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 第1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1) “救命！着火了！” 于玖玖模糊中从床上跌下时，只觉得四周的温度热得膨胀，呼吸越来越困难。 门外传来别人呼救的声音，她挣扎起身，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发烧的时候赶上火灾，真倒霉！ 于玖玖暗骂一句，大脑发烧的浑沌还没消失，室内的空气稀薄得让人难以保持清醒。 “咳咳——” 浓烟滚滚，呛得她剧烈咳嗽，挣扎着向门外跑。 卧室门口放有杂物，于玖玖出门时摔了一跤，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火势剧烈，客厅门口的道路已经被封死，厨房、卫生间，任何有水源的地方都被堵住，甚至有向内燃烧的趋势。 老天爷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于玖玖抚住口鼻，不断往后挪。 吃完退烧药后的自己身软无力，烟呛得她流出眼泪，窒息感侵犯着四肢百骸。 “咔嚓一”身后的木柜应声倒下，于玖玖堪堪躲过，散架的木块摔在脚边，火势延烧来。 浓烟呛得她又咳了两声，房子里火气冲天，大门封锁，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退烧的安眠药效起作用，胸腔的氧气降低，于玖玖只觉得意识模糊，眼皮不停地耷拉下来，下一秒，她整个人摔下，慢慢闭上双眼。 “嘭一”外面突然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闯入。 他动作飞快，人不停穿梭在火海中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浓烟呛得他咳嗽两声，他无瑕顾忌，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最终锁定在晕倒在地的于玖玖。 那人神色一凝，穿过几处热火獠牙的地方，连忙赶到把人扶起。 “咳咳——”被扶起的于玖玖剧烈咳嗽两声，她眼帘半瞌，似乎还有些意识。 “醒醒，别睡。”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来人将她拦腰抱起，躲过熏人的火焰，急忙往外赶。 房子里能燃烧的东西都已经染上火光，甚至有崩裂的趋势，刺激的焦灼味扑鼻而来，目光所视，大面积的路被堵死。 于玖玖紧紧攥住那人的衬衫，他很高，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是匆匆一瞥可见的深邃，女孩迷茫地半仰着头，颠簸的力度让混沌的大脑又开始陷入晕迷。 失去意识前她微微睁眼，头顶上方的吊扇染了火迹，隐隐有向下坠落的趋势。 “小心——”葛地，最后的连接断裂，边沿带着火光的巨物掉落，在于玖玖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 临城一个内巷的书店里，于玖玖蓦地从梦中惊醒，水润的眼里带着不安与惶恐。 左腕的手表显示下午时间，她抚了抚心口，慢慢平静下来。 又做噩梦了。 她垂头，心里叹息。 几年前的那个事故，真让人记忆犹新。 于玖玖把翻开的书整理好，目光缓缓落在边沿上一杯散发谈淡清香的茶。 “咦?”她抬头，疑惑地扫向周围。 这家书店是临城一家具有小咨情调的旧书店，店内不仅可以购买借览图书，还提供午茶甜点。 因为发现的人不多，店内人流不大，于玖玖周围的人都在安静阅览，店主老爷爷正在仔细擦拭着他模糊的老花镜。 第2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2) “你说那杯茶啊?”老爷爷戴上金丝老花镜，对趴在服务台一脸乖巧的于玖玖，笑呵呵道，“刚刚有人点过，我老头子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专门给你点的…...” 专门给她点的？ 刚回临城的于玖玖：“……” 也许是认错人了。 于玖玖摇摇头，缓步朝木阶台梯走去。 书店一楼有小书桌位置提供阅览以及点心，二楼的图书室便可借阅购买。 台阶通向二楼，至中一半有个拐角绕上去，书店的墙壁都是清一的淡绿色，类似于抹茶绿，离天花板有一定距离处连续设有几个放着吊兰盆栽的支架，边沿上还点缀一些小碎花，看起来清新雅致。 不得不说，店主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书店却整理得很漂亮。 一到达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淡绿色的墙体，浅棕色的书架，倒不显得沉闷。 书架最外端挂着一块介绍书籍编号的小木牌，木牌右下方落角处标着书店的名字——暮木深深。 迈过几个步伐，于玖玖偏身躲进一个书架子里。 书架很高，她仰头慢步走过去，目光不停地在书籍间徘徊。 这本不是……这也不是……没有吗? 她挑眉，注意到右上方有本颜色相似的书，刚偏过头伸出手，不经意间撞到了旁边的男生。 于玖玖正欲道歉，那男生却单手扶住她的腰，快速往后退一步。 他动作太快，于玖玖没稳住步伐，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跌入他的怀中之际，一阵清新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 男生手中的书不小心掉落，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书籍坠落的声音，于玖玖眨眨眼，男生绅士地松手，神色如常。 他的书落在地上，于玖玖弯身捡起，那人却更快一步，她的指尖覆盖在他之上，骨节分明的修长细指如上好白瓷般晶莹优雅，肌肤间的触碰，让于玖玖有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的指尖泛凉，于玖玖羽睫微颤，讪讪地缩回手，抬头将目光移向他。 诗经中《汾沮洳》里曾有一句形容容貌的句子——“彼其之子，美无度。” 当初阅读这句时，于玖玖只是由着背书源头草草略过，可真当碰到现实生活中，眼见那男生的模样，脑海里下意识回忆起这句话来。 男生冷眸半眯，周身的淡漠气息压抑了多情的桃花眼，背后透过雕花木窗的午后暖阳洒进来，衬得线条流畅的五官柔和，藏了几分骨子里的侵略性。 若是生在暗夜，他仿佛真是个披星戴月踏着银河走来的惊艳人物。 于玖玖愣神几秒，男生已经把书拾起，目光漫不经心地转过来。 于玖玖是个隐藏手控，先前碰了白玉明瓷般的感觉还在，她眨眨杏眸，偏头一看，注意到书架上方一格空了一大块，刚刚她站的位置遍布杂乱的书籍。 二楼的管理员匆匆赶来，边连声道歉边收拾，不一会儿便整理好了。 于玖玖回头，轻声细语道：“谢谢。” 男生一身干净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裤子，他眉目清冷，微微颔首移步离开。 只是从于玖玖身边经过时，他嘴角似乎勾起弧度，声音低沉带有磁性：“不用。” 说完，人消失在拐角处。 第3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3) 于玖玖站着，正欲离开，口袋里的手机葛地振动两下。 少女翻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备注让人有些心虚，她几步走到室外的阳台，轻轻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于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于玖玖，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去了！？” 女孩机智地把手伸长，手机延伸得离她耳朵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老爷子仍在喋喋不休，对她非常了解:“不要以为把手机放远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臭丫头，四点之前我要是再见不到你——” “喂，爷爷啊——”当事人将手机递回耳边，一脸乖巧的接受问话:“嗯嗯，我待会回去……“” “什么，四点再见不到我就把大宅门锁着？” “我是您亲孙女吗???” “哎，爷爷.....” 正在认真说话的少女没注意到，在她接电话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倚在书角旁，目光若有若无的偏向她所处的地方。 顾深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没说话。 午后的暖阳从窗台洒入，空气中透露着几分暖意，有些许杂尘因子飘飞，衬得他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更加干净。 他垂眸，嘴角微勾。 终于啊，小朋友舍得回来了。—————————————————— “叮咚一”于家别墅的门铃响起，约莫40多岁的女管家刚打开门，一束精小别致的花扑面而来。 “钟姨——”下一秒，于玖玖从花束下探出小脑袋，甜甜地笑着，伸手抱住她。 “小姐怎么提前回来了?”愣了一瞬，钟姨脸上展现出和蔼的笑容，把她迎进屋，“看来我得好好琢磨今晚的菜式啦。小姐口味还和以前一样?” “照常就好了。”于玖玖换过鞋，小脑袋机灵地往客厅瞧，低声问道:“爷爷回来了吗？” 钟姨正整理着花束，闻言抬头示意楼上:“他在书房呢。” 于玖玖猫着腰看向楼上，最后还叹了口气，认命的上楼了。 别墅的格局和以前一样，家具摆设与风格都没什么改变，于老爷子常住这，钟姨是打理家里几十年的女管家，安排布置都稳妥照旧，因为老爷子不喜动，家里也的女佣备的没多少。 书房没落锁，于玖玖轻轻开门，朝内四处看了眼。 于爷爷背对着她坐在棋盘前，一个人孤零零地对弈，背影看似有几分孤独。 于玖玖立在门前静静的呆了几分钟，最终沉默地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双手搭上于爷爷的肩头，轻轻的按揉着。 “爷爷，我回来了。” 一年多不见，于爷爷头上又增了不少白发，小孙女心疼极了，“我提前几天回来就是想给您个惊喜嘛，没想到您这么快知道了消息，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玖玖嘀咕道:“也不知道哪个小人给你打了小报告。” “哼，”于爷爷回头拍她脑袋，“臭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我让你回来，你指不定还能在外面逛到天黑……” 于玖玖笑出声，嘴上应了几句，眼角带着笑意：“没有啦。” 爷孙俩唠嗑了一会，堵气的于老爷硬是嫌弃的挑剔她几句，最后有些迟疑的问:“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 于玖玖垂着眼帘，下巴搁在老人的肩膀上，伸手环抱住他，“想爷爷了，所以不走了。” 第4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4) 跟于爷爷聊了一会，于玖玖回房整理东西。 她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窗台上曾经养的多肉植物仍然欣欣向荣，于玖玖推门进去时，窗台下的余辉散入房间，显得和煦又温暖。 爷爷表面嫌弃，对她的一切却都是认真细致地紧。 于玖玖淡淡的勾唇，拂过门面径直进去。 房间布置与家具摆放仍和以前一样，仿佛时间停住了，留下的是当初她离开的痕迹。 于玖玖拾起桌上一个带着边缀的木制相框，相片里的一对母女笑得烂灿。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照片上的女儿长得和她八分相似。 照片里的女孩是三年前的她。 只不过那时的她脸上婴儿肥更多些，显得脸圆圆的可爱些。 这张照片是母女间最后一张合照了。 于玖玖瞌上眼帘，把相框放在心口指尖不停地摩擦边缀。 两年前于玖玖还不认识于爷爷，那场由电线老化短路发生的火灾中，她妈妈得知她仍在房间中便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最终没有出来。 救命恩人已经离开，在医院醒来时，这个年龄早己过半百的老人孤独地坐在她床边，眼角微微泛红。 见她睁开双眼，他竟有些哽咽，又高兴的像个孩子。 那时她才知道，她还有个记忆中从未谋面的爷爷。 她不知道当年的于家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她向来温婉的妈妈带着她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多年，可当这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对着醒来的她手足无措又喜出望外的神情时，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第一次连聚在两人之间。 在处理完母亲丧事后，于爷爷把她带回老宅细心地照顾她。 他似乎是想把过去所有的宠爱亏欠都弥补上，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只是在于家老宅生活了近乎半年后，于玖玖以静心为由选择去邻城生活，于爷爷沉默许久，最后同意，而后除了老人家出差偶尔见面外，几乎与临城断了联系。 掐指一算，也过了几年时间。 晚上吃饭，钟姨按照记忆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于爷爷以自家孙女瘦了为由，手上筷子不停地给她添菜，直到饭碗最后的空隙被糖醋排骨增满，于玖玖连忙把碗端开。 “行了行了，”乖孙女夹一块鱼肉放他碗里，“爷爷，我只是去邻城读书，又不是去寺里做苦行僧，还不至于饿得连肉都吃不上。” “你这丫头!” 于爷爷“恨铁不成钢”道，眉眼间尽是温和的笑意，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临城一中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明天让李叔送你去报道一下。” “不用麻烦李叔了，”于玖玖咽完饭，“我自己去就好啦，顺便了解环境。” “那行，”了解孙女，于爷爷思忖下，认真点点头，“回来时我让李叔在校门附近接你。” 于玖玖自知这是老爷子最后的坚持，她叹口气应声道，“我已经长大了，不用爷爷那么操心啦。” “哪能，你是个长不大的臭丫头，整天乱窜。” 第5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5)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 爷爷说话小孙女不能反驳。 于玖玖：“对对，爷爷说的对，我要长不大，成天黏着你。” 于老爷子：“你要真这么想，当初就不会跑去邻城待那么久。” 于玖玖哼了一句不应，放下碗筷，扮了个鬼脸后蹭蹭往楼上跑。 “我先上去收拾东西啦。” 少女的身影逐渐在楼梯拐角消失，于爷爷无奈的摇头，嘴里嘀咕着“这丫头”。 钟姨在收拾碗筷，不禁笑出声，“小姐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您老人家不用操心喽。” 老爷子回首，默默摇摇头。 钟姨在于家待了几十年，也算半个于家人了，老爷子对她也不避讳。 “但愿如此吧。”老爷子缓缓地说。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在医院里崩溃到极点的于玖玖，那种绝望、溃不成军的表情，让所有人都铭记于心。 于玖玖表面越平静，他就越觉得不安。 钟姨见他沉默便心知他所想，她叹口气轻声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如今小姐也肯回临城，可能小姐已经放下了呢？” “没那么简单，”于老爷子开腔，“这丫头的性子打小没变过。” 空气里沉默数秒，他扬起头，若有所思：“听说苏家那丫头也在临城一中？” “就读高二，”钟姨点点头，顺着他思路有些琢磨不透，“苏家跟于家多年未联系了，老先生怎么想起她来？” “那姑娘名字呢？”老爷子不接话匣。 钟姨思忖着回答：“好像叫苏浅月来着。” 她接着说：“听说苏小姐性格温和，家教礼仪学得倒挺好，待人接物七窍玲珑。” “那就奇了怪了，”爷爷爽朗地笑出声，“两年前她和我亲孙女闹得挺僵的。” 围堵、打架、讥讽样样不少，偏生他乖孙女也不是个吃素的，能打能扛，百变超人。 倒是让苏家孙女吃了不少瘪。 钟姨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臭丫头跟她一班。” 钟姨皱眉，“要学校再调整一下吗？” “不用了，”于爷爷摆手，“温媛的女儿死在了两年前的火灾中，现在入学了的，是我于家的孙女于玖玖。” 温媛是于玖玖的母亲。 当初的火灾中警察没有对外透露出还有获救的人，负责火灾事故调查的人也已经打点好，如今的于玖玖是以于家亲孙女的身份活着。 也就是说在新身份里，于玖玖不会认识以前的人，况且她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我于家的孙女怎么可能被欺负呢。” “那要是苏小姐硬是挑刺呢？” “不会的，”于爷爷摇头，意味深长的眼神，“即使她们之间再怎么水深火热，也无法遮掩一个事实——” “她们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 第6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6) 临城一中门口。 于玖玖单肩背着书包停下自行车，探手遮住斜射的朝阳，眯了眯眼。 学校门口挂着金光闪闪的“临城一中”四字匾额，入口人流不多。 今天是报到的截止日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两天报名，不过像她一样今日来的，也还是有的。 把自行车找地方停放，于玖玖单手扶着书包带漫不经心地往门口走。 她思索着报道事项，正分神之际，一道身影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过来，她还未回神，人被冲撞，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 “哎哟——”对面的人情况就没那么好运了，那撞人的女生后退几步倒在地上，眼里仍带着不安和惊吓。 于玖玖抬头望她，目光里带着犹疑未定，居高临下的场景倒显得人蒙蒙的。 那女生对上她的目光，揉着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女生愣神半秒，随后蹬地爬起，骨碌捡起于玖玖掉落在地的书包，搭上手臂眼睛亮闪闪的：“小仙女，你没事吧？” 于玖玖：“……” 于玖玖面无表情地抽手，接过自己的书包正想开口，余光撇到另一个女生从不远处赶来。 “许若葵，你怎么又撞到人了？”后来的女生把书包往自己后背甩上，嘴上责怪长臂却一伸把那名名叫许若葵女生往后拉，“抱歉，她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见谅。” 许若葵被拽到身后，大眼睛眨了眨，随即真诚地道歉。 没受什么伤，于玖玖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她背上书包最后撇了一眼两人，移步向门口走去。 在校园绕了好一会，于玖玖忽然回忆起是昨晚自己信誓旦旦地拍拍胸口声称不需要李叔帮忙的场景。 可正当她站在偌大的校园里找不到报道处时，某人觉得脸特别疼。 朝阳斜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远处篮球场的男生在激情投篮，于玖玖抓住机会逮着前方一个路过的男生。 “你…你找报道处？”男生有些拘谨，他像是想到什么，支支吾吾道，“你、你是新来的？” 于玖玖点头，耐心地听他讲。 报道高峰期已经过了，义务帮助新生的学生会成员不在，她只好问在校学生了。 “你……转到哪班？” “高二（3）班。” 男生低头不说话，不远处篮球场传来男生们的惊呼声，于玖玖低眉，绕了长路以及长久暴晒在阳光下让她有些不好受。 她眨眨眼睛抬头正欲开口，目光瞥见一个带着旋风的篮球向她袭来。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以至于被发现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于玖玖几乎是反射性地抬起手臂，一道有劲的力度拽住她，一番天旋地转后，呆愣的少女蓦地落进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薄荷味从他衣料里散发出来，萦绕在她鼻尖。 “砰——砰——砰——”篮球落在地上又不断反弹起，空中的声音仿佛静止，静到于玖玖甚至听见揽着她的人的心跳声。 她睫毛微颤，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顾深揽着她的手臂松了下，仍然没放开。 他垂眸，深色的眸子讳莫如深，朝阳落入他眼中，仿佛盛着碎金流云般的光，而光芒聚集处，映照出于玖玖的身影。 第7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7) 他的眼睛很好看。 这是于玖玖对上他目光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也才发觉自己仍然在对方怀里，对方没像上次般绅士地松手，甚至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于玖玖正欲开口，两道一壮一瘦的身影匆匆赶来，截住了她要说的话。 “深……深哥，”其中较瘦的男生语气稍带迟疑，似乎有些犯怵，“你没事吧？” 顾深这才松开于玖玖，他淡淡地撇了一眼，只字不语。 那男生腿有些发抖，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他旁边的高壮男生一把搭上他的肩，语气中带着挑衅，“球撞的是这个女的，又不是他，他肯定没事啊。我想你也不会计较吧？” 高壮男生后面的话是冲于玖玖说的，话语末端微微一顿，他注意到顾深身侧的那个女生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己一眼。 很冷很淡，稍纵即逝，他投去目光认真注意的那一刻，黑白分明的眸中是波光粼粼的漂亮。 是幻觉吧。 一个看起来弱弱的小姑娘家家，怎么可能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高壮男生皱眉，于玖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慢吞吞开腔：“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我建议你下回砸球时分清楚点对象，不然下次情况就没那么好运了。” 于玖玖站在顾深身侧显得娇小，小姑娘声音好听，软绵绵的，甚至带着些小奶音，没什么威胁人的力度。 高壮男生觉得砸中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屑地哼了一声，给她一记冷眼，然后大步离开。 他同伴支支吾吾地道歉一声，低着头默默跟上。 待两人身影渐行渐远，于玖玖转身一看，之前问路的男生早就不知所踪。 于玖玖皱眉，这下好了，怎么去报道处呢？ 顾深把目光移向于玖玖，见她一脸懊恼，他叹口气，手重新放回裤兜，移步向前走去：“走吧。” “啊？”于玖玖抬头疑惑。 “带你去报道处。” 高二（3）班的班主任是一名姓范的中年男教师，于玖玖到时他正坐在报道处闲聊。 他似乎很喜欢于玖玖，完成一系列手续后，无聊地开始语重心长地跟她长谈。 于玖玖一脸认真的听着，直到出了报道处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觉得世界顿时清静了不少。 也许是耗的时间太久，她出来时已不见顾深的身影。 思索刚刚的一番情况，那男生应该也是跟她同一个学校的，还没问他的名字和班级呢。 于玖玖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欠的人情不少了。 报道门口有一处草坪延伸尽头簇起一片灌木丛，不远处有鸟儿的鸣叫声，于玖玖想了下，向里走去。 越过灌木丛，眼界顿时开阔，于玖玖刚迈出步伐，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她回头，发现是今天问路的那个男生。 那男生跑上前来，在于玖玖身边放慢速度与她并肩而行，他似乎有些腼腆，说：“你……你去报道处了？” “嗯，”于玖玖点点头，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宽慰他，“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慢慢说就好了。” 男生一愣，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好。” 于玖玖微微一笑，目光触及前方几个高壮男生后，笑容渐渐凝固，甚至有些躲闪。 第8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8) 对方四五个人，为首的正是不久前与顾深对峙的高壮男生。 见于玖玖他们注意到他，他吐掉口中的烟条，语气嚣张：“哟，这不是今天那个小妹妹吗？长得倒是挺标致的——” 高壮男生上前，正欲用手摸两把于玖玖的脸颊，小姑娘退后一步躲开，他也不气馁，说：“跟哥哥走，哥带带你出去玩玩。” 于玖玖垂头眨眼，长而卷翘的羽睫扑朔微颤，看起来有几分娇小柔弱。 之前问路的男生突然挡在她面前，遮住了高壮男生轻挑的目光。 “陈钧，你别乱来。这里是一中，不是你三中的地盘。” 陈钧后面的一个男生笑了，挑衅回答：“乔阳，我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一中，就算顾深在，钧哥照样敢动手。” 照他们的语气，陈钧在三中的地位挺高的。 为首的陈钧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他咧嘴一笑，“乔阳，今天那个球没砸中你算你好运，现在给老子让开！” “不，”乔阳直立着，眼神坚定，“她是新转来的，你不能欺负她。” “笑话，”陈钧冷笑，“我做什么要你管？” “对！钧哥说话，哪里有你顶撞的份。” 后面的人朝乔阳讽刺，陈钧上前似乎想给乔阳一拳，于玖玖蓦地把人往后拽，两个人的位置瞬间变换，于玖玖在前，乔阳在后。 “你……” 女孩拦住乔阳的动作，抬起眸子面目表情地扫了一眼，声音听不出语气：“本来想息事宁人的，偏偏总有垃圾引人不快——” 见说话的是个女生，陈钧后面的兄弟顿觉不爽，他们纷纷上前几步，叫嚣着：“你什么意思？骂钧哥是垃圾，找打吗？” 说着，拳头按耐不住地扬起来。 “我没什么意思啊……” 说话的于玖玖失措地退后几步，垂着脑袋大眼睛无辜地眨，尾音糯糯的。 大部分男生互相对视，脸色稍稍恢复一些，下一刻女孩扬起头嗤笑声：“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个梗之前很火，先不说梗火热的程度，单语气足以让人不爽。 男生中沉默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冷笑，一个长相凶狠的男生撸着袖子走出，气势汹汹：“小姑娘，咱三中的人不是好惹的，你嘴巴最好给老子放乖点！” 陈钧没说话，他看着于玖玖，她对他说：“这里是一中，规矩就按一中来，不如我们赌一场玩玩。” “怎么玩？” “我赢了，带你的人滚。” “那要是我赢了呢？” “条件随你开。” 在场的人都是三中五大三粗的男生，见一个个子小小长相软妹的女生放出如此大话，都不仅笑了。 陈钧敛了笑，拎得认真地扫了两眼于玖玖。 “我赢了，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 于玖玖白了他两眼：“比什么？” 三中在场的顿时明白了自家老大的意思，几个男生互相使眼色，派出个代表来。 代表向前，清清嗓子说：“比篮球。” 说完之后他退回去，几个人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要知道，钧哥的篮球在三中可是无人能敌的。 于玖玖身子一顿，当即皱眉。 她低垂着眸子，有些迟疑。 第9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9) 见她如此，几名男生觉得气势更足了，纷纷嚷嚷着。 “对，比篮球！” “你要跟我们钧哥比，就只能比篮球！” 他们气势汹汹，恶劣至极的态度让原先腼腆羞涩的乔阳都忍不住了。 乔阳看着于玖玖巴掌大的瓷白小脸，气极：“你们男生合伙欺负一个女孩子，要脸吗？” “她自己提出要和我们打的，怎么了？还没开始认输了？” 乔阳：“我跟陈钧比！” 陈钧说话了：“不，我只跟提议的这个小姑娘比。” “陈钧，你有完没完——” “停，”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于玖玖伸手拦住乔阳，黑白分明的瞳仁定定地直视他人，似乎有些被迫的无奈，“去篮球场。” 临城一中室内体育馆。 陈钧单手环着篮球，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面的于玖玖。 乔阳和陈钧的几个兄弟坐在观众席，双手撑在膝盖上，神色紧张。 他被拒绝上场，陈钧的人围坐在侧隐隐威胁，只能在场下干看着着急。 于玖玖今天穿着一件原宿风冷白t恤，搭配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短裤，脚上的黑色运动鞋看不出牌子，却透着低调的干净内敛。 也许是怕影响效果，女孩扎着一个丸子头，长长的刘海被她用夹子固定在发间，额角的碎发偶尔随风扑朔。 她个子不算矮，只是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偏嫩，人又瘦，纤细白皙的腿露出来，总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男生很吃这种类型的娇小姑娘。 乔阳甚至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 “这小姑娘还真挺好看的，钧哥幸福了。” “白捞了个女朋友，回头得让钧哥请吃饭了。” “我们晚上就要钧哥来一餐，捎上新女友哈哈哈哈。” 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就料定了结局。 双方分别站在中线两端，于玖玖蹙眉，目光锐利地扫向陈钧以及他后面的几个男生。 “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不是只和陈钧比么。 “哪有比赛只上一个人的，篮球场上的人多是规矩嘛，”陈钧似乎不在乎这点，不怀好意的笑着，“你只有一个人，那我没办法了。” 篮球场上男生与女生的对决本来就有些失衡，先不论女生的实力怎样，单凭陈钧以及他的兄弟对于玖玖一人。 她赢的几率就不大了，更何况比赛只进行十分钟，十分钟后定输赢。 “怎么能这样？！”乔阳蓦地站起，又被几个男生按着坐下，他愤愤不平道，“我都说了我可以上场，你们——” “你什么时候说要上场了？”这下三中的人不认账。 “她自己答应比了嘛，怪谁呢？” “就是！” 于玖玖单手摩擦手腕，她想起来件事儿，她真的好久没打过篮球了。 第10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10) 陈钧手中的篮球一扔，于玖玖还没动作，他纵身一跃，单手将篮球拍向球篮方向。 篮球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稳稳当当入篮转而落在了他队员的手中。 “钧哥——”队员瞄一眼，朝陈钧示意眼色，后者点点头，他便狂奔起来，“铛——”的一声，毫无阻碍地进了一球。 陈钧这边先进了球，顿时士气高涨。 他们采取攻略，整个队伍的球员开始分散，于玖玖抬眸扫视之际，她身边已经围住了拦截自己进攻的人。 比分由0:0逐渐变为12:0，于玖玖仍然被困在原地默默看着陈钧运球的姿势，若有所思地思索着。 在场的男生漫不经心地围着，肌肉松弛，脸上都是笃定了结局的表情。 “啧。”于玖玖退后几步，活动范围更是大大缩减。 她撇了一眼，陈钧又投进一个三分球，回头冲她挑衅地笑。 这么多人拦着她一个，还玩个毛线啊。 陈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于玖玖美眸微敛，在最后两步，做出一个闪身的假动作。 拦截的两人愣了一下，低着头看见她默默地系鞋带，他们眨眨眼睛，以为方才自己刚刚看错了。 “还有五分钟！”乔阳在台上焦急地喊。 这几乎强迫性的犯规玩意，压根算不上比赛。 只是有三中的人拦着，乔阳下不了台帮忙。 那两个男生往观众台瞄了一眼，下一瞬，于玖玖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围而出，身影飞快，蓦地闪到陈钧身侧将他手中的篮球打落。 于玖玖原本就一副娇小纤瘦的模样，她捏着衣角站在中心，谁也没料想到眨着黑白分明瞳仁的女孩动作如此利落，一瞬间都是愣了。 静静地看着女孩侧身一躲，速度飞快地往对面篮筐奔去，当一个三分球落下，她再回头，挑起冷笑。 “准备好了吗？” 篮球在她指间灵活转动。 “那么——开始吧。” 场面气压有点变化，陈钧皱眉，急忙赶去于玖玖周围，几个人呈包围形式团团围住淡定运球的女孩。 于玖玖边运球边退后，目光透过人群遥遥眺望球框，手上的动作似乎要把球抛出，陈钧的人纵身一跃，她却蓦地从下方穿过，机灵地把球投出。 相比五大三粗的男生，她动作机敏地如同顽劣的猫，偶尔尝试新的方式，还是能躲过高壮的人成功投篮。 比分由15:0逐渐变为15:14。 篮球落在地上，陈钧接住，极速赶过对面。 于玖玖正欲上前，陈钧的队员却开始分派，动作也不似先前般正规。 于玖玖被逼着退后绕了半圈，她目光冷冽，声音沉入冰底：“你们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她赢，改为用武力攻击吗？ “小姑娘，”分队的领头人不屑地扬唇，“篮球场上的规矩总是由强者说来算的。放心，慢慢把时间耗完，我们还是可以温柔的……” 篮球在他们那边反复回转，轻佻而压迫地给予警告。 于玖玖已经听出了他们的意思，偏头不耐烦地闭眼，心口起伏不定。 第11章 谁都别急(1) 沉默一会，她抬手把碎发撩起，不紧不慢地开腔：“我很喜欢你刚刚说的话，哦对，球场上的规矩是人定的。” 乔阳在上面已经看清形势，他怕于玖玖反抗受伤，站起来刚想大喊，眼睛却猛地瞪大，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砰——”于玖玖狠狠地甩人一个过肩摔，步伐迈出几步，冷笑道：“来呀，我们玩玩。” 陈钧手中的篮球突地掉下，倒地的领头人狼狈爬起，咬牙破口大骂：“都给我上，拦住她！” 原以为这阵势能吓着一个小姑娘，偏生事情反转，这小姑娘动作又快，速度又猛，过肩摔高抬腿用得惟妙惟肖，硬生生地把陈钧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陈钧被逼得退后几步才稳住步伐，他只手撑地，对着身边的兄弟大喊：“愣什么，还不快上啊！？” “还有一分半——”上方的人员在报时。 于玖玖抬眸，想着赌约正欲回去把球投了。 陈钧对着倒地爬起的人使眼色，目光皆落在她松散拖地的鞋带上，眼神暗沉。 于玖玖没注意到。 她只想把剩下的球投完，好结束这场无聊且犯规的比赛。 陈钧的兄弟有几人躺倒在球场中间，她疾步准备越过，脚上忽然有被什么东西用力往后拽。 全身姿势不协调，她被拽得勉强翻身向后方靠近，单手撑地之际，右脚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挣扎不得，整个人重重地跪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流转，篮球场内静得连人突突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于玖玖隐在黑暗方位，脸上看不清神色。 她的发卡掉落在地，丸子头松松散散，有坠落的趋势，碎发飘逸在额前，更增加了几分凌乱的气势。 到底还是个小女生，轻易一拽就被拽倒了。 使绊的那人默默站起，不屑地嗤笑一声，落在人耳尖煞是刺耳。 