地方的领导婉拒了……” 第996章 值得梁栋佩服的人 搞研究的,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不善言谈,但一谈起他们研究的领域,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犇也是一样,说到他的研究领域,根本就停不下来: “真要说起来,生物防治最早起源应该还是我国,具体有文献记载的内容,可追溯到西周时期。到了现代,我们在生物防治领域的研究,仍旧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应用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许多国家通过加强卫生与公众服务系统、提高预防卫生安全威胁的能力、确保供应链的韧性和可持续性,以及投资开发新的药品生产工艺,来减少对外依赖并拓宽本土生物医药技术产品。全球生物害虫防治市场销售额逐年增长,特别是在蔬菜和水果、草坪和园艺、庄稼等领域,这一趋势,已得到业内广泛认可。” 王犇说到这里,王庚寅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王犇停下来,跟梁栋一起扭头看向王庚寅,王庚寅笑道: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自顾自地坐在了旁边。 王犇还真就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讲道: “到了今天,我们的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吃饱穿暖的问题,早已得到普遍解决。那么,当我们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以后,就开始追求起了生活质量。前些年,我们国家经济主要呈粗犷式增长,为了追求gdp,牺牲了许多东西,比如环境,比如食品安全……环境我就不说了,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食品安全。民以食为天,吃得健康,永远都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一个话题。在片面追求搞活经济的那些年里,为了迅速提高产出,牺牲的就只有品质了。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这个ddt的发现,由于其制造成本低廉,杀虫效果显着,一经问世,迅速风靡全球,一度被世界誉为‘杀虫良药’、‘万能杀虫剂’。但是,我们在接受ddt所带来的总总便利的同时,也不得不同时接受它最大的一个副作用——不易被自然降解,能够在生物体内不断积累。有科学研究发现,许多鸟类、昆虫的灭绝,都与ddt脱不开干系,科学家们甚至还在南极的企鹅体内发现了ddt的残留!所以,到了1991年,ddt就被全球禁用了。不过,到了2002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正式解除对ddt的禁令,允许部分地区以安全有效的方法重新启用ddt,主要用于控制蚊子繁殖以及预防疟疾,登革热,黄热病等热带传染病……” 王庚寅见儿子始终讲不到重点,就咳嗽两声,提醒道: “这是在家里,不是在你的课堂,小梁也不是你的学生,你没必要跟他讲这些学术性的东西。” 王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还是接受了父亲的建议,继续道: “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观点,像ddt这样的高毒农药,优点是制造成本低廉,杀虫效果显着,缺点就是我刚才说的,会产生很多副作用,比如严重破坏环境,严重破坏生态平衡,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等。后来,我们就逐步取缔了高毒农药,用低毒高效农药,替代了高毒农药。但是,低毒高效农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几家国际巨头垄断,我国虽然拥有两千多加农药制造企业,但都要购买别人的专利,主要利润都被那些国际巨头收割了。即便如此,高效低毒农药的残留问题,以及对生态环境的破坏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重点,说重点!”王庚寅再次提醒儿子。 王犇看了父亲一眼,然后道: “生物防治,与高毒农药和高效低毒农药相比,优势十分明显。生物防治的优势,主要在于针对性强,不会产生耐药性,杀虫效果更加显着,而且还不会破坏生态环境,也不影响人体健康。但是,生物防治相对来说,具有成本高、见效慢、不太稳定等缺点。我们到下面搞生物防治试点的时候,免不了要跟地方政府打交道。这里有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每当我们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最初与那些地方主官打交道的时候,他们都会对我们的项目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但是,一旦我们要谈到实质性的合作时,阻力就会接踵而来。这里面反对我们最坚决的,就是搞病虫害监测的那些人,因为这些人大多跟那些农药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白点说,就是我们动了那些人的蛋糕!” 王犇说到这里,总算扯上了正题。 王庚寅中途返回,应该就是怕儿子说起专业领域,犯了长篇大论的老毛病,见他好不容易扯上正题,就打断道: “小梁,王犇这个项目,有着天然短板。一个是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一个是周期太长。但是,我感觉这个项目跟小梁你的某些理念十分契合,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王犇推荐给你的主要原因!我知道小梁你不管是在槐安,还是在景川,对食品安全问题都十分关注,而农药残留问题,是食品安全问题中的重要一环,不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就枉谈食品安全!” 梁栋能理解王庚寅的心情,他把儿子推荐给梁栋,少不了有为他儿子的前途着想的意思,但同时也有出于公心的一面。 这父子俩,一个致力于养殖领域,一个致力于生物防治领域,都是梁栋心中佩服的人。 “王老,从我还是何冲乡副乡长的时候,就特别关注食品安全的问题,要不然,我也不会大力扶持乡里发展土鸡养殖了。现在想起来,好像茫茫中一切自有定数,要不是因为我有着这份心思,就不会想着去岭西农大找技术支持,也就不会认识王老。如果我没有认识王老,说不定我的人生也将会是另外一种风景了。”梁栋感慨道。 第997章 值得吗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王庚寅试探着问梁栋。 梁栋笑了笑,道: “王老,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你。过完年,就让王哥去景川找我,到时候我会把他介绍给‘普安资本’的陈总,投资的问题,我也会出面帮他搞定。” “太好了!”王庚寅有些激动地说,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儿子王犇,“还不赶紧谢谢小梁?” 王犇这个时候好像突然变得木讷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笨嘴拙舌,就只挤出两个字: “谢谢!” 王庚寅朝梁栋无奈地笑了笑: “我这个儿子啊,四十多岁的人了,做学问做傻了,人情世故那一套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就算他到了景川,你也得多帮衬着点儿,尤其是在他跟你手底下那帮人打交道的时候,我怕他一句话说得不好听,就把人给得罪了。” 梁栋笑道: “王哥是做大学问的人,他能把学问做到一定程度,应该就得益于他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格吧!” “什么‘不拘小节’?明明就是不通人情世故!要是把他放在官场历练,我估计他连一个村支书都干不了!”王庚寅贬低儿子道。 “王老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这叫术业有专攻!”梁栋很认真地说。 王庚寅扭头教训起王犇道: “听听人家小梁多会说话?一个‘术业有专攻’,就兼顾了你所有的面子。他这么一说,你心里的是不是顿时感觉好多了?我不反对你埋头搞研究,但我希望你在搞研究的同时,也抽出一点点精力,处理好人情世故。现在有老头子我在这儿,那些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很多地方都会对你照顾有加。可是,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以为人家还会继续照顾你?我知道你无心仕途,但你要想自己的学术研究不受干扰,就需要头上有顶乌纱帽罩着!否则,随便一个人,都敢给你设置一些你意想不到的障碍,让你连个搞学术研究的地方都没有!” 王庚寅的教训,王犇并不买账,低着头顶撞道: “爸,我不想当官,也不是当官的材料,你为什么非逼着我去竞争一个什么院长?我要是当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院长,哪里还有时间去搞研究?” 王庚寅脸色微变,怒道: “你老子我也是搞研究出身的,我后来还当了大学校长,即便我当了大学校长,好像也没落下我的研究吧?统筹安排自己的时间,本身就是一门学问,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就做不到?你一直都强调你不善交际,可你刚才跟小梁夸夸其谈的时候,不就说得很好吗?人是社会动物,人际关系更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东西,我刚才说了恁多,你咋就听不进去呢?” 王犇梗着脖子,面色赤红,显然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梁栋怕他们父子俩吵起来,就插嘴试图缓和一下: “王哥,其实你父亲说得没错,当官跟搞研究本身并不矛盾。诚然,大家都觉得一个人要是当了官,就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其实这是大家对做官的一个误解。嘉靖皇帝三十年不上朝,但他通过聪明的统治策略、严密的政治体系、强大的个人魅力和稳健的外交政策等手段,依然能够成功地掌控了朝政,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想要把官当好,并非事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只要你懂得放权,舍得放权,只让自己干那些自己该干的工作,你就会惊奇地发现,其实当官也没有那么难、那么累!” 既然是劝人的话,梁栋肯定会在事实的基础上,略微有些艺术加工,不过王犇却好像当真了: “你一个州委书记,也能每天抽出大把的空余时间?” 王犇这么一问,梁栋有些为难了,要是实话实说了吧,他刚才那些话就是放屁。 且不说梁栋举的嘉靖皇帝那个例子恰不恰当,现实中主政一方的领导,自然不会有人如他所形容的那么清闲。 梁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这个,这个,我们党委政府和你们学院工作性质不一样,我们党委政府要抓一个地方的方方面面的工作,一把手肯定会比一般领导忙一些。但也有些大家心目中地清水衙门,比如文化局、科技局、老干局之类的,这些局委的领导,工作相对就要清闲许多。而你们学院的工作,相对比较单一,我相信你就是当了这个院长,只要你懂得放权,舍得放权,那些行政工作,应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还别说,梁栋这番临时糅合到一起的话,王犇还真就听进去了,只见他一脸认真地说: “我要是竞争上了院长,就把权力下放给几个副院长,然后只要抓住这几个副院长,就能从繁琐的行政管理工作中脱离出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梁栋也就只能往下继续: “御下之道要讲究手段、方式和原则,三者缺一不可。对于领导什么是手段,手段不是坑害人的武器,而是应该让他变成领导达成目标的工具。但在这个过程中平衡很重要。下属做得好,奖励。那做得不好就要惩罚。下属骄傲自满,那就需要敲打;反之自卑懦弱,那就需要去鼓励。一切以平衡、结果为导向的手段都可以去尝试,这还包括树立竞争者……” 对于御下之道,梁栋在体制里混了十多年,自然有着自己的深刻体会,讲起来那就是一套一套的,把王犇也唬得一愣一愣的。 乍一听,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仔细一想,感觉他好像又什么都没讲。 不过,王庚寅看到梁栋的一席话,能让儿子的态度有所转变,也感觉这实在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等王庚寅支走王犇,房间里就剩他跟梁栋二人地时候,他便开口道: “小梁,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梁栋忙道: “王老,咱们之间,说谢谢就实在太见外了。” 王庚寅又道: “小梁,我个人一直都十分看好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体制里不是单打独斗的地方,从来都不允许出现独行侠,你一个人越往上走,就越需要有强大的背景做支撑。赵老走了之后,你拒绝了我们这些人,也就等于拒绝了能为你提供支撑的强大背景,等于拒绝了自己平步青云的机会……” 说到这里,王庚寅很认真地盯着梁栋: “为了你那所谓的坚持,值得吗?” 第998章 受你影响 “说句心里话,我挺佩服你们这帮人,在我认识的领导中,你和赵老绝对算得上是我的偶像了。能得到你们这群人的青睐,是我梁栋的荣幸。但是,我不想走上一条被别人设计好的道路,我怕将来万一我跟你们的政见发生分歧,会让彼此都很难做。这么说吧,就算我在体制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我依然不想成为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就像赵老的家人求我帮忙,我也知道这不是赵老的意思,但碍于赵老的恩情,碍于赵老的面子,让我又如何能说得出口拒绝的话?”梁栋发自内心地对王庚寅说。 王庚寅问道: “你是从赵家让你帮忙那一刻,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梁栋回答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在这之前,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是赵家人的态度,坚定了我的想法。” 王庚寅叹了口气: “你没有出现在赵老的葬礼上,很多人都感到很意外,包括那位。” 梁栋道: “是不是所有人都骂我是个白眼狼?” 王庚寅尴尬地笑了笑。 “这也都在情理之中,我受了赵老天大的恩情,却连他的葬礼都不参加,这不是白眼狼,还能是什么?”梁栋自嘲地说。 “小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出面解释一下,那些本来对你有些好印象地大佬,恐怕也会对你产生看法,这对你来说,无疑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王庚寅有些担心地建议道。 “解释?怎么解释?难道说我是因为赵家子弟的原因,不参加赵老的葬礼?”梁栋反问道。 王庚寅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劝梁栋,而是问了一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梁栋道: “这就是我今天过来的主要原因。” 赵老在的时候,王庚寅扮演的就是赵老的代言人,很多机密的东西,他都可以通过赵老先人一步获取。 “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赵老在的时候,我还能帮上你的忙,但现在不行了,我再没有进出那个小院儿的自由了。”王庚寅道,“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去找吴天麟,他那里有关这方面的消息肯定更加灵通。” 梁栋显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王庚寅道: “小梁,何叶的事,现在上面还没个定论,但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这里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过吴天麟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梁栋点点头,起身告辞。 王庚寅把梁栋送出房门,还要继续送他下楼,被梁栋拦住: “王老留步。” “小梁,王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王庚寅交代了一句。 “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妥的!” …… 梁栋离开了王庚寅家,就联系了周鹏,想让他带着自己去吴天麟家里一趟。 俩人出发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雪,呼啸的北风,裹挟着朵朵雪花,撞在汽车挡风玻璃上。 好在没有结冰,雨刷器还能正常工作,但车速却不得不降了许多。 俩人赶到部队大院儿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地上有了不少积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梁栋和周鹏,一人抱了一箱酒,敲开了吴天麟的小院儿,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开的门。 小伙子认识周鹏,一见到周鹏,就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教官好!” 周鹏回了个礼,然后捣了小伙子一拳: “吴默,身体结实了不少啊!”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周教官,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还在大街上飙车呢!” 俩人正说着话,一个扛着两毛三的中年军官从里面走了出来,周鹏连忙向来人敬礼道: “吴政委,新年好!” 被周鹏称作‘吴政委’的中年军官名叫吴亚舟,是吴天麟的儿子,也是吴默的父亲。 吴亚舟跟周鹏打过招呼,然后又指着梁栋,问周鹏: “这位就是梁书记吧?” 梁栋上前一步,跟吴亚舟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梁栋。” 吴亚舟笑道: “家父经常提起你的名字,我也在很多地方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青年才俊啊!” 梁栋连忙谦虚道: “都是一些误传罢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政府官员罢了。” 吴亚舟父子接过梁栋和周鹏怀里的酒,几个人说说笑笑间,进了客厅。 吴天麟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中,见到梁栋他们进来,只是微微颔首,指了指两旁的木制沙发: “坐!” 梁栋和周鹏也不客气,坐在了一边。 吴默刚端上来两杯茶,吴天麟就站了起来,朝梁栋招招手: “小梁,跟我去书房。” 梁栋站起来,默默地跟在吴天麟身后,走进了他的书房。 吴天麟的书房里,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他走过去,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梁栋道: “自己坐,要喝茶的话,自己出去端。” 吴天麟家里所有的椅子、沙发,包括家具,统统都是那种实木的,就算梁栋不懂这些,也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些普通家具,绝对不是什么红木之类的奢侈品。 “我不渴。”梁栋答应了一声,很自然地坐在了吴天麟对面。 吴天麟坐下后,取出一副老花镜,戴好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摞文件,抽出两页,递给了梁栋。 梁栋接过那两页文件,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越发凝重起来。 见梁栋抬起了头,吴天麟扒拉一下老花镜,就让它挂在鼻梁上,然后从它上方看向梁栋: “有什么想说的?” “我感觉这对何叶不公平!”梁栋直言不讳地说。 吴天麟把手伸向梁栋,明显是在索要那两页文件。 梁栋把文件递给吴天麟,吴天麟又扶了扶老花镜,然后认真地把文件放回原位,再收入抽屉。 “这是何叶自己做出的选择,没人逼迫她,也没人道德绑架她。”吴天麟缓缓道,“我还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了我一句,说是受你的影响!” 第999章 老气横秋 “受我影响?”梁栋一脸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困惑,“我什么时候让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孩子的安危了?” 吴天麟再次把老花镜往下扒拉了一下,低下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梁栋,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缓缓开口说道: “梁栋,你到底是关心何叶的安危,还是关心几个孩子的安危?”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何叶是我妻子,何一言、何一诺、梁露露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都要关心了!” 然而,吴天麟却突然强调一句: “你跟何叶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梁栋瞬间哑火。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试图说些什么,却等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 “就算我们已经离婚,这辈子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吴天麟叹了口气,道: “你们两个呀,说的话也都差不多。明明都把对方放在了心上,明明都把对方看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厮守终生呢?” 梁栋满脸愧疚地说: “是我对不起何叶!” 吴天麟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满是感慨。 他深知梁栋跟何叶之间的感情纠葛和复杂的情况,但他更希望看到他们能够携手共进,共同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于是就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搞不懂,也管不了。但我想说的是,你们两个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怀有一颗报国之心,老头子我是真心想看到两个能有一个好结果,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在感情上。” 听到吴天麟的话,梁栋心中一阵感动。 他知道,这位老人一直以来都是支持他的,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面对感情问题,他却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无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梁栋不想再继续纠缠于感情的话题,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实际问题。 于是,他直接切入正题,认真地说: “就算何叶是个商业奇才,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又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让她跟ytmr组织那些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那个组织根本没有什么底线,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叶又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说到这里,梁栋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深知ytmr组织的危险性,也明白何叶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吴天麟道: “我们本来也打算让何叶回来的,尤其是枫山事件之后,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留在米国,风险太高。但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何叶创办的‘芙蓉资本’,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跻身花儿街风投头部行列,何叶本人也成了花儿街最神秘,最炙手可热的风投大鳄。正是因为她的这个身份,才让ytmr组织对她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说到这里,吴天麟顿了一下,盯着梁栋的脸,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ytmr组织那些人,向来都拥有迷之自信。他们相信,如果让以你梁栋为首的梁家,在他们组织拥有一席之地,你肯定会对他们五体投地!而何叶、苏菲她们,自然也被那些人归为梁家的一员了。” 吴天麟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梁栋,我想问你,如果你真的有机会带领何叶她们加入ytmr组织,你会不会动心?要知道,一旦加入了他们,你们老梁家就可以跻身整个世界的超级家族,从而世世代代,绵延不息……” 梁栋回答道: “吴老,我跟ytmr组织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甚至派出了魏宁来直接跟我接触。魏宁给我讲了很多他们组织的内幕,我也已经把她所讲的东西,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你们。你说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的了,我要是打算加入他们的话,早就已经加入了,还能会等到今天?我觉得吧,ytmr组织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值得我们思考的,比如殷家和魏家,我们梁家跟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但ytmr组织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弃如敝履。但是,他们为什么偏偏就揪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不放?” 吴天麟道: “魏家和殷家,看似强大,但两家人却个个目光短浅,ytmr组织需要的是一个有潜力的代言人。他们看中的是你梁栋的潜力,至于你身后的何叶和苏菲的能力,对你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梁栋无奈地说: “这么说来,他们跟我就算是杠上了?” 吴天麟笑了笑: “能被赵老那帮人选中的人,自然不会太差。不过话又说回来,赵老葬礼你为什么没有参加?” 梁栋回答道: “这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就是赵德良想让你帮忙吗?”这件事显然也传到了吴天麟耳朵里。 “这只是其一,”梁栋回答道,“我是怕将来有一天,跟赵老代表的那些人产生分歧后,彼此都不好做。” “我懂了,”吴天麟点点头,“你是不想做一颗别人手中的棋子,不想任人摆布!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脱离了他们,就等于少了一大助力,没有他们的助力,你将来想要再往上爬,恐怕难于登天!” 梁栋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梁栋虽然出身微末,但也不屑于活成一个傀儡,一个附庸!事在人为,只要我尽心了,尽力了,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就交给老天来安排吧。” 吴天麟笑道: “你这些话,咋听都不像出自一个年轻人之口。你说你明明只有三十来岁,咋就把自己活得如此老气横秋呢?” 梁栋道: “吴老,咱们就不要讨论我了,我今天就是来问问,何叶的事,你们管不管?” 第1000章 小人之心 吴天麟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梁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一句话: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胸怀国家的,不止你梁栋一个,默默为国家做贡献的,更是大有人在。我知道你和何叶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困境,也知道何叶前两天跟你见了一面。我猜,何叶跟你见面的主要意思,就是想打消你的疑虑,怕你关心则乱。就目前局势,我曾跟何叶有过交流,我们一致认为,这是ytmr组织对她的最后考验,如果考验通过,ytmr组织就极有可能先行接纳何叶和她的‘芙蓉资本’。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最有希望打入ytmr组织内部的一次机会。” 梁栋问: “为什么非要打入ytmr组织内部?难道你们就不怕何叶加入ytmr组织之后,被他们同化了?” 吴天麟微微一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然敢把赌注押在何叶身上,就无条件相信她的人品。” 梁栋又道: “人是复杂的动物,善变是人的本性,谁又能保证何叶就不会改变?” 吴天麟反问了一句: “你难道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就这么没有信心?” 梁栋回答道: “我对何叶当然有信心,但我理解不了你们的信心来自哪里?唯一在我这里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你们在利用她!” 吴天麟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悦: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这怎么能叫利用呢?我们事先跟何叶摆明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也没有任何勉强她的意思,一切全凭自愿。” 梁栋可不管对面坐着的是谁,依旧不客气地说: “你们就是利用了何叶的善良,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她又怎么可能不就范?” 梁栋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刺耳,就连吴天麟也有些动怒了: “小梁,你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吴天麟不敢说大公无私,至少也算得上坦坦荡荡,又怎么可能去算计一个小姑娘?” 梁栋见吴天麟真生气了,就笑着道: “吴老不要动怒嘛,我可没说你在算计何叶。可我也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们就是想让何叶独自抗下ytmr组织的这次围剿,然后再让她伺机打入ytmr组织内部,然后好为你们提供有用的情报,对不对?” 吴天麟也拿梁栋没有办法,就如实回答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要面对ytmr组织压力的,可不止何叶一个,还有你梁栋!‘大宇集团’今年突然在定南及其周边,搞了不少小动作,表面上看,是在针对‘普安资本’,我们分析,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就是你。” 梁栋有些不屑地说: “为了一个我,至于让他们如此劳师动众吗?” “你别急,先听我说。”吴天麟继续分析道,“如果说定南这边属于巧合,那槐安示范区、岭西省、楚江省同时发现了一些异常,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槐安就不说了,是你的大本营,岭西省省委书记是苏怀山,楚江省省委书记是岳藉,这俩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吴天麟的话,让梁栋想起了岳菲的话。 看样子,还真就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梁栋大胆猜测道: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以此来逼迫何叶就范?” 吴天麟摇摇头: “应该有这么一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 梁栋不禁有些头疼: “难道你们就任凭他们在我们华夏大地,如此肆意妄为?” 吴天麟道: “还是那句话,你跟何叶这次的危机,只能靠你们自己面对。只要他们的所有行为都在规则之内,我们就没办法向你们施以援手。当然,如果你们真的遇到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我们还是会出手,尽可能优先保证你和你家人安全的。” 梁栋有些为难地说: “我现在不过就是个州委书记,在定南那边,‘大宇集团’跟省长费赟和常务副省长庄子囿结成了同盟,我一个州委书记,凭什么跟两个实权派的省委常委掰腕子?” 吴天麟道: “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们定南的省委书记孙明礼同志,还是很讲原则的一个同志。” 梁栋苦笑道: “我刚到定南的时候,王老曾唱过一出‘乱点鸳鸯谱’,想让我跟孙书记的外甥女处一处。孙书记的外甥女比我小了好几岁,虽然也是二婚,却没有孩子,人长得漂亮不说,同时还是我们景川的州委常委,我怎么可能耽误人家?后来,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答应这门婚事,孙书记的外甥女就对我产生了意见,在常委会上,就倒向了费赟的女婿方英杰,也就是我们景川的新任州长州长。因为这件事,我曾找孙书记理论过,他虽然矢口否认了,也做通了外甥女的工作,但他外甥女显然还是很勉强,在一次很重要的票决中,只是投了一个弃权票。” 吴天麟指着梁栋,直摇头: “亏你还在体制里混了十多年,哪有下属像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没大没小的?你在我这里,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你在别的领导那里,人家能忍你?孙明礼是你顶头上司,你都敢去找他理论,不用说,态度还很恶劣,对不对?” 梁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孙书记当时是很生气,我就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他最后还是原谅了我。但是,我总感觉孙书记即便有心帮我,那也得有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不能与他的利益产生冲突。” 吴天麟再次摇了摇头: “小梁,你太小看孙明礼了。一个能当上省委书记的人,格局还不至于这么小。你在定南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要求合理,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孙明礼,能帮你的,他肯定不会推脱的。” 第1001章 撞见 梁栋在燕京转了两天,分别给王庚寅和吴天麟拜了年,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答案,但结果却不尽人意,只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正月初六,雪后初晴,天空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空气清新而寒冷。 梁栋和周鹏一同前往高铁站,踏上开往定南的高铁。 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车厢内,温暖而明亮。 窗外的世界被白雪覆盖,一片洁白,美不胜收。 高铁穿越岭西,进入楚江地界时,已经看不到一点白色,北国与南国的风光差异如此之大,令人惊叹。 梁栋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一边陷入沉思。 他心中感慨着山河的壮丽,但更多的是思考如何应对当前的困境。 尽管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现实,但内心依然充满焦虑和不安。 然而,更让梁栋感到纠结的是,即使他能够与何叶共同走出目前的困境,未来又会怎样呢?他们可能只是从一个小困境走向一个更大的困境而已。 这让他不禁对未来感到迷茫和无助。 何叶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就算她很刚强,难道就要跟那些魑魅魍魉斗智斗勇一辈子? 这对她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梁栋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之情。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周鹏突然用手指了指车厢头的连接处。 梁栋回过神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施茜! 周鹏又指了指那边,压低声音说道: “方州长也刚从那间厕所出来。” 梁栋一时没有理解周鹏的意思,愣了一下后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方英杰也在车上?” 周鹏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厕所门口背对着这边的那个就是方州长。” 就在这时,梁栋终于明白了周鹏话中的深意,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你是说,方英杰和和施茜刚才都在那厕所?” 周鹏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梁栋的表情变得愈发震惊,仿佛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他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那里?” 这个意外发现,实在太过震撼了! 这也让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原来,施茜倒向方英杰,是因为她们俩搞到了一起! 看样子,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是误会孙明礼了。 不过,梁栋很快就头疼了起来。 万一方英杰跟费赟的女儿离了婚,娶了施茜,那孙明礼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梁栋吗? 娶了施茜,丢掉的是费赟的支持,但换来的却是孙明礼的支持。 费赟和孙明礼虽然级别相同,但二把手的权威又岂能跟一把手相比?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的时候,施茜洗完手后,转身的一瞬间,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朝着梁栋这边瞥了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如同定身咒般,让她整个人瞬间石化。 此刻,方英杰还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他转过身来,伸手搂住了施茜的肩膀。 但施茜用力挣扎的举动,让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下意识地朝着梁栋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这下子,真是避无可避了。 当方英杰看清梁栋所在的位置时,发现他们之间仅隔着两排座位,他不仅没有选择回避,反而迎着梁栋的目光,挑衅地将施茜紧紧搂入怀中。 施茜显然有些不愿意,却没能挣脱方英杰的怀抱,被方英杰硬搂着,走向梁栋。 俩人来到梁栋座位旁地过道时,方英杰似笑非笑地跟梁栋打招呼道: “梁书记,好巧啊!” 在方英杰打招呼的同时,脸蛋通红的施茜再次想要挣脱,却被方英杰搂得更紧。 “方州长,施书记,新年好!”梁栋淡淡地回答一句。 方英杰搂过施茜,扭头对她道: “咋恁没礼貌?领导都跟你打招呼了,你也不知道回应一句。” 施茜无奈,只好勉勉强强地说了一句: “梁书记,新年好!” 打过招呼之后,方英杰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们的位置就在前面,旁边还有个空位,要不要过去坐坐,我们三个也好说说话?” 梁栋笑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施茜连忙道: “梁栋,你别瞎想,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梁栋没有回答施茜的问题,只是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毕竟是公共场合,方英杰也怕梁栋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开口道: “梁书记不愿意去,咱们也不要勉强了。” 说完,搂着施茜,回到了自己座位。 高铁抵达滇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梁栋和周鹏刚出高铁站,就看到方英杰和施茜钻进了一辆汽车。 方英杰一直都有注意着梁栋,老远就向他招手道: “梁书记,用不用蹭我的车?” 梁栋摆摆手: “我们打车。” 方英杰笑了笑,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回景川的路上,周鹏忍不住吐槽道: “没想到施茜是这样一个人!” 梁栋淡淡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还是不要妄加议论。” 周鹏今天难得多说两句: “我就是有些替她不值,你说她明明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为什么就甘愿去当一个‘第三者’呢?” 梁栋突然问周鹏: “鹏哥,你觉得我跟方英杰两个,谁更帅?” 周鹏笑道: “这还用说吗?他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怎么能跟你比?” 梁栋摆摆手,也笑着说: “实事求是的说,就连我都觉得,在颜值这方面,方英杰真的是无可挑剔!我要是女人,恐怕也会喜欢他的。” 周鹏摇摇头: “就算他长得再帅,也不是施茜第三者插足的理由啊?” 梁栋道: “鹏哥,要是所有人的思想都跟你一样,那这世上的离婚率就会降低许多。男人和女人要是厮混到一起,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是见色起意,更何况方英杰还有更多去接近施茜的理由!” 周鹏道: “你是怀疑方英杰目的不纯?” 梁栋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1002章 新春第一会 话说回来,施茜既然已经跟了方英杰,那她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继续纠缠梁栋了。 对于梁栋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解脱。 梁栋之前对施茜的印象还算不错,她长得漂亮,身材姣好,人也比较聪明,品性方面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这样一个看似不错的女子,却选择了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可惜。 惋惜归惋惜,但梁栋还不至于去做猫抓耗子多管闲事的事情。 他最担心的是,如果施茜跟了方英杰,是否会对他与孙明礼之间的关系产生不良影响呢? 正月初七,景川州委州政府召开了一场重要的会议——‘新春第一会’。 这场会议采用了电视电话会议的形式,主会场设置在州委,而各个县则分别设立了分会场。 州委书记梁栋亲自担任了会议的主持人。 会议对景川自治州过去一年的工作,做了简单回顾,然后就直接开始部署新一年的工作任务。 在梁栋的发言中,他明确指出了景川的经济增长点所在。 首先,农业领域表现出色,景川的农业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粮食产量再度获得丰收,主要农产品产量也有明显增长。 这种稳定的农业生产态势对景川的经济增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次,服务业也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趋势。 特别是现代服务业更是强势增长,为经济增长提供了有力支撑。 此外,口岸经济也展现出强大的活力。 进出口货运量和贸易额都有显着提升,这一领域的前景令人欣喜。 最后,固定资产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也是景川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之一。 市场活力的持续增强将进一步推动景川的经济增长和结构优化。 这些都是景川未来发展的重要动力,有望继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 在这次会议上,梁栋特别提到了‘生物防治’这个话题,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提前为王犇等人的项目造势。 毕竟,旅游业作为景川经济的支柱产业,自然成为了会议关注的焦点。 针对这个问题,梁栋着重强调了在全州范围内,景区及其周边违建现象的严重性,明确表示要在今年内坚决打赢这场治理违建的攻坚战! 尽管省里已经成立了相关工作组,并且解散了州里的工作组,但梁栋依然特别点名了‘望天树景区’存在的问题。 对于那些政治嗅觉灵敏的人来说,从梁栋的举动中,似乎能够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反腐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同时也是这次会议的核心议题之一。 在会上,梁栋严肃地指出,过去的一年里,景川市有许多领导干部因未能守住底线而陷入困境。 有的被纪委带走调查,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更有甚者选择出逃以逃避法律制裁。 据不完全统计,整个景川地区,厅级干部中有六人受到查处,几乎占到了厅级干部总数的六分之一;处级干部中被查人数更是高达六十六人,约占全市处级干部的五分之一。 此外,其他各级各类机关事业单位被查人员的数量也令人震惊。 梁栋强调,这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只要他梁栋仍在景川任职一天,对于任何贪污腐败行为都将坚决予以打击,绝不姑息迁就,真正做到零容忍。 …… 王犇是个急性子,初八这天就亲自跑到了景川,打了梁栋一个措手不及,让梁栋颇有些哭笑不得。 就算是他已经答应了王犇,可真要实际操作起来,又岂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 人都来了,梁栋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就当着王犇的面,先给陈妍打了个电话。 在商言商,就算陈妍一口一个姐夫,也不可能梁栋一个电话,她就会无条件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既然是需要投资的项目,考察、论证、谈判,这些前期要走的流程,肯定一项都不能省。 梁栋放下电话,向王犇两手一摊: “王哥,你也听到了,陈总已经答应跟你们接触了,我能做得,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双方能不能谈得拢了。” 王犇有些着急地说: “梁书记,你要是放手不管,指望我和我那几个同事、学生,根本不可能谈得下来。我们都是搞研究的,根本就没人擅长这一套。” 梁栋心里不禁暗想,难怪王庚寅会说他这个儿子不是做官的料,看样子还真就没有冤枉他。 梁栋既然已经打了包票,就说明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难不成还非得让他把话说明白了? 在体制里混了十多年,梁栋也深知一个道理,不管什么时候,话都不能说的太绝对,留有余地,才是说话艺术的最高境界。 “王哥,我已经答应帮你这个忙了,就绝对不会食言。但你也至少得让我看到你们团队有没有真本事吧?总不能你给我画了一个大饼,我就无条件的信任于你吧?”梁栋笑着道。 “梁书记,我敢对天起誓,”王犇说着,还真就举起了右手,“我们团队在‘生物防治’领域的研究,在国内绝对是处于最前沿的,就算放在全球范围,不敢说绝对领先,至少也能稳居第一梯队!” 梁栋仍旧保持着微笑,婉言道: “王哥,就算我信任你,可陈总她们跟你又没有过接触,他们凭什么信任你?所以说,该你们主动争取的,还是需要你们主动争取。你放心,陈总这人不是那种老油条,只要你们团队能让她看到‘生物防治’的前景,她就肯定不会人为的为你们的合作设置障碍的。” 王犇闻言,脸色微红: “王书记,我来之前,家父就交代过我,说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家父曾说我,说我这人是做学问做傻了,连最近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所以,我要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提点一些。” 梁栋道: “王哥这话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做学问能做到你这个境界,绝对能算得上是国之栋梁了!” 王犇难得地拍了一回马屁: “你看看你,啥话出自你梁书记之口,听起来咋就这么能感动人呢?” 梁栋道: “王哥,我都称呼你‘王哥’了,私底下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梁书记’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使不得,使不得!”王犇连连摆手,“家父专门交代过我,让我来你们这边后,不管见了谁,见了多大的领导,都一定要称呼对方的职位,以示尊重!” 第1003章 施茜的反常 忙了一天,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施茜来到了梁栋的办公室。 于镶把施茜领进梁栋办公室地时候,施茜显得有些尴尬,甚至还有些拘谨,再无以前那种反客为主的松弛感了。 梁栋见到施茜,十分客气地站了起来,走过来跟施茜打了声招呼,然后把她让到了会客区的沙发里。 等于镶泡完茶,退出去,再轻轻掩了一下门后,梁栋很客气地询问道: “不知道施书记这个点儿来找我,所为何事?” 施茜抬起头,看了看梁栋,欲言又止。 “施书记,有话不妨直说嘛。”梁栋保持着理解性的微笑,说出的话,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味道。 “梁栋,我跟英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施茜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 “施书记,你跟方州长是什么关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过,身为班长,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方州长是有家室的人!”梁栋本不想多说,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施茜一句。 “我……我……”施茜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也急得开始呜咽起来。 梁栋看了一眼于镶特意留了一条缝的门,心中对于镶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他不曾专门交代过于镶,要是有女同志单独进入他办公室,不能把门关严,小于同志还是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说明他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了。 “施书记,不要哭嘛,你在我这里哭哭啼啼,被外人撞见了,还以为我对你怎样了呢。” 梁栋不说还好,他一这样说,施茜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梁,梁栋,我知道,我现在没脸再见你了,不过,我今天还是厚着脸皮来了。我不想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跟我舅舅产生什么误会。我舅舅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施茜的话,让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施书记,你先控制一下情绪,咱们有话慢慢说。”梁栋道。 “梁栋,以后在常委会上,我肯定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施茜又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 “施书记,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连原则也不顾,陪着方州长一条道走到黑?你不要忘了,方州长的岳父可是费省长,这件事要是爆雷,影响到的恐怕不仅仅是你跟方州长夫妇,还有孙书记和费省长!”梁栋很认真地提醒道。 施茜脸上露出了痛苦和犹豫的表情,梨花带雨道: “我自己酿下的苦酒,只能我自己喝,你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梁栋总感觉施茜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可具体又说不清反常在哪里,就试探着问道: “施书记,如果你要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还是可以向我明说的。咱们就算做不成夫妻,至少也还是同事,也还算是朋友吧。” 施茜好像没料到梁栋会这么说,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才开口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地方。” 说完,她又站起来,告辞道: “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你说明一件事,怕你跟我舅舅之间产生误会。既然话已经挑明了,我也就该走了。” “该走了?”梁栋有些敏感地问,“施书记这是要调走吗?” 也难怪梁栋会有这种反应,像施茜这种情况,如果继续留在景川,就算不被梁栋撞破,她跟方英杰的关系,也早晚都有败露的一天。 如果她离开景川,就算事情败露,也要比俩人都在一起工作要好收场一些。 施茜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 然后转过身,留给梁栋一个落寞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今天的施茜,处处透着古怪,所以她最后撂下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梁栋也未曾多想。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梁栋就接到了孙明礼的电话。 孙明礼在电话中质问道: “梁栋,施茜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栋下意识地以为,孙明礼这是知道了施茜跟方英杰的丑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轮不到他梁栋指手画脚,就装糊涂道: “施书记怎么了?” “她昨天晚上割腕了!”孙明礼有些着急上火地说。 “割腕?”梁栋差点没从椅子里跳起来,“怎么可能?昨天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她还来了我办公室一趟呢!” “是不是你们之间闹了什么不愉快?”孙明礼又问。 梁栋没有回答孙明礼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施书记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被发现得及时,人没有什么大碍。”孙明礼回答道。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梁栋连声道。 然而,梁栋这话听在孙明礼耳中,却又产生了另外的联想: “你们……是不是你……” 孙明礼没有把话挑明,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他显然把施茜割腕,归咎于梁栋,认为是梁栋做出了什么举动,才会惹到施茜的。 梁栋简直比窦娥都冤,但这也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孙明礼显然还不清楚施茜跟方英杰的丑事。 梁栋本想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孙明礼,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可转念一想,施茜即便是选择割腕,都没有告诉孙明礼,那就说明这其中肯定还有其它隐情。 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孙明礼为妙。 万一孙明礼知道这件事以后,去找方英杰的麻烦,然后再跟费赟发生冲突,那就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被冤枉就被冤枉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当这个冤大头了。 念及于此,梁栋便把孙明礼推给了施茜: “孙书记,我跟施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你要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她!” “那死丫头,就知道哭,家里人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要不然,我还至于给你打这个电话?”孙明礼有些焦急地说。 “可是,可是,你问我也没什么用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梁栋违心地说。 第1004章 时间总能冲淡一切 不用孙明礼交代,施茜割腕这件事梁栋也不会往外说。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都是同事,前去探望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再则,梁栋总感觉施茜身上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也想趁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现,于是就委婉地表达了要去探望的意愿。 孙明礼答应得很干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施茜跟方英杰的丑事。 梁栋也没买什么营养品之类的,就抱着一个花篮来到了医院。 孙明礼知道梁栋要来,提前守在病房门口,见梁栋出了电梯,就走过来拦住他,低声吩咐道: “丫头的情绪很不稳定,不管怎么问,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啥也不肯说。她向来都对你很有好感,你进去了,替我们好好开解开解她,最好能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栋点点头,然后走进了病房。 施茜躺在病床上,还挂着吊瓶儿,脸色不太好,不过还不至于太糟糕。 梁栋把花篮轻轻放在病床床头,站在施茜跟前,低声道: “施书记,你说你这又是何必?莫非是方英杰欺负你了?” 施茜只是看了梁栋一眼,然后就扭过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无声抽噎。 梁栋继续劝说道: “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你也不至于想不开啊?真要有用得着我梁栋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要是我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你舅舅吗?” 施茜突然把头转了过来,泪眼朦胧地盯着梁栋: “梁栋你说,我算不算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梁栋道: “施书记,在我心目中,你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正派、坚持原则、工作认真的女人。你跟方州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也没法评论。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典型的第三者插足,如果你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为情所困才选择割腕,就算这件事宣扬到社会上,你的行为也不会得到舆论的同情和认可!你还年轻,有着大好的前途,值得追求的东西也很多,没必要让自己钻进牛角尖里,走不出来!” 施茜突然有些激动地说: “梁栋,是你毁了我!” 梁栋大骇,根本不知这话从何说起,瞪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毁了你?” “对,就是你,毁了我!”施茜一字一顿地说。 梁栋感觉自己很冤枉,却也不好再这个时候跟施茜计较什么,毕竟她是个病人,情绪又十分的不稳定。 “施书记,这话可不能乱说。”梁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出来,我和孙书记我们这些人,就算想帮你,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帮起啊?” 施茜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顾自地说: “你要是同意跟我结婚,退一步讲,就算是同意跟我先谈着,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说我该不该怨你?” 梁栋一脸苦笑,顺着施茜的话说: “你要真这么认为,好像还真就跟我有些关系。”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不要我,我才会跟方英杰去吃饭,才会……” 眼看施茜就要说到关键的地方了,她却好像突然清醒了似的,及时选择了刹车,闭上嘴巴,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梁栋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施茜跟方英杰搅在一起,肯定是方英杰耍了什么手段。 能逼得施茜割腕自杀,也说明施茜肯定有什么把柄被方英杰攥在了手中。 “施茜,不管你跟方英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已成事实,你就只能选择面对,一味的逃避,对不起的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同时也对不起国家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培养。当然,最最对不起的,还是你自己!勇敢地把发生的一切说出来,你,我,还有孙书记,咱们一起面对,拍怕问题解决不了?”梁栋竭尽所能地劝说道。 然而,施茜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冷漠了起来: “梁栋,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梁栋还想要说些什么,见施茜再次把头扭了过去,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见施茜再无任何动作,梁栋只好离开了病房。 孙明礼见梁栋出来,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关切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 孙明礼叹了口气: “茜茜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还有脸去见我姐?小梁啊,你是不知道,茜茜这孩子也是苦命人,她爸走的早,是我姐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的。施家在燕京也算一个不小的家族。大家族的情况你最清楚,她们孤儿寡母,生活在大家族里,有多艰难,你应该能体会到。后来,我的位置升起来后,她们母子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茜茜成年后,也嫁入了周家,眼看她们母女的生活有了点起色,谁知茜茜的前夫却突遭横祸,也没留下个一子半女。我怕茜茜留在燕京,受人欺负,就想办法把她弄到了滇南,正好你也跟着调了过来,然后才有了王教授的撮合。” 梁栋问道: “施书记的母亲怎么没来?” 孙明礼再次叹了口气,道: “我为什么要把茜茜调过来?就是因为我姐也在前年年底撒手人寰了。” 梁栋目瞪口呆,没想到施茜的身世竟如此凄惨。 可他最初接触这丫头的时候,她脸上可向来都是挂着一脸的笑容的。 一个性格如此豁达的姑娘,竟然选择了割腕,遭受的冤屈就可想而知了。 梁栋看了看孙明礼,还是打消了告诉孙明礼施茜和方英杰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的念头。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方英杰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梁,茜茜的事情,我只能拜托你暂时不要向外泄露。这段时间,让她先请个假,休息休息,等情绪有所好转了,再说上班的事情。至于她的工作,还请你多担待点儿,帮她安排安排。”孙明礼对梁栋道。 “领导放心,我心里有数。就让施书记好好休养休养,注意找人陪着她点儿,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梁栋回答道。 第1005章 一窥究竟 施茜割腕的消息,知道者,寥寥数人。 不过,这件事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方英杰耳中。 方英杰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慌了神。 要知道,施茜的舅舅可是孙明礼,要是孙明礼知晓了内情,指望他方英杰,根本纪兜不住。 滇云,费家,书房里。 方英杰端跪在偌大地书房正中央,费赟背着手,站在窗户前,凝视着窗外。 书房里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样的情况,应该持续得有一段时间了,方英杰的腿都跪麻了,可他还是不敢有丝毫动作。 终于,费赟转过身,走到书桌后面,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里,然后轻叩了几下书桌: “英杰,知道你犯了几个错误吗?” 方英杰腹诽道:老不死的,当初要不是你点了头,打死我我也不敢动孙明礼的外甥女啊! 方英杰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恭,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爸爸,我这么做,可完全都是为了您老着想的啊?谁能料到那个臭娘们儿会选择割腕啊!” 费赟怒道: “你之所以要勾引施茜,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见色起意?见色起意也便罢了,有本事你就靠自己的魅力去征服人家呀,谁让你下药了?谁让你录视频来要挟了?” 方英杰替自己辩解道: “要是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我肯能让施茜主动爬到我的床上,可是您老的大计等不及啊?梁栋那边又咄咄逼人,没办法,我就只能兵行险着,先把施茜办了,逼她跟了我,这才打了梁栋一个措手不及。” 费赟道: “结果呢?结果还是人家梁栋棋高一着,你就算暂时扳回一局,也还是没有斗过梁栋,最后还是我和方家联合出手,自上而下地强压下去,才化解了梁栋毒计!” 方英杰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爸爸你自己也曾说过,说我不可能是梁栋的对手,我能跟他斗得有来有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最后还是得靠您老老将出马,才能打得梁栋毫无还手之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方英杰的一番彩虹屁,让费赟的脸上好看了不少。 “梁栋毕竟是被纳入过巡视组组长库,在蜃城、燕京、槐安,都搅起过滔天巨浪,你跟他相比,还是太嫩了点儿。不过,他也是你最好的磨刀石,要是你能跟他过过招,而且不落下风,那我就能放心的把整个砻西系的大旗交到你手中了。” 费赟的话,让方英杰一阵激动,连忙承诺道: “爸爸,我知道自己在经验方面还有很多不足,不过你放心,只要让我在景川历练个一年两年,我一定会慢慢成熟起来,至少也能向梁栋那小子看齐的!” 费赟朝方英杰招招手: “行了,起来说话吧。” 方英杰连忙站了起来,由于腿有些发麻,一下子没站稳,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上。 费赟又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方英杰坐下,然后道: “英杰,你是费妃的老公,是我费家的女婿。我可以不管你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但你不能玩出感情,更不能玩出火,跟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你跟那个施茜,玩玩可以,但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想通过施茜,去傍上孙明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看孙明礼现在是定南的书记,但他根本就没打算在定南长干,估计今年他就有离开定南的打算,到时候,谁来当这个定南的省委书记,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方英杰连忙指天发誓道: “爸爸,我跟施茜,只是玩玩而已,完全就是为了您老的大计。我这辈子,就只认妃妃一个女人!但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费赟道: “英杰,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发再毒的誓,不如你对费妃好一点儿。” 方英杰道: “爸爸,我对妃妃的感情,日月可鉴,不信你去问妃妃,只要我有空,基本都在家里待着,帮她做做家务,帮她带带孩子……” 费赟不想再扯这个,就换个话题道: “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怕施茜割腕的事情,惹怒了孙明礼,怕孙明礼对你不利?” 方英杰重重点头道: “孙明礼向来都很宠爱他这个外甥女,要是让他知道我对施茜做的事情,他非生吞了我不可!” 费赟笑了笑,道: “怕我不管你?” 方英杰瞪着眼睛,没有说话。 费赟又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我费赟的女婿,就算你跟施茜有点儿那些子事情,他孙明礼也不会拿你怎么着的。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丢人的都是女方,他孙明礼捂还捂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撕破脸皮来跟我们闹?” 方英杰试探道: “难道我们吃定孙明礼了?” 费赟摇了摇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省委书记,真要把他惹急了,还真就不好收场。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是他有事情求着我,主动权在咱们这边!” “他有什么事情要求着爸爸?”方英杰问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费赟道,“这个孙明礼啊,自从梁栋带着他,让他在缅北战事上露了个脸,他便膨胀起来,感觉自己有资格冲击一下,把位置再往上挪一挪。而我,在定南这一块儿,能给他提供不小的助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不可能得罪我的。” 方英杰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就算咱们再给梁栋一些压力,即便梁栋求到孙明礼那里,他也不会出手相助了,对不对?” 费赟再次摇头道: “对于梁栋,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把他这尊大神送出定南,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方英杰还是有些不服气: “爸爸,你这么说,是不是也太把梁栋那小子当回事了?” 费赟瞪了方英杰一眼: “你懂什么?梁栋能把岭西、蜃城、燕京都闹得不得安宁,又岂能易与之辈?梁栋的背景,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我也不妨再跟你多透露一点消息,你知道‘大宇集团’为什么会对我们定南如此看重吗?就是因为梁栋来了定南,有人指使他们对付梁栋!” 方英杰目瞪口呆: “‘大宇集团’可是隶属于棒子国最大的财阀,还有人能比他们还牛逼?” 费赟神往道: “这个世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要想把这个世界真正看透,就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高度,才有资格一窥究竟。” 第1006章 做贼心虚 施茜的事还没个头绪,贡黎水电站那边就发生了一件事。 秦煜到任后,在省国资委,重拳出击,很快就掌控了局面。 秦家虽已败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家的底蕴还是有一些的。 秦煜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秦家又岂能轻易放过,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帮秦煜在定南站稳脚跟的。 秦煜稳定住省国资委的局面以后,就开始对下属的‘兰仓经济技术发展公司’进行大换血。 然而,秦煜在省国资委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遇到多大阻力,在‘兰仓’刚打算拿下一个副总,好像就戳到了一个马蜂窝。 这个副总叫闵坤,是一个姓林的副省长的连襟。 秦煜只是在国资委党组会议上刚提了一下,要动一动这个闵副总,林副省长就亲自一个电话把秦煜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副省长就差没指着鼻子痛骂秦煜了,他说了 一大堆十分难听的话,秦煜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秦煜要动这个闵副总,实在是因为他有些太不像话。 闵副总是‘贡黎水电站’项目的负责人,在贡黎那边,一手遮天。 如果他要仅仅是中饱私囊,且做得不太过火,秦煜或许也能忍他一忍。 但是,这家伙除了中饱私囊外,私底下还跟‘大宇集团’有着某种联系。 这就触及到秦煜的底线了。 在梁栋把他活动到定南的时候,就跟他摆明了‘兰仓’跟‘大宇’的关系。 闵坤身为‘兰仓’的项目负责人,竟然帮着‘大宇’扒‘兰仓’的墙角,这样的行为,让秦煜怎能容忍? 闵坤本以为自己会大祸临头,就哭哭啼啼地找到了连襟林副省长那里,林副省长一出手,秦煜还真就熄火了,这让闵坤顿时膨胀起来,感觉秦煜这条过江龙也不过如此嘛。 有了这个认知,闵坤在贡黎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早在秦煜来定南以前,闵坤就看上了‘普安资本’派过去的财务,碍于那姑娘不是‘兰仓’的人,就一直没下狠手。 这一次,因为有林副省长撑腰,秦煜都奈何不了他闵坤,闵坤便在一次应酬结束之后,借着酒劲儿,想要强上了那个财务。 谁知那财务也是刚烈之人,任死都不让闵坤得逞,还伸手把闵坤的脸给抓烂了,闵坤恼羞成怒之下,随手抓起一个烟灰缸,就砸在了那财务头上…… 看着财务瘫倒在地上,闵坤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以为闹出了人命,就慌里慌张地逃跑了。 财务醒来后,摸到手机,给同事打了电话,同事赶过去把财务送到了医院,然后又把这件事反馈给了陈妍。 陈妍又给梁栋打了电话,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梁栋。 梁栋想了想,就亲自去滇云见了秦煜一面。 梁栋见到秦煜的时候,秦煜也知道了这件事,但他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闵坤反而被描述成了受害者。 梁栋把陈妍告诉他的版本,告诉了秦煜之后,笑着问: “秦主任,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煜回答道: “要是让某法官来审理这个案子,肯定会定性为互殴。闵坤那边的伤势我也看了,脸上被挠好几个口子,应该流了不少血。” “从客观角度来看,没有第三者目击,俩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闵坤要来个死不认账,那姑娘还真就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话又说回来,闵副总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起冲突?而且还是在孤男寡女的环境中?估计随便一个人都能猜到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梁栋分析道。 “我当然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也相信‘普安’的那个小姑娘受到了委屈,可这件事真要调查起来,闵坤要是真的耍起了无赖,那小姑娘还真就说不清楚。”秦煜也分析道。 “我是这么想的。”梁栋建议道,“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那个闵坤不知道‘普安’那个小姑娘后来的情况,不如我们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那姑娘在医院没挺过来……” 梁栋这么一说,秦煜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闵坤做贼心虚,肯定会信以为真,为了逃避刑事责任,大概率会跑路,对不对?” 梁栋笑道: “事情发生在国外,我们要处理起来,相对也简单许多,只需我给陈妍打个电话,让她把那姑娘藏起来。至于其它的,我们就散布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就够闵坤喝一壶的了。” 秦煜也跟着笑道: “老梁,你还是这么的阴险,跟你做对手,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梁栋眼睛一瞪,佯怒道: “老秦,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咋听起来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秦煜‘嘿嘿’一笑,也不作过多辩解。 …… 果如梁栋所料,闵坤得知‘普安’的那个财务在医院‘没挺过来’的消息之后,跟谁都没打招呼,连夜逃得不知所踪迹。 闵坤这么一逃,秦煜就省事了,趁机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接替了闵坤的位置。 林副省长得知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一切已成定局,就算闵坤再回来,林副省长也没脸再帮他重回‘兰仓’了。 解决了闵坤,‘贡黎水电站’项目就少了一大障碍,工作开展起来,也就顺畅了许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兰仓’的‘内忧’刚解决,‘贡黎水电站’项目,又产生了新的麻烦。 这一次的麻烦,来自于下游的交指国。 东南亚五国中,交指国实力最强,且一直都有称霸地区之企图。 交指国通过外交途径,向我方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认为‘公里水电站’项目对身处下游的他们,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其实,以前我们在自己境内的兰仓江段修建水电站的时候,兰仓江下游国家也有过类似的反应。 事实证明,我们修建水电站,并无任何恶意。 第1007 秦煜的突然来访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我们始终秉持着‘兼容并蓄,和而不同’的理念。 这种理念或许源于我们骨子里的传统思想,它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行为和价值观。 在这个世界上,华夏文明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它是唯一一个没有中断、延续至今的古老文明。 华夏历史历经了无数次的兴衰更替,其中也曾出现过几个黑暗的时期。然而,正是在这些艰难困苦的时刻,华夏文明展现出了强大的包容性,成为了我们民族精神的重要体现。 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华夏文明不断吸收融合各种文化元素,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无论是古代的儒家思想还是我们现代的核心价值观,都是华夏文明包容精神的体现。 这种包容不仅体现在文化层面,还体现在社会制度、政治制度等方面。 如今,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速,华夏文明面临着更多的挑战和机遇。 我们应该以开放的心态去拥抱世界各国的优秀文化成果,并将其融入到自身发展中来。 同时,也要保持对本民族文化的自信和热爱,让华夏文明在全球范围内焕发出新的活力和魅力。 二战以后,世界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形成了两强争霸的局面。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苏俄解体后,世界格局再次演变,变成了米国一家独大的‘一超多强’局面。 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米国致力于维护自己的霸权地位,将‘斗老二’视为其几十年来最为热衷的政治游戏。 无论是对其盟友还是竞争对手,只要任何国家或势力威胁到米国的霸主地位,都将面临来自米国层出不穷的打击手段。 与米国不同的是,我们秉持着和平共处、共赢共生的政策理念。 我们坚信合作才能带来共同发展,而非通过对抗和竞争来实现目标。 因此,我们与米国的政策有着明显的差异。 米国追求单极世界,而我们则倡导多极化的世界格局。 曾经,有米国政要提出过‘g2’的概念,意图让我们与米国共同制定全球秩序。 然而,我们坚定地选择了放弃这一提议。 因为我们深知,只有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才能真正实现国家的长远利益和人民的福祉。 具体到我们跟中南半岛五国的关系上来,我们从来都未曾因为他们弱小,就有过任何轻慢之意。 平等交往,互相尊重,我们交朋友不看国家大小,不看实力强弱。 这就是我们的原则,也是我们的态度。 回想当年,我们在兰仓江上修建大坝的时候,下游国家就没有不惊慌的。 毕竟,这样一座巨大的水利工程,对下游地区的生态环境、经济发展等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坚持按照科学规划、合理建设的原则推进项目。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用事实向世界证明,什么才是一个大国的担当。 兰仓江大坝建成之后,下游的眉河水位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上升。 不仅如此,大坝还充当了防汛抗洪,调节汛期和枯水期水位的重担,确保了下游地区的安全和稳定。 所有下游国家都在享受大坝的福利,他们不再担心洪水泛滥,也不再忧虑水资源短缺。 除此以外,大坝水电站投入运营之后,中南半岛各国的电力不足的问题,也得到了有效缓解。 我们通过技术创新和资源共享,让更多的人用上了清洁、可靠的电能。 这一切都是我们作为一个大国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所以说,我们与中南半岛五国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地缘政治关系,更是一种相互尊重、共同发展的友好合作关系。 …… 在中南半岛的五个国家里,交指国的国力最为强大,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实力,都是其他几个国家所不能比的。 在军事方面,他们曾先后与米国和我们交战。 先不管胜负如何,能与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国家交过手,仅凭这一点,就能让交指国在其他小国面前,感觉高人一等。 而对于半岛上的其他国家来说,面对交指国这样的强国,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轻易招惹。 然而,交指国虽然不是一个区域性的大国,却效仿阿三,学习米国的bq主义行径,企图成为中南半岛的霸主。 此外,交指国不仅欺凌周边弱小国家,还对我们心怀怨恨,试图报复之前的一箭之仇。 因此,他们也经常在南海制造摩擦,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我们对老?援助建设的‘贡黎水电站’项目位于眉河的支流,即使该水电站建成,对眉河的影响也是非常有限的。 事实上,眉河只是我国境内的兰仓江在流出境后的名称变化罢了。 但交指国却以该项目会影响眉河下游的水纹为由,同时向我国和老?提出抗议,这无疑是一种无事生非、故意刁难的行为。 这种做法显然是别有用心。 秦煜的父亲曾经担任过多个国家的驻外大使,因此秦煜从小就接触到了国际事务,并对国际关系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交指国提出抗议后,秦煜立刻找到梁栋询问此事。 “老梁,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交指国抗议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吗?”秦煜问道。 梁栋耸了耸肩,说道: “这明显是想抱米国大腿,当他们的小弟啊!” 秦煜听后不禁笑了起来,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老梁,你果然还是那么厉害,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明明是两个字好不好?你可别故意逗我了。” 接着,梁栋紧紧地盯着秦煜,疑惑地问道: “老秦,你今天专门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夸我两句?” 秦煜再次向梁栋竖起大拇指,说道: “领导就是领导,不佩服不行啊!” 梁栋笑着回答: “少来这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第1008章 专业背锅侠 梁栋说完,又接着道: “老秦,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挺正经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来这一套。不过,这都是跟谁学的?” 秦煜‘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梁栋见状,便转移话题道: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有事说事。” 秦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说道: “我今天来找你,还真就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梁栋有些不高兴地回答: “老秦,咱们兄弟多少年的感情了?你还有什么话是在我这里不能说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煜点了点头,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梁,我是这么想的,交指国既然想在我们跟米国的博弈中,两头占便宜,那咱们就让他‘小秃又烂脚——两头不得一头’!” 梁栋听后,还是没有完全理解秦煜的意思,于是问道: “别卖关子了,说说具体的。” 秦煜神情严肃地说道: “像交指国这种情况,实际上已经犯下了大忌讳。早在两百年前,托克威便曾经写下过这样一句话: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如果它是一个小国,那么其目标应当是让国民能够自由、富足且幸福地生活;然而如果这个国家是一个大国,则其命运注定要去创造伟大和永恒,并承担相应的责任和痛苦。这句话即便放在今日,依旧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在当前两个大国激烈博弈的背景下,一个小国无论选择搭乘其中一方的顺风车,还是保持墙头草的态度,亦或是明确地选择支持某一方,甚至是宣布中立,这些都并非最佳的选择。” 秦煜说到这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梁栋没研究过这方面内容,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那身为一个小国,总不能怎么选都是错吧?” 秦煜笑了笑,道: “理论上讲,你这么说是对的,当两个大国进行博弈,如果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旁边的小国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大国缺的是时间,小国缺的是空间,这不过是传统观点。现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有些实力地国家,远程武器打击范围已经能覆盖全球,空间已经被最大程度的弱化。至于时间,也在信息化的过程中,被重新定义了。” 梁栋嫌秦煜扯得远了,就提醒道: “别跟我扯这些虚幻的东西,说些实际点儿的,我能听得懂的。” 秦煜不急不躁地继续道: “交指国妄图称霸中南半岛,这对我们来说,虽然跟一个大人看家门口的几个幼童打架一样,但我们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所以,我们应该采取一些行动?”梁栋接着秦煜地话往下说道。 “没错,我们就是应该有所行动。”说起这个,秦煜就显得有些意气风发起来,“我认为,我们应该转变在中南半岛的外交策略,对半岛五国应该区别对待,对他们不能只讲援助,不求收益。‘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就算是在国与国之间,也是会经常发生的。具体到我们在中南半岛的策略,我认为我们应该扶持其它四国,暂时孤立交指国,直到他们能够认清形势为止。” “怎么个扶持法?怎么个孤立法?”梁栋问。 秦煜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摊开后,指着地图道: “你看这里,交指国仗着他们的地理优势,就对途经他们河段的船只征收高额的过境费用。眉河上游的国家,苦交指久矣,却因为实力不济,也一直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我们可以在这里,帮老?和槀棉修一条运河,这样的话,这两个国家就再也不用看交指国的眼色了。” 梁栋端详着地图,补充道: “我们一直都希望在中南半岛修建一个铁路网,但交指国是五国中唯一抵制的国家。为了提防我们,还把他们国家铁路建设交给了倭国,结果搞了个不伦不类的烂尾工程,贻笑世人。如果有了这条运河,再加上‘泛亚铁路’,我们就能在中南半岛,实现经济上孤立交指,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妄图称霸中南半岛的企图!” 秦煜一拍地图,坚定地说: “没错!” “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来跟我说?为什么不直接向上面反应?”梁栋问秦煜。 “这个,这个……”秦煜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心,“我的这个设想,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我秦煜人微言轻,怕就怕向上面反映了,也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 “所以你就想把这个功劳送给我?算是对我的酬谢?”梁栋又问。 秦煜连忙摆手道: “老梁,天地良心,我可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你帮我,我承你这份情,但也想过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你。我来找你,一个是因为我觉得你在领导们那里说话更管用。另一个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设想也存在一定风险,一旦结果出现偏差,我背不了这个黑锅。” 梁栋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背不了的黑锅,就甩给我?” 秦煜同样笑道: “谁让你就是个‘专业背锅侠’呢?多这一个黑锅,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罢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梁栋笑着骂道,“不过,既然是好兄弟,有黑锅也得你我一起背。明天咱们就一起去找孙书记。” 秦煜连忙摆手说道: “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干嘛还要拉上我?” 梁栋笑了笑,拍着秦煜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老秦,你既然相信我,那就应该一信到底。这件事,我觉得有戏,上面的领导肯定会感兴趣。如果将来做成了,论功行赏,头功当然应该记到你秦煜头上!” 听到梁栋这么说,秦煜不禁眼眶微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梁栋这是真心想帮自己。 他用力握了握梁栋的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兄弟,我这辈子能遇到你,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第1009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梁栋和秦煜一起去找了孙明礼之后,孙明礼很快就被秦煜的这个设想镇住了。 这不仅仅因为秦煜的这个设想太过大胆和创新,更重要的是,孙明礼对秦煜这个人产生了新的认识。 原本,孙明礼以为秦煜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子弟,来到定南担任省国资委主任,可能只是为了积累经验、镀镀金罢了。 然而,秦煜上任后的一系列行动却让孙明礼感到惊讶。 他不仅在省国资委引发了不少波澜,还将‘兰仓’搅得翻天覆地。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梁栋似乎成了配角,而秦煜则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如果说之前孙明礼对秦煜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表面,那么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秦煜所展现出的格局和能力,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秦煜作为家族子弟,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从容,这使得他在面对省委书记孙明礼时,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或退缩。 相反,他以一种坚定而自信的态度向孙明礼汇报工作。 在整个汇报过程中,秦煜的语言简洁明了,逻辑清晰,没有丝毫的拖沓和混乱。 他的表达流畅自然,让人一目了然。 同时,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切和可信的感觉。这种淡定自若的态度,让孙明礼对他产生了更高的评价。 孙明礼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够得到梁栋青睐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眼前的秦煜展现出的才华和能力,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如果身边能多聚集几个像秦煜这样的人才,那么自己的事业将会如虎添翼。 然而,孙明礼清楚地意识到,梁栋并不是他可以轻易掌控的人。 同样,眼前的秦煜也不可能被他所左右。 尽管如此,孙明礼还是希望与秦煜建立良好的关系,因为他深知人才对于事业发展的重要性。 尤其是秦煜背后还有一个秦家。 哪怕现在的秦家早已今非昔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能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秦煜到定南后,竟然获得了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的鼎力支持,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 孙明礼很快就把秦煜的设想向燕京方面做出了专门汇报。 汇报中,他没有像其他领导一样,把别人的主意据为己有,实事求是地提到了秦煜的名字。 燕京那边对此表示很重视,很快就有领导带着一班人来到了定南。 领导姓乔,真要追溯起来,他跟秦家还有些渊源…… 这天晚上,梁栋刚准备睡觉,秦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梁,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隔着电话,梁栋都能感受到秦煜那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 “见到谁了?”梁栋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我见到了乔老!他曾是我爷爷的手下!乔老今天特意把我叫了过去,还让我单独陪他吃了一顿饭!” 梁栋笑了笑: “老秦,既然搭上了这条线,就要好好维系,不要让这条线断了。” 秦煜激动道: “我刚才跟我爸也说了这件事,他也是这么说的。” 梁栋是真心为兄弟感到高兴,说起话来也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老秦,如果你能进入乔老的视线,未来必定可期。但是,像乔老这个段位的人,看重的应该还是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你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做好‘稾老运河’这个项目。” “兄弟,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秦煜道,“‘稾老运河’项目,涉及稾棉和老?两国,我们肯定会成立一个使团,与两国进行磋商。我有个想法,不过有些难度……” 秦煜有些犹豫,就算梁栋拿他当兄弟,他也不好意思事事都要向人家张嘴,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梁栋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 “老秦是不是想加入这个使团?” “这个,应该有些难度吧?”秦煜有些不自信地问。 “老秦,你这是当局者迷,”梁栋替秦煜分析道,“乔老为什么会单独让你陪他吃这顿饭?这其实就是向外界亮明了一个态度,我不相信定南省里的这帮领导会对此毫无反应。” 秦煜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我无需任何动作,就能自然而然地加入使团了?” 梁栋道: “你是这个提案的发起人,又是定南省国资委一把手,对定南周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于情于理,你都该是这个使团的一员!” “谢谢兄弟,我懂了!” 秦煜说完,挂断了手机,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 放下手机后,梁栋正准备躺下,却还是再次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孙书记,睡了没?” “正准备睡,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 梁栋便把秦煜的想法向孙明礼汇报了一遍,孙明礼笑道: “小梁,这件事你根本就无需操心,使团给了我们定南三个名额,谁不去都行,唯独秦主任这个始作俑者不行,这个三个名额必须有他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梁栋道,“秦煜是我好兄弟,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我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所以才会这么晚还要打扰你休息。都快十一点了,孙书记,你也赶紧休息吧。” “小梁,先别挂,这两天你有没有去看望一下茜茜那丫头?” “这个,这个,我总往她那里跑,不方便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孙明礼道,“你未婚,她未嫁,她生病住院,你去关心关心,人之常情嘛,谁还能说闲话不成?” 梁栋心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知道你外甥女做了什么好事,不知道还说不说得出口这样的话来! 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梁栋只能打哈哈道: “孙书记,等我能抽出时间,一定回去看望施书记的。” 能抽出时间,言外之意,恐怕就是抽不出时间了,孙明礼焉能听不出来梁栋的意思,感到诧异地同时,倒也没有继续纠缠。 本来还想请梁栋,继续帮他弄清施茜割腕的原因,梁栋却是这个态度,孙明礼也只好就此作罢。 第1010章 真是麻烦 老?和槀棉两国根本没有拒绝‘槀老运河’项目的理由,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因此,使团仅仅只花费了四天的时间,便顺利地与两国政府敲定了初步合作意见。 接下来,便是由三国的专家团队负责接洽并谈判项目的细节问题。 然而,对于这些繁琐的事务,秦煜并不需要亲自参与其中,他只需等待最终结果即可。 与此同时,定南国内一些政治嗅觉稍微敏锐的人已经开始察觉到,继梁栋之后,秦煜似乎成为了定南又一颗备受瞩目的政坛新星。 他的才华、智慧以及能力都得到了广泛认可,而这次成功的外交任务更是让他的声望日益提升。 …… 经过一个月的休整,施茜终于回到了工作岗位。 在这个过程中,梁栋‘答应’孙明礼要去看望施茜的承诺,一直都没来得及兑现。 施茜复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梁栋销假。 其实这个假也不是非销不可,不过是施茜找个由头来向梁栋表示感谢罢了。 施茜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裙,显得十分干练和专业。 她的身材似乎比以前消瘦一些,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当她走进办公室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并向梁栋打了声招呼: \"梁书记,我来销假了。\" 梁栋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着施茜,微微一笑: \"施书记,你派人过来送个信就行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到施茜面前。 施茜微笑着回答: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亲自向您表示感谢。谢谢您为我保守秘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和感激之情。 梁栋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话说回来,施书记,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由我来问,但我们毕竟是朋友,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会选择割腕呢?\" 一提起这个,施茜原本有了些光彩的脸上,顿时又变得黯淡起来。 就在她把头垂下去的一瞬间,又突然抬了起来: “梁书记,你真的还把我当作朋友?” 梁栋很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如果我要不把你当作朋友,又怎么会关心你的私事?” 施茜眼睛一亮,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施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你还会娶我吗?” 梁栋没想到,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施茜还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怔怔无言地看着她。 施茜见梁栋许久都没有给出回答,心中也就有了答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梁栋看着施茜那副失落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忍,但他仍然坚定地说道: “施书记,我早跟你说过,我们两个不合适。我的心早已被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施茜重新坐了回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失望,她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地问道: “难道你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吗?还在乎多我一个?” 梁栋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他知道自己曾经在感情方面犯下过错误,但他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确实曾经犯过错误,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孩子们渐渐长大,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他们受到伤害,更不想以后无法面对他们。因此,我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再次犯错!” 施茜微微眯起眼睛,斜睨着梁栋,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神情,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那个林小艺呢?你该如何解释?” 梁栋连忙否认道: “我跟林小艺就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误会!” “误会?”施茜冷笑道,“别以为你为林小艺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你们俩非亲非故,你凭什么为她一个小丫头付出那么多?我还听说她很快就会来景川上班,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应该还会把她留在州委吧?” 梁栋被施茜问得哑口无言。 她说的没错,林小艺缠着梁栋,死活要留景川州委,说是要给梁栋当什么‘时间管理员’。 梁栋记得这丫头好像早就说过这样的话,看样子她当时好像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当林小艺从背后抱住梁栋撒娇的时候,梁栋心底的那种悸动好像突然就被唤醒,鬼使神差之下,他便答应了林小艺的要求。 身为景川的一把手,安排一个新分配的公务员,不过梁栋一句话的事。 这样的事,放在普通家庭,那就是大过天的事。 但到了梁栋这里,就跟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硬币一样简单,他也就没有把这样的琐碎小事上纲上线到原则问题。 施茜见梁栋不说话,就继续道: “无话可说了吧?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意我跟方英杰在一起过,对不对?” 梁栋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想过,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跟施茜解释,只能继续装他的哑巴。 施茜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盯着梁栋,恶狠狠地说: “梁栋,我知道我没资格恨你,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恨你,甚至比恨方英杰更多一些!” “你跟方英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梁栋感觉自己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施茜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就再次站起来: “假已销,我也该走了。” 说完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梁栋看着施茜的背影,仍在回味她刚才说过的话。 说句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让林小艺留在州委的。 可这件事已经在组织部那边形成了文件,就算他有能力让组织部重新拟定一份文件,他也不可能去张这个嘴。 因为,他害怕看到林小艺在他跟前哭鼻子,就跟他害怕看到何叶、苏菲、岳菲哭鼻子一样! 第1011章 步履维艰 与秦煜的风光无限相比,梁栋这段时间就有些步履维艰了。 景川九个常委里面,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就剩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邰文星,和秘书长兼宣传部长宗斯年了。 宗斯年算是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梁栋身上。 邰文星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还在继续支持梁栋,却也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跟宗斯年不一样,到了邰文星这个位置,下一步就该谋求州长或者州委书记了,所以梁栋也不能太过苛求人家。 还有一个王逸飞,刚接替章修齐的位置,现在正处于熟悉工作的阶段,常委会上基本上不怎么表态,遇到票决的情况,也基本都投弃权票。 施茜在销假那次跟梁栋不欢而散之后,对梁栋就再没有过好脸色了,常委会上,也坚定地投入到了方英杰的阵营。 这样的话,常委会九个人,宁国强和王逸飞基本保持中立,方英杰阵营则囊括了施茜、刀景天和吴峥,稳握四票,支持梁栋的就只剩下一个铁杆宗斯年,和一个略有摇摆之嫌的邰文星了。 现在这种局面,梁栋想要在常委会上通过一些东西,难度比以往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方英杰现在已经把跟梁栋的矛盾摆在了明面上,凡是梁栋的提议,他根本不加甄别,一律予以反对。 刚开始还好,那些追随他的人还能违心地与他保持一致,时间一久就不行了。 王犇要来景川搞生物防治试点儿,在梁栋的撮合下,他们跟‘普安资本’也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接下来,就是搞定批文的事情了。 因为牵扯甚广,这件事避免不了要在常委会上讨论一下的。 因为是梁栋事先吹过风,这件事不可避免的就要贴上梁栋的标签。 不出意外的话,方英杰肯定是要竭力反对的。 而生物防治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在全国其它地方也不是没有搞过,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大多都以失败收场。 所以,方英杰要是执意反对的话,很容易找到充分的反驳理由。 因此,在没有把握之前,梁栋没敢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进行讨论。 王犇是个急性子,不止一次的催促梁栋,梁栋被他催急了,就退一步,提出一个折中方案——先在孟西县先搞试点。 孟西县县委书记是孙海龙,孙海龙对梁栋肯定是言听计从。 但是,这里面也有个麻烦,那就是孟西县的县长是庄翔,庄翔是庄家人,如今庄家跟费家尿到了一个壶里,肯定也会坚决抵制的。 王犇才不管梁栋的难处,对他道: “梁书记,我们搞这个试点,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周期要足够长,一个是范围要足够大,然后我们才能收集到充足的数据,来支持我们的研究,然后才能论证到底有没有普及推广的价值!就算把你们整个景川都纳入试点范围,我都嫌地方有些小,现在你就给我一个县,这还让我们怎么搞?” 梁栋没有办法,只好点头道: “王哥,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办,但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就算逼死我,短时间内我也解决不了问题。” 王犇道: “要不要我给父亲打个电话,让他找找人?” 梁栋摇摇头: “还是算了吧,天高皇帝远,他的手也未必能伸到景川这边来。放心吧,再给我点时间,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栋打发走了王犇,就让于镶把宗斯年叫了过来。 “老宗,晚上组个局,约一下吴峥书记。” “就咱们仨?” 梁栋想了想,又道: “那就把宁政委也叫上,四个人可以凑一桌麻将,吃饭前还能搞个‘经济半小时’。” 宗斯年没有再问别的,直接走出梁栋办公室,执行梁栋的指示去了。 宗斯年刚走,林小艺就毫无征兆地推开梁栋的办公室门,闪身而入,然后神秘兮兮地问梁栋: “你晚上是不是要出去喝酒?” …… 在梁栋的安排之下,林小艺如愿以偿,进入了景川州委综合科,成为了综合科的一个实习科员。 综合科属于州委办内设机构,一共七个人,除了一个科长,两个副科长,还有四个科员。 科长也姓林,是州委的老人,在林小艺还没到位的时候,就打听到她是书记亲自过问安排进来的人,所以就提前跟科里的人打了预防针,让他们别玩欺负新人的那一套。 可是,当林科长领着林小艺在科里亮相之后,科里的几个大小伙子全都坐不住了。 就连那个刚离婚的副科长,都产生了一些想法。 林科长刚介绍完林小艺,几个家伙就争着帮林小艺拉桌子、搬椅子……各种套近乎。 林科长有些没眼看,就干咳两声,警告道: “小林初来乍到,你们多帮助帮助新来的同事,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把丑话先说在前面,你们中要是有人敢欺负小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个跟林科长关系不错的家伙笑着问: “老大,你跟小林都姓林,你这么维护她,是不是因为你们是亲戚?” 林科长白了那家伙一眼: “小林是蜃城人,怎么可能是我亲戚?我警告你们,也是为你们好……” 能在机关单位混下去的,个个都是人精,他们都能领会林科长话里的深意,也就混个脸熟之后,各自散去。 很快,综合科这些家伙就理解了林科长话里的深意。 于镶现在已经是州委办副主任,虽然不直接领导综合科,却亲自过问了林小艺的工作安排。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小艺还直接端着餐盘,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梁栋对面! 综合科几个家伙这要还看不出林小艺的背景,那就别在体制里混了。 哪怕林小艺是天仙下凡,他们也不敢去跟州委书记抢女人啊! 等林小艺再回综合科的时候,那几个家伙的表情就丰富了。 心有不甘是肯定的,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忌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跟林小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林小艺知道他们前后变化的原因,只是笑笑,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1012章 矛盾心态 林小艺在科里负责什么工作,还是林科长跟林小艺本人商量着来的。 林小艺就问林科长: “林科长,我能不能负责给领导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林科长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办公楼有专门的保洁,卫生用不着我们动手的。” 林小艺又问: “主要领导的办公室,保洁能随意进出?” 林小艺这么一问,还真就把林科长给问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林小艺的意图。 对他来说,林小艺就是一尊大神,万一伺候不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科长知道林小艺口中的‘领导’指的就是梁栋,脸上就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小林,我就是一个科长,领导办公室的工作安排,我还不够资格……” 林小艺笑道: “没关系,我直接去找于主任,这件事他肯定说了算。” 人家都这么说了,林科长还能说什么? 自那以后,林小艺就成了梁栋办公室的‘专职服务员’。 这丫头也有那个恒心,每天都会提前一个小时上班,等梁栋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就已经焕然一新了。 刚开始几天,梁栋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之后,就特意把林小艺叫了过来: “你一个九八五毕业生,好不容易进了机关,怎么干起了打扫卫生的工作?” 林小艺不服气地争辩道: “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咱们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我负责你办公室的卫生,就能让你每天都能在一个愉悦的环境里工作,你心情一高兴,工作效率就会提高。因此,我的工作,也是十分有意义的。” 梁栋有些头疼痛地说: “小艺,办公楼有专门保洁,她们负责公共区域的卫生。而我的办公室,卫生通常都由我自己,或者是小于来打扫。打扫一个办公室卫生而已,举手之劳,怎么能专门占用一个人呢?如果你在综合科真的无事可干,改天让小于给你换个科室。” 林小艺连忙道: “我怎么会无事可干呢?我每天提前一小时来单位,先打扫你办公室的卫生,然后还能歇息一会儿,才到上班时间,根本就不耽误我上班摸鱼……” “上班摸鱼?”梁栋反问一句。 林小艺见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干笑着掩饰一下,然后有些怯生生地解释说: “其实也不全是摸鱼,他们人手不够的时候,林科长还是会给我派一些活儿的。” “乱弹琴!”梁栋板起脸道,“我打招呼让你留在州委,已经违反原则了,如果你要再打着我的旗号,在你们科里胡作非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惹毛了我,一句话就能把你丢到下面乡镇!” 林小艺就是一个戏精,梁栋还没怎么说狠话,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梁栋见到林小艺这副模样,立刻败仗: “行了,别在我这里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回去之后,跟你们科长说,让他给你安排工作,别人干什么,你也跟着干什么,回头我会过问的。” …… 机关单位里,小道消息传播得最为迅速,有关林小艺跟梁栋的关系,也很快就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虽然梁栋现在是离异状态,但他一个州委书记,跟一个小姑娘不清不楚,还是容易引人诟病。 不过人家两个当事人都不当回事,其他人也就只能背后议论议论,没人会闭着眼睛去找梁栋当面理论。 …… 宗斯年刚走出梁栋办公室,就掏出手机,先给吴峥打了个电话。 好巧不巧,恰好被路过的林小艺听到了,于是她才会闯进梁栋办公室,问起他晚上是不是要出去喝酒。 “你怎么知道?”梁栋知道宗斯年在这方面,向来都不会向外面透露一个字,就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是谁?你要偷偷搞什么小动作,岂能逃过我的法眼?”林小艺一脸的自豪。 梁栋不再纠结林小艺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只想把她早点打发走,就如实对她道: “我晚上要跟宁政委和吴书记,还有宗秘书长一起吃顿饭,有点事要找他们商量。” 林小艺道: “于镶去不去?” “于镶今天有事请假了。” “那就让我去给你们几位领导搞服务。” “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吃饭,你一个小姑娘去掺和什么?” “莫非你们还有其它安排?”林小艺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梁栋知道这丫头想歪了,就正色道: “瞎想什么呢?我们就是单纯地打打牌,吃吃饭。” “不行!我一定要去,一个是为你们搞服务,一个是监督你,不能让你喝太多酒!”林小艺坚持道。 梁栋快被这丫头气笑了: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要是跟着我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别人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好不容易考来景川,为的就是兑现我当初的承诺!”林小艺十分固执地说。 “兑现什么承诺?”梁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给你当‘时间管理员’啊?” 梁栋看着青春活力的林小艺,心中十分复杂。 一个声音告诫他,不能对不起何叶她们;另一个声音却在诱惑他,眼前的姑娘是自他患病以来,唯一让他感受过心动的女人…… 林小艺才二十四岁,宛如一朵月夜静绽的雏菊,清纯得令人生怜。 她本该拥有自己灿烂的人生,完全没有必要掺和到梁栋这纷繁诡谲的生活中来。 既害怕让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又害怕她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这就是梁栋现在的矛盾心态。 “小艺,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总觉得把你弄到景川,是在害你。你今年才二十四岁,依我之见,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继续深造。你爸爸不是在澳洲置办的有产业吗?你不如就去澳洲留学几年……” 林小艺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梁栋: “你什么意思?嫌我烦?” 第1013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梁栋拗不过林小艺,只好把她也带上了。 车到地方后,周鹏很主动地自我消失,林小艺便跟在梁栋身后进了宗斯年订好的房间。 虽然宗斯年订房间的时候只说有四个人,酒店经理却还是给他们留了一个豪华包间。 房间里的三个人见梁栋进门,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打招呼,林小艺便在梁栋身后探出了头,还笑着朝三位常委招手: “各位领导,晚上好!” 别说吴峥和宁国强了,就连宗斯年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梁栋现在属于单身状态,可他毕竟是一个主要领导,难道就不需要注意一下影响吗? 看着表情各异的三人,梁栋指着林小艺,笑着介绍道: “林小艺,刚分到综合科的实习科员。” 三人里面,只有宗斯年认识林小艺,他便干笑着主动开口: “小艺是我们州委办新来的有生力量,看到她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了我们刚上班的日子。” 吴峥附和道: “是啊,是啊,一眨眼,我这上班都二十多年了。” 几个人中,宁国强年纪最大,他今天的角色又是过来陪客,便笑着活跃气氛: “你们几个小年轻,在我一个老头子面前感慨岁月,是不是想往我伤口上撒盐?” 梁栋笑道: “宁政委,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的。” 梁栋之所以要宗斯年把宁国强叫来陪客,还是因为秦煜的关系。 秦煜来到定南后,秦家就联系上了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 盛全国在省委常委里面,本就自成一系,既不依附于庄家,也不依附于费赟,跟孙明礼更是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庄家的根基在省城滇云,而盛全国则主要以经营滇西几个州市为主。 从地域角度来看,他们都属于本土势力,如果遇到外来势力,基本都会抱团取暖。 秦家不知通过什么关系,说服了盛全国,让他鼎力支持秦煜,而秦煜跟梁栋又是最坚实的盟友,就这样勾勾连连,本来就跟梁栋关系不错的宁国强,又回到了梁栋阵营。 各级常委里面,部队的一票,通常都会保持中立,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需求。 宁国强和梁栋在‘一体化’联训联防活动中,有过愉快的合作,而且他们还联手办了好几个成功的案子,这也给宁国强的仕途,加分不少。 在一次次的合作中,宁国强也慢慢地看清了梁栋的能力和人品。 宁国强十分看好梁栋,也愿意跟他交好,但他能有今天,离不开盛全国的支持,所以,当盛全国让他跟方英杰保持一致时,他心里虽然很抵触,却还是只能照做。 现在形势又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也是宁国强愿意看到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间,已经按照职位高低,依次坐下。 林小艺见大家都坐好了,就自己搬起一把椅子,走到了梁栋旁边。 她刚要把椅子加在梁栋和宁国强之间,就看见梁栋瞪了她一眼,然后指着下面的空位: “你的位置在那边!” 林小艺撅起了嘴,就要不情不愿地再把椅子搬走,却被宁国强拦住了: “小林要坐这里,就让她坐这里吧,反正今天在座的几位也都是咱们自己人。” 梁栋摆了摆手: “这可不行!咱们都是体制里的人,体制里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规矩。如果我今天不坚持这个原则,下次她要是跟外人一起吃饭,肯定还会犯类似的错误。” 梁栋还刻意表情严肃地强调了一句: “纵容她,就是在害她!” 听了这些话,林小艺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眼眶里明显还有眼泪豆在打转儿。 宗斯年跟林小艺比较熟,见她这副模样,也替她说话道: “梁书记,林小艺是我手底下的兵,她不懂这些饭桌上的规矩,是我这个秘书长没带好她。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把体制里的所有规矩都跟她讲一遍。” 梁栋不屑道: “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咱们们还是新人的时候,又有谁交代过咱们这些?咱们还不都是在工作中自己摸索出来的?身为一个体制里的新人,要是受不了一点委屈,干脆辞职回家算了!” 梁栋说着说着,语气好像也越来越重了。 林小艺刚才就有要哭的迹象,这会儿,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势不可当。 梁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话怎么就越说越难听呢? 难道是有外人在的原因? 难道是大男子主义作祟? 吴峥做为今天的主角,还以为梁栋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就有些尴尬地说: “梁书记,当众教子,背后教妻,小艺姑娘是个大人了,你这么个训法,不合适吧。” 吴峥这显然是理解错了梁栋跟林小艺的关系,把‘当众教子,背后教妻’都给搬出来了。 宗斯年连忙纠正道: “吴书记,这话可不能乱说,梁书记跟小艺姑娘没有那层关系的。” 这下子,吴峥就更加尴尬了。 不过,他发现林小艺对他的话,好像十分坦然,而梁栋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宁国强怕吴峥脸上挂不住,就替他说起了话: “梁书记,别说吴书记误会你跟小艺姑娘的关系,就连我也跟他一样。” 梁栋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人家,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在这方面不够注意。 或许是类似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吧。 “宁政委,吴书记,我跟林小艺早在几年前就认识,这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我能保证,我们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栋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可话一出口,又总感觉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我们俩以前是清白的,但不代表以后也清白!” 就在梁栋有些焦头烂额之际,林小艺突然又火上浇了一把油。 梁栋哭笑不得,这下子就算他浑身是嘴,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他一开始就能跟林小艺划清界线,保持距离,何至于今天的局面? 这一切,还不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梁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第1014章 交心 说归说,哭归哭,林小艺最后还是很乖巧地坐在了下面的空位上。 菜上齐后,林小艺起身,支走服务员,然后拿起酒瓶子,依次给几个男人的分酒器倒满,临到她自己的时候,这丫头竟然也给自己倒了一壶。 这种分酒器就算是小型的,一壶也足有一百毫升,那就是将近二两酒。 梁栋看到林小艺给自己倒了一壶酒,眉头又是微微一皱,想要阻止,却还是忍住了。 景川这边,不太劝酒,但今天这个饭局上,除了林小艺,几个大男人都是能喝几杯的。 梁栋坚持要把宁国强也请过来,就是因为吴峥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 第一杯酒,大家都站起来,共同举杯,就连林小艺也是一口喝光。 梁栋就是在酒吧认识的林小艺,俩人还上演了一出‘斗酒’大戏,林小艺的酒量就算再不济,喝一两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这丫头显然喝不惯白酒,一杯酒下肚,辣得她直用手朝着嘴巴扇风。 喝完三杯入席酒,几个人才开始动筷,早就被辣得嗓子冒烟的林小艺,连忙夹起一筷子青菜,不顾形象地塞进了嘴里。 接下来,就是敬酒环节,因为林小艺是女人,大家敬到她那里,她想喝酒喝,不想喝也没人攀她。 酒桌上如果有了漂亮女人,通常都会成为大家‘照顾’的重点对象。 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更是会不遗余力地把人家灌醉,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就无需多言了。 如果不是有梁栋坐在这里,一旦林小艺端了酒杯,像这样的酒局,她绝对没有竖着出去的机会。 在梁栋的‘虎视眈眈’之下,林小艺没敢再喝多少酒,有人敬酒,她也都是浅尝辄止,意思到了,就放下杯子。 饶是如此,当喝完两瓶酒的时候,她门前的分酒器也见了底。 不过这二两酒,还不至于把她灌醉,只不过脸庞变得有些红扑扑的而已。 喝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还能保持清醒,最适合谈事情。 梁栋率先对吴峥道: “老吴,凭良心说,你能当上这个政法委书记,我是出过力的。当时我大力举荐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图你什么,只不过是看你这个人有这个能力而已。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不图你什么,也不会盼着你上来之后,就跟我对着干吧?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梁栋的话,让吴峥满脸羞愧,哑口无言。 宁国强知道梁栋把他叫过来,不是纯粹为了喝酒,就跟着敲起了边鼓: “老吴,你是咱们景川的老人,在下面干了几年的县委书记,对咱们景川的情况肯受十分了解。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不是梁书记来了,你根本就没机会爬到现在的位置。哪怕你去给曹鼎花了钱,他也不肯能把你推到现在的高度,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嫡系!咱们摸着良心说话,今天的景川,跟一年前的景川相比,这变化算得上是天翻地覆了吧?而这一切,离了梁书记,你觉得可能吗?如果曹鼎没死,让他来当这个州委书记,现在的景川会是什么样子,你敢想吗?” 宗斯年也跟着劝说道: “老吴,梁书记推荐你,是因为你跟曹鼎那些人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庄家给了你什么承诺,但我相信,你不可能走进庄家的核心,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嫡系。也就是说,你跟着他们,永远只能捡些残羹冷炙。” “要是有得选择,谁愿意来当这个白眼狼啊!”吴峥叹了口气,泪眼婆娑地解释道,“我儿子患有尿毒症,需要肾移植,可医院匹配肾源需要排队,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可我儿子等不起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养到十八岁,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吧?” “庄家能帮你搞到肾源?”梁栋问。 “庄家在定南一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就算他们弄不到正规渠道的肾源,也能搞到黑市肾源。”吴峥回答道。 “老吴,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梁栋道。 “什么?你有办法搞到肾源?”吴峥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我也搞不到肾源。”梁栋摇了摇头。 见梁栋这么一说,吴峥被激起的希望,瞬间熄灭,耷拉着个脑袋,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你听说过‘器官移植旅游’吗?”梁栋问。 “器官移植旅游?”吴峥重复了一遍。 他儿子患了这种病,所以他对这方面的消息也就比较关注,看他的表情,对‘器官移植旅游’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那需要的花费是个天文数字,为了给儿子看病,我现在已经混到四处借钱过日子的地步了,哪里还有那个闲钱?”吴峥有些失望地说。 “‘普安资本’有一个国际性的公益项目,是跟一家国际医疗组织合作的项目,这个项目可以免费为一些特定人群提供特殊医疗服务,其中就有一个‘器官移植旅游’的试点项目。我可以跟他们陈总打个招呼,让他们优先安排你儿子。”梁栋道。 吴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梁书记,你没有骗我吧?” 梁栋微微一笑: “这么大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 吴峥突然把椅子往梁栋身边挪了挪,紧紧捉住他的手: “梁书记,如果你能救我儿子一命,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以后不管你让我做什么,如果我有半个‘不’字,天打五雷轰!” 梁栋忙道: “好好的,发什么毒誓?你是我的同事,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这个当班长的一无所知,是我对你的生活不够关心。按道理说,我本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向你提起这事,搞得跟咱们就像在做交易一样。不过,我也是遇到了难处,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吴峥满眼泪花地摆摆手: “别说了,梁书记,我知道你最近一直都在为‘生物防治’项目四处奔走。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第1015章 梦境 谈完正事,接下来就是喝酒时间。 吴峥因为心结被解开,心情格外舒畅,酒兴也随之大涨,不停地举杯劝酒,让宁国强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知不觉间,四瓶酒已经被消灭殆尽,当开到第五瓶时,林小艺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梁栋身后,坚决不许他再喝一杯。 其实梁栋本身并不是一个好酒之人,今天之所以会喝这么多,完全是因为看到吴峥心情愉悦,不想扫他的兴致。 前四瓶酒,林小艺自己只喝了三两左右,而梁栋则比吴峥和宁国强少喝了一些,但也至少有七八两,对于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来说,这个酒量已经算是到极限了。 每个人对于酒精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就如同一个杯子有其容量限制一样。 一旦达到这个限度,就像杯子被填满了水,如果继续往里面添加,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溢出。 梁栋此刻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他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极限,再多喝一口可能就会来一场现场直播。 因此,当林小艺主动提出帮他挡酒时,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仿佛找到了一个逃离困境的出口。 吴峥等人看到梁栋不再举杯,也失去了继续喝酒的兴致,这场酒席很快便宣告结束。 周鹏开着车,载着梁栋和林小艺回到梁栋租住的地方。 停车后,俩人一左一右搀着梁栋,进了房间。 今天喝的酒,是一种叫“云酒”的浓香型白酒。 梁栋平时酒量还可以,但不知道是不是喝不惯定南本地的这种浓香型白酒,才七八两就把他喝得醉醺醺的,出了酒店,被风一吹,脑袋昏沉,好像就断片儿了一样。 进房间后,周鹏和林小艺两人好不容易才将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梁栋搀扶到了卧室。 周鹏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梁栋,又瞄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林小艺,心中不禁暗自感叹道: “这家伙还真是好福气啊!”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 “那个……小艺,我先去客厅坐一会儿,等会再过来看看你们是否需要帮忙。”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林小艺独自留在床边,借着微弱昏暗的床头灯光线,凝视着四仰八叉的梁栋。 突然间,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只慵懒的猫咪,而梁栋则像一只凶猛的大老虎,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散发出一种既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脸颊泛起红晕。 一抹红晕偷偷爬上林小艺的双颊,心跳也同时加快了许多。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在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男人。 这一刻,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的过往,如同一张张幻灯片,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初见时,他那哀伤的眼神,至今仍令她难以忘怀。 随着接触的加深,林小艺越发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就好比一本封面平平无奇的,翻开的页数越多,继续读下去的欲望也就越强烈。 林小艺这一代人,思想跟梁栋他们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们更加注重自我,注重追求内心的满足,不再像老一辈人那样被传统观念所束缚。 对于爱情,他们更倾向于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勇敢地去爱、去追求。 肆无忌惮的爱情,是个奢侈的东西,只有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能轰轰烈烈地去追求这样的浪漫。 林小艺不缺钱,所以也就从来不用考虑生活的问题。 在她心目中,一开始她更看重的还是梁栋这个人。 自从她父亲被抓之后,梁栋头上的权力光环,在她眼中好像也耀眼了起来。 与这些优点相比,梁栋结过几次婚,有过几个孩子,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林小艺胡思乱想之际,梁栋突然动了,一只手使劲儿地扯着领口,显然是想脱掉身上的衣服。 林小艺有些为难了,她还从未像这样伺候过一个男人,想要把他拽起来,却发现这家伙看着不胖,其实死沉死沉的。 费了好大劲儿,林小艺才扯掉梁栋的衬衫。 等她伸手摸到梁栋皮带的时候,又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这毕竟不是给自己脱衣服啊! 虽然说梁栋现在醉得迷迷糊糊,但这还是让她感觉有些难堪? 林小艺稍一寻思,决定闭上眼睛,看不见了,好像也就可以免去尴尬了。 还别说,林小艺闭着眼睛,还真就顺利的解开了梁栋的皮带扣,而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 受到鼓舞的林小艺,一鼓作气,开始解扣子,拉拉锁。 解扣子是个细作活,需要小心谨慎,不过也没出什么问题,问题却出在了拉拉锁上…… “叶子……” 梁栋嘴里突然挤出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让人不禁好奇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和期待。 紧接着,梁栋闭着眼睛伸出手,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却充满了决心。 他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终于找到了目标——林小艺的脖子。 林小艺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就被梁栋猛地拽到了床上。 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倒在了梁栋的身上。 然而,就在她想要挣扎的时候,梁栋紧紧地搂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梁栋的拥抱如此热烈,以至于林小艺几乎无法呼吸。 她试图推开他,但梁栋的力量太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而此时的梁栋,却沉浸在一个旖旎的梦境之中。 在梦中,他雄风重振,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他与何叶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这个梦境让他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经远离…… 第1016章 临时生意 一觉醒来,梁栋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昏昏沉沉的,思维也变得有些迟钝。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混沌感。 然后,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头柜,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半。 “嗯?”梁栋发出一声疑惑的呢喃,他怎么会这么早就醒了呢?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吧。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踢拉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 当他站在马桶前,解开裤子,准备解决生理问题时,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这是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仿佛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身体,让他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梁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 难道......真的恢复如初了吗? 虽然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恢复如初,但这种久违的感觉已经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我......我好了?” 梁栋喃喃自语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与那种感觉告别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转机。 梁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知道,这一刻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意味着他可能重新拥有了男人的尊严和自信。 然而,喜悦之余,他心中也涌起了无数疑问。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是如何回到家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上床睡觉的。 通常情况下,如果他喝得酩酊大醉,都是由好友周鹏负责照顾他并送他回家。 但是这次,他却毫无印象。 梁栋皱起眉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画面。 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似乎出现了何叶的身影。 除此之外,其他细节一概记不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栋自言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决定等会儿见到周鹏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昨晚的情况。 同时,他也要尽快抽时间找个医生检查一下,确保自己真的已经恢复正常。 以前他忌惮去医院,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希望。 现在有了希望,那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昨晚肯定没有洗澡,梁栋就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走进了客厅。 院子里,周鹏正在每天早上的必修课,一套军体拳,外加半小时的有氧运动。 平日里,梁栋也会跟着他练上一练,但今天不行,总感觉身体有些透支。 梁栋走进院子,问了周鹏一句: “鹏哥,我昨晚是不是喝断片了?” “嗯!”周鹏一边打拳,一边回应了一句。 “是你把林小艺送回去的?”梁栋又问。 “她没走,就在楼上。”周鹏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她没走?”梁栋感觉有些意外,然后又下意识地问道,“昨晚是她帮我脱的衣服?” “是我脱的,怎么啦?”就在这时,林小艺也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睡衣走了出来。 睡衣是岳菲的,林小艺体型略显娇小,穿起来不是很合身。 梁栋看向林小艺,总感觉这丫头表情不是很自然,好像在掩饰什么,就不无怀疑地问: “我,我昨天晚上没有出糗吧?” 林小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挤兑道: “没出糗,就是嘴里不停地喊着某人的名字。” “我喊谁了?” “还不就是你们家叶子呗!” 林小艺酸溜溜地说着,脑子里却想到了梁栋昨晚把她搂在怀里,一双大猪蹄子在她身上乱摸的情景,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 那一刻,她既期待,又害怕。 可是,这种矛盾的心绪她还未捋清,梁栋却松开了手,还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 林小艺又羞又恼,坐起来后,还使劲儿拧了一下梁栋的大腿。 然而,这家伙只是用手揉了揉被她拧过的地方,然后再无其它动作,显然是睡熟了…… “你是不舒服吗?”梁栋不经意间瞥到林小艺脸色通红,就随口问了一句。 “你才不舒服呢!”林小艺一跺脚,转身进了里面。 周鹏也停了下来,对摸不着头脑的梁栋道: “昨晚是小艺帮你脱的衣服。” 梁栋想起他起床的时候,浑身上下就一条底裤,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 “梁委员,小艺是个好姑娘。”周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也抓起搭在那棵罗汉松上的毛巾,进到了客厅。 这么多年了,周鹏一直都还坚持称呼梁栋‘梁委员’,这个习惯算是改不过来了。 …… 于镶这两天没来上班,是因为他老子于柏文生病了。 于柏文要去蜃城做个手术,身为独子,于镶只能请假陪同。 林小艺每天早上都坚持提前一个小时到单位,而秘书长宗斯年,因为工作性质问题,也是坚持提前到位的那一拨人。 只不过,他不像林小艺提前这么久。 早上,宗斯年刚出楼梯,就看见林小艺提着拖把和小桶从梁栋办公室走出来,就临时生出个主意。 他站在楼梯口,朝着林小艺喊了一声: “林小艺,五分钟后,去我办公室一趟。” 林小艺举了举手里的拖把,问道: “是要我帮你打扫卫生吗?” 宗斯年被这丫头逗乐了,笑道: “不是 ,我办公室的卫生都是我自己打扫!” 林小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宗斯年为什么要找她。 想不明白的事情,林小艺从来都不多想,五分钟后,她准时来到了宗斯年办公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林小艺轻敲两声,然后喊了一声‘宗秘书长’,门就自动打开了。 原来,宗斯年没有说谎,他还真就亲自在打扫办公室卫生。 林小艺见地板上都是水渍,就皱着眉头问: “宗秘书长,你就这样拖地?” 宗斯年微微笑道: “怎么,怀疑我是在你面前作秀?” 林小艺吐了吐舌头,她这副表情,说明她心中明明就是这么想的。 “别看拖地这样的小事,里面学问也大着呢。”宗斯年说着,举了举手中的拖把,“像我这把拖把,干湿两用,绝对是办公室拖地的神兵利器!” 第1017章 临时顶几天 “小艺,有这么一个情况,我想征询一下你本人的意见。”宗斯年跟林小艺探讨了一会儿拖地经,然后开始步入正题。 “领导,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林小艺的态度,宗斯年十分满意,便直言不讳道: “你也知道,于镶的父亲生病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于情于理于镶都要去蜃城陪床的。于镶跟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里,梁书记秘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呢,出了要负责州委里里外外这一大摊子事,还要分出时间去处理宣传部的事情,要是把于镶的工作也压到我头上,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啊。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兴趣?” 宗斯年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林小艺,林小艺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扭捏地说: “领导,我听说体制里的男领导,是不允许配备女秘书的,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宗斯年摇摇头,解释道: “第一,男领导不允许配备女秘书,不过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罢了,并无任何文件有过只言片语的硬性规定;第二,你只不过是临时顶替于镶,负责他的工作,并不是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梁书记的秘书。所以,你这个担心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 宗斯年这么一说,林小艺脸上瞬间灿烂起来,只见她高下任心地说: “领导放心,林小艺保证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 林小艺说完,就转过身去,准备风风火火地投入新的工作中去,却被宗斯年叫住: “急什么急?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林小艺扭过头,对宗斯年道: “领导,没吃过猪肉,我还能没见过猪走?于镶每天都干些什么,我这里门儿清!” 林小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宗斯年有些无奈,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不过还是把林小艺留下来,交代了几句,才把梁栋今天的日程安排,交给了她,然后对她道: “记住,你现在虽然只是临时顶替于镶的工作,却也相当于是梁书记的秘书,不管你走到哪里,都可以算作是梁书记的代言人。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需要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能说的话,一句都不能说,不能做的事情,也一件都不能做!” 林小艺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 梁栋上班后,见于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以为是于镶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大声问道: “小于,你不是去蜃城了吗?” 梁栋问完,竟然没人答话,他就狐疑地推开于镶办公室的门,看到林小艺微笑着端坐在于镶的位置上,就呵斥了一句: “小艺,你天天给我打扫卫生,是州委办给你分配的工作,可于镶的办公室也是机要重地,如无必要,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林小艺笑而不语,仍旧端坐在那里,梁栋便走了进去,脸上微微有些不悦: “我的话你没听懂?” “我听懂了啊?”林小艺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脸上依旧充盈着笑意。 “听懂了,还不出去?” “对不起,”林小艺有些自豪地挺起了胸脯,“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姐的地盘!” “胡闹!”梁栋还以为林小艺在说笑话。 “我没有胡闹,宗秘书长刚刚通知我的,即刻起,我临时顶替于镶,负责你的秘书工作。” “胡闹!” 梁栋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说完,气鼓鼓地转身走了出去。 林小艺伸出头,见梁栋没有回办公室,就知道他应该是去找宗斯年了。 没过多久,梁栋板着个臭脸走了回来,他还是先拐进了于镶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对林小艺道: “既然总秘书长这样安排了,你就要暂时先顶几天。不过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频频出错,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领导秘书不是好当的,里面的学问打着呢,你要不能胜任,从哪里来,就还回哪里去!” 林小艺有些委屈地说: “凶什么凶?不试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 “到时候你别哭鼻子就行了。” 梁栋说完,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 林小艺在梁栋身后朝龇牙咧嘴地他挥挥拳头,然后又偷偷地笑了。 梁栋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好,林小艺就端着一杯泡好的茶,夹着一摞报纸和各种材料走了进来。 梁栋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就知道这丫头也是下了功夫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她的表现。 林小艺把报纸按顺序放在报纸架上,又把分好类的材料递给梁栋,然后还是汇报起了他今日的日程安排。 “领导,你上午一共有两个会,第一个会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听完林小艺的汇报,梁栋抬手道: “中午十点左右,给我挤出二十分钟时间,我要去司机班看一看。” 林小艺翻了一下日程表,干练利落地安排道: “那我就通知一下几个提前预约的领导,把他们的接待时间往后推二十分钟,排在最后面的林业局的两位领导,就让他们下午再来吧。” 梁栋道: “还是算了吧,你跟林业局他们两个说,让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去机关食堂等我,就说我请他们吃午饭。” 林小艺有些不乐意地说: “吃饭时间,不适合谈工作。” 梁栋瞪了林小艺一眼: “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 林小艺噘着嘴,寸步不让地说: “你是领导,可领导也未必事事都对!领导也应该虚心听取下属的正确意见!” 梁栋被林小艺逗乐了: “林小艺,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临时秘书,你见过那个秘书会跟自己的领导顶嘴?” 林小艺丢给梁栋一个鄙视的眼神: “说不过人家,就开始以势压人,当领导的是不是都跟你一副德行?你爱咋咋滴,跟谁稀罕管你似的。” 小丫头说完,嘟噜着嘴,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又被梁栋叫住了: “林小艺,在单位,你最好不要穿这种高跟鞋,踩在地上,容易制造噪音。” 林小艺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当着梁栋的面,把高跟鞋脱下来,掂在手里,赤着脚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她刚走出梁栋办公室,就迎面碰到了宗斯年,宗斯年看看她手里的高跟鞋,又看看她的脚,感觉自己来得好像真不是时候。 第1018章 无法无天 梁栋知道宗斯年误会了,等他进门后,就示意他先把门关上,然后解释道: “都是你的好主意,这姑奶奶,我就说了一句‘穿高跟鞋容易制造噪音’,她就跟我甩脸子,把鞋子脱了下来!” 宗斯年尴尬地笑笑: “小艺姑娘率性而为,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梁栋指了指宗斯年: “老宗,怎么连你也这么看我?” 宗斯年道: “梁书记,年龄不是问题。看得出来,小艺姑娘对你完全是一片痴心,你又何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梁栋最不擅处理的,就是自己那一团糟的感情生活,他知道宗斯年没有恶心,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老宗,小艺还年轻,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找到更合适的对象,我不能耽误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再说了,我现在忙得都有些顾头不顾脚了,哪里还有时间操这份闲心?” 宗斯年见梁栋十分抵制这个话题,便不再多说什么,继而道: “纪纹的判决下来了。” 梁栋抬起头: “说说具体情况。” “所有的罪名都被推给了两个死人,纪纹只是被判了三年的包庇罪。‘雅达集团’那边,法人是纪小川,纪小川死了,‘雅达集团’的所有罪恶,就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至于其它的,则都由曹鼎顶了包。” 梁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 “简直是无法无天!” 宗斯年早就预料到梁栋会是这个反应,便劝解道: “梁书记,案子到了那些人手中,他们还不是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不用想,这个案子的表面工作,绝对会被处理得天衣无缝,我们就算想查,也找不到入手的地方。” 梁栋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就平复一下情绪,问: “纪纹案的那些赃物是怎么处理的?” “他们说那车古董是纪纹的私有财产,理应归还她本人。不过,纪纹有选择地把部分古董上缴给了省博物馆。” “也就是说,真正值钱的东西,还是被那些人据为己有了?” 宗斯年点点头。 梁栋突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这一刻,他竟然前所未有地感觉自己的级别太低,许多事情上,都是无能为力。 他想起了赵老曾说过的一句话: “与其让小人谋取上位,不如让君子谋取上位。” 当时,梁栋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他算是深有体会了。 如果依着梁栋原来的脾气,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大动肝火,然后急冲冲杀到滇云,找孙明礼要个说法,甚至找费赟、庄子囿撕破脸皮。 然而,正如宗斯年所说,纪纹的案子,既然是由那帮人侦办,肯定就会把所有漏洞都补上,想翻案,难于登天! 就算梁栋在滇云折腾一圈子,最终也于事无补。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对于梁栋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跟何叶她们一道,去应付来自ytmr组织的压力! 想通了这些之后,梁栋对宗斯年道: “这件事,暂且先这样,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准备一下,下次常委会上,重点议一议‘生物防治’项目。” “我有些担心,这个项目就算能在咱们州里通过,也未必能过得了省里那一关。”宗斯年有些担心地说。 “事在人为,畏首畏尾,只能一事无成。” 宗斯年见梁栋态度很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跟他汇报了几件小事,然后离开了。 宗斯年刚走没多久,州公安局局长唐轩就赶了过来。 唐轩见于镶办公室坐了一个小姑娘,先是一愣,然后有礼貌地问: “同志,于秘去哪儿了?” 林小艺站起来,笑着道: “领导早上好,我叫林小艺,于秘书的工作,暂时由我来负责。” 唐轩又是一愣,然后连忙道: “你好,你好,我叫唐轩,是咱们州公安局局长。” “原来是唐局啊,你这是要来见梁书记?”林小艺明知故问道。 “是啊,我有点急事需要见梁书记一面。” 林小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道: “我先去通报一声。” “应该的,应该的。”唐轩连声道。 林小艺去了一趟梁栋办公室,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 “梁书记有请,不过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谢谢,谢谢,五分钟,足够了。” 唐轩刚走进梁栋办公室,就把办公室门关上了,然后转身对梁栋道: “梁书记,纪纹的判决下来了,你知道吗?” “刚才总秘书长已经跟我说过了。” 唐轩有些激动: “梁书记,我们州公安局、州纪委,以及其它好几个兄弟单位,费了这么大劲儿,眼看这个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如今却被他们办成了这副模样,这让我们该如何跟景川的老百姓交代?让我该如何跟全局的干警解释?” 梁栋能理解唐轩,这个案子对他们局里的干警来说,关系到不少人的荣誉问题,而这些荣誉,又关系到了不少人的升迁问题。 梁栋淡淡地说: “刚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反应就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样。但是,我们现在即便明知这个案子被那些人动了手脚,可我们仍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实从这个案子移交省里的那一刻起,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无法无天。你是搞刑侦出身,知道办案里面的猫腻。那些人既然已经把案子办到了这种地步,显然已经堵住了所有漏洞,我们想要重新推翻这个案子,比登天都难。” “难道就这么算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人终究会有受到惩罚的一天!”梁栋道。 “对了,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 “最近一段时间,庄子固,也就是庄省长那个弟弟,在咱们景川特别活跃,他显然想要整合曹鼎和纪纹他们留下的地下势力,成为景川灰色地带的新霸主!”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梁栋道,“看样子,庄家始终都不愿意放弃景川这块肥肉呀!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只要他们没有太过出格的行为,就不必理会他们。” 唐轩有些看不懂梁栋,以为他这是要向那些人妥协了。 “趁着这个机会,费家也想把手伸进景川,他们是不会看到庄家独享整个景川的。”梁栋又道。 唐轩松了一口气,梁栋还是那个梁栋。 看样子,他是想让那些人先斗起来啊! 第1019章 以退为进 唐轩还没离开梁栋办公室,林小艺就拿着梁栋的工作手机走了进来,指着手机对梁栋道: “省委孙书记要跟你通话。” 梁栋接过手机,看了唐轩一眼,唐轩知趣地跟在林小艺身后走了出去。 “孙书记,我是梁栋。” “纪纹的判决,你知道了?” “刚刚得到消息。” “不要有什么想法,一切以大局为重。” 如果放在过去,梁栋一定会挖苦孙明礼几句,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的身份。 然而,出乎孙明礼意料的是,梁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领导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孙明礼惊讶于梁栋的态度,不过还是出言安慰道: “小梁,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暂时的退让,是为了以后取得更大的胜利。” “我明白领导的意思,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 “我也想要进步一下。” 孙明礼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小梁,你没开玩笑吧?你现在已经是州委书记了,再进一步,那就副部,你该不会是想谋个副省长来当当吧?” 梁栋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说省委常委、赵同乐副省长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梁栋刚说完,电话里传来了‘哐当’一声,应该是杯子掉在桌子上的声音。 如果梁栋就在孙明礼的身旁,一定会惊讶地看到,就连孙明礼也有失态的时候。 他在跟梁栋打电话的时候,手里正端着一个青瓷杯子,听到梁栋的话,他手中的杯子竟然突然脱手,落在了办公桌上,一杯茶,溅得到处都是,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拿起被溅了茶水的文件,一边抖落上面的茶水,一边解释道: “杯子打翻了,我先收拾一下。” 梁栋哑然失笑。 没过多久,电话里再次传来孙明礼的声音: “小梁,你没给我开玩笑吧?你一个州委书记,一步到位,直接进常委?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些?再说了,你现在才多大年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你的本命年,三十六岁。三十六岁担任地市一把手,已经开创了定南的先河,你竟然还敢想着进省委常委,是不是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 “先别急嘛,等我把话说完。”梁栋脸上露出了狡猾地笑容,“我也知道我这个年纪就进省委常委有些不现实,但做人总得有梦想吧?一个人要是没了梦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你说我三十六岁担任地市一把手,已经开创了定南的先河,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开第二个先河?好像没有文件规定,三十六岁就不允许进省委常委吧?而且,领导干部年轻化,早就成了我们干部选拔的一个趋势,不少地方都频繁刷新年轻干部走上重要领导岗位的年龄下限,我要是能如愿,也算是顺应了这个潮流,同时也能给你脸上长长光。” “你这哪里是在给我脸上长光?明明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好不好?要是你进了定南省委常委,届时,绝对会成为惊动全国的大新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扒出这样那样的毛病,到时候我要能全身而退,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孙明礼苦笑着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我们一切都按组织原则办事,就不怕舆论的监督!” “退一步,就算我支持你,又有什么用?定南省委一共十三个常委,我这个省委书记只不过手握其中一票罢了,你能不能进常委,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 “你是省委书记,你要是真心支持我,手里就肯定不止你自己那一票。而且,你还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费省长和庄省长,纪纹的案子,我可以不再过问,但在这件事上,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支持我。否则的话,就算舍得一身剐,我也要把他们两个给拉下马!” 孙明礼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是转性了,原来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憋什么好屁,敢情是打算以此做要挟,为自己的仕途铺路了。 体制里的人,哪一个不削尖了脑袋往上挤? 梁栋要真这么想,还真就说明他是个正常人。 然而,他要一步到位,直接进常委,真的有些太过异想天开,根本就不现实,孙明礼是绝对不会陪着他一起疯的。 “小梁,你想要换个位置,或者小小的往上挪一步,我都不反对,但你一下子就想进常委,实在有些太儿戏,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梁栋好像早就料到了孙明礼的这个反应,却还是依旧坚持道: “领导,省委常委的人事权在上面,咱们省委只有建议权和推荐权。也就是说,你只需要把我推荐上去,至于成与不成,那就是上面的事情。即便后面出了问题,也是他们的问题,责任由他们来承担,不会落到你头上的。” 孙明礼跟梁栋说话也是从来都没客气过: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在你头上,你又怎能体会其中的艰辛?我的这点儿小心思,你早就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明年十月份做准备,你说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你得这点事,去以身犯险呢?” 梁栋有些不满地说: “说来说去,你都是在为自己做打算。你能要求进步,难道我就不能了吗?何况我这个难度,跟你那个难度,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你只需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一下对我的推荐,剩下的,由我自己去燕京活动。要是我怎能进了常委,你手中岂不是又多了一张铁票?这对你不也是一种帮助吗?” 孙明礼半天没有说话,梁栋便长叹一声: “孙书记,我知道你是想把关凯副省长推上去。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我就退一步,关副省长进了常委以后,他腾出来的位置,就有我来填补,怎么样?” 孙明礼见这小子总算退了一步,便点头答应道: “你要这么想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下的。” 第1020章 摆正自己的位置 孙明礼刚答应完梁栋,立刻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儿,就疑惑地问: “我咋感觉自己钻进了你早就为我设好的套了呢?” 不等梁栋解释,孙明礼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以进为退,好一招以退为进!臭小子,你竟然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梁栋笑着解释道: “这在心理学上,应该叫拆屋效应,是一种心理策略,通过先提出一个较大的、难以接受的要求,然后在被拒绝后提出一个较小的、较易接受的要求,利用人们心理上的对比效应和互惠原则,使对方更容易接受后者。” 解释完,梁栋没有给孙明礼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道: “你是封疆大吏,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说过的话,就不能反悔的。” 孙明礼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梁栋的气,不过还是开口道: “小梁,我虽然答应你了,但你也不要太过乐观。就算你拿纪纹的案子来要挟费赟和庄子囿,他们也未必会在这件事上作出让步。毕竟,你要是当上了这个副省长,就等同于往他们省政府内部扎进了一颗钉子,你说他们会这么容易就让你如愿?” “事在人为,不管能不能成,不试试怎么知道?”梁栋很乐观地说,“再说了,就算我当不上这个副省长,对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孙明礼又道: “假如哈,假如你真的当上了这个副省长,景川那一摊子你就不管了?” 梁栋道: “副省长兼地市市委书记,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孙明礼无奈道: “你这个臭小子,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 孙明礼挂断电话,在椅子里呆坐了半天,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梁栋上位副省长这件事有些不太靠谱。 梁栋在槐安就已经担任过示范区一把手,然后又调到景川担任州委书记,他在这两个地方的任职虽然都是正厅级一把手,但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年多点儿。 体制里,副职提拔正职,任职年限不低于两年,而正职提拔更高一级的副职,任职年限则不低于三年。 梁栋现在是正厅,提拔副部,理论上讲,至少要在正厅的位置上,干满三年,才满足任职年限这一硬性要求。 《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规定:特别优秀或者工作特殊需要的干部,可以突破任职资格规定或者越级提拔担任领导职务。 破格提拔的特别优秀干部,应当德才素质突出、群众公认度高,并且符合下列条件之一:在关键时刻或者承担急难险重任务中经受住考验、表现突出、作出重大贡献;在条件艰苦、环境复杂、基础差的地区或者单位工作实绩突出;在其他岗位上尽职尽责,工作实绩特别显着。 后来,又新增了一条‘政治过硬’,并把这一条放在了第一位。 如果从上述条件来看,且不说梁栋在槐安以及他担任第十六巡视组组长时做出的成绩,仅凭他在景川这一年的表现,就足以满足‘在关键时刻或者承担急难险重任务中经受住考验、表现突出、作出重大贡献’这一条的规定。 所以,如果要对他进行破格提拔,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现在的问题,还是出在费赟和庄子囿二人的身上。 他们两个,一个是省长,一个是常务副省长,向来都是联起手来,把持着省政府那一块儿,孙明礼这个省委书记想要把手伸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梁栋要是进了省政府,还当上了副省长,费、庄二人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孙明礼虽然答应帮梁栋一把,却没有答应帮他搞定费赟和庄子囿,他们两个的工作,还是需要梁栋自己来做。 至于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连孙明礼都有些期待了。 赵同乐虽然还在住院,却依旧还省委常委、副省长,他现在只不过是病情比较严重,至于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官场就是这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各方关注。 赵同乐这边还没有确定能不能继续工作,围绕他的位置,就已经展开了没有硝烟的厮杀。 关凯是八个副省长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无它,只因为他既不是费赟的人,也不是庄子囿的人。 孙明礼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也及时地向关凯抛去了橄榄枝。 孙明礼要举荐关凯,别人也没闲着。 在这个问题上,费赟更加倾向于推荐哪个林副省长,而庄子囿则倾向于推荐一位姓周的地市市委书记。 梁栋如果想要当上这个副省长,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赵同乐需要离开常委副省长的位置; 第二,关凯能够成功上位,腾出他现有的副省长位置; 第三,搞定费赟和庄子囿。 在赵同乐的情况还没个定论之前,讨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当然,既然大家已经到了魏赵同乐的位置下场厮杀的地步,就说明赵同乐这一次大概率是挺不过去了。 …… 到了晚上下班,梁栋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林小艺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领导,我今天的表现,你打多少分?” 林小艺随手关上门,用背抵着门,一只脚还朝后蹬在门上,保持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九十九分。”梁栋给出了一个答案。 “哇!”林小艺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道,“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我做得真有这么好吗?” “满分一千分!” “切!”林小艺丢给梁栋一个不屑的眼神,“就知道你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自己明天一定会做得更好,而且以后还会一天比一天做得更好的!”林小艺又信心满满地补充了一句。 梁栋不忍再打消这丫头的积极性,没再继续恶言相向,而是指点道: “如果你能找准自己的定位,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总是对我指手画脚,我给你的评分肯定会高出许多的。” “不是我要对你指手画脚,而是你有些地方真的做得不对。我看你就是领导当久了,培养出来盲目自大的毛病,再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了。比如说吧,你办公桌上明明理由禁止吸烟的标志,旁边为什么又要放一个烟灰缸呢?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有,你说你明明没有什么烟瘾,抽屉里为什么总放着一盒烟,而且还配有打火机?”林小艺很不服气地针锋相对道。 “瞅瞅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就跟小学老师训小学生似的,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是领导,我是秘书呢。你这叫什么,你这就叫‘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第1021章 劣势也是优势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间,林小艺跟随梁栋已有一个多星期。 曾经担任过领导秘书的梁栋,对这个职位有着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相较于于镶,林小艺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需要不断提升自己。 不过总体而言,她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 然而,如果非要指出林小艺作为秘书存在的问题,那便是她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些小情绪。 这一点与成熟稳重的于镶相比,确实存在一定差距。 尽管如此,林小艺还是非常懂得分寸的。 当有客人在场时,她能够准确把握自己的角色定位,不会轻易失态。 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一旦梁栋的某句话让她感到不舒服,她便会毫不掩饰地向他展示出不悦之情。 经过这些天的历练,林小艺观察入微、见风使舵的能力愈发精湛。 每当梁栋遇到烦恼事时,她都会变得异常乖巧,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绝不会在此时给梁栋增添任何麻烦。 比如现在,林小艺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狐疑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梁栋,发现他正双目无神地盯着墙壁发呆,而且嘴上还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这让林小艺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在她的‘调教’下,梁栋早已养成不在办公室吸烟的习惯。 林小艺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梁栋身边,轻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梁栋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抖,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林小艺时,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然后下意识地将口中的烟丢到垃圾桶里,并连连摆手说道: “没有,我没有抽……” 看着梁栋紧张的样子,林小艺不禁哑然失笑,温柔地安慰他说: “我知道你没抽,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所以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西那边出事了。”梁栋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担忧。 “出什么事了?”林小艺追问,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那个庄翔不知道发什么疯,准备强行通过‘旅游小镇’项目!”梁栋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听到这个消息,林小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不是好事吗?陈妍姐为了这件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呢!” 然而,梁栋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缓和,他接着说道: “他要是打算跟‘普安’合作也便罢了,可他却把合作对象换成了‘大宇’!而且,他们最不要脸的地方,就是剽窃了‘普安’的前期成果,所谓的合作项目,除了合作对象换了个名字,其它的,甚至连名字都一字未动!” 梁栋情绪愈发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屁股底下的椅子都差点儿被他弄倒! “孙书记不是在孟西吗?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庄翔胡来?”林小艺问道。 梁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坐下来说道: “书记是一把手没错,可具体的工作,主要还是由县政府负责,他也不好强行插手干涉的。” 梁栋的话让林小艺深表认同: “确实如此,您将孙书记独自一人留在孟西那边,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与庄翔抗衡呢?” 梁栋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样吧,你去和宗秘书长讲一下,把今天下午的所有行程都取消,我们要前往孟西一趟。” “那宗秘书长要不要一同前去?”林小艺问道。 “不需要,就只有你、我还有周鹏三个人,我们下去随便走走看看。” 林小艺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前往宗斯年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她便返回了梁栋的办公室,但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朝着梁栋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在前往孟西的道路上,林小艺好奇地询问梁栋: “咱们这次难道仅仅是随便看看而已吗?” 梁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车窗外,冒出一句毫无头绪的话: “当你想要挑毛病时,总是能够找到毛病的。” 林小艺赶忙提醒道: “你是不是想挑庄翔的刺啊?可别忘了他可是庄省长的亲侄子!” 梁栋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 “有些人连脸面都不顾了,那我们又何必跟他们客气呢?在景川,我们不过是匆匆过客,这对于我们而言,既是一种劣势,也是一个优势。之所以称之为劣势,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没有深厚的根基,与当地的地头蛇相比,必然会受到各种限制和制约。然而,这也恰恰成为我们的优势所在,由于我们在这边没有过多的根基,也就意味着我们没有太多需要顾虑的因素。与他们争斗,如果我们赢了,他们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而如果我们输了,大不了潇洒地转身离去。” 林小艺道:“这话的确有一定道理,但据我所知,你刚来景川没几天,好像就遇到过一次截杀,是你跟周哥两个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在那之后,你好像又不止一次地遇到过各种危险……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要是触碰到了那些人的根本利益,他们又岂能容得下你?” 林小艺这个秘书,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选择跟梁栋一起坐在了后排。 她一上车就把高跟鞋脱了下来,一只脚搭在了另一只脚上,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脚踝,看起来有些疲惫。 梁栋扭头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继续开着车。他忽然开口问道: “小艺,你怕不怕?” 林小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道: “开玩笑,大家的命都只有一条,谁会不怕?” 梁栋笑了笑,说:“可你刚才还劝我呢。” 林小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如果你出了事,你那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怎么办?你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梁栋并没有回应林小艺的调侃,而是严肃地问道: “担任我的秘书,意味着你将与我一同面临相同的风险。如果对此感到恐惧,可以选择立即离开景川,以免遭受伤害。” 林小艺对梁栋的话语感到意外和不满,她瞪大双眼狠狠地盯着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又想找个理由把我赶走吗?” 第1022章 挑刺之旅 梁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过于强硬,但他仍然坚持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何时何地会遭遇危险难以预料。也许我们这次前往孟西的行程,就有可能陷入他人设下的陷阱之中。在此之前,已有四位州委书记先后离世、生病或落马,甚至有人传言称,景川州委书记这个职位仿佛被诅咒了一般,任何赴任者都未能得到好的结局。” 林小艺完全不相信这些所谓的魔咒之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别想用这种借口来吓我,既然这里如此危险,那我就更不能轻易离开了。” 梁栋心中泛起一丝感动,但他仍然坚持说道: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你可是来自大城市的姑娘啊!为什么要选择留在景川这个小小的地方?” 两人正交谈着,周鹏减缓了车速,并指着前方的岔路口询问梁栋: “前面那个路口,左边是通往孟西县城的路,而右边则通向莫甘镇。那么,我们该往哪里走呢?”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 “向右拐吧。” 接着,周鹏再次问道: “那就是直接前往‘望天树’景区吗?” 梁栋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我想先去莫甘镇的移民新村看看。” 周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便不再多言。 当车辆抵达路口时,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朝着莫甘镇的方向驶去。 为了解决类似于黑木寨这样的原始村落问题,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他们在莫甘镇旁边选择了一块土地,并将那些生活贫困、交通不便且处于大山深处的居民整体搬迁出来,建立了如今的移民新村。 在那次扫毒行动中,黑木寨的村长和其他几名涉嫌贩毒的人员被逮捕并判刑。 经过政府的努力工作,黑木寨的其余村民最终同意搬到移民新村。 如今,黑木寨已成为一座废弃的村落。 实际上,梁栋曾经找过人对黑木寨进行论证,希望能将其打造成为一个保留原味的原始村落旅游项目。 然而,由于预计收益并不理想,这个计划只能无奈放弃。 …… 汽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移民新村。 梁栋下车后,先跟林小艺和周鹏在新村里面四处逛了逛。 新村的建设,还是可圈可点的。 所有的建筑,统一布局,都是那种带一个小院儿的两层小楼。 看起来整齐划一,非常美观。 三人正逛得开心呢,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梁栋好奇地转头望去,只见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他便领着林小艺和周鹏走了过去,想看看热闹。 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健硕的妇女在吵架。 这两人身材高大,气势汹汹,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她们一边吵,一边还不停地比划着手势,情绪十分激动。 周围则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个个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 梁栋听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这里的方言实在太难懂了! 于是他只好转过头去,问旁边一个看笑话的大爷: “大爷,她们俩在吵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那个大爷看了看梁栋三人,见他们穿着打扮不像农村人,口音也不像当地人,就撇着一口梁栋勉强能听懂地普通话,有些戒备地问: “你们是县里当官的?” 梁栋摇摇头: “我们不是孟西人,是从景阳过来的。” “哦,原来是从景阳来的啊。”大爷一听说他们不是孟西人,对他们也就放下了戒备,“你们要不是县里的,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她们两个吵架,是为了争夺村子里的灌溉用水。” 梁栋一听,顿时明白了。 他知道在农村,灌溉用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如果分配不公,很容易引发矛盾和纠纷。 而这个问题,正是他所关心的。 他连忙问道: “那这灌溉用水应该怎么分配呢?有没有相关的规定或者协议?” 大爷叹了口气,说: “唉,原来倒是有个协议,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废除了。现在大家都只能靠自己去争,谁抢到就是谁的。所以才会经常发生争吵甚至打架的事情。” 梁栋又问: “移民新村不是新规划的吗?按道理说,不应该出现类似这样的问题的呀?” 大爷再次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搬迁户,每户就分了不到一亩的口粮地,再刨去菜园子,这么点儿地,种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没搬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说我们搬到新村后,政府会帮我们所有农户解决工作问题,谁知道他们帮我们解决的什么工作,就是搞什么劳务派遣,而且还要收取培训费、手续费。我们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坑,也就没几个人报名培训。再后来,他们就说已经给我们安排工作了,是我们自己不愿意去的,也就再不管我们了。我们搬到这里来,房子是真的不错,环境也比以前的村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可是,没有地,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搞什么活?没办法,大家就开始到处东一片,西一片的开荒,于是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来。这两家就是因为荒地的水源问题才吵起来的。” 梁栋选择来移民新村,也是因为他收到过有关这边的举报。 而大爷的话,正好印证了举报里的部分内容。 “大爷,你刚才问我们是不是县里的当官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是县里的官老爷,我可不敢像这样跟你实话实话。我们移民新村是上了电视的,县领导要求我们所有村民都不能跟陌生人乱说话,尤其是不能说那些给我们新村摸黑的话来。如果哪个要是跟外人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县里的领导就会停发哪个的搬迁补贴。” 大爷口中的搬迁补贴梁栋知道,指的是政府会对搬迁户予以每人每月六十元的补贴,并按这个标准连续补贴五年。 钱虽然不多,但对农村人来说,也能解决不少问题了。 梁栋眉头微皱,举报里的部分内容,再次得到了印证。 既然移民新村存在的问题属实,那他这次的‘挑刺’之旅,也就不会落空了。 第1023章 怨言 梁栋对数据十分敏感,清楚记得有关材料显示,移民新村的搬迁户每人每月的补助标准是一百元,但到了村民口中,怎么就变成了六十元呢? 这其中必定存在猫腻。 就算心存疑惑,梁栋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公开质疑。 政府的威信,还是需要他这个州委书记来维护一下的。 即便他要过问这个问题,也只能通过内部渠道来解决。 两个妇女吵了一会儿,一个基层工作人员赶了过来,把俩人臭骂一顿,然后威胁道: “你们两个要是再这么个吵法,改天我让人把你们开的那些荒地,统统铲平了!知道你们这么私自开荒是违法的吗?村里看你们也确实有困难,才在这件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可倒好,不但不理解我们这些领导的苦心,还隔三岔五给我整出点儿幺蛾子来!” 梁栋身边的那个大爷,指着这位正在说话的,颇有几分官威的,自诩为‘我们这些领导’的家伙,不屑地笑道: “这位就是我们移民新村的村支书,县里派来的,吃皇粮的,正经的领导!” 梁栋问: “大爷,你是从哪里移民过来的?” 大爷指着东北方向: “我们是从那边的山里来的。” 黑木寨正好也在大爷所指的方向,梁栋就又问了一句: “大爷知道黑木寨吗?” “知道,知道,我们以前住的寨子,离黑木寨也就翻过两座山的距离。” “听大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对整体搬迁颇有怨言啊?” “怨言?”大爷明显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就摇了摇头,“没有的,没有的,政府免费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房子,还每个月给我们补助,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梁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等那个村支书平息了这场风波,村民们各自散去的时候,梁栋跟上了刚才跟他说话的大爷。 