在安静的周遭，以及跪在地上的女孩耳边，诡异且怪异。 静谧之间，不知是谁的呼吸吐出。 于玖玖撑地起身，影子在场地上放大，她垂头扫了一眼散乱的鞋带，突然弯身，动作利索而快速地把鞋拽掉。 两只白嫩的小脚很快暴露在空气中，下一瞬她干脆地把鞋扔向一边，目光冷视陈钧以及后面站起、动作还微微颤抖的人。 那帮后面的兄弟甚至有些发怵。 这是修罗场吗？ 他们都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大概是真的怒了，于玖玖飞快地奔向他们的阵地，后腿摆甩掉一人，男生们干脆蜂拥而上，她快速蹲下，毫不客气地来一招扫堂腿。 外沿的人干脆一掌劈去，最后一人被过肩摔干掉。 乔阳在台上大喊：“还剩十秒——” 于玖玖目光一闪，转身掠过篮球，抛出两个完美的三分。 “yes！”乔阳激动地跳了起来。 最终比分18:20。 单枪匹马的女孩胜了。 篮球落在地上不断被反弹，于玖玖处于逆光之中，背对立着的陈钧勉强起身，脸上的不可置信放大到极点。 不可能的—— 她跆拳道的姿势和力度的精熟通窍，运用自如。 这分明是练了起码得五六年才有的功夫，更何况她出招时随性，还不止用了跆拳道。 她会散打。 这怎么可能？ 不管陈钧内心的想法，于玖玖回过头，双手并拳往他的方向走去，指尖的关节嘎嘎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第12章 谁都别急(2) “听说你是三中的老大……” 于玖玖似笑非笑地对陈钧说：“那如果我把你们打残了，我在三中的地位……” 陈钧脸色一白，三中的人都急忙缩成一团，就差头没磕了：“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现在就滚，你以后……以后你来三中我们必开门相迎！” 他们慌到语无伦次，说话都没什么逻辑可言。 面前是几近鬼哭狼嚎的吵闹声，于玖玖皱眉，她目光落在别处扫视一番，最终疑惑的缩回。 奇怪，刚刚好像看到有人…… 膝盖处的伤隐隐发痛，她低着头过去把鞋袜穿上，语气中透露出暴躁与不耐烦：“行了行了，不过是教训之下而已，你们就没威吓过别人嘛？” 即便不耐，她尾音软糯娇憨，全无方才的冷意，仿佛只是埋怨阴雨天气般不太高兴。 三中的人顿时惊住了。 一众噤声，不说话。 于玖玖出神着，抬头望天，心里一阵无奈，完了，这伤回去准挨爷爷骂。 她暗骂一句，绷住脸，不想再理那帮多事之徒，真的是心情不太爽朗地与乔阳离开。 体育馆里只剩三中的人，他们面面相觑，确定没有脚步声后，不爽地谩骂起来。 “妈的，这女的有毒吧，出手那么重。” “我刚被过肩摔摔过…摔得好疼…” “下回把几个兄弟叫上，抄家伙干她！” 也是仗着今天报道没多少人他们才横的，却不想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教训了，纷纷觉得丢脸，不骂两句解不了气。 陈钧不吭声，他表情沉重，默默站起。 三中的人谩骂一番后才默默起身准备离开。 等他们注意到体育馆门口堵着一个高大身影时，表情全部不由自主地僵住，眼底快速滑过慌张与惊怕。 顾深倚在门廊处，双手矜贵地交叠在胸前。 收到目光，他抬眸，低低的笑了声，语气乖张而散漫：“事还没完呢，别急着走啊。” 从体育馆出来，乔阳像是被打通了四经五脉，也不结巴，一直劝着于玖玖去医务室。 于玖玖：“……”她刚刚好像只是打了三中的人吧。 怎么这个小老弟格外兴奋呢。 乔阳没领会于玖玖眼神的意思，眼睛一直亮闪闪的。 一想到要去医务室受罪，于玖玖心里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正思考着如何委婉地拒绝，乔阳被老师叫住，麻烦他帮个忙。 乔阳离开前不停的嘱咐，于玖玖毫无在体育馆里的气势，一脸乖巧地点点头。 待乔阳的身影远去，于玖玖默默地扫了一眼自己红红的膝盖。 不疼了。 没出血就是没事！ 她转身，低着头朝医务室反方向走去。 —————————————————— “同学，一共五块，刷卡。” 一中小卖部里，于玖玖捧着一瓶小酸奶和矿泉水，可怜兮兮地问：“姐姐，收现金嘛？” 她刚刚想起来，作为一个刚转学过来的女孩，连校章都没办，怎么可能会有消费卡？ 听到“姐姐”这个称呼，小卖部阿姨脸笑成一朵花，却也残忍地戳穿现实：“不行噢！” 于玖玖眼尾下垂，有些小委屈的模样。 见小姑娘如此，小卖部阿姨有些犹豫，站在于玖玖后面的人却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帮她刷吧。” 低沉清冽的嗓音。 于玖玖惊讶，一回头对上了顾深的目光。 第13章 小姑娘怕疼怎么办(1) 小卖部门口，顾深扭开瓶盖仰头喝水，他的喉结在阳光下不断滚动，还有少量水珠在缓缓流下，显得撩人又性感。 于玖玖捧着自己的小酸奶和水，乖巧地站在一边，静静发呆。 没办法，钱是人家付的。吃人嘴软，要装乖巧点。 顾深把水喝完，干脆利落地将空水瓶抛进垃圾桶，他转身，视线触及于玖玖通红的膝盖，目光微沉。 这小姑娘自己受伤了不懂得去包扎的？ 于玖玖今天穿的是宽松休闲短款裤子，露出的一条腿又细又长，欺寒赛雪的肌肤，衬得膝盖处的红色煞是刺眼。 顾深的气息有些凌乱，像是刚打完架过来的一样，灼热的目光让于玖玖有些发怵，不自在地缩了缩膝盖。 他的存在感太强，深沉内敛的气场不时压迫，黝黑深谙的眸子如掩藏凶兽的险渊，想忽略都难。 于玖玖偷偷瞄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地想避开。 他给她一种…有点危险的感觉。 于是于玖玖悄悄动了动腿，膝盖上的伤弯曲带来涩涩的痛，轻嘶，然后她很幸运地看到顾大佬严肃地皱眉，一个眼刀子扫了过来，吓得立马不动了。 小姑娘乖乖地站了好一会，突然清醒的认识到一个问题。 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怕他啊？ 她默默抬头瞄了一眼，顾深面无表情地对视过来，下一秒她垂下头，心里叹气：好吧，这男的气场太强大了，她没当过老大，气势输点很正常。 于玖玖瘪着嘴正愣神，顾深已迈步走到跟前。 他运动完后的声线有些沙哑，一双黑眸睨着她问道：“怎么不去包扎？” 于玖玖：“……” 她回过神，眼神转动两下，谎话信手拈来：“我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刚打算问路……” “小骗子。” 顾深扯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把两人距离拉近，“乔阳给你指路，我看到了。” 于玖玖明显被噎住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她艰难地圆谎：“我忘了……” 顾深没有回答，偏头瞧了一眼她的伤势，淡淡道：“能走么？” 话题跳跃有点快，于玖玖站他身侧总不可避免的呆愣一下。 正纠结着怎么回答，面前的人只道她沉默就是默认，接着毫不犹豫地弯身，单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人打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衡让于玖玖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她蓦地瞪大双眼，语气也带着不可置信：“你干嘛啊？快把我放下来……” 这是在学校，大庭广众之下她被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异性突然公主抱，虽然几乎没什么人看见，可这让她刚刚竖起的大哥形象怎么办啊！ 面对怀里的叫嚣，顾深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往医务室走。 于玖玖鼓起金鱼腮，气得握拳打他，只是双腿用力蹬了几下，牵扯到了膝盖的伤口。 “嘶——”小姑娘皱眉，却也乖巧地不动了。 顾深垂谋睨了她一眼，心知戳到了女孩的死穴了。 要说于玖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能文能武，能打能扛，偏生她有一个死穴——特别怕疼。 第14章 小姑娘怕疼怎么办(2) 于是乎，这丫头平常受伤能不包扎就选择视而不见，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用消毒水消毒的过程能把她剥了半层皮不可。 这个小毛病于爷爷可不惯她，多次失败后，仗着“黑恶势力”的督促下，于玖玖改变了方针，受伤了能藏的就藏着。 于爷爷怎么不能不了解自家孙女内心的小九九，于是他们之间的输赢就定夺在谁手段高明的份上。 于玖玖想着，待会得在爷爷回来之前先换条长裤遮下伤口，要被他知道是自己是打架出的事……小姑娘捂着脸，那结局可真是惨绝人寰。 医务室很快就到了，抱着于玖玖走了很长一段路的顾深居然脸不红气不喘，他把她放在病床上，有礼貌地唤来医务阿姨。 坐在病床上的于玖玖耷拉着脑袋，头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挫折感。 因为她发现顾深的功夫不在她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手之间只要对招一二式便对对方实力有了模糊的理解，方才顾深一松手，于玖玖紧接着动了些招式。 被袭击的某人像是没看见，手里的动作却总是恰到好处的避开。 这落在刚才在三中人面前打出风头的某个小姑娘眼里，让她内心无比的懊丧。 阿姨还没到，顾深牵制着于玖玖的手腕，忽略她气得瞪眼的小表情，低声问：“怕疼吗？” 明明是很温和的字眼，听得于玖玖的表情瞬间僵硬，半响她垂下眼帘，手轻轻掰开牵制她的大手，软声道：“不上药好不好？待会我回家再上，我家有药箱。” 她说话糯糯的，察言观色地放软态度。 顾深挑眉：“我们现在在医务室。” 言下之意就是都到医务室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更何况现在都躲着上药，回到家她会乖乖对伤口消毒？ 果然，于玖玖沉默，她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瘪嘴有些犹豫的开口：“可是我没钱。” 也没卡。 “我有。”简洁明了的态度。 “我不好意思用你的。” “刚刚的酸奶谁给你买的，嗯？” 说罢，他颇有用意地撇了一眼放置在矮桌上的两样东西。 是小卖部买的水和酸奶。 于玖玖气结：“那我还给你行吗？” 大不了她不吃了。 顾大佬淡淡回答：“我不喜欢喝酸奶。” 于玖玖：“……” 为什么有一种跟直男聊天想打人的冲动呢？ 小姑娘正欲开口，医务室的门开了，长相和蔼的医护阿姨提着备用小药箱进来。 标识性十足的蓝白药箱面，上方的红十字特别显眼。 于玖玖见状蹭的站起，也不顾伤口疼痛，下意识想要往旁边跑。 “呜——” 顾深仗着人高腿长，直接伸手一拦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拧眉，干脆地抬手放在女孩腰上，毫不费力地把人提起带回病床。 坐在床上的于玖玖不停地往外挪，时不时握起拳头打人，顾深面无表情地揽着，那情景像极了主人带着小奶猫打针，小奶猫不断拒绝想跑的画面。 第15章 她是惊艳众生，她是细水长流(1) 站在一边的医护阿姨被这暖萌的一幕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她把药箱放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消毒用具以及一些医用药品，边放边询问伤情。 “这小姑娘受的伤？” “嗯。” “伤哪了？” 顾深回答：“膝盖。” “怎么受伤的？” 两人对话于玖玖埋着脑袋压根不知情，顾深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摔倒。” “让我看看伤口，”阿姨低头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伤的那么重啊，摔时得多疼……” 于玖玖膝盖红了一大片，中间偏下地方的擦伤现出些许血色，在白嫩的肌肤下衬的那通红的一片更是触目惊心。 顾深沉默，目光微沉。 阿姨也不指望他回答，打开消毒水取出棉签，略带歉意地说：“这几天是报道日子，学校的医药药品还没完全备好，我先帮她消毒，然后再开点消炎药。” 顾深点头，于玖玖见状慌得想后退，他直接把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只听见小姑娘瓮声瓮气地开口：“不上药好不好…很疼的…” “乖，”顾深揉揉她的发心，低声哄着，“一会儿就好了。” 消完毒就没那么疼了。 绕是打架再怎么强硬，怕疼的于玖玖也心软了，慌得一颤一颤的，顾深哄都没用。 她抗拒地摇头，医护阿姨明白顾深的眼神，趁女孩没注意，直接上药消毒。 “嘶…疼…疼……” 顾深按着她不安分的手腕，只感到怀里的人蓦地一顿，随即疼得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倒吸一口气，身子一颤一颤的。 待消毒之后上药的疼痛感没那么强了，于玖玖埋首于顾深怀中，包扎时顾深松开她，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哭什么，刚才打架不是很快活么？” 小姑娘瞪大眼睛。 他怎么知道？！ 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画面，于玖玖小嘴微张，思索着那个体育馆恍惚看见的身影……看来是他了。 顾深颔首，取过桌上的酸奶，用吸管戳开揉揉头递过去。 内心有了笃定想法的于玖玖接过，还不忘泄恨的瞪他一眼，小小一只坐在病床上，表示不满般硬是把吸管吸的吱吱响。 酒精消毒后的麻痛感仍有保留，于玖玖抿着唇揉揉红红的眼角，乌润泠泠的杏眸泛着委屈。 顾深挑眉，也不搭理她，低头接过阿姨手中的包扎纱布，半蹲下身似乎要给她包扎。 小姑娘皱眉，抗拒地把腿往后缩。 顾深直接按着她乱动的小腿，抬头警告地撇了人一眼，于玖玖当即不敢动了，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心里骂死他了。 医护阿姨收拾东西，调侃道：“小姑娘，这伤伤得有点重，你男朋友那么贴心，就别拒绝了。” 于玖玖带着气，脸上却委屈，糯糯奶气的嗓音，“他不是我男朋友。” 若是换做其他人，阿姨只是会当做小情侣之间的吵架。 现下阿姨只是惊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顾深背影。 原来还没追到啊，一中的扛把子什么时候那么迂回委婉了。 第16章 她是惊艳众生，她是细水长流(2) 医护阿姨在一中待了十几年了，思想不算守旧，偶尔撞见来医务室买药的情侣也不反对，反而感叹年轻真好。 一中是临城的重点中学，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砸钱塞入学校的，记得之前有一段时间，学校兴起了谈恋爱的风潮，年级主任严抓，硬是拆散了好几对情侣。 不过作为一中大佬的顾深，颜值出众气质冷淡，明明一副得天独厚专业撩人的外貌，却冷脸硬生生地拒绝了不少芳心暗许的女生。 起初还有女生不死心地送情书，最后被顾深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垃圾桶后，自然是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 于是有传言赞顾深是高领之花，寺内高堂的佛，禁欲孤身，寒戾冷冽，人人不得。 作为经常能在医务室碰见顾深的医护阿姨来说，这个传言今日终于被打破了。 这个在医务室里不停抱着小姑娘哄的男生，眼底温柔的不像话，哪里还有平日的高冷清傲、不近女色的模样。 阿姨叹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膝盖上伤口的疼痛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于玖玖把吸了一半的小酸奶放在床边，偏过头偷偷瞧顾深。 男生半蹲在她跟前，垂眸认真地给她伤口包扎。 膝盖的伤凉凉的，他取过纱布，动作熟练地包上，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他包扎时她没感到疼，于是便乖乖地坐着，没有挣扎。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男生半身置于暖阳中，眉目清冷，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原本生人勿近的模样，此刻却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温和许多。 这人真是得天独厚啊……长得是好看了。 碎发散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于玖玖看不清，却仍是默默赞叹着。 她认真思索着，自己总共见了人家三面却仍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今天见面时貌似听见别人喊他深哥。 “深哥？”小姑娘试探着喊。 顾深动作小幅度一顿，最后的包扎完成，他起身，目光落在面前乖巧的于玖玖上，墨色的眸子讳莫如深，半响漾出轻笑。 他知道的，于玖玖的性格其实很简单，小姑娘性子里天生总有种绵软乖巧的劲，不过难免平日里被娇养惯了，只要你不让她服气，手里亮出的爪子分分钟能抓伤人。 不过你一打赢她，她受了委屈，心里便老大不快，做什么都不配合。 只要哄哄这个闹脾气的小姑娘，再给她塞点好吃的，她眼里就亮闪闪的，装乖卖巧信手拈来。 所以这是打不过，开始装乖了。 顾深淡淡地想。 这性子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垂眸，嘴角边微微勾起弧度。 “顾深。” 于玖玖对上男生的目光，她恍惚中仿佛感到了他眼里溢满了的柔和的光。 “我的名字。” 第17章 她是惊艳众生，她是细水长流(3) 医务室内，于玖玖捧着小酸奶喝得起劲，两只小腿不由自主地交叠翘起，不亦乐乎。 下一刻她感到坐在对面看手机的顾深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过来。 于玖玖：“……” 她默默地缩回腿，不动了。 在打扫卫生的医护阿姨低头，脸上的笑意盎然。 小姑娘长得又漂亮，性格又软，真是可爱的紧。 阿姨可能不知道，她认为的可爱的紧的小姑娘方才在体育馆里把一帮人打得落花流水时，可不是这幅模样。 欺软怕硬的娇气包，伤口不疼尾巴就能翘上天去。 顾深眸色淡淡，收回目光。 于玖玖垂着脑袋，想晃腿的动作硬生生停止了。 她不满的皱眉，鼓起腮帮子。 等她伤好了，她要把顾深这个王八蛋打翻造福人类。 某个恼怒的小姑娘内心念着小九九，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阿姨循声望去，便听见逆光而立的少女带着温婉的声音响起：“阿姨在吗？我来买点药。” 温和清润的声线，暗含少女收敛得当的柔软，如山涧清泉，涓涓细流，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顾深敛眉，收起手机。 顺着阿姨的视线，见那少女走进来，模样逐渐显露。 少女一身闺秀的湖蓝中袖纱裙，墨发披肩，一双温柔流转的眸子炯炯有神，较好的容颜一眼便能让人心生好感。 若称于玖玖是惊艳众生的漂亮，则她是细水长流的气质引人。 少女说完话，双手交叠平放在前，温婉地微笑等待。 教养与礼貌面面俱到，是个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 阿姨连忙应声，仔细询问下给她包装所需的药，她道了谢，转头之际却注意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顾深坐在洁白的病床边，脸色有些不好。 被他半困在怀里的女孩仰头握拳头打他，放在床沿的细长小腿似乎要抬起踢去，却被他硬生生地桎梏。 那女孩闹着把他推开，脑袋偏过去，一张俏丽的容颜露了出来。 “小玖——” —————————————— 临城一中门口。 助理凌易默默看了眼正襟危坐的于爷爷，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小姐啊，说到了中午在门口等的，都快过午餐点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阴沉极了，像极了这天气。 许是有了心里感应，于爷爷终于熬不住。 老爷子打开车门站在跟前，担忧地往校门口瞅。 “凌易啊，你说这臭丫头怎么还没出来？” “呃，”凌易抹了几把虚汗，“也许小姐想参观一下学校，所以晚了些…” 况且您当初也没说自己要来接她呀。 “臭丫头，没点照顾别人的想法……”老爷子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是纵容与顽童般的小埋怨，“好吧，那我再等一会儿。” 于是，两人继续守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待。 第18章 孤独的时光里，悲哀的信仰(1) 于玖玖本想趁机溜走，可她还没踏上地板，坐在不远处的顾深已察觉起身。 她见状更惊了，双腿蹬上地面作势要跑，男生却几个快步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轻松地放回床上。 小姑娘早餐没吃多少，喝了瓶酸奶更饿了，顾深又不给她去吃饭，她委屈一上来就闹着打他。 当事人还一脸淡定，她琢磨着是不是力道轻了，不远处却“砰”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落，紧接着一道身影冲到她跟前，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小玖？” 于玖玖身子顿时一僵，蓝裙少女手攥着她的，力道竟大得惊人。 “你是小玖吗？你还活着？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淡定从容的脸上连时常的微笑都保持不住了，炯炯有神的眼底快速溢满复杂乱糟的情绪。 于玖玖的手腕很快红了一圈。 小姑娘无暇顾及，脸上一片茫然，漂亮的黑眸看起来尽是无措。 连挣扎都忘了。 顾深凝视着手腕把人护住，周身散发着冷意：“苏浅月，放手。” 被顾深的狠戾惊吓，蓝裙少女方才如梦初醒，她松手退后，神色逐渐恢复如常。 只是仍有些不自在。 “抱歉。” 她低声道歉，刚才于玖玖茫然无措的表情落入她瞳孔中，她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人会有的表情。 更何况那女孩看她的目光中没有讨厌，没有反感，是一片茫然无辜，全然一副面对陌生人的神情。 苏浅月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 苏浅月的身影逐渐远去，于玖玖静静看着，只字未语。 顾深盯着吓懵的于玖玖。 还没动作。 沉默良久，小姑娘仰起头，拽着他的袖子，委委屈屈道：“顾深，我饿了。” —————————————— 再回到校门口望眼欲穿的两人。 老爷子等得不耐烦了，还没吐槽，凌易却如带了放大镜般对着校门口惊喜地开口：“出来了！小姐出来了！不过——” 于爷爷连忙朝那边望去，他直接忽略了凌易后面欲言又止的“不过”，视线落在了人群中显眼的两人。 嗯，他的宝贝孙女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打横抱着缓缓向这边走来……等等，那是他的宝贝孙女？她膝盖上似乎贴着纱布？？抱着她的狗男人是谁？？？！ 于爷爷气炸了，于玖玖也要气炸了。 回归前几分钟，她明明只是想出校门找凌易，顾深却以她受伤为由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校门。 她不愿意，他还用眼神威胁她？！ 熬不过肚子饿，小姑娘受着气颇不配合地出场。 在顾深把她放下之前，她的表情还是气鼓鼓的，连沉默的气氛都没在意。 注意到鹤立在自家车前的两个人时，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爷爷、爷爷——你怎么来了？”小姑娘作势要跑。 顾深面无表情地把她按在原地。 于玖玖：“？？？” “伤口。” 于玖玖瞬间安静，耳畔响起了老爷子的怒吼。 “于玖玖，你的膝盖怎么回事？！” 被点名道姓，于玖玖瞬间怂了。 内心一惊，连凌易为她捏了把汗的表情都没看到。 完了……都直呼名字了…… 第19章 孤独时光里，悲哀的信仰(2) 于玖玖不用看都明白自家爷爷的脸色，她眨眨眼悻悻地往后退一步，手干脆地搭在男生的胳膊上，拼命给他使眼色。 后者视而不见，腰板直韧一本正经地开口：“爷爷好。” 于玖玖：？？刚刚在医务室里，你不是这样子啊。 没有这么体贴庄重和严肃认真啊！ 老爷子愣了愣，注意到说话的人，脸色忽然由阴转晴，居然像见老友般往他肩上一拍，语气爽朗：“顾深？长这么高了，老头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顾深谦虚地回应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场面还算可以。 一侧的于玖玖瞪大双眼，他们两个居然认识，听语气似乎还很熟稔。 怕顾深揭她老底，于玖玖抿抿唇，呼着心口悄悄迈出步伐。 小姑娘正想偷偷溜走，顾大佬把她拎回来，微笑：“玖玖受伤了，我刚刚带她上药，耽误了些。” 闻言，老爷子严厉的目光刷的撇过来，脸色也不是方才那么晴朗。 于玖玖动作一僵，心虚地扬起微笑，心里把顾深骂个十万八千遍。 “怎么回事？”于爷爷皱眉，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 于玖玖硬着眉头，老老实实地酝酿着：“也没什么，不过是——”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女，有被顾深揭穿的前车之鉴，于玖玖硬是没扯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于爷爷眉头皱得深如鸿沟，于玖玖肚子咕咕的响起来。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于玖玖干脆地拍掉顾深的手，亲昵地揽着自家爷爷的胳膊，“爷爷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她机智地转移话题，于老爷自然是生气，可是挨不住自家孙女的撒娇，板着脸哼了一下，最终在于玖玖可怜巴巴的目光下点点头。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见于玖玖已经坐好，于爷爷才缓缓转身轻声问身材颀长的男生：“你家老爷子还好吧？” 顾深收回目光，答：“爷爷身子硬朗，平日在家休养生息。他很闲，前两天嚷嚷着找你对弈。” 顾深的冷性子于爷爷是了解的，他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于爷爷心领神会，闻言爽朗地笑了：“我就知道这老头肯定耐不住寂寞，你跟他说——下回我去找他，让他把棋盘摆好！” 男生颔首，透过黑色的车窗看出他薄唇翕动，不知道说了什么。 车里太闷，于玖玖摇下车窗。 于爷爷已经上车坐好，汽车发动之际顾深突然出现在窗前。 于玖玖疑惑地与他对视，只见他把两样东西递给她，低声开口：“小可爱，记得拿好你的酸奶。” 引擎发动的车震了一瞬，于玖玖愣神，内心莫名咯噔一下，耳边尽是他缱绻的低沉余音。 低质磁性，有点勾人。 车驶回正马路，顾深的身影逐渐远去，于玖玖垂眸盯着手里的酸奶，卷翘的睫毛动了动，抬头问于爷爷。 “爷爷，你认识他？” “认识啊，”于爷爷看起来心情极佳，向来着重看待她打架的人这回连受伤的事都没计较，笑呵呵的，“顾家的孙子都长这么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语气，感觉交情不浅的模样。 于玖玖眨眨眼睛：“那我以前认识他吗？” “你认不认识还用问我啊？” 第20章 孤独时光里，悲哀的信仰(3) “你认不认识还用问我啊？” 爷爷伸手敲了她脑袋，瞥着她的膝盖气顿时打一出来：“你这伤口我敢赌，百分之百是他拽着你去包扎的！” 先不说其他，小孙女什么小心思他还是懂的。 于玖玖原以为能躲过一顿训，眼下见爷爷提起来，注意力立马被引走，不敢出声。 对于于玖玖受伤，于爷爷是很在乎的。 事关重大，还得牵扯一点以前的事。 于玖玖知道爷爷担忧，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 爷爷冷哼：“还知道错？伤是人家带去上的药吧？” “哟，关节还红红的，真被拽的？” “……” “没有，不是他拽的……” “那你说说这伤怎么回事，我老头子能猜对你信吗？” “……” “是不是又打架了？” “……” 答对了。 “这回是不是又是对方的错？上回打架你也这么解释……监控实拍你还撒谎，你觉得我该不该信你？” “爷爷……” “闭嘴，我快气死了。” 于玖玖偷偷瞄爷爷，他板过头不想理她。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愧是爷爷，还真猜对了，只是这回打架真的是对方不讲理在前，她收拾了一顿而已。 于玖玖皱鼻子，哼。 再说顾深，那人该抱的抱，该牵的牵，一点都没客气。 只能怪她自己反射弧太长了，刚刚在车上静坐良久，才突然意识到在医务室里顾深似乎对她很熟悉，能抓住她的死穴，又懂得拿酸奶哄她。 最关键的是，他做了很多出格的事！ 过分！ 岂有此理！ 即便再生气，她也忍不住奇怪。 平常能以一敌十的自己，为什么遇到他之后，本有的警惕性就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呢。 仿佛重逢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心里仍留有一丝残存的熟悉感，却又带着一点排斥，既矛盾又不违和。 总之就是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难以言喻。 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可是，于玖玖记性再差也不会忘了一个人的长相……她记得他们明明从未认识。 沉默良久，爷爷还没理人，于玖玖往后瞥了一眼窗外的车水马龙，早已失去顾深的身影。 “这世界纷纷扰扰，能遇见的都弥足珍贵。” 于玖玖回头，于爷爷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未曾言语。 她以为是幻听，默默垂下脑袋，视线停留在酸奶盒子上，拿胳膊肘捂住眼睛。 睡觉。 她睡着的一刻，于爷爷微微叹口气，胡子在上方动了动。 因为有些遇见，花光了一个人全部的心思，在所有孤独难熬的时光里，成了他的信仰。 因果轮回，终有报。 —————————————— 膝盖的伤有些严重，伤口在关节处，一动就疼，第二天已经到达走路就能裂开的地步。 于玖玖怕疼，细眉敛住，小脸皱巴巴地直后悔埋怨。 于爷爷心疼孙女，给孙女请了一周的假。 本着不能给新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于玖玖休息几天趁着伤口结疤赶去新班级报到，结果华丽丽的迟到了。 “报告——” 第21章 满足了男生小说中的女主人设(1) 朝阳自门外的暖树倾落，女孩背着书包硬着眉头喊报告。 正在授课的女老师握着粉笔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视而不见地上课。 “报告。”于玖玖提高音量再喊一遍。 老师仍旧若无其事地上课，捏着课本的关节微微用力，蓄势待发的模样。 “报告。”于玖玖琢磨着是不是太小声了，问：“请问老师，我能进来吗？” 她声音软，尾音糯糯的，清晰地传遍整个教室。 下面的男生一阵骚动，上课的老师微胖的身子，气场强大，不悦地回应：“我说过我的课不能迟到，迟到了就在外面站着！” 女老师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教室的气压顿时降了不少，人人噤若寒蝉。 这肯定是个灭绝师太的代表。 于玖玖抿唇，书包有些沉，她单肩背着赶得匆忙，眉心沁出一层细汗。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以为这个小美人会乖乖站在外面时，小美人却眨眨眼，忽然扬唇一笑。 “老师，你真的确定吗？” 小姑娘甜甜一笑，唇下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衬得明净动人的五官如初出画中的惊艳。 下方的男生安静一瞬，随即嘈杂起来。 女老师愣了愣才开口，“你……是我们班的？” 她扶起眼镜环视教室一圈，心里头一阵纳闷。 高二三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甜甜的小姑娘啊？ 她是不是走错班了？ 于玖玖低头没有回应，后方忽然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出现在她身侧。 班主任姓范，他没料想到于玖玖会提前回校，显然也是匆匆赶来，手中什么都没带，步履飞快。 于玖玖乖乖地喊了句老师好，他点点头，带着她走上讲台。 “打扰同学们几分钟，”班主任一上台，女老师便自觉地退到一边，他清清嗓子开口，“我们班这个学期转来一位新同学，她受伤请假几天，所以今天才来上课。希望同学们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有班主任在场，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有几个男生也开始跟他插科打混起来。 “老范你太过分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小美人转来我们班也不提前说声。” “就是，早知道我就换件好看的衣服刷印象分了……” “小姐姐天仙下凡吗，还是喝可爱多长大的？” “小仙女需要同桌吗？包吃包管包作业喔！” 于玖玖乌润明亮的黑眸弯弯，有礼貌地介绍几句，最后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今天穿着一件圆领奶白娃娃袖上衣，因为膝盖的伤没好搭配了一条宽松黑色的长裤，底下配着一双小白鞋。 这次她没有把刘海夹上，小碎发细细散在一旁，留着细碎的刘海，长发披肩，眼尾上扬，五官精致，容颜姣好，满足了男生小说中的女主人设。 清纯不缺，惊艳不俗，可爱能及，气质得当。 班主任满意地沉吟，默默指向第一组后门靠窗的位置：“你先坐那吧，座位以后再调整。” 那个位置采光极好，虽然偏僻，可有人喜欢。 于玖玖应了声，乖巧地道谢，然后提着书包朝位置走去。 班主任越看这女孩越满意，心里如如获至宝。 只是不知道当他以后发现自己招进来的是个表里不一的惹事精时，脸上的笑容是否还能挂得住。 第22章 满足了男生小说中的女主人设(2) 走到座位，同桌抽屉里有书，但是人不在。厚厚的灰尘堆积在桌面，完美彰显出对方的傲骨。 临城一中看中成效，没有特殊例外不允许请假，更何况开学还有测试检测假期学习情况，于玖玖是转学，也由于来得迟不用参加。 她一直以为自己请一周假五天后才来学校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她的新同桌胆子比她还大，这丫的也请了一周假，至今未见身影。 班主任给她安置座位时笑呵呵的，当她委婉地表达想法时，他干脆地挥挥手满不在乎道：“没事，我还怕他来了打扰你学习呢。” 于玖玖：？？？ 老师，你这么耿直真的好吗？ 把积灰的桌面清理完毕，于玖玖犹豫着，顺带帮忙把同桌的整理好。 彼时班主任走了有一段时间，坐在于玖玖前桌的女生突然回头，怕她不自在，柔声开口解释：“班主任和你同桌关系好，平常没事就爱互相怼嘴，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少女脸上挂的是温婉的笑容，于玖玖点点头，垂下眸子安静地收拾东西。 之前于玖玖说话声音糯糯的，侧颜望去是怕生的模样，不够安稳。 苏浅月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看着她的反应当即反应过来，道歉：“那天我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当时我太激动了……” “……没事。”于玖玖摇摇头，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余光投来一道注视，她偏头看过去，恰巧对上一个女生不耐带刺的复杂目光。 里面参杂的厌恶与自恃毫不掩饰。 于玖玖抿起笑容回应苏浅月，待苏浅月转回去后，目光在不易看见的地方倏地变冷，冷冽的眼神穿过人群淡淡的掠过，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女生身上。 