大爷见梁栋一直跟着他,就停下脚步问道: “你这人总跟着我干啥?该不会是想让我中午管你们饭吧?” 梁栋笑道: “大爷,你要是能给我们准备点饭也行,我们可以付钱的。” 大爷同样笑道: “你这阿崽,肯定吃不惯我们农村饭菜,我们村里有对外营业的小馆子,你们可以去那里对付一顿。” 梁栋道: “我们不想去外面吃饭,就想去你家里。” 大爷砸吧砸吧嘴,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说你们是景阳来的我信,但我咋看你们咋像是当官的。” 说到这里,大爷又指着梁栋,下定决心道: “尤其是你,明显还是个不小的官!如果你是州里的大官,来我们这里微服私访,我就算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扒拉扒拉那些人的恶行!” 梁栋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否定,而是又问了大爷一个问题: “大爷,听你言谈,你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吧?” 大爷点点头: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也是一个村长。不过由于我们那里实在太过闭塞,我这个村长没得到过镇里的认可,是村民们自己推举出来的。后来我们整体搬迁到了这里,我这个冒牌村长也就算当到头了。” 梁栋道: “依我看,刚才那个村支书,还没你水平高。” 梁栋这话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大爷应该从一开始就怀疑梁栋的身份,当梁栋说他不是县里的人时,他就有意向梁栋透露了一些消息。 “老了,老了,就算再让我当这移民新村的村长,我恐怕也干不动了!现在是阿崽的天下,村里的领导也应该由那些上过学的阿崽来当。他们有文化,见过世面,脑子也能跟得上潮流,更能带领大家奔上致富之路!” 大爷这番话,明显又是在‘牵’着梁栋走,不过梁栋愿意被他这么‘牵’着。 “大爷是有要推荐的人?” “举贤不避亲,我儿子是我们寨子里唯一的大学生。虽然上的不是什么好大学,但对于我们山里的孩子来说,能走出大山,已经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大爷能说出‘举贤不避亲’这样的句子,让梁栋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大爷,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山里人,可我咋总觉得不像呢?” 大爷笑道: “不瞒你说,解放前,为了躲避兵祸,我爷爷带领族人,躲进了山里,然后就在那里安定了下来。爷爷在寨子里办有私塾,因此寨子里有不少人都识得几个字的。到了我儿子他们这一辈,有不少人耐不住外面的诱惑,就走出了大山。凡是能走出大山的阿崽,就没有几个愿意回去的。” 说到这里,大爷叹了口气: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我爷爷他们那一辈人,能过得安稳就是幸福。到了我父亲这一辈,能吃得饱、穿得暖,才是幸福。而到了我儿子这一辈,他们追求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东西了。他们一心都要留在大城市,在那里买房、娶妻、生子,然后再养孩子、送孩子上学……这一切一切,就没有不花钱的,也不知道他们非要把日子过这么累干什么。我们这些老家伙,本想留在山里,伺候一点儿田地,然后在采些山货换点钱,日子也能过得去,而且完全不用像他们那样,过得那么辛苦……” “所以,大爷你其实并不想搬出来?”梁栋敏锐地问道。 “搬出来有什么好?每家每户就分那么一丁点儿地,连口粮都不够。没得吃的,你就必须找活儿干,可政府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是每家的壮劳力都能提供工作,妇女们也能就近干些杂活儿,补贴家用。但是呢,等我们都签了同意书后才发现,要想工作,需要先参加培训,培训费用是要自己出的。老天爷,我们这些山里的农户儿,有几家能拿出那个闲钱的?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给我们的阿崽安排的工作,好像都叫什么‘劳务派遣’,干的都是一些临时工,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式工作,这根当初他们去山里动员我们的时候所宣传的,完全不一样!” 大爷说起这个,人就显得很气愤。 这时,大爷也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指了指院子,对梁栋他们道: “这就是我家,你们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进去坐坐。” 第1024章 寻访 移民新村的小院儿都是统一的。 小院儿也就二三十平,没有院墙,由一圈铁栅栏围成。 这么设计,隐私性肯定要差一些,但造价肯定要低不少。 院子里,一个老婆婆正在里摘菜,大爷一进门就对老婆婆吆喝道: “老婆子,赶紧去小超市买些肉食,今天家里来了贵客。” 还没等老婆婆答应,梁栋抢先道: “大爷,大婶,不用忙,不用忙,我们不在这里吃饭,我们随便看看就行。” 大爷忙道: “这怎么能行?正好赶上饭点儿,咋能让你们饿着肚子离开呢?” 梁栋道: “大爷,你刚才不是说村子里有小馆子吗?等会儿我请你和大妈去下馆子。” 大爷还要说什么,梁栋又补充一句: “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咱们下馆子去。” 然后,又指了指里面: “我到里面参观参观,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大爷连忙点头。 梁栋刚推开门,进到里面,大爷就拉住走在最后面的周鹏,问道: “阿崽,里面那位是多大的领导?” 周鹏道: “他叫梁栋,是咱们州委书记。” “州委书记?这么年轻?”大爷有些不敢相信。 …… 梁栋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又回到客厅的时候,见大爷站在那里有些拘谨,就猜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笑着向大爷伸出手: “大爷,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梁栋!” “梁书好,”大爷连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双手,然后紧紧握住梁栋,“我叫贺家栋。” “呵呵,还真是巧了,咱们俩名字里都有一个‘栋’字。”梁栋笑道。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在给我取名的时候,就没指望我能有多大出息。家栋家栋,我能成为‘家之栋梁’就已经满足他们的愿望了。梁书记的‘栋’字,显然是‘国之栋梁’,咱们没法比的,没法比的。” 不得不说,大爷说话还是很有些水平的。 “大爷,你我都一样,都是普通人。不瞒你说,其实我老家也是在农村,我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 大爷有些感慨地说: “梁书记是农村出身,还能当上这么大的领导,不容易啊!我儿子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滇云买了一套房子,又娶了一个城里媳妇,在我们那一代已经被传为佳话了。要是他能有梁书记十分之一的本事,老头子我就算做梦,都能笑醒。” 梁栋道: “大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并不是说一定要赚到钱,当上大官,才算是活得成功,活得有价值。只要我们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算活出了自己的价值。” 就在这时,林小艺突然指着墙上一个相框里的一张照片,问贺国栋: “大爷,这道观在哪里?看起来好像很有些年头了吧?” 贺国栋看向那张照片,解释道: “这张照片是我儿子带着儿媳妇和孩子,回来玩的时候拍下的,就在我们以前的寨子那边的一个山窝窝里。本来这个道观已经废弃好多年了,前几年,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道长,把道观收拾了一下,住了下来。不过,听说我们寨子整体搬迁的时候,那个道观也是要被拆掉的。听说那道长死活不同意搬走,也不知最后是个什么结局。” 梁栋一听这话,立刻想起了麻子道长,就连忙问道: “大爷,你见过那个道长吗?” “见过,见过,我们寨子里的人,要是谁家有人生病了,去找道长,比去医院还灵。关键是,道长给人看病还不收钱!” “那道长是不是长了一脸麻子?”梁栋心中有些激动地问。 “你怎么知道?”贺国栋惊讶地反问道。 梁栋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回答道: “他是我一个老熟人。”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梁栋也没了继续待在移民新村的心情,不过答应请贺国栋夫妇吃一顿的承诺还是要兑现的。 几个人在新村的小馆子里吃过饭,梁栋问清了那个道观的具体位置,便急不可耐地告辞离去。 贺国栋以前住的那个寨子叫桃花寨。 桃花寨以前并不叫桃花寨,是贺国栋的爷爷带着族人定居于此之后,才慢慢地把寨前寨后都种满了桃树。 桃花寨,也因此得名。 而贺国栋口中的那个道观,离桃花寨还很有一段距离,位于桃花寨东北方向的一个山窝里。 道观是何人所建,建于什么年代,已无从考据。 不过,道观是有名字的,当地人都称之为‘黑石观’。 桃花寨不通汽车,三个人只好在山脚下把车停好,然后步行了一两个小时,才找到桃花寨。 现在是农历二月份,正是景川这边桃花盛开的地方。 林小艺一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跋山涉水的不满情绪,顿时全无,还附庸风雅地来了一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梁栋笑道: “这里是不是特像书中所写的‘世外桃源’?小艺,要是让你常年隐居于此,你愿意吗?” 林小艺不服气地说: “你要是敢陪我,我就敢!” 梁栋不说话了。 林小艺捂嘴一笑,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桃花寨的村民,比黑木寨那边早搬的有两年,这边的房子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不少房子的房顶都已经塌陷,墙上也到处都是爬墙类植物的痕迹。 “你先别笑,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再往里,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梁栋盯着林小艺脚下的高跟鞋道。 不说还好,梁栋这么一说,林小艺立刻感觉脚上又酸又疼,就脱下鞋子,拽掉袜子,看到脚上已经磨了两个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脚上起了水泡,林小艺感觉好像更疼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 “我现在就走不动了,你得背我。”林小艺可怜巴巴地看向梁栋。 “我?背你?我可没那么大力气。”梁栋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周鹏,“让鹏哥背你吧,他力气大。” “男女授受不亲。”林小艺噘着嘴道。 “我也是个男的啊?”梁栋道。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要不背我,我就不走了!” 林小艺说着,还真就赌起了气,也不管旁边一块石头干不干净,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爱走不走!”梁栋完全没有惯着林小艺的意思。 可他话刚说完,林小艺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滴滴落下。 梁栋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只好走到林小艺身前,半蹲了下去。 林小艺破涕为笑,连忙伸手搂住梁栋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第1025章 天机不可泄露 梁栋看着林小艺不足百斤的身材,以为背着她上山应该很轻松,但才走了没多远,就感到气喘吁吁,背上的林小艺却像一座沉重的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栋抬头看向前方,发现山势越来越陡峭,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此时,他已无心欣赏背上的美女,只想尽快到达山顶。 林小艺感受到梁栋额头的汗珠,笑着问他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梁栋明白她在嘲笑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呢? 于是他咬紧牙关继续向上攀爬。 不知什么时候,周鹏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根树枝,经过简单处理,树枝变成了一根非常好用的登山杖。 林小艺意识到玩笑不能开过头,于是轻轻拍了拍梁栋的肩膀,表示想要下来。 梁栋如释重负,赶紧放下了她。 这个时候,哪里还是逞刚强的时候? 林小艺从周鹏手里讨来了那根树枝,她试着用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发现效果还挺不错的。 梁栋终于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林小艺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你不想再管我了吗?” 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听到这句话,梁栋心里猛地一沉,心想难道这个丫头还想让他背着走?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林小艺看到梁栋如此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她向梁栋伸出了一只手,娇声道: “别担心啦!我不会再让你背我了。不过,牵着我的手应该没问题吧?” 梁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林小艺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感到十分无语。 他只能默默地伸出手,扶住了林小艺。 三人顺着贺家栋所指引的方向,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山中的山窝窝。 当他们远远望见黑石观时,林小艺兴奋得像个孩子一般,不禁雀跃欢呼起来。 此刻的林小艺,脚也不疼了,人也不累了…… 这丫头高兴完后,突然看到梁栋那不悦的神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她赶紧为自己找借口解释道: “看到目的地近在咫尺,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仿佛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说着,她再次拿起树枝,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然而,梁栋却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走了树枝,并带着些许怒气说道: “林小艺,你这样捉弄我有什么意思?” 林小艺顿时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紧紧抓住梁栋的胳膊,撒娇似地摇晃着,恳求道: “别生气啦!只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可是领导,又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跟我这个小女生计较呢?” 梁栋显然并不打算轻易罢休,正当他准备继续责备时,周鹏忽然指着前方,轻声提醒道: “有人过来了。” 梁栋顺着周鹏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在这深山老林中,很少会有外人出没,若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麻子道长了。 想到自己的隐疾,梁栋心中不禁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林小艺。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却远远地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人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不搬!坚决不搬!” 声音洪亮,回荡在山间。 待那人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梁栋,顿时愣住了。 随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笑着说道: “梁施主啊,我们可真有缘分啊!为了躲开你,我连这荒山野岭都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听到这话,梁栋一脸茫然,疑惑不解地问道: “道长何出此言?为何要躲着我呢?” 只见麻子道长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 “天机不可泄露!” 在去往黑石观的路上,麻子道长向梁栋讲起了最近发生在黑石观的事情。 据麻子道长所讲,这个黑石观应该很有些年头了,当初建这座黑石观的人,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说起来,麻子道长跟这个世外高人还有一定的渊源,所以,他才会竭力维护起这座黑石观。 梁栋问: “县里那帮人,为什么非要对黑石观下手?这里远离尘世,跟他们好像没有多少关系吧?” 麻子道长解释道: “从你们来的方向,以前有一个寨子,叫桃花寨,那个寨子在两年前就被那帮人整体搬迁到山外了。当时,寨子里有许多老人都是不愿意搬迁的。他们之所以要把寨子里的人,统统迁走,是因为这里属于‘望天树’景区周边。我听说有人想在这边搞什么旅游开发,桃花寨和黑石观正好挡住了那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 梁栋还以为陈妍在向他提起旅游小镇项目的时候,就是临时起意,没想到这丫头在两年前就已经布局了。 有一点梁栋没有想明白,如果这个项目是陈妍提出的,那孟西县里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呢? 是那些人另有所图,还是陈妍那丫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从远处看,黑石观应该颇具规模,而且这黑石观又颇有些年头,按道理说,就算他们打算在这里开发旅游资源,也不至于要拆掉黑石观啊?像黑石观这样的历史建筑,不正是他们搞旅游开发最好的噱头吗?”梁栋又提出了疑问。 “这样的话,我也对那些人说起过,可人家不听呀?他们派来一拨又一拨人,口径都是出奇的一致,可以答应我任何条件,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黑石观拆掉。我跟他们据理力争,他们就说我是个假道士,连个宗教协会的认证都没有。我向他们亮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又说我的身份是伪造的……跟他们这些人,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说到这里,麻子道长看了梁栋一眼: “梁施主,你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成了这一方的父母官了吧?” 第1026章 问道 “我现在是景川的州委书记。” 对麻子道长,梁栋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职务。 “州委书记?是不是能管县长?”麻子道长问了一句。 梁栋点点头: “应该可以吧,我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那就好,那就好。”麻子道长连声道,“从去年开始,这边上台了一个新县长,听说后台很硬。这个新县长早就放出了话,如果我再跟他们搞对抗,就会对我采取措施,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负责。这不,就在前两天,又来了一拨人,其中还有穿警服的,他们对我放出了狠话,给我一周时间,如果我再不离开,就要把我抓起来,送到大牢离去!所以,刚才我大老远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是那帮人,这才闹出了刚才的误会。”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黑石观大门门口。 这黑石观的规模,远远超过麻子道长在槐安时的那个无名道观。 那个无名道观只不过是一个小院、几间房屋而已,但这黑石观,显然是那种三进三出的格局,里面的除了三排大殿,还有不少偏房。 梁栋不懂什么建筑,也能看出这黑石观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让文物部门鉴定以后,还能认定为文物建筑。 如果能评上文物建筑,就会被纳入文物部门的保护系统,那些人就再也别想染指了。 想到这里,梁栋便问麻子道长: “道长,你能不能把这黑石观的详细历史,以及涉及到的人物整理一下?” “你要这个干什么?”麻子道长反问一句。 “我感觉这黑石观的建筑,不是普通建筑。如果这里能被文物部门认定为文物建筑,就没人敢再说拆掉这里的事情了。” 梁栋这么一说,麻子道长便拉着他,来到一间偏房。 让梁栋有些意外的是,就算是这偏房,也被麻子道长打扫的一尘不染。 “道长,这黑石观就只有你一人?”梁栋有些疑惑地问。 麻子道长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回答道: “的确只有我一人。在我之前,大家都传言这里是一座废弃的道观,其实这是个谣传,这里一直都有道友坚守。” “这么多房间,就你一个人,天天都要打扫一遍?”梁栋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麻子道长笑了笑,道: “清净之地,如果没有外人打扰,就不会惹到尘埃。” 麻子道长的话,有些玄之又玄,梁栋心中不信,嘴上也没有追问,接过麻子道长递来的一摞毛笔书写的宣纸,粗略地浏览了几章,见上面记载了不少东西,心中就有了计较。 “道长,这些东西,我能拍照留存吗?” “施主随意。” 得到允许,梁栋便把东西交给林小艺,林小艺拿出手机,一页一页,认真地拍了起来。 就在林小艺忙着拍照的时候,梁栋跟着麻子道长走到了外面。 麻子道长问梁栋: “施主,我观你印堂发暗,眉宇间尽是愁容,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所以才会跋山涉水,来此地寻我?” 梁栋惨笑道: “不瞒道长,我这段时间,公事私事缠身,处处焦头烂额,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麻子道长看了里面一眼,若有所指地问梁栋: “施主,我早就告诫过你,也送过你几句谶语,看样子,还是不幸被我言中啊!” 梁栋苦恼道: “道长,其实我一直都在参悟你送我的那几句谶语,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断言我会‘桃花开四季’?” “天机不可泄露!”麻子道长又神秘莫测地说道,“我们修道之人,最机会沾惹尘世因果。我在槐安无名观住了将近甲子岁月,是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远避他乡。本以为这里离槐安已经够远了,没想到你还是出现在了这里。看样子,我是注定斩不断你我之间的牵扯啊。罢了,罢了,既然天意如此,老道我就顺应这天意一回。” 麻子道长说得云遮雾绕,梁栋听得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地问: “道长,你我非亲非故,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何谈什么‘注定斩不断的牵扯’?你已经不止一次提起,到这里来,是为了躲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麻子道长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然后道: “施主,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你信不信?” 梁栋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道长,我是个无神论者。可我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却对道家的思想推崇备至。尤其是道家的‘道法自然’。” 麻子道长笑道: “其实我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所追求的,无外乎‘清静无为’四个字。我们追求这些,又无外乎为了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然而,生老病死,又是亘古不变的东西,认清了这些本质,我们就感觉自己的追求好像步入了一种误区。老道我活了将近一百岁了,才算活明白了一点东西,这人生啊,其实处处都是修行。比如施主你,步入仕途,在尔虞我诈中,追求你自己坚守的东西,这其实也是一种修行。我一个方外之人,对你们仕途里的东西,一窍不通,但我还是想送你一句话——坚守本心,方得始终!” 就在这时,林小艺拍完那些资料,从里面走了出来。 麻子道长看了林小艺一眼,接着对梁栋道: “梁施主,早在槐安的时候,我就断定你除了当时已经惹上的桃花债,肯定还会再惹下新的,现在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佛家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儒家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不管是佛家还是儒家,都同时提出了戒色。因此,施主要想在仕途修出正果,就必须要过了这一关。” 梁栋也注意到了麻子道长看向林小艺的眼神,就若有所悟地问道: “以道长之意,到底是要我坚守本心,还是把色戒掉?” 第1027 福泽深厚 “坚守本心,本就有顺其自然之意。” 麻子道长说到这里,又看了林小艺一眼,然后又接着道: “色欲,说白了,还是一个‘贪’字。贪者,贪吃、贪睡、贪色、贪财、贪名、贪利,贪得无厌,贪婪无度,最终迷失其中。梁施主位高权重,身边必定诱惑无数,若稍有放纵,必定会被手中权力所反噬。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之所以还有如此一问,不过是心中有些犹豫罢了。” 麻子道长顿了顿,又道: “换句话说,你也是想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是我……”梁栋有些欲言又止。 麻子道长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想问问你身上的隐疾该怎么办,对不对?” 梁栋点点头。 “上次见你的时候,就看见你耳朵色泽偏黑,眼泪下堂偏暗,眼白发黄,唇色无华,脚步轻浮……显然是纵欲过度。当时我就算出你会有此一劫。” 梁栋连忙问: “我这隐疾还有没有治?” “身体的亏空很容易解决,但心结就有些麻烦了。”麻子道长回答道,“不过施主你福泽深厚,能解你心结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栋知道麻子道长指的就是林小艺,心下大慰的同时,又有些纠结。 麻子道长显然看出了梁栋心中的纠结,就开解道: “一个人身体上的病痛,通常都与其心境息息相关。那些身患恶疾之人,如果不知道所患之疾,身体状况即便有恶化趋势,这个趋势也不会那么明显。一旦他们得知自己身患恶疾,心境一垮,整个人的身体也会呈断崖式崩塌。梁施主今日与我得见,也算是你的一场造化。我能给你的东西,其实在你见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得到了。” 梁栋本还有许多东西需要解惑,麻子道长却再不肯多说什么,只好跟林小艺、周鹏一起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林小艺问梁栋: “道长都给你说了些啥?” 梁栋笑道: “你猜?” 林小艺噘着嘴,赌气道: “爱说不说!” 梁栋想起麻子道长的话,再看林小艺的时候,心中比以前就多了一些东西。 梁栋还是有些纠结,总感觉对不起何叶她们。 虽然何叶曾特意提起过,让梁栋考虑考虑林小艺,可他总感觉何叶是在试探。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在这方面,女人个个都是醋坛子,往往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 在梁栋看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何叶都没有撮合他跟林小艺的理由。 就说梁栋的隐疾,如果治不好,就代表着他没办法再出去乱来,以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他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了。 所以,就算林小艺之于梁栋,就像梁栋之于岳菲,何叶也不可能把他往林小艺那边推的。 麻子道长虽然不是什么神棍,说起话来,还是虚虚实实,模棱两可,不管你怎么理解,好像都有道理。 梁栋本想哄林小艺两句,转念一想,又怕这丫头蹬鼻子上脸,以后会变本加厉,在外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不管怎么说,让她一直跟在自己左右都不是个事儿。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时候,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 难道到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耍流氓而去娶了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把梁栋也给吓了一跳! 他有些不敢想象,要是真娶了林小艺,该如何面对何叶她们,该如何面对几个孩子,以及该如何面对父母和亲朋。 可是,麻子道长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让他顺应本心。 顺应本心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吗? “林小艺,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秘书,不是我的领导,一个秘书动不动就跟领导耍小脾气,像个什么话?” 林小艺白了梁栋一眼,反讥道: “是,你是领导,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就应该无条件服从领导的权威!”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至少也应该尊重我一下。”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我哪里不尊重你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了!”林小艺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 “你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尊重我吗?” “你想让我怎么尊重你,是这样尊重吗?” 林小艺说着,正准备上手,却一个不小心,发出‘哎哟’一声尖叫,要不是情急之下拽住了梁栋的胳膊,绝对会结结实实地摔一跟头。 梁栋以为林小艺这是在故伎重演,正准备出言相讽,却看到她脸色已然全是眼泪,表情也明显不是装的。 “怎么啦?崴住脚了?”梁栋连忙关切地问了一声。 梁栋赶紧扶住了林小艺,并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坐下来休息。 他正准备帮助她脱下高跟鞋时,却突然听到了她的尖叫声。 \"她好像扭伤了脚踝!\"周鹏立刻走过来,他熟练地推开梁栋并做出了判断。 接着,他温和地对林小艺说: \"小艺姑娘,请忍耐一下,我需要帮你脱掉鞋子以便确定伤势是否严重。\" 尽管林小艺害怕疼痛,但她仍然勇敢地点了点头。 梁栋站在林小艺身边,任由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紧张和不安。 当周鹏试图帮助林小艺脱去鞋子时,她依然无法忍受疼痛而大声呼喊。 “伤势不算严重,要是你能忍得住疼痛的话,我可以帮你正骨。正骨后,要不了两天就能痊愈。” 身为一个兵王,跌打损伤的基本处理,是他们的日常训练科目,这样的小伤,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林小艺眼泪汪汪地看向梁栋,那委屈的小眼神,让梁栋也不禁动容。 “丫头,坚强些,正骨就疼一下,不正骨的话,还有这么远的路,要是万一再来个二次伤害,那就麻烦了。”梁栋鼓励道。 林小艺流着眼泪,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周鹏要上手的时候,她却突然抓住了周鹏,可怜兮兮地乞求道: “周哥,你轻点儿!” 第1028章 遇到熟人 周鹏出手,这点儿小伤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不是神仙,就算能帮林小艺把脚踝复位,也无法保证她当时就能下地走路。 没办法,梁栋只好再次把林小艺背了起来。 或许是由于麻子道长的话起了作用,当梁栋再次背起林小艺的时候,竟然隐隐有了那种期待! “你摸我屁股干什么?”梁栋刚走几步,林小艺就趴在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我不拖着你,你不就掉下去了?”梁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要想摸,就放心大胆地摸嘛,人家又不是不让你摸……” 梁栋能猜得出来,这丫头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脸蛋儿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别乱动,要是摔倒你,我可不负责。” “想得美,我要是摔成一个瘸子了,就算赖也要赖到你身上!” “周鹏还在旁边……” 毕竟是个小丫头,脸皮还是有点薄,她也就在梁栋跟前才能放得开一些,梁栋这么一说,她也就消停了,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因为她感觉从黑石观出来之后,梁栋对她跟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梁栋背着林小艺,走不多远,就要歇息一会儿,等他们好不容易才赶到停车的地方时,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 “晚上还回不回去?”周鹏一上车就问了一句。 “晚上就去孟西县城吧,找个宾馆先住下。”梁栋回答道。 “小艺,你的脚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梁栋又问起了林小艺。 林小艺把脚放在汽车后排座位上,轻揉几下,然后道: “好像不怎么疼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不用去医院了吧。” “还是去看一下,拍个片子吧。”梁栋坚持道。 “没事,真没事。”林小艺说着,还用手活动了一下脚踝。 “你别逞能!”梁栋连忙阻止道,“要是再扭到哪儿就麻烦了。” 最终,林小艺也没拗得过梁栋,还是去医院拍了个片子。 出了医院,林小艺数落梁栋道: “我都说没事了,你偏不信,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梁栋憨憨一笑,难得没有反驳。 三个人先找了一家宾馆,梁栋让周鹏去开了两个房间。 “就开两个房间?”林小艺明显理解错了梁栋的意思。 “不开两个房间,还开几个?”梁栋回头看了林小艺一眼,见她满面通红,立刻就明白她这是想岔了,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瞎想什么呢!” 林小艺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翌日清晨,梁栋刷完牙,洗完脸,就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开后,看到林小艺已经穿戴整齐,就问道: “脚还疼吗?” “能走路了,不过有些一瘸一拐的。” “你别逞能,不行的话,就在这里休着,我跟周鹏回去的时候,再来叫你。” “不用,不用,”林小艺连连摆手,“我没问题的。” 梁栋拗不过这丫头,只好让她一起跟着。 三个人吃完早饭,已经七点多了,周鹏把车开到孟西县委县政府门口,找个地方把车停好。 梁栋本来打算混进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件事。 确切的说,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几年前,梁栋还在槐安的时候,曾去楚江省管了一趟闲事,然后遇到了一场刺杀,他跟周鹏一道,被洪水冲走,最后被一个养蜂人所救。 没错,梁栋在孟西县委县政府大门口遇到的熟人,就是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养蜂老头儿。 他和林小艺、周鹏刚下车,就看到孟西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围了不少人。 周鹏眼尖,老远就看清了那个养蜂老头儿,然后告诉了梁栋。 梁栋让他不要惊动那些人,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三个人就化作围观群众,走了过去。 “尤老头儿,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信不信我再关你几天?”一个秃着头的领导模样的人,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指着养蜂老头儿,颐指气使地说。 养蜂老头儿苦着脸,哀求道: “领导,我也不想来闹,可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被你们带走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我还能找谁要人去?” 那秃头不耐烦地说: “早就跟你解释了,你孙子当天晚上就被放回去了,至于他去了哪里,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早就报过警了吗?既然警察都确定你儿子为失踪人口,那就应当那是送人了来论,你来政府闹,我也没法给你变个儿子出来。” 养蜂老头儿也是个倔脾气,往大门口中央的地上一坐,然后就开始扯着嗓子道: “我孙子是大学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失踪,老头子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讨一个说法!”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司机见进门的路被堵死,就连嗯了几声喇叭。 秃头见状,朝手下一挥手,几个人走向养蜂老头儿,抬起他,把他丢到了一边。 “刚才进去那辆车是县委书记的车。”林小艺在领导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梁栋面色阴沉如水,显然也知道那车应该就是孙海龙的。 他一个县委书记,遇到这种情况,竟然连车都不下,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被丢到一边的养蜂老头儿,吵着闹着,又跑到大门口中央,席地而坐,还哭天抢地地数落着: “你们这些天杀的,跟那帮流氓就是一伙儿的!我可怜的大孙子啊!多半是被你们这些王八蛋给害了呀……” 就在这时,里面又走出一个人,秃头连忙迎上去,一脸谄媚地说: “高主任,这老家伙油盐不进,以我之见,还是把他弄到拘留所关几天算了。” 高主任瞪了秃头一眼: “关几天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得放人?人放出来之后,不还是会来这里闹?我要的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秃头连忙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需要领导们协调一下。” 高主任脸上表情缓和许多: “什么办法?” 秃头把头凑近高主任的耳朵,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高主任连连点头,显然是认同了秃头的意见。 第1029章 黑窑厂 没过多久,就过来了几辆警车,一群警察下车后,驱散了围观人群。 梁栋他们三个自然也在被驱散之列。 “咱们先去车上。” 梁栋显然没有要离开,也没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就跟林小艺、周鹏一起钻进了车里,远远地注视着县委县政府门口的动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开到了县委县政府门口,下来一个人,走到养蜂老头儿身旁,蹲下去,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 那人说了半天,养蜂老头儿显然不买他的账,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人失去了耐心,一招手,商务车里又下来两个黑衣大汉,一左一右,提起养蜂老头儿,把他强行塞进了商务车里。 整个过程,早被林小艺用手机录了下来。 “跟上他们。” 梁栋见商务车要走,就向周鹏交代了一句,周鹏启动汽车,跟了上去。 商务车一路疾驰,很快就驶离了孟西县城城区。 “他们这是要把人带哪儿去?”林小艺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梁栋摇摇头,催促起了前面的周鹏: “鹏哥,跟紧点儿,别跟丢了。” 周鹏道: “要不要报警?” 梁栋道: “先看看再说。” 商务车在主路上走了十多公里,一转弯,拐进一条岔道。 岔道属于那种村村通,也是水泥路面,但路很窄,如果对面有车辆驶来,会车时,很难错开,因此,其中一辆车必须要事先找好可以停靠路边的地方,给对面来车腾出位置。 所以,这种村级公路上,基本都跑不起来。 这种路,车一般都不会很多,但这条路却是个例外。 梁栋注意到,来来往往的车辆,居然以那种工地上的后八轮居多。 而且,这条路每隔几百米,就会有专门的会车点儿。 看样子,这些后八轮应该是常年出没于此。 孟西这边,除了山,还是山,根本就没有多平整的地方。 商务车越往前开,路两旁也就越显荒凉。 开着开着,商务车竟然又一头扎进了一条土路。 土路掩映在树林中间,又弯弯曲曲,周鹏开车跟在后面,只要不跟得太紧,也不用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在土路上又前行了两三公里的样子,周鹏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对梁栋道: “他们应该到了目的地,咱们的车只能停在这里,再往前开,就会被发现了。” 梁栋推开车门,下了车,四处看了看,林小艺也跟着从车里钻了出来,抓住梁栋的手,有些担心地说: “荒山野岭的,要是被那帮人发现了,会不会有危险?” 梁栋故意吓唬林小艺道: “真要是被发现了,极有可能被灭口!” 林小艺明显有些紧张,可还是十分嘴硬: “你肯定是在吓唬我,想让我离开你,对不对?” 梁栋还想再加把劲,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就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三人顺着土路,拐过一道弯儿,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这里竟然有一个颇具规模的窑厂! 眼前小山的山体,已经被挖掉了一大半,工作区里,一片繁忙景象,不少工人机械地重复着一些枯燥的劳动。 梁栋注意到,窑厂的周围,竟然还围有铁丝网,一些打手模样的人,沿着铁丝网走来走去,显然是在监视着窑厂工人干活。 毋庸置疑,这里明显就是一家黑窑厂了。 黑窑厂进门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对养蜂老头儿大打出手,见打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人拦住其他人道: “别把人打坏了,打坏了怎么干活儿?” 这些人下手极有分寸,把养蜂老头儿打得鼻青脸肿,却并未伤其要害分毫。 他们住手后,养蜂老头儿竟然还能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苦苦哀求道: “不是说好要带我来见孙子吗?我孙子人呢?” 一个五短身材的光头咧嘴一笑: “老家伙,我们可没有骗你,你们爷孙俩很快就能团聚了。” “既然是带我来见孙子,为什么还要打人?”养蜂老头儿质问道。 “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光头狞笑道,“不把你们这些猪仔打服了,你们就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干活儿!” “干活儿?干什么活儿?我要见我孙子!” 养蜂老头儿话音刚落,光头抬手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样子,你这老东西骨头还挺硬!是不是我刚才的话没说清楚?是不是非得再让哥几个收拾你一顿,你才服气?” 就在此时,两个打手模样的人,带着一个文弱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那年轻人一见到养蜂老头儿,就惊叫道: “阿公,你咋来了?” 年轻人说完,立刻就反应过来,知道爷爷跟他一样,也是被人抓过来了,就声嘶力竭地对那帮人道: “你们抓我阿公干什么?他这么大年纪了,怎能干得动这里的活儿?” 那个光头笑道: “小子,我们好心好意把你阿公接过来,让你们爷孙俩团聚,你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养蜂老头儿见到自己孙子,顿时也激动起来,嘴里咋呼着什么,就要往里面闯。 一时间,黑窑厂门口又是一阵骚动,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把养蜂老头儿爷孙俩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毒打…… 林小艺有些于心不忍,把头扭向一边,然后哀求梁栋: “赶紧想想办法啊?在这么打下去,老爷爷非得被那群人打死不可!” 梁栋没有回答林小艺,而是问林小艺要过手机,拨给了孙海龙: “孙书记吗?我是梁栋……” 梁栋在电话里只是说接到了群众举报,说孟西县这边发现了黑窑厂,让他们派警察处理一下,给举报者一个交代。 “为什么不直接向孙书记说明情况?”等梁栋打完电话,林小艺有些不解地问。 梁栋脸色有些凝重地说: “先别问这么多,等着看戏吧。” 说完之后,梁栋让周鹏把车停到一个离路远些的地方,等周鹏把车停好,又带着他和林小艺,找到一个适合观察的地方,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第1030章 李代桃僵 最近几年,国家大力推行环保砖,但老百姓却对那种传统的红砖更加青睐,宁愿多花点钱,也不会选择环保砖。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有利可图,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红砖虽然早已被国家明令禁止,但民间自建房的广大市场,还是让不少人置国法于不顾,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私建砖窑厂。 而这种砖窑厂,本身干的就不是什么合法买卖,那些人为了追求利润,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到处去招工人? 对他们来说,只要把人骗过来,剩下的,就由不得那些被骗之人了。 这,也是黑砖窑层出不穷的最主要原因。 …… 梁栋的电话刚打完没多久,黑砖窑里的那些打手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吆喝着,把那些干活儿的苦力集中到一起,然后把他们赶上运货的后八轮,一车接一车的运了出去。 见此状况,梁栋脸色阴沉得吓人。 林小艺知道梁栋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就安慰道: “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孙书记安排了那些警察,是那些警察走漏了风声呢?” 梁栋摇摇头: “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那就是孙书记受到了什么威胁。”林小艺又猜测道。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一个县委书记,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都不值得原谅!”梁栋有些失望地说,“而且,我估计情况极有可能比这个更加糟糕。” “不至于吧?”林小艺道,“孙书记是你特意从槐安要过来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那些人搅到一起去了呢?” 梁栋没有回答林小艺的问题,而是盯着黑窑厂里面的情况,语气平淡地说: “我倒要看看,他孙海龙会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一个小时后,黑砖窑里面的苦力被运得差不多了,待里面打手也撤得差不多的时候,远处才传来了一阵阵警笛声。 这警笛声,就跟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叫得格外响亮。 等警察赶到黑窑厂,那个光头才带着两个打手迎了出来。 让梁栋万万没想到的是,光头见到警察后,没说几句话,就主动伸出双手,让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 好一招桃代李僵! 如果不是梁栋亲眼所见,说不定还真就被这帮人给糊弄过去了。 光头显然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由他来充当替罪羊,既能给梁栋一个交代,也不会让那些伤筋动骨。 说不定,等风头一过,他们连地方都不会换,又会把那些苦力拉回来,继续赚他们的钱。 梁栋给唐轩打了个电话,让他组织人手,来调查这个案子,然后又驱车回到了孟西县城。 梁栋的车,直接开进了孟西县委县政府大院儿,他领着林小艺,直接杀到了孙海龙的办公室。 孙海龙看到梁栋的一瞬间,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梁,梁书记,你咋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梁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到会客区,一屁股坐了下去。 孙海龙连忙起身,准备亲自给梁栋泡茶,却被梁栋抬手打断,然后指着身边的位置: “孙书记,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孙海龙只好坐到梁栋旁边的沙发上,诚惶诚恐地问: “不知梁书记要问什么?” 梁栋道: “黑砖窑的事情,你们查了吗?” 梁栋问完,一动不动地盯着孙海龙,他这是在给孙海龙最后一个机会。 “这个,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安排了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县公安局那边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孙海龙的话,让梁栋大失所望! “你们县局的警察办案效率一向都这么高吗?”梁栋眼神冰冷地又问了一句。 孙海龙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话里的漏洞被梁栋抓住了,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我在安排的时候,县局刘局长向我汇报说,他们早就在秘密调查这个案子了,所以……”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巧,对不对?”梁栋冷笑着打断了孙海龙的狡辩。 “梁,梁书记,我……”孙海龙欲言又止。 “孙书记,看样子我把你从槐安调过来,是个最不明智的选择!”梁栋失望透顶地说。 梁栋给的最后一个机会,孙海龙没有把握住,这让梁栋生气之余,内心也充满了矛盾。 孙海龙是他姨家的孩子,姨表亲就算再不亲,那也是一门亲戚啊! 如果孙海龙要是在这里出事,他梁栋回到槐安,该如何跟大姨交代?该如何跟姚娅交代? 他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孙海龙要是还不能幡然悔悟,那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梁栋一直都在注意着孙海龙的反应,见他看了林小艺两眼,就朝林小艺摆摆手: “小艺,你先出去一会儿。” 林小艺站起来,走了出去,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孙海龙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林小艺,见她把门关上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一把抓住梁栋的手,声泪俱下: “梁栋,这次你一定得拉哥一把!” 梁栋不为所动,轻轻推开孙海龙的手,淡淡道: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孙海龙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娓娓道来。 孙海龙到孟西之前,梁栋就把孟西的情况统统告诉他了,他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上任伊始,他也的确跟庄翔斗了几个回合,两个人互有输赢。 孙海龙的优势在他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 庄翔的优势在他是地头蛇,在孟西工作多年,人脉上,孙海龙根本无法匹敌。 而且,他还有滇云庄家的鼎力支持。 俩人在斗了几个回合后,庄翔就突然转变了策略,开始处处配合孙海龙,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都给足了孙海龙面子。 孙海龙不知道庄翔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他还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很快就有些迷失其中。 俩人关系‘改善’之后,庄翔经常跟孙海龙一起吃饭,而吃饭的时候,总会带上妻子杨萍萍。 杨萍萍刚生下孩子,还处于哺乳期。 这娘们儿身材本就十分火辣,生下孩子后,不但没有走样,火辣程度反而更胜以往,尤其是那两只大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简直能晃瞎人眼。 孙海龙孤身一人远在他乡,对女人本就有些饥渴,杨萍萍没花多少精力,就轻易俘虏了他。 第1031章 主动请辞 “你对得起嫂子和孩子吗?”梁栋怒其不争地质问道。 孙海龙早就肠子都悔青了,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庄翔两口子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庄翔和杨萍萍两口子也真是够奇葩的,我刚来的时候,杨萍萍还挺着个大肚子,就打算勾引我。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梁栋看到孙海龙一副颓废的样子,也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不过,真要细想起来,把杨萍萍换做别的女人,效果绝对没有现在好。 孙海龙要是跟别的女人有了一腿,大不了就是个作风问题。 即便是《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也只是规定,公职人员如果存在生活作风问题,而且还必须是情节严重的,才有可能会被开除公职。 但是,他一个县委书记,跟自己搭档的女人搞到了一起,这要是传出去了,绝对会成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这样的丑闻,社会影响肯定会更加恶劣,极有可能会被纳入‘情节严重’的范畴。 要是被纳入‘情节严重’的范畴,就有可能会被开除公职,孙海龙一个农村娃,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不竭力维护自己? 所以,就算他做出任何荒唐决定,梁栋也都是能够理解的。 “我的事情,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沉默了许久的孙海龙,终于开口了。 梁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孙海龙面如死灰,可他仍旧有些心有不甘,再次抓住梁栋: “小栋,以你的背景和能力,想要帮我的话,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哥我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个县委书记的位置,你就最后再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只要能过了这道坎,以后就算我遇到需要吃枪子的麻烦,也不会来烦你了。咱们是兄弟,血浓于水的兄弟,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就是你手底下的一条狗,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人一旦到了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都会得意忘形。 不管怎么说,孙海龙跟梁栋也有着那么一层亲戚关系,梁栋不想忽悠他,就对他实话实说: “海龙哥,你既然已经上了庄家的贼船,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是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及时回头,你自己选择。如果你要选择跟着他们的话,咱们俩以后就是对手,庄家能给你多少好处我不知道,但我这边是一定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拿亲情来绑架我。如果你要选择及时回头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主动辞去现有职位,这样的话,你对庄家就没了什么作用,他们为了保全脸面,肯定也不会宣扬此事的。” 梁栋说完,孙海龙整个人就再也绷不住了,一个大男人,竟然抱着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梁栋有些于心不忍,就继续道: “海龙哥,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也有责任,要是我不把你调过来,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孙海龙还算清醒,连忙道: “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能守住底线。” “海龙哥,不如这样,”梁栋建议道,“你既然已经仕途无望,不如就去‘普安’试试,陈妍那边正好也缺得力的人手。” 孙海龙抬起头,有些不自信地问: “我没在企业干过,能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去‘普安’以后,就从事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企业行政管理和政府行政管理虽然存在显着差异,但它们大体上还是相通的,你一个在体制里摸爬滚打十多年,还当过县委书记的人,还能会被这个难倒?” 梁栋的话,让孙海龙羞愧难当: “别提了,我这个县委书记,恐怕会开一个先例,成为全国第一个主动请辞的县委书记了吧。” “海龙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不管你是在体制里,还是在企业里,都可以大有作为的。”梁栋鼓励道,“体制里,虽然权力更大,但束缚也更多。企业就不一样了,企业里相对更加自由一些,挣的钱也会更多一些。” 孙海龙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对梁栋道: “小栋,这件事,你千万别跟姚娅说,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跟我离婚的。” 梁栋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咱们哥儿俩,没被金钱腐蚀,没被权力打倒,反而双双掉进了作风泥沼,不可自拔。这方面,我比你犯下的错误还要更多,按说我是没什么资格来教训你的。但我还是想多说两句,到了企业后,束缚更少,诱惑更多,你要是不管好自己的裤腰带,早晚还会栽在这上面,就算我今天替你瞒过了嫂子,将来还是会有爆发的一天。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主动向嫂子坦白,至于她会怎么选择,那都是你该承受的后果。” 孙海龙怔怔无言,沉默许久,才释然道: “你说得有道理,这边事了,我就回槐安,亲自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她要怎么做,我都尊重她的选择!” 梁栋拍了拍孙海龙的肩膀: “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孙海龙突然对梁栋道: “小栋,我都打算辞职了,在我辞职之前,是不是还能替你做些什么?”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 “我已经让州公安局的唐局长派人来孟西调查黑砖窑的案子了,这方面,你有没有什有用的消息?” 孙海龙面色凝重地说道: “黑砖窑幕后黑手是一个名叫郭炳坤的人!此人是庄子固麾下的一个马仔。像这般罪恶滔天的黑砖窑,据我所知,单单在这孟西之地便有足足三座之多!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压根儿就没想过正正经经地聘请窑工劳作,而是通过坑蒙拐骗等手段,将那些对实情一无所知的无辜百姓诱骗进窑厂里。待到这些可怜人入了瓮后,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彻底剥夺其人身自由。由于他们犯下的恶行太多,根本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时不时就会有人向公安机关告发检举。然而,每当公安部门接获警报时,迫于形势,必定得摆出一副有所作为的姿态来应付一下。而每逢此时,那些狡猾至极的窑主们总能事先嗅到风声,并赶在警方展开行动之前,迅速施展手段,将绝大部分窑工悄悄转移出去,只留下寥寥数人算是给警方一个交代,让他们好像上面交差。然后,再寻个倒霉蛋顶包,如此一番操作下来,便能让整件事变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了。” 第1032章 美男计 孙海龙说得没错,以梁栋的背景和能量,是完全有可能帮他脱困的。 但梁栋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做出这样的选择,梁栋自己都感觉自己冷静得近乎冷血。 不是梁栋不愿意去帮孙海龙,是因为他觉得帮助孙海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定南的布局。 本来,他是想用孙海龙来钳制庄翔的。 谁知这家伙却难堪大用,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如果梁栋愿意花点儿人情,也不是不能把孙海龙换个地方。 但这样一来,就有可能被庄家抓住把柄,拿孙海龙的事情来做文章,事情就有可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梁栋不愿意为了一个孙海龙去冒这样的险。 当然,让孙海龙去‘普安’,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救。 这样安排,多多少少也能让梁栋获得一些自我安慰。 孙海龙知道郭炳坤安置那些窑工苦力的地方,告诉梁栋后,梁栋却没有立刻就通知唐轩,而是对孙海龙道: “海龙哥,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安排一下。” 孙海龙忙问: “什么事?” “我想你帮我把那个杨萍萍约出来。” “你约她干什么?”孙海龙不明所以地看着梁栋。 “我感觉可以在这个女人身上做些文章。” “你该不会是也对她感兴趣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觉得她应该知道不少庄家的秘密,想从她嘴里套出些秘密。”梁栋哭笑不得地说。 “杨萍萍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典型的胸大无脑,她跟庄翔两个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庄翔偶尔也会请杨萍萍帮个忙,比如勾引你我,杨萍萍基本都会满足他的要求。但你要说她知道庄家的什么秘密,我估计可能性不大,因为庄翔就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又怎么可能让她接触一些机密的东西?” “试试看吧。” 梁栋都这么说了,孙海龙也就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问梁栋: “你想什么时间约?” “就现在吧。”梁栋回答道。 孙海龙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当着梁栋的面,给杨萍萍拨了个电话。 果如孙海龙所描述的那样,杨萍萍接到孙海龙的电话,就嗲声嗲气地娇笑道: “昨晚才霍霍完人家,现在又想了?” “你先去老地方开好房间,我随后就到。” 孙海龙说完,没等杨萍萍开口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向梁栋摊了摊手。 梁栋又道: “你现在抓紧时间打辞职报告,就以身体原因为由吧,我会尽快走流程的。等你这边手续一办好,就直接去申城那边找陈妍。” 孙海龙点点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梁栋离开孙海龙的办公室,便带着林小艺和周鹏,来到孙海龙跟杨萍萍约好的酒店,让林小艺在隔壁也开了一个房间。 这大上午的,梁栋竟然要开一个房间,林小艺难免有些想歪了,跟梁栋上楼的时候,整张脸一直都是红的。 梁栋知道林小艺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心中有事,也就没有跟她解释。 等到了地方,梁栋见林小艺站在房间门口有些扭扭捏捏,就夺过她手中的房卡,把她拽了进去,然后关上门,拉着她的手,走到里面。 “小艺,一会儿我会去隔壁的房间,你就在这里待着,注意听隔壁的动静。如果听到我开始大声说话,就偷偷溜进去,我会想办法把门留着的。”梁栋一脸严肃地向林小艺交代道。 交代完,又补充一句: “千万注意,进门的时候,一定要录好像!” 本来心中十分忐忑的林小艺,听到梁栋这些话,就更加羞愤难耐,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 “隔壁有谁?” “一个叫杨萍萍的女人。”梁栋没有瞒着林小艺。 “长得很漂亮?”林小艺又问。 “不及你万分之一。”梁栋恭维了一句。 林小艺虽然很受用,却还是道: “你去见她干什么?” 梁栋道: “我要牺牲一下色相。” 林小艺瞪大了眼睛: “美男计?” 梁栋点点头: “算是吧。” 林小艺连忙阻止道: “不行!绝对不行!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万一你要假戏真做,就是对我不忠!” 梁栋被这丫头的脑回路逗笑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就算跟她发生点儿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林小艺很坚决地说,“你要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清不楚,我就,我就……” 林小艺有些词穷,结巴了半天,才做出一个‘剪刀’手势: “我就剪了你!” 梁栋伸手给了林小艺一个脑瓜崩: “你要再胡说,我就让周鹏上来,把你送回景阳!杨萍萍是庄翔的老婆,我见她,是想从她嘴里套出些东西,然后再恶心恶心庄翔!” “恶心庄翔?怎么恶心他?”林小艺揉着头问梁栋。 “这就看你了,”梁栋道,“我在那边一大声说话,你就拿着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溜进去,注意别被那女人发现了。当然,我会想办法配合你,尽量挡不让她往门口看的。” “有一个问题,”林小艺很认真地说,“既然是你让我录下你们的丑行,就肯定是希望那个女人采取主动,才能达到效果,对不对?可你怎么才能保证那个女人会对你采取主动?” 梁栋脸上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 “你该不会是要对人家下药吧?”林小艺的脑洞又大开起来,“下药可是犯法的!” “瞎想什么呢!”梁栋又给了林小艺一个脑瓜崩,“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别问这么多废话!” 林小艺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脑袋,终于没再继续问下去。 梁栋又跟林小艺核对了一遍细节,然后道: “小艺,此举的胜败,就看你的了,千万要注意,进门的时候,尽量不要弄出动静,录好像是你唯一的任务,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多管。” “就算你们来真的,我也不管?” “不可能的!” 林小艺瘪了瘪嘴,白了梁栋一眼: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第1033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梁栋轻声细语地安慰完林小艺之后,便迈步走向隔壁房间。 当他来到门前时,惊讶地发现房门竟然并未上锁。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那扇门,并小心翼翼地将其留成半开状态。 毕竟,之前已经说好要给林小艺制造一个绝佳的机会。 进入房间后的梁栋,刻意保持沉默,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而此时的杨萍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孙海龙的到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走进房间的并非她所期望之人。 她娇柔地发出嗲嗲的声音询问道: “哎呀呀,你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呢?难道今天不需要去工作嘛?” 然而,面对杨萍萍的问话,梁栋选择了缄默不语,继续稳步前行至床边。 待到杨萍萍察觉到异样并转身过来时,瞬间愣住了。 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眼前站着的居然是梁栋而非孙海龙。 片刻的震惊过后,杨萍萍回过神来,略带诧异与疑惑地开口问道: “梁……梁书记?怎……怎么会是您啊?”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觉得应该是谁呢?” 听到这话,杨萍萍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泛起一丝红晕,同时展现出一种极度妩媚动人的神态,轻启朱唇: “这还用问嘛!人家不过就是想逗逗你啦!只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兄弟二人竟然会有这般特别的癖好,连女人都愿意分享!” 言语之中,似嗔似怨,却又透露出几分挑逗之意。 杨萍萍说着,眉头忽然一皱,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微微有些怒容: “我明白了!这个孙海龙肯定是为了巴结你,把我当做筹码了,对不对?哼,这个天杀的,提了裤子不认账,等老娘再见到他,非刨花他的脸不可!” 梁栋冷笑道: “杨萍萍,你跟孙海龙勾搭到一起,难道不是你老公的主意?你老公都能把你送给孙海龙,孙海龙为什么就不能把你送给我?” 梁栋的逻辑,杨萍萍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干脆就撒泼道: “是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把持不住?” 说完,她还站了起来,一只胳膊搭上梁栋的肩膀,挑逗道: “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我都主动送上门了,你都不要!你知不知道,当时人家有多挫败!” 杨萍萍说着,整个人也像一条蛇似的,缠上了梁栋,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后来想想,你当时不愿意接受人家,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圈套,对不对?” 杨萍萍自顾自说,自行表演,梁栋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其实你真的错怪人家了,人家当时就是想跟你交流一下感情,然后再求你帮人家老公一把,哪里有什么阴谋诡计?” 杨萍萍正要直奔重点,梁栋突然夸张地尖叫一声,把杨萍萍吓了一跳,继而笑道: “以前我就不信你会是‘阳书记’,如今看来,尽是那些人造的谣!” 梁栋故意尖叫一声,主要是为了给隔壁的林小艺报信。 果然,没过几秒钟,房间门就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些。 梁栋为了吸引杨萍萍的注意力,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跟她一起倒在床上。 杨萍萍趴在梁栋身上,打了他一下,娇笑道: “死人,这么猴急干什么?只要你有时间,想玩多久人家都会奉陪到底的。” 梁栋偷偷看向门口一眼,看到林小艺躲在卫生间里,只把手机探出来,正在录像,便套路杨萍萍说: “你勾引我,是为了帮你老公一把,那你勾引孙海龙是为了什么?” 杨萍萍这会儿脑子已经有些发热,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孙海龙刚来孟西的时候,处处跟我老公作对,于是我老公就求我帮忙。” 梁栋一脸疑惑地再次问道: “你老公常常将你送去给其他男子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直地刺进了杨萍萍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深深地伤害到了她那极为敏感且脆弱的自尊心。 只见杨萍萍猛地用力一推梁栋,随后迅速转过身去,端坐起身来。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怒喝道: “在你的眼中,莫非我杨萍萍便是那种可以任人随意践踏、毫无尊严可言的下贱之人?难道说我杨萍萍真的如此廉价卑微、一文不值吗?” 面对杨萍萍突如其来的暴怒反应,梁栋也微微有些诧异,他连忙开口赔礼道歉: “实在抱歉啊,都怪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刚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然而,此时的杨萍萍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与歉意。 只听得她冷哼一声,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 “哼!你们这群可恶至极的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一旦见到漂亮女人,哪一个不是心怀不轨,妄图占些便宜?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偏偏只有你们这些臭男人能够肆意玩弄我们女人?我们女人为何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反过来玩弄一下你们臭男人呢?若不是因为你和孙海龙恰好符合本姑娘的喜好标准,你们觉得老娘会给你们机会吗?” 梁栋一脸无奈地看着杨萍萍,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竟然会被这个女人的奇葩逻辑给弄得无言以对。 然而,他实在不想再和她继续争论下去,于是便顺着她的意思说: “你说得太对了!如今这时代啊,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们能做的事,你们女同胞们同样能够做。” 听到梁栋这番话,杨萍萍原本紧绷着的脸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神色看起来也比刚才好多了。 见此情形,梁栋觉得机会来了,便趁机道: “既然如此,那么自从你和孙海龙混在一起之后,孙海龙是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啊?甚至连庄县长那边也是一样,凡事都要听从你的指挥吗?” 杨萍萍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一副骄傲自得的神情,扬起下巴,高声说道: “那还用说嘛!他既然爬上了本姑奶奶的床,就得乖乖听话!我叫他往东走,他绝对不敢往西去半步!哼!” 说完还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觉得自己掌控一切的样子十分威风。 第1034章 一唱一和 “‘旅游小镇’项目竟然能够巧妙地避开‘普安’,反而选中了‘大宇’,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逼迫着孙海龙去与庄县长展开合作才导致的吗?”梁栋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人猝不及防。 面对如此质问,杨萍萍并未深思熟虑,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 “根本无需我施加压力,孙海龙他心里自然清楚应该如何配合我的丈夫行事。” 话一出口,杨萍萍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口不择言,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她立刻警觉起来,满脸狐疑地反问梁栋: “你为何要打听这些?” 梁栋见状,连忙解释道: “别误会,我并没有其他意图,只是单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罢了。” 听到这番回答,杨萍萍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这事其实并无太多隐秘可言,索性也就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继续说道: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大宇集团’可是实打实的外资企业啊,而且还与咱们省有着紧密的战略合作关系。相比之下,‘普安资本’简直就是一只不入流的小土狗,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梁栋道: “据我所知,‘旅游小镇’项目最开始就是由‘普安资本’提出的,他们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不少精力。而且,‘大宇’拿下这个项目,好像完全是窃取了‘普安’成果!‘普安’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企业,你们就这么帮着‘大宇’,是不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杨萍萍‘嘿嘿’一笑,道: “你懂什么?我老公姓什么?他姓庄!庄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庄家在孟西花了这么多心思,为的就是对付那个什么‘普安资本’!” “‘普安’跟庄家有仇吗?”梁栋故意问道。 “怎么可能没仇?”杨萍萍口无遮拦地回答道,“也不知道这个‘普安’是抽的哪门子筋,跑到景川,处处跟庄家作对。以前纪纹和曹鼎没倒的时候,他们都是庄家的养的狗,虽说他们俩最后都咬了自己主人一口,但他们以前在景川的发展,基本都是贯彻庄家的意图。从那个时候起,‘普安’就成了庄家的敌人了。” “就算庄家跟‘普安’有仇,可他们也不能在大是大非上装糊涂啊?他们帮着‘大宇’对付‘普安’,会不会被老百姓骂作汉奸?”梁栋又引导道。 “说句实话,别看我杨萍萍是个女人,在这一点上,我也看不惯庄家那几个老头子的做派。但我毕竟是个晚辈,人微言轻,就算说了话,也不会有人听的。不过我知道,那几个老头子跟‘大宇集团’走这么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杨萍萍又道。 梁栋感觉杨萍萍应该没有说谎,她现在在庄家没什么地位,根本就接触不了那些核心的东西,于是话题一转,又问了一句: “你认不认识郭炳坤?” “哪个郭炳坤?”杨萍萍反问一句,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咋有这么多问题?到底还玩不玩了?不玩的话,老娘可要撤了!” 说着,再一次把梁栋扑倒在床上,然后就要上手解他的腰带。 梁栋感觉从杨萍萍这里套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偷偷向林小艺招了招手。 林小艺早就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使劲儿拉了一下房门,只听房门‘哐当’一声巨响,顿时把杨萍萍吓了一跳。 林小艺拿着手机,冲到房间里,一把拉开不知所措的杨萍萍,劈脸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指着她的脸,佯怒道: “哪里来的不知廉耻的贱货!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看我不挠死你!” 林小艺说着,一把拽过杨萍萍的头发,把她拽倒在地,然后又接连扇了她几个巴掌。 从林小艺冲进来,到接连挨几个耳光,杨萍萍一直都处于懵圈状态。 梁栋见林小艺发泄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拦住了林小艺,‘怒’道: “住手!你要再撒泼,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小艺瞬间演技上线,飙着眼泪,一边捶打着梁栋的胸膛,一边哭诉道: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人家为了你,从蜃城一路追到景川,你倒好,竟然在这边养了一个野女人!” 杨萍萍不认识林小艺,也就把林小艺的话当了真,于是就哭着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不是梁书记养的女人!” 林小艺演戏演上了瘾,抬手又给了吝杨萍萍一巴掌: “贱货,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梁栋连忙拦在林小艺和杨萍萍中间,指着杨萍萍对林小艺道: “这是庄县长的老婆杨萍萍,你不要一口一个贱货的叫人家。” 林小艺配合着梁栋,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庄县长的老婆?一个县长的老婆,怎么会来勾引你一个州委书记?” 梁栋看了看林小艺,又看了看杨萍萍,装出一副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样子。 林小艺的手机一直都开着录像,她就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对杨萍萍说: “我不管你是不是县长的老婆,既然敢勾引我的男人,那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杨萍萍见林小艺要谈条件,就连忙问道: “什么代价?” 林小艺想了想,回答道: “你既然是主动来勾引我男人,就肯定是有求于我男人对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想让我男人提拔你男人?” 杨萍萍不想再挨打,便点了点头。 “那好,为了防止你再勾引我男人,你就让你男人把官辞了,然后离开景川!”林小艺临场发挥道。 杨萍萍有些惊恐地说: “这不可能!我老公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县长,你让他辞职,不是要了他的命?” 梁栋趁机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要是不想让庄县长辞职的话,那就让他想办法,取消跟‘大宇’的合作,改成跟‘普安’的合作。” 说到这里,梁栋指了指林小艺,向杨萍萍介绍道: “忘了告诉你,这位是‘普安资本’陈总的妹妹,你要是能搞定这件事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梁栋说完,杨萍萍眼巴巴地看向林小艺,林小艺‘犹豫’了好久,才勉强点了点头。 第1035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梁栋精心策划这场戏码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心中怀揣着两大目标: 其一乃是妄图从杨萍萍那张巧嘴中撬出些许有关庄家的绝密情报; 其二则企图在孟西之地实施一招“打草惊蛇”之计策。 实际上,关于杨萍萍究竟知晓几多庄家的机密要闻,梁栋内心并未寄予过多厚望。 如此一来,那第二项目标便自然而然成为此场好戏的重中之重了。 毕竟曾经与杨萍萍打过交道,梁栋对其品性已然了然于心,用八个字来概括便是——水性杨花、浅薄无知。 像杨萍萍这样的女人,想要对付她们,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 不过嘛,在此过程当中,林小艺这位群众扮演的角色,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果不其然呐,林小艺丝毫未曾辜负梁栋所望,甫一登台亮相,仅仅数掌下去,便成功震慑住了杨萍萍。 紧接着,杨萍萍的全部心神皆被林小艺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此刻她最为迫切渴求之事,想必莫过于免遭更多耳光之苦吧。 而至于梁栋为何有意或无意地将林小艺的身份伪称为陈妍的胞妹,实则旨在期盼杨萍萍返回之后,可以逼迫一下庄翔。 …… 就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县委书记孙海龙毫无征兆地选择了突然辞职。 与此同时,县长庄翔的妻子如同一头愤怒的河东母狮,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县长办公室。 随后,庄县长的办公室里,就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而且争吵愈演愈烈,最后又上升为夫妻之间的武斗大戏。 据可靠消息,庄翔是逃出办公室的。 他在逃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被挠的不成样子了。 因为这个,他甚至还请了半个月的假,哪怕是半个月上班之后,脸上的伤疤依旧十分清晰。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如同两颗重磅炸弹一般,在孟西县这个平静的小县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清澈见底的一池春水,此刻已被彻底搅得浑浊不堪。 令人惊讶不已的是,这两件事情竟然几乎同时发生。 孙海龙以自己精神状态不佳、需要调养休息为由,毅然决然地向州委提交了那份沉甸甸的辞职报告。 而作为州委主要领导的梁栋,更是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表示同意孙海龙的请辞请求。 对于这样的结果,州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邰文星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可言。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便意味着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外。 一个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县委书记就这样轻易辞去职务,如此惊人之举无疑迅速传遍了整个景川官场,引起一片哗然之声。 在众人眼中看来,孙海龙是梁栋从槐安带过来的,可以说是梁栋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然而如今,面对孙海龙的主动请辞,梁栋不仅没有丝毫挽留之意,反而爽快应允,着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乎,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开始不胫而走。 其中最为盛行且言之凿凿的一种说法便是: 梁栋之所以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孙海龙的辞职申请,实则是出于对其的一种变相保护。 毕竟,政治舞台向来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如果孙海龙真的是出现了严重问题,大概率会是经济问题。 而一个领导一旦陷入经济问题的泥潭,十有八九都会落马收场。 如此一来,通过毅然决然地主动辞去县委书记这一要职以达成“软着陆”的目标,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极具智慧的抉择! 最起码能够有效阻止局势继续朝着恶劣的方向发展下去,从而为自己争取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当孙海龙狼狈不堪地离开景川后,便马不停蹄直奔蜃城而去。 陈妍对于孙海龙和梁栋之间的关联可谓心知肚明。 平心而论,这位姑娘内心深处其实对梁栋做出这样的人事安排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抵触心理。 然而,尽管心中有所不满,她却并未吐露半句怨言,依旧满腔热忱地款待了孙海龙。 不得不说,陈妍这丫头也着实是个妙人,就在与孙海龙初次碰面的那一刹那,便已然迅速理清头绪并拿定主意: 让孙海龙前往景川,全面负责“普安”与王犇教授所带领团队共同开展的“生物防治”项目。 …… 杨萍萍那天被林小艺很是收拾了一顿,回家见到庄翔后,便向庄翔提出,要他取消跟‘大宇’的合作,转而选择‘普安’。 庄翔只当杨萍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并未把她的话当回事。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决定家族未来走向的高度,庄翔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杨萍萍? 杨萍萍自然不能把实话说与庄翔,就只能跟他撒泼打滚儿,庄翔被逼得急了,就甩门而去,连着两天都没有回家。 杨萍萍把庄翔的反应告诉了梁栋,梁栋想了想,就从蓝彩云提供的那些视频中,挑出了庄翔的那个文件夹。 庄翔也是‘畲园大酒店’的常客之一,而且他在那里玩弄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其中最让梁栋感兴趣的,也是蓝彩云专门标注的一个女人,叫李笑。 这个李笑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竟然是庄翔孩子的舅妈,也就是杨萍萍的弟媳! 杨萍萍一看到庄翔跟弟媳李笑搞到了一起,立刻失去了理智,拿着梁栋提供的视频,就冲到了庄翔办公室,也不管庄翔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把优盘往他办公桌上一甩,就开始痛骂起来。 庄翔在外面搞女人,杨萍萍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们两个早就有协议,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但是,你庄翔玩什么女人都行,可你怎么能对自己小舅子的老婆下手呢?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庄翔这么一搞,杨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庄家既然能够跟杨家联姻,那杨家肯定也是实力不凡的大家族,这样的丑事一旦被泄露出去,影响的可是整个杨家的荣誉! 第1036章 有恃无恐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刻,孟西县发生了两件令人瞩目的事件——县委书记孙海龙毅然决然地辞去了职务,而县长庄翔则因事请假离开了岗位。 于是乎,孟西县的重任便落在了副书记苗海峰的肩膀之上。 对于大多数担任副职的人来说,如果突然间获得了主持工作的机会,往往会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 毕竟,这意味着他们得到了组织一定程度上的认可和信任。 而这种信任,或许正是通往更高职位、更大权力的敲门砖。 只要能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展现出卓越的能力和领导才华,那么“暂时主持工作”中的“暂时”二字极有可能被抹去,从而迎来真正属于自己的辉煌时刻。 然而,此时此刻的苗海峰心中并无丝毫喜悦之情。 相反,他只觉自己犹如一只被困在风箱之中的小老鼠,左右为难,受尽夹板之气。 原来,州委书记梁栋始终对黑窑厂一案紧追不舍,并为此特地派遣了州公安局局长唐轩前来彻查此事。 这位唐轩可不是等闲之辈,近年来堪称景川官场上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 想当初,他不过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州公安局法制科科长罢了,但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果敢决断力,仅仅用了短时间内,便完成了惊人的三级跳,如今已然荣升为景川历史上最年轻的公安局长,可谓风头正劲。 连升三级虽然不符合组织原则,但在特定情况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这也正好说明了唐轩在景川官场炙手可热的程度。 苗海峰不过是个副处,在唐轩跟前的压力,可想而知。 …… 尽管庄翔已经请假离开了,但庄家在孟西地区的各项活动却丝毫未曾停歇。 连续两日,庄子固盛情邀请苗海峰共进晚餐,其意欲向苗海峰传达的消息,苗海峰自然心知肚明。 毕竟,“黑砖窑”案件表面上的罪魁祸首乃是那位名叫郭炳坤的莽撞之人,然而众人皆知,郭炳坤实则是庄子固麾下的一员猛将,此乃不宣之秘。 追根究底,“黑砖窑”一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无疑就是滇云庄家! 如今梁栋决心彻查“黑砖窑”之事,而“黑砖窑”的幕后主使者偏偏又是庄家,如此一来,这场风波无非就是梁栋与庄家之间的一次激烈碰撞而已。 且看双方阵营,一方乃是苗海峰的直属上级领导,另一方则是省内手握重权的大家族——庄家。 面对这样的局面,无论是哪一方,都绝非苗海峰能够轻易招惹的对象。 唐轩想要破获‘黑砖窑’的案子,其实并没有多大难度。 梁栋早就知道那些被转移的窑工苦力们的去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唐轩,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锻炼唐轩,而是想在杨萍萍身上做些文章。 梁栋这么做,已经初现效果,但效果还不是很理想,所以梁栋就短短几天内,第二次来到孟西。 他此次踏上孟西这片土地,目的非常明确——火上浇油! 庄翔此刻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无颜”去公司上班,但他人依然身处孟西。 他的存在与否,会带来截然不同的局面。 倘若他缺席,那些曾经旗帜鲜明表示要支持他的人们,从乐观角度看,充其量也就是选择中立立场;可若从悲观角度分析,这些人极有可能抓住这个契机改弦易辙、另攀高枝,以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故而,哪怕庄翔面容被层层纱布紧紧缠绕,他也必须咬牙坚守在孟西,不时将那些有必要邀约见面的人召集出来,一起吃顿饭,一起喝顿酒,然后,要么出去放松放松,要么围坐在一起搓几圈麻将。 不管怎样,这一切举动,无非都是想借机强彼此之间的感情罢了。 梁栋再到孟西之后,就把庄翔约了出来,然后把林小艺拍的那些视频,经过‘润色’之后,送给了庄翔。 庄翔虽然知道杨萍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梁栋给他的视频,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不过他这会儿还算清醒,知道梁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就皱着眉头问: “梁书记,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梁栋笑道: “庄县长难道就不觉得难堪?” 庄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如果梁书记只是想来羞辱我,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我想告诉梁书记的是,我跟杨萍萍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哪怕是她生下的那个孩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 说到这里,庄翔扬了扬手中的优盘: “我还得感谢感谢梁书记,有了这个,我跟杨萍萍离婚,就有了更多的筹码。” 庄翔这些话,显然是想化被动为主动,把烫手的山芋丢到梁栋这边。 梁栋却微微一笑,道: “庄县长要离婚,我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据我所知,庄县长跟令夫人的婚姻,应该也是家族联姻。我本人对家族联姻还是有过一些研究的,但凡你们这种婚姻,就算过得再不幸福,你们两个家族也不会允许你们随便离婚的。除非……” 庄翔明白梁栋的意思。 梁栋没说的话,应该就是‘除非把这个丑闻曝光’! 一旦这样的丑闻曝光,受影响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视频的男女主角了,他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受害者,也绝对会是舆论关注的焦点。 从被加工过的视频来看,都是杨萍萍勾引梁栋的画面,这样的视频,对梁栋好像并不会有多少杀伤力。 所以,梁栋既然敢把这视频交给庄翔,就断定他不会胡来的。 “听梁书记这话的意思,我跟杨萍萍这婚还离不了了?”庄翔似笑非笑地问梁栋。 梁栋回答道: “你们离不离婚,那是你们两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无权干涉。我分析的只不过是你们当下的实际情况。如果你们都能保持理智,我相信你们知道该怎样选择,才是上上之举。” 庄翔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从一开始杨萍萍回去跟我闹,让我取消孟西县政府跟‘大宇集团’的合作,就应该是你唆使或者威逼的,对不对?” 第1037章 有仇不过夜 当梁栋给庄翔提供优盘的时候,还不忘展现出自己那细致入微的一面——特意准备了一条 otg 数据线。 这条看似普通的数据线,实则蕴含着巨大的便利。 有了它,优盘中存储的视频便能轻而易举地在手机上流畅播放,无需再通过繁琐的电脑转接等操作。 在体制内工作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处于核心涉密岗位或担任重要涉密职务的人员,他们所使用的手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挑选的。 国家之所以会颁布如此严格的规定,其背后有着深刻的历史缘由。 数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米国窃听丑闻犹如一记重锤,敲醒了各国对于信息安全的高度警觉。 而像梁栋和庄翔这般身居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自然属于重要涉密人群之列。 按照相关规章制度,他们务必使用由国家集中采购,由‘中有公司’特供的纯正国产手机。 正所谓上行下效,榜样的力量无穷无尽。 或许正是受到这种风气的影响,体制内的众多公务员们渐渐地形成了一个默契:统一选用‘中有’品牌的手机作为日常通讯工具。 正如‘齐桓公好紫服,全国皆紫服’一般,如今这股潮流亦在体制内部悄然兴起,中有手机成了公务员的标配。 而‘中有’能够引得米国及其一众盟友联手施压与遏制,恰恰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该公司实力之雄厚以及影响力之大。 毕竟,只有真正具备强大竞争力的企业,才会成为众矢之的,遭遇到如此猛烈的围剿。 手机虽然不是‘中有’的主营业务,但中有手机却是唯一能撼动米国的水果手机在国内高端机市场垄断,这也跟中有手机致力于发展核心科技的宗旨有关。 …… 梁栋微微抬起手来,动作轻柔而坚定地朝着庄翔手中紧握着的手机方向指去,并轻声向他示意道: “等你将这段视频完整观看完毕之后,便能够寻觅到问题的答案所在了。” 此刻,庄翔手中所掌握的那段视频尽管已经历过精心的剪辑处理,但其中最为关键且令人瞩目的部分——也就是她遭受殴打的那一段场景,却是丝毫未曾删减,原封不动地保留在了其中。 庄翔强忍着内心的焦躁与不耐,全神贯注、逐字逐句地将整段视频从头至尾仔细浏览完一遍。 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梁栋之时,其眼神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杨萍萍对于林小艺究竟是何许人也可谓一无所知,但庄翔对此却心知肚明。 原来,就在这段视频之中,林小艺竟然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地将梁栋称呼为属于自己的男人! 如此这般出人意料的情形,着实令庄翔感到惊愕不已。 要知道,关于梁栋寻觅了一名女性秘书这件事情,早已经在他们所处的那个圈子里尽人皆知。 即便这个所谓的女秘书仅仅只是临时的,然而涉及到梁栋与这名女秘书之间那些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绯闻轶事,却早已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在整个景川被炒得热火朝天、喧嚣尘上了。 梁栋居然有胆量将这段视频展示给庄翔观看,这最起码能够表明他对于那些传言已然采取了一种默许的态度。 要知道,他与林小艺之间,一个是离过婚的人,而另一个则尚未成婚,如果他们两人真心想要谈一场恋爱的话,恐怕任何人都难以从中挑出任何问题来。 此时此刻,梁栋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紧盯着庄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怎么样?视频都看完了吧?想必通过这个视频,里面已经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讲述得一清二楚了。林小艺乃是‘普安’那位陈总的妹妹,虽说并非亲生姐妹,但她们二人之间的情谊却是比亲姐妹还要深厚几分!倘若你对此有所怀疑的话,大可以亲自前去寻找陈总加以证实。当初我提议让杨萍萍出手援助一下‘普安’,其实纯粹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而已,压根儿未曾想到她会如此认真对待此事。至于后来她跑到你的办公室去大吵大闹一番,那和我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庄翔满脸狐疑且带着一丝警觉之意开口问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 梁栋眼神凌厉,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 “我想干什么,难道庄县长心中还不清楚吗?孙海龙与我是什么关系,这一点想必庄县长心知肚明。至于他为何要辞去职务,其中原委,庄县长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这人呐,素来秉持着有冤必报、有仇不过夜的原则。如今你这般处心积虑地设计陷害于我,逼迫我的人不得不主动辞职,无论如何,你总得给我个交代才行!” 庄翔闻言,脸色骤变,急忙抬起手来指向天空,信誓旦旦地说道: “梁书记,请相信我,我绝对未曾逼迫过孙书记辞职啊!您不妨仔细想一想,我连自己老婆都搭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又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么轻易离开呢?这完全不符合我的利益啊?” 梁栋摆了摆手,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们之间的龌龊事,我不想细问,我只知道是你逼走了我的人。你也是体制里的人,肯定知道提拔一个县委书记,需要我花费多少资源。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给我一个交代,给我一个合适的补偿。” 庄翔道: “你想要什么补偿?” 梁栋道: “我不是早已说过了吗?只要你答应把‘旅游小镇’项目交给‘普安’来做,这件事上,我勉强可以不再跟你计较了。” 庄翔摇着头,断然拒绝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县里跟‘大宇’合作‘旅游小镇’项目,再常委会上已经通过了,我要是出尔反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梁栋道: “如果你要认为这就算自己打自己的脸,那我问你,要是这个视频传了出去,你还有脸吗?” 第1038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庄翔能被庄子囿选做庄家的接班人,自然不是什么庸才,梁栋的话只是镇住了他一小会儿,他脸上很快就露出了轻蔑地表情: “梁书记,我承认你说得都对,尤其是我跟杨萍萍想要把这个婚离掉,障碍重重。但是,你别忘了,如果我能做实了是杨萍萍不守妇道,舆论就会倒向我这边,就算我跟她离了婚,杨家迫于舆论的压力,也不敢拿我,那我们庄家怎么样的。所以……” 接下来的话,庄翔没有继续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梁栋别想拿杨萍萍来威胁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梁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庄翔头皮发麻。 等他笑够了,才阴恻恻地对庄翔道: “庄县长,你说你要是跟杨萍萍离了婚,她弟弟跟她弟媳是不是也得离婚?你说这算不算你仅凭一己之力,就成功地拆散了杨萍萍姐弟两个人的婚姻?” 庄翔闻言大惊,忙问: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杨萍萍那个蠢女人告诉你的?” 梁栋微笑不语,不置可否。 “莫非你在我们县政府安排的有人?”庄翔又‘自由发挥’道。 梁栋仍旧没有说话,脸上仍旧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庄翔眼中,就显得有些贱兮兮的了,他恨不得上去给梁栋两巴掌才解恨。 “庄县长,我不但知道你跟你小舅子的老婆是什么关系,手中还有你们鬼混的视频。要不要我改天给你也发一份?帮你好好回忆回忆?”梁栋微笑道。 庄翔这下子算是老实了,苦着脸哀求道: “梁书记,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换一个要求?” 梁栋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 “好吧,可以考虑更换一个要求。但是,请记住,我事先必须把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讲清楚。如果更改后的条件你仍然无法接受,那么抱歉,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段视频发送给庄省长!” 听到这话,庄翔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深知这个威胁意味着什么。 目前,尽管他已被庄家内部的老一辈人物认定为未来的接班人,但实际上情况远非如此简单。 在这个庞大的家族体系中,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变化。 而庄家如今的掌门人是庄子囿,他之所以选择推举庄翔上位,实在也是出于无奈——他自己膝下无子,没合适的人选来承继家业。 然而,庄翔是否能够成功接掌庄家,关键仍在于他在正式接班之前的种种表现。 一旦他与自己小舅子的老婆之间那不光彩的行为曝光于世,那么庄家与杨家通过联姻所建立起来的微妙且脆弱的同盟关系必将立刻分崩离析! 到那时,庄翔无疑将背负起整个家族的罪责,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一来,他不仅彻底失去了成为家族接班人的资格,更可能面临来自各方的指责和唾弃。 “梁书记,你说吧,只要你不让我去杀人,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庄翔向梁栋郑重承诺道。 “庄县长有没有接触过玄幻小说?” 梁栋突然问了一个让庄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读过两本。” 庄翔虽然不知道梁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如实回答了一句。 “既然读过,那就一定听说过一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梁栋笑道。 庄翔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在网上的曝光率极高。 “你要想保住你自己,那就只能牺牲一下你叔叔了。”梁栋意味深长地对庄翔道。 庄翔大骇,他肯定以为梁栋说得是庄子囿,对庄子囿,他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惧怕,于是就连连摆手道: “不行,不行,我是不可能背叛我叔叔的!” 梁栋笑道: “庄县长肯定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口中的‘你叔叔’,不是庄省长,而是庄子固!我知道,庄子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孟西,对不对?” 背叛对象换成庄子固,庄翔依旧有些犹豫。 庄子固虽然不如庄子囿那么可怕,但庄翔知道他手中掌握着庄家的那些势力,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他,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人埋到一个深山老林之中! 梁栋见状,又接着道: “我不是让你直接出手对付庄子固,你只需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就行了,至于怎么对付庄子固,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庄翔虽然不相信梁栋,但被人家逼到了墙角,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如果赌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不赌,那就只能沦落为家族弃子。 到时候别说什么家族接班人、家主继承人了,恐怕他连现在这个县长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 想通这些之后,庄子固便点了点头: “梁书记,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不能食言,不能用完我之后,就一脚把我踢开!” 梁栋笑了笑: “庄县长,我希望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是秘密的,是长期的。只有这样,咱们的合作关系,才会在关键时刻,对你我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庄翔身为庄家的接班人,自然也有机会接触家族里一些核心的东西,庄子固在孟西的所有行动,执行人都是庄子固手下的那些亡命徒,但同时也少不了需要庄翔在明面上的配合。 所以,庄子固的那些勾当,庄翔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有了庄翔提供的信息,唐轩那边很快就把郭炳坤团伙一网打尽了,‘黑砖窑’案,顺利告破。 梁栋特意让唐轩留意了一下那个养蜂老头儿和他孙子,案子告破之后,唐轩汇报说,他们已经被送去医院检查了,俩人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年轻人还有些营养不良,其它的,没有多大问题。 这天早上,梁栋刚到办公室,林小艺就走了进来,对他说: “外面有个老人家,说是你的故人,想要见你一面。” 梁栋知道林小艺口中的老人家应该就是养蜂老头儿,就点点头道: “趁现在还没上班,让他现在就过来吧。” 林小艺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却被梁栋叫住了: “小艺,你怎么流鼻血了?” 林小艺摸了摸鼻子,果然一手鲜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捂着额头解释道: “大概是刚才不小心碰到柜子了。” 梁栋也没有多想,朝她摆了摆手。 第1039章 救命之恩 一个普通老百姓,想要见到梁栋这个级别的领导,并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 要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随意去见这些领导,估计他们也甭想正常上班了。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那些有资格向梁栋汇报工作的领导,想要见梁栋,也需要经过秘书的安排。 从这个角度来看,领导身边的秘书,别看级别不高,手中的权利,说是堪比那些下面县区的一二把手,也一点都不为过。 养蜂老头儿爷孙俩今天能进入这办公大楼,也算是他们运气好,他们在被门卫拦住的时候,恰好遇到林小艺来上班。 门卫拦人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林小艺本来也没怎么当回事,可养蜂老头儿嘴里嚷嚷着要给领导送些自家产的蜂巢蜜的时候,林小艺突然就想起了梁栋曾向她提起过的事情。 据梁栋讲,他和周鹏曾经历过一次刺杀,俩人最后是被一个养蜂老头儿救下来的。 想到这里,林小艺便停下脚步,过问了几句,没想到眼前的老人,还真是梁栋的救命恩人,于是就把他们爷孙俩带了进去。 …… 林小艺捂着鼻子刚出去,养蜂老头儿就领着孙子走了进来。 梁栋见到救命恩人,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大老远就伸出手,一脸亲切地说: “老人家,当年我曾给你留下过一个电话号码,本以为过后你会联系我的,没想到咱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养蜂老头儿紧紧握住梁栋的手,显然有些紧张: “说来也巧,你们走后,我一不小心,就把那个手机弄掉到河里了,你给我留的号码也就没有了。再说了,我住在定南,离你们岭西几千里地,我也没什么事需要去麻烦你的。” 梁栋一脸诚挚地说: “老人家,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报答你,是我的分内之事!” 养蜂老头儿把身后的孙子往前拉了拉: “我都听说了,这一次,是你救了我和我孙子,等于是你救了我们爷孙俩。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救你和你那个朋友,不过是举手之劳,然后你又救了我们爷孙俩,这不就应了那句老话吗?” 就在这时,收拾了一下的林小艺走了进来,见三个人都站在那里说话,就笑道: “领导,你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林小艺说完,梁栋连忙拉起养蜂老头儿,请他们坐下,然后问: “老人家,我这里有绿茶和红茶,你喜欢喝哪个?” 养蜂老头儿没有说要喝什么茶,而是指了指自己掂来的袋子,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给你掂了一些蜂蜜和蜂巢蜜,都是自家养的蜂,喝着放心。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户,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梁栋掂起那个袋子,取出里面的一瓶蜂蜜,拧开盖子,闻了一下,笑着问: “槐花蜜?” 养蜂老头儿顿时高兴起来: “没错,这是地道的槐花蜜。我们养蜂人一年四季,从南到北,追逐花期,什么样的的花蜜都采过,说句实话,唯有这槐花蜜,是我最推崇的。要说到这槐花,最好的槐花,还当数你们淮州的槐花!” 梁栋又重新拧好盖子,放到茶几上,然后感慨道: “其实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我家就是槐安当地的,我父亲是个转正的民师,母亲是地道的农民。我小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蜂蜜,我和妹妹一人冲了一杯蜂蜜水,那个甜啊,至今仍记忆犹新!” 养蜂老头儿也跟着说: “过去的人,虽然都穷,但大家都很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做假。后来,搞起了改革,经济发展了,人的思想也放活了,于是就有不少人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就比如我们养蜂这一行吧,现在你去我们养蜂人的蜂箱旁边,都未必能买得到真正的蜂蜜。一个蜂蜜,做假的手段都能让人眼花缭乱。有些人巧妙地运用白糖、红糖之类常见的食材,并按照特定的比例精心调配,然后再掺入白矾以及各种香精等有害无益的添加剂,如此一来,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制造出一种外表酷似真蜂蜜、口感也相差不多的冒牌货。这种蜂蜜,普通人喝起来,根本就无法辨别真伪!不仅如此,更有人为了节省成本,不惜铤而走险,选择那些品质低劣得令人咋舌的蜂蜜充当原材料,接着又肆意妄为地混入清水、香精以及糖浆等等五花八门的杂物加以勾调。这样制造出来的假蜂蜜,即便其中还有些许天然蜂蜜的成分,可终究还是因为被大量注水以及掺入过多糖分的缘故,导致其原有的营养价值大幅缩水,口感更是变得淡如白水。更为可怕的是,一些丧心病狂之徒,居然胆敢公然违背自然规律,妄图通过人工干预蜜蜂的正常生产流程来伪造假蜂蜜!他们竟然残忍地给无辜的蜜蜂投喂白糖和糖浆等异物,以此逼迫蜜蜂加速产出蜂蜜。这种手段或许能够让蜂蜜的产量骤然攀升,但其质量却是一落千丈,就更不要提什么营养价值了!那些假蜂蜜,虽然喝不死人,但营养价值根本不可能跟真蜂蜜相比。如果要是那些需要利用蜂蜜补充营养的病人,长期喝假蜂蜜的话,也是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 梁栋也听说过一些这些内幕,就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现在,我们面临的食品安全压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在这方面重拳出击,已经成了我们政府刻不容缓的责任。” 养蜂老头儿拽了拽自己的孙子,对梁栋道: “这是我孙子,叫丁晓军,我们今天要过来见你一面,主要是我孙子的意思。” 养蜂老头儿话音刚落,丁晓军就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梁栋鞠了一躬: “梁书记,我先给你鞠一躬,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第1040章 老林的愤怒 鞠了一躬之后,丁晓军继续道: “梁书记,我早就听爷爷说他在岭西的时候,曾救下过两个人,还说你是大官,当时我还不信,以为他是在跟我吹牛。直到我们这次获救,救我们的警察把我们俩带到了唐局长那里,是唐局长跟我们说起了你,我才知道,爷爷没有吹牛。” 丁晓军停了一下,看了爷爷一眼,又接着说: “梁书记,我今天来见你,主要是为了告状来的。” 说到这里,丁晓军的眼睛变得有些红了起来,梁栋连忙道: “有什么话,慢慢说,咱们不急。” 丁晓军道: “我要告的人,不是把我抓起来的郭炳坤,他只不过是那些人手底下一个干活儿的罢了。我要告的人是县长庄翔!” “你要告庄县长?告他什么?” 丁晓军一说要告庄翔,梁栋立刻来了兴致,感觉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可做。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望天树’景区旁边的山里,就在庄翔当上县长之后,突然就提出要治理‘望天树’景区的周边环境,于是就成立了一个什么拆迁办。那个什么拆迁办,打着县政府的头号,里面的工作人员其实都是一些地皮流氓,那个郭炳坤跟他们就是一伙儿的,听说他们的头儿也姓庄,好像还是庄县长的什么叔叔。那个拆迁办一成立,就跑到我们家,丢给我们一份通知,就限期让我们搬离。梁书记,你给评评理,他们要把我们这些老百姓赶离家园,给出的拆迁费,连租房子都不够,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我们一个村民组,不过就百来户人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里,我是我们村里为数不多上过大学的人,村里的乡亲就推举我出头,去县里要个说法,县里那帮人说不过我,就派郭炳坤把我抓到了他的黑砖窑。后来的事情梁书记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丁晓军回答道。 梁栋问: “晓军,你们村所有人都在搬迁之列吗?” 丁晓军回答道: “所有人都要搬迁,不过我听说搬迁费可不一样。拆迁办的人给定了个规矩,说主动搬迁的,可享受县政府在移民新村免费提供的一套住房,然后还有五年的生活补贴。不过,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事先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等我们收到拆迁通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认定为不配合政府工作的‘钉子户’了。” “那些享受到政策的,都是些什么人?”梁栋问。 丁晓军轻蔑一笑: “还不是有些关系和后台的,以及村里的那些村干部?” 梁栋想了想,问丁晓军: “被郭炳坤抓起来关了一次,你还敢不敢再去告状?” 丁晓军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告状的!” 梁栋一拍桌子,正色道: “你还能有这个勇气,很好!不过,你来找我告状,程序上不太对。这样,你回去整理出一套材料,直接交给州纪委,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一定会给你们家,以及所有向你这样的家庭一个说法的。” 丁晓军取下随身背着的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档案袋,放在了茶几上: “材料我早就整理好了,而且也不知寄出去了多少份,但根本没人搭理我。” 梁栋笑了笑,道: “信我的,你直接去州纪委反映情况,然后把材料再递上去一回,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 刚送走丁晓军爷孙俩,林小艺又走了进来,这一次,她脸色十分难看。 “我爸爸来了。”林小艺带着一副哭腔对梁栋道。 “他来就来呗,你这是怎么了?”梁栋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他是来让我辞职的。”林小艺说着,几滴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梁栋听到这话,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小艺,如果我是你爸,我也不会让你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跟着一个不安好心的领导,当个什么没有前途的临时秘书的。” 林小艺一跺脚,怒道: “人家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有心取笑人家!” 梁栋收起笑容,认真道: “小艺,说真的,我也认为你更应该跟着你父亲回蜃城,或者干脆去澳洲,再留几年学。你一个女孩子,在体制里很难混出什么名堂的。我这绝对不是性别歧视,而是很客观的跟你分析一下哈,你看看,各级党委政府的常委里面,男女比例大概是多少,你知道吗?九比一!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情况估计比这个还要严重!” 林小艺任凭眼泪顺着脸颊落下,盯着梁栋道: “人家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当什么官,就是想陪在你身边,不行吗?” 梁栋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你这又是何必?我早就说过,咱们不合适,不合适的……” 林小艺最讨厌听梁栋说这样的话,不容置疑地对他道: “今天中午,推掉所有的应酬,跟我一起,陪我爸吃一顿饭!” 说完,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梁栋看着林小艺那充满青春气息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是惧怕与林喆相见,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感涌上心头。 毕竟事已至此,即便他从未有意要与林小艺产生进一步的情感纠葛,可眼前的实际状况却让人无法轻易解释清楚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梁栋相较于林喆来说年轻了十几岁,而林小艺则更是比梁栋还要年幼十来岁。 如此悬殊的年龄差距,使得这段关系变得扑朔迷离。 梁栋这位年近不惑的男人,宛如一头年迈的公猪,竟然拱起了林小艺这株娇嫩欲滴的小白菜,这样的情景怎能不让林喆大动肝火呢? 尽管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烦恼,但随着下班时刻的来临,梁栋也别无选择,只能婉拒了中午原本安排好的应酬活动,乖乖地跟随林小艺一同前去拜见林喆。 用餐地点被选定在一处异常幽静的私家菜馆里。 当梁栋和林小艺匆匆抵达时,林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到梁栋踏入房门,林喆甚至连起身相迎的动作都懒得做一下,仅仅用那冷冰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林小艺眼见此景,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个挑衅般的举动——紧紧搂住梁栋的手臂,并对着林喆说道: “老林!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大恩人的吗?” 第1041章 阴魂不散的钱德磊 林喆知道林小艺这是在故意气他,就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梁栋道: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吧。” 现在的梁栋,早已修炼地百毒不侵,就算对面坐着的人地位再高,他也仍旧能以平常心待之。 所以,在心理上,梁栋并不觉得自己就居于劣势,当然,他也没有因为林喆坐过牢,就有什么看不起他的意思。 林喆的话,明显带有深深的敌意,梁栋只是微微一笑,不惊不乍地说: “林爷,别来无恙!” 林喆听到梁栋仍旧称呼他为‘林爷’,脸色微微一变。 别看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梁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提醒林喆,‘林爷’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的林喆,就是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普普通通的老头儿! 两个男人一上来,就悄无声息地过起了招儿,这让夹在中间的林小艺十分难做,就偷偷拽了拽梁栋,待他回头,向他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梁栋轻轻拍了拍林小艺的胳膊,显然是在对她的眼神做出回应。 两个人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逃得了林喆的眼睛,他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这会儿变得更加难看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人没打招呼,就直接闯了进来。 梁栋扭头一看,原来是钱定邦的儿子,钱德磊! 钱德磊一出现,梁栋立刻就有了一个预感。 不过,短时间内,他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消化这个预感。 钱德磊一进门,仿佛瞬间就成了房间的主人,声若洪钟地对林喆道: “林叔叔,我都安排好了,今天这顿饭,保证让你满意!” 钱德磊跟林喆打完招呼,眼睛就长在了林小艺身上,上前两步,把手伸向林小艺: “小艺妹妹,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林小艺眉头微皱,根本没有要跟钱德磊握手的意思,而且还把梁栋往身前拉了拉。 钱德磊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会儿,人也没有尴尬,脸上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直到这时,他才借机把手又伸向梁栋,然后又用相同的话,跟梁栋打起了招呼: “梁书记,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梁栋的反应跟林小艺一样,既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要跟钱德磊握手的意思。 钱德磊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脸色如常地放下手,然后径直走向林喆,坐在了林喆旁边,然后开始跟林喆拉起了家常。 梁栋看了看林小艺,林小艺就跟个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躲避着梁栋的眼神,根本不敢看他一眼。 梁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林小艺也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小艺,过来坐。”林小艺刚坐下,林喆就指着自己另外一边的位置对她道。 林小艺看看父亲,又看看梁栋,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梁栋朝上面努努嘴,给了林小艺一个鼓励的笑容,林小艺带着感激和感动,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父亲身旁。 这样的话,一张能坐十几人的桌子,就形成了上席坐三人,下席只有梁栋一个的局面。 林小艺刚坐到林喆身旁,钱德磊就开口道: “小艺妹妹,如果你喜欢混体制的话,我也给你找好了位置,咱就去蜃城发展,就去蜃城市委办,我保证你在市委办一年一个台阶,用不了几年,就能外放出去,至少也是个区长、县长什么的。” 钱德磊的话,嚣张无比,感觉蜃城市委就好像是他钱家开的。 不过,他好像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谁让他老子是钱定邦呢? 林小艺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没好气地哼出一句: “谁稀罕!” 梁栋坐在下面,‘哈哈’一笑,然后对林小艺道: “小艺,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珍惜,是不是傻啊?” 说完林小艺,他又转向钱德磊: “钱公子,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一场,既然你能帮小艺运作,是不是顺带着把我也给带上?景川这鬼不下蛋的地方,我早就待够了!” 钱德磊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应承道: “梁书记是不是在开玩笑?你现在是孙书记跟前的红人,是定南官场最耀眼的一匹黑马,留在这里,用不了几年,恐怕你就会更进一步,估计副省长你都未必会看在眼里。你要跟我去了蜃城的话,那边的竞争压力之大,不用我说,梁书记应该也知道的。” 梁栋笑道: “钱公子这话,显然是不把我当朋友啊。你父亲在蜃城一手遮天,提拔谁不提拔谁,不还是他一句话的事?你刚才说,可以保证小艺一年上一个台阶,我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能让我三年一个台阶,我就十分满意了。” 钱德磊焉能听不出梁栋话里的调侃之意,肥得发亮的大脸盘子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梁书记,玩笑话咱们就不要多说了,下面咱们就说些正经事。”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梁栋故意问道。 “上一次,我要跟‘普安资本’的陈总处对象,你拦着,因为陈总喊你一声姐夫,我不怨你。姐夫小姨子嘛,你们的关系,我还是能理解的。” 钱德磊的嘴,够损,够毒,不声不响地就把梁栋和陈妍都给抹黑了。 说到这里,他那张又圆又亮的大脸盘子,露出了一副贱兮兮的笑容,显然是在等着看梁栋破防。 然而,梁栋脸上并无什么改变,根本就没有要接招的意思。 钱德磊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道: “这一次,我打算向小艺妹妹求婚,你要是再拦着的话,好像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钱德磊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把林小艺急得连连向梁栋使眼色。 然而,梁栋就好像没听清钱德磊的话似的,没有一点儿要说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林喆也开口了: “梁书记,你比小艺大了十多岁,小钱虽然也比小艺大,但也没大几岁。从年龄上讲,小艺喊你一声‘叔叔’都不为过,因此,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一个当父亲的苦心上,放小艺一码,让她去蜃城发展,好吗?” 第1042章 先礼后兵 梁栋没说话,主要是因为他正处于纠结之中。 让梁栋纠结的是,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让林小艺回到蜃城,那么他便可以跟她撇清了关系。 可是,从内心来讲,梁栋又有些放不下林小艺。 随着他跟林小艺接触的深入,他越发觉得受其影响,他好像也年轻了许多。 林小艺之于他,不仅仅是能唤醒他生理的那种悸动,更能在心理上让他获得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梁栋纠结不已的地方。 一方面,如果她嫁入了钱家,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钱家目前的发展势头,绝对算得上是后来居上的顶级豪门了。 但是,另一方面,梁栋对钱家的观感,从来都没有好过。 从钱老爷子到钱定邦,再到钱德磊,祖孙三代里面,好像还数钱定邦光明磊落一点。 至于钱国润和钱德磊这爷孙俩,哪怕梁栋跟他们接触不多,也早已把他们归入了极度讨厌的行列。 从这以方面来讲,林小艺嫁入钱家幸福将很难得到保证。 这,也是梁栋纠结的地方。 …… “林爷,林小艺在哪里发展,选择嫁给谁,那是她的自由,即便你是她的父亲,也无权干涉,最多也只有提出建议的权力。” 梁栋先对林喆说,说完又顿了顿,转向钱德磊: “钱公子,你是不是忘记钱定邦是怎么扇你巴掌的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就算你父亲钱定邦,在我面前说话,也是需要掂量掂量的。你天你污蔑我跟陈总的关系,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跟你父亲还是有那么一些交情的。但是,类似的情况如果再有发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栋说到这里,看向了钱德磊,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把人洞穿。 梁栋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霸气的话。 钱德磊听了,感觉心头一紧。 林喆听了,感觉大为意外。 唯有林小艺,一脸花痴地凝视着梁栋,整个人好像都呆了。 “的确,林小艺跟我非亲非故,但她现在是我的秘书,虽然只是临时的。钱公子耳濡目染,应该也懂得一个秘书对于领导来说,意味着什么。说他们是领导的脸面,应该也一点都不为过。林小艺只要还是我的秘书,对外而言,就代表着我梁栋的脸面,她跟谁谈恋爱,嫁给谁,我都不会管,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强迫她做出选择!” 梁栋说着,又看向林喆,还朝他举起一根指头,摇了摇: “哪怕你是小艺的父亲也不行!” 林喆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绛紫色,嘴唇有些颤抖地说: “梁栋,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小艺虽然对梁栋的反应十分满意,却还是有些心疼她的父亲,生怕梁栋把他给气坏了,就伸手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又偷偷向梁栋使了使眼色。 梁栋心中有些无奈,给这丫头当差,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已至此,这顿饭也就没有再吃下去的必要了。 梁栋站起来,略显抱歉地对所有人道: “刚才我的话说得可能有些太重,得罪的地方,还请大家原谅,我那边还有应酬,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梁栋这么突然一走,林小艺再次被夹在了中间,她也跟着站起来,有心要去追梁栋,却又怕父亲被气出个三长两短来。 正在她踌躇不决的时候,梁栋又突然返回,从门外只探出了个头,提醒林小艺道: “小艺,你下午还要上班,中午就不要喝酒了。” 林小艺抓住这个机会,连忙对父亲说: “爸爸,饭我就不吃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说完,也夹起包包就要往外走,却被林喆一把拽住胳膊,呵斥道: “林小艺,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爸爸了?是不是不把我气死,你就誓不罢休?” 说着,林喆指向门外: “如果你今天胆敢走出这个门,我,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明天我就飞澳洲去!” 林喆的话,让林小艺再次犹豫起来。 梁栋也感觉不能让林家父女的关系闹得太僵,就后退到门中央,对林小艺道: “算了,下午给你放半天假。” 说完,眨眼间就看不到了他的影子。 …… 让梁栋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第二天,上班老半天了,也没见到林小艺的影子。 他拿出手机,拨了林小艺的号码,却提示已经关机。 梁栋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暂时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样,他这边再次进入了‘无秘书’状态。 其实梁栋也不是那种离开了秘书就寸步难行的领导,但习惯了秘书的各种安排,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林小艺不在,秘书的部分工作就只能由秘书长宗斯年兼着。 如果宗斯年要只是秘书长,这倒也没有多大问题,问题是他还兼着宣传部的工作,一个人掰成三瓣来用,肯定是力拙难支的。 最关键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景川的事情又特别的多。 除了孟西的那个烂摊子,还有答应王犇的事情,以及秦煜那边涉及到整个中南半岛的格局问题,都需要梁栋分出精力来逐一应对。 梁栋在孟西来了个打草惊蛇,目的就是让庄家行动起来,而丁晓军爷俩提供的消息,又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庄子固。 庄子固是庄家的核心人物,在庄家的地位,仅次于庄子囿,他要是出了事情,庄家也就等断了一臂,势必元气大伤。 因此,一旦梁栋这边冒出了要动庄子固的迹象,庄家那边立刻就做出了回应。 当然,庄家也不想闹得不好收场,就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想要通过中间人,先居中调解一番,如果能达到目的,牺牲一点利益,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让梁栋没有想到的是,庄家找到的调解人,竟然是定南省委书记,孙明礼! 第1043章 诱饵 孙明礼这个人,梁栋最初跟他有接触,还是王庚寅给牵的线。 王庚寅见梁栋跟岳菲已经离了婚,就想撮合他跟孙明礼的外甥女施茜。 按理说,王庚寅应该是知道梁栋跟何叶就算是离了婚,俩人的感情也是没得问题的。 或许是他帮梁栋心切,才有些昏了头,闹出了乱点鸳鸯谱的笑话。 虽说施茜跟方英杰的关系还没有被公之于众,俩人早已渐行渐远的关系,恐怕也早被关注者看在眼里了。 比如孙明礼,施茜自残那次,他肯定就应该嗅出一些异样的味道来,但他一直都没有过问,显然是在装糊涂。 对他来说,他现在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势力。 赵老走了以后,孙明礼也就不再指望梁栋帮他牵什么线了,但他还是不想跟梁栋把关系闹僵,因为梁栋这个小子,他根本就吃不透,不知道他背后还有没有站着其它大佬。 孙明礼对赵老和王庚寅那帮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他们虽然不像那些利益集团一样,总能步伐整齐一致对外,但他们这种没有利益纠葛的松散联盟状态,却往往更能在关键时刻,团结到更多的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梁栋对孙明礼的印象,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在他心里,孙明礼还算是个有底线,能坚持原则的领导。 但是,跟他心目中的领导形象,还相去甚远。 在他心里,像赵老那样,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领导,才是值得他效仿的榜样! 当然,梁栋不能以赵老的标准,去要求所有的领导干部,像孙明礼这样,善于做官的人,在当下社会,才占了大多数。 只要他们不贪不腐,能按要求干好本职工作,就算不错了。 孙明礼一个电话把梁栋召到了滇云,把他约到了一家古朴典雅的私人会所。 服务员把梁栋领进房间的时候,孙明礼和庄子囿已经到了。 梁栋进门后,连忙道: “二位领导,真不好意思,我好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孙明礼笑着站起来: “不是你迟到了,是我们两个早来了一会儿。” 庄子囿也跟着站起来,还满脸热情的走过来,拉住梁栋的手: “我跟孙书记离得近,小梁书记离得远,就算迟到一会儿,也属正常,何况你还没有迟到。” 通常下属跟领导私下会面,不管是谁做东,当下属的都要有提前赴约的自觉性,所以庄子囿为了拉近跟梁栋的关系,才会这么替他开脱。 一个精致的雅间,虽然不像大酒店的豪华包间那么大,却也能坐十几个人的,三个人坐在这么一张桌子上,就显得有些松松散散的了,庄子囿便拉着梁栋,把他摁在了自己跟孙明礼之间,三个人紧挨着,坐了下去。 梁栋屁股沾到椅子之后,还是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又被另一边的孙明礼按住了肩膀。 “不合适,不合适,跟两位领导一起吃饭,我怎敢坐上席呢?”梁栋还是很清醒地说。 “今天你是主角,我能混到一顿酒,也是沾了你的光,你就安安稳稳地坐着吧!”孙明礼笑着道。 梁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坐下之后,端起庄子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对孙明礼道: “孙书记,我还以为你把我叫过来,是你要请我吃饭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庄省长请客啊。” 说到这里,梁栋又转向庄子囿: “不知道庄省长为什么要请这顿饭啊?” 庄子囿还没开口,孙明礼就抢先开口道: “小梁,有些话,庄省长不好直接向你开口,便把我喊了过来。我看他们挺有诚意的,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希望你不要让我的面子掉到地上啊。” 梁栋打哈哈道: “二位都是我的领导,有什么吩咐,一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像这样大费周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们的要求要是违犯了党纪国法,或者违背了原则,就算是你们把我一撸到底,我也不可能替你们背黑锅的。” 梁栋虽然说得很委婉,却还是等于给了孙明礼和庄子囿一个软钉子。 孙明礼干笑两声,道: “你这个小梁,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背什么黑锅呢?你之前不是向我提起过,想要把位置再往上挪一挪吗?我跟庄省长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以你这一年来的表现来说,完全可以破个格,先把级别给提起来的。” 梁栋脸色平静地说: “我们这些人,就没人不想往上爬的,可是,越往上,位置就越少,竞争自然也就越激烈。我梁栋今年三十六岁,就已经是正厅实职了,想要紧接着再进一步,恐怕难于登天。我有这个想法不假,但我也懂得什么叫‘水到渠成’,如果贸然强行为之,肯定会招来各方的不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想当那个被众人嫉恨显眼包。” 庄子囿驳斥道: “小梁书记,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机会来了,就必须要牢牢抓住,一旦错过,不要总想着错失了这一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尤其是我们这些体制里的人,竞争往往更加激烈,你要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想要等待你所谓的‘水到渠成’,恐怕难于登天。从正厅到副部,迈出这一步有多难,就不用我说了吧?” 孙明礼也跟着道: “庄省长说得都是肺腑之言,他这都是在替你考虑。细想起来,你们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何必打生打死,生死相逼呢?” 孙明礼说完,庄子囿又补充道: “小梁书记,我们都知道,不管你来景川是来镀金,还是来锻炼,景川都只是你的一块跳板,你是早晚都要离开的人。孙书记说得没错,咱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完全没必要这么斗下去的。你放我们庄家一马,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换得我们在省里的鼎力支持。而且,我庄子囿还能想你保证,只要你能放我们一马,费省长那里,我也是能帮你争取的。在定南,有了孙书记、费省长和我的支持,你的副部绝对没有问题!” 第1044章 不相为谋 面对庄子囿所开出的诱人条件,如果说梁栋完全没有心动过,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然而,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一旦自己的脊梁弯曲下去,那么想要重新挺直起来,将会变得异常艰难,甚至几近无望。 倘若此刻应允了庄子囿提出的要求,也许确实能够如他所愿,让他更上一层楼。 但与此同时,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便是“普安资本”精心策划的旅游小镇项目付诸东流。 更为严重的是,梁栋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情况就好像那一连串紧密相连的多米诺骨牌,只要其中首张骨牌倾倒,后续便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众多相关事物纷纷倒塌。 若再深入思索一番,他意识到自己此次做出的让步与妥协,极有可能波及到他在景川地区的全盘布局,进而对何叶以及苏菲等人产生深远影响。 想到这里,梁栋不禁挺直了腰板,原本有些游移不定的目光,此刻也变得坚毅起来。 只听他语气沉稳地说: “孙书记,庄省长!二位今日特地将我叫到这里,并如此盛情款待,也算是看得起我梁栋了。对此,我着实心怀感激。然而,方才庄省长所言,想让我高抬贵手,放过庄家一事,确实令我有些费解。不知您所言的‘放一马’,究竟是指什么?若是想要迫使我去干扰司法之公正,插手公安部门、纪检部门乃至其他一切执法机构正常运作,那无疑是与我党干部应秉持的原则背道而驰的。这些要求,恕我实在无法做到啊!” 梁栋的这番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庄子囿的心头之上,令他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击一般。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孙明礼,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和难看之色。 \"小梁啊,事情可远不像你所说得这么严重!绝对没有人会逼迫你去做那些违法乱纪之事。庄省长的本意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你在孟西那片区域能够稍稍收敛一些,尽量避免引起过大的风波。特别是对于庄子固相关事宜的追查,适当地放缓脚步即可。庄家也会配合你们的调查,让你们抓一些真正穷凶极恶之徒,也好跟省里交代。毕竟嘛,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必藏着掖着。在我们这个体系之中,最为注重的便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而在这种平衡法则当中,利益的相互交换,早已成为一种屡见不鲜且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罢了。如果你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庄家一次,那么庄家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对你施以援手。如此一来,岂不是形成了一个皆大欢喜、互利共赢的美好局面?这样的好事儿摆在眼前,难道你还会犹豫不成?\"孙明礼道。 梁栋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缓声道: “孙书记啊,您说得非常正确,对于我以及庄家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双方都能够获利的良好局面。然而,需要明确的是,这样的双赢局面,却是以牺牲普通百姓的利益作为代价才得以构建起来的。” 庄子囿以为为梁栋讲出这般冠冕堂皇、空洞无物的话,无非是想要借此机会往自己脸上涂抹一层厚厚的金粉罢了,于是便顺水推舟: “梁书记竟然拥有如此宽广的胸襟气度,实在令庄某人深感钦佩不已呐!您不仅成功入选到了巡视组组长库当中,而且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州委书记,这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你运气够好!主要还是因为你能够洁身自好,有兼具政治智慧和强大的背景。请您尽管放宽心好了,我们庄家此次在孟西这里可谓是彻底栽了,既然已经栽了,那么我们自然会心甘情愿地承认接受现实。我们一定会对我们以前在孟西的所作所为做出补偿。” 梁栋道: “庄省长,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感觉咱们说的话,好像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说着,他还站了起来,又同时对庄子囿和孙明礼道: “二位领导今天的盛情款待,我心领了。不好意思,因为我满足不了你们的要求,所以也没脸继续留下来吃这顿饭。我先走了!” 这家伙说完,根本就没有给两位领导面子,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留下孙明礼和庄子固俩人面面相觑…… 梁栋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并未像人们预想中的那样迅速踏上归程回到景川去,反倒是不紧不慢地等待着时间流逝,一直到上班时间,才不紧不慢地赶到孙明礼的办公室。 今天中午,梁栋没有给孙明礼面子,郁闷的孙明礼到现在还都在气头上。 然而尽管如此,他最终还是决定见梁栋一面。 当梁栋踏入房门那一刻起,目光瞬间便捕捉到了孙明礼那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面庞,于是乎他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谄媚而又讨好的笑容: \"领导啊,您瞧瞧您这脸色,难不成是在生我的闷气?嘿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怪我不懂事啦!作为一名属下嘛,居然敢给自家领导找难堪,换成是我处于您现在这个位置,恐怕也会火冒三丈!再说了,依着我这火爆性子,搞不好当场就得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直接开除掉喽!\" 听到这里,孙明礼不禁没好气地回怼一句: \"那好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将你那书记一职给撤除掉得了!\" 面对孙明礼这番带着些许怒意的话语,梁栋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回应道: \"瞧你说得这话,你是大领导,大领导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呐?对吧?嘿嘿……\" 孙明礼还真拿梁栋这个二皮脸没什么办法,就继续板着脸问: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有事。” 梁栋连忙道: “领导,我过来,其实是想跟你说,如果我要是答应了庄省长,不仅会给我带了麻烦,你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孙明礼疑惑地看着梁栋。 第1045章 提醒 梁栋离开孙明礼的办公室之后,孙明礼缓缓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那深邃而凝重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春风化雨\"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犹如翻涌不息的波涛一般,充斥着梁栋刚刚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语。 梁栋以一种客观且实事求是的态度,详细剖析了庄子囿与费赟近期一系列行为举止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意图。 接着,他语气严肃地向孙明礼发出警示: “孙书记,你看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倘若有朝一日,这些人的丑陋行径不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毫无疑问,将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轩然大波,使得整个定南官场都陷入巨大的动荡之中!尽管你并非土生土长的定南本地人,然而身为定南省委书记,你责任重大!如果真到了事情败露之时,您仍毫无作为,那么哪怕仅仅只是背负一个''失察''之名,恐怕你也难以承受得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够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成功将自身从中剥离出去,或许便已是最为理想的结局了。当务之急,你务必旗帜鲜明地同那些人划清界限!尤其在涉及到大是大非的问题时,更是丝毫容不得半点儿退让!” 梁栋还对孙明礼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幅字,发表了一番独特见解。 他说,这幅字简直就是孙明礼踏入定南之后的心路历程最真实生动的写照! 平心而论,别看梁栋这家伙年纪轻轻,可其敏锐的洞察力,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 仅凭“春风化雨”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能够剖析解读出如此深层次的内涵来,换作常人,若没有个几十年的沉淀和积累,肯定难以达到这般境界。 据梁栋所言,当初孙明礼初到定南之际,可以说如同一名“光杆司令”。 所以他便采用了怀柔手段,试图在定南各势力之间谋求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庄子囿、费赟以及盛全国等人,完全不买账,压根儿就不吃这一套。 打从一开始,这些人便抱起团来,共同抵制孙明礼。 身为一把手,反被一众属下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滋味感受究竟如何,恐怕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深切体会得到吧。 若要细究起来,孙明礼之所以能够成功破局,这一切的契机皆源自于梁栋来到景川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毫不夸张地说,梁栋简直就是孙明礼的福星! 梁栋将自己在缅北所斩获的辉煌成就,毫无保留地拱手相让给了孙明礼。 这一举动,不仅使得孙明礼得以风光无限,更是让他萌生了在十月份放手一搏的念头。 而正是因为这次崭露头角的机会,也使得孙明礼在定南的威望如日中天,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势。 在这种形势下,原本那些立场不坚定、左右摇摆不定的人,迅速改变态度,纷纷向孙明礼递交“投名状”,以示忠心。 就这样,孙明礼逐渐扭转局势,由最初的被动挨打,一步步转变为主动出击,并一步步掌握了常委会的主导权。 然而,即使已经占据上风,孙明礼在定南推行的策略,仍然是以怀柔为主。 对于费赟和庄子囿这样的人物,只要有可能,他都会尽力争取他们的支持与合作,尽量避免与之产生正面冲突或针锋相对的局面。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庄子囿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在孟西闹出那么大动静。 梁栋的话,孙明礼自然是相信的,但他还是有很多纠结的地方。 就算梁栋没有危言耸听,就算庄子囿、费赟他们真的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孙明礼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撕破脸皮。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旦桌子被掀翻,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如果他孙明礼能把事情先摁一摁,拖到今年十月份,一旦他成功上位,离开了定南,那定南这边就算真的翻了天,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就是孙明礼最为纠结的地方。 …… 庄子囿被梁栋拒绝后,先把弟弟庄子固叫了回来,当面嘱咐他,不惜代价也要把孟西那边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庄子固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拆迁工作,马上就要见成效了。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扫清‘望天树’景区周边的一切障碍,拔掉所有的钉子户,让‘大宇’顺利接手‘普安’的‘旅游小镇’项目。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如果梁栋要下水,咱们就想办法让他深陷其中,如果他不下水,那就让‘大宇’成功取代‘普安’,咱们也能从‘大宇’那边得到一大笔好处。这笔账,不管怎么算,咱们好像都是稳赚不赔的!” 即便是在自己亲弟弟面前,庄子囿依旧板着一副扑克脸: “老二,难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让你把定南的屁股擦干净,意思就是说你们在定南干的那些事,已经被梁栋抓住了把柄,那小子现在已经盯上你了!我花了不少代价,才请到孙明礼出面调解,可梁栋那小子连孙明礼的账都不卖,你没看孙明礼当时那个脸,黑得跟炭一样!” 庄子固满不在乎地说: “梁栋能抓住我什么把柄?郭炳坤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了,他怎么可能查到我头上?” 庄子囿有些怒其不争,指着庄子固的鼻子道: “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简简单单一件事,到了你手里,不是出现这样的纰漏,就是出现那样的纰漏,我这一天天的,都成了你的专职‘救火队员’了!” 庄子固笑道: “哥,我脑子没你的好使,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呢,只负责执行。” 庄子囿道: “你看看你都执行了些什么?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学着以前,搞什么‘黑砖窑’!我早就警告过你,要你行事不要这么张扬,该收敛的时候,一定要收敛一些。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第1046章 调虎离山 庄子囿向庄子固交代完毕后,立刻邀约了费赟。 当庄子囿与费赟碰面时,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老费啊,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帮帮兄弟!” 费赟自结识庄子囿以来,印象中的他总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但此刻眼前的庄子囿却显得慌张失措,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于是,费赟便忍不住调侃起来: “老庄,你这是咋回事呢?莫不是家里的‘后院’起火啦?难道是和那位女大学生的风流韵事,被你家那只‘母老虎’给察觉了不成?” 庄子囿在外面偷偷包养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而这件事费赟可谓心知肚明。 当初那个女大学生就是经由他之手精心挑选出来的。 正所谓人生有四大铁关系——一同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虽说包养女大学生不能等同于嫖娼这般低俗行径,但本质上其实并无太大差异,无非都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罢了。 只不过相较之下,这种行为更加高端一些罢了。 庄子囿苦笑道: “老费,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得到消息,梁栋那小子要在孟西对子固下手,万一子固要是落到梁栋手里,被他问出点儿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费赟道: “你弟弟办事,一向干净利落,梁栋怎么可能抓到他的把柄?” 庄子囿道: “梁栋是什么人,老费你还能不了解?他要是真较起真来,子固那些事,怎么可能经得住查?最关键的是,景川州公安局的那个唐轩,完全就是梁栋养的一条狗,梁栋让他咬谁,他就咬谁。那个唐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业务能力上,恐怕比咱们省厅的那些狗屁专家还要更胜一筹!他要是得到梁栋的授权,孟西那边,肯定出事。” 庄子囿的话,让费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建议道: “为什么不让你弟弟先出去躲一阵子?” 庄子囿摇了摇头: “‘旅游小镇’项目,马上就能见成效,子固前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有些可惜。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一旦这个项目拿不下来,‘大宇’那边我们就交不了差!” 费赟顿时也觉得为难起来,就问庄子囿: “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庄子囿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 “我听说省里组成了一个出国考察团,我想请你想想办法,把梁栋塞进去,让他出国玩几天,等他回来之后,这边的事情恐怕也早就尘埃落定了。” 费赟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好!这个考察团,为期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庄子囿道: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怕梁栋那小子不听省里的指令。” 费赟笑道: “这个简单,我们事先不要通知他,等考察团临登机前,再把他叫过来,直接让他上飞机,等飞机一起飞,他就算不想去,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了。” 庄子囿也跟着阴笑了起来。 …… 庄、费二人口中的那个考察团,是应‘大宇集团’的邀请,由省政府牵头组织。 ‘大宇集团’跟定南省委省政府达成汽车城项目的合作意愿之后,滇云市跟‘大宇’总部所在的韩城市也结成了友好城市。 这次的考察团,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去‘大宇集团’总部考察,另一个就是滇云市跟韩城市之间的友好交流活动。 梁栋莫名其妙地被省政府办公厅的人叫到了省里,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带到了机场。 等他上了飞机,见到费赟,才知道自己被塞进了所谓的考察团里。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地问费赟: “费省长,就算让我参加这个考察团,是不是也应该事先给我打个招呼?就这么把我带过来,我手头的工作都还没有安排呢!” 费赟哪里会在乎梁栋的感受,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他宣读起了考察团的纪律: “因为以前的出国考察,经常出现人员无缘无故‘失联’的情况,经省政府研究决定,这一次出国考察,所有参与人员,全程不准单独行动,全程不准跟外界取得联系,所有人的通讯器材,必须主动上交……” 就算费赟不宣读这些为他‘量身打造’的条款,他也能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被人设计好的陷阱,心思急转之下,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费赟的要求,把手机上交了。 等梁栋交完手机,费赟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对他道: “小梁书记,坐我身边!按要求,考察团必须两两结成对子,你和我结成一对,你有没有意见?” 费赟都这么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栋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就点头道: “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费赟‘哈哈’一笑: “这一个月,咱们俩就是一个最亲密的小团团,哪怕是睡觉,也得在一个房间里。对了小梁,我睡觉有打鼾的习惯,你要是睡眠不好的话,我就每天晚睡一会儿,等你先睡着了我再睡。” 费赟的‘关心’,梁栋也只好表示感谢: “谢谢费省长,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向来都是头沾着枕头就睡着……” 这哪里是什么结对子,分明就是变相的监视梁栋! 如果梁栋从现在开始,就跟外界断了联系,那他就没办法遥控指挥景川那边,这也就给庄子囿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小梁书记,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对省里的安排有些看法?”费赟很‘贴心’地问了一句。 “看法?没有看法,没有看法!我只是有些担心景川那边的工作,”梁栋摆手道,“一会儿下飞机了,能不能让我给那边打几个电话,先把工作安排一下?” “纪律我已经宣读过了,纪律就是纪律,我不能给你开这个绿灯。”费赟道,“你看看我,不一样把手机上交了?难道说你们景川的工作,比我们省里还要忙?你放心吧,在你来考察团之前,省里已经派人去安排你在景川的工作了。” 梁栋还真就找不出话来反驳,不过他很快又道: “好吧,工作上省里可以帮我安排,这完全没问题。不过我还想问问,一会儿下了飞机,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就这么突然消失,家里人肯定会着急的。” 费赟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梁栋会这么问,就开口道: “你家里也无需你担心的,在你上飞机的时候,已经专人负责通知你的家人了。” 梁栋顿时一头黑线…… 第1047章 金雅善 下了飞机,韩城那边,早已有人候在机场出口迎接了。 考察团的带队领导自然就是省长费赟了,他跟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交涉之后,就带领众人,登上了一辆豪华大巴。 按照考察团的规定,考察团所有人员,必须两两结对,在这一点上,梁栋还享受到了特殊照顾,得到了跟省长结对的殊荣。 费赟还真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哪怕是登上大巴,也没忘记让梁栋坐在自己身边。 到了下榻的酒店,费赟更是时刻关注梁栋动向,直到他们俩一同走进酒店客房。 考察团其他人基本都带有大包小包的行李,唯有梁栋跟费赟例外。 梁栋没有行李,是因为他事先不知道情况,没有提前准备。 而费赟没有行李,是因为他是整个考察团唯一被允许带秘书随行的领导。 俩人刚收拾了一下,就有人敲响的房门,梁栋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费赟的秘书提着一个装着日常用品的袋子走了进来。 梁栋眼看着秘书把牙刷、刮胡刀、换洗衣物等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就询问费赟: “费省长,你看我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是不是让我先下去买些日用品?” 费赟笑道: “这里可不是国内,且不说语言通不通的问题,就算我破例让你下去了,你拿什么去买东西?” 梁栋也跟着笑道: “我早就关注过这边的情况,听说这边有一个zero pay支付平台,这家平台早就接入了微信支付服务,我们国内的游客到这边后,只要进入支持zero pay的商家,就可以直接使用微信扫码支付了。” 费赟眉头微皱,稍作思考后,对梁栋道: “我虽然是这个考察团的领队,却也不能带头违反考察团的纪律,所有人的手机已经被收缴上去,也是出于安全考虑,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梁栋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就后退一步道: “可我总得买一套换洗的衣服吧?” 费赟看了自己秘书一眼,然后回答梁栋: “你有什么需要,列出来,我让人下去帮你买回来。” 梁栋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便也不再顾忌什么: “费省长,你这算是把我软禁了吗?” 费赟没想到梁栋竟然会这么直白,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抚道: “小梁书记,你这种想法,我个人是能够理解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咱们出来考察,是带着政治任务的,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希望你要端正思想,摆正位置,不要做出抹黑考察团的举动!” 梁栋本以为费赟会恼羞成怒,然后俩人就此闹僵,这也好给他一个离开考察团的理由。 但是,费赟却完全没有要恼的意思,还面色和煦地跟他讲了一番道理。 梁栋一时竟没了主意,只好气哼哼地躺在了床上,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按照考察团的行程,下午有一个韩城市政府组织的参观活动,梁栋借口身体不佳,赖在床上没有去,费赟也拿他没有办法,就把自己的秘书留了下来,说是为了照顾梁栋,其真实意图,大家都心里有数。 到了晚上,韩城市政府又准备了接待晚宴,费赟本以为梁栋还在闹脾气,不可能去的,但他还是派人知会了一声,没想到梁栋竟然准时出现在了晚宴现场。 全世界的政治生态基本都是一个样,韩城这边也不例外。 韩城市市长金载勋,跟‘大宇’的掌门人金载功竟然是堂兄弟。 晚宴由金载勋组织,‘大宇’也派长公主金雅善出席了晚宴。 南韩的女人,对于脸盲的梁栋来说,好像都长着一副相同的面孔,但不得不承认,金雅善绝对算得上融美貌、身材、气质于一身的极品美女。 梁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场合,他最希望的,就是大家别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就是了。 然而,当他刚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之后,金雅善就施施然径直朝他这边走来。 身为‘大宇’的长公主,金雅善在南韩自带流量光环,不管是在网络上,还是在现实中,她都是大家瞩目的焦点,这场晚宴也不例外。 金雅善本来是跟叔叔金载勋,和费赟他们在一桌的,随着她的起身,全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随着她的身影开始移动。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金雅善竟然来到了一个华夏小官僚的面前,还微笑而又不失礼貌地询问道: “梁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梁栋也没想到金雅善竟然会突然停留在自己身边,面对她的询问,梁栋指了指自己,没有说话。 金雅善莞尔一笑: “这里还有第二个梁先生吗?” 梁栋确认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很绅士地站起来,然后还替金雅善往后挪了挪椅子,等她落座后,问道: “请问你是?” 金雅善朝梁栋伸出手,用微微带有一些口音,却又不失流利的汉语自我介绍道: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金雅善,是‘大宇集团’的cfo。家父是金载功。” 好像怕梁栋不知道谁是金载功,金雅善又紧接着解释一句: “家父就是‘大宇集团’现任董事会主席。” “哦,原来是‘大宇集团’的长公主,幸会幸会!”梁栋客气道,“我叫梁栋,是定南省的一个普通公务员。不知金小姐怎么会认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金雅善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散去,她眯着眼睛道: “梁先生太低调了,你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我们‘大宇’在你手上可是没少吃亏哟!” 梁栋不知道金雅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就见招拆招道: “金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在我印象中,我好像没跟你们‘大宇集团’打过交道吧?” 金雅善道: “梁先生一点也不诚实,老?的‘贡黎水电站’项目,还有你们景川的‘旅游小镇’项目,好像都跟梁先生脱不了干系吧?” 第1048章 特事特办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些,金雅善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主动接近梁栋,梁栋感觉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俩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会儿不痛不痒的话,就有人走过来,在金雅善耳边说了些什么,金雅善站起来,指着那边的主席,邀请梁栋: “梁先生,请跟我一起去那边用餐吧。” 梁栋婉拒道: “不了,我就在这边,挺好!” 金雅善坚持道: “是我叔叔的意思,他也想认识一下梁先生,希望梁先生能给我们这个面子。” 梁栋腹诽道: “我的面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连国外的政要都要上赶着认识我?” 人家都这么说了,梁栋要是再扭扭捏捏,就真的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在外国友人面前,怎么说也得让他们认识一下,我大国国民的气度。 梁栋跟在金雅善身后,顶着众人的目光,胜似闲庭信步。 俩人来到主席后,韩城市长金载勋率先起身,他旁边的费赟见状,也只好跟着起身,剩下的人,不管知不知情,也统统站了起来。 金雅善指着梁栋,向金载勋介绍道: “叔叔,这位就是梁栋,梁先生!” 金载勋笑容满面地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说: “欢迎梁先生光临韩城,没想到梁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身居如此高位了。” 在南韩,曾有过废除中文的历史,但中文依旧十分流行,尤其是像金载勋这样的领导层。 “金市长客气了。”梁栋简简单单地打了声招呼。 费赟脸色复杂地看了梁栋一眼,接着又看向他的身后,没看见自己的秘书,就把目光投向了他来的方向,直到视线跟秘书有过交流,才又收回视线,对金载勋介绍道: “小梁书记,是我们定南最年轻的州委书记,刚刚到任一年的工夫,就做出了不少令人震惊的成绩。” 费赟的夸赞,听在梁栋耳朵里,就变成了一种嘲讽,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些,跟着金雅善,坐在了安排好的位置上。 因为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费赟带来的这些大小官僚,也就没敢自由发挥,不管是吃饭、喝酒,都显得有些拘谨,生怕一不小心让人家看了笑话。 倒是梁栋,该吃吃,该喝喝,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费赟瞪了梁栋好几次,感觉梁栋明明看到了,却依旧我行我素,这让费赟大为光火,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很显然,这家伙就是心存不满,故意在报复他,就是想故意给考察团摸黑,给他费赟脸上摸黑! 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派人通知这家伙了。 要是不通知他,让他留在酒店,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糟心事了。 倒是金载勋和那个‘大宇’的长公主的表现,让费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这叔侄俩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梁栋这家伙。 晚宴结束后,韩城市政府还组织了一个舞会,金雅善主动邀请梁栋跳了第一支舞。 梁栋本来不想跟金雅善走得太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就勉强跟她走进了舞池。 梁栋那蹩脚的舞步,很快就踩了金雅善好几脚,她不但没恼,还看着自己那被踩坏的鞋子,用一种调皮的语气对梁栋道: “梁先生,你把人家的鞋子踩坏了,你得赔人家的。” 金雅善的话,让梁栋顿时来了精神,他搂在金雅善腰上的手微微一用力,然后笑道: “损坏了别人的东西,照价赔偿,天经地义。不过我现在可没钱赔你,因为我的手机被考察团收走了。” 金雅善感受到了梁栋的小动作,却丝毫不在乎身子已经跟梁栋贴在一起了,还笑着邀请道: “没钱赔我也没关系,陪我再去喝一杯总行吧?说实话,刚才自顾看你吃东西了,我是既没吃饱,又没喝好。” 梁栋有些为难地说: “我们考察团有纪律,不允许成员私自外出。” 金雅善道: “我让叔叔跟你们领导说一声,相信你们领导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金雅善说着,就跟梁栋一起离开了舞池。 随后,她并没有去找她叔叔,而是亲自找到了费赟那里,不知她跟费赟说了些什么,俩人还一起朝梁栋这边看了几眼。 金雅善扭动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向梁栋,优雅地朝她一摆手: “走吧,你们领导放你假了。” 梁栋没想到费赟会答应的这么利索,就以为他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 出于稳妥,梁栋没有立刻就跟金雅善离开,而是对她道: “等我一下,我先去跟我们领导打声招呼。” 说完,径直走向费赟,问道: “费省长,我能跟金小姐一起出去了?” 费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金雅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大宇’是我们省里的重要合作伙伴,金小姐是‘大宇’的长公主,跟她搞好关系,对我们的合作是很有帮助的。小梁,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以大局为重,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 费赟竟然恬不知耻地把跟金雅善搞好关系,拔高到了‘大是大非’的高度,话里话外好像都在暗示梁栋,就算牺牲一下色相,也得陪好金雅善。 其实,费赟心中嫉妒得要死,要是金雅善能看上他,让他少活十年,他都愿意。 “费省长,要不要派个人跟着我?要不然的话,我这私自外出,岂不是坏了考察团的规矩?” 费赟脸色不自然地掩饰道: “特事特办,特事特办!这虽然是你跟金小姐的私人活动,却也关系着我们跟‘大宇’的合作,因此,就不能把这个算作‘私自外出’的。” 梁栋揶揄地笑道: “这么说,我这次的私自行动,不但没有错,反而还有功了?” 费赟道: “如果你能跟金小姐搞好关系,促进我们双方的合作与交流,就是大功一件!” “懂了!” 梁栋说完,转过身去,在费赟的注视中,走向金雅善,然后俩人肩并肩向外走去…… 第1049章 赌一把 梁栋虽然对自己的长相很是自信,但从来都不会盲目自信,他绝对不会相信,仅凭自己的美貌,就能迷倒‘大宇’的长公主。 从‘贡黎水电站’项目开始,梁栋就已经开始关注‘大宇集团’了,深知他们在南韩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达到了能够左右政局的地步。 ‘大宇集团’掌握在金氏手中,而金氏双杰,金载勋、金载功兄弟俩,一政一商,绝对属于南韩最顶尖的那一小撮风云人物。 别看金载勋只是个市长,在级别上也就相当于我们的直x市市长,但整个南韩的版图,也就接近我们的浙东省而已,在这个国家,韩城市的市长在行政体系中的地位,恐怕也就仅次于总统了。 南韩就是一个被财阀掌控的国家,而金氏,则是这几家财阀的执牛耳者。 梁栋上次在夏威夷见到何叶时,曾特意提起过‘大宇’金氏。 种种迹象都表明,‘大宇’明显都是在处处针对‘普安’,而且还是不计成本的那种。 身为一家企业,本应以追求利润为唯一目的,他们这样做,显然有些不符常理。 梁栋认为,如果金氏加入了ytmr组织,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后来,经过何叶的调查,果然印证了梁栋这个猜测。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梁栋才会选择老老实实跟着金雅善,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舞会现场。 当然,梁栋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周鹏又没有跟在身边,一旦遇到危险,他基本上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促使他做出如此大胆抉择去赌这一把的缘由共有三点: 其一,当时的情况十分特殊,他可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场热闹非凡的舞会场地。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身负重任,乃是考察团中的一员。 倘若在此处遭遇不测,那么这场变故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起严重的外交事件。 即便南韩向来以“宇宙第一强国”自居,但面对近在咫尺的这个巨无霸邻居时,恐怕也得谨慎掂量一番贸然开罪对方所需付出的沉重代价。 其二,金雅善竟然主动向他示好并抛出橄榄枝,这无疑表明事态尚未恶化至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 恰恰相反,可以推断出金雅善必定心怀某种不为人知的企图。 而对于梁栋来说,金雅善这种的意图,也着实令他心生好奇,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迫切渴望能够揭开其中隐藏的真相。 其三,他期望借助此次与金雅善的约会,成功摆脱费赟的严密监控。 毕竟只要能脱离费赟的目光范围,与国内取得联系便不再是什么棘手之事了。 …… 梁栋坚信不疑地认为,如果周鹏无法见到自己,那么对方肯定会采取某些行动。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家伙竟然险些将机场的天空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就在今日白昼时分,梁栋与周鹏一同受到欺骗来到了机场。 省政府的工作人员引领着梁栋独自走进内部区域,而周鹏则被无情地阻拦在了外头。 起初,周鹏并未对此产生过多疑虑,毕竟他的身份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而已。 不让他跟随进入,似乎也是合乎常理之事。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鹏始终守候在机场大门处,左顾右盼,焦急地等待着梁栋现身,但始终未见其身影出现。 此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异。 心急如焚之际,周鹏全然不顾机场保安们的竭力劝阻,毅然决然地强行闯入其中。 机场门口的那几个保安怎么可能是周鹏的敌手? 即便是他有意留手,不想伤人太重,但仅仅数十秒时间,这些保安便已纷纷倒地不起。 这一下无疑是捅破了马蜂窝! 刹那间,整个机场陷入一片紧张气氛之中,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安保部门毫不迟疑地迅速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戒状态,大量安保人员以及机场周边正在执勤的警察们,都如同离弦之箭般,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事发地点狂奔而来。 可是,等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个惹事生非的家伙竟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一番询问那些负伤倒地的机场保安,众人这才得知肇事者已然混入了机场内部。 周鹏风风火火地闯进机场后,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或者采取过激行为,他深知这样做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于是,凭借着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直觉,他径直奔向了候机楼派出所。 当派出所内的警察们看到周鹏时,瞬间如临大敌,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有如此胆量,竟敢明目张胆地闯入他们的地盘。 尤其是最先与周鹏碰面的那两名年轻警察,更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迅速掏出腰间的配枪,并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周鹏。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周鹏并未表现出丝毫畏惧,他缓缓举起双手,试图安抚眼前这两位高度紧张的警察,语气平和地说道: “别紧张,各位警官,千万要小心走火啊!我只是想来找你们帮忙而已,请先看看我的证件吧!” 说罢,周鹏便准备将右手伸进口袋取出证件,但就在这时,只听见两声厉喝响起: “不许动!再乱动我们真的要开枪了!” 听到警告声,周鹏无奈地停下动作,只能再度高高举起双手,同时对着那两名警察继续解释道: “我的证件确实放在裤子口袋里,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亲自过来检查一下嘛。拜托啦!” 两个年轻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仍旧保持高度戒备状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周鹏,另外一个则收起了手枪,小心翼翼地走向周鹏,伸出手掏出了周鹏的证件。 第1050章 外交事故 那个警察看了一眼证件,脸色变了变,然后拿着证件走向同事,待俩人都看完之后,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对周鹏道: “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核实一下。” 很快,那个警察就领着几个领导走了过来。 为首的三颗星示意年轻警察放下枪,然后走向周鹏,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道: “同志,误会一场,请你不要见怪。” 周鹏没时间跟这些警察打哈哈,就直言不讳道: “警察同志,我之所以闯进来,是因为我怀疑景川州委书记梁栋同志被人绑架了!” 三颗星眉头微微一皱,明显不相信周鹏的话: “州委书记?被绑架?” 周鹏于是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用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一遍。 三颗星听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同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州委书记应该是上飞机飞走了。” “飞走了?怎么可能?就算他飞走了,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的啊?”周鹏疑惑道。 “你跟梁书记是什么关系?”三颗星问了周鹏一句。 “我是他的司机。”周鹏回答道,回答完感觉这个回答不合适,又补充一句,“兼保镖!” 三颗星闻言大惊,他已经核实了周鹏的身份,知道周鹏是国侒的人,而且级别还不低。 一个州委书记,配备了一个国侒的人做保镖,这待遇是不是忒高了点儿? “就在今天,由咱们费省长带队的一个考察团,飞往了南韩的韩城,如果我估计无误的话,梁书记应该是跟费省长他们一起出国了。”三颗星把自己的猜测向周鹏说了一遍。 后来,经过核实,情况跟三颗星的猜测如出一辙。 周鹏是国侒的人,他大闹机场的事,也是国侒那边出面平息的。 因为事情牵扯到周鹏,这件事就被一级一级上报到了吴天麟那里,借由这个,梁栋的去向,也惊动了吴天麟。 吴天麟知道这件事情后,找人查到了费赟的电话,亲自给他打了一个,语气严肃地问: “我是吴天麟,听说你把梁栋带出国了?” 当费赟的秘书把电话递给他的时候,梁栋已经离开好久了。 费赟当然知道吴天麟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到这尊大神,连忙回答道: “我们省里组织了一个考察团,梁书记是我们定南最年轻的州委书记,我觉得他有必要出来增长增长见识,就把他带了出来。” 吴天麟根本不用给费赟面子,就直言不讳地说: “听说你是把梁栋骗上的飞机,然后强行把人带走了?” 费赟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应变能力肯定也远超常人,他当即回答道: “本来我们考察团人员名单里面是没有梁书记名字的,不过其中一个人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无法继续参与考察,我就临时点卯,把梁书记叫了过来。由于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他商量,也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吴天麟语气不善地说: “费省长,你可知道梁栋的身份,在网上为什么会被屏蔽吗?是因为他的身份十分敏感,如果他这次在国外发生了意外,你难辞其咎!” 吴天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费赟手里捏着电话,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费赟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找到金载勋,请他帮忙联系一下金雅善,金载勋笑道: “费省长,你是怕我们家雅善拐跑了你们的梁书记吗?” 费赟苦着脸,指了指上面,道: “我刚才接到了我们领导的电话,他要求我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梁书记的人身安全,我怕……” 金载勋一抬手,断然道: “这一点请费省长务必放心,我们金家在韩城这地方,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梁书记跟着雅善,绝对没人敢对他动手!” 到了费赟这个级别,肯定能获取一些更机密的消息来源,他早就关注过梁栋,知道梁栋身上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比如发生在淮州、红星、枫山的那些针对梁栋的刺杀事件,他都了如指掌。 因此,当他接到吴天麟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立刻就品味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管吴天麟对他的威胁是不是空穴来风,一旦梁栋在韩城遇害,他费赟肯定交不了差! 庄子囿那老狐狸,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他撺掇着费赟,把梁栋从定南支开,说是为了解决景川那边的破事,谁又能保证那老狐狸就没有别的阴谋? 费赟能跟‘大宇’联系上,还是庄子囿牵的线,他总感觉庄子囿在这件事上没说实话,但又拒绝不了‘大宇’给他开出的诱人条件,就答应了跟‘大宇’的合作。 跟‘大宇’合作的这两年,‘大宇’也从未让费赟失望过,慢慢的,费赟好像就忘记了最初的警惕。 这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这些,前后一关联,一些隐隐约约的脉络,好像也慢慢显现开来。 费赟突然换上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以十分正式的语气向金载勋交涉道: “金市长,我们领导刚才已经交代我了,让我务必保证梁栋的安全。一旦梁栋在韩城发生意外,这将会是一场严重的外交事故,其后果,你我都担待不起,希望你能重视起来这件事!” 金载勋身为金氏的核心人员,当然知道金善雅为什么会带走梁栋,但他不确定这丫头会对梁栋采取何种措施。 别说他这个当叔叔的,就算是他大哥金载功,也当不了金善雅的家。 这个金家的长公主现在虽然还不是金家的掌门人,但很多时候,金载勋、金载功兄弟都要听命于她! 金善雅的脾气,金载勋摸不透,但她的手段,金载勋却是门儿清。 他知道,他这个大侄女,不但有着女人的那种狠毒,同时还有着连男人都比不了决断! 金载勋也是被费赟的话给吓到了,就连忙掏出手机拨了金善雅的号码,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 第1051章 无法把控 梁栋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只能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完完全全听从于金雅善。 大公主终究还是大公主,瞧那站在金雅善身旁的两名身着黑色服饰的随从,仅从其外表便能看出绝非等闲之辈。 梁栋心里暗自思忖着,倘若这两人真想要对自己不利,恐怕自己连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都不存在。 尽管他内心深处坚信金雅善并不会加害于他,然而这种凡事皆无法把控在手的感受,实在令梁栋感到极度不适与厌恶。 若是此刻周鹏能够在场的话,那么局面必然会截然不同吧! 就这样,在两位身材魁梧且强壮有力的黑衣青年的“严密护卫”之下,梁栋紧紧跟随在金雅善的身后,一同踏入了一家极其奢华的酒店之中。 当他们穿越过那富丽堂皇的大堂之际,几乎每一名男性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位宛如仙子下凡般的大公主牢牢吸引住。 然而,对于这样的场景,似乎金雅善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她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极为夸张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眼神坚定而又专注地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梁栋则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金雅善的身后。 只是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无暇顾眼前的美景,脑海当中充斥着的该采取何种方法才能够顺利拿到手机,并寻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国内建立起有效的联系。 就在梁栋脑海中天马行空、思绪纷飞之际,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四人鱼贯而出。 这里乃是一处专属楼层,一般旅客根本不可能涉足此地。 刚一出电梯,一名身着精致制服的私人管家便笑容满面地快步上前,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与金雅善寒暄起来。 简短交谈数语后,这位管家便引领众人朝一间房走去。 梁栋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之人,然而当踏入这间总统套房时,眼前所见之奢华景象仍令其惊愕万分。 进入房间后,金雅善先是向那位私人管家以及另外两名黑衣青年嘱咐了一番,待二人离去后,她仿若浑身脱力般,重重地跌坐在套房宽敞明亮的客厅沙发之中。 紧接着,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梁栋,并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指向身旁的空位,其意图不言而喻——希望梁栋能够落座于此。 那张沙发极其宽敞,能容纳下好几个人。 梁栋略作思索后,挑拣出一处与金善雅相隔略微有些距离的座位缓缓落座。 金善雅注意到这一举动,不禁掩嘴轻笑出声: “梁先生,您这般小心翼翼,莫不是担心我会将您生吞活剥了不成?” 面对金雅善的戏谑调侃,梁栋并未予以回应,他只是冷静地扫视一圈周遭环境,随后开口询问道: “金小姐邀我前来共饮几杯,实在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啊。” 金雅善微微一笑,轻声答道: “梁先生是我尊贵无比的客人,款待贵宾嘛,理当竭尽所能展现出十足的诚意才好。此处氛围宜人,且无人叨扰,即便咱俩喝他个天昏地暗,也无需担心什么的。” 言罢,金雅善面上的笑意忽地变得娇媚撩人起来,其嗓音之中更是掺入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息: “倘若当真醉得不省人事,直接倒地酣眠一场,岂不爽快至极?” 梁栋听闻金雅善那一口标准且极为流畅的中文,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能够游刃有余地运用各式各样的成语典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开口问道: “金小姐啊,您这中文咋说得这么好?我感觉都超过我了。” 金雅善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啦,只是因为我曾在你们燕京这座城市求了六年学!”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着对那段时光深深的怀念之情。 “哦,原来如此!”梁栋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钦佩之意。 