那女生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再看过去时，于玖玖已经把桌面的书摆好，坐姿端正地听课。 小小的梨涡在柔和的光线下漾出，显得可爱又乖巧。 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奇怪…… 女生再次揉了揉双眼，是她眼花了吗？ 这边于玖玖正襟危坐，姿态端正地听课，毫无异样。 班主任走后正常上课，女老师教的是数学，正谆谆教导着一道例题，于玖玖纠结着算法，忽然感觉衣角动了一下。 低头看过去，一个娇小的女生提着书包半蹲在她身侧。 后门开着，女生谨慎小心，动作利落干脆，明显是多次顶风作案的迹象。 一看就知道和于玖玖一样是迟到的。 苏浅月身侧的位置空着，于玖玖感同身受地嘴勾起笑容，友好地对女生笑笑。 女生看清她的脸庞，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转而激动地站了起来。 桌角挪动发出声响，女生置若罔闻，牵住于玖玖的手，眼睛笑成弯月：“小仙女，你怎么在我们班啊？！我今天是进错教室了，还是撞黄运了？！” 刷刷的视线落到这两人身上，偏偏两个当事人不明所以，完全没注意。 于玖玖微微愣神，缓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女孩是她去报道时在门口撞到的那个。 她没记错的话，这女孩的名字好像是…… 女生激动地还想开口，讲台上方蓦地响起女老师的吼声：“许若葵，迟到了给我到外面站着！！！” 第23章 小祖宗跑哪去了(1) “好好！” 那个名叫许若葵的少女忙不迭地点头，在数学老师杀人的目光下淡定从容，惊喜的表情仿佛要飞起。 嘴上居然一句嘀咕都没有，把书包放在座位上，临出门时还不忘朝于玖玖方向眨眼睛，“小仙女，我下课再来找你啊。” “好。” 于玖玖在她亮闪闪的目光下点点头，她唇角挂上一抹笑，小小的梨涡便显现出来。 真……真真是太可爱了叭。 许若葵超级萌于玖玖这款，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特别听话地站在教室外。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下课铃一响，许若葵猫着身子钻进教室后门，才注意到于玖玖桌旁站着一个男生。 他面对着于玖玖，正激动地讲什么。 我去，小仙女这么快就有追求者了？ 许若葵差点没撸起衣袖上去。 她刚走进，就听到男生兴奋地自说自话。 “老大，我简直是太崇拜你了！” 许若葵：“？？？” 什么情况？！ 于玖玖特别无奈地扶额。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狗血的事情总能跟她碰上。 比如说苏浅月跟她同班，比如说当初问路的男生跟她同班。 好后悔当时没给他一拳，让他晕过去。 许若葵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乔阳，你干嘛呢？” “啊？”乔阳摸摸后脑勺，无辜地回答，“没有啊，我就不是认识新同学嘛。你不知道，新同学有多厉害，她……” 下一刻，乔阳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是说不出来，因为他看到于玖玖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 被冷冷的目光扫过，乔阳的表情瞬间僵住，脊背骨倏地发凉。 他立马转身，友好地拍着许若葵的肩膀，一脸正色道：“新同学很帅！她是我大哥!” 许若葵：“？？？” 说完，乔阳冲老大笑笑，默默地走开了，原地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许若葵。 “不是……新同学这么可爱…乔阳脑子昏了吧？” 许若葵瞄了一眼仰起脑袋无辜盯着她的女孩，喃喃道。 一定是这样。 许若葵只当乔阳是抽疯了，甩身抽出于玖玖身侧的凳子，干脆坐下。 “小仙女，你好呀！”她朝于玖玖扬起微笑，眼睛亮闪闪的，“我叫许若葵。” 于玖玖点点头，窗外的骄阳衬得她双颊带粉，腼腆地微笑，“我叫于玖玖。” “那天撞到你，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 糯糯的嗓音软得紧，听得许若葵想捏她白嫩的小脸。 “你性格真好，我同桌和你一样。” 终究是忍住了，许若葵挠挠头，登地起身把苏浅月拉到于玖玖面前，特别友好的介绍：“这是我同桌——苏浅月。” “她现在还是我们班代理班长喔！” 苏浅月被拽来，向来温婉的脸上微怔，随即伸出手来：“小仙女，你好。” 乌润清亮的眼睛闪烁，于玖玖犹豫下，最终把手轻轻附上去：“班长，你好。” 第24章 小祖宗跑哪去了(2) 于玖玖与苏浅月气氛不应，外人看来是腼腆所致。 许若葵一根筋，又颇为热情，经过一天的接触，于玖玖深刻地认识到了她自来熟的功力。 这会儿小姑娘正挤在拥挤的人潮中，神色迷茫地看着篮球场。 “我们来这里干嘛啊？”于玖玖捧着手里的矿泉水，及时扯住了又要四处乱跑的许若葵。 篮球场上传来一阵阵惊呼，于玖玖却没多注意。 她的膝盖伤没完全康复，不疼，只是走路还不方便，突袭情况反应慢。 先前打了电话回家，挨爷爷训了，不高兴。 现在她们身处露天篮球场里，里外围都绕着几圈人，人山人海的，况且都是女生，场上进一个球她们就狂呼一声，热情似火，喊声排山倒海般充盈着球场。 于玖玖压根不在乎比赛，关键是女生们的呐喊声太大，扰得她莫名烦躁。 许若葵被拽回原地，她低头瞅瞅于玖玖喝了几口的矿泉水瓶，随即踮起脚尖，神色激动地看向球场，“玖玖快看，一中扛把子回来了，在打球呢！” 于玖玖不了解，一脸淡定：“然后呢？” 许若葵瞄着她无辜乱眨的杏眸，脸上的表情是恨铁不成钢：“男神兼大佬级别的人物摆在你面前，你不该好奇一下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番，鼓起小脸给出了一个非常友好的回应：“哦。” 许若葵气结，正想继续科普，前面几个穿球衣的休息球员走过来，把围圈的女生劝退几步，避免出现意外。 人群往后移，两个站着没动的人突然转到了前方，于玖玖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看见许若葵那么激动，她抬头，起了兴趣开始认真观看球赛。 一个蓝色球衣的队员缓步经过于玖玖时，微微一愣，他身材高大，惹得于玖玖投去疑惑的目光后，友好地冲她笑笑，随即转身离开。 原地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于玖玖。 她扭头往四周看，许若葵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前方倏地响起裁判刺耳的哨子声，身侧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于玖玖动作迟钝，便突兀地立在那里。 对面一个篮球正朝她扑面而来，而她似乎毫不自知，正侧过头寻找什么。 “小心——”先前经过的蓝色球衣队员在远处大声提醒她，那个小姑娘突兀站出，正面带疑惑地看向他。 后面的女生惊叫着，可见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过来，硬生生地掠过篮球反手拍回。 宽阔的篮球场里响起一阵惊呼，于玖玖回眸，才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 拦住球的那道身影回头，淡淡地撇了一眼于玖玖，眼神中警告的意味特别浓重。 于玖玖先是一惊，心虚地收回目光，垂下头到处乱瞄，就是不看他。 女孩没有回应，顾深轻嗤，最后再递给她一个眼神，缓步朝场内跑去。 对面的少女群又开始惊叫起来，于玖玖杵在原地，懊恼。 顾深怎么会在这里？ 伤没好就回校，之前挨爷爷训了，他那个眼神是不是意味着回头收拾她？？ 越想越慌，于玖玖干脆转头欲跑，先前的篮球队员却及时拦住她，眼神笑眯眯的：“这位同学，为了保持秩序，比赛中请不要四处乱跑。” 第25章 他的小同桌很可爱(1) 于玖玖瞄了瞄四处乱串的人群，心里肯定了某种想法，捧着矿泉水瓶可怜巴巴地说：“我不乱跑，只是我朋友不见了，我可以去找她吗？” 见队员面色犹豫，她举起瓶子竖在小脑瓜前，保证道：“我发誓，绝不扰乱秩序。” 叶桉沉默会，然后坚定的摇头：“不行！” 他直到现在都难以消化回球场前深哥递给他的眼神，那冰到谷底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笑话！ 深哥提醒过了，刚刚没拦住这小姑娘，这回要让她再跑了，某人不把他剥了皮才怪。 只是等他回头再看这漂亮的小姑娘时，人已不在原地 叶桉：“？？？” 完了，这小祖宗跑哪去了？！ 叶桉一拍脑门，赶忙追出去找人。 …… 另一边的于玖玖溜到对面的人群处，她定定地站着，百般无聊地寻找许若葵。 球场中顾深的身影灵活穿越，几秒间轻松灌进一个三分球，裁判的哨声很快被边上女生的惊呼淹没。 顾深稳稳落地，篮球在后方不断地砸地反弹，他面无表情地撇身，朝自己队伍走。 惊呼声在后方，却仿佛一切欢呼喝彩与他无关。 那背影，有种隔离人群不食人烟的孤寂之感。 于玖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十几秒，没有反应。 很眼熟，熟悉的一幕在脑海中不同阶段地上演，她脑海放空正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男生像是有所感应地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交织在半空中。 于玖玖愣神半秒，忽然记起这货让叶桉逮自己，忙不迭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挡住脸。 顾深按着嘴角，目光挪过来，轻笑出声。 风把他前额的黑发撩起，清冷的男生眉目俊朗，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此时盈满笑意，逆光之下是星辰皓月般的明亮。 于玖玖：“……” 她是见鬼了才觉得他的背影令人心疼。 心里默默骂了句，看到顾深，膝盖的伤隐隐作痛起来。 先走为妙，于玖玖瞥开眼，低头往人潮外走。 比赛已经结束，外围的女生惊呼地冲进来送水，于玖玖往外走的艰难，不知是有意无意，一个女生经过时狠狠撞了她一下。 于玖玖没稳住，一股力道猛地把她往后倾的趋势止住，护着她走出人群。 纤细葱白的指尖环绕手腕，于玖玖抬头便对上了苏浅月袅袅的背影。 只是刚到球场边，于玖玖膝盖疼，颇为不适地甩开她的手。 苏浅月回过头，没有生气，眉头仍紧皱着。 “你没事吧？” “没事？” 几乎同时响起两道声音，苏浅月偏头对上顾深。 他没看她，正拧着眉头站在于玖玖身边询问。 两道身影立在跟前，当事人一脸无辜地站在一边，眼睛忽闪忽闪的。 苏浅月松手离开。 顾深“啧”了一下，伸手拍她脑门，“别扮可怜，膝盖伤好了？” 力道没客气，于玖玖捂着后脑勺瞪了他一眼，“好了。” 顾深：“去医务室。” 不带喘气，拎着她要走。 于玖玖急了，忙退后软声解释：“没、没好……还没好……我不要去医务室……” 尾音越来越弱，她抬头看向顾深，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不自知的委屈。 “我在家每天都上药，伤口结疤都快好了。” 只是快速运动时还有点疼。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毕竟还有没躲得及篮球的经历。 顾深泠泠冷眸落在她身上，有点怂。 第26章 他的小同桌很可爱(2) 瞧这语气委屈的，怕是被逼着上药的。 顾深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直到小姑娘快要炸毛时才松手。 对上女孩不满的眼神，他黑眸微敛，缓声道：“水拿来。” 不计较了？ 于玖玖愣了会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手里的矿泉水，怕旧账重提，她呆呆地递给他。 顾深拧开瓶盖，在于玖玖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水一饮而尽。 于玖玖劈手就要夺走，男生却仗着身高把手举起。 “那瓶水我喝过了！” 于玖玖跳起身没够着，顾深安抚般摸摸头，声线低沉：“我都没介意，你着急什么。” 缱绻的磁性低笑没收敛，气得于玖玖鼓起腮帮子。 这王八蛋是故意的？ 小姑娘不爽了，骂：“你个臭不要脸的！” 顾深也不生气，手里的瓶子举了举，弯身在她耳边低语。 只是听完后的于玖玖如遭雷击，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 球场边没人，顾深掉回头走，萦绕在耳边的话仿佛从空中飘来。 “晚上还你，我亲爱的小同桌。” …… 对于玖玖来说，自家老爷子让顾深监督她已经够惊悚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这杀千刀的居然是她的同桌。 怎么办哪？ 打还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老天爷是克她的吗？ 于玖玖觉得非常郁闷，以至于赛场后许若葵兴奋地跑回来，她都没理。 许若葵当她生气了，一直哄着她，声称晚上给她带好吃的。 晚上自习铃一响，于玖玖从教室后门探出个头，仔仔细细地往座位上瞄。 没有人。 顾深又请假啦？ 于玖玖眼睛一亮。 坐在过道边的乔阳有所感应地回头，疑惑地看向于玖玖：“老大，你在那干嘛呢？” 乔阳的声音挺响亮的，过道右边的苏浅月跟着回头，目光淡淡地停留在于玖玖身上。 于玖玖尴尬地轻咳几下，放开门框走进去。 只是回到座位之前，她注意到苏浅月凝视着她的手腕没有说话。 于玖玖磕上眼帘，手不动声色地往后放，轻巧地避开苏浅月的目光。 余光中苏浅月抬头望了她一眼，最终选择沉默地回头。 下午跟顾深争论的时候，苏浅月已经离开了。 于玖玖虽然不知道苏浅月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可当初真实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仍然在她心里留了一层隔阂，幻化为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再也不愿主动去找罪受了。 很久很久以前住院的时候，于玖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你遇到一个跟自己去世的朋友长得极为相像的人，你会主动去靠近吗？ 还是选择避而不见？ 如果那个朋友曾经是无话不谈高谈阔论的闺蜜呢？ 于玖玖想，如果是她，对象是苏浅月，那她不会再主动靠近了。 正愣神，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不少。 于玖玖抬头，无辜地盯着气势汹汹的女生。 是坐座位时瞪她的那个。 “啪——” 是手掌拍在课桌上的声音。 第27章 他的小同桌很可爱(3) 顾深踏进教室门的时候于玖玖缩成一小团闷闷不乐地趴在课桌上，许若葵歪坐在前方，一本正经地跟她低声说话。 小姑娘看起来兴致恹恹的，连头也不抬。 “不开心？” 顾深拉开椅子坐下，低头问她。 于玖玖懒散散地抬眼，一瓶蓝色系包装的小酸奶端端正正地摆在她面前，顾深垂眸插上小吸管，抬手挪过来。 小姑娘轻轻瞄了一眼，拧过头去。 顾深：“……” 得了，也不想理他了。 顾深挑眉，云淡风轻地睨了一眼许若葵，许若葵刚对这两人亲昵的动作感到惊讶，这会顾深冷淡的目光投过来，愣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只能硬着眉头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回来时、她就这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若葵说得磕磕巴巴的，顾深没听完，目光又落在身侧趴着像是睡着的人儿，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压。 三班的人早就注意到顾深回来了，少数人目瞪口呆地偷瞄完他对于玖玖的一系列行为后，匪夷所思的目光不停地落在两人身上。 正细声八卦着，顾深抬眸清冷地扫一周教室，教室里的人顿时噤声，之后默默低头做自己的事。 只是中间一组的一个空位，让人看得有些违和。 于玖玖趴着没动，应该是睡着了。 许若葵看着她眼下的一层阴影，知道她铁定是昨晚没休息好，耐着性子帮人撩起遮掩的刘海，小小一张素静的脸，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 许若葵啧啧叹道，睡着了也是这么好看呀。 正值九月天气燥热，教室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 许若葵正犹豫着要不要让人把温度调高点，刚探头朝向生活委员，余光却瞧见顾深脱下外套，反手一动动作轻柔地给人盖上。 宽大的黑色外套罩在小姑娘身上，顾深把遮住她小脸的衣领折叠好，又往前挪了挪。 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许若葵不可思议地看着看空调冷风口，又回头看着睡着的女孩。 惊得下巴都僵住了。 一中大佬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还是对她心仪的小可爱……完了完了，难道大佬要跟她抢人吗？ 许若葵咽口水。 那她怎么办，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自己都没保护呢，要让给大佬吗？？ 她有点舍不得啊！ 正当许若葵拧眉纠结着，她的同桌苏浅月转回头瞥了一眼睡着的于玖玖，似乎也没惊讶她肩上披的外套。 苏浅月是见过医务室的一幕的，她向来不动声色，目光淡淡地移向顾深：“刚刚温清晚来找她麻烦了。” 温清晚，也就是选座位时瞪于玖玖的那名女生，她喜欢顾深，表现得明目张胆。 顾深靠着椅子，视线阴翳地掠过那个空出的座位，语气微沉：“她受欺负了？”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这才第一天，就有人不知好歹迫不及待地在老虎上拔毛。 许若葵顿时感到气温又降了许多，她不由自主地摩擦手臂，心里感叹苏浅月对顾深的定力真强。 苏浅月倒是淡定，她像是回想到什么，眉眼舒展开，声调里带着几分笑意：“没有。” 她瞥了睡着的于玖玖，说：“你家小姑娘嘴毒，把人家气跑了。” 顾深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他拂起小姑娘遮眼的须发，指尖轻柔却不惹眼的经过她白净的脸颊，眸子里映着星光。 他的小同桌，性格真是可爱啊。 第28章 你算哪根葱(1) 一中最近的传闻一个是三班转来的一个漂亮的小美人，二是小美人与一中大佬顾深关系很亲密，似乎两人有猫腻。 若说前一条让各班男生开始蠢蠢欲动了，那么后一条则让全校半数女生方芳心出现裂痕，当然有些女生坚定自己的立场，相信传言不可信。 尽管如此，于玖玖吃饭时还是受到了不少不善的目光。 彼时她垂眸认真地喝汤，坐在不远处的女生凑在一块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于玖玖抬头懵懵地扫视一圈，那群女生又不约而同地低头吃饭。 于玖玖非常郁闷，她捅了捅身侧喝汤的许若葵，探头问：“她们为什么看我啊？” 那一个个仿佛要吃了人的目光，还真挺可怕的。 吓到于玖玖小朋友的内心了。 “我的小乖乖呐，”许若葵把自己汤里的肉拨到于玖玖碗里来，按住人的脑袋垂下，“这些你不用管，好好喝汤。你太瘦了，看到我都心疼。” 说着她扫了一眼于玖玖纤细的胳膊和笔直的双腿，好奇心突然上来：“玖玖，你多高啊？” 于玖玖被她压着喝汤，鼓着腮帮子含糊的回答：“一米六五……还是六六吧…” “我不太记得了……” “那你多重啊？”经过几天的相处，这种话题在两人间已经毫不避讳。 许若葵揉揉她的小手腕，似乎有些担忧，“有八十五斤吗？” 于玖玖温温吞吞地喝了口汤，思忖后犹豫地看向许若葵，“……没有。” 于玖玖虽瘦，各个部位发育都不差，身高与体重的限制，细胳膊细腿的，要她真说有八十五估计也没人信了。 许若葵脸上的表情顿时不好了。 她心里默默吐槽：这么瘦，她看的都想藏在屋里每天喂的饱饱的，难怪某人都着急地让她拽着个小可爱过来吃饭。 不灌不行啊。 许若葵深呼吸一口气，又默默挑出两块肉放于玖玖碗里，催促她：“好好吃饭。” 于玖玖开口拒绝的话被许若葵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来，硬生生地遭闭嘴。 她扁扁嘴，用小汤勺舀了几口汤递到唇边。 见人乖乖低头喝汤，许若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这体重真是太轻了，顾老大一只手就能扛着你。” “咳咳——”身侧传来于玖玖剧烈的咳嗽声，许若葵连忙递过纸巾帮她顺气。 于玖玖又咳了两声，她把汤往后挪了一点，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提他干嘛？” 咦，小可爱似乎不是很喜欢她们深哥喔。 许若葵是个机灵的，她聪明地点点头，把汤又往前挪了挪，“那我们不提他，好好的喝汤。” 于玖玖正欲答话，面前却忽然多了几道身影。 她眯了眯眼，抬眸望去。 几个气势凌人的女生站在她们面前，其中为首的便是昨晚找于玖玖麻烦被气走的温清晚。 温清晚凭着站姿，脸色不屑地睨着于玖玖她们。 人比较少，于玖玖这边的形势似乎有些不妙。 三班班花对上转校小美人——可有好戏看了。 周遭的人顿时纷纷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29章 你算哪根葱(2) 倒是许若葵先耐不住气，她把手拦在于玖玖面前，一副护自家崽的模样：“温清晚，你来干什么？” 看这场面要做什么早就不言而喻了，既然如此，何必客气。 温清晚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着弯身面对许若葵，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傲慢与嫌弃：“这里是食堂，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还是说，怕我欺负你旁边那个娇气包啊？” 温清晚身侧的女生配合地笑起来。 被点名的于玖玖沉默不语，她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劲。 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不是打架的料。 许若葵瞄了于玖玖两眼，挡在她前面的手臂不紧又伸直了不少。 无法想象以后许若葵发现她身边的这只类似小白兔的小姑娘打起架来势不可挡的气势不输于一中大佬时，再想想今日会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这是后话了。 温清晚冷笑，毫不客气讽刺低头的小姑娘：“于玖玖，顾深又不在，你那副可怜劲装给谁看，别总一副白莲花的表情好吗？” 遭到恐吓，小姑娘露出的白净细嫩小脸不由自主地咬唇，卷翘的长睫不停颤动。 许若葵简直气坏了，居然这么污蔑她家的小可爱！ 她气不过，直接站起来回怼：“温清晚，拜托你也别总摆一副傲慢的神情行吗？我家玖玖本来就长这样，不过是某些眼挑嘴贱的人专门找茬而已。” 许若葵明里暗里指谁大家都清楚，温清晚挑眉，站她身后的女生捏着拳头自主地上前，明显来势汹汹。 “你们怎么能这么凶？”于玖玖适时抬头撇向四周，声音糯糯的。 许若葵挡在于玖玖面前，自然不知道于玖玖的动作，只当她在害怕。 于玖玖轻笑，缓缓把许若葵挡在前面的手臂轻柔放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温清晚。 小姑娘似乎要起身，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一绊，身子前倾，不小心把桌上的汤碗打翻。 覆着淡油的鸡汤瞬间溅向四周，离得最近的温清晚首当其冲的遭殃。 “啊——” 温清晚尖叫着退后，周遭的女生也退得极远，汤汁打湿衣裙，温清晚洁净的校裙上顿时布满一层污垢。 她嫌恶地半提衣裙，却见于玖玖捏着纸巾一脸惊慌失措地凑过来。 “滚开，脏死了！” 温清晚咬牙怒斥于玖玖，后者干脆地把纸巾往她裙摆一放，手臂在别人看不清的盲区蓦地往她脖子上重重一搭。 温清晚被迫狼狈地垂头。 许若葵眼里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此时嗤笑，声调不再柔和，狠厉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她凑在温清晚耳畔，眼底的不屑与嚣张明明白白表达着：“上次干架被我打趴的人现在都没敢来找我麻烦……” 她轻呵：“人家都不敢来刷存在感，你算哪根葱？” 第30章 你算哪根葱(3) 另一边。 许若葵被几个女生拦着，她担心于玖玖安危不停往那边瞧，却见于玖玖委委屈屈地站在温清晚面前，看不清表情。 许若葵当即脑子一热，用力挣脱余下几个女生赶忙跑到于玖玖身边。 “温清晚你脑子有坑啊？一中那么多暗恋顾深的你都不理睬，偏偏要扛上一个转校来的小姑娘——” 许若葵真生气了，两步上前把于玖玖往后一拽，挡在小姑娘面前对温清晚怒目而视：“别整天给我整些有的没的，有本事自己找深哥去啊！欺负我家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气拔驽张的整个场面因为许若葵发飙的怒吼，浅浅硝烟安静下来。 于玖玖搭着许若葵的手臂轻轻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 温清晚此刻没注意许若葵，她看起来有些慌乱，因为自于玖玖放开她后，她脑海中就一直不停回旋着方才遭受恐吓的话语。 那漫不经心的眼神，狠厉的动作，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哪里还有几分小白兔的模样？ 骗子！就会装可怜骗人！ 温清晚眼中充满怒火，二话不说扬起手上前作势往挡在于玖玖面前的许若葵脸上打。 于玖玖目光一凛，甩身轻而一举的握住温清晚的手腕，再狠狠的拽到自己身侧。 她似乎想动手，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沉默良久，最后却匪夷所思地甩开温清晚的手腕。 温清晚惯性退后几步，手上红了一圈。 她就要破口大骂，目光却凝视到于玖玖讳莫如深的眸子时，声音尽数吞下。 此番一闹，众说纷纭。 待于玖玖离开，几个女生凑过来查看温清晚伤势，她摇摇头，视线停留在于玖玖离去的方向，声音轻飘飘地呢喃：“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既狠厉又温柔，既清冷又乖巧，切换自如。仿佛融合各种极端的情绪，却又像是把戾气的一面用温柔裹协住，将极端却又柔和一面展现出来。 唯一能具体描绘出来的，是她的薄凉的气势，竟有几分与顾深相像。 不是刻意造作的类似，反而像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那么她和顾深到底什么关系？ …… 于玖玖在食堂闹得不大，不过消息传得快。 顾深到食堂时，小姑娘正坐在小卖部面前的餐桌凳上，乖乖巧巧地吃果冻。 许若葵跟顾深交代了先前发生的事，大佬敛眉，细细询问了几个问题，再踱步移到于玖玖身边。 “午饭吃完了？” 顾深垂眸，声音低沉，似乎夹着些许风雨欲来之势。 于玖玖指尖捏着塑料勺子，一口一口地含着晶莹的果冻，吃得欢脱极了，眉眼间带着满足，想也不想地点头。 她压根儿就没看顾深阴沉的脸色。 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硬是把顾深惹火了。 大佬径直夺过小姑娘手里的果冻杯子，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第31章 或许错的，就是对的(1) “你干嘛？！” 于玖玖吃得正满足，手里的零食被抢走，不满以及之前抑制的脾气一下子冲了出来。 她站起身，凶巴巴的瞪着高一头的顾深。 顾深蹙眉，不带一点商量：“喝几口汤就饱了？去吃饭。” “不去！” 于玖玖脾气上来了，她环手坐回原位，一点都不配合。 一副你奈我何的赌气模样。 顾大佬丝毫不想惯她的坏习惯，他伸手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却被闹脾气的小姑娘一把拍开。 他直接单手撑女孩身侧，垂头凑到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洋洋洒洒落在于玖玖的脖颈上，痒痒的，让她不自觉的瑟缩退后。 顾深的语气隐隐带上压迫，一笔一笔地翻出陈年老账，“你周三回校，中午没有吃午饭，下午去了超市；周四中午喝了鸡汤，下午吃了半碗米饭；今天又只喝了半碗汤。于玖玖，你成仙了是么？” 于玖玖是有胃病的，此刻被点名道姓的小姑娘目瞪口呆地听完列出的账单，顿时堵得哑口无言。 她倔得还想还口，下一秒顾深轻轻抛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那么请问下凡的小仙女，老爷子知道你的饭量是多少么。” 言下之意，需要我今晚告诉一下你爷爷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小姑娘美目圆瞪，她不服气地抬脚踢他，男生却眼疾手快，手臂就势往她腿窝一放，直接把人就小朋友的姿势端起，再稳稳的放进餐桌椅内。 整个过程完全不拖泥带水，似乎毫不费力。 也许许若葵说的对，顾深这么干脆的动作已经完美的表明，他单手就能扛得起于玖玖。 于玖玖懵然地坐正，对面的许若葵伸手推过来一碗冬瓜汤，另一个饭盆里装满了色味俱全的午餐。 许若葵对上于玖玖忽闪的大眼睛，水润的眸子中的希翼仍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好好吃饭。” 于玖玖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委屈地转。 许若葵从没见过像于玖玖饭量这么小的女孩子，她原以为是小姑娘天生饭量小，没想到是个挑食的小姑娘，不强迫吃就不吃的那一种。 关键是她还瞒得好。 难怪瘦的要死都没人管。 要不是深哥今日勒令她带着小姑娘到食堂，估计小姑娘又不打算吃午饭了。 念及此，许若葵暗暗思索。 以后她得担当起这个带小仙女吃饭的责任了，非得把她养得胖胖的才行！ 于玖玖迫于“邪恶”势力下无奈的低头喝汤，殊不知自己以后的饭量默默被人规定了。 勉勉强强吃了半碗饭，再把汤水喝了一半，于玖玖放下小汤勺，乖乖地向顾深投去希翼的目光。 顾深皱了皱眉，没理会，“再吃一点。”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开口：“我饱了。” “那把饭卡给我。” 避免某人又偷偷溜去小卖部。 “不要！” “再吃一点。” 于玖玖低头扒了两小勺饭，含糊地说道：“这样可以了吗？” 顾深：“……” 行吧，不能逼太紧。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苏浅月住院了，因为胃病。” 说着，缓缓扫了她一眼。 于玖玖莫名心虚地垂下脑袋，却听顾深继续开口。 “我们下午去医院。” “她想见你。” 第32章 或许错的，就是对的(2) 医院里人满为患，艰难地找到了苏浅月的病房，于玖玖在门前犹豫地看了两眼顾深。 后者侧身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颇有催促的意味。 于玖玖气得跺脚。 难道顾深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气死她了。 顾深淡淡开腔，真的催促了：“快进去，出来带你去吃饭。” 于玖玖张嘴就要拒绝，却不偏不倚地对上男生略带警告的目光。 她憋屈地瞪他一眼，提着手里的东西直接进去了。 一推门，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于玖玖下意识皱眉，目光所及尽是洁白。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苏浅月半倚在病床间，脸色苍白，神情恹恹。 看起来状况不怎么好。 于玖玖思忖着，突然回忆起那人以前的模样。 记忆悠远深长，她记得以前的苏浅月，成绩斐然，无不良嗜好，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与顾深一样，苏浅月也不会惯她不吃饭的毛病，天天逮她去食堂。 除了闹掰的那段时日，她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只是…… 于玖玖眼神黯了黯。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再不吃饭绝不允许进小卖部的女孩，居然有一天会因为胃病留在病房。 她不在的那些年，她又发生了什么？ 苏浅月将书翻页，柔和的光线倾洒在她身上，恬静而美好。 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她托起腮，又缓缓放下，调整着正确看书坐姿。 苏浅月一直是个温婉的名门小姐，这是以前于玖玖被她教训过几回礼仪后完全明白的。 少女的外表不似温清晚那般张扬漂亮，也不像于玖玖那般惊艳深刻。 她的五官柔和，耐看的脸型与恬雅的气质如加分点，第一眼便能让人心存好感。 温柔似水，恬淡如菊，苏浅月是一个集颜值与气质并存的女生，那种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风范不是一般女孩能比拟的。 可是……几年前派人围殴、打架、怒骂于玖玖的事，都记在于玖玖心里……这些突如其来的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讨厌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激化一个人的阴暗面吗。 “不好意思，看书看得太入迷了我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你坐吧。” 于玖玖的沉思蓦地被苏浅月打断，苏浅月似乎才发觉她的到来，一脸歉意地冲她笑笑。 于玖玖不理她，径直走到矮桌旁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粥收拾好，把勺子递给苏浅月面无表情地说：“吃吧，刚买不久的。” 没收到回应，苏浅月不在意地接过塑料饭盒用勺子搅了搅，看着里面的海鲜惊喜地说：“好久没在胃病时喝到喜欢的粥了，谢谢你。” 向来不动声色时常假笑的人此刻笑得真诚满足。 于玖玖的思绪默默被这么一句话打乱，面对苏浅月感激的目光，她摸了摸鼻子开口：“顾深让我买的。” 顾深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背了黑锅。 知道苏浅月喜好的人不多，于玖玖随便买就能挑到的，或许是天意吧。 即便听懂了弦外话，苏浅月眉眼舒展开，弯唇也不多说。 第33章 或许错的，就是对的(3) 看着面前面容精致的女孩犹豫几下，默默挑了离她最远的窗边位置坐下，苏浅月捂嘴咳嗽几声，对于玖玖说：“窗边位置光线不好，你可以过来坐。” 于玖玖左右看了一眼，稍微把凳子往前挪了几步。 苏浅月的眸子暗淡几分，她抿了粥，食道感到了一阵暖意。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儿。 苏浅月放下塑料勺子，声音很轻：“玖玖，你排斥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于玖玖沉默。 平常人也许可以回答“没有啊我们才刚认识不久，生疏点很正常”。 也可以回答“不好意思我性格有点内向，表现得敏感一点不容易交朋友”。 可于玖玖只是沉默。 沉默可以释为概括、说明、解释、害羞、腼腆，也可以表达心不在焉。 或者其他什么。 窗外的余晖斜射进来，于玖玖垂头看着倒影里自己的影子，看不清表情。 她不说话，苏浅月捏着指尖，开始细声说话。 轻柔的声线仿佛在讲故事。 诉说那些陈年往事，埋在树底经过风吹雨打发酵后美好的酒酿。 “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她长得和你很像。” “很巧，名字也一样。” 于玖玖缩回脚尖，有几分深邃的意味。 像是小奶猫想炸毛。 苏浅月挽唇，周身仿佛溢满了温柔，“不过她脾气更冲些，整天活蹦乱跳的，像是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会照亮别人，也很温暖。” 