他心想,难怪金雅善的中文水平如此高超,原来是有这样一段特殊的经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金雅善轻声应道: “请进。” 话音刚落,只见那私人管家稳稳地推着一辆精致的餐车缓缓而入。 待餐车停稳后,管家动作娴熟且优雅地将一盘盘色香味俱佳、制作精巧的美味佳肴一一摆放于桌上。 紧接着,他又以极其专业的手法连续开启了两瓶年份久远的顶级红酒,并小心翼翼地将其倾入造型别致的醒酒器之中。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私人管家微微躬身,面带微笑说道: “女士,先生,请尽情享用。若有任何需求,随时呼唤我即可。愿您二位拥有愉悦的用餐时光!” 语罢,便转身离去,还轻轻合上了房门。 此时,金雅善缓缓站起身来,舒展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躯,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欲滴。 她打了个哈欠,带着几分慵懒之态柔声说道: “咱们先去洗个澡如何?待洗净疲惫,再来畅快淋漓地大醉一场!” 听闻此言,梁栋不禁面露惊愕之色,双眼瞪得浑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心中暗自思忖道: “这……这也太直接了吧?竟然连丝毫铺垫都省去了吗?难道一开始就要进入正题不成?” 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金雅善已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掩口轻笑出声。 “梁先生,瞧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想到别处去啦?呵呵呵......这套房内可是设有多个房间呢,而且每个房间皆配备了独立的浴室哦。”金雅善娇嗔地解释道。 梁栋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露出一丝极为尴尬的笑容。 而金雅善则若无其事地将手机轻轻抛进沙发之中,接着又极其随性地依次踢掉脚下那双精致的高跟鞋。 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拖沓之感。 在梁栋充满好奇与关注的目光之下,金雅善迈着优雅的步伐,赤脚走到里面。 当看到金雅善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时,梁栋迅速伸手抓起了她遗留在沙发上的手机。 第1052章 古井无波vs干柴烈火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部手机竟然设有密码保护! 梁栋心急如焚地胡乱尝试了两次之后,只能满心懊恼地选择放弃。 众所周知,酒店内配备的座机往往会默认关闭国际长途功能,如果需要使用此项服务,则必须向酒店提出申请并办理相关手续,整个流程繁琐复杂,耗时费力。 因此,梁栋甚至连尝试拨打的念头都未曾产生过,便毫不犹豫地跟随着金雅善的脚步朝着内部的套房走去。 位于最前方的那间套房大门敞开着,毫无疑问,金雅善此刻必定身处其中。 梁栋在房门前稍稍驻足停留片刻,但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迈向了旁边紧挨着的下一间房间。 男人洗澡的时间,永远都不及女人的三分之一,梁栋洗完澡,换上一身睡衣,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金雅善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来。 刚洗过澡,是女人最妩媚的时候之一,尤其是她们穿着睡衣,擦着头发,春光难掩的时候。 金善雅除了拥有一张统一完美类型的脸,还拥有着一副火辣劲爆的身材。 不只是她故意,还是她的凶器实在太过凶残,她身上的睡衣,总是不能履行其基本职能,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把大把风景泄露了出来。 金雅善早就注意到了梁栋那不加掩饰的眼神,却还是没有要整理一下的意思,在弯腰坐下之时,还故意把整个上半身前倾了一个夸张的幅度,故意门户打开,让梁栋一饱眼福。 金雅善擦完头,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梁栋一杯,然后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梁先生,尝尝我收藏的红酒。” 梁栋跟着何叶学了不少红酒知识,抿了一口之后,很享受地闭上眼睛,评价道: “此酒产自科勒酒庄,大概酿造于零三零四年。” 金雅善忍不住再次打量了梁栋一番,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情报显示,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农村的泥腿子出身,怎么可能会对红酒有如此研究? 要知道,科勒酒庄本就是一个十分小众的品牌,能说出这个酒庄名字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但知道科勒酒庄,还能准确品出这酒的年份,这就很有些意思了。 金雅善向梁栋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梁先生好厉害!这酒正是产自科勒酒庄,而且是二零零三年的酒。不过我有一点好奇,科勒酒庄是个十分小众的品牌,梁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喝过一次这个酒,因为它独特的味道,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梁栋回答道。 梁栋的回答,当然不是什么实话。 他又怎么可能告诉金雅善,他前妻何叶就是一个资深的红酒收藏家,在他们燕京的家里,有一个酒窖,里面藏有世界各地的各种名酒,其中就包括科勒酒庄各种年份的酒。 醒酒器里面的红酒很快就见了底,梁栋感觉有些晕晕乎乎,金雅善也是两颊潮红一片,除了说话舌头有些不打弯以外,还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傻笑,哪里还有‘大宇’长公主的那份端庄? 套房里也有酒柜,金雅善见两瓶酒快喝完了,就起身想要再去取酒,走到沙发旁时,却没站稳,一下子倒在了沙发里。 梁栋见状,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金雅善丝毫不顾及春光外泄,抬起头,盯着梁栋: “没事,就是感觉腰有点酸。” 梁栋道: “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我跟老中医学过几天中医推拿的。” 梁栋哪里学过什么中医推拿,只不过是想拿这个忽悠金雅善罢了。 谁知金雅善却来了兴致,趴在沙发上,指了指自己的背: “帮我按一下也行。” 梁栋虽然没学过中医推拿,以前却经常给岳菲按,对这个还是有些体会的。 他上手帮金雅善按了一会儿后,金雅善褒赞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真是难得!你夫人有福了,你这手法,岂不是让她天天欲仙欲死?” 梁栋见金雅善这话有些赤裸,没有搭她的腔,而是双手一路向下。 金雅善口中时不时传来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压抑叫声,听在梁栋耳中,却唤不起他丝毫兴趣。 与梁栋这边的古井无波相反,金雅善那边则早就是干柴烈火了。 她坐起来,抬头看向梁栋,眼神炽热。 梁栋领会了金雅善的眼神,却站起来,大煞风景地对她道: “金小姐,能不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金雅善向来都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她不相信梁栋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跟着站起来,两手环住了梁栋的脖子,醉眼朦胧地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梁栋缓慢却很有力地分开金雅善的双手,然后道: “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打完电话我继续帮你按,一定会按到你满意为止!” 金雅善以为梁栋是忘带手机了,想给他领导打电话,就对他道: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难道你还怕我在你们领导面前连这个面子都没有?” 梁栋道: “金小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借你电话,是想跟我家人联系一下。” 金雅善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把手机解锁以后,递给了梁栋。 梁栋拿到手机,就拨给了周鹏,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又把手机还给了金雅善。 金雅善拿到手机,摁住关机键,接着点了一下关机,然后痴笑着看向梁栋。 梁栋知道是时候履行他刚才的承诺了,就把金雅善往沙发里一推,再次在她身上按了起来…… 金载勋给金善雅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她关掉手机。 打不通金善雅的电话,金载勋彻底坐不住了。 他又打了两个电话,确定了金善雅的去向之后,对身旁的费赟道: “费省长,我就不陪你了,善雅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我这就赶过去,务必保证你们人的人身安全!” 第1053章 摊牌 金载勋在给金雅善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赶上她把手机关掉。 表面上,金家掌门人是金载功,金载勋则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 但是,实际上,就连金载功和金载勋这老兄弟俩,也得看金雅善的脸色行事。 如今的韩城金家,就跟当初的燕京魏家情况相似,他们同样渴望加入ytmr组织。 而且,更为巧合的是,金雅善现在也是ytmr元老会的侍者,而且还是补了魏宁的缺。 正因如此,金雅善才会对梁栋这么感兴趣。 自从金雅善成了元老会侍者之后,金氏兄弟就再也不敢以晚辈视之。 而金雅善也跟魏宁一样,好像被洗了脑,再看自己的父亲和叔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崇拜和尊敬。 在她眼里,金氏兄弟就算混得再成功,也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种,跟他伺候的那些白皮老爷们相比,天生就要低贱不知多少个等级。 从殖民时代开始,白人至上的观念,就深植于西方社会,哪怕社会发展到今天,这种观念依旧没有多少改观。 对于像魏家、金家,以及倭国的井上家族,这些东方家族就算再有实力,在那些白皮精英眼中,也不可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只需抛出一个允许这些家族加入ytmr组织的诱饵,就能让这些显赫一方的东方家族趋之若鹜。 而他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利用这一点,乐此不疲地上演着相似的把戏,把这些家族玩弄于股掌之中。 金载勋知道金雅善要对付梁栋,但不知道她会拿梁栋怎样。 以金载勋对他这个侄女的了解,要是她的疯劲上来了,就算把梁栋给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方兄弟接连进行了几场核试验,就算有米国的军事庇护,南韩最近也感觉压力山大,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跟华夏把关系闹僵,那就真成了四面楚歌了。 因此,当费赟向金载勋提出交涉的时候,他立刻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给金雅善打了电话。 金雅善的电话打不通,但金载勋可以联系到她的随从,得知她去了喜格尼尔酒店,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 且说梁栋借到金雅善的手机后,只给周鹏打了一个电话,向他交代了三件事情: 第一,告诉景川州公安局长唐轩,让他立刻采取行动,抓捕庄子固。 第二,联系景川州纪委书记王逸飞,立刻对庄翔采取‘双规’措施。 第三,告诉陈妍,让她直接出面,去滇云找孙明礼,就‘旅游小镇’一事,讨要一个说法。 梁栋交代完正事,还拜托周鹏给何葭打个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齐红梅她们,让她们不要担心。 挂断电话,梁栋把手机还给了金雅善,还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 金雅善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地半倚在沙发靠背上,媚眼如丝地问道: “梁先生,你们华夏有句话,叫‘春宵一刻值千金’,难道你就不想做点儿什么?” 如果换做别的男人,面对如此诱惑,肯早就扑上去了,但梁栋却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金小姐今天把梁某叫过来,不会只为了让梁某陪你喝酒吧?要是金小姐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再这么喝下去,万一你我之中有一人喝醉,那就什么话也说不成了。” 金雅善显然没想到梁栋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之后,才敛起笑容问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个你自己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梁栋反问。 金雅善整理了一下开得很深的领口,然后坐正了身子。 “梁先生觉得我长得不漂亮?比不上尊夫人?” 梁栋回答道: “我现在是单身状态,你要这么比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芙蓉资本’的老板梁娅女士。”金雅善又道,“哦对了,在你们那里,她应该是叫何叶!” 梁栋对金雅善的话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语气如常地说: “金小姐,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老扯这些没用的,你累,我也累。” 金雅善‘呵呵’一笑: “你刚才帮我按的时候,可没说半个‘累’字。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是没有体验过你们华夏的推拿之术,更是享受过各种档次的推油按摩一类的服务,不得不说,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 金雅善说到这里,竟然突然脸红了一下,整个人好像还沉浸在对刚才那种体验的回味之中。 “梁先生,你有如此手法,当你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金雅善又补充了一句。 “金小姐,如果你还这么东拉西扯,不说重点,那我就只好告辞了。”梁栋催促道。 “梁先生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走了?莫非你真如传言中那样,是个‘阳书记’?” 金雅善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戏谑,不过很快又补充道: “梁先生不要介意,我没有任何恶意的。” 玛德,人都丢到国外来了! 梁栋这么想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之色,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绰号,而且这个绰号也没有诋毁我,说的也都是实际情况。不过我就纳闷儿,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以金小姐的尊贵身份,怎会如此关注我?” 金雅善笑道: “既然大家心里都揣着明白,咱们也就不要装糊涂了,实话实说吧,我也是ytmr组织的人,而且还是魏宁的继任者。你该不会把魏宁给忘了吧?” 梁栋早就猜到了一个大概,但没想到金雅善竟然还是魏宁的继任者。 魏宁曾专程找过梁栋,向他说起过很多她们组织里的秘密,所以梁栋也就能推测到,金雅善就是元老会的侍者。 虽然魏宁没说过这个侍者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但梁栋从字面上就能脑补出许多画面来。 “还以为那些老头子都是重口味,喜欢魏宁那样大妈类型的美女,现在看来,他们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梁栋要毒舌起来,句句都能杀人诛心,金雅善听完,果然脸色大变。 第1054章 一再挑衅 金雅善有着跟魏宁同样的心气,在她眼里,连她父亲叔叔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梁栋呢? 组织得知梁栋到了南韩后,就指示金雅善,让她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让梁栋回心转意,答应组织的要求。 金雅善知道,老头子们让她‘努力一把’的意思,也包括牺牲色相,而金雅善向来都对自己的美色十分自信。 在见到梁栋真人之前,她也见到过梁栋的照片,看起来也就是一个长得有那么一丁点小帅的年轻男人罢了。 金雅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比梁栋更帅的不在少数。 但当他见到梁栋真人后,还是突然生出了一种猎奇的心理。 在她看到梁栋的一刹那,总觉得这个男人就好像一本封皮古朴无华的书,让人不禁有一种想翻开看看的冲动。 而梁栋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尤其是他的推拿手法,让她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在她接到元老会那些老头子的指令之时,老家伙们特意交代她,说梁栋不好对付,让她不要步了魏宁的后尘。 金雅善表面上对老头子们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内心却十分不屑。 她认为,魏宁之所以会搭上性命,一个是因为魏宁是在华夏国内,而那里是梁栋的主场;再一个,魏宁是死于魏家的内斗,要说跟梁栋有关,就实在有些太过牵强了。 老头子们给了金雅善相当大的自主行事权限,如有必要,就地解决梁栋,也是选项之一。 因此,当梁栋成功激怒金雅善之后,金雅善就寒着脸道: “梁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祸从口出’?” 面对金雅善的威胁,梁栋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地笑了笑: “金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对我动手吧?我提醒你一句,我现在的身份是考察团成员,而且咱们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的舞会现场,你要在这里对我动手,想好了怎么跟外界交代了吗?” 金雅善道: “梁先生,我希望你要认清一个现实,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任何一个人都是很渺小的。即便你在我们这边出了意外,你们国家最多也就通过外交途径抗议两句,绝对不会为了帮你报仇,而跟我们兵戈相见的。” 说到这里,金雅善顿了顿,然后换了一副无悲无喜的面孔,接着道: “梁先生,我从来都没有过要对你不利的想法。相反,我还早就做好了委身于你的打算。如果你愿意,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组织。” “美人计?”梁栋‘呵呵’一笑,“看来你们组织还真是看得起我啊!为了我,各种手段轮番着上。可惜的是,我现在对美女没有什么需求,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金雅善道: “梁先生,只要你答应加入组织,不管你身患何种隐疾,无所不能的组织总有办法能把你治好的。到时候,你不但可以得到我,还能得到组织的支持。有了组织的支持,你在华夏就会平步青云,如果你足够争气,登顶也未必没有可能。更重要的是,一旦你加入组织,你们梁家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家族,你的子子孙孙都会因为你这个选择,而世世代代受到组织的庇护,成为主导这个世界的那一小撮人!” 说到这里,金雅善一脸的憧憬,仿佛她描绘的场景,很快也会在她身上实现似的。 “金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梁栋回答道,“你追求的东西,不一定适合所有人。而且,既然你知道魏宁,就应该知道魏家现在是什么个下场。据我所知,我们国家,有过加入你们组织的家族,有好几个,而这几个家族无一例外,没有一家得到好下场的。你们金家在你们国家已经成为最顶尖的家族了,你们何必再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金大小姐在南韩已经属于人上人了,又何必去当个什么劳什的侍者,上赶着去被那些被土埋到了脖子的老家伙糟践呢?” 金雅善脸色再次一变,怒道: “梁先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梁栋微微一笑: “金小姐要是想对我动手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选择的。” “你未免有些太自信了,”金雅善说着,指了指套房房门,“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雅善话音刚落,还真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金雅善走过去打开房门,见到门外站着的金载勋,诧异地用韩语问道: “叔叔,你怎么赶过来的?” 金载勋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梁栋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他拉起金雅善的胳膊,把她拉到门外,确认梁栋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之后,才对金雅善道: “雅善,就在刚才,费赟找到我,说他接到了他领导的电话,要求他务必保证梁栋的安全。费赟已经是他们的省委书记了,他口中的‘领导’,肯定不是普通人。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金雅善道: “叔叔怕我把他杀了?” 金载勋点点头: “你真要把他杀了,可真就捅了马蜂窝了。” “我还真就有过这个打算,”金雅善道,“这个梁栋一再挑衅于我,就算把他挫骨扬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金载勋听出这是气话,就安慰道: “雅善,咱们国家现在正处于艰难阶段,急需得到华夏的支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千万不能乱来!” 金雅善叹了口气: “叔叔,那家伙又臭又硬,我就算把自己也牺牲了,都打动不了他。组织那边给我的任务是,能拉拢则拉拢,实在拉拢不了,那就……” 金雅善说着,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千万别!”金载勋连忙阻止道,“就算你们想对付梁栋,也不能是现在。等他回国后,你们想怎么行动都行。以组织的实力,想要对付一个梁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金雅善看了叔叔一眼,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你们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从来就没替我考虑过。要是我这次无功而返,元老会那帮人会怎么看我?” 第1055章 共同利益 金载勋小心翼翼地跟随着金雅善,两人一同来到了套房门前。 就在即将踏入房门之际,原本那张阴沉而凶狠的面庞瞬间被满满的笑容所覆盖。 当望见梁栋时,金载勋迫不及待地从远处伸展开双臂,同时将身躯稍稍向前倾斜,流露出一种十分恭敬的姿态: “梁先生,费省长实在担忧您会遭遇不测,所以特别嘱咐我,无论如何也要寻到您,并护送您返回考察团队之中。” 然而,金载勋话音刚落,一旁的金雅善便面色阴沉地插话道: “叔叔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梁先生跟着我会有安全之虞?” 面对侄女的质问,金载勋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雅善啊,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无此意。” 可金雅善压根儿没有打算给他这位叔父留情面,依旧咄咄逼人地回应道: “叔叔,如果你对我心存不满或持有异议,大可直言不讳。大不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回国了!” 梁栋不知道这叔侄俩到底是不是在他面前演戏,就抬起手,开口打断道: “二位,二位,我不想掺和你们的家事,请你们别当着我的面吵,好不好?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该去,还是该留?” 金雅善好像在赌气道: “酒喝到一半,中途退场,还算不算个男人了?” 金载勋的脸上,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梁先生,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就跟我走,否则的话,我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金雅善转过身,盯着自己的叔叔: “就凭你手底下那帮酒囊饭袋,我要对付谁,他们能拦得住?” 金载勋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但他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金雅善又起身走到酒柜前,取出两瓶酒,掂过来,放在桌子上,又拿来一个开瓶器,递给梁栋: “别管他,咱们继续喝酒!” 等梁栋拽开酒瓶塞子后,金雅善夺过酒瓶,先给梁栋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也倒一杯,然后端起杯子,给梁栋碰一下,抿了一口,全程都没有看站在旁边的金载勋一眼。 梁栋看了金载勋一眼,感觉他一个堂堂韩城市长,南韩政坛的二号人物,却站在这里,被人视若空气,甚至都有些替他难过起来。 金载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给自己找台阶道: “梁先生,我就在酒店大厅等你,你喝完酒,咱们随时离开,费省长那里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梁栋刚想回应金载勋,却被金雅善用眼神制止,只见她粲然一笑,举杯道: “梁先生,咱们今天就喝他个一醉方休,喝醉了,就在这里住下。放眼整个韩城,还有哪个酒店会比这里住着更舒服?而且……” 金雅善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金载勋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悻悻地离开了。 金载勋离开后,梁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问金雅善: “你们之间有矛盾?” 金雅善冷笑道: “我这个叔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一直都不服家父,想要取而代之,成为金氏的掌门人。要不是家父,也不知道他凭什么当这个韩城市长,凭什么去参加下一任的大选!” “他还想参加大选?”梁栋十分感兴趣地问,“要是让他当上了总统,说不定还真会威胁到你父亲的地位呢。” 金雅善有些欲言又止,应该是不想再透露更多内容了。 “这是你们金氏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来是不应该掺和的。但是,金小姐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的。”梁栋很随意地说。 当梁栋看到金雅善和金载勋之间存在矛盾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他不知道这叔侄俩是不是在他眼前做戏,所以也一直在不断的试探。 金雅善果然被梁栋勾起了好奇心,就指着自己,问梁栋: “帮我一个小忙?怎么帮?” 梁栋笑道: “我可以帮你对付一下你叔叔,保证让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金雅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梁栋: “你有这么好心,会心甘情愿的帮我?” 梁栋继续笑道: “跟你一样,我跟我们考察团的那个费省长也有矛盾,帮你对付你叔叔的同时,也可以顺便把他牵扯进去,所以,帮你就是帮我……” 金雅善也跟着笑了: “说来听听!” 梁栋道: “只要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回华夏,就足够他们两个头疼的了。” 金雅善没想,到梁栋的计划就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可是,等她细想之后,才体会到了这个计划的恶毒之处,于是就微微颔首: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梁栋问。 “我要跟你一起!”金雅善回答道。 梁栋有些意外: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这是偷偷回去,全程都只能在暗中行事的。” 金雅善笑道: “我想要让给你从内到外地认识我一遍,同时我也要从内到外的把你认识一遍。” 梁栋问: “你还是打着让我加入你们组织的主意?” 金雅善道: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决定一件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梁栋又问: “要是我不答应加入你们,你会怎么做?” 金雅善眯起眼睛,淡淡地说: “得不到的东西,我不介意把它们毁掉!” 梁栋也笑了: “一旦到了我的地盘,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 金雅善有些意外梁栋的直白,就问: “你这么说,不怕我现在就对你动手?” 梁栋道: “你要是想对我动手的话,我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金雅善指了指梁栋: “太聪明的人,往往都不长命!” 梁栋针锋相对道: “不聪明的人,往往都不知道什么叫成功!” 金雅善愣了一下,然后举起杯子: “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梁栋同样举起杯子: “合作愉快!” 俩人碰了一下杯子,同时一饮而尽,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第1056章 失联 金载勋离开总统套房后,就一直守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 百无聊赖地在大厅沙发里干坐了不知多久,金载勋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之时,发觉天已经大亮,连忙问身边的随行人员: “梁先生还没下来?” 随行人员皆摇了摇头。 “你们一直都没睡?” 随行人员回答道: “没有。” 金载勋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手一挥,率先向电梯方向走去。 等他来到总统套房门口的时候,看见套房的门洞开着,不断有酒店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显然是在打扫卫生。 金载勋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粗鲁地推开一个挡路的阿姨,进入套房。 套房里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哪里还能见到梁栋和金雅善的影子? 金载勋连忙抓过一个酒店工作人员,厉声问道: “住在这里的客人呢?” 酒店工作人员有些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我们是奉命前来打扫卫生的,至于客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也不知道。” 金载勋心中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连忙走出总统套房,找到了酒店高层,要求查看昨晚的酒店监控,却被告知,监控‘恰好’出现故障。 金载勋面如死灰,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拿出手机,先给金雅善拨了一个。 没出意外,金雅善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而且她的随从也同样联系不上。 金载勋又给哥哥金载功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打通后,金载功对这件事好像根本就不知情,金载勋便在电话里简短地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金载功听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雅善回国了,你以为她有什么事还会跟我商量吗?” 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金载勋知道金载功这是不想再管这件事了,可是,这件事情一旦发酵,他根本就负不起这个责任。 金载勋也知道,他这两年一直都在明里暗里地威胁大哥的位置,他大哥对他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大哥毕竟是亲大哥,要是跟他服服软,打打亲情牌,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陷于万劫不复之中呢? 于是,金载勋又厚着脸皮拨通了金载功的手机: “大哥,这一次你必须得救我。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渡过这次难关,我就放弃参选。” 金载功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悲喜: “载勋啊,不是我这个当哥的不帮你,你也知道雅善那丫头的脾气,她要做什么事情,谁说都没用的。而且,要真如你刚才所说,这会儿,那个什么梁栋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金载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载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 费赟得知梁栋失联的消息,已经是上午十点的事情了。 而且,他还是从我们大使馆那边得到的消息。 费赟把金载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可这又有何用?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刚送走大使馆的人,费赟就给庄子囿打了个电话。 把梁栋弄进考察团,是庄子囿的主意,出了事情,费赟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然而,电话接通之后,还没等费赟开口,庄子囿就火急火燎地抢先道: “老费,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竟然先打过来了,莫非你也得到消息了?” 费赟问: “什么消息?” “子固突然被景川警方抓起来了,庄翔也被景川纪委带走了。”庄子囿回答道。 费赟有些懵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对庄子囿道: “我这边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梁栋失联了!” 庄子囿闻言大惊,连忙问: “什么时候的事情?” 费赟道: “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吧。昨天晚上,韩城市政府接待了我们考察团,接待晚宴之后,还举办了一个舞会。也不知道梁栋怎么就跟金氏的大公主金雅善勾搭到了一起,金雅善在舞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儿,把梁栋带走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得到过那家伙的消息了。直到刚才,咱们大使馆的人竟然找上门来了,我还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了梁栋失联的消息。” 庄子囿又问: “大使馆怎么会比你还先得到消息?那个韩城市长昨晚不是就去找梁栋了吗?” 费赟回答道: “事情坏就坏在这家伙头上,他昨晚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有梁栋的消息了,我就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费赟突然想起了吴天麟那个电话,就对庄子囿道: “对了,昨天晚上,还是吴天麟给我打了个电话,要不然我也不会逼着金载勋找人的。” 庄子囿道: “吴天麟那边知道梁栋去了南韩,估计是因为梁栋手底下那个司机。他那个司机跟梁栋一样,也是个刺头!就在昨天,你们的飞机起飞后,那家伙单枪匹马,闯进了机场,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后来据机场方面说,那家伙竟然是国侒的人。以前我就听人说起过,梁栋那个司机不是普通人,在我们跟缅北孟家合作的过程中,那家伙好像出了不少力的。” 费赟有些恼火地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眼下最关键的是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事情!老庄,你说说,梁栋失联,跟你弟弟被抓和小翔被纪委带走,有没有直接关系?” 庄子囿道: “现在讨论这个为时尚早,咱们还不知道那小子是生是死呢!” 庄子囿停顿一下,愤愤地骂了一句: “玛德,这小子真要就这么被人干掉了,还真就少了一个祸害!” 费赟跟着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真要死了,我该怎么跟上面交代?吴天麟的那个电话,等于表明了他的态度,就算别人不吭声,他那一关也是要想办法对付过去的。老庄,咱们就是一跳绳上的蚂蚱,你可别想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 庄子囿打哈哈道: “老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真到那一步了,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第1057章 跳楼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庄子囿和费赟之间脆弱的联盟关系,根本就经受不起利益的考验。 梁栋失联,已知的就已经惊动了吴天麟这样的人物,后面不知道还会有谁蹦出来呢。 所以,相较之下,庄子固和庄翔那点事儿,跟费赟的麻烦相比,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毕竟庄子固和庄翔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国内,解决起来肯定比费赟的麻烦要简单许多。 最不济,来他个断尾求生,放弃他们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庇护,就有为家族利益献身的义务,庄子囿相信自己可以做通庄子固和庄翔的工作。 没错,让费赟设计带走梁栋,是他庄子囿出的主意,可费赟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他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又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地去帮庄子囿? 如今事情办砸了,捅了娄子,那就是他费赟的事情,庄子囿认为自己没必要陪着他深陷泥潭。 更何况,他们两个要是同时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恐怕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费赟没有昏了头,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他们两家才最有利。 …… 费赟的电话刚被庄子囿挂断,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儿来,秘书就慌里慌张地推门而入。 费赟不满地瞪了秘书一眼: “慌什么慌!” 秘书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金载勋跳楼了!” 费赟‘腾’的一下,弹了起来,惊愕万分地问: “你说什么?” “金载勋跳楼了!”秘书又重复了一遍。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费赟彻底不淡定了,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趟,然后才站在那里,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指着秘书: “你去打听一下具体消息,打听清楚以后,立刻回来告诉我。” 秘书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等秘书把门关上之后,费赟又拿出手机,接连打了好几个,布置完以后,就跟虚脱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闭着眼睛,双手不住地揉着太阳穴。 费赟能有今天,第一个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自然就是老书记冯庭弼了。 但是,冯庭弼给他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他若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走上层路线了。 在冯庭弼退休之后,费赟也没有闲着,除了经营砻西系在定南的势力之外,也在燕京那边寻求了自己的关系。 为了搭上这层关系,费赟没少下功夫,进贡的东西,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肉疼。 然而,还没等这层关系使上劲儿,他就遇到了梁栋失联这场子事。 事急从权,要是过不去这个坎,还何谈什么提拔和进步? 于是,费赟便给他在燕京的关系打了电话,然而,他说了半天,那老家伙只送他了八个字——无能为力,好自为之!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费赟把那老家伙骂了个底朝天,又顺带着把庄子囿的祖宗十八代也统统问候了一遍。 既然关系和盟友都靠不住,那就只能自己去面对,费赟便让方英杰打出了他们刚获得的一张底牌。 就在前几天,方英杰突然哭丧着脸找到了费赟,一见到他,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爸爸,施茜怀孕了!” 费赟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气血上涌,伸手给了方英杰一巴掌,指着方英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施茜说她年纪不小了,死活不愿意拿掉这个孩子……”方英杰捂着脸又补充一句。 费赟突然灵光一闪,感觉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利用得当,说不定还能要挟孙明礼一把。 费赟知道孙明礼向来都把他这个外甥女视若己出,一旦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孙明礼肯定会很为难。 本来费赟是想借此在孙明礼和梁栋之间插根钉子,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能提前打出这张牌,至于效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 事情说来也巧,周鹏联系陈妍的时候,陈妍恰好就在景川。 听说是梁栋的吩咐,陈妍连个‘为什么’都没问,就驱车赶往了滇云。 等她来到姚健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方英杰从对面出来。 方英杰看到了陈妍,就拐进来打了声招呼: “陈总,好巧啊!你也来找孙书记?” 陈妍向来都对这个小白脸儿不感冒,就冷着脸回应一句: “方州长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方英杰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陈总有没有看最新的新闻,梁书记在前往南韩考察的过程中,突然失联了。听说跟他一起失联的,还有‘大宇’的长公主金雅善。要说这金雅善,可是整个南韩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你猜他们俩一起失联,会是什么情况?是双双遇害了,还是结伴私奔了?” 陈妍虽然已经从周鹏那里得到了梁栋平安的消息,但方英杰的话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她的不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白了方英杰一眼。 方英杰贱兮兮地笑道: “陈总,你总是一口一个‘姐夫’地喊着梁书记,莫非你这个当小姨子的对你姐夫也有那种想法?万一你姐夫要是不在了,你也不能一直像这样独守空房是不是,如果有需要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 方英杰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脸上就是一阵刺痛。 原来是陈妍把姚健刚给她泡好的茶水,泼向了方英杰。 好在泡茶叶的水温度也就八十多度,不过还是把方英杰烫得够呛。 这里是姚健的办公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姚健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恼羞成怒的方英杰要对陈妍动手之时,姚健连忙跑过来把俩人隔开了: “二位,二位,你们在我办公室里起冲突,会让我很难做的。” 陈妍冷冷地说: “谁要他自己嘴贱!” 方英杰摸了摸被烫得通红,而且还在热辣辣地疼着的脸,怒道: “贱人,早晚有一天你要落到我手中,定要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妍也不跟方英杰废话,伸手又抓起了一个杯子,姚健见状,连忙也拦住了她。 方英杰自知理亏,也怕陈妍再给他来一下,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第1058章 为谁而活 一艘渔船正在渤海湾游弋。 甲板上,一男一女站在船头,正在吹着海风,欣赏着海上的美景。 “没想到你这一招竟然还能有此功效,我那叔叔竟然会被逼到跳楼!” 金雅善扭过头,拢了拢被海风吹散的头发,看向梁栋的眼神好像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其实很简单,”梁栋分析道,“我这一失联,我们那边肯定会给你们那边施加外交压力,你叔叔顶不住压力,肯定会去求助于你父亲,而你父亲也肯定会借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不但不会出手相助,还会推波助澜,联合各方势力,向你叔叔施加压力。事情既已发生,你们那边肯定也会推出一个背锅的,而这个背锅之人,也只有你叔叔最为合适。所以,跳楼,才是你叔叔最好的选择……” 金雅善眯起眼睛,有些期待地说: “梁先生,我现在才明白,元老会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待了。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组织早就应该不计代价把你抹除的,然而,元老会一直都有两种声音,其中有几家是竭力要除掉你的,不过还是保你的人略占上风。如果你能加入组织,我也就等于顺利完成了组织给我的考验,这样的话,我就能升级为组织的高级会员,再也不用当什么侍者了。梁先生,以元老会对你的器重,我相信,只要你点头,一入会你就会是高级会员,到时候我们俩就能代表黄种人,在组织里拥有一席之地,加入元老会,也是早晚的事情……” 金雅善的表现,落在梁栋眼里,跟当初的魏宁就没有两样。 她们眼中的狂热,像极了被传销组织洗脑的人。 “金小姐,我实在无法理解,你说你贵为‘大宇’的长公主,在南韩也是最顶尖的一小撮权贵,绝对算得上是人上人了,为什么还要甘愿去当什么侍者,去伺候那些老头子?”梁栋发自内心地问道。 从梁栋的眼神中,金喜善看到了真诚。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真诚’。 一瞬间,她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地感动。 然而,她很快就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远方,平静地说道: “其实我们每个人努力的活着,都像是在爬山,只不过大家一出生就起点不同。比如你,起点很低,但你努力够多,运气够好,爬得也就够快,所以才会达到现在的高度。再比如我,起点比你要高出不知多少,但我也跟你一样够努力,运气也足够的好,爬得也足够的快,而且,山巅对我来说,也已经触手可及了。当你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就会有着不一样的认识。我就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山巅的风景,才会认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什么‘大宇’的长公主,在真正的豪门面前,压根儿就不值一提!” 梁栋反驳道: “你告诉我,人活着,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人这一辈子,难道就只是为了争名逐利?” 金雅善依旧目视着远方,显然也在思考着梁栋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答道: “在我觉得,一个人更多的还是在为自己而活!我不是圣人,也不是神明,我认为一个人首先就是自私的,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也是你们古人最推崇的观念之一吗?至于争名逐利,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如果你到了我现在这个境界,就不会再追逐什么名利了,相反,我们组织的宗旨,向来都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只有那些肤浅的人,才会沉迷于争名逐利,不可自拔。” 梁栋继续反驳道: “你完全曲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含义,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强调个人修养和自我完善的重要性,而非仅仅指谋取私利。在我们的传统思想中,我最推崇的一句话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也告诉了我们,人活着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如果我们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过好自己的日子,就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如果我们有了足够的能力,那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了,更多考虑的,应该是怎样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只有这样的人慢慢多起来,我们的社会才会慢慢好起来。” 金雅善根本不能理解梁栋所说所想,满脸疑惑地说: “我们生来不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吗?打个比方,要是让你掌管我们‘大宇集团’,你的第一目标难道不是为了追求企业的利润最大化吗?难道你要拿出大笔的企业利润,去分给那些穷人?我只记得,我曾在课本上学过,发生经济危机的时候,那些有钱人就算把牛奶倒入臭水沟,也不会分给穷人。” 梁栋道: “这就是我们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区别之处。纵观西方历史,他们的经济发展史,就是一部血淋淋的掠夺史,曾几何时,不管是我们华夏,还是你们半岛,都曾是他们掠夺、殖民的对象。他们靠着从我们这里掠夺而来的巨额财富,才有了今天的发达社会,现在又假惺惺地靠着早已奠定的优势地位,反过来要求我们按照他们既定的秩序,继续来以一种新式的殖民手段,盘剥我们。看看你们国家,这些年虽说经济上有了长足发展,但依旧要仰人鼻息,看人家脸色行事,甚至还被迫要被人家驻军。再看看你们国家的领导,见了米国人,完全就是奴才见到主子的嘴脸,这样的国家,算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有着民族尊严的国家吗?” 金雅善扭过头,看着梁栋: “国家是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成为组织的正式会员,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贵族。也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 梁栋摇了摇头,突然问了一个看似跟刚才聊的话题毫不沾边的问题: “金小姐,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金雅善愣了一下,然后想了半天,才回答道: “在你们燕京求学的时候,我曾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他是你们华夏人,出身跟你差不多,也是农村的,后来迫于家族压力,不得不分手了。” 梁栋道: “分手的时候,你有没有过心痛的感觉?” 金雅善点点头: “那段时间,我甚至想到过自杀。” 梁栋又道: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为了那个男孩子,选择背叛家族吗?” 这个问题,让金雅善考虑了好久,不过她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梁栋叹了口气: “一个人活着,有很多值得我们关注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友情……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感情都能无动于衷,跟禽兽还有什么区别?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考虑问题时,只关注利益,不关注其它,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金雅善很勉强地笑了笑: “你要是答应加入组织,我可以考虑谈一场恋爱,再重新体验一下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梁栋很无奈地说: “你能把感情也当成谈判的筹码,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再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金雅善道: “加入组织,成为掌控这个世界的那一小撮人,不好吗?” 梁栋摇摇头,然后目视着大陆方向,俩人再无交流。 第1059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普安’是省里的重要客人,陈妍来到孙明礼这里,可以享受特殊待遇,等方英杰一离开,她就越过其它几个等候在姚健办公室的领导,进入了孙明礼办公室。 ‘普安’可以没有定南,但定南不能没有‘普安’! 对于‘普安’来说,要不是因为梁栋,压根儿就不会在定南搞什么投资。 但对于定南来说,能留下‘普安’的投资,就意味着会为他们创造更多的gdp。 孙明礼是不在乎谁能拿下‘旅游小镇’项目的。 对他来说,不管是‘普安’胜出,还是‘大宇’胜出,‘旅游小镇’项目都将是他在定南任期里的一项耀眼政绩。 因为梁栋的关系,孙明礼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趋向于‘普安’的,但也仅此而已! 就在刚才,方英杰在孙明礼办公室,亲口对他说,施茜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孙明礼顿时怒不可遏。 方英杰跟施茜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挑明,但孙明礼还是早就有所察觉,因而也就没好意思再继续撮合施茜和梁栋。 再说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真要传出去了,不仅施茜没脸做人,就连他孙明礼恐怕也要跟着名誉受损。 不用说,施茜上次割腕,应该就是因为她跟方英杰的感情原因,要是真把这丫头逼急了,她要再来一次割腕,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孙明礼也是左右为难,为了维持他跟梁栋之间的关系,大家就这么一起装糊涂,只要能拖到今年十月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方英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地说: “孙书记,我跟茜茜的感情是真的!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很快就会跟费妃离婚,然后再跟茜茜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背着个‘私生子’的骂名。” 孙明礼冷哼一声,道: “你有把握过得了费赟那一关?” 方英杰可怜兮兮地说: “就是因为怕过不了他那一关,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求您帮忙啊?” 孙明礼想了想,问: “茜茜是什么态度?” 方英杰没有回答孙明礼的问题,而是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给施茜发去了一个视频请求。 视频接通后,画面里传来了施茜身穿家居服的影像。 “舅舅!” 施茜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看得孙明礼一阵心疼,就连忙问道: “是不是方英杰欺负你了?” 施茜摇摇头,哭诉道: “英杰对我很好!舅舅,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是不易怀孕体质,让我一定要珍惜肚子里的这个宝宝。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承蒙上天垂怜,才有了这个当妈妈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施茜父母走得早,她是在孙明礼家长大的,孙明礼向来对她都视如己出,施茜这一哭,孙明礼的心早就化了,连连点头道: “生下来,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 施茜又道: “舅舅,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 孙明礼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跟方英杰组建家庭是吧,行,我就拉下这张老脸,去做费赟的工作。” 孙明礼虽然嘴里这么说,却还是感到一阵头大。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哪有登门求着人家孩子离婚的道理? 但是,为了自家孩子的终生幸福,就算拉下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 身为省委书记,孙明礼的消息肯定比一般人要灵通,梁栋那边一失联,他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孙明礼当然知道,梁栋失联,费赟难辞其咎。 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也有些为梁栋感到惋惜,但心中还是有些按耐不住的欣喜。 要是能借这个机会搬开费赟,那他在定南的处境,就会再次跃升一个层次,不说是只手遮天吧,至少威望会远远超过现在的。 只要费赟一倒,庄子囿那帮人要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然而,方英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求见,并抛出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费赟的算盘打得猴精猴精的,孙明礼也不遑多让。 万事先答应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恐怕就由不得他费赟了。 “孙书记,费省长在南韩遇到了一些事情,如果你趁此机会去求他放过我的话,相信他会答应的。”方英杰突然插了一句嘴。 孙明礼厌恶地看了方英杰一眼: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帮费赟一把?” 方英杰脸上全是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 “这也是为了成全我和施茜嘛。” 孙明礼道: “费赟现在最好还是烧香拜佛,祈求梁栋不要出事,一旦梁栋出事,神仙都救不了他。” 方英杰道: “现在只是说失联了,并没有任何证实梁书记已经遇害的消息。” 孙明礼冷笑道: “你也不要盲目乐观。虽然咱们这边没有更多的消息,但韩城的市长都已经跳了楼,事态有多严重,就不难推断了吧。” 方英杰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该怎么接孙明礼的话。 孙明礼又对方英杰道: “你先挂断视频,现在就联系费赟。” 方英杰依言而行,拨完号后,却提示占线,就扭头看了孙明礼一眼。 孙明礼道: “这个时候,费省长肯定有很多电话要打。你别急,一遍拨不通,就多拨几遍。” 方英杰陆续尝试了五六遍,才拨通了费赟的电话。 当费赟听方英杰说,他人就在孙明礼办公室时,就对方英杰道: “你把手机递给孙书记,我有话要跟他说。” 孙明礼拿到电话后,对着手机道: “老费,是我!” 费赟听到孙明礼的声音后,连忙道: “孙书记,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一把!” 孙明礼也没跟他客气,直言不讳道: “就在刚才,方英杰那边已经跟我说了,他说我们家茜茜怀孕了!” “茜茜怀孕了?这很好啊?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个家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费赟还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免得大家都尴尬。 孙明礼道: “孩子是方英杰的。” “啊?孩子是英杰的?这怎么可能?”费赟继续表演道。 “他们两个都已经承认了。”孙明礼回答道。 “这样啊,”费赟见装不下去了,就问孙明礼,“孙书记想要怎么做?” 孙明礼直言不讳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咱们当长辈的,也不要横加干涉孩子们的事情,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 费赟连忙道: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第1060 上岸 当孙明礼看到陈妍的时候,已经好像换了一个人,方英杰给他带来的情绪波动,这会儿早已恢复如初。 孙明礼热情洋溢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亲切地跟陈妍握了握手,亲自引着她来到会客区,还特意强调说: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陈总也喜欢喝绿茶对不对?我这里正好有小梁书记从淮州那边给我带过来的毛尖,我让小姚给你泡一杯,你尝尝。” 陈妍没心情跟孙明礼闲扯,就公事公办地问: “孙书记,我不渴,茶就免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向孙书记讨要一个说法!” 孙明礼反问道: “讨要一个说法?不知道陈总想要讨要一个什么说法?难道你们‘普安’在我们定南遭受了不公正待遇?” 陈妍回答道: “岂止是不公正待遇这么简单?你们定南的部分领导干部,简直比土匪还土匪!他们遇到相中的东西,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就明抢!” 孙明礼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们定南省委省政府,大会小会天天强调,要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未来我们定南投资的客商搞好服务。要是你说的事情都是实情,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件事,相关部门一定会一查到底,不管查到谁头上,也一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陈妍道: “我们公司在你们景川打算投资一个‘旅游小镇’项目。这个项目,最初就是我们公司花费了巨额的前期投入,调查论证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以及发展前景。谁知,景川州孟西县的庄县长,却把我们公司辛辛苦苦策划的这个‘旅游小镇’项目,拱手让给了‘大宇’!” 陈妍今天过来找孙明礼,任务就是打探孙明礼的态度,见孙明礼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不出所料,刚才那个方英杰来找孙明礼,恐怕也是为了争取孙明礼的支持。 虽然孙明礼只是定南省委书记,还没有能力把手伸到南韩政坛,但他至少可以保证费赟的后院不会失火。 就在刚才,费赟还特定向孙明礼提起过‘旅游小镇’项目,因为他从庄子固被抓和庄翔的被纪委带走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庄子囿可以对他不仁,他也可以对庄子囿不义。 他可以不管庄家的事,但他不能不管‘旅游小镇’这个项目。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不久前,‘大宇’的掌门人,也就是金雅善的父亲金载功,来找过他。 金载功说,不管梁栋有没有遇害,他们那边都会对梁栋失联的事情有个交代。 随后,金载勋就跳楼了。 金载功还说,如果他费赟想要得到他们‘大宇’的支持,就必须保证他们顺利拿下‘旅游小镇’项目。 “陈总,‘旅游小镇’项目由谁来做,不是我这个省委书记能够决定的。因为这个项目在景川州孟西县辖区内,项目的问题,就应该由孟西县委县政府负责。所以,你应该去找孟西县的两位领导的。”孙明礼道。 陈妍已经能够确认孙明礼的态度,就觉得自己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必要,突然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对孙明礼道: “孙书记,我们‘普安’不是心疼那几个钱,我们需要重新考虑的是你们定南的营商环境,也会重新考虑接下来在你们定南的投资力度!孙书记,再见!” 陈妍不是体制里的人,在孙明礼面前,也就少了一些那些官员们骨子里带着的,对上级领导的尊重。 陈妍说完,转身离去。 …… 庄子囿不愿意跟费赟绑在一起,他怕自己会因为梁栋失联这件事受到牵连。 如此一来,就庄子固和庄翔的任务,就压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庄子固是被景川州公安局抓捕的,人被关在哪里,庄子囿也打听不到。 庄子囿直接跑到景川,找到唐轩,开门见山地问: “唐局长,有没有听说过你们梁书记失联的消息?” 唐轩早已获悉了这个消息,就回答道: “我已经得到了这消息。” 庄子囿笑道: “唐局长,你是个聪明人,梁栋这次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要是不在了,你也就失去了这唯一的靠山。你想一想,一旦景川换了一个新书记,新书记要是对梁栋不感冒,你这个梁栋的嫡系该怎么办?” 庄子囿的拉拢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不过唐轩并没有被他说服的迹象。 “庄省长,不管在谁手底下干活儿,我都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罢了。” 庄子囿没想到唐轩竟然会婉拒他的好意,心中微微有些不高兴,不过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唐局长,你这么年轻,如果站对了队伍,融对了圈子,跟对了人,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唐轩道: “庄省长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小警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要我能守住自己的工作岗位,保一方平安就行了。” 庄子囿没想到唐轩也跟梁栋一样,又臭又硬,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离开州公安局后,庄子囿又去了趟州纪委,找到了新上任的州纪委书记王逸飞。 王逸飞的态度倒是很好,可庄子囿同样给他也画了一张大饼后,他也是选择了拒绝! …… 没有了梁栋的景川,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受到什么影响。 庄子囿在这边碰了几个软钉子,气呼呼地回了滇云。 既然拉拢不了,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庄子囿这么想着,脑子里同时也在盘算着该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局。 他一个常务副省长,省长不在家的时候,还临时主持了省政府那一块儿的工作,他要是想找下面的麻烦,有的是手段。 不过现在还不是秋后算账的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得把人先救出来! …… 蜃城,四行仓库码头。 梁栋和金雅善乘一艘货轮,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抵达蜃城。 上岸后,梁栋对金雅善道: “咱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最好不要太高调。接下来的行程,生活条件恐怕会比较艰苦,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金雅善笑道: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吃不了一丁点儿苦的人。” 第1061章 难道只是巧合 费赟要下楼吃饭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不远不近地一直跟在他身后。 费赟心里‘咯噔’一下,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情况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上楼梯的时候,费赟实在受不了了,就扭头面向那两个年轻人: “大使馆的人?” 两个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同时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怕我跑了?”费赟又问。 其中一个高个子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对不起,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费赟十分不满地问: “我这算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了吗?” 高个子回答道: “我们收到的指示是,二十四小时掌握并按时汇报你的行踪,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就是了。” 大使馆那边肯定不会主动去监视一个省长,他们这么干,肯定是得到了燕京方面的授意。 费赟知道事态很严重,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他早就调查过梁栋,知道梁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他们老梁家根本就没有任何背景可言,梁栋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这个州委书记,完全是因为他走了狗屎运,傍上了何家这棵大树。 后来,他又分别勾搭上了岭西省委书记苏怀山的大闺女,和省长岳藉的妹妹,一个省的一二把手,都被他搭上了关系,想不升官都难! 即便梁栋跟何家、苏家和岳家都有关系,但费赟还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燕京方面为什么会为了他的失联,而大动干戈,向南韩方面提出了严正交涉。 正是迫于燕京方面的压力,南韩这边还会火急火燎地推出一个背锅侠。 为了显示诚意,他们推出了韩城市长金载勋来背这个黑锅。 再加上南韩内部派系势力的角逐,金载勋这个大选热门儿,就落了个跳楼身亡的凄惨下场。 其实,只要金家力挺金载勋,他根本就不可能到了跳楼这一步。 换句话说,他也是家族内耗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跟南韩方面一样,燕京方面也希望我们自己这边有个交代。 而我们这边,能负得起这个责任的最佳人选,恐怕就是费赟了。 费赟忐忑不安地在酒店房间里又呆坐了大半天,终于接到了燕京方面的最新指示——考察团取消一切活动,全体成员立刻回国。 回国的行程是大使馆那边安排的,而且订的还是飞往燕京的机票。 晚上十点多,考察团所有成员一下飞机,就被人拉走了,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盘问。 费赟自然是受到了重点照顾。 在定南,费赟绝对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了燕京,他就什么都不是了,随便一个上班没两年的小子,在盘问他的时候,也是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他这个省长就是一个进城的乡下老农! 费赟虽然对庄子囿恨得牙痒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他如实把他们设计梁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那他跟庄子囿在定南的许多勾当,就会大白于天下,如此一来,他不但乌纱难保,恐怕还极有可能惹上牢狱之灾。 费赟被问得急了,就反问道: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我是犯罪了,还是违规违纪了?如果我犯罪了,请把我移交公安机关,如果我违规违纪了,请把我移交纪检监察部门。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我拉过来,然后问我一些不清不楚的问题,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费赟说完,闭上眼睛,果然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工作人员一拍桌子,斥责道: “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所为何事,你心里难道没数?告诉你,这里是国侒八局,你说我们有没有权力调查你?” 费赟一听说对方是国侒的人,就睁开眼睛,嚷嚷道: “我要见你们部长吴天麟,他前天还在给我打电话呢!” 工作人员知道费赟的身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犹豫了起来,俩人头抵头商量了好一会儿,那个负责问话的才对费赟道: “你的这个要求,我们会向上级反应的,不过,你见不见得到我们部长,那不是我们俩能说了就算的。” 就算费赟不提这个要求,吴天麟也打算来见他一面的。 吴天麟见到费赟,开门见山地问: “梁栋的名字,为什么会突然被加入你们考察团的名单?” 费赟在上次跟吴天麟通话的时候,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了,就按照上次的解释,一字不落地又复述了一遍。 吴天麟又道: “我收到了消息,你们考察团的飞机起飞后,梁栋的司机大闹机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是在搞突然袭击,不声不响地就把人骗上飞机,连个让他安排一下的机会都不给,你们这种行为,跟绑架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们把梁栋骗上飞机,是有预谋的行动,目的就是为了在国外对付他!” 费赟连忙喊冤道: “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我要是真这么坐了,那脑袋就真是进水了。梁栋在我带队的考察团里发生了意外,我这个带队领导肯定难辞其咎!我这不是搬着石头自己的脚吗?” 吴天麟冷笑道: “那我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把梁栋临时加进考察团的名单?” 费赟回答道: “梁栋是我们定南最年轻的州委书记,他能力出众,思想前卫,考察团除了要考察‘大宇集团’之外,还和韩城市政府有个友好交流活动,我寻思来寻思去,也只有梁栋最合适填补那个空缺。” 吴天麟道: “费省长,‘大宇集团’入驻定南,计划投资一个汽车城项目,这个项目是你在定南任期内招来的最大一个项目。而这个‘大宇’好像胃口很大,除了在‘贡黎水电站’项目上跟‘普安’使绊子以外,还要参与争夺‘旅游小镇’项目。凑巧的是,‘旅游小镇’项目最初也是‘普安’提出的。这个‘大宇’处处针对‘普安’,这难道只是巧合?” 第1062章 故意打草惊蛇 梁栋和金雅善没办法乘坐高铁或飞机,只好打了一个出租车,花了六千多块钱,才回到景阳。 到了景阳后,梁栋不敢抛头露面,生怕被人认出来,就直接领着金雅善,偷偷回到了家里。 幸运的是,周鹏这两天不用开车,就一直待在家里,否则的话,梁栋根本就进不了门。 见到梁栋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周鹏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梁栋指着金雅善,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这位是‘大宇集团’的长公主,金雅善小姐,我这次能顺利地溜回来,全靠她的安排。” 周鹏道: “人回来就好,一会儿赶紧给阿姨报个平安。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梁栋道: “我暂时还不能露面,我妈那边,你偷偷地提示她一下就行了。” 就在这时,金雅善突然插了一句: “你们先聊着,我得去泡个热水澡!” 梁栋看了看金雅善,然后道: “我早就说过,这边的生活条件可能会达不到你的要求。这房子是我租的老房子,只有淋浴,没有浴盆,没办法泡澡。” 金雅善无奈地耸耸肩: “淋雨就淋雨呗,我这会儿感觉浑身都有些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浴室在哪里?” 梁栋领着金雅善上了楼,又帮她找来了岳菲的睡衣: “这睡衣都是洗干净的,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适。” 金雅善看了看梁栋手中的睡衣,嫌弃道: “别的那人穿过的睡衣,我才不要穿呢!把你的衬衫给我找一件就行了。” 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一句: “最好是纯棉的白衬衫!” 梁栋无奈,只好给金雅善找来了一件自己的白衬衣。 安排好金雅善,梁栋又下了楼,周鹏见金雅善没跟着下来,就指了指楼梯,问梁栋: “你跟她是什么情况?” 梁栋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粗略地讲了一遍。 周鹏皱着眉头道: “她也跟魏宁一样?是那个组织的人?” 梁栋点点头: “她们都是元老会的侍者,暂时还算不上正式会员。” 周鹏感慨道: “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在自己国家当个人不好吗?偏偏要跑出去当条狗!” 梁栋解释道: “ytmr组织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他们,自有其过人之处。不得不说,他们洗起脑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梁栋又问起了最近两天景川这边的情况,周鹏把他知道的消息,都讲了一遍。 女人洗澡,动辄半小时以上,金雅善也是一样。 当她穿着梁栋的睡衣出现在楼梯道时,梁栋和周鹏同时瞪大了眼睛。 从她走路的风景判断,里面绝对是真空! 梁栋一米八的个子,而金雅善最多也就一米六多,梁栋的衬衫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些像是穿了一条超短裙。 “我洗完澡才发现,你没有给我准备内内。”金雅善婷婷袅袅地走到梁栋跟前,语气如常地说道。 梁栋一阵头大,连忙看向周鹏: “鹏哥,麻烦你跑一趟,去给她多买几条回来。” 周鹏头也不回地走了,客厅里就剩下金雅善和梁栋俩人。 金雅善站在梁栋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笑着问: “还别说,你这衬衫给我当睡衣穿,挺合适的。” 气氛本来就有些暧昧,随着金雅善的转动,衬衫下摆飘起,一时间整个客厅都春光无限。 金雅善明显是在勾引梁栋,但梁栋却只能装起了哑巴。 金雅善调查过梁栋,知道有关他的传闻,感到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她依旧不愿轻易放弃,就缠向梁栋: “梁先生,上次是你为我服务,今天换做我帮你服务如何?我感觉我可以让你重振雄风的!” 梁栋苦笑道: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金雅善继续努力道: “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会不行呢?” “我也要去洗个澡,你自己在这里看会儿电视吧。” 不等金雅善答话,梁栋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上了二楼。 平日里,梁栋洗个澡,最多也就十几分钟,通常都是三五分钟草草了事,但他今天却足足洗了将近四十分钟,直到确定周鹏回来了,才拿起一条浴巾,擦了擦身子。 …… 梁栋让周鹏给宗斯年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到了家里。 宗斯年见到梁栋,有些激动地问: “梁书记,新闻上有关你失联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梁栋回答道: “我是主动‘失联’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的太过通透,以宗斯年的理解能力,肯定能理解梁栋的潜台词。 “这两天,咱们这边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梁栋又问。 “庄省长私底下来过景阳,据我所知,他见过州纪委王书记和州公安局唐局长,他应该是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宗斯年回答道。 “庄子固是被唐局长抓起来的,庄翔是被王书记带走的,庄省长私下里找他们两个,应该就是打主意搭救庄子固和庄翔的。王书记和唐局长那边有庄翔和庄子固的消息了吗?”梁栋跟着道。 宗斯年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据我所知,庄家人神通广大,应该是给他们通过信了,那两个家伙什么都不肯交代。” 梁栋道: “都在预料之中。” 宗斯年问梁栋: “梁书记,你为什么突然让王书记和唐局长分别行动?这不是有些打草惊蛇了吗?”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梁栋回答道,“费省长把我支走,明显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旅游小镇’项目。他们想趁我不在家,搞突然袭击,让‘大宇’顺利拿下‘旅游小镇’项目,把生米煮成熟饭,等我回来,也一切都晚了。我只好给他们来一招打草惊蛇,来应对这个困局。” 宗斯年想了想,很快就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 “高,实在是高!”宗斯年由衷的赞叹道,“庄省长他们忙于解救庄子固和庄翔,就没时间去关注‘旅游小镇’项目的事情了!” 第1063章 四面楚歌 如果意念能杀人,费赟早就将远在南韩的金氏一族满门屠戮殆尽了。 本来设计得好好的,把梁栋带在身边,拿走他的通讯设备,再寸步不离地派人跟着,不给他任何跟外界联系的机会,他一个人在国外,根本就别打算顾及国内的事情。 这样的话,他和庄子囿就能顺顺利利地搞定孟西那一摊子事,让他们‘大宇’顺顺利利地拿到‘旅游小镇’项目。 计划很完美,现实很残酷。 也不知道金载勋那个废物是怎么混上韩城市长的! 堂堂韩城市长,竟然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唯唯诺诺,让金雅善当着大家的从舞会上带走,从而脱离了费赟的视线。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各种变故还是接踵而至,如果费赟提前能料到这个局面,打死他都不会跟庄子囿一起来设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局。 吴天麟虽然没有拿费赟怎样,只是问过一些问题之后,就让他离开,但这明显是在摆明一种态度。 如果梁栋没事还好,万一梁栋要是遇害,吴天麟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虽然吴天麟这里算是糊弄过去了,可这老家伙好像盯上了‘大宇集团’,这让费赟感觉有些如芒在背。 当初也是在庄子囿的牵线之下,他才跟‘大宇集团’有了后来的合作,才会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在寸土寸金的西山区给‘大宇集团’批了三千亩地。 在这中间,费赟具体拿了多少好处,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过他清楚地记得,跟‘大宇’合作的初期,在一次酒桌上,他也就随口提了一下南韩一个女团的名字,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女团里的两个女星就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如果吴天麟要调查费赟,以他手中的资源,恐怕分分钟都能把费赟查个底朝天。 想到这里,费赟就直冒冷汗,从国侒那边一出来,也不管现在还是凌晨三点,就驱车直奔他一直孝敬的老领导那里去了。 这个时候,打扰老领导肯定不合适,费赟就闭着眼睛,坐在车里。 整个人明明困得不行,却总是无法入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各种各样的奇怪念头,时不时就会很突兀地蹦了出来。 请辞? 潜逃? 自杀? …… 费赟设想了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结果,却根本理不清一点头绪。 他烦躁地睁开眼睛,想要找司机要一支烟,却发现天已放亮。 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多了,费赟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同一个国度里,四月份的滇云,那些追求时髦的女性,已经穿起了连衣裙,而燕京这边,却还有不少人穿着薄毛衣。 费赟上身穿着一件面料考究的行政夹克,刚下车的时候,竟然还感觉有些冷,就拉上了夹克拉锁。 不得不说,沉寂了一夜的燕京城,这一刻还没有彻底苏醒,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和往来车辆。 费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原因,这条街虽然在二环以内,但能住在这里的人,压根儿就不需要五点多就赶着去上班的。 费赟活动了一下身子,又认真复盘了一下去见老领导时要说的话,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走向老领导家的宅院大门。 敲了两下门后,很快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子把门打开,然后询问了费赟的身份。 得知来人是费赟之后,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道: “费省长,你来得很不巧,老领导不在家。” 费赟忙问: “老领导去哪儿了?” 老管家没有回答费赟的问题,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费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连忙表示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打听老领导的行踪,只是一时着急,就有些乱了分寸。” 说话的时候,费赟一直都在观察老管家的表情,见老管家脸色缓和了许多,又鼓起勇气,略显卑微地问: “老人家,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老管家脸色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很随意地抬了一下手,示意费赟继续。 费赟贵为一省之长,面对一个只是管家的老头子,姿态明明已经放得很低了,却还是有些受到轻视,心中难免有些感怀,脸上也不敢有任何表示,就陪着小心问: “老领导,今天能回来吗?” “且得一些日子呢。” 老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打艮,费赟却还是看出他这是在扯谎。 从费赟自报家门那一刻起,老管家的表现就有问题,这老东西明显是被人交代过了的。 费赟在老管家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又失魂落魄地在燕京荡了一天,把他能想到的关系都找了一遍,可所有人一听说是他费赟,就都婉言拒绝了他。 …… 庄子囿在唐轩和王逸飞那里碰了软钉子之后,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庄子固是必须要保的,庄翔也不能放弃。 庄子固是掌控着庄家的半边天,庄翔代表着庄家的未来。 所以,庄子囿就算拼尽底牌,也得搏一搏再说。 费赟跟他只是盟友关系,从某种程度讲,俩人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 定南的盘子就那么大,以费赟为代表的砻西系,和以庄子囿为代表的本土派,难免在争夺利益的过程中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摩擦。 如果费赟要是在这次风波中折损了,对庄子囿来说,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相反,在庄子囿最希望的局面里,费赟最好能替他们庄家,顶在最前面,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这样的的话,他就可以趁机收编费赟在定南的大部分残余势力,此消彼长,再次稳固庄家在定南的根基。 费赟不在,省政府这边就由庄子囿临时主持着,他从景川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布置,让省公安厅厅长黄智杰想办法把唐轩支开,让省纪委书记向乾直接出面,给景川州纪委那边施加压力…… 第1064章 天,塌不下来 黄智杰从庄子囿那里领命之后,感觉十分头疼,以他的本意,是不愿意掺和这样的事情的。 梁栋是什么人,黄智杰心里还是有谱的,庄子囿是什么人,他心中也有数。 唐轩明知庄子固始庄子囿的亲弟弟,还是把人抓了,他一个州公安局长,背后不可能没人撑腰。 黄智杰也是从一线警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当年也是相当的刑侦骨干,逻辑推理能力还是很出类拔萃的。 他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唐轩的反常举动,最符合梁栋以前的风格。 梁栋在南韩那边失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上了头条热搜,按理说他是没机会指挥唐轩的,可万一呢? 黄智杰愁眉苦脸地回到办公室,破天荒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了一支烟。 一个年轻警察敲了敲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见自己老板在抽烟,就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事,于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黄智杰的杯子,帮他泡了一杯茶。 “师父,都戒了快一年了,咋又抽上了呢?”年轻警察把杯子放在黄智杰办公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黄智杰看了看年轻警察,道: “小董来了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喊做‘小董’的年轻警察回答道: “师父,我过来,是想问问关于运动会的事,你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黄智杰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些小事,你就别来烦我了,谁负责这个,你就找谁去。” 小董笑道: “师父,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来看看你还不行?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黄智杰跟他这个徒弟也没怎么隐瞒,就把庄子囿交给他的任务复述了一遍。 小董听完,略作思考,然后建议道: “师父,我觉得你不如把那个唐轩塞到我们定南代表队,让他去参加运动会……” 黄智杰顿觉眼前一亮,顺着小董的话说: “有道理,就让他加入代表队,再给他一个副队长,让他去参加全国警察运动会,这样的话,就能做到两边都不得罪了。” 麻烦得到了解决,黄智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又眉开眼笑地对自己的徒弟道: “臭小子,以后有事没事多到我这里来几趟,你们师兄弟几个,就你小子最机灵。” 小董在黄智杰这里也是随便惯了,就趁机道: “师父,你干脆把我调到你身边,让我给你当个办公室主任,我不就能天天出现在你面前了?” 黄智杰笑着指了指小董: “臭小子,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你要是给我当办公室主任,那些人肯定会说闲话的。” …… 定南省委里面,跟庄子囿穿一条裤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滇云市委书记潘畅平,另一个就是纪委书记向乾。 庄翔被景川纪委带走,向乾是知道的,但王逸飞完全是按规矩办事,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庄子囿找到他之后,他就算挑不出王逸飞的毛病,也必须要有所动作。 王逸飞当上景川纪委书记还没几天,虽说他是因为梁栋的大力举荐,才有了这个位置,但他要想在纪检系统站稳脚跟,肯定也离不开省纪委的支持,所以,他上任之后,没少往向乾家里跑。 王逸飞可以不买庄子囿的账,却不能不买向乾的账,向乾亲自来景川找到他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麻烦来了。 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自己的伯乐,王逸飞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向乾直言不讳地对王逸飞道: “逸飞书记,我这趟过来,是想知会你一声,那个庄翔的案子,还是交由我们省纪委吧,你让下面的人办理一下交接手续,把所有的档案材料和人证物证,统统移交给第九审查调查室的赵主任。” 王逸飞有些为难地说: “向书记,这个案子我们景川州委那边一直都在盯着的,要是贸然移交给省里,我怕他们那边会有反应的。” 向乾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咱们纪委办案,看他们的脸上干什么?他们要有什么意见,让他们直接去滇云找我!” 王逸飞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 向乾很满意,临走时还刻意拍了拍王逸飞的肩膀: “逸飞书记,在咱们定南各州市,你是最年轻的州市纪委书记了。我们一直都在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好好干,我很看好你,等时机成熟,省里一定会重点考虑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不管是不是在画大饼,向乾的这个表态,还是让王逸飞十分高兴的,就略显激动地说: “我一定会在向书记的正确领导下,把本职工作干好,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 唐轩一接到省里的通知,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抗肯定是行不通的,除非他这个局长不想干了。 可是,一旦他离开了景川,那庄子固的案子就别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在的时候,还能顶住各方的压力,他要是走了,根本就别指望那几个副局长。 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那几个副局长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案子,去跟那些领导对着干的。 就在唐轩愁眉苦脸之际,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当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顿时激动起来,连连说了好几个‘是’之后,叫了一辆局里的红旗,支开司机,自己驾车离开了州公安局。 在梁栋‘失联’之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唐轩的。 不过,唐轩怎么都没想到,梁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景川! 见到梁栋之后,唐轩把他遇到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问: “梁书记,看样子,这个运动会我是非去不可了,可我担心……” 梁栋抬手打断了唐轩的话: “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参加运动会吧,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听我的,去参加运动会。天,塌不下来!” 第1065章 再生变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金雅善事先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梁栋有个‘阳书记’绰号,但她始终都不太相信,所以她才会坚持跟着梁栋。 她坚信,以她本人的魅力,和她对男人的了解,假以时日,梁栋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无论她做出多大牺牲,梁栋就好似一根木头,根本不为所动。 莫非这家伙真如传言中的那样? 金雅善看似一个人跟着梁栋,辗转抵达景川,其实她身边自始至终都有人暗中跟着,听命于她,保护于她。 如果梁栋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那就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 极端情况下,也有可能执行第三套方案。 金雅善的第一套方案就是美人计。 对于金雅善来说,她对这套方案抱有的期望值最高。 同时,这套方案所需付出的代价也最低,风险更是几乎没有。 只要想得开,美人计嘛,不过是往床上一躺,然后把腿岔开,再配合着哼几声,也就完事了。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而且还有可能从中得到生理上的愉悦,简直是一举多得,简直是太具性价比了! 至于第二套方案,相对来说,就要动些心思,浪费更多的资源。 而这第二套方案,也是组织早就在动手准备的主打方案了。 一开始,金雅善有些不理解,不就是在华夏培养一个代理人吗? 华夏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何必要盯着一个梁栋不放呢? 然而,元老会那帮老头子自然有他们的着眼点。 首先,梁栋是被燕京各方面都十分看重的人物,虽然这些势力中,有的希望重点扶持梁栋,有的希望把他扼杀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但是,不管是扶持还是扼杀,都说明了一点,梁栋这家伙身上有着值得各方都看重的东西。 组织在梁栋身上也是接连吃了好几个亏,因为这家伙,组织在华夏多年的努力,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所以,对于梁栋,组织早就给出了结论——要么拿下,要么抹杀! 第二套方案就是通过海陆空多维压制,先从远在花儿街的‘芙蓉资本’开始,然后又动员了倭国的‘东井’、南韩的‘大宇’,以及国内许多未知企业和未知势力,联合针对‘普安资本’。 ‘芙蓉资本’的老板是梁娅,‘普安资本’的老板是何叶,而梁娅就是何叶的消息虽然还未公开,但在ytmr组织那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何叶虽然跟梁栋已经离婚,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瞒不过大家的眼睛。 归根结底,费这么大事,还是为了逼迫梁栋就范。 一旦第二套方案有失败的苗头,第三套方案就会被启动。 第三套方案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一个‘杀’字,简单粗暴直接,但绝对不是最优选项,组织需要的是一个拥有足够能力的人。 华夏现在已是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国际影响力也是与日俱增。 强大如米国,都能被组织玩弄于股掌之中,华夏却成了组织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禁区,这是组织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组织急需培养一个代理人,就像米国那样,把华夏培养成他们手中的第二大傀儡! 要驾驭华夏这个庞然大物,一般人根本就难堪重任。 早在几年前,赵老、何家、苏家等等,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这自然也引起了组织的好奇,于是才有了后面的竭力拉拢。 至于在红星县的那次截杀,是元老会个别老头子的私下泄愤行为。 事后,元老会也让那个有些自负的老头子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换句话说,不到最后关头,组织是不是对梁栋下达格杀令的。 金雅善要施展美人计,这是她自己主动争取的结果。 如她果能成功,对于组织来说,自然是大功一件,不成功,组织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今,金雅善已经确信她的所有努力都已付之东流,心中懊恼之余,也只能认命,改为执行第二套方案。 在第二套方案中,他们金氏的‘大宇’也扮演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那就是正面压制‘普安资本’。 ‘贡黎水电站’项目那边,因为突然杀出一个秦煜,‘大宇’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所以,孟西的‘旅游小镇’项目,就成了他们跟‘普安’争夺的焦点了。 美人计已经确定流产,那‘旅游小镇’项目就再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了。 金雅善于是就偷偷给父亲金载功取得了联系,让他务必动用资源,逼一下定南这边,加快拿下‘旅游小镇’项目的进度。 金载功得知自己的闺女跟着梁栋跑到了景川,顿时大吃一惊。 不过他知道,自家闺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把他视为偶像的小姑娘了。 自从她成为元老会侍者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地位就发生了悄然改变,他这个金氏家主,俨然已经成了自家闺女的下属,不由自主地对她言听计从起来。 在金雅善的要求之下,金载功联系了费赟和庄子囿。 庄子囿还好说,只要给出的甜头够多,向来都会选择跟金氏通力合作。 但费赟的态度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这家伙竟然还在电话里指责他们金氏,表达了严重的不满。 金载功十分理解地说: “费省长,这一次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是我们金氏对不住你,你放心,等忙完这阵子,我们金氏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那个梁栋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且也已经偷偷回到了景川,这下子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费赟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确认道: “你说什么?梁栋已经回景川了?” 金载功道: “没错,回景川了,不过是偷偷回去的,他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费赟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还自言自语道: “回景川了?还是偷偷的?” 随即,他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 第1066章 猎人和猎手 费赟本来因为梁栋失踪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现在知道梁栋就在景川,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得直笑? 一旦让他抓住梁栋的行踪,告他个主动脱离考察团,保证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梁栋在跟金雅善出谋划策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通过梁栋的失联,可以同时对付金载功和费赟,这对梁栋和金雅善来说,是个双赢的局面,所以俩人才会达成暂时的同盟关系。 但是,从金载勋跳楼的那一刻起,金雅善就已经有了透露他们行踪的逻辑。 因为金雅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梁栋的目的能不能达到,跟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金雅善能一直拖到现在,就是希望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逃亡’途中,能顺利靠自己的美色,拿下梁栋。 现在这个计划落了空,她就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 一旦费赟那帮人知道梁栋偷偷回到了景川,肯定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这就等于梁栋主动把刀递给了费赟他们。 一旦费赟他们找到梁栋,然后在把这件事情捅到上面去,恐怕梁栋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梁栋早就分析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博弈的过程中,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对于梁栋来说,要想破了这个局,就必须要完成一件事,那就是制造一个被金雅善绑架的假象。 而要制造这个假象,就离不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方英杰。 方英杰这两天一直都在忙离婚的事情。 虽然他跟费妃的离婚,早就得到了费赟的点头,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费妃那里还是出了一点岔子。 费妃知道自己的长相配不上方英杰,但她对方英杰那个小白脸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等到了民政局办手续的时候,费妃绷不住了,就在政务大厅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方英杰好哄歹哄,才把费妃哄好,拉着她到了办事窗口,刚砸上钢印,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方英杰不疑有它,随手划了一下接听键,一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电话竟然是梁栋打来的! “喂,喂,方州长,你还在听吗?”电话里又传来了梁栋略显焦急的声音。 方英杰反应过来后,连忙回答: “在的,在的,梁书记,你现在在哪里?” 梁栋道: “方州长,我就在景阳,不过我这会儿被人抓起来了,这个电话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打出来的。” 方英杰心中暗道: “我信你个鬼,你要是被人抓了,怎么可能会联系我?难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自己心里没个数?” “方州长,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在怀疑我,但我想说的是,我手机早就被考察团没收了。你也知道,咱们当领导的,手机向来都掌管在秘书手中,不怕你笑话,我那手机里联系人的号码,我是一个都记不住,除了你的号码,因为你的号码后面全是8,我只看一眼就记住了,这个号码太过特殊了。”梁栋继续解释道。 听了梁栋的话,方英杰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自信了。 “梁书记想要让我怎么做?替你报警?”方英杰试探着问。 “要报警的话,我自己也能报,可是,万一被那些人发现了,我哪里还有一点活路?”梁栋连忙否决道。 “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方英杰又问。 “方州长,我知道咱们之间以前有些误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你放心,一旦兄弟我渡过这个难关,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到时候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梁栋回答道。 方英杰仍旧有些半信半疑,也忍不住好奇,想知道梁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就继续问: “行了,行了,咱们就不要废话了,赶紧的,告诉我,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梁栋回答道: “绑架我的人,想要让我在一份文件上签字,然后在盖上州委和州政府的公章,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取一下公章,然后把公章送到他们制定的位置。” 当然,这一切都是梁栋虚构出来的,不过还是成功地勾起了方英杰的好奇心: “是什么人绑架了你?要在什么文件上签字?” “旅游小镇……” 梁栋刚说出‘旅游小镇’几个字,手机里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呵斥声: “特么的,你是不想活了吗?竟然敢不按我们的稿子来!” 那人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方英杰留了一个无限畅想的机会。 梁栋挂断电话后,又把刚才跟方英杰的对话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就问周鹏道: “你刚才的声音,方英杰应该听不出来是你吧?” 周鹏回答道: “我就没跟他说过话,在我的印象中,我在他面前好像也没说过话,他又怎么可能听出我的声音呢?” 梁栋点点头: “接下来,你去一趟州委,州委的公章在宗秘书长手里,方英杰要取公章的话,就一定会去找宗秘书长。” 周鹏有些担心地问: “方英杰对你恨之入骨,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梁栋笑道: “正因为方英杰对我恨之入骨,所以他才会去取州委公章的。” 周鹏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他取走了州委的公章,你就没办法再拿到公章了,按你刚才的话,拿不到公章,你就必死无疑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方英杰打这个电话呢?” 梁栋解释道: “你这样想,我给方英杰打了这个电话,他是不是就成了我的一个人证?更重要的是,你说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汇报给费赟?” “肯定会呀!” “这不就得了?” 周鹏这会儿也捋清了其中的道道,点头道: “你就是想让方英杰通知费赟,然后费赟就会通过你透露给方英杰的消息,联想到你是被金氏绑架了……” 第1067章 豪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对于梁栋来说再贴切不过了。 他精心策划的每一步棋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风险,其中蕴含着许多赌的成分。 比如说,他将赌注押在了方英杰身上,坚信对方一定会将自己返回景川的消息传达给费赟。 而一旦费赟得知这一消息,必定会欣喜若狂,毕竟这样一来,他终于可以暂时摆脱眼前棘手的困境。 然而,如果方英杰出人意料地不遵循常规,没有把梁栋回到景川的事情告知费赟,那么梁栋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筹划都将化为泡影。 当金雅善带着梁栋离开舞会现场时,她甚至还特意征得了费赟的许可。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费赟必然会向金氏家族核实情况,询问梁栋是否遭到了他们的绑架。 与此同时,金氏一方在坚决否认此事的同时,也势必会与金雅善取得联系。 而此刻,整个局面最为关键的一环便是金雅善将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在梁栋的眼中,当金雅善得知他对外宣称自己遭受了绑架时,她的本能反应想必便是想方设法地将梁栋置于其掌控之下。 个中缘由其实并不复杂,曾经有那么一刻,金雅善曾向梁栋隐晦地表示,倘若梁栋愿意投身于 ytmr 组织之中,那么他便能够拥有她,而她自身亦会借此契机晋升为 ytmr 的正式成员。 对于这一点,梁栋心知肚明——成为 ytmr 的正式会员,对于像金雅善以及魏宁这般人物而言,究竟具有何等巨大的吸引力与诱惑力! 正因如此,金雅善定然决不容许梁栋脱离她的掌控。 此外,若从金雅善的立场出发去思考问题,梁栋将自身伪装成遭人劫持的人质,无疑可以成功洗清他主动脱离考察团队伍的罪责。 这也就使得这一切看起来,会有更多的合理性了。 一旦进入到这个环节,梁栋依然在继续着这场豪赌。 对于金雅善来说,她极有可能面临两种抉择: 其一便是毫不留情地揭穿梁栋,公然指责他擅自脱离考察团队伍。 如此一来,梁栋恐怕将难以逃脱上级组织严厉的责罚与惩处。 然而,倘若梁栋因这一事件而遭受过于沉重的处罚,进而对其未来发展产生严重影响,这显然也并非元老会那群老家伙们所期望见到的局面。 毕竟,他们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废材! 至于金雅善的另一种可能选择,则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地把梁栋实实在在地绑架带走,随后再想方设法迫使梁栋乖乖就范。 梁栋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地押注于金雅善会做出第二种选择,其中另有一个关键缘由——那便是他曾多次留意到每当金雅善试图引诱自己却未能得逞之际,其眼眸深处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丝丝凛冽的杀意! 这个疯女人,多疯狂的举动好像都能做得出来! …… 事实证明,梁栋赌对了。 但也没有全部赌对。 首先传来的消息源自于周鹏的反馈。按照周鹏所描述的情况,方英杰果不其然地找上了宗斯年,并编造出一个借口成功将州委的公章给索要了过去。 然而,由于他所能掌握的情报相当有限,所以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时,只要他能够顺利地带走州委的公章,那么梁栋便无法获取到公章,如此一来,梁栋很有可能会遭遇不幸被人撕票。 毫无疑问,这种局面正是他内心深处最为渴望见到的结局。 其实方英杰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面对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仅仅敢于暗中搞一些小把戏而已,至于整体局势的把控以及最终决策,仍然需要交由费赟来拍板决定。 紧接着,正如梁栋之前所预料的那般,费赟一收到相关消息后,立即毫不犹豫地向金载功寻求证实。 金载功在接到询问后的第一时间竟然断然予以否认。 而且,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如果真的是他们金家绑架了梁栋,那金载勋又怎会因为这件事而选择跳楼轻生呢? 金载功敷衍完费赟,立刻就联系了金雅善,金雅善也立刻就采取了行动,好戏正式开场! 不过,现在还处于打闹台阶段,离正式演员就位,尚有一段时间。 这出好戏的主演主要有三拨人:梁栋方面、金雅善方面和费赟方面。 第一拨登场的,是金雅善的人。 这些人是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 七八个人,全是黑衣黑口罩,外加一副墨镜。 金雅善很会挑时间,这些人进门的时候,周鹏正好不在,所以梁栋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梁栋见金雅善领着一群人走进来,就故作惊讶地问: “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雅善笑道: “梁先生放心,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说着,她还指向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又向梁栋介绍道: “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这几个人脾气都不太好。而且有好几个还听不懂中文,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他们真的会对你动手的!” “你想干什么?”梁栋质问道。 “我不想干什么,”金雅善脸上继续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是我偷偷把你从我们那边带到这里的,我有义务再把你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梁栋连忙道: “不不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金雅善道: “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阻挠我们‘大宇’拿下你们孟西县的那个‘旅游小镇’项目?” 梁栋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嘴里却否认道: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金雅善抬手打断道: “梁先生,你这人太不老实了,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恩将仇报,反过来还要咬我们金氏一口!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接下来,你就别想离开这个院子了,等我处理完孟西那边的事情,咱们就启程回韩城。” 第1068章 谁也拦不住我 金雅善要解决‘旅游小镇’项目,肯定绕不开庄子囿。 虽然庄子固和庄翔一个被警察抓了,一个被纪委带走了,但他们庄家仍旧还有能力左右孟西的局面。 金雅善一找到庄子囿,老谋深算的庄子囿很快就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费赟。 费赟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就亲自赶往了景川。 当他在梁栋家客厅见到金雅善后,毫不客气地问: “金小姐,咱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你偷偷带着梁栋潜回景川,知道对我影响有多大吗?” 金雅善笑道: “费省长,说起来,这件事我是真有责任的,不过主要责任可不在我这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不是我,而是你手底下的那个梁栋!” 费赟冷笑道: “梁栋那小子巴不得我死,而你又巴不得你叔叔死,你们俩这才联合起来,各取所需,我分析的,对不对?” 金雅善挽住费赟的胳膊,撒娇道: “费省长,瞧你这话说的,人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哪有你说得这么恶毒?我也是被梁栋给蛊惑了。” 费赟低头扫了金雅善高耸的胸部一眼,感觉整个人都快酥了。 “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个,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把梁栋交给我!” 金雅善看了看楼梯道,断然拒绝道: “费省长,梁栋我必须带回韩城,他欠我们金氏一个交代!” 费赟不知道金雅善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不过就是金氏的大公主,可这里是定南,他一个省长,岂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震住了? 于是就敛起笑容道: “金小姐,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景川,不是你们韩城!” 金雅善不屑地看了费赟一眼: “这里是景川又怎么样?我要把人带走,你能拦得住?” 费赟有些被激怒了: “你想试试?” 金雅善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想跟费赟闹得太僵,就换了一副态度: “费省长,你是长辈,就不要跟我一个晚辈一般见识了吧,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亲自来拜访你。” 金雅善说完,还故意蹭了蹭费赟的胳膊,费赟顿时不淡定了,说起话来,连声音都一颤一颤的: “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实在是梁栋这小子太可恶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把他交给我,我非让他脱层皮不可!” 就在这时,小院儿门外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费赟和金雅善同时脸色一变。 “是你带来的警察?”金雅善脸色不善地看向费赟。 费赟反问一句: “我为什么要把警察带过来?” 金雅善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愚蠢,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费赟又道。 金雅善就算再自大,也不会自大到在这里跟警察对峙,就点了点头。 费赟穿过小院儿,打开大门,看到外面围了不少警察,就大声道: “谁是负责人?” 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认出了费赟,就跑过来,朝他敬了个礼,然后道: “领导,我叫吴冬,是景川特警支队副支队长,奉命前来支援兄弟单位!” 费赟板着脸道: “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情,你赶紧带着你们的人回去!” 面对一个省长,吴东不敢分辩什么,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就在这时,全副武装的周鹏走了过来,同样朝费赟敬了个礼,然后道: “费省长,我叫周鹏,隶属于国侒八局。” 费赟感觉周鹏有些脸熟,一时却又有些想不起来,指了半天才脱口而出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梁书记的那个司机!” 周鹏也不否认,十分生硬地说: “费省长,我们接到可靠线报,梁书记被人绑架了,他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费赟脑子急转,明知是个火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跳: “没有的事,我刚从里面出来,梁书记就在里面,人好好的。” 周鹏面无表情道: “梁书记要是没事,你把他叫出来,让我们看一眼就行了。” 费赟感觉坏事了,却也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就耍起了官威: “你这个同志,到底怎么回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周鹏根本就不买他那一套,仍旧不卑不亢地说: “不能确认梁书记的安危之前,我们是不会撤离的!” 费赟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就口气强硬地说: “我不跟你废话,去把你们领导叫来!” 周鹏道: “对不起,我的直接领导是我们部长,你还没资格让他过来!” 周鹏说的完全就是实话,根本没有一点夸大之辞,到了费赟耳中,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费赟勃然大怒: “你一个司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真当我拿你没有办法是吗?我这就给你们叶厅长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撤了你!” 周鹏寸步不让道: “电话你随便打,不过我请你不要拦着门,我们准备强行闯进去了!” 费赟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连忙阻止道: “等等,我先进去看看,马上就把梁栋领出来!” 周鹏点了点头,这让费赟总算能缓口气了。 费赟走进客厅的时候,梁栋已经被两个黑衣人从二楼领了下来。 费赟见到梁栋,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 “梁书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梁栋道: “费省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费赟道: “英杰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通知了我,我不放心你的安危,就亲自跑景川来了。还好,你啥事没有!” 梁栋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金雅善,指了指外面: “金小姐,我能走了吗?” 金雅善冷冷地挤出两个字: “不能!” 梁栋又面向费赟,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费赟走到金雅善面前,厉声道: “金小姐,这里是景川,不是你们韩城,你要执意这么做的话,后果自负!” 金雅善没有理会费赟,从沙发里站起来后,向两个黑衣人一摆手,那两个家伙一左一右拧住梁栋的胳膊,把他绑了起来。 “我说过,我要带走梁栋,谁也拦不住我!”金雅善自信满满地说。 第1069章 一再反转 费赟不知道这个小娘们儿哪里来的底气,这里可是华夏,院子外面可是围满了警察! 他指着外面,对金雅善道: “金小姐,外面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把人带走!” “外面那帮人,在我看来,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再说了,你堂堂一个省长,在定南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外面那些警察还敢不听你的指挥?以你跟我们‘大宇’的关系,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被人欺负,是不是?”金雅善说着,还不忘给费赟抛了一个媚眼儿。 费赟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想那些,忍住内心的焦躁,继续劝说道: “金小姐,我是省长没错,可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管得了的,我要是能直接命令外面那些警察,就不会进来劝你了。” 金雅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既然你帮不了我,那就退一边去。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把梁栋带出去的!” 费赟瞪着眼睛道: “你打算强闯?” 金雅善有些挑衅地反问一句: “不可以吗?” 费赟有些慌了。 他来景川,主要是想找到梁栋,给他安上一个主动脱离考察团的罪名,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有照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一旦金雅善发起疯来,跟外面的警察起了冲突,不管这个疯婆娘能不能带走梁栋,他费赟都不好自圆其说。 从目前形势来看,梁栋的确处于被金雅善控制的状态,说是被绑架,也不为过。 当着梁栋的面,有些话费赟不好说,他就把金雅善拉到了一边,然后小声对她道: “金小姐,咱们是朋友,有着共同的利益,你要是强行把梁栋带走,等于是把我给坑了,我没办法给上面交代的。我要是倒了,你们在定南的布局就会受到影响,所以……” 金雅善玩味地看着费赟: “你要是倒了,或许会对我们在定南的布局有影响,但影响不大。别忘了,我们在定南还有庄家这个盟友,庄家好像比你费省长还要给力哟!” 费赟怒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要过河拆桥了吗?告诉你,我在定南经营多年,我倒了没关系,我手下那些人还在,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连庄子囿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金雅善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随即抬起头,看向费赟: “算你运气好,你可以把梁栋带走了。” 费赟没想到事情反转得如此突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还不愿意?”金雅善又提醒了一遍。 费赟连忙道: “好的,好的,我这就把人带出去。” 说完,费赟转过身,快步走向梁栋,然后对他道: “梁书记,跟我一起出去吧,你那个司机也在外面等着你呢。” 梁栋分别往左右两边看了看,两个黑衣男子一左一右,如同两尊瘟神站在那里。 “费省长,请你搞明白一件事情,这里,是我家!”梁栋态度强硬地说,“他们这些人未经我的允许,闯了进来,还限制我的自由,你不仅对此视而不见,反而还要让我出去为他们开脱,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费赟没想到,到了梁栋这里也能出幺蛾子,不禁一阵头大,稍加思索之后,劝说道: “梁书记,现在不是意气用气的时候,万一惹恼了他们,受伤害的还是你!” 事情发展到现在,跟梁栋设想的虽然有些出入,但大方向基本没错。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让费赟吃瘪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在这之前,梁栋让周鹏通知陈妍,让她直接去找孙明礼,目的就是为了要孙明礼一个态度。 因为在他被塞进考察团这件事上,就算孙明礼事先完全被蒙在鼓里,但事后他也完全应该有个态度的。 事实证明,梁栋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旅游小镇’这个项目上,孙明礼已经把梁栋抛弃了。 这样的话,在省委层面,梁栋就真的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费省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旅游小镇’项目上,‘普安资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普安资本’跟我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让给费省长在这个项目上,支持我一下,不知费省长意下如何?” 梁栋突然把话题扯到了‘旅游小镇’项目上,这让费赟再一次始料未及。 事急从权,何况‘旅游小镇’项目主要是庄家在帮‘大宇集团’活动,而庄子囿在梁栋失联这件事上,又着实伤到了费赟的心,费赟稍加考虑之后,就点头道: “我一直都不太赞成‘大宇’接手‘旅游小镇’项目的,毕竟这个项目关系到我们整个定南旅游业的未来发展方向,这样重要的一个试点项目,最好还是抓在我们自己人手中。” 梁栋微微一笑: “费省长高瞻远瞩,不过这个项目很快就会进入实质性阶段,从各方各面反馈的情况来看,‘普安资本’现在处于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尤其是省领导那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相反,‘大宇’有庄省长力挺,风头早就盖过了‘普安’。” 费赟承诺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孙书记那里的工作,可以包在我身上!” 梁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费省长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真放心了。” 费赟趁机指了指外面: “那咱们现在就出去?” 梁栋点点头,跟着费赟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又站在了那里,问费赟道: “费省长,我就这么走出去,金小姐那边会答应?” 费赟回答说: “这本来就是金小姐的意思。” 梁栋又道: “我就这么出去了,怎么跟外面的警察说?如果不出意外,这些警察应该知道我是被金小姐绑架了的。” 费赟想了想,对梁栋道: “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第1070 明天我就要嫁人了 不管怎么说,费赟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关。 让他一直都理解不了的是,金雅善为什么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他提出先委屈她一下,她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不过金雅善也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名,这一切跟她带来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费赟征求了梁栋意见之后,答应了金雅善这个请求。 金雅善虽然很配合地上了警车,却在到达州公安局后不到半天,就被南韩驻滇云领事馆的人带走了。 因为金雅善还有一个领事馆的身份,享有外交豁免权。 …… 金雅善回到韩城后,金氏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平息了因为外交压力给金雅善带来的影响。 但是,在对付梁栋这件事上,是金雅善主动提出来的,她的美人计不但没有成功,‘旅游小镇’项目也拱手让给了‘普安’。 本来带着一群人,志得意满地跑到了景川,没想到却落得个一地鸡毛,草草收场,这让元老会那边十分生气,就把金雅善招了回去,给予了足够严厉的惩罚。 对于金载功来说,这一次虽然除掉了金载勋这个‘内忧’,但金氏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为了平息元老会那帮老家伙的怒火,金氏不得不给足了他们甜头。 金雅善是死是活,跟梁栋没有关系,他也就没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旅游小镇’项目。 费赟没有食言,回到滇云之后,就联合孙明礼,向庄子囿施压。 庄子囿也知道自己在梁栋失联这件事上,做的有些不地道,不过他还是想竭力弥补一下跟费赟之间的关系。 然而,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像一件精美瓷器上的裂纹,一旦产生,只会越来越大,又怎么可能轻易弥补? 也不知道是费赟在赌气,还是他有了其它想法,自那以后,他就跟孙明礼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一二把手一旦联合起来,其它常委压根儿就没有与之硬抗的机会。 苦不堪言的庄子囿,几乎打完了所有底牌,才勉强保住了庄子固。 至于庄翔,只能落得个撤去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凄惨下场。 也就是说,庄家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这个希望,算是被人成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至于‘旅游小镇’项目,庄子囿哪里还有资本去跟人一较高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赟他们把项目交给了‘普安’。 一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泼水节,不知不觉间,梁栋来景川已满一周年。 于柏文终究也没能挺过来。 于镶把父亲的骨灰拉回了景川,安葬在了老家山上。 出殡那天,梁栋也去了。 陈妍一直都站在于镶身旁,右胳膊上还系着黑纱,显然是以于家媳妇的身份出席葬礼。 梁栋跟着送葬队伍,一直把骨灰送到山上,按照当地的规矩,举行了树葬仪式。 葬礼结束后,梁栋又跟于镶和陈妍一起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梁栋问于镶: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于镶好像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不过在回答梁栋问题的时候,眼眶还是有些泛红: “领导,恐怕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说句实话,给你当了一年的秘书,我个人的收获,要超过以往二十多年之和!如果不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肯定还会回到你身边,继续给你当秘书的。” 于镶顿了顿,接着道: “领导也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老头子走的突然,家里的一大摊子事都还没安排,没办法,我只能接替他,把这个担子先担起来。” 梁栋拍了拍于镶的肩膀,表示理解。 “小于,虽然我觉得你从政也能大有作为,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于氏’是景川的明星企业,跟州委州政府有有着深度合作关系,你来主持‘于氏’,就更能稳固这种合作关系了。” 梁栋说到这里,看了看于镶身旁的陈妍,问二人道: “你们俩领证了?” 于镶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倒是陈妍很大方的回应了一句: “爸爸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跟于镶的结婚证,我们俩一商量,就把证给领了。” 这种场合,也不适合说什么恭喜的话,梁栋便勉力道: “你们俩也都老大不小了,领了证也好,即便不适合办婚礼,也不耽误你们要孩子。我相信,你们要是有了孩子,老于的在天之灵也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安慰了……” 于镶很快就办完了离职手续。 就在于镶办完离职手续的这天晚上,梁栋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号码显示是蜃城的。 梁栋划了一下接听键: “喂,请问是哪位?” “喂?” “喂?” 一连问了好几遍,对方一直都没有回应,但梁栋好像听到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抽咽声。 “喂,是小艺吗?” 从看到号码显示是蜃城来电之时,梁栋就有种预感,预感这个电话是林小艺打给他的。 “大叔……” 手机里终于传来了林小艺那略显沙哑的声音。 “小艺?真的是你啊?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梁栋急切道。 “我……我……” “你是想把我给急死吗?赶紧说啊!” “大叔,明天我就要嫁人了……”在梁栋的逼问下,林小艺终于说了出来。 “嫁人?”梁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禁紧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言不由衷地继续道,“很好呀,反正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让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吗?” “大叔!”林小艺急眼儿了,“你真的就这么巴不得我嫁人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啊?” “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哦,对了,忘了问了,你爸爸选的乘龙快婿一定是个青年才俊吧!” 林小艺放声哭了起来: “梁栋,我再说一遍,明天我就要嫁人了,要嫁的人叫钱德磊!是钱定邦的儿子!当初你不让他去骚扰陈妍姐,没想到最后却让我来跳这个火坑!梁栋,我恨你!” 第1071章 恨铁不成钢 林小艺负气挂断了电话,梁栋手里握着电话,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乱作一团。 当初得知林喆要把林小艺嫁给钱德磊的时候,梁栋内心就很复杂,在失落的同时,也有些替林小艺高兴。 不管钱德磊品行如何,林小艺能够嫁入钱家,绝对算得上是攀高枝了。 梁栋一直都不敢正视他跟林小艺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林小艺这丫头性格,正好跟梁栋形成互补。 她的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在梁栋眼里,正是她身上最可贵的地方。 跟她在一起,梁栋总会不自觉地放下自己的防备和伪装,感到整个人都无比的放松。 …… 蜃城西北方向有一山,唤作虞山,虞山上有一家占地上百亩的庄园。 这家欧式庄园,今天却破例张灯结彩,布置了一场中西合璧的中式婚礼。 乍一看,婚礼规模并不是很大,到场宾客不过一两百人。 但是,这一两百人可是云集了整个蜃城的各界名流。 钱家公子大婚,想来捧场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有资格拿到邀请函的,也就这一两百人。 儿子大婚,今天本该是钱定邦最高兴的日子,但他却一个人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里,脸色铁青,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德磊在外面见不到父亲,就找了过来。 进门儿后,看到钱定邦满脸的不高兴,钱德磊就陪着小心道: “爸,客人都到齐了,你对这门婚事就算再不满意,也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吧?” 钱定邦阴着脸看向钱德磊: “小磊,平时你爱怎么玩,我都可以依着你,但婚姻大事,关乎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又岂能儿戏?放眼全国,咱们钱家也算是顶级豪门了,你找的那个林小艺算怎么回事?他爸爸甚至还坐过牢!这要传出去了,你让你爸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钱德磊满不在乎地说: “爸,以你现在的地位,谁敢在你面前叫嚣?谁敢当面让你下不来台?至于他们私底下嚼舌根子,那就随他嚼去!反正我就是看上小艺了,这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钱定邦盯着钱德磊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这世上,难道就没有比林小艺优秀的女人了?告诉我,你非她不娶,是不是因为梁栋的关系?” 钱德磊眼中闪过一丝被看穿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虽然钱德磊有些怕他父亲,但他还是直言不讳地说: “爸,长这么大,你唯一打了我一个耳光,就是因为那个梁栋,从那以后,我就记住梁栋这个人了。而且,这都快成为我的一个执念了。我知道林小艺的心在梁栋那里,也知道梁栋很喜欢林小艺,但我就是要在他们中间横插一杠子,就是要从梁栋身边把林小艺夺走,至于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定邦叹了口气,道: “你这又是何必?” 钱德磊很突兀地问: “爸,你是不是有些忌惮那个梁栋?” 钱定邦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话?他是什么段位,我是什么段位?我想要玩死他,分分钟的事!” 父子俩正在说这话,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推开门,把身子探了进来: “到处找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竟然跑到这里躲清净来了。你们俩一个喜公,一个新郎官儿,到处找不着人,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钱德磊笑道: “办,办,当然要办了。妈,你先去撑一会儿,我陪爸说会儿话就出去。” 钱夫人连连摆手道: “我不行,我撑不住的。儿子,你要再不出去,你的新娘子恐怕就要被人抢跑喽!” 钱德磊以为母亲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拿她的话当回事。 钱夫人见状,开口道: “那个梁栋来了。” “梁栋来了?”钱德磊和钱定邦几乎同时重复了一句。 “对呀,就是梁栋来了,有什么奇怪吗?”钱夫人反问。 “他怎么会有请柬?所有请柬都是我发出去的,我怎么不记得我啥时候给他发了?”钱德磊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给那个陈妍发了请柬?”钱定邦适时地问了一句。 钱德磊恍然大悟,点头道: “没错,我是给陈妍发了两张请柬,想要请她和她老公一起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梁栋的请柬,应该就是从陈妍手中弄到的。” 钱定邦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梁栋这小子向来都是一根搅屎棍,而且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他来了,这场婚礼的变数也就大了许多。小磊,你可得多注意着点儿,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钱德磊道: “我这就出去,找两个保安,把他丢到外面去!” 钱定邦连忙摆手道: “乱弹琴,来者都是客,你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看笑话吗?走,我跟你一起去会会这家伙!” …… 梁栋本来没打算来的,但昨晚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蔺蘅芜打给他的。 蔺蘅芜在电话里说: “小艺这些天时不时就会流鼻血,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 梁栋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回忆涌上心头,林小艺曾在他的办公室流过鼻血,而蔺蘅芜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他无法不多想。 \"你不要尝试给她打电话,现在她还在气头上,不会接听你的电话的。\"蔺蘅芜又补充道。 梁栋再次询问清楚婚礼举行的地点,然后匆匆挂断了蔺蘅芜的电话,紧接着拨通了陈妍的号码,询问关于邀请函的事情。 陈妍刚刚参加完于镶父亲的葬礼,无法立刻离开景川,而且她压根儿也对钱家的邀请不怎么感兴趣。 她告诉梁栋到达蜃城后,可以直接联系她的助理。 梁栋又查询了从滇云到蜃城的高铁时刻表,惊喜地发现午夜十一点多恰好有一趟列车,预计凌晨两点多抵达蜃城。 于是,他与周鹏一同驾车前往滇云,乘坐高铁,连夜赶往蜃城。 第1072章 撕破脸皮 钱定邦父子走到婚礼现场的时候,看见梁栋正在跟蜃城市长焦新平聊得火热。 钱德磊不由得问了父亲一句: “这小子怎么跟老焦也混得这么熟?” 钱定邦就把他所知道的,梁栋以前在蜃城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说给了钱德磊,钱德磊忍不住笑道: “这家伙下跪的事儿我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在几年前就认识小艺了!” 见焦新平和梁栋注意到了他们俩,俩人就停止了交谈,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婚礼现场布置在庄园中间的一块儿草地上。 明明是按照中式婚礼布置的现场,却增加了一项西式婚礼的仪式流程。 这一点,蔺蘅芜跟梁栋解释过,说是林小艺刻意要求的。 钱定邦大老远就向梁栋伸出了手,嘴里还客气道: “没想到小梁书记能出席犬子的婚礼,真是蓬荜生辉啊!” 梁栋笑道: “不请自来,还希望钱书记不要见怪!” 钱定邦道: “这是哪里话?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俩人握过手,对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焦新平插话道: “钱书记,今天我有幸来当这个证婚人,现在小梁书记也来了,是不是让他……” 梁栋连连摆手拒绝道: “不行,不行,我人微言轻,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随便拉一个都比我合适当这个证婚人。焦市长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这个证婚人,非你莫属!” 焦新平也是虚让一下,并无意把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梁栋,便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既然小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梁栋往那边一看,看到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林小艺,在林喆的搀扶下,缓步走向了红毯。 林小艺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梁栋,只是俩人视线一触碰,她便扭过头,再不肯朝这边看一眼。 婚礼很快就进入了高潮环节,牧师操着一口撇脚的中文先问钱德磊: “钱德磊先生,你愿意与林小艺女士结为夫妇,遵照上帝的诫命与她度日,无论她有病无病、你都尊重她、爱惜她、安慰她、保护她、单与她相守,终身不离开他吗?” 钱德磊很快就微笑着回答道: “我愿意!” 牧师又转而问林小艺: “林小艺女士,你愿意与钱德磊先生结为夫妇,遵照上帝的诫命与他度日,无论他有病无病、你都尊重他、爱惜他、安慰他、保护他、单与他相守,终身不离开他吗?” 本来只是一个流程,牧师却没想到他问过之后,新娘就跟没准备好一样,木然地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于是就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钱德磊见林小艺一直不吱声,也有些着急了,就偷偷碰了碰她的胳膊。 然而,林小艺就跟傻了一样,依旧呆立当场! 面对这种突然状况,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反对!” 就在大家都感到诧异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目光都集中在了梁栋身上。 梁栋举起右手,又重复了一遍: “我反对!” 然后快步冲到林小艺身旁,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她另一侧的钱德磊,眼神炙热地问: “林小艺,不要有任何顾虑,说出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到底愿不愿意现在就嫁给你身边的男人?” 林小艺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梁栋,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 “林小艺!”梁栋又提醒了一遍,“你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林小艺使劲儿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 “那你是什么意见?”梁栋又问了一遍。 林小艺头都没回地回答道: “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林小艺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顿时让整个婚礼现场沸腾起来,下面所有宾客愕然之后,同时议论开来。 钱德磊怎么都没想到,梁栋会来这么一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小艺竟然还很配合梁栋! 在他的认知里,他能娶了林小艺,对于林家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烧了高香了,他们怎么可能,又怎么胆敢当众反悔? “林小艺,你什么意思?我现在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只要你不胡闹,你还是钱家的少奶奶!”钱德磊竭力忍住内心的狂怒,对林小艺道。 林小艺十分坚决地回答道: “我不稀罕!” 就在这时,钱定邦也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问梁栋: “梁栋,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栋迎着钱定邦的目光,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钱书记,强扭的瓜不甜,小艺愿不愿意嫁给令郎,还是让她自己来决定吧!” 钱定邦没有再管梁栋,扭过头又问旁边的林喆: “林先生,请问你这是在玩我们钱家吗?” 林喆脸色铁青,嘴唇有些颤抖地回答道: “钱,钱书记,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喆回答完钱定邦,又一把打开梁栋的手,换自己拽住林小艺,然后有些卑微地问她: “小艺,今天是你跟小磊大喜的日子,算爸爸求你了,听话,别胡闹,好吗?” 林小艺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很坚决地说: “爸爸,我不想把自己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你也不要逼我,好吗?” 林喆见劝不动自己闺女,就恶狠狠地瞪着梁栋,质问道: “梁栋,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掺和我们林、钱两家的婚事?” 梁栋凛然无惧道: “我是林小艺的领导,同时也是她的朋友,她受到了委屈,我有责任帮她撑腰!如果这场婚事是她自愿的,我屁都不会多放一个!可是,事实证明,这场婚事,完全违背了她本人的意愿。《婚姻法》规定,违背妇女意愿的婚姻,侵犯了妇女的婚姻自主权,属于违法行为!” 钱定邦见林喆明显不是梁栋的对手,就上前一步,把头凑到梁栋耳边,放低声音威胁道: “梁栋,你今天这么做,是铁了心要与我撕破脸皮吗?” 第1073章 万事都脱不开一个‘理\’字 梁栋在来之前,早就将所有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以及需要说的话,在心中反复盘算过无数次。 尽管他与钱定邦已经有过多次接触,但这次情况不同,这次他是来彻底翻脸的。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跑到别人儿子的婚礼现场,公然试图抢走人家的儿媳妇时,这种奇耻大辱,即使是普通百姓也难以容忍吧? 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钱定邦时,梁栋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发怵。 钱定邦在他耳边说话时,威胁的意味已经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从心底里来说,梁栋并不想招惹像钱定邦这样的人物。 但他实在无法放下林小艺,只能硬着头皮,连夜赶往蜃城。 “钱书记,您可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你呀?但是,林小艺不仅是我的下属,还是我的好友,她向我求救,我怎能坐视不理?钱公子出类拔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何偏要纠缠住一个林小艺不放?”梁栋尽量放低姿态,轻声说道。 尽管内心已经怒不可遏,钱定邦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相比之下,钱德磊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伸手指着梁栋的鼻尖,压低声音怒斥道: “姓梁的,你算老几啊?竟敢到我的婚礼上来闹事?你信不信我只要说句话,就能让你今天无法离开蜃城?” 然而,梁栋并没有把钱德磊放在眼里,继续对钱定邦说道: “钱书记,我本意并非想得罪你们钱家,可林小艺这件事,我是一定要管到底的。如果您心中有怨气,可以直接冲我发泄,我梁栋一人做事一人当!” 钱定邦脸色阴晴不定,就算他养气功夫再好,也气得嘴唇有些微微颤动。 这边早已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蜃城市长焦新平离得最近,几个人的对话,他一句都没漏下。 焦新平跟梁栋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却也因为赵老这层渊源,不能坐视不理。 当年,梁栋被殷麒昌为难的时候,焦新平是从被窝里被人一个电话叫起来的,而这个把他叫起来的人,就是赵老。 赵老虽然走了,但那帮人还没散。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他们才会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政治联盟。 一旦遇到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们总会不自觉地拧成一股绳,本着一颗公心,发出他们的声音。 赵老在的时候,他是这个松散联盟的核心,赵老不在了,这个联盟也没有因而树倒猢狲散,只要一有大事,无需有人组织,他们很快就能自发地聚集起来。 赵老还在的时候,经常把梁栋挂在嘴边,像焦新平这些身居要职之人,又岂能听不出赵老的言外之意? 因为是钱定邦的搭档,焦新平自然是知道钱定邦下一步要去哪里的。 不出意外,今年十月份,钱定邦极有可能更进一步的。 如果钱定邦要是上位,空出来的蜃城市委书记一职,焦新平就会是最具竞争力的人选。 钱定邦虽然不能直接决定谁来接替他的位置,但他的推荐,对这个位置的人选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一直以来,焦新平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跟钱定邦之间的关系。 梁栋是赵老给予厚望之人,钱定邦是能给他焦新平的仕途提供极大助力之人,这两个人发生了冲突,焦新平夹在里面,只有左右为难。 “梁栋,”焦新平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很重地看向梁栋,“怎么跟钱书记说话呢?今天是小磊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来讨杯喜酒,我们所有人都会表示欢迎,可你要是存心来捣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就是,丧心病狂!” 说到最后,焦新平甚至有些激动得破音了。 然而,焦新平的指责,看似声色俱厉,其实大有为梁栋开脱之意。 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双方话赶话,越说越僵。 如果有人给提供个台阶,让他们有个借坡下驴的机会,就有可能化解一场危机。 钱定邦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要是梁栋知道进退,服个软,让婚礼继续进行,这个小插曲,他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这样的话,也能显示出他的格局和胸怀,说不定危机也能变成机会。 钱定邦知道,这么些年来,梁栋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处得罪人,靠的就是赵老那帮人。 要不然,就凭梁栋何家女婿的身份,恐怕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如果因为梁栋,让他跟赵老那帮人结下善缘,对他今年十月份的努力,绝对会大有帮助。 很多时候,能够撬动局面的,往往都是一件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事件。 很多时候,能够改变历史的,往往都是一个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人物。 “焦市长,万事脱不过一个‘理’字。林小艺嫁不嫁入钱家,应该谨遵她自己的意愿,要是钱家仗着他们的权势,硬逼着人家,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梁栋当然能体会焦新平的苦心,然而他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能全须全尾地回去,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留什么余地。 焦新平见梁栋不识好歹,心中着急的同时,嘴上也没有惯着他: “梁栋,我想问你,林小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就来管这件闲事?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鬼话!除非……” 焦新平刚说出‘除非’二字,感觉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合适,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梁栋把心一横,坦然道: “焦市长是不是想说,‘除非是我喜欢林小艺’?没错,我承认,我就是喜欢林小艺!我现在也是单身,有权力追求任何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子。” 话说开了,心中也便释然了。 梁栋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至于接下来是生是死,重要吗? 第1074章 不治之症 梁栋的话,让焦新平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看看梁栋,又看看钱定邦,感觉自己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了,反正我也尽了自己的本分。 想到这一层,焦新平便不再看梁栋一眼,转而对钱定邦道: “钱书记,我今天还有一个接待应酬,小磊的喜酒,暂且给我留一杯,等有了时间,咱们再好好小酌几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焦新平这摆明是要跟梁栋划清界线,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 也不知道是钱定邦气过了头,还是他对焦新平有了看法,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也没有要送一下的意思。 焦新平也没有计较这些,临走的时候,还是有些面向梁栋,想要说些什么,手都抬起来了,也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留下一声叹息,失望离去。 焦新平一走,再无一人敢再帮梁栋说一句话。 钱定邦怒极反笑,问梁栋: “梁栋,是谁给你的勇气?” 放飞自我之后的梁栋,独自面对钱定邦,心中再无任何压力,坦然回答道: “钱书记,我的勇气,来自于我对道理,对规则的敬畏。你我都是体制里的人,不管我们的位置是高还是低,手中的权力是大是小,我们都不能拿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来为自己服务,更不能拿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去欺负老百姓!” 梁栋的话,或许会被许多官员当做挂在嘴边的口号,但梁栋在说这话的时候,却眼神澄澈,心无旁骛,完全就是发自本心。 但这话听在钱定邦耳中,好像就成了梁栋对他的一种讽刺。 “梁栋,你这是在跟我讲大道理吗?你是在说我们钱家以势压人吗?”钱定邦阴着脸问。 梁栋迎着钱定邦的眼神,丝毫无惧道: “如果林家要是比你们钱家势力更大,我觉得应该就不会有今天这场婚礼的。” 钱定邦‘呵呵’两声,然后扭头看向林喆: “林先生,你来说说,我们钱家有没有逼着你把女儿嫁过来?” 林喆连忙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这桩婚事,从一开始我都是点了头的。” 钱定邦又看向梁栋: “听清没?当事人就在这里,他的话你应该不会怀疑吧?” 梁栋微微一笑,道: “我不怀疑林先生的话,但林先生代表不了林小艺,我们应该问的是林小艺的意见,而不是林先生的意见。毕竟,要嫁入钱家的人是林小艺,又不是林先生。” 自从梁栋说出‘喜欢’二字之后,林小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去,这会儿,她仍旧沉浸在刚才那来得有些突然的幸福之中。 梁栋见林小艺在发痴,就拽一下她的胳膊,又提醒了一句: “林小艺!” 林小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一把打开了梁栋的手,还笑吟吟地说: “别闹!” 梁栋有些无奈,只好又问了一遍: “林小艺,你愿意嫁给钱德磊吗?” 林小艺这才被唤回现实,一脸无辜地看向梁栋: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啦!” 梁栋很满意地看向钱定邦: “钱书记,林小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吧?” 钱定邦还没开口,林喆冲过来,一把拽住了梁栋的衣领,怒道: “是你给我们家小艺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才会这么执迷不悔的!梁栋,你好歹也是一个领导,老婆孩子一大堆了,还去勾引一个小姑娘,良心就不会作痛吗?” 钱德磊幸灾乐祸道: “有些人没有良心的!” 林小艺连忙推开自己的父亲,挡在他跟梁栋之间,有些激动地替梁栋辩解道: “爸爸,梁栋从来都没有勾引过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主动的!” 林喆气血上涌,情急之下,伸手给了林小艺结结巴巴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她: “你这是犯贱!” 长这么大,林小艺这还是第一次被父亲打,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流,但她依然倔强道: “对,我就是犯贱,我就是喜欢梁栋,就是喜欢倒贴他,怎么啦?” 说着,还挑衅似的挽住梁栋的胳膊,看得林喆脸色由白变青,抬手又想给林小艺一巴掌,却被梁栋一把抓住。 就在这时,梁栋感到挽住他胳膊的林小艺突然一沉,他连忙使劲儿把人搂住,却发现林小艺鼻子里的鼻血,正在汩汩的往下流。 “小艺,小艺,你怎么了?” 梁栋大惊,腾出另一只手,捂住了林小艺的鼻子,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林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狠,才导致林小艺流鼻血的。 当他看到林小艺的鼻血根本就止不住,而且人也好像要昏过去时,就彻底慌了神。 梁栋来不及跟林喆解释什么,抱起林小艺,就往外走去。 钱家父子,面面相觑,好像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突发状况了。 林小艺很快就被送到了协和医院,医生一录入她的信息,立刻就扭头问梁栋: “病人都病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不入院治疗?” 梁栋问: “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吗?” 医生疑惑地看向梁栋: “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梁栋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站在旁边的林喆一把拉开梁栋,坐在医生旁边: “你好,我是她父亲。” 医生再次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梁栋,然后回答林喆: “患者患的是慢性粒单核细胞白血病,这是白血病中最严重的一种,目前尚未发现有效的治疗方法。” 所有人都石化当场! 林喆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下子拽住医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女儿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患上这种病?她不过就是流鼻血而已!” 医生轻轻推开林喆,指向办公桌上的电脑: “这里是患者的信息,她在去年就曾在我们兄弟医院做过检查,我们的系统是联网的,所以我这里也能看到她的病历……” 梁栋眼睛微微泛红,竭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形之后,问医生: “医生,她检查出来后,一直都没来医院治疗吗?” 医生回答道: “这种病,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病人应该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这里看不到她任何入院治疗的信息,只能看到她确诊检查和复查信息。” 钱定邦父子也跟了过来,不过当他们听到医生的话之后,俩人对视一眼,悄悄地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第1075章 轰轰烈烈爱一场 钱家父子走后,医生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栋、林喆和医生三个人。 梁栋皱着眉头问医生: “一个白血病,怎么会治不好呢?”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难以置信。 毕竟,如今的医疗技术已经如此先进,各种疾病都有了有效的治疗方法,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白血病却让他们束手无策呢? 医生看着手中的病历,缓缓道: “病历显示,这位患者的血型是非常稀有的熊猫血型。”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 “虽然血型不是骨髓配型的禁忌,但我们在给患者进行骨髓移植的过程中,必须备有患者相应血型的血液,进行输血,这才是该患者治疗过程中的关键一环!” 梁栋听了医生的话,心情愈发沉重。 他深知,面对这样的病情,即使再高超的医术也显得无能为力。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从国外寻找合适的骨髓和血液资源?或者尝试一些新的治疗手段?”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告诉梁栋,医院一直在努力寻找适合患者的骨髓和血液,但由于熊猫血型的特殊性,这个过程异常艰难。 而且,目前国际上对于白血病的治疗方法有限,虽然有一些新的药物正在研发中,但还需要时间来验证其疗效。 梁栋沉默了片刻,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他知道,生命有时就是如此脆弱,尽管科技在不断进步,但仍然有些疾病让人无可奈何。 梁栋突然就联想到了景川职业技术学校的那个学生。 当初,ytmr组织不计代价的,想要带走那个学生,就是因为他身上的熊猫血,这也让梁栋燃起了一丝的希望,于是就问医生: “医生,如果我能找到拥有熊猫血型的人,小艺的病是不是就有就有治了呢?” 医生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 “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即便你找到了拥有熊猫血型的人,也还需要找到骨髓配型成功,且有捐献意愿的志愿者。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梁栋急忙问道: “如果我们都找到了呢?”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 “如果所有配型都成功的话,治愈成功率会提高很多,但仍然存在一定风险。而且……” 旁边的林喆以为医生是担心钱的问题,就插嘴道: “医生,我们有钱,只要有希望,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医生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病,所需花费肯定是个天文数字,但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么说吧,即便你们有足够的钱,也不过是把治愈的成功率从零,提高到不到百分之三十罢了。” 自从得知女儿患了白血病,林喆整个人都懵了,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直到现在,他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医生,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她可是我的命根子,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求求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 他紧紧抓住医生的手,眼神中满是焦急和绝望,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我有的是钱,只要能治好我女儿的病,花再多钱我都愿意!”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您尽管开口,要多少都行!” 梁栋见林喆干扰到了医生,就轻轻拉开他,然后安慰道: “林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先听医生把话说完。” 林喆看了梁栋一眼,一些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强行压制了下去。 医生问林喆: “你是患者的父亲?” 林喆点了点头。 “我建议你去做个检查,通常情况下,直系亲属骨髓配型的成功率会比外人高出许多。”医生又道。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检查!” 林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而且伸手就要拽医生的衣服,梁栋连忙拦住他: “林先生,不差这一会儿。” 林喆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向医生挤出一丝笑脸: “对不起,医生,是我太心急了。” 医生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身为患者的直系亲属,越是碰到这种情况,你越应该保持镇定,千万不能你自己先乱了阵脚。另外,你还得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跑了过来,进门就说: “马医生,患者醒了。还强烈要求见一个叫梁栋的家属。” 医生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梁栋和林喆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急诊室,梁栋和林喆二人被护士拦了下来。 不过,那个马医生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先生,请跟我来。” 林喆指了指自己: “我是患者的父亲!” 马医生歉意道: “对不起,患者只想见梁先生一人。” 林喆呆立原地…… 梁栋进入急诊室的时候,林小艺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看到梁栋,她还挤出了一丝微笑。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梁栋大步向前,紧紧握住林小艺那纤细的小手,急切地问道: “怎么坐起来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林小艺抬眸看着梁栋,发现他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不禁心头一热,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 “傻样儿,哭啥?我这不好好的嘛。”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为什么不去治疗?”梁栋语气有些激动,眼神中满是心疼和不解。 林小艺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解释道: “我已经咨询过很多专家了,他们都说我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其在医院里度过余生,不如珍惜当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头发掉光,牙齿掉光,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说完这些话,林小艺缓缓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梁栋的双眼,继续说道: “大叔,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真正体验过爱情的滋味。我只想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你愿意帮我实现这最后的心愿吗?” 第1076章 谨慎过头 梁栋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林小艺,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滴落在林小艺的头顶。 \"大叔,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林小艺微弱地说道。 梁栋急忙松开手,凝视着她的双眼: \"丫头,无论如何,我们先治病,等病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好吗?\" 林小艺用力点了点头。 \"丫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我们明天就联系转院,去接受最好的治疗。\"梁栋再次强调。 不知为何,林小艺苍白的脸上此刻竟泛起了一丝红晕: \"大叔,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梁栋万万没有料到林小艺会在此时提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道: \"当然是真心话。\" \"那么,你很久以前就计划要娶我了,对不对?\"林小艺眼神充满期待地问道。 梁栋不想让林小艺失望,就很配合地点点头。 林小艺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靠在梁栋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大叔,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梁栋温柔地抚摸着林小艺的头发,说道: “好的,丫头,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医护人员见林小艺病情也稳定了下来,就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梁栋和林小艺。 林小艺依靠着梁栋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很快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梁栋轻柔地将林小艺安放好,然后悄然离开了急诊室。 当他看到林喆独自一人落寞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时,便缓缓走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喆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站起身来问道: “小艺现在情况如何?” 梁栋回答道: “她已经睡着了。” 林喆继续追问: “那么,你今天会来这里,是因为小艺给你打电话了吗?” 梁栋摇了摇头,解释道: “她确实给我打过电话,但只是在电话里对我发泄了一通。后来,是她的闺蜜告诉我她最近频繁流鼻血,担心她可能生病了,所以我才匆忙赶来。” 就在刚才,钱家父子偷偷离开,林喆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再看梁栋,明知林小艺生了病,还大老远赶过来,去跟钱家硬刚,凭这一点,林喆就没办法再继续责怪他。 钱定邦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心中真装着林小艺,谁会冒这么大风险,去得罪这么一个人物? 其实,林喆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闺女不愿意嫁入钱家,但他身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闺女有坏心思? 可以说,现在的钱家,已经跻身顶级豪门行列了,自家闺女嫁给这样的家族,没有一个父亲能够拒绝! 如果林小艺没有患这个病,梁栋要是阻止她嫁入钱家,林喆肯定会对其恨之入骨。 但是,林小艺患了不治之症,所剩时日不多,即便能够嫁入钱家,又有什么意义? “梁,梁书记,”林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艺的事情,谢谢你了。” 梁栋抬手道: “林先生,你不用谢我。接下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合计一下,该怎么给小艺看病吧。我是这么想的……” 俩人商量了好久,才算达成了共识,一致同意把林小艺转到燕京的协和总院。 梁栋肯定是没时间留在医院陪护,但林喆有着大把的时间。 而且,梁栋父母都在燕京,也能照拂一二。 等林小艺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医生结合检查结果,认为林小艺的病情有恶化迹象,但目前还无需住院治疗,唯一需要的,就是继续等骨髓配型和血液配型。 医生都这么说了,梁栋和林喆便带着林小艺,回到了林喆在蜃城的家。 现在的林家,住的是一套一百四十平的商品房,以前的老房子早就换了主人。 到了晚上,梁栋必须要告辞了,因为他明天还要上班。 看着林小艺泪眼婆娑的样子,林喆于心不忍,就摆手道: “去吧,去吧,想跟着去,就跟着去吧!” 林小艺瞬间破涕为笑,摇晃着林喆的胳膊,兴奋道: “谢谢爸爸。” 林喆根本就拿自己闺女没有办法,就叮嘱梁栋: “小艺我就交给你了,你多注意着点儿,一旦她病情恶化,直接送燕京。” 梁栋点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另外,你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后,别忘了通知我。血源方面,我也会抓紧时间联系的。” …… 且说钱定邦父子从医院回到家里后,钱定邦把儿子叫到跟前,问道: “今天发生这些事,你怎么看?” 钱德磊有些不高兴地回答道: “还能怎么看?幸亏林小艺没有提前跟我领证,要是领证了,那可就麻烦了,还要涉及财产分割问题。” 钱定邦道: “可惜了,这个林小艺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能坚持不跟你先把证领了,说明她压根儿就没有图你手中的那些钱。” 钱德磊看了钱定邦一眼,然后道: “这会儿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当初还不是你反对的最为坚决?” 钱定邦没有理会儿子的顶撞,转而道: “梁栋这次算是让我们钱家把脸丢尽了,不过我警告你,暂时别去招惹他,等到十月份,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再找他秋后算账!” 钱德磊不屑道: “爸,你是不是有些谨慎过头了?他不就是靠着何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吗?一个软饭男,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小心的?” 钱定邦正色道: “我不管你理不理解,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梁栋这小子邪乎的很,栽在他手里的人,你可以数一数,魏晋、窦江、柏霖、韩昌明,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在我的事还没有眉目之前,你千万别给我捅娄子,千万不要横生枝节!越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咱们就越是要低调行事!” 见父亲脸色十分严肃,钱德磊只好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第1077章 闹中取静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如往年一样盛大举行。 这个节日对于当地人来说,不仅是一场欢乐的庆典,更是一种传承和文化的象征。 而作为州委书记的梁栋,自然不能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 他亲自出席了开泼仪式,并与民众一同欢庆这个特殊的日子。 林小艺此时的身份依旧是梁栋的临时秘书,她始终紧紧跟随在梁栋身旁。 尽管她的身体状况仍需关注,但根据医生的说法,如果病情不再复发,她的生活将与常人无异。 只需稍加留意,便可以继续工作。 然而,这种疾病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在于其复发毫无规律可循。 每一次发作都会导致病情加重,这使得林小艺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梁栋原本并不希望林小艺过早返回工作岗位,但林小艺却坚定地表示: “大叔,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不胡思乱想,也就不容易发病了。” 望着林小艺那期盼的目光,梁栋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林小艺即使上班,也会一直在他身边,这样一来,他能够时刻照顾到她,心中也会踏实许多。 随着梁栋一声令下,‘开泼’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瞬间,万盆水同时泼出,形成了一片壮观的水幕。 梁栋和林小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四面八方的水盆浇成了落汤鸡。 他们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透了,但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梁栋下意识地护住林小艺,紧紧拉住她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然而,林小艺却有些不乐意,还略显兴奋地对梁栋说: “这么热闹,再玩一会儿吧!” 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湿透了。 梁栋担心林小艺的身体会吃不消,但看到她如此兴致勃勃,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兴致。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们继续在人群中穿梭,尽情享受泼水节的欢乐氛围。 就在这时,同样全身湿透的宗斯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焦急地向梁栋喊道: “梁书记,姚大秘一直联系不上你,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宗斯年口中的姚大秘,正是省委书记孙明礼的秘书姚健。 听到这个消息,梁栋心中一紧,知道这肯定是有重要事情需要他处理。 梁栋不敢耽搁时间,立刻拉起还沉浸在游戏中的林小艺,带着她一起走出了广场。尽管林小艺有些不情愿,但在梁栋的坚持下,她还是跟着离开了。 电话拨通后,姚健在电话那头说道: “梁书记啊,孙书记有急事找你,你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抓紧时间来滇云一趟吧。到滇云后,直接去池东路的‘清雅茶楼’就行了。” 梁栋一听这话,心里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会尽快赶过去。 他心想,既然是省委书记的邀请,那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商量,自然不能耽搁。 于是,梁栋赶紧推掉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带上了秘书林小艺,一同前往滇云。 他们乘坐的车子由司机周鹏驾驶,一路疾驰,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滇云。 滇云的池东路是一条历史悠久的老街,这里充满了古老的气息和文化底蕴。 街道两旁的房舍,大多数都保留着原有的风貌,显得古朴而典雅。 当梁栋看到那家名为‘清雅茶楼’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 因为这家茶楼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临街只有两间门面,看起来也就是那种与周围建筑风格相似的干栏式建筑。 这样的地方,似乎不太符合省委书记的身份和地位。 梁栋暗自琢磨,孙明礼怎么会选择在这里见面呢? 难道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怀着满腹狐疑,梁栋走进了这家‘清雅茶楼’。 一走进里面,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穿过茶楼前厅,眼前出现了一个天井,阳光透过天井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继续往前走,又是跟前面差不多的两间竹楼,穿过这两间竹楼,里面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中间有一个波光粼粼的荷塘。 这个季节,虽然还看不到荷花摇曳的盛景,却也可以领略到‘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雅趣。 荷塘正中有一座精致的亭子,仿佛悬浮在水面上一般。 从竹楼到亭子之间,修建了一座精美的廊桥,廊桥蜿蜒曲折,如同一道彩虹横跨在荷塘之上。 每根廊柱上竟然都还刻有诗词,字迹苍劲有力,让人不禁感叹古人的书法艺术之精湛。 这些诗词或豪放不羁,或婉约细腻,犹如璀璨明珠点缀于廊桥之上。 尤其是那精湛的书法技艺,笔锋婉转,力透纸背,显然出自名家之手,与周围的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更添一份文化氛围和诗意。 站在廊桥上,俯瞰整个荷塘,既可欣赏眼下如诗如画的美景,又能在繁华都市中寻得一片宁静之地。 至此,梁栋才深深领悟到这家茶楼为何取名\"清雅\"。 正当他沉浸在廊桥上欣赏一根廊柱上的诗词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裙,裹挟着淡雅的香气,亭亭玉立地出现在眼前。 \"梁书记,真没想到您也是我们这行的人啊!\"来人嗓音轻柔,仿佛带着一丝江南水乡的韵味,不似滇云本地人的豪爽。 梁栋客气地向对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请问您是……?\" 只见那名白裙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随后落落大方地朝着梁栋伸出手来,并轻声说道: “你好,我叫姚清雅,算是这家茶楼的老板吧。” 她的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又亲切,令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好感。 尽管梁栋心里明白对方必然知晓自己的身份,但他依然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我叫梁栋,给您添麻烦了。” 第1078章 驻颜秘诀 姚清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指着里面的亭子说道: “哪里谈得上麻烦?你可是我们的贵客啊,孙书记和费省长早就等着你了。” 梁栋又眷恋地看了一眼廊柱上的字,然后转过头来对姚清雅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在这里磨蹭了,赶紧过去吧。” 姚清雅将目光投向梁栋身后的林小艺,好奇地问道: “这位姑娘是?” 梁栋连忙解释道: “她叫林小艺,原本负责照顾我的秘书临时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让她过来帮忙顶一下班。” 姚清雅热情地伸出手,握住林小艺的手,赞叹道: “妹妹长得真是漂亮,连我这个女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呢!” 林小艺微笑着回答道: “姐姐过奖了,听到你这么夸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和姐姐站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丑小鸭。” 姚清雅听到林小艺的话后,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但她还是谦虚地说道: “妹妹真是太会夸奖人了,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词,恐怕会高兴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呢。” 林小艺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回答道: “姐姐看上去顶多比我大几岁而已呀。” 姚清雅笑着回应: “时间不等人,年纪可不会骗人哦。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刚度过了我的四十岁生日呢!” 林小艺这回真的吃惊不已,忍不住感叹道: “天啊,如果你不说,就算让我使劲儿去猜,我也绝对想不到你的年龄竟然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姐姐,咱俩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我敢打赌,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你比我还要年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保持青春容颜的呢,可以传授一下秘诀吗?” 林小艺说完这些话,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的病情,心情瞬间变得低落起来,脸上的光彩也黯淡了不少。 姚清雅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自顾自地向林小艺传授起了经验: “咱们当女人的,一定要懂得如何保养自己,千万不能亏待自己!平时要多吃一些对皮肤和身体有益的食物,比如燕窝、海参、鱼胶等等,还要定期去美容院做护理,让肌肤时刻保持水润和弹性。另外,睡眠也是非常重要的,每天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还有啊,要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放在心上,要学会自我调节情绪。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身心都保持健康和活力。” 林小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嗯,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些好像都需要花很多钱吧……” 姚清雅笑着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傻丫头,你怎么能在这方面如此吝啬呢?只要你愿意给自己投资,再加上平时注重保养,想要达到我这样的状态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这不仅关乎美丽,更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愉悦,提升生活的品质。所以,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哦!” 说到这里,姚清雅微微向前倾身,将头凑近林小艺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我真正的秘诀并非仅仅如之前所说,那些只是起到一些辅助作用而已。我真正的秘诀,可以用五个字来概括——x生活和谐!” 她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一丝俏皮和得意。 姚清雅的话语让林小艺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拍了拍姚清雅的手臂,略带羞涩地低语道: “姐姐,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姚清雅继续在林小艺耳边嘀咕道: “你呀,有什么放不开的?男人生来就是征服天下的,而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征服男人的。梁书记位高权重,人又长得帅气逼人,这样的优质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要是不把握住,必定会抱憾终身的。” 两个女人头抵头嘀咕个没完,梁栋被冷落到了一边,也乐得清闲,每走过一根廊柱,就欣赏欣赏上面的诗词,倒也怡然自得。 三个人很快就走到了荷塘中央的亭子,孙明礼和费赟也早就站了起来。 能让省委书记和省长同时起身迎接,拥有这样待遇的人,在定南恐怕找不到几个。 招呼之后,几人围着亭子正中的方桌坐下。 孙明礼指着荷塘,问梁栋: “小梁,你觉得这里怎样?” 梁栋回答道: “忙里偷闲,闹中取静,工作闲暇,能在这么一个地方消遣消遣,简直美不胜收啊!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建筑,总给人一种厚重之感,尤其是廊道上的那些廊柱,且不说那些诗词内容了,单单那些诗词的书法造诣,让我这个外行看了,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却也能感受到一种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气息!” 