于玖玖低眸，拨弄小包上的玩偶，捏了捏，似乎漫不经心。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苏浅月低垂脑袋，有些落寞，“有些友谊很短暂，却也足够照亮一个人的半生。” 她仿佛真的在诉说一个普通的小故事。 “神明也许心有不甘，于是就只派她过来走个过场，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神明不舍地给她温暖了一个人，再默默收回身边。” “……然后，把美好私藏。” 听久了，于玖玖的声音有些哑，坚持地问：“她去哪了？” 苏浅月的声音很轻，淡淡的微笑：“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可是，苏浅月——我不是她。” “玖玖，我这样叫你吧。”苏浅月习惯称呼以前认识的于玖玖为小玖。 差不多的名字，却也是差距。 她置若罔闻，低垂着眉眼虚弱地依靠一侧。肩头微微颤抖，莫名给一种给人一种悲凉落寞的感觉。 苏浅月捂住脸颊，压抑的声音艰难地吞吐出口：“她教会了我许多，在我低谷消沉时默默给予陪伴。当我终于步入人烟顶峰时，她却泯灭于人流中。” “玖玖，你很像她。这不是我靠近你的理由。” “也许被温暖过的人，也有着给予别人温暖的想法吧。” …… 夜，平静如水。 于爷爷端着碗粥放在桌上。 背对他的于玖玖立在窗边，神色不明。 “臭丫头，过来喝粥！” 于玖玖这才回头，眉眼弯弯，亲昵地揽住爷爷的胳膊，眼睛亮闪闪的。 爷爷板着张脸满是嫌弃：“快喝粥，作为爷爷的我非常嫌弃你。” 于玖玖：“？？？” 三天不见没有想她就算了，居然还被嫌弃了？ 爷爷，我是您亲孙女嘛？！ 于玖玖瘪着嘴看人。 于爷爷却开始唠叨：“我有个孙女啊，超级不听话——” 第34章 或许错的，就是对的(4) 于玖玖：“……” 莫名感觉自家爷爷要作了。 没错，老爷子絮絮叨叨着：“受伤了还整天藏着掖着，硬跟我这个老爷子作对！” “……” “明明自己瘦得其他人一手就能扛起，偏偏又娇里娇气不去吃饭！” “……” 于玖玖瞄着黑乎乎的窗外面……天气好好噢。 于爷爷偷偷瞅了两眼自家孙女，一言难尽的表情。 顿时两眼一横捂着胸口委屈道：“别人家的孙女都是乖巧可爱的小棉袄，我家这位凶的要死，她爷爷气的可伤心咯。” 于玖玖听不下去了：“停停停——我吃总行了吧。” 于爷爷瞬间喜笑颜开地挪了挪碗：“来这坐，过来。” “……” 她怕是有个假爷爷。 于玖玖任命地端起小瓷碗，勺子均匀搅拌一通，边吃边问：“爷爷，顾深跟我们家什么关系啊？” 于爷爷沉吟一会儿，拍她的小脑袋，“遇到对手了吧？我不告诉你！” 于玖玖就差鼓掌了。 幸好她吞得快，不然就被呛到了。 小姑娘不死心的追问：“为什么您家的乖孙女打不过他呀？” 老爷子冷哼一声，对她是一脸嫌弃地松口：“人家三岁开始练跆拳道，你九岁才练，能比吗？” “……” 被自己爷爷这么嫌弃，于玖玖感到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瞅了下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她干脆地转过身喝起粥来，不再理会他。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于老爷扭过头看小孙女。 小姑娘捧着瓷碗，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粥往嘴里塞，似乎有心事。 须臾，女孩略带疑惑的开口：“爷爷，如果一个曾伤害过你的人靠近你，你会原谅她吗？” 不是皮外伤，是感情破裂的心灵伤。 于爷爷毕竟在商业上摸爬滚打多年，一听这话他心下便有了几分想法，却仍故作犹豫地问：“她是为了弥补自己过错而接近你的吗？” 于玖玖怔了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下午苏浅月靠在床头单薄的身影。 苏浅月不知道她是以前的于玖玖啊。 毕竟她们的性格特点一点都不相像，身份也有差距，有什么好怀疑呢？ 半响，于玖玖点点头，“算是吧。” 平心而论，于玖玖一点都不担心苏浅月会伤害她，就算当初因为两个人同时暗恋一个男生的时候，苏浅月跟她吵架决裂打群架，却总有些莫名的细节表现出她对她的关心。 她一直都不相信，苏浅月会憎恨她。 就好比即使表面对她再怎么冷言冷语，苏浅月也从没表露出她自己狰狞的一面。 苏浅月一直是个温婉的女孩，仿佛……跟她决裂后的一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窗外的风扬起，吹动着窗帘。 外面的夜色漆黑迷茫，莫名的，于玖玖的声音也有些哑。 “如果这是错的，我坚持下去——愚蠢吗？” 于爷爷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目光如炬，语重心长道：“能让人不停坚持下去的不是愚蠢，可能是有一种信念，让她愿意相信。” “你心里肯定有个想法吧。”于老爷胡须动了动，“你也长大了的，爷爷不能阻碍你什么。” “不过说句实在话，只要你坚信你自己，或许错的，就是对的呢？” 第35章 或许错的，就是对的(5) 周一上午，于玖玖踏着早自习的铃响飞奔进教室。 她的位置斜上角，苏浅月正坐姿端正的做练习。 小姑娘把背着的书包随手扔在书桌上，直接坐在了许若葵的空位。 手里提的早餐蓦地放在苏浅月的书桌前，苏浅月有些愣神，耳畔响起了于玖玖奶气却又一本正经的声音：“胃病要好好吃早餐，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快点吃！” 苏浅月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于玖玖的一番举动她很快缓过来，当下明白了意思。 少女扬唇微笑，眉目温和地把于玖玖半揽入怀：“好的呀，谢谢小可爱。” 被苏浅月这么一抱，于玖玖有些不好意思。 她羞涩地笑笑，齐刘海散乱在一边，双颊粉嫩粉嫩的，看起来又娇小又可爱。 顾深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大佬当即敛眉，脸色阴沉地拖开椅子，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一阵安静，偏生坐在前面的两人惘若未闻。 某个人的脸色更黑了。 许若葵噌地跑在自己座位边，忙不迭地把不自知的小可爱推回自己位置。 见她一副不明就里的迷茫，许若葵简直不能再急：“小祖宗，上早自习了，你快点坐回原位！” 没看到顾大佬一脸不爽吗？ 可可……可是，为什么顾大佬连女孩子的醋都要吃呢？ 许若葵心头那股酸涩感更强了，深哥这次真的要跟她抢小可爱了吗？ 偏偏于玖玖还不自知，低垂的眉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冲许若葵：“可是你平常早自习不回座位呀。” 突然被打脸。 许若葵：“我的错我的错！” 说着，往于玖玖手中塞了一杯暖暖的豆浆，催促道：“快喝！” 许若葵的表情让于玖玖莫名有种被投喂的感觉，她犹豫着，坐在身侧的人淡淡的瞥过来，如墨的眸子仿佛能把人看穿。 三岁练跆拳道的男人啊。 于玖玖倏地坐正，乖乖巧巧地就吸管喝了两口。 顾深似乎轻哼一下，目光缓缓收回。 昨晚于玖玖细细琢磨了下，先不论老爷子与顾深的关系，就凭人家比她多几年的功龄，她打不过也不敢与人家硬碰硬呀。 聪明的做法，就是先乖乖地待几天，不久后换座位再一把甩了他。 于小可爱的主意打的是非常好，只是她还不知道，之后的座位换坐她一直都没能干过顾深。 反正现在于玖玖喝豆浆喝得起劲，没带手表的左手散慢地放在桌面上。 小姑娘垂眸认真地思考，没注意到顾深原本收回的目光移过来。 整洁干净的书桌台上一截白皙的手臂横放着，手腕处一道划痕伤疤明显显现出来。 凭其伤势可以看出当初下手有多狠，才导致伤疤如此之深长。 男生目光灼灼，墨色的眸子里如有海浪翻滚，却又硬生生的压抑着。 他轻嗤一声，肆无忌惮地打量身侧的小姑娘。 装乖巧吗？ 我们来日方长。 第36章 遇到假校霸了怎么办(1) 于玖玖的主动换来了三个人的友谊，她、苏浅月以及许若葵形成了一个小三角。 除了在教室，平常也形影不离。 只是今天因为忘记带课本，于玖玖从食堂出来后拒绝三人同行直接往教室奔。 刚跑到半路，被几个高大的男生拦住。 于玖玖退后几步，有些疑惑地打量他们。 周边又靠近了几个高大男生，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三人突然让开，从中间走出一个黑衣黑裤反带着鸭舌帽的帅气少年。 五官还挺精致的。 于玖玖默默感叹道。 只是她没什么心情欣赏帅哥，这几个人刚刚还扎堆聊着天，瞧见她的身影后对视几秒才上前拦住她，明显早有准备。 可于玖玖记得，她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啊。 她便退后两步，放低声音问：“你们想干嘛？” 现在不流行打劫这这套哦。 “别急，小妹妹，”站在一边的男生开口，“哥哥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于玖玖气场很强，“你们就是这么问人的？” 还乱认亲戚，谁是她哥哥。 身侧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估计这么多人肯定能把这个娇小的小姑娘吓哭，只是人家凶得很，气势又足，他们几个人顿时闭嘴了。 “少废话，”精致少年旁边的男生发话了，“前几天你把我们的校花惹哭了，这笔账怎么算？” 校花？ 于玖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浅月。 只是听他们这么说，似乎另有其人。 她稍加思索问道：“你们认为的校花是温清晚？” 一众男生在于玖玖一副鄙弃的目光下犹疑地点点头。 于玖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们眼光好差。” 温清晚长得还可以，可苏浅月更好看嘛。 她可是耐看型！ 一众男生：“……” 精致少年不耐烦了，“张成毅，把你的事搞定。屁大点事都要找老子。” 少年的声音不似顾深低沉磁性，却透露出压抑的活力，再加上精致的容颜，蛮加分的。 可惜没顾深好看。 于玖玖愣神半秒，蓦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儿。 想他干嘛，这几天人家的脸色阴沉得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硬生生逼的她自己演技尴尬。 下回月考一定要换同桌！ 于玖玖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这边的精致少年抬眸，额前的碎发散乱不齐，底下的一双眸子烦躁地瞥过于玖玖，心下更是不耐烦，然后摆出一副反感的模样。 女孩明亮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垂下头，同样一副百般不耐的模样。 苏翎跃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爽和戾气与他不分伯仲的女孩。 而且这也是他转到一中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一个冷淡看待他颜值的人。 虽说于玖玖刚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眼神里含着的满满挑剔毫不掩饰。 念及此，苏翎跃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他已经开始年老色衰了吗？ “不管你们跟温清晚有什么关系，现在，给我让开。” 于玖玖的不爽已经摆在脸上，她往前面走，几个男生犹豫了会儿还是拦住她。 于玖玖轻“啧”下，顺手握住男生的手腕掴住人的脑袋径直往下，把他的胳膊反手缚住，毫不留情地往人背后一踹。 手上的动作松了。 身侧的男生明显被女孩的举动吓到了，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 拖延她时间。 于玖玖嫌弃地收回目光往前走去，刚走几步，她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蓦地回头，挑衅的向苏翎跃竖起中指。 翻个白眼后继续走。 无辜被竖中指的苏翎跃：“？？？” 第37章 遇到假校霸了怎么办(2) 苏翎跃头一次被一个女生这么挑衅，男性尊严有些绷不住，气急败坏道：“你们几个看着干嘛？还不去拦她！” 话音一落，余下男生如梦初醒向前奔去，还有意思的心形圈，只是只是当事人们没意识到。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于玖玖一阵恼怒。 她挽起袖子正欲上前，手却被人单手拽住，接着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落入后者怀中。 熟悉的薄荷味扑鼻而来，于玖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没来得及痛呼鼻子撞到胸口的疼痛，耳畔便响起了顾深凉凉的话语。 “打架很好玩？” 完了，真要凉了。 如蒙大敌的于玖玖倏地往后退。 顾深按住她的脑袋埋在怀里，音调低沉警告：“是不是欠收拾？” 不仅于玖玖慌了，对面的男生也不约而同地退后，声音里止不住的犹豫与发颤：“深……深哥……” 顾深面无表情扫视一周。 攥着女孩的手没有松开，于玖玖再一次被逮，心虚地站在一侧。 两个人气场相合，看起来莫名登对。 只是苏翎跃没有好心情欣赏，他蹙眉，少年独有的嗓音明白地挑衅：“你哪位啊？老子的事你管不着。把她放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乳臭未干臭丫头于玖玖：“？？？” “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嚷嚷啥呢！”于玖玖仿佛有了靠山，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孩子气般嚣张的声调，甚至开始和苏翎跃斗嘴。 小姑娘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人反手一拉拽回怀里。 对方为了防止她乱动，直接把她的脑袋摁在心口处。 于小可爱正欲发飙，后者又抬起手臂搭在她纤细的腰上，烫人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到皮肤。 于玖玖此刻脑袋摁在顾深怀里，腰间的敏感处又紧贴着他的手臂，指尖接触间仿佛有灼热的火在燃烧，却又被他坚固的手臂桎梏着。 只能气又委屈又气急败坏地凶：“顾深，你耍流氓！” “哦？”顾深低眸，小姑娘气得眼睛水润水润的，脸红润得像个小桃子，是第一次被人拦腰。 装的再可怜也挡不住她先前想打架的事实。 男生不为所动，拦住小可爱的纤腰。指尖不动声色地捏着腰间的软肉，或轻或重的摩擦着。 直到小奶猫快炸毛，才不慌不忙地低声在她耳边威胁：“以后还打不打架？” 于玖玖瘪嘴：“我没打。” 抱着她的清冷男生嗤笑，毫不犹豫地拆穿，“刚才想动手的人是谁？” 于玖玖：“……” 看到了还装不知情，好你个顾深！ 于玖玖气得结舌，突出手掐他胳膊，后者坦然自若的，不受影响。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凶：“顾深，你松手！” 过分！ 对面的苏翎跃和其他几个男生只看见顾深揽着于玖玖，动作亲昵，明显地彰显出他强烈的占有欲。 几个人面面相觑，眼里充满疑惑惊奇。 他们是来吃狗粮的吗？ 顾深在一中的名气来源于高一下学期。 当初颜值更胜校草的他以一挑二十人的打架出名，于是越过校草的名声直接被封为校霸。 传说中校霸高冷禁欲，动起手来狠厉乖张……可此刻对面的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怪异的情况？ 高冷的校霸动作亲昵地揽着个气炸的小姑娘，小姑娘生气地让他放手，校霸横在她的腰上的胳膊却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虐狗表情。 男生们：我怕是遇到了个假校霸吧。 第38章 女孩子不能打架(1) 苏翎跃转学到一中不久，对顾深不甚了解。 可此刻面对着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搂抱的两人，他语气不善到极点，“你们两个是来打架的还是来秀恩爱的，有没有点道德人性？” 他一吼，声音很大声张扬。 顾深仿佛才注意到他，横在小姑娘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眼神不紧不慢地睨过来，不偏不倚地撇了一眼苏翎跃，而后淡淡收回目光。 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吗？！ 苏翎跃眼睛里如焠了火。 他愤恨地拽下脑门上的鸭舌帽，叫嚣着他带来的人，“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 男生们对视几秒，愣着不敢动手。 顾深眼神不给一个，是什么意味得靠教训过的人才能体会。 只是怀里的女孩晃了晃他的衣袖，扬起头看人，眼睛亮晶晶的：“顾深，我上好不好？” 于玖玖老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对顾深说：“我来保护你呀。” 顾大佬：“……” 大佬的表情有些松动，于玖玖看得星眸闪闪，唇边梨涡浅现，眉眼染上希翼。 下一秒，感到毛茸茸的脑袋上搭上了一只手掌，于玖玖耳际的碎发动了动，顾深揉着她的小脑袋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 “？？？” 头都摸了你还拒绝我！ 于玖玖瞪大的眼眸里尽是不满。 苏翎跃的小跟班张成毅看在眼里，鄙夷地看着女孩冷笑道：“于玖玖就是个狐媚子，整天想着怎么勾搭男人。她前几天装可怜欺负了我们的女神，还愣着干什么，让深哥也跟着误入歧途吗，还不过去动手！” 话音刚落，他看着顾深皱着眉，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感到莫名其妙。 “动手吗？” 顾深不缓不慢地开腔，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起上吧。” 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女生眼底是撩人心弦，在他人眼里，尤其是准备开战的男生眼里，特别气人。 张成毅知道温清晚暗恋顾深，这会顾深怀里揽着另一个女孩，女孩又欺负过他的女神，这两件事合起来像是触发了某项情绪开关，他瞪着发红的双眼也不管不顾了：“上啊，不打架都不是男人！” 余下的人互相对视，随即朝于玖玖的方向奔去。 于玖玖以为能教训人了，还没高兴地蹦起，手腕一松，一件黑色的男性外套盖在了她头上。 于玖玖：“？” 被蒙着头的女孩迷糊地扯下外套，先前松手的人却蓦地搭上她的双肩把外套稳稳地披上。 于玖玖抿唇，顾深单手把她的碎发往后撩，清冷的嗓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女孩子不能打架，在这等我。乖一点。” 在学校里的头一次，于玖玖发现顾深还挺会撩人的。 …… 午时三刻，教务处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的一侧。 于玖玖往门另一侧的苏翎跃扮了个鬼脸。 对方正欲发飙怼她，却被嘴角扯动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于玖玖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眉眼弯弯地靠着墙壁，低头不闹了。 第39章 女孩子不能打架(2) 中午的斗殴事件很快被人举报，年级主任赶来时脸上的表情黑一块红一块，那是气的。 于是中午闹事的于玖玖与苏翎跃一干人等被罚站在门口，教务处主任经过商量，决定请家长过来取决。 明明挺严肃的事情，只是被罚站的某个小姑娘仍然不知悔改，逗人玩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苏翎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桀骜少年，两人无声用眼神干架。 于玖玖不理他了，盯着自己的脚尖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顾深校霸的名称不是徒有虚名的。 面对一众男生，苏翎跃这边包括他本人挂彩的不少，而顾深却毫发无损，仍然气定神闲地鹤立在于玖玖身侧。 于玖玖莫名庆幸自己以前没能与顾深正式动手。 她真的打不过对方啊。 于是机智的于玖玖撞了撞顾深，延续自己乖巧的道路软软地开口：“顾深。” 鹤立在她身侧的男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动手啊？” 于玖玖仗着形势玩够了，觉得应该表达一下自己“小白眼狼”的关心。 顾深拦住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是不想动手的。 可继续听那群人谩骂几句后，男生表面上不动声色，窝在他怀里的于玖玖却清楚地感知到他情绪淡淡的变化。 像是触碰到什么危险机关了。 连接上罚站后顾深淡定地站在一侧看她打闹，无端的，于玖玖觉得他的出手与她有关。 闻言，男生面不改色。 他变换站姿，悠闲地半倚着墙。一双眸子平淡如水，下颚线绷住，似乎不打算说话。 不说就不说呗。 于玖玖撇撇嘴，知趣地转过头，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 只是这次她眉眼半瞌，樱唇紧抿，也不想说话了。 半响，身侧似乎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息。 顾深抬手揉了揉于玖玖的小脑袋，愣是把女孩一头柔顺的长发揉得凌乱开来才松手。 气得于玖玖捂着脑袋直瞪他。 顾深舒展眉眼，薄唇无意间微微上扬一个弧度，低笑：“本来想息事宁人的。他一骂你，我就忍不住了。” —————————————— 苏浅月与许若葵很快就赶到了。 许若葵瞧着垂着脑袋一副乖宝宝模样的于玖玖，有些心疼的扶着她左瞄右看：“小宝贝，你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没有呀。”于玖玖慌忙地摇头，自动忽略了许若葵给她取的新称号。 她已经平淡看待了许若葵各种称呼。 许若葵瞄了一眼半靠着墙气定神闲的大佬，心里的担忧隐隐退了，却还是止不住问：“要不等会我们去医务室看看，或许有些摩擦细微的地方呢。” 这细皮嫩肉的，伤了可不好。 闻言，于玖玖脸一白，干脆地把锅甩在了身侧淡定的某人身上：“架是顾深打的，你应该问他擦伤了没！” 许若葵：“……” 顾深：“……” 还真是个小白眼狼。 第40章 想看表演(1) 另一边苏浅月“凶残”地拧着苏翎跃的耳朵。 后者疼得弯了腰，不停地求饶：“表……表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松手——啊！” 苏浅月置若罔闻，毫不客气地摘下他耍酷的鸭舌帽开始训话：“苏翎跃，才转来一中几天你就给我闹事啊，你忘了当着你妈的面跟我保证了什么吗？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捅了娄子告诉姑姑！” 门口左侧的于玖玖与许若葵一阵石化。 她们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温文尔雅的苏浅月生气的一面。 这反差有点大，让她们愣是没反应过来。 苏浅月注意到呆愣的于玖玖，干脆地松手移步过来。 在于玖玖被苏浅月查看伤势左看右看时，苏翎跃一改被自家表姐欺负的模样，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于玖玖，表情不屑而不满。 于玖玖憋屈。 瞪她干嘛？ 她又不知道他表姐是苏浅月，况且也不是她让他表姐拧他耳朵的，这仇分得不太明智啊。 觉得自己没错，于是于玖玖嫌弃地收回目光。 一只纤细的胳膊抬起，在苏翎跃挑眉的眼神下……堂堂荡荡地再比了个中指。 苏翎跃：“？？？……！！！” 再次被竖中指的苏翎跃表情瞬顿时僵硬，他差点按捺不住上前揍一顿于玖玖的举动，一双眸子仿佛猝了火般：“臭丫头，要不是顾深帮了你，你特么早被我打的——” “苏翎跃，还想吵是不是？！”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的怒吼声硬生生打断了苏翎跃的话，他成功被点名。 “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姑娘计较，作为男孩子，你能不能懂点事！” “……” 不懂事的苏同学闭嘴了。 他沉默的站在一侧，与同样安静的于玖玖目光碰上。 五官精湛的女孩嫌弃地看着他，进行无声的吐槽。 两人又开始无声的对峙。 直到许若葵按捺不住打断这肃杀的气氛：“玖宝，你家人还来吗？” 于玖玖明显底气不足：“不来了吧。” 打架闹事，幸亏她没动手，不然被爷爷知道了，非撕了她不可。 两人正小声探讨着，余光中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抹窈窕的身影冲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于玖玖彻底吓懵了，那个窈窕身姿的女人轻轻地揉揉她的头，语气激动：“小玖玖啊，阿姨好久没见你了，想阿姨了没？” 身后随后而至的于爷爷一脸无奈地看向顾深，后者板着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阿姨……”于玖玖艰难地歪头看她，犹豫一会儿颤着小奶音开口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不认识她呀。 “没有认错呀，”女人松开手，友好地冲于玖玖笑笑，“我记得小时候你长得可可爱了，现在还是！” 于玖玖听得半懵，一双眸子染上雾气，水灵灵的，像是某种小动物，惹得女人又忍不住捏小姑娘的脸。 顾深头疼地喊：“妈。” 第41章 想看表演(2) “闭嘴，”顾妈妈头也不回，察觉面前惊讶的小姑娘吓得缩了缩，忙安慰道，“玖玖别怕啊，我回头替你教训这混小子，真是太过分了！” 顾妈妈很年轻，漂亮风韵，五官不失灵气，颜值很高，眉眼间与顾深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么个精致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颇为嫌弃，转身亲昵揽住别人家的小孙女。 于玖玖瞄了一眼顾深头疼的脸色，表示又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 于爷爷见着自家孙女罚在门口，对上她希翼的目光，一脸不爽地咳了两句，“进去再说。” 顾妈妈毫无异议，揽着小姑娘的手臂紧随其后，剩下顾深单独站在门口。 顾妈妈是坐下后才想起自己儿子的。 她朝门外招了招手，喊道：“顾深，在外面干嘛呢，快进来！” 顾深单手插袋，沉默半响才抬脚走进。 踏进办公室的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啧，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只剩下苏凌跃的家长没到，作为表姐，苏浅月皱着眉头站在了苏翎跃身侧。 年级主任简单叙述了上午的斗殴事件。 最后她抬抬厚厚的眼镜片，一脸严肃地说：“作为临城一中的老师，我深刻地认为今天这些学生的行为有所失格。作为家长，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看待这件事情。”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于玖玖站在顾深身侧，担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似乎很严重哎。” 顾深心不在焉的。 他低低向小姑娘“嗯”了一声，胳膊一动，准确地扣住女孩的手往下。 于玖玖的手很小，顾深轻而易举地反扣住，两人指尖相交握在一起，顾深的眉眼舒展开，薄唇轻勾，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师们正在跟家长严肃会谈，无人顾忌于玖玖这边的情况。 于玖玖先是被顾深的动作吓了一跳，掰了一下没掰开，扬起眉瞪他。 小眼神凶巴巴的，好像在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流氓。 顾深不为所动，趁机捏了捏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柔荑。 直到于玖玖快要炸毛时，他才低头凑到她耳畔，温声哄着：“别怕，我在。” 脖子上一阵酥麻，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靠近时于玖玖微微一愣，感到心脏跳动仿佛快了一拍。 顾妈妈和于爷爷自然是站于玖玖这边的，苏翎跃带人挑衅在先，之后也只是受了轻伤，理亏的一边选择和解。 事情很快就成功解决了，只是临走之前于老爷子冷哼一声，留下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扬长而去，留下于玖玖处于风中凌乱中。 班主任老范倒是和颜悦色，他笑眯眯地拍了拍顾深的肩膀，“小子啊，这次就不罚你跑步了。我年纪也大了，喜欢看表演，不如你就和小玖表演个节目吧，回头我和同学好好观赏的。” 顾深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才三十多岁的男人老范自说自话：“时间定在庆典后吧。你还有两周时间准备哦，够充分的吧？” 说完老范没看顾深的冷脸，像是完成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摸摸后脑勺走了。 于玖玖：“什么情况？？” 年纪大了？ 想看表演？？ 让她和顾深表演？？？ 后边突然出现的乔阳好心为她解惑：“深哥从来不跑步，老范治不了。好不容易再次被逮住把柄，他老人家怎么会放过呢。” 老范的身影渐行渐远，乔阳摸着下巴评价道：“这是一对冤家。” 上辈子结了怨的那种。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于玖玖趁众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随行的还有苏翎跃。 第42章 一罐可乐五块钱(1) 一中体育馆。 苏翎跃抹了把受伤的嘴角，颇为不爽地问：“你让我来干嘛？” “打架啊。”于玖玖捏着手腕，轻松接过话茬。 “就你？” 苏翎跃突然笑出声，嘴角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他随意瞅了两眼于玖玖瘦小的身板，语气多了几分嘲笑，“我一只手就能扛起你。” 一只手就能扛起她这个梗是彻底过不去了吗？ 于玖玖打心眼底嫌弃这个梗。 她利落地摘掉鞋袜，踢到远处。 “你来真的？”苏翎跃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置信地问。 于玖玖“嗯”了一下，问：“你认识三中的陈钧吗？” 苏翎跃点点头，“听说过。” 正当他以为于玖玖会搬出普通女孩那种“他是我大哥”这种话，却不想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认真的说：“我一个过肩摔把他打翻了。” 苏翎跃：“？？！” 他噗嗤笑了：“不要以为编这种鬼话我就会信。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做你的——” 他还想继续说，面前的少女却不耐烦的上前，动作利落，干脆的来了个过肩摔。 苏翎跃的脸重重地贴在了地上。 “……小弟。”他倒在地上，最后两个字断裂吐出。 “啰里八嗦的，你好烦啊。” “我靠，你偷袭！”苏翎跃揉着受伤的后腰附近缓慢又艰难爬起来。 于玖玖似乎也怕出手过了，歪着脑袋担忧地问：“你的腰还好吧？” 刚刚摔的似乎过重了。 苏翎跃：“……” 有一句话说怀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怀疑男生的腰力不行。 苏翎跃仿佛受了打击一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于玖玖惶恐退后几步，只见他咬着一口白牙说：“你等着。” 话音刚落，他脸色阴沉握紧拳头不管不顾的冲过来。 那股狠劲，真有几分疯牛抓狂猛地向前奔的画面即视感。 于玖玖面色一白，在苏翎跃雷鸣电闪之际忽然闪开。 于是，刚刚放下狠话的少年刹不住步伐，整个体育馆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尖叫过后，苏翎跃摔趴在地上，头上的呆毛竖了起来。 于玖玖忍不住捂脸。 这人……好蠢。 苏翎跃翻身，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耍赖！” 于玖玖捂着双颊蹲在地上瞧他，“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挂个精神科什么的。 她的措辞很委婉，可表情完美的出卖了自己。 苏翎跃深吸两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跑得离女孩有两米远。 他边跑边喊：“为了公平起见，你先等着，可被吓怕了啊！” 于玖玖：“……” 这跑的是谁呀？ 于玖玖缓慢站直，远处的苏翎跃也把鞋脱掉，一脸正色。 于玖玖今日一身休闲打扮，脱了鞋袜后运动更加自如。 她等那个磨磨叽叽的男生不耐烦了，直接上前动手。 苏翎跃的态度比之前认真的不少。作为富二代的他还真有几分实力，轻轻松松的扛下于玖玖的高抬腿。 于玖玖的左腿动弹不得，她伸手朝苏翎跃脑袋一撞，少年堪堪躲过，她才得以缩腿往地上一盘。 苏翎跃也不傻，急忙闪身，少女却猛的往前一踹，使得他措不及防地往后退。 双方定神互相凝视十秒，往拳头呼气，极速的步伐在地面迈出。 第43章 一罐可乐五块钱(2) 刚开始苏翎跃明显处于劣势，可女生的体力不如男生。不一会儿，于玖玖被逼的退后几步，苏翎跃得意一下，几步上前趁她不防时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意料之中激烈的碰撞声没有响起，苏翎跃余光瞥到于玖玖双脚蹬地，纤腰弯起一个极致的弧度。 反击力使她在空中倒回原地，硬生生站在了原来的位置。 苏翎跃明显始料不及，惊愕地瞪大嘴巴。 于玖玖反手一挣，毫不客气的来了个高抬腿。 苏翎跃被踹到脸颊痛呼退后，于玖玖摩拳擦掌，狠戾地向他奔去。 心高气傲的少年不服气，抬手将她拽下，两个人在场地上滚了几圈，于玖玖浑身的骨头一阵酸痛，脑袋一热抬腿把压在上方的少年踹开。 苏翎跃倒在地上，骨头疼得起不来了。 “你输了。”少女站在逆光之中，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回响。 …… 投入几枚硬币，贩卖机咕咚几下，两瓶碳酸饮料应声而下。 于玖玖弯腰拾起，缓步回到体育馆。 篮球场边缘的坐阶上，苏翎跃胳膊搭着膝盖，垂头丧气的模样。 “诺。”于玖玖递给他一瓶可乐。 深蓝饮料罐在半空中举着，苏翎跃不接。 于玖玖仰头喝了两口自己的，举着的手作势缩回，原本垂头的少年却蓦地抢过，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于玖玖舒展眉眼，视野中苏翎跃拉开易拉罐链，仰头猛灌了几口，一口气下来，脸色好了几分。 少女挑眉，拍了拍地上的灰干脆坐下。 苏翎跃抿唇，向来高傲的头颅低低垂着，像一只受到了重大打击的野天鹅。 于玖玖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安慰：“别难过呀，之前你还是瞧不起我的，继续保持啊。” 被严重打击的苏同学沉默会儿，嗓音居然有些委屈：“可是我和你pk输了，我可是头一次败给了一个女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表面弱不禁风的臭丫头。 于玖玖没怎么仔细思考苏翎跃的想法，见他一副特别悲哀的模样，少女歪着头犹豫的回答：“那，下次再来？” 苏翎跃：“……” 再来一次他也不一定能赢啊。 这种安慰不如不要！ 偏偏于玖玖又是一副认真的神色，苏翎跃感到体内有一股憋屈的气流四处乱窜，他深吸两口子又抬头猛灌几口冰可乐。 