孙明礼向梁栋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笑道: “小梁,你这眼光很毒辣啊!我告诉你,这个地方,可不简单,民国以前,这一片都属于‘钱府’,廊柱上的那些诗词,都是一个叫钱浜的人的真迹。” 梁栋看了一眼坐在孙明礼旁边的姚清雅,心中满是疑惑。 孙明礼猜到梁栋在想什么,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向他解释道: “这间茶楼很早以前就叫‘清雅茶楼’,后来被清雅盘了下来,就成了现在的‘清雅茶楼’。” 这话跟绕口令似的,彻底把梁栋给绕晕了。 孙明礼好像早就料到梁栋会有这样的反应,就笑着说: “清雅在盘下这个茶楼之前,并不叫姚清雅,她现在的名字,是盘了茶楼之后改过来的。” 梁栋恍然大悟,同时也悟到了孙明礼跟姚清雅的关系。 像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足够过硬的背景,是不可能拿得下来的。 孙明礼能把费赟带到这个茶楼,足以说明俩人之间的关系。 能把梁栋也叫过来谈事情,也足以说明他和费赟对梁栋的一个态度! 第1079章 密谋 五个人喝了一会儿茶后,孙明礼朝着姚清雅使了个眼色,姚清雅心领神会地笑着对林小艺说道: “林妹妹,我那里有些从倭国代购回来的高级化妆品,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要是有喜欢的,我送你两套!” 林小艺自然明白这是三个男人有事要谈的前奏,于是她乖巧地站起身来,跟着姚清雅离开了亭子。 孙明礼见两个女人已经走远了,便转头对梁栋说道: “小梁啊,今天特意把你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孙明礼说完这句话,还特意看了费赟一眼,费赟立即领会到他的意思,接着说道: “是啊,是啊,说来也巧,这件事其实跟你还有点关系呢。” 听到这里,梁栋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他们口中的话题,必然与庄家有关。 毕竟,他之前曾与庄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果然,孙明礼接着道: “小梁啊,其实早在你没来景川之前,庄家就已经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那时候,他们一直在密谋策划,想让曹鼎上台,主持景川的工作。而曹鼎和纪纹,也只不过是庄家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已。在你来之前,连续四任景川州委书记,要么离奇死亡,要么精神失常,要么被纪委盯上,不出所料,这一切应该都是庄家的阴谋诡计。” 梁栋眉头微皱,问道: “孙书记,您打算重新启动对那些案件的调查吗?” 孙明礼沉重地点点头: “张仲军书记的死,被认定为意外事件,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尽管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我们不能明知其中有问题却装作若无其事。为了让张书记在九泉之下安息,我们有责任重启调查,顺藤摸瓜,挖掘出庄子固犯罪集团的种种罪行。” 费赟接着说道: “梁书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锦信集团’这个名字呢?这可是咱们定南土生土长的本地企业,但是他们行事风格极为低调,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说过他们。不过要是提起‘锦信集团’旗下的‘锦盛地产’,那在咱们定南可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家‘锦盛地产’可是‘锦信集团’的子公司。除此之外,像‘锦隆金融’、‘锦华安保’,这些大名鼎鼎的企业,其实也是‘锦信集团’的下属公司。而这个‘锦信集团’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庄子囿那个弟弟——庄子固。” 费赟担心梁栋对这个‘锦信集团’了解不足,于是进一步类比道: “‘锦信集团’对于滇云来说,就如同‘雅达集团’在景川的地位一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们已经渗透到了整个省城的各个行业,成为了长在滇云上的一颗毒瘤!” 梁栋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一脸茫然地说道: “费省长,这是滇云方面的事,您跟我这个景川州委书记说这些,我好像也使不上什么劲儿啊?” 费赟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梁书记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接着,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和孙书记已经达成了一致,决定以雷霆之势,对庄家展开全面行动。虽然滇云这边你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但别忘了,要说起庄家的根据地,除了滇云,就是你们景川了。所以,我们需要你在景川,配合我们,重点调查庄子固在那边犯下的累累罪行。” 说完,费赟目光炯炯地看着梁栋,等待着他的回应。 梁栋心中一震,没想到费赟如此果断决绝,看来这次真的是动了真格。 费赟继续说道: “哦,对了,还有‘望天树’景区别墅那件事,我会做通冯老书记和我们家老爷子的工作。至于那个盛全国,他好像跟那个秦煜关系不错,你可以请秦煜出马,说服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梁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费赟又补充道: “最后一家,也就是庄家了,我个人觉得你也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费赟刚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就补充道: “还有,你在景川不是要搞一个‘生物防治’试点项目吗?你这个项目,最大的阻力也是来自庄家……” 孙明礼接过费赟的话,往下说到: “小梁,我知道,你这个人,向来都十分反感结党营私那一套。但咱们三个今天聚在一起,肯定算不上什么结党营私。让我们走到一起的,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使命和责任。庄家在定南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想要拔掉这颗毒瘤,必须我们三人通力合作,才有把握。如果我们三个侥幸能够成功,‘锦盛地产’可以并入‘普安资本’,同时我和费省长也会联名举荐你,至少让你先把级别给提起来。” 梁栋心中暗自嘀咕: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事情才刚刚有点苗头,他们居然就开始盘算着怎么瓜分利益了。” 的确如此,庄家并不是善类,而孙明礼和费赟所讲述的那些事,也并非无中生有或夸大其词。 如果能够成功解决掉庄家,梁栋自然是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 然而,自从梁栋安排陈妍去试探孙明礼后,他对孙明礼的看法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至于费赟,从一开始到现在,梁栋对他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与这两人合作,总是让梁栋感到一种与狼共舞的感觉。 可是,面对如今的局势,梁栋似乎别无选择,只能与这两位联手。 如果他今天拂袖而去,那便意味着他将与孙明礼和费赟彻底决裂。 这两人,一个是省委书记,另一个则是省长,而他自己只是个州委书记。 若真的得罪了这两位大佬,即使他有通天的手段,恐怕也会在各处受到掣肘。 要想在景川有所作为,简直比登天还难。 政治,往往都是以妥协多过对抗。 体制,从来也不是一个能让人快意恩仇的地方。 第1080章 就地免职 回景川的路上,梁栋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个姚清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林小艺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怎么?女人间的悄悄话,你也要打听?”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小艺心里也清楚梁栋想问什么,但她还是故意噘起嘴巴,娇嗔道: “你是怕我背着你,干些影响你声誉的事情?” 梁栋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林小艺说: “我只是担心你会被别人利用。那个姚清雅,从外表看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对姚清雅充满了警惕。 林小艺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她跟我说她手上有个不错的项目,如果我手上有闲钱的话,可以投一些试试水。但我以手里没钱为由,婉拒了她。然而,当她听到我说没钱时,立刻改变了态度,表示可以给我一些干股,条件是让我帮她搞定景川这边的关系。” “你答应了?”梁栋紧张地问道。 “我有这么糊涂吗?”林小艺狠狠地瞪了梁栋一眼,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我像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我当时就告诉她,我只是暂时顶替于镶的位置,根本无法帮助她解决问题。尽管她并不相信我的话,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下去,于是便送了我两套化妆品作为礼物。我已经查看过价格了,这两套化妆品总共也就两千多块钱而已。如果你认为我做错了事,那么现在把它们退还给别人还来得及。” 自从梁栋得知林小艺患病之后,他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言行会让她感到不适或生气。 因此,当林小艺收受了价值两千多元的化妆品时,尽管这可能被视为一种违规行为,但梁栋并没有过于追究,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汽车下高速的时候,周鹏扫码付完钱后,将车辆驶出匝道。 随后,他突然改变方向,将车停靠在路边,并指着收费亭对梁栋说道: “里面值班的收费员是小盛,她好像刚刚哭过。” 梁栋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周鹏,周鹏则继续解释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收费亭里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那个男人在骚扰小盛。” 林小艺跟小盛没什么交集,就问了一句: “小盛是谁?” 梁栋解释道: “小盛叫盛妍,以前是州委招待所的服务员。我和鹏哥在那里住的时候,她负责我们俩的生活起居。” “一个招待所服务员,竟然调到收费站来当收费员,看样子,这个小盛背后的关系很硬啊!”林小艺十分敏感地猜测道。 虽然小盛的工作,是于镶安排的,梁栋甚至都没有过问一句,但这跟他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景川老板娘’这个称呼,当时在整个景川都传得沸沸扬扬,梁栋也不敢保证林小艺就没听到一点儿风声,面对她的质问,他也只好装傻充愣。 “怎么,看到人家有难,就不去帮一把?不去关心关心?”林小艺酸溜溜地说。 她话音刚落,周鹏突然指着收费亭,低声道: “那家伙又在动手动脚了!” 梁栋和林小艺同时抬起头,正好看到小盛正在费力挣扎,明显是有人在对她动手动脚,只不过那人应该是蹲在地上,这边看不到罢了。 梁栋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小艺,林小艺皱着眉头道: “看我干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告诉你,我最看不惯男人仗势欺侮女人!” 梁栋得到许可,就推开车门,径直走向收费亭。 林小艺和周鹏也紧随其后,小跑着跟了过去。 果然,跟周鹏猜得别无二致,一个猥琐的胖子,正蹲在地上,借着收费亭的掩护,一双咸猪手,早就探入了小盛衣服里面。 “住手!” 梁栋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踹开了收费亭的门,走进去,拽住胖子的领子,把人拖了出来。 胖子吃疼,叫得跟杀猪似的,等他看清眼前之人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玛德,你是什么人?敢坏老子的好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收费站里的工作人员,七八个人很快就跑了过来,把梁栋他们围在在了中央。 胖子指着梁栋,对收费站的同事道: “给我打,朝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胖子话音刚落,那些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就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这时,小盛从收费亭里面冲出来,拦在梁栋前面,大声喊到: “你们不要犯浑,这是咱们景川州委书记!” 小盛的话,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就连那个嚣张的胖子,也呆愣当场。 身为同事,他们自然是知道小盛底细的,‘景川老板娘’的传闻,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既然小盛说眼前之人是州委书记,那基本就没跑了。 就在这边发生冲突的时候,收费站两边已经积了不少的车,梁栋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就亮明身份道: “我是梁栋,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又指着小盛和胖子: “你们两个,跟我去你们收费站办公室!” 大家各自散去之后,小盛在前面带路,领着梁栋几人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胖子跟在后面,瞅准机会就想溜,却被周鹏一把拽住领子,只好干笑两声,继续跟着他们。 到了办公室,周鹏问小盛: “你们站长呢?” 小盛指了指那个胖子: “他就是我们站长!” 胖子见躲不过去,就满脸堆笑地迎向梁栋,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梁书记,我叫罗忠,是这个收费站的站长。”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梁栋面无表情地说。 罗忠听梁栋这么一说,脸色巨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梁书记,我是庄家的人,庄省长是我舅舅!” 第1081章 意外之喜 听到罗忠说自己是庄子囿的外甥时,梁栋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和好奇。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 \"你刚才说什么?庄省长是你舅舅?\" 梁栋眯起眼睛,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 此时,罗忠误以为梁栋是被他搬出庄子囿的名头所震慑,心中暗自得意,于是就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梁书记,不瞒您说,咱们定南姓庄的省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亲舅舅! \" 当提到庄子囿时,罗忠的表情变得丰富多样,似乎充满了自豪和自信。 他接着说道: \"您是咱们景川的一把手,想必与我舅舅非常熟悉。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之间还是要多多关照。说不定哪天您就需要用到我舅舅的帮助,到那时,只要您来找我,保证一切都好办!\" 罗忠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发出阵阵响声,仿佛在向梁栋展示自己的能耐。 然而,他并不知道,梁栋之所以问这些问题,并不是因为他在意庄子囿,而是想看看罗忠的反应。 此刻,梁栋看着罗忠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发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罗忠,对吧?”梁栋表情严肃地说,声音冰冷如霜,“我刚才好像已经说过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站长了!” 罗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子囿外甥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保护伞和底气。 无论他犯下什么错误或惹出多大的麻烦,只要他一亮出这层关系,一切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这次不过是玩弄一下手下的一个小娘们儿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我舅舅,庄子囿!” 罗忠不甘心地再次强调,试图用这层关系来挽回局面。 然而,梁栋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神坚定而冷漠。 “就算你舅舅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我今天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收拾收拾,赶紧滚蛋!”梁栋的语气不容置疑,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直刺罗忠的心窝。 梁栋刚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皱起眉头,接着补充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提醒你。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不要离开定南,并且要确保手机保持畅通状态。纪委会对你进行深入调查,如果发现你存在任何问题,一定会随时联系你的。我建议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更不要试图逃跑。如果你舅舅还念着一点亲情,或许会愿意帮助你的。” 听到这些话,罗忠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竟然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显然被梁栋的警告吓到了。 “梁书记,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你为何非要揪着我这个小小的错误不放呢?是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蔽了心智,竟然胆敢打您女人的主意,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我诚恳地向您道歉。只要您能原谅我,无论您提出怎样的要求或补偿方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尽力满足!”罗忠低声下气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求饶的意味。 罗忠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梁栋,见梁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继续为自己开脱道: “梁书记,其实这事你也不能怪我,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抢女人的。不瞒你说,小盛刚来我们收费站那会儿,茅明毛书记来过几次……后来,茅书记也不来了,我就以为小盛是个……” 罗忠的话还没说完,盛妍突然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骂道: “混蛋!你妈才是贱货,你全家的女人都是贱货!我跟梁书记和茅书记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污我清白!” 盛妍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梁栋在内。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文静的女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罗忠更是被打得有些发懵,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盛妍。 不过,罗忠很快就咂摸出其中的一些味道来。 看盛妍这副模样,明显不像装的。 也就是说,她跟梁栋之间本没有那层关系,所谓的‘景川老板娘’,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如果这样的话,就算梁栋念在相识一场,碰见盛妍受欺侮,出手相助,也仅此而已。 如果说梁栋在不知道罗忠身份之前,一怒之下,要免了罗忠的职务,这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一个州委书记,要拿掉一个科级干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当他知道罗忠是庄子囿的外甥之后,还坚持要拿掉罗忠,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别看罗忠长得跟头肥猪似的,但他的脑子可不是猪脑子,想通这些之后,也好像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换做一副十分强硬的态度对梁栋道: “梁书记,你这是‘乡长舞剑,意在市长’,表面上看着是在拿我开刀,实际上是想向我舅舅叫板,对不对?” 梁栋有些意外地看了罗忠一眼,没想到这个看似人头猪脑的家伙,脑瓜子还挺好使。 “罗忠,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口水了,景川这边,我的话还是算数的,你还是赶紧去为你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吧。” 梁栋既然已经打出一张牌,就没有要收回来的打算。 何况,这个罗忠也不算被误伤,更谈不上什么冤不冤枉。 既然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罗忠也不想装了,他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 “姓梁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你怎么羞辱老子,将来老子就怎么还给你!不,十倍地还给你!” 向梁栋放完狠话,罗忠又恶狠狠地盯着盛妍: “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老子让你自己跪着爬到老子面前,求着老子上你!” 罗忠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是梁栋打的,他实在听不得罗忠的污言秽语。 罗忠捂住脸,还想放狠话,看到梁栋那要杀人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像一条丧家之犬,摔门而出。 第1082章 点醒 梁栋跟在罗忠后面,打开办公室门,朝着罗忠的背影喊道: “罗忠,你舅舅要是不救你,记得来求我,万一我大发善心,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罗忠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梁栋话中有话。 他要是来找梁栋,就必须付出足够打动梁栋的东西,否则的话,人家凭什么‘大发善心’? 罗忠离开后,盛妍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放声大哭起来。 身为女性的林小艺,深切地理解盛妍此刻的感受,她紧紧地搂住盛妍,温柔地安慰着。 同时,转头看向梁栋,眼中充满了恳求与期待: “梁书记,您看看,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却遭受到来自上级领导的性骚扰,这是何等的无助和屈辱!你帮帮她,好吗?” 然而,梁栋并未回应林小艺,他将目光直接投向盛妍,神情严肃地问: “小盛,你和茅明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盛妍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抽泣着缓缓回答: “最初,茅书记曾多次前往州委招待所寻找您,并带来了一些礼物,但因未能见到您本人,便嘱托我代收这些物品。就这样,我们逐渐熟悉了起来。后来,当梁姨她们来到景阳时,茅明得知消息,便找到我,想通过我给梁姨送上一些新鲜的干巴菌品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您也都清楚了......” “罗忠为什么说茅明来这里找过你几次?”梁栋又问。 “这个,这个……”盛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来收费站上班之后,茅书记的确来找过我几次,他希望我给他当情人,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虽然梁栋从来都没有对盛妍有过任何想法,但“景川老板娘”的谣传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茅明不可能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对盛妍下手,这让梁栋感到非常疑惑和不满,心中不禁涌起一些疑虑: 茅明为什么会这样做? 难道他就不怕得罪自己吗?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就算梁栋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疙瘩还是在梁栋心理不由自主地生了根,发了芽…… “小盛,我让于镶把你安排在收费站上班,就是不想你跟像茅明那样的人扯上关系。说句实话,以你的条件,想要嫁给一个身份像茅明那样的人,几乎就不可能。他们最多只会看中你的姿色,把你发展为他们的情人,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一旦你跟他们那样的人接触多了,眼界就会被无限拔高,这对你来说,是灾难性的。因为你一旦见识了更高层次的生活,你的心就很难再回到自己的生活层次……” 梁栋的话,说得很直接,林小艺怕盛妍接受不了,朝梁栋接连使了好几个眼色。 然而,梁栋明明看见了,却依旧我行我素,坚持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小盛,人心不足蛇吞象,知足者常乐。回想一下你一两年前的生活状态,再看看你现在的生活状态,相较之下,难道你还不满足吗?像你这样的职高毕业生,能搞到一个编制,再分到一个工资还不错的单位,有多难你知道吗?” 梁栋顿了顿,继续道: “不要总是活在幻想之中,要活在当下,活得真实,找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把婚结了,再生两个孩子,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出了收费站,林小艺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梁栋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就笑着问: “小艺,谁惹到你了?” 林小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心里就没个数?” 梁栋叹了口气,道: “你是不是怪我那些话说得太直白,对小盛有些太残忍?” 林小艺道: “爱幻想,是每一个女生的权力!谁家女儿在没结婚之前还不是一个小公主?身为一个小公主,谁心里还没有一个白马王子?” 梁栋道: “幻想永远都是美好的,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我要是不点醒了她,她的人生就有可能步入歧途,一旦误入歧途,那她的一生有可能也就毁了!所以,我说的那些大实话,都是为了把她唤醒,让她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一个普通人最现实的选择!” 林小艺还是有些不服气: “可我还是觉得,唤醒一个姑娘的梦,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梁栋道: “这不能叫残忍,万一她将来误入歧途,那才叫残忍!” 林小艺很勉强地妥协道: “好吧,你成功说服我了。” 妥协之后,往靠背上一靠,眼睛再次盯着车窗外,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就试着问: “小艺,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说起愿望,林小艺来了精神,她坐直身子,扭过头,眨巴着眼睛,盯着梁栋: “我还真就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梁栋连忙问道。 “我想像一只小鸟一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林小艺回答道。 梁栋没想到林小艺的愿望,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愿意陪我一起飞一次吗?”林小艺拽住梁栋的胳膊,问道。 “开玩笑,咱们又没有翅膀,怎么飞?” 林小艺笑了笑,然后道: “有一项体育运动,叫翼装飞行,那个应该是人类活动中,最近接小鸟飞行的了。” 梁栋吓一跳,连忙道: “翼装飞行,专业性太强了,咱们俩都是非专业选手,就这么飞出去,等于送死!” 林小艺道: “那些专业选手,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专业的。咱们不专业,可以找教练学习嘛!” 梁栋支吾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 “我,我有恐高症!” 林小艺没想到梁栋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个理由,就取笑道: “你要是学了翼装飞行,保证能治好你的恐高症!” 第1083章 又一个误判 跟梁栋所猜差不多,罗忠向庄子囿求救之后,庄子囿果然把他骂了一顿,没打算帮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庄子囿。 最近一段时间,孙明礼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地对庄子囿施压,让他感到十分头疼。 更糟糕的是,费赟竟然也跟着倒戈一击,与孙明礼合作,给庄子囿来了个措手不及。 庄子囿此刻真是后悔莫及,他原本以为费赟在梁栋失联之时,会难逃一劫,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幸运地度过了这个难关。 当时,庄子囿觉得即使他出手相助,也只是杯水车薪,而且还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因此,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此时的庄子囿,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无奈。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于庄子囿来说,他和费赟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因为一次错误的决定,让费赟与他彻底反目成仇,如今再怎么懊悔,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面对当前的困境,庄子囿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庄子囿心里清楚,此时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其他人 即使罗忠是他的亲外甥,他也不愿在罗忠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毕竟,他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需要集中全部力量来处理眼前的危机。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那个令人头疼的梁栋。 庄子囿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梁栋,要是有的选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招惹上梁栋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将又是他的一个严重误判,而且给他带来了更为严重的影响。 罗忠离开庄子囿那里之后,立刻就想到了梁栋的话。 看样子,梁栋早就料到庄子囿不会救他了。 别看罗忠这个收费站站长只不过是个正科级,但这位置绝对是个肥差,罗忠在这里干了差不多十年,都舍不得挪窝。 所以,罗忠心中满是不甘。 更何况,梁栋还威胁说,会让纪委介入调查。 一旦纪委介入,他又怎么可能经得起查? 这一点,罗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梁栋最后丢给他的那句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所谓的‘大发善心’,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大发善心’? 说白了,就是让罗忠拿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大家等价交换罢了! 罗忠心中暗暗咒骂着梁栋,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困境。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他将会面临严重的后果。 人在绝望之中,会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罗忠决定去找梁栋。 他深知梁栋的厉害之处,也明白只有通过与他合作,才是化解这场危机的唯一机会。 于是,罗忠带着满心的不安和焦虑,来到了梁栋的办公室。 当罗忠见到梁栋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当然,更多的还是敬畏。 梁栋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来。 两人对视片刻后,罗忠终于开口道: “梁书记,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梁栋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误会?罗忠,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误会可言吗?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做了些什么事情。” 罗忠咬了咬牙,低下头道: “梁书记,我知道我错了。但请您看在我多年工作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配合调查,只要能保住我的职位……” 梁栋冷冷地看着他,缓缓说道: “罗忠,你以为你所犯的错误是一般的小错误吗?对你来说,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保住位置的问题了。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一点吧?” 罗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问道: “梁书记,您需要我怎么做?” 梁栋微微一笑,道: “很简单,把你所掌握的关于庄子囿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只要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用,我可以考虑帮你一把。” 罗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选了。 虽然这样做会得罪庄子囿,但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不仅仅只是丢掉位置这么简单了,恐怕他下半辈子,还极有可能在狱中度过! “梁书记,我先声明一点,我是真心真意想跟你合作的。但是,我在庄家,也只是一个外围,庄家的核心机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不过……” 罗忠既然选择跟梁栋合作,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把他所知道的,有关庄家的敏感消息,跟倒竹筒子一样,一股脑儿抖落了出来。 等罗忠说完的时候,梁栋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就问了一句: “就这么多?”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罗忠有些忐忑地回答道。 梁栋感觉罗忠身上也就这么多‘油水’了,便点点头: “罗忠,你先回去,纪委那边,我会暂且压一压,等我核实了你提供的信息再说。至于你那个站长的位置,也就不要多想了。好了,回家等消息去吧!” 罗忠还想说什么,见梁栋已经没有了要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便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罗忠一走,梁栋便拿起手机,给孙明礼打了个电话: “孙书记,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真伪有待核对。不过,这个消息如果属实,你们对庄家的围剿,就可以进入实质性阶段了。” 孙明礼在电话中很急切地问: “什么消息?赶紧说,你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 梁栋道: “我今天从滇云回景川,下高速的时候,遇到一个叫罗忠的人,他是高速收费站的站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庄省长的亲外甥。据罗忠交代,表面上看,‘锦信集团’控制着庄家旗下的所有公司,事实上,这个‘锦信集团’就是个空壳子,真正代表着庄家,控制着庄家商业帝国的,是一家叫‘金源’的公司。你们可以从‘金源’入手,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到真正幕后的东西……” 第1084章 忍气吞声 跟费赟达成协议之后,方英杰似乎得到了费赟的某种暗示或指示。 在景川这边,他不再与梁栋展开激烈的对抗,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终于迎来了转机,首次进入了一段相对和谐的“蜜月期”。 作为妥协和交易的一部分,方英杰迅速与费妃办理了离婚手续,但同时又与施茜建立起了更为亲密的关系,尽管他们并未正式领证,但已同居在一起。 然而,随着方英杰与梁栋关系的改善,施茜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处境变得愈发尴尬。 这段时间里,她与梁栋见面时,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 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触外,两人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交集。 由于孙明礼的存在,梁栋一直对如何处理与施茜的关系感到棘手。 如今,施茜不再主动挑衅他,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种局面正是他所期望的,既避免了冲突,又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有了方英杰的支持,梁栋在景川要干什么,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阻拦了。 现在已经是阳历四月份了,王犇团队早就做好了‘生物防治’试点项目的前期准备。 ‘普安资本’那边,陈妍也把孙海龙派了过来,全权负责这个项目。 与其同时,‘望天树’景区那边,也迅速开始行动起来。 省里派去工作组之后,州里的工作组就地解散。 至此,景区违建治理工作,也就暂时陷于了停顿状态。 孙明礼和费赟合作之后,省里的工作组就被撤了回去,几乎同一时间,景川州工作组,又重新入驻了‘望天树’景区。 在费赟的活动之下,他父亲费文清和老书记冯庭弼,都以一块钱的价格,主动把他们在景区的别墅‘卖’给了政府。 盛全国那里,也在秦煜的劝说之下,效仿费、冯两家,把景区别墅卖给了景川州政府。 搞定这三家之后,梁栋就让文物部门,向庄家在‘望天树’景区的那栋别墅进行了认证。 经过认证,确认这栋别墅就是一栋文物建筑,而非什么历史建筑。 一旦这栋别墅被认定为文物建筑,那庄家的违规行为,就立刻上升为违法行为。 既然是违法,就要追究当事人的法律责任的。 但是,这栋别墅是用来给庄老爷子养老用的,别墅现在的持有者,正是庄子囿的父亲,庄正义。 庄正义就住在滇云,当警察找上门,要把人带走的时候,庄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家人肯定不会让警察顺顺利利地把老爷子带走,于是就有人负责与警察周旋,有人负责联系庄子囿。 那些办案的警察也不愿意得罪庄家,就坐在那里品尝着庄家人端上来的好茶,直到庄子囿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你们干什么?”庄子囿一进门,看到一群警察坐在客厅里喝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庄省长,我们接到举报,说您家的别墅属于文物建筑,但您并未按照规定进行保护和修缮,涉嫌违法。所以,我们需要将您的父亲带回警局调查。”一名警察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胡说八道!那别墅怎么可能是文物建筑?”庄子囿怒视着警察,大声喊道。 “这是经过文物部门认证的结果,不容置疑。如果您有异议,可以向相关部门申诉。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依法办事。”警察冷静地回答道。 庄子囿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好,我父亲可以跟你们走,但请不要为难他。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庄子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放心吧,我们会依法办事的。只要你们配合调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警察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将庄正义带走。 庄子囿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叫司机准备好车,一钻进车里,就靠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 “去景川!” 庄子囿一到景川,就立刻把梁栋约了出来。 两人见面后,庄子囿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梁书记,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查了我们一家,而其他几家与我们家情况相似,却没有被一同查处呢?” 面对庄子囿的质问,梁栋微笑着回应道: “请稍安勿躁!事实上,其他几家已经将他们违规私占的别墅上交给州里了。” 听到这个解释,庄子囿不禁皱起眉头,表示质疑。 他继续追问: “即便如此,他们将别墅转让给州政府,但他们曾经买卖过你们口中所谓的‘文物建筑’的违法事实仍然无法否认。既然他们同样违法,为何不将他们一并抓捕归案?难道梁书记打算搞区别对待那一套吗?” 梁栋早就料到庄子囿会这么问,就拿出费家、冯家、盛家把他们各自的别墅以一元钱的价格卖给州政府的材料复印件,然后对庄子囿道: “你先看看这个!人家几乎是把那些别墅白送给了我们州政府,所以我们才会取消对他们获取别墅过程的调查。” 庄子囿又质问道: “你要是提前告知我们庄家,我们也可以把别墅白送你们州政府的,可惜你没有。我敢打赌,他们三家,肯定是提前得到消息之后,才卖掉别墅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就是在搞区别对待,目的就是为了针对我们庄家!” 梁栋敛起笑容,道: “庄省长,你是领导。但是,当领导的,也不能随随便便诬陷人吧?明明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为什么非要推到别人头上呢?人家三家都是主动上交的,记住,都是主动上交的。他们就知道主动上交,你们为什么就不知道呢?” 庄子囿明明知道梁栋是在胡搅蛮缠,可他始终都不敢真正跟梁栋撕破脸皮。 梁栋是景川一把手,而景川对他们庄家来说,又至关重要,所以,就算梁栋再过分些,他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第1085章 晓以利害 曾经在定南风光无限的庄家,如今却如同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庙,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捉弄。 原本以为梁栋在景川的小动作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不会对庄家造成太大影响。 然而,当‘金源’逐渐浮出水面时,庄子囿才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庄子囿从未想过,孙明礼和费赟等人能如此迅速地将矛头指向“金源”。 更让他想象不到的是,那个撬动他们庄家根基的人,竟是他一直瞧不起的自家外甥——罗忠。 在普通人眼中,罗忠作为收费站站长,地位显赫,令人羡慕。 但在庄子囿眼里,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因此,当罗忠向他求救,而且还要把梁栋也牵扯其中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没有多做思考。 毕竟,他认为罗忠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而且涉及到梁栋这样的人物,更是不值得他插手。 …… 庄正义被警察从家里带走,是这么多年以来,庄家第一次被人公然打脸。 就像那多米诺骨牌,倒了第一个,就会倒第二个,庄家能被人打脸一次,也能有第二次。 而这第二巴掌,不但打得更响,而且还打得更狠,狠到整个庄家都差点儿没被打趴下。 第一巴掌是梁栋打的,第二巴掌则是孙明礼和费赟合作的杰作,不过这里面也少不了梁栋的功劳,因为消息是梁栋提供的。 当梁栋把罗忠提供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孙明礼后,孙明礼和费赟很快就有了动作。 一个省委书记,一个省长,他们俩要是联起手来,威力可想而知。 一直以来,庄家把‘金源’保护得很好,老百姓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有这家公司的存在。 而且,就连‘金源’的办公地点,也只是隐藏在滇云一家写字楼里,租了整整一层楼,挂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牌子。 这天早上,写字楼刚一开门,就有一大群身着各种制服的工作人员,涌进了写字楼,然后直奔‘金源’所在的十四层。 还没等‘金源’的员工反应过来,工作人员就控制了整个公司,第一时间搬走了公司的所有资料,拿走了公司所有的电脑硬盘。 庄子囿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不过他很快就冷了下来,权衡再三之后,布置了一番,然后只带着自己的秘书,直接来到了费赟办公室。 费赟见到庄子囿,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庄子囿顾不得这些,先是打起了感情牌: “老费,咱哥儿俩搭档多少年了?这么些年,虽说也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但大体上还是合作更多。尤其是孙书记来定南之后,咱们更是达成默契,抱团取暖。事实证明,只要咱们两个不闹摩擦,不搞对抗,在定南,就没人会拿咱们哥儿俩怎样!” 见费赟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庄子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自从梁栋那小子来到定南之后,咱们在定南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局面就被打破了。那小子不仅将景川搅得翻天覆地,而且还一步步帮助孙明礼翻身,甚至稳稳地压制住了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两个人通力合作,也未必能够在孙明礼那里占到便宜,更不用说现在人家还没动静,而我们却先内部消耗起来了。俗话说,唇亡齿寒,如果我们庄家倒下了,那么接下来遭殃的,恐怕就该轮到老费您了吧?” 费赟也不是好忽悠的,就淡淡回应道: “老庄,信任这个东西,培养起来,比女人生孩子都难,但要想毁掉,往往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如你所说,咱们的关系,也不是经营了一天两天了,按道理说,咱们之间早就应该培养出最基本的信任了,但是呢?” 庄子囿知道他今天来找费赟的目的,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刺激到费赟,就摆正态度,积极承认错误: “老费,我知道你还在为南韩那件事记我的仇。说实话,当时一挂断电话我就后悔了,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了。可是,你也得理解一下我当时的处境。你想想哈,如果梁栋那小子真的被人做掉了,你这个带队领导,肯定是要受处分的。而且,连吴天麟这样的人都下场了,我就寻思着,就算我出手帮你,也只能是白白地送人头。要是连我也受到牵连,那咱们俩在定南的所有经营,就会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所以,为了大局考虑,咱们两个,肯定是要保一个的。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费赟冷笑道: “我要是倒了,你正好可以接手我在定南的势力!” 庄子囿连忙指天发誓道: “冤枉啊!我当时要是有这种想法,天打五雷轰!老费,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老庄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勾当啊!” 费赟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 庄子囿又道: “老费,你要这么说,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不过我相信,时间会印证一切的。” 庄子囿不想再继续跟费赟捣这些旧账,就切换话题道: “老费,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商量‘金源’的事的。我知道,查封‘金源’,是你跟孙明礼合作的结果,我也承认,这一次你们的确是打到我的痛处了。但我想说的是,老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能和孙明礼一道,把我们庄家拉下马,打到我们永无翻身之日,以后呢?你觉得没了我们庄家,孙明礼会跟你费赟平分天下?别忘了景川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梁栋,那小子对你老费是个什么态度,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我敢担保,只要梁栋以撺掇,以孙明礼那耳根子软的性格,极有可能会像对付我们庄家一样,来对付你们费家!” 第1086章 杀鸡骇猴 庄子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费赟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松口,没办法,只好失望地告辞离去。 从费赟那里刚出来,庄子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孙明礼那里,却被告知孙明礼牙疼病患了,这会儿正在医院治牙。 庄子囿不敢耽搁,打听到哪家医院之后,又跑到了医院,在牙科门诊,遇到了正在做根管治疗的孙明礼。 通常情况下,牙科门诊一般都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摆放一排机器,许多大夫同时为患者治疗。 去牙科看过病的人都知道,牙科医生看似都使用一次性工具,但那些机器上面,总避免不了会沾染各种不易清洗的污渍,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要不是逼到没办法,谁愿意进医院? 进了医院,谁还会讲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但孙明礼就医的这个诊室,显然是独立的,卫生条件也要比外面的大诊室好了不知多少倍。 庄子囿来到诊室的时候,孙明礼正躺在那里,医生拿着工具正在他嘴里钻个不停。 等医生手里的活计告一段落的间隙,庄子囿趁机跟孙明礼打招呼道: “孙书记,我有些工作想向你汇报。” 孙明礼扭过头,看了庄子囿一眼: “原来是庄省长啊,要是有工作上的事,还是去我办公室再谈吧,我这个治疗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庄子囿道: “我来都来了,也就几句话的事,在这里谈也是一样的。” 孙明礼又扭头看了庄子囿一眼,然后坐起来,朝医生摆了摆手: “林医生,你先出去一会儿,十分钟以后咱们接着治疗。” 医生答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庄子囿见医生出去之后,就开口道: “孙书记,我今天过来,是想求你网开一面,不要对我们庄家赶尽杀绝。” 孙明礼装糊涂道: “庄省长这话从何说起?你都把我给说糊涂了。” 庄子囿道: “孙书记,我承认‘金源’是我们庄家的根基所在,你这么一查,显然是要把我们庄家往绝路上逼啊!” 孙明礼道: “庄省长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金源’不过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我们的政府部门,有权力有义务对辖区内的所有企业进行监督、审计、检查,要是‘金源’没有问题,查一查又何妨?查一下,也是对他们的肯定和鼓励嘛。” 庄子囿苦笑道: “孙书记,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我就不要打哑谜了。今天一大早,几乎所有职能部门都出动了,直接堵住‘金源’的大门,搬走了公司所有资料。这么大规模的调查,试问一下,哪一家公司能经得住?” 孙明礼打哈哈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金源’要是能够守法经营,按时纳税,又怎么会怕查呢?再说了,我只听说‘锦信集团’才是你们庄家的产业,没听说过这个什么‘金源’也跟你们金家有关系啊?” 庄子囿道: “孙书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能放我们一马?” 孙明礼正色道: “庄省长,咱们都是国家高级干部,怎么能搞黑涩会谈判那一套呢?这不是我开不开条件的问题,只要‘金源’没有问题,没有人敢诬陷他们一点的。” 庄子囿不死心道: “孙书记,我知道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只要您能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我愿意唯孙书记马首是瞻!” …… 跟费赟一样,孙明礼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这让庄子囿十分受伤,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他大发雷霆。 庄子固见大哥愁眉不展,就进言道: “大哥,既然那些人给脸不要脸,干脆让我派几个兄弟,给他们来些下马威!有些人,天生就是犯贱,你给他来软的,他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就会爬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你要是给他来硬的,他就会立马服软……” 庄子囿瞪了庄子固一眼: “难不成你还想把孙明礼、费赟都杀了?” 庄子固道: “开玩笑,他们俩一个是省委书记,一个是省长,要是对他们下手了,还不等于把天捅了个窟窿?咱们不能动他们两个,但可以想办法动一下梁栋那小子啊!大哥,要不是你拦着我,梁栋坟头上的草恐,怕都有一尺高了,要是没了那小子,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了!从费赟跟咱们反目成仇,到老爷子被带走,以及曹鼎身死、纪纹被抓,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少得了他梁栋?” 庄子固的话,让庄子囿很是思考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可不仅仅只是个莽夫,脑瓜子比起他这个当哥的,都不见得差到哪去。 “你想怎么做?”庄子囿问。 “就像张仲军一样,让梁栋那小子也意外一回呗!”庄子固回答道。 庄子囿又思考了老半天,才缓缓道: “也不是不行。如果梁栋要是被意外了,也算是给孙明礼和费赟敲个警钟,让他们知道,咱们庄家不是好惹的!” 庄子囿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梁栋那小子可不是张仲军,别忘了曹鼎和纪纹可没少打他主意,对他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身边那个司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们之间也算是正面交过手了,你对他也应该有个清醒的认识。你要真打算对付梁栋的话,就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而且,我还要强调一点,你在出手的时候,必须想办法调开他那个司机,他那个司机要是在场的话,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庄子固道: “大哥,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他那个司机叫周鹏,我早就调查过了。周鹏早在梁栋还是副乡长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他们是同乡,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据说,梁栋还把他前妻的堂姐介绍给了那个周鹏,而他前妻堂姐的父亲还是雪域省的军区司令员!” 庄子囿道: “所以说,这个周鹏咱们最好不要招惹。” 庄子固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周鹏太过厉害,所以,这个人也坚决不能留,必须跟梁栋一起除掉,以免将来他来找咱们麻烦!” 庄子囿想了想,觉得庄子固说得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第1087章 共同的敌人 庄子固在周鹏手上吃过大亏,而且不止一次,如果不是庄子囿压制着他,以他的性格,早就找周鹏报仇了。 这次借着对付梁栋的机会,他想顺便解决掉周鹏,这样就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不过,庄子固深知周鹏的厉害,所以他特意花费了巨额资金,从缅北请来几位专业的枪手。 然而,这些枪手刚刚进入国境线,就立刻引起了景川警方的注意。 自从唐轩担任景川州公安局局长后,他积极推动与州军分区和边防的深度合作,大力推进军警民“一体化”联防联讯机制。 此外,他们还投入大量资源购买监控设备,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安装了先进的“天眼”系统。 更重要的是,这套系统首次引入了大数据技术,通过云计算对所有出入境人员的信息进行全面分析。 那几个枪手尽管已经进行了精心的伪装和化妆,但在现代科技的强大力量下,仍未能逃脱大数据的敏锐分析,最终成为了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 令人惊讶的是,警方迅速察觉到这几个枪手的真正目标竟然是州委书记梁栋!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警方立即将这个重要信息上报给刚刚结束运动会的唐轩。 唐轩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耽误,第一时间向梁栋报告了情况。 梁栋静静地听完唐轩的汇报后,并未急于发表意见,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已经成功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并预测到了他们的目标,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计就计。我认为我们应该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幕后的大鱼浮出水面,然后再一举将他们全部擒获!” 然而,唐轩坚决反对这个提议,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些枪手都是些极度危险、不计后果的亡命之徒,如果在行动中有任何失误或意外发生,导致您受到伤害,我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责任!” 梁栋微笑着说道: “我坚信你们警方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的安全。然而,如果你们立即采取行动,虽然能够逮捕那些枪手,但同时也会惊动幕后黑手,使得抓捕幕后主谋变得更加困难。这些枪手并非关键人物,真正重要的是幕后策划者。只要他们没有被抓获,我的安全将始终受到威胁。一旦你们逮捕了一批受雇的枪手,他们必定会再次雇佣另一批。缅北地区,亡命之徒众多且价格低廉,可以轻易找到大量愿意卖命的人。” 梁栋的这番话,竟让唐轩无法反驳,但他仍然担忧地表示: “梁书记,您的安全至关重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将增加人手并安排更多的人员在暗中保护您。” 梁栋断然拒绝道: “千万别,咱们做戏就要做全套,要是让那些人发现端倪,很有可能会让我们前功尽弃。” “可是……”唐轩心中仍旧有些没底。 “没有什么可是!”梁栋回答道,“别忘了,我身边还有周鹏,要是连周鹏都保证不了我的安全,就算你派再多人来,也无济于事!” 唐轩只好妥协,跟梁栋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就回局里布置去了。 按照庄子固的计划,由他的人把周鹏引开,然后再由那些请来的枪手出手,解决梁栋。 至于周鹏,还是让他亲手解决方才过瘾。 本来,庄子固一方在暗,梁栋一方在明,现在却翻了个个,庄子固一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梁栋他们的掌握之中…… 当庄子囿听说弟弟庄子固被警察警方抓了个现行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老半天,他才痴痴傻傻地喃喃自语道: “完了,完了,庄家完了!”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庄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庄子囿本来没心情见什么人,可那人直接就闯入了庄家,一见到庄子囿,就神情倨傲地丢下一句话: “我能救你们庄家!” 庄子囿见来人气场十分强大,就压住了升腾起来的怒火,客气地问: “请问你是?” 那人环视一周,然后看向庄子囿,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等着庄子囿清场。 庄子囿下意识地抬起手,示意庄家人都下去。 等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人之后,那人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庄省长好,我叫钱德磊,家父钱定邦!” 一听到‘钱定邦’三个字,庄子囿内心立刻激动起来! 要是能得到钱家的支持,别说渡过这个难关了,庄家想不腾飞都难! “钱,钱少,你怎么来我们滇云了?”庄子囿有些结巴的问。 钱德磊微微一笑,淡淡地问: “你们滇云?恐怕滇云很快就轮不到你们庄家做主喽!” 钱德磊的话,让庄子囿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就只好讪讪地陪着一副笑脸。 “我今天过来,是想给你们庄家指条明路的!”钱德磊直言不讳道,“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也不是白帮你们庄家,我希望你们在定南能帮我对付一个人!” 钱德磊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庄子囿,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钱少打算对梁栋下手?\"庄子囿试探性地问道。 梁栋在蜃城大闹钱家婚礼的事情,尽管在社会层面并未广泛传播,但像庄子囿这样层级的领导,大多都有所耳闻。 钱德磊面色微变,沉默不语。庄子囿误以为自己的话语触及了钱德磊的痛楚,赶忙道歉道: “抱歉,钱少......” 然而,钱德磊抬手打断了庄子囿的话: “不必致歉,梁栋给予我们钱家的羞辱,我钱德磊这辈子都忘不了!此次我前来滇云找你,正是希望你能帮我对付梁栋!你心里应该有数,你们庄家之所以落得现在这般境地,梁栋那小子脱不了干系!他就是一根搅屎棍,不管走到哪个地方,都会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1088章 风云突变 庄子囿皱着眉头,一脸苦涩地说道: “钱少,你也亲眼看见了,如今我们庄家已经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孙明礼、费赟和梁栋三人联手对付我们,我们实在是无力还手啊!” 钱德磊则是满脸的不屑,冷笑着回答道: “孙明礼还算是个人物,但那个费赟只不过是一个贪婪无度的官僚而已,要想对付他简直轻而易举。然而,在这三个人当中,最棘手的恐怕还是梁栋那家伙。” 庄子囿附和道: “我和钱少的想法一致,都恨不得将梁栋碎尸万段,但现在我自己都难保,哪有资格和他争斗呢?” 钱德磊接着问道: “你现在是定南省的常务副省长,对吧?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更上一层楼,取代费赟的位置,你是否有信心与孙敏里掰掰腕子?之后再寻找机会对付梁栋?” 庄子囿闻言,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要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钱少失望!” 钱德磊微微点头,站起身来,留下一句“等我消息”,便转身准备离去,但刚走几步,就被庄子囿拦住。 庄子囿一脸祈盼地说道: “钱少,我弟弟被梁栋抓起来了,您看能不能帮忙先把他救出来?实不相瞒,我们庄家能有今日之成就,我的功劳起码占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则几乎全靠我那个弟弟。所以,无论如何,请务必救救他!” 钱德磊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人是梁栋抓的,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他瞪了庄子囿一眼,警告道: “记住,我只能在暗中帮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能将我牵扯进来,否则后果自负,明白了吗?” 庄子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你能明白最好!”钱德磊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庄子囿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庄家。 钱德磊走后,庄子囿一屁股坐回了沙发里,脑子里乱作一团。按道理说,有了钱家的支持,庄家就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可庄子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深知,像钱德磊这样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跟他们合作,稍有不慎,就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但是,庄家都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在钢丝上跳舞。 庄子囿知道,现在也到了断尾求生的时候了,庄子固肯定是保不住了。 毕竟,为了家族利益,有时候必须做出牺牲。 他对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有着绝对的信任,但是,他也知道,庄子固落到那些警察手里,早晚都有扛不住的一天。 所以,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必须让庄子固闭嘴! 可是,庄子固现在在景川警方手中,景川州公安局的那个局长唐轩,跟梁栋是一路货色,庄子囿的话,在他那里,根本就不好使。 现在的景川州公安局,早就被唐轩经营得铁板一块了,别说见庄子固一面,就连给他传递个消息,都花了庄子囿九牛二虎之力。 庄子固还是那个庄子固,得到庄子囿传递来的消息之后,当天夜里就自尽了。 唐轩将庄子固自尽的消息告诉给了梁栋,他面带愧疚之色,主动承认是自己失职导致了这一结果。 然而,梁栋却微微一笑,安慰道: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即便你们看押得再紧,恐怕也无法阻止他的决定。这件事并非你的过错,你也不必责怪手下的干警们,毕竟谁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唐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接受。 接着,他语气沉重地说: “庄子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选择自尽,必定是有人向他传递了某些信息。由此可见,我们内部仍然存在着蛀虫。” 梁栋赞同地点头,提醒道: “你们局内人员众多,敌人总有办法攻克其中一人。如果你想展开调查,我不反对,但务必注意尺度,以免造成全局上下人心惶惶的局面。” 梁栋说到此处,不禁叹息一声,感慨万分: “真是难以想象,庄子囿竟如此狠毒,竟然逼迫自己的亲弟弟走上绝路!” …… 就在庄子固去世不久后,定南官场发生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地震:费赟突然被燕京方面来人带走了! 这一举动让整个定南官场陷入混乱,以费赟为首的砻西系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曾经威风凛凛的砻西系成员们,如今犹如树倒猢狲散一般,纷纷四处寻找新的依靠。 而其中一半以上的人,闻到了庄子囿崛起的气息,纷纷投靠他的麾下。 官场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深不可测且变幻莫测。 人们常常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片海洋,但实际上,他们往往只能看到表面的波浪和涟漪,而无法真正了解其中的暗流涌动和风云变幻。 有时候,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可能隐藏着巨大的漩涡, 有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会打破所有的平静。 就在人们以为庄家必败无疑的时候,局势却在一瞬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费赟的突然落马,仿佛一颗炸弹在官场中引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这一事件不仅引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人们对官场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与此同时,关于庄子囿即将上位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个消息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庄子囿的办公室立刻成为了焦点,门庭若市,访客络绎不绝。 每个人到访者都想占个先机,提前跟他这个省长热门人选搞好关系。 时间来到四月底,费赟的继任者终于浮出水面。 与坊间传言别无二致,庄子囿成为了费赟的接班人。 尽管目前他只是代省长,但只要在选举前不出现重大失误,他几乎可以肯定能够顺利转正。 对于庄子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他政治生涯中的一次重要突破。 几家欢乐几家愁,庄子囿这边喜气洋洋,整个费家却如丧考妣。 费妃找不到依靠,就寻到了方英杰那里,谁知方英杰连面都不跟她见,显然是打算斩断跟费家的所有关系。 第1089章 此长彼消 庄子囿当上代省长之后,暂时还没空来找梁栋的麻烦,对付孙明礼,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庄家本就在定南根深蒂固,庄子囿现在又当上了代省长,孙明礼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优势,立刻又岌岌可危起来。 梁栋一直也在关注着滇云那边的局势,也知道庄子囿一旦腾出手来,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以他现在的级别,暂时还没能力左右滇云的局势。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无事可做,他虽然没办法明面上帮孙明礼一把,却也可以侧面支持一下。 自从费赟落马后,砻西系的三位省委常委——副书记方彦农、宣传部长蒋稼和统z部长余蕴泽之间的政治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 其中,余蕴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向庄子囿一方,而方彦农似乎有意与孙明礼建立良好的关系,唯独蒋稼这位唯一的女性常委,态度始终模糊不清,摇摆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庄子囿上位之后,常务副省长的职位便空缺下来。 这无疑给那些排名靠后的常委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他们对这个位置垂涎欲滴,尤其是滇云市委书记潘畅平和常委副省长赵同乐。两人都在积极活动,试图争夺这个职位。 值得一提的是,纪委书记向乾和滇云市委书记潘畅平一直以来都是庄子囿的忠实支持者。 然而,在前一段时间里,潘畅平的立场有所动摇,但随着庄子囿成功上位,他迅速回归到庄子囿的阵营,并得到了庄子囿的大度接纳。 庄子囿并未计较他之前的摇摆不定,而是表现出宽容和理解。 实际上,潘畅平如此迅速地改变立场,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常务副省长职位的渴望。 他深知自己与庄子囿的关系对争取这个职位至关重要,因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归。 庄子囿也明白潘畅平的动机,他愿意接受潘畅平的回归,也是无奈之举。 钱德磊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就不会放任他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度日。 庄子囿要是不能迅速打开局面,钱德磊肯定也会弃之如敝履。 他能培养一个庄子囿,也能培养第二个庄子囿! 在定南这个地方,常务副省长的地位和权力相对较高,其排名通常会在滇云市委书记之前。 这一现象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原因和体制机制的影响。 尽管滇云是省会城市,但它并非副省级城市,这意味着滇云市委书记在省委常委中的地位相对较低。 按照常规的排名顺序,他应该位于省委书记、省长、专职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纪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之后,大约排在第七位左右。 这种排名反映了城市级别的差异以及相应职务的权重。 与前段时间热播的一部官场剧有所不同,剧中的省城市委书记在省委常委中的排名仅次于专职副书记,稳居第四位,这使得他的提拔概率相对较高。 然而,在现实情况中,常务副省长的地位更为重要,他们负责省政府的日常工作,对经济发展和政策执行具有关键影响力。 这种差异可能源于不同地区的政治生态和历史背景。 每个省份都有自己独特的政治文化和权力结构,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官员的排名和晋升机会。 此外,剧情设定也需要考虑到故事性和观众的接受度,因此有时会与实际情况有所偏差。 总的来说,了解各地的政治体制和权力结构对于理解官员的排名和晋升机会至关重要。 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电视剧中的情节往往经过艺术加工,不能完全代表真实的官场环境。 潘畅平本以为他是庄子囿的盟友,庄子囿在推荐常务副省长人选的是时候,肯定会更偏向于他。 谁知,到了关键时刻,庄子囿却主动把他叫到办公室,做起了他的工作: “老潘,咱们是多年的老伙计了,在你这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竞争常务副省长,我希望你能发扬一下风格,把机会留给赵同乐。” 事关前途,潘畅平反应很激烈: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发扬风格?赵同乐可是孙明礼的人!” 庄子囿和颜悦色地说: “正因为赵同乐是孙明礼的人,我才需要你发扬一下风格的。” 这下子潘畅平明白了庄子囿的意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庄子囿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老潘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帮助了我,我何曾让你吃过亏呢?这次只是个常务副省长的职位而已,但却能为我们争取到赵同乐这样的得力干将。如此一来,我们这边增添了一员猛将,而孙明礼那边则失去了一个重要人物,一增一减之间,这笔账你应该也算得过来吧。只要我能掌控住局面,将来怎么会亏待了你老潘呢?” 庄子囿说到此处,稍作停顿,随后压低嗓音,用一只手指了指上方,神神秘秘地低语道: “老潘啊,实话告诉你,我这次能够幸运地度过难关,全靠上面有人支持!” 就在大家还在猜测庄子囿为何突然发迹时,他自己却表现得十分淡定和从容,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然而,这种神秘的氛围让人们更加好奇,纷纷试图探究其中的缘由,但始终无果。 就连一向精明的潘畅平也对此感到困惑不解,难以参透其中的奥秘。 面对众人的质疑,庄子囿总是笑而不语,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一次,庄子囿向潘畅平坦露了心声,虽然说得云遮雾罩,却还是震慑住了潘畅平。 很快,赵同乐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常务副省长。 这样一来,在现有的十二名省委常委中,庄子囿成功地拉拢了六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保证他在票决时能稳操胜券,立于不败之地。 此长彼消,庄子囿这边风生水起,孙明礼那边就举步维艰了,常委会上,处处受制于人。 第1090章 多管闲事的梁栋 孙明礼心里清楚,如果想要稳住当前的局面,就必须争取到一个关键人物的支持,那就是政法委书记盛全国。 在定南省委内部,盛全国一直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 曾经,当费赟还在位时,以他为首的砻西系、以庄子囿为首的本土系以及以孙明礼为首的书记系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然而,如今的情况有所不同,常委之中除了一向不太参与地方事务的军分区政委谷瑞峰外,只剩下盛全国一人,他独自成系,并将滇西的几个地市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 尽管在常委中只有他一人,但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政法委书记。 毕竟,滇西的几个地市无论经济上多么落后,它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地市,彼此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是谁得罪了他们,都会头疼不已。 也不知道盛全国跟燕京秦家有何渊源,秦煜到了滇云后,秦家就联系上了盛全国,盛全国也竭尽全力地为秦煜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否则的话,秦煜单枪匹马闯到滇云,很难这么快就站稳脚跟。 梁栋跟盛全国有过一次交集,当然,也是在秦煜的引荐之下。 因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明礼就这么被庄子囿稳压一头,梁栋就求着秦煜,让他再引荐一次,去见见盛全国。 盛全国没有别的爱好,唯独酷爱钓鱼,而且他还不喜欢在家养的鱼塘钓鱼,只喜欢野钓,尤其是那种纵情山水之间的野钓,方才能让人体会到其中的钓鱼乐趣。 梁栋就在一个周末,安排好一个地方,让秦煜把盛全国约了出来。 梁栋安排的地方,是在兰仓江上的一处水湾。 这个水湾,水流平缓,又离公路不是很远,经常有钓友出没。 盛全国一到地方,看到早就准备好的钓具,立刻就来了兴致,跟梁栋打完招呼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盛全国一边试漂,一边对梁栋道: “小梁书记,你们北方人钓鱼,跟我们这边的习惯一样吗?” 梁栋回答道: “我家乡那边也有河,不过没有兰仓江这么大,而且我们那边的河,都是沙河,前几年,到处都是沙场。后来,我当上县长之后,就力主取缔了我们县的所有沙场。现在,我们那边也全境禁止采砂了。靠山吃山,靠河吃河,我们那边的沿河居民,也有不少下河打鱼的。可是,疯狂采砂的那几年,河里打上来的鱼,吃起来都有着一股子柴油味,后来也就没多少人愿意吃河里的鱼了。所以,我们那边以前很少有人会到河里钓鱼的。我们钓鱼,通常都是在池塘里。池塘里钓鱼,通常都用手竿,跟河钓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盛全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梁栋: “看样子,小梁书记十分注重环保啊!” 梁栋道: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我们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而要造福一方,不仅仅只是发展当地的经济,更重要的还是要注重一个健康、可持续发展。很多领导,都把gdp放在第一位,为了追求gdp,就忽略了环保问题,这是典型的‘只顾眼前,不顾将来’的短视行为。” 盛全国道: “所以你才会致力于在景川搞了一个‘生物防治’试点项目?” 梁栋解释道: “生物防治项目,不仅仅只是从环保角度来考虑的,更主要的一个出发点,其实是食品安全问题。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我们现在早就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基本温饱问题解决以后,老百姓就有了更美好生活的追求,而食品安全问题,则是老百姓在追求美好生活道路上必须要跨过的一个坎儿!” 盛全国称赞道: “小梁书记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你心中装着老百姓。而我们现在的许多领导干部,早已脱离了老百姓,考虑问题,也为只关注自己的前途,根本就不会在乎老百姓的死活。心中装着老百姓,这个对领导干部最基本的要求,现在仿佛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梁栋道: “盛书记,跟你比起来,我还是一个新兵,但我在官场也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了,对于怎么当官,也有自己的一些感悟。说句实话,要不是我运气比较好,不管在哪个阶段,总能遇到一些贵人,以我的性格,恐怕早就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官场里拉帮结派,互相倾轧那一套。但是,身在其中,你又不可能独善其身,要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根本就不可能做成任何一件事。委曲求全,是我们所有人身在体制中的人迫不得已的选择。” 盛全国已经安好了鱼饵,甩入水中后,扭过头,笑着看向梁栋: “小梁书记,你今天把我约出来,不会只是想跟我感慨这些吧?” 梁栋也跟着笑道: “盛书记,在你面前,我也不敢班门弄斧,我就有啥说啥了。” 旁边的秦煜也帮腔道: “老梁,盛叔叔是我的叔叔,也就是你的叔叔,你在他这里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盛全国笑着指了指秦煜。 梁栋道: “盛书记,我今天把你约出来,是想劝你一件事。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来劝你,有些不自量力,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按道理说,省委书记和省长掰腕子,你一个政法委书记本不应该掺和其中的。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让庄省长控制了局面,盛书记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的。” 盛全国没有问梁栋为什么要这么说,而是问道: “小梁书记,你一个空降干部,干两年就走了,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呢?你一个州委书记,掺和到省里的争斗之中,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再说了,你一个州委书记,好像也管不了这许多啊?” 梁栋回答道: “没错,我现在是没资格直接参与省里的事,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些人把好端端的一个定南搞得乌烟瘴气,到头来,受影响的还是老百姓!” 第1091章 大热必死 在众人对庄子囿突然逆转局势感到困惑时,只有梁栋洞悉了其中的真相。 他通过在燕京的人脉稍作打探,便轻易地揭开了谜底——钱家浮出水面。 能够左右一个省长职位的人物屈指可数,而钱德磊以钱定邦之名,试图将庄子囿推上省长之位,必然需要调动大量的资源和关系。 尽管梁栋得知此事与钱家有关,但无法确定究竟是钱德磊还是钱定邦在幕后操作,于是自然而然地将责任归咎于钱定邦。 钱家和庄家,八竿子都打不着,那么钱家为何要帮助庄家呢? 其目的不言而喻。 因此,无论是出于公正还是私利,梁栋都有充分的理由支持孙明礼。 当他向盛全国透露庄家背后的势力是钱家时,盛全国明显陷入了犹豫之中。 毕竟,现在的钱定邦,如日中天,作为一名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呢? “盛书记,相信我在蜃城跟钱家闹的不愉快,你也有所耳闻,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希望钱家的触角能伸到定南的。庄子囿只是一个常务副省长,而要把一个常务副省长直接推到省长的位置上,需要动用的资源无法想象。钱家愿意这么做,极有可能是想通过培植庄子囿,来对付我。我就是一个州委书记,我当不当这个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庄子囿一旦主导了定南的政局,首当其冲要收到影响的,应该是孙书记。孙书记一旦倒了,我敢肯定,庄子囿的下一个目标绝对会是你盛书记!”梁栋分析道。 盛全国眼睛注视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你为什么就笃定庄省长会对付我?别忘了,这么些年,我们一直都合作的很愉快。而且,现在他也正是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梁栋笑了笑,解释道: “盛书记,大家都传闻你在省委里面自成一派,把滇西几个地市经营得铁板一块,我相信,等庄子囿掌握了大局,你也不会依附于他。庄子囿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他能容得下你?” 盛全国扭头看向梁栋,突然就笑了起来: “小梁书记,你今天把我约出来,就是想把我跟你和孙书记绑在一起,对吗?钱家要对付的事你梁栋,孙书记就是他们在对付你的道路上,必须要搬开的一块拦路石。至于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我觉得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搭理我的。” 梁栋道: “盛书记,钱家或许对你不会感什么兴趣,但庄子囿不一样啊?他要是能掌控局面,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版图里还有一个‘滇西派’!” 盛全国眯起眼睛问梁栋: “所以说,我现在是别无选择了?” 梁栋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 盛全国又问: “我想知道,就算我加入你们,咱们又凭什么跟庄家和钱家掰腕子?” 梁栋回答道: “就凭咱们站在了正义的一方,站在了老百姓的一方!” 盛全国摆摆手,笑道: “我可没有这么高尚,也没有这么伟大,我就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梁栋道: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盛全国跟着道: “你想要说服我,就说点实际的,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忽悠我。”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煜突然插了一句: “盛叔叔,梁栋是我过命的兄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无条件的相信他。他那些轰轰烈烈的历史,相信盛叔叔也了解过,对付一个庄子囿,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盛全国实话实说道: “我担心的不是庄子囿,我担心的是他背后的钱家。” 梁栋道: “我的确跟钱定邦撕破了脸皮,但你也不要太过忌惮他。相反,在这种时候,他还要扶持一个庄子囿,完全就是出了一个昏招。我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钱定邦本人所为。如果我是钱定邦,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夹起尾巴做人,绝对不会给自己招惹任何麻烦,一切都要为了十月份的选举让路。一旦选举尘埃落定,到那时再秋后算账,岂不是稳如泰山?” 盛全国接着梁栋的话,继续往下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担心钱家会在这个时候直接下场来找麻烦,对不对?” 梁栋点点头,没有说话。 “选举结束以后呢?”盛全国问道。 梁栋神神秘秘地回答道: “盛书记没觉得那些事情离我们太过遥远?还有好几个月呢,神仙也难预料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盛全国知道梁栋消息比他灵通,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钱定邦有可能落选?” 梁栋微微一笑: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知道咱们体制里有句话特别灵验——大热必死!” “大热必死?”盛全国低下头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梁栋,“小梁,你跟我透个实底,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确切消息?” 梁栋摇摇头: “我哪里有什么确切消息?上面那些话,都是经过我自己的分析得来的。” 梁栋说的是实话,但盛全国就不这么想了,他总觉得梁栋是故意隐瞒。 也难怪盛全国会这么想,像这样敏感的消息,谁又可能随时挂在嘴边,逢人就讲呢? 秦煜也劝说道: “盛叔叔,你跟梁栋接触的少,等你们接触多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个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让你感到耳目一新。你想想,他以一己之力,把整个燕京都搅得天翻地覆,曾经的四大家族,何家、魏家、艾家和我们秦家,哪一家都未能逃过他的毒手,其中风光一时魏家,更是遭遇了家破人亡的惨境。现在的钱家,那时的魏家相比,恐怕还要稍逊一筹,所以,盛叔叔完全不必要太过担心。相反,只要你能始终如一地跟梁栋保持一致,你们盛家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的!” 第1092章 我的人生我做主 有秦煜这个敲边鼓的,梁栋成功地说服了盛全国,然后就把这个消息电话告知了孙明礼。 焦头烂额的孙明礼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高兴起来: “小梁,这是这几天我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梁栋道: “孙书记,省委层面,我能帮你的,恐怕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恐怕就只能指望你独自面对了。” 孙明礼有些期盼地问了一句: “小梁,赵老走后,你跟王教授那帮人还有没有联系?” 梁栋回答道: “我们景川正在进行的‘生物防治’试点项目,就是王教授的儿子王犇主持的。” 孙明礼闻言,立刻又有了想法: “这么说,你跟王教授还有联系?你看能不能帮我约一下王教授?” 梁栋有些为难地说: “孙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跟王教授之间,只是私人关系,自从赵老不在以后,我跟他们那些人就没什么关系了。” 梁栋拒绝赵德良的事,孙明礼也有所耳闻,梁栋又这么说,他虽然不会全信,至少也信了七八分,就叹了口气道: “小梁啊,说句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赵老有意培养你,你只需按部就班地干下去,只要不出现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你将来的成就,绝对会高到无法想象!这么好的机会,你咋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梁栋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我只有一个想法,我的人生,必须由我做主,我不想按照别人设计好的道路,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生!” 孙明礼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啊!你知道你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东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就拿我来说吧,我现在已经是省委书记了,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已经风光无限了?可我仍旧想要再更进一步。这一步有多难,现在的你或许无法理解。可是,不知道有朝一日,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也想要求进步,却苦于找不到门路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你的那个选择呢?” 梁栋道: “孙书记,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能爬到你现在的位置,我对我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说句实话,我能侥幸达到今天的高度,纯属运气好!自从我娶了何叶,每前进一步,都好像在钢丝上游走,可每到关键时刻,又总会锦鲤加身,总有贵人相助。有人说赵老是我最大的贵人,这一点我是无法否认的,因为赵老仙逝以后,我的好运仿佛也就到头了。自从我到了景川,好像就再也没有以前那样顺风顺水的好运气了。” 孙明礼见梁栋不愿意帮自己,也不好强求,又跟他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有了盛全国的鼎力支持,孙明礼的日子终于好过了许多,这让庄子囿又焦躁了起来。 钱德磊很少给庄子囿打电话,但他的每一个电话,就算什么都没说,也都会让庄子囿直冒冷汗。 庄子囿清醒的知道,他现在就是钱家的一条狗,既然选择了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自觉性,主人让你咬谁,你就得无条件地执行! 别看梁栋只是一个州委书记,庄子囿想要对付他,并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更不要说梁栋背后还有孙明礼的鼎力支持了。 就在这时,有人给庄子囿出了一个主意。 方英杰自从跟费妃离婚后,就跟施茜过起了准夫妻生活。 在哄女人开心这方面,方英杰很有天份,加上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这段时间的施茜,容光泛发,就连孕期反应,都没能影响到她一丝的情绪。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与施茜的幸福时光形成鲜明对比,费妃的日子就有些惨淡无比了。 在父亲的劝说下,费妃跟方英杰离了婚,刚离婚没两天,父亲又被纪委带走。 对于一个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的女人来说,费妃的天,塌了。 费赟刚被带走的时候,惊慌失措的费妃去找方英杰,结果方英杰连面都不跟她见,好不容易在单位门口堵到他了,还没说上话,就被门卫给拉开了。 孤苦无助的费妃,一个人坐在景川行政办公大楼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正抹着眼泪,恰好被来景川办事的省纪委书记向乾的秘书小曾看见了,小曾认识费妃,就让司机停车,把费妃接到了车上。 费妃在车上一直都在数落着方英杰的不是,小曾听在耳中,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把费妃带回滇云后,小曾问她: “费姐,你恨不恨方英杰?” 费妃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要不是我爸爸,他怎么可能有今天?我父亲被抓以后,他立刻就翻脸不认人,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小曾又问: “那你想不想报复他?” 费妃道: “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小曾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费姐,你去找庄省长,庄省长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费妃知道费赟跟庄子囿早已反目,疑问道: “怎么可能?庄省长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小曾笑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不是在想,费省长跟庄省长闹矛盾了,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矛盾,完全都是工作上的分歧,他们私人之间是没有任何矛盾的。再说了,以庄省长的肚量,怎么可能跟你孤儿寡母的计较呢?你去找庄省长,他一定会让方英杰付出代价的!” 费妃脑子里全是对方英杰的恨意,小曾稍一鼓动,她便放下了所有警惕,真就跟着小曾,去了庄子囿家。 庄子囿一见费妃跟着小曾,就猜到了小曾的用意,立刻笑脸迎向费妃。 不等费妃哭诉完,庄子囿就一拍桌子,怒道: “这个方英杰,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陈世美!这样的人,怎么适合放到州长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呢?” 第1093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天早上,就在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行政办公大楼,准备上班的时候,大门口的一个女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刚开始,这个女人只是坐在绿化带旁的台阶上,看起来并无异样。 可是,等到施茜的车开过来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就站了起来,发疯似的迎着汽车车头冲了过去。 州委司机班的司机,个个技术都十分过硬,汽车刹出两道长长的刹车痕,才堪堪停稳。 此时,车头离那个女人的距离,不足一尺,就连办公大楼门口的门卫,都看傻了眼,呆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快步跑向了那个女人。 车里的施茜坐在司机后面,压根儿就没系安全带,急刹车使得她一个前倾,额头也撞在了驾驶室靠背后面。 施茜没有看到前面的情况,有些生气地问了司机一句: “怎么开的车?” 司机回答道: “施书记,有人拦车。” 施茜闻言,好奇地扒着驾驶室靠背,往前面看去,待她看清拦在前面的女人就是费妃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不管怎么说,她跟方英杰的结合,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有些第三者插足的意思,所以,当她看到费妃之后,难免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反应过来的门卫也跑了过来,两个门卫一左一右,拉住费妃的胳膊,就想把人拉走,也不知道费妃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力气,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有拉得动她。 “你们这些狗东西,不要碰我!我是你们州长方英杰的老婆!” 费妃这么一吼,两个门卫还真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俩人对视一眼后,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费妃得了空,也看到了车里的施茜,就转过来,想要拉开车门,却发现车门上了锁,从外面根本就拉不开,于是就有些癫狂地一边拍打着车窗,一边嘶吼: “施茜,你个勾引别人老公的小骚蹄子,赶紧把车门打开,老娘今天非得给你破破相,让你再也不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费妃的泼辣劲儿上来之后,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施茜躲在车里,外面的声音虽然被阻挡了大半,却还是能听个清清楚楚,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去大街上,任人围观,哪里还有半点脸面可言? “小王,赶紧开车,赶紧开车!” 施茜没有勇气跟费妃对峙,就催促起了司机,司机却有些为难地说: “她一直拽着车把手,我要强行开车的话,有可能发生意外。” 施茜没了主意,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躲个清净。 为了避嫌,方英杰每天都故意比施茜早走十几分钟。 这会儿,他人已经在办公室了。 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汇报给他了,但他知道费妃的泼辣劲儿,要是他露面的话,事情可能闹得更大,他现在也只能站在窗户旁,远远的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跟方英杰一样,几乎整栋办公大楼每一个有人的房间窗户旁,都有人在朝下面看着,关注着事态的变化,梁栋也不例外。 费妃很会挑时间,今天是景川州委开常委会会议的日子,常委们如无意外,都会提前抵达的。 站在梁栋身旁的,还有林小艺,这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你的老情人被人堵在车里,你就不想冲下去来个英雄救美?” 梁栋板着个脸,没有要搭理林小艺的意思,林小艺就又开口道: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被方英杰独占花魁,你是不是就有些怀恨在心了?是不是因此就不想帮你的老情人了?” 梁栋没想到林小艺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就讶异地看了看她: “小艺,在我心目中,你好像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不管施茜做出怎样的选择,那都是人家的自由,背后诋毁人家,终归是不好的。” 林小艺被训了一顿,眼泪顿时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儿: “我就说说,怎么啦?再说了,我哪里就诋毁她了?一开始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要嫁给你吗?见那个方英杰比你更年轻,比你更帅,就宁愿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也要投入那家伙的怀抱,这样的女人,值得你这样维护吗?今天苦主找上门了,我觉得完全就是施茜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梁栋知道,再聪明的女人,一旦牵扯到感情,就会变得不可理喻,遂不再继续跟林小艺争辩,只是默默的关注着下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秘书长宗斯年敲了敲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见林小艺也在,就先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对梁栋道: “梁书记,就这么任由她们堵着门闹,也不是个办法啊?是不是叫人处理一下?” 梁栋皱着眉问: “方州长那边就没什么动静吗?” 宗斯年回答道: “方州长躲在办公室里,一直都没露头。” 就在这时,梁栋突然指着下面,对宗斯年道: “宗秘书长,你过来看看,下面那辆车是不是庄省长的?” 宗斯年走到窗户旁,朝下面认真看了看,点点头: “没错,就是庄省长的!” 梁栋一直紧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我说费省长的闺女怎么突然就跑咱们景阳来了!” 宗斯年立刻就品出了梁栋的话外之音,也跟着道: “是啊,是啊,没听说庄省长要下来,他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实在太过凑巧了。” 林小艺不知道两个男人再说些什么,就不解地问道: “你们再说啥呢?我咋听不懂?费家跟庄家不是闹掰了吗?难不成庄省长还会来替费省长的闺女出头?” 梁栋和宗斯年相视一笑,然后看向林小艺: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敌人?费家跟庄家闹掰了是不假,但现在的费家,对于庄家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所以说,庄省长也完全没必要再对费妃不依不饶的。他们两个在这个时候同时出现在咱们这里,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林小艺一点即透,恍然道: “这么说,庄省长今天是来者不善喽?” 第1094章 一路人 梁栋跟着感叹一句: “是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林小艺不解地问梁栋: “你愁个什么劲儿?该愁的人难道不是方英杰吗?” 梁栋目视着下面,解释道: “人家一个大省长,有闲工夫来管方州长的家事吗?要是没什么可图的,他会专门跑这一趟?” 林小艺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但她随即又疑惑地问道: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梁栋皱了皱眉,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们要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林小艺又开始患起了花痴,一脸崇拜地看着梁栋。 梁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宗斯年: “庄省长来都来了,咱们也不好躲在这里看戏了,还是下去迎一下吧。” 宗斯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要不要通知方州长一声?”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 “他这会儿肯定也在关注着下面,不过咱们还是通知他一声吧。” 几分钟后,梁栋、方英杰、宗斯年等几人一起来到办公大楼门口。 梁栋看到庄子囿正站在费妃旁边说着什么,就快步上前,大老远就伸出双手: “庄省长,来景川怎么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庄子囿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栋,象征性地跟他碰了一下手,然后道: “我今天过来,是听人说你们景川新执行的考勤方案,十分有新意,就想着实地考察考察,学习学习,没想到让我在你们州委州政府大门口,欣赏到了一场现代版秦香莲和陈世美的大戏!” 平时最爱出风头、最善于表现自己的方英杰,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躲在梁栋身后,仿佛一只受伤的鸵鸟,始终低着头。 梁栋则赔着笑脸对庄省长说道: “庄省长,你看,方州长和费妃已经离婚了,但她还这样堵住我们州委州政府的大门大闹,实在有点无理取闹啊!” 费妃一听梁栋竟敢说她无理取闹,顿时像被激怒的母夜叉一般,将矛头转向了梁栋,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就在这时,一旁的宗斯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费妃,将她拉到一边,呵斥道: “这里是州委州政府,你若执意在这里闹事,我们可以告你扰乱社会公共秩序!” 别看宗斯年长得白净,板起脸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费妃心里有些没底,就下意识地看向庄子囿,庄子囿心中暗骂一声‘蠢女人’,只是装作没看见。 梁栋指挥众人让出一条路,让施茜的车先开进院子,施茜下车后,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办公大楼。 庄子囿费妃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就指了指里面,跟梁栋、方英杰他们一起走进了行政办公大楼。 既然已经说是来检查景川的考勤经验,庄子囿便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就开始逐个接见起了景川的领导。 梁栋是州委书记,自然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梁栋知道庄子囿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就随便汇报了一下工作,然后换上排在第二个的方英杰。 方英杰一进房间,庄子囿便先声夺人道: “方州长,今天早上这一幕,你作何解释?” 方英杰哭丧这个脸道: “庄省长,让你看笑话了。梁书记说得没错,我跟费妃早就离婚了,她还要来这里胡搅蛮缠,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嘛!这样的女人,也幸亏我跟她离了婚,否则的话,真不知道下半辈子该怎么过下去!” 庄子囿似笑非笑道: “方州长,咱们做人得讲良心!你有今天,能离得了他们费家?你要不是跟费妃结了婚,能当上这个州长?费省长刚被带走,你就跟他闺女离了婚,这样做,你难道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方英杰纠正道: “庄省长,我跟费妃离婚是在她父亲被纪委带走之前,当时她父亲也是点头了的。” 庄子囿道: “不管怎么说,你身为一个国家干部,又是景川的主要领导,发生这样的事情,影响的不仅仅是你的声誉,还有组织对你的看法……” 庄子囿身为 一个代省长,这些话出自他口,还是很有震慑作用的,方英杰闻言,果然如丧考妣,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小方,”庄子囿换了一个称呼,也换了一副表情,俨然一个慈祥的长辈,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家孩子,“费赟姑娘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们俩的结合,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你才是那朵鲜花。你看不上费妃,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再看看孙书记的外甥女,跟费妃比起来,一个像那天上的仙女,一个像那动物园的狒狒。” 说到这里,庄子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费赟给他这个闺女取名的时候,还真是花了心思的,费妃,狒狒,还真是够形象的!” 损完费妃,庄子囿继续道: “我知道孙书记那个外甥女,好像叫施茜,对吧?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不得已,跟费妃离了婚,这我也能理解。但是,费妃是什么个脾气,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她要是一直这么闹下去,你这个州长还能当得下去吗?你要是当不了州长了,你觉得施茜还会要你吗?” 庄子囿说完,见方英杰低着头,默不作声,就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果然,没过多久,方英杰就抬起头,问庄子囿: “庄省长,你今天恰好撞上这件事,好像不是巧合吧?” 庄子囿被识破后,不但没恼,还‘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指着方英杰道: “小方,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选择,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方英杰问: “庄省长有把握让费妃闭嘴?” 庄子囿道: “这有何难?” 方英杰又问: “庄省长想让我做什么?” 庄子囿笑道: “小方,其实咱们才是一路人,有着共同的敌人。” 方英杰试探着问: “你是指梁栋?” 庄子囿点了点头。 第1095章 先兵后礼 庄子囿点头默认的同时,方英杰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恨意,庄子囿看在眼里,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小方,现在就咱们俩人,你跟我说句交心的话,你跟施茜走到一起,最开始的本意是不是为了跟梁栋置气?我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孙明礼一开始是打算撮合施茜和梁栋的,你到了景川之后,见施茜颇有几分姿色,于是心里就对她有了想法,因为如果能把她搞到手,也能打击一下梁栋,这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对不对?” 方英杰没有否认,而且还愤愤地说: “我承认我是靠吃软饭起家,梁栋又何尝不是?既然大家都是一路人,他凭什么就能看不起我?我就是要抢了他的女人,让他在我面前抬不起头!” 庄子囿笑了笑: “其实你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抛弃费妃,另攀孙明礼的高枝,对不对?费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相信了你的花言巧语,答应你跟他闺女离婚,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对不对?自从你娶了费妃,跟入赘费家也没什么区别。表面上看,费赟是有培养你的打算,可实际上,在他们费家父女的心目中,你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只要你稍有忤逆他们的迹象,就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扫地出门,所以,这些年,你在费家过得并不开心,对费家父女更是怀恨已久,对不对?” 方英杰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庄子囿又接着道: “小方,凡能成大事者,无一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方才是枭雄所为。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更能理解你的选择,所以,我没有任何要批判你的意思。相反,我觉得你和我算是一路人,今天我特意从滇云赶过来,就是为了见你这一面,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庄子囿说完,盯着方英杰的脸,显然是在等他的决定。 方英杰知道庄子囿这是在先兵后礼,一上来就利用费妃,把他逼到墙角,然后再抛出橄榄枝。 如果他不就范,一个费妃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庄子囿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如果他州长的位置要是不保,别说施茜不会多看他一眼,恐怕就连费妃,也会弃之如敝履。 真要落到此种境地的话,他方英杰这辈子想要翻身,恐怕比登天都难! 想通了这些,方英杰毫不犹豫地承诺道: “庄省长,只要你能帮我搞定费妃,自今日起,我方英杰任凭驱使!” 庄子囿压了压手,笑道: “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也不需要你表什么态。以后,你还是当好你的州长就行了。但我希望你能做到两件事:第一,想尽办法,让施茜出丑,并尽量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不等庄子囿说出第二条,方英杰连忙问道: “为什么?” 庄子囿看了看方英杰,玩味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情种啊!” 方英杰道: “施茜就是个有些单纯的女人,她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庄子囿伸出一根手指,在方英杰眼前摇了摇: “施茜的确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她是孙明礼的外甥女啊?别忘了,孙明礼向来把她视如己出的。要是她出了问题,多多少少还是能影响到孙明礼的。” 方英杰又道: “庄省长,你优先要对付的人不是梁栋吗?可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孙书记那边,哪里还能分出精力来对付梁栋?” 庄子囿道: “孙明礼一直都护着梁栋,有他在,我们根本就动不了梁栋分毫。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搬开他这个拦路石再说。” “我有个想法,”方英杰想了想,也觉得庄子囿说得有道理,就主动献计献策道,“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给施茜灌输仇恨梁栋的思想,施茜对梁栋早已恨之入骨。如果我们能设计一个意外,让梁栋把施茜弄流产了,相信施茜绝对会跟梁栋不死不休……” 庄子囿再次看了看方英杰,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心肠竟如此歹毒,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施茜怀了方英杰的孩子,方英杰跟费妃离婚,这样的八卦消息,最为大家所津津乐道,庄子囿当然也最清楚其中的内幕。 方英杰的毒计虽然谈不上让施茜出丑,却又把梁栋也牵扯了进来,说不定效果还会更好,于是庄子囿便点头道: “小方,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人才!” 得到了庄子囿的表扬,方英杰没有一丝得意的样子,反而哭丧着脸道: “庄省长,我这算什么人才,是畜生还差不多。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搭进去了……” 庄子囿安慰道: “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毕竟还没出生嘛。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愁找不到女人给你生孩子?” 方英杰道: “话是这么说,我这心里……” 庄子囿知道方英杰这是在邀功,就承诺道: “小方,只要你能把梁栋也拉下水,我保证,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方英杰见目的达到,就连忙问: “庄省长说得第二件事是?” 庄子囿道: “你要是能把梁栋拉下水,那就没有第二件事了。” 庄子囿说完,俩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 上面的领导到了下面,接见各位下属的时间,往往都会被大家当做一张晴雨表,哪个在他房间里待的时间长,就说明领导越器重哪个。 梁栋在庄子囿房间里待了不到十分钟,而方英杰却待了近半个小时,就连其它常委,也基本都待了十到二十分钟不等。 这位新上任的代省长不怎么待见梁栋,由此可见一斑。 如此一来,其它几位常委就有些困惑了,方英杰不是跟施茜搞到了一起吗? 跟施茜搞到一起,不就意味着他抱上了省委书记的大腿吗? 既然抱上了省委书记的大腿,为什么又跟新上任的代省长搅合到了一起? 谁不知道省委书记和省长最近正斗得不亦乐乎呢? 第1096章 自我保护机制 人总是善于推卸责任,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 当遇到困难或者犯下错误的时候,人们往往倾向于将责任推给别人,以此来避免受到指责和惩罚。 就像施茜一样,她在方英杰的诱惑下迷失了方向,但她并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梁栋。 在她眼中,如果不是梁栋一直躲避她,她也不会陷入方英杰设下的陷阱。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但无论如何,推卸责任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假如她从一开始就坚定地与方英杰划清界限,那么方英杰又怎会有机会对她动手脚呢? 说到底,其实是她自己在潜意识里,觉得方英杰英俊帅气、能言善道、幽默风趣,这才给了他亲近自己的机会,最终导致自食恶果。 倘若第一次被人得手可以说是个意外,但第二次、第三次就无法再用意外来掩盖了。 到了最后,当她得知自己怀有方英杰的骨肉时,便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搬去和方英杰同住。 在这个过程中,即便没有方英杰的洗脑,施茜也会对方英杰恨之入骨。 跟庄子囿纳了投名状之后,方英杰晚上回到跟施茜营造的‘家’里,就对慵懒地靠在沙发里追剧的施茜道: “今天庄省长无意间跟我提起了一件事。” 一大早就遭遇那场子闹心事,施茜今天一整天都有些闷闷不乐,方英杰的话,她听了就跟没听一样,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 方英杰见状,就问道: “茜茜,你知道是谁指使费妃的吗?” 一听到‘费妃’的名字,施茜终于有了反应,她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向方英杰: “是谁?” “梁栋!”方英杰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梁栋?”施茜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是他?他跟费妃又怎么可能搅到一起?” 方英杰挨着施茜坐了下来,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庄省长告诉我,自从费赟被纪委带走之后,费妃就开始四处找人活动。后来就有人给她出主意,说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说费赟被抓,是梁栋在后面使的劲,如果想要救费赟,就只能去找梁栋帮忙。于是费妃就找到了梁栋。但是谁能想到呢,梁栋这个家伙见到费妃后,竟然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那就是让她来景川……” 无论方英杰编造的剧情有多少漏洞,施茜都不疑有它。 只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燃烧着怒火,说话时也显得有些混乱无序: “梁栋那个可恶的家伙!真的是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我以前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却不知道珍惜,现在却把愤怒发泄到我的头上!哼!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我也不能轻饶了他,明天我就要去他的办公室,非把他的脸给抓花了,看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方英杰急忙劝说道: “茜茜,茜茜,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要记住他可是州委书记,如果你伤害了他,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恐怕就算是你舅舅也无法保护你!” 施茜使劲儿捶了一下沙发,眼泪汪汪地说: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任凭姓梁羞辱我吧?费妃就是只母夜叉,她既然闹过一次,就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方英杰安慰道: “费妃那边,庄省长已经答应做工作了。至于梁栋,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施茜闻言,眼睛一亮,急忙抓住方英杰的胳膊,连连摇晃着: “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出来呀!” 方英杰看着施茜心急如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作玄虚地说道: “你这么个摇法,都快把你老公摇零散了。” 施茜不依不饶道: “赶紧说,赶紧说,再不说,我真把你给大卸八块了!” 方英杰脸上露出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故意吊施茜胃口: “让我说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他话还没说完,施茜就急不可耐地追问: “不过什么?快说啊!” 方英杰笑而不语,只是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施茜有些脸红心跳。 “你倒是说呀!”施茜跺了跺脚,声音不自觉高了八度。 方英杰终于不再逗她,轻声说道: “只要你晚上肯替我……” 施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打了方英杰一下,娇嗔道: “哎呀,你说什么呢!” 方英杰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怎么样,答应吗?” 施茜咬着嘴唇,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催促道: “都依你,行了吧!” 方英杰见状,一把搂过施茜,在她脸上‘啵’了一声,然后道: “我是这样想的……” 施茜听完,半天没有说话,仿佛在消化这个消息。 方英杰也不着急,知道她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他静静地抱着施茜,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等待着她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施茜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色变换不定。 她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色,下定决心。 施茜转过身,对方英杰道: “只要能让梁栋身败名裂,我牺牲一点,也无所谓!” 方英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脸上却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走过来抱住施茜,柔声道: “茜茜,你是我的女人,我却把你往别的男人怀里送,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施茜轻轻推开方英杰,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英杰,别这么说,梁栋有多狡猾,我比你心里有数。想要对付他,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你出的这个主意,我觉得在咱们也得提前想好每一个细节,万一被他识破,恐怕咱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方英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 “茜茜,你说得对。梁栋的确很狡猾,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每一个细节,保证不会让他发现任何破绽。” 施茜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不会后悔呢?” 方英杰握紧施茜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道: “茜茜,你能这么对我,就算让我去死,我也值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设计得天衣无缝,梁栋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施茜看着方英杰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为了报复梁栋,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1097章 陷阱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梁栋正收拾着桌子准备离开,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竟是施茜。 自跟随方英杰后,施茜已许久未与他私下联系。 这突如其来的来电,让梁栋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划动接听键,略显生分地问: “施书记,找我有何事?” 施茜在电话那头说道: “是舅舅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他约你今晚一起吃个饭,说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梁栋并未起疑,他也正好有事要找孙明礼,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小艺刚好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顺口问了一句: “是谁打来的电话?” 梁栋如实回答道: “施茜。” 一听说是施茜,林小艺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直直地盯着梁栋,再次开口问道: “她怎么会突然给你打电话呢?” 梁栋赶忙解释: “是孙书记让她打给我的,说是孙书记约我今晚去滇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我商量。” 林小艺不像梁栋那样,对女人几乎没有任何警惕之心,她皱起眉头,提醒道: “孙书记找你,为什么要她来给你打电话?” 梁栋不以为然地回答: “因为她是孙书记的外甥女啊,而且从小就在孙书记家长大,孙书记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的。” “可是……”林小艺仍然心存疑虑,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总是觉得这里面可能隐藏着一些问题。” “行了行了,别想太多了,有孙书记在,能有什么事?”梁栋安慰道。 “不行!”林小艺坚定地摇头,“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过去。” 梁栋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随便你,反正你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事。” …… 傍晚时分,天边挂着一抹晚霞,绚丽多彩,如诗如画。 周鹏驾驶着汽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往滇云。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时针已悄然指向了七点钟。 周鹏和梁栋一同外出办事,到达目的地后,通常都会自由活动。 因此,只有梁栋和林小艺并肩走进了施茜预订的酒店。 来到订好的房间后,梁栋惊讶地发现,里面只有施茜一个人,便开口询问: “孙书记呢?” 施茜看到与梁栋一同进来的还有林小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她迅速掩饰过去,微笑着回答道: “舅舅临时有事情需要处理,可能会稍晚一些才能赶来,他特意让我先来招呼你们。” 梁栋听后说道: “既然孙书记有事,那我们还是等等吧。” 施茜连忙回应: “舅舅说了,让我们先点菜,他很快就会赶过来的。”说着,她热情地递过菜单给梁栋。 梁栋也没多想,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林小艺刚要坐到梁栋旁边,就听到施茜说道: “小艺也打算留下用餐么?” 林小艺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黯然之色。 梁栋见此情景,急忙替林小艺辩护: “小艺也不是外人!” 施茜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对林小艺的羡慕之情,但这丝羡慕很快就被嫉妒所淹没。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波折,此刻站在梁栋身边的人,也许应该是她施茜才对。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生怨恨,冷嘲热讽地说: “我差点忘了,小艺可是梁书记不远万里从别人婚礼上夺来的宝贝,当然不能算是外人了。” 梁栋不愿意跟施茜起冲突,便忍了下来。 而林小艺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她一把搂住梁栋的胳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施茜说道: “施书记,你和方州长都快要修成正果了,何必再来跟我争抢这个已经被你抛弃的男人呢?再说了,好马都不会吃回头草,你怎么能同时踏两条船呢?” 施茜心里一沉,想起了之前与林小艺交锋时的情景,深知自己在口才方面未必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今晚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于是决定暂避锋芒,不与她争执,还端起两杯提前泡好的茶,走过来,放到梁栋和林小艺跟前: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别忘心里去。” 说完,又指着两杯茶道: “这是我舅舅珍藏的普洱,你们尝尝。” 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已经服软了,林小艺也就没了再咄咄逼人的必要,端起茶,抿了一口,算是给了施茜一个台阶。 梁栋见林小艺端起了茶杯,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两个女人再继续针锋相对下去,他夹在中间,还真是左右为难。 不管施茜再怎么不对,她毕竟还是孙明礼的外甥女,看在孙明礼的面子上,也不能跟她闹得太僵。 为了没话找话,梁栋就跟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点头称赞道: “嗯,不错,不错,果然是好茶!” 看到林小艺和梁栋都喝了茶,施茜明显松弛了好多,又提着茶壶,给俩人续茶: “这茶我舅舅平时都舍不得喝的。” 梁栋接过茶杯时,跟着客气了一句: “施书记,你不用亲自招呼我们,既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茶,你也尝尝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施茜还以为是被梁栋看出了什么端倪,就硬着头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陪着他们喝了下去。 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 林小艺第一个起了反应,她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无力,随后便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桌子上。 梁栋一开始还能保持清醒,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昏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施茜喝得最少,但也逐渐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睡意和无力感。 然而,她还是努力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 当她看到梁栋也失去意识后,她知道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她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方英杰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赶紧过来……” 话刚说完,她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也瘫倒在了椅子里…… 第1098章 咎由自取 按照方英杰的布局,只需施茜把梁栋药倒,然后他们俩人合伙把人架到酒店楼上的提前开好的房间。 方英杰跟施茜交代的版本是,让施茜做出一些牺牲,拍下梁栋非礼她的视频,把梁栋彻底搞臭,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就行了。 而实际上,他连施茜也一起算计了进来。 当他跟施茜在商量细节的时候,施茜提出了异议: “在景川,人人都知道梁栋有个外号——阳书记,我也亲自试过,他这个外号绝对不是谣传。所以,你设计的这一切,根本就行不通,没人会相信的。” 方英杰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瓶子,向施茜扬了扬: “这是国外最新研制的小蓝丸,就算他真是一个萎哥儿,也能让他立刻变成一只发情的公狗!” 施茜脸色微红,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他要真的对我用强该怎么办?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方英杰笑道: “咱们要的就是拍下她强迫你的过程。你放心,我就在旁边躲着,肯定会在他进入实质性阶段的那一刻,来搭救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实质伤害的。” 说到这里,方英杰还搂过施茜,假意心疼道: “茜茜,让那家伙白白占你便宜,我已经心疼得要命了,你说我还怎么忍心让他真正伤害到你呢?你是我的女人,只有我才能跟你那个……” 既然是想拍把梁栋搞臭的视频,那视频里就必须是梁栋主动,才有足够的说服力,方英杰也听说了梁栋那个‘阳书记’的绰号,可他还是信心满满,因为他的信心就来自于那些‘小蓝丸’。 他不但亲身实践过小蓝丸的威力,还见证过小蓝丸让他一个萎了多年的死党重振雄风的过程。 正常人服用一粒,就能立竿见影,梁栋要是不行,就给他两粒,两粒不行,就四粒,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算把他弄残了又何妨? 方英杰知道,一个人一旦服用了小蓝丸,就会化身为一个意识模糊的野兽,而施茜怀孕才两个月,根本就经受不起一个发了狂的男人的肆意蹂躏,流产的风险极高极高。 方英杰还知道,施茜有多希望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她要是流了产,肯定会为此而发疯的! 到时候,她势必会疯狂的报复梁栋,恐怕孙明礼也大概率会被卷入其中,这样的话,就有好戏看了。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方英杰没想到林小艺会出现在房间里,而且施茜也喝了壶里的茶,三个烂泥般的人,只能由他方英杰一个人往楼上拖。 当他一趟一趟把三个人都拖上去之后,自己也差点儿累瘫在了地上。 不过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布置好房间里的一切,又强行给梁栋灌了两粒小蓝丸,然后就来到隔壁,打开监控,准备欣赏自己导演的‘大剧’。 可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小艺的时候,喉咙不自觉地‘咕隆’一下。 不得不说,林小艺比起施茜,长得更加漂亮不说,还更加青春活力。 面对这么一个不省人事的尤物,恐怕没几个男人能不动歪心思。 方英杰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了林小艺耷拉在床沿的玉足,随即,又十分变态地把头也凑了过去,深深地嗅了一口后,抬起头,满脸的陶醉。 就在他准备下一个动作的时候,突然碰到了那个装着小蓝丸的瓶子,方英杰毫不犹豫地掏出瓶子,倒出一粒小蓝丸,张开嘴巴就丢了进去。 吃了一粒之后,感觉不能虚度了今晚的大好时光,就又取出一粒,也丢进了嘴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见那边的梁栋也开始躁动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然后松了松领带,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嘴里还自言自语道: “你享用我的女人,我享用你的女人,梁栋,咱们都不吃亏!” 就在方英杰脱光自己的衣服,准备行动的时候,林小艺的药效好像过去了。 林小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是方英杰后,就努力地想要张嘴说话,却只是徒劳,除了嘴唇一张一合之外,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响。 “哈哈,你醒得正好,正好让老子玩得更过瘾些!” 方英杰狞笑着,整个人就准备扑向林小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间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一个黑影冲进来,一把拽过方英杰,踢了他一脚,然后扛起林小艺就走。 来人正是周鹏。 说来也巧,梁栋在下车的时候,手机落在了车上,周鹏在外面随便吃了两口,就打算回车上眯一会儿,恰好看到梁栋落在车上的手机,就准备给他送过去。 谁知找到地方之后,却看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周鹏看到林小艺的包挂在房间椅子上后,就知道出了事情,于是就找到了酒店保安,向他们出示了自己的国侒证件,酒店保安不敢耽搁,带着周鹏查了监控,才知道了梁栋和林小艺的下落。 周鹏心里担心着梁栋,也就没有为难方英杰,只是踹了他一脚之后,就扛起兀自迷糊着的林小艺,又冲向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一次,用不着他踹门了,因为保安早就叫来了服务员,服务员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门。 周鹏见梁栋正在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就放下林小艺,想要叫醒他,结果只是徒劳。 没办法,只好叫来酒店保安,让他们帮忙,把梁栋扶了下去,他则扛着林小艺,来到车上,开车把她们二人送进了医院…… 且说方英杰挨了一脚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等他稍微清醒之后,看到几个服务员正在门口围观,就走过去把她们痛骂一顿,全部赶走了。 服了小蓝丸的方英杰,很快就失去了理智,他踉踉跄跄地闯进施茜所在的那个房间,关上门后,就扑向了已经有了一些意识的施茜。 很快,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了施茜那撕心裂肺的叫声…… 第1099章 顾全大局 施茜在茶中下了一种叫三唑仑的药。 这种药对正常人来说,就是一种强效镇定药,只要剂量不是太大,无外乎把人迷倒罢了。 但对于林小艺这样的白血病人,就十分不友好了。 林小艺被送到医院后,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医生见状,就把人送进了icu。 梁栋清醒后,周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给他讲了一遍,梁栋闻言,顾不得身体不适,挣扎着走出病房,直奔icu而去。 当医生都直摇头的时候,梁栋彻底怒了,找来手机,就拨给了孙明礼。 电话接通后,手机里面传来了秘书姚健的声音: “梁书记,孙书记这会儿没时间回你电话。” 梁栋正在气头上,就不管不顾地说: “姚大秘,你跟孙书记说,就说我梁栋说了,如果林小艺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梁栋说完,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姚健急切的声音: “梁书记,你先别挂电话,听我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就在不久前,孙书记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施茜那丫头这会儿正在手术室抢救呢!” 梁栋想起了周鹏的话,周鹏只是说把他和林小艺弄出了酒店,好像并没有理会施茜和方英杰。 真正让梁栋失去理智的是,方英杰竟然对林小艺动了手,如果不是周鹏去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是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简直就是咎由自取!” 梁栋说完,使劲儿划了一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 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之下,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林小艺终于脱离了危险。 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情了。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整个滇云官场都波谲云诡。 昨天晚上,方英杰只是多吃了一粒小蓝丸,药效上来之后,立马化身为一头野兽,恨不得把施茜朝死里折磨。 施茜怀孕刚两个月,正是容易流产的时候,哪里经得住这种非人的折磨? 她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本就留意着她所在房间的服务员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就把情况上报给了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一听说这两个房间都是方英杰订的,一时也没了主意。 一个机灵点的服务员提议道: “刘经理,真要是不行的话,咱们还是报警吧。万一闹出人命,会更麻烦的。” 酒店经理权衡再三,也觉得这个建议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警察赶到的时候,施茜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方英杰则跟疯了一样,连警察的呵斥都不管不顾。 方英杰是酒店常客,值班经理知道他的身份,就告知了出警的警察。 出警的警察一共三个人,其中只有一个正式民警,这家伙灵机一动,就借口自己要去拉肚子,就让两个辅警先进去把人控制了再说。 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总好过得罪方英杰这样的大人物。 两个辅警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万一要出了什么纰漏,他们肯定就是新闻中的那个‘临时人员’。 但是,在公安系统,正式民警和辅警,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正式民警一句话,下面的辅警就得奉若圣旨,否则的话,你这个辅警也算是当到头了。 两个辅警不情不愿地冲进房间后,执法记录仪的画面就实时传到了110指挥中心,酒店里面的丑行,就算有人想掩盖,也是不可能了。 指挥中心大屏幕前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接警、调度、班长、联动、交通控制和119受理等工作,就以滇云市为例,能看到大屏幕的人数,至少有二三十人。 而酒店这边报警时,报的是刑事案件,而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是必须及时处理的,在指挥中心这边也就被划归了重点照顾的一类,所以,大屏幕上就给予了重点分屏。 这些值班警察就算个个都经过严格训练,但这么敏感的消息,谁又能捂得严严实实?保证一点都不泄露? 丑闻不过夜,何况丑闻的主角一个是前省长的前女婿,一个是现省委书记的外甥女! 方英杰清醒之后,就被人送到了孙明礼那里。 这时,施茜还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方英杰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一见到孙明礼,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没等孙明礼发问,就跟倒竹筒子似的,把他跟庄子囿的勾当,一字不漏地交代一遍。 临了,磕头如捣蒜地哀求道: “孙书记,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茜茜,但我也是受到了庄子囿的蛊惑了啊!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孙明礼怒道: “你这个畜生,不配提茜茜的名字!我好心好意地成全你,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只白眼儿狼!” 想到施茜生死未卜,孙明礼不禁老泪纵横: “要是茜茜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她九泉之下的妈妈交代?” 方英杰连忙道: “茜茜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孙明礼抹掉眼泪,指着方英杰,恶狠狠地说: “你最好祈祷茜茜没事,她要是有事,我一定让你陪葬!” …… 抢救了大半夜,施茜也算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孙明礼看到施茜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他跟着病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施茜那冰凉的右手,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孙明礼一到办公室,就把姚健叫进了办公室,然后让他把那几份一直犹豫着没有签字的文件抱了过来,看都没看,哗哗几笔,就全部签了。 这几份文件,都涉及他跟庄子囿的争端。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孙明礼还是定南的一把手! 以前,念着顾全大局,他一直都下不定决心,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他也想通了。 一味地隐忍,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顾全大局,也要看顾全的对象是谁。 如果对方自顾着针对你,就算你再顾全大局,也是枉然! 第1100章 帮我废了他 自从看到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施茜,孙明礼就下定了决心。 去他娘的大局! 去他娘的进步! 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 老子才是定南的省委书记,老子不管你庄子囿靠上了谁,在定南,还得是老子说了算! 你特么的不是要给‘大宇集团’继续批地、批贷款、批优惠条件吗? 老子偏偏不让你如意! 你特么的不是要提拔你的那些狗腿子吗? 老子偏偏就把他们全部否决了! 你特么的…… 总而言之,从今天起,你想干什么,老子都特么的否决,否决,否决! 孙明礼签完字,把笔往办公桌上一掷,心中的愤懑总算发泄了一些。 可是,姚健却不合时宜地小声说了一句: “孙书记,梁栋昨晚给你打电话了,是我接的,我看你当时状态不太好,就没告诉你……” 孙明礼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不知道林小艺的情况,就没怎么在意: “他说什么了?茜茜和方英杰不是没拿他和他那个秘书怎样吗?” 姚健道: “我派人去梁栋他们所在的医院打听了,梁栋那个秘书患有白血病,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病情又发作了,据说到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梁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孙明礼眉头微皱: “这里也没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姚健只好如实回答道: “梁栋让我转述,说是他那个秘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要知道,姚健接电话的手机,可是孙明礼的手机,这就相当于是梁栋指着孙明礼的鼻子,在进行赤洛洛的威胁! 一个州委书记,就算你背景再深,也不能无视一个省委书记的权威吧? 孙明礼怒气反笑: “这世界还真是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我孙明礼头上作威作福了!梁栋上面有人又怎么了?在景川干出了一点成绩又怎么了?别忘了他现在还是在定南!我倒想看看,他是怎么个‘不会善罢甘休’法的!” 姚健跟梁栋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他也知道孙明礼跟梁栋之间就算最近有点隔阂,也一直都保持着政治上的盟友关系,要是他们两个也闹掰了,孙明礼也恐将失去一臂,于是就劝说道: “孙书记,当时我就劝梁栋,说你们这其中肯定存在误会……” 姚健没有继续说梁栋剩下的话,怕孙明礼听了会更加生气。 孙明礼道: “小姚,梁栋的确是员干将,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惯着他,否则的话,有可能让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昨晚发生的事,梁栋如果识相,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跟着我,一起针对事情的始作俑者——庄子囿,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耍幺蛾子!他要是继续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再惯着他了!他是燕京那边空降过来的干部,就算他功成名就,想要回去提拔,恐怕也要看我的鉴定意见怎么写!” 姚健知道孙明礼还在气头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他刚签字的那些文件,忙他的去了。 …… 庄子囿得知孙明礼在那几份文件上签了否决意见之后,气得把杯子都摔了。 人在发怒的时候,好像都有摔东西发泄的习惯。 而大多数人即便在发怒的时候,也会保留一丝理智,摔东西也会捡那些不值钱的、容易碎的摔。 于是乎,领导们在办公室里就不约而同地盯上了杯子。 杯具,还真是悲剧。 庄子囿摔完杯子,跟着大骂起了方英杰: “废物,废物!方英杰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废物!在我这里胸脯拍得‘啪啪’响,还要玩什么‘一石二鸟’之计,结果不但搭上了自己,还给我惹了一身骚!你说说,孙明礼要是狗急跳墙了,我该怎么收场!怎么收场!” 小秘书从来都没见庄子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会回答他的问题? 庄子囿发完脾气,见秘书也接不上什么话,就摆摆手让他出去,秘书如获大赦,抱着文件就快步走了出去。 庄子囿在办公室里连抽了好几支烟,由于半天,才拿起电话,打给了钱德磊: “钱少,昨晚发生了一件事……” 叙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庄子囿问道: “孙明礼今天一大早就发疯了,接连否决了好几份文件,看那架势,是要摆开阵势,跟我大干一场了。他是书记,如果他真要什么都不顾了,我还真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钱德磊有些不耐烦地说: “位置给你了,人也帮你搞定了几个,老子投入了这么多的资源,你要还掌控不了局面,那我就得重新考虑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了。” 庄子囿连忙道: “钱少,别!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搞定孙明礼,然后再帮你对付梁栋那小子!这一次,计划还是很完美的,只是中间出了一些纰漏,让梁栋那小子又成功躲过了一劫!” 钱德磊突然问: “你刚才说什么?那个叫方英杰的差点祸害了梁栋的秘书?” 庄子囿回答道: “是的,可惜被梁栋的那个司机给搅黄了。梁栋那个司机还真是一个狠角色,我弟弟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钱德磊道: “梁栋那个司机可不是一般人,他曾是‘炎龙’的总教官,要不是得罪了以前那个魏家,现在的成就,恐怕无法想象,你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 说完,又话题一转: “那个叫方英杰的,你帮我废了他,让他这辈子再也祸害不了别的女人了!” 庄子囿有些搞不懂,就问了一句: “钱少,方英杰就是一条狗,对梁栋也是恨之入骨,留着他,或许还能咬梁栋几口的。” 钱德磊再次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对庄子囿道: “让你做,你就去做,你以为我会缺狗吗?愿意给我当狗的人,从蜃城能排到你们滇云!” 第1101章 混水摸鱼 方英杰只是睡了一觉,再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而且身上也好像少了一个部件。 当他得知自己成了新时代的太监之后,整个人就崩溃了。 他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两个礼拜,才勉强能够下地活动。 在这两个礼拜里,他整日以泪洗面,除了乡下的父母来过一趟之外,就再也没人来病房探望过他了。 在他跟费妃的婚姻存续期间,费妃从来都不让他父母进门儿。 就算是在他们的婚礼上,方英杰的父母也只是被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新人向长辈敬酒的时候,老两口也没能上场。 这么些年,方英杰除了在经济上接济一下二老,几乎就没怎么跟他们来往过。 从来不见子恋瓜,从来都是瓜恋子,做父母的,又怎么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遭罪? 方英杰父母其实并不知道儿子为何而住院,只是想要留下来陪护,却被方英杰拒绝了。 两位老人虽然心疼万分,可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又听话、又学习好的乡下娃了。 看着父母落寞离去,方英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本来不想再继续苟活下去的他,突然就想开了。 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他去怕呢? 庄子囿、孙明礼、还有梁栋,你们给老子等着,今日老子遭受的屈辱,早晚会一一还给你们! …… 钱德磊的话,在庄子囿这里,就是圣旨。 钱德磊说要废了方英杰,庄子囿就没让这件事过夜,当天晚上,就把方英杰约了出来,给他装备了一杯动过手脚的茶,把人药倒之后,就送到了医院。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净个身,算不上多大的手术。 钱德磊只是说要废了方英杰,并没有要把他的帽子也摘了。 等方英杰出院的时候,庄子囿的秘书终于露面了,他通知方英杰,让他继续回景川上班。 给方英杰做手术,是庄子囿亲自安排的,医生也都是他的人,方英杰的‘病情’,连庄子囿的秘书都不知道,所以他在通知方英杰回去上班的时候,还偷偷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方哥,林小艺那小娘们儿,你到底有没有得手?” 方英杰跟了庄子囿之后,庄子囿的小秘书私底下跟他哥长弟短的,关系处得很是不错,所以,在他跟前说话,才会放得这么开。 方英杰有些疑惑,就问小秘书: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秘书同样疑惑道: “你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你那晚的丰功伟绩可早就传遍了整个滇云了。不过传言说林小艺没被你得手,反正我是不信的,所以才会向你个当事人求证呀!” 方英杰见小秘书不像在演戏,就继续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住院?” 小秘书脱口而出道: “说实话,要不是领导派我来,我都不知道你在住院,否则的话,以咱们哥俩的关系,说啥我也要来看看你的。” 方英杰闻言,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看样子,庄子囿并没有把他被净身的消息公之于众,这样一来,他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至少还能安安心心地去当他的州长。 猜测得到印证之后,方英杰脑子里就开始有了新的盘算,看在小秘书眼里,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方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你回去不好跟梁栋交代?我来的时候,领导对我说,景川那边,他早就安排好了,让你只需回去安心工作,其它的,一概不要放在心上。” 小秘书的话,让方英杰心中疑窦丛生,他不知道庄子囿把他害得这么惨,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他把事情搞砸了,要惩罚一下,也不至于把他变成一个太监啊? 现在他又让小秘书转达了这些话,实在让方英杰有些想不明白。 …… 在方英杰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滇云发生了不少事情。 孙明礼和庄子囿的争斗,已经被搬到了台面之上,俩人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枪,互有输赢,僵持不下。 府委不和,互相掣肘,这是我国政治生态中的常态,但大家基本都会心照不宣地在规则内行事,极少发生像定南这样的情况。 他们两个争得你死我活,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效率急剧下降,很多需要决策的东西,都在推诿扯皮之中,被无限期地挤压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一个地方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上级基本都会出面干涉,一般都会调走一个了事。 奇怪的是,定南发生的一切,燕京那边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任凭孙、庄闹得不亦乐乎。 就在滇云闹成一锅粥的时候,梁栋却利用这个机会,做成了几件大事。 首先,他以铁腕手段,扫清了‘望天树’景区周边的违建,并顺势解决了冯、费、庄、盛四家私占景区别墅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费家就不用说了,儿子费赟被纪委带走,费文清哪里还有跟梁栋叫板的勇气?州里公告一发,他就叫了两辆货拉拉,灰溜溜地把家搬走了。 盛家的工作就更好做了,梁栋只给盛全国打了一个电话,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随即动员家人也搬了家。 至于冯庭弼,梁栋亲自登门,给足了老家伙面子。 老家伙大概也因为费赟的事,有些怕了,这次根本就没有为难梁栋。 四家里面,唯一蹦跶了两天的,就是庄家。 好在庄子囿无心跟梁栋掰扯,也不情不愿的主动让家人搬出了景区。 解决了景区违建和那四栋别墅的问题,由‘普安’投资,州委州政府主导的‘旅游小镇’项目建设,也正式拉开帷幕。 前期因为有庄家的努力,景区周边的拆迁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剩下几个钉子户,见政府态度坚决,也陆陆续续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 在梁栋、孙海龙和王犇的共同努力下,‘生物防治’试点项目,也进入了紧张攻坚阶段,就等着看后期效果和上级评估了。 当然,能做成这一切,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景川少了方英杰这根搅屎棍。 第1102章 新秘书马晓愚 林小艺出院之后,梁栋坚持让她留在家里休养,不让她再继续上班,可林小艺在家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就不干了,说啥也要回单位。 然而,等她回到单位以后才发现,宗斯年已经给梁栋物色了一个新秘书——马晓愚。 说实话,梁栋第一眼并没有看上这个马晓愚。 别看这小子名字里面带了个‘愚’字,但梁栋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不老实。 不过人是宗斯年推荐的,而且各项条件都符合梁栋的要求,梁栋也就没有立刻拒绝,答应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在马晓愚之前,梁栋一共有过两任秘书,程满仓和于镶。 程满仓这个出身农村的憨憨,属于大智若愚类型,而于镶这个富家少爷,则属于玩世不恭类型,俩人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但梁栋从两个人身上却看到了一些相同的东西,那就是诚实和正义感。 程憨憨就不说了,梁栋第一眼看到于镶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看起来满身是刺,其实心里装满了正义,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梁栋才坚持要把这个刺头招入麾下的。 马晓愚在见梁栋之前,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言谈举止,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梁栋总觉得他有些太过刻意,不似程满仓和于镶那般随意。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小子很机灵,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能把本职工作干得游刃有余了。 等林小艺闯进办公室的时候,马晓愚已经给梁栋当了五天的秘书。 这五天的工作,梁栋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算他心中不喜欢这个马晓愚,也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人推给宗斯年。 不过,当马晓愚见到林小艺的那一刻,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林小艺见到梁栋办公室里有个高高瘦瘦、文文静静的小伙子,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那里,就感到有些奇怪。 在这栋大楼里,有资格进梁栋办公室的人,没有多少,不管是那些领导,还是领导手底下的办事员,林小艺基本都认识。 而眼前这个小伙子,她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梁栋看出了林小艺的疑惑,就指着马晓愚介绍道: “马晓愚,宗秘书长给我推荐的新秘书。” 梁栋向林小艺介绍完马晓愚,并没有立刻向马晓愚介绍林小艺,马晓愚就主动向林小艺伸出手,彬彬有礼地寒暄道: “你好,我叫马晓愚。” 出于礼貌,林小艺跟马晓愚握了一下手,然后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林小艺。” “啊?”马晓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就是前辈呀?你来了就好了,我还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林小艺不想跟马晓愚多废话,就盯着梁栋的脸,随意打发道: “等我有时间再说吧。” 马晓愚看出了林小艺的敷衍,就指着外面,给自己找台阶道: “前辈,你们聊,我先出去忙了。” 说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林小艺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马晓愚出去之后,走到门口,抬手把门关上,然后转身问梁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栋陪着笑脸回答说: “人是宗秘书长推荐的,我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吧?再说了,你毕竟是个女同志,你见过哪个男领导配备过女秘书的?瓜田李下,该避嫌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要避避嫌的。” 林小艺针锋相对道: “这我就要跟你说道说道了,你有没有见过哪个文件规定过男领导不准配备女秘书的?如果有的话,请找出来,让我也学习学习?” 梁栋道: “这都是约定俗成的惯例,男领导配备女秘书,很容易滋生婚外情等现象。至于明文规定,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我记得有一个省就对领导配备秘书进行过明确的规定,他们不但规定了各级领导配备秘书的数目,也同时规定了领导不准配备异性秘书。” 林小艺反驳道: “如果这些规定要是能站得住脚,为什么不在全国普及?这样的规定,完全就是在制造性别歧视!至于你所说的什么滋生婚外情问题,我就更不敢苟同了。婚外情问题,本就与个人道德修养有关,容易婚外情的人,就算你不给他配备异性秘书,他仍旧会搞婚外情!你们这些男人,天天都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挂在嘴边,结果连个异性秘书都接受不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当了婊子还要给自己立牌坊’!” 梁栋不想让林小艺情绪太过激动,就服软道: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林小艺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就问梁栋: “你身边有秘书了,那我接下来干什么?还回我们科去?” 梁栋很关切地说: “小艺,你就听我一次,别再上这个班了,回家好好休养,等条件成熟,咱就去把病治了,行吗?” 林小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还是拒绝道: “你要让我憋在家里,好好的人,也能生生憋出病来。还是让我来上班吧,离你近些,我就安心些。我也不求别的,还跟以前一样,我负责你办公室卫生就行!” 梁栋拗不过林小艺,只好答应了下来,林小艺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 早在刚从蜃城回来的时候,梁栋就已经找过景川职业技术学院的那个学生。 那个学生知道梁栋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知道要不是梁栋,他现在有可能就会身处异国他乡,成为别人豢养的血奴,那种日子,想想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小伙子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梁栋的请求。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林喆那边的骨髓配型并没能成功。 这使得林小艺的治疗再次陷入困境,骨髓配型成为了另一个巨大的难题。 面对这种情况,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急的,只能耐心等待医院那边的结果。 第1103章 那里空空如也 林小艺上班后,还想继续负责梁栋办公室的卫生,没想到她的这个活儿却被马晓愚给抢走了。 马晓愚成了梁栋的秘书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融入梁栋的生活。 梁栋从来都没有带他回过家,除了工作应酬之外,也没有带他参加过那些私人活动。 马晓愚知道,这是领导暂时还不能够接受他的典型表现,于是乎,他就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去给梁栋搞好服务。 因为无需像别的秘书那样,每天早上都要去领导家门口接领导上班,马晓愚便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提前搞好卫生,安排好一切准备工作。 我们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刻板印象,想要改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梁栋对马晓愚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他也不想耽误这个小伙子,就曾委婉地对他道: “小马,你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每天就干些端茶递水的工作,有没有感到屈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学经济的,像你这样的人才,更应该放到国资委、发改委、商务局等部门,那些部门才能为你提供施展才华的广阔空间。如果你有这方面打算的话,我可以跟省国资委的秦主任打个招呼,把你调他那里去……” 梁栋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摆明了不想让马晓愚来当他的秘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还不惜违背原则,主动帮马晓愚去秦煜那里开后门儿。 然而,马晓愚却笑着回答道: “梁书记,我选择来景川,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瞒你说,你就是我的人生偶像!你不知道,当我得知自己能成为你的秘书的那一刻有多激动!我相信,跟着你,一定会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马晓愚都这么说了,而且梁栋也挑不出他工作上的任何毛病,就只好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了。 其实,一个领导要对付他的下属,简直易如反掌,但梁栋不是那种人,不屑于搬弄一些是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 林小艺无事可干,就只能每天在综合科里摸鱼,综合科的林科长小心伺候着还来不及呢,就更别提给她安排什么工作了。 闲来无事,林小艺就经常去梁栋那里串门儿,一来二去,就跟马晓愚熟了起来。 俩人年龄相仿,在一起聊天,更容易找到共同话题。 以马晓愚的机灵劲儿,不可能看不出林小艺跟梁栋的关系,所以,就算他跟林小艺混得再熟,也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方英杰回景川上班后,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对梁栋,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除了开会时不得不坐到一起,甚至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梁栋一次。 这天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工作上需要跟梁栋对接一下,就硬着头皮来到了梁栋这里。 好巧不巧,当他刚走进梁栋办公室的时候,林小艺就前后脚也赶来串门儿了。 那天晚上,林小艺虽然处于昏迷之中,却也短暂地睁开过眼睛,那印象虽然模模糊糊,却不止一次让她在半夜里突然从噩梦中醒来。 以林小艺的性格,看到方英杰,又怎么可能忍住不动手? 只听她大喝一声: “方英杰!” 方英杰闻声,下意识地转过身,还没等他看清喊他的人是谁,就感觉下面尚未完全痊愈的地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小艺踢完人,也是大吃一惊,怎么感觉方英杰那里好像空空如也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梁栋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等他想要出口阻拦的时候,方英杰已经捂着下面,痛苦万分地躺在了地上,身体也蜷缩成了蚂虾状。 梁栋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蹲在方英杰跟前,急切问道: “方州长,你有没有事?要不要送医院?” 方英杰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语无伦次地回答说: “快,快打120!” 梁栋见方英杰不像是装的,就站起来,先瞪了林小艺一眼,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打了120。 梁栋不放心,就委托宗斯年亲自跟着120,把方英杰送往医院。 等办公室里只剩他和林小艺俩人时,林小艺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他会不会死?” 梁栋没好气地说: “这会儿知道害怕啦?” 林小艺连忙摇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踢他的时候,我十分清楚的感觉到,他那里啥都没有!” 梁栋没听懂林小艺的意思,就疑惑地看着她。 林小艺略显焦急地解释道: “方英杰!是个太监!你说我会不会一脚把他给踢死了?” 梁栋被林小艺的表情逗笑了: “我知道你恨他,可你也不能这么诅咒他啊?” 林小艺一跺脚,生气道: “我说的是真的,他真是个太监,他那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梁栋见林小艺不像在开玩笑,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那晚之后,方英杰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几个星期,这件事让人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没过多久,梁栋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宗斯年打来的。 梁栋连忙问: “人送到医院了吗?” “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问题严重吗?” 宗斯年在电话那头有些支支吾吾,半天都没回答,梁栋便催促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啊?” 宗斯年压低声音道: “梁书记,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医生已经给方州长做过了初步检查,他,他,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刚做过手术,小艺这一脚刚好踢在了他的伤口上……” 宗斯年的话,印证了林小艺的猜测,梁栋连忙追问: “医生有没有说过他会不会有危险?” 宗斯年回答道: “这个医生倒是说了,人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估计需要再住几天医院。” 要是林小艺一脚把人送走了,那可真就麻烦了,只要人死不了,问题就不是很大。 “人没事就好,”梁栋道,“老宗,麻烦你守在医院,一旦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说完这些,他又接着补充一句: “注意保密!一定要给医院那边也交代好!” 第1104章 逢场作戏 林小艺的一脚,又成功地让方英杰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事后,梁栋才知道,竟然是庄子囿做的工作。 庄子囿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以此为敲门砖,向梁栋示好,以便把他约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庄子囿跟孙明礼之间的争斗,已经处于了胶着状态。 庄子囿想不明白,钱德磊明明一直都在扶持他,想要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取代孙明礼,然后再搞定梁栋。 可是,当孙明礼突然撕破脸皮的时候,钱德磊却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当起了甩手掌柜,再也不管定南这边的事了。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庄子囿不可能去找钱德磊问个明白,就只能硬着头皮来应付当前的局面。 费赟还在的时候,他跟费赟合作,再拉上盛全国,压制一个孙明礼,也不是多难的事。 那时候的孙明礼,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顶着一顶省委书记的帽子,基本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可是,自从梁栋来了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原来,孙明礼并非是一个庸碌之辈,只要让他抓住机会,他很快就能掌控住一切。 他不但借着梁栋的东风,在省里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甚至还给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政治筹码,都到了要争取再进一步的地步了。 所以,庄子囿就觉得,梁栋既然能帮孙明礼翻身,同样也能把他拉下马。 庄子囿还知道,那晚的风波发生之后,梁栋跟孙明礼好像也因为施茜而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也给了他可乘之机。 可惜的是,梁栋自始至终都跟他不是一路人,想要争取到梁栋,又谈何容易? 瞌睡了有人丢来一个枕头,正当庄子囿一筹莫展之际,林小艺那一脚,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就亲自来到景川,劝说方英杰,放弃追究林小艺的责任。 梁栋能为了林小艺跟钱定邦和孙明礼叫板,这足以说明林小艺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所以,林小艺绝对是梁栋的软肋之一。 庄子囿约梁栋的地方,也是那家‘清雅茶楼’。 这就让梁栋有些搞不懂了,姚清雅不是孙明礼的女人吗? 庄子囿怎么会把他约到这里? 莫非是故意想让孙明礼知道?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猜测有误。 这一趟滇云之行,梁栋只是和周鹏一起,并没有带林小艺。 按照惯例,周鹏一到地方,还是自由活动,梁栋便独自一人,走向了‘清雅茶楼’的湖心亭。 当他走进亭子的时候,庄子囿已经守在那里了。 姚清雅也在,而且还毫不避讳地紧贴着庄子囿,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俩人见到梁栋,各自分开。 庄子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梁栋道: “小梁,坐这边,咱们俩今天好好交交心。” 姚清雅也微微一笑,提着茶壶道: “梁书记,为了招待你,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好茶都拿出来了。” 说完,沏了一杯,递给梁栋: “你尝尝,试试味道如何?” 梁栋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闻了闻: “闻起来就知道这是好茶!” 说完,抿了一小口,然后又道: “嗯!这茶不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姚清雅道: “要是梁书记喜欢,一会儿我给你装上一饼,你带回去慢慢品尝。” 梁栋连忙摆手拒绝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样的好茶,一饼少说也要好几千块,姚老板这是要让我犯错误啊!” 庄子囿笑道: “小梁,这茶几千块可买不到,一饼要大几万呢!” 梁栋又连连摆手道: “那就更使不得了,几万块的普洱,我喝了就是暴殄天珍。说句实话,我只爱喝绿茶,对这普洱着实喜欢不起来。” 庄子囿跟姚清雅对视一眼,俩人同时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后,庄子囿才指着梁栋对姚清雅道: “小姚,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我就说小梁不会收的。” 姚清雅有些不服气地对庄子囿道: “梁书记只是不喜欢喝普洱而已!” 说完,又转向梁栋: “梁书记,你要是喜欢喝绿茶的话,我这里也有上好的龙井!” 梁栋道: “还是算了吧,你这里的茶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我喝了也是浪费。我这人,喝惯了家乡的‘淮州毛尖’,而且最喜欢谷雨前后的那种几百块一斤的,味道够浓,喝起来才够过瘾!” 姚清雅哭笑不得道: “你堂堂一个州委书记,手握重权,喝几百块的茶叶,跟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匹配呀?一分价钱一分货,我去给你泡一杯龙井,你尝一尝,保证比你说的那几百块的好喝!” 梁栋摆手道: “算了吧,你这已经泡好的普洱,不喝也浪费了,这么一小杯,少说也要上百块了吧?” 姚清雅道: “招待贵客,哪能怕花钱呢?” 姚清雅说话的时候,庄子囿跟她使了个眼色,她便站起来,借故离开了。 眼看着姚清雅走远,庄子囿才开口问梁栋: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跟小姚搞到一起了?” 梁栋心里的确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八卦到要打听一二的地步,不过,庄子囿要是主动谈起的话,他也不介意听听。 “没错,小姚是孙明礼的女人。但像她这种女人,从来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她眼里,看重的只有权力。小梁,如果你不介意她比你大几岁,今天你也能留下来尝尝味道的。” 说到这里,庄子囿用一种跟他身份极不相称的语气,贱兮兮地笑道: “我经常看到一些年轻人在网上说什么‘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小梁,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信我老头子一句话,尝尝小姚的滋味,我保证只此一次,就能让你离不开她!” 梁栋摆手道: “还是算了吧,我有一个绰号,庄省长肯定也听说过。” 庄子囿忙道: “试试小姚的手段,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隐疾,岂不是一举两得?”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庄省长,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吧,我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庄子囿指了指梁栋,笑道: “懂了,你跟你那个小秘书在玩真的,对不对?不过,即便你想跟她玩真的,也不耽误你在外面逢场作戏啊?” 梁栋仍旧婉拒道: “庄省长就不要逼我了,我现在真没心思想这些风月之事。” 第1105章 心态转变 “好好好,咱们就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庄子囿敛起笑容,脸上变得认真起来,“小梁,今天把你约过来,是想跟你澄清一件事情。那晚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梁栋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庄子囿,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是代省长,就有所畏惧。 “庄省长,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赴约,是因为在林小艺踢了方州长一脚这件事情上,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藏着掖着,咱们既然坐到一起,要是做不到开诚布公,还不如现在就各回各家。” 梁栋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同时也在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庄子囿的脸色。 见庄子囿脸色变化不大,梁栋便继续道: “庄省长,我知道是有钱家给你撑腰,你才能当上这个代省长。钱定邦这个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基本上还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所以,扶持你,应该是钱德磊和他爷爷钱国润的手笔!” 不管是钱老爷子,还是钱定邦,梁栋都直呼其名,这让庄子囿都感到有些震惊。 当然,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小子所讲的,跟事实基本就没有多少出入。 “在岭西的时候,我曾无意间,间接惹上了钱老爷子,因为我,他吃了一个暗亏,我估计他对此一直都耿耿于怀。前不久,我在蜃城又搅黄了钱德磊的婚事,估计钱德磊的心眼子比他爷爷还要小,他不敢找老子钱定邦出头,就跑燕京找他爷爷……”梁栋继续分析道。 庄子囿越听越心惊,再看向梁栋的眼神,也更加复杂了起来。 “随着事情的发展,你跟孙书记斗得越来越厉害,钱定邦肯定也察觉到他儿子和他老子把手伸向了定南。以钱定邦的老辣,不可能猜不到他们的目的,可又碍于钱国润也搅和进来了,只好默许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但他也告诫那爷孙俩,到此为止!” 说到这里,梁栋提高了声音,问庄子囿: “这才是你今天约我来的原因,我猜的对不对?” 梁栋刚走进这个亭子的时候,庄子囿还没怎么把他当回事,仅仅把他当做是一个有些背景,有些能力,且能影响到当前局势的州委书记罢了。 一个省长和一个州委书记之间的间隔,就不是一道鸿沟那么简单了。 全国有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三百三十三个地市级行政区,平均每个省级行政区下面就有十个地市、 具体到定南省,就有八个地级市,八个自治州,也就是十六个地市级行政单位、 而整个定南省,省长的位置,仅此一个,一个州委书记要一步步爬到省长的位置上,竞争对手可不仅仅是十六个兄弟州市的州、市委书记和州、市长,粗略估计一下,其竞争对手,至少有两到三百人之多! 抛开其他因素不讲,一个州委书记要爬到省长的位置,单纯从概率上讲,还不到千分之三! 所以,庄子囿完全有资格不把一个州委书记放在眼里。 只要他能去掉那个‘代’字,在省长的位置上坐稳,想要拿掉一个州委书记,就算需要费些周章,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但是,听了梁栋的这番话后,庄子囿再看梁栋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心理,甚至还在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忌惮。 人家能洞悉这么多内幕,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再一个,他提起钱定邦的名字的时候,那种淡定和坦然,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换句话说,人家扳手腕的对象,是钱定邦那种人,他一个定南省长,前面还加了一个‘代’字,好像根本就没被人家放在眼里。 一直以来,庄子囿讨厌梁栋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梁栋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没有那种下属对上级应有的尊重! 庄子囿心思百转,沉默好一会儿,才重新组织语言道: “梁书记,我承认,方英杰曾向我提起过要对付你的事,我默许了。当时方英杰跟我说的是,他想要利用施茜,把你的名声搞臭,然后顺带着也挑拨一下你跟孙书记的关系。如果他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对我来说,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你是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我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谋划的,至于他对小艺姑娘动起了歪心思,应该是他临时起意,完全就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小艺姑娘会跟你一起赴约。” 梁栋突然问了一句: “那晚过后,方英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子囿所谓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我怕他对小艺姑娘做的事情,会引起你的反弹,就想着替你出口恶气,把他弄到医院,给他做了一个摘除手术。” 梁栋闻言,微微一笑: “庄省长,你没有说实话。” 庄子囿有些尴尬,为了掩饰一下,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这个,这个,也是钱少的意思。” 庄子囿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在对上梁栋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总有一种处处被他占了先机的感觉。 “钱德磊?”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梁栋的意料,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看样子,钱德磊对林小艺还是有些念念不忘啊! 庄子囿见一提起林小艺,梁栋就变了脸色,于是趁机劝说道: “梁书记,你也看到了,那晚的事情过后,孙明礼待你好像也不似以前那样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显然是在因为那晚的事,而迁怒与你。你应该也知道,别看施茜是他的外甥女,其实他向来对施茜都视如己出。听说那晚过后,那丫头又自杀了两回,这也是孙明礼为什么像只疯狗一样,一直紧咬着我不放了。他要咬我,这还能让人理解,可他迁怒于你,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按道理说,那晚发生的事,你才是受害者,应该是他主动向你道歉才对!所以,我觉得,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合作的基础,应该尽释前嫌,通力合作,方才是你我双赢的最佳选择。” 第1106章 先谈利益,再讲感情 梁栋笑道: “庄省长,难道你没发现,你现在跟孙书记斗得你死我活,我正好可以渔翁得利吗?我完全没理由打破这种难得一见的平衡啊!” 庄子囿脸色微变,连忙道: “梁书记,孙明礼这人,看起来整天笑嘻嘻的,装成一个老好人的样子,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他要是狠起来,恐怕我和费赟加起来,也比不上他。就拿你来说吧,要不是你,他凭什么能在定南扭转局面?要不是你,他凭什么还能博得一个上位的机会?可以说,以你对他的帮助,他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结果呢?因为一个施茜,他竟然恩将仇报,连你一起都给恨上了。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去帮他呢?” 庄子囿顿了顿,继续道: “我承认我就是一个利益至上之人。像我这种人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我向来都信奉等价交换,你能让我获得多少利益,我也能给你提供相应的回报。我觉得吧,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把利益放在感情前面,遇事先谈好了利益,然后再讲感情!如果你能跟我合作,条件任你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绝无二话。” 梁栋也不想跟庄子囿废话,就直言不讳道: “咱们都是体制里的人,既然是体制里的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庄子囿咽了一下口水,道: “你想再提一级?” 梁栋道: “你能提拔,我为什么就不能?” 庄子囿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提拔正厅好像还不到两年吧?现在要提拔副部的话,任职年限这一关首先就过不去!” 梁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制定规矩的人,都是为了用规矩约束别人,从来都没想过用规矩来约束自己。” “我可不是什么制定规矩的人。”庄子囿连忙摆手道,“再说了,提拔一个副部,我说了也不算,这个任命权限,一直都是掌握在燕京那边的。” 梁栋道: “我知道,燕京那边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现在需要的是咱们定南省委这边的推荐!” 庄子囿苦着脸道: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省委这边也是举步维艰,有条疯狗一直对我紧追不放,只要是我的提议,他都毫不犹豫的,一律予以否决,就算我想推荐你,到了常委会会议上,他也会投我的反对票的。” 