于玖玖看完这一幕，友好地再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一罐可乐五块钱，你慢点喝，不用急，回头把钱还给我就好。” 苏翎跃被呛得咳了几声，他拍拍胸口惊讶的瞪大双眼：“一罐可乐你都不放过？！” 在他咬牙切齿的目光下，于玖玖颤颤头，该用商量的语气，“不然……微信转账也可以？” 苏翎跃被她气得要喘不过气来，转过身忍住想要揍人的举动。 于玖玖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你打不过我的，再来一次也没用。” 苏翎跃：“……” 那你之前还安慰我！！ 敷衍成这样，岂有此理！！！ 第44章 不想丢脸(1) 少年不说话了，室内只有空气缓缓流动，大堂中有风吹过，把不知谁落在地上的纸巾吹的打了几个圈。 沉默半响，于玖玖才缓缓开口。 “其实你没必要什么事都插手。” 苏翎跃嘴硬，“什么叫没必要？” 于玖玖撇了他一眼，“事情没弄清楚就随便出手，谁告诉你这是英雄救美的？” 他们在谈斗殴事件的起因。 苏翎跃被堵得无法还口，头又低低的垂下来。 “还有，我没有欺负温清晚。她来挑衅，被我几句话打发了。” 经过刚刚的一举一动聊天，苏翎跃时刻明白并自解：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于玖玖不自知，小声吐槽：“你也是个愣头愣脑的，别人说啥就屁颠屁颠的跟上，也不知道怎么当的老大……” 苏翎跃在保持微笑。 “不过那群人也是憨憨，忽悠几下哄的你——算是草包老大吧，唉。” 苏翎跃的微笑逐渐凝固。 原以为少女会毫不留情的损下去，却不想于玖玖一笑，声音放轻：“其实你也不赖啊，我以为像你这种富二代不会耗费什么心思练跆拳道的。” 随便请几个保镖就行了。 苏翎跃知道她的意思，不屑地撇嘴，“我才不像他们。” “曾经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男生，他也是这么说的。” 苏翎跃惊讶，“难道就是那个三中的陈钧？” “不是，”于玖玖摇头，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双冰冷的眸子，“他不在一中。” 不过，也快来了。 苏翎跃简直想骂爹了，他这是遇到了一个多强悍的少女。 他想开口评价于玖玖几句，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怕被打，不敢随便开口。 于玖玖瞥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凝视着舔舔腮肉说：“过肩摔的时候，原本毫无还击的我突然反败为胜，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翎跃声音哑哑的，有些委屈的开口：“我哪知道原因啊。” 明明他差一点就赢了她。 纸巾被风吹出了老远的距离，于玖玖放在脸颊的手收回，她的齐刘海撩上用发夹固定，碎发随风吹动，有几分帅气。 她眨眨眼睛，蓦地笑出声：“因为在倒地的前一刻，我想啊——老子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白给你摔的。” 空旷的体育馆仿佛一下子光亮起来，外面的夕阳渐渐呈现，苏翎跃视线中的少女眼底溢满的碎金留银的光，明亮的惊人。 他当时想，这女孩真他妈有点帅。 …… 从体育馆出来，于玖玖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不过她高兴没多久，笑容渐渐僵住了。 不远处，苏浅月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 她这么一笑准没好事。 于玖玖退后几步正欲转身，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腕，顾深凉凉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可爱，架打的不错嘛。” 小姑娘脊梁一僵，心里哀嚎起来。 完了！ —————————————— 医务室。 拿着绵签的阿姨友好地冲于玖玖和顾深打招呼：“又是你们两个啊，感情真好。” 病床上的于玖玖抱着许若葵给她买的抱枕玩偶，与顾深倔强地对峙。 顾深面无表情，脸色却不友好，低气压不断环绕。 接过消毒水和湿棉签，他冷着脸问：“先左手还是右手？” 于玖玖一咕噜把手腕往后缩，她动作太快，只让人瞥见白皙的手臂上通红的一片，明显伤得不行。 第45章 不想丢脸(2) 顾大佬脸色更黑了，于玖玖只感到周围空气气压低了不少，面前的男生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身后仿佛浸入冰块般寒冷刺骨。 与苏翎跃打的一架，虽然于玖玖赢了，可受的伤没人家重也和人家一样多。 先前没发觉，于玖玖现在只感到浑身上下骨头都酸疼，手腕就像是烤火般火辣辣的疼。 顾深脸色不好，威胁恐吓她上药，之前受的苦和委屈一下子席卷在心头，于玖玖鼻子一红，眼泪汪汪地往下掉。 一滴晶莹的泪珠掉在顾深手上，他明显没想到于玖玖会哭，僵直的手停在半空中，无奈地放下。 脸色才逐渐缓了几分。 他无奈地给人抹眼泪，“哭什么？” 小姑娘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小小一团坐在床沿，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掌，无声地抹泪。 明明能打能挨，却又娇气的要死。 顾深只得放低声音哄：“上完药带你去小超市任你刷卡好不好？别哭了，嗯？” 于玖玖小声啜泣，抬起手臂抹眼泪，仍然不理他。 这小姑娘是水做的吗？打不得骂不得，一委屈眼泪像是断了堤的水猛地流，越流越凶。 “今天的晚饭不强迫你吃了，乖乖上药好不好？” 顾深按着她的腰，揉揉头问她。 若是医务阿姨在场，一定会被这一幕情景吓到。 向来凶残嚣张的顾大佬居然有一天会在医务室里弯着腰低声下气地哄一个眼睛红红的小姑娘。 那哄人的姿态更甚从前，温柔又强势，霸道的不可一世。 偏生小姑娘不领情，手背蹭着眼睛，仰着头哼哼唧唧的。 她一抬手，腕节处通红的一片擦伤露出来，又细又长，看起来甚是吓人。 难怪疼得哭成泪人。 平常那么怕疼，这回上药得哭一天了。 顾深眸色深沉，淡淡地开口，“方才我瞧见许若葵往超市方向走。” 磁性的嗓音补充道：“应该是去买什么东西。” 许若葵最心疼于玖玖了。去超市能干什么？肯定是买零食给她呀。 于玖玖泪眼迷茫，一层水雾弥漫在眼眸中，也不再不管不顾地往下掉。 然而顾深毫不留情地说：“医务室内不适合饮食，我刚刚建议她不用回来了。” 明明买了又不给她吃，这一字一句明显就是成心威胁她！ 于玖玖染泪的羽睫忽闪忽闪的，好半响才犹豫着慢吞吞地将伤口递到顾深跟前。 她垂着脑袋，糯糯的嗓音一阵委屈：“上药吧。” 那一副即将上场凌迟处死的模样，倔强的小脸上又摆着认真，带了几分小奶猫的萌憨。 之前的湿棉签掉了，顾深转身准备。 病房一阵安静，房间隔了一层白屏的隔间摩擦声逐渐放大，紧接着是苏翎跃的求饶声：“表姐……表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欺负她……姐，你要相信我的清白！” “被欺负”的于玖玖：“……” 大哥，你能不能别暴露我！ 隔壁又传来了温柔的女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浅月在教育他：“给我坐着，好好上药。” 对面安静了。 于玖玖讪讪地瞄了一眼顾深，后者捏着药酒查看说明。 一身干净简约的白衬衫衬着他皮肤白皙，细长的碎发落在额前，轮廓线条分明。 侧脸精致完美，高耸的鼻梁上，清冷的眸子淡淡地转过来，与于玖玖猝不及防地对上。 偷看被发现，于玖玖脸颊蓦地通红。 她抱起绿色的恐龙玩偶，埋着头不出声。 长长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小姑娘一眨眼，明亮的眸子半露半遮，煞是可爱。 第46章 不想丢脸(3) 只是手腕的伤红得瘆人，不能再拖延了。 顾深提着沾了消毒水的棉签，眉头深皱，“手拿来。” 小姑娘头埋得更深了，那只绿色的恐龙头对着他张开着血盆大嘴，圆溜溜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人，无一不在彰显凶气。 顾深：“……” 这谁买的玩偶，真丑。 空气静默半响，于玖玖方觉不对劲，冷气压不断下降，她不敢去瞄顾深的表情，内心一横探出手来。 小姑娘凶：“上药就上药，别磨磨唧唧的！” 到底是谁在磨磨叽叽？ 那只纤白如玉的小手掌横在半空中，顾深皱着眉头按住指尖细细查看伤势。 隔一段时间没上药，于玖玖好奇地探出头来，指尖微微缩回。 身边有股清冷的气息逼近，下一秒顾深坐在一侧，面不改色地捏住女孩想要缩回的手。 小姑娘的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伤口处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于玖玖认真观察之际，男生抬头淡淡瞥了一眼，捏着棉签的手慢慢朝腕节边缘的擦伤靠近。 “嘶——”于玖玖瑟缩着手，嗓音软软的，“疼。” 不疼不长记性。 顾深面无表情地继续，握住于玖玖手心的劲儿微微使力，避免挣脱。 “你轻一点啦，很疼的。” 男生不为所动。 “你能不能轻点？” 于玖玖挣扎不得，捏起拳头想动手，又被他冷淡的目光看着，垂头丧气。 擦伤又细又长，染了酒精的棉签毫不留情地抹着，疼痛麻痹着伤口朝全身四肢筋脉反复传递，于玖玖疼得眼泪飙在眼眶，顾深又不容她挣扎。 憋屈闷在心头，小姑娘咧嘴又要哭，白屏隔壁的病房突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吼叫声。 “啊啊啊啊！！姐，我错了！！！” “好疼啊啊啊！！！” “啊！好疼啊，我的腿要骨折了啊，我下辈子再也不打架了！” 整间病房的声音分贝突增，时间过去一段，于小朋友还吓懵在原地，连自己的绿色霸王龙都不抱了。 苏浅月这么温柔的人，上药力道能有多大，苏翎跃一个大男生居然能喊成这样……好丢脸。 小姑娘惊愕地瞪大双眼，泪水垂弦欲滴，却愣是被吓得硬生生挂在睫毛旁，深呼一口气想通了什么，她抹了抹泪水抬起手臂说：“你上药吧，不用管我！” 顾深：“吓到了？” “没有。”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认真摇摇头。 “那怎么不哭了？” 刚刚还一副极其委屈要哭了的模样的。 于玖玖犹豫会儿，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隔间，认真的说：“隔壁的苏翎跃叫的太难听了，我不想像他一样。” 于玖玖一直是不一样的脑回路，清新脱俗。 顾深一怔，低低笑了。 折腾好一会儿，一众人才回到教室。 教室里，于玖玖低头认真地用左手拌饭吃。 她暗暗的撇了眼悠闲坐在身侧的男生，脸颊塞得鼓鼓，又狠狠的咬着。 医务室上药的时候顾深说好了晚饭不强迫她了，可谁也没料到于老爷子暗中插一脚，毫不客气地让钟姨准备了满满的一盒便当。 第47章 你耳朵红了哎(1) 当钟姨笑眯眯地递来颇有重量的饭盒时，顾深微笑接过，稳稳当当的放在了于玖玖的桌上。 于是，于同学晚上的饭量又得到了明确标定。 于玖玖内心是苦哈哈的，却又不得不在邪恶的黑暗势力下默默捏起勺子吃饭。 右手刚包扎好，于玖玖用左手拌了两口饭，正想借着不方便的理由聚拒餐，坐在前面的许若葵结果饭勺和蔼可亲的对她笑了笑。 于玖玖：“？”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许若葵拌了拌饭，舀起一小口递到于玖玖嘴边，示意她快吃。 于玖玖极不情愿地张开嘴巴，一只手置气般打着绿色霸王龙的肚子。 顾深淡淡看了一眼，伸手把恐龙捞走。 末了，还补充一句，“吃完饭还给你。” 还让不让人活啦？ 于玖玖心里很憋屈，教室后门突然上来个人揽住她双肩，揉了揉头，“好好吃饭，乖玖玖。” 苏浅月的声音温和，秀长的墨发有几缕拂过于玖玖的脸颊，惹得小姑娘皱眉呼气吹了吹。 苏浅月笑了笑，转身坐回原位，一双明眸仿佛会说话：“玖玖架打的挺好的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苏翎跃求饶。” 于玖玖心虚的连食物都不嚼了，一口饭团子憋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咽下去垂眸委屈道，“他超级厉害的，我的手都被磨伤了，你看——” 说着，还委屈地探出右手给苏浅月瞧。 于玖玖向来是个打架不计后果的人，赢了苏翎跃，明明自己占了优势，伤口的疼痛让她瞬间觉得自己才是失败的那个。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打了一架一点都不好。 于是打架很酷的于可爱又打起了可怜牌，可怜兮兮地求安慰。 苏浅月自然无奈，只能温声安慰着急需安抚的小姑娘。 谁也没注意到，原本安静的顾深淡淡地朝于玖玖看了一眼，是深谙的眼神。 他的目光是落在她受伤的手腕上的。 另一只手没受伤，上药时小姑娘怎么也不给碰。 擦伤在右手，那么那个疤痕在左手。 查过资料，能留下深刻细细疤痕的伤口不多，除非是受到尖锐的东西深度割伤。 那么在最外露的手臂上，如何能深度割伤呢？ 男生的异样收敛极快，没人注意。 许若葵乖乖喂了于玖玖几口饭，眨眨双眼还是忍不住问：“玖宝，你练过舞蹈吗？” “嗯，”小姑娘吞下饭，糯糯的回答，“好像小时候开始练了。” 她这么一说，许若葵顿时了然了下午打架时女孩弯到极致的腰肢和凌空翻越。 “练了多少年啊？” 小姑娘歪着头认真思考，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 于玖玖是真的没有糊弄许若葵，以前的记忆她都不太清晰了。 她只记得幼年时候从医院里睁开眼睛后只有妈妈的世界，关于十岁前的记忆却似一盘凌乱的散沙从沙漏中细细掉落，然后在大脑的浆糊里毫无遗迹。 妈妈解释说是爸爸的车祸去世对向来被娇宠的她打击颇大的原因。 因为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经过于爷爷的允许，妈妈才带她远走他乡，再大些时才偷偷迁移回临城。 关于那场车祸，一家人谨守言行，守口如瓶，不肯透露一丝一毫的异样促使她回忆不好的一切。 第48章 你耳朵红了哎(2) 于玖玖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过去的记忆太难受，她也就听着妈妈的话不再回忆。 只是记忆模糊到，她甚至遗忘了离开临城的情景。 有时候觉得诡异，却从没认真思考过。 所以离开于家后，她简单舒适的生活，直到那场颠覆性的大火将房屋烧尽…… 小姑娘垂下头，神色有些黯然。 许若葵看得出她心情不佳，连忙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瓶瓶装饮品。 “快吃哦，吃完就给你喝奶茶。” 于玖玖眼睛亮了，蓦地抬头，连带着咀嚼饭菜的速度都加快了。 苏浅月拂着她飘在额前的碎发，若有所思道：“我算是明白了，玖玖要打架时刘海一撩，有多酷耍多酷，要在平常刘海一放，呆萌值就猛地飙升。好好奇你中分的模样。” 于玖玖抿抿唇，唇边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笑容有些羞怯，“中分不好看。” 小姑娘羞怯地一笑，简直萌化人心。 许若葵捏捏她的小脸问：“学校有街舞社，嘻哈、爵士，霹雳三种舞，你会哪种？” “前两种会，后面的不会……比较熟的是嘻哈，霹雳不好学。” 于玖玖撇了一眼许若葵递来的绿油油的青菜，嫌弃地往后挪，“不吃青菜。”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掌贴紧她的背，把人往后挪着小身板往前推。 顾深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不准挑食。” 于玖玖皱着一张小脸，苦哈哈地张开嘴。 许若葵嘻嘻一笑，喂完饭后捏了捏她的小脸，“难怪柔韧性那么好，不过以后不准打架。” 于玖玖讪讪一笑，看向苏浅月机智地转移话题：“你表弟怎么样了？” 病房里那刺耳的吼叫声大概是于玖玖的上药生涯中唯一的心理阴影了。 苏浅月似乎也想起来那吼声，脸色不太好，“他在学校兴风作浪多了，可能第一次挨女孩子收拾，一脸沮丧的。” “不过他上药时偶尔还嘀咕几句听不懂的话。”苏浅月疑惑。 “什么话？”于玖玖和许若葵好奇地凑过去。 “该不会是打傻了吧？” “应该不是。”苏浅月摇摇头，将苏翎跃的话重复一遍。 “他说，真他妈的酷。” 许若葵：“？？？” 于玖玖：“……” 苏浅月无奈地摊手。 上课铃一响，苏浅月和许若葵转过身去，原本趴着睡了一会的顾深被吵醒，有些烦躁地挠挠头。 乖乖坐着的于玖玖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顾深。 他的手搭在绿色的霸王龙玩偶身上，也许刚睡醒，清冷的眸子凝聚好一会儿才有所感应地看向于玖玖。 头发上有一撮小呆毛，耳朵被压得有些红，若不是深邃清冷的目光扫视过来，于玖玖几乎以为顾深换了个人。 这……是传说中的起床萌嘛？ 有点可爱吖! 顾深将视线淡淡地投过来，小姑娘没有以往偷看被抓包的羞恼。 她歪着头好奇地凑上前，温热的指尖轻轻捏着男生透红的耳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深深，你的耳朵红了哎。” 仿佛黑夜中燃起一把明亮的篝火，整个世界明亮起来。 顾深一怔，小姑娘好奇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的耳朵更红了哎。” 第49章 最帅的出场方式(1) 顾深与苏翎跃打架的事情很快就落幕了。 于玖玖没想到顾深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场架，居然被仰慕的女生传言出吃瓜版本： “丑女诋毁校花被堵，男神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于玖玖：“？？？” 流言此起彼伏，居然逐渐成为高热版本。 于是闻名而来观赏英雄的女孩子变多了起来。 常常一下课，于玖玖不经意的伸个懒腰都能被突然出现在窗边的女生的大脸给惊吓到。 她也很干脆，直接坐到了后桌的空位上，惹得乔阳整天在耳边唠叨。 “丑女诋毁校花被堵，”那货听到谣言笑得直不起腰来，猛地拍桌子，“老大我还真不知道你留了这么一手呢。你说说看，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居然被黑成这样——哈哈哈。” 于玖玖白了他一眼，觉得乔阳越来越不复初初见面的腼腆模样了。 乔阳的笑声过于魔性，她忍不住狠声威胁，“你是不是想得到苏翎跃的下场？！” “不，不是，没有。”乔阳仍然笑得直不起身来，却哽着一口气回答。 乔阳是认识苏翎跃的，两个人还是“死对头”。 他也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大居然把他拌嘴的“死对头”弄进了医务室。 苏浅月上药那天，他还在旁边不停的损那小子呢，真是让人过了几把瘾。 身侧的于玖玖还没有说话，后门突然探出一个女生来，捧着一个扎着粉红蝴蝶结的小盒子羞答答问：“同学，你可以帮我给一下深哥吗？” 乔阳与于玖玖交谈的动作顿时停下。 于玖玖随意瞄了眼顾深的空位，满不在乎的，“他待会就回来了，你自己给吧。” 那女生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现在快上课了，我教室有点远，估计等不到他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放在他抽屉里…” 于玖玖毫不犹豫：“不能。” 女生还想开口，于玖玖直接甩锅给乔阳，“这位男同学心肠不错，你让他帮忙吧。” 无辜被推出来的乔阳一脸懵逼。 千劝万哄把女生劝走后，乔阳顶着一头自己挠乱的发型冲进来，指着淡定喝水的于玖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于玖玖把他的水杯挪过去，“让你平常多喝点水不喝，哑巴了吧？” 乔阳抢过水瓶抬头灌了几口，一口气稍稍平复，“老大你又坑我！” 于玖玖斜睨他一眼，安静地喝水。 乔阳趴在她身侧的桌子上，一脸不开心的掰手指：“你又不是不知道深哥从来不收女孩子东西的，看着那女孩你心狠不下去……居然推我出去挡刀。” 过分至极！ 于玖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刚刚一出去，一堆女生蜂拥而来，全是要送礼物的。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能力才把她们打发走。” 要是被深哥知道他背着他乱收礼物，那不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干了坏事的某人郑重其事地做安慰拍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又像没事人般抿两口水。 乔阳咬牙戳她老底：“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领了其他女生礼物给深哥的你被他狠狠的收拾了！” 于玖玖一口水不受控制直接喷到乔阳的脸上。 第50章 最帅的出场方式(2) 乔阳的表情一瞬间石化，再崩溃了。 于玖玖擦把脸，一脸淡定地拍肩安慰：“没事的！” 乔阳不理她，像是受了委屈的姑娘径直跑了，只留下风中凌乱的于玖玖。 委屈归委屈，在外面晃荡一会儿的他又匆匆跑回来，一拍脑门对于玖玖说：“上回我去看苏翎跃的时候，他说他还欠你一点东西没还……” 上课铃淹没了后面的话语，于玖玖只能无奈的问他：“什么东西？” 乔阳却趾高气扬地抬起头，丢下一句“你待会就会知道”跑了。 于玖玖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次铃响时顾深还没回来。 于玖玖见怪不怪，直接坐在最后一桌的位置上。 她低头翻了几页书，眼帘半瞌。 朗朗的读书声中，班主任老范再次登上讲台，扬扬手示意停下。 他清清嗓子，字正圆腔道：“由于我们班人数太少，今天我又领了一个学生回来。你们不介意吧？” 台下有人起哄，又有人整齐的喊“介意”。 于玖玖挑眉，膝盖叠在桌沿靠着椅子一前一后有规律地摆动着。 一班人不配合，老范笑着臭骂几句，朝门外招了招手。 黑色衣裤，短发利落整洁，一顶酷炫的鸭舌帽反扣在在上，一脸的桀骜不驯。 这是走进来的男生的写照。 当一众人都以为他不好惹时，五官精致的少年把扣在黑发上的帽子单手摘下，碎发乱乱地散在额前，他勾唇一笑，可爱的小虎牙便露了出来。 这表里不一的家伙是谁？ 当然是妖孽苏翎跃了。 于玖玖感到头疼，放在桌上课本又被她默默地拿起来。 苏翎跃这么一笑，讲台下的女生简直炸了。 “天哪，好可爱。” “那小小的虎牙甜甜一笑，萌化了我的心啊。” “反差感有点大，莫名很上头，怎么回事？” “有谁记得他刚走进来的时候，我还琢磨着这小子挺酷的，可咸可甜嘛。” “咳咳——”苏翎跃有模有样的咳了两声，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本名苏翎跃，话不多，不好相处，没事不要打扰我。” 他无视老范，继续道：“我要找你们班一个女孩子。她长得很好看，打架也很厉害，说话也很酷。前两天我跟她打架输了，按照赌约，我要当他小弟。” 女生们一阵躁动，能叫个反差萌那么大的少年当小弟，莫大的荣幸啊。 那位女孩子上辈子是只拯救了银河系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环绕着教室，突然，苏翎跃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面向第一组后门的位置惊讶地大喊，眼睛亮得惊人。 “老大！” 一瞬间女生们紧跟着回头，后门的回头率出奇的高。 “碰——” 与此同时，教室后面的椅子倏地往后倒，巨大的声响在教室回荡，苏翎跃也吓得连忙遮住脸。 半响，于玖玖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起身，翻倒的椅子被她扔回原位，随即人也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见苏翎跃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于玖玖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摔倒啊！” “不是，”苏翎跃真诚地摇头，“这是我见过最酷的出场方式。” 于玖玖：“……”内心默默省略怒骂苏翎跃的一万字。 第51章 晚安，我的小公主(1) 苏翎跃成功地在于玖玖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为了显示他对自家老大的忠诚，他还诚恳的把座位搬到了于玖玖的后面，也就是所谓最酷出场方式的后门桌椅。 于是，于玖玖的书架经历了三天倒五次，接水杯盖没扭紧水流成灾，吃雪糕时被他吓得掉在衣服上一系列过程。 对于这些行为，苏浅月表示苏翎跃难服管教，她也爱莫能助。于玖玖暗自嫌弃了他好久。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在苏翎跃提到要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家时，于玖玖毫不犹豫地踏上车迅速地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苏翎跃看得愣是目瞪口呆。 车窗缓缓摇下，于同学可能有些不忍心，友好地向他摆摆手。 苏翎跃刚摆出精致的笑容，小车如飞豹般奔驰离去，只留一阵浓烟洒在他的脸上。 苏翎跃：“……”老大还真是绝情啊。 这边的于玖玖刚坐好，司机李叔说：“小姐，老先生今晚打算带你认识一个故人，晚饭定在那人的别墅里。现在我先带你回老家换衣服，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于玖玖向来对交友餐饮无感，不过既然是老爷子介绍的，那她也没什么异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装扮，开口：“那我们先回家吧，爷爷应该在家里等着呢。” 小姑娘一顿，甜甜的笑道：“麻烦李叔了。” 李叔“哎”了一声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后视镜中映照出女孩甜甜的笑容，李叔看了一眼，心里默默感叹。 小姐笑起来多好看啊，甜甜的可爱的暖化人心。 若不是前几年……小姐应该能笑得更好看吧。 可是……世事难料啊。 李叔轻声叹了口气，开始专注的开车。 在家打点一会与于爷爷上了车，闲谈几句，目的地就到了。 于玖玖怎么也没想到于老爷子所谓的故人居然是顾深的爷爷顾青松。 彼时她站在顾家别墅门口，欲哭无泪。 她现在回家可不可以？ 大不了不吃这顿晚餐了。 总之于玖玖宁可看见苏翎跃那张放大版的臭脸，也不愿去面对顾深。 一想起前两天自己随手递给他几盒小女生送的礼物，顾深那肃杀的目光令于玖玖至今都难以忘怀。 短短几分钟，于爷爷可不知道站在原地的小孙女心头思绪的千转万绕。 他瞅了两眼自己的孙女，最后还是搭着她的肩往里走，嘴上也不忘叮嘱：“乖孙女儿，老顾一直嫌弃他的孙子太冷太沉默，待会儿你跟我进去就装乖一点，让老顾羡慕羡慕我，知道吗？” 于玖玖：“……”要不是我看到你脸上同款嫌弃的表情，还真的想配合配合的。 正嘀咕间，他们进了门口。 顾妈妈郑湘筠看见于玖玖明显很高兴，连忙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于玖玖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年约六七十、精神抖擞的老人，应该就是顾爷爷顾青松了。 顾青松板着张脸，腰板挺直，头高昂的抬起，懒懒散散地看向来人。 于玖玖原以为他肯定是位严肃的老先生，却不想走在身后的于爷爷快速上前几步，照着顾爷爷的胸襟一拍，咧嘴笑了：“顾老头，好久不见！” 第52章 晚安，我的小公主(2) 于爷爷往人上下打量，说：“退休多年，怎么穿得也怪难看的了？” 顾青松捂着胸口退后几步，朝着于爷爷头上就是一个爆炒板栗，“你特么才难看，我这叫容光焕发追求复古，你懂不懂？没文化的老古董！” 于老爷子不服气，捂着后脑勺又跟他怼了起来。 刚想问好的于玖玖看的一脸懵。 情况怎么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感情他们俩是来吵架的？ 郑湘筠明显见怪不怪了。 她捏了捏目瞪口呆的于玖玖，牵着她往里走，“不要担心他们俩，每次见面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很……开明的家庭。 于玖玖正欲开口，后面又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于盛，你看你多幼稚！都多大岁数了，还不知道收敛？！” 于爷爷的声音紧随其后：“你才幼稚，牙都没脱呢吧，头发就掉了大半，顾秃头！” 于玖玖眼角抽了一下。 好犀利的措辞。 这两人碰一块，简直是一对活宝。 郑湘筠干脆地捂住于玖玖的耳朵，准备带着她远离战场。 于玖玖还没反应过来，余光瞥到旋转楼梯上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也只是一瞬，于玖玖以为看错，没放在心上。 下一秒，黑色的身影走到阶梯口，顾深特有的低沉嗓音响起，“别吵。” 客厅像是一下子触动了暂停机关，两个老头瞬间安静，目光极刷刷地看向顾深。 明明是正常的音调，于玖玖却听出了一些异样。 她止住步伐，视线顺着众人目光落在了前方的男生身上。 他似乎是有些难受，单手按在太阳穴下来，向来深邃的眼睛紧闭着，眉头深皱。 是生病了吗？ 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于玖玖还是第一次见顾深露出这样的表情。 仿佛有所改变，顾深眼睑动了动，缓慢睁开眼。他淡淡扫视一周，视线触及于玖玖时稍停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别开。 一身冷色系打扮的男生走下最后一阶台阶。 路过于玖玖时，他脚步一顿，朝身侧的人哑声开口：“吃饭吧。” 语气淡淡，不知是说给谁听。 郑湘筠倒是扬起一抹笑容，牵着于玖玖手超仍在客厅的两位老人喊：“快来吃饭吧。” 任谁都听得出来顾深冷淡的语气，顾青松不愿触阴晴不定孙子的霉头，两位老人嘴巴如粘的胶布般缄口不言。 两个脑袋对着都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撇向另一面，还是互拽着胳膊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席间，久未谋面的两位老人虽然偶尔拌嘴，但气氛仍是其乐融融和谐安逸的。 顾爸爸不在，听顾妈妈说是仍在加班，阐述时语气还颇为嫌弃。 顾深全程沉默，即使平常他也是冷言寡语的，于玖玖还是感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滋味。 也许是奇怪的情感作祟，连带着她全程饭也没吃多少。 晚饭过后，原本深沉的天空突然下起骤雨。 雨势过大，不宜出行。两位老人倒是乐得清闲，嚷嚷着去书房切磋棋艺。 郑湘筠趁机把于玖玖拐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锁上门。 看着顾妈妈一系列动作，于玖玖满头雾水：“阿姨，怎么啦？” 郑湘筠牵着她坐下，一脸的郑重其事：“小玖，阿姨要麻烦你一件事。” 第53章 晚安，我的小公主(3) 鉴于女主人这么凝重，于玖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您说，我尽力完成。” 郑湘筠的脸上表现出一副“你一定能做到”的表情，她叹口气，“顾深那小子啊，前几天生病了。我本想熬点药递过去，现在肚子有点疼。你能帮我送过去吗？顺便劝他喝药……” 小姑娘犹豫着，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个：“您真的肚子疼吗？” 顾妈妈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于玖玖点点头，小脸上写满了关心与认真，“那您为什么揉着太阳穴啊？” 郑湘筠：“……” 顾妈妈表情有一瞬间石化。 空气静默数秒，她盯着小姑娘无辜好奇的神色，脸色不太自然。 于玖玖似乎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弥补着回答：“……我可以帮您把药送过去。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喝。” 郑湘筠认真地点点头，笑眯眯的：“只要你送过去就行了。” 只要是你，他都不会拒绝。 于玖玖不知道顾妈妈内心的想法，她收拾了一会，晚点一到，准备去实现诺言。 虽然从未来过顾深家里，于玖玖还是凭感觉认出了他的房间。 在门外敲了几下都毫无回应，小姑娘只能无奈地推开门。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了，头顶的挂灯把房间照亮。 和普通男生的凌乱不同，顾深的房间以冷色调为主，里面一片干净整洁，清冽的松木香在鼻尖萦绕，还夹杂着几分他本人特有的薄荷味。 果然格调和他的人一样冷漠。 于玖玖把门关上，叹息一声。 空气中有冷意在流动，像是察觉到什么，于玖玖皱眉，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掉。 浴室发出声响，顾深从里面出来时微微一怔，一抬头就看到小姑娘站在他的房间中央。 两人沉默对视半秒，小姑娘握着遥控器定定地注视着人，走过来就是披头盖脸的一顿骂。 “顾深你这人脑子有毛病是不是？平常没事整天把外套披在身上，一生病药不喝就算了，还在房间里开空调！你以为自己铁打的吗？！”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顾深面前，明显气没消，手指抵着他胸膛继续骂：“是不是非要把你的天灵盖撬开才知道你脑袋瓜里想什么，你知不知道阿姨——哎……” 于玖玖话没说完，原本站定不动的男生倏地把她揽入怀里，像是要拼尽全力般，不留余劲揉入身体。 于玖玖被抱得一懵，男生洗澡后清冽的男性气息席卷周身，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顾深轻轻松开手。 “你——” “前几天我就生病了，披外套不是为了装酷。” 顾深垂着脑袋，温声开口。 于玖玖还没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 男生湿漉漉的凌乱墨发摆在跟前，些许凉意从发尾落至她的颈肩。 像只被淋湿得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动物。 莫名有股可怜劲。 “顾深，”女孩闷声，半响郁闷地说：“……拿吹风筒过来。” —————————————— 书房内。 顾青松向前摆了一个马，头也不抬的聊着，“老于，你那孙女看着不错。” 于盛默默移了一步棋，眼睛也不眨一下，“我也觉得不错。” 第54章 晚安，我的小公主(4) 顾青松：“……” 顾青松：“年纪那么大还能把天聊死，你还真是不容易。” 于爷爷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自己孙女自己知道，让你家那小子收敛一点！” 顾老爷一脸无辜：“让这两个娃自己瞎折腾吧，我们管的这叫什么事儿，对吧？” “滚！” 书房吵吵闹闹，顾深的房间内却只有呼噜噜的吹风声。 于玖玖拿着吹风筒瞪了一眼男生不安分的手，小奶音软软地怒斥：“顾深，放手。” 正把手放在小姑娘腰上的顾深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彼时顾深坐在自己的床沿，任小姑娘拿着吹风机有些笨拙地摆弄着头发。 那只软软的小手穿梭在发间毫无条理地上下舞动，愣是把他原本还看得过去的发型弄乱。 连带着湿哒哒的头发也吹干炸毛的竖起。 似乎也察觉自己的手法有问题，于玖玖歪头认真打量了一下，捏着自己的下巴委婉地开口：“我觉得……还行吧。” 不用想顾深也知道她的手艺。 他舔了下腮肉，不动声色地搭在她腰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还行。” 于玖玖没注意他的动作，就着他的话用手轻轻碰了碰炸毛的短发，还是皱了皱眉：“不行，这个狮子头还是不适合你。” 黑色短发虽然炸起不少，顾深顶着乱糟糟的不为所动，发型没有学校里一丝不苟的冷淡，倒是莫名添了几分凌乱不羁。 低质感的高级。 估计只有颜值高的人才能承受。 