梁栋胸有成竹地说: “我不需要你的推荐,只需要你带头同意有关我的推荐就行了。” 庄子囿问: “你想让谁推荐你?” 梁栋回答说: “孙明礼!” 庄子囿摆摆手: “不可能,他现在真的就是一条疯狗,对你的态度跟对我差不多,你说他怎么可能主动推荐你的提拔呢?” 梁栋道: “我自有办法让他推荐我,你只需带头同意一下就行了。” 庄子囿稍加思考后,点了点头: “我这里没问题。不过咱们之间的合作……” 梁栋知道,庄子囿这种人,你不给他甜头,他是不可能出力的,于是就承诺道: “只要我能当上副省长,然后还继续兼着景川州委书记,我就一定如你所愿!” 庄子囿对梁栋的话,自然不可能全信,但凡他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求到梁栋这里来的,所以,他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 俩人谈完后,并肩向外走去,路过前厅的时候,正好遇到姚清雅。 庄子囿朝梁栋挤了挤眼,梁栋会意,却仍然微微摇了摇头。 庄子囿也无所谓,看了姚清雅一眼后,直接走了出去。 梁栋也想跟上庄子囿,却被姚清雅迎面拦住: “梁书记留步!” 梁栋疑惑地看向姚清雅,姚清雅眯着眼睛笑道: “梁书记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之前不是答应送你一些龙井吗?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梁栋婉拒道: “姚老板,还是算了吧,我那里不缺茶叶。” 姚清雅自来熟地挽住梁栋的胳膊,一脸幽怨地说: “姐姐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领情,那就太伤人心了。” 说完,连拉带扯地把梁栋拽到了楼上。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姚清雅竟然把他带到了她的卧室,而且俩人还一进卧室,门就被她给闩上了。 姚清雅的卧室里竟然也有一个茶台,她指着茶台旁的藤椅,对梁栋道: “梁书记,你先坐,我去给你泡一杯龙井,你先尝尝再说。” 梁栋拒绝道: “姚老板,还是算了吧,我该走了。” 姚清雅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 “怎么,怕我吃了你?” 梁栋直言不讳道: “是不是庄省长跟你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必要的!” 姚清雅痴笑道: “跟他没关系,是姐姐我对你这个人感兴趣。我也听说过你的绰号,可你明明红光满面的,咋看也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呀?” 梁栋没想到这女人说话比他还直接,一时竟然没了主意。 姚清雅没再理会梁栋,转身拿出一盒茶叶,很快就泡了一杯,端道梁栋跟前: “尝尝这龙井,跟你们那毛尖有什么区别?” 梁栋无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果然是好茶,但他现在却没有心情来体会其中滋味,就虚与委蛇道: “好茶,果然是好茶。” 梁栋话音刚落,姚清雅竟然一屁股坐在了藤椅扶手上。 藤椅扶手可不比沙发扶手,坐在上面肯定会硌屁股,姚清雅趁势就把整个身子歪在了梁栋怀里。 梁栋连忙道: “姚老板,请自重!” 姚清雅仰起脸,眯着眼睛,吐气如兰: “花开堪折直须折,都是过来人,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装清高呢?本人老中医,专治男人的各种疑难杂症,万一我要是让你重振雄风了,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呢?” 梁栋见女人越说越不着调,就一把推开了她,然后站起来,正色道: “姚老板,我承认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我最反感的就是不知自重的女人。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可能会很伤人,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不管你跟孙书记和庄省长都是什么关系,但我不是他们,给你不了他们能给你的东西!” 说完,毅然决然地走到门边,拧了一下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1107章 诅咒 梁栋搞不清姚清雅、庄子囿和孙明礼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实在不敢相信庄子囿这个人,别说他现在不行,就算没事,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跟姚清雅厮混的。 等梁栋和周鹏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梁栋推开门,一边脱鞋,一边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问完半天,没有得到林小艺的回应。 梁栋也没怎么当回事,等他换好拖鞋,抬起头往沙发那边一看,才发现,沙发里并排坐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不用说,自然就是林小艺了。 自从蜃城回来之后,为了方便照顾林小艺,梁栋就把她也带回了他租的小楼。 另外一个女人,竟然是岳菲! 梁栋不禁一阵头大! 周鹏见情况不对,悄悄地溜到了楼上,梁栋看了一眼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只好硬着头皮朝两个女人那边走去。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革命历史题材剧《觉醒年代》,此刻正在上演的是陈延年正慷慨赴义的那一段。 年轻的革命英雄,在刑场上回头一笑的画面,不知让多少人惋惜落泪,然而,岳菲和林小艺两人却盯着电视,仿佛石化一般,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对于梁栋的到来,两个女人就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甚至都没人扭头看他一眼。 风暴来临之前,通常都会渡过一段短暂的平静。 梁栋不忍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轻手轻脚地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很自觉地陪着两个 女人看起了电视。 “这部剧不错,很有教育意义,建议让孩子们都看一看。” 梁栋坐了一会儿,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岳菲闻言,扭过头,白了梁栋一眼: “你是不是当官当魔怔了?看个电视都能想着工作?这部电视剧的确不错,可是太小的孩子能看得懂吗?大一些的初高中生,他们又面临着繁重的学习压力,怎么可能抽出时间来追剧?你以为他们都跟那些闲着无聊天天追剧的家庭妇女一样啊!” 岳菲还是那个岳菲,说起话来,最擅长的就是指桑骂槐。 林小艺也不甘示弱地接火道: “家庭妇女在家里就是牛马,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忙活,洗衣做饭带孩子,孝敬父母干家务,好不容易忙完一整天,有了那么一点点空闲时间,就不能休息一下?真要论起对家庭的贡献,家庭妇女一点都不比男人们做出的贡献少!” 梁栋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就能挑起战火,便连忙平息道: “咱们就不要争论这些社会话题了,要是咱们三两句就能把这个话题争明白了,还要那些社会学家做什么?” 岳菲冷笑道: “梁栋,以前我刚进你家门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维护过我!那首《新鸳鸯蝴蝶梦》的歌词是怎么唱的来着?‘由来只有新人笑 有谁听到旧人哭’,看来这写歌词的人,真不是一般人啊。” 岳菲不这么说还不打紧,她这话一出口,林小艺竟然挪了挪屁股,直接坐到了单人沙发的扶手上,还亲昵地搂住了梁栋的胳膊,不无挑衅地说: “岳主任,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没资格干涉我家大叔的私生活。” 岳菲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甘示弱地说: “小姑娘,论年龄,梁栋比你爸爸都小不了几岁,你说你年纪轻轻,为什么就非认准他了呢?你知道他有几个孩子吗?你知道他有几个女人吗?别忘了,米国那边还有何叶和苏菲,你觉得你跟她们两个比,除了年龄,还有什么优势可言?且不说她们两个,就连我都跟梁栋有个儿子,你以为有儿子在中间牵绊着,他就能轻易就跟我划清界线吗?” 林小艺松开梁栋,平静地盯着岳菲: “阿姨,只要两个人谈得来,年龄成不了障碍!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芸芸众生中能遇到个自己喜欢的,难!能遇到个喜欢自己的,更难!能遇到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难上加难!我不知道大叔喜不喜欢我,但我知道我喜欢他,对我来说,我已经很知足了!” 林小艺的一声‘阿姨’并没有让岳菲有多生气,但她感觉自己跟林小艺之间存在着深深的代沟,于是就把矛头指向了梁栋: “梁栋,你跑到蜃城,不惜得罪钱定邦,把人家儿子的婚事搅黄,图个啥?难道你就不怕钱定邦报复你?钱定邦是什么人,你心里能会没数?他要是今年再成功上位,你以为你在国内还会有立足之地?好吧,到时候你一走了之,远赴他乡去跟何叶、苏菲她们团聚,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涛涛该怎么办?钱定邦奈何不了你,难道就不会把怒气发泄到我们头上?如果我要被钱定邦针对了,我哥岂能会坐视不理?他要一出手,我们岳家会是一个什么结局?这一切的一切,在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 岳菲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梁栋无言以对。 林小艺见状,就替梁栋开解道: “阿姨,你们已经离婚了,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将来也都会有各自的家庭,至于将来你们各自发生什么事情,跟对方也没有多少关系。你所有的担心,都是你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岳菲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就指着林小艺道: “你跟我闭嘴!我们两口子说话,你插个什么嘴?” 林小艺哪里肯服气,正想反驳,却被梁栋拉住了: “岳菲,如果是因为而起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但小艺刚才有句话说得没错,咱们已经离婚了,我希望你不要过多的干涉我的生活!” 岳菲没想到梁栋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梁栋,你真是一个混蛋!还是一个被情欲迷了眼的色胚!现在想想,我当初也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老天有眼,才让你得到报应!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做不了真正的男人!” 第1108章 凡事就怕万一 岳菲诅咒完梁栋,抓起包包,就跑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梁栋怕她出事,就把楼上的周鹏喊了下来,让他追了出去。 当周鹏也追出去之后,林小艺就有些怯生生地对梁栋道: “大叔,我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梁栋挤出一丝笑脸,安慰道: “没事,没事,岳菲就是性子急躁了些,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大叔,你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林小艺突然双手环住梁栋的脖子,眼神有些迷离地问道。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怕伤了林小艺的心,就轻轻点了点头。 林小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松开手,又搂住梁栋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 “大叔,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接受我。”林小艺柔声道,“早在我和蘅芜来景川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眼神有些不对劲儿。那时候,大家都传言说你是‘阳书记’,可我从你眼中明明就看到了情欲的味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蘅芜那丫头,可后来我才慢慢确认,你只有在看我的时候,眼中才有那种男人的贪婪。” 说到这里,林小艺抬起了头,看着梁栋,继续道: “大叔,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激动吗?那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所以就想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到处转转,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选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了此残生……” 梁栋有些心疼地捂住了林小艺的嘴巴: “傻丫头,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的病,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没用的,”林小艺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梁栋捧住林小艺的头,略显霸道地说: “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林小艺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有些羞涩地说: “大叔,吻我……” 梁栋俯视着林小艺那张精致的脸庞,感受着她火热的躯体,心底的恶魔竟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大叔,吻我!”林小艺又闭着眼睛,轻轻重复了一遍。 梁栋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艺仿佛梦醒了一般,推开梁栋之后,砸吧砸吧嘴,红着脸道: “大叔,这是我的初吻,不过感觉挺好……” 梁栋有些无地自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大叔,你刚才顶到我了。” 林小艺视线下移,又抛出了一句让梁栋更加无地自容的话。 如果不是林小艺的提醒,他都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这种冲动的感觉了。 看样子,岳菲的诅咒好像并不灵验! “大叔,要了我,好吗?” 今天的林小艺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说出的每一句话,对梁栋来说,都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 诚实来讲,梁栋太希望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了。 可是,他不能! 现在的林小艺,就像风中的蜡烛,他又怎么忍心去折腾她? “小艺,听话,等你的病好了,你想要干什么,我都陪着你。你不是想去玩哪个什么飞行吗?你不是想去爬那个什么雪山吗?到时候我都陪你去!” 林小艺微微一笑,纠正道: “是翼装飞行!不管是翼装飞行,还是征服雪山,都需要专业运动员的体魄,就算我的病治好了,恐怕也未必能满足条件。” 梁栋刮了一下林小艺的鼻子: “傻丫头,咱能乐观一些吗?我能治好你的病,就一定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林小艺突然道: “大叔,我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我咨询过医生了,我这种病,不会遗传!” 梁栋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在你彻底治好之前,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了!” 林小艺点点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 岳菲的话,多少还是引起了梁栋的警觉。 梁栋不是莽夫,他之所以敢去大闹钱家的婚礼,是因为他笃信钱定邦今年十月肯定会落寞收场! 原因之一,是他听到康德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到过一个消息: ‘西岸大学’被叫停了! ‘西岸大学’的创始人,基本都来自‘虞山会’,而‘虞山会’的会长,正是钱定邦的儿子钱德磊。 这让梁栋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除此之外,梁栋在打听庄子囿提拔代省长的原因时,曾跟王庚寅打过电话,王庚寅跟他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钱定邦的老子钱国润,在燕京一直都没闲着,他纠集几个老头子,组织了一个什么以钱家为首的‘新四大家族’! 这就很有意思了,老四大家族‘尸骨未寒’,钱国润又搞了一个什么‘新四大家族’,这岂不是在跟上面公开叫板? 钱定邦就算再有手腕和魄力,也经不住他有这么一个活宝老子,和这么一个败家的儿子啊! 这就是梁栋不看好他的主要原因。 但是,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钱定邦要顺利上位了,该怎么办? 梁栋还从来没有细想过这种结果。 岳菲有些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一旦钱定邦上位成功,是肯定不会饶过梁栋的。 退一步讲,就算钱定邦格局够大,他儿子和他老子也不可能放过梁栋的。 梁栋一开始就猜到了钱家扶持庄子囿,不是钱定邦的意思。 后来钱家又取消了对庄子囿的支持,放任他在定南跟孙明礼斗个你死我活,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梁栋的猜想。 原因很简单,钱定邦一开始不知道这一切,等他知道之后,就出手阻止了他老子和他儿子的荒唐行为。 然而,这步臭棋既然已经落子,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钱定邦也只好硬着头皮任由定南的局面继续发酵。 不过让梁栋感觉到奇怪的是,他总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跟钱定邦较劲,这也是为什么定南的混乱局面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原因。 当然,钱定邦那个层次的斗法,梁栋现在还没资格插手,他目前能够做到的,就是趁着庄子囿和孙明礼掰腕子的时候,自己从中渔利。 对他来说,除了经营好景川这一块儿之外,最好还能谋求个副省长的位置。 第1109章 破格提拔 那一晚过后,施茜虽然被紧急送往医院并成功获救,但她的情绪始终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在方英杰残忍的折磨下,她不仅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也丧失了成为母亲的机会。 为了挽救她的生命,医生不得不采取子宫切除手术。 曾经,当她意外怀孕时,她对方英杰抱有一丝希望和期待。 但不幸的是,她的第一段婚姻因周家那个短命鬼的离世而突然终止。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却因为陷入了方英杰的圈套,还未抓住幸福的尾巴,幸福就悄然从她的指尖溜走了。 一个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往往就会面临着各种压力和挑战,而婚姻则有可能成为她们的一种奢求。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婚姻对于三十多岁的女性来说完全不可能实现,但相较于年轻时期,她们的选择和机会确实会大大减少。 因此,当施茜得知自己意外怀孕的消息时,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尽管她也知道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后果,但内心的激动和期待,甚至超过了对方英杰的怨恨。 孙明礼一直以来都对施茜格外宠溺,这种宠爱甚至超越了他对待自己亲生孩子的程度。 当施茜向家人表示她想要跟方英杰在一起时,孙明礼虽然感到十分为难,但最终还是点头表示支持。 为了让施茜和方英杰能够顺利走到一起,孙明礼还通过跟费赟的利益交换,决定让方英杰先与费妃离婚。 于是,施茜毅然决然地搬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家,与方英杰开始了共同生活。 尽管他们并没有正式办理结婚手续,但实际上已经过上了事实婚姻的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始终不愿意领取结婚证的,依旧是施茜。 女人心,海底针,尽管施茜嘴上对梁栋恨之入骨、咬牙切齿,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怀揣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这一幻想最终也因林小艺的到来而彻底破灭。 紧接着,那晚的悲剧就发生了。 经历过两次自杀未遂的施茜,让孙明礼感到无比头痛和困扰。 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于梁栋,希望梁栋能前去帮忙劝解。 就在那天晚上,梁栋拨打了孙明礼的电话,虽然接听电话的人是姚健,但实际上,姚健接听电话就如同孙明礼本人亲自接听一样。 孙明礼在听完姚健的转达后,不禁感到有些恼怒。 自那以后,两人之间虽未爆发直接冲突,但彼此间的关系已大不如前。 现在让孙明礼主动放低姿态,求梁栋帮忙,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得慌。 但此刻,为了施茜,他也只能放下身段,豁出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孙明礼找到了梁栋,试图寻求帮助。 然而,梁栋似乎早已将那场子事情抛诸脑后。 只是当孙明礼提出要让他去劝说施茜时,他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他说: “孙书记,你还是饶了我吧!你让我去劝她,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我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不太适合做这件事。” 梁栋深知,以他与施茜的关系,若前去劝说,不仅难以起到作用,反而可能引发更多矛盾和误解。 孙明礼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 “小梁啊,茜茜虽然是我的外甥女,但我一直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抚养。我姐姐很早就离开了人世,茜茜从小就在我家生活,我见证了她的成长,所以对于她内心的想法,我大致能够猜到一些。她一直对你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使方英杰对她造成了伤害,她心中依然有你的位置。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和方英杰领证结婚了。她心中的症结,恐怕只有你才有能力解开。” 劝个人而已,这对于梁栋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过是多承受几下来自施茜的咒骂罢了。 而且他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一定能把施茜劝好,只是尽力而为,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太在意。 然而,一想到景川这边的许多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阶段,需要得到孙明礼的支持和配合,如果因为施茜的事情而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与孙明礼保持良好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梁栋也就欣然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庄子囿也找到了他,这就让他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如今的定南,孙明礼与庄子囿已经形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 如果能够得到他们两人对自己的提拔推荐表示赞同,那么在省委常委会会议上,应该就不会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了。 毕竟,要想达成目标,必须脚踏实地,逐步前行;而想要成功,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 只要定南方面能够首先达成一致意见,并将提拔推荐的报告上报到燕京,那么这件事就可以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至于燕京方面的后续工作,梁栋目前尚未有明确的思路,只能暂且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情况再说。 在体制内,年龄是个宝。 然而,对于梁栋来说,年龄却成为了一个障碍。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似乎一直在破格提拔的道路上前进。 如果这次又能成功破格晋升,那他将会再次创造全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副部级纪录。 干部的提拔有一个严格的规定,即从正厅级到副部级,必须在正厅级岗位上工作满三年。 而梁栋担任正厅级职务的时间还不足两年,所以恐怕只能通过破格提拔来解决这个问题。 何宗廷曾经意味深长地对梁栋说过一番话: “规则都是由那些制定规则的人用来约束其他人的工具,然而,这些制定规则的人却从未想过要去遵守这些规则。” 梁栋目前尚未达到能够制定规则的地位,但他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深刻洞察了这套规则背后隐藏的潜规则。 因此,当他认清了这些事实后,便不再愿意成为一个被束缚在规则之中,按部就班地为整个社会这部庞大机器的运转而失去自我的小零件。 第1110章 跑官 在梁栋的运作下,定南省委终于通过了有关他的提拔举荐议题,并上报了燕京。 然而,就在这个之后不到两天,定南官场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庄子囿被纪委带走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把庄子囿拉下马的,竟然是方英杰! 要怪也只能怪庄子囿大意了。 方英杰被他废了之后,在他面前戏演的很好,使得庄子囿莫名产生了一种皇帝和太监的感觉。 当然,他是皇帝,方英杰是太监。 不得不说,方英杰在伺候人这方面,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庄子囿误以为方英杰对他已经完全臣服之后,就放松了警惕,处理一些机密信息的时候,也没有背着方英杰。 方英杰实名举报的材料递到燕京的时候,庄子囿还蒙在鼓里。 在他被纪委带走之前,他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钱家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各个部门都影响过来。 甚至庄子囿都被带到了燕京,钱定邦才后知后觉地从定南这边得到了消息。 方英杰举报庄子囿,本就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 举报材料交上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仕途也算到了头。 不管是庄子囿的事,还是费赟的事,他都参与不少。 就算是他自己,肯定也经不住纪委的调查。 所以,在递交材料的同时,他也选择了主动交代。 唯一让方英杰耿耿于怀的是,就算他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到有什么是能把梁栋给拉下水的。 接连两任省长先后落马,孙明礼这个省委书记也被上面约去谈了话。 这一约谈不当紧,孙明礼从中知道,他的仕途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不过,暂时他还不用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 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之久的孙、庄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现在的定南,正是需要一个能稳定局面的人,而他孙明礼,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领导在约谈他的时候,同时也告诫他,要不惜一切努力,稳定住定南的局面。 让孙明礼震惊不已的是,领导竟然还向他问起了梁栋的情况! 孙明礼本来感觉自己进步无望,就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连帮梁栋说话的心情都没了,可他转念一想,立刻又惊出一身冷汗! 领导为什么会特意问起梁栋,这其中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想通之后,孙明礼就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给了梁栋一个公正的评价。 听完孙明礼对梁栋的评价,领导的脸色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当初把小梁丢到你们定南,就是希望他来做那条鲶鱼,让你们定南官场里的这些沙丁鱼动起来。事实证明,梁栋这条鲶鱼出色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孙明礼试探着问: “领导,我们省委前不久曾全票通过了梁栋同志的提拔推荐,并及时上报到了上级组织部门,我们所有常委一致认为,这样出色的年轻干部,理应破格提拔,应该把他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让他继续做出更多成绩、更大贡献!” “我们会综合考虑的。”领导点了点头,“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三十七岁,让他一步到位,直接提拔到副省长的位置上,是不是有些太快了点儿?” 孙明礼义正言辞道: “我个人认为,梁栋同志虽然年轻,但个人素质和政治素养,以及品德立场方面,都经得住考验,很多地方,我这个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同志,都还得向他学习!我们的用人,向来都是举贤任能,而且也一直都在强调干部队伍年轻化,大胆启用年轻干部,也是一个大趋势。我个人坚决支持提拔梁栋同志!” 领导朝孙明礼挥了挥手: “你先回去吧,今天咱们的谈话,注意保密。尤其不要向梁栋透露半个字!” 孙明礼站起来,毕恭毕敬道: “领导放心,基本的组织纪律性,我还是有的。” …… 就在孙明礼被约谈的同时,梁栋也跑到了燕京。 这一次,他没有去找王庚寅,而是直接去拜会了佟部长。 梁栋跟佟部长有过几面之缘,却还谈不上什么交情,梁栋来找他,也是打着他前岳父何孝恩的幌子。 佟部长跟何孝恩毕竟搭档多年,俩人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同事情谊的。 佟部长一听说是梁栋来找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显得很高兴,而且特意让秘书在机关食堂准备了午餐,要跟梁栋边吃边谈。 梁栋来见佟部长,本来没有预约,所以他就只能赶在佟部长快下班的时候。 佟部长的日程安排,都是要精确到分钟的,他让梁栋陪他一起吃饭,显然是想多给他挤出一些时间。 到了餐厅后,佟部长刚坐下,就开口问梁栋: “听说你一直在照顾老何?” 梁栋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哪有时间照顾他?我们家里,都是我母亲在忙里忙外。她一个人,不但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我父亲和我前岳父。” “你父亲是什么个情况?”佟部长又问。 “我父亲的情况跟我前岳父差不多,都是脑子不太清楚,而且也都需要坐在轮椅上……”梁栋回答道。 “这么说,你母亲一个人还真挺辛苦的。”佟部长道。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心疼钱,舍不得请保姆,也就这两年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才请了两个保姆。”梁栋回答道,“哦,对了,以前何家大院儿的那个管家曾伯,也住在我们家,他身体还算硬朗,可以帮我母亲一把的。” “何家的管家?你也养着?”佟部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梁栋。 “曾伯无儿无女,老家也没什么亲戚,没有合适的去处,家里房间正好够多,我就把他也接过去了。” “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佟部长连连感慨道。 梁栋有些难为情,佟部长看见后,‘哈哈’一笑,接着道: “小梁,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跑官来了?” 梁栋点了点头。 “哈哈,你小子真行!”佟部长指着梁栋笑道,“放眼全国,跑官敢跑到我这里的,我敢说,你是头一个!” 第1111章 四处走动 (第1111章,提前过双十一了,祝天下的单身狗们,早日觅得佳偶) 到了佟部长这个段位,自然不会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更不可能当面给梁栋什么承诺。 闻弦音而知雅意,梁栋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吃完饭,还没等佟部长下逐客令,就主动告辞离去。 梁栋走后,佟部长的秘书走过来提醒他接下来的日程安排,等秘书把话说完,佟部长就看着门口的方向,问道: “你觉得这小子到底能不能扛起一面大旗?” 秘书伸手指了指上面,笑道: “关注他的人,从赵老开始,不止一个,而且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还是可圈可点的。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这小子有个明显的缺点……” “你是指作风方面?” 秘书摇摇头: “作风方面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像他这样各种光环加身的青年才俊,要是没有几个优秀的女人围着他转,那就有些不正常了。我担心的是,这小子的性子太过跳脱,总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就说赵老的葬礼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赵老亲定的重点培养对象,结果他却没有出席,而且我还听说,他没出席赵老葬礼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不想跟赵家走得太近。因为这一点,有不少人都说赵老培养了一个白眼儿狼!” 佟部长反驳道: “我跟你的看法正好相反,我最欣赏这小子的地方,反而就是他身上的这种独立,甚至还带有反叛性质的精神!可以预见的是,到了他们这一代人掌权的时候,国际形势跟现在肯定大不一样。那个时候,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国际地位也会日渐提高,以往的屈辱历史,终将被我们的继任者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他们面临的将是一种全新的国际关系。” 说到这里,佟部长脸上露出了一种神往的表情: “他们的历史使命,就是把我们的声音,传遍全球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重新认识我们,让这个世界上唯一绵延至今的华夏文明,照耀整个世界!他们的历史使命,就是以我们东方大国的担当,构建一种新型的多极世界,用实力让所有有霸权主义倾向的国家,收起他们那傲慢的一套,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强弱,皆能平等相处,让人类文明在和平的大环境下,不断地延续、繁荣!” 佟部长说到激动处,声音竟然还有些微微颤抖,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我们的继任者,将无需再继续隐忍下去,我们的国际政策,业务无需再继续‘稳’的当先。他们更应该具有更前瞻的思想意识、更大胆的创新精神和更深厚的人类情怀!” 秘书没想到佟部长对梁栋的评价如此之高。 本来因为何孝恩的关系,他对梁栋还有些轻视之意,因为他以为梁栋是靠着何孝恩才有今天的,何孝恩都那样了,梁栋还能有什么发展? 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在心里认识一下梁栋,并盘算着自己有没有必要与之交往一下。 …… 梁栋也知道关系越走越近,既然到了燕京,该拜访的人,那就都去拜访一圈。 佟部长是他的首要目标,从他那里一出来,梁栋就去了闻宇泰那里。 如果非要说组织部门是负责提拔下面的领导的,那纪检部门就是负责把下面的领导拉下马的。 监委管不了梁栋的提拔,但梁栋总觉得在燕京,监委有些像他的家。 跟去组织部不同,那边梁栋是两眼一抹黑,监委这边,他就显得有些熟门熟路了。 提前问苗元庆要了他的继任者翟俊的联系方式,跟翟俊取得联系后,梁栋就直接来到了翟俊的办公室。 翟俊不认识梁栋,但不可能没听说过他的事迹。 所以当翟俊见到梁栋本人时,竟然显得有些激动,他主动起身握住梁栋的手,开口道: “梁组长,你可是我的偶像,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梁栋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谦虚道: “翟秘这话太抬举梁某了,我在咱们监委的时候,不过就是个愣头青罢了,当时没少给闻主任惹麻烦!” 翟俊忙道: “你这话就有些过谦了!领导每遇到有案子查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提起你,总会拿那几个巡视组的组长跟你比。咱们领导的脾气,你也知道,训起人来,根本就不会照顾情面。所以,那些组长私底下提到你这个‘小十六’,就有些生气,说是逮到你了,一定要让你在‘程府宴’请他们连吃一个礼拜的饭,以弥补他们在领导那里受到的委屈……” 俩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闻宇泰办公室的门开了,程阳秋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梁栋在翟俊办公室,程阳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低声对梁栋道: “小梁,一会儿见完领导,不许走,去会议室一趟,今天咱们组长库的所有成员,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一次。” 程阳秋说完,根本不给梁栋拒绝的机会,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梁栋有些无奈,可也知道自己这趟是免不了要去见一见程阳秋他们了。 梁栋一个人走进闻宇泰的办公室,喊了一声‘首长’,闻宇泰应声抬头。 一年不见,梁栋感觉闻宇泰好像苍老了许多,心中不禁唏嘘不已。 不管你是谁,都逃不脱生老病死这一世间铁律! 闻宇泰看到梁栋,一张黑脸总算有了笑脸: “小梁,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是有事找我吗?” “没什么事,就是时间长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梁栋回答道。 闻宇泰指了指梁栋,笑道: “你小子去定南有一年多了吧?你敢说你这一年多一趟都没回过燕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跟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客气的?” 梁栋本来无意让闻宇泰帮什么忙的,听他这么说了,就把他这趟来燕京的目的说了一遍。 第1112章 孺子可教 闻宇泰听完,沉默片刻,然后道: “你们定南两任省长接连落马,孙明礼就算没有什么直接责任,也难逃一个失察之责。把定南弄成今天这个烂摊子,上面对孙明礼很不满意,要不是为了稳住定南的局面,他恐怕连这一届都未必能干完,就更不要想什么继续进步了。本来你帮他争取了一手好牌,结果被他自己打得稀烂,这也怨不得别人,说来说去,还是他在能力和大局观上,有那么一点点欠缺。” 梁栋见空插针地问了一句: “首长,知道上面会派谁去定南当这个省长吗?” 闻宇泰看了梁栋一眼: “怎么,你难道对这个位置还有想法?” 梁栋连连摆手: “哪能呢?我这次能小小地前进那么一小步,就心满意足了。” 梁栋说着,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闻宇泰笑道: “算你小子识相!其实我个人是不赞同你这么快就提拔的。你在正厅的位置上,连两年都没干到,就这么提拔了,太容易遭人诟病。” 梁栋道: “其实我对提拔并没有多少热情,但我在现在的位置上,总感觉处处受到掣肘,总感觉被人束缚了手脚,想要干成一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我也是从下面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我理解你的意思。”闻宇泰道,“但是,我还是认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沉下心来,苦练内功,把基础先打夯实了再说。当然,我并不是反对你现在就提拔,如果有机会的话,提拔了更好。一步快,步步快,越早提拔,对你今后的发展就越有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旦你迈出了这一步,就将是刷新最年轻的副部级领导记录。届时,你就会进入更多人的视线,就会被更多人视为竞争对手,相应的,也就会面临更多的压力和挑战。” 梁栋还真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些问题,就脱口而出道: “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谁去竞争啊!”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身不由己。”闻宇泰继续替梁栋分析道,“你想不想跟别人竞争,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就算你把你自己的想法向所有人都广而告之,你觉得会有几个人相信你?” 梁栋有些头疼地说: “我明明只想踏踏实实地做些事情,可那些人为什么就偏偏揪着我不放?” 闻宇泰道: “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总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触及人家的利益了,人家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梁栋无奈道: “所以这就是个无解之题了?” 闻宇泰突然问了梁栋一个问题: “梁栋,你为什么要当官?” 梁栋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也曾思考过。在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对人生其实没有什么规划,报考选调生,也是听从了我们老师的建议。然后,回到家里,家人一定说我考上了选调生,就觉得我已经光宗耀祖了。后来,我因为没什么背景,就被分到了我们县最偏远的一个乡,在哪里一干就是四年。好不容易挨到提拔的节点儿,却被我们县副县长的儿子顶了提拔指标,再后来,就阴差阳错地成了何家的女婿。自从我身上有了何家女婿这个标签之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变了样,仕途也仿佛跟开挂了一般,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副厅、正厅,一路走来,竟然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在我还是乡党委书记的时候,我只想着能为乡里的老百姓办些实事,通过搞养殖,带领他们脱贫致富。当我当上县委书记的时候,眼界就开阔了许多,那时我所想的,就是如何把槐安县打造成中部地区的一颗明珠。再后来,等我当上了州委书记,我思考的问题就不仅仅局限于一城一地了。比如我现在在景川正在大力推进的‘生物防治’试点项目,我推进这个项目,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我们的老大难问题——食品安全问题!” 闻宇泰点点头,评价道: “屁股决定脑袋,高度决定视野,你站得越高,看得也就越远,思考的维度也就更加宽广,这就叫成长!而成长的过程,注定会是一个坎坷曲折,充满磨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困难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如果你遇到困难就退缩,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你刚才说你只是想做些事情,并不想与谁为敌,这其实就是一种典型的‘鸵鸟心理’。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而自私与贪婪,又是人的本性,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可以说,不劳而获,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而权力又是不劳而获最基本的捷径。不管是谁,手中的权力一旦失去约束,不劳而获就会成为他的最终选择!” 梁栋十分认同闻宇泰的这番话,就接着道: “所以,在咱们纪委监委,以及各种监督机制存在的意义,约束我们所有的党员干部!” 闻宇泰补充道: “除了制度上的约束,还有一个道德上的约束。” “道德约束?”梁栋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最直接、最集中的反应了阶级的经济利益。而道德,则主要通过教育、舆论、个人信念,来唤醒人们自觉自愿的维护社会的经济基础。我们对权力的约束,只有把制度约束和道德约束结合起来,才会更加高效、彻底!而每个人的道德水平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我们希望的就是让那些道德水平高的人,占据手握权力的主流,只有这样,才能慢慢教化社会,逐步纠正改革开放以来所形成的各种不正之风。” 闻宇泰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盯着梁栋的眼睛问: “小梁,我说了这么多,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梁栋点点头: “首长的意思,就是让我激流勇进,与其让那些道德水平低的人占据高位之后,造成更严重的危害,还不如让我在上面对他们起到一个约束作用……” 闻宇泰微微一笑: “孺子可教!” 第1113章 旧人遇新人 梁栋出来的时候,闻宇泰竟然亲自把他送了出来。 目睹此状,翟俊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要知道,就算各省的省委书记、省长来了,都未必能有此殊荣! 梁栋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还在发呆的翟俊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办公室,朝着梁栋的背影喊了一声: “梁组长,请留步!” 翟俊的喊声,梁栋听到了,闻宇泰也听到了。 他本来都快走到办公桌里面了,闻声也转过身,看向斜对面的翟俊。 翟俊朝闻宇泰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对快走过来的梁栋说: “梁组长,程组长刚才特意过来让我转告你,让你务必去会议室一趟。” 闻宇泰这时也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就很感兴趣地问翟俊: “程组长找他干什么?” 梁栋见翟俊有些迟疑,就替他回答道: “程组长好不容易逮到我一回,想让我请大家喝酒。” “地点定了吗?”闻宇泰又问。 “程组长点了‘程府宴’。”梁栋回答道。 “你这没有提前预约,‘程府宴’未必有位置吧?”闻宇泰疑惑道。 “虽然他们每天只接待一定数量的食客,却总会留出一到两桌的机动名额,以备不时之需。”梁栋也算是‘程府宴’的常客了,对他们的经营方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闻宇泰笑了笑,道: “没错,他们的确有留有机动名额,但想要拿到这个机动名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不要我帮你打声招呼?” 梁栋笑着婉拒道: “谢谢首长,何叶在他们那里弄了个vip资格。” 闻宇泰感慨: “看样子,资本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啊。” 感慨完,又问梁栋: “小梁,晚上我要是没地方吃饭了,也去你那里蹭饭,欢不欢迎?” 梁栋举起双手,笑道: “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 闻宇泰笑着压下梁栋的一只手: “这个动作可要不得,跟投降似的!” …… 翟俊领着梁栋来到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面相看起来比梁栋还要年轻的男人。 翟俊连忙向梁栋介绍道: “梁组长,这位就是现在的第十六巡视组组长,狄匡同志。” 梁栋连忙主动伸出手,跟狄匡握了一下,同时自我介绍道: “狄组长好,我是梁栋。” 狄匡的眼睛一直都在打量梁栋。 这家伙表面看起来虽然客客气气的,却总让梁栋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就是梁栋?”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就显然带着深深的敌意。 梁栋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到底在哪里得罪过这么一个人物。 梁栋也不是那种拿着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就收敛笑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没错,我就是梁栋。” 翟俊也发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想要缓和一下,却又不知该先劝哪一个。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程阳秋从里面走了过来: “二位小十六,站在门口当门神吗?赶紧到里面坐呀?” 程阳秋一开口,翟俊就接腔道: “程组长,人我给你带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不等程阳秋开口,扭头走掉了。 程阳秋有些诧异于翟俊的表现,还探出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拉住站在外面的梁栋就往里面走,嘴里还同时说道: “小梁,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组长库也换了几个新人。” 梁栋进会议室,一眼就认出了几个老熟脸。 程阳秋指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道: “这位是第一巡视组的新组长丁雪洋,雪域省前省长。” 梁栋连忙上前两步,握住丁雪洋的手: “丁组长好,我是梁栋。” 丁雪洋笑道: “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我在雪域省的时候,就曾听老何提起过你。” 梁栋已经猜到丁雪洋口中的‘老何’应该就是何孝思了,不过丁雪洋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说的老何,就是我们省军区的何司令。说起来,你应该问他喊一声三叔吧。” 梁栋点头道: “是的,何司令是我三叔。” 丁雪洋又道: “老何不止一次向我推荐过你,想让我把你要到雪域省那边去。” 这个话茬梁栋不好接,就尴尬地笑了笑。 “可惜老头子我现在退二线了,就算有那个心,说话也未必管用了。” 梁栋趁机道: “谢谢丁组长的厚爱,我现在在定南的工作正好步入关键阶段,这个时候要是拔腿走人,就等于当了逃兵。” 丁雪洋微微一笑,对梁栋的感观又好了不少。 程阳秋带着梁栋跟几个新面孔一一打过招呼之后,突然想起还漏了一个狄匡,就拉着梁栋,走到狄匡跟前,指着狄匡,向梁栋介绍道: “这位相比刚才你也认识了。正式跟你介绍一下:狄匡,蜃城市落霞新区区委书记!” 落霞新区是副省级新区,狄匡这个区委书记自然也就是副部级了。 程阳秋抬手指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同时道: “看看我们这群老家伙,都是黄土埋到了脖颈的人。再看看你们两个小家伙儿,就像那八九点钟的太阳,跟你们比起来,我们不服老都不行啊!二位‘小十六’,领导破例把你们吸纳到我们的队伍,说明领导认可了你们的能力,你们两个将来的成就,注定会超过我们在座的老家伙……” 梁栋接过程阳秋的话,自嘲道: “程组长这话可是羞煞我了。自巡视组组长库成立以来,我恐怕是开了一个被逐出组长库的先例!” 一直没有说话的狄匡突然开口道: “梁栋同志,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了。我们都知道你被迫离开巡视组,也是上面对你的一种保护。否则的话,你也不可有今天的成就了。” 狄匡称呼梁栋为‘梁栋同志’,倒也无可厚非,燕京这边,大领导之间互相称呼时,通常都称呼对方为某某同志,极少有称呼职务的。 但是,在这种场合,这么称呼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第1114章 公然偏袒 当梁栋听到程阳秋介绍狄匡乃是蜃城市落霞新区区委书记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凝视着狄匡,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狄匡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看上去竟然比自己还要年轻些许。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已然坐上了落霞新区区委书记的宝座。 要知道,这可是副部级的职位,而且通常都由蜃城市委常委兼任。 如此一来,足见此人的地位和影响力不容小觑。 梁栋暗自思忖,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那么这个狄匡恐怕早已将他视为竞争对手了。 毕竟,在官场上,利益与权力的争夺无处不在,像他们这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之人,更是难免成为彼此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再者说了,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狄匡极有可能是钱定邦着重培养的对象。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之前的表现也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狄匡原本满心以为,自己对梁栋的刻意刁难和针对性举措,定然会激怒对方,让其陷入被动局面。 可谁曾想,他铆足了劲儿,全力挥出的一拳,竟如同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之上,毫无着力点可言。 面对挑衅,人家压根儿就不接招。 只见梁栋微微一笑,潇洒地转过身去,与旁人谈笑风生,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 过了没多久,只见几位气宇轩昂、神色严肃的领导,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地走进会议室。 梁栋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并不是组长库里的成员,按照规定,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次重要的会议。 于是,他默默地与程阳秋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并彼此心领神会后,便毫不犹豫地主动离开了会议室。 梁栋早早便来到了‘程府宴’,踏入店门后,他熟练地与前台接待先做好沟通。 片刻功夫,一间宽敞雅致的包房便被安排妥当。 梁栋走进包房,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随后掏出手机浏览起新闻来打发时间。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临近晚上七点,而程阳秋和其他宾客这才陆陆续续抵达。 众人相互寒暄一番后纷纷落座。 不多时,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迅速摆满了餐桌。 正当所有菜品刚刚上齐,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之际,只听得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爽朗的笑声传进屋内。 原来是闻宇泰突然到访。 只见闻宇泰面带微笑,大步流星地迈进包房,他一眼就瞧见了梁栋,随即高声说道: “小梁啊,我之前可跟你说好了要过来蹭顿饭吃,瞧这情形,我来得还真是时候呢!” 话音未落,原本坐着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此时,坐在最上席的程阳秋更是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他急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闻宇泰,并恭敬地招呼道: “闻主任,您请坐这边!” 闻宇泰微微一笑,抬腿走过去,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 待他坐定之后,又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语气亲切地说道: “你们别光站着呀,赶紧都坐下吧,咱们边吃边聊。” 随着闻宇泰这句话出口,紧接着便是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 程阳秋自然而然地紧挨着闻宇泰坐下,其余人等也依次有序地往下挪移座位,整个场面显得既热闹又和谐。 闻宇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笑道: “瞧这阵势,小梁今晚可真是下足了血本呐!不过嘛,想来这对他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要知道,我可是听人说过,他在景川办公室里摆着的那么个小玩意儿,居然价值整整三千万呐!咱们今儿个可得好好地宰他一顿,杀杀他这个大户!各位尽情吃喝,千万别跟他客气!” 梁栋心里不禁一惊,暗自思忖: 真没想到,就连自己案头上那个摆件的事情,都能传到闻宇泰的耳朵里去。 如此看来,暗中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还当真不少呢! 而此时此刻,闻宇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将此事给挑明了讲,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但实际上却等同于不动声色地帮梁栋解了围,暗地里护了他一把。 毕竟,既然连闻宇泰都已亲口提及此事,那就意味着它对于梁栋而言已然不再是什么秘密或者把柄了。 倘若日后还有人企图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话,恐怕就得先好生掂量掂量,自己这般作为是否会不小心冒犯到他闻宇泰了。 闻宇泰的公然偏袒,让在座众人心思各异。 其中当数狄匡最为震惊,再看梁栋的时候,眼神也就更加复杂了。 闻宇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举杯向大家道: “今天,我就借花献佛,也算是提前给大家开一个庆功宴,预祝大家下一段的巡视工作,早日圆满完成!” 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目视着闻宇泰干下第一杯酒,然后大家一同举起了杯子。 喝完第一杯酒后,闻宇泰压了压手: “大家坐下吃菜!刚才我话虽那样说了,也不过是想表达一个大家吃好喝好的意思,并不倡议大家拼酒、酗酒。咱们所有人都不劝酒,大家适可而止!” 闻宇泰说完,第一个夹起一筷子菜,他一动筷,其他人也跟着动起了筷子。 说归说,当有人端着杯子来找闻宇泰敬酒的时候,他没让任何一个人落下面子。 其实,以他的级别,他要是不想喝,有谁敢去灌他? 等大家都敬得差不多的时候,梁栋也端起酒杯,从下面走到闻宇泰跟前,举杯道: “首长,我敬您一杯,我干起,您随意!” 说完,一仰头,干脆利落地把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闻宇泰也陪着喝了一杯,这时恰好狄匡也跑上来敬程阳秋酒,闻宇泰便把他也拉了过来,指着他对梁栋道: “小梁,狄匡同志下一步就会去定南巡视,你们俩少不了要打交道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梁今年是三十七岁,小狄今年是四十一岁,你们两个是咱们巡视组历史上最年轻的两位组长,又都是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组长,因此,我建议你们两个碰一杯,我作陪!” 闻宇泰的建议,谁会傻到不听?狄匡就算对梁栋有看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就由着服务员帮他斟满酒后,端着杯子,跟梁栋和闻宇泰分别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掉…… 第1115章 被迫营业的梁栋 闻宇泰嘴上说着是来蹭顿饭吃,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顿饭还没吃到一半,他就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了。 程阳秋的座位就在闻宇泰旁边,当闻宇泰开口讲话时,尽管程阳秋表面上正与其他人有说有笑,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暗中留意着闻宇泰所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闻宇泰这次前来参加这个饭局,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或者心血来潮这么简单。 程阳秋心里更是清楚得很,闻宇泰今晚来到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为了能够跟狄匡说出那一番别有深意的话语。 而狄匡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愚蠢之人? 他自然心知肚明,闻宇泰之所以要对他讲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借此向他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某种态度罢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闻宇泰竟然当着狄匡以及梁栋两人的面,破天荒地向梁栋透露了狄匡即将前往定南进行巡视工作的重要消息。 这里头所蕴含的意味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以狄匡目前的资历来说,如果能够被纳入巡视组组长库当中,那就已经跟梁栋一样,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破格使用了。 毕竟,狄匡最终能够成功担任这个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组长一职,背后可是离不开钱定邦及其政治盟友们齐心协力的大力推动。 钱定邦之所以不惜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将狄匡推到这个位置,其目的绝不仅仅只是单纯地为狄匡铺设一条锦绣前程那么简单。 而将狄匡派遣至定南任职,这同样也是钱定邦精心谋划的一个结果。 然而,必须要指出的是,倘若仅有钱定邦独自一人发力,恐怕难以撼动巡视领导小组所秉持的坚定意见。 真正能够令巡视领导小组都不敢小觑的力量,并非源自于某个特定的个体人物,而是近些年来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的一股新兴势力——那是以东南沿海政商利益集团作为典型代表的革新势力。 自改革开放伊始,我国的经济发展重心便始终牢牢扎根于东南沿海这片富庶之地。 在改革开放的初始阶段,南越省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政策支持,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独领风骚,成为当时国内经济发展的排头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发展的重心却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开始慢慢地向着苏浙蜃等地区倾斜转移。 根据国家权威统计部门公布的数据显示,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苏浙蜃地区创造出的 gdp 总值,居然占据了整个国家 gdp 总量的整整四分之一还要多! 正是由于长期身处改革开放的最前线,这些地区社会各个阶层的思维观念与创新意识,相比起国内其他地区而言,显得更为开放、先进且富有前瞻性。 这种思想上的领先性不仅体现在商业领域的大胆尝试与突破创新,更渗透进了政治治理、文化建设以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改革开放这一伟大进程本就是一种开创性的探索,如同摸着石头过河,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而那些身先士卒充当排头兵的人物们,他们的思想相对较为前卫,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我们反而要承认其为时代发展所需要的先驱精神。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过度强调了经济建设的中心地位,从而导致一些不良趋势开始悄然萌芽。 要知道,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不仅南方和北方在地理环境方面存在显着差异,就连人们的思想观念也不尽相同。 数千年来,我们华夏民族的先辈们一直在各种不同思想的激烈碰撞以及相互融合之中艰难前行。 正是由于这样的历程,才使得我们的中华文明得以源源不断地延续下去,并历经数千年的风雨沧桑,最终成为世界范围内唯一一个未曾出现断代的古老文明。 如今,沿海地区的革新力量与以燕京为首的北方传统势力之间,在诸多观念上产生了一些明显的分歧。 这种分歧实则是文明持续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必然现象,它并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对错之分,但却关系着国家未来政策的走向。 真理越辩越明,到底哪种思想更加适合我们现阶段的社会,还需要看双方的博弈结果。 钱定邦果断地将狄匡推举到众人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显然是期望由他来引领沿海革新势力继续前进,扛起那面象征变革与进步的旗帜。 对于梁栋,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众人视为传统势力的新兴代表人物。 而狄匡此次前往定南之行,其目的显而易见,那便是要与梁栋来一场正面对决、激烈碰撞。 事实上,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狄匡和梁栋之间的这场激烈对决根本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刻上演。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其中起到关键推动作用的人物便是钱定邦。 人皆存有私心,钱定邦自然也难以免俗。 眼看着儿子钱德磊与父亲钱国润针对梁栋所精心策划的一系列计谋近乎全盘皆输,钱定邦的内心可谓五味杂陈。 特别是当钱国润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他的鼻尖,毫不留情地斥责他不过是一只‘缩头乌龟’时,钱定邦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要知道,就连梁栋本人或许都未曾意识到他如今在燕京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心目中所处的重要位置,但这一切对于钱定邦而言却是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长久以来,无论梁栋在他面前如何折腾、放肆,他始终秉持着能忍耐就尽量忍耐,能让则让的原则。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选择与梁栋针锋相对,闹输了,脸上无光,闹赢了,不好收场。 要知道,对于他而言,目前最为关键和紧迫的任务毫无疑问便是即将到来的十月份选举。 这场选举犹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结果将会对他未来的发展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所以,在此刻这个敏感时期,在选举的最终结局尚未确定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地去触怒那些难缠且经验老到的老家伙们。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善茬,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不能自己出手,那便假借他人之手。 假如能够借助此次难得的契机,让狄匡出手,顺势将梁栋彻底收拾掉,那简直就是一件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成功铲除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还能避免自己亲自出面而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这无疑是一招一箭双雕的妙棋。 第1116章 醒醒酒 闻宇泰这个位置,一般很少参与这样的势力之争,但他早已把梁栋当成他们监委的人了。 以闻宇泰那护犊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被别人明火执仗地欺负?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今晚的晚宴上。 晚宴结束后,程阳秋主动把梁栋拉到了他的车上,而且一上车就笑着对梁栋道: “小十六,我带你醒醒酒去!” 梁栋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很清醒。 他知道程阳秋今天晚上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宰他一顿,程阳秋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梁栋也想知道程阳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爽快地答应了他。 汽车刚一停稳,就有服务生把车门打开,见下车的两个客人脚步有些踉跄,服务生一招手,叫来两个穿着高开叉旗袍的迎宾美女,一人扶了一个,走进了大门。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迎宾的质量,就能反映出他们非同寻常的实力。 到了程阳秋这个级别,根本就不可能去那种公开营业的娱乐场所。 迎宾把俩人扶进一个房间之后,就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拿着一个ipad走了进来: “二位老板,今天要点什么项目?” 程阳秋随口道: “先泡个脚,按按摩,醒醒酒,然后再给我们找一间僻静一些的茶室,让我们欣赏欣赏你们那个头牌茶艺师的茶艺。” 经理把ipad拿给程阳秋: “这里有我们所有的技师,老板要点哪两个?” 程阳秋根本就没看ipad一眼,摆手道: “随便安排两个技术好的就行。” 经理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技师,端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 因为有技师在,洗脚的时候,程阳秋也没跟梁栋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俩人只是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通。 按摩时,程阳秋的那个技师开口问了一句: “老板,要不要加些特殊项目?” 程阳秋扭头看向梁栋: “小梁,我一把老骨头,经不住这些年轻人的折腾,你要不要到里面试试?放心,这里的安全绝对是有保证的!” 梁栋婉拒道: “免了,免了,只按摩就好,只按摩就好!” 程阳秋笑了笑,也没勉强。 按完摩,经理又带着两个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指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道: “二位老板,请这边来!” 经理推开房间门后,梁栋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女人了。 “二位老板,你们慢慢欣赏,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了。” 经理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汉服,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古装美人。 “二位老板好,我是22号茶艺师,接下来由我为二位尊贵的客人提供茶艺服务。” 茶艺师说完,就开始了她的茶艺表演。 程阳秋问梁栋: “小十六,你一般喝什么茶?” 梁栋回答道: “我对茶没有多少研究,再好的茶,到了我口中,基本都是一个味道。不过,真要让我来评价的话,我还是喜欢喝我们家乡的‘淮州毛尖’。” 程阳秋道: “‘淮州毛尖’也是九大名茶之一,不过由于产量的原因,推广一直都没怎么做好。” 梁栋道: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淮州毛尖’被一些不良商贩,把南方产的青叶,运到我们淮州,用我们‘淮州毛尖’的炒制工艺进行加工,然后充当‘淮州毛尖’往外销售。这样的假毛尖,品质根本就不可能跟正宗的‘淮州毛尖’相比。时间久了,就把‘淮州毛尖’的名声给搞臭了。” 程阳秋问了正在忙碌的茶艺师一句: “小姑娘,你现在正在冲泡的是什么茶?” 茶艺师回答道: “这是顶级的乌龙茶。” 程阳秋又问: “你这个表现项目,有没有‘淮州毛尖’?” 茶艺师解释道: “‘淮州毛尖’不适合工夫茶表演。因为那个茶叶相对于比较嫩,如果按照功夫茶的冲泡方法的话,会把茶叶给焖熟的。” 程阳秋看样梁栋: “这就有些遗憾了。” 梁栋笑道: “这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们淮州人喝‘淮州毛尖’,基本都是用玻璃杯子自己冲泡,冲泡程序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俩人看完茶艺表演,品过一杯茶后,程阳秋把茶艺师支了出去,然后对梁栋道: “小十六,我把你约到这里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程组长不妨明说。” “我也是受人之托。”程阳秋道,“你们景川最近是不是在搞那个什么‘生物防治’?” 梁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程阳秋跟‘生物防治’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呢? “程组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阳秋反问梁栋: “小梁,你知道‘生物防治’以前为什么一直没有被推广吗?” 梁栋研究特意研究过这些,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他还是摇摇头,等着程阳秋的解释。 “各个地方都有搞虫情监测的部门,这个部门属于各地的农业局,而农药经营也是由农业局的一个内设部门管理。通常情况下,搞虫情监测和经营农药的,都是一帮人。所以,他们要是都搞起了‘生物防治’,那他们的农药还卖给谁?” 程阳秋解释完,梁栋又问: “程组长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程阳秋回答道: “小梁,你搞这个,触动了一大群人的利益,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慎重思考一下。” 梁栋基本搞懂了程阳秋的目的,就问道: “程组长,你这是受谁之托?” 程阳秋脸上一滞,略显尴尬地说: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拿下了国际农药巨头bl的全国总代理……” 梁栋道: “据我所知,jl公司的主营项目好像是育种吧?” 程阳秋道: “没错,他们的主营是育种,但他们同时也是世界上排名前三的农药巨头。” 梁栋道: “我们景川只不过是搞了一个试点,成与不成还两说呢!” 程阳秋道: “你们可不仅仅是在搞什么试点,你们是在搞推广试点!” 梁栋一直都对程阳秋印象极好,就发自内心地劝说道: “程组长,‘生物防治’工程,事关我们在农业生产中的农药用量,更关系到食品安全这个大问题。所以,我建议你儿子最好转型!” 第1117章 使命 程阳秋今天约梁栋,绝非临时起意,其实他早就想见梁栋一面了。 自从梁栋答应王犇,准备在景川搞‘生物防治’试点之时,他就想去景川跟梁栋谈谈了,。 程阳秋跟梁栋虽然没有太多接触,但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小十六’。 在梁栋身上,他看到了一股子他年轻时的劲头。 那是一种有棱有角、无畏无惧的劲头。 在官场浮浮沉沉,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程阳秋身上的棱角早已被磨平,总会患得患失,事事畏惧。 正是因为他自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他才觉得梁栋身上的这种劲头难能可贵。 所以,他不忍心看到梁栋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他还没有发出耀眼的光芒,就提前陨落。 程阳秋的儿子程奕大学毕业后,无心仕途,便选择下海经商。 刚开始,程阳秋不理解,父子俩甚至都闹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 然而,没几年的功夫,程奕就证明了自己,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程奕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代理国际农业巨头bl在国内的所有业务,而bl公司正是国际上最大的农药制造商! 所以,他们是竭力反对推广‘生物防治’的。 程奕虽然是bl公司在国内的代理,但他要是想稳住自己在农药销售领域的地位,就必须打通方方面面的关系。 也就是说,梁栋要推行‘生物防治’试点项目,触动的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利益,程奕不过是这个利益集团中的一个重要角色罢了。 程奕知道程阳秋跟梁栋曾是同事关系,就对程阳秋说过,想让他做做梁栋的工作。 程阳秋知道他儿子背后那些势力有多难缠,所以才会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的事,电话里是说不清,只能面谈,奈何程阳秋一直忙于巡视组那边的工作,脱不开身,就耽搁了下来。 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程阳秋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就借口要宰梁栋一顿,把他留了下来。 只是让程阳秋没想到的是,狄匡竟然也跟梁栋杠上了。 程阳秋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梁栋道: “小梁,我曾听你谈起过食品安全问题,也知道你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你只有站到了更高的位置,才能拥有更大的施展空间。不管你有多大的本领,一个早夭的天才,跟一个蠢材也没有多大区别!” 梁栋微微颔首,对程阳秋的话表示认同。 程阳秋继续道: “我劝你放弃‘生物防治’推广项目,可不仅仅因为我儿子是bl公司的代理商,我是怕你触及了他们那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的利益之后,会被他们针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在定南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吧……” 梁栋道: “程组长,你对我的关心,我深表感激,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关系到我个人的荣辱得失事小,关系到全体老百姓利益事大,就算这件事让我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无它,只因我觉得这就是我投身官场的使命。” 程阳秋见梁栋态度十分坚决,知道自己很难劝得动他,就叹了口气,道: “小十六,以后要是有什么用着我的地方,不妨直接开口。” 梁栋笑道: “程组长,真不好意思,今天是梁栋不识抬举了。” 程阳秋连忙摆手道: “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提醒梁栋道: “这个狄匡,能力和魄力都不亚于你,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还有些不择手段,行事作风十分狠厉,是个难缠的角色。虽然今晚闻主任敲打了他一番,但依我之见,他未必会把闻主任的话放在心上,你可千万莫要掉以轻心!” 梁栋点点头: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 梁栋最终还是婉拒了程阳秋的留宿建议,都十一点多了,还是回到了家里。 梁栋到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看儿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岳菲竟然也来到了燕京。 刚一推开卧室门,岳菲就小声提醒梁栋道: “小心点,别把儿子吵醒了,他疯了一晚上,刚睡着。” 谁知岳菲的话音刚落,小鸿涛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奶声奶气道: “妈妈,我还没睡着呢!” 说完,光着脚丫跑下了床,一溜烟扑到了梁栋怀里。 “妈妈回来啦,爸爸也回来啦,涛涛今晚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觉喽!” 小鸿涛搂住梁栋的脖子,话语里全是兴奋,哪里还有一丝睡意? 梁栋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笑道: “涛涛听话,先回床上,爸爸去洗个澡,马上回来。” 梁栋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小鸿涛搂得就更紧了: “爸爸是骗子,天天说回来陪涛涛,天天说话不算数!” 听着儿子那有些委屈的声音,梁栋感觉鼻子一阵发酸,把儿子放到床上之后,捧着他的脸,歉意道: “对不起,儿子,爸爸工作实在太忙了!不过今天爸爸可以向涛涛保证,陪涛涛一觉睡到天大亮!” 小鸿涛朝梁栋伸出小手: “拉钩!” 梁栋很配合地拉住儿子的手,跟着他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坏蛋!” 岳菲搂过儿子,轻声对他道: “涛涛听话,让爸爸先去洗个澡,爸爸一身酒气,臭死了!” 小鸿涛也捂住鼻子,后知后觉道: “臭死了,臭死了,涛涛讨厌爸爸喝酒!” 梁栋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梁栋刚脱完衣服,身体还没打湿完,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就被人推开了。 岳菲站在外面,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在梁栋身上不停的游移。 俩人虽然都老夫老妻了,岳菲这么个看法,还是让梁栋感到一阵的不自然: “你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岳菲笑道: “我又不是没看过,难道你梁栋还有害羞的时候?” 第1118章 前仆后继 “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床上,你就放心?”梁栋急于把岳菲赶走,就搬出了儿子。 岳菲道: “儿子比你听话多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听着《晚安妈妈睡前故事》呢。” “你看着我,让我怎么洗?”梁栋感到有些头大。 “我看我的,你洗你的,有关系吗?”岳菲戏谑道,“怎么,有了新人,我这个旧人连看看都不行了?” 梁栋关掉花洒,拽过一条毛巾,挡在前面: “岳菲,你要这么说话,那就没有意识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你的病情到底怎样了。” 岳菲说着,上前两步,走进了浴室,伸手拽掉了梁栋的毛巾…… “什么情况?怎么还是老样子?”岳菲有些失望地问。 梁栋生无可恋道: “岳菲,你就给我保留一点脸面,好不好?咱们已经离婚了,这样不好!” 岳菲抬起头,仰视着梁栋的脸: “离婚了又怎么样?你不要拿离婚来吓唬我!告诉你,梁栋,我岳菲就只有你梁栋一个男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你跟谁结了婚,你都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我儿子唯一的父亲!” 岳菲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狠狠地拧了梁栋一把,愤愤道: “梁栋,如果林小艺那丫头怎能唤醒你的身体,我跟何叶一样,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但是,我希望你管管你的哪个小相好的,以后见了我放尊重些!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前任!” 梁栋道: “明明是你自己无理取闹在前好不好?” 岳菲道: “我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是个醋坛子,我一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难听话来,你回去以后,替我状告她,就说我岳菲向她表示诚挚的歉意!” 梁栋诧异地看向岳菲,这可有点不像她了! “要道歉,就等你下次见她了,亲自跟她讲。”梁栋道,“我去蜃城大闹钱家婚礼,可不是什么色令智昏,其实是因为林小艺压根儿就不愿意嫁入钱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还患上了一种叫什么慢性粒单核细胞的白血病!而她自己又是熊猫血型,一旦患上这种病,基本上就相当于宣布了……” 梁栋有些说不下去了。 岳菲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也愣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才站起来,缓缓道: “说真的,梁栋,见到小艺后,一定要替我转告,就说我岳菲真心真意地向她道歉了!” 梁栋也能理解岳菲的心情,就开口道: “你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我想问你,你今天突然赶来燕京,是不是来堵我的?” 岳菲点点头: “没错,我就是来堵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是何葭告诉我的,”岳菲解释道,“周鹏把你们的行程计划告诉了何葭,何葭又转告了我。” “何葭又去槐安了?”梁栋问。 “嗯,不但她去了,涛涛姑姑也去了。”岳菲回答道。 梁栋突然警觉起来: “槐安那边又有事了?” 岳菲摇摇头: “她们的工作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栋不说话了。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来堵你?”岳菲问梁栋。 “为什么呢?”梁栋很配合地回答了一句。 “我上次去景川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一声的,可惜你没有给我机会。”岳菲道,“那个李垚不是何叶爸爸的秘书吗?要是放在过去,那就是何家的家奴。而且我还知道,他能去槐安当这个党工委书记,你梁栋功不可没。可是,这家伙在槐安刚站稳脚跟,好像就有要步苏夔后尘的苗头!” 梁栋知道俩人一谈及这样的事情,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谈得完的,于是指了指花洒: “你先去把儿子哄睡了,我洗完澡咱们再详谈。” 岳菲看了梁栋一眼,心有不甘地走出了浴室。 梁栋洗完澡,穿着睡衣来到床上。 岳菲手机里的《晚安妈妈睡前故事》也已经关了,儿子小鸿涛搂着一只毛毛虫玩具,早已进入梦乡。 梁栋指了指卧室门口,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岳菲帮儿子整理好被子,也跟着梁栋走了出去。 俩人来到客厅,各自坐下后,岳菲开口道: “按道理说,李垚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对,可他刚一站稳脚跟,就投入了许铎的怀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梁栋道: “其实我能理解李垚的选择。苏怀山的上升通道被堵死后,他人好像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再加上苏夔的黯然离去,苏家已经日薄西山。此消彼长,许铎背靠钱家这棵大树,在岭西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大了。在这种大环境下,换做我是李垚,我也会选择许铎的。” 岳菲有些不认识地看向梁栋: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梁栋笑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 岳菲又问: “这事就这么算了?” 梁栋反问: “你以为呢?”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梁栋吗?”岳菲不甘心地问。 “人是会变的。”梁栋回答道,“慢慢的,我感觉自己也越来越像一个小官僚了!” 岳菲摇摇头: “我不相信,你心里这时肯定已经十分生气了!” 梁栋道: “生气又怎么样?我人在定南,又只是一个州委书记,槐安那边,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好吧,我投降!”岳菲举起了双手,“我承认来找你,是因为我想当这个书记!” 梁栋好像早就洞悉了一切,继续道: “岳菲,你想要进步,就应该靠你自己的努力,只要你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了,干出了成绩,组织就一定会考虑你,而不是总想着到处托人找关系。” 岳菲笑道: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跟你梁栋比?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做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政绩?现在的槐安,只要按照你设计好的方向来发展就行了。可是,不管我们这些人做出多大的努力,出了多大的成绩,功劳好像都是少不了你梁栋的!要不是因为这个,苏夔、李垚这些人也不会前仆后继地去否定你了!” 第1119章 去梁栋化 岳菲所讲的确是现实状况,自魏江南起始,接着是苏夔,然后又是李垚,每一个皆是这般模样。 即便重新替换一人前来,估摸情形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岳菲察觉到梁栋显然已将她的言语听进心里,便顺势乘胜追击: “梁栋啊,并非我有意给你泼冷水,但事实就是如此。除我之外,即便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人,最终结局大概率都会相同。他们决然无法领会你的良苦用心,更别提会因着你口中那些所谓的远大抱负,致使自身前程遭受波及。在这偌大的世界里,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了解你的人了,而且也绝不会再有他人会像我这样傻,全力支持你去追逐并达成你的理想抱负了!” 听闻此言,梁栋不禁开口说道: “岳菲呀,你身为一介女流,为何偏偏对权势这般执迷呢?依我之见,你寻一处轻松闲适些的岗位,正常上个班,闲暇时照顾照顾孩子,跟其他女人一样,做做美容,打打麻将,不好吗?” 这样的话,梁栋已经对着岳菲诉说过不止一回了,每次俩人一讨论到这样的话题,都会不欢而散。 两个人的婚姻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终点,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无疑与岳菲内心深处对于权力的渴望息息相关。 一直以来,岳菲都梦想着能够亲自投身于官场之中,一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在那充满权谋争斗、波谲云诡的环境里纵横捭阖。 她的哥哥岳藉在仕途之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左右逢源。 然而,许多人并不知道,在他风光无限的背后,有着妹妹岳菲出谋划策的身影。 每当岳藉在官场上遭遇重大抉择之时,他几乎都会第一时间向岳菲请教。 而岳菲呢?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智慧,从未令哥哥失望过。 每一次,她总能准确无误地为岳藉指出那条最为恰当合适的道路,帮助他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找到突破口,从而化险为夷,步步高升。 不得不说,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有两样东西最容易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一个是散发着迷人光芒的金钱,另一个则是象征着无上权威的权力。 岳菲也不能免俗。 随着她不断参与哥哥岳藉的权力角逐,亲眼目睹了权力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力和掌控力之后,她渐渐地被这种独特的魅力所深深吸引。 当他在省委党校遇到梁栋后,除了身体上的吸引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她惊喜的发现,梁栋这家伙就像一个怀金稚子,明明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资源,却是一个典型的官场小白。 所以,她就萌生了在梁栋这张白纸上书写华章,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的愿望。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梁栋所带来的惊喜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那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槐安县里,仅仅数年时间,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作为地区落后典型的贫困县,如今已逐步崛起,摇身一变成为了经济开发区,再后来,竟然又升格为产城融合示范区。 不仅如此,槐安县还展现出了成为渭城市与汉江市这两个省会城市之间的副中心城市的强大潜力。 正是由于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系列惊人的转变,岳菲心中逐渐萌生出了亲身参与其中的想法。 她深知,一个女人如果想在官场混出名堂,绝不能表现得过于平凡无奇。 对于她而言,最为理想的方案便是乘上槐安这趟势不可挡的发展列车。 可要实现这个目标并非易事,摆在她面前的首要难题,便是她与梁栋的婚姻关系。 依据相关的回避原则,组织上断然不会允许夫妻二人在同一地区并肩任职,尤其是同时担任一、二把手这样重要的职务。 她向梁栋提出离婚时,找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 其实她在梁栋办公室看到那一幕后,她很快就知道那是一场误会了。 她知道梁栋跟周鹏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但她更知道这两个男人都是那种铮铮铁骨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令人不齿的嗜好呢? 借由这个恰如其来的误会,岳菲提出了离婚,然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槐安管委会主任,成功地迈出了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梁栋啊,在你跟前,我无需再有什么掩饰与伪装。是的,我和你离婚,其目的非常明确,那便是能够坐上槐安管委会主任这个位置,进而等待时机,将整个槐安稳稳地掌控于股掌之间。我承认,自己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正是由于我知道槐安未来不可估量的发展潜力,才会如此竭尽全力地回到槐安。然而梁栋,不知道你是否曾经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正如我方才所讲的那般,不管换成是谁来到槐安任职,最终的结果必然都是想方设法地推动槐安实现‘去梁栋化’,竭尽所能地抹去你在槐安留下的种种痕迹与影响。但唯有我岳菲,才真正了解你梁栋这个人,也唯有我岳菲,才心甘情愿地扛起你梁栋的大旗,遵循着你精心规划好的发展方向,引领着槐安一步一个脚印,向着你心中所憧憬的那个美好模样,健康持续地发展前行!” 岳菲说完,眼含期盼地看向梁栋。 梁栋伸手理了理睡在俩人中间的孩子的杯子,然后问岳菲: “岳菲,你真的了解我吗?” 岳菲被问得愣住了。 “在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知道我心中的你是个什么形象吗?”梁栋自问自答道,“那时的我,感觉你就像一个‘女诸葛’,能帮我解决所有工作中遇到的麻烦。后来我慢慢地发现,你跟我在一起,目的并不单纯,不过那时咱们已经结了婚,也有了小鸿涛,就算你是想利用我,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我可以不计较你利用我,却容忍不了你控制我!所以,当你提出离婚的时候,我也感到了一种解脱。今天你能开诚布公地跟我说这些话,我很高兴,但你要让我帮你办的事,我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第1120章 脑洞够大 一听到‘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岳菲就有些激动起来: “梁栋,我知道你不愿意帮我,是因为你不想为了我而去动用你的那些关系,你还是那么的自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趟燕京之行的目的,你不就是想为自己跑官吗?为了你自己的官帽子,你就能舍得下这张脸,为了我为什么就不行?何况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帮我,也不算是白帮,只要我能当上槐安示范区的党工委主任,我就能让槐安不偏离你设计的轨道,这对你难道还没有说服力吗?” 说到这里,岳菲突然冷笑起来: “我知道了,梁栋,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一腔热血的梁栋了!现在的你,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政客!槐安的死活,在你眼中,已经没有你的官帽子重要了……” 梁栋有些无奈,这女人的脑洞还真是够大! “岳菲,我不帮你,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梁栋解释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有你所说的那些关系。我这趟来燕京,纯粹就是抱着一副碰运气的心理。我去见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跟你说的什么‘关系’沾不上边,我跟他们也不过是认识罢了。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去跟他们说?难道就让我见到他们后,直接说:‘我前妻想要进步,领导能不能帮她一把?’” 岳菲冷哼一声,继续道: “你今天见的都有哪些人?孟主任?闻主任?宫部长?还是王教授?普通人想要见到他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你以为是件容易的事情吗?他们既然愿意见你,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如果你愿意帮我,只要说服他们之中任一一个人,就足够了!” 梁栋突然问岳菲: “既然你这么着急,为什么不去找你哥哥?” 岳菲先是一愣,继而道: “我哥哥虽然是省委书记,但在燕京这边,他说话还没有你管用。尤其是事关槐安,恐怕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比你更有发言权了。” 梁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岳菲: “今天我去了一趟监委,正好碰到巡视组组长库的成员开会,程组长便把我拉了过去,让我在‘程府宴’摆了一桌,请大家吃了顿饭。酒菜刚上齐,还没有动筷子的时候,闻主任也去了,他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新组长狄匡,会在接下来的巡视任务中,带领第十六巡视组去定南。” 岳菲重复道: “狄匡?蜃城那位?” 梁栋疑惑道: “你认识?” 岳菲摇摇头: “我不认识,但我关注过他的一些情况。跟你一样,这家伙最近几年很是做了几件出彩的事情。而且人家现在已经是落霞新区的区委书记了,而落霞新区区委书记同时还是蜃城市委常委,妥妥的副部级要员了。” 梁栋道: “我感觉闻主任出现在晚宴上,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和狄匡叫到一起,然后对我们俩说了一些话。闻主任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刻意跟我们俩说那番话,显然颇有深意……” 岳菲道: “狄匡是蜃城市委常委,钱定邦的手下,而你又把钱定邦给得罪死了,你说狄匡去定南,会不会是钱定邦的意思?闻主任肯定是知道某些内情,所以才会破例提前向你透露狄匡的巡视安排,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闻主任对你们所说的话,应该也有敲打狄匡的意思。” 梁栋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想不明白的是,这真要是钱定邦的意思的话,就有些解释不通了。钱定邦在庄子囿的事情上,已经在竭力撇清关系,这说明他在选举之前,应该不会再主动挑事了。” 岳菲道: “能让闻主任也参与进来,说明事情有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具体是怎么个复杂法,我不是神仙,也猜不透……” 岳菲的话,让梁栋暂时陷入了深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今天我第一个去见的是佟部长,他也跟我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梁栋把他跟佟部长说的那些话,简要叙述一遍,岳菲听后,分析道: “佟部长的时间安排都是精确到分的,他能让你陪他一起去吃顿饭,就是想多给你挤出一些时间,这说明了什么?佟部长跟你的谈话,看似不经意的拉拉家常,其实大有深意。通过拉家常,了解一个人的生活点滴,更能认识一个人。” 说到这里,岳菲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梁栋,你有没有发现,佟部长和闻主任都愿意见你,又都愿意跟你说很多话,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很看重你?但你只是一个州委书记,按道理说,连见他们一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的。也就是说,你身上,会不会是有某种值得他们关注的东西?” 岳菲突然一屁股坐了起来,借着床头灯的灯光凝视着梁栋: “梁栋,你会不会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 梁栋白了岳菲一眼: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把小说中的剧情安到了我身上?” 岳菲仍旧脑洞大开道: “你肯定不是爸妈亲生的,你肯定是某个大佬的私生子!一定是这样!如果要是这样的话,这些年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还不等梁栋开口,岳菲又进一步发挥道: “我猜,你肯定是赵老的私生子!所以赵老走后,赵家才会对你那样!”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岳菲,你能不能不要信口胡诌了!我要真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的话,就不会混到现在这种狼狈不堪的地步了。” 岳菲嗤笑道: “你管你这叫狼狈不堪?快说你这是在凡尔赛!三十七岁的正厅实职,而且还是地市一把手,你管这叫狼狈不堪?” 梁栋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嘴皮子功夫跟岳菲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岳菲撑起身子,从儿子身上翻过来,躺在梁栋外侧,像条蛇一样缠在梁栋身上,娇声道: “死人,你就帮人家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了,好不好?” 第1121章 无可奈何 梁栋被岳菲纠缠得实在是无可奈何,便眉头紧皱,一脸无奈地开口问道: “我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难道要我去把李垚给撤职不成?你觉得我有那个权力吗?” 岳菲并没有马上回应梁栋的问话,她只是借着那昏黄微弱的灯光,轻柔地伸出手来,缓缓抚摸着梁栋的鬓角。 只见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轻声说道: “梁栋啊,你看看你,这鬓角都快要全白啦。要不然,明天我带你去染一染头发好不好?” 听到这话,梁栋简直是哭笑不得,心里暗自嘀咕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居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事儿。” 于是就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说你自己的事情呢,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头发我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你瞎操心啥呢?” 岳菲听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角上扬,略带调侃地说道: “哟呵,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德行啊,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啦!好吧好吧,咱俩也已经离了婚,这些事情确实应该由你的小女朋友来操心才对。人家正牌女友都不着急呢,我这个像被打入冷宫一样、早就过气了的前妻又何必在这里瞎起劲呢?得了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咱们赶紧谈正事,谈正事......” 既然要谈论正事,只见岳菲神情一正,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严肃地说道: “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那个李垚能够担任这槐安示范区的党工委书记一职,完全是靠你在佟部长那里极力替他争取来的。想当初那会儿,为了他自己的前程,想必他一定对你许下了不少承诺吧?可谁能想到,如今他竟然自己亲手撕毁了那些个承诺,重蹈了苏夔的覆辙。既然如此,也就怨不得你了!你有本事帮他争抢到这个职位,那么自然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他挪挪地方。” 听到这番话,梁栋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应道: “你可真是太过高估我的能耐了!这槐安示范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由咱们国家发改委大力支持才得以成立的!虽说这示范区的党工委主任的确是由我们岭西省委负责任命的,但是这个任命可不是咱省委一家就能说了算的,还必须得经过国家发改委那边点头表示同意才行!” 苏菲胸有成竹地说: “说真的,如果我能有哪怕一丁点儿其他的办法,今天都绝对不可能蹲守在此处等着抓你这个家伙!想当年,李垚初至槐安之时,那一身行头与做派,明显带着大机关里那些官僚们的影子。不过呢,总体而言,他最初的表现倒也还算得上是差强人意。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逐渐在槐安这片土地上编织起属于自己的人脉网后,就开始慢慢露出他的獠牙了。昔日你在槐安精心布置,将整个槐安新城巧妙地划分成了好几个重要的板块区域,分别包括:工业园区、商业住宅区、大学城以及高科技园区等等。而这其中的工业园区,在它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对于各项功能的划分确实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混乱与模糊。当时的商业项目和工业项目居然相互掺和在了一块儿,这无疑给管委会的日常工作带来了许多困扰与麻烦。自从我当上这个管委会主任,在事先征得了你的同意之后,立马就全身心地投入到重新规划并划分各大功能区的工作之中。我们致力于将商业项目和工业项目清晰地区分开来,以确保每个功能区都能够拥有各自独特且适用的政策措施,从而实现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的良好局面。” 说到这里,苏菲话锋一转: “然而,当李垚成功地在槐安这个地方扎稳根基之后,其内心深处便悄然打起了属于自己的如意算盘。要知道,他所秉持的执政理念与你过往一直坚守的理念简直背道而驰。你主政槐安的时候,始终将目光聚焦于长远且可持续性的发展道路之上,致力于为槐安打造一个稳定、繁荣且能够长久延续下去的未来蓝图,可如今的李垚却截然不同,他追求的是短平快,一心盼望着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目睹槐安的 gdp 如同火箭般迅猛蹿升,并凭借这份耀眼的成绩,在自己的任期之内向上级递交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但问题在于,他终究不是你啊!他并没有像你那般掌握着众多资源和人脉关系,自然也就无法轻而易举地吸引来大规模的投资项目,所以也就没办法通过招商来拉动gdp。面对这一困境,李垚不得不另辟蹊径,于是乎,他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在了商业地产这块诱人的蛋糕之上。近年来,槐安这座城市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其变化之大令人瞩目。而在你的不懈努力之下,槐安的房价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合理且稳定的范围内,没有出现过大起大落的情况。正因如此,槐安的房地产行业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和广阔的前景,未来依旧有着无限可能。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李垚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计划将大学城、工业园区以及高科技园区等重要功能区域内的所有规划用地统统拿出来,用于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当他首次在会议上提出这个构想时,我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反对,并竭尽全力试图阻止这一方案的实施。然而,无奈的是,李垚不仅是单位里的一把手,手握重权,而且还是从燕京直接空降到我们这里的干部,有着天然的优势。相比之下,我只是一介女流,势力单薄又缺乏足够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岳菲的话,让梁栋眉头越皱越紧,同时心中也感到了一丝悲哀。 他悲哀的不是李垚的出尔反尔,而是即便再换一个人,恐怕依旧会是相同的结果。 说来说去,都是官帽子惹的祸。 难道说,就真如岳菲所说的那样,除了她,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了么? 第1122章 不平事 梁栋最终还是答应了帮岳菲去试试,但也没把话说得太死,不过这还是让岳菲喜出望外,在他身上很是折腾了一会儿,直到彻底看不到希望,才悻悻起身,去浴室冲洗一番,然后回到床上,一言不发,直至睡去。 第二天早上,梁栋是被儿子给弄醒的。 小家伙趴在枕头上,右手小拇指勾住梁栋的鼻孔,使劲儿往里钻,梁栋鼻子发痒,连打几个喷嚏,睁眼看见是儿子在捣蛋,就一把搂住他,父子俩很快就疯作了一团。 岳菲洗漱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笑着对父子俩道: “两个懒虫,赶紧起床,奶奶刚才就把早饭准备好了。” 梁栋亲自给儿子穿好了衣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起刷过牙,洗过脸,走到了外面。 在梁栋和岳菲的一再坚持下,家里最终还是请了两个保姆,齐红梅也就没以前那么忙了。 但是,儿子今天回来了,她还是坚持着张罗了一桌早饭。 等梁栋、岳菲都坐好后,齐红梅朝两个保姆也招了招手: “小张,小王,你们俩也赶紧过来吃饭。” 其中一个保姆连连摆手道: “不用,不用,俺们在厨房吃点儿就行了。” 跟别的雇主不同,从两个保姆来梁家上班的第一天,齐红梅就坚持让她们上桌一起吃饭。 两个保姆今天不愿意上桌,显然是因为梁栋和岳菲回来了。 梁栋见状,就起身走过去,笑着对她们道: “张姐,王姐,我们家也是农村的,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俩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就行。你们在我们家干活儿,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完全不用见外的。” 张姐年纪稍大,看起来有五十左右的样子,她应该是知道梁栋的身份,就显得有些拘谨: “梁,梁书记,说真的,在你们家干活儿,不但工资开得高,齐阿姨还拿我们当人看,能找到你们家这样的雇主,真的是俺们俩运气好。俺们知道你是大领导,你们不在的时候还无所谓,你们要是回来了,俺们咋好意思再上桌?” 梁栋上手拉住张姐,装作生气的样子: “张姐,你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妈拿你和王姐当一家人,我就不拿你们当一家人了吗?走,去那边吃,否则就是拿我当外人!” 张姐和王姐对视一眼,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却还是跟着梁栋入了席。 大家都坐好之后,齐红梅对张姐和王姐道: “小张,小王,我儿子就算当了再大的官,回到这个家,他就只是我的儿子,你们不必因为他回来了,就感到不自在。” 梁栋为了活跃气氛,就随口问道: “张姐,听你口音,好像也是岭西人吧?” 张姐点了点头: “俺是南岗人,跟你们淮州挨着。” “南岗人?”岳菲也下意识地追问道,“南岗哪里的?” 张姐回答道: “白峡县下面一个叫罗岭乡的地方。” “罗岭乡?”岳菲又问,“该不会是罗岭乡东青沟村的吧?” 张姐摇摇头: “不是东青沟,是西青沟。” 随即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东、西青沟的?” “西青沟?”岳菲笑了,然后指向梁栋,“还真是巧了,他以前就在西青沟做过调研。” “调研?什么是调研?”张姐不解地问。 “调研就是……”岳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长话短说道,“就是我们下到村里,住在那里,了解了解你们当地的情况。” 张姐脸上露出了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 “张姐,你们那边的学校食堂现在情况有所改善吗?”梁栋突然问了张姐一个问题。 想当初,他只是去白峡县那边搞了个入户调研,就顺带着跟当时还是省报记者的苏荷合作一把,把白峡的天捅了个大窟窿,一大批领导干部因为他们俩而落了马。 说到这个,张姐就来了精神: “俺记得好像在五六年前,俺小儿子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俺们白峡发生了一件事,据说当时县里好多大领导都因为学校食堂的问题,被处理了。从那以后,学校食堂就有了很大改观……” 岳菲指着梁栋笑道: “说到这个,你还要感谢感谢他,你们白峡的学校食堂问题,就是他捅出来的,那些贪官也是因为他才被查的。” 张姐闻言连忙站起来,很郑重地向梁栋鞠了一躬: “梁书记,俺也不懂说什么大道理,但俺儿子是实实在在受过你的恩的。” 梁栋也跟着站起来,对张姐道: “张姐,快别这样,我身为一个国家干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你行此大礼!” 张姐眼睛突然就变得有些发红,说话时喉咙也有些发紧: “梁书记,你这样的好官,咋就没出在俺们白峡呢?要是俺们白峡的书记也跟你一样,白峡的老百姓也就不至于穷到都想方设法往外跑了!” 岳菲道: “他是不可能去你们白峡县当县委书记了,要去,也只能是去你们南岗市当市委书记。” 张姐对官职好像搞不太明白,就问: “市委书记是不是能管住县委书记?” 岳菲回答说: “那是当然,市委书记可是县委书记的顶头上司!” “那市委书记能把县委书记给开了不?”张姐又问。 这个问题岳菲还真不好回答,市委书记虽然是县委书记的顶头上司,但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要拿掉一个县委书记,不是市委书记一句话就能办到的。 “这个,恐怕不能。”岳菲如实回答道。 张姐闻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样啊……” 梁栋感觉张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就问道: “张姐,你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张姐回答道: “都过去两三年了,还是不说了吧。”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的。”梁栋道。 张姐看了看梁栋,然后道: “事情是这样的,俺家男人祖祖辈辈都是雕刻玉石的,不知那个什么县委书记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俺家有一块祖传的玉器,就派人上门,想要拿走那块玉器。那是俺男人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贵贱都不会卖的,他们就让警察把俺男人抓走了,说他是盗墓贼,非逼着他交出那块玉器。俺男人宁死都不愿意交出玉器,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呢……” 第1123章 三思三思再三思 “小栋,我相信张姐说的都是实情,你要是能帮她一把,就帮她一把吧,好好一个家,顶梁柱没了,这个家也就塌了一半!” 齐红梅眼窝子浅,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如果放在以前,即便母亲不发话,梁栋也会抢着把这桩闲事揽到自己身上。 随着他官越当越久,越做越大,遇事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头脑一热,撸起袖子就往前冲。 思前想后,瞻前顾后,三思三思再三思,仿佛也成了他遇事的标配。 “张姐,”梁栋放下碗筷,对张姐道,“你们家的事,我可以过问一下,但我不敢给你打任何包票。你也知道,我现在都不在咱们岭西工作,要是把手伸得太长,会惹人不高兴的。” 梁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暗骂自己虚伪,说来说去,还不是张姐家的事,跟他关系不大? 他要想强行把手伸到南岗市,应该也不是多大问题,只要他去找苏怀山,这个面子苏怀山应该还是会给的。 毕竟,对于苏怀山来说,拿掉一个县委书记,比安排一个县委书记要简单多了。 齐红梅搞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就安慰张姐: “小张,你也不必难过,我们家小栋既然答应过问,就肯定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不过他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觉得吧,你也可以劝劝你们家男人,不就一件玉器吗?那些人想要,送给他们不就得了,把自己搭进去多不划算?” 张姐道: “谁说不是呢?可俺们家男人就是个倔驴,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说他宁愿死在里面,也不会把东西交出去的。” 梁栋的言不由衷,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岳菲,她鄙夷地看了梁栋一眼,然后问张姐: “张姐,你男人家那个传家宝到底是什么宝贝?” 张姐看向岳菲,脸上明显有些戒备的神色。 岳菲连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对你男人家的传家宝不感兴趣。我觉得,如果你男人家的传家宝要是有个价格,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解决你们家的麻烦。” 岳菲一开口,梁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替张姐回答道: “你还是算了吧,张姐男人要是打算卖那玉器的话,早就出手了。” 岳菲瞪了梁栋一眼,犹不死心地对张姐道: “张姐,那玉器就算再值钱,也总得有个价,你们只要把它出手了,那些人也就没了再揪着你家男人不放的道理了。” 张姐苦笑道: “梁书记说得没错,俺家男人要是有出手的打算,恐怕早就出手了。那东西俺也见过两次,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一件品相十分一般的圆形无孔玉璧。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玉璧上密密麻麻刻的都是字,具体刻了什么,俺家男人不让俺看,俺也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小鸿涛把一碗稀饭弄撒了,虽然没烫到他,却还是把小家伙给吓哭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小鸿涛身上。 齐红梅伸手就想抱起小鸿涛,却被梁栋抬手制止: “妈,别管他,一个男孩子,遇到这么点事儿就哭鼻子,将来能成什么事?” 齐红梅自顾心疼孙子,根本就没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打算把孙子抱起来哄哄。 就在这时,岳菲也开口了: “妈,梁栋说得对,男孩子没必要惯着,不就是撒了一些稀饭吗?又没烫到他,还是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梁秉森和何孝恩那两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同时打翻了他们面前的稀饭碗,稀饭顿时撒得到处都是。 齐红梅和张姐、王姐都放下自己的碗筷,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一顿早饭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吃完了,岳菲本来想让梁栋留下来,俩人一起带孩子出去玩一天的,梁栋却说: “我今天还有两个人要见。而且你的事,我还得再去找佟部长一趟……” 一听梁栋说要去找佟部长,岳菲连忙摆手道: “麻溜的,赶紧走,看着你就心烦,今天我陪儿子去看海豹!” 小鸿涛听说爸爸不能陪他,就算妈妈答应去看海豹,依旧扽着个脸。 梁栋走过去,捧着儿子的脸,亲了一口,然后又揉揉他的头,满眼宠溺地说: “儿子,对不起,今天爸爸实在是脱不开身,等下一次,下一次爸爸回来,一定带你玩遍燕京所有好玩的地方!” 小鸿涛倔强地仰着头,坚持不让眼泪掉下来,说话却还是带着一副哭腔: “爸爸是骗子,说话不算话!” 梁栋再次向儿子承诺道: “儿子,爸爸这次说话一定算话,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抽时间陪你出去玩!” 岳菲也劝儿子道: “爸爸要忙着跟那些坏蛋作斗争,不让他们欺负别人,所以才抽不出时间陪涛涛。” 小鸿涛天真地问: “爸爸是警察吗?警察才会去抓坏人的。” 岳菲介绍道: “爸爸不是警察,但爸爸一声令下,就可以指挥好多好多警察,让他们去抓那些坏人!” 岳菲这么一说,小鸿涛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小大人儿似的朝梁栋摆摆手: “爸爸去忙吧,涛涛不用爸爸陪了。” 梁栋心中有些不忍,又亲了儿子一口,然后一狠心,转身离去。 …… 梁栋这趟本来没打算找王庚寅的,可岳菲无意之间的一句玩笑话话,却提醒了他。 当然,他找王庚寅可不是为了印证他是不是赵老的私生子,他是觉得岳菲有一点没说错:佟部长和闻宇泰这两个大人物不但接见了他,好像还对他另眼相待,凭什么? 尤其是闻宇泰,竟然还会破例提醒他,狄匡将要去定南。 这还不算,他竟然还刻意赶去‘程府宴’,当着大家的面,敲打了狄匡,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正是因为有好多疑团解不开,他才想起要去王庚寅那里走一趟。 第1124章 解惑 然而,让梁栋没料到的是,王庚寅竟然举家搬走了。 这个消息还是梁栋从王庚寅的邻居家打听到的。 于是,梁栋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王老,搬到槐安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电话那头的王庚寅笑道: “前不久我刚把‘高联’主席的位置给辞了,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就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打算把余生都奉献给我的老本行,所以就卖掉了燕京的房子,搬到槐安来了。以后你要是回槐安,就来我家做客,我家就在你们何冲乡的西冲村。以前的疗养院下面,搞了一个旅游地产项目,我就把大半辈子的积蓄和买房子的钱拿了出来,买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别墅。哈哈,想不到我王庚寅这辈子竟然还能住得上别墅!” 梁栋问: “王老,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狄匡的人?” “早就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王庚寅回答道,“真要说起来,这话就长了……” 王庚寅在电话里把东南沿海革新势力,和北方保守势力之间的理念之争跟梁栋讲了一遍,然后又继续道: “一直以来,这两种理念的碰撞就没有停息过。在这个碰撞过程中,我们的华夏特色社会理论也日趋成熟起来,并在实践过程中迸发出了西方社会所无法比拟的活力。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世界重心已经开始慢慢东移,其中我们国家更是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随着我国经济、政治、军事、外交、科技等所有领域的全面崛起,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日益重要起来。然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从九十年代开始,我国的gdp连续多年以两位数的惊人速度,持续强劲增长,经济规模更是一举超过倭国,大有直逼米国之势。在我们经济飞速发展的过程中,东南沿海的省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省份与中西部内陆省份也日益拉开了差距。全国三四十个省级行政区,就像一大家子里面的三十四个孩子,哪个在外面挣到了钱,哪个的家庭地位就随之水涨船高。而先富起来的沿海省市,自然而然地就会希望他们有更大的话语权,又因为他们基本都已外向型经济为主,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外来思想的影响,所以他们在思想观念上,就更倾向于西方那一套理论。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东南沿海革新势力形成过程!” 梁栋接过王庚寅的话: “这么说,赵老和你,以及你们所团结的那一大群人,就算是保守势力了?” 王庚寅解释道: “其实以前的保守势力还包括以何、魏、艾、秦四家为首的那些大家族,他们这些大家族更是保守势力中的‘保守势力’!不过,他们被你小子一刀刀砍下来,基本上都被砍得差不多了。一直以来,革新势力和保守势力争执的焦点就是‘经济中心论’和‘人民中心论’。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经济中心论’一直都占据着上风,这也标志着革新势力一直都稳压保守势力一头。然而,近几年来,我们发现,一味地发展经济的各种弊端开始慢慢凸显,造成的各种社会矛盾,也日益加剧,这就使得我们的领导层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经济中心论’到底还适不适合我们现阶段的社会发展?” 王庚寅的话,让梁栋心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愈发清晰起来,但他还是装傻充愣道: “王老,你说的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跟我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庚寅笑道: “狄匡,是革新势力推出的一面旗帜;而你,则是保守势力推出的一面旗帜。本来我们都以为,你们两个的正面对决,应该在你们俩都走到省部级主要领导岗位上以后,才会发生的,没想到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泥腿子,向来都没什么多大的志气,其实我能当上州党委书记,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庚寅拆穿道: “那你还千里迢迢跑到燕京?” 梁栋去燕京要干什么,自然是瞒不过王庚寅的,被他拆穿了,梁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就厚着脸皮道: “满足归满足,要是能锦上添花,终归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嘛。” 王庚寅道: “自从赵老走后,这些事情我就没机会再掺和了,以后你要遇到什么麻烦,我恐怕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反过来,从今往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需要我舍下这张老脸来求你梁大书记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梁栋心中的疑团也都基本解决了,于是便承诺道: “王老,你是我最敬重的人长者之一,在你跟前,我就是一个晚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王庚寅笑道: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还什么‘万死不辞’呢?我要是有事求你,也都会是在原则之内让你帮帮忙,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我还是很高兴的。” …… 梁栋挂断了王庚寅的电话,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吴天麟办公室。 随意进出吴天麟的办公室,梁栋的面子还不太够。 在这里,周鹏出面比他管用多了。 梁栋见到吴天麟,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就步入正题: “首长,何葭和梁优又去了槐安,是不是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 吴天麟没想到这小子大老远的跑到他这里,竟然是问这个,就有些不高兴: “这是我们的工作,你一个外人,打听这些做什么?如果不是我跟你熟,你要敢打听这些,我觉得会让人把你抓起来,先审审再说其它的。” 第1125章 打探消息 梁栋来找吴天麟,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问问何葭和梁优为什么突然又去了槐安,再一个就是想打听打听吴天麟他们对何叶是怎么安排的。 何葭和梁优的工作,出于保密需要,吴天麟没有透露半个字,梁栋便继续问道: “首长,何叶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让她继续留在花儿街,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吴天麟道: “你说的没错,何叶的身份的确早已暴露,我们也曾联系过她,跟她讨论过让她回国的问题,但她拒绝了。她认为,她现在已经在花儿街站稳了脚跟,‘芙蓉资本’已经成为花儿街风投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一员,所以她可以凭借手中的雄厚资本,在那边帮我们干许多我们不好直接出手的工作。” 梁栋又问: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跟何叶就合起伙来,在唱一出苦肉计?” 吴天麟回答道: “这个还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最开始的时候,魏晋一口咬定,说何叶和她母亲鞠英配合着侵吞国家资产,那时候我们就算相信何叶,也是很难办,因为我们也要向大家有个交代。所以,那个时候,火急火燎地把何叶送出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后来,我们干脆就顺水推舟了……” “好一个‘顺水推舟’!”梁栋却有些不满地质问道,“你们这是在道德绑架,利用何叶的一腔热血,把她和苏菲,以及几个孩子置于危险之中!” 吴天麟应该早就料到梁栋会有如此反应,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还微微笑道: “小梁,我们可从来没有要求过何叶,这一切都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她脑子不好使,不知道其中深浅,你们可以拒绝啊?”梁栋有些激动地说。 吴天麟道: “她人在花儿街,她想要做什么,你以为我们能够左右得了?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了解?她做出的决定,谁能改变得了?” 梁栋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现在ytmr组织开始全方位阻击‘芙蓉资本’和‘普安资本’,花儿街那边你们管不了我能理解,可国内你们难道也管不了吗?” 吴天麟‘呵呵’一笑,压了压手,示意梁栋坐下: “小梁,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你这小子,来我这里演了半天,主要就是为了这句话吧?我知道‘普安资本’这段时间处境很难,更知道他们在被针对,但我相信何叶,还有她选出来的那个丫头,相信她们会顺利渡过这个难关的。我们不是不想出手帮她们,而是现阶段时机还不成熟,我能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吴天麟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梁栋就知道今天能打听到的消息,恐怕就只有这么多了。 不过,从吴天麟的这番话,他还是领会到了一些东西,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首长,刚才我有些着急,说话语气可能有些冲,在这里,我向你道个歉。” 梁栋现在既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在吴天麟这里,偶尔耍耍无赖,也无所谓,但也要有个度,恃宠而骄就不好了。 吴天麟根本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笑着对梁栋道: “小梁,你跟何叶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们俩为国家做出的牺牲,我心里也有数。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来我这里发发牢骚,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样的话,和这样的情绪,我希望你走出这个办公室就给我忘掉,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多说一句,都不能表露半点!” 梁栋微微点头,眼圈也有些泛红: “想起何叶、苏菲,还有我那几个孩子,身在异国他乡,安全也得不到任何保证,我这心里就十分难受。” 吴天麟道: “他们的安全你不用担心,除了何叶自己花重金布置了安保系统之外,我们也进行了重点关注。一旦发生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启动预案,通过外交途径,向米方施压,无论花多大代价,都会优先保证何叶他们的安全!” 对于吴天麟的话,梁栋丝毫都不怀疑,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 “就算预案做得再好,也没人能够保证他们百分百安全……” 梁栋说的是事实,吴天麟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 梁栋既然答应了岳菲,从吴天麟那里一出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佟部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杨秘书跟李垚是同事,俩人在部里的工作性质也差不多,虽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却还是替李垚说话道: “梁书记,李垚这人我还是了解的,有能力,又能坚持原则,他既然去了槐安,肯定是想在那里有一番作为的。在这个时候,按道理说,他应该是不会犯浑的,会不会是你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在中间挑拨离间?” 梁栋也能猜到杨秘书为什么会替李垚说话,就对他道: “杨大秘,李垚曾是我岳父的秘书,我个人对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而且他能去槐安,还是我帮他争取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帮他换一个岗位,他不适合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置。李垚毕竟是你们部里下去的干部,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征求一下佟部长的意见。” 梁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秘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就回应道: “好吧,我先去问问佟部长,等会儿给你回话。”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杨秘书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佟部长说了,他今天没时间见你,但李垚的事,他答应你了。” 梁栋连忙问: “能透露一下李垚的去向吗?” 杨秘书明显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管这么多干啥?” 梁栋讪讪道: “李垚毕竟曾是在我岳父手底下干过,我这心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都把人家逼走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秘书不客气地顶了梁栋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1126章 突如其来的提拔 岳菲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槐安产城融合示范区的党工委书记。 她也没有食言,当上这个党工委书记之后,就开始着手纠偏,很快就把李垚留下来的烂摊子给收拾利索了。 定南那边,也很快就传来了人事变动的消息。 庄子囿被纪委带走后,专职副书记方彦农补了他的缺,成了新一任的代省长。 原省政法委书记盛全国顺势递进,补了方彦农的缺,谋得了专职副书记一职。 除此之外,梁栋也正式被任命为定南省副省长,兼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 至此,梁栋的仕途,又开启了全新的一页,正式步入省部级行列! …… 方彦农本来属于砻西系,费赟落马后,他果断向孙明礼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省长这个位置的任免,权力在燕京,但上面在酝酿人选的时候,通常都会征询一下省委书记的意见。 所以,孙明礼还是有推荐权的。 别看省委书记的这个推荐权只是一个推荐,并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但是,省委书记的推荐,绝对算是一个很大的加分项。 事实证明,方彦农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虽然还只是一个代省长,只要他在人代会之前没有重大过错,基本都能顺利拿掉前面那个‘代’字,正式跻身正部级行列! 当然,方彦农的这一进步算是吃肉的话,那盛全国的进步,就只能算是喝汤了。 与方彦农相比,盛全国的年纪不占优势,换句话说,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副书记这个位置了。 在省委常委的排名之中,专职副书记通常都稳居第三位,因此,盛全国对这个结果也是十分满意的。 对于梁栋来说,他能当上这个副省长,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他到燕京跑了一圈,就算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之后,他心里也没有一点谱,他的燕京之行本来就是抱着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 能进一步更好,不能进也不吃亏! 不管是佟部长,还是闻宇泰,好像都没有跟他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到了吴天麟那里,他更是压根儿就没提自己提拔这个茬儿。 只有王庚寅跟他说的比较多,也跟他指明了他将要面临的困境,但是,王庚寅已经正式远离了权力中心,他就算有心帮忙,恐怕也是使不上什么劲的。 就在梁栋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任命通知就突然下来了。 根据规定,提拔担任地厅级以下(含地厅级)委任制党政领导职务的拟任人选,除特殊岗位外,都应列为公示对象,但副部级以上岗位,是无需公示的。 也就是说,自任免通知下发之日起,梁栋就正式跻身副部级行列了! 从一个选调生,一步步走到今天,梁栋对升官好像已经感到麻木了。 当他拿到任免通知的时候,心中并无多少波动。 跟以前的每一次升迁一样,升职消息一公布,随之而来的肯定会是一波电话轰炸。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自然是消息最为灵通的省委书记孙明礼,他在电话中恭喜道: “恭喜,恭喜,没想到你来定南仅仅一年的功夫,就又升了一级!” 梁栋谦虚道: “我能迈出这一步,还得多谢孙书记的提拔。” 孙明礼连忙道: “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你能进步,靠的全是你自己的努力,我这个省委书记就算有心帮忙,也没那个能力啊!现在你也是省领导了,等你到省里以后,就不能只盯着景川那一小块儿,要分出更多的精力,要把眼光放在全省范围。现如今,省委常委还有两个空缺,我觉得要不是你资历尚浅,上面肯定会考虑把你吸纳入常委班子的,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这两个位置既然空着,说不定其中一个就是给你准备的……” 梁栋笑道: “领导,要是现在就把我放到常委的位置上,恐怕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我能提拔副省长,已经属于破格了,要是再直接进常委,那岂不是连续破格?要真是发生这种情况的话,组织原则岂不成了儿戏?” …… 孙明礼电话刚挂,省委组织部长齐学海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无非也是说些恭维和勉励的客套话。 再然后,方彦农、盛全国等省领导逐一来电,分别表示祝贺。 大家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等省领导的电话基本打完之后,州里的领导又开始逐一登门祝贺。 梁栋感觉这样有些麻烦,就让马晓愚通知在家的常委,中午大家聚一下,也省得他们往办公室跑了。 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蓝彩云那里,梁栋说好了是他个人掏腰包的,蓝彩云却死活不让,说这顿饭算她的,梁栋也不矫情,只好由着她。 大家入席之后,梁栋率先开口道: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我怕你们逐个去我办公室报到,那样的话,你们麻烦,我也麻烦。所以我就寻思着在这里摆一桌,大家想要祝贺我的话,就一起在这里祝贺吧。” 梁栋说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等大家笑够了,宗斯年开口道: “刚听说梁书记要提拔副省长时,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梁书记要去省里,就不管咱们景川了呢!” 邰文星纠正道: “现在是梁省长了,再喊梁书记就有些不合适了。” 宗斯年连忙道: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应该喊梁省长了。” 梁栋压了压手,道: “以后,你们就还喊我梁书记吧,我听着顺耳些。” 邰文星很自然地改口道: “梁省长,刚开始你可能会不习惯,等我们喊得多了,你慢慢就习惯了。” 梁栋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们,就换个话题道: “不过我先声明,现在是中午,中午不能饮酒是咱们州里的硬性规定,咱们这些州领导可不能带头违规!要是大家想喝酒的话,晚上还在这里,咱们不醉不归!” 梁栋只是客气一下,没人当真,因为他下午肯定是要去滇云的。 (第三卷 终) 第1127章 工作重心 下午三时许,代省长方彦农正端坐在省政府小会议室会议桌的首位,神情严肃而专注地主持着他上任以来的首次党组会议。 此次会议的核心议题,乃是关乎整个领导班子分工的重要问题。 这一决策不仅关系到各个部门之间的协同运作,更直接影响着未来一段时间内省内各项事务的推进与落实。 虽说名义上是要对班子分工展开讨论,但实际上,最终的决策权往往还是掌握在省长手中。 不过,即便如此,在许多关键环节上,省长仍需与省委书记事先沟通,并悉心聆听对方的意见和建议。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关于梁栋的分工安排也尘埃落定: 负责农业农村、水利、气象方面工作。 协助常务副省长赵同乐同志分管应急管理工作。 分管省水利厅、省农业农村厅、省粮食和储备局、省乡村振兴局、省供销合作总社、省农科院。 联系水利部兰仓江水利委员会、兰仓江河务局、兰仓江水利枢纽管理中心、定南储备物资管理局、省气象局、中储粮定南分公司。 联系农工民主党定南省委会、民进定南省委会。 除此之外,梁栋还兼着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一职,还要主持景川自治州州委的全面工作。 党组会议结束之后,梁栋刚走出小会议室,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 “梁省长,请留步!” 梁栋停下脚步,转过身,省政府秘书长王亚东刚好追了过来: “梁省长,还是让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咱们省政府办公楼,顺便看看你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 梁栋客气道: “你这个‘大总管’是在咱们省政府里的大忙人,我咋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 王亚东笑道: “梁省长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这个‘大总管’就是为领导们搞好服务的。” 这时,方彦农恰好也走了过来,就对梁栋和王亚东道: “梁省长,亚东秘书长,去我办公室坐坐。” 梁栋和王亚东便跟在方彦农身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三人刚坐好,方彦农的秘书小韩就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分别在梁栋和王亚东面前各放一杯之后,小声说了句“二位领导慢用”,然后就退了出去。 方彦农指了指杯子里的茶,对梁栋道: “梁省长,早就听孙书记说你喜欢喝绿茶,我一个同学正好在浙东那边承包了几座茶山,就给我送了一些他们自己炒制的龙井,你尝尝味道如何?” 梁栋端起杯子,先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盛赞道: “这龙井绝对正宗!” 方彦农道: “要是喜欢喝的话,一会儿我让小韩给你带两盒儿。” 梁栋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茶价格肯定高得离谱,有机会我来你这里蹭一杯就行了,咋还好意思连喝带拿的呢?” 方彦农一抬手,有些武断地说: “两盒茶叶而已,梁省长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那同学就是茶园老板,他每年都会送我好几斤,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喝绿茶,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就只好收下了。梁省长喜欢喝绿茶,正好可以替我处理掉一部分!” 方彦农都这么说了,梁栋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那我就先谢谢方省长了。” 方彦农摆摆手,继续道: “梁省长,说句心里话,得知你要来当这个副省长,我激动得半夜都没睡着。咱们政府班子的成员,年龄整体偏大,比如你的前任周省长,就属于超期服役的典型了。按规定,副部级领导干部干到六十岁,就应该退二线的,周省长整整多干了三年,但他仍旧没有要退的意思。” 说到这里,方彦农看了王亚东一眼,问道: “亚东秘书长,听说周省长接到任免通知后,拒绝交出办公室,有没有这回事?” 王亚东脸色有些难看,前任领导拒不交出办公室,当属于他这个秘书长的工作没做好。 但是,周省长倚老卖老,他总不能跟他一个退了二线的老头子撕破脸皮吧? 方彦农只是问了问,并没有要埋怨王亚东的意思,他见王亚东脸上有些尴尬,就笑道: “亚东秘书长不必拘谨,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到你头上,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周省长拒绝交出办公室,你总不能让梁省长没地儿办公吧?” 王亚东回答道: “方省长,梁省长的办公室我已经准备好了,刚才就准备带他去看看的。至于周省长那边,回头我再去做做他的工作。” 梁栋开口道: “我今后的工作重心,恐怕还会放在景川那边的,省政府这边,随便给我弄间房子,里面摆张桌子就行。” 方彦农连忙道: “梁省长这个态度可不行,有些本末倒置了。你现在虽然还兼着景川州委书记,但你的工作重心还是应该放在咱们省政府这一块儿。你是农业副省长,担负着全省农业农村方面的工作,我希望你不但要在这一块做出成绩,同时还要有继续加担子的觉悟。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省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普遍年龄偏大,人一旦上了年纪,思想就容易僵化,精力也会显着下滑,所以咱们整个省政府领导班子都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的。上面领导显然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给我们配了你这个全国最年轻的副省长!三十七岁的副省长,应该是全国独一份了吧!” “方省长把我捧得有些太高了,我怕我会骄傲的。”梁栋自嘲道,“说句实话,我现在对省里的工作还是两眼一抹黑,接下来还需要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方省长要是一上来就给我加担子,我怕我吃不消啊!” 方彦农笑道: “梁省长,别人不了解你,孙书记还能不了解你?说要给你加担子的人,是孙书记!” 梁栋苦笑道: “方省长能不能先容我一段时间?至少也先等我把景川那边的工作捋顺了再说吧。” 第1128章 不接招 方彦农把梁栋叫到办公室,就是联络联络感情,也没有什么实际工作要谈。 梁栋和王亚东从方彦农那里离开之后,没走多远,王亚东就指着一间办公室对梁栋道: “这里就是周省长的办公室,他不愿意搬出去,搞得我很被动,就算方省长不怪罪我,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我的失职。” 梁栋很善解人意地说: “其实我还是能够理解周省长的。他当了一辈子的领导,突然一下子就这么退了,那种心理上的落差肯定是少不了的……” 梁栋话没说完,面前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指着梁栋的鼻子,愤愤道: “我有什么落差?我有什么落差?你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说这些话,是不是在故意恶心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是退二线,并没有完全退休,还是一个真正的副部级领导干部!” 老人正是周省长。 周省长吼完梁栋,又指着王亚东道: “王亚东,我还在位置上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周省长,比喊你亲爹都亲,我这刚一宣布二线,你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我在这栋大楼里,干了整整十三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楼里这么多办公室,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这一间?” 王亚东被骂得脖子脸通红,却也不好跟一个老头子一般见识,就把脸扭到了一边。 周省长见王亚东不敢接他的腔,顿时来了精神,松了松领带,摆开阵势道: “王亚东,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想当初,要不是老子投你一票,你能当上这个秘书长?上一次,你把人家一个大学生的肚子搞大,你老婆闹到单位,要不是老子帮你把人劝走,然后又帮你摆平那个女大学生,你特么连工作都保不住!” 周省长越说越难听,王亚东就算养气功夫再高,被他激起了几分怒意,就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周省长,年纪大了,就得有退位让贤的自觉性!总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但会拖了咱们省政府整体工作的后退,还遭人嫌弃。” 说到这里,王亚东指着梁栋,继续口诛周省长: “再看看人家梁省长,三十七岁就当上了副省长,这在全国也是独一份!你可以扒扒人家梁省长的履历,不管是他担任第十六巡视组组长时的所作所为,还是他把槐安从一个贫困县,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产城融合示范区,以及他到在咱们定南之后,外整电诈治乱,内治曹纪之祸,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挑出来一条,都足以震慑世人!周省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有资格跟人家梁省长比吗?你还好意思占着位置不让贤吗?” 这一次轮到周省长面红耳赤了。 梁栋怕俩人矛盾再度升级,就充起了和事佬: “王秘书长,话不能这么说,周省长把自己奉献给了党和人民,魏定南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现在退了二线,我们不但要以礼相待,而且还要请他回来继续指导我们的工作,监督我们的工作,所以,我认为周省长完全有必要在这里保留一间办公室。” 王亚东连忙道: “梁省长,咱们省政府的办公室都是配套的,副部级领导办公室一共就那么几间,周省长要是占了这一间,那你就只能降级使用厅级干部标准的办公室了。” 梁栋笑道: “一间办公室而已,能办公就行,我没有什么要求的。” 梁栋本是一番好意,听在周省长耳中,就成了对他的讽刺,于是又把矛头指向了梁栋: “你就是梁栋,对吧?你在我这里充什么大以巴狼?老子参加工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比境界?噢,你把大办公室让给我,自己要一间小办公室,就显得你境界高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典型的驴屎蛋子滚霜——表面光!别看你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其实满肚子的男盗女娼,你娶了一大堆老婆,生了一大堆孩子,现在又弄了一个什么年轻的女秘书,你这样的人能当上副省长,简直是组织的耻辱!” 周省长一番话,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高度,王亚东听了都有些替梁栋着急,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会对周省长动手。 对方是一个老头子,他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就捅到马蜂窝了! 王亚东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双腿也微微弯曲,做好了阻拦梁栋发作的准备。 然而,梁栋却微微一笑,回应周省长道: “周省长,你的批评,我虚心接受,但我希望你不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如果我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向组织反应。” 周省长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梁栋连这都能忍。 自从他接到任免通知,头发一夜间白了一半,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办公室,把自己关在里面,呆坐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 说来也巧,就在他感觉有点饿,准备出去弄点吃的,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梁栋和王亚东的对话,顿时就怒火中烧,打算出手惩治一下门外两个嚼舌根的东西。 按照他的设想,他就是要激怒梁栋或者王亚东,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对他动了手,他就会把事情闹大! 人家不接招,周省长也没了办法,只好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王亚东见周省长进了电梯,就对梁栋道: “梁省长,刚才我可真替你捏把汗,就怕你血气方刚,一时冲动,对他动了手。” 梁栋笑道: “我抢了人家的位置,这是个客观情况,人家对我说几句牢骚话又算得了什么?即便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几句,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王亚东本来还以为梁栋太过年轻,心底对他有几分轻视之意,现在,他对梁栋的轻视已经荡然无存,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跟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副省长搞好关系。 第1129章 试试酒量 梁栋自己都没什么意见,王亚东就领着他,来到那间为他临时准备的办公室。 按规定,副部级领导办公室面积可享受不高于四十二平方米的待遇,而这个临时办公室估计只有二十多平方米,还达不到厅级干部标准。 梁栋在里面转了一圈,却表示很满意: “反正我也是滇云、景川两头跑,这间办公室就挺好!” 领导可以这么说,当下属的却不能这么想,王亚东还是强调道: “我会尽快做通周省长的工作,到时候梁省长还是去那边办公吧。” 梁栋未置可否,指着墙角对王亚东道: “王秘书长,这里帮我摆上一盆散尾葵吧。” 说着,又比划了一下高度: “大概要这么高!” 王亚东点点头: “我马上就去办。” 说完,又有些为难地说: “梁省长,这间办公室对面是一个功能室,你的秘书还要重新找一个办公室。隔壁有一间跟这个格局一模一样的办公室,你看合不合适?” 梁栋抬手道: “算了,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多,就算我秘书来了,也不用再占一间办公室。” 说着,又指向刚才他指的地方: “在这里安排一张桌子就行,散尾葵就不要了。” 王亚东脸色尴尬地说: “梁省长,这间办公室本来就小,这里要是再摆一张桌子的话,就显得更挤了。而且,秘书跟你挤在一间办公室,工作起来也不方便啊?” 梁栋道: “咱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被惯出来了,好多人都离开秘书就没法工作。我觉得吧,秘书的确也能帮领导分担许多工作,但也不是不可或缺的。” 王亚东不会跟梁栋争辩,就继续道: “梁省长,按照惯例,副省长都配备一名专门联系的办公厅副秘书长。你是主抓农村农业方面的副省长,负责与你联系的是姜副秘书长,咱们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把姜副秘书长叫过去,你们认识一下。” 事关工作,梁栋也没有推辞,就跟王亚东一起,来到了他办公室。 王亚东的办公室比梁栋那间临时办公室要大许多,看样子,绝对不止四十平方米。 省政府秘书长都是直接服务省长的,通常被称为‘准副部级’领导,但他们的实际级别却是正厅级,正厅级领导办公室标准是不高于三十平方米,他这间办公室显然是超标了。 领导办公室,超标才是常态。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追究这些,除非有上级专门检查这一块儿。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领导,为了让自己的办公室名正言顺的超标,就会在办公室里再摆一张桌子,说是与副职或者干事合用一间办公室,这样的话,两个人一分摊,办公室面积立刻就达标了。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变通方法,就是在办公室里面弄个套间,因为套间不计入办公室面积,所以套间面积再大,也不成问题。 王亚东见梁栋一直在打量他的办公室,就略显尴尬地说: “梁省长,你要是看上我这间办公室,咱们换换也行……” 梁栋连忙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就是在想,咱们省政府里面所有领导的办公室面积有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梁栋去过孙明礼的办公室,也曾去过费赟以前的办公室,感觉他们的办公室最多也就跟王亚东这间办公室大小差不多。 王亚东解释道: “梁省长,我这间办公室实有面积是四十五平方米,已经达到副省标准,算是严重超标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栋大楼在设计施工的时候,就严格按照领导办公室面积标准进行设计施工的,这边一排的办公室,都是四十五平方米。而我的工作,是为领导们搞服务的,离领导们近一些,肯定要方便些,所以就占了个大便宜……” 梁栋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王亚东却还是很认真地解释了一番。 不一会儿,姜海洋副秘书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王亚东连忙向梁栋介绍道: “这位就是姜海洋同志!” 姜海洋上前几步,躬身握住梁栋的手,热情洋溢地说: “梁省长,我是姜海洋,从今往后,省政府这一块儿,就由我来为您服务了。” 梁栋笑道: “姜秘书长好,在此,我预祝咱们俩合作愉快。” 姜海洋道: “我是为领导搞服务的,我的工作就是配合领导。” 梁栋道: “大家都是工作,只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 梁栋能说出这样的话,姜海洋听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跟王亚东一样,第一眼见梁栋如此年轻,难免有些轻视之意,但梁栋几句话,就让他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年轻的梁省长跟以前的周省长,显然就是两个极端。 在跟周省长的时候,姜海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太监,而周省长就像一个皇帝,时时刻刻都不忘保持自己的威严。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省政府招待所内灯火通明,一众领导纷纷踏入宴会厅,齐聚一堂。 今晚这场宴会也算是为初来乍到的梁栋这位班子成员举办的接风宴。 定南这个地方,整体而言饮酒之风相较于岭西要温和许多,然而官场却是个特例。 有一项不成文却又被众人默认遵循的习俗——每当迎来新的班子成员时,必然少不了一个测试酒量的环节。 于是乎,当梁栋刚刚步入宴席,尚未坐稳,代省长方彦农便面带微笑,目光亲切而略带几分调侃地对着他说道: “梁省长啊,你可得事先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在你来之前呢,我们这几个人可早就商议好了,今儿个非要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听闻此言,梁栋毫无惧色,只见他潇洒地将衣袖往上一撩,声若洪钟地回应道: “方省长尽管放心!今晚我必定会敞开了喝,绝不藏私。但是,依我之见,咱们还是适可而止最好,毕竟日后大家一起喝酒的机会还多着呢!” 说罢,梁栋脸上露出自信且从容的笑容,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新书《官痞》已经发布,请大家移步品鉴,并多提宝贵意见】 第1130章 双标 梁栋这个人,对酒那可是打心眼里反感。 然而,即便如此,入乡随俗这个道理他心里门儿清。 在众人热情似火地劝酒下,他哪里还有逃脱醉酒命运的可能呢? 当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时,他才悠悠转醒过来,一瞧时间,都已经上午八点多了! 话说回来,就在昨天下午,王亚东特别热心地表示要帮梁栋把住的地方给安排妥当,梁栋却委婉地拒绝了王亚东的好意。 按照相关规定,像梁栋目前这样的级别,每个月能够拿到 210 元的住房补贴不说,还能享受到足足 190 平方米的福利住房待遇。 但是,梁栋却摇头道: “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而且也不会一直在滇云待着,要是独占这么大一房子,那不是纯粹的浪费嘛!” 就这样,他让王亚东帮忙在省政府招待所为他开了两间房。 这场景和他当初刚到景川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他自己依照规定享用一间,然后自掏腰包给周鹏也包了一间。 再说到用车的事儿,梁栋更是爽快得很,直接表明自己在景川那边早就领过用车补贴了,所以滇云这边就用不着了。 王亚东早就做好了功课,知道梁栋不差钱,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只要交代到位就行了,至于人家需不需要,那就是人家的事了。 梁栋洗漱完毕,叫上周鹏,随便要了一点早餐,刚吃两口,姜海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省长,刚接到通知,说是第十六巡视组已经到滇云了,方省长要求政府班子成员抓紧时间到小会议室开个会。” 梁栋接完电话,抓紧时间吃了几口,就和周鹏一起,来到了省政府。 姜海洋早就候在梁栋办公室门口了,见到梁栋,就把一摞文件交给了他,并交代道: “这些是今天会议的材料,你先熟悉一下。” “会议定在几点?”梁栋问了一句。 “九点整!”姜海洋回答道。 梁栋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走进办公室,大致浏览了一遍会议材料,然后拿着笔记本和会议材料来到了小会议室。 上午九点,方彦农准时来到会议室,坐定后,就宣布会议开始。 他环视一周后,率先开口道: “大家应该都得到消息了,第十六巡视组已经来到了咱们滇云,但是他们具体在哪里,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换句话说,这一次,巡视组没有按照套路出牌,一上来就开始暗访。这样的话,我们的工作就很被动了,这也是这么着急把大家召集起来开这个会的主要原因了。” 方彦农说到这里,把目光投向了正在记录的梁栋,对他道: “梁省长,你在巡视组工作过,熟悉他们的工作方法,还是你来给大家讲两句吧。” 梁栋抬起头,却发现坐在方彦农旁边的常务副省长赵同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梁栋心里大致能猜到他为什么不高兴,却也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既然省长点到名了,他要不说几句也不合适,于是就开口道: “我在巡视组的时候,恰好也担任第十六巡视组的组长。第十六巡视组组建的目的,跟其它十五个巡视组并不相同,巡视内容跟其它组也有很大出入。一句话来概括,第十六巡视组主要是带着任务,又针对性的进行巡视,而其它巡视组则是针对某个地方,进行全方位的巡视。所以说,如果第十六巡视组这次要是按照要求来的话,我们的工作相对来说就会轻松许多,我们只需搞清楚他们的巡视内容就行了。” 方彦农道: “梁省长,屁股决定脑袋,你现在既然是咱们定南省副省长,就得为咱们定南的工作着想。我相信,只要你拿出你的专业水准,应付这次的巡视,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梁栋道: “可是方省长,咱们也不能盲目乐观,原因有三:第一,现在的第十六巡视组组长叫狄匡,他是蜃城市落霞新区的区委书记,是个很难缠的角色;第二,他们以来滇云,就下去暗访,显然是没打算按套路出牌;第三,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巡视内容,亦或是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巡视内容,也未必管用……” 方彦农眉头微皱: “这话从何说起?” 梁栋总不能把王庚寅的那番话拿到会上公开讨论吧,于是就淡淡道: “都是我个人的猜测。” 这时,赵同乐突然开口道: “梁省长,这是省政府班子会议,是很严肃的场合,希望你最好不要把个人猜测拿到会上来讨论。” 梁栋心里也是十分无奈,是方彦农点名让他发言的,他又不是成心要抢赵同乐的风头。 “赵常务批评得对,以后我会注意并努力改正的。” 梁栋无意与之结怨,就选择了隐忍,赵同乐却得理不饶人道: “梁省长刚才总结了三点原因,我个人认为总结得十分到位。但是,我还觉得梁省长保留了最关键的东西。换句话说,梁省长是不愿意与我们分享他的独家消息啊。” 尼玛,这是什么人啊,左一个‘我觉得’,右一个‘我认为’,结果却批评别人,不让别人把‘个人猜测’拿到会上来讨论,这是妥妥的双标啊。 梁栋在心里腹诽的同时,也感觉赵同乐显然是话里有话,这家伙明显是知道些什么,要不然根本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还搞不清楚对方是人是鬼,梁栋就只好从对方的逻辑漏洞上敷衍道: “赵常务,你刚才已经教训过梁某了,让梁某不要把‘个人猜测’拿到会上来讨论。我要是再继续说,肯定还是‘个人猜测’,把‘个人猜测’放到这么严肃的场合来讨论,的确不不合适!” 赵同乐被梁栋噎得说不出话来,方彦农闻到火药味,就居中调和道: “咱们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分歧,解决问题。大家有分歧很正常,有了分歧,只要注意沟通交流,总有解决分歧的办法。所以,我认为大家在会上的争论,正好也能体现我们开会的重要意义。” 【新书《官痞》正式发布,欢迎大家搜索品鉴】 第1131章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第一次班子会,梁栋就跟赵同乐闹了个不愉快,这让梁栋十分郁闷。 就在他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的时候,姜海洋又走了进来: “梁省长,省委那边刚刚来电话了,说是孙书记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梁栋回应一声,在办公室歇了一会儿,收拾好东西,才下了楼。 定南省政府和省委同在一条街,却相隔三四公里,梁栋便叫上周鹏,开着那辆红旗,去了省委。 梁栋赶到孙明礼办公室的时候,方彦农竟然也在。 孙明礼竟然起身,很正式地跟梁栋握了握手,笑着道: “恭喜梁省长高升!” 梁栋也笑着道: “孙书记,咱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吧?你突然这么客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孙明礼道: “以前我可以喊你‘小梁’,现在不行了。你既然已经当上了这个副省长,那就是实打实的省领导,我要是再喊你‘小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梁栋谦虚道: “不管我身居何位,你都是我的领导,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小梁’。” 孙明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沙发,示意梁栋坐下。 秘书姚健泡好茶后,躬身退了出去,孙明礼又开口道: “方省长,梁省长,把你们叫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巡视组的事情。” 方彦农接着道: “这次的巡视组,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一来定南,就搞起了暗访,以至于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见到他们的影子。” 孙明礼也点点头,赞同道: “以前,巡视组下来之时,通常都会先跟各省的省委书记通个气,然后再商讨双方需要合作的地方。这次倒好,他们绕过省委,直接搞起了暗访,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不知道该怎么划分责任!” 方彦农又道: “梁省长曾担任过第十六巡视组组长,对他们的工作方式方法肯定很了解,咱们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孙明礼再次点点头,然后看向梁栋。 梁栋见躲不过去,就开口道: “今天在省政府班子会上,我也就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赵省长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搞得我都快有心理障碍了。” 方彦农笑道: “赵省长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咱们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一次,第十六巡视组显然是来者不善,咱们这些人要是再闹起了内讧,那还怎么迎接巡视组的巡视?” 梁栋对方彦农有关‘迎接巡视’的说法很不感冒。 巡视又不是检查,有什么需要迎接的? 梁栋觉得应该用‘配合’这个词更为妥当。 但这些想法只能埋在心底,根本不可能当着方彦农的面说出来的。 “孙书记,方省长,我觉得咱们目前要做的就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梁栋虽然知道狄匡来定南的目的,但他却不能把王庚寅那番话泄露半个字,只好硬着头皮给二位领导出了一个主意。 孙明礼的消息应该比方彦农灵通一些,极有可能知道一些大概,就点头道: “梁省长说得没错,咱们省委省政府要做的,就是无条件配合巡视组的工作,他们要暗访,就让他们暗访去,最后发现问题,还是会向咱们通报的。” 话说到这里,孙明礼停顿一下,然后又道: “但是,我就怕巡视组的同志在暗访的过程中,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那就不好收场了。你们也知道,咱们定南省有着四千多公里的边境线,边境地区,尤其是景川那边,治安问题一直都是个大问题,万一巡视组的同志要是出现伤亡事故,那咱们定南丢人可就要丢到全国,乃至全世界了。” 梁栋不知道孙明礼特意提到景川是不是意有所指,就装起了糊涂,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孙明礼见状,接着道: “梁省长,有一点,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我觉得自己还是得说出来。你曾担任过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的组长,而第十六特别巡视组之所以‘特别’,就是因为他们组长都‘特别’年轻。这次来我们定南的也是第十六特别巡视组,我就担心,他们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梁栋心中一惊,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道: “听说这次第十六巡视组的组长叫狄匡,我又不认识他,跟他也没有任何的工作交集,他没理由针对我的。” 孙明礼摆手道: “我也相信你们俩之间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但我听说那个狄匡是蜃城市最年轻的常委,今年也不过四十露头的样子。跟你一样,他也是官场中妖孽一般的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像你们这样天之骄子,是必然存在着竞争关系的。所以,就算你们暂时没有任何交集,他也会视你为竞争对手的。 ” 方彦农听了孙明礼的话,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孙书记,要是如你所说,巡视组肯定会把暗访的重点放在景川,如此一来,咱们的工作也就好做了许多。” 梁栋接过方彦农的话道: “方省长,不管巡视组会不会去景川,我们景川都不会因为他们而去做什么准备。再说了,人家要真是本着找茬来的,就算咱们工作做得再细致,也不可能不存在任何漏洞的。” 方彦农不同意梁栋的说法,反驳道: “梁省长,我知道你到景川一年,已经让整个景川的面貌焕然一新,但你又怎么可能保证你们景川就没有什么热点事件?他们既然是下去暗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向老百姓打听那些热点事件,一旦让他们抓住某个热点来做文章,那咱们就被动了。” 梁栋道: “我明白方省长的意思,我也承认景川并不是一派祥和,巡视组要想找到一些热点事件,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要敢于勇敢地承认自己工作中的不足,勇敢地接受社会各界的质疑和监督。巡视制度本就是d内监督的一项重要制度,巡视组发现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督促我们尽快整改……” 方彦农面露不悦,但还不至于像赵同乐那样,当场就发作出来,不过还是在心里腹诽: 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个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第1132章 无解难题 让梁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狄匡竟然把着眼点放在了‘生物防治’推广项目上,而且第一时间就把发现的问题反馈给了省委书记孙明礼。 ‘生物防治’推广项目的总负责人是王犇,但王犇是个典型的技术型人才,管理上基本就是一窍不通。 所以,他这个总负责人,就把行政管理这一块儿甩给了自己的一个副手,他则一头扎进了试验基地,搞起了学术研究。 王犇的这个副手叫鲍元文,在他们学校就一直负责行政这一块儿。 这个鲍元文眼见项目组账目往来数额巨大,就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从每一笔经手的项目里面,偷偷挪出一部分钱来。 这家伙在干这些勾当的时候,也多长了一个心眼,把贪污的钱分成两份儿,大头装入自己腰包,零头则打入了王犇的账户。 王犇一旦投入到研究中去,那就是全身心的,根本不会管那些杂事,很多时候,鲍元文拿着文件来让他签字的时候,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拿起笔,刷刷两下就签完了。 鲍元文也正是发现了这个漏洞,才越发大胆起来。 直到省纪委的人找上门来,王犇还在对他们说: “你们先在去办公室等着,等我采集完这一组数据,再跟你们谈。” 纪委的同志已经出示过了证件,就公事公办地说: “王犇同志,我们请你回去接受问话,是经过领导批准的,如果你对抗我们传唤的话,我们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王犇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诧异地看向纪委的同志: “这位小同志,我是犯了什么法了吗?” 纪委的同志面无表情地说: “你犯不犯法,我们说了不算,我们的任务就是请你回去接受问话,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王犇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助手,然后又问纪委的同志: “我能交代他们几句吗?” 纪委的同志点点头,不过还是强调道: “我们可以给你几分钟时间,但你们谈话时,我们必须在场。” 王犇道: “我们谈话的内容,涉及到了我们项目组研究课题的机密,你们在场好像不合适吧。” 纪委的同志依旧坚持道: “请你放心,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你们的谈话内容我们不会做任何记录,也不会向外界透露半个字。” 王犇点点头,向助手交代了一些问题之后,跟着纪委的人走了。 …… 梁栋跟王犇接触虽然不是很多,但他绝对相信王犇的为人。 可关键是,人家拿到的证据对王犇十分不利,这明显就是一个无解之局! 梁栋都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庚寅说这件事。 老头子也是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梁栋就硬着头皮拨通了王庚寅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手机里传来了王庚寅那略显兴奋的声音: “小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边正好有个喜讯想要与你分享。” 梁栋不忍打断,就由着老头子在电话里面絮叨: “你知道吗?我们最近攻克了那个‘淮州土猪’的种猪繁育难题!‘淮州土猪’的规模养殖将会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恭喜!恭喜!”梁栋有些勉强地说。 “听你声音怎么不高兴?”王庚寅很敏感地问了一句。 “王老,有这么一个情况,希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梁栋鼓起勇气道。 王庚寅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就对梁栋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老头子我还不至于接受不了!” 梁栋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尽量放慢语速道: “是这样,狄匡他们来到定南后,就直接开始暗访,暗访没几天,就拿着材料找到了孙书记,孙书记没有办法,只好让省纪委派人,把王犇控制了起来!” “什么?”电话里,王庚寅明显提高了音量,“他们把我儿子带走了?以什么理由?” 梁栋就把王犇被带走的始末讲了一遍,然后道: “从现有证据来看,王哥就算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 王庚寅比梁栋预想的要坚强,他很冷静地问梁栋: “小梁,你相信我儿子吗?” 梁栋道: “我肯定是相信王哥的。” 王庚寅道: “我也相信我儿子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找到突破口的。” 梁栋道: “我已经吩咐景川警方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调查这件事了,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王庚寅道: “小梁,我先谢谢你,景川那边就先拜托你了,我现在就动身,去燕京问问那几个老家伙管不管这件事。如果他们不管,我明天就去蜃城找钱定邦,问他到底想干什么!tmd,都整到我老王头上了!真当老子是只任人拿捏的病猫吗?” 关心则乱,王庚寅这个状态极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梁栋就劝说道: “王老,王哥的事情我一定会过问到底的,其实我本来想瞒着你的,就怕你听到这个消息,会乱了方寸。到了这个时候,你把事情闹得越大,最后就越难以收场!你这么闹下去,最后害的还是王哥!” 梁栋的话,让王庚寅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梁栋道: “那我现在就去定南,咱们见面再谈。” 梁栋又提醒道: “阿姨那边,你能瞒着,就尽量先瞒着她。” 王庚寅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找个理由,说我要出差几天。” 挂断电话,梁栋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王庚寅比他预想的要坚强许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王庚寅刚挂断电话,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浑浊的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 老人这辈子,学问没少做,体制里的事情也没少经历。 像这样的政治斗争,他更是见得多了,深知其中的残酷。 他儿子既然成了别人棋盘里的一颗棋子,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第1133章 合适人选 远在蜃城的钱定邦刚发完一顿脾气,秘书还在收拾满地的狼藉。 在秘书的印象中,自己这个老板好像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哪怕是梁栋大闹他儿子婚礼的时候,他也只是铁青着脸,未发一言! 怒气冲冲的钱定邦一直站在窗户边,凝视着窗外,就在秘书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对秘书道: “一会儿收拾干净了,去把焦市长叫过来。” 秘书一边收拾着,一边答应了一声。 等焦新平赶到钱定邦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看到钱定邦情绪不佳,焦新平就随口问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钱定邦开始为进步做准备,焦新平对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就有了想法,于是就果断地向钱定邦递来了投名状。 这段时间,是俩人的蜜月期。 钱定邦板着脸开口道: “狄匡那小子把王庚寅的儿子抓起来了!” 焦新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怎么可能?他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会不会是他不知道对方是王庚寅的儿子?” 钱定邦道: “狄匡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他又怎么可能漏掉这些关键信息?他一到定南,连孙明礼的面都没见,就把人撒到下面,开始搞起暗访。王庚寅的儿子,是他抵达定南后,督促定南方面办的第一个案子。” 焦新平分析道: “会不会是这小子急于替你出头?” 钱定邦摇摇头: “就算他想替我出头,也不用把矛头指向王庚寅啊?那老家伙虽然算不得什么狠角色,但他毕竟曾是赵老的联络人,那帮子人都很买他的账的。” 焦新平又分析道: “会不会是狄匡觉得王庚寅正式退了下来,就变成了一只纸老虎,于是就像拿他儿子开刀,来恶心梁栋?” “我不这么认为,”钱定邦依旧摇摇头,“我总感觉狄匡这小子这次没安什么好心!” 焦新平想了想,赞同地说: “他这一出手,等于是往平静的湖面上,丢了一块石头,湖面上的平静,肯定是要被打破的。” 钱定邦道: “如果王庚寅要串联起一大帮子人,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就算是不想跟他硬碰硬,恐怕也由不得咱们了。” 焦新平道: “如果王庚寅还没有老糊涂,就不应该选择把这件事闹大,万一他儿子真有问题,事情闹大了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焦新平的话,让钱定邦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他一拍大腿,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情: “对呀!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就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他很快又有些烦躁起来: “万一王庚寅要真老糊涂了该怎么办?” 焦新平道: “事情发生在定南,梁栋肯定会比王庚寅先得到消息,他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王庚寅,我觉得有梁栋在,他肯定会劝说王庚寅的。” 钱定邦想了想,微微颔首: “没错,咱们可以怀疑王庚寅当局者迷,却不能怀疑梁栋。咱们能想到的,那小子也一定能想到。” 焦新平接着道: “所以咱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联系狄匡,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钱定邦道: “狄匡手机关机,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焦新平看了看钱定邦,突然笑了起来: “钱书记,跟我这儿演戏,是不是?你今天把我叫过来,恐怕就是想让我替你跑一趟定南的吧?” 钱定邦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承认道: “现在方方面面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定南,我要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定南,肯定不合适。而别人要是去了,又未必能镇得住狄匡那小子,我想来想去,只有老焦你最合适。” 焦新平笑道: “想让我去,你就直说呗,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 钱定邦突然站了起来: “老焦,事不宜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 王庚寅走出滇云高铁站的时候,梁栋已经在出站口等候多时了。 俩人刚打过招呼,梁栋正准备接过王庚寅的拉杆箱,人突然定在了那里。 王庚寅下意识地回过头,原来是遇到熟人了。 焦新平也是刚下高铁,没想到会在出站口碰到王庚寅和梁栋,这真是巧她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既然是碰上了,那就只能打个招呼,焦新平满脸堆笑地走向俩人,免不了一阵寒暄。 寒暄之后,梁栋问焦新平: “焦市长也是为王犇的事而来?” 焦新平见躲不过去,就解释道: “我是受钱书记委托,来跑这一趟的。钱书记得知王犇的事情,也很恼火,在办公室里就发了脾气。” 王庚寅冷笑道: “焦市长,你可以告诉钱定邦,他要是看我老头子不顺眼,可以向我出手,我儿子就是一个做学问做傻了的榆木疙瘩,在他身上做文章,有什么意思?” 焦新平连忙道: “王老不要误会,这件事钱书记事先是不知情的,而且他委托我跑一趟,目的就是让我制止狄匡的错误行为!王老是学界泰斗,人品也是广为人知,王老的儿子肯定也差不了,所以,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梁栋怕王庚寅再说什么难听话,就抢先道: “焦市长,王犇教授在我们景川正在进行的是‘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就目前已知材料来看,他这个案子的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但到了他账目上的钱,还不到一百万,而这个项目涉及的资金都是以亿计的。难道他会为了这一百万,去铤而走险?找了这么一个撇脚的理由,就把人带走了,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儿?” 焦新平知道梁栋不会撒谎,但他还是说: “我没接触相关材料,暂时还不好做评价。但是,我这趟过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淡化处理。我是说万一哈,万一证据对王犇教授不利,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就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第1134章 淡化处理 王庚寅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梗着脖子道: “有什么不好收场的?我儿子真要犯了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要是有人想往我儿子头上泼脏水,老头子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讨一个公道!” 梁栋就怕王庚寅说这样的话。 人捞不出来,口头上再硬气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关键是,刀柄握在人家手中,在没有找到更有力的证据之前,王犇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王庚寅这个时候要是跟人家闹翻,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梁栋偷偷拽了拽王庚寅的衣服,然后对焦新平道: “焦市长,王老的儿子还在省纪委,他也是急过头了才会这么激动,还请你多包涵一下。” 焦新平笑道: “我这次过来,是受到了钱书记的委托,他既然能把我派过来,本身就说明了诚意。至于王犇教授的事情,是狄匡的个人行为,我和钱书记也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闹出更大的风波。” 王庚寅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站在一旁没有再说什么。 梁栋就开口道: “焦市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狄匡来定南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但是,我希望你见到狄匡后,替我转告他,我并不是他的什么对手,还请他高抬贵手,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要不信的话,王老就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向他求证,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替他们抗起什么大旗。什么保守势力,什么革新势力,这一切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焦新平满脸都是疑惑,他理解不了梁栋的话。 能被推举为扛旗人,就意味着将来会有无限可能,即便竞争失败,成就也至少能保证跻身二十四人之列,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当回事呢? “我并不认识狄匡,跟他也没有任何交集,谈不上什么恩怨,他要真的太过分话,我梁栋也不是怕事之人。这句话,也请焦市长带到。”梁栋又补充了一句。 …… 梁栋接到王庚寅,在高铁站跟焦新平分开后,就驱车回到了景川。 唐轩汇报说: “就目前已经发现的证据来看,形势对王教授很不乐观。项目组对不上的资金数额高达上千万,但王教授账上只有不到一百万,剩下的九百多万至今去向未明。我们现在急需找王教授本人核实一些问题,否则的话,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现在的问题是,王教授人在省纪委,我们根本就接触不到他本人。” 梁栋想了想,对唐轩道: “省纪委那边,我来做工作,你们这边要继续深挖,不要漏过任何线索,尤其是要盘查清楚王教授周边的工作人员,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疑点。” 唐轩想了想,回答道: “王教授身边有个副手,叫鲍元文,在项目组负责行政后勤这一块儿,除了项目组的财务人员,就数他接触项目资金的机会最多。但他只是王教授的副手,干得也就是跑腿打杂的活儿,材料审核签字,都是王教授亲力亲为的。” 梁栋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道: “既然你们已经怀疑到他了,就多从其他渠道调查一下这个人,查查他近期的银行流水往来,以及消费情况,有没有什么异常。” 梁栋回到滇云,就找到了省纪委书记向乾。 向乾以前是庄子囿的铁杆,庄子囿落马后,孙怀礼迅速掌控了局面,他也就向孙明礼伸出了橄榄枝。 当梁栋提出要见王犇的时候,向乾有些为难地说: “梁省长,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我们纪委办案,有我们的规矩,像王犇这种情况,我们是不允许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的。” 梁栋赔着笑脸道: “向书记,你就通融一下,我就见他一面,问他几句话就行了。” 向乾想了想,对梁栋道: “这个案子是孙书记亲自交代的,你要想见当事人,就跟孙书记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我这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只要肯通融,事情就好办,梁栋当场就掏出手机,给孙明礼拨了一个。 电话拨通后,梁栋跟孙明礼说了几句,然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向乾。 向乾‘嗯’了几声,挂断电话,然后对梁栋道: “梁省长请跟我来。” 俩人很快就来到省纪委办案的地方。 “实在不好意思,你跟王犇教授谈话的时候,我必须在现场。”向乾对梁栋道。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这个我能够理解。