不过，于玖玖说不适合，顾深就配合。 他声音嘶哑，耐心地问：“为什么呢？” “你现在就像个病猫，怎么可能配的上森林之王。” 顾深：“……” 有理有据：“现在狮子比你还凶。” 顾深深色的眸子注视着于玖玖不说话，半响，轻笑出声。 “嗯，你说的对。” 被认真承认观点的于同学很嗨皮。 她穿着粉红色的兔子拖鞋蹬蹬地跑出门，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粥和一碗黑褐色的液体进来。 小姑娘把东西放在桌上，小拖鞋啪啪啦啦地，捧着碗粥小碎步过来。 顾深淡淡看了一眼精致绵软的虾肉粥，挑着眉不置可否：“这粥是给你喝的吧？” 郑女士是知道他喜好的，从来不会给他煮那么细软的粥。 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一看就是要给某个挑食的小姑娘吃的。 在顾深冷淡的眸子注视下，于玖玖抿抿唇，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是你妈妈……做的呀。” 她耍赖：“害，你就吃了吧。” “乖乖听话，”顾深把人桎梏在床沿，慢慢诱哄着，“晚饭你没吃多少，晚点会饿的。” 于玖玖不开心了：“你怎么说话和阿姨一模一样？” 因为那是他妈，胳膊往外拐的妈妈。 顾深勾唇，抬起手腕往女孩嘴角擦着，眼神暗沉。 “你刚刚喝了什么？” “牛奶啊，”小姑娘舔舔唇，把嘴角的乳白色痕迹完全舔掉。 她眼睛眯着，打了个哈欠：“喝完有点困了。” 傻姑娘，应该先喝粥再喝牛奶。 不知道牛奶有安眠作用么？ 或者他妈放了点什么安眠的东西。 第55章 晚安，我的小公主(5) 于玖玖睡眠质量不是很好，这是于盛说的。 郑女士也知道，问过医生，给她准备牛奶时会习惯性放助眠的药。 应该是上回见着小姑娘了，回头准备得倒挺快。 顾深低低应了句，突然问：“你们今晚应该是在我家住吧。” “雨下太大了，回不去……” 于玖玖小鸡啄米般点头，手有些别扭地把睡裙的宽肩带提好，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乳味。 雨是临时下的，于盛没有让李叔来接。 夜又深了，加上于盛与顾青松关系好，久未谋面，顾青松二话不说让人收拾了客房。 只是于玖玖真的没料想到，顾妈妈居然还准备了女孩子穿的碎花睡裙和一系列女孩用的日用品。 当一众未拆封的挂着标识的少女心东西摆在面前时，于玖玖简直要怀疑顾深是不是在家里金屋藏娇了，所以才迫使顾妈妈添置众多女生用品。 她心里想的，此时对上顾深平淡的双眸，脑子蒙蒙，也不敢问。 男生眼神幽暗，半瞌眼帘浅浅遮住情绪，捏着勺子喂她喝粥。 小姑娘刚要拒绝，他压低声音哄着：“听话，你喝完之后我就喝药，好不好？” 他也是知道郑女士的良苦用心的。 偏偏小姑娘不高兴了，嘟着嘴埋怨：“你生病喝药是自己的事，干嘛还扯上我？” 她迷蒙的眸子里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人明显有些迷糊了，皱着眉用自认为很凶的语气教训他，“你这么不懂事，阿姨知道吗？” “知道。”顾深捧着碗，没脾气地提起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像带个小奶猫似的。 于玖玖犯困的时候很安静，一点都不闹腾。偶尔还会软软地骂人几句，却又自认为很凶，就像一张大嘴巴哼哼唧唧吼叫的小奶猫，表面凶的要死，实际上很软，萌化人心。 顾深喂着，心里有股想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有个词儿怎么形容呢？ 对，奶凶奶凶的。 可爱得紧。 粥喝到一半的于玖玖饱了，生怕顾深再强迫她吃一样，软软地缩在人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把脸露出来。 顾深无奈地放下碗，揽着怀中的女孩，指尖擦着她的碎发别在脸后。 怕于玖玖醒来又要炸毛，顾深端起桌上散发苦味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 放下瓷碗，他抱起半梦半醒的小姑娘，手心贴着后背撑着人一个翻身，直接把人陷在床窝里。 女孩披散的发丝有几缕遮住脸颊，顾深给她掖好被子，才探手把头发拨开。 于玖玖抿着水润的唇，眉头不满皱了皱，嘀咕几句睡着了。 顾深揽她，指尖轻轻放在额间，细细描摹着女孩的眉眼。 周遭安静幽谧，只剩窗外雨点滴滴拍打窗户的声音。 顾深满足地收手，低着头向于玖玖靠近。 原本打算印在唇上的动作瞬时遏制，顾深像是想起什么，吻轻轻落在唇角。 温和的灯光下，男生薄唇轻勾，冷冽的五官染了岁月静好的知足，浅浅却深情般溢满温柔。 顾深想。 应该是上帝看不过他在一中嚣张了那么久，故意派她回来的吧。 因为有她在，他根本嚣张不起来啊。 房间的明灯关掉，夜灯接着开启。 晕黄的光温暖整个房间，于玖玖半梦半醒间听到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声音很轻，怕吵醒了她一般。 “晚安，我的小公主。” 随即，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眉心。 第56章 深不见底的腹黑(1) 周一下午，天气晴朗，白云懒懒地栖息在上空。 于玖玖站在排列的末尾，撑起手困倦地打着哈欠。 街舞社的女社长环顾四周，还是颇为抱歉地走到她身边。 “于同学啊，这次我们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麻烦你了。你拜托拜托，就当凑个人数也好。” 来都来了，她还能跑吗？ 于玖玖只能站着用无辜的双眼看她：“可以吧。” “太好了！”社长如释重负地抱住于玖玖，惊得于玖玖退后几步才止住步伐。 打水回来的许若葵看见这一幕，连忙把两人分开。 她像护崽子的某些动物一样把于玖玖护在身后，女社长尴尬地笑笑，转身提醒注意事项去了。 许若葵盯着女社长的背影，防备良久。 直到于玖玖拍拍她的肩，接过水瓶。 小姑娘口渴地咽了几口水，许若葵仍皱着眉愤愤不平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动的手，让我知道，非卸了她的皮不可！” 许若葵火冒三丈也是有原因的。 今早刚刚到学校，学生会街舞社的学姐拿着一沓表格走进她们教室。 学姐解释说：按照以往的惯例，一中和三中会选择社团正式舞蹈人员进行pk对舞。只是今年由于突发状况，原定的五个成员暂时不能上场，所以特意向年级各班征兆会街舞的学生，有意者可把名字填进表格。” 舞种分为三种，霹雳、嘻哈和爵士。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是别的，于玖玖随手放在桌面上的表格不翼而飞。 于玖玖原本也没在意，午饭点一到，学姐笑眯眯地拦住准备出教室门的她，手里捏着一张已经登过名字和信息的方形表格，上面赤裸裸的写着于玖玖三个大字。 于玖玖拒绝不了，吃了两块学姐递来的马卡龙甜点后，满足地点点头答应。 许若葵却不像她那么好收买。 于玖玖刚转学不久，朋友不多，唯一惹上的便只有温清晚那一伙人。 许若葵对温清晚一而再再而三制造问题的行径已经很不满了，骂骂咧咧的：“你说吧，她又不清楚你会不会跳舞，这么干脆地填上名字和信息，不是为了让你出丑是什么？” 虽说时间是定在下午饭点，比赛又只是小规模的。但也难保会有突发意外的情况发生，到那时当着两校成员的面，就不只是丢自己脸那么简单了。 这么想着，许若葵又忍不住骂了几句，于玖玖抿抿唇安慰她：“没事啦，我还是练过爵士的，况且答应人家了。队伍又没规定，一对一比，回头我站在后面，三中的人看不见我就行啦。” 许若葵“可是”了两秒，又气她被两块甜点收买，又懊恼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矛盾一会眼睛忽然一亮，“对了，深哥回来了没？” 于玖玖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否定，“没有！没回来！他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为什么呀？”许若葵有点气馁，又好奇地凑在于玖玖跟前，狡黠地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咦，玖宝，你脸怎么红啦？” “没有、没有啊。”于玖玖捂着脸退后，一双可爱的杏眸快速闪过惊慌和羞恼。 她总感觉，自己的情绪遇到顾深，就收敛掩饰不住。 第57章 深不见底的腹黑(2) 见许若葵站在原地无辜看她，于玖玖清清嗓子，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总之，他回不回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他一回来，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经过那晚，于玖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顾深是狼，还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表面一副无欲无求，高冷不屑的模样风范，暗地里……坏的很。 于玖玖压根就不清楚那天晚上睡觉后顾深还对她做什么，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那人怀里，裙上的肩带还耷拉在一边。 而面目冷淡的男生闭着眼睛，薄唇靠在人抬头就能碰到的地方，整个画面旖旎地要死。 偏偏顾深还摆着一副无辜的模样，像是她占的便宜一般。 于玖玖头疼。 她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睡觉啊？ 烦死人了。 闷在家里几个小时，脑袋瓜不好的于玖玖才想通。 总之，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就是不要让制造问题的人出现。 于是，趁顾深还没销假回来找麻烦，任何人都得保持沉默。 于玖玖一脸的凝重，许若葵只当她是在担心比舞，知趣地没问太多。 女社长在不远处召集集合，于玖玖踏着小碎步，啪啦啪啦跑过去。 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许若葵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对了，刚刚走的急她忘记告诉玖宝一件事，深哥今天下午回来…… 许若葵的心思于玖玖领会不了了。 三中的人已经提前到场。 于玖玖赶去集合时，街舞社社长正皱着眉头千叮咛万嘱咐地，生怕遗漏任何一点。 作为替补人员，于玖玖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穿过遥遥人群，碰巧与某个人对视。 好巧不巧，正是开学前与于玖玖打过一架的陈钧同学。 陈钧似乎也没想到会在队伍里看见她，愣了一会儿，随即单手并拳，做出神似古装泡沫剧中侠客相逢互相敬礼式的手势语。 于玖玖摸摸脑袋，琢磨着陈钧什么时候喜欢玩古时候那套了。 然后又琢磨着，她应该怎么回呢？ 女孩偏过头细细思索，随即学着与侠客对礼的人一般姿势，颇为帅气地一撩刘海。 “？” 陈钧明显没料想到于玖玖会来这么一发，他弯腰“噗嗤”笑出声，好一会儿才边喘气边跑过来。 “玖哥，你怎么也在这儿？”陈钧跑近，边喘气边问。 被这么一笑，于玖玖脸都要挂不住了，她撇过头，不想理他。 陈钧也知道这个小老大脸薄，轻咳一下解释道：“我过来串场子的。刚刚还真的不是存心想笑你。老实说，你刚刚的动作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哈哈哈哈…” 说着，他又笑弯下腰。 于玖玖：“……” 她用看着白痴的目光盯着他，一脸嫌弃。 真特么不想说话。 陈钧笑够了，才回归正题：“对了玖哥，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呢？” 经过上一次干架，陈钧似乎真的对于玖玖心服口服，一口一个“玖哥”喊的甚是欢快。 于玖玖听着这高大上的称号，终于感觉自己不再被顾深压一等，眼睛也亮晶晶，肯说话了：“随随便便上来充数的，待会跟你们学校对舞。” 第58章 走绿茶的路(1) 于玖玖调侃：“所以你支持谁？” 陈钧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然是玖哥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于玖玖二话不说就拍他脑门，“支持我做什么，我只是替补的，当然要支持你们自己学校的呀。” “玖哥，我说真的。”陈钧猝不及防挨揍，只能摸着头一脸真诚道，“我们学校的女生说待会要跟你对舞。” 于玖玖：“？！” “因为她们看你不顺眼。” “？？？” 于玖玖黑人问号脸。 因为她好看所以嫉妒使人埋没理智吗？ 于玖玖板着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陈钧盯着她呆呆晃动的头颅，安慰道：“虽然她们很强势，但我相信玖哥一定更胜一筹！” 于玖玖连忙回神，诧异地摇头，“我现在退场还来得及吗？” 陈钧痛心：“玖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啊？别乱说话，我们不熟！” “你变了！” 于玖玖：“……” 他一口一个你变了，直把于玖玖烦得不得了。 女社长站在前面发现于玖玖掉队了，赶忙拉着她往场地跑，“小祖宗啊，你怎么还在这……都开始了！” 比赛场地挑在绿化面积广大的空地前，阵营红蓝pk。 一中的主打颜色是蓝色，于玖玖赶到时，放在中间的音响已经点了一曲激情澎湃的音乐。 三中的一名男生已完美地结束一个霹雳式动作迅速起身，热烈似火的红色身影干脆利落地跃起，男生挑衅一笑，鸭舌帽上的银环活跃的跳动着，放肆又张扬。 太妖艳了，不行。 于玖玖撑得下巴，有理有据的小声评价。 面对一众耀眼的明红，于玖玖莫名想起了苏翎跃那张做作的稚气脸孔。 果然还是苏翎跃顺眼一点。 不愧是她小弟。 于玖玖默默的点点头。 余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这边，于玖玖抬头追寻过去，碰巧与一个穿着三中红色校服的儒雅少年对上。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注意，薄唇一扬，友好地冲于玖玖笑笑。 于玖玖抿唇，不自在地收回注视。 奇怪，刚刚明明是有一道锐利的眼神投放在这个方向的。准确来说，是直冲她而来。 怎么抬头望去，只是一位儒雅的男生呢？ 于玖玖凝眸失神，觉得偏偏是儒雅的男生，却总让她有一种自己马甲被扒的感觉。 就静静发呆几分钟，两边pk的次数也轮了几回。场边也不乏好奇观望的男生女生，于玖玖往后缩几步，队伍中不知谁出了乱子，推搡间撞到了她的肩。 场上三中的人随着激昂的音乐入场。方才的儒雅少年发带往上一扣，身姿轻盈地跃进中心。 会场的歌伴曲转为热血奔腾的轻音乐，轻金属的音乐紧随其后叩响，节奏慢而平缓，少年的动作不紧不慢，回首间的反扣却毫不失力。 音律达到高潮，少年单手撑在地面，两只胳膊不停转换。 身体快速并连贯的炫出一个霹雳式旋转，时间长达三十秒。 帅气酷炫的动作让在场的观众拍手叫好，鼓舞声激昂。 第59章 走绿茶的路(2) 一中练霹雳舞的人不多，对手如此强悍，之前上场的男生明显有些犹豫。 街舞社社长表情凝重，她的目光求救般扫视了一遍，还没上场的爵士队女生们退后几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满了拒绝。 于玖玖抚着肩回头查看情况时，爵士女生中一个发型公主切装扮偏森系的少女仰着下巴瞧她。 拥挤的人群中于玖玖被撞出外围，仍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谩骂声：“看什么看？靠人上位的丑八怪。” “同学，撞到人总要道歉吧？” 若是顾深在，一定会明白，于玖玖是撞疼了。 这小姑娘一疼就作，容易暴躁。一暴躁就四个字：难搞、头疼。 撞人的少女语气不善，于玖玖同样冷着声音，目光凛冽与她直视，内心简直要被气笑了。 无辜被算计上场，心里火气本来就大，居然还有人自以为身持正义的挑衅她。 哪里来的没脸没皮的臭丫头？ 那少女没听出于玖玖语气的不快，傲慢地说：“我为什么要向你这种心机深沉的人道歉，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没有人教过她基本的道德涵养吗？ 于玖玖内心吐槽，冷漠地睨她。 公主切少女向来看不惯于玖玖这种长得好看又矫揉造作的女生。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妥，见于玖玖表情不屑眼神冷冷的盯着她，背后却徒然发凉，居然有一种畏惧的恶意感。 被无知黑暗凝视的一片幽黑的瘆人。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个暗地上位的女生？！ 这么想着，公主切少女气得咬牙，扬起手就要给于玖玖一个巴掌。 一边扬手一边骂道：“没有父母教的人就是没有教养，连基本的涵养都没有，我看你父母也就那样吧——啊！” 未落下的手腕蓦地被止住，于玖玖拽着她的手甩到周身，力道大的让那个少女惊叫出声。 少女还未来得及怒斥，于玖玖捏着她的手凑到耳畔，语气冷得仿佛来自深海结寒的冰窖。 “安分守己都做不到的人，还想来教训我，你算了什么东西？” 于玖玖气势很强，硬生生地把人逼到队伍后方的死角处。 置气甩开，少女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地面。 外面的视线穿透不过来，原本温和的风在于玖玖冷冽的眼神下藏着肃杀的凉意。 犀利极了。 那凉风吹动着遮掩温和的刘海上浮，露出一张惊艳却无表情的脸。 公主切女生愣地忘记站起，前面社长传来的呼叫如同及时出现的救命符般让她眼前一亮。 “宁雅，你在哪？爵士队该派队长上场了！” 被于玖玖困住的宁雅脸上充满希翼的光，她挣扎着就要跑过去，却被于玖玖按回在地上。 “宁同学，刚刚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道歉吗？” 于玖玖揉了揉手腕，云淡风轻的开口。 若是只怒骂她，她可以不动声色置若罔闻。只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底线遭到破坏，对方一旦踏入禁区，捋逆的毛就顺不回来了。 宁雅盘坐在地上，波光粼粼的眼睛含着一闪而过的不甘，抿着嘴巴怨恨地看着于玖玖，一点也没有道歉的倾向。 于玖玖轻笑声音，平淡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我不清楚你是如何了解我的家庭状况的。但是你诋毁他们，我就夺了你想要的。” 宁雅的瞳孔惊讶放大，视野中于玖玖利落地摘掉发带，转身朝比舞中心走。 第60章 走绿茶的路(3) 此时队伍场面上一阵尴尬，三中队伍的成员下场时间颇久，一中却依旧无人应战。 空地只有音乐在摇摆。三中的随从队伍挑衅地吹起口哨，眉眼间无不得意。 街舞社社长简直要急疯了，自己舞社的霹雳成员明显略逊一筹，嘻哈的也都上了，爵士舞女生们都知道儒雅少年的强悍，明里暗里推脱着。 原本积极活跃的爵士队队长宁雅却在关键时刻不见人影…… 再这么熬下去，一中不只是面对输的结局那么简单，以后她们的街舞社肯定遭讽为贻笑大方进入后继无人的局面。 “跳霹雳舞的那个少年那么厉害，我们上去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爵士队中有个女生表达不满道。 虽说只是友谊赛，三中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一中本就是临城的重点中学，平常休闲娱乐的活动办得少，对于成绩落一大截的三中来说，这是碾压一中获得荣誉的大好时机。 虽然比赛不是很正式，可这个事件拿回去也可以得意几个月。 三中队的主力就是那个儒雅少年。 自他下场后，即使无人应战，他脸上的表情也永远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 三中队长平淡如水的态度更显得一中焦虑。 街舞社社长急的都要团团转了。 她匆匆地扫视蓝色队伍中的人员，额间的汗都沁出来了，随即一拍脑袋，脑子里忽然快速闪过什么。 不对除了爵士队队长宁雅不在，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社长认真数了数，抓着头发绞尽脑汁地想。 对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于玖玖呢？ “找我嘛？”细细软软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身后。 社长惊吓地拍拍心口回过头，于玖玖站在一米开外，双手背后歪着头看人。 及腰的鸦羽卷发垂在半空中，风微微吹动，原来乖乖巧巧的空气刘海有些凌乱的散在一边。 社长怔了一下，心里徒然升起某种陌生感。 这个一直萌萌乖乖的女孩，听说还挺娇气的，此时为什么会有一种压迫性的凌厉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呢？ 社长也没来得及细想。 她绷着脸搭住于久久的肩，火烧万丈地问：“宁雅呢，快让她救场啊！” 小卷发有点乱，于玖玖把碎发别在脑后，糯糯地开口：“我没有看到她呀。” 没有看到？ 社长的表情崩了。 又听小姑娘有些激动，软软的嗓音也掩饰不住，回答：“过来时我看到一个留着公主切的文艺女生走了，她穿得超级好看，我还多瞄了她几眼……” 留着公主切的文艺女生？ 不就是宁雅吗？ 社长的脸色沉下来，她闷着一口气，对着于玖玖乖乖的卷毛发泄不出。 只能颓废的摊手，无奈：“完了，没人上场…我们要输了…” “我上怎么样？” 许是不忍，于玖玖探过头问。 “你真的要上？” 社长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光。 有一个人上场，即使输了也总比无人应战当缩头乌龟强吧。 第61章 翘首以盼，不如多看(1) 只是社长犹豫半响，对着萌新于玖玖圆溜的杏眸，低头还是选择坦白：“于同学，不瞒你说。这次的对手是三中的主力，我们队没人想上，因为对不过就是丢脸。你初来乍到的我也不忍心骗你，听我说，你再考虑一下……” 对舞讲究的不只是动作的贯彻流利，气势这一块也不能落人一阵。 所谓舞蹈，主要的是知识的完美达标和力道的充分使用。为此对舞的成员不仅要有随机应变的应对能力，还要身体柔韧力度极致，能紧随音乐的节奏步伐展现所练舞种对人的吸引力，以达到激发外界人员的激情支持的目的，从而引导更多的爱好者加入。 通常两个不同成员的对舞不分舞种，可毕竟群众眼神不差，两个阶级的优劣，一眼能够看出。 这便是即使在友谊赛中三中的儒雅少年再怎么温和微笑，一中也没有人愿意上场的原因。 就凭前面几点就不是一个普通替补成员就能做到的事。 社长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她不要求自家成员能比三中略胜一筹，却也希望有人出来撑场，所以选择再三询问于玖玖的意见。 她不逼人，毕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面子是极为重要的。 于玖玖点点头，捂着脸在社长耳边低语几句。社长认真听着，眼睛里闪现出光彩。 是终于有人救场的激动和喜悦。 不受心里折磨的那种。 社长狠狠地点头，随即匆匆地跑向音响处。 “快点啊，再不上来你们就输了！” 三中吹口哨的人更多了。 笔直立在中间的儒雅少年看过来，目光温和且淡定，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于玖玖对上他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着，仿佛有细微的火光从间闪过。 是对手无声的较量。 少年始终温和地微笑，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 于玖玖扯起唇角，笑得随意。 手臂间有发丝轻轻摩擦，她伸手一撩，将额前的碎发与刘海往后捋，微风之中如同误入林间回眸的白裙女孩，带着天然惊艳的凌乱美感。 音响的音乐突然转换，原本场地外的女孩干脆利落地进场。 宽松的蓝色代表上衣，同款白色宽松短裤，袖间的配链随小白鞋的走动有节奏的晃动，原宿风长袜裹住脚踝，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少女漫画腿。 “终于有人应战了。”三中有人感叹。 见于玖玖上场，陈钧带着他的人助威叫了几声，惹得三中成员不住往他那边瞧。 陈钧毫不在意，甚至颇有气势地鼓掌。这次连一中的人的目光都引来了。 陈钧火了，挥着拳头在空中比画：“看屁啊，有眼睛瞪不如多花力气鼓掌！一个个很闲是吗？！” 毕竟有着三中痞校霸的称号的。原本注意陈钧的人不由自主地收回目光，转为嘲笑地看向场内。 对上三中的舞霸不死也是个渣，他们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让这个女的有勇气接战。 场内的于玖玖不知道台下人的想法。 女孩站定，音乐流淌几秒，她抬臂一挥，动作随着节拍定格。 气场自然，不容小觑。 第62章 翘首以盼，不如多看(2) 卷发女孩一甩头，鸦羽柔软贴在侧脸，高挺的鼻梁与眉骨一览无余，眼神入戏，不带感情。 指尖力道毫不减缓，她动作迅速地转身，快速做出几个完美的姿势后，齐腰长发帅气地甩在脸旁，轻松完成一系列开场动作。 底下人怔了几秒，随即热烈的鼓起掌。 一中的人一改之前的冷淡，加油声不绝于耳。 “玖哥出场方式帅毙了，简直秒杀前面那帮菜鸟好吗？！” 陈钧鼓掌的力道加大，自豪地称赞。 他身侧的小跟班在自校老大凝视之下弱弱地回答：“钧哥，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你从来都没、没这么狗腿……” “滚！” 于玖玖的开场方式简单干脆，轻松地如探囊取物。 三中舞队明显感到一丝压迫接近，他们对视几秒，有人细声讨论。 “这个女孩不简单，”儒雅少年身侧的金卷染发男生评价道，“跟你pk中的人，她是第一个出场就能hold住全场的。” 儒雅少年淡笑着，不言不语。 “jazz？”他另一侧的男生提出疑问，“恐怕比不过吧…” 毕竟没有霹雳震撼人心。 “不，”少年开口应声，他淡淡地摇头，声音温和得仿佛涓涓细流般引人入胜，“她跳的不是爵士。” “终于上场了，”他颔首，云淡风轻地开腔，“你们的嘻哈女王。” 果不其然，场上的蓝衣女孩简单做了几个爵士舞的妖娆动作，一瞬间音乐骤停。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音箱，站在舞台中间的精致少女却缓缓抬起手臂，宽大的衣帽衫撑起，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下一秒音乐恢复，少女蓦地放下手臂，动作一改之前的妖娆秀丽，朝着炫酷帅气的方向展开。 “嘻哈——”场下有人惊讶地指出。 “靠，这女孩不错。爵士嘻哈来去自如，女神般的存在。” “小姐姐，你哪班的？结束后我们谈谈人生怎么样？” “又帅又美，身材又好，姐姐联系方式多少求告知！” 场下一片躁动，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嘻哈音乐进入尾声，舞台上的少女轻盈一个下腰，鸦羽长发垂直在地上。 末场已经结束，于玖玖动作没停。 不再拘泥嘻哈，她撑着地缓跑来个乱七八糟的凌空，天鹅弯身的手一垂，柔美的一瞬后是挺直的快速一个甩身，笔直的长腿自然迅速地划出一字，飘逸的卷发落在肩上，音乐刚好结束。 舞台下一阵尖叫，于玖玖撑出手利落的起身。 她拍拍灰尘，小手凑在嘴边呼气，又摆出正经模样坦然面对着踱步而来的红衣少年 儒雅少年举起一只手掌，女孩勾唇，一只手搭上他的。 两人对握，示意比赛结束。 “我叫程燃。”儒雅少年看着她，温和地自我介绍。 “于玖玖。” 女孩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面容狰狞的宁雅身上，挑衅地微笑。 程燃仿佛不知，再度扬起微笑，诚恳真挚：“久仰了，嘻哈女王。” 第63章 待会别走，小可爱(1) 一年前那场惊才绝艳的盛世表演，甚至轰动一时地上了b市的新闻。 戴着面具的少女眼神清亮，红唇微吐几个字眼，一举一动成为卡点火遍半个直男圈。 她表演的嘻哈舞蹈冠上首榜，是后继数个日夜都夺不去的荣耀。 那是晋级赛的决赛，负伤半个月，带给人的表演依旧不容小觑，远远超过达标水平一截，被后台辅导老师称为天生的舞蹈女王。 嘻哈女王，是他们给那个女孩强势归来的尊称。 那是于玖玖一年前参赛获得的名号。 虽然她当时带着面具，也不乏其他根据舞姿气势认出她来的高级人才。 那当然也是极为熟悉她的了。 于玖玖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认识我啊？” 还真脸不红心不跳成竹在胸地说了出来。 程燃眼底有敬佩与惊艳，点点头。 当年那个位居第二的街舞少年就是他。 心肝口服地输。 “你是认出我的舞，才认出我的吗？”于玖玖对着少年。 “不是。”程燃摇摇头，狡黠地笑笑。 “那你怎么认出的？” 好奇心上头的某只问。 少年沉吟一会儿，回答说：“我刚刚这么称呼你，你没连忙否定，那就是了。” 于玖玖：“……” 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她挂着微笑友好补充几句，转过脑袋头疼地走回队伍。 身后总有股莫名的凉意，自从她开始跳舞时就存在了。于玖玖边走边打了个寒颤，觉得肯定是衣服太短了。 女社长宣布准备去学海楼六楼开总结会议，于玖玖摸着鼻子，心里决定要马上回去换衣服。 掉队就要跑走，于玖玖一转身，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不远处立在中间的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顾深单手环着篮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于玖玖：“！！！” 她做了什么嘛！ 他这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怎么比冷着脸色更加恐怖！ 感觉还是冲她来的！ 药药药药丸！ 于玖玖心中警铃大作，感觉背后更凉了。 旁边有人发现掉队的她，在不远处呼喊着上楼，于玖玖应声，声音哑哑的，没敢跑。 顾深踱步过来，两人的距离在慢慢拉近，于玖玖小心翼翼地瞄着他，忽然发现有一种对方要吃了她的惊悚感。 偏偏脚上如同灌了铅般迈不开步伐。 小姑娘干脆放弃挣扎，睁着无辜的杏眸，有些不明所以地瞄他。 顾深嗤笑笑，空着的手撑在女孩左肩上，把人呈半包围的姿势团在怀里。 于玖玖乖乖巧巧地站着，男生低头落下阴影，她舔舔干干的唇，黑色卷毛衬得小脸白瓷般干净。 她感觉到，顾深凑在耳畔，声音轻得仿佛呢喃，却又裹挟着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待会别走，小可爱。” …… 于玖玖是个聪明的孩子，会议结束后她在走廊望了一眼一楼空旷的场地，毫不犹豫的挑了六楼最远的楼梯道。 顾深那句话让她明白了他肯定要堵她，选择地点肯定不是一楼就是楼梯间。 不能混在人群中走，于玖玖干脆等人走地差不多了，才捏着手心朝一楼跑。 穿越两层楼都没人，于玖玖的脚步更轻跃了。 她踏下四楼的楼梯正欲冲向三楼的楼梯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低着头漫不经心依靠在墙角的球服男生。 第64章 待会别走，小可爱(2) 顾深适时抬头，眼神落在女孩短了一截的上衣和露出纤细白腿的裤子上，深色的瞳孔颜色更沉了。 他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不挂了，冷着一张脸站直身子，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 于玖玖神色一僵，脚步先于动作，甩身就往后跑。 男生的动作明显更快，大长腿几个迈步，他轻而易举地碰到了女孩的肩。 小姑娘要跑的心已经很坚定了，她伸出手臂拽着顾深的手往后甩，胳膊往回一撞，作势朝他动手。 顾深手臂一抬，轻松的躲过她的攻击，眸子森冷。 他顺势把人推到墙上，手漫不经心的撑在一侧，完全拦住了小姑娘的去路。 于玖玖被堵住，身后靠着冰冷的墙，前方紧贴着顾深炙热的胸膛，近距离的凝视，冰火两重天，被困不知所措。 还没反应，顾深的手紧扣住她的腰肢，于玖玖内心莫名咯噔一下，是慌的。 全身的力气抵不过，只能由着他按住。 耳边是酥酥麻麻的磁性声线，顾深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跑了？” 于玖玖一听，腿都要软了。 爷爷，快来救你的宝贝孙女，她要挨三岁跆拳道男人的毒打啦。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实际上小姑娘怂得不敢开口回答，只能伸手抵住顾深肩胛骨，后者却扬手握住她的手腕，顺势搭在自己肩上。 于玖玖吓得大气不敢喘，卷而翘的睫毛如被惊动的蝴蝶般不停眨动，生怕下一秒惨遭不测。 顾深压着人，贴近她的耳畔之间不紧不慢地挑起碎发，气息迷人又危险。 小姑娘手臂被动折回，距离逼近，小手慌得无处安放，整个人几乎是靠在他身上动弹不得，只能嗫嚅地求饶：“顾深，先放手好不好？” 她的声音几乎是带着颤音，要哭了一般。 顾深知道是装的，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垂手一放，却碰到了软软细腻的腰。 于玖玖的衣衫很短，她一抬起手，纤细的软腰就能露出大截。 顾深不动声色掐着她的腰，炙热的大掌紧贴着女孩的肌肤，缓缓揉捏着。 于玖玖觉得痒，对上他幽神黑暗的眼睛，只能委屈：“我知道错了，你不可以放开我？” 顾深指尖收回，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声调：“哪错了？” 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收敛，被困在怀里的女孩先是一喜，听到他的问题后表情犹豫，断了半天没开口，是没想到。 真没诚意。 顾深不恼，轻笑凑近，声音嘶哑暧昧，如同循循善诱猎物的捕猎者：“玖玖，我的病好了呢。” “啊？”他的话题跳跃太快，于玖玖一时缓不过来。 顾深挑起她的下巴，直接用行动来表明想法。 “唔——”女孩想要拒绝的话还未开口，男生堵住她的唇，动作强势得不容挣扎。 于玖玖说不了话，握紧拳头猛地锤他。 于玖玖被按在墙上。脑袋昏昏沉沉。 第65章 所谓占有欲(1) 迷蒙之间，顾深退出一步，于玖玖还未来得及大口吸气，男生又覆上来，强行给人渡气，蹂躏她唇的力度席卷而来。 “呜呜——”这人—— 似乎感觉怀中的女孩坚持不住了，顾深把她软软的细胳膊搭在肩上，吻得小姑娘泪眼迷茫之际，指腹轻轻摩擦着腰肢，也没放过她，直接把她按在墙上，扶着她的细腿环在他的腰际。 霸道极了。 没有了地面的支撑，于玖玖算是全身都被顾深牢牢拿捏着。 小姑娘睁着迷蒙的泪眼，眼睛红红的，耳廓也羞得透着粉嫩。 那小脸红扑扑的，像是甜甜的水蜜桃，只能任人摘取，仰着头被动地接受男生强势的亲吻。 一吻闭，顾深仍旧意犹未尽。小姑娘腿软得站不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继续维持顾深抱她的姿势，凶巴巴地打人。 他倒是应和乐意，直接把人抱到三楼空教室对出的栏杆台上，把人稳稳的放下后，目光炽热的看着她。 娇软的唇水润勾人，嫩嫩的，像草莓布丁。 于玖玖坐在走廊栏杆台处，后面紧贴着扶栏。 被铁栏的凉意冻得往前缩，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遥遥望去一楼了无人烟。 幸好没有人，没有人看见了。 于玖玖压根没想到，正是因为没人，顾深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强吻她，还欲罢不得。 成功得手的某人心情颇好，他脸色不隐藏，嘴角还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放在小姑娘腰上的手心不停摩擦着，心里默默赞叹触感真好。 早在他家时，他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那时小姑娘穿着睡裙颇不方便的，于是没动手。 果然某些小姑娘就是宠不得，一不收拾尾巴能翘上天，居然还敢在众目睽睽下露腰跳舞。 非得摁在墙上吻到哭才知道错。 顾深舔舔腮肉，指覆缓缓停留在女孩的越发红润的唇上，眼神讳莫如深。 他就站在于玖玖面前，于玖玖不敢乱动，又怕他乱来，小手紧紧紧拽住他的手腕，怂得只敢软声说话：“我现在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顾深简直是头饿狼。 