说句心里话,向书记能够通融,我已经很感激了。”梁栋回答道。 很快,两个纪委工作人员把王犇带到了房间。 两天不见,王犇身上再无以前的儒雅之气,眼窝深陷,满脸胡茬,看起来十分憔悴。 梁栋心中有些难过,就扭头看了向乾一眼。 向乾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到了我们这里的人,就算我们提供山珍海味,他们也吃不踏实。梁省长尽管放心,我们现在办案有着严格的办案纪律,不会再搞刑讯逼供和疲劳审讯那一套了。” 梁栋走向王犇,给他一个熊抱,鼻子一酸,对他道: “王哥,你受苦了!你享受的这些,我已经享受两遍了。” 王犇挤出一丝笑容: “梁兄弟,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梁栋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就抓紧时间问: “王哥,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工资卡里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王犇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工资卡里的钱不就是每月发的工资吗?” 梁栋道: “除了工资,你那张卡里多出了差不多一百万!而且你们项目组的项目资金有一千多万的缺口,如果你卡里的钱是从这一千多万里面来的,那剩下的九百多万哪里去了?” 王犇很无辜地说: “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听不懂。他们也天天问我这些,关键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梁栋道: “你不是项目组的负责人吗?项目组的每一笔资金往来不是都有你的签字吗?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款项的去向?” 第1135章 你死我活 王犇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得用手直拽自己的头发。 梁栋提醒道: “王哥,你们项目组是不是有一个叫鲍元文的人?” 王犇疑惑地抬起头: “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我的副手,也是我们学院的领导。你打听他干什么?” 梁栋又问: “你仔细想想,这个鲍元文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王犇道: “没什么异常呀?他在学校的时候,就负责行政管理这一块儿,所以到了项目组,我也就把这一块儿交给他了,我呢,就全身心的扑到科研一线了。” 梁栋大喜,连忙追问: “你是说,项目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鲍元文在打理?那为什么所有文件都是由你亲笔签的字?” 王犇回答道: “我一直都在实验基地,鲍院长每隔两三天,就会抱着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去基地找我,我感觉这样的工作效率也挺高的。” 梁栋心中苦笑不已,这个王犇,简直就是个书呆子,难怪他一直都不愿走仕途。 “王哥,你在签字的时候,会不会认真看看那些文件?” 王犇瞪大了眼睛道: “我忙得很,哪有那个时间?” 梁栋摇摇头: “王哥,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王犇疑惑道: “梁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栋提高嗓音道: “我说,那个鲍元文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 王犇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可能吧?我们同事多年,他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梁栋两手一摊: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那些钱是去哪儿了?你账上的钱又是怎么来的?” 王犇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除了财务,就只有鲍院长有机会接触项目资金了。而且,那些文件也都是他拿给我的,我基本看都没看,就签了字,他要是在文件上动手脚,那我还真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梁栋摇摇头,然后道: “王哥,就算是咱们确定是那个鲍元文动的手脚,万一他要咬死说自己不知情,你还真就只能替他背了这个黑锅。” 王犇急眼道: “梁老弟,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项目组这会儿刚好进入了攻坚阶段,我可没时间跟他们在这里耗着!”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操着项目组的心!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把你弄出去的。”梁栋宽慰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你先安心在这里呆两天,好好配合纪委领导的问话。注意,不管纪委领导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就行了,千万不要乱发挥,明白吗?” 王犇点点头,又抱起双拳: “老弟,拜托了,一定尽快,那边真的离不开我!” …… 当梁栋把从王犇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唐轩的时候,唐轩那边也查到了一些线索。 这个鲍元文最近两年炒起了股票,不但把全部积蓄都搭进去了,还抵押了家里唯一的房子。 老婆知道后,闹着要跟他离婚,眼看一个家就要毁了,前段时间鲍元文却突然补住了经济上的大窟窿,房子也从银行赎了回来。 种种迹象表明,鲍元文拥有重大嫌疑。 “梁省长,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咱们所有的调查,都是私底下的调查,咱们没权利去审问鲍元文。”唐轩对梁栋道。 梁栋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唐局,如果咱们私底下接触鲍元文,他会不会答应主动去自首?” 唐轩道: “这家伙拥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把所有可能都算计到了,咱们要是拿不到确凿的证据,他根本不可能主动自首的。” 梁栋也感觉唐轩说得有道理,就有些灰心地说: “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 唐轩出主意道: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我们来说,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只是纪委在问话,公检法还没有介入,所以我们也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唐轩虽然没接触这件事情的内幕,但他的建议,竟然跟焦新平如出一辙。 从梁栋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看到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的。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意跟狄匡竞争什么,可人家都欺侮到家门口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被激起了一些胜负欲。 但是,跟自己的胜负欲相比,王犇的自由还是更重要,不管花多大代价,还是把人先捞出来再说。 梁栋来到王庚寅下榻的宾馆,把情况跟他讲了一遍,然后道: “王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我都相信王哥是被冤枉的,可咱们找不到任何对他有利的证据。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先低个头,服个软,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王庚寅脸色铁青,半天都没有说话。 梁栋又劝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我感觉焦新平没有说谎,他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和钱定邦也是不希望看到这件事继续发酵的。” 王庚寅缓缓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狄匡都是他们推选出来的扛旗人,狄匡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们。即便这件事是狄匡的个人行为,可是小梁,你想过没有,咱们在这件事上一旦低头,外人会怎么看?大家都知道,狄匡来定南,就是为了跟你掰掰腕子,看看你们这个两个扛旗人到底哪个更胜一筹。这第一局你要是就选择低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梁栋极有可能会被保守势力抛弃!” 梁栋不服气地说: “抛弃就抛弃,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给他们扛什么大旗!” 王庚寅怒道: “糊涂!你以为你不想当这个扛旗人,你就能全身而退?记住,你以为的,并不能代表别人也这么以为,你不把人家当对手,人家会把你当对手!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从来就没有握手言和一说!” 王庚寅顿了顿,又接着道: “退一步讲,就算咱们选择低头,可是,万一那个狄匡要一意孤行,咱们岂不是主动把刀柄递到人家手中?王犇的结果只可能比现在更糟!” 第1136章 过河卒子 王庚寅的话,彻底把梁栋搞糊涂了。 “梁栋,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我们生而为人,就不可能脱离这个社会而独立存在,否则的话,就会变成‘狼孩’那样,完全被兽化。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抵触一些东西,一直都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扛旗人身份。但是,自你第一次走进赵老的那个小院起,你的身份就由不得你自己了。你和狄匡能够被不同的势力选中,说明你们都是时代的宠儿,但是,并不是说你们就具有不可替代性。在你们的身后,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们两个栽跟头,然后再填补你们的空缺。所以,不管是你,还是狄匡,你们就是过了河的卒子,除了一往无前,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王庚寅说完,梁栋想了半天,却还是十分固执地说: “王哥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他了吧?” 王庚寅道: “他自己无知所犯下的错,只能有他自己埋单,这一次给他一个教训,也能让他长长记性!” 梁栋反驳道: “王哥把全部身心都扑到了做学问上,所以才会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像他这样的人,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值得我们尽心尽力地去保护!” 王庚寅道: “你想要保护更多的像王犇这样的人,就需要爬到更高的位置。而他今天所做的牺牲,就是为了成全你。所以,你知道自己身上寄托了多少人的希望吗?所以,你觉得你有理由再继续散漫放纵吗?” 梁栋不说话了,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梁栋,我在这个房间里想了一整天,很多事情我也想通了,王犇的事情,如果真的找不到证据,那就让他们走司法程序,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老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在微微颤抖。 梁栋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煎熬,就有些不忍心地问: “王老,一定要这样吗?” 老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吧,我儿子进去蹲两年大牢,钱定邦他们也一定会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这一次,我就算对上这一百多斤,也要把钱定邦拉下马。钱定邦不好过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放过了狄匡?焦新平来了定南,就说明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狄匡这小子应该是想脱离钱定邦的控制,咱们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要是能挑起他们内讧,那就再好不过了。” …… 焦新平见到狄匡,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以至于他见到狄匡的第一句话就带着一丝怒气: “狄组长现在是钦差大臣,我们这些老伙计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狄匡连忙陪着笑脸道: “焦市长这话说的,我们巡视组有纪律,巡视期间,禁止跟外界联系,所以我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了。” 焦新平没时间跟狄匡扯闲,就直奔主题: “狄组长,我这次来定南,是受钱书记之托,他想知道,狄组长为什么要首先对王犇教授动手?” 狄匡笑道: “‘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组,是国家出资的一个重点项目,这种项目出现贪腐行为,正好属于我们组的巡视内容。” 焦新平见狄匡在装糊涂,就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道: “狄组长,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咱们俩之间,就无需遮遮掩掩了。王犇的身份,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知情?” 狄匡回答道: “知道,他不就是燕京农大的教授吗?” 焦新平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道: “难道你不知道他老子是谁?” 狄匡若无其事地回答说: “知道,他老子是知名教授王庚寅!” 狄匡的冷静,让焦新平心中生出一丝疑虑,不过他还是追问道: “知道他老子是王庚寅,你还把人抓起来了?” 狄匡脸色平静地回答道: “第一,人不是我抓起来的,我们巡视组只是负责暗访,然后把暗访结果告知定南省委,再督促定南省委采取相应的整改措施。第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他是王庚寅的儿子,就法外开恩。” 焦新平冷笑一声,道: “狄组长,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王庚寅儿子的事,到此为止!你来定南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对付梁栋,没人让你去招惹王庚寅!你是聪明人,其中利害你比谁都清楚,我也就不在这里跟你废话了。” 狄匡一脸无辜地问: “这是钱书记的意思吗?” 焦新平道: “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没错,你现在是大家推选出来的扛旗人,但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重点培养对象,暂时还扛不起那面大旗!” 狄匡微微一笑,淡然道: “焦市长,我现在的身份是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组长,我的任务是来定南进行下沉巡视。我现阶段的工作,只需向巡视领导小组负责。如果我在下沉巡视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却不及时向地方省委反馈,就属于渎职行为!我狄匡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违反原则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很好!很好!”焦新平连说两个很好,然后站了起来,“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向钱书记转述。” 说完,又瞪了狄匡一眼,最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怒冲冲地离开了。 焦新平一出门,就把电话打给了钱定邦,在电话里把狄匡的反应,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钱定邦沉默许久,然后道: “狄匡终究还是那个狄匡,他这是不想安于现状了呀!” 焦新平面色阴沉地说道: “这小子如今真是愈发嚣张跋扈了!想当初要不是我们大力扶持,哪有他今日这般风光?可现如今呢,翅膀硬了居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过无妨,咱们既然有本事将他捧起来,自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他从高位拽落下来!” 钱定邦也跟着缓缓开口道: “是啊,这人呐,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一旦领略了更高处的风景,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1137章 非常手段 王庚寅可以不管他儿子的死活,梁栋不行。 他让唐轩动用资源,调查鲍元文,属于典型的徇私行为,但为了王庚寅的伯乐之恩,也为了拯救一个纯粹的科研工作者,他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根据唐轩的分析,鲍元文既然能如此完美地把自己摘出去,说明这家伙心理素质足够好,应该是个滚刀肉,如果要与之正面接触,肯定不会有任何效果。 梁栋在跟唐轩商量的时候,林小艺一直都在旁边搞服务,而且她给唐轩泡了一杯茶后,就坐在了梁栋沙发的扶手上。 趁着俩人喝茶的功夫,林小艺笑着道: “鲍元文这样的人,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就没有几个是不好色的。对付这样的人,就不能跟他讲什么道义,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给他来个美人计!” 梁栋没好气地扭头白了林小艺一眼: “我们在谈正事,你添个什么乱?” “我也在说正经的!”林小艺不服气地站了起来,还在梁栋面前转了一个圈,“凭本姑娘的倾城之色,保证手到擒来,把那个鲍元文治得服服帖帖!” 唐轩也赞同道: “梁省长,我也觉得小艺姑娘的话有道理。对付鲍元文这种人,没必要跟他讲什么道义!” “可是……” 梁栋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林小艺就抢着道: “你还怕我吃亏?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了解,你还能不了解?” 梁栋没搭理林小艺,交代唐轩道: “我可以把林小艺交给你,但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保证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唐轩道: “实在不行,我就到局里物色一个漂亮些的女警。” 林小艺连忙道: “你们局里的女警有我漂亮?” 唐轩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接林小艺的话。 林小艺又道: “唐局长,你们办过的‘仙人跳’的案子应该不少了吧?对那些犯罪分子的套路应该门儿清吧?那些犯罪分子都能屡屡得手,咱们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犯罪分子?” …… 王犇被带走后,鲍元文很是忐忑了几天,但他很快就发现,好像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这家伙本就是闲不住的主儿,现在手里有了点钱,周末不出去浪浪,心里就难受。 到了鲍元文这个阶层,已经不屑于去足疗店和洗浴中心那种地方找刺激了。 除了那些地方的姑娘不安全,容易中招之外,这家伙更喜欢去酒吧猎艳。 因为他对自己的外型有着迷之自信。 一米八的个头,健硕的体型,俊朗立体的五官,再搭配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儒雅睿智,又不失男人的雄性魅力。 鲍元文所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二十四小时监控,周末这天,他的车一驶上去景阳的公路,消息就传到了唐轩那里。 很快,精心打扮了一番林小艺,也出现在了景阳最负盛名的酒吧一条街。 …… 鲍元文的车刚一停好,人还没下车,目光就被一个身影给牵走了。 鬼使神差的鲍元文,跟着那个身影,走进一家名叫‘偶遇’的酒吧。 林小艺今天穿的是一条十分修身的旗袍裙,突兀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 她一走进酒吧,就收获了酒吧里大部分人的目光,有几个带着女伴的男士,还不约而同地享受了一顿‘拧耳朵大餐’。 林小艺一个人走向吧台,打个响指,酒保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她面前。 “一杯长岛冰茶!”林小艺对酒保喊道。 就在酒保调制鸡尾酒的工夫,一个奶油小生坐到了林小艺身旁,谄笑着搭讪道: “美女,一个人吗?” 林小艺看都没看那人一眼,挤出一个字: “滚!” 奶油小生还不死心,正准备打算死缠烂打,鲍元文很适时地出现了: “朋友,这位小姐已经拒绝你了,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奶油小生骂了一句‘沙比’,悻悻地离开了。 鲍元文一屁股坐到林小艺身旁,要了一杯威士忌。 俩人的酒一前一后端了过来,鲍元文喝了一口威士忌,看似不经意地问了林小艺一句: “失恋了?” 林小艺白了他一眼,回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 鲍元文笑了笑,端起杯子,一口喝光剩余的酒,然后把酒保招了过来。 林小艺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喝光了那杯‘长岛冰茶’。 鲍元文笑道: “要不,我请你喝一杯?” 林小艺摇摇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本姑娘有钱,用不着你请!” 鲍元文不以为意,还问了林小艺一句: “姑娘,你知道‘长岛冰茶’还有一个名字吗?” 林小艺满不在乎地说: “不就是‘失身酒’嘛,来泡吧的,哪个会不知道?” “知道你还要喝?”鲍元文竟然装起了好心。 “要你管!”林小艺说着,又朝酒保伸出两根指头,“酒保,‘长岛冰茶’,两杯!” 鲍元文连忙阻止道: “姑娘,你这么个喝法,肯定走不出这个酒吧!” 林小艺扭过头,看向鲍元文: “大叔,你要是好心,就告诉我一个既能喝醉,又不用担心走不出这个酒吧的方法?” 鲍元文道: “这个简单,咱们找个地方,带上足够的酒,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喝醉了倒头就睡!” 林小艺‘咯咯’直笑,笑够之后,对鲍元文道: “大叔,你想骗人家开房,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理由?你难道就没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太low了吗?” 鲍元文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嘴角微微抽搐着,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窘迫。 “大叔,如果您真有诚意的话,那就得多买点酒。最好再去开一间档次高一点的房间,这样咱们才能尽情畅饮嘛。咱们一对一杯,您要是真能把我给灌倒……” 说到这里,林小艺突然停住话语,一双美眸流转间,向鲍元文投去一个极具挑逗意味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鲍元文的心弦。 鲍元文只觉得心头一热,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似的。 他他急忙转过头对着酒保大声喊道: “酒保,两瓶威士忌,最好的那种,打包!” 第1138章 坐等其变 大概是因为林小艺太过漂亮,鲍元文今晚也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在‘万家国际假日酒店’订了一套豪华套房。 接下来的剧情,基本都在按照林小艺和唐轩商量好的情节往下进行。 当林小艺提出要洗澡的时候,鲍元文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提前躺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鲍元文大惊失色,想要穿上衣服,却已经来不及了。 鲍元文很快就被唐轩安排好的人,带到了一个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并派出手底下最得力的审讯专家,对鲍元文进行了突审: “鲍元文,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如实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 鲍元文欲哭无泪,可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自己该交代什么,我们就是在酒吧偶遇,然后俩人就一起来到了酒店……” “事情由你嘴说出,算是自首,由我们说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关键是我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提醒你一句,”警察道,“那姑娘准备告你强姧。” 鲍元文一听到这个,立刻慌了神,指天发誓道: “警察同志,我对天发誓,我们最多只能算是偷情,我对她可没有任何的胁迫和诱骗行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是自愿到酒店开房的。” “这个你说了不算,我们会调查具体情节的。”警察又道,“可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就只有你们俩人知道,她说的和你说的对不上号的时候,你觉得法官会相信谁?人家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凭什么跟你去酒店?我不妨再向你透露一个信息,人家小姑娘家里有的是钱,别看你是大学教授,你挣得那点钱,还不够人家小姑娘每个月的零花!” 警察这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鲍元文怔了半天,问了一个问题: “警察同志,能透露一下那个姑娘叫什么吗?” 警察想了想,道: “她叫林小艺!” “林小艺?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她以前曾是梁省长的秘书。” 鲍元文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陷阱,权衡了半天,才开口道: “警察同志,我能见一下梁省长吗?” 警察摇头道: “想什么呢!梁省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不过我可以申请让你见见我们唐局长。” 鲍元文连忙道: “能见你们唐局长也行!” …… 鲍元文很快就见到了唐轩。 唐轩开门见山地问: “鲍院长,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局面吗?” 鲍元文哭丧着脸道: “还请唐局长明示。” 唐轩道: “鲍院长是王犇教授的同事,应该知道王犇教授的父亲是谁,你觉得以你的背景,能惹得起他们吗?” 鲍元文道: “我没想惹他们呀?” 唐轩站了起来: “鲍院长要是这个态度,我觉得咱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剩下的事情,就走司法程序吧。” 说完,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鲍元文连忙道: “唐局长留步!” 唐轩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那里道: “鲍院长,你陷害王犇教授的事情,就算做得再隐秘,也瞒不过我们警方,我们既然能把你抓起来,就有办法找到相关证据。” 鲍元文道: “唐局长要是能找到证据,恐怕就不会来见我了吧?” 唐轩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没错,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证据,这一点我也不想隐瞒你。但我希望你不要低估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找到证据,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的‘生物防治’试点推广项目,已经到了攻坚的关键时期,王犇教授说他根本就耽搁不起!” 项目组的情况,鲍元文还是了解的,提到这个,他竟然也露出了一丝羞愧的表情。 为了方便破案,梁栋已经把这件事背后的一些东西,部分透露给了唐轩,唐轩就继续加码道: “鲍院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件事能把梁省长也牵扯进来意味着什么。我不妨再向你透露一些更敏感的东西,你现在所处于的,是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不管得罪了他们中的哪一方,都是你所无法承受的。” 鲍元文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地问: “唐局长,我这种情况,最多能判几年?” 鲍元文问出这句话之后,唐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就回答道: “林小艺那边,可以不追究你任何责任,你只需要承认是你陷害了王犇,至于被你挥霍的款项,会有人帮你填回去,到时候法院会判你一个自首,以我的经验,刑期应该在三到五年左右。” 鲍元文又问: “填补亏空的那部分钱,不会让我再吐出来吧?” 唐轩道: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些钱有人会帮你搞定,你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如实供述你的罪行就行了。” “这都是命啊!”鲍元文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我运气差,遇到了神仙打架,这个黑锅,王犇算是替我背定了!” …… 唐轩很快就带着林小艺回到了梁栋家里。 林小艺搂住梁栋的胳膊,邀功道: “怎么样,本姑娘出马,是不是一个顶俩?” 梁栋故意板起脸: “类似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切!”林小艺松开梁栋,“没见过你这号人,典型的过河拆桥!” 唐轩开口道: “梁省长,鲍元文已经全部交代了,你看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 梁栋道: “王老已经回燕京了,他也向上面表达了他的严重不满,这一次,恐怕有钱定邦受的了。鲍元文这边的消息,你暂时按一按,等钱定邦那边发酵了再说。我估计,接下来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林小艺很八卦地问了一句: “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梁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听这些干什么?” 林小艺不满地瞪了梁栋一眼,怒道: “不愿说就不说,搞得跟谁稀罕打听似的。” 说完,气鼓鼓地上楼去了。 第1139章 不合规的担保 王庚寅既然是铁了心要闹下去,闹出的动静就肯定不会小。 焦头烂额的钱定邦把焦新平叫了过去,气急败坏地对他道: “老焦,麻烦你再跑一趟定南,告诉狄匡,他要是再不收手,就不用回来了。” 焦新平道: “万一狄匡真要不听呢?” 钱定邦沉默了。 “钱书记,我觉得狄匡肯定是找好了下家,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焦新平又道。 对于焦新平来说,钱定邦就是拦在他前面的一块巨石,他心中肯定希望这块巨石能够腾出一个位置。 这样的话,他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但是,他要想接替钱定邦,钱定邦对他的举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钱定邦黯然退场,他焦新平失去了这一大助力,更进一步的希望,微乎其微。 搞得好的话,他还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再干一届。 搞得不好的话,他也只能挪挪地方,提前去人大政协养老。 钱定邦道: “王庚寅真是得了失心疯,这么闹下去,他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吗?本来我还寄希望于梁栋,以为那小子是个明白人,肯定会拦着王庚寅发疯。看样子,是我高估他了。” 焦新平道: “我觉得梁栋应该是个明白人,他肯定也竭力劝过王庚寅,但王庚寅就是个老古板,能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一点都不稀奇!我们之所以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因为我们都进入了一个以己推人的误区,总以为王庚寅也会跟我们一样,做出正常人都会有的自私举动。” 钱定邦叹了口气,颓然道: “我在燕京那边的时候,接触的不少领导都是王庚寅类型的人,他们虽然看起来有些顽固守旧,但这又何尝不是坚持原则的一种表现?到了蜃城后,我发现这边的人,思想跟燕京那边截然不同。不得不承认,沿海这边商业氛围更浓,大家的思想也比北边更加前卫,但是,我们不能不警惕一些可怕的苗头。前sl在解体前夕,?部分领导人纵容或直接鼓吹指导思想上的多元化,导致党内思想混乱,为敌对势力和西方思想的渗透打开了大门。而他们的领导人长期没有认识到国家建制上存在的巨大缺陷,导致理论上的贫乏和不成熟。再加上他们放弃了对思想领域的控制,出让了文化舆论阵地,导致人民群众对国家的宣传产生怀疑。于是乎,一个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文化自信的国家,解体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焦新平也深有感触地说: “在‘经济中心论’和‘人民中心论’的理论争论中,我们这边的许多人其实也认识到了‘经济中心论’的天然不足。‘经济中心论’的核心,就是片面追求经济效益,为了追求经济效益,甚至放弃了许多自主研发的机会。有很多人甚至拿西方经济学的‘比较优势’理论那一套,说服我们只发展西方需要我们发展的低附加值产业,而放弃高科技产业领域,以至于我们在高科技领域一直都被人卡着脖子……” 钱定邦笑了笑,道: “咱们两个就别在这里讨论这些东西了,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困局吧。” 焦新平道: “我再跑一趟定南,先探探狄匡的口风,如果他答应收手,咱们就拿出足够的诚意,给王庚寅足够的补偿,尽可能地化解这场风波带来的不利影响。如果狄匡不收手,咱们就只能说服大家放弃这家伙另选他人了。” 钱定邦叹了口气,道: “说来说去,都怪我私心太重,竟然想着让狄匡先去碰一碰梁栋,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焦新平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到你的头上,把狄匡推荐到巡视组,大家都是点了头的,谁也没料到这家伙竟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 梁栋这边,鲍元文答应认罪,他就能保证自己进可攻,退可守。 在交代唐轩先把鲍元文认罪的消息暂且按下之后,梁栋便找到了省纪委书记向乾,对他道: “向书记,我今天来找您,是想替王犇教授做个担保,‘生物防治’试点推广项目刚刚进入攻坚阶段,实验基地那边根本就离不开他。国家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巨额资金,我们不能让这些钱白白打了水漂。” 向乾为难道: “梁省长这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我们纪委办案,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梁栋笑道: “特事特办嘛!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难做,不但我本人要替王犇教授做担保,你们也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算是加上双保险吧。” 向乾仍旧不愿担这个风险,梁栋见状又道: “如果向书记还不放心,咱们可以去找孙书记做个见证。” 梁栋都这么说了,向乾也只好勉强点头。 俩人到了孙明礼那里,梁栋把情况一说,孙明礼就拍板道: “向书记,这件事我觉得咱们是可以变通一下的。” 向乾道: “我个人其实也是愿意相信王犇教授的,但职责所在,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也只能先当着这个恶人。既然孙书记也答应先让他回去工作,那我就破一个例。但是,咱们丑话说前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梁书记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孙明礼笑道: “向书记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替王犇教授做这个担保的。” 向乾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说来说去,做这个担保本身就是不合规的行为,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黑锅还是得由我这个纪委书记来背。” 孙明礼道: “向书记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件事要是由别人操作,我或许还会不放心,要是梁省长操作,那我就不会有任何疑问了。” 有孙明礼背书,王犇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按照约定,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将会二十四小时跟随他左右。 只要能工作,这些条件王犇都能接受。 第1140章 各有打算 狄匡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梁栋,他的经历并不比梁栋逊色多少。 41岁已是蜃城市委常委,登顶,也已成了他的人生选项。 他是革新势力推出来的未来扛旗人。 相较于他们现在的头雁钱定邦,狄匡年龄上更占优势。 手腕、魄力更是不逊色于钱定邦。 当狄匡还是落霞新区区长的时候,就能稳压他们区委书记一头,其强势由此可见一斑。 钱定邦到蜃城后,看中了狄匡的能力,力排众议,破格提拔他为落霞新区区委书记,让他成为了蜃城市委最年轻的常委。 可以说,狄匡能迈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等于让他的仕途从此拥有了无限可能,钱定邦绝对称得上是他的伯乐了。 这个好头一开,紧接着,狄匡又成了革新势力重点培养的扛旗人,各种资源纷纷砸向他,让他很快成为东南地区最耀眼的一颗政治新星。 知恩图报,在体制里是最不值钱的一句话。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才是常态。 狄匡当上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组长之后,接触到了更高的层次,眼界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于是就有了新的追求。 这不存在什么背不背叛的问题,完全就是权力的魅力,没人可以抵挡而已。 …… “狄匡,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坐在狄匡对面的焦新平,脸色平静得吓人。 “焦市长,职责所在,还请海涵!” 焦新平带来的压力,狄匡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说话的时候,眼睛盯在手里的杯子上。 焦新平站了起来: “狄匡,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钱书记那边,我可以帮你说说话的。” 狄匡淡然道: “焦市长,如果你要留下来继续喝茶,咱们就只谈风雅,不谈工作……” 话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焦新平便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去。 权力永远都绕不开一个话题,说得含蓄一点,叫‘博弈’,说得露骨一点,其实就是‘赌’! 狄匡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赢了,平步青云,赌输了,尸骨无存。 当然,说‘尸骨无存’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对于狄匡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手中的权力,跟尸骨无存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有人会问,狄匡已经贵为革新势力推选的未来扛旗人了,只要他按部就班地来,平步青云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就不得不说说历史上那些发动政变的太子们了。 太子们明明已经稳操胜券了,为什么还要选择铤而走险? 最好的解释,只有四个字——等不及了! 眼看着自己的老子就是不死,眼看着自己从一个翩翩少年郎熬到须发尽白,说不定还熬不过自己的老子,谁能受得了? 生而为人,哪怕只是在那个位置坐上一天,这辈子也算值了。 对于狄匡来说,熬他个十年八年,再去接钱定邦的班,和现在就越过钱定邦,直接扛起革新势力的大旗,二者之间怎么选择,好像根本就无需权衡了。 虽然以狄匡现在的资历,还没资格竞争更高的位置,但他只要能取代钱定邦,就能获取更多的资源,就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也不必看钱定邦等人的脸色行事。 狄匡之所以敢下场豪赌,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当上第十六特别巡视组组长之后,靠上了更大的靠山。 换句话说,有人对钱定邦不满意了。 不管什么革新势力,还是什么保守势力,说白了,大家只是理念上存在一些分歧罢了。 大家都是革命同志,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发展,谈不上什么忠奸是非。 既然背后有支持,狄匡到了定南之后,第一个着眼点就放在了王犇身上。 他当然知道王犇就是王庚寅的儿子,更了解王犇跟梁栋的关系。 对付了王犇,就等于把梁栋和王庚寅往死里得罪,也必将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 但这正是狄匡想要看到的结果。 表面上,大家都知道狄匡代表的是革新势力,他来定南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梁栋碰上一碰。 所以,一旦王犇被抓,梁栋和王庚寅肯定就会把这笔账记到钱定邦身上。 谁叫他钱定邦存有私心,把狄匡弄来定南,本身就夹带有私货呢? …… 焦新平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跟狄匡不欢而散后,并没有立刻把情况汇报给钱定邦,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完之后,焦新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遇事不决点支烟,仿佛在吞云吐雾之时,总能让人心归于平静。 一支烟燃尽,焦新平也做出了决定。 他拿起手机,先给钱定邦汇报了刚才见狄匡的情况,电话那头的钱定邦听完之后,好像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焦新平长出一口气,又拨了一个电话…… 晚上十点左右,焦新平走进一家茶楼。 服务员领着他来到一间偏僻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梁栋已经站了起来。 俩人稍事寒暄,便对面而坐。 焦新平率先开口道: “梁省长,这么晚把你约出来,我就不耽误时间,直接说正事了。” 梁栋笑道: “焦市长跟我就不必客气了。” 焦新平便开口道: “我今天过来的目的,跟上次一样,都是受钱书记委托,来见狄匡的。而且两次都是为了劝狄匡收手,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梁栋试探着问: “劝说无果?” 焦新平有些自责地说: “狄匡好像是铁了心要办王犇教授,我是尽力了。” 梁栋道: “这件事本就与焦市长无关,焦市长无需自责。王老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决计不会为自己儿子说情的,王犇教授如果真的存在违规违纪,甚至违法行为,那就依规依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焦新平道: “话虽这么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抓进去而无动于衷?王老深明大义,但我相信他内心应该是很不好受的。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却闹得无法收场,我和钱书记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 第1141章 预祝合作愉快 【前面一章,我做了全盘修改,建议书友们返回去再读一遍】 焦新平说是直接说正事,结果说了半天,都还是以前那一套,梁栋便盯着他,笑道: “焦市长,你所谓的正事,恐怕不是指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吧?” 焦新平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很自然地问道: “那咱们就说点实在的?” 梁栋点点头: “说实在的。” 焦新平笑了笑,接着道: “我想跟梁省长合作一把。” “合作?合作什么?”梁栋满眼都是疑惑。 焦新平端起茶杯,向梁栋示意一下,梁栋也跟着端起茶杯,跟着喝了一口。 “梁省长应该知道狄匡为什么来定南吧?” 梁栋点点头。 “那你一定也知道这其中有钱定邦的意思吧?” 梁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焦新平竟然直呼钱定邦大名,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不过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仍是微微点头。 焦新平继续道: “你大闹钱家的婚礼,让钱家蒙羞,钱定邦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奇耻大辱?要不是他怕在选举之前横生枝节,肯定早就对你出手了。这一次,他借着狄匡来定南下沉巡视的机会,曾要求狄匡一定要狠狠地治一治你,谁知道,狄匡也包藏祸心,反而算计了钱定邦一把,这小子把矛头对准王犇教授,目的就是把水搅浑,甚至想玩一手借刀杀人的把戏,借你们之首,把钱定邦给拉下马。” 梁栋问道: “焦市长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焦新平笑道: “当然是要跟你合作一把喽。” 梁栋又问: “焦市长也准备跟钱定邦决裂?” 焦新平很平静地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钱定邦已经犯了众怒,我怎么可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梁栋道: “焦市长消息很灵通啊!可钱定邦是什么人?他会这么容易就倒台?” “他倒不倒台,都不影响咱们的合作。”焦新平道,“咱们身处不同的阵营,如果彼此能够互通有无,至少能保证咱们二人事事先人一步。将来,不管是哪个阵营获胜,对你我而言,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在历史大势面前,个人之力宛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咱们能做的,就是认清大势,顺应历史潮流而已。” 梁栋虽然有些不齿于焦新平的这个提议,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说的一点没错,不管将来哪个阵营获胜,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无非是得势了,仕途更加顺遂,失势了,仕途遇点挫折罢了。 焦新平见梁栋不说话,就接着道: “这一次,狄匡应该是找到了强有力的靠山,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背后给了钱定邦一刀。可以预见的是,钱定邦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两个人很快就会展开一场激烈争斗,在这个过程中,咱们如果能够合作,就能浑水摸鱼,各取所需。” 梁栋突然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焦市长应该是看中了钱定邦的位置了吧?” 焦新平坦然承认道: “没错,对于我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接替钱定邦。本来,我还把希望寄托在钱定邦身上,谁知道他这人太过狂妄,总是四面树敌,我跟在他后面,帮他擦屁股都擦不过来。” 梁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答应道: “焦市长肯带我玩,那是看得起我梁栋,我要是不答应,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梁栋这么一说,焦新平立刻喜笑颜开,端起茶杯,举向梁栋: “那我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梁栋同样端起茶杯,跟焦新平碰了一下: “咱们就以茶代酒,预祝合作愉快!” …… 焦新平走后,局势就越来越混乱了。 狄匡在定南、王庚寅在燕京、钱定邦在蜃城,三方一同发力,把矛盾的焦点王犇,推上了风口浪尖。 定南省纪委书记向乾害怕担责,就再次把王犇控制了起来。 然而,就在梁栋准备打出他的底牌,彻底解决王犇的问题之时,却突发变故——鲍元文翻供了! 这下子轮到梁栋慌神了。 难道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犇锒铛入狱? 梁栋把唐轩叫了过来,还没等他发话,唐轩就主动承认错误道: “对不起,梁省长,唐轩让你失望了。” 梁栋冷冷地说: “把你叫过来,不是要听你揽责的,我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唐轩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如果鲍元文死不承认,我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好办法。” “知道鲍元文为什么突然翻供吗?” “应该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梁栋知道这也不能完全怪唐轩,他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不可能铁板一块,敌人要想突破一个两个,根本就防不胜防。 “你们加派人手,改变思路,我就不信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梁栋怒道。 唐轩保证道: “梁省长放心,这一次我亲自带队,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挖出证据来!” 天无绝人之路,一条线索很快就主动浮出了水面。 ‘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从立项那天起,合作方‘普安资本’就由孙海龙负责。 前段时间,孙海龙恰好被陈妍派到东南亚公干,他刚一回国,就听说了王犇被纪委带走的消息,刚好州公安局的民警又找到他了解情况,他便向民警们提供了一条消息。 原来,早在项目立项之初,孙海龙就提醒过王犇,让他注意一下项目组的财务管理问题,王犇却怎么没当回事,孙海龙就多长了一个心眼,把他们‘普安’跟项目组的每一笔资金往来,都进行了原始票据备份,并保存了所有现场录像。 孙海龙之所以会提醒王犇,就是因为他注意到项目组几乎大小事情,都是由鲍元文经手,很多时候,王犇根本不出面,鲍元文就能拿来他签过字的文件,这样的话,鲍元文要是存在什么祸心,王犇被人卖了都不会察觉。 鲍元文可以抵赖,说所有文件都是由王犇签字,但他却抵赖不了那些原始票据备份和现场录像。 第1142章 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铁证面前,鲍元文又开始声泪俱下,承认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还供出了向他传递消息的警察。 那个警察的下场,梁栋不关心,自有唐轩会全权处理,他关心的是王犇这一次能不能彻底脱身。 当确认王犇彻底洗清了身上的罪名之后,梁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庚寅。 电话里的王庚寅有点不敢相信,声音颤抖地问: “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老头子,编的瞎话吧?” 梁栋笑道: “王老,我一直都相信公道自在人间,王哥是个纯粹的人,他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被我们保护的好好的,然后再把全部身心投入到他喜欢的学术研究中心。能为他做这一切,我觉得很值!” 王庚寅感慨道: “一直以来,我都致力于让王犇往仕途上发展,但他一直都很抵制,经此一事,我知道是我错了。他天生就不是走仕途的那块料啊!” 梁栋不认同王庚寅的意见,就反驳道: “王哥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国家真正的财富!解放之后,正是千千万万像王哥这样的科研工作者,在各个领域的无私奉献,我们的国家才能在各方压力之下,勉力维持,并逐步摆脱贫困,走上民族复兴的道路。而我们这些走仕途的人,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能保证我们这个社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王庚寅笑道: “小梁,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能在芸芸众生之中,把你发掘出来,是我跟随赵老之后,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然后又很自豪地说: “看来老头子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 王犇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狄匡跟梁栋的首次碰撞,梁栋先胜一局,这就无形中帮了钱定邦一个大忙。 焦新平给梁栋打来电话: “梁省长,恭喜你!我说你当初怎么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是藏有后手。你那边打了狄匡一个措手不及,却让钱定邦捡了一个便宜,他正好借此机会向狄匡发难。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狄匡很快就会撤回燕京,至于他巡视组组长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就看他背后之人给不给力了。” 梁栋问: “钱定邦捡了个便宜,你怎么恭喜起我来了?” 焦新平道: “这次虽然没能拿钱定邦怎么样,但你也安然脱险了呀?要是狄匡一直都留在你们定南,以那家伙一根筋的性子,早晚会狠狠地咬你一口的。” 梁栋又问: “焦市长知不知道狄匡后面那位是谁?” 焦新平回答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梁栋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焦新平说得没错,狄匡铩羽而归,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狄匡离开了定南,梁栋也就暂时脱离了风暴漩涡,可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林小艺的病情就突然复发了。 这一次,林小艺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多月,才勉强控制住病情。 出院时,人又瘦了一圈,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林小艺住院期间,父亲林喆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梁栋也是每天至少都会去看她一趟。 到了周末,更是会推掉所有能推掉的应酬和活动,陪在林小艺身边。 就在林小艺出院的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找上了门。 来人竟然是金善雅! 金善雅曾在梁栋家里住过几天,对里面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一进门,就自来熟地踢掉脚上的鞋子,随手取来一双拖鞋,穿上之后,径直走到林小艺身边,关切道: “你就是林小艺吧?” 林小艺不认识金雅善,就疑惑地看向了跟在金雅善后面的梁栋,梁栋解释道: “她就是金雅善,‘大宇集团’的大公主!” 金雅善笑道: “现在不是什么大公主喽,被金氏除名了!” 林小艺听梁栋说起过金雅善,就警惕地看着她: “金小姐是来找我的吗?” 金雅善看了看林小艺,又看了看梁栋,回答道: “确切说,我是来找你们两个的。” “找我们有什么事?”林小艺又问。 “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金雅善回答道。 梁栋知道这女人不会安什么好心,就有些不耐烦地说: “金小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金雅善把手搭在梁栋腰间,很轻佻地说: “梁先生,咱们好歹也算是共枕……” 这女人说着,看了林小艺一眼,然后又立刻轻咳两声,改口道: “算是共患难过,你咋能说忘就忘呢?简直太伤人家的小心肝了!” 梁栋拿金雅善没办法,躲开她的手后,求饶道: “行了,行了,金小姐,咱有话好好说,行吗?” 金雅善也没有继续无理纠缠下去,就收敛笑容,正襟危坐道: “林小姐,梁先生,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有把握治好林小姐的病!” 梁栋听到这个消息,瞳孔顿时一缩,往金雅善身旁挪了挪,一下子抓紧了她的胳膊: “你说的是真的?” 金雅善微微一咧嘴,娇声道: “你弄疼人家了!” 梁栋连忙松开手,歉意道: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金雅善揉了揉胳膊,神采飞扬地说: “组织无所不能,不但能治好林小姐的病,还能保证林小姐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梁栋跟她们组织打过无数次交道,以他对ytmr组织的了解,他们完全可能会有这个能力。 “说说你们的条件。”梁栋对金雅善道。 “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金雅善微微一笑,然后开出了他们的条件,“还是那句话,你加入我们,就可直接升级为高级会员,升级高级会员后,你和你的家人都将会享受到组织提供的各种福利。” 林小艺没接触过这些信息,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她潜意识里已经把金雅善视作潜在的挑战者了,因此对金雅善也就没什么好印象。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安什么好心? 于是就断然拒绝道: “你走吧,我的病,不需要你来操心。” 金雅善微微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的带来的消息,一定会让梁栋和林小艺欣喜若狂,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反应,一个比一个平淡。 “小妹妹,你的病,是要死人的,难道你就不害怕吗?”金雅善提醒道。 林小艺站起来,主动坐到梁栋另一侧,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一脸幸福地说: “只要有大叔陪着我,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第1143章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傻妹妹,你这是典型的恋爱脑啊!”金雅善嗤笑道,“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别看你的大叔现在对你百依百顺,等他遇到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后,肯定还会移情别恋的。记住姐姐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这女人啊,都要对自己好一点!” 林小艺扳过梁栋的头,问道: “大叔,告诉她,你会一直对我好!” 梁栋和林小艺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俩人在感情问题上,向来都保持高度默契,没人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此刻,金雅善既然把这个话题挑开了,林小艺干脆宣誓起了主权。 跟所有女人一样,林小艺也十分在乎男人的甜言蜜语,但梁栋天生就是一个大直男,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人的那一套。 金雅善见梁栋犹豫,就趁机挑拨道: “傻妹妹,想要让你大叔证明他深爱着你,其实很简单,只需让他答应加入我们组织就行了!” 林小艺疑惑道: “你们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梁栋没好气地说: “是一个反人类的邪恶组织!” 金雅善反驳道: “你这是对我们的偏见!这个世界上的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人类文明的进步,是极少数人创造的,而创造这些进步的人,理应占有更多的资源,理应统治那些愚昧无知、低下卑贱的贱民。即便如此,他们也应该对我们这些社会精英感恩戴德,因为他们也在享受着由我们所引领的文明进步带来的福利……” 梁栋跟林小艺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梁栋知道金雅善已被深度洗脑,什么话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便打断道: “金小姐,金小姐,打住,打住!你就不要妄想让我加入你们了,但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做交易?交易什么?”金雅善很感兴趣地问。 “你们先帮林小艺治病,需要花多少钱,你说个数,我们保证会让你们满意的!”领导回答道。 金雅善捂嘴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对梁栋道: “梁先生,你以为我们组织会缺钱吗?你觉得你的身家,比我们金氏财阀如何?你信不信,如果组织答应让‘金氏’加入,条件是奉上金氏财阀的所有财产,我爸爸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只要‘金氏’能加入组织,他们就能获得更多的赚钱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可以加入组织的‘长寿计划’和‘回春计划’!” 梁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计划,就问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计划?” 金雅善神神秘秘地说: “这属于组织的机密,想要深入了解的话,那就加入我们!” 林小艺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拽着梁栋的胳膊道: “大叔,她说得好吓人,他们会不会是想把我骗过去,然后把我关到实验室里,当他们的小白鼠?” 金雅善有些恼羞成怒地说: “看起来挺聪明一个姑娘,咋就跟那些贱民一样愚昧?” 林小艺小脸一仰,针锋相对道: “我就是你口中的贱民,生来就贱命一条,不值得你为了我而专程跑这一趟的。我的病不需要你们来治,大叔也不可能加入你们,你可以回去了!” 梁怕林小艺把金雅善惹怒了,就偷偷拽了拽她的衣服,然后问金雅善: “金小姐,能透露一下你们的治疗手段吗?” 金雅善显然还在气头上,不过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我们手中有全球最顶尖的医学研究团队,他们在白血病治疗领域的研究成果,绝对领先全球。他们发现了一种造血干细胞疗法,治愈率可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据我所知,小艺姑娘一直都在寻找骨髓配型,而且她还是极为罕见的熊猫血型。” 说到这里,金雅善突然换上了一种很自豪的语气: “你们很幸运,我们组织在造血干细胞提取这方面,有着全球最为丰富的资源,而且我们还在世界各地网罗了不少拥有熊猫血型的人。小艺姑娘只要到了我们那里,保证可以得到最有效的治疗!” 梁栋突然想起,他们组织曾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也要把景川职业技术学院的一个拥有熊猫血型的学生弄走,这正好能够证明金雅善没有说谎话,于是就对金雅善道: “说真的,金小姐,不加入你们,是我的底线。除此之外,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金雅善犹豫了一下,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向组织汇报一下。” 梁栋急不可待地说: “那你现在就联系他们呀!” 金雅善笑道: “你以为我们组织会如此儿戏吗?说联系就能联系?先等我消息吧。” 金雅善说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梁栋道: “我要去洗个澡,帮我找一套睡衣。” 林小艺瞪着眼睛道: “你准备住家里?” 金雅善眯起眼睛,笑道: “当然!上次我就在这儿住过。” 说着,打量了一下林小艺的身材,然后道: “我记得这里还有一套梁栋前妻的睡衣,你穿起来应该不合适,不过我穿着很合适。” 林小艺气得浑身发抖,仰着脸,盯着梁栋,显然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梁栋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种事,咋解释? 金雅善却跟没事人一样,扭着屁股,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还扒着栏杆,回头叮嘱了梁栋一句: “别忘了帮我找睡衣,香槟色那件。” 金雅善人刚消失,林小艺便拧住了梁栋的耳朵: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栋连忙道: “小艺,小艺,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明显是在故意挑拨吗?”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林小艺根本不吃梁栋这一套,“你就告诉我,她怎么会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梁栋道: “她的确跟我在这里躲过几天,但你别多想,当时周鹏也在……” 林小艺道: “她有没有勾引你?” 梁栋哭丧着脸道: “我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你这么问,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林小艺道: “你长得还有舌头,还有手……” 话一出口,她自己的脸却先红了,羞怒之下,伸手在梁栋腰间拧了一把,痛得梁栋直咧嘴。 第1144章 与虎谋皮 晚上十点多,梁栋刚躺到床上,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梁栋踢拉着拖鞋,走到门口,隔着卧室门,小声问: “谁?” “是我!” 门外传来了金雅善的声音。 梁栋就预感这女人会出幺蛾子,不过他还是打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上一次,金雅善坚持不穿岳菲的睡衣,而是选了梁栋的一件衬衫。 但这一次,她却穿上了岳菲的那件香槟色吊带睡衣。 金雅善知道梁栋的情况,也没有要求他再上手,只是一屁股坐在梁栋的床上,神秘兮兮地说: “梁栋,我们组织现在又上马了一个新的研究项目,研究内容就是让男人如何重振雄风!你应该知道,元老会那帮老家伙,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这个研究项目,对他们来说,就是刚需。我觉得你的情况,跟那些老家伙差不多,如果把那些研究成果用到你身上,肯能也能治好你的隐疾的。” 梁栋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这么晚,穿成这样,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金雅善不解地问: “这对你难道不重要吗?” 梁栋道: “我说过,不加入你们,是我的底线,你就不要在这上面疯狂试探了。” 金雅善怒道: “你这人,一直都是这么蛮横、粗暴、自私,人家的一片苦心,你从来都不当回事!” 梁栋指了指卧室门,冷冷地说: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你可以走了。” 梁栋话刚说完,金雅善突然换做一副笑脸,一下子捉住梁栋一只手: “人家睡不着,你就帮人家一下,好吗?” 谁知,她话刚说完,卧室门就被林小艺粗暴地打开了,只见她一边往里闯,一边嚷嚷道: “不要脸,真不要脸!我就知道你晚上会来勾引大叔!” 金雅善脸上只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针锋相对道: “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要说到不要脸,我好像还比不上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没名没分的,就住到一个大男人家里,这算什么?” 林小艺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站在那里,急得直掉眼泪。 梁栋连忙搂住林小艺的肩膀,安慰道: “小艺,别听她胡说,你想什么时候住这里,就什么时候住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林小艺抽噎道: “她说得没错,我没名没分的,住这里的确不合适。” 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 梁栋回头狠狠地瞪了金雅善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林小艺知道梁栋就在她后面,一进自己的卧室,就想把门锁上,谁知梁栋早就伸出一只脚,把门挡住了。 “小艺,别生气,你的病不能生气,知道吗?” 林小艺抵住卧室门,哭着道: “你去陪你的大公主吧,人家还是国际友人,比我这个小丫头片子重要多了!” 梁栋耐着性子哄道: “小艺听话,别跟我犟了,好吗?你别抵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小艺刚一松开卧室门,梁栋就钻了进去,一把搂住林小艺,把她抵在墙上: “小艺,你要是想要名分,我明天就给你,咱们明天就去领证!” 事到临头,林小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我,我还没想好……” 梁栋道: “你是不是担心你的病情?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林小艺有些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大叔,别说了,你能不惜得罪钱家,从婚礼上把我解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就算我打算嫁给你,也只能等我病好了之后。否则的话,对你不公平!” 梁栋轻抚着林小艺的秀发,怜爱道: “傻丫头,这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只要一个愿嫁,一个愿娶,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好感动啊!” 梁栋和林小艺连忙分开,梁栋没好气地对站在门口的金雅善道: “偷听别人说话,你礼貌吗?” 金雅善满脸嘲讽地回答道: “你们两个明知这屋里还有第三者,却偏偏开着门说些煽情的话,这算是故意在我面前撒狗粮吗?真是笑死我了,竟然还好意思问我礼不礼貌!” 梁栋知道跟金雅善说不清,就安顿好林小艺,然后把金雅善也推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赶紧睡觉,你要是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金雅善挺起胸脯,故意挑衅道: “你打算对人家怎么个不客气法?” 梁栋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妖精的对手,伸手替她关上门,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锁死。 过了几天,ytmr组织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同意了梁栋的建议。 梁栋希望尽快帮林小艺治病,金雅善却道: “合作还没谈拢,怎么可能先帮她治病?你还是先等我们的消息吧。” 梁栋道: “我同意跟你们合作,但这合作也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不得违背公序良俗,不得触动我们国家利益!” 金雅善道: “你要这么说,那就显得太没诚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梁栋据理力争道: “总不能你们让我去杀人放火,让我去背叛国家,我也必须照做吧?” 金雅善笑道: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还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既然是‘谈合作’,那就重在一个‘谈’字,我们可以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坐地还钱嘛。” 梁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 金雅善这趟过来,让梁栋再次感受到了ytmr组织的无孔不入。 他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置于他们的监视之下,于是就对周鹏道: “鹏哥,能不能帮我请两个国侒里面反监听的同志,把我日常活动的场合检查一遍,我感觉好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被人监视着。” 周鹏道: “这哪里还用请其他人?把何葭和梁优叫过来就行了。” 梁栋摆手道: “她们两个现在都在槐安,我怀疑她们在那边有什么任务,未必走得开。” 周鹏道: “走不走得开,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第1145章 就怕万一 梁栋的第一次出国考察体验实在太差,被人胁迫着登机也就不说了,而且飞机一落地,就步步惊心,稍有不慎,把小命交代在异国他乡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当他再次接到参加出国考察的通知时,内心是十分抵触的。 但他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次考察的带队领导是孟逸明主任,是他亲自点了梁栋的将。 梁栋本来都跟金雅善商量好了,准备让林小艺出一趟国,先做个身体信息采集。 出国考察的通知一下来,瞬间打乱了梁栋的所有安排。 当他把这消息告诉金雅善以后,没想到她很快就回应道: “你的小女友来不了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提供‘移动医院’服务。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我们组织一直都被你们政府视为非法组织,我们的‘移动医院’服务进入不了你们国境,你需要想办法把你的小女友弄到缅北,在哪里采集她的身体信息也是一样的。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无需我说得太明白了吧?万一咱们的谈话被人监听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梁栋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偷偷把林小艺弄到南边就行了?” 金雅善笑了笑: “咱们就把地点定在你们安南县,以前的一个地下走私通道,怎么样?我知道在景川没什么能难得住你这个父母官的!” “这个应该没问题。”梁栋接着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不过我有个担心,你们那个什么‘移动医院’是个什么东西?卫生条件达不达标?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证?” 金雅善回答道: “梁先生,你跟我们组织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呢?我们组织无所不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的‘移动医院’,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医疗团队也是天花板的存在!” …… 第二天夜里,月朗星稀,两辆警用越野车行驶在安南县边境公路上。 大概十一点左右,汽车停在了曹鼎陨落那个地方。 林小艺下车后,梁栋见她抱紧了胳膊,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然后扶着她,下了公路,穿过那道大沟,来到那个地道门口。 本来已经被封死的地道,早已被人重新挖通。 林小艺站在地道口,有些犹豫,梁栋便鼓励道: “没事的,有鹏哥跟着你,保你万无一失。” 林小艺仍旧抬起头看向梁栋,欲言又止。 梁栋把心一横,牵住了林小艺的手: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陪你去一趟!” 说着,低下头就准备钻进地道,却被周鹏伸手拦住了: “你的身份太敏感,还是让我陪小艺去吧。” 林小艺也点头道: “是啊,你不是也说了吗,有鹏哥在,可保我万无一失,那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梁栋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空的圆月,笑道: “唐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遇到巡逻队,他们也能够轻松应付的。” 周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梁栋轻轻推开周鹏的手: “哪有那么多万一!” 说完,第一个钻进了地道。 然而,就在此时,一架无人机正悬停在不远处,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所发生的一切…… 没过多久,周鹏第一个走出地道,警觉地四处观察一番之后,朝后面一招手,梁栋、林小艺也跟着走了出来。 三个人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条土路,不远传来一道灯光。 灯光闪了三次,周鹏也掏出手电筒,按照约定,闪了四次,做为回应。 接上暗号之后,梁栋、林小艺跟在周鹏身后,向灯光那边走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年轻人。 “宫保鸡丁儿!” 照面后,那个年轻人报出了街头暗语。 “鱼香肉丝儿!” 周鹏跟着对了一句。 “跟我走。” 年轻人说着,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大概走了五六百米,梁栋他们跟着那个年轻人来到一片蒿草林。 在蒿草林深处,停着一辆中巴车,应该就是金雅善口中的‘移动医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低声道: “患者跟我上车,其它人在此等候。” 梁栋问: “大概要多长时间?” 白大褂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一个小时!” “我能上去看看吗?”梁栋又问。 “不行!” 白大褂说完,丢给梁栋一个背影,自顾自地回到了车上。 林小艺拉住梁栋,反过来安慰起了他: “你就放心地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跟在白大褂后面,也上了车。 …… 安顿好林小艺后,梁栋便和周鹏一起,飞往了燕京。 因为事先跟考察团那边有联系,俩人一出机场,就被一辆车接走了。 让梁栋没想到的是,他和周鹏下车后,见到的人却是吴天麟。 吴天麟对梁栋道: “是不是很奇怪,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考察团名单里?” 梁栋大胆猜测道: “莫非是首长安排的?” 吴天麟指了指梁栋,微笑道: “你小子呀,猴精猴精的。没错,当我听说孟主任要带领一个考察团去米国进行商务考察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他,让他把你的名字加了进去。” 梁栋又问: “为什么要把我加进去?” 吴天麟回答道: “他们这个考察团的主要目的是进行商务考察,其中就有一些国内企业跟‘芙蓉资本’的交流合作。我想着你跟何叶不是难得一见吗?就趁此机会,给你们俩创造一个见面机会。” 梁栋撇了撇嘴道: “首长,你要有什么安排,不妨直说,我怕我悟性不够,猜不透!” 吴天麟也没有要跟梁栋客气的意思,直接道: “你猜得没错,我的确还有其它任务要交给你。最近几年,米国自身经济出现问题,国内形势越发严峻,他们便开始大肆炒作‘威胁论’,并不断挑起贸易争端。尤其是在针对我们的民营企业代表‘中有公司’,他们更是用尽手段进行围剿……” 第1146章 当一个说客 吴天麟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许久,然而梁栋却始终一脸淡然,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首长啊,您所说的这一切,和我究竟有啥关联呀?” 吴天麟闻言,立刻说道: “叶轻颜难道不是你女儿的干妈么?如今她遇到难处了,你怎能就这样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瞧着而不管不顾呢?” 听到这话,梁栋不禁苦笑起来,无奈地摇着头回答道: “首长,您可真是太高看我啦!那可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国啊,我就算想管,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这时,只见吴天麟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道: “你啊,自己或许确实没什么好主意。但别忘了,你那位准丈母娘可不是一般人呐!” 梁栋顿时有些迷糊了,满脸疑惑地问道: “首长,您说的是何叶的母亲?” 他实在想不通,何叶的母亲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吴天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道: “众所周知,米国的政治体系,其实质就是彻头彻尾的金钱政治。尽管从表面上来看,米国总统确实是通过选举产生的,但实际上,真正决定谁能够登上那个至高无上位置的,并非广大的米国民众,而是背后那庞大而无形的金钱力量!你丈母娘鞠英可不简单,她可是华尔街的巨头之一,在那儿苦心经营了许多年,手中掌握着令人咋舌的巨额财富。与此同时,她更是在米华人商圈的领袖,她在政治领域所具备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而且据我所知,鞠英对你这个女婿甚是赏识,你说的话在她心里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因此,大家都希望你能亲自出马,去劝说一下鞠英,恳请她调动起自己在政界积累下的深厚人脉和强大影响力,给咱们施以援手,帮助叶轻颜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啊。” 叶轻颜所遭遇之事一经曝光,就立刻占据各大媒体头条。 哪怕已经过去两年,依然热度不减。 要知道,米国为了打压‘中有’公司,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施展出各种各样阴险狡诈的手段。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无论他们怎样疯狂打压,‘中有’都宛如一只顽强不屈的小强一般,越是遭受沉重打击,它反倒越发蓬勃发展起来,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生命力! 秉持着‘既然无法解决问题本身,那就干脆铲除提出问题之人’这样一种卑劣至极的原则,米国暗中授意位于香江地区的一家声名狼藉的银行,公然诬陷‘中有’暗地里向恐怖主义国家提供资助,并借此为由,强行扣押了叶轻颜。 梁栋对于叶轻颜一直怀着深深的钦佩之情,而对于德高望重的叶老爷子更是尊崇有加、顶礼膜拜。 如今眼见他们深陷如此巨大的困境与麻烦之中,如果自己有能力施以援手,他又怎会坐视不理呢? 于情于理,只要能够帮得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小忙,梁栋也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全力以赴去协助他们化解这场危机。 然而,尽管心中思绪万千,梁栋仍旧异常冷静。 他缓缓开口说道: “首长啊,即便我真的有办法去说服何叶的母亲,而且就算她确实在米国的政界拥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可是,您想想看,这种影响力终究还是有限,根本不足以影响到米国国会的政策走向。” 听到这里,吴天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梁栋所言,然后回应道: “你所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呢,何叶的妈妈可不是孤立无援、独自奋战。咱们政府会充分利用各种外交渠道和手段,持续不断地向米国施加必要的压力。同时,‘中有’公司这边,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积极主动地采取措施来自证清白。如果我们各方都能够通力协作,将各自的力量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合力,那么这件看似困难重重的事情,最终必定能够顺利地得到圆满解决!” 梁栋知道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没再说什么。 吴天麟又道: “梁栋,这段时间,何叶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你这趟过去,也可以劝劝她,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也可以直接回来。” 梁栋有些多心地问了一句: “首长,你们这是不是准备卸磨杀驴?何叶用了短短几年时间,才把‘芙蓉资本’做成现在的规模,你们咋能说撵人就撵人呢?” 吴天麟哭笑不得道: “你这小子,咋能这么想呢?我们啥时候也没否认过何叶立下的功劳啊?让她回国不一直都是你最心心念念的事情吗?” 梁栋道: “ytmr组织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针对何叶,不管是‘芙蓉资本’,还是‘普安资本’,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就算她能回来,‘普安’这一摊子事,还是够她忙的。而且,以ytmr组织的渗透能力,就算她带着孩子们回国,依旧会置于危险之中。” 吴天麟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这一点上,你跟何叶的观点出奇的一致,她也说要先解决ytmr组织,然后再说回国的事。但是,ytmr组织能让米国都束手无策,而且还成了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要想短时间内解决这么一个实力恐怖到令人绝望的组织,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可能!” 梁栋道: “‘大宇集团’的长公主金雅善,是ytmr组织的人,她最近一直都在骚扰我,一直都没放弃对我的招揽。他甚至还搞到了我一个朋友的病情,以此来跟我谈条件。我呢,为了帮我那朋友治病,就暂且答应了下来。不过我没同意加入他们,只是答应跟他们合作一把。” 吴天麟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这么做,知不知道存在多大的隐患?万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有人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你就算浑身张嘴,都解释不清!” 吴天麟顿了顿,又道: “哦,对了,你现在选择了跟金雅善合作,也等于自己主动把把柄递到她手中,一旦你让她不满意,他也有可能把你跟他们的合作关系公之于众……” 第1147章 异乡团聚 让梁感到惊讶的是,陈妍竟然也是考察团成员! 当这丫头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 这个考察团,本身就是一个商务考察团,考察的目的就是加强两国的商务合作。 既然是商务合作,自然就少不了两国知名企业的负责人的参与。 最近几年,随着右翼民粹主义势力的抬头,米国的贸易保护倾向也越发明显,国会时不时就会出台针对外国企业的制裁法案,其中尤其重点‘照顾’了我国那些优秀的民营企业,比如‘中有’。 苏俄解体之后,米国一家独大,其主流社会的霸权思想更是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仅仅是一家独大的局面,还不足以让米国人感到满足,他们追求的是一骑绝尘,要跟追逐者拉开足够的距离,让他们的地位永远不可撼动! 于是,‘斗老二’,就成了他们乐此不疲的游戏。 二战后,倭国经济飞速发展,很快就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就在这时,米国强逼着倭国,签下了‘矿场协议’,倭国经济从此一蹶不振。 到了2010年,我国取代倭国,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 至此,我们也成了米国‘斗老二’游戏的主角。 但是,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深化,世界上所有国家之间的联系,也日益紧密,大家的关系盘根错节,逐渐发展成了一种‘斗则两败,和则双赢’的新型国际格局。 米国政坛也不乏一些清醒之人,他们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主流思想仍被‘民粹主义’占据的大形势下,仍旧有人促成了这次两国之间的商务考察交流活动。 考察团由孟逸明带队,足以说明上面对这次考察的重视程度,米国方面,也派出了相应级别的高官,接待了考察团。 梁栋应该是这个考察团里唯一没有考察任务的逍遥客,他在出席完接待晚宴,就跟陈妍一起,被一辆车接走了。 汽车开了五个多小时,才在当地时间的凌晨两点钟,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庄园。 梁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推开车门的那一瞬,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打湿了他的双眼。 何叶和苏菲牵着四个孩子,就站在廊檐下面,在奶黄色灯光的衬托下,形成了梁栋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画卷。 “陈妍,掐我一下!” 梁栋感觉不太真实,就向陈妍提出了一个要求,陈妍很快就满足了他。 “哎哟!” 梁栋疼得叫了一声。 这丫头还真舍得下手! 何叶第一个走下台阶,先给陈妍一个拥抱,然后才转向梁栋。 何叶伸手摸了摸梁栋的鬓角,柔声道: “头发又白了不少。” 梁栋擦了一把眼睛,挤出一张笑脸道: “已经不年轻了,有点白头发也很正常。” “比上次也瘦了不少。”何叶又道。 “瘦了吗?我怎么感觉肚子又大了一点?” 何叶甜甜一笑: “啤酒肚是一个男人步入中年的标志。不过你才三十七,说你是中年男人,好像有些早了点吧?” 这时,苏菲和几个孩子也走了过来。 小露珠抱住何叶的腿,躲在她身后,探出半个头,偷偷地打量着梁栋,何叶便一把抱起她,指着梁栋对她道: “这就是爸爸,是不是跟照片里的不太一样?” 小露珠趴在何叶耳边,偷偷对她说: “这个爸爸好老!” 梁栋伸手摸了摸小露珠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梁栋摸了个空,手悬在那里,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何叶把小露珠塞到梁栋怀里,对她道: “你不是天天念叨爸爸吗?爸爸来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 小露珠有些委屈地说: “我,我有点怕,爸爸好陌生!” 小露珠随何叶到米国的时候才三岁,而且在她三岁之前,也很少跟梁栋在一起,要是对梁栋不陌生,那就不正常了。 几个孩子一到米国,何叶就给他们没人订制了一个心形吊坠,吊坠打开后,里面镶嵌有梁栋的照片。 何叶要求几个孩子每天睡前,至少要看一遍梁栋的照片,同时在心里念一遍梁栋的名字,生怕时间久了,孩子们把梁栋给忘了。 梁栋紧紧搂住小露珠,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孩子,我是爸爸,我是你爸爸。” 露珠犹豫了一下,然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爸爸!” “唉!”激动地答应着,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九岁的何一言站在何叶身边,仅仅比她矮了一丢丢,已经出落成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小伙子了。 梁栋揉了揉何一言的头发,破涕为笑道: “臭小子,都快跟你妈一样高了!” 何一言喊了一声‘爸爸’,然后把妹妹接了下来。 梁栋问何一言: “言言,你是老大,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诺诺和朗朗都很听话,根本就不需要我照顾,”何一言说着,揉了揉小露珠的头发,“只有小妹有些调皮,妈妈和苏妈妈都拿他没办法。” 小露珠仰起头,不服气地说: “哪有,露珠最听话了!” 何一言笑道: “嗯,露珠是很听话,就是喜欢搞破坏,家里的钢琴都被你‘修’坏两架了!” 小露珠反驳道: “妈妈说,我们要有探索精神,我那是在探索钢琴的结构。” 何一言道: “探索钢琴结构,也不用弄坏两架啊?” 小露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盖子打开之后,就装不回去了。” 一群人都‘哈哈’大笑,何叶蹲下去,抱住露珠,跟她讲道理说: “钢琴属于贵重物品,露珠要懂得爱惜。钢琴内部构造十分复杂,就算是妈妈都搞不明白,以后不允许再私自拆解钢琴了,知道吗?” 小露珠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何一诺好像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只是喊了梁栋一声‘爸爸’,便退到何叶身边。 梁栋笑道: “我们家诺诺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苏朗也长高了不少,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瘦,鼻子上架着的眼镜度数明显比以前更高了。 梁栋便对他道: “朗朗,爸爸不反对你看书、学习,但是身体也一定要锻炼好,我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要跟哥哥一样壮实。” 第1148章 夜话 尽管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但那几个孩子似乎毫无睡意,仍然与梁栋亲昵地打闹着,迟迟不愿分开。 他们缠着梁栋嬉戏玩耍,尽情享受这温馨而又欢乐的时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孩子们越来越兴奋,何叶不得不板起脸来,佯装生气地催促着他们赶紧上床睡觉。 最终,在何叶的再三逼迫下,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梁栋,纷纷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苏菲深知梁栋和何叶之间有着无数贴心话语要倾诉,于是善解人意地拉着陈妍,亲自为她安排住宿的房间。 待苏菲带着陈妍离开后,宽敞的客厅顿时只剩下何叶、梁栋二人。 何叶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梁栋,轻声问道: “这么晚了,你困不困呀?要是觉得累了,就快去洗漱休息吧。” 梁栋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何叶身旁坐下,并轻轻握住她那柔软纤细的小手,温柔地说: “亲爱的,我一点儿都不困呢。能这样和你单独相处,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听到梁栋这番深情的话语,何叶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娇嗔地说道: “就算不困,也得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嘛。” 梁栋听话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见此情形,何叶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梁栋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那就跟我来吧。” 说着,她转身向浴室走去,梁栋则满心欢喜地紧跟其后…… 何叶轻轻地拉着梁栋的手,将他引领到自己卧室里那间卫生间。 她熟练地打开水龙头,调节水温,让清澈温暖的水流缓缓注入浴缸之中。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何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之色,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没有男士睡衣......” 梁栋看着眼前这个略带羞涩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没关系,没有就不穿呗!” 听到这话,何叶的脸颊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瞬间泛起一片绯红。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便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迅速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林小艺的病情现在如何了呀?” 梁栋的表情略微凝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唉,情况并不是太乐观呐。不过就在前几天,ytmr 组织竟然主动联系上了我,表示他们有办法能够治愈林小艺的病症。” 何叶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道: “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梁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嗯,我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与他们展开合作。但是,我可并没有同意直接加入他们哦。毕竟对于 ytmr 组织,我们了解得还不够深入,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何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缓缓说道: “你呀,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想当年,我之所以会同意让你和林小艺交往,那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我当时就看出来了,那姑娘对你绝对是一片真心实意,而你呢,似乎对她也有着特别的感觉......后来我听岳菲姐提起过,林小艺对于你而言,就如同当初的你与岳菲姐一样。”说到此处,何叶的脸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格外娇羞可爱。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何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接着问道: “对了,你那儿……到底有没有起色?” 听到这话,梁栋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支支吾吾地回应道: “嗯......还是老样子。” 何叶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继续追问道: “不是说你对林小艺挺有感觉的吗?而且你们俩不是早就住在一块儿了吗?照理说,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得手’呢?这可完全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呀?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面对何叶连珠炮似的发问,梁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同时,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何叶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开放大胆了...... 梁栋一脸诚恳地说道: “就在前段日子里,我鼓足勇气向她求婚了,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听闻此言,何叶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其实她之所以拒绝你,原因很简单,她担心自身的病情会成为你的负担,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 梁栋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何叶的看法,接着感慨地说: “正因为我深知这其中的缘由,所以内心总觉得亏欠于她。因此,我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一定要将她的病彻底治愈。” 话锋一转,梁栋又满怀期待地望向何叶,询问道: “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获取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何叶稍作思考后,缓缓答道: “据我所知,虽然米国的整体医疗水平相较于国内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可言。但我还是打听到一个重要的线索——ytmr 组织在相关领域有着相当出色的成就和研究成果。” 梁栋听后眼前一亮,连忙插话道: “在决定出国寻求治疗机会之前,我便已经带着林小艺与 ytmr 的人员见过面了。当时,他们先是帮助小艺详细地采集了各项必要的信息,并且承诺一旦找到与之相匹配的合适配型,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何叶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可知道 ytmr 那帮家伙整天究竟都在捣鼓些什么研究吗?” 梁栋深吸一口气,略微沉思片刻后缓缓回答道: “依我看啊,这人一旦拥有了充足的金钱以及滔天的权势之后,接下来所追寻的目标,十有八九便是追求长寿了。我曾经听说过那岛上传出的诸多丑闻当中,其中有两项堪称惊世骇俗!其一呢,就是他们有关‘干细胞’方面的研究项目,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长寿计划’;其二,则是他们针对‘肾上腺素红’展开的一系列研究工作,即他们所谓的‘回春计划’。据说啊,要获取用于‘干细胞’研究的原材料,必须得从早期的胚胎里进行提取才行。至于‘肾上腺素红’嘛,更是需要趁着婴儿陷入极度恐惧的状态之下才能成功提取得到。倘若这些传闻都是真的,那么这两个计划毫无疑问可以被归类为丧心病狂、违背人道的血腥阴谋了......” 何叶眨巴着眼睛,再次追问道: “那你究竟是从何处听闻这些消息的?” 梁栋轻咳一声,回答道: “在 ytmr 组织里,有一名叫做金雅善的侍者,是南韩赫赫有名的‘大宇集团’的长公主。这金雅善一心想劝我加入她们的组织,为此,她可没少费心思,还不辞辛劳地多次前往定南来找我。而我所知晓的这些情况,也全都是她亲口告知于我的。” 何叶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酸溜溜地嘟囔起来: “光听这名字,就能猜到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啦!” 梁栋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 “要说这南韩的美女啊,感觉好像都是照着同一个模板整出来的似的。我呀,根本就分辨不出这个金雅善和她们国家那些女明星到底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这时,何叶突然话锋一转,一脸严肃地问道: “倘若 ytmr 组织对你开出一些需要你违法乱纪、作奸犯科才能满足的条件,那你会应承下来吗?” 梁栋道: “我跟他们在约定中已经约定好了,他们提出的条件,需要先经过我的允许。” “万一他们趁小艺到了关键时刻,向你提出无理要求呢?救人和原则你只能二选一,你到底是选择救人,还是选择道义?”何叶再次向梁栋发起灵魂拷问。 第1149章 徒增尴尬 梁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叶的问题,就指了指浴室: “我先洗澡了。” 何叶点点头,退出了卫生间。 有人做过一个很有趣的统计:男人洗澡的平均时间,夏秋季节不超过四分钟,冬季略久一些,也就五分钟多一点点。 梁栋更是迅速,三分钟左右,就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 何叶忍不住笑道: “还是那个样子!我都不知道你全身有没有打湿一遍!” 梁栋狡辩道: “臭男人,臭男人,要是洗干净了,还怎么叫臭男人?” 就在这时,苏菲没敲门,就推门而入,随口接了一句: “你那纯粹是在为自己的懒找借口!以前你如何邋遢都没有问题,现在孩子们大了,你要为他们做好表率。尤其是朗朗,他一直都视你为偶像,你的一举一动都对他影响很大。” 梁栋笑道: “我在他这个年纪,可不像他这么无趣,整天就知道看书,把自己弄成一个典型的书呆子。” 何叶取笑道: “你的确不是书呆子,言言奶说,那时候要不是你爸朝死里打你,把你身上的臭毛病给纠正过来,说不定你早就到里面踩缝纫机去了。” 苏菲接着说: “梁栋,讲真的,有机会你跟朗朗谈谈,这小子立志要跟你一样,长大要去当什么官!” 梁栋有些诧异地看向苏菲: “当官不好吗?” 苏菲道: “有什么好?看看你,再看看我爸、我爷,看看你们所有当了官的人,一个个整天都把自己隐藏在面具后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媚上欺下……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 梁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出身农村,祖上三代也只有我爸是个转正的民师,我之所以会选择考入体制,其实也跟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当了官就算出人头地,就能光宗耀祖,就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梁栋突然话锋一转: “但朗朗不一样!有了那些家族信托基金,他根本就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所以,他要是立志当官,肯定不会是奔着发财去的,他所追求的,应该就是我现在所追求的!” 梁栋好像被自己给感动了,脸上写满了自豪。 何叶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就问道: “所以你追求的是什么?” 梁栋缓缓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何叶道: “梁栋,我早就跟苏菲讨论过,我们都不适合做你身后的那个人,因为我们背后都有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家族。不管是何家,还是苏家,都会成为你仕途上的绊脚石。岳菲跟你是一路人,在某些方面你们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但是,体制里的一些规则又限制了你们,所以岳菲最终离开你,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再后来,林小艺出现了,从陈妍和蘅芜那丫头口中,我能感觉出来,林小艺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惜造化弄人,她又得了这个病……” 梁栋感觉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就换了一个话题: “我这次能够来米国,是吴首长的意思。他想让我劝说言言姥姥,让她动用米国这边的资源,为叶轻颜的事情出一份力。” 说起叶轻颜,何叶也感叹道: “轻颜姐的事,我也曾打听过,可国会那边态度强硬的人占绝大多数,就算我妈动用她手中的所有资源,也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 梁栋道: “首长说了,请言言姥姥出手只是其中一环,我们政府也会通过各种途径,向米方施加压力。” 何叶点点头,然后问梁栋: “是我跟妈说,还是你自己跟他说?” 梁栋道: “还是我亲自跟她说吧。” 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苏菲打了个呵欠,道: “我困了,先去睡了,你们聊着。” 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何叶看了看梁栋,对她道: “你就睡这里吧,我去露珠那边睡。” 梁栋本想挽留一下,话终究也没能说出口。 把何叶留下来又能怎么办? 还不是徒增尴尬? 梁栋的时差还没倒过来,一觉醒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穿上衣服,刚走出卧室,就看到小露珠坐在门口栽瞌睡,于是就蹲下问她: “露珠,你一个人坐这儿干啥?” 小露珠睁开眼睛,见是梁栋,突然站起来跑开了。 梁栋好奇地跟在小露珠身后,来到院子里,发现何叶她们竟然在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架。 烧烤架上,一只烤全羊已经被烤成了焦黄色,诱人的香味大老远就飘到了梁栋这边。 梁栋走到烧烤架前,对正在忙碌的何叶道: “没想到这边竟然也有烧烤!” 何叶回答道: “米国这边不但有烧烤,而且还特别流行。难道你在国内就没听说过bbq?” 梁栋道: “听说倒是听说过,不过在我总感觉他们这边的烧烤,应该是跟煎牛排一样,放在一块铁板上煎制的。” 何叶道: “牛排也分煎牛排和烤牛排,其中烤牛排跟我们那边烤羊肉串差不多。”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大门缓缓驶入,停稳后,鞠英从车里钻了出来。 梁栋见状,连忙跑了过去。 可是,眼看就要跑到鞠英身边的时候,该怎么称呼又让他为难了起来。 鞠英就站在那里,明显是在等着梁栋跟她打招呼。 梁栋来不及考虑,只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妈!” 鞠英瞬间笑逐颜开: “梁栋来啦!” 梁栋连忙上前两步,搀住了鞠英的胳膊。 万事开头难,当梁栋喊过第一声‘妈’之后,第二声就很顺口了。 “妈,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鞠英扭头看向梁栋: “见我?我一个老太婆能有你老婆孩子重要?” 梁栋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何叶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更是言言他们几个姥姥,在我心里,你跟他们一样重要!” 鞠英笑道: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梁栋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第1150章 鞠英的条件 “姥姥!” 小露珠就像一只蝴蝶,扑棱着翅膀,飞向鞠英。 鞠英抱起小露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乖乖,有没有想姥姥?” “想,天天都在想姥姥。”小露珠回答道。 “既然想姥姥,晚上就跟姥姥睡,好不好?”鞠英又对小露珠道。 小露珠为难地看向何叶。 鞠英白了何叶一眼,然后对小露珠道: “别管你妈妈!就这么说定了,露珠晚上跟姥姥睡。” 何叶走过来,从鞠英怀里接过露珠,然后对她道: “姥姥睡眠一直都不好,露珠不能去打扰姥姥,懂不懂?” 小露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鞠英却有些恼怒地一把夺走小露珠,然后呵斥起了何叶: “搂着我的小外孙女,就算一夜不睡又如何?” 何叶知道母亲的脾气,就无奈地笑了笑: “好好好,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一大家子人,享用完烧烤大餐之后,何叶把鞠英和梁栋领到一个凉亭里,帮他们煮了一壶咖啡,然后端起一杯,递给梁栋: “尝尝这现煮的咖啡。” 梁栋接过咖啡杯,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 “好苦!难喝死了!” 旁边的鞠英笑道: “现煮咖啡不加糖才能品出那种原始风味。” 何叶接过梁栋手里的咖啡,帮他加了一块方糖,搅了一会儿,又递给了他: “再试试味道。” 梁栋又尝了一口,仍旧道: “还是很苦。” 何叶道: “你将就着喝点吧,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梁栋苦着脸道: “算了吧,还是给我弄杯茶吧,要是没茶,弄杯白水也行。” 何叶摇摇头: “你先等一会儿。” 说完,就走出了凉亭。 等何叶走后,鞠英问起了梁栋: “小栋,你特意来找我,到底为什么?” 梁栋便把吴天麟的嘱托转述了一遍。 鞠英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梁栋: “你跟那个叶轻颜是什么关系?怎么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 “叶轻颜是露珠的干妈。” 鞠英笑了: “这样能算理由?” 梁栋道: “他父亲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中有’更是我们国家民营企业的骄傲,于公于私,叶轻颜的事情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鞠英道: “我要是出手帮忙,需要付出的代价,出乎你的想象。我就何叶一个女儿,我的那点财产,早晚都是她的,给了她,也就相当于给了你的几个孩子。要是我出手帮了叶轻颜,就免不了要上下打点,这样的话,我的财产就有可能大幅缩水,何叶和你的孩子们到时候继承的遗产也会大幅缩水。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组数字,言言他们几个,早就有何叶帮他们置办了家族信托基金,他们这辈子都不会为了钱发愁。” 梁栋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意思却也十分明确了。 鞠英微微点头,然后又道: “还有一个问题,我早已改成了米国国籍,是个地地道道的米国人了,那我为什么还要帮着你们来对付我自己的国家呢?” 梁栋道: “不管你是什么国籍,你骨子里流的永远都是我们华夏族人的血,你的根永远都在那片美丽的土地上。还有,言言他们几个,只要还认我这个父亲,我就永远都允许他们更改国籍!” 鞠英眉头一皱: “你这是在埋怨我更改国籍?” 梁栋连连摆手道: “妈,你不要误会。我知道你当初改国籍也是迫不得已,你一个人在花儿街想要立足,个中艰辛,我是能理解的。” 鞠英眉头微微舒展,然后道: “最后一个问题,小栋,你什么时候跟叶子复婚?” 梁栋愣住了,没想到鞠英会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 就在梁栋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何叶端着一杯泡好的绿茶走进了凉亭。 鞠英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没有丝毫遗漏。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 “妈,我们都已经拥有三个孩子了,不就是一张纸吗?真有那么重要么?” 然而,鞠英却对女儿这般天真的想法感到气恼和无奈,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 “傻孩子啊!难道你也想像妈妈这样,一辈子都如同一只孤魂野鬼,漂泊在异国他乡?” 面对母亲激动的情绪,何叶依旧显得十分平静,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妈,梁栋与我爸不同,而且梁家也不是何家。” 鞠英却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劝诫着女儿: “梁栋如今位置还不够高,等到哪天他爬上了你父亲那样的高位之后,恐怕就会逐渐变成你父亲那般模样了。” 说完,鞠英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忧虑之色。 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梁栋也陷入纠结之中。 他一直都十分希望跟何叶复婚,但现在又掺和着一个林小艺,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小栋,你倒是说句话啊?”鞠英见梁栋一直都不说话,便催促了一句。 没等梁栋开口,何叶又抢着道: “妈,现在不是梁栋不愿意复婚,是我不愿意!” 鞠英看向何叶: “我没有问你,你不要插嘴!” 说完,扭头盯着梁栋,非要等他一个表态。 “鞠阿姨,”梁栋换了一个称呼,“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答应跟何叶复婚。” 鞠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梁栋就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把林小艺的事情给鞠英讲了一遍,鞠英听完之后,仍旧黑着脸道: “那个林小艺就算再可怜,也不能抢走我女儿的幸福啊?” 梁栋又哑火了,他感觉自己任何的辩解,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在鞠英这边,他完全就是陈世美再世! “妈,梁栋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我求你不要再逼他了,好吗?”何叶走到鞠英身旁,蹲下去,搂住她的胳膊,对她道。 鞠英点了一下何叶的额头: “你这个傻孩子啊!” 第1151章 旱涝保收 几乎在鞠英开始行动的同时,槐安那边也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我国侒部门,联合岭西警方、军方,展开一次大规模的联合行动,一举端掉了一个以刺探‘月牙山数据存储中心’的大数据信息,以及像‘中有’这样的高科技民营企业商业机密的间谍组织,抓捕谍报人员近百人。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官方没有发布任何消息,倒是网络上各种传言满天飞。 其中一个版本最为惊爆眼球:fbl的排名第二的谍报头子也在槐安的行动中被国侒部门抓获。 涉事双方的米国和华夏,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在这件事上,皆三缄其口。 鞠英说服部分议员之后,我国政府也开始通过外交途径,向米方表达了言辞激烈的谴责和抗议,‘中有’公司方面也积极自证,最终,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之下,叶轻颜于建党节前夕,顺利回国。 叶轻颜能够顺利回国,梁栋在这里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首先,鞠英那边的工作是他做通的,然后,他还在米方和中方之间充当了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就在梁栋准备随考察团回国的前一天,金雅善竟然直接找到了考察团下榻的酒店。 当梁栋看到金雅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不禁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即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只见金雅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组织无所不能!更何况,这里可是米国!” 听到这话,梁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追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特意前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金雅善回答道: “我此次前来,就是要告知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于林小艺的病情。如今我们已经有能力帮助她进行治疗了。” 梁栋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急忙追问: “这么说,配型成功了?还有血源也找到了吗?” 面对梁栋急切的询问,金雅善却是一脸倨傲地回应道: “这些对于我们组织而言,不过只是区区小事罢了!” 梁栋脸上的欣喜之色很快又黯淡下来: “说说你们的条件!”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金雅善笑道,“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想请你当一回中间人。” “当一回中间人?什么中间人?”梁栋诧异地问。 “你们槐安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fbl的斯塔姆先生被你们国侒给抓了,我们想让你出面,联系一下你们那边的领导,只要能放了斯塔姆先生,条件任你们开!”金雅善回答道。 梁栋立刻就想起何葭和梁优早就已经开赴槐安了,看样子她们掌握那边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她们为什么选择这么个时机来抓人呢? 梁栋心中捋清了一些脉络,就点头道: “我可以做这个中间人,但我不能保证我们领导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万一他们要不答应放人,你们还会帮林小艺治病吗?” “他们绝对不可能会不答应的。”金雅善自信满满地摆了摆手,接着解释道,“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迫切地想要将叶轻颜女士给接回去,毕竟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上升到你们国家的国际声誉的地步。斯塔姆先生对于你们而言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但对于我们来说那可真是不容有失。同样的道理,叶轻颜女士于你们而言也是不容有失的存在,而对我们来讲却没那么要紧。假如双方能够相互交换一下这两个人,毫无疑问,对于咱们双方而言都将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呀!” 梁栋伸出三根手指,在金雅善面前晃了晃:“依我看,这应该算得上是三赢才对!还有一赢嘛,自然就是我梁栋能够旱涝保收咯,我说得对吧?” 听到这话,金雅善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如此,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实在是想不到您这边会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呢。” 梁栋哈哈一笑,爽快地应道: “既然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那看来也就只能答应下来喽!” 话音未落,只见他主动朝着金雅善伸出了右手。 金雅善见状,连忙伸手迎上去,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异口同声地说道: “合作愉快!” …… 秦煜自从担任定南省国资委主任,并兼任‘兰仓’集团的党委书记以及董事长以来,可以说是雷厉风行,手段高明。 没过多久,他便成功地扭转了‘兰仓’集团长期以来面临的困境与颓势。 尤其是‘贡黎水电站’这一重点项目,更是在他的精心策划和全力推动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巨大成功。 然而,如果要说最能让秦煜声名鹊起、大出风头的事情,那还得是‘槀老运河’项目。 要知道,这个项目的顺利推进对于整个东南亚地区来说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它不仅有力地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加强了区域间的交流与合作,更为关键的是,狠狠地打击了一直都蠢蠢欲动的交指国。 由于该项目的实施,使得交指国之前的种种小动作瞬间失去了作用,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得不收敛起来,安分守己了许多。 秦煜如此出色的表现自然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关注和重视,梁栋便趁机地向省委提出建议,希望能够由秦煜来接任景川市委书记这一重要职务。 虽说省国资委主任和地市市委书记级别相当,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次任命无疑是对秦煜的一次重用。 其中的缘由非常明显,相较于省国资委主任而言,地市市委书记未来获得进一步提拔晋升的机会要远远多于前者。 毕竟,地方政府的工作涉及面更广,责任更重,同时也更容易展现个人的能力和才华。 当然,梁栋也没有忘了那些一直都鼎力支持他的人。 邰文星接替方英杰,出任景川自治州州长一职。 宗斯年接替邰文星,出任专职副书记一职,成为了景川的三号人物。 唐轩也正式跻身州委常委行列,接任政法委书记一职,原政法委书记吴峥,则接任了景阳市委书记一职。 至此,梁栋正式离开景川,专心当起了他的副省长。 第1152章 功亏一篑 梁栋一直都怀疑他身边有一双‘眼睛’,想来想去,只有马晓愚嫌疑最大。 在他离开景川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找到马晓愚,问道: “小马,我马上就要离开景川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马晓愚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却还是恰如其分地回答说: “领导安排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梁栋道: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级别提一级,去下面乡镇当个一把手;二,继续跟着我,还当我的秘书,不过级别不变。第一个选择,对你今后的发展意义重大,第二个选择好像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马晓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选择继续跟着领导!” 梁栋问: “为什么?这两个选择的利弊我不是已经帮你分析地很清楚了吗?” 马晓愚道: “领导就是我的偶像,跟着领导,我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这对我来说,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马晓愚的这个选择,梁栋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就点头道: “既然你选择继续跟着我,那我就跟人事部门打个招呼,把你的人事关系转到滇云那边去。” …… 金雅善没有食言,在斯塔姆被秘密遣送回国之后,她便亲自来到了滇云,准备带走林小艺,梁栋便问: “你准备把小艺带到哪儿去?” 金雅善道: “当然是带到我们的实验基地啊?” 梁栋摇了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 “对我们不放心?”金雅善问。 梁栋笑了笑: “咱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建立起过足够的信任吧?” 金雅善道: “那你想怎么办?” 梁栋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帮小艺进行治疗。” 金雅善想了想,回答道: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跟上次一样,咱们可以选择在缅北,还是在‘移动医院’里面进行治疗。” 梁栋有些不放心地问: “就那么一辆车,能完成这么重要的手术吗?” 金雅善道: “你要相信我们组织的能力!我们组织每年指不定要为多少国家的重要人物进行类似的治疗,而且这些治疗通常也都是见不得光,那么最佳的选择,就只能是‘移动医院’了。所以,我们的‘移动医院’,绝对是算得上世界一流,堪比绝大多数正规医院手术室的条件!” …… 一周后的一个夜晚,还是搭乘两辆警车,还是在同一个地点。 下车后,梁栋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悬挂的圆月,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还真是巧了,又赶上了一个月圆之夜。” 梁栋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周鹏的警觉: “梁委员,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梁栋问。 “月圆之夜,视线足够好,如果有人潜伏在暗处偷拍,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周鹏解释道。 梁栋再次抬头看了看那玉盘似的月亮,也觉得太过凑巧了。 林小艺开口道: “大叔,既然鹏哥都说有问题了,咱们就回去吧。” 梁栋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人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走,去那边!” 说着,第一个钻进了地道。 到了对面后,还是跟上次一样,有人把梁栋他们带到了那片蒿草林。 不同的是,他们接近‘移动医院’的时候,金雅善竟然从上面走了下来。 梁栋迎上去,问道: “现在能进行手术了吗?” 金雅善笑着回答说: “等一等,配型和血源还在路上。” 梁栋奇怪地问: “为什么把事情弄这么复杂?为什么不让他们也跟着这辆车一起过来?” 金雅善解释道: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们可以保证客人的安全,却不能保证那些配型和血源的安全。出于人道考虑,在他们人生的最后时刻,我们至少也应该让他们享受一下这世间的美好,这总不过分吧?” 林小艺听金雅善这么一说,扯着梁栋,眼泪汪汪地哀求道: “大叔,咱们走吧,我不治了,这太残忍了!” 梁栋还没说话,金雅善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妹妹,你这脑袋是咋长的呢?人跟人能一样吗?你的命,生来尊贵,他们那些人的命,生来就很卑贱,他们本就是组织豢养的血奴,就跟我们家里养的牲口一样,属于组织拥有的财产,我们让他们最后享受一下人生,已经算是十分人道了!” 梁栋刚想反驳,金雅善却指着不远处的天空道: “看到没,那两道灯光应该就是运他们的车了。” 金雅善话音刚落,灯光传来的方向突然响起两声枪响,紧接着,枪声就像放鞭炮一样,‘霹雳哗啦’地响个不停。 金雅善一挥手,蒿子林深处钻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来。 “去帮帮他们,一定要把运送的‘货’给我抢回来!” 金雅善向那些黑衣人发布完命令,那些很快就消失在蒿子林中。 周鹏十分紧张地对林小艺和周鹏道: “跟在我身后,别乱出声,更不要乱跑!” 说完,引着俩人蹲在一棵大树后面。 十几分钟后,那群黑衣人抬着几具尸体回来了。 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对金雅善道: “我们去晚了,‘货’都被打死了。尸体都在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废物!”金雅善骂了一句,“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梁栋走过来,问金雅善: “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雅善脸色不自然地说: “我们内部出了一点状况。” 梁栋指着地上的尸体问: “这些人都死了,手术还怎么做?” 金雅善道: “梁先生请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新‘货’的。” 梁栋冷笑道: “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这是在跟我上演苦肉计!” 金雅善苦笑道: “梁先生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没办法反驳。不过事已至此,你就算说再难听的话,恐怕也于事无补。我最后请求你再相信我一次,下次我一定会妥善安排,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纰漏!” 第1153章 第一眼就能看到日出的地方 林小艺自从回来以后,整个人便像被一层阴霾笼罩着一般,始终郁郁寡欢。 梁栋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深知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和痛苦。 于是就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逗她开心,讲笑话、扮鬼脸,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然而,无论梁栋如何努力,林小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 过了许久,就在梁栋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林小艺却突然开口说道: “大叔,你看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货’了吗?其中有一个竟然还只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也渐渐变得湿润。 要知道,平日里的林小艺总是给人一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印象,但实际上她却是一个心地善良、情感细腻且泪点极低的女孩子。 “大叔,如果仅仅是为了治疗我的病,就要牺牲掉其他无辜之人的生命,那我岂不是成了间接的杀人犯?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能接受!”林小艺再次强调道,语气坚定而决绝。 听到这话,梁栋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安慰道: “傻丫头,别这么想。那些人既然已经不幸落入了魔窟,那么即便他们不是因为你而失去性命,也迟早会因为其他人而遭殃......”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小艺便猛地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紧接着,林小艺带着些许嗔怒说道: “大叔,我不许你再说这样冷酷无情的话了!听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时,梁栋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的林小艺,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缓缓说道: “对不起,丫头。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治好你的病,让你重新恢复健康快乐。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没有考虑太多。” 对于一个被绝症缠身的可怜之人而言,真正能够将其彻底击溃的,通常并非那令人畏惧的病症本身,恰恰相反,往往是源自于他们自身的精神状态。 此时此刻,林小艺的情况便是如此,她的精神状态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每当与人交谈之时,她总是显得有气无力,让人明显感觉到她似乎连提起一口气来好好说话都十分困难。 然而,就在这一刻,林小艺忽然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紧接着,她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直勾勾地盯着梁栋,十分认真地说: “大叔,您难道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那件事了吗?您说过会陪着我一同去亲身体验一次翼装飞行!” 听到这话,梁栋先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忘记当初所许下的承诺。 但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轻声问道: “可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真的能够承受得住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和刺激吗?” 梁栋的话音刚落,原本还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林小艺,瞬间又如同一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不容易才展现出的那一丢丢精神劲头,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栋看到林小艺略微失落的神情,心中一动,随即开口提议道: “我突然想起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有个心愿,想要去玉龙雪山之巅亲眼看一看日出。要不,这次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去玉龙雪山一趟,帮你实现这个小小的梦想如如何?” 林小艺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小声说道: “可是,你才刚刚调到新的工作单位,哪能这么容易抽出时间呢?而且去一趟玉龙雪山少说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同时又隐隐有着期待。 梁栋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放心吧,工作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你!咱们就照着一个礼拜来安排行程,这样既能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还可以在雪山上多待几天。” 说着,他轻轻地握住了林小艺的手。 林小艺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耀眼。 她急切地看着梁栋,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要是到时候去不成,我会很失望的……” 梁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声说道: “当然是真的,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林小艺突然猛地一下扑进了梁栋的怀里。 她的双手紧紧地搂住梁栋,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眸中滚落下来,浸湿了梁栋胸前的衣襟。 她哽咽着说道: “大叔,你真是太好了。这一辈子能够遇见你,我真的感到无比幸运和满足。哪怕明天就让我死去,我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遗憾了。” 梁栋一开始被林小艺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他轻轻地伸出双臂,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一些,眼中满是怜惜之色: “傻丫头,可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呢,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日子等着你去经历呀!” 听到梁栋的话语,林小艺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哀求地说道: “大叔,求求你了,不要再逼我去找那些人帮我治病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带着那种深深的负罪感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她又把头埋进了梁栋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林小艺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抬头一看,梁栋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小艺,大叔答应你,再也不逼着你去那边治病了!” 梁栋明明肝肠寸断,却也只能自己抹干眼泪,同时还得挤出一丝笑容。 林小艺伸出手,帮梁栋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柔声道: “大叔,万一哪天我真不在了,请不要为我难过,把我的骨灰撒在第一眼就能看到日出的地方,好吗?” 第1154章 雪崩 确定要去玉龙雪山看日出之后,林小艺那颗充满期待的心瞬间被点燃,她迫不及待地投入到紧张的筹备工作之中。 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坐在电脑前,仔细查阅着众多登山爱好者分享的各种攻略和经验之谈,还会在笔记本上认真做着笔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林小艺最终决定将登山的地点选定在一处相对不知名的山峰。 这个选择让一旁的梁栋心生顾虑,眉头微微皱起。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们应该前往那些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的旅游景点,乘坐舒适便捷的索道直达山顶。 这样既能省去很多麻烦事,又能够最大程度地保障人身安全。 然而,林小艺可不这么想。 她攀上梁栋的身子,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娇嗔地恳求道: “大叔,人家想要的可不是那种走马观花式的旅游!我真正向往的是亲自征服一座雪山的整个过程!那才够刺激、够有意义!” 梁栋面露难色,担忧地说道: “可是丫头,安全始终是个大问题呀。而且你的身体……” 话还未说完,林小艺便嘟起小嘴打断了他: “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扫兴嘛!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有鹏哥跟我们一起,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至于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有数得很呢!” 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林小艺,梁栋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勉强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小艺对着攻略,一样样购置了登山鞋、羽绒服、防寒帐篷、登山杖、必备药品等物资,把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 等梁栋一请好假,便和林小艺、周鹏一起,驾着一辆越野车,朝着玉龙雪山的方向进发。 到达山脚下后,三个人找了一家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雇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开始了他们的登山之行。 林小艺选的无名山峰,在主峰的后面,三个人抵达那座山峰的山脚时,天已经黑了,于是就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扎起了两顶帐篷。 周鹏和向导一顶,梁栋和林小艺一顶。 等到该睡觉的时候,梁栋却发现林小艺只准备了一个睡袋,就诧异地看向她。 林小艺有些羞涩地解释道: “我咨询了一些户外大神,他们都说如果是两个人结伴,共用一个睡袋,会更加暖和一些。” 俩人虽然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却还从来没有再一张床上睡过,这让梁栋多多少少都感觉有些难为情,谁知林小艺却已经脱掉羽绒服和羽绒裤,只穿着保暖衣,就先钻进了睡袋。 事已至此,梁栋别无选择,只好也脱掉外面的衣服,穿着保暖衣钻了进去。 “大叔,我有点冷!”梁栋刚一钻进睡袋,林小艺便开口道,“能抱着我睡吗?” 梁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搂住了林小艺,并捂了捂睡袋口。 林小艺本来是平躺的姿势,没过多久,她就翻了一下身子,面向梁栋。 “大叔,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说会儿话呗。” 俩人的脸近在咫尺,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大叔……”林小艺瞪着眼睛,脸色潮红。 梁栋的脑子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本能地把嘴凑了上去…… 翌日清晨,梁栋钻出帐篷,看到一缕阳光,透过两座山峰的缝隙,略过头顶,照亮了对面山峰血线以上部分。 静谧的山谷,宛如一幅无声的画卷,书写着山川的巍峨壮丽。 林小艺紧跟着也钻出了帐篷,梁栋搂住她,轻声问道: “感觉好点儿了吗?” 林小艺脸色一红,笑骂道: “还不是你个坏东西,骗人家说‘不疼’的!” 梁栋‘呵呵’一笑,没脸没皮地说: “女人嘛,都要经历一次的。” 林小艺轻轻拧了一下梁栋的耳朵: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在这时,周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递给梁栋和林小艺一些压缩饼干,然后道: “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出发吧。按计划,今天必须等顶,然后在山顶扎营,明天早上就能看到日出了。” 几人越过雪线的时候,正好是午后,本来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就起了一阵风。 林小艺下意识地伸展了一下腰,喃喃道: “这风好暖和呀!” 走在前面的向导,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林小艺: “你刚才说什么?风好暖和?” 林小艺诧异道: “你们没感觉到吗?” 向导脸色大变,大惊失色道: “焚风!” “什么是焚风?”林小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向导抬头看了一眼山坡上的积雪,声音微微颤抖地回答道: “焚风意味着极大概率会发生雪崩!” 林小艺没听说过焚风,却听说过雪崩,连忙拽紧了梁栋的胳膊。 就在这时,几人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隆’声,向导顾不得许多,喊了一声‘快跑’,然后扭头就开始朝一边跑去。 梁栋拉起林小艺,跟在向导身后,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然而,人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可怜,他们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雪‘潮’所淹没。 梁栋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跟自然抗衡,索性紧紧搂住林小艺,随‘波’逐流……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梁栋连忙询问怀中的林小艺: “小艺,小艺,你还好吗?” “没事,我没事。”林小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闹着看日出,就不会出这场子事了。” 梁栋连忙道: “快别这么说了,也不要再哭了,注意节省体力。” 说完,吐了一口唾沫,根据唾沫的流向,判断出上方的位置,然后开始学着学来的自救方法,开始朝上方‘游’去。 发生雪崩时,黄金的自救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等流雪凝固之后,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幸运的是,俩人被埋得并不是很深,在梁栋的努力下,没过多久,就从雪层下面钻了出来…… 第1155章 香消玉殒 俩人仰面躺在雪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雪崩后的山谷,又重新归于平静。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林小艺喜极而泣,牵住梁栋的手,盯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缓缓道: “大叔,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咱们两个有戏。当时的你,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是,我从你身上却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那时我正在跟我爸爸置气,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也很有可能会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开房,我就是想通过糟践自己,来狠狠地报复我爸,让他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等我爸被抓起来后,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原来我妈的死,跟小姨没有任何关系,小姨跟我爸也一直都互相爱着对方,因为我一直都不能接受小姨,他们俩就一直都没能走到一起。再后来,我发现自己得了这种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感觉自己要是连场恋爱都没谈,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太亏?恰好我又得知你再次离婚,于是就撺掇着蔺蘅芜,来到了景川……” 说到这里,林小艺侧过身子,盯着梁栋,问: “大叔,这一切都是我刻意安排的,你会不会怪我?” 梁栋搂过林小艺,轻声道: “傻丫头,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林小艺突然问梁栋: “大叔,你看着我,认真一点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梁栋也侧过身,盯着林小艺,很认真地说: “我爱你!” 林小艺瞪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半天都舍不得不眨一下,在她确定梁栋没有说谎之后,又有些难过地说: “大叔,我后悔来找你了。” 梁栋忙问: “为什么这么说?” 林小艺回答道: “因为我怕你是真的爱上了我。” 梁栋笑道: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还能有假?” 林小艺道: “正是因为没有假,所以我才后悔,因为我怕我死了之后,你会为我伤心。” 梁栋一把把林小艺搂在怀中,颤声道: “傻丫头,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病给治好的!” 林小艺道: “大叔,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比谁都清楚,我恐怕要失约了,不能陪你去看明天早上的日出了……” 梁栋感觉怀中的林小艺不太对劲儿,低头看了看她,结果看到林小艺鼻子里的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他们身下的雪地也被染红了一片。 梁栋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林小艺的鼻子,可鼻子捂住了,鲜血又从嘴里流了出来。 “小艺,小艺,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好吗?” 林小艺拿开梁栋的手,有气无力地说: “大叔……不要徒劳了……抱住我……” 梁栋只好坐在雪地上,把林小艺横抱在怀中,眼泪早已如决堤的洪水,顺颊而下。 林小艺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帮梁栋擦了擦眼泪,微笑道: “大叔……能在你的怀抱中……离开这个世界……我已经……很满足了……” 梁栋低下头,用他的脸,紧紧贴着林小艺的脸,犹自安慰道: “傻丫头,别胡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大叔……对……不……起……” 林小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个‘起’字刚说完,梁栋就感觉道怀里的人突然猛地一沉。 他没有勇气再看怀中的人儿一眼,只是紧紧的搂住她,就这样无声地哭个不停…… 三日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无名峰的峰顶时,梁栋站了起来。 他打开了怀中抱着的骨灰坛,迎着阳光,把里面的骨灰一把把撒在了无名峰的峰顶。 林喆仿佛苍老了十岁,要不是有程素素扶着他,估计他这会儿未必能站得住。 撒完骨灰,梁栋走到林喆跟前,安慰道: “林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我相信,林小艺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倒下去的。” 林喆抹了一把眼泪,向梁栋鞠了一躬,然后道: “梁省长,谢谢你陪小艺走完这最后一段时光。” 梁栋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林喆,就避开这样的话题,又问道: “林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喆轻轻拍了拍程素素的手,回答道: “我打算跟素素一起,去澳洲定居,我们在那边还有一个农场。” 梁栋道: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林喆没有说话,走到梁栋刚才撒骨灰的地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程素素扶着林喆,不停地安慰他,没过多久,俩人就告别梁栋,提前离去。 这次登山,请的有专业团队,林喆和程素素的安全问题,用不着梁栋担心。 等他们走后,梁栋站在山顶,目视东方,沉默许久。 周鹏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过来,拽了拽梁栋的衣服: “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梁栋扭过头,问了周鹏一个问题: “鹏哥,那个小蔡牺牲后,你难过了多久?” 周鹏没想到梁栋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犹豫了好久,才回答道: “这辈子,只要一想起来,应该就会难过,不存在难过多久的问题。” 梁栋又问: “你在想小蔡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何葭姐?” 周鹏道: “这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小蔡是小蔡,何葭是何葭,她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时间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互相之间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周鹏这么一说,梁栋再次沉默了。 周鹏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 “你也不用自责,你跟林小艺在一起的时候,跟何叶和岳菲都已经离婚了……” 梁栋自嘲地笑了笑: “鹏哥不用为我开脱。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做过太多的善事,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会让我遇到何叶、苏菲、岳菲和林小艺她们几个?” 周鹏本就是一个大直男,哪里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不过他还是开口道: “缘分这东西要是来了,你想挡都挡不住,你就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第1156章 疯狂的股价 随着‘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的大获成功,‘普安资本’收购了两家相关企业之后,全资控股组建了一家名为‘安农生物’的农业科技公司,并在业界迅速崛起。 而这家公司的第一任董事长,正是‘普安资本’负责‘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的负责人——孙海龙。 为有效解决公司融资问题,这家公司开始谋求上市。 时间到了九月初,所有前期工作皆已准备完毕。 事关重大,陈妍夫妇,孙海龙夫妇,王犇夫妇,以及梁栋和岳菲都齐聚蜃城,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随着证交所的钟声敲响,‘安农生物’股票正式开始在科创板发售,股票首发价格定在了每股20元。 科创板跟别的板块不同,前五个交易日,没有涨跌幅限制。 交易首日,受各方利好消息的影响,股价最终以每股102元报收,首日上涨5倍还多,发行大获成功。 晚上,大家齐聚一堂,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晚宴。 晚宴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 陈妍早就订好了房间,一家一个豪华套间。 梁栋跟岳菲虽然已经离婚,但陈妍还是自作主张地给他们订了一个房间。 俩人刚一进房间,岳菲便关上房门,还上了安全锁,然后笑眯眯地盯着梁栋: “梁栋,你今天晚上好像不对劲儿。” 梁栋问: “有什么不对劲儿?” 岳菲笑而不语,只是一直盯着梁栋看个不停。 梁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就指了指里面: “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岳菲答非所问地说: “梁栋,你知道你今天一天一直都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吗?” 梁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回答岳菲的问题。 “就跟那次在党校看到我时一样,”岳菲继续道,“不是盯着人家的胸,就是盯着人家的屁股。” 岳菲说着,欺身上前,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探了过去。 “哎呀!我果然没有猜错!”岳菲十分惊喜地大叫一声。 自从那晚在帐篷里面跟林小艺疯了一回之后,梁栋的身体就被彻底唤醒了,回到滇云上班的时候,一见到漂亮女人,就会有感觉,这让他着实苦恼了几个月。 直到来到蜃城,看到岳菲那越发丰腴的身体,梁栋的眼神才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会儿,他哪里还能忍受得了?一把抱起岳菲,澡也不洗,就急不可耐地钻进了卧室…… 雨消云散之后,岳菲慵懒地躺在梁栋怀里,娇声问道: “什么时候好的?” 问完半天,见梁栋没有反应,岳菲就抬起头,却发现梁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隐有泪花闪烁。 岳菲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就轻声安慰道: “小艺是个好姑娘,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总活在自责之中。” 梁栋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缓缓道: “岳菲,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不是个东西?不管怎么说,小艺的死,我都是要负上一定责任的,可她刚刚离开我,刚刚唤醒了我,我为什么看到别的女人,就会起反应呢?” 岳菲笑道: “这是人的本能!只是起反应,并且能够控制住自己,就说明你是个正常的男人。” 梁栋想了想,感觉岳菲说得也对,他在没结婚以前,见到心仪的女人,好像也跟现在差不多。 …… 第二个交易日,‘安农生物’再次成为股市的宠儿,一天时间,再次上涨五倍左右,报收价格达到了每股520元。 与开盘价相比,仅仅两个交易日,股价就从发售价的20元疯涨到520元,涨幅足足有26倍之多! 这就有点吓人了。 第二个交易日下午收盘之后,一直也在关注这边动向的何叶打电话过来,对陈妍道: “小妍,‘安农生物’这么个涨法,太不正常了,你多方打听一下,看看都是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陈妍回答说: “何叶姐,我已经布置下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旁边的梁栋有些不理解地问: “股票一直上涨,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陈妍白了他一眼,解释道: “正常上涨,肯定是好事。但是,这么个涨法,就有些不正常了。如果是被人恶意抬高了股价,就会无形中增加咱们的风险。” 梁栋对这方面没有多少研究,就很诚实地说: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陈妍道: “难道你忘了何叶姐和苏菲姐是怎样对付谢家的了吗?” 梁栋大惊: “你的意思是说,怕有人故意把股价炒起来,然后再借机做空?” 陈妍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去券商那里调查的人很快就有了结果,‘虞山会’逐渐浮出了水面。 他们做得虽然十分隐蔽,分散到许多不同账户买入‘安农生物’的股票,但这些小伎俩,根本就瞒不住以此为生的‘普安资本’的操盘手团队。 ‘虞山会’的会长是钱德磊,‘虞山会’旗下有一大票手握巨资的资本大佬,这些人要是团结起来搞事情,还真是够麻烦的。 ‘普安资本’虽然实力雄厚,但双拳难敌四手。 如果要让‘普安资本’跟任何一家企业对峙,他们都不会畏惧,可人家要是一拥而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资本市场,向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华丽的操作,也都只是花拳绣腿而已,起不到多少作用。 何叶手中的‘芙蓉资本’倒是有相当实力,但要让她一次性抽调太多的资金,恐怕压力也不小。 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外资流入创业板市场,还存在一个内外政策限制的问题。 不仅仅是我们国内会对外来资金进行审核,以及走完各种流程,就连资金流出国,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行的。 何叶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对陈妍道: “第三个交易日是个关键,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稳住股价,我这边会尽快筹集资金,为你们将来的困难局面早做打算。” 交代完陈妍,何叶又问: “梁栋在不在你身边?” 第1157章 幕后过招 陈妍将手中紧握着的手机递到了梁栋面前,梁栋接过手机,轻轻地对着话筒说道: “我在呢。” 此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何叶温柔而关切的声音: “小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唉……人都不在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听到这话,梁栋微微低下头去,低声回应道: “我没事。” 然而,他那略微颤抖着的双手,却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深处无法言喻的悲痛与哀伤。 何叶又道: “那些人想打‘普安’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出手,肯定早就做好了布局。股市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证监会那边不可能没有察觉,这都两天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说明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安农生物’是‘普安’全资控股的第一家上市企业,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出手,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明了。先是抬高股价,高位抛售,大赚一笔,然后再逢高做空,狠狠地再赚一笔,这样一来一回,轻则搅黄‘安农生物’的上市,重则导致‘安农生物’易主,进而拖垮整个‘普安’,最后再以极低的代价,吞并整个‘普安’!” 梁栋难以置信地问: “‘普安’这么大的规模,他们能吃得下?” 何叶没有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对他道: “梁栋,我需要你想办法找找关系,先拖两天,我需要两天时间进行布局,到时候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就要看谁手中的资金实力更雄厚了!” 梁栋疑惑道: “股市上的东西,我也不懂啊?” 何叶笑道: “陈妍手中有专业的操盘手团队,股市里面的事情,无需你操心。我想让你去燕京跑一趟,自上而下地给证监会一些压力,让他们关注一下‘安农生物’的股价异常波动就行了。” 梁栋想了想,答应道: “现在咱们这边是下午四点,我马上出发,应该不会耽误事情的。” …… 梁栋赶到燕京,连夜拜访了孟逸明和宫世烈,他们俩一个在办公厅,一个在纪委,由他们两个出面,跟证监会那边打个招呼,事情就办妥了。 第三天一开盘,‘安农生物’就被交易所宣布临时停牌,等候证监会调查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恢复交易。 钱德磊得知‘安农生物’临时停牌,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呢? 等他平静下来之后,立刻就给证监会一位主要领导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他们领导专门点名了‘安农生物’,他们也只能按流程办事。 不过那位主要领导还说,只是临时停牌,至于怎么调查,由谁调查,还是他说了算。 钱德磊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在挂断电话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见了父亲钱定邦一面。 父子俩是在钱定邦的办公室见的面。 钱德磊见钱定邦脸色不太好看,就跟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他面前,没敢坐下。 “你现在翅膀硬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擅自行动,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钱定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斜视着钱德磊道。 钱德磊连忙解释道: “爸,我寻思着不是临近选举了吗?就怕这件事会给你带来不利影响,因此就没打算让你掺和进来。” 钱定邦冷笑道: “你是我钱定邦的儿子,你的一举一动人家都会记在我钱定邦的头上。现在出了纰漏,你不还是找到我这里来了?” 钱德磊道: “事情还都在掌控之中,我来找你,只不过是想再加一道保险而已。证监会那边,我本来早就搞定了的,谁知道他们领导突然就做出了指示,‘安农生物’被临时停牌,我是怕夜长梦多,就想着让爸爸出手,给证监会那边打声招呼,让‘安农生物’尽快恢复交易。” “你还不算蠢到不可救药,”钱定邦道,“至少你还能保持应有的警觉,还知道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还知道来找我帮忙。不过你想过没有,你都已经活动过了,可证监会那边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钱德磊想了想,不太自信地回答道: “会不会是对方也在活动?” 钱定邦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然后指着会客区的沙发: “坐下说话。” 俩人一起坐在长沙发上,钱定邦又道: “‘普安资本’那帮人不是傻子,想当年他们让江南谢家俯首称臣的那一案例,至今都被各大高校的商学院奉为经典。你们现在玩得把戏,都是人家几年前就已经玩剩下的,你觉得他们会察觉不出来?” 钱德磊反驳道: “‘普安资本’现在就是陈妍那个小娘们儿在当家,何叶远在国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何家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就算何叶还在国内,又能有多大能量?” “你这简直就是狂妄自大!”钱定邦突然呵斥道,“别忘了还有一个梁栋!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去招惹梁栋,可你不但不听,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他,你告诉我,你惹到他的这几次,哪一次赚到便宜了?” 钱德磊仍旧不服气地说: “梁栋就算有点能量,可他能影响到证监会的决策吗?” 钱定邦的失望,溢于言表: “事实都已经发生了,你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这连狂妄自大都算不上,应该算是愚昧无知了!” 说完,朝钱德磊摆摆手: “算了,不说了,你走吧……” 钱德磊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 “爸,我是你的儿子,可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我!说我不是当官的那块料也就算了,可我组织一个‘虞山会’,你也同样说我是不务正业,不伦不类。实话对你说,这一次,我就是要闹出一点动静让你看看,你儿子不是孬种!”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钱德磊走后,钱定邦坐在那里愣了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第1158章 股票分拆 梁栋本来打算按照何叶的吩咐,为她争取两天时间的,谁知‘安农生物’只是停牌了一天,就恢复交易了。 到了第四个交易日,‘安农生物’继续高开高走,而且交易量也迅速放大。 像‘安农生物’这样的首发股票,向来都是市场追捧的宠儿,发售之前,通常都要进行新股抽签,能中签的散户,绝对算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了。 所以,当有主力准备出货,而市场又正好追捧热情高涨的时候,那些散户就像大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主力出多少货,他们就吃进多少货。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经过一个上午的换手,‘虞山会’那帮人基本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不但成功把‘安农生物’的股价从发行价的每股20元,抬高到了每股600元,还在这个过程中大赚了一笔。 ‘虞山会’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几个大佬感觉自己已经赚得足够多了,就想着入袋为安,有了拔腿走人的打算。 钱德磊却冷笑道: “咱们早已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大家同进共退,有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赚,谁要是想现在离场也行,带着你的本金滚蛋,滚出‘虞山会’!” 钱德磊说完,见那几个人不吭声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咱们真正的目的,是吃下整个‘普安资本’!大家想想看,‘普安资本’再加上他们手中已经盘活了的‘万家地产’项目,这块蛋糕能有多大?咱们现在赚到手的这么一丢丢蝇头小利,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跟着我钱德磊,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更容易赚钱,赚更多的钱!” 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之后,钱德磊就开始布置任务,做空‘安农生物’的阻击战,正式打响。 从券商那里借来‘安农生物’的股票,只是第一步。 借着上涨的春风,把这些借来的股票再以高价卖出去,是第二步。 第二步完成之后,大笔的资金,到了钱德磊他们手中,但他们却还欠着券商相应的股票。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安农生物’的股价。 比如说,他们借来的股票是以每股600元的价格卖出,等股价被压到发行价每股20元的时候,每股就赚到了580元的差价! 钱德磊他们从券商那里一共借来了两亿股,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到手了1200亿! 只要他们把股价压到足够低,这1200亿基本已经算是被他们收入囊中了。 打压一只股票的股价,说白了,就是制造恐慌情绪,然后引起持有者集体抛售,当供大于求的时候,股票价格必然下跌。 “震惊!政商勾结,‘安农生物’的幕后老板竟然是政府官员!” “‘安农生物’董事长孙海龙疑似出轨‘普安资本’美女掌门!” “‘生物防治’项目组联合‘普安资本’骗取国家科研资金,项目组组长曾被纪委带走调查。” “‘生物防治’成果数据造假,‘生物防治’成了学术界一大笑话!” “……” 类似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在各大媒体传播开来,‘安农生物’的股价也应声而落。 不过,对于梁栋他们来说,好消息是,已经过了前五个交易日,股价下跌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就触发了跌停板。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那些铺天盖地的谣言,最是考验‘普安资本’的公关能力了。 然而,他们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依旧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安农生物’官方突然很高调地召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 会上,孙海龙带领‘安农生物’一众高管,先是对近几天网上出现的各种谣言,一一予以澄清,然后又回答了记者的各种刁钻问题。 最精彩的一幕,留在了最后,孙海龙突然出其不意地宣布了一条消息——‘安农生物’计划按一比十的比例,进行股票分拆! 股票分拆是一种技术处理手段,通常都是在公司管理层对公司前景持乐观态度时才会进行。 ‘安农生物’在进行股票分拆的时候,股价是每股480元,一股分成十股后,每股股价就变成了48元。 但是,对于钱德磊他们来说,他们从券商那里借来的两亿股,也随之变成了二十亿股! 随着交易所的钟声敲响,又一个交易日拉开了序幕。 不出所料,那些谣言的余威犹在,‘安农生物’的股价低开低走,很快就从拆分后的每股48元,跌到了每股40元。 眼看就要再次触发跌停,却突然涌入了大量的资金,所有被抛售的‘安农生物’很快就被人全部吃下,股价也第一次迎来了一个触底反弹,涨到了每股41元。 虽然只涨了一元钱,好歹也是涨了啊,就是这一元的涨幅,就极有可能让市场重塑对‘安农生物’的信心。 …… 钱德磊盯着大屏幕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血红,那些操盘手们,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对于钱德磊他们来说,那些放出的谣言,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 接下来,要想让股价继续下跌,就只有股市里面见真章了。 而股市里面的每一个操作,最终都只能用巨额的资金来完成。 “没道理啊?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金流?谁能一次性拿出上千亿的资金来救他们?”钱德磊疑问道。 一个‘虞山会’的大佬开口道: “钱会长,要不,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就算咱们现在收手,依旧还有上百亿的收益啊。” 这家伙刚一说完,马上就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钱德磊阴沉着脸扫视一圈,然后道: “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声音,谁要再提这个茬儿,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完,他突然拳掌互击,做决定道: “既然他们想玩,咱们就奉陪到底!继续融券,再融二十亿股!” 第1159章 谁能笑到最后 做空者需要向券商借来股票,那么问题来了,券商手中的股票一般都来自于哪里呢? 通常情况下,券商也有可能自己买入一部分股票,放入融券池中,供投资者融券使用, 但券商不可能把大量资金压在这个上面,这些股票的数量不会太大。 第二种情况,就是利用转融通业务,从其它金融机构借入股票,然后在转借给投资者。 除了上述两种情况,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券商直接从公司大股东和机构投资者手中借入股票。 不管是哪种情况,能够借给投资者股票的通常都是该公司股票的长期持有者。 他们的股票放在手中,短期内没有交易意向,如果能借给投资者,赚取高额的利息,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对于‘安农生物’的这场博弈来说,钱德磊他们要借入的股票,券商根本就提供不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向‘安农生物’的大股东求援。 而‘安农生物’是‘普安资本’全资控股,兜兜转转,钱德磊他们最终借来的股票,绝大部分竟然都来自‘普安资本’。 对于钱德磊方来说,他们每融一轮,手中赚到的现金就会越多,同时,欠券商的股票数量也随之增加。 又连续融了两轮之后,钱德磊他们已经欠了券商60亿股‘安农生物’的股票了。 但是,钱德磊他们却发现,他们手中虽然赚到了超过三千亿的巨额资金,而‘安农生物’的股价却奇迹般的挺了过来,到第二周周五收盘之时,竟然报收于每股48元! 如果钱德磊他们现在选择离场,势必要从股市买入60亿股的股票,来还给券商,而他们一旦开始大肆买入,又势必会造成‘安农生物’的股票供不应求的局面,这样一来,股价必将暴涨! 股价暴涨,也就意味着钱德磊他们手中赚来的三千亿会打水漂,同时他们还极有可能赔进去更多的资金! …… ‘栋梁大厦’顶层,何叶那间超豪华办公室现在是陈妍的办公室,老板椅里面坐着的人,却是何叶。 办公室里济济一堂,梁栋、苏菲、鞠英、鞠华、陈妍夫妇、王犇夫妇、孙海龙夫妇等,十几个人,各自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 “局势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造谣、恐吓等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大家只能通过股市,凭实力说话。这就像两个武林高手打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施展出一些花架子,真正等到决胜的时候,往往都是拼内力,这些花架子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咱们双方现在拼的就是一个实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终的大赢家!”何叶微笑着对大家道。 梁栋有些担心地问: “每融一轮,咱们就投入上千亿资金,这么一直任凭他们融下去,咱们就算手握金山银山,也不够往里面填啊?” 何叶道: “咱们不好过,他们更不好过。咱们只要能稳住股价,保证手中资金链不断裂,就算融券的利息,都能把他们拖垮!” 说到这里,何叶笑了笑,继续道: “别忘了,咱们才是出借给他们股票的大玩家,利息的大头都是咱们赚了!” 梁栋有些天真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他们每融一轮,就会又上千亿的进项,万一他们拿着这些钱跑了,我们找谁要钱去?” 这话一出口,办公室里几个有点常识的人同时大笑起来。 梁栋被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道: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那些钱他们拿不走一分!”何叶掩口笑道,“他们在向券商融券的时候,需要缴纳百分之一百的保证金,否则的话,就像你说的,哪家券商敢这么陪他们玩?” 梁栋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只要咱们能一直拖下去,而且保证股价不下跌,他们不但拿不走一分钱,还要不停地往里面填利息和手续费,对不对?” 何叶看了梁栋一眼,然后对他道: “明后两天周末休市,我们几个负责操盘的就使不上劲儿了。梁栋,你还是得跑一趟燕京,我担心证监会那边会发生什么变故。” 梁栋道: “这些东西我不懂,就算我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呀?” 何叶道: “正常来讲,像‘安农生物’这个规模的对决,交易所和证监会不可能察觉不到,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唯一的解释,就是‘虞山会’那帮人搞定了证监会和交易所,让他们对‘安农生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万一‘虞山会’那帮人打算割肉离场,就极有可能让证监会出手,阻止这场对决继续下去。一旦他们出手,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梁栋道: “所以你想让我去说服证监会那帮人,让他们不要插手‘安农生物’?” 何叶点点头: “‘虞山会’那帮人能做初一,咱们就能做十五!梁栋,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只要再给我争取一周,也就是五个交易日的时间就行了。” 何叶提出的要求,梁栋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晚上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便各自散去。 梁栋跟何叶、苏菲、鞠英、鞠华一起,来到鞠英在蜃城买下的那套别墅。 那套别墅的产权证虽然写的是梁栋和何叶的名字,鞠英在买的时候,却打算要送给梁秉森夫妇的,不过他们老两口从未来住过一次。 几个人一进别墅,就听到里面乱作一团。 原来是小露珠、小鸿涛俩人,和一只斑点犬,在客厅里面上蹿下跳,一旁的齐红梅再怎么吆喝,都没什么用。 何孝恩和梁秉森两个老头子,各自坐在自己的轮椅里,看着闹哄哄的两个小家伙儿,不停的傻笑。 言言、诺诺和苏朗三个大一点的孩子,正围着一个棋盘,在下国际象棋。 见梁栋他们进门儿,小露珠指挥着那只斑点犬,一溜烟跑了过来…… 第1160章 紧锣密鼓 洗漱之后,梁栋刚钻进何叶的卧室,就被她推了出来,指了指隔壁。 见梁栋有些不情愿,何叶就开口道: “苏菲姐正值虎狼之年,就这么让她独守空房,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可是……” 梁栋刚准备开口,又被何叶推了一把: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去吧,昨晚有点疯,今天就让我歇息歇息吧。” 梁栋无奈,只好走向苏菲的房间,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动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把梁栋拽了进去。 “姐……” 梁栋只来得及喊了一个‘姐’字,卧室门就‘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何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虎狼之年,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 ‘虞山会’总部,‘虞山会’的所有成员悉数到场。 偌大的会客厅里,坐了二十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钱德磊扫视一圈,沉声道: “你们一个个的,这时候怎么就成了哑巴了?平时不是都挺能说吗?” 钱德磊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刘姓老总鼓起勇气道: “钱会长,如果咱们现在及时止损,割肉离场,从账面来看,损失大概在六百亿左右,平摊到大家头上,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继续硬撑下去,要是不能及时把‘安农生物’的股价打下去,咱们的损失还将会直线上升。到时候,在座各位都有可能被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总话音刚落,就有人接着反驳道: “刘总财大气粗,二十多个亿对你来说,毛毛雨而已,可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小玩家就不行了,要伤筋动骨的!” 刘总瞪了那人一眼,气鼓鼓地问: “方总,那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办才好?既然是出来搞投资,就避免不了有赚有赔。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的,咱们现在的确是输了,输了就得认!” 那个方总针锋相对地说: “我没说过不认账,但你刚才说要把所有的损失平摊到大家头上,这一点我是不能接受的。以前我们跟着钱会长打虎吃肉的时候,你们几家实力雄厚的拿大头,我们这些跟在后面小喽啰那小头,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毕竟你们出资更多嘛。但现在赔了钱,就想让所有人都平摊损失,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刘总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 “方总,这一次阻击‘安农生物’之前,你们见有利可图,就提出要大家按人头出资,所有人出资份额相同,事后分到的份额也相同。怎么,现在赔了钱,你们就不想认账了?” 方总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嘴硬道: “你,你们财大气粗,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嘛……”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加入进来,整个会客厅很快就吵成了一锅粥。 钱德磊铁青着脸,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突然猛拍一下桌子,怒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 吼完之后,钱德磊站了起来,指了指一圈子人: “你们这些人,当我不存在吗?当初我说要阻击‘安农生物’的时候,有没有逼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都是提着钱主动要加入的,现在刚遇到一点挫折,就着急忙慌地想要打退堂鼓?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我钱德磊自打创建这个‘虞山会’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败仗?你们摸着自己的心口子问问自己的良心,我带着你们赚了多少钱?你们手中的产业从‘虞山会’这里拿到多少好处,难道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数?我钱德磊以前未曾吃过败仗,这一次也一样不会!你们听我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每家再凑五十亿,咱们大家伙儿再准备一千亿,我相信咱们不好过,他们比咱们更不好过!只要咱们熬过这一波,能挣多少,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富贵险中求,成败就在此一举!” 钱德磊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号称‘财大气粗’的刘总,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们这些大佬,个个身价自然都不止五十亿,可让他们一次性拿出来五十亿,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钱会长,我们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五十亿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如果你要让我们再拿五十亿,那我们就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刚才说话的那个方总愁眉苦脸地诉苦道。 钱德磊怎么可能会管这些? 只见他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你们去借高利贷,在下周一开盘之前,我也要看到你们各家所凑的钱到咱们的公账上!”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钱定邦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一见到钱定邦,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钱德磊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一变,他迅速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钱定邦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爸,您老人家快请坐这儿吧。” 钱定邦倒也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刚坐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刚刚你们在讨论些啥呢?” 听到父亲的问话,钱德磊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如实地回答道: “爸,我们正在商量着每家再拿出五十个亿来,好跟梁栋他们死磕到底!” 钱定邦听完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皱起眉头再次发问道: “那你可知道你们的对手是谁?” 钱德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答道: “不就是陈妍那个小丫头片子吗?” 钱定邦微微摇头道: “不是陈妍,是何叶!何叶、苏菲,还有何叶的妈妈鞠英,都从米国回来了!” 钱德磊脸色大变: “何叶不是不敢回来吗?” 钱定邦道: “她为什么不敢回来?一直以来,你什么时候见过对她的通缉令?” 钱德磊不解地问道: “那她当初为什么要带着几个孩子逃往国外?” 钱定邦回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或许也是他们做的一个局……” 第1161章 各有各的打算 “何叶在花儿街风投界都久负盛名,你以为你们几个会是她的对手?‘芙蓉资本’再加上她妈妈鞠英,你知道她手中能够调用的资源有多少吗?这还不算,对她来说,她最大的依仗,其实就是她在风投界的信誉,只要她放出消息,不知有多少资本大佬会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钱定邦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今天过来,就是想劝钱德磊他们及时止损。 然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钱德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钱定邦突然站了起来,看了看在场所有人,把话挑明了说: “我知道你们这次损失惨重,但我想说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及时割肉离场,是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钱定邦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议论纷纷,但他们见钱德磊一直没有表态,也就没人愿意在钱定邦面前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时,钱德磊终于开口了: “你们先散了吧,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们回去后,抓紧时间筹钱,咱们计划不变!”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钱定邦。 钱定邦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但他还是朝大家摆了摆手,等所有人都走后,才问钱德磊: “你到底在跟我玩什么把戏?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跟何叶一战?” 钱德磊没有回答钱定邦的问题,而是对他道: “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钱德磊办公室。 钱德磊这间办公室,钱定邦还是第一次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办公室的面积至少是他那间办公室的两倍! 不过这小子不是体制里的人,办公室面积也不受什么政策约束。 “爸,跟你明说了吧,我身后还有一股庞大势力,他们的实力,强到你无法想象!”钱德磊给钱定邦端来一杯茶后,对他道。 钱定邦闻言大惊,连忙问道: “你说的‘庞大势力’是不是ytmr组织?” 钱德磊惊讶地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钱定邦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脊梁一般,顿时气势全无。 他沉默许久之后,才有气无力地说: “你知道魏家为什么会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吗?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ytmr组织。当初的魏晋,跟你老子一起上位,那时候他的风头甚至都要盖过你老子,可结果呢?他们一大家子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唯一能够有个好下场的,就算是嫁入何家的那个小丫头了。孩子,ytmr组织能找上魏家,自然也能找上咱们钱家,不过被我婉拒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何其英明。” 说到这里,钱定邦叹了口气,继续道: “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把咱们钱家拉下了水!” 钱德磊不服气地说: “爸,你糊涂啊!组织无所不能,加入他们,不但能让咱们钱家跻身世界顶级豪门行之列,还能助你登顶。这还都是次要的,组织还一直在秘密进行着‘长寿计划’和‘回春计划’,加入他们,就能享用组织研发的最前沿的黑科技,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还能永葆青春!你想想,人要活到咱们钱家这个份儿上,权力已经直逼巅峰,财富也只是一组数字,当这两样东西都已经被咱们收入囊中之后,下一步该追求的还能有什么呢?” 钱定邦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到了他这个级别,喜怒不形于色,算是最基础的基本功了。 过了好一会儿,钱定邦才缓缓开口道: “你要是想好了,那就大胆去做吧!不过,今天咱们父子俩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许外泄!” 钱定邦说完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 梁栋到了燕京后,托了不少关系,才见到了证监会那帮老古董,并说服了他们,于周一开市之前,一并发布了几条重磅消息: 科创板即日起将试行降低开户门槛的新举措,并允许境外用户直接开户! 科创板即日起将对两融机制进行调整,着手放开部分风险控制措施,让国内两融业务逐步与国际接轨。 这无异于是在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证监会准备在科创板搞试点,放开一些玩法。 以前,在科创板开户,要满足许多苛刻的条件,比如:年龄不超过70周岁,两年以上的证券交易经验,资金账户内日均资产不低于50万! 仅仅资金账户内日均资产不低于50万这一条,就劝退了绝大多数投资散户。 证监会的消息发布之后,市场立刻有了积极反应,仅仅开市前一个小时,就有数万投资者在科创板开设了新账户。 随着大量新鲜血液涌入科创板,周一一开盘,就迎来了科创板全线飘红的盛况,‘安农生物’的股价也从上周五报收的每股48元,小涨到了每股50元。 …… 钱德磊铁青着脸盯着大盘,旁边的人也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这些‘虞山会’的核心骨干,没人又砸了50亿进来,加上刚开始投资的50亿,每家都投入了100亿。 不管是多大规模的企业,一次性损失100亿,恐怕都不会好过,何况那几家实力稍弱一些的,等于是把全部身家都砸了进来。 他们,是真的输不起啊! 横竖都是死,一个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王总,鼓足了勇气道: “钱会长,咱们这些人投入的可是真金白银,足足两千多亿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咋一点都不急呢?” 下面那些人个个都是故作镇静,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慌得一批。 但钱德磊心中却早就乐开了花。 证监会的消息,在下面那些人看来,等于是点了他们的死穴,但在钱德磊看来,正好帮他打开了迎接‘外援’入场的大门! 第1162章 我来想办法 【前面一章重新发布了,大家可以返回再看一遍】 在那个王总的‘逼宫’之下,钱德磊还是当着大家的面,给父亲钱定邦拨了一个电话,结果接电话的却是钱定邦的秘书。 秘书说: “钱书记在燕京里参加一个决策会,会不开完,不允许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钱德磊问: “知道这个会要开几天吗?” 秘书回答道: “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据我估计,应该在三到五天之间。” 在说到钱定邦正在燕京开会的时候,钱德磊就点了免提,下面那帮人听完对话,个个面如土色。 钱德磊淡淡一笑,问大大家: “你们还信我钱德磊吗?” 下面的人即便心存疑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便都附和着‘相信’。 钱德磊又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都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钱德磊从来就不打无把握之仗!” 那个王总插话道: “王书记那边联系不上,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都这么伸着头,等着人家来打吧?” 钱德磊故作神秘地说: “老头子开的什么会,你们难道没有听清楚?决策会!懂不懂什么叫决策会?” 钱德磊知道这些人不好忽悠,不过这没有关系,他们现在没得选择。 一个商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手中的财富再多,也只能向权力低头。 所以,那些成功商人最终都会选择跟权力媾和。 ‘扶持一个企业我没那个本事,但搞垮一个企业简直太简单了’,这就是商人和权力之间的关系的最传神的写照。 一个成功的商人,不管他是跟权力媾和了之后才成功,还是成功之后才跟权力媾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只能沦为权力的附庸。 如果不是钱定邦的儿子,钱德磊凭什么组建‘虞山会’?这些商界大佬又凭什么围着他转? 威逼之后,再辅以利诱,钱德磊也深得其中奥妙: “我不妨再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在我身后,还有一个庞大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势力,在他们面前,什么‘普安资本’、‘芙蓉资本’,皆是蝼蚁!就算没有你们集资的那些钱,我一样可以吃下‘安农生物’,进而把‘普安资本’收入囊中。我之所以愿意带着你们玩,是因为将来我需要你们帮我开疆拓土!” …… 既然玩法已经放开,决战双方也就更加骑虎难下了。 对于钱德磊他们来说,每融一轮,就会投入千亿规模的资金。 对于何叶他们来说,效果也是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笑得最灿烂的,莫过于券商了。 且不说他们手中拿天文数字的保证金,仅仅佣金这一项,就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虞山会’那些人筹集的第二笔钱,也只是仅仅支撑了一轮。 等第五轮融券结束之后,他们已经对钱德磊的话深信不疑了。 因为这第五轮的一千多亿,他们没有出一分钱。 那么,这么多钱从何而来?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钱德磊口中的那个‘庞大势力’了。 在这个过程中,‘安农生物’的股价有涨有跌,基本都保持在每股50元左右。 到了九月底,围绕‘安农生物’的阻击与反阻击,已经进入了第七轮。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券商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手中掌握着近万亿规模的保证金,这都远远超过他们自身的总资产了! 当然,他们的不淡定,源自于对这波泼天富贵的惊喜。 对他们来说,不管决战双方的任何一方落败,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他们该赚的佣金,一分都不会少。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国外资金的涌入,还是让他们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过去,我国对境外热钱的流入,一直都持谨慎态度。 这一次,也不知道证监会那帮子人抽了什么风,竟然主动放任热钱流入。 热钱流入可能为受影响国家提供资金,有助于资本市场的发展,促进了国内投资和经济增长。 大规模的热钱流入,还可能导致国家货币升值,进而导致出口产品价格上升,对出口行业造成不利影响。 热钱流入和流出可能导致金融市场的波动,这可能增加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 此外,还有可能导致通货膨胀、银行体系风险、经济不稳定等不利影响。 ……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收盘之后,‘栋梁大厦’顶楼的那间办公室里,何叶等人再一次聚在一起。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笑容,就连何叶也是双眉紧锁。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拼的就是谁的资金池更雄厚。”何叶自责地说,“钱德磊身后站着的是ytmr组织,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资本势力。这件事说起来,怪我事先没有考虑周全,没料到ytmr组织会抓住这个机会,背后捅我们一刀。本来,以我在国际风投界的信誉,想要调集资金,只需一句话的事。可是,一旦ytmr组织参与进来,那些有可能支持我的资本大鳄,就不得不在我和ytmr组织之间选择站队了。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斩断了我的资金后路,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苦力支撑了。” 鞠英接过何叶的话茬: “我那边应该还能调集一千亿。” 何叶拒绝道: “妈,那是你一辈子的积蓄,是你的养老钱,我怎么能动你的养老钱呢?” 鞠英笑道: “傻孩子,我就你这一个闺女,我那些钱早晚不都还是你的?” 苏菲也开口道: “真要不行的话,我就把‘恒华集团’打包卖掉,就算卖得急了点,应该也能筹集一千亿。” 陈妍道: “何叶姐,‘普安’这边已经拿不出来一分钱了。不过你们何家人手中还掌握着‘普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要是他们愿意的话,应该也能凑一千亿。” 王犇有些尴尬地说: “何女士,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们牵扯进来,我们老王家却帮不上一点儿忙。” 何叶笑了笑,道: “王教授无需自责,有些事,我们没得选择。” 就在这时,梁栋突然站了起来,对何叶道: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第1163章 我相信你 何叶瞪大了那原本就不小的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梁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你哪来的钱?”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 “要是相信我的话,就别问这么多了。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股市上毫不留情地给予 ytmr 组织沉重一击。他们不是嚣张跋扈地想要来搅局吗?这次就让他们尝尝有来无回的滋味!” 听到梁栋这番豪言壮语,何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深知这场战斗的风险极高,如果稍有不慎,不仅他们个人会面临巨大的经济损失,甚至可能导致在座的所有人都破产收场。 于是,她一脸严肃地提醒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儿戏,一旦后续资金供应不足,无法跟上市场的变化和需求,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咱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恐怕都难以幸免!” 然而,她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相信你!” “十一”黄金周休市七天,这无疑给了所有参与者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而对于钱德磊来说,尽管他对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和信息充满信心,觉得胜券在握,但内心深处仍然十分在意父亲钱定邦的意见和看法。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从钱定邦参加完决策会议之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钱德磊的私宅里,来了两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是倭国井上家族的井上健太郎,另一个是个大胡子白人。 井上家族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但这仍旧不耽误他们在全球大家电行业的龙头地位。 ytmr组织向来都有着根深蒂固的种族观念,总认为黄种人不配跟他们同席议事,所以一直都对东方家族递出的橄榄枝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随着世界格局的迅速变化,东方各国的崛起之势已无法阻挡,ytmr组织也就转变了挂念,放下了他们的傲慢和偏见,接纳了第一个东方家族——井上家族。 井上家族加入ytmr组织后,立刻颓势全无,在倭国国内的影响力也大幅度提升。 井上幸之助败走槐安之后,井上健太郎取代他,成了井上家族的继承人。 就在几天前,苏菲回了一趟岭西,把‘恒华集团’在槐安的优质资产,打包出售给了‘东井电器’。 何叶是坚决不同意苏菲出售‘恒华’的资产的,但她也知道苏菲完全是一片好意。 梁栋的反对更为坚决! 而且,当他知道收购方是‘东井电器’的时候,还亲自跑到槐安,进行阻挠。 不过苏菲几句话,就让他转变了态度。 首先,何叶找到了何家人,想向他们借出他们手中的那些‘普安’资本的股份,却招到了一致拒绝。 当年,何叶拿出了‘普安’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二四四的比例分配给了何家大房、二房和三房,何孝慈也单独拿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还有百分之五,记在了婆婆齐红梅名下。 当然,何叶在办理这些手续的时候,是瞒着齐红梅和梁栋的。 她要从齐红梅那里‘骗’来身份证和签名,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时的估值就在千亿左右,现在更是远超一千亿了。 何叶要是能借来这些股份,至少也能撑过跟钱德磊的一轮对决的。 但是,何叶借不来这些股份,仅凭齐红梅的那百分之五,意义不大。 也就是说,她手中也就只有鞠英的那一千亿了。 而这一千亿,只够一轮对决,那下一轮该怎么办? 苏菲告诉梁栋,如果她们这次失败,不仅仅会把‘普安资本’、‘芙蓉资本’、‘安农生物’都赔进去,还有可能导致所有相关联的人背上巨额债务。 到时候,苏菲手中就算还有‘恒华集团’,也未必能堵住那个大窟窿! 所以,现在出售‘恒华集团’的优质资产,还能帮何叶挡一轮,总比落败后被拿去填窟窿要来得有意义。 梁栋说: “就算你要出售,也不能卖给‘东井电器’啊?” 苏菲淡淡笑道: “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出的价格最为理想,咱们正是缺钱的时候,不卖给他们,还能卖给谁?” 梁栋终究也没能阻止了苏菲,‘恒华集团’在槐安的所有楼盘,加上那两条商业步行街,一并打包出售给了‘东井电器’。 那个大胡子白人叫理查德,他爷爷是ytmr组织元老会的元老之一。 正是他说服了元老会那帮老头子,ytmr组织才会加入这场阻击战的。 他是来找何叶报一箭之仇的。 在何叶还叫‘梁娅’的时候,俩人在花儿街的风投市场上,就有过几次对决,但每次都是以理查德的落败而告终,这让自诩为‘花儿街之浪’的理查德备受打击。 所以,当他发现何叶在密集地调集资金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跟着资金动向,追了过来。 当他找到钱德磊的时候,没浪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接下来,就是说服元老会那帮老头子了。 最终,在他爷爷的鼎力支持之下,理查德成功拿下了那帮老头子,ytmr组织第一次调集巨额资金,准备在遥远的东方股市,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阻击战。 ytmr组织一直都试图在围剿‘芙蓉资本’,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做过了不少的努力。 这一次,钱德磊如果能成功地把何叶拖下水,对ytmr组织来说,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趁此机会,还能打开华夏金融资本市场的大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又关小黑屋了,大家还是点点关注,或者加入粉丝群吧】 【最坏的打算,这本书极有可能草草收场,到时候还请大家不要吐槽得太厉害,老悟也是被逼无奈啊】 【心力交瘁中,今晚一更,抱歉】 第1164章 直播小镇 理查德把宝押到钱德磊头上,其中一个原因也就因为钱定邦。 ytmr组织不是没有拉拢过钱定邦,但被他婉拒了。 婉拒,就意味着还有谈判的余地。 所以,理查德这次来到蜃城,除了坐镇操盘以外,也有要见钱定邦一面的意思。 钱定邦不露面,影响不是很大,不过终究也算是一个遗憾。 …… 梁栋答应帮何叶兜底,假期这几天就闲不住了,十月一日一大早,在孩子们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蜃城。 就在不久前,焦新平给梁栋打过一个电话,隐晦地表达了一个意思:钱定邦准备大义灭亲了! 这个消息等于给梁栋吃了一颗定心丸。 连钱定邦都放弃钱德磊了,那这小子肯定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但是,这小子既然傍上了ytmr组织,就肯定不会束手待毙。 最后的疯狂,造成的影响,往往都会出乎大家的意料。 所以,梁栋、何叶他们必须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梁栋这次的目的地是槐安示范区下面的何冲镇,也就是以前的何冲乡。 槐安县一路升格为槐安示范区后,何冲乡也撤乡设镇,升格为了副处级单位。 早在梁栋还是何冲乡副乡长的时候,就开始扶持土鸡养殖。 当时网络直播还处于萌芽阶段,但何冲乡的养殖场里面,在梁栋的建议下,就已经开始了土鸡养殖的全程直播,让万千网友走进了土鸡养殖的日常。 就是因为这一举措,让何冲乡诞生了第一代‘乡土网红’。 2016年前后,直播带货开始风靡大江南北,这时的槐安县已经升级为槐安经开区了。 在经开区管委会的扶持下,何冲镇的直播带货行业,也初具规模。 就在去年,在岳菲的主持之下,何冲镇正式挂上了‘直播小镇’的牌子,成为全国第一个‘直播小镇’,一时间,全国的网红纷纷涌到何冲镇打卡。 最初的‘东方养殖场’,也发展成为了现在的‘东方农牧集团’,而‘东方农牧集团’的主业除了养殖业以外,还有一块儿就是直播行业。 而李东方也摇身一变,成为了第一批粉丝过千万的超级大网红。 如今,李东方那个网名为‘东方大叔’的平台账号,粉丝量稳居平台前十,妥妥的头部大网红。 梁栋的这趟槐安之行,就是来找李东方的。 在这之前,他已经来找过一次李东方了,并在李东方的直播间里露了一次脸。 那一次,李东方把他的励志故事在直播间里分享了一遍,然后流着眼泪,用他那略显浮夸的表情,开始介绍起了梁栋: “老铁,十年前,我李东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的成就,而我之所以能拥有这些成就,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我身边这位。我李东方能够从一个乡下的泥腿子,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上市公司老总,不可谓不励志了吧?但是,我的人生经历,跟眼前这位相比,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当年,这位传奇人物就是我们乡里最年轻的副乡长,是他给我指明了人生道路,让我干起了土鸡养殖,并建议我把养殖的全过程进行全程直播,让网友们看得见,也买得放心。再后来,我的养殖场越做越大,他的官也越做越大。如果说出他的成就,我估计很多人都会说,要比电视剧里演得还要传奇,在他三十多岁,还是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当上了第十六巡视组的组长,被他斩于马下的各级高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圈子里更是送给他了一个‘梁屠夫’的绰号。下面,有请我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三十七岁的副省长,梁栋,梁省长来给我们广大网友讲上几句。” 李东方说完,就把镜头让给了梁栋。 梁栋一出现在镜头里,下面的评论立刻就炸开了锅,各种直播特效跟疯了一般,不断刷屏。 李东方无奈,只好关闭了直播间打赏功能,然后又屏蔽了绝大多数过路网友,这才让直播间暂时平静留下来。 梁栋缓缓道: “直播间的朋友,晚上好,我叫梁栋,现在是体制里的一名普通公务员。” 梁栋话音刚落,上榜网友在下面评论说: “我是定南人,我作证,眼前这位就是定南省副省长,也是以前的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他在我们定南威望很高!” “我是定南省景川州人,我作证,梁省长在我们景川当书记的时候,一举铲平了我们景川的黑恶势力和保护伞,还我们景川了一个清朗乾坤。他是一个好官,清官,今天他要是直播带货的话,我绝对会发动我们景川网友,买空他的橱窗!” “槐安人民坚决支持我们的梁书记!” “红星人民铭记梁省长大恩!” “淮州人民感谢梁省长保住了我们的房价!” “……” 我们的网友,也是来自于我们老百姓,你要为老百姓做过什么,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看着下面的评论,梁栋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 但他还没有忘记他参与这次直播的目的,便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 “网友们,首先声明一下,我不带货!如果你们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应该知道我跟‘普安资本’的关系。或许大家不怎么关系投资界的事情,对‘普安资本’不怎么熟悉,但大家一定听说过‘万家地产’,可以说,下面的网友,肯定有不少人买过‘万家地产’的房子。就在几年前,‘万家地产’突然爆雷,全国各地的‘万家地产’旗下的在建楼盘,都面临着烂尾的风险。就在这个时候,‘普安资本’果断出手,接手了‘万家地产’的烂摊子,重新盘活了那些面临烂尾风险的在建楼盘。就在去年,我还在景川当州委书记的时候,就跟燕京农大合作了一个‘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经过一年的努力,这个项目大获成功,在这基础上,又是‘普安资本’出资组建了‘安农生物’,并于不久前在科创板上市成功……” 第1165章 山雨欲来 梁栋第一次在李东方的直播间里露面,只不过是个预热,那次他并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而是相约了下一场的直播时间,也就是今天。 上次直播,梁栋只是出场了半个小时,却让李东方又一夜涨粉千万,再次收割了一波热度。 今天这场直播,梁栋有备而来,再出镜的时候,已经从容了许多: “网友们,‘生物防治’的意义,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搜索一下,我在这里就不进行科普了。不过,我只想说一句,‘生物防治’一旦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不但会影响到我们的农业发展,还会给我们的大众食品安全带来深远的影响。正是因为这些,‘安农生物’动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奶酪,他们的股票一经发售,就被那些势力盯上了。他们利用科创板的政策,在前五个交易日,把‘安农生物’的股价恶意抬高了几十倍,这就为他们做空‘安农生物’埋下了伏笔,于是乎,这场关系到‘生物防治’的股市阻击战正式打响,‘普安资本’押上了全部身家,勉强支撑到现在,也仅仅跟那些势力打了个平手。但是,随着那些势力跟境外资本勾结到了一起,‘普安资本’的处境就危险了起来。现在,对于‘普安资本’来说,最麻烦的一件事就是后续资金跟不上,如果任凭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不但‘普安资本’和‘安农生物’会被那些人瓜分,我们的股市,也会被境外资本血洗。大家可以参照一下前些年发生在我们国家周边的那些血淋淋的先例,如果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华夏大地重演,也必将会重创我们的经济,进而影响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梁栋说到这里,就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评论: “梁省长,你说一句话,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紧接着,‘想要我们做什么’的评论,又开始刷屏。 梁栋趁势道: “现在正是十一假期期间,股市要休市七天,但这七天里,我们还是可以去开户的。科创板开户虽然降低了门槛,但还是有一定的限制,有条件的网友可以直接去开个户头。没条件的,也不要勉强,不过你们可以购入一下几家公募基金,这几家基金都已答应,会重仓买入‘安农生物’,你们买他们的基金,也相当于支援了‘普安资本’。” 李东方在直播间里插话道: “网友们,支援‘普安资本’,就相当于我们再次抵御多国联军。我不知道如果打输了这场阻击战会有什么结果,但我知道,打赢了这场股市阻击战,我们都有钱赚,就冲着有钱赚,又能抵御外侮,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我李东方把话放在这里,我会拿出我们‘东方牧业集团’的所有流动资金,支援‘普安资本’!” “李总威武!我等牛马,月薪不到三千,存款不到一万,但我愿意再问家里借点,凑够一个整数,誓死追随李总!” “誓死追随李总!” “……” 梁栋连忙在直播间里制止道: “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请大家不要盲目跟风!请大家不要盲目跟风!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定‘安农生物’的股价,一旦那些势力开始恶意抛售手中的股票,而‘普安资本’那边又没有后续资金跟上,势必会造成‘安农生物’的股价断崖式的下跌。万一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就是我们该上场的时候了。” “听梁省长的!” “我们都听梁省长的!” “……” 梁栋开直播的消息,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苏菲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有些担心的问何叶: “你觉得梁栋的这个做法靠谱吗?” 何叶甜甜一笑,反问苏菲: “你信梁栋吗?” 苏菲先是一愣,紧跟着也是淡淡一笑。 钱德磊、理查德和东井健太郎也在讨论这个消息。 理查德傲慢地说: “资本市场的人,全都是‘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可能被人拢到一起,追涨杀跌,才是所有投资者的投资心理。” 钱德磊也附和道: “我最了解华夏的老百姓了,他们跟你们西方人不一样,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存钱。他们的收入,除了拿出一小部分用来维持基本的生活,能省出来的,基本都被他们存入了银行,想要让他们把他们毕生的积蓄拿出来,投资到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投资中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东井健太郎却唱起了反调: “二位,我们不要太小看了梁栋这个人!我仔细分析过他的过往,发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但他所有的不按套路,并没有任何鲁莽行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成熟抉择。事实证明,他每一次的抉择,好像都是正确的……” 理查德抬手打断了东井健太郎的话: “没有人会一直正确!拿破仑打了一辈子胜仗,一个滑铁卢就要了他的老命!” …… 梁栋到槐安的消息,很快就被岳菲知道了,她专程跑到何冲镇,在李东方那里堵住了梁栋,梁栋无奈,只好上了她的车。 让梁栋惊讶的是,岳菲竟然没有带司机! 他轻轻地拉开车门,然后缓缓地坐进车内。 刚坐稳,一旁的岳菲便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娇声问道: “嘿嘿,就问问你,到底怕不怕呀?” 梁栋转过头来,看着岳菲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淡定回应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 岳菲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 “哟呵,你还真嘴硬啊!你就不怕姑奶奶我要劫个色?要知道,何叶和苏菲可都已经回来半个月啦!而且我可是听说哦,这半个月里你除了偶尔跑去滇云几趟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泡在蜃城呢。你敢跟我说,你跟她俩之间啥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这话,梁栋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你又不是不清楚最近这段日子有多忙。我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岳菲却不依不饶,撇撇嘴反驳道: “切,少拿工作当借口!就算白天再怎么忙,晚上总该有点空闲时间吧?难不成你每天夜里也都忙着处理股市上的那些破事?” 俩人说着说着,岳菲就把汽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路,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车停好,然后就开始行动起来。 梁栋知道躲不过去,被动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反客为主起来…… 第1166章 岳菲的小算盘 岳菲心满意足之后,慵懒地倚着梁栋,看似不经意地说: “你的便宜老丈人,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 “什么个情况?”梁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 “许铎仗着有钱家撑腰,几乎已经把你便宜老丈人逼到墙角了。苏老爷子走后,苏家已经四分五裂,再加上苏菲他爸爸进步无望,好像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迹象。我听说,他现在每星期都要去梅山住上几天,省委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怎么过问了。”岳菲回答道。 梁栋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呀?上次我见他的时候,他的状态还很好呀?” 岳菲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然后道: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梁栋看向岳菲,狐疑地问: “你现在突然跟我提这个干什么?” 岳菲扭过头,看了梁栋好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 “你看你这副模样,典型的提了裤子不认账。刚才你在祸害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梁栋道: “刚才好像是我被你祸害了,好不好?” 岳菲脸色突然一变,说翻脸,就翻脸: “梁栋,你要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梁栋连忙投降道: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好不好?” 岳菲知道梁栋的脾气,要是再逼他的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于是见好就收道: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在定南那边的使命好像也已经完成了。既然级别也已经提上来了,再留在那里,估计就会招人嫌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槐安示范区,不如趁这个机会,跟上面要求一下,还回岭西。岭西这边,你的便宜老丈人既然进步无望,年龄一到线,铁定是要退下去的。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接替他的最热门人选,恐怕就是许铎了。万一许铎真的当上了这书记,你觉得他会不会对槐安示范区下手?” 岳菲的话里,对自己未来的担心,没有丝毫掩饰。 她就算在要强,在梁栋这里,也不用有任何的伪装。 她早已把自己的前途跟槐安示范区绑在了一起,而梁栋最放不下的,也是槐安示范区,在这一点上,俩人有着共同的利益。 梁栋眉头紧锁,习惯性的掏出了烟和火机,取出一支,还没塞进嘴里,就被岳菲夺了下来,嗔怪道: “人家都在戒烟,你倒好,本来没什么烟瘾的,现在反倒越抽越厉害了。” 梁栋没吭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靠着车,目视着远方。 岳菲也跟着下了车,看出梁栋在想事情,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把那支烟叼在自己嘴里,点燃后,还抽了一口,呛得接连咳嗽几声,然后把那支点燃的烟塞进了梁栋嘴里,同时抱怨道: “真不知道这烟有什么好抽的!伤身体不说,还能把人给呛死!” 梁栋仍旧没有吭声,看了岳菲一眼后,就抽了一口烟,然后又开始目视远方。 一支烟抽完后,梁栋开口道: “当初我去定南,是赵老的意思。现在赵老走了,王教授也正式退下来了,我真不知道该去找谁才好。” 岳菲提醒道: “你可以直接去找佟部长啊?” 梁栋勉强地笑了笑: “你以为我跟佟部长是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帮我?” 岳菲道: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再说了,你的级别现在已经解决了,又不是要提拔你,该能有多大难度?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我哥,我感觉他应该也能办了这件事的。” 梁栋摆摆手: “还是别去麻烦你哥了!要是把我调去楚江省,对他来说或许没有多少难度。但这是从定南往岭西调!” 俩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岳菲便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你开个直播会有效果吗?” 梁栋道: “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证,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国人的觉悟,在大是大非面前,老百姓永远都不会掉链子的。” 岳菲却泼冷水道: “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全网直播,闹得人尽皆知,钱德磊他们难道就不会做出一些防范措施?” 梁栋十分敏感地看了岳菲一眼,然后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菲笑道: “梁栋,咱们夫妻一场,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别跟我说你就没有任何预案!” 梁栋有此吃惊地问: “你是不是猜到我要干什么了?” 岳菲摇摇头: “你要干什么我猜不到,但我能猜到你一定不会把命运交到老天爷手中!” 梁栋犹豫着要不要跟岳菲坦白,却又听见岳菲说: “你要做什么,不用告诉我,但我希望你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太过激进,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们几个女人,还有几个老人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 梁栋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抱住岳菲,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岳菲竟然有些脸红,推开梁栋后,还打了他一下,羞涩道: “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耽搁了,我知道你这几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梁栋也不跟岳菲客气,回答道: “把我送淮州高铁站吧。” 岳菲问: “你要去燕京?” 梁栋点点头,拉开副驾驶,钻了进去。 汽车启动后,岳菲再次建议道: “如果你真的要去燕京的话,我建议你去见一见佟部长,他那里要是行不通的话,咱们再做其他打算。” 梁栋躺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回答了一声: “知道了。” 岳菲见梁栋想要休息一会儿,也就没再继续打扰他,专心地开起了车。 从槐安到淮州,早就换成了新修建的六车道柏油马路,即便岳菲车速不是很快,也只花了半小时,就把梁栋送到了高铁站。 岳菲停好车,见梁栋睡得香甜,不忍叫醒他,就陪着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谁知,还没过几分钟,梁栋便睁开了眼睛,然后扭头问了岳菲一句: “到了?” “到了!”岳菲回答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梁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道: “离开车还有半小时,我还是先进站吧。你也早点回去。” 岳菲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下车送你了。” 第1167章 听候你的调遣 梁栋到底还是听从了岳菲的建议,去见了佟部长一面,没想到佟部长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这让梁栋着实有点意外。 在梁栋的心目中,许铎以前曾是佟部长的部下,按道理说,他应该极力维护许铎才对。 许铎是钱家的女婿,而梁栋跟钱家表面上已经势同水火,他要是回了岭西,势必会成为许铎的一大威胁,佟部长怎能会不知道这些呢?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想不通的问题,梁栋也不想多想,拜别了佟部长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吴天麟那里。 在来见吴天麟之前,梁栋已经跟他通过电话,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说,就只能亲自跑过来一趟。 见到吴天麟后,梁栋也没有跟他怎么寒暄,就直奔主题道: “我这次过来,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吴天麟没好气地对梁栋道: “你小子每次来我这里,总没有好事!” 梁栋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何叶和苏菲已经回国了,我想让你派人把她们俩抓起来。” 吴天麟疑惑地看向梁栋: “你小子这玩得是哪一出?莫非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害怕她们两个碍你的事?可你也不至于把人家给抓起来呀?” 梁栋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想必您老应该也知道我们和钱德磊之间这段时间的争端。我们双方围绕‘安农生物’,已经投入了巨额资金,而钱德磊竟然跟境外势力勾结到了一起,以至于他们在后续资金上,就稳压了我们一头。资本的角逐,到了这个层次,拼的就是双方的实力,我们也是被逼到绝境上了,我就想了一招,希望通过网络,向全国的老百姓求援。” 吴天麟问: “你感觉老百姓会相信你?他们会拿出自己的积蓄,陪你去玩这么一场世纪豪赌?” 梁栋道: “就连您老都会有这样的疑问,想必钱德磊他们应该也会如此。但是,因为事关太过重大,我们根本输不起,所以我就想请求您老出手,帮我演一场戏。只要你们能出面把何叶和苏菲带走,应该就能迷惑钱德磊他们,让他们放下戒备,全力以赴跟我们决战。” 吴天麟还是有些不放心: “问题是你怎么就能保证老百姓们会出手帮你?” 梁栋回答说: “只要我们晓之利害,让他们认识到这场赌局一旦我们赌输了,输的可不仅仅是‘安农生物’和‘普安资本’,到时候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整个股市,进而搅乱我们的整个金融市场,最后在影响到我们的整个经济形势!” 吴天麟微微点了点头: “你分析的这些东西,也是我们最近争论的焦点。既然是争论,就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不过,总体来说,赞同的声音还是占了主流。经济、金融这一块儿,我是个门外汉,你还是具体跟我说一说,为什么要把何叶和苏菲抓起来吧。” 梁栋解释道: “当年是你亲自把何叶和苏菲送出国的,这件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一旦何叶和苏菲被抓,势必会在舆论上给‘安农生物’和‘普安资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十一’黄金周过后,股市一开盘,钱德磊他们肯定会大肆向券商融券,然后再借此机会,疯狂地打压‘安农生物’的股价,让所有投资者丧失对‘安农生物’的信心,等到‘安农生物’变成一支无人问津的僵尸股,他们再低价收购所有市面上的股份,再还给券商,达到他们做空的目的。” 吴天麟问: “万一他们要成功了呢?” 梁栋道: “万一他们成功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情况也许就会变成现实,最终受创的可能就是我们的金融体系和我们的整个经济大盘!” 吴天麟道: “你这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梁栋道: “我没有任何的危言耸听!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输不起的最主要原因!限于股市的规则,国家直接插手,属于违法行为。国家层面,只能通过一些政策来影响到股市的波动。所以,要想解救‘安农生物’,只有通过股市本身,在规则内打败我们的敌人!这几回到了我刚才的话题,要想在规则内打败敌人,唯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方能成事!而这样天量的资金,‘普安资本’拿不出来,‘芙蓉资本’也拿不出来,我们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只有去靠全国的老百姓!” 吴天麟道: “你这纯粹就是在赌!” 梁栋道: “人生的每一次抉择,又何尝不是在赌?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的老百姓!还是那句话,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的老百姓永远都不会选错!历史,永远都是人民创造的!” “你小子成功地说服我了。”吴天麟点头道,“不过我不能答应你,因为这件事要是由我们的人出手,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毕竟你、我、周鹏、何葭,还有你妹妹梁优,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钱定邦他们。” 梁栋拍马屁道: “还是您老考虑问题周全。不过,在这件事上,钱定邦是不会帮他儿子的。” 吴天麟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 梁栋神秘地笑了笑: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 吴天麟指了指梁栋,道: “你小子,跟我这里还要卖关子。不过你那点小把戏,我也懒得过问。既然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们就得小心从事。帮你演戏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回去开始你的布局吧,我这边完全听候你的调遣。” 梁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您老这话说得我都不敢往下接了。我哪里敢去调遣您啊!” 吴天麟笑了笑,道: “臭小子,每次来我这里,都是把我当做一颗棋子,把我耍的团团转,还说不敢调遣我?” 梁栋嘿嘿一笑,没再继续解释什么了。 第1168章 黎明时分 ‘栋梁大厦’一直都是狗仔们蹲守的重要目标,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所以,当蜃城市经侦总队的警察赶到‘栋梁大厦’的时候,蹲守的狗仔们立刻躁动了起来。 ‘栋梁大厦’有着完备的安保系统,即便是警察出入,也需要有正当理由。 所以,这些警察想要进去抓人,就必须先向大门口的保安出示逮捕证或者搜查证。 而他们在出示搜查证的时候,狗仔们已经拍下了全部过程。 甚至有个别胆大的,还直接抵近拍摄,把何叶和苏菲的名字都拍得清清楚楚。 警察前脚刚走进‘栋梁大厦’的大门,顶层的何叶和苏菲就得到了大门口保安传递过来的消息。 为了达到预期效果,梁栋并未向何叶和苏菲透露他的这些谋划,因此,即便何叶和苏菲这两个女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一刻,也着实有些慌了神。 何叶镇静下来之后,便给梁栋打了个电话: “经侦总队的警察要来抓我和苏菲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配合好警察的工作,他们让你们两个干什么,你们照做就是。我们要相信法律的公正!” “可是……” 何叶的要说的话还未出口,警察就在几个‘普安’的工作人员的阻拦下,强行闯了进来。 “请问哪两位是嫌疑人何叶和嫌疑人苏菲?”为首的警察闯进来后,表情严肃地问道。 何叶的电话还攥在手里,没有挂断,电话那头的梁栋,能够听到这边的声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何叶举了一下手: “我就是何叶!” 苏菲也跟着举了一下手: “我是苏菲!” 那个警察拿着逮捕令,走到何叶和苏菲面前,向他们出示以后,机械地宣布道: “嫌疑人何叶,嫌疑人苏菲,我们是蜃城市经侦总队的办案民警,我们怀疑你们与一宗侵吞国有资产案件有关,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为首的那个警察宣布完,马上有两个女警走过来,分别给何叶和苏菲上了手铐,然后押起她们就往外走。 等警察们押着何叶、苏菲出了电梯的时候,发现一楼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安资本’的员工。 他们一见到何、苏二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指责那些警察: “你们凭什么抓人?” “何总、苏总都是好人,不可能是罪犯!” “赶紧放人!” “……” 不知内情的周鹏更是拨开人群,走到那个为首的警察跟前,向他出示了证件后,对他道: “我是国侒的,我想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那个警察看过周鹏的证件后,表情温和了许多,却仍旧不容置疑地说: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面命令我们抓人,我们就只能照做!” 周鹏道: “这位警官,我想你应该看过‘安农生物’的新闻吧?你们在这个时候把她们两个带走,知道会对‘安农生物’的股价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而且,没了她们两个,‘安农生物’谁来操盘?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涉及到数千亿,乃至上万亿规模的金融对决,要是因为你们,让我们输了这场对决,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个警察有些为难地说: “财经新闻我一直都有关注,你也是体制里的人,应该体谅一下我们,领导让我们来抓人,我们能怎么做?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刚才我们在上楼的时候,已经给你们留足了应对的时间,你们自己不知道跑,我们还能怎么办?” 周鹏见对方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驴脾气也上来了,挡在警察们的前面,梗着脖子道: “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人你们带不走!” “对,带不走!”许多‘普安资本’的员工也同仇敌忾地附和道。 何叶怕事态闹大,就大声对周鹏道: “鹏哥,不要胡来,带着大家先散了吧。我们只是去配合调查,很快就会回来的!” “配合调查也不用上手铐啊!”一个小伙子扯着嗓子说了一句。 何叶又道: “‘普安’的同事们,你们不要犯浑,要相信法律,相信我们的人民警察。公司越是面临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越是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十一’黄金周之后,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位,处理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说完,戴着手铐向大家鞠了一躬。 陈妍这时也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何叶见到她,不等她开口,就对她道: “公司里的事,就按咱们既定的方案进行。遇事不决,就给梁栋打电话!” 陈妍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受她影响,不少公司员工也都哭了起来,有几个小丫头还哭出了声音。 何叶担心夜长梦多,就主动分开人群,第一个走出了‘栋梁大厦’。 迎接她的,就是一波狗仔们的闪光灯轰炸。 何叶仰起头,挺起胸,一点都没有要掩饰腕上手铐的意思,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何叶、苏菲被警察带走这一爆炸性的新闻,瞬间燃爆全网! 钱德磊获悉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信誓旦旦地对理查德和东井健太郎道: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就说我父亲不会不管我的!他这一出手,直接打到了她们的七寸,后天一开盘,‘安农生物’的股价肯定会狂跌不止!等它们跌成一堆废纸后,咱们再去抄底!” 说到这里,钱德磊难抑兴奋地掰着指头道: “让我算算,我们现在从券商那里一共融了七轮,每轮二十亿股,一共一百四十亿股。我们交出的保证金一共是……七千五百多亿!去掉利息和手续费……” 钱德磊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又有些不耐烦地说: “太麻烦,懒得算了!要是我们以每股一块抄底的话,净利润至少也有七千多亿吧!” 第1169章 玩个屁呀 梁栋乘坐的飞机刚一落地,他便将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到了正常模式。 模式调过来之后,手机就像要爆炸一般,一直‘嘟嘟嘟嘟’地响个不停,未接来电提醒和未接短信数目瞬间达到了99+。 梁栋还没来得及翻阅这些消息,陈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经过几年的历练,陈妍已经成熟稳重了许多,不过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还是哭了起来,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姐……姐夫……何叶姐……苏菲姐……被警察……带走了……” 梁栋连忙安慰道: “丫头,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陈妍道: “今天……一大早……一群警察……直接跑到办公室……把她们俩人带走了。何叶姐……让我有事就找你……” 梁栋道: “我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能赶过去。你先叫人帮我准备一个能开直播的大房间,然后再去电信公司开一条直播专线网络。一会儿我会给你发一个清单,你照着清单上所列的,用最短的时间,把所需直播设备采购到位。” 陈妍不知道梁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顾不上哭了,疑惑道: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这个?” 梁栋没时间跟陈妍解释,就用命令的语气说: “照我说的办就行了。我这边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 梁栋说完,挂断了陈妍的电话,然后翻出刚才那个未接来电,拨了过去: “我人已经落地了,你让我准备的东西,很快就可以准备到位,你们的团队什么时候能到?” 电话是打给李东方的,李东方在电话那头回答道: “梁省长,我们也刚下高铁,你看咱们在哪儿汇合?” 梁栋道: “你们先等一会儿,我派车过去接你们。” 挂断李东方的电话后,梁栋又把电话打给了陈妍,让她派几辆车,去高铁站接人。 梁栋自己打了个的,从机场赶到‘栋梁大厦’的时候,正好碰到李东方和他的团队。 一行人上楼后,陈妍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直播用的房间。 不过,设备暂时还没有运过来。 陈妍把梁栋拉到一边,问: “姐夫,莫非你真的想通过网络来募集资金?” 梁栋点点头: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主意吗?” 陈妍虽然觉得梁栋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可她自己想不出别的主意,就只能先配合他。 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随着李东方宣布直播开始,直播间里的所有设备还是正常运转。 “大家好,我是东方大叔!” 李东方用一个夸张的出场方式,跳进了镜头。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直播间已经瞬间涌入了上万人! “东方大叔,你在搞什么飞机?‘安农生物’的老板都被警察抓走了,那我们还陪着你玩个屁呀!” 一个网友打出一条评论后,后面瞬间跟满了“玩个屁呀!” 被‘玩个屁呀’刷屏的直播间,这估计还是第一个。 李东方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栋,见梁栋朝他微微点头,就对着镜头道: “铁子们,宝子们,从平台开始流行直播那一天起,我李东方就在直播界混了,混到今天,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翻过车?包括这一次,我李东方仍旧不会让铁子们失望的!下面,有请梁省长来给我们大家说几句。” 到这一刻,直播间开播不足三分钟,普通网友手机显示人数已经达到了10万+,其中就包括钱德磊、理查德和东井健太郎。 钱德磊指着手机屏幕对另外二人道: “这家伙真是走投无路了,这是要在网络上乞讨了。” 理查德轻蔑地笑道: “只要我们脱离不了人的属性,身上就少不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换做是我,我是坚决不会把自己的积蓄投入到看不到希望的投资中去的。” 钱德磊附和道: “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 东井健太郎却有些担心地泼起了冷水: “万一他要能说服网上的这些人呢?二位不妨看一下,这个直播间开播不足三分钟,在线人数就已经超过十万,具体在线人数是多少,他们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仅凭这一点,难道还不值得我们警惕吗?” 钱德磊笑道: “东井君,我们有个成语,叫‘杞人忧天’,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东井健太郎依旧固执己见道: “我知道你们有这么一个说法,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我们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我们的对手。尤其是这个叫梁栋的人!我弟弟现在进了精神病院,就是因为他被迫回国后,天天做恶梦,梦中的恶魔就是这个叫梁栋的人。” 理查德开口道: “东井君说得也有道理!这家伙不是想玩舆论吗?那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理查德说完,还略带显摆地问向钱德磊: “钱先生,我这个典故没用错地方吧?” 钱德磊竖起拇指,夸赞道: “恰到好处,恰到好处!” 理查德笑道: “看样子,我那个漂亮的华文老师,教学水平很高啊!” 钱德磊拍马屁道: “华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一门语言,老师教的再好,关键还是靠学生自己的悟性。理查德先生能一年之内精通华文,绝对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理查德撇着僵硬的腔调问: “‘天赋异禀’是什么意思?” 钱德磊解释道: “意思就是说一个人聪明过人,在某一领域有异于别人的奇特的天赋或特长。” 理查德点点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得懂。 钱德磊很快就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小虎吗?帮我买些水军,去那个‘东方大叔’直播间带带节奏!” 小虎回答道: “大哥准备来个什么价位的套餐?” 钱德磊笑道: “哥这个段位,既然向你张嘴了,你觉得哥适合什么价位?” 小虎笑道: “明白,明白,马上给大哥整一个至尊王牌套餐!” 第1170章 幕后较量 钱德磊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电话打完之后,李东方的直播间里立刻涌入了一大群黑粉。 “‘安农生物’的幕后老板被警察抓走了!” “‘安农生物’和‘普安资本’是一家,‘普安资本’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借着这次机会来薅咱们老百姓的羊毛来了!” “梁省长本名就叫梁栋,娶了一堆老婆,生了一堆孩子,这样的领导能是好领导?” “‘安农生物’资金链已经断裂,这家公司马上面临倒闭,买他们的股票,裤衩子都会亏没了!” “……” 一时间,各种诋毁之声,在直播间里开始疯狂刷屏,李东方无奈,只好让后台暂时关闭了评论。 然而,评论一关闭,直播间又被大量网友恶意举报,平台迫于压力,也暂时封禁了直播间。 李东方在直播界混迹多年,当即断定道: “梁省长,明显有人在刻意针对咱们,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黑子,显然都是有人花钱雇来的水军。” “你们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梁栋问。 “遇到过,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远不如这一次来得凶猛。基本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雇佣一些水军在直播间里捣乱,或者恶意下单退单,刷差评等等。”李东方回答道。 “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多水军?这些水军就没人管吗?”梁栋又问。 “我知道最早期的水军,通常都是有人组建q群,负责接单的人,一接到活儿,就会把任务发到群里,群里的人再集体行动。那时候的水军基本都还是在pc端活动,通常都是留言刷评论。再后来,就发展到手机端,到了这个阶段,一个人就可以控制数十甚至上百部手机。而且,我听说现在的水军都做成了产业链……他们这些人都精通伪装自己的ip,调查起来十分困难,所以警察通常也不会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的警力。”李东方解释道。 “ip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无迹可查,水军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梁栋说完,就走出了直播间,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梁优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情况告诉了她。 梁优道: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但我需要你们继续直播,然后才能通过技术手段,锁定那些人的ip,继而找出他们的组织者。” 梁栋道: “可我们的直播间被平台暂时封禁了。” 梁优笑了: “哥,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平台也是一家公司,以你的人脉,联系他们公司高层应该不难吧?” 梁栋想了想,也跟着笑了: “那行,我现在就联系平台方,等直播间复播后,我给你打电话!” 梁栋这边人托人,辗转几次,就跟平台方高层通上了电话,对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梁栋的请求,还承诺,在今后的几天内,不仅不会再封禁李东方的直播间,还会全平台优先推送。 平台推送机制通常都是大数据智能推送,平台方一般是不会强加干涉的。 不过这一次,平台方破天荒地答应破例一次。 李东方的直播间很快就复播了。 有了平台的支持,开播一分钟,在线人数就突破了十万。 那些水军也没有闲着,个个都很有敬业精神,都在兢兢业业地刷着一些攻击性的语言。 梁优那边也没有闲着,很快就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一些水军的真实ip。 现在的ip都是实名制,能追查到ip地址,就能查到ip拥有者的信息,进而联系上他们。 那些水军只是挣一点辛苦费,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钱去跟体制对抗,所以梁优和她的同事们没花多少功夫,就成功唬住了几个水军,使得他们交代出了组织者小虎。 既然知道了组织者是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梁优又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小虎当下的位置,然后通知他们那个地方的国侒部门,直接派人上门控制住了小虎。 当地方国侒的同志们出示了证件之后,小虎当场就被吓傻了。 他就一个水军头头,怎么会惹上国侒呢? 小虎很快就交代了幕后指使者是钱德磊。 但钱德磊还没有付款,俩人之间的通话也没有录音,凭这个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不过小虎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我就是拿钱办事,早知道会惹上这样的麻烦,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接这个活儿。如果你们现在把我抓走了,钱会长可能还会找到别的水军。只要你们能对我网开一面,以我在业内的影响,我可以保证,让业内所有人都不会再碰这个麻烦。” 同事们把小虎的话汇报给梁优后,梁优便对他们道: “咱们的目的不是抓人,既然他能做出保证,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 …… 钱德磊很快就发现直播间的情况不太对劲儿,刚才还在大肆抹黑梁栋他们的那群人,突然间就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样,直播间的评论也变得清水起来。 钱德磊拿起手机拨给了小虎,却发现电话根本就打不进去,小虎显然已经将他拉黑。 钱德磊一拍桌子,怒骂道: “这个狗东西,难道不想要钱了吗?” 骂完之后,又打了几个电话,结果无一例外,那些水军界的头头脑脑们,都找各种理由婉拒了他。 “玛德,这些人有钱都不挣了吗?” 钱德磊骂了一句之后,东井健太郎建议道: “钱先生,很明显,你能找水军,人家也能查到水军,然后再制止他们。你雇佣水军,只不过是花点钱而已,但人家查到水军,那就不仅仅是花钱的事情了。你不是说抓走梁栋老婆是你父亲的手笔吗?我建议你赶紧联系你父亲,这件事或许只有他才有能力搞定。” 钱定邦一直都不太喜欢东井健太郎这个家伙,就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钱先生,我也觉得你应该再试着联系一下你父亲。” 就在这时,理查德也插了一句。 钱德磊无奈,只好又调出钱定邦的号码,开着免提,拨了过去。 第1171章 人心不足 钱德磊眉头紧皱,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点击着,连续拨打了两次电话,但每一次等待他的都是漫长的嘟嘟声后,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无人接听。 一旁的东井健太郎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德磊,缓缓说道: “我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这梁栋突然就联系不上了,而且还说要开直播,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听到这话,钱德磊心中的不满瞬间被点燃,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东井健太郎,语气不善地道: “有什么蹊跷的,东井君可以直接指出来啊!咱们现在做事情,可不能全凭感觉来判断。得拿出真凭实据才行!不然这样胡乱猜测,只会耽误时间和精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理查德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双手抱胸,一脸淡定地说: “梁栋那小子要开直播,那就让他播去吧。反正大局已定,无论他怎样折腾,就算能让你们国家所有的人都看到他的直播,也绝对不可能影响到十月八日的最终结果。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根本无需担心这些小插曲。” 说完,理查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转眼间,便迎来了‘十一’黄金周之后的首个开盘日。 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给人带来一丝秋日的温暖与宁静。 然而,在金融界,一场风暴却正在悄然酝酿。 上午九时三十分整,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股市正式开盘。 刹那间,交易大厅内人头攒动,各种数据和图表在大屏幕上闪烁不停。 而其中备受瞩目的‘安农生物’,刚一开始就呈现出令人揪心的走势——低开低走。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其股价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急剧下坠。 原本在前一个交易日还以每股五十元收盘的‘安农生物’,此刻已经跌至每股四十五元,跌幅竟然高达惊人的百分之十! 如此迅猛的下跌态势,让所有持有该股票的投资者们都惊出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位于‘栋梁大厦’顶层的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气氛也变得异常凝重。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电脑主机轻微的嗡嗡声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愁云,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陈妍缓缓地站起身来,她轻移莲步走到梁栋身旁,伸出玉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姐夫,要是一直这样跌下去可怎么办啊?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要触发跌停板了。一旦跌停板被触发,咱们公司股票在市场中的信心必将再次遭受重创。等到明天开盘的时候,恐怕跌势只会愈发凶猛,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天,这股价就得跌到骨头里去啦!” 梁栋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果咱们现在不顾一切地往里面砸钱,你估摸一下到底能不能将这股价给硬生生地拉起来呢?” 陈妍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她那美丽的面庞此刻满是忧虑之色: “就算能够勉强拉起一点儿,但这也仅仅只能维持短暂的一段时间罢了。要知道,股价所反映出来的可是整个市场对于咱们公司股票的信心啊!倘若所有的投资者都对咱们家的股票抱着一种极度悲观的预期,那么又有谁还愿意来投资我们呢?更何况,咱们公司目前的现金流状况已经相当紧张了,实在拿不出太多的资金去投入到股市当中了。” 听到这里,梁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陈妍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焦虑不安的情绪,然后宽慰道: “莫急,莫急,事情还没到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别忘了,咱们不还有跌停板在那儿护着呢么?所以咱们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应对眼前这个棘手局面的。” 然而,陈妍却显得愈发急躁起来,她猛地一跺脚,提高声音冲梁栋喊道: “姐夫,您怎么还这么淡定啊!咱们这次真的是输不起啊,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您叫我怎能不急?” 梁栋突然指着大屏幕道: “你看,我就说嘛,这不是涨起来了吗?” 陈妍看了一眼,无奈道: “姐夫,这只不过是大盘的正常波动,一会儿还会继续下跌的!” 果然,没过几分钟,‘安农生物’的股价又开始下跌了…… 钱德磊那边,钱德磊、理查德和东井健太郎也一直在关注着‘安农生物’。 理查德笑着对东井健太郎道: “东井君,我就说不会出现意外吧。如果不出所料,今天上午‘安农生物’就会触发跌停板!到了明天,跌停的只会更迅速!” 钱德磊跟着道: “照这么个跌法,‘安农生物’一个礼拜就会跌到十六块左右,两个礼拜就能跌到五块左右,三个礼拜就能跌破一块,到时候我们还要操心他们会不会被退市!万一他们要被退市了,那咱们还玩个屁呀?所以,咱们抄底的时候,他们还应该感谢咱们才对!” 这家伙说完,他跟理查德俩人都大笑起来。 东井健太郎却还是大煞风景地说: “我个人建议,咱们最好不要杀得太狠,要是能够连续压到五个跌停板,等‘安农生物’跌到十六元的时候,咱们就可以收手了!” 钱德磊不屑道: “十六块与一块相比,每股相差十五块,咱们一共融了一百四十亿股,一百四乘以……” 钱德磊算了算,给出结论道: “那就是两千一百亿!注意,是两千一百亿,不是两千一百块!” 东井健太郎红着脸道: “你们华夏有个说法叫‘落袋为安’,还有个说法叫‘穷寇莫追’!要是拖得太久,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要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真要是跟我们死磕到底,我们能会好过?” 钱德磊道: “东井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标可不是为了赚这些钱,而是要吃掉‘普安资本’和‘安农生物’!” 第1172章 大手笔 十月九日,国庆节后的第二个交易日,市场如同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备受瞩目的‘安农生物’股票,其价格走势令人揪心不已。 只见它延续着节后首日的低迷态势,持续低开低走,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无力地挣扎着。 时间才刚刚过去短短一个小时,然而对于持有‘安农生物’股票的投资者来说,这一小时却犹如漫长的噩梦一般。 股价像是失去控制的过山车,从每股四十五块的高位一路狂泻而下,直跌至每股三十七块,跌幅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更为可怕的是,如果股价再度下跌一块,那便会无情地再次触发跌停板,将众多投资者牢牢套住。 此时,李东方的直播间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站在镜头前的梁栋,他的背后便是那幅触目惊心的‘安农生物’走势图。 梁栋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望着屏幕说道: “亲爱的网友们,此时此刻,正是考验咱们国人凝聚力的时候了!” 说罢,他猛地转身,伸出手指向身后那张不断跳动的走势图,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关于这支股票的情况,之前我都已经详细地给大家做过分析和解释了,在这里呢,我也就不再啰嗦重复那些话啦。接下来,我真心实意地在此拜托各位了!” …… 钱德磊一脸不屑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屏幕里那个正抱拳朝着镜头深深鞠躬的梁栋,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嘲讽道: “哈哈,你们快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就是在网上乞讨!瞧瞧他那副样子,卑躬屈膝的,像不像一个职业乞丐在行乞时的标准动作?” 然而,就在钱德磊这番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东井健太郎突然抬起手,用手指着大屏幕上显示的“安农生物”股价走势图,面色凝重地对着钱德磊说道: “钱先生,您先别急着嘲笑别人,还是赶紧回过头看看身后这块大屏幕吧。” 听到这话,钱德磊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扭过头去,目光落在了那蜿蜒上扬的股价曲线上。 只见他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双眼瞪得浑圆,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 不过,仅仅过了片刻,钱德磊便迅速回过神来,他强装镇定地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这不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震荡整理而已啦,完全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依我看呐,这下跌的趋势肯定是不会变的,放心好了。我估计啊,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咱们今天就能轻轻松松地收工了。” 东井健太郎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目光犀利地盯着钱德磊,语气严肃地说道:“钱先生,您应该不是初入股市的新手了吧?如此显而易见的触底反弹曲线,难道您还看不明白吗?” 钱德磊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对股市的这些基本常识自然是十分了解的,此刻他的内心早已慌乱不堪。 但他毕竟久经商场,表面上仍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硬着头皮回应道: “走势图固然重要,但它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哪怕是天王老子亲临现场,恐怕也无力挽救‘安农生物’如今的败局!”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农生物’的股价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疯狂飙升。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竟然猛涨了两块之多! 一直在一旁安静坐着、看似不为所动的理查德此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这显然是在放量上涨。难不成梁栋那小子之前的一系列操作真的起到作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德磊已经有些歇斯里地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积蓄投入到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中去的!” 东井健太郎冷笑道: “钱先生,咱们说话的功夫,‘安农生物’又涨了一块,已经重新夺回了四十块的关口!” 理查德也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已经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你们看,尽管市场情况如此糟糕,可‘安农生物’的股价居然能够逆市上扬,这无疑表明梁栋想出的那个主意起到了显着的作用。”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出声,接着说道: “既然他们想要和我们较量一番,那好啊,咱们就奉陪到底!那些家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也许他们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被梁栋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便盲目地将自己的钱财投入到股市之中。然而,终究是乌合之众,缺乏真正的智慧和判断力。只要我们能够果断出手,给予他们沉重一击,死死压住‘安农生物’的股价,那么由这群乌合之众拼凑而成的所谓联盟必将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此时,东井健太郎面露担忧之色,缓缓说道: “理查德先生,请恕我直言,我并不是有意质疑您的决策。但这件事情确实让我心生顾虑。请不要忘记,梁栋背后依靠的可是数以十亿计的普通百姓啊。即便我们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资源,又怎能与如此众多的人相抗衡呢?” 理查德嘴角微微上扬,缓声道: “东井君,看来您对咱们这个组织的真正实力还知之甚少!组织无所不能!掌控的财富,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站在一旁的钱德磊听到这番话后,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 “没错没错,理查德先生所言极是!组织无所不能!只要组织愿意出手相助,那么无论面对怎样棘手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理查德双手抱胸,目光坚定地看向大屏幕,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就再陪着那些家伙好好玩上一把。这一次,咱们干脆玩一把大的,直接一次性融券一百亿股!” 第1173章 四千亿大单 ‘安农生物’是‘普安资本’在收购了两家业内顶尖的企业之后,经过重组之后,才开始谋求上市的。 ‘安农生物’在其上市之际,共计发行了整整十亿股的股票。 当时所确定的发行价格为每股二十元,这个数字在当时引起了不少投资者的关注和热议。 然而,随着何叶的介入,公司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股票分拆行动。 原本的十亿股股票竟然神奇地变成了令人惊叹的一百亿股! 如果再将非流通股份计算在内,总数更是高达两百多亿股之巨。 就在此时,理查德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打算继续从券商那里融券。 更让人咋舌的是,他计划一次性融入相当于“安农生物”股票总量约一半数量的股票份额。 如此大规模的融券操作,不禁让人们纷纷猜测:他们所融得的这些股票,极有可能来自于公司大股东手中持有的那些非流通股份。 因为只有这样规模庞大且性质特殊的股份,才能够满足理查德他们如此巨大的需求。 要知道,这些非流通股份一旦涌入股票市场,将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首先,必然会导致流通股总量大幅增加。 这种情况的出现,无疑会打破原有的股市供求平衡状态。 在短期内,很可能会形成供大于求的不利局面,从而给股价带来沉重的压力,甚至极有可能引发股价的下跌! 毫无疑问,这恰恰正是理查德他们满心期待看到的最终结果。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尽管目前国家尚未明令禁止大股东出借非流通股份,但可以预见的是,相关政策法规的出台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再过几年,类似的行为就将受到严格的限制与监管。 但无论如何,当下对于理查德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够实现他们预期目标的关键契机。 “理查德先生,‘安农生物’现在的股价是四十元,如果我们要融入一百亿股,势必需要溢价融入,也就是说,我们将需要一次性投入四千多亿的保证金!四千多亿!那可是四千多亿!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你我玩死难辞其咎!”东井健太郎再次不合时宜地提出了异议。 然而,理查德只是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异议,拿出手机向元老会那边做出了权限申请。 有他家族担保,元老会那边很快就通过了理查德的申请。 拿到权限之后,理查德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兴奋与急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站在一旁的钱德磊,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指令: “钱先生,马上联系券商那边!”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钱德磊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点头应道: “好的,我马上办!” 钱德磊拿起电话,拨通了券商的号码。 然而,当电话那头的券商工作人员得知这通来电的目的后,却不禁发出一阵轻笑,显然将其视为一个玩笑。 毕竟,如此巨额的交易,亘古未见。 但就在这时,钱德磊通过电子邮件向对方发送了那张令人瞠目结舌的四千亿信用证。 券商方面收到邮件后的瞬间,原本轻松的氛围骤然凝固。 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一串长长的数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生意,券商们深知绝不能有丝毫懈怠,于是立即行动起来,紧急联络起所有可能的‘安农生物’股票借入渠道。 毫无疑问,在众多借入渠道中,占据绝对大头的自然是‘安农生物’的大股东。 众所周知,‘安农生物’乃是隶属于‘普安资本’旗下的一家全资子公司。 除去那些凭借技术入股的股东外,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大股东非‘普安资本’莫属。 因此,券商在经过一番紧张忙碌的搜寻与沟通后,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陈妍身上。 此时的陈妍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此重大的决策,她深知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做主。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何叶和苏菲二人,只可惜她们此刻已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 正当陈妍感到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起何叶临行前对自己的嘱托。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陈妍几经周折终于联系到了梁栋,并将券商的意图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 梁栋静静地听完陈妍的叙述,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沉默片刻之后,他缓缓说出三个字: “借给他们!” 陈妍眉头微蹙,嗔怪道: “姐夫,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梁栋笑道: “我已经很认真了呀!” 陈妍急得几乎哭了起来: “姐夫,这可是一百亿股,以现在的市值估算,足足四千亿!真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让我如何向何叶姐她们交代?” 梁栋道: “既然你来问我的意见,那我已经把我的意见说给你听了,至于你听不听,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陈妍一跺脚,转身走了,还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也不知道何叶姐这是怎么了,竟然把公司的前途交给一个门外汉!” 陈妍压根儿就没打算压低声音,她的话,梁栋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并没有要跟她计较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梁栋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国人,相信老百姓! …… 钱德磊融到一百亿股份之后,立刻就开始了压低‘安农生物’股价的操作。 从技术上讲,市面上的流通股突然增加一倍,供求平衡肯定会被打破,如此一来,‘安农生物’的股价势必会大幅下跌。 按照理查德的意思,只要他们能把‘安农生物’的股价压下去,再放出一些消息,很快就能制造出恐慌心理,到时候,一旦出现抛售潮,那‘安农生物’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经过五天的奋力更改,终于放出了小黑屋,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的不懈支持,你们的支持,才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1174章 量力而行 四千亿砸进去,效果立竿见影,‘安农生物’的股份很快就再次下行不止。 李东方的直播间里,没有了那些水军的捣乱,围观的网友基本都在替‘安农生物’捏把汗。 梁栋却面带微笑,对着镜头娓娓道来,仿佛在跟几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围炉畅谈: “不管咱们能不能挺过这个难关,我都要谢谢大家的支持!” “说句真心话,我前妻,也就是‘普安资本’的老板何叶,她手中拥有的财富,我们一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哪怕是‘安农生物’被人盯上之时,她要是及时收手,我们仍旧可以过着富足的生活。但是她没有!” “‘安农生物’的核心价值,就是‘生物防治’的推广应用,而‘生物防治’的意义,不仅仅是农业科技的一次迭代更新,更重要的是,这对于我们的食品安全领域也有着重大的意义。” “我们现在已经全面解决了温饱问题,这就决定了我们老百姓有资格去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了。民以食为天,吃的安全都解决不了,还何谈更高品质的生活?以前,我们基本都是片面追求经济发展,粗放式的发展,势必会牺牲我们的环保和食品安全等方面,同时也会对我们的社会风气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很多人都会产生一个困惑:为什么我们现在生活条件明明越过越好,幸福感却越来越低了呢?” “这么宏大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我却在孜孜以求地追寻着它们的答案。‘生物防治’就是我在景川当州委书记的时候搞的试点,事实证明,‘生物防治’不但可以有效减少我们的农业对农药的依赖,而且也不会对我们现有农业的成本投入产生多少影响。正是因为有了成功的经验,我才会说服‘普安资本’,在收购了两家农业科技公司的基础上,进行重组之后,成立了‘安农生物’。‘安农生物’的使命就是颠覆我们现有的农业科技,规模小了肯定起不到效果,所以我们才会商量着上市融资。于是,就被那些资本大佬给盯上了。”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把心中的猜测挂在嘴边,但今天我还是要无端猜测一下,‘安农生物’之所以被人针对,最大的可能就是它动了某些人的蛋糕。这些人也包括国际上哪些农业巨头。” “近年来,全球粮食供需失衡导致粮价飞涨,许多国家面临粮荒。世界粮食储备急剧减少,仅够人类维持53天,这导致了前所未有的粮食恐慌与危机?。全球共有37个国家面临粮荒,8亿人口处于饥饿状态。而那些发达国家,靠着先进的农业科技,把全球的粮食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不妨以米国为例,他们现有人口3.35亿,其中只有220万农民。掌握米国农业命脉的,就是那几家农业巨头。” “如果我们在国内推广了‘生物防治’,那些国际上的农业巨头会答应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说了这么多,我并不是想标榜我和我前妻何叶有多伟大,我只想说,这场股市上的争端,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利益,同时还关系到我们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 “以前有人跟我探讨过一个问题,说我们现在的平均寿命显着提高,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在乎食品安全给我们的整体身体素质所带来的影响。我当时就笑了,反驳道:我们的平均寿命显着提高,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条件好了,人们不但能吃饱肚子,还能摄入更多的肉、蛋等高营养食物。过去,我们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何谈平均寿命?” “我看到过这样一种论调:说西方人为了环保都在少吃肉,而我们却不怎么关心环境,连植物肉都不吃,好像在说我们的环保意识不够。但有很多网友已经看穿了这一点。他们说,西方人一边指责我们吃肉,想让我们感到愧疚,一边又想卖给我们人造肉赚钱。” “我们从来都不要妄想西方会平等对待我们,他们最擅长的就搞双标。我们更不要妄想他们会带领我们共同发展,他们只会把我们当做羊毛和韭菜。”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要实现民族复兴,我们要实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唯有全国上下团结一心,唯有自力更生,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行!” “说这么多,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帮我们一把。当然,把钱投入股市,有很大风险,大家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要影响到正常生活。” 梁栋在说话的时候,评论区的评论一直都没有断过。 “梁省长,我就是一个农民,虽然已经多年没有种地了,但我的根还在农村。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打拼,手里也有些闲钱,啥也不说了,就冲着你老婆盘活了‘万家’的楼盘,让我现在有地方能住,我愿意拿出所有闲钱,帮你一把!” “对,我也是‘万家’的业主,要不是‘普安’的何总长了一副菩萨心肠,我们这些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就打了水漂,帮何总,我们义无反顾!” “梁省长的话,有些我能听懂,有些我听不懂,但我观这孩子的面相,就是一个厚道人,老婆子我也捐出自己的养老钱!” “梁省长,我有幸接触过,是个好官!我信他,我支持他!” “……” 梁栋看着评论区里的评论,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大家不要盲目,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钱德磊他们也一直在关注着直播间里的动向。 刚开始钱德磊和理查德还能谈笑风生,嘲笑那些评论区里的人不自量力。 不过,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安农生物’的股价在经历一轮下行之后,很快又开始上扬,而且涨势惊人,很快就收复了四十元关口。 第1175章 大义灭亲 “我倒要看看,这家伙靠乞讨,到底能讨来多少资金!剩下的八十亿股全部放出去!给我压,往死里压!”理查德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理查德先生,我不建议你这么操作。”东井健太郎反对道,“这有点太……太激进了。” 东井健太郎本来想说‘冒险’的,话到嘴边,怕理查德接受不了,就换了一个说法。 理查德却摇头道: “华夏人有个成语,叫‘一鼓作气’!我们就是要一鼓作气,把那些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让他们认识到,投了多少钱,就等于亏了多少钱!” 钱德磊巴不得理查德的大动作,就怂恿道: “理查德先生才是‘花儿街之浪’,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case而已!我坚决拥护理查德先生的英明决定!” 理查德眼神阴郁地说: “如果何叶没被抓起来,我还会忌惮他们三分,现在何叶被抓了起来,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东井健太郎知道他就算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 八十亿股投入股市之后,供求平衡被打破,‘安农生物’的股价很快再次跌了下来。 但是,到了下午开盘,钱德磊和理查德惊奇地发现,就算他们挂出再多,都会有人迅速吃下! 一个小小的科创板块,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吞噬了他们所有的自信。 眼看‘安农生物’的走势图再次上扬,理查德不淡定了。 他准备再次联系元老会那边,请求支援,可他的手机还没拿出来,‘虞山会’的工作人员就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钱,钱会长,市里来了几个工作人员,给我们出示了一张市里的通知,责成我们即日起,解散‘虞山会’,取缔‘虞山会’的一切活动!” 钱德磊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摔倒,缓了半天才问那个工作人员: “理由呢?” “他们只是负责宣布消息的,没有说具体理由,还责成我们在五分钟之内离开‘虞山会’总部,他们的执法人员很快就会给我们总部贴上封条!”工作人员回答道。 理查德跟钱德磊一样震惊,他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钱先生,你父亲不是搞定何叶了吗?他怎么回过头又来搞咱们了?莫非他想两边通吃?” 钱德磊没有理会理查德,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钱定邦拨了一个。 跟以前一样,还是秘书接的电话,电话里依旧问不出个所以然。 钱德磊不死心,又打给了焦新平,焦新平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小磊啊,你们‘虞山会’的事情,你可不要怪焦叔叔。通知虽然是叔叔发出去的,但你也应该知道,要是没有你爸爸点头,我是绝无可能发出这样的通知的。” 钱德磊连忙问: “焦叔叔,我爸爸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焦新平回答道: “你是他儿子,你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哪里会知道?” 俩人的通话结束后,焦新平又给梁栋打了一个,笑着道: “梁省长,钱德磊刚才给我来电话了,看样子这一次钱定邦是铁了心要放弃他了。” 梁栋跟着道: “没想到老钱还有这样的魄力,竟然还能玩出大义灭亲这一套!” 焦新平道: “这不叫大义灭亲,这叫断尾求生!不得不说,钱定邦这个人还是很精明的,他应该是早就嗅到了什么味道,一开始就没有掺和钱德磊的事情。” 梁栋道: “从‘西岸大学’被叫停的时候,我就知道钱德磊和‘虞山会’会有今天。以老钱的段位,我都能看得出来,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估计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有看法了。说句实话,我对老钱这个人本身是没有任何意见的,相反,我还觉得他这个人有魄力,也能干些实事,奈何他有一个老子和一个儿子拖他的后腿,就算他本人再出色,也只能拖累。” 焦新平道: “那些落马的领导干部,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家人拖累。约束自己的家人,跟约束自己同样重要,但有很多人就是认识不到这一点。尤其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上,有很多领导也跟绝大多数父母一样,溺爱,甚至到了放纵的地步!” 梁栋又道: “能让老钱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我认为是钱德磊跟ytmr组织扯上了关系。有魏晋的前车之鉴,老钱才会这么坚决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 如果说上次钱定邦是为了避嫌,那这一次就真的是为了避嫌了! 通知既然是市里发布的,就肯定绕不过钱定邦那一关。 钱定邦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不但没有给钱德磊打电话,而且还不接钱德磊的电话,傻子都能猜出其中原因。 大义灭亲! 想到这四个字,钱德磊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老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犹自不死心的理查德也联系上了元老会,却被那边告知,让他立刻飞回总部,华夏这边的烂摊子,交给东井健太郎全权负责。 理查德看了东井健太郎一眼,知道这小子摆了他一道,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一次,他让组织损失惨重,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在组织中的地位,还极有可能会波及到他所在的家族,他爷爷也极有可能因此而退出元老会。 想到这些,理查德甚至都有了想要潜逃的念头。 可他又知道,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组织也能把他找出来。 东井健太郎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站起来,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理查德和钱德磊道: “理查德先生,钱先生,既然你们政府要封禁‘虞山会’,我们还是及早离开吧。‘安农生物’的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收尾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说完,这家伙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理查德和钱德磊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第1176章 公益基金 理查德和钱德磊这一次可真是输得惨不忍睹啊! 简直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如今他们陷入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困境,只要手中没有后续资金持续跟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哪怕他们想要忍痛割肉离场,都根本无法做到。 原因很简单,他们之前为了获取更多利益,从券商那里融资借入了天量‘安农生物’的股票。 而如果要还清这笔债务,把借来的股票如数归还券商,他们就不得不从股市里重新购入相同数量的股票。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期。 原本他们计划着通过做空手段,坐等‘安农生物’股价一路暴跌至谷底,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纸。 到那时,他们就能以极低的价格抄底买入,轻松偿还给券商,并顺利取回自己抵押在券商处的巨额保证金。 可是现实却残酷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理查德前前后后在‘安农生物’这支股票上疯狂投入了将近七千亿元,再加上钱德磊率领虞山会投入的三千多亿元,两者相加已然突破万亿元的惊人规模。 但如今,这些曾经从他们口袋里源源不断掏出的真金白银,就这样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彻底化为乌有,等同于全部打了水漂! …… 当券商与陈妍及其团队进行业务对接时,券商的老总脸上堆满了羡慕之色,忍不住赞叹道: “陈总啊,此次这场惊心动魄的金融大战,绝对称得上是能够被载入史册的一场旷古烁今之战!贵公司居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万亿资金统统纳入囊中,这等辉煌战绩,简直让旁人眼红到不行啊!” 听到这番话,陈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 “肖总过奖啦,要说厉害,你们券商才叫真正的深藏不露。据我所知,这次你们似乎也赚得是盆满钵满呀!” 那肖总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干笑两声,赶忙解释道: “陈总您就别打趣我啦,我们也就是挣点辛苦钱而已,和贵公司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然而陈妍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 “是吗?可我听说,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券商便能斩获上百亿的利润呢。照这样看来,券商这个行业还真是相当赚钱呐,连我都不禁动了心思,想要涉足其中,分一杯羹喽。” 话音刚落,肖总顿时慌了神,他一边连连摆手,一边急切地说道: “哎哟喂,陈总您可真会开玩笑!要知道,跟您们大名鼎鼎的‘普安’公司一比,我们这点小生意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又怎敢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陈妍笑道: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此时的肖总实在摸不清陈妍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随口一说,无奈之下,只好干笑个不停。 …… “安农生物”那场激烈的争端终于缓缓落下帷幕,如同一场风暴过后的宁静海面。 而在这尘埃落定之际,何叶与苏菲也迅速重获自由之身。 当她们重新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时,陈妍早已等候多时。 只见她快步上前,将一份厚厚的报表恭敬地递到何叶手中。 何叶接过报表后,认真翻阅起来,目光专注而锐利。 待何叶阅毕,陈妍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何叶姐,对于这笔数额巨大的钱款,您有什么具体的处置计划吗?” 何叶微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她条理清晰地回应道: “第一步,咱们得先把之前从外部借取的款项,按照约定连本带利地归还回去;第二步,则要预留出足够的资金来确保‘安农生物’能够正常运转;至于第三步嘛……等确定完前两步所需的费用后,算出最终还剩余多少资金,并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 陈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紧接着再次递上另一张报表,并同时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提前做好了核算。经过仔细计算,如果按照您刚才所说的步骤执行完毕,那么我们将会拥有大约四千亿元的闲余资金。” “四千亿?”何叶也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四千亿!”陈妍确认道。 “我是这样想的,”何叶说,“我听梁栋说,他下一步有可能会回岭西,具体职务现在还不明确。但我觉得他回岭西后,肯定会有用到钱的地方。这笔钱咱们暂时也用不着,那就先留着,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得到他。” 陈妍瘪瘪嘴,白了何叶一眼: “何叶姐,你看你,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都给了他,可他还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何叶淡淡一笑: “傻丫头,我跟你姐夫早已离婚,他有权力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从苏菲到岳菲,再到林小艺,要说我心里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投入到别的女人怀中。但是,我相信你姐夫不是一个滥情的人。” 说到这里,何叶看了一眼陈妍那隆起的腹部,取笑道: “傻丫头,老实告诉我,在你没结婚的那几年,要是你姐夫稍微勾引你一下,你会不会投入他的怀抱?” 陈妍闻言大窘,红着脸回应何叶: “何叶姐!你瞎说什么呐!” 何叶笑呵呵地说: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然而,当何叶把这个想法告诉梁栋的时候,梁栋却严词拒绝道: “何叶,不管我到调到哪里,都只是去工作。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必须分明。咱们不能占公家一分钱便宜,也不能吃一分钱的亏。如果这四千亿你们要实在没地方花的话,我给你们两个建议:第一,把这些钱作为分红,反馈给公司股东;第二,成立一个公益基金,回馈社会。” 何叶想了想,感觉梁栋说的也有道理,就点头道: “股东分红用不了这么多,那就成立一个白血病救治的专项公益基金吧。” 第1177章 富二代 一提到白血病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病症,梁栋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起了波澜,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一般。 他深知,在何叶的面前,自己无需刻意去掩饰内心真实的情感和想法。 然而,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此刻将对于林小艺那份深沉的哀思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并不合适。 何叶敏锐地捕捉到了梁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看着眼前这个极力忍耐着痛苦的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心疼之情。 于是,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轻声说道: “梁栋啊,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始终因为没能成功挽救林小艺的生命而感到自责不已、耿耿于怀。但是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情真的怪不得你呀!假如换成是我处在林小艺当时那样的处境之下,如果让我得知想要拯救自己的性命竟然需要以牺牲其他无辜之人作为代价,那么就算给我一百次选择的机会,我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表示坚决反对的。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好的。与其让自己背负着这份沉重的愧疚感度过余生,倒还不如试着顺应自然规律,坦然接受命运所给予我们的一切呢。而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年龄一天天渐长,我愈发深刻地领悟到,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命运这种看似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梁栋也神情恍惚地说: “青云起孽缘,弹指一挥间,桃花开四季,终究化云烟……” 何叶疑惑地问梁栋: “梁栋,你嘴里在念叨什么?” 梁栋回过神来,解释道: “这是‘麻子道长’赠我的谶语,以前我还不信,现在却发现好像都一一应验了……” 梁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对,‘终究化云烟’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还没有完全应验,莫非……” 梁栋不敢再说下去,抬起头看向何叶的眼神,也充满了一种不安。 何叶道: “这些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千万不能痴迷其中,不可自拔,最终把自己也搞得神神道道的。” 梁栋握住何叶的手,眼神殷切: “何叶,这次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何叶微微摇头: “ytmr组织这次损失惨重,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害怕他们恼羞成怒,会采取极端手段。所以,我必须得去米国……” 梁栋手上微微用力,生怕何叶跑掉,近乎哀求道: “你要去了米国,就等于羊入虎口,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我就是想帮忙,都没有机会!听我的,不去了,留在国内,他们的手伸不过来的。” 何叶继续摇头道: “咱们跟他们打交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的实力你还能不知道?只要他们愿意,咱们一辈子都别想过消停日子。ytmr组织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分激进派和温和派,这次在股市上阻击‘安农生物’,应该就是激进派所为,而一直都想吸纳咱们的,就是温和派。所以,我去米国后,完全可以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为自己争取足够的空间。” 说到这里,何叶抽出被梁栋握住的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梁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到了米国,除了有我母亲帮我之外,大使馆那边也一直都跟我有联系。关键时刻,他们会出手相助的。” 何叶见梁栋还是不放心,又开口道: “这一次,就我一个人过去,苏菲和几个孩子都留在国内。岭西那边,苏家最近也闹得不可开交,苏菲还得处理她们家的家事。” 何叶本以为梁栋听说孩子们不走,脸色会好看些,谁知他好像变得更加紧张了: “何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在着我?能告诉我实话吗?” 何叶哭笑不得道: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 梁栋见何叶不像是装的,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问起了‘普安资本’股份的事: “要不是你找何家人借股份,我还不知道妈的名下还有‘普安’百分之五的股份。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叶回答道: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我的意思,就连妈也不知情。我知道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就自作主张,把妈的身份证骗了出来,又骗她在文件上签了字……你,不会怪我吧?” 梁栋哭笑不得道: “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只是一时间我有点转不过来弯儿,没想到我梁栋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一个富二代!” 何叶被梁栋逗笑了: “还不是普通的富二代,而是身家几百亿的超级富二代!” 梁栋再次开口道: “何义秋刚刚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们那几家坚决不同意将‘普安资本’的股份出借给你,背后全是你姑姑在捣鬼!你姑姑还扬言说,只要把这些股份借给了你,那就必定会被你亏得血本无归、一分钱都不剩!” 听到这话,何叶只是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平静地回应道: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他们。毕竟,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罢了。想当初那样艰难的处境之下,就连我自己对能否成功都毫无把握和信心可言,更别提要求他们能够信任并支持我了。” 梁栋看着何叶如此淡然的反应,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赶忙劝解道: “话虽如此,但无论如何,你们可都是姓何,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所以,哪怕彼此之间存在一些分歧和矛盾,也千万不要把与他们的关系搞得太过僵硬啦!” 何叶微笑道: “我心里有数。” …… 十月是个选举月,就在选举前夕,梁栋突然接到了被停职的通知。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梁栋本人都一头雾水。 一开始,梁栋还以为是因为他在‘安农生物’阻击战期间,没怎么去上班。 可他没去上班,也是跟孙明礼请过假的,这件事就算查起来,应该也不至于会被停职的。 很快,梁栋被停职的原因就传开了。 原来,是他在送林小艺去缅北检查和治疗的时候,全程都被人拍下来了。 随着事情的发酵,那些跟梁栋接头的人的身份也被确定了。 那些人竟然都是ytmr组织的人,这就有些麻烦了! 跟ytmr组织扯上关系,是大忌! 就连钱定邦得知他儿子跟ytmr组织扯上关系后,都果断的选择了断尾求生,由此可见情况到底有多严峻。 哪怕梁栋跟吴天麟关系非同寻常,哪怕梁优和何葭在国侒里也都是核心人物,梁栋还是被国侒的人带走了。 第1178章 风波亭 听说梁栋是被国侒的人带走之后,何叶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搭乘最快的航班直飞燕京,找到了吴天麟。 当吴天麟见到一脸焦急、风尘仆仆的何叶时,心中已然明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没等何叶开口,吴天麟便率先一步解释道: “小何啊,关于这件事,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千万不要责怪于我。正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梁栋如今有着难以洗刷掉的嫌疑,我们自然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将他暂时控制起来,其实也是出于对他本人的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倘若他真的是清白无辜之人,那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他平白无故地遭受冤屈。” 听到这话,何叶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 “吴部长,您跟梁栋相识已久,对于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您心里还不清楚吗?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天理难容之事呢?” 吴天麟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 “就我个人而言,我打心眼里相信梁栋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然而,我个人对他的信任并不能改变目前的局势。当下所展现出来的种种证据,无一不是对他极为不利的。若想帮他彻底摆脱这些嫌疑,唯有寻得对他有利的关键性证据才行。” 何叶连忙说道: “吴部长,梁栋之所以前往缅北与那些人会面,完全是因为要给林小艺治病!他这么做全都是出于一片好心,根本不存在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呀!” 吴天麟抬手打断了何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从梁栋无缘无故在韩城消失开始,他就已经有很多东西解释不清了。在用斯塔姆交换叶轻颜的时候,是梁栋从中穿的针,引的线;在给林小艺治病的时候,他又直接被人拍了个现行……这些他都无法自圆其说,你让我们如何洗脱他的嫌疑?” 何叶道: “吴部长跟ytmr组织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的手段你也应该清楚。他们一直都想吸纳梁栋,让梁栋加入他们,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这一次,在‘安农生物’上,我和梁栋,我们让ytmr组织损失惨重,也让他们认识到梁栋根本不会为他们所用,所以才会栽赃陷害于他,这么简单的逻辑,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吗?” 吴天麟内心也很矛盾,但站在他的角度,也只能继续维护他们部门的权威: “话是这么说,我也愿意相信你的逻辑,可是,我们办案子,还是需要用证据来说话,现在无法证明梁栋是清白的,我们就只能认定他与ytmr组织有关系。” 何叶凄然一笑,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们如此行事,最终的结局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简直就是要让千年前风波亭的那场悲剧,在如今这个时代再度上演!” 吴天麟听闻此言,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沉重地开口道: “小何啊,我现在唯一能够向你承诺的便是,哪怕是豁出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力保梁栋的人身安全。然而,至于他的工作以及职位嘛......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何叶闻言,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向着吴天麟深深地鞠了一躬,怀感激地说: “吴部长,请允许我代表梁栋,还有我们家中的孩子们,向您表达最诚挚、最深切的谢意。” 吴天麟见状,赶忙站起身来,迅速抬起双手,连连摆手说道: “你这一躬,我可真是承受不起啊!实话跟你讲吧,自从你和梁栋踏入工作岗位以来,你们两个人一路的成长历程,我可是始终都看在眼里的。迄今为止,我还从未遇见过像你们夫妻这般,对咱们国家怀有如此满腔赤诚之心的人呐。没能好好地保护住你们,是我的责任啊!” 何叶道: “吴部长,我知道你是梁栋最敬仰的人之一,你对梁栋也一直都寄予厚望,更是给了他无数的帮助。梁栋的事情,我也不能让你难做,我们在‘安农生物’股市阻击战中,获益不少,现在手中还有四千亿的闲余资金,我决定把这些钱无偿捐给国家,唯一的条件,就是换取梁栋的自由。” 吴天麟戎马一生,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这一刻,竟然也觉得鼻子发酸,用微微颤抖地声音连连对何叶道: “小何,让我说什么好呢?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跟梁栋,一政一商,绝对是这两个领域中的翘楚,国家要是失去你们两个,绝对是国家莫大的损失。可惜,可叹,可悲啊!想不到我吴天麟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 ‘普安’不是何叶一个人的‘普安’,虽然何叶在‘普安’里面有着绝对权威,当她宣布要无偿捐给国家四千亿的时候,还是遭到了包括陈妍在内的绝大多数高层的一致反对。 何叶猛地站起身来,她那冰冷的目光扫视过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然后用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通知你们,并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这间装修得无比豪华的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何叶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了。 陈妍挺起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大肚子,匆匆忙忙地从座位上起身,快步向着何叶离开的方向追去。 尽管她行动有些不便,但还是努力跟上了何叶的步伐,始终紧紧地跟在其身后。 何叶似乎知道是陈妍跟了过来,于是稍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她目视着前方,眼神坚定而决绝,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就这么随口向身后的陈妍问道: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听到何叶的问话,陈妍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回答道: “我反对,是因为我站在了公司的立场,但我知道何叶姐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听到陈妍这番话,何叶缓缓扭过头来看向她,一边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一边轻声问道: “陈妍,如果我说我想用这四千亿,买你姐夫一个自由身,你会不会笑我傻?” 陈妍闻言,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说道: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认为你很傻,这可是整整四千亿啊!但是……我又能理解你的选择。因为从小到大,我一直都知道,只要是涉及到姐夫的事情,无论多么疯狂、多么不可思议,你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所以对于你这次的决定,虽然看起来的确很荒唐,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何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1179章 彻底恢复白身 很多时候,事情根本就无所谓对,或者错。 就拿梁栋这次的事情来说,包括高层那几位在内,明明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却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知道,ytmr组织就是一条红线,谁踩谁完蛋。 不管梁栋跟ytmr组织到底是不是走到了一起,在这个时候,为他发声,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吴天麟还是践行了他对何叶的承诺。 他用自己的政治生命为梁栋背书,再加上何叶捐出来的那四千亿,足以让那些想趁机落井下石的人闭上嘴巴。 吴天麟才六十七岁,身体又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干到七十岁的。 他用自己三年的政治生命,换来了一个各方的妥协,大家在梁栋这件事上,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当吴天麟亲自把梁栋送到何叶在燕京买的那套四合院的时候,何叶已经率领全家人,守在大门口列队迎接了。 梁栋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扶着齐红梅的何叶,他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后,快步走向何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何叶眼睛里噙着泪水,笑着说: “爸妈和孩子们都在呢,你就不要这么矫情了。” 梁栋这才松开何叶,仍旧握住她的手,感谢道: “何叶,谢谢你!” 何叶道: “你我之间还需要谢谢吗?” 旁边的齐红梅伸手理了理梁栋那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心疼道: “这才几天没见,白头发比以前又多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圈。” 梁栋松开何叶,捉住母亲的手,对她道: “妈,儿子让你操心了。” 就在这时,岳菲走过来,开口道: “大家都进屋吧,总不能一直让吴部长站在大门口吧?” 梁栋也转过身子,招呼吴天麟道: “吴部长,进屋说话,反正快晌午了,就在家里吃点儿吧。” 吴天麟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跟着梁栋走进了院子。 岳菲紧紧跟在吴天麟左右,进院子之后,瞅准机会,问吴天麟道: “吴部长,梁栋的工作真就保不住了?” 吴天麟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 “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头儿,说话不管用喽。” 岳菲还不知道吴天麟已经提前退休了,就吃惊地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部长应该还不到退休年龄吧?” 不管是梁栋,还是梁优和何葭,他们几个都跟吴天麟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岳菲也就对吴天麟了解甚多。 梁栋听到了岳菲的话,就扭头替吴天麟回答道: “吴老为了保我,提前退休了。” “啊?”岳菲吃惊得无以复加,“怎么会这样?” 梁栋有些动情地对吴天麟道: “吴老,还没来得及向您老说声谢谢呢。” 吴天麟摆手道: “说来惭愧,你跟何叶,我是一个都没保护好,你们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当这个部长呢?所以,干脆就提前退了下来,让贤给那些年轻人。” 听到这话,何葭和梁优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 梁优更是哽咽道: “吴部,您要是不干了,明天我也交一份辞职报告。” 吴天麟微微一笑,满眼慈爱地责骂道: “梁优,你现在是你们那个部门的骨干,肩上的责任重大,不管以后由谁来领导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军人,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何葭偷偷扯了扯梁优的衣服,梁优这才‘啪’的一个立正,向吴天麟敬了个礼: “请首长放心,梁优以后再也不会说类似的混账话了!” 吴天麟回了一个军礼: “稍息!这才像我吴天麟亲自带出来的嘛!” 说完,又对何葭身边的周鹏道: “周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忘了,你是‘炎龙’的一员,就算我退了,你国侒的特勤身份依旧永久奏效。” 周鹏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老首长,您老这是让我免费为‘炎龙’打一辈子工呗?” 一群人顿时笑了起来。 大家来到客厅,各自坐好后,吴天麟问起了梁栋将来的打算,梁栋还没开口,何叶就抢着替他回答道: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正正经经地放过假了,我们就打算趁这个机会,带着孩子们到处转一转。” 吴天麟开口道: “你们要是想出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何叶带着情绪问道: “梁栋都已经这样了,对他们还能有什么威胁?难道他们还不肯放过他?” 吴天麟道: “他现在虽然没有职务,但级别还保留着,仍旧还是体制里的人,所以他要想出国的话,必须要经过上级批准的。” 何叶有些生气地提高了嗓门儿: “那我们就把级别也主动辞掉,彻彻底底地做回一个自由人!” 梁栋劝说何叶道: “何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能辞掉的只有职务,级别是辞不掉的。” 何叶怒道: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一个破级别,我们不要了还不行?” 梁栋笑着解释道: “级别辞不掉,但我们可以主动申请放弃,只要上级一批准就行了。” 何叶连忙道: “那就赶紧打申请,放弃,放弃,我是一天都不能等了!等你彻底恢复白身,咱们就飞去我买的那几个小岛,好好地陪孩子们玩上一段时间。” 梁栋答应道: “行,我的组织关系还在定南省委,明天我就赶过去,向他们提出申请。” 就在这时,吴天麟却开口道: “小梁,小何,这件事我建议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级别一旦放弃,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梁栋现在是副省级,要知道他才三十七岁,三十七岁的副省级,就算放到全国,恐怕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个。要是放弃,实在有点太可惜了。” 何叶道: “他都被人撤去所有职务了,还留着一个空级别有什么用?反正我是失望透顶了,坚决不同意梁栋再回去当什么官了!以他的脾气,在哪里当官,都只有得罪人的份儿。他要是不当官,孩子们还能有个爸爸,他要是再当官,下一次要是再遇到什么事情,孩子们可能连个爸爸都没有了!” 第1180章 物是人非 就在吴天麟劝说无果的时候,有人登门拜访了。 来人没有进门,只是对开门的曾伯说,请梁栋跟他们走一趟。 曾伯通报之后,梁栋便跟着他来到大门口,看到那辆ag6开头的红旗之后,就明白来人的身份了。 人家什么也没说,梁栋便什么也没问,跟着那人上了车。 汽车开出几条街以后,那人便从副驾驶转过身,拿着手机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左岭,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梁栋掏出手机,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号,左岭拨了一遍,听到振铃后,挂断电话,然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无任何言语。 左岭领着梁栋,来到那个熟悉的小院儿,指着那两扇熟悉的木门,示意梁栋自己进去,他却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幕,跟多年前何其相似,只不过已经物是人非,里面再也看不见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梁栋站在院子里,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走向那两扇木门,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梁栋推开木门,看到了熟悉的一幕,还是一个老人在那伏案疾书。 “刘老!” 梁栋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 老人抬了一下头,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字: “坐!” 梁栋很听话地走向老人指定的位置,半拉屁股贴着椅子,坐在那里,静静等着老人下一步指示。 老人好像把梁栋忘了一般,一刻不停地趴在那里写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好像口渴了,便随手抓起旁边的青瓷杯子,拿起杯盖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梁栋见状,四下看了看,见屋角有一个饮水机,就主动走过去,端起杯子,帮老人续了一杯茶。 从梁栋端起杯子的那一刻起,老人便一直在注视着他,直到他把接满水的茶杯端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小子,你怎么好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老人突然开口道。 梁栋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为刘老搞好服务,是我的荣幸。” 老人又问: “你第一次来这里,在赵老跟前是不是也如此随意?” 梁栋回答道: “都过去好多年了,我都不记得了。” 老人笑着指了指梁栋: “你小子不老实!不肯跟我讲实话!” 梁栋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我不肯说实话,实在是有点太丢人。” 老人好像在故意揭梁栋的短: “赵老可不是这么说你的,他说你第一次见他时,就表现出了一种跟你当时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稳重!” 梁栋连忙解释道: “刘老有所不知,我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要不是赵老太过平易近人,估计我当时就会丑态百出了。” 老人笑道: “猜到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了吗?” 既然是老人让猜,梁栋便大胆猜测道: “刘老把我叫过来,是不是怕我会经此打击而一蹶不振?”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些还只是次要因素,因为我不相信赵老看中的人,会如此不堪。我叫你过来,是想给你一个任务。” 老人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梁栋。 梁栋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份党校的《学员入学登记表》! “最近党校那边正好有一个为期半年的‘中青班’,我就自作主张,把你的名字加了进去,你该不会怪我老头子多管闲事吧?” 梁栋连忙道: “怎么会呢?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步入领导岗位,至今已十多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机会系统的学习政治理论知识,总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给自己充充电。” 老人点点头: “我看过你的档案,这些年你在体制里的确爬的有些快了点儿,这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张弛有道,进退裕如,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一直把弦绷得紧紧的,早晚有绷断的一天。如你所言,趁这个机会,学些学习系统的理论知识,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沉淀。‘中青班’还有两个礼拜开学,这两个礼拜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你的老婆孩子,亏欠他们的陪伴,能补一点,是一点。” 梁栋连忙问: “这段时间,我能出境吗?” 老人想了想,回答道: “按道理说,你是不允许出境的。不过,老头子我帮你背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栋闻言大喜,向老人鞠了一躬,感谢道: “太谢谢您了!何叶一直念叨着要带我们一家子出去转转,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老人打趣道: “要是你们一家子一去不返,背黑锅的可是我!” 梁栋连连摆手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梁栋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 老人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梁栋道: “小梁,让你去‘中青班’学习半年,也是无奈之举。其实,按我的意思,巴不得你现在就去岭西。但你也知道,你刚出了这么一场子事,如果不是吴天麟不惜提前退休,才保住了你,这会儿你人在哪里还不一定呢。所以说,要是我们现在就让你去岭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你先去‘中青班’学习半年,等这件事的影响过去了之后,再去岭西,你的位置我都帮你安排好了——省委常委、南岗市市委书记。” “啊?”梁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派我去南岗?还兼省委常委?这升的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老人感慨道: “你的这个省委常委,是吴天麟帮你争取的,要感谢,你就去感谢他吧。” 说到这里,老人又补充道: “小梁,我都不知道吴天麟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他在向上面争取的时候,除了要保住你之外,本来还有机会帮他儿子说两句话的,可他却选择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 第1181章 无以为报 当梁栋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踏入家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梁栋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要知道,他与吴天麟之间并无血缘之亲,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亲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非亲非故之人,不仅挺身而出保住了他,更是将那本该属于他儿子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让给了自己。 面对如此厚重的恩情,梁栋感到束手无策,完全不知该如何去报答。 在回家的途中,梁栋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般肆意奔腾。 他不停地回想着与吴天麟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便越是感慨万千。 在他眼中,像赵老和吴天麟这般人物,其品德之高尚、心灵之纯粹简直超乎想象。 他们所展现出的那种博大胸怀,绝非普通世人所能企及,甚至远远超越了世俗的界限。 这种胸怀,犹如深邃无垠的星空,令人心生敬畏;又似广袤辽阔的海洋,包容万物而波澜不惊。 此时,梁栋正静静地坐在窗前,眼神游离地望着窗外那片看似宁静却又暗藏波澜的世界,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只见何叶身着一袭宽松的睡衣,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缓缓踱步而出。 她走到梁栋身旁坐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后,随口问道: “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把你给叫走了?” 梁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现实,转过头看向何叶,轻声回答道: “是刘老。” “刘老?”何叶听闻这个名字,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找你做什么?” 梁栋缓缓说道: “刘老让我去参加一期由党校举办的‘中青班’培训课程。他还说了,等我完成这次‘中青班’的学习之后,就要派我前往岭西那边工作,并且已经提前给我预留好了一个职位——省委常委、南岗市委书记。” 当何叶听到梁栋竟然还要继续去当官时,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快之意。 梁栋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琢磨着如何向何叶开口。 犹豫再三后,他决定暂时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个……他们人呢?” 何叶回应道: “我已经让他们先去‘程府宴’了。今晚咱们就在‘程府宴’好好摆上一桌,请上所有在家的亲戚们,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顿饭。” 梁栋微微一怔,紧接着又追问道: “那你呢?难道你专程留在家里只为等我吗?” 听到这话,何叶轻轻点了点头,略带倦意地说道: “是啊,我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回来呢。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你的身影。等着等着实在太困了,我就去眯了一小会儿。” 说着,她还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模样显得娇憨可爱。 看到何叶如此疲倦,梁栋不禁心生怜惜,连忙关切地说道: “是不是还没有休息好?现在时间尚早,要不然,再回房去睡一会儿?”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何叶那张俏丽的脸庞上。 何叶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以为梁栋想要趁机对自己使坏。 她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了梁栋一眼,小声嘟囔道: “大白天的,你也不知害臊!” 要是换作平日,梁栋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扑上去了。 然而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吴天麟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因此对于何叶的嗔怪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 何叶敏锐地察觉到梁栋神色有异,似乎藏着满腹心事。 她关切地凑上前去,轻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梁栋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将刘老告知他的关于吴天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向何叶倾诉出来。 待梁栋说完,何叶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轻轻叹息一声道: “梁栋,其实这件事我早有预料。以我对你的了解,我就知道你始终无法真正割舍下官场。那里的权力、地位以及各种利益纠葛,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住了你。而如今,吴老如此对待你,恐怕你就更加脱不了身了吧?” 梁栋沉默许久,可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何叶解释,最终也只是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何叶淡淡一笑,道: “你用不着向我说对不起,你真正应该道歉的对象是几个孩子!” 梁栋满含愧疚地说: “刘老准了我半个月的假。你不是想带着孩子们去那几个岛上转转吗?这半个月我啥都不干,就陪着你们,你们想去哪里都行。” 何叶道: “你要是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肯定会比以前更忙,到时候就更抽不出时间了。既然你有这半个月的假期,那咱们一大家子就一块儿去,好好的在那边玩玩。” …… 梁栋、何叶赶到‘程府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豪华包间里面,除了他们一大家子外,还有何蕤一家三口、何传捷小两口、韩硕一家三口以及庄蓉、何孝慈二人。 何传捷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军工企业,后来在单位谈了一个女朋友,俩人很快就步入了婚姻殿堂,不过到现在也还没要孩子。 何叶就催促道: “传捷,你是咱们老何家第四代的老大,你这个老大可得给弟弟妹妹们带个好头,早点要孩子才是正事!” 何传捷笑道: “二姑,我们俩商量好了,过两年,等工作稳定后,再要孩子。” 孟秋童死后,韩硕又娶了个老婆,而且很快就有了孩子。 受韩昌明的影响,韩硕也早就离开了体制,跟着他母亲,在经营一家地产公司。 如今再见梁栋,韩硕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跋扈,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声‘姐夫’。 第1182章 只是通知你们 梁栋清晰地记得,孟秋童曾言之凿凿地讲过,韩硕年轻那会儿太过放纵自我,以至于早早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那么眼前这个孩子究竟从何而来呢? 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便是孟秋童撒了谎。 然而以梁栋对她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二则是韩硕不知怎的,当了接盘侠,正在替他人养育着孩子。 虽说梁栋向来并非那种热衷于八卦的人,可此时此刻,也不禁对着那孩子多瞧了好几眼。 就在这时,何孝慈缓缓走来,轻柔地将孩子抱入怀中,满脸不悦地瞪了梁栋一眼: “你自家就有一群孩子,干嘛老是盯着我孙子不放?该不会见咱家小乐乐生得比你家那几个更为可爱,心中便觉着不是个滋味了?” 被如此质问,梁栋顿觉有些窘迫与尴尬,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嗯嗯,乐乐确实相当可爱,而且这么小就已经很懂事了。” 一旁的韩硕见状,生怕梁栋会因此而失了面子,悄悄扯了扯母亲的衣角,然后笑着打起了圆场: “孩子嘛,总归是在一两岁时最为讨人喜欢,等再长大些,到了七八岁光景,要是变得调皮捣蛋起来,就成了狗都嫌了!” ‘程府宴’可是出了名的珍馐佳肴汇聚之地,即便是何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平日里也鲜少有机会能够品尝到此等美味。 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饭菜陆续上桌,摆得满满当当,令人垂涎欲滴。 何叶面带微笑,高声宣布: “晚宴正式开始!” 何叶话音刚落,几个孩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自己心仪已久的菜肴,一旦那些菜转动到他们面前,便迫不及待地将其夹入自己的碗中。 何叶见状,不禁笑着安抚道: “孩子们别着急,慢慢吃,今晚大家尽情享用,如果不够的话,等会儿我再继续点菜!” 待到众人纷纷落座时,按照传统习俗,长辈们自是应当坐上席。 何孝恩与梁秉森尽管年事已高,且显得有些痴痴傻傻,但规矩不可废,他俩依旧稳稳地坐上了上席之位。 而庄蓉因为与何孝恩尚未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即便心中万般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何孝恩的身旁。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何孝恩似乎已然完全不认得庄蓉是谁了。 只见他目光直直地越过庄蓉,不断向着梁栋招手。 梁栋一脸无奈,也只能顶着庄蓉那冰冷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搬起自己的椅子,放在了何孝恩和庄蓉中间。 梁栋刚刚落座,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庄蓉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分尖酸刻薄地说: “你和我们家何叶早就离了婚,可你却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缠着她不放。这下可好啦,居然还得让何叶为了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白白捐献出整整四千个亿!” 庄蓉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只见她猛地伸出四根手指头,直直地朝着梁栋比划过去: “四千亿啊!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就算把你们老梁家从祖宗十八代开始算起,世世代代加在一起,恐怕连这笔钱的一个零头都没赚到!” 面对庄蓉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梁栋倒是显得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反问道: “那么我想问问,这四千个亿又跟您有什么关系?” 被梁栋这么一问,庄蓉先是愣了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梗着脖子道: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普安’公司的股东之一!这四千个亿原本就是属于‘普安’的财产,自然也就跟我大有关系啦!” 梁栋一脸严肃地说: “阿姨,当初我和何叶在跟钱德磊他们展开生死较量之时,何叶曾经心急如焚地向您求援,而那个时候,您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跟我们谈论这些事情?您好好想一想,在‘普安’能够成功战胜强敌的这场艰苦战役之中,到底是谁付出的努力最多?说句心里话,对于何叶捐赠这四千亿元一事,就连我都认为有些不值得。但是,我必须要郑重声明的是,如果没有我,更别提这四千亿了,只怕连您手中所掌握的那些‘普安’的股份,也极有可能会在瞬息之间变得一文不值啊!”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坐在庄蓉身旁的何孝慈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指着梁栋大声斥责道: “梁栋,亏你还敢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难道你不知道吗?在赢得这场较量中,你和你们梁家出过一分钱吗?你怎么能够如此厚颜无耻地将所有的功劳全都揽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呢?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就在这时,何叶端着红酒走了过来,微笑着打断了他们三人的争执: “梁栋,跟庄姨和姑姑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热乎?” 梁栋回答道: “我们在讨论‘安农生物’股市阻击战,谁的功劳最大呢!” 何叶笑道: “这还用讨论吗?当然是你的功劳最大啊!要不是你从老百姓那里募集来几千亿的资金,我们早就破产了!” 何孝慈刚想说话,却被何叶抬手打断,只见何叶把酒杯放在梁栋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拍了拍手: “大家静一静,听过说几句!” 整个房间很快就安静下来,何叶微笑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我是有件事情要宣布:我想赎回你们手中的那些‘普安’的股份!” 何叶刚说完,何孝慈第一个站起来拒绝道: “不行,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谁不知道‘普安’现在就是个香饽饽?当初你说得很清楚,我们几家只能持有‘普安’的股份,不能参与‘普安’的管理和经营,这一点,我们好像都做到了吧?” 何叶点点头: “没错,你们的确没有插手过‘普安’。但是,我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只是通知你们交出你们手中的股份,我会给你们适当的补偿!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第1183章 白眼狼 庄蓉眼神闪烁着不安与疑惑,声音颤抖地问: “何叶,你所说的‘适当的补偿’究竟是什么意思?” 何叶那张原本就毫无表情的面庞此刻更是如冰山一般,用冰冷得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回答道: “就是字面上你所能够理解到的那个意思。” 庄蓉的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继续追问: “那么……你到底打算给我们多少补偿?” 这时,何叶那严肃的神情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凝重,他缓缓地将视线从庄蓉身上移开,环视一周之后,缓缓道: “看在咱们同宗同袍的情分上,我每家给你们补偿十亿,你们放弃手中的所有股份!不过,我必须要郑重地提醒你们,当你们拿到这笔钱之后,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把它们存进银行里,或者购买成黄金妥善保存起来。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地去尝试进行各种投资活动。如今的何家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失去了家族强大后盾的支撑和庇佑,如果你们贸然投资,结局无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人骗个精光,要么自己赔个精光!” 何孝慈猛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何叶道: “何叶!你太过分了!我们几家手中的股份,现在少说也值个几百亿,你就拿这么点钱来打发我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何孝慈说完,庄蓉也跟着道: “是啊,是啊,这就是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 何孝慈看向何义秋,怒道: “何义秋,你不是他们选出来的当家人吗?这个时候怎么不站出来替何家说话了?” 何义秋被赶鸭子上架,只好在众人的注视中站了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何叶姐,每家十亿,是少了点儿?” 何叶朝何义秋笑了笑,道: “义秋,十亿还不够你们一大家子花吗?” 何义秋红着脸,坐了回去。 “孬种!”何孝慈低声骂了何义秋一句,然后又提高嗓门儿,对何叶道: “何叶,你要想把我们踢开,我们也没意见。但你不能这么坑我们!我们一分钱也不多要,就按‘普安’现在的市值给我们兑现就行!” 何叶冷着脸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们,你们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 何孝慈也撕破脸皮冷笑道: “何叶,如果你要坚持这么做的话,咱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 何叶脸上突然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姑姑,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公司股权架构,是我最擅长的领域之一,只要我愿意,分分钟都能让你们手中的股份变成一堆废纸!要不要试上一试?” 庄蓉连忙和稀泥道: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何孝慈知道自己没有跟何叶讲条件的资格,就借坡下驴道: “我可以接受你所说的‘补偿’,但这个‘补偿’方案我接受不了。咱们也不用说什么废话,我手中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口价,给我补偿五十亿,我就全部交给你!” 何叶坚持道: “我这个人也最讨厌说废话,我说过每家补偿十亿,就每家十亿,你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你们想通了,明天就办手续,十个亿明天就能打到你们的户头上。” 何孝慈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庄蓉向她使了个眼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群孩子也都放下了筷子,个个都在目不转睛地看向何叶她们这边,仿佛他们都知道大人们谈论的话题跟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过了好一会儿,何叶开口打破了这种平静: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同意啦!” 说完这些,何叶又换上一副笑容,招呼大家道: “吃菜,吃菜,大家都吃菜,相中哪个菜了,我让他们再上一份儿!” 然而,就算‘程府宴’的菜品做得再美味,庄蓉她们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来,一顿晚宴很快就结束了。 庄蓉上了何孝慈的车,俩人找了一家会所,点了两个男技师。 何孝慈的脸伸进了按摩孔,闭着眼睛对旁边的庄蓉道: “你的好闺女简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她的身价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就拿这么一丁点儿钱来打发咱们!” 庄蓉道: “她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跟他爸一个脾气,就是属犟驴的,一旦做出决定,谁都改变不了!你刚才要是真跟她呛着来,她可是真敢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何孝慈道: “这么说,咱们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庄蓉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料到咱们会有这个结局。孩子她姑,你想想,如果换做你是何叶,在她最需要支援的时候,被咱们给拒绝了,你会怎么做?我估计你肯定比她做得更绝!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有错在先!” 何孝慈也叹了口气,道: “谁知道她这一次竟然还能反败为胜呢?要是知道她能有今天,就算让我把全部家当都借给她,我也愿意啊!说起来也真是怪事,何叶她们能打赢这场较量,最后起决定作用的竟然是梁栋那小子!你说梁栋那小子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泥腿子,咋能到哪儿都能翻腾出来浪花呢?” 庄蓉道: “现在看来,还是老头子的眼光毒辣啊!” 何孝慈赞同道: “嗯嗯,我现在理解老头子临走前为什么最后见的是梁栋那小子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头子肯定会让梁栋在关键时刻帮咱们何家一把的。” 庄蓉道: “以老头子的秉性,应该会像你说的那样,给梁栋下个套儿。但是,梁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心肠狠着呢!赵老是什么人物?给了他多少帮助,结果呢?赵老去世的时候,他连赵老的葬礼都没参加。听人说是赵老的儿子向他提出了什么要求,被他给拒绝了!咱们老何家本来就没怎么帮过他,你说他会心甘情愿受老头子的驱使?” 何孝慈道: “不会,不会……昌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第1184章 大势已去 钱定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具自知之明之人。 选举前夕,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仅果断地选择主动退出激烈的竞争,更是毫不犹豫地递交了退休申请。 这种情况在众人眼中并不罕见,毕竟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考量与抉择。 而对于这样的事情,大家似乎早已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此,钱定邦的退休申请并没有经历太多曲折与阻碍,便顺利获得批准。 那天,钱定邦的儿子钱德磊和理查德刚刚踏出‘虞山会’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被几名神情严肃的警察拦住去路,并将他们带离现场。 理查德具有大使馆工作人员这一特殊身份,享有一定程度的外交豁免权。 正因如此,没过多久,便有专人前来将其接应离开。 相比之下,钱德磊原本满心期待着自己也能像理查德那般迅速脱身,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未能等来那个可以将他捞出的人。 最终,在漫长的等待过后,他却被无情地送进了看守所。 要知道,一旦踏入看守所的大门,那就意味着此人已经被司法机关依照法律程序实施了刑事拘留或者逮捕措施。 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便是等待进一步的审判裁决。 钱德磊对于这些司法流程并非一无所知,正因为心中有数,所以当他真正走进看守所的那一刹那间,整个身心仿佛瞬间坠入无底深渊,恐惧、惊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此刻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想象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安排。 看守所内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又混乱的气息,这里可谓是龙蛇混杂之地。 初入其中的钱德磊,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便有几个面露凶光的狱霸将他堵在了狭窄的卫生间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钱德磊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肯定是不怀好意。 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 “你们别乱来啊,动我的话可没有好下场!我爸可是钱定邦!” 然而,他那明显的心虚表现却无法逃过狱霸们锐利的目光。 只见一个光头恶狠狠地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钱德磊的衣领,那张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冷冷地问道: “钱定邦?哼,他算哪根葱?老子可不认识什么钱定邦!” 被光头紧紧揪住衣领的钱德磊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用双手死死抓住光头的手腕,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 同时,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爸是市委书记!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光头先是微微一愣,但仅仅片刻之后,便仰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光头一边笑着,一边松开了揪着钱德磊衣领的手,并伸手指着狼狈不堪的钱德磊,转头对身旁同样一脸坏笑的狱友们嘲讽道: “哈哈哈哈!你们听听,这家伙居然说他老爸是市委书记!真是笑死个人啦!” 只见这家伙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紧接着,他伸出那双粗壮且油腻腻的手,在自己那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用力地抹了两下。 随后,他挺起身板,故意将圆滚滚的肚子向前凸着,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装腔作势地开口说道: “嗯……啊……呐……我说那个谁谁谁呀,关于这个问题嘛,咱们得先开个会好好讨论讨论,仔细研究一番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呢!”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狱友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钱德磊的身上,并大声吆喝道: “嘿,喂!你的市委书记老爹来啦,你这小子怎么还不赶紧去向你爹哭诉一下你所受的苦呢?” 听到这话,钱德磊不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略带紧张地回应道: “我真的没有胡乱编造啊,我的爸爸确实就是市委书记。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完全可以去问问那些警察同志们啊。” 然而,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那个大光头毫不留情地扬起手掌,重重地扇了钱德磊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光头恶狠狠地骂道: “玛德,少他妈跟老子提什么你老子是谁!在这里,老子才是老大,一切都由老子说了算!” 有了大光头带头动手,他身边的那几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们立刻像饿狼扑食一般,一窝蜂地冲上前去。 他们根本不顾及任何缘由和道理,二话不说就对着钱德磊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钱德磊叫苦不迭。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钱德磊一边用双手护着脑袋,一边惊恐地连声求饶道: “各位大哥,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千万别再打啦!我真的有钱,只要你们放过我,我愿意给你们好多好多的钱!” 听到这话,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大光头一伙人居然奇迹般地停下手来。 大光头一脸狐疑地盯着钱德磊,开口问道: “哟呵,听你这口气好像挺有钱的嘛!那你之前到底是干啥营生的?” 此时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钱德磊,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会招来一顿毒打,于是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儿,陪着笑脸谄媚道: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手头上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小钱的。” 大光头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继续追问道: “哦?是吗?你那公司叫什么?” 钱德磊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要知道他虽然贵为‘虞山会’的会长,实际上,因为钱定邦的关系,需要避嫌,他们名下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企业。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毫不犹豫地就报出了那个刘总的公司名称。 因为在‘虞山会’里,刘总向来都是钱德磊的忠实拥趸。 所以此时此刻,走投无路的钱德磊满心期待着刘总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自己一把。 看守所里,经过允许后,里面关押的嫌疑人可以通过固定电话跟外界联系。 翌日,光头陪着钱德磊走到电话机旁。 钱德磊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话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几声短暂而急促的等待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 “喂,哪位?” 听到这个声音,钱德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说道: “喂,刘总吗?我是钱德磊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惊呼: “钱会长?你还好吗?你人现在在哪儿呢?” 刘总的这句问候,如同打开了钱德磊情感的闸门,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老刘啊,你可得救救兄弟我呀,我这会儿正被关在看守所呢!” “什么?”刘总显然大吃了一惊,提高声调问道,“你刚才说你现在在哪儿?” 钱德磊心急如焚地回答道: “我在看守所啊,你赶紧过来一趟吧,给我送点儿......”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嘟嘟嘟”一阵忙音响起,电话竟毫无征兆地被挂断了。 钱德磊呆呆地握着已经失去通话信号的话筒,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神色。 第1185章 守好槐安 钱定邦的父亲钱国润老爷子,听闻孙子遭遇了麻烦事,心急如焚地亲自赶到了蜃城。 一路上,他满心焦虑地盘算着要如何当面向钱定邦问个清楚明白,为何对自家孙儿如此不闻不问。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就在钱国润刚刚踏入蜃城这片土地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传来:钱定邦退休的通知竟然已经正式下达!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爷子瞬间惊呆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极度震惊之下,钱国润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口闷气憋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喘不上来。 突然,他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人送往附近的医院。 经过医护人员紧张而全力的抢救,钱国润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但这次意外给他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虽然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可他整个人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变得无比虚弱和憔悴,犹如风中残烛,仅剩下了半条命。 钱定邦,自从退休之后,不仅对他年迈体弱的老父亲置之不理,就连亲生儿子遇到困难时也毫不关心。 钱定邦从此销声匿迹,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之中……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何叶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果断且迅速地收回了原本属于何家的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至此,‘普安资本’与何家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再无任何瓜葛。 对于何叶来说,这件事的完成不仅意味着她成功地摆脱了一个潜在的麻烦,更是让她心中长久以来的一桩心愿得以了结。 其实,何叶很早就已经将何家那些人的品性看得透彻无比。 在她眼中,这些人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总是只考虑自己眼前的利益而不顾及长远发展。 因此,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像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一样,给‘普安资本’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尤其是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继续掌握在何家手中,极有可能成为引爆这场危机的导火索,将‘普安资本’拖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何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于现状,而是早已开始着手规划未来的种种可能。 在她精心制定的计划之中,有这样一条:假如梁栋不幸丢掉了官职,那么她将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他携手同行,带上双方的家人一同前往她之前在南太平洋购置的那几个岛屿。 在那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纷扰,尽情享受大自然赋予的宁静与美好。 何叶与梁栋同庚,年龄均未满四十,按理说正值人生壮年时期,然而她却对那些尔虞我诈之事感到无比厌烦。 无论是她置身于商海之中所经历的激烈竞争,还是梁栋在体制内面对的复杂人际关系,甚至包括家族内部的纷争矛盾,无一不让她心力交瘁。 回想当初购置那几座岛屿之时,何叶其实心中早有盘算。 一方面,自然是出于投资的考量,希望能够借此获得丰厚的回报。 另一方面,则是渴望能为家人们营造出一片宁静祥和的避风港。 何叶、梁栋将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告知家中的孩子们,他们一家即将迎来为期半个月的休假! 听闻此讯,即便是平日里最为沉稳内敛的苏朗,也不禁激动得欢呼雀跃起来,整个人一蹦三尺高。 小露珠更是兴奋异常,她紧紧拉住弟弟小鸿涛的手,如同两只欢快的小鹿,在宽敞阔绰的客厅里尽情奔跑嬉戏,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 不仅如此,就连梁秉森和何孝恩这两位年事已高的老爷子,此刻也笑得合不拢嘴,犹如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只是一味地咧着嘴巴,傻乎乎地乐呵着。 一屋子人,只有岳菲一个人闷闷不乐。 她是槐安示范区一把手,根本不可能没有缘由地一离开就是半个月,这一大屋子人,就她一个人离不开。 齐红梅看出了岳菲的异样,又担心她要是劝了岳菲的话,何叶那边会有意见,就走到梁栋身边,偷偷拽了拽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不用母亲提醒,梁栋早就料到岳菲的这个状态,就小声安慰母亲道: “妈,你别担心,她没事的。” 到了睡觉的时候,梁栋进了何叶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搂着小露珠,躺在了床上。 何叶向梁栋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声道: “你去岳菲那里,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有些话我不好直接跟她说。” 梁栋指向自己的鼻子: “你让我做她的思想工作?做什么思想工作?” 何叶道: “以我的意思,让她也别当她那个什么劳什的破官了,让她也带着小鸿涛,跟我们一起出去,咱不在国内受这些冤枉气!” 梁栋举手道: “你饶了我吧,岳菲就是个官迷,你要让她辞官,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何叶下了床,踢拉着拖鞋把梁栋推了出去: “叫你去,你就去吧!你想想,这一大屋子人,就落下她一个,她心里能会好受?” 梁栋无奈,只好敲开了岳菲卧室的门。 门开以后,岳菲也跟何叶一样,比划着不让他出声,小鸿涛也是刚刚睡下。 梁栋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把何叶的意思跟岳菲说了一遍,岳菲却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今天白天是谁把你叫走了?” 梁栋感觉没什么好遮掩的,就如实回答道: “刘老!” “刘老?”岳菲双眼放光地问,“这么说你这一关算是平安渡过了?” 梁栋道: “刘老给了我两个礼拜的假期,两个礼拜后,到党校‘中青班’报到,学习半年,然后回岭西,任南岗市委书记。” “南岗市委书记不是正厅吗?怎么还给你降了一级?”岳菲疑惑道。 “兼任省委常委。”梁栋补充道。 “你能不能把话一气说完?”岳菲不满道,“弄得人家一惊一乍的!” “何叶的建议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梁栋又问。 “你替我谢谢何叶的美意,她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守好槐安的!”岳菲语气坚定地说。 第1186章 新家 当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时,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逐渐减弱。 舱门缓缓打开,乘客们开始有序地下机。 而在机场门口,早已整齐地停放着几辆豪华轿车。 一大家子人走出机场出站口,就有人领着他们坐上了这些车辆。 车子迅速启动,向着港口疾驰而去。 一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阳光洒在车窗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港口那里停泊着一艘精致的小型游艇,洁白的船身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一家人登上游艇,随着发动机的启动声,游艇缓缓驶离港口,向着广阔无垠的大海进发。 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岛。 这个小岛属于帕劳,帕劳是一个由三百多个美丽小岛组成的神奇国度,这里有着湛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和茂密的热带雨林,宛如人间仙境。 何叶耗费巨资,在这个梦幻般的地方一口气买下了七个小岛。 这七个小岛犹如一串璀璨的珍珠,散落在茫茫大海之中,彼此之间遥相呼应。 它们总体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环形分布,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设计的杰作。 其中最大的那个岛屿,更是被何叶以小露珠的名字命名为‘露珠岛’。 当游艇稳稳地停靠在码头上时,何叶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走下了游艇。 只见一群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早已在码头排成一列,恭恭敬敬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何叶面带微笑,热情地与每一位工作人员打招呼,询问岛上的近况以及准备工作是否都已就绪。 就在何叶正与工作人员愉快地交谈着的时候,梁栋也领着一家人缓缓地踏上了码头。 只见言言紧紧地牵着小鸿涛的手,而诺诺则同样细心地牵着小露珠,走在最后的是苏朗,他费力地拖着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这几个孩子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他们东张西望,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似的。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他们心中满是兴奋和疑问,却没有一个孩子发出半点声响。 这时,何叶微笑着走到露珠身旁,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 然后,伸出手指向远方,温柔地对着小露珠说道: “露珠儿,想知道这座小岛叫什么名字吗?” 小露珠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迷茫地摇了摇头。 看着小露珠那可爱懵懂的模样,何叶忍不住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随后笑着告诉她: “宝贝,这座岛叫做‘露珠岛’,就是用你的名字命的名!怎么样,喜不喜欢呀?” 听到这话,小露珠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她用力地点着头,大声喊道: “喜欢,喜欢!太喜欢啦!” 高兴之余,小露珠满心欢喜地转头看向言言他们,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期待,她轻声询问身旁的何叶: “妈妈,这个美丽的小岛是不是专门送给露珠我的呀?那么哥哥、姐姐还有弟弟他们有没有呢?” 何叶听到小露珠的问题后,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微笑着回答道: “哥哥姐姐和弟弟们可都没有哦。” 没想到小露珠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可爱的眉头,原本洋溢着喜悦的小脸瞬间紧绷起来,只见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们没有,那露珠我也不要啦!” 说完还把头扭到一边去,仿佛真的生气了一般。 看到小露珠这副模样,何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轻轻将小露珠搂进怀里,然后在小露珠粉嫩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温柔地夸奖道: “哎呀,我家露珠真是长大了!居然还会想到哥哥姐姐和弟弟!不过啊,宝贝儿,这个小岛并不是真正送给露珠儿你的哟。它只是借用了咱们家露珠儿的名字罢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咱们的另一个家,每年咱们一家人都可以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听到何叶这么说,小露珠立刻又高兴了起来,挣扎着从何叶怀里下了地,然后跑到诺诺身旁,抓住她的手,对她道: “诺诺姐姐,妈妈说这里是咱们的另一个家,以后咱们每年都可以来住一段时间的。” 诺诺却看了看不远处的梁栋,眼中明显有些担忧。 小姑娘年龄虽然不大,却已经有了一些小心思,她知道爸爸要是一忙起来,别说陪她们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就算想要见上一面都难。 旁边的言言对小露珠道: “露珠儿,你不要胡闹,爸爸妈妈他们工作都很忙,咱们就算是想过来,也要等他们都有时间了才可以。” 小露珠有些委屈地看向言言,然后道: “露珠儿没有胡闹,是妈妈答应露珠儿的。” 梁栋把孩子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也走过来抱起小露珠,对她道: “言言哥哥说得没错,爸爸妈妈的确都很忙。但是,爸爸答应露珠儿,每年都尽量抽出时间,就像今天这样,咱们一大家子人一起出来玩!” 何叶连忙纠正说: “咱们可不是出来玩,而是回自己家玩!” 听到这话,梁栋不禁扭过头来,目光好奇地望向何叶,问道: “你买下这些岛屿究竟花费了多少钱?” 何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其实呢,我购买这些岛屿最主要的初衷并非只是为了玩乐享受,而是将其视作一项具有潜力的投资项目。不过嘛,我特意在这座小岛上划出了一块专属的私人区域,也算是在这里给咱们安一个新家吧。” 话说回来,这座被称为‘露珠岛’的小岛,它的面积相对来说并不算特别辽阔,估摸大概只有三四平方千米左右。 而在小岛的东南角方位,有一处被坚固的铁栅栏严密环绕起来的区域。 毫无疑问,这片区域便是何叶之前所提及的那个所谓的‘私人区域’了。 当一家人纷纷下车后,站定脚跟,何叶伸手指向正前方的那一栋精致美观的别墅,满心欢喜地高声说道: “瞧,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第1187章 一顿饱和顿顿饱 别墅内部的奢华景象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远远超出了梁栋的想象范围。 当他踏入这座宏伟建筑时,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从金碧辉煌的大厅到精致华丽的装饰,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富贵气息。 梁栋好奇地四处闲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和高档家具。 他不禁连连感叹: “这也太奢侈了!” 这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每次看到新的惊喜,他仍然忍不住脱口而出。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别墅的游泳池水面上,泛起一层银色的涟漪。 梁栋畅游了两个来回后,爬上池岸,坐在那里。 此时,他的目光被泳池中的两道倩影吸引住了——何叶和苏菲宛如两条灵动的美人鱼,在水中优雅地穿梭游动。 看着眼前的美景,梁栋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在槐安的时光。 那时,他与苏菲、岳菲之间发生了许多荒诞不经的事情。 由于年少轻狂且放纵不羁,他过度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最终患上了难以启齿的隐疾。 当他的身体康复后,无论是遇到岳菲,还是面对苏菲和何叶,这些女人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纷纷对他施行了各种各样的限制措施。 毕竟,对于她们来说,一顿饱和顿顿饱,该怎么选择,答案显而易见。 身处如此奢靡之地,梁栋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能够同时…… 然而,他心里非常清楚,何叶和苏菲是绝对不会应允这种要求的。 所以,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 自从上了班,梁栋还从来没有一次性休息过这么长时间,以至于假期休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有些不适应了。 陪着几个孩子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梁栋就有些不耐烦了。 几个孩子,最大的言言和诺诺也还不到十周岁,都是正贪玩的年纪。 尤其是小露珠和小鸿涛这两个小家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别墅客厅里有两个盔甲武士铜像,都是何叶花大价钱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古董。 两个小家伙竟然合起伙来,把两尊铜像的盔甲都给拆了下来! 何叶把两个小家伙儿一人揍了一顿,然后问道: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拆掉铜像盔甲?” 小露珠边哭边振振有词地回答道: “我们两个想要借他们手中的武器,有借有还的那种!” 何叶哭笑不得地教训道: “露珠儿,我打你和弟弟,不是怕你们弄坏了铜像,而是怕你们把铜像弄倒了,会砸到你们!” 小露珠连忙解释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和弟弟通力合作,根本不会砸到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梁栋走了过来。 何叶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并将手指向一旁的小露珠,满脸怒气地说: “瞧瞧你这宝贝闺女,每回犯了错,我这边都还来不及开口批评呢,她倒好,立马就能搬出一大堆理由来搪塞我。我真是快要被她给气炸啦!我实在拿她没办法,要不还是你来管管吧……” 梁栋听后,心中暗自发笑,但表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严肃刻板的模样,瞪大眼睛对着小露珠呵斥道: “露珠儿,你说说看,为啥要把妈妈气得火冒三丈?” 此时的小露珠还没弄清梁栋的脾气,好像也有些发怵,就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着认错道: “爸爸,露珠儿已经知道错了……” 看到女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梁栋强忍着笑意,依旧板着脸继续教训道: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赶紧去向妈妈赔礼道歉!” 听到这话,小露珠怯生生地抬起头,先是瞄了一眼梁栋,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何叶。 犹豫片刻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拉住小鸿涛的手,上前几步走到何叶面前,然后乖巧地道了歉: “妈妈,对不起!” 站在一旁的小鸿涛见姐姐如此行事,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喊道: “妈妈,对不起!” 梁栋用肩膀扛了何叶一下,和稀泥道: “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吧。” 何叶看向梁栋: “你就不能打他们一顿?你说说看,万一他们两个要是把铜像弄倒了,砸到他们该怎么办?想想我就觉得有些后怕!” 梁栋看了看那些已经被拆得只剩身体的铜像,蹲下身子,一手牵一个孩子,对他们道: “露珠儿,涛涛,妈妈打你们,也是对你们好。妈妈说得没错,以后你们在玩的时候,一定不能再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明白吗?” 两个孩子不管听没听懂,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梁栋便对他们道: “去玩去吧,注意安全。” 一听说不用挨训了,小露珠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容,拉起小鸿涛,跑了出去。 何叶愤懑道: “梁栋,没想到你比咱妈还会惯孩子!” 梁栋‘嘿嘿’笑道: “你看露珠儿刚才那表情,好像很怕我,我要是再一发脾气,她以后再见到我,恐怕就不会再跟我亲近了。” 何叶趁机道: “你要是想跟孩子们搞好关系,那就多陪陪他们。可你一旦还回去当你的官,肯定会忙得更狠,到时候就更没时间陪孩子们了。我还是那个意见……” 梁栋打断了何叶: “何叶,这个话题咱们讨论的不下百遍了吧,今天先不讨论了,行吗?” 何叶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 半个月假期总算结束了,梁栋一个人先回了燕京,拿着《学员入学登记表》来到党校,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 中字头的党校,宿舍环境也要比省委党校好许多,两个人一个小套间,里面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梁栋的舍友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县委书记,来自楚江省。 三十多岁的县委书记,跟梁栋比起来,肯定不算出彩,但放在县委书记的行列里面,绝对算是最年轻的那一小撮了。 按规定,‘中青班’的学员年龄通常都在三十五周岁以下,三十七周岁的梁栋显然有点超标,但也问题不大,这里面毕竟还有‘通常’二字。 而梁栋就是典型的‘通常’之外的那部分人了。 第1188章 开班式 入班以后,还有一个开班式,让梁栋没想到的是,开班式的主持人竟然是佟部长。 佟部长亲临,所有学员都为之一振。 佟部长在开班式上进行了简短的讲话,随后便起身离开。 佟部长起身那一刻,所有学员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雷鸣般的掌声一直持续到佟部长走出党校礼堂。 开班式是在党校礼堂举行,这一届的‘中青班’两百个学员,悉数参加。 开班式之后,两百个学员,便被他们各自的班主任带回了自己班。 ‘中青班’一共分四个班,梁栋在‘中青二班’。 他们这个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姓周的女老师,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教室,对他们进行入学教育,向他们宣读了学校规章,以及为期半年的整体培训计划。 党校的课程基本都以讲座和外出调研的形式为主。 培训周期通常以周为单位。 如果是讲座课,每周上五休二,每天上午下午各安排一场讲座。 周老师说,讲座规定时间为每个讲座两小时,但在实际中,基本都会超过这个时间。 参与讲座的除了党校内部的教授、讲师以外,还有各部委的领导和各大高校的知名教授。 讲座课,每周五上交一份不低于五千字的学习心得。 如果是外出调研,则基本是每周调研一个地方。 外出调研就没有双休日了。 不过,周老师特别强调,‘中青班’的外出调研,不是游山玩水,每个人都要完成一份不低于五千字的调研报告。 最后,周老师特别强调,所有人的学习心得和调研报告,都要保证原创,杜绝网上抄袭,或者找自己的秘书操刀。 否则的话,一经发现,立刻逐出‘中青班’。 事实上,周老师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恐怕比在座大多数学员都还要年轻一些。 但是,她在讲话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一丝笑容。 梁栋的舍友方堃把头歪向梁栋,在他耳边嘀咕道: “挺漂亮一个小姑娘,我咋总想把她跟《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划了等号呢?” 方堃的话,让梁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当紧,却被周老师逮了个正着,就翻着附带有照片的花名册,指着梁栋问: “你叫梁栋是吧?还是咱们班里唯二的副部级学员。可是,就算你是副部,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一下课堂纪律,尊重一下你的老师。” 梁栋实在没想到,他都官至副部了,还会被一个小姑娘跟训小学生似的,训得他抬不起头来。 周老师也没有揪着梁栋不放,只说了他一句,就开始继续讲注意事项。 方堃有些尴尬地向梁栋道歉说: “真不好意思,梁省,我不是故意的。” 梁栋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生怕再被周老师抓个正着: “没事,没事!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省长’了,现在还背着一个处分呢……” 方堃道: “处不处分的无所谓,只要你能进这个‘中青班’,下一步肯定是要得到重用的。你以前不是定南省副省长吗?我估计你上完这个青干班,就算级别不动,至少位置也能在往前挪一挪。你已经是副省长了,再往前挪,恐怕就要进省委常委了吧?” 梁栋扭头看了方堃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还挺好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梁栋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去向,却还是淡淡地说了句: “但愿吧。” 周老师终于把她要讲的东西讲完了,然后扫视一圈,对下面的学员道: “接下来,咱们还是选一个班长吧,有没有人要毛遂自荐?” 周老师刚说完,方堃就站起来,指着身边的梁栋道: “梁省长在咱们培训班级别最高,依我之见,就由他来当这个班长吧。” 梁栋连忙摆手道: “不行,不行,周老师不是也说了吗?咱们班还有一个副部……” 梁栋话音刚落,不远处又站起来一个人,赫然就是那个狄匡! “我也赞成由梁省长担任班长!” 狄匡也是副部,他都这么说了,周老师便一锤定音道: “既然大家意见都这么统一,那就这么说了,由学员梁栋来担任咱们班的班长!” 小姑娘说完,就离开了礼堂,梁栋连个分辩的机会都没有,就面色不善地瞪了方堃一眼,方堃连忙举起双手,做讨饶状。 …… 下午两点半,是一个党校教授的讲座,讲座课题是‘群众路线专题教育’。 那个班主任周老师,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宛如一个纪律不好的小学班级的班主任,每节课都守在班里维持课堂纪律。 果如周老师所言,这个教授的讲座,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足足超出了规定时间的一半还多。 好不容易才挨到教授离场,周老师却在后面站起来,大声对大家道: “大家先等一等,我说两句。” 在众人不满的注视之下,周老师走上讲台,重申了一下党校纪律: “咱们‘中青班’有明确规定,只要大家还在校园之内,就不能饮酒,希望大家都不要掉以轻心。我们有个省份的几位领导,因为其中一人高升,大家便聚在一起喝酒,结果有人旧病复发,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参与喝酒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受到了严厉处理,那个高升的领导自然也就失去了来之不易的升职机会……学校既然有这项规定,就肯定不是单纯为了为难大家,希望大家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不过,周老师说到这里,又接着宣布道: “今天晚上,学校会给咱们这一届的‘中青班’举办一次晚宴,晚宴后还有一个舞会。”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不少学员都开始鼓起掌来。 方堃是个话痨,就站起来对周老师道: “周老师,你看我们这个班,男女比例都超过了十比一,比例严重失调,总不能让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搂着一群大老爷们儿跳舞吧……” 周老师笑道: “学校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跟我们同期的正好有个全国妇联的培训班,那个表可都是女同志,学校就把我们两个班结成了友好班级。不过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跳舞归跳舞,可千万不能惹出影响家庭的八卦来。当然,没结婚的同志例外。” 方堃笑道: “不知道周老师有没有结婚呢?” 周老师的脸明显红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我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第1189章 卷铺盖走人 无酒不成宴,学校规定不让在校园内饮酒,晚上的晚宴也就没有上酒,大家只能用果汁充数。 整个班,梁栋和狄匡级别最高,就跟几个负责‘中青班’的老师分在了一桌。 梁栋恰好跟周老师坐在一起,便委婉地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周老师,咱们‘中青班’不是有年龄限制吗?我记得规定年龄好像是三十五周岁吧?” 周老师立刻就明白了梁栋的意思,向他解释道: “的确有三十五周岁这个规定,但也不是不能有例外,比如你和狄书记,你们俩都是副部,试问,三十五岁的副部,全国能有几个?所以,在你们这个级别,我们就只能打破这个年龄限制,为你们这样的开个绿灯。” 梁栋了然。 “周老师,我看了一下咱们的课程表,讲座课期间,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上完课就没事了,不让外出,又不让饮酒,你让我们这些学员如何打发闲暇时光?”梁栋又问。 周老师笑道: “这个学校早就考虑到了。咱们党校内部有着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你们下课后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书,也可以适当地组织一些体育锻炼,比如打篮球、踢足球、打乒乓球等。除此以外,还有音乐、书法、绘画、下棋等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你们总能在这些活动项目里挑出一两样你们喜欢且擅长的项目来。总之,不会让你们的党校生活枯燥乏味的。” …… 舞会果然是跟妇联的培训班联合举办。 妇联的同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女同志,而且这些女同志基本都放得很开,大家在一起跳跳舞,谈谈天,氛围甚是融洽。 周老师容貌姣好,身材又很棒,自然成了舞会焦点,不少人都主动上前邀请,她也基本来者不拒,不让邀请她的人下不来台。 梁栋不喜欢跳舞,坐了一会儿,就偷偷溜了出来。 党校里面有一个人工湖,梁栋就沿着湖岸漫步,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 “梁省长,等一下!” 梁栋停下脚步,扭头一看,竟然是狄匡。 狄匡小跑着赶上来后,递给梁栋一支烟,帮他点燃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梁省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狄匡边走边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梁栋回答道,“哦,对了,以后再见我,别喊我梁省长了,我现在已经被撤职了。” 