她真的怕了…… 顾深揉着她通红的小耳朵，哑声问：“错哪了？” 女孩犹豫一下，试着回答：“那天……我不该把你踹下床？” 于玖玖只能想到这个了。 那天她在顾深被窝里醒来后一个慌乱把人踹下了床，当时顾深咬牙切齿，直到她离开脸色还是阴沉的。 顾深似乎也想起来了，他沉吟，摇摇头：“再近一些。” 不是那天？ 可这几天她都没有和顾深碰面的机会啊。再近一些，那不就是今天吗？ 于玖玖迟疑一会，试着问：“因为我今天跳舞出风头吗？” 她跳舞抢了宁雅的风头，正巧被顾深看到了，顾深不高兴就来收拾她。 所以四舍五入就是…… 这回于玖玖抬起头特别认真的解释：“你喜欢宁雅，因为我抢了她的风头，你不高兴了……呜——” 她没有思考其他可能，内心总有种强烈的反感避免她往深处想。 顾深低头堵上她的嘴，放在腰肢的手瞬时不安分起来。 于玖玖急忙拽住他，小姑娘又仰着头被吻着，眼眶染出一层水雾，直到喘不过气才被放开。 第66章 所谓占有欲(2) 不过这回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男生沉着脸重新握住她细腰，力道大的惊人。 于玖玖疼得不敢作声，眼泪挂在眼角，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疼……疼死了。 想骂人。 也是一瞬间，握住腰肢的力道全部消失，顾深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或轻或重地揉着。 小姑娘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凑在她耳际，说出了一句让她腿软的话：“以后再把腰露出来，我看见一次，就把你吻哭一次。” 于玖玖瞪大眼睛。 被顾深凉凉的声线以及这么一威胁，于玖玖怂了。 她捏着他的手腕，小声特意强调：“我们……是同学啊。” 再不行也只是同桌关系呀。 亲她干嘛，她好怕，打不过他。 内心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同学？”顾深贴紧女孩红透的耳，喷薄的气息炙热暧昧。 于玖玖不自在地往后缩，后背又考上上铁栏，冰凉的触觉让她又想哭了。 偏偏顾深还淡淡地反问：“穿我家的衣服，吃我家的饭，几天前还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笑，一改往常冷淡，竟痞气地坏：“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多邀请于同学来家里逛逛？” “嗯，玖玖？” 于玖玖不敢说话了。 两人沉默，一道焦急的女声响起。 “玖宝你还在吗？玖宝？” 楼道里传来呼喊声，好像是许若葵的。 于玖玖猛地抬头，对上顾深幽暗的眼神，她有些不知所措：“许若葵找我了，快让我下去…” 他不走开，她压根下不来。 顾深抹掉她眼角的泪光，漫不经心：“急什么，我们不是同学关系吗？” 同学在一起有什么异议么？ 于玖玖再次沉默。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小脸还是粉扑扑的，眼睛慌乱又委屈地眨。 压根没有回应的意思。 别看她表面软，实则内心：好想凶他，扯着他的衣领，握着拳头恶狠狠的威胁说不能亲，快放她下来，偏偏实际行动不允许。 空有一副当老大的心，却没有实力。 于玖玖瘪着嘴，眼泪汪汪。 两人开始无声地对峙。 感觉人小可怜小可怜的。 半响，顾深先低头。双手撑着她的胳肢窝，像抱着小孩一般把人放回地上。 于玖玖还没恢复力气，站在地面上的腿一软，又往男生怀里倒。 顾深揽着她，低笑，“怎么，还想再来？” 于玖玖委委屈屈地瞪他一眼，抬手胡乱的抹眼泪。 顾深也不逗她，帮忙把凌乱的卷发整理好，别在脑后。 许若葵是找了两圈才发现于玖玖的。 彼时的小姑娘小小一只站在顾深身侧，长发披肩，软软白嫩的小手抬起，在眼睛上抹着什么。 “玖宝！” 许若葵从楼道远侧跑过来，匆匆瞥了一眼淡然的顾深，随即撩起于玖玖的刘海，一双眼睛红红的眼睛露了出来。 委屈的像个小兔子。 许若葵心疼了，问：“玖宝你哭了嘛？怎么了？” 于玖玖弱弱地转过头，余光中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角弧度若有若无，似乎期待她怎么回答。 于玖玖仿佛回忆起被按在墙上挣扎不得的情景，憋了半天愣是不敢说话。 现在怂得不得了，下午威胁人的气势哪里去了？ 顾深轻嗤，声音很轻，离他最近的于玖玖足够听到。 于玖玖咬着牙，委屈巴巴眼角耷拉着。 第67章 初见疑云(1) 就像许若葵说的，如果于玖玖有一对兔耳朵，此时她的耳朵肯定也耷拉在脑袋旁，怂得不敢讲话。 可怜兮兮又惹人怜爱。 小姑娘不说话，许若葵也不敢逼她。 这女孩让人感觉眼泪汪汪的，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那种。 最后还是顾深开口，语气淡淡的。 “带她去校门口吃点东西吧，可能是饿了。” 于玖玖仰头瞪着云淡风轻的某人，眼神凶残。 可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睛红红的，瞪起人来毫无杀伤力，杏眸瞪的圆滚滚的，神似那未断奶的小奶猫。 顾深一顿，随即别过头，淡淡的开口：“应该饿得挺久的，让她多吃点。饭后不许给她带零食。” 于玖玖：“！” 许若葵看了看于玖玖，又望了望顾深，上道地点点头。 于是于玖玖的晚饭又在顾深的强制下决定了。 …… 晚饭回来的路上，许若葵捏着于玖玖的小脸还是忍不住问：“玖宝，你和深哥怎么回事？” 玖宝很少哭的，况且深哥站在她身侧。 男生即使一脸淡然，可是许若葵还是从他眉眼间感受到一丝不同。 像是……得到了餍足一般，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愉悦的。 况且当时的小姑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红红的，站着背对人，咬着唇不敢说话。 两个人这么一副模样，说没发生什么是说不过去的。 此时，于玖玖抿唇，拍掉她作恶的手，不想说话。 小姑娘的脸气得鼓鼓的，许若葵逗她：“那你说说为什么嘴唇那么红？” 于玖玖的唇色很淡，因此衬得白皙的肌肤过于苍白，总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只是此刻远远望去，唇色比之前更鲜艳了，仿佛带着水润的光泽，引人遐想。 被逗的小姑娘沉着脸，一副要生气的模样。 软的要死，难怪深哥那么喜欢逗她。 许若葵忍不住捏捏她的小鼻子，故意板着脸威胁她：“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吃火锅了！” 虽然只能吃清水锅，总好过没有啊。 玖宝胃不好，深哥向来不允许她吃刺激的食物，听小姑娘说，还是于爷爷批准的。 果不其然，一直垂头的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搭上许若葵的手腕，糯糯地说了两个字：“要去。” 简洁明快，目的明显。语句短悍，莫名可爱。 于玖玖肯开口了，许若葵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脸感叹道：“玖宝，你是喝可爱多长大的吧？” 即使许若葵见过玖宝耍狠的一面，可那毕竟是对对她不善的人展现的。对于关系还不错的人，她家玖宝真是乖得要死。 又软又萌，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走到校门附近，入口通道人山人海，于玖玖她们刚刚经过停车区，便望着汹涌的人流止步了。 人多，还乱。 “怎么回事？”许若葵踮起脚尖问。 于玖玖思绪放空，远远望着校门口不说话。 “好像是三中舞蹈队准备出校门了。” “笛——笛——” 许若葵的声音混杂着急促的鸣笛声，于玖玖的神游倏地结束，可如催命的车鸣由近及远，伴随着陌生人惊叫的“让开”，两个人回头时，一辆失灵的机车如同脱了缰绳的烈马急速奔来。 第68章 初见疑云(2) 许若葵惊愣得不知所措，千军万马之际，一道巨大的力道猛地将她推开，力道大得让她摔在地上，缓几十秒才反应过来。 动作很快，机车是从她身侧闪过的，擦伤了手臂，疼得火辣。 身后传来物体倒地的剧烈撞击声，许若葵恍恍惚惚中瞥见于玖玖绊倒在机车一侧，脚踝淹没在车下，额角流血。 “玖宝！”许若葵手疼得流血，使不出力气，只能捂着擦伤跑到她身侧。 于玖玖撑起脑袋，僵硬地安慰许若葵。 “你有没有事啊？玖宝你别晃…你别说话！” 许若葵捂着她的太阳穴，语气中又激动又哭腔明显。 “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一红衣少年突然出现，他半跪在于玖玖身侧，焦急询问许若葵。 许若葵眼泪出来了，她认出少年是三中的队长，拽着他的手连声哀求：“快带她去医院，去医院！” 她像是使出了本能：“我求你了，带她去医院——” 程燃一怔，触碰到什么指尖沾上通红的鲜血，上面的热意无端令人心慌。 耳边是女生惊慌颤抖的哭腔：“她患过脑震荡的，快！我求你！” 于玖玖曾经受过脑震荡，如果大脑再次受到严重撞击，后果不堪设想。 程燃点头，将人打横抱起匆匆往自家轿车赶。 墨黑的迈巴赫停置在校道，司机打了个闪灯，程燃回头冲许若葵喊道：“我带她去市中心医院，你先联系顾深，到医院我会找人给你们带路——” 程燃还没说完，怀中的人剧烈挣扎。他力道没稳住，于玖玖从怀里跌落。 他伸手去捞没接住，少女一个翻身，勉勉强强倚在地上。 程燃正欲扶，却被她一把甩开。 他惊愕，仍上前握住于玖玖的手腕，这次她没挣扎。 程燃问：“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脑海中仿佛有相同的记忆一闪而过，于玖玖对上程燃关切的目光，那双明亮透彻的瞳孔仿佛跨过时空的穿梭回过去，有一个少年也是用稚嫩的声音关切的问她。 陌生的善意，带着畏惧和稚嫩的颤音。 视线中淌过一抹红色的印记，于玖玖脑袋一阵钝痛，耳中像是响起一阵尖锐的鸣笛，天旋地转之间于玖玖痛苦地抱住脑袋，一串数字不断在碎片记忆中挥散。 血迹、少年、末尾258的车牌号…… 失去意识的前几秒，于玖玖看到许若葵从远处焦急地奔来…… —————————————— 凌晨的医院走廊，许若葵扶着包扎好的伤口，静静走到程燃身侧。 拿着病检报告的医生正在郑重其事阐述病情。 提醒了饮食忌讳后，医生扶着镜框面无表情说：“病人的大脑曾受过外物严重撞击，恢复期间间隔了很长时间，我们尚未清楚当初的伤势是否影响了正常生活秩序，预防起见最近时期要避免遭受刺激……” 程燃点头应声，待医生走后许若葵哑着嗓子问：“玖宝呢？” “醒的比预期早，顾深在哄。” “她受的伤严重吗？”许若葵仍颤着声音问。 程燃揉着太阳穴，有些疲倦：“腿部伤口较深，重点是脑袋受到撞击。” 许若葵沉默。 她低垂脑袋，身子颤栗着。 第69章 初见疑云(3) 程燃还未动作，空旷的走廊响起脚步声，接着是程燃司机犹豫的声音：“少爷，已经很晚了，先生夫人那边……” 程燃回头，许若葵体贴地开口：“你们先走吧。玖宝的事，谢谢你了…” “没事，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敬佩的一个偶像。” 许若葵勉强地笑笑，已然没心情回答了。 走廊陷入沉默，安静的走道是空旷无声 程燃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不用太担心。她受伤不严重，只是脑部像是受了刺激。” 他犹豫，还是开口：“况且你提醒我她曾经受过脑震荡，也有助于医生尽快做出了准备。” “知道了，还是得谢谢。” 许若葵定在原地，她偏过头，脸廓在白炽灯下明灭不清，许是难过地控制了表情，给人一种冷淡的疏离感。 是太难受吧，事情发生当时谁都是一瞬间的怔愣。 尤其是许若葵，明明那辆车是奔她而去，最后躺在医院的却是她身侧的小姑娘。 她应该也很崩溃，所以哭喊让人帮忙，毫不犹豫的，说出的话也如本能一般。 沉默被打断，许若葵情绪有点稳不住，又哽咽说：“我在玖宝的…体检单上看过，当时…记住了。” 幸好记住了。 走廊一片寂静，两人再无话题。 许若葵的身影渐行渐远，背后站着的程燃静静凝视着，目光深沉。 “回去吧。”半响，他转过头大步迈向出口。 许若葵回到于玖玖的病房外，她不敢进去，捂着脸缩成一团，头发维持着校门口摔倒时乱糟糟的模样。 于玖玖是为了保护许若葵受伤的，临危之际小姑娘下意识地把她推向一边，自己扛受了车辆的撞击。 自己受过什么伤不清楚嘛，她们认识还没到一个月啊，这小姑娘怎么那么傻呢。 许若葵红着眼骂了一句蠢货，下一刻眼泪流出来，泣不成声。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许若葵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双干净的运动鞋。 乔阳从她身侧坐下，撕开包装，递给她一盒打包的热粥。 “趁热喝吧，待会我们进去。” 回应他的是沉默，许若葵擦着眼泪，在静静发愣。 乔阳直接把饭盒往她手中一放，温暖的热源转移，从她手心感染开。 许若葵指尖动了一下，敛眉不语。 乔阳最看不惯她这幅心不在焉丢魂落魄的模样，骂道：“你能不能清醒点，老大救你而受伤，你不去感谢她，反而在这里哭丧着脸，有什么用？！” 他们是好友，骂出的话不顾及：“她什么都不会怪你。危急关头她第一个费尽全力把你推开，她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可以不管不顾，这么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在她醒后连进门安慰她的勇气都没有的！” 又一滴泪滑落，晕染在外卖盒边缘。 许若葵擦着眼泪哽咽出声：“她明明知道自己得过脑震荡，为什么还要替我挡下失控的车！当时那辆车要撞的是我啊！是我啊！” 眼泪再一次模糊视野，怎么也擦不停。 悄然寂静的走廊里只环绕着许若葵的哭腔，哭泣声低沉又压抑。 第70章 下回还要吃火锅喔(1) 别看许若葵平常大大咧咧的，她生平头次感受到的温暖，是于玖玖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下机车一幕。 所以才如此失控。 乔阳沉默，站在她身侧默默陪伴，一如当初难熬的时光。 有些话不用说便能心领神会，有些疑惑问起来不过多此一举，之所以锲而不舍的重复，不是因为自身的疑惑太多，而是为了确认某些藏在心底，却要破土而出的真挚想法。 是新生。 苏翎跃奔到门口时，许若葵已经收敛情绪，一勺接一勺地喝粥。 乔阳坐在她身侧，捏着纸巾小心给她擦眼泪。 “咦，你们？”直男苏翎跃往病房门口瞅了眼，惊异地盯着他们两个，“老大呢？” “在病房里。”乔阳站起身，抬起下巴示意方向。 “向老范请假了？” “哪能啊。”苏翎跃严肃地摇头，“我爬墙出来的。” 乔阳：“……巧了，我也没请。” “那么……集体逃学，老范会不会气死？” 苏翎跃惊异地回头：“我气的他还少吗？” 乔阳面无表情看他。 苏翎跃讪讪地挠挠头，靠墙插着裤兜问：“人怎么受伤的？” 他是收到信息最晚的那个，什么都没跟他说，就说了一句老大受伤了，害得他半夜连球都不打了，直接跑过来。 许若葵这才抬起头，弱弱开腔：“失控的机车撞上来，她拼命把我推开了……” 苏翎跃这次转过身，审视的目光第一回认真地落在她身上。 许若葵紧张地捏紧饭盒，艰难咽口水。 半响，寂静的走廊响出一身冷嗤，许若葵不可思议地望向苏翎跃，后者掩面偷笑，蹲在了地上。 苏翎跃笑了好一会，蓦地压住情绪，少年嗓音。 “我一直以为老大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孩子，当初她把我撂倒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导致我这么觉得了。我当时就想，这女孩真他妈狠。”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可是她仗义起来，也是一样无所畏惧的，虽然有些冲动，但是我居然更喜欢她了。” 苏翎跃是于玖玖的小弟，心甘情愿的那种。 人烟稀少的走廊莫名多了人间气息，三个人互相凝视，都笑了。 忽然，氛围被打散，只听到女孩凶残的奶音怒斥着。 “我不要喝了！你烦不烦呐！” 许若葵与苏翎跃对视，随即凑到病房门口。一门之隔，里面的声音清晰传出。 “顾深，你！放！开！我！” “我喝了一大半了，你还要怎样啊？” “顾！深！你——唔——” 病房中的另一人始终未开口，反倒是原来闹腾的女孩瞬间安静了。隔着门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她“唔”了几声，像是为什么堵住唇一样。 许若葵听到老脸一红，缩回脖子就要走开，却被不想身侧的二货眨眨眼睛，蓦地打开门冲了进去。 许若葵在风中凌乱了。 病房门口大大敞开，乔阳犹豫一下，还是陪同许若葵走进去。 病房内一片整洁干净，于玖玖坐在床上，顾深端着瓷碗，一勺一勺喂她喝粥。 长卷发柔顺地披在双肩，女孩的额头环绕一圈白色的纱布，正红着眼睛乖乖张口喝。 若不是她两只小手紧握着顾深的手腕，再艰难地别开，许若葵差点就信了方才病房外里的吵闹都是假的。 小姑娘脸上的血色恢复一些，腮帮子气鼓鼓的不停摇头，以避开舀粥的勺子。 “老大！”苏翎跃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摇晃着尾巴的小奶狗朝于玖玖奔去。 完美的拥抱没捞着，却被顾大佬嫌弃的一把推开。 第71章 下回还要吃火锅喔(2) 苏翎跃：“？？？” “别吓到她。” 被拦着的苏翎跃原本一副不爽的模样因为顾深的话瞬时改变了。 他挠挠头，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于玖玖裹着水雾的眼睛一亮，探出手就要捏他脸颊。 苏小弟机灵向前，任于玖玖在俊脸上像捏面团般揉戳几把，也不还手。 于玖玖高兴了，抿唇甜甜的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顾深把瓷碗放下，清冷目光淡漠地移向苏翎跃。 面对自家老大甜甜的微笑的某人，莫名感到背后一凉。 他僵着笑容，心疼拉开与老大的距离，嘴里低声腹诽。 “冰块脸，活该老大凶你！” 一瞬间背后的气压更低了，苏翎跃心虚地抬头，顾深立在于玖玖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吧，这都能听到。 苏翎跃脸都僵了，他轻咳一句，在于玖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到一边，欲盖弥彰道：“这边太热了，我靠窗边站站。” 他挥手做扇子状，似乎真热了。 于玖玖眨眨眼睛看了看他后面，平和地说：“可是你站在那里没开窗啊。” 苏翎跃：“……” 老大你不能这么实诚好嘛？ 难得看到死党被怼，乔阳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乐极生悲，倚着的门受力蓦地往后倒，他一个没站稳，直挺挺倒了下去。 巨大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于玖玖捂着耳朵看过去。 乔阳位置的后面，许若葵抬头，关心又愧疚地看着于玖玖不敢上前。 见于玖玖看过来，她咬唇，有些不知所措。 于玖玖多了几份喜悦，她弯唇，可爱象征的梨涡显现出来。 女孩扯开被子踩着床单就要下床，小腿的伤口猛地抽痛，顾深眼神一闪，迅速向前扶住倾倒的人，眉心紧皱，干脆利落的把人放回床心。 被放回床心的小姑娘眼泪流出来了，她擦掉泪珠，声音带着哭腔软软地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疼。” 许若葵对上于玖玖红红的眼睛，她委屈地张开手臂，发尾卷翘垂落，白色的纱布衬得人孱弱极了，糯糯的声音更像在撒娇，“要抱抱。” 许若葵一愣，随即上前抱住索抱的小姑娘。 她的头靠在小姑娘肩上，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哭呀。” 于玖玖伸着手帮忙擦着她的眼泪，因为看不见，小手笨拙地来回摸了几把，眼泪没擦到，反倒是把人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于玖玖心虚地抿唇，靠在许若葵耳畔捂着嘴巴小声说：“……下回我们还要去吃火锅喔。” “要麻辣的。”小姑娘一本正经补充。 她一副明摆着心虚的模样把许若葵逗笑了。 哪里有什么复杂的，小姑娘从来不在乎其他，连避免她尴尬的理由都那么自然。 许若葵擦擦眼泪，明白地哽咽，点点头。 站在一侧的顾深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目光缓缓落在面色红润一点的小姑娘上，还是淡淡地告诉许若葵，“我应该感谢你，为了见你，她把特别讨厌的莲子粥喝完了。” 于玖玖眨眨眼睛，没说话。 撞到头后应该喝些清淡的粥食，营养健康，易于消化，可小姑娘向来不喜这类种子食物。 拿见许若葵当条件逼她喝，即便第二碗只喝了一半，相对于以前的量来说，算进步了。 第72章 你还敢不敢(1) 原则上顾深是不会允许使小姑娘受了伤害的人再靠近一步，即使是无意的。 如果当时许若葵不在，于玖玖完全可以避开那辆失控的机车。如果不是为了把许若葵推开，小姑娘也不会被撞伤，使得脑部再次受到重击。 机车的肇事者已经跑了，他正派人调查校门的摄像记录。小姑娘醒来后吵着嚷着要见人，他不准，她就委屈的哭了出来。 医生声明病人的情绪需要稳定，他也不确定这次脑部撞击会使她想起什么，顺水推舟之下，他只能把人哄着供着，威胁她喝了一碗粥，最后派人告诉许若葵地址。 补充了体力的小姑娘精神上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刚醒时病殃殃的模样，闹腾了不少。 不过顾深仍然冷着脸森然警告，“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如果还有下次，我先收拾你——” 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就毫不犹豫地朝顾深扔了一个枕头，“你敢！” 一瞬间噪声杂乱的病房噤若寒蝉。 所有人惊讶地瞪大眼睛，屏息之间尽是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于玖玖不知道顾深在一中的地位，其他人都知道，包括转来几周到现在的苏翎跃都略有耳闻。 顾深的传言不只是说说而已的。高一那年以一敌列，对手头破血流，他除了衣服沾灰凌乱一些外，依旧是冷淡寒冽的模样。 事情后来被简单化，学校尽力隐秘处理。至于那些掩盖的真相，可能愈发瘆人。 只是这个男生在一中的地位除了高一那年，之后的口碑都受到了老师的批准。 他不再打架斗殴，平日烟酒不沾，偶尔旷课打球之外，校服也会挑心情随便穿。 所以在一中，男生们几乎都会恭敬地喊句“深哥”。是敬畏，也是尊敬。 毕竟深哥除了脾气阴晴不定外，其他方面也具备了男生们鞭长莫及的，比如球技比如仗义，得天独厚的优秀。 只是不好沟通，脾性很冷，所以没有人敢与虎谋皮，别说挑衅。 但是，老虎今天被砸了。而且是出声警告时被一个小姑娘用枕头砸了。 卧槽，可怕。 一般情况下砸东西的人都得完了，不是挂彩，就是住院。 病房内一干人等沉默萧瑟，不敢吭声。 许若葵惊愕地瞪大双眼，忙伸出手拽住于玖玖悬在半空的小手，低声劝她：“玖宝快道歉，深哥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虽然深哥平日里对玖宝面上很好，但也难免他只是一时兴致上头多有纵容罢了，要是哪天新鲜一过，玖宝再这么一闹，不知道深哥会不会动手。 深哥警告她也认了，玖宝不能再受委屈。 要知道顾深对于那些搔首弄姿脾气暴躁做作的女生，也是毫不留情的。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玖宝收敛脾气，以免深哥动怒。 不远处的顾深已经把枕头拿下，单手放在一侧。 他定定地看着垂头的女孩抿唇不说话，下颚线紧绷，周身的气压有点低。 于玖玖是个爱抱东西的小姑娘，此时她的枕头被顾深拿着，对方又阴翳地望着她。 手上没有东西，病房又像开了冷气压一样低温寒凉，她缩回床心，揽着丢在一边的被子默默往回盖，揉成一团抱着，嘴上似乎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 “你还敢不敢？” 第73章 你还敢不敢(2) 尾音含着浓烈的软，哭腔隐隐，配上孱弱的白色纱布，小脸越发可怜。 病房在所有人莫不作声，苏翎跃低头盯着脚尖，小声对乔阳说：“没想到我家老大还是个软妹子。” 于玖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挂在眼角的泪悬悬欲滴，乍一眼望去，十足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顾深被她的动作萌化了，心头一片柔软。 有什么坚固的东西瞬间坍塌，他走近病床坐下，把委屈的小姑娘往怀里一揽，抹了抹她的眼泪。 那股天然本性无意暴露，女孩一把拍掉顾深的手，哭得哽咽打嗝：“你、你还敢不敢？嗝。” 说完又“嗝”了几声。 白色的软枕被她抢回去，顾深忍俊不禁地低头捏捏她拍红的小手，温柔哄着：“不敢了。” “你、你还敢不敢？”她又问一遍。 顾深低头：“我不敢。” 与其同时，病房其他人惊讶地张大嘴巴。 于玖玖没注意，她有些困了，听到满意的回应，懒懒打了个哈欠，软软蜷缩在他怀里。 终于，恢复一些本能了啊。 顾深抱着，眼神深谙不明。 苏翎跃激动的地摇晃乔阳：“卧槽，我没看错吧，顾深怕不是被人取代了？！” 这个一脸温柔，眼睛里带着柔光的高大男生是谁？ 居然敢假扮顾深！ 许若葵默默退到一侧，她情绪恢复过来，与乔阳同侧摇头道：“深哥其实…挺宠着玖宝的，不过我没料到这一点，他好像……什么都听玖宝的。” 苏翎跃深有感触地点头：“上回老大把我打伤，因为老大自己受了伤，顾深回头把我暴打了一顿。目测战斗力比老大强十颗星！” 他抬起胳膊捂着眼睛，像是要哭了：“那时候起我就觉得顾深不好惹，我的老大更不能惹。” 得罪顾深，只是顾深；得罪于玖玖，不止于玖玖。 之前被苏翎跃晃得头晕的乔阳摇摇脑袋说：“其实老大和深哥比起来实力挺悬殊的，当初我还怕老大一个冲动要挑衅深哥造成不良后果，没想到……” 许若葵若有所思地补充：“没想到强强相遇，你家老大其实是个软妹子？” “不不不，”苏翎跃一副看淡世间的沧桑，表情极为不认可，“你可能没想到，这个看似软妹的女孩子几招把我撂倒了，招式还不一样。” 乔阳怼他，“你可能没见过这个看似软妹的女孩子，几分钟内干掉一群三中的糟老汉子。作为男生，我很心痛。” “我更心痛了吗？”苏翎跃捂着心口悲痛状，“当初被摔的人是我，你都不能感受到我的心痛！” 许若葵嫌弃地走开。 乔阳：“不，我能理解你的心痛。” 苏翎跃：“不，你不能。” “不，我能。” “不，你不能。” “好吧，我不能。” 苏翎跃：“？？？” 突然沉默的两人之间，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你们在干嘛呢？” 两个少年默默走开，一下许若葵惊喜地抱向来人：“班长大人，您终于来了！” “哎！”苏浅月应声，“小心点，胳膊上还有伤口呢。” 第74章 根源的起点与终点(1) 许若葵点头，苏浅月看了眼撇嘴的苏翎跃，扭头问：“玖玖醒了吗？” “醒了，喝了碗粥犯困呢。” 于玖玖困得已经要眯上眼睛，眼皮还挣扎着往上抬。 迷蒙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绿色的恐龙玩偶，她先是一愣，随即惊讶地揉揉眼睛，伸手抱着。 怀里的温香软玉忽然离开，顾深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投向苏浅月。 苏浅月直接忽略某人的表情，她笑嘻嘻地捏着小姑娘的脸。 于玖玖抱着绿色的霸王龙，嘴角甜甜的扬起弧度：“浅浅。” 这一笑简直暖炸了。 苏浅月应声，轻轻摸她的脑袋，“头还疼吗？” 于玖玖乖乖回答：“还有点晕，不过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她扬起笑容，“我终于见到我家恐龙啦！” 其实刚开始苏浅月一直都不明白于玖玖喜欢抱玩偶的小习惯，现在她觉得揽着绿色霸王龙的小姑娘可萌了。 那只绿色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恐龙高傲仰头，背上的浅绿凸起小圆粒被于可爱捏着，莫名戳人萌点。 “我来晚了，”苏浅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学校有点事把我拖住了，想着玖玖喜欢她的霸王龙，我顺手回去拿了。” 于玖玖困得打哈欠，她抱着恐龙又开始半磕着眼皮。 苏浅月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小声轻哄：“玖玖，校庆快到了，你要不要参加呀？” 校庆在一周后，那时玖玖的腿伤应该好了。 小姑娘身体已经软下去了，她摇头糯糯地拒绝：“不要。” “不好玩。” “那玖玖帮我化妆好不好？” 记得玖玖化妆技术不错的。 于玖玖歪着脑袋，揉揉眼睛思考状，思忖一会儿轻轻应声：“好呀。” 她乖乖地捧上苏浅月的脸颊，迷蒙地眨眨眼睛，软软印上一吻。 闺蜜晚安吻。 柔软的唇印在脸颊上，于玖玖歪着脑袋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苏浅月一愣，轻揽着她放下，动作间她听到小姑娘温和的呢喃。 “晚安，浅浅。” 苏浅月给她掖好背角，眼睛里的柔光煞是亮眼。 她低头，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晚安，小玖。 于玖玖沉沉地睡去。 苏浅月站定，静静看着她乖巧的睡颜。 半响她转过身，对上走进病房的顾深，表情严肃，冷沉的开口：“下午失控的机车事件，可能与宁雅有关。” —————————————— 于家。 钟姨捧着茶盏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里头传来于盛威严的声音。 钟姨拧开门把推门进去。 于盛端坐在书桌前，身侧放满了一沓处理完毕的文件，见是钟姨，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钟姨把茶盏放在一侧，问：“小姐那边伤势怎样？” “没什么大碍了。”于盛端起茶杯抿一口，“这丫头成天不省事，尽给我找麻烦——” 嘴上一番嫌弃，于盛吐槽了一下，最后还是捂着心口喃喃地说：“我不知道让她回于家究竟是对是错了…” 他抬头看向窗外，消瘦的身影竟有几分落寞。 七十高龄，伶仃多年，好不容易迎回温暖，却要付出代价。 于盛叱咤半生，却不止明白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先生，”钟姨轻声回应，“小姐总会成长，我们无法避免她寻找真相，不是吗？” 第75章 根源的起点和终点(2) 那些失去的记忆，医生说可能会恢复，掩藏她这么多年，允许她在外安心欢悦地成长，接触纷纷扰扰的事后再回到于家，她总会发现什么。 毕竟让一个逃避三年的人回来，除了释然，或许还有其他无法陈述的理由。 “也许，她能从一切根源的开始找到结果…” 毕竟小姐是当年线索的关键人物，一个唯一活着的、经历过现场的关键人物。 于盛思忖良久，最终默认地点头。 “先生——” 老人转头，凌易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份文件。 “温氏总裁温清正出差回来了，他约您明天下午见一面，要推掉吗？” 于盛有两个儿子，于氏继承人也就是于玖玖的父亲于崇礼几年前车祸去世，二儿子于崇明受老爷子教导逐步迈入商业。 于盛已经放权给二儿子，除非关注的重要事宜，他一概不接。 听到“温清正”三字，于盛抬头，老花镜反射出窗外的光，夹杂着几分锐利。 温清正这个老狐狸终于回来了。 他淡淡一笑，“见一面吧。” 好歹是他小孙女的舅舅呢。 —————————————— 于玖玖伤还没好，适逢赶上生理期。 小姑娘每次生理期都是一场大灾难，肚子疼加上低烧，红着脸用了顾妈妈看病时带来的卫生棉后，于玖玖干脆缩在被窝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无奈，顾深把红糖水放在桌上，哄哄：“玖玖，喝完就不疼了。听话，嗯？” “不要！”作为深受红糖水毒害的小姑娘伸出脚尖往他膝盖一踹，像兔子般猛地缩回被窝，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顾深，你不回学校干嘛？” 瞧瞧，这语气。 是嫌他多管她了。 已经哄了半天，顾深本就不是非常有耐性之人。 现在声线微沉，“你喝不喝？” 躲在被窝里的女孩挑衅把被子下方踹高：“我！不！喝！” 某个被怼的人怒极反笑，他伸手把裹在被子里的小身子往边沿一叠，原本躺得正好的小姑娘像葱花饼一样被折叠反复。 薄薄的一层被子套在外面，于玖玖被卷成一个小洋葱，后脑勺露出来，小胳膊动弹不得。 她不安地喊着：“顾深，你要干嘛？！” “于玖玖。”顾深继上回警告后再一次喊她的名字，磁性低沉的声音低喃念着，煞是好听。 只是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善。 “你觉得我是治不了你了？” 于玖玖脑海中有不好的念头闪过，她扭着脑袋就要翻回去，却被顾深单手一推，乖乖转回原位。 “顾深顾深，你听我说好不好…”小姑娘明白形势恶劣，咧开嗓子就要装哭，“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每次都是这招，套路也不会换新的。 “早干嘛去了。” 顾深抬起手臂，毫不留情拍在于玖玖身后的某个部位，一下、两下、三下…… 某只被卷成葱花卷的小可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高大的男生惩罚性打她屁股，却只能袖手旁观。 炸毛的小姑娘羞红了脸，生气的骂人：“顾深，你混蛋！” 第76章 如何把小姑娘弄哭(1) 打女孩子屁股算什么回事？！ 专门欺负女孩子！ 有本事把她放开，好好打一架呀！ 于玖玖絮絮叨叨骂了几句，顾深停下手中的动作俯身凑了她耳畔，“喝不喝？” 于玖玖更闹腾了，她憋屈地摇头，软软的嗓音带着哭腔，“我不喝！不喝！” 虽然裹着被子，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是难以忽略的。小腹坠痛明显，于玖玖咬唇把眼泪硬生生地憋在眼眶，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更委屈了。 “烦死你了，你不讲道理！” 顾深敛眉，把被子扯宽松后伸手轻轻揽起她。 小姑娘猛地挣脱，蜷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头上软软耷拉着被子一角，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眼睛还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肚子疼。 软硬不吃，生理期的小姑娘都这么娇纵的吗？ 什么都能惯，就是不能惯这个坏毛病。 “顾深，你出去！” 于玖玖瞪他，喊完后嘴巴紧抿。 男生脸色微沉，身上的气压瞬时外露。 冷空压不断袭来，于玖玖感到不妙，立马往身侧跑。 那面色不明的男生动作迅速地扯住她没受伤的脚踝，于玖玖没稳住，身子往后倒。 半空中被迫一个转身，紧接着她就被人压住了。 男生紧扣住她交叠的手腕。 他嗤笑，薄唇靠近于玖玖双颊，声音低沉狠厉又暧昧，“是不是非要把你吻到哭，你他妈才肯吃药。” 于玖玖没来一中前，狠厉又薄情，才是顾深熟为人知的模样。 她可能忘了，面前这个平常对她温柔又撩人的男生，也是个打得人头破血流伤残住院的校霸。 当伪善的面具撕开，顾深就是顾深，简单粗暴高冷散漫的一个校园风云人物。 这样冷厉的顾深是头一回完完全全展现在于玖玖眼中。 小姑娘彻底吓懵了。 她的手挣扎不开，只能试着安抚这个暴戾的大佬，“顾、顾深，红糖水已经凉了呀……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凉？ 早干嘛去了？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顾深冷笑。 他俯身一压，直接堵住了那张正欲拒绝的粉唇。 于玖玖身子一僵。 小姑娘睫毛不停颤抖，似乎听见顾深笑了一下，随即加深力道。 “唔——”于玖玖眼角垂泪，渐渐地手上的桎梏一松，她缩回手臂，想要用力把男生推开。 生病的小姑娘力气本就不大，这会被顾深吻的呼吸有些困难，哪还有力气推开别人。 顾深却松了一些力道，揽着她收敛动作，自己倒退抵在白被之间。 他扣住女孩腰间的力道也一瞬间仿佛没有，于玖玖迷茫之间贝齿狠狠一咬。 顾深抽痛，她趁机挣脱，盘着腿坐起身扶住心口大口呼吸。 “呵。”躺在床前的男生轻笑，胳膊肘搭在眼前，似乎觉得夜晚的灯光有些刺眼。 那咬破了伤口在舌尖，他伸出舌尖勾人地舔唇，鲜红的血迹残留在嘴角，野性又迷人，像是准备进食的野兽。 