狄匡笑了笑: “进了‘中青班’,就意味着你还会得到重用,如果我所猜无误的话,你下一步肯定是要进常委的。” 梁栋被拆穿后,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顺着狄匡的话道: “承您吉言,真要是被你言中,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喝酒!” 狄匡‘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梁栋,然后道: “梁省长,这顿酒我喝定了!” 俩人抽完一支烟,狄匡又掏出烟,打算递给梁栋一支,却被梁栋拒绝了,他便自己点了一支,然后道: “没想到钱定邦竟会如此心狠,不但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了进去,就连他老子重病住院,他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狄匡显然在等梁栋的评价,但梁栋却只是默默地听着,完全没有要接腔的意思。 狄匡无奈,只好继续道: “焦新平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路子,竟然接替了钱定邦的位置!” 梁栋心里知道,狄匡应该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才会在这里试探他,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焦市长接替钱书记,水到渠成,还需要走谁的路子?” 狄匡看了梁栋一眼,心中满是狐疑,却还是点点头: “没错,焦市长的确有这个资格。” “现在应该称‘焦书记’了!”梁栋纠正道。 “对对,焦书记,焦书记。”狄匡连声附和。 俩人打了一路的太极,说了很多东西,却又跟什么都没说似的。 都是修炼有成的老狐狸,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想轻易讨到便宜。 晚上十点,梁栋都在宿舍看了好一会儿书,方堃才回来,一进门就拉着梁栋对他道: “梁省长,走,去隔壁,老张带来了两瓶好酒,咱们去打打牙祭!” 梁栋婉拒道: “人家打牙祭是吃荤,你打牙祭是喝酒!我就算了吧,我对喝酒真的没有兴趣。” 方堃有些失望的松开了手: “你要不去,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大家都是同学,聚一聚,增进一下感情,也是不错的嘛。” 梁栋正色道: “方堃,我建议你也不要去。学校有规定,不允许在校园内饮酒,如果被抓,还有可能会被逐出‘中青班’的。” 方堃不在乎地说: “这些规定都是面子上的,不可能真正执行的。” 这家伙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玛德,中招了,竟然有些肚子疼!” 说着,抓起桌子上的一卷纸,撕掉好长一截,随便团了团,抓在手里,跑去了这个楼层的公共卫生间。 大概十多分钟后,方堃又回来了。 这家伙一进门就梁栋: “刚才有人查寝吗?” 梁栋疑惑地摇了摇头。 方堃一脸庆幸地说: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还在卫生间的时候,组织部的人来查寝了,那几个喝酒的学员,被抓了个现行!” 说到这里,方堃显得十分激动,神秘兮兮地又问梁栋: “知道组织部是怎么处理那几个喝酒的吗?” 见梁栋没什么表示,他就接着给出了答案: “组织部的领导当场就宣布,取消参与喝酒的四位同志的培训资格,让他们立刻卷起铺盖走人!” 梁栋道: “这是党校,是个十分严肃的地方,这里的要求肯定会比其他地方更为严格。党校既然有规定,咱们遵守就是了。” 方堃有些后怕地说: “话是这么说,可不让喝酒这个规定,对很多领导来说,有些太过苛刻了。” 梁栋叹息道: “的确有些苛刻!咱们很多领导,整天泡在酒缸里,都形成酒精依赖了,不让他们喝酒,还不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第1190章 给个台阶 开班第一天,就遣送回去四个,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所有学员的精神风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课堂上,大家正襟危坐,该记笔记的记笔记,该发言的踊跃发言…… 大家见课程表上没有安排星期五下午的课,还以为这最后一个半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谁知,周老师却在上午讲座结束后,通知大家说: “下午两点半,大家准时在这个教室集合,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书写一篇不低于五千字的学习心得!” 一个学员当即站起来抗议道: “周老师,我们不是学生,这个要求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些?” 周老师一脸严肃地说: “在座各位至少也是县处级以上的主要领导,你们大会小会的发言稿基本都是秘书提前写好,你们只是在会上照着稿子念一遍罢了,估计很多同志在念稿子之前,甚至都没有认真把稿子读一遍,于是就闹出了许多笑话。我不希望在座各位以后还会出现诸如‘克克业业’、‘区心沥血’、‘夹私报复’之类的笑话。领导当久了,事事都由秘书代劳,难道你们连基本的写作能力都丧失了吗?” 说到这里,周老师的嗓音提高了不少,不过,他停顿一下之后,又调整了回去,继续道: “很多同志都认为,来党校学习,就是走个过场,就是来镀镀金。但是,从你们这一届开始,学校也打算进行改革,对你们所有学员进行量化考评,考评内容主要包括考勤、纪律、心得撰写和活动参与等几个方面。其中心得撰写,就由我来给你们打分!学期结束,我会把所有人的量化打分情况,汇报给组织部门的领导……” 周老师说完,不少人都唉声叹气起来。 别的先不说,就这个五千字的心得,就足以让大多数人头疼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周老师取了个绰号——周扒皮! 梁栋听到后,微微一笑,感觉这个绰号还真就有那么一点意思。 周扒皮还算是有那么一丢丢人情味,第一周的学习心得没有命题,让大家根据一周的课程,自由发挥。 不过,她也把丑话说在了前面,从下周开始,每周的学习心得就会提前确立一个主题了。 下午五点半,规定的时间到了,全班写完五千字学习心得的,还不到十个人。 有不少人都抱怨说: “就算是在校学生,让他们写一篇600字的作文,也至少要留半个小时时间,三个小时让我们写五千字,实在是有些难为我们了。” 周老师也感觉这个规定有些不切实际了,就有些歉意地说: “这个怪我欠考虑了,我是以我自己的写作速度来制定的这个标准,看样子真的有些难为你们了。我这就向学校反映这个情况,修改一下这个规定。大家觉得三千字如何?” 一个学员站起来,得寸进尺道: “学习心得嘛,只要能表达出我们通过学习所获得的收获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规定字数。规定字数,只能让我们在心得里面加入一大堆没必要的套话、废话,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完全就是形式主义在作怪嘛!” 周老师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梁栋站起来道: “我觉得这件事在咱们完全可以折中一下。周老师呢,可以取消学习心得字数的规定,但她可以把字数作为一项重要的评分标准,这是她的权利,咱们无权干涉。” 梁栋这话显然是给周老师找了个台阶,同时也堵住了那些提意见的学员的嘴,刚才那个发表意见的学员也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 讲台上的周老师看了梁栋一眼,然后道: “我觉得班长说得很有道理,谁还有不同意见吗?没有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按照这个方案,汇报给学校。” 说完,她没有给大家留出发表意见的时间,直接夹着文件夹走出了教室。 周六休息,因为何叶她们还都没有回来,梁栋就留在了党校。 闲着没事干,他就来到图书馆,借了一本《百年党史》,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也不知看了多少时间,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梁栋。 他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周老师。 梁栋把手里的书向周老师扬了扬,然后反问道: “你不休周末吗?” 周老师回答道: “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就不回了。你呢?” 梁栋跟着道: “我也一样。” 周老师道: “我家里没人,是因为我离婚了!” “我也离婚了!”梁栋说完,怕人家误会,又连忙解释说,“我家人都在国外度假,还没回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好像更尴尬,俩人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嘘!小声点,这里是图书馆!” 见引来了旁人的注视,周老师就小声提醒起了梁栋。 “周老师,你好像不是党校的老师吧?”梁栋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何以见得?”周老师很好奇地看向梁栋。 “如果我感觉无误的话,你好像是在拿我们这群人当研究对象。”梁栋解释道,“你应该是某个大学的教授,在研究一个课题,对不对?” 周老师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梁栋道: “我这是第二次进党校学习了,对党校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首先,你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就不像是体制里的人,更像是一个长期从事教育教学的教学人员。其次,如果你是党校老师,即便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也不可能每节课都陪着我们,党校老师们还有其它工作要做的。再则,每次你讲到‘向学校反映’的时候,用的都是一种肯定的语气,仿佛你知道学校一定会配合你一样,这说明,你……” 第1191 周婷 有些话如果说得过于透彻明白,反倒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所以,当梁栋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便恰到好处地止住了话语,不再继续深入探讨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着端庄仪态的周老师突然向前一步,非常郑重其事地朝着梁栋伸出右手,并自我介绍道: “现在让我们来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婷,是周畅的亲妹妹!” 听到这话,梁栋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也迅速伸出手与周婷轻轻握了一下。 然而,在握手的瞬间,他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 看到梁栋的表情变化,周婷不禁莞尔一笑,紧接着开口解释起来: “也许您已经忘记了周畅是谁,但我敢肯定,对于我的嫂子施茜,您一定不会感到陌生吧!” “啊?”梁栋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没能立刻回过神来。 过了好几秒,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忙不迭地点头道: “哎呀呀,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啊!” “呵呵,可不是嘛,确实是够巧的!”周婷微笑着附和道,“说起来,咱们周家跟您这位梁大省长之间的缘分可真是不浅呐!想当初,在您担任巡视组组长那会儿,可是毫不留情地拿我们周家当作典型来处理;再后来呢,您又差点和我的嫂子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到了今天,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又在这里碰到了我……” 周婷的笑容,落在梁栋眼中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 按理说,周婷与他之间有着解不开的仇怨,理应仇视于他才合乎常理,然而此刻她脸上的笑容里仿佛掺杂着一些别样的东西。 难道说,她也跟施茜一样,也是自己的小迷妹? 念及于此,梁栋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 想当年,在何、魏、艾、秦四大世家如日中天之时,周家不过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家族罢了。 后来,命运多舛的周家先是遭遇了周老爷子的离世之痛,紧接着周畅又不幸遭遇车祸横祸,一连串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照理而言,周家的影响力理应大幅滑落。 如今周婷在党校中的表现,显然有着强大的背景做支撑。 如此看来,事情远非表面这般简单,这背后必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就在这时,只听得周婷轻笑一声,似是看穿了梁栋心中所想一般,开口说道: “你是否正在心中揣测,像我这种已经没落的家族子弟,究竟从何处得来如此巨大的能量,竟然能够左右学校的决策是吧?你也不用瞎猜了,还是让我告诉你吧——我是佟部长的儿媳。” 此言一出,梁栋顿时呆若木鸡,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你应该听说过我哥哥是怎么走的了吧?”周婷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地继续说道,“没错,我哥哥是出车祸离开这个世界的,而当时在车上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我的老公......那一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说到这里,周婷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听到这些话,梁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歉意,连忙说道: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然而,周婷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带着些许怅惘,轻声回应道: “这不怪你,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学会慢慢放下了。其实,我老公是佟家的独生子,幸运的是,当那场可怕的车祸发生时,我已经怀有身孕。后来,佟家人苦苦哀求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也许是上天眷顾,最后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他们老佟家留下了一点血脉和希望......所以呢,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如今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了吧?” 说完这番话,周婷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梁栋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周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开口道: “对了,昨天下午的那件事,真是太感谢你了。” 梁栋赶忙摆了摆手,回答道: “不用跟我客气。” 接着,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之后,周婷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昨天你交上来的那份学习心得写得非常出色,可以说是完全具备获得最高分的实力。不过很遗憾,我最终只能给你评个第二名,因为第一名被那个狄匡拿走了......对此,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尽管嘴上说着抱歉,可周婷的目光里还是透露出对梁栋的欣赏之意。 梁栋摆摆手: “没关系,我从来都没在乎过这些。” “你也不要怪我,有人打过招呼,我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周婷说着,脸色也变得愤慨起来,“本以为学校是块净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还把手伸到了学校里面!” 梁栋道: “我跟狄匡之间还有很多瓜葛,甚至我们俩同时出现在这个一期的‘中青班’,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你们之间的过节,我不想掺和,但我也希望你们也不要影响到我的课题研究。”周婷道。 “能问一下你具体在研究什么课题吗?”梁栋问。 “你们就是我的研究课题啊!”周婷回答道,“我就是来研究‘领导干部教育’这个大方向的。” 梁栋笑道: “搞了半天,我们都是你的小白鼠啊!” “小白鼠是拿来试药、解剖的,我对你们可没有这么残忍。”周婷说着,挑起了梁栋正看着的那本《百年党史》,“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梁栋回答道: “我来党校学习,就是希望能系统地学习一下相关理论。而党史这一块儿,是撇不开的一个重要话题。” 周婷点了点头: “上面最近也一直在强调党史学习,我还以为你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呢。” 第1192章 重走长征路 党校的第二个周末,梁栋回到了燕京的家里。 除了何叶,一大家子人都回来了。 米国那边,‘芙蓉资本’根本就离不开何叶,没办法,她只好孤身一人前往。 苏菲本来也坚持要跟着去的,却被何叶拒绝了: “几个孩子正是叛逆期,梁栋和岳菲肯定没时间管,我怕孩子奶奶又管不了,就只能让你跟着回去了。而且,你爸爸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妙,你回去了,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吧。” 晚上,梁栋把几个孩子召集在一起,对他们道: “咱们今天召开一个家庭民主生活会,我呢,想要给你们定些规矩,你们呢,也有权利对我制定的规矩提出合理质疑。” 梁栋话音未落,小露珠就跑到他跟前,爬到他身上,坐在了他的腿上。 小鸿涛见状,不甘示弱,也跑过来,坐在了梁栋另外一条腿上。 苏菲笑道: “不管你定什么规矩,都需先搞定这两个小东西再说!尤其是小露珠,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何叶都拿她没有什么好办法!” 梁栋一手搂着一个小家伙,先看向小露珠,问她道: “露珠儿,能不能做到听大人的话?” 小露珠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梁栋又看向小鸿涛,小家伙没等梁栋开口,就抢着道: “爸爸,涛涛一直都很听话!” 梁栋微微一笑,抬起头对大家道: “孩子们,你们是我梁栋的孩子,我对你们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你们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争取做一个干干净净、正正经经的人,最后我在送你们所有人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你们可以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说完这些,梁栋看向老大何一言: “言言,你是老大,你要起到一个带头作用。俗话说,长兄如父,父母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就能代替父母,行使的职责。” 言言跟着点了点头。 交代完言言,梁栋又对所有人道: “不管你们姓何,还是姓苏、姓梁,你们都是我梁栋的孩子!也不管你们的妈妈是何叶,还是苏菲、岳菲,她们都是你们的妈妈,今天我就再定一个规矩,以后不管你们见了她们中的哪一个,都要喊妈妈,记住了吗?”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回答道: “记住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发表意见的时候了。”梁栋很满意地宣布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小露珠把手举得老高。 梁栋笑道: “那就让露珠第一个发言吧。” 小露珠建议道: “爸爸,妈妈不在家,明天能不能带我们去吃肯德基?” 梁栋看了旁边的苏菲一眼,然后刮了一下小露珠的鼻子: “妈妈不在家,可苏妈妈在啊?” 小露珠可怜巴巴地看向苏菲,哀求道: “苏妈妈最喜欢露珠了,苏妈妈才不会不答应呢,对不对,苏妈妈?” 苏菲哭笑不得地说: “你个小机灵鬼儿,就你鬼点子多!不过咱们先说好了,汉堡、可乐都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每个月不能超过一次!” “耶!耶!” 小露珠兴奋地从梁栋身上跳下来,跑到苏菲跟前,爬到她身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还是苏妈妈最好!比妈妈更心疼露珠儿!” 苏菲也刮了一下小露珠的鼻子,教训道: “妈妈也心疼露珠儿,她肯教训你,是因为你太调皮!” 小露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露珠儿明白,打是亲,骂是爱,对不对?” 一屋子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星期六,小露珠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肯德基,然后又在动物园、海洋馆逛了一天。 星期天,一家人来到枫山,欣赏了枫山的红叶。 故地重游,梁栋又带着言言他们走了一遍当年遇险的地方,站在那个大殿里,语重心长地对几个孩子道: “孩子们,咱们一家上次差点儿全死在这里,今天还能聚在一起,不容易啊!” 梁栋看着殿内的神像,沉默片刻,接着道: “不管你们将来都从事何种职业,我希望你们都能念着兄弟姊妹情分……” 孩子们毕竟太小,这些话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听得懂,梁栋也就只起了个头,便及时停了下来。 何叶给每个孩子办的都有家族信托基金,可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人的欲念是无止境的,梁栋担心何叶掌控的巨额财富,和他将来营造的人脉,会让几个孩子迷失了自我。 在梁栋的设想中,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三个儿子,分别从事不同的行业。 言言小小年纪,就已经表现出了虑事周全、决断果敢的领导气质;而苏朗则是一个典型的小学霸,将来必是一把做学术的好手;至于小鸿涛,年纪尚幼,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 梁栋能感觉何叶有意培养诺诺接她的班,只有无法无天的小露珠,才是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存在。 转眼间,为期半年的‘中青班’,已剩最后一个月了。 这五个月,基本都是上课一个月,外研一个月。 学员们的级别,最低也是县委书记,在官场里至少也摸爬滚打了十来年,早已忘记了校园生活样子。 现在他们抛开官场的纷纷扰扰,重温校园生活,有好多人都感觉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要比以前好上许多,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在这五个月里,他们这个班里,考评分数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狄匡,一个是梁栋。 狄匡以微弱的优势暂时领先,但现在就谈胜负,还为时过早,因为‘中青班’考评的重头戏,就在这最后一个月的‘结业考试’。 党校最后一个月安排的是一个主题活动——重走长征路! 班主任周婷在动员会上讲道: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强调体育锻炼,相信大家的身体素质,通过这几个月的调整,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咱们在座的学员,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四十露头,大多数人都在三十五岁以下,所以,我相信咱们的‘重走长征路’活动,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 第1193章 一只小白鼠 ‘重走长征路’主题党课活动,是以班为单位,自行组织的。 身为班主任,周婷全程参与。 经过五个月的朝夕相处,周婷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她对梁栋说,她是来研究‘领导干部教育’这个大方向,也不能说她没有说实话,至少这个跟她的研究课题还是沾了那么一点边的。 事实上,她本是燕大的一个心理学教授,这次来党校担任这个班主任,进行的研究课题是‘领导干部心理健康问题研究’。 近年来,领导干部心理健康问题,愈发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因为抑郁等心理原因,跳楼自杀的现象,时有发生。 这还不是周婷研究的主要方向,她研究的主要方向是‘领导干部心理问题与廉洁的关系’。 所以,在她眼中,梁栋他们,还真就是她的‘小白鼠’。 她之所以对梁栋格外感兴趣,并非她对梁栋有什么意思,而是纯粹对他的经历感兴趣罢了。 周婷手中有所有学员的详细履历,履历出彩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像梁栋这么传奇的,还真就找不到第二人。 狄匡勉强算一个,但跟梁栋比起来,总让人觉得少了一些期待。 梁栋一开始以为周婷也跟施茜一样,是他的小迷妹,其实是他自己想多了。 不过,当梁栋知道这些之后,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 一辆豪华大巴,停在了定西省红都市。 周婷第一个下了车,跟当地的红都干部学院的工作人员做好接洽后,带着中青二班的所有学员,在学院招待所住了下来。 红都是四大‘红色摇篮’之一,有着众多的革命旧址。 下午,红都干部学院的工作人员,就带着中青二班的学员们,参观了这些旧址。 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忆苦饭’。 南瓜汤,红薯饭,山野菜,用现代的烹饪方式,烹饪出的味道肯定远超当年,但大家吃起来,也都直呼难以下咽。 既然是‘重走长征路’,那接下来的日子,学员们便身着红军军服,每个人背着一个行囊,从红都出发,开始了计划好的四段路程的行程。 当然,活动不可能让他们直接走完长征全程的两万五千里,所计划的四段路程,每段也就一两百公里而已。 五天走完一两百公里,时间其实很宽裕,但真正走下来,还是让不少人觉得有些吃不消。 更让大家叫苦不迭的是,这五天里,顿顿吃的都是‘忆苦饭’! 还别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感觉难以下咽。 后来,真到了饥肠辘辘的时候,南瓜、红薯、野菜好像也变成了山珍野味。 一个月时间,四段路程,走五天,休两天,到了月末的时候,所有人好像都瘦了一圈,脸上也都染上了高原红,皮肤干燥不说,不少人嘴唇还都起了皮。 但是,经过一个月的体验,大家对先辈们的付出,又有了新的认识,在撰写周婷布置的论文题目时,有不少人都写出了很出彩的东西。 大家回到燕京后,为期半年的‘中青班’培训也正式画上了句号。 本来狄匡的考评分比梁栋多了那么几分,但最后的论文,周婷却坚持给梁栋打了个高分,这样的话,梁栋就后来者居上,以微弱的优势,稳压了狄匡一头。 这一届的‘中青班’优秀学员有五个名额,梁栋和狄匡都入选了优秀学员,但排名的时候,梁栋的名字排在了前面,这让狄匡还是很有些不高兴。 吃完散伙饭后,周婷走到梁栋跟前,笑着问: “怎么谢我?” 梁栋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反问: “谢你什么?” “我给你的论文打了高分啊!要不然你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排在第一位?”周婷解释道。 “哦,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啊,那我倒真要好好谢谢你!”梁栋道。 “就这?口头上的感谢?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现实,口头上的东西可打发不了我。”周婷不买账道。 “请你吃顿饭?” “俗了。” “送你一件礼物?” “没意思。”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周婷抿嘴一笑,然后道: “你要有足够诚意的话,就继续当我的小白鼠。” 梁栋吓一跳,连连摆手道: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我马上就要去新的岗位,到时候肯定会忙得开交,哪有时间陪你闲聊?” “那不叫闲聊!”周婷纠正道,“我是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一个心理医生,我跟你的谈话,看似闲聊,其中包含了许多专业的东西,用我们专业的叫法,应该叫‘谈话治疗’。” “是不是可以通过催眠,来刺探患者的隐私?”梁栋问道。 “那叫‘催眠疗法’,属于另外一个领域,我们在治疗一些抑郁症患者的时候,通常都会采用‘谈话疗法’和‘催眠疗法’相结合的手段。至于你说理解的什么通过催眠来套刺探者隐私,纯属影视剧里胡编滥造的桥段,把心理学给妖魔化了,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周婷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梁栋连声道。 “呵呵,搞了半天,你是怕我把你催眠了,刺探了你的隐私?”周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莫非你也是一个隐藏的大贪官?” 这女人脑洞还真是够大,梁栋简直都无语了,就板着脸道: “周教授,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周婷有求于人,连忙求饶道: “对不起,对不起,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要是能有这个本事,国家肯定早就让我们对每一个官员进行催眠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哪里还会有贪官漏网?” “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可不能乱开。”梁栋忿忿不平道。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好吗?通过半年的接触,我对咱们班的所有学员进行了研究,唯有你是个例外,一直都让我看不透,摸不准,所以我希望对你进行跟踪研究。当然,我也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更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只不过定期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罢了,希望你不要拒绝。”周婷恳求道。 梁栋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便点了点头。 周婷大喜,连忙谢道: “真是太感谢了,等我完成这个课题,一定好好谢谢你!” 第1194章 颓废的苏怀山 孙明礼因为受到费赟案的牵连,失去了这次难得的上位机会,梁栋在安慰他的时候,他很淡然地说了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梁栋笑道: “孙书记什么时候也信起宿命论了?” 孙明礼看了看梁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他道: “施茜那丫头,对你怨念很重。我知道这根本就不能怪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跟她见一面,把话都说开了,或许也能帮她解开一些心结。” 梁栋本想拒绝,看到孙明礼满脸的期许,又于心不忍,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梁栋这次来定南,是来办理交接手续的。 他现在的职务还是定南省副省长,可自从他把景川交给秦煜后,就没怎么履职,一直都在忙于‘安农生物’的事情。 孙明礼是一把手,由他顶着,别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梁栋调来定南以后,孙明礼给了他不少帮助,当然他也为孙明礼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期间,俩人有段时间虽然处得不怎么愉快,总体来说,关系还算融洽。 孙明礼一个省委书记,拉下脸来求他一件事,他要是拒绝了,也就有点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在孙明礼的安排下,梁栋和施茜在一家私房菜馆见了一面。 乍一见到施茜,梁栋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还顶着一副黑眼圈,梁栋直接怀疑她是不是在吸毒。 施茜往梁栋跟前一坐,熟练地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支,点上之后,猛吸一口,慢慢吐了出来,然后眯着眼,一脸嘲讽地看向梁栋: “看到我这副模样,是不是觉得很解气?” 梁栋不想跟她置气,就断然否认道: “施茜,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施茜狠狠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烦躁地摆摆手: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没有怨过我,我却一直都在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梁栋道: “从头到尾,我好像都没有逼着你做过什么吧?” 施茜有些激动地说: “你的确没逼我做过什么,可我都放下尊严去追求你了,你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我就这么不堪,入不了你的眼?” 梁栋道: “你很优秀,长得也很漂亮。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强不来。我自己在感情方面都是一地鸡毛,哪里还有勇气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虚伪!”施茜冷笑一声,然后接着道,“后来你还不是跟那个林小艺打得火热?可惜红颜薄命,让你空欢喜一场。” 施茜要拿林小艺来说事,就勾起了梁栋的三分火气,说话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施茜,我已经说过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而且你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自己不知自爱!” 梁栋这么一说,施茜的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不知自爱,可你知不知道,我是被方英杰下了药,才被他得逞的。” 梁栋觉得现在的施茜完全变得不可理喻了,就冷冷地说: “要是你不给他接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对你下药?” 施茜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我今天来见你,是受你舅舅之托。他希望我开解开解你,可看你这副模样,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梁栋说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后,转过身,对施茜说了最后一句话: “施茜,你自己想要过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你!” …… 办完交接手续之后,梁栋和周鹏二人,便跟来的时候一样,俩人一车,开着那辆红旗hqe,来到了渭城。 梁栋到了渭城之后,自然要先去拜访苏怀山。 没想到,苏怀山竟然在梅山! 梁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日历,确认今天是星期二,正常上班时间。 一个省委书记,日理万机,正常上班时间却躲在梅山,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梁栋和周鹏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梅山,见到苏怀山时,他正在无名观后面收拾那些花花草草。 见到梁栋,苏怀山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声‘来啦’,然后又开始忙活起来。 梁栋见状,要走过去帮忙,却被苏怀山拒绝: “这些都是细作活,你来不了。” 梁栋道: “苏书记,我今天是向您报到来了。” 苏怀山停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身子,看向梁栋: “就你一个人来了?” 梁栋指了指前面: “还有周鹏。” 苏怀山满脸不高兴地说: “朗朗不是回国了吗?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 梁栋没想到苏怀山竟然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就承诺道: “我刚从定南那边过来,过两天我一定把苏朗接过来。” “苏朗是我孙子,是我们老苏家的人,我希望他能留在渭城。” 苏怀山的语气虽然很强硬,但梁栋能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那种位高权重者身上才有的气势,仿佛就是一个盼望着能够含饴弄孙的独居多年的老人。 梁栋有些于心不忍,但在这个问题上,又不能做出让步,就把何叶搬了出来: “这个问题,我当不了家,您还是去跟何叶商量吧。我今天过来,是来向您报到的。” 苏怀山队梁栋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就不咸不淡地说: “既然是来报到,该找谁办手续,就找谁去,来找我干什么?” 梁栋心道,你是岭西的老大,我以后就在你手底下干活儿,能不先来拜拜山头? 可他所见到的苏怀山的状态,却让他忧心忡忡。 他知道岭西现在的形势,苏家早已日薄西山,许铎咄咄逼人,但他没想到苏怀山竟然会颓废到这种程度,正上班的时间,竟然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闲! “您老是岭西省委书记,我一个新来的常委,肯定是要先在您这里露个脸的啊?” 苏怀山提着小锄头,走在前面,边走边对梁栋道: “过不了多久,我就该退休了,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精力了吧。” 第1195章 岭西乱局 回到无名观,苏怀山的新秘书小宋早准备好了茶水,递给梁栋一杯,提醒道: “刚泡好的,有点烫。” 梁栋点点头。 小宋又看向苏怀山,见苏怀山朝他摆了摆手,就退了出去。 小宋出去后,梁栋就开始劝起了苏怀山: “苏书记,只要你一天不退休,那就还是岭西省省委书记。就算你没有了上位的机会,也不至于灰心丧气至此啊?” 苏怀山刚干完活儿,显然是口渴了,就端起他的口杯,喝了一口茶,然后道: “我这不是灰心丧气,准确来讲,应该算是无能为力吧。从内部看,苏家一盘散沙,从外部看,许铎来势汹汹,就算我有心振作,也是独木难支啊。” “所以我回来了啊?”梁栋眼神殷切地看向苏怀山。 “你一个人?”苏怀山摇摇头,“没用的,现在的岭西,已经不是你走之前的岭西了。许铎有钱家的鼎力支持,早已取代了我们苏家,成为了新的‘岭西王’。” “钱家?钱定邦不是已经退了吗?”梁栋疑惑道。 “钱定邦是退了,但钱家没有倒啊?他这一退,钱家更是把所有的资源都砸到了许铎头上!”苏怀山道,“所以,我选择蛰伏,也是为了明哲保身,换取他们不要对苏家赶尽杀绝吧。” 梁栋冷笑道: “您老在体制里也是摸爬滚打一辈子了,竟然还对自己的对手抱有幻想!政治斗争,从来只有赶尽杀绝,不给对手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你觉得许铎到时候会因为您老的示弱,就念您的好,继而放苏家一马?” 苏怀山颓然道: “不放就不放吧,反正苏菲也把‘恒华集团’打包卖给了‘东井电器’,苏荷有艾家罩着,也轮不到我操心。至于苏家其他人,即便我早已对他们失望透顶,可该为他们做的,我也都已做了,他们将来落得什么下场,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栋突然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 “苏朗您也不管了吗?您口口声声说苏朗是您的孙子,万一将来他有意回来从政,难道您就不想为他争取一些资源?” 梁栋的内心并不认为苏朗适合从政,他觉得以苏朗的智商和性格,从事学术研究,或许更有前途。 但他还是要这么说,就是想把苏怀山给唤醒了。 苏怀山沉默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向梁栋承诺什么,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 “改天把朗朗带回来,我想他了……” 梁栋知道,他的话起到了作用。 以苏怀山的性格,就算被打动了,也不会做出什么表示的。 “好的,我这个礼拜肯定是要去燕京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把苏朗带上的。” 梁栋的承诺,让苏怀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小宋,咱们也回省委!” …… 本来刘老对梁栋说的是,让他回岭西担任省委常委、南岗市委书记,可调函下来以后,却变成了省委常委、副省长兼南岗市委书记。 这个变动,肯定有其原因,梁栋想不明白,也不好找刘老求证,就只好顺其自然。 不管怎么说,这个变动对梁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南岗是个地级市,南岗市委书记的份量显然比不上一个副省长。 一开始让梁栋担任省委常委、南岗市委书记,总给人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要是多了一个副省长的头衔,就算没有实际分工,听起来也要顺耳许多。 回省委的路上,苏怀山让他的司机载着秘书小宋先走,他则上了周鹏的车。 苏怀山知道周鹏跟梁栋的关系,说话也就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现在的岭西省委常委,人员变动比较大,你熟悉的老人也就剩谢学义、雷军和祁玉虎了。谢学义是副书记,早就跟许铎尿到了一个壶里,也是钱家最忠实的狗腿子。雷军还是常务副省长,不过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跟了许铎,他心有不甘,不跟吧,就只能受其排挤。他一个常务副省长,要是跟省长不对付,处境可想而知。祁玉虎是咱们岭西的老人,年纪大了,也就没了太多的野心,所以一直都不肯向许铎低头。对了,还有纪委书记苗元庆,以前是闻主任的秘书,你们俩肯定不陌生,他也是我们能争取的一个人。剩下的组织部长杨华忠、宣传部长任晟、统战部长李家明、省军区政委王福庆、秘书长齐彬,这几个人,基本都倒向了许铎。” 梁栋在心里算了算,十三个常委,算上许铎自己,有八个都是他的人,也难怪苏怀山会灰心丧气。 梁栋对苏怀山道: “就算我们能聚拢了雷军、祁玉虎和苗元庆,也只有五票。五比八,要是票决的话,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赢面。但是,我们也不用灰心丧气,只要我们能心中装着老百姓,争取到老百姓的支持,就不怕他们沆瀣一气。何况,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利益才会走到一起。一旦他们之间产生了利益之争,反目成仇,也不过是不可能。” 苏怀山点点头,继续道: “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去南岗的,但要是我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去接南岗的烂摊子。陆知行在那里干了两年半,要不是有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说不定许铎早就把他送进去了。” 说到这里,苏怀山叹了口气: “哎,说来说去,还是陆知行难堪大任,在淮州的时候,就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到了南岗,又把南岗弄得一团糟……陆知行的前任是贺国武,这家伙人称‘贺大胆’,他在任期间,大肆举债,一口气上马了二十多个大项目,等他离任的时候,给南岗留下了上千亿的债务。陆知行到南岗后,就是因为没有处理好这些遗留问题,才被许铎抓到了把柄,再加上他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在南岗给他捅了不少娄子,就算我想帮他都不行。” 梁栋忍不住问: “陆书记现在在哪儿?” 苏怀山没好气地回答道: “省地方志办公室!能保住级别,就已经很便宜他了!” 第1196章 岭西省委班子 苏怀山一到省委,就让秘书小宋,把省委秘书长齐彬叫了过来。 齐彬是许铎来到岭西后,新上任的省委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是省委的大管家,却跟省长走的很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吊诡的事情。 苏怀山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齐彬不认识梁栋,见他十分放松地坐在苏怀山身旁,就觉得有些奇怪,跟苏怀山打招呼的时候,眼睛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梁栋。 苏怀山指着梁栋对齐彬道: “这位是咱们岭西省委新来的常委,梁栋同志!” 齐彬连忙走到梁栋跟前,伸手道: “原来是梁省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 梁栋站起来,跟齐彬握了握手,客气道: “齐秘书长过奖了!” 苏怀山又对齐彬道: “齐秘书长通知一下在家的常委,咱们晚上聚一下,欢迎梁省长加入咱们省委班子。” 齐彬点点头: “我这就通知大家。欢迎宴安排在哪儿,苏书记有没有指示?” 苏怀山想了想,道: “就定在省委招待所吧,至于规格嘛,可以适当提高一些。” 齐彬又问: “梁省长的住处需不需要咱们这边安排一下?” 苏怀山回答道: “这些还是让省政府那边安排吧,咱们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 晚上七点左右,苏怀山领着梁栋来到齐彬安排好的房间时,在家的常委,除了省长许铎,都已到场。 岭西省一共十三名常委: 省委书记苏怀山; 省长许铎; 专职副书记谢学义; 常务副省长雷军; 省纪委书记苗元庆; 省政法委书记祁玉虎; 省委组织部长杨华忠; 省委宣传部长任晟; 省委统战部长李家明; 渭城市委书记杨贤亮; 省军区政委王福庆; 常委副省长梁栋; 省委秘书长齐彬。 其中统战部长李家明有任务,不能出席欢迎宴。 常委们见苏怀山和梁栋走进来,皆起身相迎。 苏怀山朝大家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走到上席,站在那里,扫视一圈,问齐彬: “齐秘书长,还都有谁没到?” 齐彬站起来回答道: “王政委有任务在身,暂时回不来,许省长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吧。” 苏怀山看了看又问: “欢迎宴安排的是什么时间开席?” 齐彬回答道: “七点二十。” 苏怀山点点头: “那好,再等十五分钟准时开席。” 大家顿时觉得苏怀山今晚好像跟换了个人似的,再等十五分钟准时开席,言外之意就是不管许铎到不到,都不再等他了。 梁栋见整张桌子一共就两个空位,苏怀山身旁的那个肯定是许铎的位置,他就走到了下席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梁栋刚坐好,苏怀山就指着梁栋向大家介绍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梁栋同志,即日起,调来咱们岭西,任省委常委、副省长兼南岗市委书记。” 梁栋屁股还没暖热,只好又站起来,向大家弯腰致意之后,笑着道: “大家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就在这时,许铎刚好赶到,只见他满面春风地走向梁栋,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说: “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能并肩战斗了!在巡视组的时候,你是我的领导,工作上我可没有给你掉链子,现在我是你的领导,希望你也要积极支持我的工作啊!” 这话咋听咋不顺耳,可他说的又都是实情,你根本就挑不到任何毛病。 梁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是省政府一把手,我是你手底下的兵,只要不违反原则,自然是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只要不违反原则’,解释权全在梁栋,言外之意就是,你的指示,我也不会照单全收,执不执行,就看它们是否‘违反原则’了。 许铎知道梁栋不是软柿子,不可能任由他拿捏,在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也没有计较,说了声‘一会儿多喝几杯’,就去了自己的位置。 七点二十,招待所的服务员准点开始上菜,酒菜上齐后,苏怀山站起来,端起杯子,向大家道: “今晚这顿,主要是为了欢迎梁栋同志加入我们的大家庭,这第一杯酒,我们就先敬他了。” 第一杯入席酒,大家喝完以后,又都坐回自己的位置,吃了几口菜,许铎就抬起手,开口道: “大家静一下,听我讲,按照咱们岭西的规矩,有新人报到,自然是要先试试新人的酒量,有谁有不同的意见吗?” 梁栋知道躲不过这一关,等许铎说完,索性问服务员要了一瓶酒,提着一瓶酒,拿着一个酒杯,走到苏怀山和许铎旁边,对他们道: “二位领导,我今晚也舍命陪君子一回!”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那瓶酒,继续道: “我先走一圈!” 梁栋先端着杯子跟苏怀山碰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个精光,然后又跟许铎碰了一杯。 一圈下来,一瓶酒被梁栋喝了大半。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只要是有人敬酒,就必定不会漏了梁栋。 不过,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自然不会像下面那样,不要命地喝,大家基本都是点到为止,极少有攀酒的现象发生。 一顿酒下来,梁栋喝了将近一斤,出门的时候,脑子还算清醒,还能跟大家打打招呼。 在外面风一吹,梁栋立刻就有了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走起路来,再也走不成一条直线了。 好在周鹏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把他弄回了提前安排好的房间。 苏怀山没喝多少酒,来看了梁栋一眼,见他不省人事,就叮嘱周鹏两句,才放心离去。 第二天,梁栋来到省政府,省政府秘书长庾星烨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询问他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梁栋道: “就这样吧,反正我今后工作的重点应该在南岗那边,待在这边的机会不是很多。” 庾星烨又问: “梁书记对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 梁栋道: “住的地方就算了,我要来这边的话,就住招待所吧。” 第1197章 南岗的烂摊子 梁栋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南岗市,省政府那边就没有给他具体分工,他这个副省长,只是挂了个名。 他在省政府露了个脸,然后去了燕京一趟,把他家那个保姆张姐和苏菲、苏朗母子带回了渭城。 苏怀山见到苏朗,一把把他搂在怀里,激动地眼泪直流: “乖孙子,想死爷爷了!” 苏朗也受到感染,呜咽道: “爷爷,我也想您!” 苏怀山双手搂着苏朗的双肩,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道: “一转眼,我们家朗朗都成了大小伙子了!这次回来,就留在渭城陪爷爷好吗?” 站在一旁的苏菲接着道: “朗朗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燕京上学,肯定不能留在渭城的。不过,只要到了假期,他就可以回来陪你了。” 苏怀山不满地看了苏菲一眼: “渭城怎么啦?渭城的学校就不能上了?我孙子又聪明又自律,在哪里都能学得好!” 苏菲不想跟苏怀山吵架,就尽量委婉地说: “孩子的教育是天大的事,我们当然要不遗余力地给他们提供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了!渭城跟燕京那边比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 苏怀山知道苏菲说的是实情,没有再纠缠这个,而是带着哀求地语气道: “那咱们先说好了,以后但凡朗朗放假,就一定要来渭城看爷爷!” 苏菲道: “你不是快退休了吗?等你退了之后,干脆也搬燕京去,到时候你就可以一直陪在朗朗身边了。” 苏怀山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就黯淡了下来。 梁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开口道: “您老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在燕京的那套四合院,房间多得很,不差你这一间。而且,何叶跟苏菲情同姐妹,你搬过去住她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就在这时,苏荷一家三口也回来了。 苏荷抱着孩子,一进门就听见梁栋在说话,于是就问道: “你们打算让爸爸搬哪里去?” 梁栋回答道: “搬燕京去跟我们一起住。” 苏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梁栋: “你让我爸爸搬去跟你一起住?” 苏菲替梁栋解释道: “何叶去了米国,我在燕京照看几个孩子,咱爸要是退了,就让他搬过去,由我顺带着照顾一下,有问题吗?” 苏荷正欲说些什么,艾丰偷偷拽了她一下,她便改口道: “没问题……” 一家人许久没聚这么齐了,苏怀山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艾丰现在是驿阳市委书记,驿阳又跟南岗接壤,因此对南岗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就对梁栋道: “南岗那边现在就是个烂摊子,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你咋就一头扎进去了呢?” 梁栋带哭不咧嘴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呀,去哪里不去哪里,我们能做得了主吗?” 梁栋这么一说,艾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然后对他道: “贺国武那家伙,在南岗干了两届,干满了整整十年!开始的时候,他还算正常,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没有干出什么亮点,也没捅什么娄子。可是,等他干到第二届的时候,见跟他同时提起来的市委书记,升的升,走的走,他心里就不淡定了。为了捞取政绩,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就开始大肆举债,一口气上马了二十多个大型项目,南岗的gdp也在他的第二个任期里面,有了飞速增长,因此也在他任期满了之后,提拔了副省长。他提了副省长,却给接替他的陆知行留下了一千多亿的债务,和一大堆半拉子工程。陆知行一到南岗,就面临着一个两难抉择。如果继续完成贺国武留下的那些半拉子工程,势必要继续举债。” 梁栋问: “南岗不是已经欠了一千多亿了吗?他们还能借到钱?” 艾丰回答说: “一个地级市,不像省里,可以直接发行地方债,咱们举债,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城投公司,发行城投债。而我们的城投债又分为标准城投债和非标城投债。标准城投债主要发行对象为银行、保险公司,以及公募基金、信托公司、私募基金和证券公司等。标准城投债被称为城投信仰,基本不存在兑付风险,但有一定的授信额度,像南岗市这样的地方政府,授信额度基本都已用完,那他们就只能进行城投非标融资。而非标城投债,主要以信托以及地方金融交易所通道发行,利息比标准城投债要高出许多。” 梁栋接着道: “也就是说,陆知行就是因为发行了大量的非标城投债,来给贺国武擦屁股,所以才导致南岗的城投债定融业务发生爆雷,受此拖累,被许铎抓住把柄,然后才黯然离开南岗,去了省地方志办公室?” 艾丰点点头: “差不多吧。” 梁栋又指了指外面,问艾丰: “这么说,贺国武也是老头子的人了?” 艾丰回答道: “这个吧,我倒是没有听老头子怎么提起过。不过从表面上看,贺国武是老头子提起来的,陆知行又被老头子派到南岗去给他擦屁股,因此,基本可以断定,贺国武就是老头子的人。但奇怪的是,许铎一来岭西,贺国武很快就跟他尿到了一个壶里。” 说到这里,艾丰再次拍了拍梁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陆知行是因为给贺国武擦屁股,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去南岗之后,肯定能不能步他后尘,也就是说,你去南岗之后,要想全身而退,就只能当一把锥子,一把刺破南岗泡沫的锥子!这样的话,你就势必会得罪贺国武。还好,贺国武只是个副省长,而你的身份是常委副省长,他应该没什么机会给你穿小鞋。但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是贺国武铁了心要跟许铎合作,那你在省政府那边的处境就有些不妙了。” 梁栋叹了口气,道: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救火队员,不管上面把我派到哪里,基本都是接手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1198章 骗保 第二天,周鹏开车,带着梁栋、张姐,回到了南岗市,然后直接开车到了张姐家所在的白峡县罗岭乡西青沟村。 既然要来南岗当这个市委书记,梁栋就想亲自到下面看看。 眼见为实,只有亲身体会之后,才能搞清一个地方最真实的一面。 另外,梁栋也对张姐以前提供的那条信息很感兴趣。 他相信张姐不会说谎,也就是说,她丈夫肯定是被她们县委书记给冤枉了。 朗朗乾坤,堂堂一个县委书记,为了夺人钱财,竟然把人下了冤狱,这就有点太丧心病狂了。 要是能调查清楚这件事,不但可以还张姐一家一个公道,还能拿下一个县委书记。 对于梁栋来说,用一个县委书记来打开局面,肯定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梁栋当年来西青沟搞扶贫调研,已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这几年南岗市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当年梁栋他们来的时候,这里才刚刚实现‘乡乡通’公路,现在基本已经实现‘村村通’了。 看样子,贺国武大肆举债,给南岗也是办了不少事实的。 在张姐的指引下,周鹏把车直接开到了张姐家门口。 三人下车后,张姐打开院子大门,带着梁栋、周鹏进到里面,然后又打开了堂屋门,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家里好长时间没住人了,凳子上都落了一层灰。” 说完,找到一条毛巾,先把凳子给擦了一下。 梁栋道: “张姐,你不用忙着招呼我们,我们先到处转转。” 张姐问: “那我先给你们收拾一个房间,晚上你们就住家里吧。” 梁栋婉拒道: “不用,不用,反正现在路也修好了,去县城也就几十分钟的路程,晚上我们去县城住。” 张姐道: “那你们先去转转,我去买些日用品,中午就在家里随便吃点。” 梁栋本想拒绝,却又怕张姐有什么想法,就勉强点了点头,然后道: “张姐,你先忙,我们去王祖运家里看看。” 梁栋和周鹏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来到王祖运家,发现王祖运家里跟以前比起来,也有了很大变化。 见院门开着,梁栋就敲了敲门,探头问道: “有人吗?” 话音刚落,一个大小伙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瓮声瓮气地反问一句: “你们找谁?” 梁栋依稀认得,这个大小伙子应该就是王苗的弟弟,但名字有些想不起来了,就笑着问: “你是王苗的弟弟?” “你认识我姐?”王家帅有些奇怪地又反问了一句。 “六七年前,我在你家里住过,你不认得我了?” 王家帅闻言,认真看了看梁栋,突然扭头朝里面喊了一句: “妈,梁主任来啦!” 很快,王家帅的母亲李桂花系着围裙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梁栋,就有些激动地说: “咦,还真是梁主任!” 然后责骂儿子道: “死孩子,还不赶紧请梁主任进来?” 王家帅连忙侧过身子,对梁栋道: “梁主任,屋里坐!” 梁栋走进王家院子,没有先进堂屋,而是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问李桂花: “嫂子,你们家现在的光景比以前好了许多啊!” 李桂花笑着回答道: “这多亏了梁主任,要不是你当年帮我们一把,我闺女就考不上大学,她考不上大学,我们家就不可能有今天。” “王苗考了哪个大学?”梁栋问。 “燕京理工!”李桂花有些骄傲地说,“转眼都工作两年了。俺闺女知道家里供她上大学不容易,工作后挣的钱基本都寄了回来。” 梁栋看了王家帅一眼,然后问李桂花: “你儿子没上学了?” 李桂花瞪了儿子一眼,唉声叹气道: “一个娘生的,也不知道差距咋就恁大,小帅这小子死活都不进书,初中毕业,上了两年技校,然后就出去打工去了。这几天家里帮他物色了一个对象,我和他爸才把他叫回来的。” 王家帅不服气地说: “妈,我要是也上学,你能同时供得起两个学生吗?既然我不是那块料,那咱家就只能把精力都用在我姐身上!” 李桂花恨铁不成钢地说: “小帅,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就算砸锅卖铁,也把你们姐弟俩都供出来!不好好上学,早晚都有你后悔的一天。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在工地累死累活,一个月顶天挣了一两千块钱,而你姐姐刚满实习期,月薪就过万了!” 梁栋笑着道: “小帅,你妈说得一点没错。你错过了上学的年龄,想要再回学校,肯定不现实,不过你完全可以学一门手艺,靠手艺吃饭,一样能过上好生活。” 李桂花道: “现在的孩子,哪里肯沉下心来学手艺?就算打工,也都是四两劲都懒得出,还要求特别多,稍有不顺心,说不干就不干了。” 王家帅不耐烦地对他妈说: “妈,你天天絮叨,听得我都烦死了。过两天我就去燕京找我姐,听她安排,去学那个什么模具总好了吧?” 李桂花顿时喜笑颜开: “你姐是大学生,又见过世面,听她的,总不会有错的。” 梁栋问李桂花: “王老哥呢?” 李桂花回答道: “我们家那口子早上就被县医院拉走了。” “老哥的病又严重了?”梁栋疑惑道。 “没有,没有,他那个病,就是个慢性病,治不好,也要不了命。”李桂花摇头道。 “那他去医院干什么?” “不瞒你说,我们家那口子在县医院是挂上号的,隔三差五就会被他们拉过去充数。” “充数?”梁栋有些搞不懂,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说白了,就是他们县医院骗保的。”李桂花回答说,“我们村子里还有两个五保户,也跟我们家那口子一样,经常被县医院拉过去,管吃管住,还车接车送。这样的好事,对我们老百姓来说,上哪里找去?” 梁栋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基层医院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第1199章 偶遇赵涛 梁栋在王祖运家里最大的收获,就是听到了县医院骗保的消息。 这事既然被他碰上了,就肯定要管上一管的。 一个教育,一个医疗,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重大领域,一旦出了问题,那就天大的问题。 梁栋婉拒了李桂花留吃饭的请求,回到张姐家里的时候,见张姐还没收拾利落,就对她道: “张姐,你也别忙了,咱们去乡里吃点儿,然后你再去乡政府问一问你丈夫的案子。” 张姐听说梁栋要管他男人的案子,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洗了一把手,就跟着梁栋出了门。 三个人来到乡里,找了一家小馆子,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等到下午上班,一起来到罗岭乡乡政府。 张姐以前是乡政府的常客,对这里很是熟悉,领着梁栋径直走进综治办。 综治办里面摆着三张桌子,却只坐了一个人,那人看到张姐,就皱着眉头说: “张秀娥,你男人的案子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们乡里管不了,你来找我们也是白来!” 张姐道: “县里我去过,可他们每次都让我回来找你们,回来找你们,你们又说管不了这事。你们管不了这事,我也不为难你们,你就告诉我,谁能管这事?” 那个工作人员正准备说话,梁栋却抢先插了一句: “同志,根据条例,你们有义务接待来访群众,并回答他们的问题。你们明知条例规定不能越级上防,就算他们去了县里,县里也会以例把他们驳回原单位,却不向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一趟趟的跑空,请问,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方法和工作态度吗?”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看梁栋,见他明显不像普通老百姓,也没敢说什么难听话,却依旧嘴硬道: “这位同志,你可以问问张秀娥,她哪次过来,我们没有热情接待她?而且我们也跟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丈夫的问题,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我们乡政府根本就管不了,可她不听,执意要去上面告状,你说我们还能咋办?” 梁栋不愿意跟这人继续纠缠,就对张姐道: “张姐,你直接要求他们登记立案,然后填写信防登记立案表,他们必须在受理的一天之内,送交局办公室统一登记立案。然后,明天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县里上防了。” 张姐依言行事,那个工作人员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拿出表格,让张姐填写之后,归了档。 出了综治办,梁栋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就指着那人问张姐: “张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张姐看了一眼后,回答说: “他是我们罗岭乡的副乡长,以前还在我们村当过第一书记。” 梁栋这会儿已经想起了那人的名字,又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叫赵涛?” 张姐点点头: “对,就是叫赵涛。” 得到印证后,梁栋就喊了一声: “赵乡长!” 赵涛扭头看向这边,待看清喊他的人是梁栋后,就一脸震惊地走了过来: “您是,梁主任?” 梁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调侃了一句: “赵乡长,你是属蜗牛的吗?这都六七年了,怎么还是个副乡长?” 赵涛知道梁栋不是普通人,也无意在他面前卖惨,却还是哭丧着脸道: “梁主任现在肯定不是主任了吧?咱们都是选调生,跟你比起来,我是有些丢了咱们选调生的脸了。” 梁栋当年跟赵涛有过接触,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很不错。 但他也能理解赵涛的无奈,如果他自己不是阴差阳错地跟何叶纠缠在一起,现在的处境未必就能比赵涛好。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你能初心不改,早晚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梁栋的话,不管是不是鸡汤,对赵涛来说,都是一种鼓励。 俩人只是有过短暂接触,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很到位了。 不过赵涛隐隐觉得,梁栋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总透露着一些诡异,但具体诡异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去年,他在直播间里的那几场直播,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赵涛虽然没能力帮上什么忙,却也一直在关注着事态动向。 “赵乡长,下午有没有什么要紧的安排?能不能陪我到处转转?”梁栋邀请道。 赵涛没有立即回答梁栋的问题,而是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您现在在哪里工作?” 梁栋调侃道: “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你把我当成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就行了。” 见梁栋不愿意透露具体工作单位,赵涛也不好多问,不过还是开口道: “可您总得让我对您有个合适的称呼吧?” 梁栋想了想,道: “既然大家是老朋友,我又长你几岁,我就称呼你老弟,你也称呼我老哥不就行了?” 赵涛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您在定南的时候就已经贵为副省长了,我怎么能跟你称兄道弟呢?” 梁栋心中暗自纳闷,这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还能如此侃侃而谈,这心理素质跟自己有一拼啊! 他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着急,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 “你知道我的身份?”梁栋问。 “我看过您在网上的那几场直播,所以也就关注了一下您的情况,知道您当时还是定南省副省长。不过,后来又在网上看到了您被撤职的消息。”赵涛解释道。 “所以你想打听我现在是不是被一撸到底了?”梁栋笑着问道。 “不可能,”赵涛摆手道,“您不可能被一撸到底的,因为当时通报显示,您只是被撤去了副省长的职务,级别没有变。如果您要真是有什么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是不可能保留级别的。” 梁栋心中再次认可了赵涛,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 “行了,行了,咱们就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就告诉我,下午有没有时间陪我到处转转?” 赵涛道: “有,必须有!” 第1200章 考验赵涛 从乡政府出来后,梁栋叮嘱张姐道: “张姐,你回家收拾收拾,做好准备,咱们明天就去县里!”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周鹏,示意其将张姐送回家。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梁栋便与赵涛并肩而行,在街上随意走着。 罗岭乡本就不大,又是白峡县垫底的乡镇,乡政府所在地也就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而已。 梁栋问赵涛: “赵乡长,冒昧问一句,你今年贵庚?” 赵涛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答道: “已经三十了。” 梁栋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成家了没有?” 赵涛摸了摸后脑勺,笑着回应道: “结啦,都结婚三年了,孩子都快两岁了。” 听闻此言,梁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继续追问道: “哦?那你们小两口的家安在哪儿呢?” 赵涛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我爱人是县医院的医生,所以我们就在县里贷款买了一套商品房。” 这时,梁栋轻轻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赵涛,再次开口问道: “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夫妻俩岂不是长期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这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吧?” 赵涛苦笑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啊,您说得太对了!我们家那位一直吵嚷着要我想办法调回县里工作,可是我哪有那个能耐呀!要是我能调回县里,现在就不会只是个小小的副乡长了。” 说完这番话,赵涛不禁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梁栋能够理解赵涛的处境,一个选调生,混了七八年,还是个副科,着实有些惨了一些。 以梁栋对赵涛的了解,这小子应该也不是善于钻营之辈,加上又没有什么背景,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副乡长,也就不难理解了。 省委选调生,郁郁不得志,有家有孩子,简直就是梁栋心目中秘书的绝佳人选! “想不想调回县里?”梁栋给了赵涛第一个考验,“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的。” 赵涛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要是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肯定会很高兴。”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鼓足了勇气,眼神澄澈地说: “但我更希望领导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您愿意的话……” “你想要什么样的机会?”梁栋感兴趣地问。 “跟调回县里相比,我更想留在乡里当个乡长!我在罗岭乡干了八年,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我不甘心!”赵涛有些激动地回答道。 梁栋在心里已经给赵涛打了第一次分,第一个考验,他算是过关了。 不过,他紧接着又给出了第二个考验: “你说你在罗岭乡干了八年,那我问你,你知道罗岭乡有多少人口,多少耕地吗?” 赵涛脱口而出道: “截止去年,罗岭乡户籍人口有人,耕地面积1.8万亩。因为整个罗岭乡山多地少,人均耕地不到一亩,比兄弟乡镇少了许多。” 这样简单的问题,往往能够问住许多基层干部,他们的关注点通常都在酒桌上,在媚上欺下上,在拉拢势力排斥异己上…… 但赵涛能把数据精确到各位,足以证明他至少也是个干实事的基层干部。 梁栋点点头,又问了一个有点宽泛,而且稍稍有点难度的问题: “你认为罗岭乡现在的潜力和短板分别有哪些方面?” 果然,梁栋问完后,赵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回答道: “先说说罗岭乡的短板吧。我认为罗岭乡的短板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干部队伍思想僵化,只懂一味迎合上级指示,不能很好的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多年来,几乎没有做出过任何有关经济发展的行政决策;第二,个别领导热衷于拉山头,搞小团体,排斥异己,家长作风十分严重;第三,罗岭乡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农业底子也十分浅薄,经济在全县几乎年年垫底;第四……” 赵涛一口气罗列了八条短板,仍然意犹未尽,不过他还是及时刹住了闸,又开始说起罗岭乡的潜力: “罗岭乡也不是只有短板,具体到罗岭乡的潜力,我觉得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罗岭乡有丰富的林业资源,我们可以在合理、科学的前提下,在保护和开发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向大山要经济,向大山要效益;第二,罗岭乡有大量外出务工人员,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贫困,成为最早一批外出务工人员,其中不少人都挣到了大钱,成了远近为名的大老板,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请回来,邀请他们回乡创业;第三,我们罗岭乡毗邻玉石产区,有不少人祖祖辈辈都与玉石打交道,因此我们也可以在这上面做不少文章……” 赵涛的话,条理清晰,指出问题的时候,虽然夹杂了一些主观因素,在某些地方有失偏颇,却也基本阐明了事实。 而且他还能指出罗岭乡未来的出路,这就有些难能可贵了。 一个优秀的秘书,可不仅仅是帮领导拎包打杂,还要会充当领导的眼睛、耳朵、口舌和脑袋。 领导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时候,领导有疏漏的地方,身为秘书,是有必要以恰当的形式为领导指出来的。 在体制里,领导秘书这个位置,是最能锻炼人的位置之一,也是提拔最快的位置之一,其中主要原因,除了秘书跟领导接触最多,最受信任以外,跟秘书本身的素质和能力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个平庸之辈,是不可能胜任秘书一职的。 梁栋的秘书,程满仓和于镶是两个极端,但这两个小子一个大智若愚,一个桀骜不驯,没有一个平庸之辈。 至于马晓愚,梁栋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他,因为抹不开面子,才勉强把他留在身边,等梁栋离开定南的时候,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要把马晓愚带走。 第1201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梁栋对赵涛的回答十分满意,就直言不讳地对他道: “小赵,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秘书?” 梁栋只比赵涛大了七岁,却很自然地就称呼他为‘小赵’了。 而且,即便赵涛听在耳中,好像也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当秘书?” 赵涛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有点懵,不过很快就跟中了巨额彩票一样,内心的狂喜,简直无法形容。 不过他还是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颤声道: “当然有兴趣了!” 梁栋笑了笑,继续道: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在你没有接到通知以前,能不能做到不告诉任何人?” 赵涛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 “能,能,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老婆!” “那好,咱们就做个约定,这段时间你还该怎样上班,就怎样上班,安安心心地在家等通知就行了。” 梁栋说完,抬手指了指乡政府的方向,赵涛会意,跟梁栋告辞之后,回到了乡政府。 梁栋看着赵涛的背影,想起了当年的他。 跟赵涛一样,他也曾是选调生,在乡里干满四年,等着提拔的时候,却被常务副县长的公子何义光截了胡。 梁栋在想,要不是他有幸遇到了何叶,说不定现在混得还不如赵涛呢!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赵涛要成了梁栋的秘书,前途绝对会一片光明。 改变赵涛一生命运的,或许就是今天下午梁栋无意间地那一瞥。 由此看来,在体制里面,运气好像比能力更重要。 梁栋又往深处想了想,运气固然重要,可归根结底,最终要靠的,还是绕不开那两个字——背景。 也就是说,没有背景的人,要想在体制里出人头地,除了本身要有能力外,更重要的还是要有运气。 但是,那些有背景的人,就算他们没有能力,也照样可以在体制里面混得风生水起,只因他们投胎投对了地方。 由此看来,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 他自己投胎没投对地方,但他运气好。 因为他的好运气,使得他的几个孩子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这辈子都注定衣食无忧。 看样子,几个孩子算是投胎投对了地方了。 梁栋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不是有点太唯心了呢? 就在梁栋胡思乱想之际,周鹏开着车回来了。 梁栋上车后,对周鹏道: “走,咱们去县医院转一圈。” 从罗岭到白峡县城,也就半小时的车程,他们两个很快就赶到了县医院。 白峡县医院规模不是很大,也就一栋门诊综合楼,两栋住院部大楼。 医院今年正在创‘二甲’,管理方面比以前要严格许多,车辆进出都有保安指挥疏导。 因为设计原因,建医院的时候,虽然也设计了人防工程,却没有设计地下车库,因此,来医院的车辆只能停在医院地面上划出的有限车位。 再加上来医院看病的患者,多数离得都不是很远,很多人便骑着电动车或者电动三轮来看病,医院里面停车难问题,也就更加严重了。 周鹏开着车刚准备从车辆入口处进入医院,一辆宝马却从后面追了过来,直接停在了车辆出口处。 梁栋的红旗车,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红旗没有多少区别,医院的保安就以为这车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车,就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对开车的周鹏道: “里面已经停满了,你们在外面找个地方吧。” 就在保安说话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车辆出口处的起落杆却被抬了起来,那辆宝马车一脚油门蹿了进去,进门的时候,还向保安摁了两下喇叭。 周鹏指着那辆宝马车,质问保安: “他们为什么就能进去?” 保安回答道: “就是因为他们进去了,把最后一个停车位给占了,所以你们才进不去的呀!” 周鹏据理力争道: “明明是我们先来,而且我们这边才是入口,他们那边明明就是出口,你们这样做,还讲不讲道理了?” 保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够之后,有些不屑地对周鹏道: “你知道那辆宝马是谁的车吗?告诉你,那是我们院长夫人的车,院长夫人也是我们医院的领导,你说我们这些看门的小保安敢拦她的车吗?” 周鹏还要说什么,却被梁栋制止了: “鹏哥,不要为难保安了,还是在外面找个停车位吧。” 周鹏把车倒回主路,跑了好远,才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好后,俩人步行走向医院。 “这院长夫人还真够张扬的,竟然开着宝马来上班!”梁栋一边走,一边对周鹏道。 “她那可是宝马x7,百万豪车啊!”周鹏感叹一句。 “夫妻俩都是在医院上班,指望他们的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豪车?”梁栋又道。 “看样子,这个院长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周鹏断言道。 俩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医院门口儿,梁栋掏出烟,递给刚才那个保安,那保安见他如此上道,就对他道: “你们也不要怪我,我一个当保安的,可不敢得罪院长夫人。不瞒你说,在我们医院,院长夫人说话比院长还顶用!要是惹怒了她,我们也别想在这儿干了!” 梁栋套保安的话说: “你们院长夫人那车看起来好上档次,应该不便宜吧?” 保安天天守在门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陪他们说话的人,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这车算什么?我告诉你,传言说我们院长在燕京二环内都买了房子,听说那一套房子就值两千多万!” 梁栋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啊?一个院长就这么有钱?” 那保安见四下无人,就神神秘秘地对梁栋道: “岂止是有钱,听说他家的钱,早就过亿了!知道他儿子在哪儿上学吗?告诉你,国内人家都看不上,人家高中的时候,就跑到倭国去了!听说他儿子到时候回来上燕大,不用考试,你说牛不牛?咱们老百姓家里的孩子,累死累活,能有个大学上就不错了,人家直接连考试都免了!” 就在这时,门卫室里又走出一个保安,跟梁栋说话的那个保安连忙闭上了嘴。 第1202章 秀才遇到兵 梁栋和周鹏进了医院之后,先来到门诊大楼,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是内科,那些医院拉来的老头老太太们,大概率是住在这里。 俩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病房差不多都住满了病人。 梁栋见其中一个病房里的三个老头儿,正坐在中间那个病床上打扑克,就走了进去,站在旁边观看。 老头儿们本来聊得不亦乐乎,见梁栋进来,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老头问梁栋: “护号?” 梁栋点点头,敷衍道: “203房的。” 说着,还掏出烟,给三个老头儿一人散了一支。 老头儿们见梁栋出手就是软中华,都连忙收了起来,还不约而同地朝病房门口看了看,刚才问梁栋的那个老头低声道: “别让护士看到了,否则的话,又该训我们了!” 梁栋笑着收起了烟,然后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 三个老头儿也没有多想什么,就继续打起了扑克。 他们玩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斗地主,还带了一点彩头,不过玩得不是很大,全当消磨时间了。 老头儿们打了一会儿之后,嘴里又开始闲不住了,一个老头儿炫耀道: “我上次来这儿住院,隔壁床住了一个婆娘,说是刘岗的一个寡妇,无儿无女,也是个五保户。特么的跟我好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她是看上我了,搞了半天,还是图我那每个月590块钱!” 另一个老头儿贱兮兮地问道: “老李,上手了没有?” 被喊做老李的老头儿叹了口气,道: “咱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也只能摸摸挠挠了。” 那个老头满脸不屑地数落老李头道: “你个没卵子的窝囊废,让你遇到一个女人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事儿,我咋就没碰上呢?” 老李头反击道: “你也就老母猪拱地——都是嘴上的劲儿,就算现在给你弄个十八的大姑娘,你也未必能立得起来!” 那个老头儿不服气地说: “老李,医院旁边那条街就有小红房,你出钱,帮我叫个小姐,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老当益壮!” 老李头显然也是个杠精,立刻梗着脖子道: “不就一百五十块吗,咱们现在就去,我就在旁边看着,你要能把人家小姐伺候舒坦了,我给你出这个钱!” 两个老家伙说着,就各自站了起来,另外一个老头儿连忙劝说道: “老王,老李,你们两个杠精,到一起就抬杠,让人家年轻人看笑话呐?” 那两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都坐了回去,继续打他们的牌。 梁栋趁机问道: “叔,你们都是住院不要钱的那种?” 老李头话比较多,就抢着回答道: “没错,我们都是下面的五保户,住院政府全包。” 老王头跟着补充一句: “不但住院不用花一分钱,还包吃包住,车接车送,回家时还能领到米面油什么的。” 梁栋又道: “看你们的模样,红光满面的,也不想生病的样子呀?” 老李头笑道: “年轻人这就不懂了吧?我们来住院,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就是帮医院来凑个数……” 老李头还要继续往下说,那个话比较少的老头就咳了两声,打断了老李头的话。 老李头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就拿起扑克,招呼另外两个老头: “来来来,咱们继续打牌!” 梁栋见套不出话来,便离开了病房,走了几步,又发现一个比较热闹的病房。 他正要进这个病房,一个护士迈着小碎步向这边跑来,还边跑边指着梁栋呵斥道: “喂,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乱逛什么?” 梁栋停下脚步,等那个护士跑过来,就向她解释道: “我们是护号,闲得无聊,找人随便聊聊!” 护士满脸警惕地打量着梁栋,然后冷笑道: “你说你是护号,那我问你,你护的是哪一床的病人?” 梁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 护士见梁栋答不上来,就有些得意地推断道: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那些小报记者?这层楼的所有患者和护号,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梁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于是就反问了一句: “你们害怕小报记者?” 护士没想到梁栋会这么问,竟然就这么被梁栋给问住了。 梁栋趁热打铁道: “你们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怕小报记者?这说明你们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小护士恼羞成怒,指着梁栋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不是我们的这层患者,也不是我们这层患者的护号,那就请你离开这里,不要耽误我们的正常工作!” 梁栋道: “就算我不是患者,也不是护号,可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们这里?这里只是普通病房,难道你们也不允许病人亲友来看望病人吗?” 小护士见梁栋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威胁道: “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叫保安了!” 梁栋无意与一个小护士起冲突,就示弱道: “好了,好了,我们走,我们走总行了吧?” 他说完,正准备跟周鹏下楼,没想到小护士却不依不饶起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声道: “想走可以,把你们的拍的东西先删了再说。” 梁栋有些莫名其妙地说: “我们拍什么了?你看见我们拿手机了吗?” 小护士道: “你们是没拿手机拍,可你们身上藏得有针孔摄像机!”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举起双手,转了一圈: “小同志,你看看我像是身上藏有摄像机吗?” 小护士又道: “我们开会时院长说过,你们这些小报记者,针孔摄像机隐藏的十分隐秘,有可能藏在纽扣里面,也有可能藏在头发里面……” 梁栋笑道: “小同志,我说我不是小报记者,身上没有针孔摄像机,你偏偏说我是小报记者,咱们意见达不成一致,你说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报警?” 第1203章 庙小妖风大 小护士一听说要报警,连忙摇摇头,她应该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就在这时,医生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白大褂,看样子像是科室里的小领导。 白大褂显然比小护士有经验,问清情况后,就邀请梁栋和周鹏到办公室说话。 梁栋、周鹏跟着白大褂到了办公室后,白大褂和颜悦色地说: “同志,我相信你们不是小报记者,因为小报记者通常都是为了弄几个钱花,绝对不会默不作声地来一趟就走。” 梁栋道: “你们对付小报记者好像很有一套嘛。” 白大褂笑道: “这年月,各行各业都不好干,小报记者也是为了讨生活,这一点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有些没有职业道德的小报记者,总会狮子大开口,谈不拢就在自媒体上曝光我们,搞得我们不厌其烦,所以医院就对这方面特别重视。但你们二位一看就不像小报记者……” 梁栋问: “那你看我们像是干什么的?” 白大褂回答道: “我觉得你们像是下来暗访的领导。” 梁栋又问: “何以见得?” 白大褂笃定地回答说: “行政夹克,白衬衫,黑皮鞋,大背头……领导标配!” 梁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也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习惯了这种打扮。 或许因为身边的同事基本都是这样着装,潜移默化的结果吧。 梁栋哑然失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白大褂试探着问: “领导是来暗访哪个方面?” 梁栋回答道: “我刚才在你们楼层的病房转了一圈,发现你们内科住院的患者,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而且我问了一下,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大多数都是下面乡里的五保户,这难道是个巧合吗?” 白大褂闻言,显然在故作镇定,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 “这个,怎么说呢?我们内科吧,领导应该知道的,通常收治的都是些慢性病,而这些慢性病患者,通常又以老年群体为主,所以,你在我们科室看到的患者,也就以老头儿、老太太居多。” 梁栋道: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为什么大多数患者都是五保户’!” 白大褂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个,这个问题嘛,怎么说呢……五保户嘛,都是也上了年纪的,自然也就容易生病。嗯,他们因为有全额报销嘛,所以,不管大病小病,都会来医院住几天……” 不管白大褂的解释牵不牵强,他总算是给了梁栋一个解释,解释完之后,整个人好像也如释重负了一样。 梁栋对医院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耗下去,跟白大褂随便扯了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梁栋带着张姐,再次来到白峡县城。 白峡县政务中心设有信访接待窗口,信访接待窗口的工作人员态度倒是不错,全程都是微笑服务。 但是,当他们问清张姐是为他男人的案子讨说法后,态度显然就有了变化。 虽然他们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话里话外都在诱导张姐,不要再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了,就算她怎么闹,都不会有效果的。 张姐就按梁栋教她的,对工作人员道: “同志,俺不是来闹事的,俺这次过来之前,已经在乡里备案了,属于合法上防。俺就是想知道,俺男人到底关在哪儿了?这都两三年了,就算他真的有罪,哪怕犯的是死罪,也总该有个说法吧?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人抓起来,一关就是两年多,好像说不过去吧?” 工作人员解释道: “张秀娥同志,你丈夫的事,属于公检法系统的案子,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方便插手。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去县公安局问问情况。” 张姐道: “县公安局俺去过了,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俺。你能不能帮俺出具一份那个什么证明来着?” 工作人员提醒道: “信访事项处理结果证明!” 张姐连忙点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证明。”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给张姐出具了一份‘信访事项处理结果证明’。 拿到这份证明材料后,梁栋又带着张姐来到县公安局。 接待民警看到证明材料后,请示了他们领导,然后对张姐道: “你老公现在被关押在县看守所,因为他所涉及的案件还在侦破之中,因此,身为家属,你现在是不能前去探视的。” 这时,梁栋走过来问那个民警: “警官,请问什么样的案件,需要把嫌疑人关押两年之久?这符合你们的办案程序吗?难道说,这个案子一直破不了,嫌疑人就要一直关下去?” 那个民警看了梁栋一眼,问道: “你是什么人?嫌疑人家属?” 梁栋回答道: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我有权对你们进行监督。” 民警见梁栋不像普通人,也没敢说什么难听话,就推诿道: “我不是那个案子的办案民警,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回答不了你刚才的问题。” 梁栋又道: “即便如你所说,案子还在侦破期间,不允许家属探视嫌疑人,但法律规定,家属可以委托律师去探视嫌疑人。我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委托一个律师去见一见嫌疑人?” 民警有些为难地说: “这个,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领导。” 梁栋道: “这是法律规定的程序,为什么还要请示领导?” 民警问梁栋: “请问你是嫌疑人家属请的律师吗?” 梁栋摇摇头: “我不是律师。” 民警有些不耐烦地说: “既然你不是律师,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呢?” 梁栋道: “警察同志,难道我身为一个合法公民,就没有权利对你们的办案程序提出质疑吗?” 就在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警察,那个民警连忙走到大个子警察身旁,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大个子警察走到梁栋跟前,语气严厉地威胁道: “你想在这里闹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第1204章 据理力争 梁栋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肩膀上赫然扛着两杠一花,心中暗自揣测,此人极有可能是个副局长级别的人物。 于是,他脸上挂起一抹笑容,礼貌地问道: “请问您可是这里的领导?” 方才那位民警赶忙伸出手指向身旁的大个子,毕恭毕敬地介绍道: “这位便是我们县局的侯局长!”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后,梁栋连忙面向侯局长,态度诚恳地说道: “侯局长,您好!请听我解释,我们此番前来并非存心在此闹事,仅仅是想要探望一下自己的亲人而已,难道这样也算是犯错吗?” 正当梁栋诉说之际,那名民警却悄悄将头凑近侯局长的耳畔,并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张姐,压低声音道: “侯局,她就是张秀娥,她们今日到此,目的是想与嫌疑人王汉新见上一面。” 侯局长原本面无表情,可当他听闻‘王汉新’这个名字时,脸色瞬间微微一变,神情明显地停滞了片刻,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紧接着,他猛地扬起手臂,用力一挥,大声呵斥道: “简直是胡闹!你们真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随便可以任由人肆意妄为的菜市场?还是自由进出的超市?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到这里来无理取闹?小朱,我郑重地警告你,这里乃是县公安局,倘若还有人胆敢在这里撒野闹事,立刻给我将他们铐起来!绝不姑息!” 侯局长这番话明摆着就是讲给梁栋听的,但就在这时,那位民警又一次开口对他说道: “侯局,他们这次可是带了信访办开具的证明材料来的。” 听到民警这句话,原本始终都不正眼看人的侯局长,终于按捺不住地朝着梁栋瞥去一眼。 侯局长发现梁栋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就稍稍收起了之前那副傲慢的姿态,开口询问道: “你究竟和王汉新是什么关系啊?” 面对侯局长的问话,梁栋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我是他们王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不是听说表哥都已经被抓进去一两年时间了,而且这么久以来一直杳无音信。所以,我才跟着表嫂一块儿过来打听打听情况。” 听完梁栋的解释,侯局长紧接着追问道: “你应该也是在体制内工作的人吧?” 只见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 “没错,我确实是在体制内上班的,只不过并非咱们南岗这边的人员,我的工作单位是在省政府那边。” 一听说是省政府的人,侯局长那原本紧绷着的脸瞬间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立刻荡漾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只见他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继续打听道: “哎呀,真是幸会!不知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具体是在省政府的哪个部门工作呢?” 梁栋心中暗自好笑,他当然清楚这侯局长其实就是想探听自己的职务,但他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是轻描淡写地随口编了一个: “哦,我嘛,就在省政办公厅秘书三处工作。” 侯局长闻言,连忙满脸堆笑地伸出双手,热情洋溢地自我介绍起来: “您好您好!我姓侯,是咱们白峡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今日有幸得见省政府的领导,实在是倍感荣幸呐!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才好呢?” 梁栋不紧不慢地与侯局长握了握手,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侯局长客气了,叫我小梁就行。” 侯局长也是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对于这些官场礼数自然是心知肚明。 于是,他赶忙赔笑着说道: “原来是梁处长啊,真是失敬失敬!早就听闻省政府办公厅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呐!以后还望梁处长多多关照我们基层单位啊!” 梁栋一听这话,赶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说道: “侯局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处长,不过就是处长手底下普普通通的一名小办事员而已。” 侯局长听后哈哈一笑,回应道: “你看你这说得就有些太谦虚了!甭管你担任啥职务,那都是咱们省里的领导嘛!但是呢,关于你表哥这件事情,确实是有点儿棘手。” 梁栋闻听此言,急忙追问: “侯局长,我表哥都已经被抓走关起来整整两年多时间了,到现在居然连个明确的罪名都没有给定下来,就这样稀里糊涂、不清不楚地一直关押着,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您说是不?” 侯局长微微皱起眉头,稍作思考之后,面露难色地回答道: “梁处长,你表哥这个案子呢,情况比较复杂。那些跟案情相关的具体内容,按照规定和纪律要求,我实在不方便向你过多透露。这点儿还望你能够多多体谅。” 梁栋耐住性子继续追问: “侯局长,不论我表哥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就算我们这些亲属没办法见到他本人,那至少让我们请的律师去见见他总应该没问题吧?哪怕再往后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们坚决不同意让我们跟他会面,那起码也得告诉我们一声,我表哥究竟被关在哪个地方了吧?这样遮遮掩掩的,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侯局长眉头紧皱,似乎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 “王汉新……目前的确被关押在咱们县的看守所里。” 听到这个消息,梁栋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侯局长,态度强硬地说: “我在来此之前,早就已经向法律界的朋友们详细咨询过相关事宜。无论你们公安机关出于何种缘由,将一个尚未经过法院判刑定罪之人,关押长达两年之久,这无疑是极其严重的违法行为!” 面对梁栋义正言辞的指责,侯局长显得有些慌乱无措,他赶忙陪笑道: “梁处长莫生气,咱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谈嘛!关于王汉新的这个案子呢,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但对于具体情况确实还不太清楚。不如这样,咱们先到我的办公室坐坐,我马上安排人手去了解了解具体情况。等到所有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之后,咱们再来共同商讨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您看这样行吗?” 第1205章 盗墓团伙 梁栋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了张姐身上。 只见张姐一脸茫然,显然对于当前的状况也毫无头绪。 她与梁栋对视一眼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这样,一行人默默地跟随着侯局长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踏入侯局长的办公室,侯局长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坐下,随后亲手为梁栋、张姐以及周鹏三人分别倒了一杯水。 做完这一切后,侯局长微笑着道: “诸位稍安勿躁,请在此处稍作等待,我需要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且说侯局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径直朝着局长李文洲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如何向李局长汇报此事。 片刻之后,侯局长来到了李文洲的办公室门前,抬手轻敲了几下房门。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侯局长这才推门而入。 进入办公室后,侯局长快步走到李文洲面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待侯局长叙述完毕,李文洲开口问道: “你能确定那个姓梁的真的是省政府的人吗?” 侯局长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道: “从他的衣着打扮还有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质来看,我觉得他应该是体制内的人员无疑。” 李文洲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 “你说这王汉新都已经被咱们控制起来整整两年了,为何今天突然冒出个在省政府工作的亲戚来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侯局长听到李文洲的这番话,心中也是一惊。 他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但经过李文洲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打开了思路: “局长您说得对啊!照理来说,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亲戚存在,不可能直到现在才露面吧?难道说……这个姓梁的很有可能是冒充的不成?” 李文洲点了点头,紧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刘书记吗?我是李文洲。刚刚有个人来到了我们局里,说是要见王汉新。这人自称姓梁,据他自己所说,他是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的工作人员。” 李文洲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向对方讲述清楚。 电话那头的刘书记听完之后,只是简短地回复道: “等我几分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与李文洲通话之人,是白峡县委书记刘宏声。 这位刘书记凭借着自己广泛的人脉,没多久便确认了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在职人员之中,并无一人姓梁。 紧接着,刘宏声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李文洲的电话: “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不存在姓梁的工作人员。” 听到这话,李文洲回应道: “刘书记,其实我一开始也感觉这事透着古怪,所以才赶忙给您打电话汇报情况。只不过呢,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假如这姓梁的家伙并非来自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而是其他什么部门......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只听刘宏声语气一沉,宽慰道: “文洲啊,你大可不必有任何顾虑。咱们说到底,都不过是跑腿办事的小角色罢了。就算天要塌下来,自然也会有那些个高个子去顶着,轮不到咱们操心!” 李文洲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声音略微颤抖地说: “刘书记啊,您这话虽然没错,但万一真要是出现啥差错,我担心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咱们给推出去,让咱们去背黑锅!” 说完之后,李文洲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刘宏声的回应。 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李文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不知道刘宏声究竟在思考些什么,这种沉默让他感到愈发惶恐。 许久之后,忐忑不安地李文洲试探着问了一句: “刘书记,还在听吗?” 刘宏声在电话里轻轻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 “文洲啊,即便真的不幸走到了那一步,你认为凭咱俩目前所处的地位和能力,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说到此处,刘宏声不禁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唉......文洲呀,其实咱们如今的处境,就如同两个过河小卒,根本没有退路可言。对咱们来说,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一直往前冲!” 李文洲挂断电话后,坐在对面的侯局长连忙站起来,问道: “刘书记确定姓梁的是冒充的?冒充国家工作人员,这可真是犯罪了,要不要把人先抓起来?” 李文洲神情疲惫地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王汉新的案子,已经把咱们搞得焦头烂额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侯局长又问: “那咱们该如何打发那家伙?” 李文洲摆了摆手道: “你就随便找个理由,能把人支走就行了。” 侯局长本来还有问题,见李文洲有些不耐烦,就把话咽了回来,然后起身告辞。 侯局长回到自己办公室,对梁栋道: “梁处长,我刚才去问过了,办理王汉新案子的民警在出任务,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李文洲让侯局长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支走,他便玩起了最为熟稔的‘拖字诀’。 只要今天把人支走,就算梁栋他们以后再来,只要碰不到他,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王汉新的案子,本来就是局长李文洲亲自过问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梁栋怎么可能看不出侯局长在玩什么把戏?于是就把话挑明了,问侯局长道: “侯局长,听表嫂说,表哥被抓,是因为他们家有块家传之宝,你们白峡的县委书记得知这件事后,就想买走表哥家的传家宝,表哥不答应,这才招来了无妄之灾……” 侯局长脸色大变: “造谣中伤领导,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王汉新被抓,是因为他牵扯到了一个盗墓团伙的特大案件!” 第1206章 古玩市场 当下属的,极力维护领导权威,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倒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不经意间不慎披露了那所谓的‘案情’之后,便懊悔不迭起来。 只可惜,梁栋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信息,于是便顺势追问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盗墓团伙呢?我表哥向来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罢了,又怎么可能和盗墓团伙扯上关系呢?” 此刻的侯局长,心中满是不安,生怕自己再度被梁栋抓住把柄。 他倏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外高声呼喊了一句“小朱”。 话音未落,那个叫小朱的民警很快就走进了屋内。 紧接着,侯局长面带歉意地对梁栋道: “梁处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稍后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需要参加,所以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陪着您了。” 言罢,他又赶忙扭过头去,对着身旁的小朱嘱咐道: “小朱啊,你来替我送一送他们几位。” 紧接着,还没等梁栋做出任何回应,侯局长便如脚底抹油一般,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梁栋此次尽管未能与王汉新碰面,但好歹还是探听到了诸多消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心里估摸在不暴露自身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想要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恐怕难如登天,于是就领着张姐、周鹏匆匆离开了县公安局。 汽车平稳行驶在回罗岭的路上,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梁栋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张姐,开口问道: “张姐,关于那块玉,您真能确定它就是您丈夫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吗?” 张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梁栋话里的潜在含义。 她眉头微皱,反问道: “咋啦?难道你觉得俺家那口子会是干盗墓那种缺德事儿的人?” 见张姐似乎有些动怒,梁栋赶忙摆手赔笑道: “张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纯粹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毕竟这事儿关系重大,多了解一些情况总归没坏处嘛。” 张姐仍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俺和俺男人结婚都快有三十年了!刚结婚那阵子,俺可真是从来没有听到俺男人提起过那块玉的事儿。俺男人他家祖上世代都是从事玉石雕刻行当的,只可惜在‘破四旧’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遭受了清算。一直等到改革开放之后,这才又重新捡起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这门手艺。也正因为他有这门手艺,每到农闲时节,就会跑到隔壁县的玉石加工厂去打打零工啥的。这么一来二去,俺们家的日子在这十里八乡里头,一直都还算得上是过得比较殷实的。然而,也就是大概五六年前吧,有一回俺男人不小心让俺瞅见了那块玉,然后他这才把实情告诉了俺,原来那块玉竟然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之宝!” 梁栋目光专注地看着张姐,轻声问道: “你刚才说你家男人一到农闲的时候,就去隔壁县打工?” 张姐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然后说道: “没错,我们白峡县隔壁就是那杜阳县,那儿可是有着全国闻名的玉石生产加工以及销售的集散中心!俺家男人一年到头,起码得有七八个月都是在那边打工挣钱,只有等到家里农忙的时候,他才会匆匆赶回来帮着干几天农活。” 梁栋心里暗自思忖着,担心自己要是问得多了,可能会让张姐感到难为情或者不舒服,于是便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他还是一脸认真地对着张姐承诺道: “张姐,你尽管放宽心好了。关于你男人这件事情,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假如他真的是遭人诬陷受了冤屈,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替他讨回一个公道来!” 之后,梁栋和周鹏将张姐安全送回家中。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在张姐家留宿,而是与周鹏一同驱车赶往了杜阳县城。 抵达目的地后,两人在杜阳县城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俩人来到杜阳县最着名的玉石批发市场。 令人惊讶地发现,在外面售价动辄高达数千甚至数万的精美玉器,在此处居然已经沦落到只要给钱就可以出售的境地! 而那些小件玉器,则更为夸张,直接是以筐为单位来售卖。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大部分玉器都如此廉价,但其中一些品相极佳、工艺精湛的珍品,其价格仍然高得让人咋舌。 就在这个玉石批发市场不远的地方,坐落着声名远扬的杜阳古玩市场。 这里的古玩市场同样主打玉器交易,琳琅满目的玉器摆满了各个摊位和店铺,有的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有的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 前来淘宝的人们穿梭于其间,或驻足观赏,或与摊主讨价还价,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梁栋信步踏入一家装潢极为考究的古玩店,店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却出奇地安静,竟连一个顾客的身影都看不到。 只见一个身形肥胖、脑袋硕大的男子,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 此人满脸横肉,一口黄黑相间的烟屎牙格外醒目,眼睛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让人难以窥视其眼神。 他那粗壮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轻轻摇摆。 左手紧紧捏住一把精致的紫砂壶,右手则漫不经心地握着一把折扇。 远远望去,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混混,然而此刻仿佛已然熟睡过去。 不过,梁栋刚一迈进门槛,便敏锐地察觉到那家伙其实只是在假寐。 尽管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从那似睁似闭的缝隙间,仍能感觉到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在暗暗注视着自己。 梁栋并未将这人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在古玩店内转悠起来。 他仔细端详着每一件陈列的古玩珍品,最后驻足在一件名为‘翠玉婴戏插屏’的玉器面前。 第1207章 试探 梁栋相中的这件‘翠玉婴戏插屏’,高约三十厘米,宽度也足有二十多厘米。 单从外表来看,它色泽温润细腻,宛如羊脂白玉般柔和;线条更是流畅圆润,毫无生硬之感,整体看上去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梁栋在景川的时候,曾跟随于镶学习过一些玉石方面的相关知识,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件看似完美无瑕的插屏,多半是现代工艺的杰作。 毕竟,真正古老而珍贵的玉器往往会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而非这般过于完美无缺。 店老板见梁栋站在那件‘翠玉婴戏插屏’跟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迟迟没有移步离开的意思。 他心中暗喜,心想这单生意怕是要成了,于是便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将手中那把紫砂壶轻轻放在身旁的案几之上。 做完这些后,店老板扭过头来,满脸堆笑地望向梁栋,开口道: “这位朋友,您可真是独具慧眼呐!您这一下子就瞧上俺店里这件镇店之宝啦。” 听到店老板的话,梁栋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在店老板身上停留片刻,接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回应道: “嗯,这东西确实不错,称得上是件好宝贝。不过嘛……只可惜它开不了门啊!” 在古玩界,‘开门’跟‘不开门’其实就是用来评价一件货物真假的黑话。 如果说是‘开门’的东西,那就意味着是实打实的真品;但要是说‘不开门’呢,则表示这玩意儿就是赝品。 关于这些古玩行当里的门道儿,自然也都是于镶教他的。 店老板听到梁栋这番话,脸色瞬间一沉,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大声说道: “嘿哟喂,这位朋友,您这话可真是让人听不下去了!饭呢,可以随便吃,但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说完,那家伙将手中握着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然后用扇柄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指向自己店里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货物,继续嚷嚷道: “瞧见没?我这店里头的东西,哪一样不是货真价实?您要是能从中找出哪怕一件赝品来,我二话不说,立刻,马上,当场十倍赔您!”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然后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来。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音量说道: “老板啊,不瞒您说,我可是在景川那地界儿做了十几年玉石买卖了!景川赫赫有名的‘于氏珠宝’,那老板跟我可是铁打的交情!您要是不信的话,我这儿可存着他的电话号码呢,要不咱现在立马打过去核实核实?您说说,像我这样在玉石行当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江湖,怎么可能会看走眼?咱们可都是吃这碗饭的人,谁不知道这行里头的门门道道?我今儿个大老远跑到这杜阳来,可不是专程来找茬砸您场子的。我呢,纯粹就是想来开开眼界,趟趟你们这边的水到底有多深。实不相瞒,您这件‘翠玉婴戏插屏’仿制得确实挺不赖的,不过嘛……正所谓过犹不及,它这仿得也太完美无缺了吧!从头到脚愣是找不出半点儿瑕疵来,这恰恰就是其最大的破绽所在啊!” 这番话半真半假,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竟将那店老板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他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起眼前的梁栋,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此人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不成? 如此想着,店老板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咧开嘴巴时,赫然露出两排烟屎牙: “原来是同行啊!刚刚我说的那些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过呢,既然您也是做过古玩生意的人,自然应该晓得咱这一行的规矩。您应该也知道,干咱们这行的,这店里头明面儿上摆放着的东西,那都不过是些工艺品罢了。那些真货,谁又敢大摇大摆地搁在这儿呢?那岂不是等着警察叔叔送上门抓人吗?” 店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番,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去了这些秘密似的。 紧接着,他又将脑袋往前一伸,凑近梁栋,同时刻意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 “这位朋友,如果您当真对那件东西感兴趣并且诚心想要购买的话,不妨先让我见识一下您的诚意如何。” 梁栋强忍着店老板口中传来的异味,同样轻声回应道: “老板,不瞒您说,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想来淘点好东西。只是不知道您这边到底有没有可靠的渠道呢?什么荒货、贼货,还有鬼货之类的……不知您能弄到哪一类呢?” ‘荒货、贼货、鬼货’,也都是古玩市场的黑话。 所谓荒货,指的是那些走街串巷、下农村收购来的古玩。 这些古玩来源广泛,真假参半,需要收藏家具备一双慧眼去辨别。 所谓贼货则是指从文物部门或私人手中偷盗而来的古玩。 这些古玩虽然真品较多,但购买贼货同样是违法行为,且对文物保护造成极大破坏。 所谓鬼货则专指盗墓人从古墓中挖掘出来的文物。 由于盗墓行为违法且损害历史文化遗产,这些鬼货往往不会直接进入市场,而是通过一些非法渠道进行交易。 店老板‘嘿嘿’一笑,自鸣得意道: “朋友,咱们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个买卖自愿,强买强卖的事,咱不会干。您想要开开眼,完全没问题,就算您开了眼之后不想入手,也问题不大。可是,您总得让我看看您的诚意,万一我费力八叉,又担着风险地把您带到地方,您却根本没那个实力,岂不是浪费你我的时间?” 梁栋明白店老板的意思,就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向店老板出示了一下卡里的余额。 店老板看到那长长的一组数字,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躬身指着店里的后门: “朋友,里边请!” 第1208章 诸事不宜 出了古玩店的后门,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狭窄深邃的巷子。 这条巷子仿佛是时间遗忘的角落,两旁斑驳的墙壁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巷子里,一人在前,另一人紧随其后。 穿过巷子,一座古朴的宅院映入眼帘。 店老板走上前去,轻轻地敲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院门。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狗叫声。 紧接着,只听得嘎吱一声响,院门上的一扇小窗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年轻人探出脑袋,朝着门外怒目而视,并毫不客气地吼了一句: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难道你们不知道七爷上午有打坐的习惯吗?竟敢这个时候来打扰!” 店老板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 “是我,是我……” 年轻人斜睨了店老板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哟呵,原来是朱胖子。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呢?” 店老板连忙指着梁栋和周鹏,对里面的人道: “实在对不住。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您瞧,我身后跟着两位客人,他们可是景川那边来的大客户。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生意溜走,把贵客赶到别处去吧?” 那个年轻人目光充满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梁栋与周鹏二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心存疑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伸手拉动门闩,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里边请!” 站在一旁的朱胖子满脸堆笑,腰弯得如同虾米一般,同时抬起手,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将梁栋迎进了院子里。 随后,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梁栋身后。 梁栋踏入这处宅院时,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原本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怎么显眼的宅子,内里另有一番天地。 刚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高大的影壁,给人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感觉。 绕过影壁后,只见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 小道左侧有一个约二三十平米大小的鱼池,池水清澈见底,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正悠然自得地在池中嬉戏。 小道右侧,则是一个精致的花坛。 花坛之中栽种着一株大腿粗细的梅花。 虽然此刻并非冬季,但可以想见,待到寒冬腊月之时,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覆盖在梅树枝头,那些娇艳欲滴的红梅定会傲雪凌霜,竞相绽放,红白相映成趣,绝对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身在其中,定然也令人陶醉,难以自拔。 穿过院子,众人一路行至宅子的正厅前。 那个年轻人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梁栋等人微微躬身说道: “诸位,请先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前去里面向七爷通报一声。”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正厅之中。 不到两分钟,那年轻人便又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他出来后,没有理会梁栋,而是直接走向一旁的朱胖子,将其拉到了一旁,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 朱胖子脸色难看地朝着梁栋这边走来,拱手道: “朋友,真是抱歉。七爷说了,明日立夏,今天乃是所谓的‘四绝日’,诸事不宜,所以还请二位改日再来吧。” 听闻此言,梁栋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朱胖子,大步向前迈去,直直地盯着那个年轻人,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小兄弟,依我看,你们家这位七爷是不是有点儿过于谨慎了?如今都是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会相信这些老黄历?要是这个也忌,那个也忌的话,干脆直接关上大门,别做生意得了!” 梁栋这番话刚一出口,那年轻人顿时勃然大怒。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指着梁栋大声呵斥道: “嘿!我说哥们儿,你可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否清楚咱们七爷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七爷府上如此嚣张的人,你可是第一个!” 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容: “这偌大的古玩市场,难道只有你们一家才有货物?老子还怕有钱都花不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那年轻人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伸出右手向前推了梁栋一把,同时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特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竟敢在这儿自称什么‘老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别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年轻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其实并未使出太大的力气,梁栋仅仅只是向后退了两步而已。 待他站稳身形后,先是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轻轻弹了弹刚才被年轻人推过的部位,仿佛要将上面沾染的晦气尽数掸去一般。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语气森冷地回应道: “小子,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不成?这些年老子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什么样的人物没打过交道?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老子根本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言毕,他潇洒地转过身,不再理会那满脸怒容的年轻人,而是转头对着身旁的周鹏道: “玛德,真是晦气,居然碰到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到别处再碰碰运气......” 那年轻人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被梁栋如此这般嘲讽之后,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心中的怒火? 只听得他扯起嗓子大声嚷嚷道: “哎哟喂,我特么今天可真算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在自己的地盘遇到两个傻逼......” 年轻人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冲向了梁栋。 就在他抬手出拳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晃了一下,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拳头已经被人牢牢地控制住了。 年轻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挣脱,而且也没见人家怎么动作,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哎哟’一声,接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1209章 这件也是赝品 “来人啊,有人砸场子啦!” 年轻人另一只手紧紧捂住手腕,坐在地面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了站在梁栋前方不远处的周鹏身上,哪怕他扭头去大声求救之时,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也始终没有从周鹏身上离开过。 很快,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里面快步冲了出来。 见到几个壮汉,年轻人急忙朝着他们高声喊道: “快,抄家伙,是个硬茬子!” 然而,让年轻人感到意外的是,那几个壮汉对于他的呼喊,竟仿若未闻,只是面无表情地迈着大步,径直朝着周鹏走去。 为首的那个大汉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周鹏,然后用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哪条道上的朋友?不妨先报上个名号,也好让咱们心里有个数。” 周鹏淡定从容地回答道: “我们不过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普通人罢了。此次来到贵地,只为扫货,无意招惹是非。” 为首的大汉伸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对周鹏道: “在我们的地盘,公然打伤我们的人,难道你还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 “嚣张要有嚣张的资本!” 为首的大汉说着,猛地一挥手,只几个手下迅速分散开来,以一种弧形的阵势朝着周鹏包抄过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眨眼之间,甚至连旁观者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壮汉竟然纷纷惨叫着摔倒在地。 他们有的捂着肚子痛苦呻吟,有的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看上去狼狈不堪。 那个之前一直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和一旁的朱胖子,此时似乎也忘记了害怕,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色真丝练功服的老者从里面缓缓走出。 老者虽年事已高,步伐却依旧稳健有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 看见门前混乱的场景,老者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朋友,擅闯老夫家中,还打伤老夫的人,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梁栋闻言,向前迈了两步,面色沉静如水,直视着那位老者,开口问道: “您老就是七爷吧?” 老者紧紧盯着梁栋,上下仔细地打量一番,语气冷淡地回答道: “承蒙道上朋友的抬举,尊老夫一声‘七爷’!” 梁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七爷,今日我们可是怀揣着满满的诚意登门拜访。可没想到的是,贵府居然将我们拒之于门外,难道这就是你们杜阳的待客之道吗?” 七爷回答道: “这做生意啊,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买卖自由,难不成你们还打算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梁栋解释道: “强买强卖不至于,登门惹事那就更不至于了。我们今天得罪了七爷您,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您老人家手底下的人太过咄咄逼人,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七爷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 “照你这么说来,倒是要怪我的那些手下了?” 朱胖子眼见着梁栋和七爷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僵,生怕局面失控,赶紧走到七爷身旁,伸手轻轻拽了拽七爷的衣角,然后凑到七爷耳边,压低声音道: “七爷,这人可有钱得很呐,我刚刚瞧了一眼他的银行账户,乖乖不得了,那上面可是明晃晃地躺着八位数呢!而且人家也是行家,一到我店里,就相中的‘翠玉婴戏插屏’,而且还断定那就是件赝品,所以我才会把人带到七爷您这儿。” 听到朱胖子这番话,七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梁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等他再次扭过头来时,原本紧绷着的脸色已然缓和了不少。 七爷忽然开口问梁栋道: “你是从景川那边过来的吧?” 梁栋点了点头,应声道: “没错,我之前确实是在景川经营玉石生意,而且跟‘于氏珠宝’也有业务往来。‘于氏珠宝’的少东家于镶,哦不,现在已经是掌舵人了,是我的好朋友。” 七爷微微眯起眼睛,再次开口问道: “听说朱胖子跟我说,你对那‘翠玉婴戏插屏’很感兴趣?” 梁栋赶忙点了点头,应声道: “没错,七爷,我确实相中那件宝贝了。只是可惜呀,到目前为止我仅仅看到了一件仿制品而已。” 说到这儿,梁栋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朱胖子,接着说道: “这不,我心里琢磨着,朱老板的店里既然都能有这‘翠玉婴戏插屏’的仿制品,那么想必一定也藏着真正的母品吧。所以呢,我就一路紧跟着他,这才来到了您这儿。” 此时,只见七爷轻轻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这‘翠玉婴戏插屏’可是清朝流传下来的古董,至于价格方面嘛......” 七爷故意拖长了声音,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显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江湖。 梁栋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意图,便沉声道: “七爷,只要您手头真有这件稀世珍宝,价钱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请这边来!” 七爷突然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侧门,然后走在了前面。 梁栋没有犹豫,跟在七爷身后,来到一个房间。 七爷指着房间正中摆着的一张方卓,对梁栋道: “你在这里稍坐片刻!” 说完,他转身进到里面的套间,片刻功夫,就搬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走了出来。 七爷把木匣子放在方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尊‘翠玉婴戏插屏’,摆在梁栋面前。 “您掌掌眼!”七爷自负地站在旁边,指着插屏,对梁栋道。 梁栋站起来,靠近那尊插屏,端详了半天,突然道: “七爷,我发现你这人不厚道,这件也是赝品!只不过跟朱胖子的那件工艺品不同,这件是民国时期的仿品罢了!” 第1210章 目的达到 七爷眼睛微微眯起,内心的想法全都埋进了一脸的褶子里。 尽管他心中明镜似的,表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年轻人,老夫我可是玩了一辈子的玉!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还从未有过看走眼的时候!你竟然敢这般口出狂言,今日老夫倒要好好地向你讨教一番了!” 梁栋听到这话,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不急不缓地回应道: “七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啦。您要是说您不清楚这尊插屏的来龙去脉,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相信!实不相瞒,我对于玉器方面的了解确实有限,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但好在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就是‘于氏珠宝’的少东家于镶,如今更是‘于氏’的当家掌门人。我所掌握的那些关于玉器的知识,全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连我这样一个门外汉,都能够一眼看出这件插屏的底细,难道以七爷您还会看不出来?” 七爷并没有马上回应梁栋所说的话,他微微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栋,许久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只见他一边笑,一边说道: “哈哈,咱们这都聊大半天了,老夫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梁栋微笑着回答道: “在下姓梁,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 说完,他谦逊地朝着七爷拱了拱手。 七爷见状,赶忙也双手抱拳,向梁栋回礼,并开口道: “梁先生太客气啦!在咱们这古玩界,讲究的就是个眼力劲儿。无论是买家也好,卖家也罢,如果没有真本事,一旦看走了眼,那也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就好比我吧,想当年年轻气盛的时候,贪多嚼不烂,什么东西都敢碰,曾经收了一个罐子,以区区两万块钱的价格给卖了出去。您猜猜看,就在短短几个月之后,这个罐子在香江那边被拍出了多少钱?” 说到这里,七爷故意顿了一顿,然后朝着梁栋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 很明显,他正在等待着梁栋来猜测答案。 梁栋略作思索,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是……二十万?” 谁知七爷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极为夸张的表情,提高声调说道: “再加两个零!两千万呐!您能想象得到吗?当我后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我简直肠子都悔青了!为此,我还生了一场重病,整整两年的时间,都没能从这件事情当中缓过神儿来!” 梁栋安慰道: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嘛。七爷您可是玉器领域当之无愧的行家,但毕竟涉及到跨界的物品,就算一时看走眼也是情有可原。” “可不是这么回事嘛!” 七爷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又感慨万千地说道,“自从那次失误之后,我便暗自发誓,这辈子都只会专注于玉器这个行当。至于其他玩意儿,若是碰到特别合自己眼缘的,那就全凭着个人的喜好,收入囊中当作收藏,绝对不会再将它们当做生意来盘了!” 听到此处,梁栋微微一笑,回应道: “既然七爷如此坦诚相待,那在下就冒昧地给这尊插屏估个价钱......” 话未说完,他就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然而就在这时,七爷突然出手如电,一把紧紧摁住了梁栋的手。 与此同时,七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故作神秘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这尊插屏的底细已被梁先生您识破,我也就不再献丑了。实话告诉您吧,如果梁先生真心喜爱这‘翠玉婴戏插屏’,那么这尊货的清代真品,也正好在我手中......” 梁栋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他迫不及待地向前凑了凑身子,急切地说: “如果真品真在七爷您的手中,而七爷您又恰好愿意割爱的话,那梁某绝对会给您一个让您无可挑剔的价格!” 七爷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回应道: “梁先生走南闯北,想必您心里也清楚得很,但凡这样的古董,十有八九可都是‘鬼货’。所以说呀,无论是买家也好,卖家也罢,在处理这种交易的时候,往往都会格外小心,都坚守着这么一条不成文的原则:宁可少赚,不冒风险!” 梁栋听后,连连点头,表示对七爷所言深以为然: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迅速地再次伸出两根手指,但这一次伸出来的却是大拇指和食指。 紧接着,他将这两根手指在空中从左往右轻轻一挥,目光坚定地看着七爷:“倘若七爷您真心实意想要出手这件宝贝,我可以给出这个数目。” 七爷见状,心中已然明了梁栋所开出的价码——整整八百万! 从内心来讲,这个价位,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是,他仍旧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卖颗白菜、卖个萝卜,梁先生要是真想入手,不妨咱们重新约个时间,我带上货,你带上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也不是为了抬价,只是感觉梁栋表现的有些太过急切点儿了。 梁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于是补救道: “七爷,我这次只是凑巧路过贵宝地,就随便过来逛逛,没想到又凑巧在朱老板的店里看到了那件工艺品。所以,要是现在不能成交的话,等我下次再来,就不知道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七爷心中斗争了一会儿,却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缓声道: “梁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出手,而是我有个规矩,但凡从我这里出去的‘鬼货’,只接受现金交易!可我看梁先生根本就没准备现金,而一时半会儿银行里又取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也只能跟梁先生说声‘抱歉’了!” 其实对于梁栋来说,并没有真的打算去买这尊插屏,他这趟来杜阳的目的,就是想试试这边的水有多深,继而也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他便起身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下次准备充分了,咱们再行交易!” 第1211章 净水机骗局 出了杜阳古玩市场后,梁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转头看向正在专注开车的周鹏,开口问道: “鹏哥,你知道我为啥非得坚持来这杜阳走上这么一趟吗?” 周鹏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道路,随口应道: “我可没你那么多心眼儿。不过呢,依我看,你八成是在怀疑那张姐家的男人跟盗墓团伙有牵扯吧!” 听到周鹏的话,梁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接着道: “鹏哥,那你再说说,对于那个七爷,你又是咋个看法呢?” 周鹏瞥了一眼梁栋,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七爷到底有没有参与盗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但我敢断定这家伙肯定是本地黑恶势力团伙的头目!他手下的那几个打手,不像是社会上那只会好勇斗狠的莽夫!就在他们对我动手的时候,无论是人员的组织站位,还是出手时展现出来的手上功夫,那可都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梁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说道: “没错,杜阳县的确规模不算大,但它却有一处独特之处——此地曾经可是全国声名远扬的玉石出产地呢!而且这儿还有着全国最大的玉石批发集散中心。要说在杜阳的玉石行当里,七爷绝对算得上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就拿咱们之前与他打交道的经历来说吧,就算这老家伙并非盗墓团伙的正式成员,那肯定也和他们之间存在着难以理清的关系。方才我们走访了其他几家古玩店,只要一提及七爷这个人,那些店老板们的反应可真是耐人寻味!有的一看就是七爷手下的人;而有的则显然是被七爷欺压过,虽然心中愤恨不已,却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如此看来,这位七爷至少也是一个欺行霸市之徒!” 就在时候,周鹏带着一丝不解问梁栋: “你可是堂堂省委常委!这种小事,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亲自过问吧?” 听到这话,梁栋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一件事。你想想看,堂堂一个县委书记,怎么会偏偏盯上张姐她男人家里的那块玉璧呢?而且根据张姐所描述的情况来分析判断,那位白峡县的县委书记应该没亲眼见到过那块玉璧。即便那块玉璧价值连城,但作为一个手握重权的县委书记,真有必要仅仅为了这么一块儿玉璧,就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动用权力将张姐的男人给抓起来吗?” 周鹏再次开口问道: “你觉得那块玉璧里面藏有什么秘密?” 梁栋没有回答周鹏的问话,一直目视着前方,明显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汽车驶过一个小村庄。 然而,村口处聚拢在一起的人群却犹如磁石般吸引住了梁栋的目光。 他微微抬起手,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周鹏心领神会,立刻将车子开了过去,找个地方停了下来。 随后,两人一同走向那群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手持一个手持式扩音器,高高地站立在一个临时搭成的小型舞台上,极为卖力地向下方众人宣讲着一些东西。 梁栋之所以会注意到这群人,是因为现在的农村,如果不是农忙时节,那些青壮人口基本都会出去打工。 如此一来,村子里剩下的,除了老头老太太,就是那些留守儿童。 今天不是周末,留守儿童也都在镇上或者县里的中小学上学,放眼望去,聚集在此处的听众基本上都是那些年事已高的老头老太太们了。 这些老头老太太,普遍文化程度较低,缺乏防范意识,常常成为各种诈骗行径的重点侵害对象,可谓是上当受骗的‘重灾区’。 梁栋听了一会儿,已经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临时舞台上那个年轻人正在卖力宣传的是一款净水机。 梁栋就问身边的一个老大爷: “大爷,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大爷看了梁栋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舞台,嘴里却不客气地回应着: “年轻人,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上面那么大的字,你不认识?” 梁栋指着舞台上方‘家电下乡,政府保障’的标语,又问大爷: “大爷,‘家电下乡’不是应该由政府相关部门组织吗?我好像没看到有政府相关部门的人啊?” 大爷这次没有怼梁栋,而是扭过头,认真回答道: “人家已经在这里宣传三天了,政府的人只是第一天过来露了个脸。人家那么忙,怎么可能天天守在这里?” 梁栋继续问: “大爷,我看那小伙子正在做实验,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卖净水机的吧?” 大爷笑了: “小伙子,你那眼睛还真是不管事儿啊,人家台子后面那么大的广告牌,你没看到?” 梁栋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第一天肯定是搞讲座,并承诺听完讲座的人,回家的时候可以免费领取粮油、洗衣粉之类的小礼品。而且他们还会对你们说,如果第二天再来听讲座,就可以领取更丰厚的礼品,对不对?” 大爷瞪大了眼睛: “你咋知道的?” 梁栋笑了笑,指着他过来的方向,回答道: “因为那边的村子已经被他们骗过一遍了!” 大爷瞪了梁栋一眼: “你这小伙子也忒不地道了,人家送家电下乡,是为我们这些乡下人办好事的,你咋能说人家是骗子呢?” 梁栋指着舞台,解释道: “看到没,今天他在这里做完实验,就会吹嘘他们的产品有很多神奇的功效,一会儿就会让你们买他的产品。” 大爷显然已经被骗子洗脑,梗着脖子道: “人家那都是高科技产品,不但能过滤水里的杂质,还能补充各种什么元素。尤其是我们这些老年人,吃了这些什么元素,就能长命百岁!” 梁栋知道想要说服大爷,恐怕有些难度,就放弃了尝试,继而问道: “大爷,您老也准备买一套吗?” 大爷有些厌恶地看着梁栋: “花几千块钱,就能多活几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梁栋又问: “大爷,一次性拿出几千块钱,你就不心疼?” 大爷回答道: “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不过人家早就替我们考虑好了,只要我们提供一张身份证,就能帮我们办理贷款,每个月还几十块钱就可以了!” 梁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第1212章 到任南岗 梁栋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那几个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但无论他怎样费尽口舌,都无法改变他们冷漠旁观的态度。 无奈之下,梁栋只得拿出手机拍摄下现场的一些视频,然后转身跟上已经先行离开的周鹏。 梁栋这次只是为了了解基层情况,不可能发现一个问题,就解决一个问题。 至于这些发现的问题,以后就交由相关部门研究解决。 在随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梁栋与周鹏不辞辛劳地奔波于南岗市的各个角落,深入走访了每个县区,对当地的实际情况逐渐有了较为全面认识。 南岗市下辖七县两区一市。 其中青州市作为省直管市,其经济实力不容小觑,在全市范围内排名稳居第三位。 而排在前两位的,则分别是市政府所在的金牛区以及五星区。 至于其他七个县,杜阳县、申阳县、林源县和北丘县的经济发展状况相对较好,处于全市中等水平;新丰县、梧桐县和白峡县却始终在末尾徘徊,经济表现不尽人意,这三个县经常轮流成为全市经济垫底的存在。 五月五日,‘五一’小长假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南岗市全市领导干部会议在行政办大楼九楼大会议室召开,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杨华忠出席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 随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罗文煊宣读了省委决定。 省委决定,由梁栋同志任南岗市委书记。 至此,在空缺了近九个月之后,南岗终于迎来了新一任的市委书记。 罗文煊宣读完省委决定后,梁栋开始了他的首秀讲话: “首先,我坚决拥护和服从省委的决定,衷心感谢组织的信任和培养。当前,南岗正处于一个机遇和挑战并存的十字路口。我有责任、有决心,接好接力棒、跑出加速度,不辜负组织的重托,不辜负全市人民的期望。在今后工作中,我将在深学争优上再进一步,学深悟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集中精力破解难题、加快发展,带头冲在前、勇争先,在实干争效上再深一层,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大力弘扬‘马上就办、真抓实干’的优良作风,全力办好民生实事,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同时,更加自觉讲团结、顾大局,讲廉洁、守底线,不断巩固拓展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 全市领导干部会议之后,市委班子领导又开了一个碰头会。 杨华忠和罗文煊也参加了碰头会。 杨华忠首先对大家道: “同志们,受省委苏书记委托,我和文煊部长陪梁栋同志来你们南岗赴任。梁栋同志乃是省委常委、副省长,兼南岗市委书记。关于这个任命,省委是大有深意的。咱们关上门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在座各位对南岗的情况,肯定比我们几个更加了解!省委把梁栋同志派过来,就是为了解决南岗的这个问题,我希望咱们南岗市委班子所有领导,都能紧密团结在梁栋同志周围,大家齐心协力,打好这场攻坚战。我希望咱们南岗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基础上,总结经验教训,并形成材料,送交省委,为省委下一步决策提供现实依据。所以,咱们在座各位肩上的担子都很重,希望大家不要让省委失望。” 杨华忠又看向市长卞丰年: “丰年市长,在你主持南岗市委的这几个月里,整个南岗市能够平稳过渡,当记你大功一件!但是,我想说的是,现在由梁栋同志来担任南岗市委书记一职,你不要有什么想法,省委在这个问题上是有着全面考量的。” 卞丰年连忙表态道: “杨部长,我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说句心里话,如果让我来担任南岗市委书记,我心里也是直打鼓的。现在好了,有梁省长坐镇南岗,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团结在以梁东同志为核心的南岗领导班子周围,坚决服从市委的领导,坚决把市委的各项工作安排落实到位!” 等卞丰年说完,梁栋接着道: “卞市长客气了。在这里我想申明一点:只要到了南岗,我的职位就是南岗市委书记,大家要是称呼我‘梁省长’,我听着反而有些别扭,要是到了渭城,大家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 杨华忠指了指梁栋,对大家道: “细微之处见真章,细节之处显品质!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梁栋同志的工作作风,高效严谨,务实进取!相信大家在得知梁栋同志将要出任南岗市委书记的时候,肯定提前做过功课,对他的过往应该有所了解。不管是他在槐安,还是在定南,他所做出的成绩,都可以用‘耀眼夺目’这四个字来形容!我想最后再送给同志们一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们在梁栋同志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在南岗书写华章,再创辉煌!” 杨华忠说完,站了起来,带着罗文煊离开了小会议室。 梁栋和卞丰年跟了出来,有意挽留二位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留下来吃个午饭,却被杨华忠婉拒了: “既然这是在南岗,那我就姑且称你一声‘梁书记’了。现在时间还早,你一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初来乍到,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顿饭我先给你记下,我知道你梁书记是不差钱的主儿,等你去了渭城,我要好好宰你一顿!” 梁栋笑道: “一定,一定!” 杨华忠又拍了拍卞丰年的肩膀: “丰年市长,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你在南岗做出的成绩,省委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 卞丰年略显惭愧地说: “南岗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我难辞其咎!再有一年,我就要在南岗干满一届了,我希望在这最后的一年里,能配合好梁书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第1213章 南岗领导班子 送走二位领导,梁栋和卞丰年又回到小会议室。 俩人坐好后,梁栋笑着道: “同志们,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我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下面咱们还是先认识一下吧。” 卞丰年接过梁栋的话: “梁书记,还是让我给您介绍一下吧。” 见梁栋点头,卞丰年就按座次,依次介绍道: “这位是张洋同志,担任常务副市长一职。” “这位是林森同志,纪委书记。” “这位是宋华民同志,政法委书记。” “这位是凡旭东同志,青州市委书记。” “这位是胡谨言同志,军分区政委。” “这位是余国峰同志,常委副市长。” “这位是高红军同志,市委秘书长。” “这位是王凯旋同志,市委t战部长。” “这位是韦思齐同志,市委宣传部长。” “这位是郭开江同志,市委组织部长。” “这位是姚存孝同志,市委副书记。” 卞丰年每介绍一人,这位常委就会微微欠身,向梁栋点头致敬,梁栋也一一点头回应。 “算上你我,咱们岭南市委一共十三名常委。”卞丰年最后说道。 梁栋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同志们,既然大家有缘相聚在此,共同为了我们的目标而努力奋斗,那么有些话呢,我觉得还是要提前和诸位讲清楚。在我手底下工作,你们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或者顾虑。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与我深入接触之后便会了解到,我梁栋这个人,向来是最讨厌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呢,咱们每个人只需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那份本职工作就行了。”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加重语气强调道: “在未来的日子里,如果不管哪一位同志对于我有意见,大可以当面向我提出来,就算是拍桌子、打板凳吵上一架也无所谓。也许可能会有人心里犯嘀咕:‘哎呀,毕竟人家是领导,这领导可都是最爱记仇的!’但是今天,我梁栋就在这里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用我的人格向所有人保证——绝对不会因为工作上面的事情,去跟任何一个人记仇。” 梁栋看了一下大家的反应,继续道: “不过呢,我必须得着重强调一点,我这个人最为反感的一点,就是有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我始终认为,大家有啥想法也好,意见也罢,都统统摆到台面上,把话给彻底说开说透,远比藏着掖着要好。误会,往往都是因为缺乏有效的沟通!” …… 碰头会开完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梁栋刚走出小会议室,市委秘书长高红军就跟了出来,追上梁栋后,对他道: “梁书记,也不知道你对办公室有什么要求,我也就没敢擅自做主帮你安排。” 梁栋边走边问: “陆书记那间办公室现在有人用吗?” 高红军回答道: “陆书记调走后,他那间办公室一直都空着呢。” 梁栋道: “带我去看看吧。” 就在这时,二人也走到了电梯旁,高红军正要摁电梯,梁栋却制止道: “陆书记的办公室应该是在七楼吧?咱们还是走楼梯快一些。” 高红军看了梁栋一眼,指了指右手边: “梁书记,楼梯间在这边。” 俩人很快就来到陆知行的办公室。 办公室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人用了,桌椅沙发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浮灰。 高红军脸色有些难看地说: “梁书记,实在不好意思,这间办公室已经闲置了快一年了……” 梁栋明白高红军的意思,通常情况下,继任的领导,很少有延用上一任领导办公室的。 梁栋笑了笑: “没关系,叫人打扫一下不就行了?” 说着,他摸了摸会客区的真品沙发: “这些办公家具都还挺新的,也不用换了。你叫人帮我布置一些绿植就行了。” 高红军问: “梁书记对绿植有什么要求吗?” 梁栋指了指墙角: “在那个地方摆一盆散尾葵就行了,别的,你看着安排就行。” 高红军点了点头,然后又问: “梁书记家属还搬过来住吗?” 梁栋摇摇头: “你去招待所帮我开两间长期客房就行,我一间,司机一间。” 高红军连忙道: “梁书记,招待所的客房哪有市委的干部周转房住着舒服?” 梁栋笑道: “我对住宿没有什么要求,而且住招待所,还不用操心洗衣服做饭和做家务。” 高红军见梁栋这么说,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了,只是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梁书记对秘书有没有什么要求?” 梁栋想了想,回答道: “你让组织部门的同志帮我调查一下一个人,这个人叫赵涛,现在是白峡县罗岭乡的一个副乡长。” 高红军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本来已经有了推荐人选,没想到梁栋却自己点了将。 不过,人家是领导,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把这份不甘压在心底,就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我这就安排下去。” 梁栋看了一下时间,见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就对高红军道: “该下班了,咱们去机关食堂吃点吧。” 高红军点点头,然后在前面给梁栋带路。 梁栋突然想起了周鹏,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去机关食堂。 “高秘书长,周鹏是我那个司机,他的人事关系你帮他办一下,把他放到司机班就行了。”梁栋对高红军道。 “你看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合适?”高红军搞不清楚周鹏的情况,就问了一句。 “不用给他安排什么位置,就把人事关系转一下就行了。” 高红军答应了一声,恰好碰到一个年轻人,就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后,对他那排道: “小王,你去找刘主任,让他安排人把陆书记以前的那间办公室打扫一下,然后再购置一些绿植。” 小王答应一声,正准备走,又被高红军叫住,补充了一句: “对了,买绿植的时候,一定要买一盆散尾葵!其它的,让刘主任看着安排。” 第1214章 机关食堂 南岗市委与市政府同处于一地办公,然而偌大的机构却仅有一个机关食堂。 当梁栋与高红军一同踏入机关食堂之际,市长卞丰年正巧与常务副市长张洋以及常委副市长余国峰结伴而来。 恰逢饭点儿,机关食堂的取餐入口处已然排起了长队。 正依次等候进入的同志们对于梁栋或许并不熟识,可他们对卞丰年等人却是再熟悉不过。 稍有几分眼力劲儿的人,仅仅通过观察这几人的站位,便能察觉到其中的端倪——市委的几位大佬儿似乎都在围绕着那位看上去更为年轻的男子,而这位年轻人俨然成为了他们之中的核心人物。 尽管在场众人不认识梁栋本人,但凡是能够在此行政办公中心工作的人员,又有谁会是消息闭塞之人呢? 尤其是新任市委书记于今日正式上任这般重大的消息,早已迅速传遍整个办公区,就连食堂里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妈们,都对此事津津乐道,就更不要提那些坐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了。 前面正在排队的同志目光落在卞丰年身上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而尊敬的笑容,并纷纷主动邀请他排到队伍的前列去。 然而,卞丰年并没有接受这些好意,只是微笑着朝那些人轻轻地摆了摆手,老老实实地排在了秘书长高红军之后。 梁栋今天是第一天来南岗上班,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办理饭卡。 正当高红军准备将机关食堂里的一名工作人员招呼过来帮忙解决问题时,周鹏突然从机关食堂的办公区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周鹏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排队的梁栋,于是径直朝走来。 临近之后,周鹏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饭卡和一张身份证,然后十分利落地递到了梁栋的手中。 梁栋朝着后方的高红军扬了扬手中的饭卡。 高红军见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再次向那名机关食堂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让其离开。 这时,梁栋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高秘书长,咱们整个行政办公区的人员是不是都在这个食堂用餐啊?” 高红军面带微笑地回应说: “通常来说呢,如果同志们中午既不回家也没有被安排外出执行任务,那么基本上都会选择在这里解决午餐问题。根据我们的统计数据来看,每个工作日的中午,在这机关食堂用餐的人数大致能够稳定维持在一千人上下。而到了下午,来这里就餐的人数就会减少一半。至于早上嘛,来这儿吃早餐的人相对较少,大概也就只有一百来人吧。” 听到这里,梁栋接着问道: “那咱们行政中心这边关于工作人员的就餐标准具体又是怎样规定的呢?” 高红军稍作思考后,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按照八项规定,工作餐有明确的要求。其中,午餐和晚餐每人每餐的最高花费不能超过 30 元。出差伙食标准,厅局级干部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工作餐的费用标准则限定为每人每天不得高于 100 元;而处级及处级以下的工作人员,其工作餐的费用标准设定为每人每天不能超过 80 元。如果实际情况允许的话,还提倡采用自助餐形式。我们行政中心就是严格执行八项规定的要求,厅局级领导,每人每天餐费标准为70元,早餐10元,午餐和晚餐各30元;处级及处级下工作人员,每人每天餐费标准为60元,早餐10元,午餐和晚餐各25元。” 梁栋轻轻地应了一声“哦”后,便不再追问更多细节,他默默地跟随着就餐队伍缓缓前行,很快便抵达了取餐入口处。 只见那里摆放着一摞干净整洁的餐盘,梁栋顺手拿起其中一个,开始步入取餐区。 取餐区是用铁栏杆围起来的,按规定,只能单向步行。 正如高红军所描述的那般,机关食堂采用了自助餐这种便捷的用餐形式。 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琳琅满目地排成一长排,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 各种各样的菜品被食堂工作人员精心分装到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盘子里,整齐有序地排列开来,供所有就餐者自取。 梁栋沿着取餐区,仔细挑选了三道菜:莴笋炒肉丝、干焖带鱼段,蒜蓉空心菜,外加一碗热气腾腾的素三丝汤来搭配主食。 选好餐后,梁栋端着餐盘,来到取餐区出口处。 在这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核算菜品的价格,并帮助就餐者完成刷卡结账的流程。 结完账后的梁栋,小心翼翼地端起那装满食物的餐盘,不停地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个空位。 正在此时,同样端着餐盘的高红军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他脸上洋溢着热情而又略带讨好的笑容,轻轻地朝着梁栋努了努嘴: “梁书记,您看,那边专门设置有领导就餐区!” 听到这话,梁栋顺着高红军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被特别划分出来的区域确实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放眼望去,周围的餐桌几乎都已经被人们占得满满当当,大家大快朵颐的同时,亦谈笑风生,显得十分热闹;再看看领导就餐区那边,却显得冷冷清清,几张桌子只坐着寥寥数人。 不过梁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端着餐盘径直朝着领导就餐区走去。 高红军见状,连忙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待梁栋选好位置坐下之后,高红军也接着便毫不拘束地在梁栋的正对面大方落座。 高红军一边吃着饭,一边注意着对面梁栋的动静,待梁栋将那几道菜品都尝过一遍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 “梁书记,咱们机关食堂做出来的这些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梁栋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不吝夸赞道: “嗯,真的很不错!这南岗挨着淮州,两地居民的饮食习惯也相差无几。想当初我刚去景川那阵子,根本享受不了当地的饮食口味。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酒店的后厨居然有位精通淮州菜肴烹制的大师傅。高秘书长您可能不太清楚,哪怕那位大师傅只是随手煮碗普普通通的面条,让我吃上一口,感觉就跟回到家乡没两样。由此可见,也难怪在全国各大城市,总少不了各具地方风味特色的地方菜饭店。唯有当我们身处他乡,才能真切感受品尝到熟悉家乡味道时,所激发出来的那份难以言表的激动心情......” 第1215章 切入口 高红军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听说许多人在远行出门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水土不服的症状。正因如此,不少人在踏上旅途之前,都会特意准备好一小包故乡的泥土随身携带。据说这样一来,即便身处千里之外,也能借由那捧饱含乡土气息的泥土,稍稍缓解因地域差异而带来的身体不适之感。” 梁栋不住地点头,表示对高红军所言深感认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简直是至理名言!在我们淮州,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南湖,那湖里盛产着一种鳙鱼,也就是咱老百姓嘴里常说的‘胖头鱼’。要说这‘胖头鱼’,绝对算得上是淮州的一大特产!它不仅肉质细腻,而且味道极其鲜美。特别是用那鱼头熬制的鱼头汤,啧啧啧,只要一想起那个香味儿,都能让人馋得直流口水!不过呢,说来也怪,每当我们把南湖产出的这些‘胖头鱼’运往外地的时候,就算是按照同样的方法去烹制,做出来的成品味道却似乎总是少了那么些灵魂。后来经过淮州菜大厨们一番苦心探究和琢磨后,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原来这南湖的‘胖头鱼’要想做得地道,就必须用淮州本地的水来烹饪才行!正因如此,那些开设在外地的淮州菜馆,往往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要从千里之外将淮州的水运过去,不为别的,就只为能够用淮州水来烹饪出这道正宗的南湖‘胖头鱼’。” 说完这些后,梁栋微微眯起双眼,话锋忽地一转,语气略带好奇地问道: “高秘书长,不知道咱们南岗这边的伙食补助究竟是怎么个发放法儿呢?” 高红军正欲张嘴回应梁栋提出的问题,却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黑影,扭头一看,竟然是卞丰年! 高红军连忙往一旁挪动了些许,给卞丰年留出足够的空间,卞丰年也是毫不矫情,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待卞丰年坐稳之后,他先是礼貌性地冲对面的梁栋点了点头,紧接着便主动接过话茬,替高红军回答了梁栋方才抛出的那个关于伙食补助发放方式的问题: “梁书记呀,咱们南岗这儿的伙食补助呢,向来都是每月按时足额发放至每一个人的个人账户!而且,咱们可是严格按照八项规定来执行相关补助标准,绝对不存在任何一丝一毫的逾矩行为!” 听闻此言,梁栋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随后,他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直直地看向卞丰年,笑着说道: “正好卞市长也过来了,我这儿刚好有个想法,一直想着找机会能跟您好好交流一下。” 卞丰年闻言,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谦逊有礼地说: “梁书记但说无妨。” 梁栋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此次前来南岗的首要任务,想必卞市长您心中也是明了的。省里之所以派遣我到此地,就是要全力解决南岗那令人头疼不已的债务难题。而要攻克这个难关,方法无外乎两个大方向——一是开源,二是节流!然而,开源之事绝非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谋划和努力,所以目前还不能操之过急。咱们先将其暂时搁置一旁,待到时机完全成熟之际,再来深入探讨具体的实施策略。但节流就不同了,不像开源那么麻烦,只要我们能针对现有的体制大胆地进行一番改革,很容易见成效……” 说到这里,梁栋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就拿伙食补助这件事情来说吧,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如果能够合理调整、严格把控,也能节省下不少开支。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切入点,通过这样的方式,逐步推进整个体制的变革,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节流目标。” 卞丰年一边听着梁栋的话语,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梁栋的脸庞。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问道: “这么说来,梁书记您是打定主意想要先从伙食补助这块入手,正式开启我们南岗的节流之路了?” 梁栋点点头: “大吃大喝,公款吃喝,向来都是老百姓热议的敏感话题,如果咱们能刹住吃喝风,就能重塑政府的形象,提高政府的公信力。而城投债本身就是我们地方政府利用我们的信誉来募集资金,这也算是我们为解决债务问题所做的一个铺垫吧。” 卞丰年道: “梁书记,我个人十分赞同你的观点,也知道你的出发点全是为了工作。但是,伙食补助是我们公务员队伍的一项福利,要是贸然取消,必然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梁栋道: “我没有说要取消伙食补助,只是换一个方式发给大家罢了。我知道咱们以前的伙食补助都是随工资一起发放,不管大家在机关食堂吃与不吃,这部分钱都会按月发放到大家手中。我在南越的时候,人家就采取了一项措施,他们把伙食补助直接发放到每个人的饭卡,而饭卡里的钱,只能在机关食堂就餐使用,不能兑现。” 卞丰年道: “梁书记,有好多人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在机关食堂吃一顿饭。尤其是那些新入职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习惯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明显不一样,他们更喜欢去点外卖,或者直接到外面吃,机关食堂里的饭菜,他们压根儿就看不上。要是我们把伙食补助发放到饭卡里,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梁栋指了指大家面前的餐盘: “这些饭菜怎么啦?我吃着味道就很不错嘛!” 说着,梁栋还夹起了一筷子莴笋: “你们看看这莴笋,色香味俱全,就算我们自己在家里,也未必能炒出这样的味道来!” 卞丰年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嘛,消费习惯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也要理解一下他们……” 梁栋吃掉他刚才夹起的那一筷子莴笋,然后道: “伙食补助,就是为了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要是把它们变成一项福利,那就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我们不但要把伙食补助直接发放到饭卡里,还要学习南越那边的先进经验,在每年的年末,对饭卡里的余额进行清零处理!” 卞丰年见劝不动梁栋,就皱着眉头道: “梁书记,你要是执意这么做的话,极有可能引起下面一些人的反弹的!现在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说什么‘零零后整顿职场’,我们体制里现在就已经有零零后的工作人员了。这些年轻人,眼中可没有什么领导权威,他们可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的……” 梁栋道: “实在不行,咱们就举办一个听证会,听听老百姓的声音!” 第1216章 咄咄逼人 梁栋此言一出,原本还算融洽的场面仿佛被瞬间冻结一般,气氛陡然间降至冰点。 且不论其他,单就身份而言,卞丰年可是堂堂一市之长! 而且就在刚刚,他所说的所有话,无一不是苦口婆心地规劝着梁栋。 其意图再清晰不过——如果梁栋真的铁了心要对公务员的伙食补助动手,那无疑将会把整个南岗官场都给得罪了。 要知道,就算梁栋贵为省委常委,即便手握‘尚方宝剑’,可一旦踏足南岗这片土地,难道所有事务都能由他一人亲力亲为不成? 想要马儿跑,又想要马儿不吃草,这便是卞丰年心中的逻辑所在。 在他看来,自己方才那一席话语完全是出于替梁栋着想,但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梁栋压根就没打算卖他这个面子,甚至还要搬出听证会来压制他。 如此一来,反倒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公然站在了广大人民对立面的罪大恶极之人。 秘书长高红军深知此刻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便轻咳两声,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缓缓开口道: “二位领导,咱们可都是为了工作,出发点都是为了能把工作做得更好。工作当中存在意见分歧,再正常不过,若是因为这点事儿就闹得彼此都不愉快,不至于,完全不至于嘛......” 卞丰年当然不愿意在新书记上任的头一天,就和对方把关系搞僵,所以听到高红军这番打圆场的话后,他立马顺坡下驴,接过话茬道: “梁书记,我刚才说那些个话,没有别的意思。您想想看,放眼全国,哪一个地方的公务员没有伙食补助?即便国家现在要对这块儿进行改革,咱们南岗也犯不着冲在前头,去当这个出头鸟吧?讲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南岗这边公务员的工资水平真不算高,如果您刚来这儿,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大伙的伙食补助给取消了,那肯定会寒了同志们的心的!” 梁栋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一下嘴,然后道: “首先,我承认南岗目前所处的落后状况,同时对于南岗地区公务员相对较低的工资水平也是心知肚明。然而,需要明确指出的是,南岗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与我们成为伙食补助改革的先行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之处。其次,我曾了解过像蜃城、南越以及浙东等那些经济相对发达省份所实行的伙食补助政策。经过对比分析发现,相较于它们而言,咱们南岗现行的补助标准其实并不算低。曾经,我亲身前往浙东的某个县进行实地考察,那里的经济发展程度远超咱们南岗,可令人惊讶的是,当地公务员的伙食补助标准每人每天仅仅只有 40 元,早餐 10 元,午餐和晚餐各 15 元。我已经说过,伙食补助改革实际上是咱们南岗在财政领域实现开源节流的切入点,不管大家对此是否能够理解,这项改革措施都将坚决推行下去!如若有人认为自己身为公务员,工资低、待遇差,完全可以选择辞职嘛。” 梁栋讲完这番话后,目光缓缓扫过对面的卞丰年和高红军。 此时,两人的脸色可谓是天差地别。 先说卞丰年吧,这位仁兄可是有个响当当的绰号——白面书生。 他那张脸,白得甚至连不少女同志都会自叹不如。 然而此刻,他那向来白皙干净的面庞,竟然变成了猪肝色。 他内心的愤怒,由此不难想象。 与卞丰年形成鲜明对比,高红军作为市委的大管家,平日里负责处理各种琐碎事务,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 即便梁栋刚才所说的话刺耳难听至极,似乎也并未对他产生太大影响。 从表面上来看,他的脸色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依旧保持着那份波澜不惊的镇定。 但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开始不停地哀怨起来: “老子咋就这么倒霉呢?咋就碰上了这样两位大爷呢?看来,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以安宁喽!” 高红军是南岗的老人,与卞丰年共事多年,卞丰年是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 别看卞丰年平常总是以一副儒雅模样示人,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可实际上,这家伙骨子里却是个绵里藏针的狠角色! 只不过今天,面对梁栋这样一尊省委常委级别的大佛,卞丰年纵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轻易发作。 毕竟双方实力悬殊过大,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他又哪来的底气去跟人家硬碰硬呢? “梁书记,你是咱们南岗的一把手,只要是你决定下来的事情,我卞丰年哪怕心里面有着不同意见,也肯定会无条件地予以支持!” 就在高红军还在暗自揣测着卞丰年会不会当场爆发的时候,没想到卞丰年竟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暂避锋芒的抉择。 这有些出乎高红军的意料,仔细一想,却也符合卞丰年的一贯做派,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在自己的心里面对着卞丰年,再次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与此同时,就连梁栋本人也不例外,同样因为卞丰年的这番表现而对他高看了一眼。 陆知行可是梁栋的老领导,即便苏怀山对于陆知行的评价再不怎么样,但凭着梁栋对他的了解,连他都带着遗憾离开南岗,那就足以证明他在这里所遭遇到的阻力绝对非同小可! 而且,梁栋有理由相信,造成这种局面的最大阻力,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于眼前这位看似低调谦和的卞丰年。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刚刚上任的头一天里,就摆出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来。 他就是想要以势压人,就是想看看卞丰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会叫的狗,通常不会咬人,咬人的狗,通常都不会叫! 卞丰年的表现,让梁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在梁栋的内心深处,有许多的疑问亟待向陆知行当面求证。 只可惜,自从陆知行离开了南岗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一直都在外地养病。 第1217章 一记响亮的耳光 体制内的人,仿佛个个都是情绪管理大师,梁栋和卞丰年一同走出机关食堂时,竟然又谈笑风生起来,之前那场小风波,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仅仅一顿饭的工夫,当梁栋再次步入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无论是办公室的室内还是室外,每一个角落都被人细致地清扫擦拭过,那张办公桌更是明亮如镜,甚至能够清晰地映照出人影。 不仅如此,依照梁栋先前提出的要求,墙角处赫然摆放着一盆高大而挺拔的散尾葵。 翠绿的叶片肆意伸展,宛如一把把绿色的大扇子,使得整个房间顿时生机盎然起来。 而梁栋的办公桌面上,则精心布置着一盆造型别致的盆景。 这盆景工艺精湛,显然价值不菲,无疑成为了整个办公室中的点睛之笔。 梁栋凝视着办公桌上那盆精美的盆景,若有所思地转过头,问高红军: “咱们市委这边日常的采购工作,通常都是由谁负责?” 听到梁栋的询问,高红军赶忙回应道: “采购这项任务一直以来都是由市委办公室主任张剑波同志牵头负责。根据规定,市委办成立有采购小组,审核、监督、实施,各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 梁栋又道: “麻烦高秘书长把张主任和具体采购的人员都叫过来。” 高红军知道眼前这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人家是领导,领导的指示,他也只能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 没过几分钟,就有两个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高红军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胖子,向梁栋介绍道: “这位就是咱们的市委办公室主任张剑波同志。” 张剑波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的同时,主动伸出双手: “梁书记好,我是张剑波。” 梁栋跟张剑波握了一下手,指着沙发区,面无表情地说: “张主任,坐下说话。” 高红军又指着另外一个人,介绍道: “这位是市委办综合科的副主任小郜,采购任务通常都是由他亲自负责。” 梁栋跟小郜也握了一下手,请他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 “郜主任,我办公室的这几盆绿植都是你采购的吧?” 小郜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梁书记,通常情况下,咱们市委办的采购任务都是由我负责,但今天的采购任务下达后,因为是给书记办公室采购绿植,张主任怕我虑事不周,就亲自带着我跑了一趟花市。” 旁边的张剑波试探着问了一句: “梁书记是对这几盆绿植不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的话,我这就亲自去,再换几盆来……” “满意,简直太满意了!”梁栋抬了一下手,“能让我看看这几盆绿植的采购发票吗?” 张剑波和小郜对视一眼,小郜主动回答道: “梁书记,发票在我那里,您要是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去取来。” 梁栋摆摆手: “不用了,你就告诉我这几盆绿植分别花了多少钱吧。” 张剑波抢在小郜前面,先指着那盆散尾葵,开口道: “梁书记,这盆散尾葵高度超过两米,价格也贵了一些,一千一百六!” 在报散尾葵的价格时,张剑波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梁栋的脸,见梁栋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又指着办公桌上那盆盆景,介绍道: “这盆罗汉松是全国知名的盆景名家作品,价格贵了点,八千二!” 梁栋站起来,走到那盆罗汉松跟前,俯身仔细端详了起来。 张剑波见状,走过来介绍道: “梁书记,这罗汉松,贵有贵的道理!首先,要看其品种,这种小叶罗汉松,乃是盆景中的贵族。其次,我们还要看其造型,这盆罗汉松的老桩,至少有二十年树龄,造型上更是极其稀有,富有蕴意。最后,罗汉松盆景的价格还取决于培植它的人。” 张剑波的话,不知道梁栋有没有听进去,在他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好像在那儿自言自语地说: “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几百块钱顶天了……” 张剑波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 “梁书记,我本人是不懂盆景的,但我刚才所说的话,可没有半句虚言,都是从花市老板那里听来的。花市老板是我们长期合作的对象,量他也不敢跟我们耍心眼的。” 梁栋没有理会张剑波,而是走到会客区,坐在小郜旁边,简明扼要地问了一句: “郜主任,我想听实话。” 梁栋一句话,小郜顿时冷汗直流,再次求救似的看向不远处的张剑波,可张剑波此时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帮他拿主意? “梁,梁书记……” 小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梁栋便继续添把火道: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想听实话。” 小郜已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更是没有勇气直视梁栋的眼睛,低着头权衡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便抬起头,鼓起勇气道: “梁书记,那盆散尾葵市场价是两百,那盆罗汉松市场价是六百五。” 梁栋‘呵呵’一笑,看向呆若木鸡的张剑波,戏谑道: “张主任,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张剑波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红军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朝张剑波摆了摆手,张剑波如释重负,快步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小郜跟着站了起来,见高红军给他使了个眼色,也跟在张剑波后面,走了出去。 俩人刚离开办公室不到一分钟,梁栋和高红军就清楚地听到‘啪’的一声。 不用猜,这是有人挨耳光的声音。 梁栋指了指敞开的办公室门,看向高红军,高红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梁,梁书记,情况是这样的,这个张剑波主任吧,他是张市长的弟弟……” 梁栋问: “常务副市长张洋的亲弟弟?” 高红军回答道: “不是亲弟弟,是他堂弟。” 梁栋面色不善地说: “一个副市长的堂弟就如此嚣张?我咋感觉他那一巴掌就好像直接打在了我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