第77章 如何把小姑娘弄哭(2) 于玖玖害怕地蜷缩着腿，抹了抹眼泪翻身往后跑。 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她跑了呢？ 顾深慢条斯理的起身，他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血色鲜亮的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于玖玖脚尖未落地，对方一个用力，硬生生把她带回怀里。 淡淡的薄荷味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于玖玖紧贴着顾深的心口，白衬衫的扣子挣扎中松了几个，露出精致明显的锁骨。 原本禁欲的顾深此刻有些意乱情迷，俊美的脸庞在白炽灯的映射下有几分误入凡间的谪仙意味。 什么误入凡间的谪仙，明明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于玖玖暗骂，可她不敢乱动，生怕顾深一个发疯就把她摁回去。 小姑娘小口吸气，小虎牙咬伤顾深的同时自己也擦了一点，空气带来的凉意隐隐发疼。 现在她有些后悔惹上顾深了怎么办？ 小姑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不抗拒的动手动脚，倒有几分乖巧惹人怜爱的模样。 如果能忽略她紧紧拽着他衬衫衣料防备的动作的话。 女孩一直在轻轻颤抖着，她感到男生的手臂横在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额间，指尖细细摩擦下来，动作轻柔，仿佛在触摸易损的水晶娃娃。 于玖玖不安地眨动双眼，长而卷的睫毛煽动着，撩人无形。 顾深的指尖落在她的唇上，于玖玖紧张咽了一点口水，攥住人衬衫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恍惚之中顾深细细摩擦着女孩的嘴角，低沉的开腔，“怎么不跑了，玖玖？” 尾音微微上扬，喊着她的昵称时，似乎含着无限深情，迷人又危险，像致命的罂粟一般令人沉沦。 于玖玖紧张咬唇，顾深却恶劣地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替人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 小姑娘下意识拍掉他的手，察觉到对方深暗的眼神，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委屈垂下脑袋。 包扎在额间的纱布已经拆掉，顾深直视小姑娘的发心，又轻轻拂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往后撩。 “玖玖，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顾深捏着于玖玖脖颈上软肉，像捏一只不听话的小奶猫一般，让她微微仰头，“都已经冷了，再喝有什么意义呢？” 他惯有的冷冽气息如数喷在于玖玖的脸上，此时温温热热的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于玖玖瞳孔猛地放大，看着清冷的男生唇角勾起不羁地笑，倏地朝她凑近。 小姑娘惊得往后仰，不安分的挣扎。 一个翻身，又干干脆脆地落入柔软的被窝。 顾深笑，直接强吻上来。 “唔——”可怜的小姑娘反抗不得，秀发凌乱地洒在身下，红着眼睛。 黑发与雪肤相配，勾人无形。 顾深这次毫不留情，他如是一只被困住已久野兽好不容易闯出来，平日的驯服与伪造一瞬间撕开，径直向猎物伸出利爪。 他强势得不可抗拒，小姑娘软软拍打他，快要呼吸不过时，男生蓦地退出，留下一脸迷糊的于玖玖。 第78章 惹到我家小姑娘了(1) 于玖玖正要求饶，“顾深”两个字咬在舌间，恶劣的男生却出垂头，毫不犹豫地再次将她堵住。 “顾深——呜——”于玖玖糯糯的声音染上哭腔，男生安抚地拍拍她，一波强势的吻毫不停歇地落下。 等到小姑娘的眼泪彻底崩溃落下，他才止住动作。 提着人起身，于玖玖咧嘴就哭，他轻轻拂去小姑娘眼角的泪花。 那眼泪如断了堤的河流不停地掉，顾深哄了几句，仍是掉个不停。 正要把人揽回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得逞了的某人也不生气，抬起胳膊却要给女孩擦眼泪。 下一秒还没碰到小姑娘的手被拍开，顾深面目表情。 他家小姑娘是水做的吗？怎么能流那么多眼泪？ 好几次他伸出手，娇滴滴的小姑娘擦着眼泪，毫不留情地拍开。 最后一次小姑娘拍开的时候，顾深不耐烦地“啧”了一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伸手往怀里一拽。 靠在他胸口的小姑娘一愣，委屈扁着嘴又要哭。 顾大佬烦躁，挠挠头发，随手拽来那只丑陋的绿色霸王龙塞到女孩怀里。 于玖玖垂头瞄了瞄，咧开的小嘴抿上，小脑袋蹭了蹭，不哭了。 不哭了？？？ 不哭了？！ 居然不哭了？！ 顾深要被气笑了，他擦完女孩眼角的泪，淡淡开口，“就那么喜欢抱玩偶？” 他居然还比不过那只丑陋的整天只知道张大嘴巴自以为很酷其实难看的一匹的绿恐龙？ 于玖玖没看顾深阴沉的脸色。 她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脑袋又乖乖蹭了几下，像寻求庇护的小奶猫。 她的脾气一下子治愈了，看人的表情也好了许多，软软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谁宠的。 不过貌似可以很好的欺负。 顾深舔舔腮肉，靠近一些，“那为什么不抱我呢？” 他也很软很顺眼啊，怎么就不抱他呢？ “不要！”于玖玖干脆利落摇头，捏着绿色的玩偶奶音小声地嘀咕，“你长得一点都不可爱，还很凶。” 挂名很凶的顾大佬挑眉，顺着思路不客气地反问，“这只绿恐龙也很凶啊，为什么它有特权？” 他的语气很嚣张，大有势必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意味。 小姑娘沉默，捏紧手中的东西。 “嗯？”顾大佬催促。 她炸毛了：“它那是奶凶，你他妈真凶好嘛？！” 还特么咬人。 被气的脏话都骂出来了，还是很可爱啊。 顾深笑着翻下床，探了探于玖玖额间的温度，转身捣鼓东西去了。 当两杯深色的液体再次端到面前，于玖玖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眼睛红红的女孩缩着退后，脚趾头不安地并在一起。 之前是一杯红糖水，现在怎么还多了？ 顾深摊开双手，轻描淡写道：“之前只让你喝一杯的，现在要喝药了。” 于玖玖暗骂，丝毫没有向前的举动。 顾深插上裤兜，“刚刚发生什么，没有忘吧？” 第79章 惹到我家小姑娘了(2) 他的语气淡然，于玖玖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滋味。 小姑娘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乖乖上前喝药。 端杯皱眉盯着他凝视一会，顾深挑眉，小姑娘顿时低头。 她拧着鼻子红糖水的一幕乖乖巧巧的，顾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幽暗。 其实他家小姑娘的唇和她的人一样，很软。 …… 闹腾了很久，于玖玖喝完药困得睡下了。 静静守一会后，顾深起身帮人掖了一下被角，准备出去。 病房的门被拉开，门口处一个年轻男人正要敲门的手尴尬地收回。 凌易轻咳，对上顾深清冷深色的瞳仁，莫名不敢直视，只能客气地开口。 “顾少爷，我们董事长有些事找你。” “什么事？” “关于于玖玖的事。” 凌易闪身，背后的于盛走出来，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于玖玖腿伤出院是在一周后。 彼时一中历年盛大的校庆活动正式开始，校庆日下午特例放假三小时，以便学生自由排练晚上的舞蹈节目。 苏浅月被选为庆典的节目主持人，趁着她下午排练的时间，于玖玖又拽着许若葵溜出校门采购零食。 一路上，许若葵看着前面一蹦一跳的小身影，简直是叫苦不迭。 “玖玖小仙女，你跑那么快行不行，伤好了也不能这么摧残自己啊！” 前方一蹦一跳的小身影回头，她舀了一勺杯盒雪糕放进嘴里，又开心地晃晃腿。 “这哪里摧残了？” 生理期过了的某只小仙女特别欢喜，若不是前几天许若葵探望时将她低烧虚弱的模样看在眼里，还真是信了于玖玖的邪。 现下，许若葵无奈捏着一袋零食，勉强地笑笑：“要是被深哥逮着，我觉得要死。” 于玖玖满不在乎地扭过头。 她提着自己手里的零食往前蹦哒，仰头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果然出了院就是好啊。 连雪糕都能吃了。 于玖玖又舀了几口冰味雪糕吃进嘴里，浓浓的香草味袭卷舌尖，带来舒舒服服的凉意。 小姑娘满足地眯上眼睛，感觉连空气中的风都带着冰凉的舒适感。 须臾，捧着雪糕杯的于玖玖像是有所感应地抬头。 教育路一侧的餐厅二楼，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颀长身影立在落地窗前，带着审视的眼神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于玖玖：“！！！” 许若葵还落在后面，眼前人影幢幢，不一会没了于玖玖的身影。 她只能边摇头边默默感叹。 果然会跆拳道的人体力就是好啊，还恢复得快，就像玖宝一样，伤好后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许若葵站在原地累得喘了两口气，还没感叹完，只见前面出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仙女几步冲回来，手里提起的雪糕杯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塞到她手中，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小仙女抓着头发反应过来似的，再次把雪糕塑料勺塞到她手里，末了还拍拍胸部，心有余悸地嘀咕什么他没看见的话。 许若葵：“？？？” 第80章 惹到我家小姑娘了(3) “少爷，你还在吗？” 听筒里传来男子疑惑地询问。 捏着手机的男生应了一句，视线停留在窗外，眼眸里泛着幽暗的光。 “监控视频我已经拷贝转发了，”顾深顿了顿，沉言道，“总之，我不想在一中再看见宁雅这个人。” 教育路沿的女孩心虚地拨动头发，面向她的许若葵端着那杯雪糕，愣是没反应过来，满脸的疑问号。 不用想顾深也知道背对他的小姑娘此时是什么表情。 反应还挺快的。 只是一着急装得不太像而已。 顾深捏着的手机里传来中年男子的疑问：“她是惹到你了吗？” 一中毕竟是临城的重点高中，从一中退学的人转到其他学校，或多或少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如果是对一个积极的女生来说，影响不好。 “不是。” 落地窗前的男生或轻或重的否认，他幽深晦暗的眸子里倒映着某个女孩的背影，再往深处是一片无法感受的温和柔光。 下一秒磁性的声音依旧冷冽，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达对方耳朵的话却不如以往令人生畏。 “她惹到我家小姑娘了。” 顾深笑，扯了扯唇角。 ———————————— 苏父之前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苏浅月作为主持人，学校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化妆室。 于玖玖上回答应了给苏浅月当化妆师。天色渐暗，她赶不及吃饭就匆匆进了化妆室。 彼时的苏浅月已经换好礼服，听见声音她转过来，迎来赶上某只小可爱的拥抱。 “浅浅！” 怕礼服上的水钻刺到她，苏浅月连忙把她拉开，张口闭口都是训她的话：“不要乱跑乱撞。伤刚好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走路吗？” 虽然是训她的话，温温柔柔的腔调也不足以让人害怕。 于玖玖蹭着苏浅月板着的脸，乖得像只小猫，“我都住院好久你才来看我一次，想你了不行嘛？” 苏浅月捏她脸：“有多想？” 于玖玖歪头：“星星都表达不了我对你的想念。” “嘴真甜，说的我差点就信了。”苏浅月朝她脸上轻轻印上一吻。再看那愣的眨眼睛的小姑娘，强忍住再亲一口的冲动。 于玖玖比较软，触感超好，特别适合逗。 幸好没涂口红，不然遭顾深那匹狼发现可不行。 上次就因为玖玖亲了她一口，某个不爽的男生勒令禁止她出现在病房，那浓浓的占有欲，真不知道她家的小可爱以后要受什么样的对待。 苏浅月不知道的是，于玖玖早就已经遭遇过被某个家伙摁着亲的经历了。 彼时的于玖玖乐此不疲地在一众化妆品中挑选自己要用的。 推门而进的许若葵撇了眼某个眼睛亮闪闪的小仙女，颇为无奈的感叹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玖宝是个直接干脆的小姑娘…” 苏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比如说？” 许若葵心痛地捶胸，“下午她夸我时硬生生把我拽进了冷藏区，还挑了盒大号的香草味雪糕！” 她愤愤不平继续道：“而且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深哥，玖宝二话不说就把雪糕盒塞到了我手里！” 苏浅月不厚道的笑了。 之后她像是反应过来，板着脸严肃地说：“刚刚她说想我了。” “哦，”许若葵头也不抬，“玖宝没吃晚饭。” 第81章 忍不住吧唧一口(1) 一中的庆典是允许学生带手机的。 还没上晚自习，顾深放在课桌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新信息。 顾深停止转笔，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苏浅月：［你家小姑娘没吃晚饭。］ 苏浅月：［要不你去帮她打？］ 不过这个时候食堂也估计没菜了…… 苏浅月发完信息，若有所思。 顾大佬望了眼天色，面无表情地拾起手机，发出的信息拒绝意思明显。 顾深：［让她饿着。］ 哟，顾老大这生气了吗？ 居然舍得让自家小宝贝饿着了。 苏浅月勾唇，目光落在于玖玖靠桌沿吃了两口的小蛋糕上。她点点头，煞有其事地给某人回信息。 苏浅月：［好的。］ 发完后她摁灭手机，放在桌上不理了。 活了十七年，苏浅月一直相信一个道理，傲娇是会失去媳妇的。 另一端的于玖玖可不知道苏浅月的一举一动。她正挑出筛选好的口红与唇釉，一本正经地跟许若葵介绍。 “这是colorkey小黑镜唇釉，是栗子糖棕色号，显白。” “这是同家的珂拉琪唇釉，薄涂显白，厚涂有型。” “这是完美日记的…物美价廉，很好用。她家不止口红，眼影也炒鸡好！” “这个萝卜丁我也有，貌似不是同一种色号……” “浅浅的化妆品好多啊，口红和唇釉都是好用高质的呀。” 于玖玖讲得头头是道，听得许若葵一头雾水。 一本正经的小仙女终于结束她的长篇大论，许若葵立马拦住她准备找眼影的动作，表情慎重。 “玖宝，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口红牌子的？” 还分析地有理有据的，搞得跟个推销员一样。 于玖玖有些莫名其妙，“我本来就有啊。” “那你平常涂吗？” 于玖玖摇头，乖乖巧巧地回答：“不涂。” 她伸出划满各种口红色系的手臂，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好看，就收藏了。” 许若葵耳畔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嚎叫声。 这…这…这…深哥知道他家小姑娘喜欢口红吗？ 以后小姑娘生气了，深哥直接送口红得了。 后面的苏浅月走上来，把小蛋糕往后推了推：“空腹不能吃太多脂肪物，等会儿我让苏翎跃打晚餐过来…” 她顿了顿，弯腰皱眉：“玖玖平常应该涂润唇膏吧？” 下午吃了雪糕就上来，润唇膏都掉完了。 于玖玖的唇色很淡，明显露出来苍白，鸦发与白皙的肌肤相衬，仿佛一个娇弱的病美人。 “乖乖，”许若葵皱眉，“这才是深哥逼你吃饭的原因吧？” 小姑娘这看起来…不是很健康的亚子。 被戳穿的于玖玖心虚地抿抿唇，苏浅月捏她的双颊，“等会外卖来了你就好好吃，知道没？” 小姑娘垂下脑袋，半响，她鼓起腮帮子连忙跳起身，“完了完了，我还要给浅浅化妆呢。” 把苏浅月推到椅子前，于玖玖歪头比划着少女的及腰长发，回头问：“若葵，有卷发棒嘛？” …… 第82章 忍不住吧唧一口(2) 华灯初上，在教室里待不住的苏翎跃悄悄溜了出去。 舞台的场地已经搭好，中心的上方以及周围悬挂着五彩斑斓的彩灯，音响稳稳地安置在台阶一侧，播音的负责人员正在认真的调配音乐。 激潮澎湃的音乐热情似火地流淌着。 苏翎跃不屑的撇撇嘴，夜色之中，忽然瞅见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顾老大！” 苏翎跃跑上去。 对于称呼苏翎跃没办法，喊深哥太普通，他也是个有老大的小弟，只能在大佬前冠个姓了。 前面的身影一顿，听出他的声音，淡淡止住步伐。 苏翎跃奔到他跟前，笑着露出虎牙，“顾老大，你干嘛呢？” 顾深漫不经心地看向苏翎跃，把手里的黑色包装袋扔在他的怀里。 苏翎跃：“？”啥玩意这是？ 他捧着黑色的袋子，不明所以。 里面似乎装了个方块盒子，还在不停朝外散发热量。 顾深面色冷淡，“外卖。” 外卖？ 顾老大这是饿了吗？ 不过他似乎不是往教室方向走呀？ 苏翎跃顿时明白了，点点头：“是要我帮你带回去吗？” 顾深迟疑一瞬，随即点头。 苏翎跃连忙狗腿地应声，见顾深没有反应，转身就要往教室跑。 “等等，”身后响起顾深低沉的声音，“拿到苏浅月化妆室。” 苏翎跃投来狐疑的目光，黑暗之中只听见过顾深轻咳一句，声音平淡之中莫名还带着一点嫌弃：“苏浅月真是的，点了外卖也不说，外卖员让我帮忙带过去。” 苏翎跃没缓过神，只看见清冷的男生环抱胳膊，像是吐槽一般：“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还不帮。” 苏翎跃听的是一头雾水。 却也表示同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老大今晚是大发善心了。 似乎话也有点多。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苏翎跃来不及思考顾深的异样，他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苏浅月来电。 因为外卖袋子没拿好，苏翎跃正想换个姿势接通电话，却见面前的高大身影雷鸣电闪般夺过他的手机。 苏翎跃：“？？？”世界疑惑第一弹。 顾深径直挂掉来电，把手机关机后重新塞到苏翎跃口袋里，面不改色道：“苏浅月催你了，还不快去送外卖？” 苏翎跃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他忙不迭地收好手机，应了几句后连忙往化妆室奔去。 夜里有冷风拂过，顾深在原地单手插着裤带，白色的衬衫随风扬起边角，他头痛地扶额，下颚线紧绷着。 啧，真他妈是供祖宗。 化妆室内，于玖玖帮苏浅月卷好选定的发型后，又忙着寻找护肤的粉底。 苏浅月望着女孩把自己实验整卷得凌乱的泡面发型，忍不住笑出声。 视线触及到某个小姑娘不开心回头瞪她一幕，苏浅月捂住嘴，继续锲而不舍地打电话。 手机中不断传来机械女音的提示声，苏浅月敛起笑容，眉心紧皱。 苏翎跃怎么回事？ 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挂断，之后就关机了？ 那玖玖的晚餐怎么办？ 小姑娘巴不得不吃呢。 第83章 忍不住吧唧一口(3) 化妆室的时钟稳稳地停留在七点。 于玖玖替苏浅月画好妆后歪头看了看，自己心满意足地蹦回去吃蛋糕。 灯光下衣着华美礼裙的少女亭亭玉立，精致的妆容和礼服相衬，别是一番亮眼的惊艳之姿。 许若葵凑过来，感叹道：“好看哎，玖宝还真有一把刷子！” 苏浅月此时站在全身镜前，明亮的灯光在镜中反射出一张妆容，眉弯弯细构，眼影清雅却不失高贵，用眼线笔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一双明眸，高挺的鼻梁下红唇一抹，既不妖艳也不庸俗。 身着酒红色无袖及膝裙的少女冲过来，不由分说把某个吃着蛋糕的小姑娘揽进怀里。 “宝藏女孩于玖玖，我都不舍得把你让给某个凶残的狗男人了！” 于玖玖被抱得一脸懵逼：“啊？？！” 什么凶残的狗男人？ 苏浅月把她掉在前面的小卷发往后撩，露出小姑娘白嫩素净的小脸，忍不住吧唧一口。 这下不止于玖玖，许若葵都懵了。 愣了几秒，她上前止住苏浅月，心里暗道晚了。 坐在桌子一侧的于玖玖捧着蛋糕，黑色卷发原就卷翘，卷成泡面发型后显得脸特小，衬着那双扑闪的眼睛无辜极了。 小姑娘呆呆地僵坐着，脸颊上方清晰地印出鲜艳的口红印，似乎有些不所措。 半响，全场静默之际，于玖玖生气地拍桌站起，又把苏浅月摁回座位上，学着少女下午的腔调：“不要乱跑乱撞。我都忘记给你涂的口红上防水了，又要再抹一遍。气死我啦！” 卷成泡面的黑发有几缕落在苏浅月脸上，苏浅月撩起她的长发，径直捧住她小小的脸颊，“玖玖这个发型好可爱~” 于玖玖不快地瞪她：“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能原谅你！” 苏浅月抿唇微笑。 玖玖好像没发现自己脸上的口红印。 捣鼓好一会，完成苏浅月最后的防护补妆后，于玖玖径直坐回高椅上。 苏浅月正要逗她，化妆室的门突然被扣响。 “谁？”一旁清点化妆用品的许若葵抬起头。 墙上的时钟的分针才转到六的位置，离开场时间还有些早。 这么想着，许若葵干脆地打开门。 一推开门，面对着苏翎跃带着虎牙的完美微笑，许若葵一怔，想也不想就关上大门。 门口的苏翎跃微笑瞬时僵硬：“？？？” 今日世界疑惑第二弹。 他猛地扣门，锲而不舍地叫嚷着：“老大、表姐、许同学……开开门好不好？我是来送外卖的！” “苏翎跃？”室内的苏浅月听到的声音后蓦地站起。 紧接着，苏少爷面对的门倏地打开，妆容精致的苏浅月面色不善地站在他面前。 苏翎跃看到她的表情，又默默退后几步。 苏浅月皱眉：“打你电话怎么接不通？” 苏翎跃反应过来：“噢，关机了。” “关机了？”苏浅月恨铁不成钢道，“那你现在给我去校门口买一份晚餐回来吧。” 买一份晚餐回来？ 苏翎跃摸着脑袋把手中的外卖提着，疑惑地问：“你不是订了外卖了吗？” 第84章 直男死亡问题(1) “外卖嘛？” 苏浅月身后突然窜出一只泡面卷发的小姑娘。 她声音软软的，闻着味道过来，欢天喜地夺了外卖盒子就往内跑。 苏翎跃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惊愕地摇晃苏浅月，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卧槽！你对我老大做了什么？！我英俊威武的老大呢？！！” 刚刚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五官精致萌化人心的女孩子是谁？？！ 他那撩起刘海就能扛架、帅的一匹的老大呢？ 苏翎跃快要抓狂了，苏浅月毫不客气地推开他，重复之前的话题，“你到底哪里来的外卖？” “这不是你自己定的吗？！”苏翎跃莫名其妙的望着她，“深哥还勉为其难的帮你领了，之后我就顺便带过来了…” 苏浅月机智地抓住关键词：“你说顾深领的？” “对啊。” “顾老大还嫌你麻烦，吐槽了一下。” 绕是苏浅月，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说让小姑娘饿着吗？ 打脸这么快？ 她笑得很狡黠：“我知道了。” 少女转身往于玖玖方向走，脚步轻快。 没想到啊，顾大佬也有打脸的一天。 于玖玖夺了外卖盒后，头一回出乎众人意料地自己吃了起来。 没有强迫，没有投喂，就这么乖乖巧巧捏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偶尔眼睛还满足的眯成弯月状，活像一只偷腥的奶猫。 “玖宝这是饿了？”许若葵替她擦着脸颊的口红印，低头瞅了瞅外卖盒子。 这一看，顿时石化了。 “怎么啦？” 苏浅月走近时就注意到向来厌食的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许若葵愣在一边，不由地上前问道。 许若葵回过神，满脸激动地摇晃着苏浅月：“浅浅大神，你是怎么订到云茯记的招牌锅饭的？居然还能打包！” 难怪玖宝肯吃饭了。 云茯记可是校门口唯一一家限量出售汤汁锅饭的知名招牌店。 店内每天仅售仅限出售招牌饭菜三十名，且无网店设置，不安插外卖服务。 虽然条件有些苛刻，架不住它的美味，仍然有学生每天打着早餐点特意排长队购买。 现在是晚上七多点，平常汤汁锅饭未到早晨七点就能出售完毕。这这这，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请云茯记的老板出台特意准备一份汤汁锅饭。 简直是真爱啊。 “停！”苏浅月再次被晃到头晕目眩，连忙止住许若葵，声音有些崩溃，“不要问我，是顾老大定的！” 许若葵：“居家好男人！不管以后玖宝的男朋友是谁，我最先认定深哥了！！！” 许若葵激情洋溢的宣言于玖玖没听到，她认真扒饭扒一半有些渴了。 端起玻璃水杯递向身侧的苏翎跃，目光真挚：“可以帮我打杯水嘛？” 散着可爱卷毛发型的少女转过头，软软地询问。 苏翎跃听得一愣神，没有动作。 原来老大换个发型也是很好看的啊……可爱了不少，像是那种穿着蓬蓬裙的娇娇女孩。 苏翎跃如是的想，却不想，那个在他瞳仁里的娇娇女孩眉头一皱，眼里凶光毕现，“你去不去？” 她眉间一蹙，眼底那股鲜为人知的冷淡显现出来，苏翎跃忙机智地点头，一股脑跑出化妆室。 老大就是老大，一点都没有变。 第85章 直男死亡问题(2) 苏翎跃跑得快，也是真诚想帮忙的。 只不过他是个毛手毛脚的家伙，于是打完水匆匆忙忙奔回化妆室时，一不小心与赶着出来的许若葵一撞。 两个人反弹退后几步，苏翎跃手中的杯子滑溜溜地摔了出去。 于玖玖正在专心致志地试口红色系，门口处传来响声，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呈抛物线袭来。 她一回首，几乎是猝不及防地接住水杯瓶身，谁知苏翎跃没扭紧盖子，刚打了温水倒了于玖玖一身。 于玖玖：“？？？” 还有这一茬？ “我去！”许若葵当即骂出口。 苏浅月折回身接过水瓶，“苏翎跃，看你做的好事！” 于玖玖站起，上衣湿了大半，黑色休闲裤上都是水，水迹浸湿至膝盖处，她抬起手臂瞅着上面的口红色系，眉头深皱。 许若葵扶着腰起身，她与同时站起的苏翎跃大眼瞪小眼，忍住拧他耳朵的动作回头查看形势。 “这里有没有多余的可以换的干衣服？”许若葵看了情况说，“这个时候宿舍应该已经锁门了。” 于玖玖眨着眼睛看她：“宿管阿姨呢？” “真巧，趁着校庆阿姨请假了，大概结束后才回来吧。” “等会，我这里似乎有一套衣服，”苏浅月打响指，连忙赶向储物柜，“我现在给你找去。” 许若葵看着地板，出去准备带拖把了。 原地只剩下苏翎跃和于玖玖。 于玖玖同学表情严肃，做了错事的小弟可怜巴巴地垂下头，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士奇。 见他一副认错良好的样子，于玖玖冷哼一声，脸色缓和一些。 她招招手让自家小弟上前，准备原谅了，“苏翎跃，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 苏翎跃乖巧上前，“老大你说。” 于玖玖板着脸露出手臂，上方一排过来都是不同品种的口红色系。 老大问：“哪个口红色系更好看些？” 苏翎跃：“？” 来自苏翎跃的世界疑惑第三弹。 苏小弟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后，沉默低下头，犹豫了几分钟，最后他语气诚恳地开口：“不都是红色的吗？” 苏翎跃较真着：“……有什么好比的？” 仿佛有幕外旁白员提醒一声ko。 苏翎跃看着自家老大僵硬的微笑，认真瞅了两眼，十分艰难地憋出一句话：“都不好看啊。这是口红吧？……你们涂得不觉得很别扭吗？” 于玖玖面无表情：“滚！” “找到了！”苏浅月适时从隔间跑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灰质的名牌包装盒，忙不迭地把于玖玖往换衣间推。 见于玖玖老大不爽的模样，她以为是气衣服湿了这件事，温声安慰：“这套裙子超好看，你快去试！” 好不容易把人哄进换衣间，苏浅月回头，注意到苏翎跃没好气道，“你还在这干嘛？” 貌似苏浅月对自家表弟从不温柔……不对，是因为表弟欺负了她疼的小姑娘后才不温柔。 被表姐嫌弃，苏翎跃仍然沉默，他摸摸头想着老大刚刚不快的表情，抽搐的问：“姐…口红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他家老大能跟他翻脸。 苏浅月凝视他，凉飕飕地问：“口红和游戏差不多。拿你跟口红比，噢不对，你有什么资格跟口红比？” 第86章 小可爱，你现在很危险(1) 苏翎跃顿时如一只丧家之犬，闷闷不乐的。 苏浅月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你刚刚跟玖玖说了什么？” “我说她的口红不好看…” 苏浅月摆手：“你完了，玖玖最爱的就是她那些口红……” 苏翎跃闷了一会，撇撇嘴离开了。 不久，换衣间的门打开一条缝，从里头探出一个卷毛的小脑袋。 苏浅月和许若葵坐在高椅上，突然停止了聊天。 于玖玖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完完美美只露出脑袋。 苏浅月看见她，眼睛都亮了许多。 她连忙跳下高椅小碎步跑过去，“玖玖，裙子怎么样？” “……还行吧，”于玖玖歪着脑袋说了，“有没有其他的衣服换呀？” “没有了，”苏浅月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觉得裙子很适合你啊，快快出来给我看看！” 如果说女孩子之间最喜欢互相分享裙子与讨论美丽，则苏浅月就喜欢打扮于玖玖。 于玖玖是衣架子，很适合搭配高难度衣服。苏浅月没考虑，她对把小姑娘扮成小萝莉比较感兴趣。 很有成就感。 只不过今晚这套裙子风格特殊，她很好奇效果。 缩在门后的小姑娘不肯出来，犹豫地说出口：“……可是我觉得有点暴露。” 末了，她捻了一下，在少女催促下才缓缓把门打开。 许若葵眨眨眼睛，却见苏浅月将那个有些害羞的女孩带出来，眼底带着狡黠。 白炽灯下肤若凝脂的女孩有些羞赧地捏着指尖。 纤细的小腿往上是的不堪一握的腰肢一袭，黑色束腰及膝裙将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包裹住，黑色的轻纱朦胧的在外圈塑成涟漪。同色系裙摆末端布置出一层撩人心头的蕾丝边，轻轻一转，灯光下仿佛流淌着暗夜星光。 黑色的纱裙在灯光下闪耀着，勾人冷光的连接处配饰一只精致的大蝴蝶结，最引人瞩目的是于玖玖的锁骨。 裙子是吊带款式，两只细细的黑色肩带别在肩上露出精致的好看锁骨，卷翘的长发披散在两肩，锁骨若隐若现，甚是撩人。 明明是深色系的服装，却巧妙地连接妖艳与清纯。 于玖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有些不习惯地退回，正欲溜回换衣间。 “哎哎！”许若葵适时的逮住她，把人哄着骗着拐离门口，“玖宝，你是仙女下凡嘛？” 于玖玖不自在地提起肩带看她，表情小委屈，“有没有其他衣服啊？” 苏浅月笑笑，把她轻轻按在椅子上，撩开卷发温声哄着：“玖玖乖，我帮你把头发卷好，这样就习惯了。” 晚上八点半，一中的学生聚集在操场上观看舞台表演。台上的主持人发言完毕，黑压压的人群里就响起剧烈的掌声。 苏浅月离场前笑意盎然，意有所指的看向现场的某个方向。 霓虹灯的舞台之下，手机显示几条新收到的信息。 顾深散漫地磕眼皮，还是点开了消息框。 消息框一打开，下载的图片很快显示出来。 第87章 小可爱，你现在很危险(2) 顾深扫了一眼，目光定定停留在图片上，懒散的视线深邃定住。 苏浅月发来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白衣黑裤的女孩坐在高椅上捏着筷子乖乖巧巧地吃饭。 黑色如瀑的及腰天然小卷发卷成更可爱的泡面卷，几缕碍眼的卷发被她撩在耳际，上方还交叉别着两只不同色系的小发卡。 露出的侧脸认真又精致。 顾深视线停驻于小姑娘精致的侧脸上，深色的瞳孔不谙喜怒。 第二张明显是抓拍。穿着肩带黑裙的少女提着一只眉笔，眼眸弯弯地看向镜头后方。 原来卷卷的泡面头用卷发棒卷成淑女的公主发型，发心及尾烫回不同原来的顺发，末端仍然卷起，错落有致的散在两肩，锁骨若隐若现。 这次小姑娘把刘海散在两侧，用两只黑色夹子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那边似乎有人在逗她，她笑得眼眸弯弯，明眸流转，白皙的皮肤与深系的黑沉混合衬托，像是一只出现在夜间的妖精。 苏浅月在下方又发来了一条新信息。 ［我可以把你家小姑娘拐跑吗？］ 顾深面不改色，舞台错落的阴影下他眼底幽黑，深不见底。 男生淡淡起身，指尖快速动作，几个字发送出去。 ［下次再亲她，连人带桌消失一个月。］ 苏浅月：［？？？］ 舞台那边热闹非凡，寂静的化妆室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于玖玖探出脑袋偷偷瞄了一下四周，眼睛咕噜噜的转。 一片空旷，寂静无人。 小姑娘松了一口气，提起裙摆悄悄溜了出去。 化妆室的门在后方渐行渐远，于玖玖捏着手心穿过漆黑的走廊，正欲往前走，后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 她吓得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推着向后抵在墙上。 预期的墙体冰冷感没有到来，身后似乎抵着一只手掌，熟悉的淡淡薄荷味萦绕在鼻间。 于玖玖松了一口气，挣扎的手转而握拳打他：“你吓死我了。” 这人怎么做到脚步无声的，她都没有发觉。 “嘘，小可爱。”顾深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边，低沉磁性的声音若有若无地警告怀里的少女，“你现在很危险~” 于玖玖还没反应，顾深贴在她后背的手掌蓦地收紧。 面前的人突然弯身，结实的手臂穿过女孩的膝盖窝，轻轻松松拦腰抱起。 于玖玖始料未及，手心紧紧拽住他的衬衫扣子，慌得有些语无伦次，“你干嘛…顾深…你放开我！” 顾深轻笑，惘若未闻往黑暗处走。 苏浅月的化妆室距离舞台有一段距离，没有闲杂人干扰，顾深轻而易举地把于玖玖困在栏杆上，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甚是明亮。 于玖玖怯怯地避开他的视线，自从上回医院后，她就莫名怵他。 小姑娘现在整个人被压在栏杆的扶手台上，即便如此顾深得天独厚的身高仍让他轻而易举地把人包围住，低垂看她的目光炙热又强势。 像是要把她吃干抹净了一般。 第88章 小可爱，你现在很危险(3) 于玖玖不敢乱动，生怕眼前的人又干出什么坏事。只是她穿着裙子，上方的肩带设计让她不好乱动。 锁骨精致，卷发很漂亮。 黑暗之中，某人眼眸暗沉，突然深深喟叹一下。 好看的人，连无奈的叹息都很好听。 空气中的某些因子不停流转，于玖玖不出声，顾深不开口。 炙热的气息细细喷洒在她周围，小姑娘终于憋不住了：“顾深，你放我下来…” 好歹是跟顾深交流多次，于玖玖也能摸出点门路了。 比如说她知道顾深比较容易服软。 女孩的手软软地搭在男生的肩膀，她垂在半空的小脚轻轻晃动几下，细长的发丝落下几缕于他的手臂，她一动，发丝飘动，痒痒的，勾人心肺。 果不其然，男生退后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 于玖玖乖巧的抿抿唇，却见顾深眼神幽暗地抬起手，身上的气息有些危险。 “玖玖今天吃晚饭了么？” 晚饭吗？ 外卖应该算晚饭吧，况且她也吃了不少。 于玖玖硬着头皮回答：“吃了…” 面前的人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眼尾淡淡一挑，炙热并有深意。 女孩颤栗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心虚舔舔唇瓣，把他往后推。 明明她使出了力道，面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于玖玖试图跟他讲道理，“有话我们好好谈，你把我放下好不好？” 软软糯糯的尾音后方有点生气。 转文字的话语：讲讲道理行不行？ 如果说于玖玖撞到脑袋的缓冲期间性格都是软软的，那么出院后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顽劣皮性又渐渐复苏了。 只不过她对上的是一个毫不讲道理的顾大佬。 于是，于玖玖听见黑暗中男生低沉的开口：“女孩子才要听道理，男生直接实打实做。” 这么耿直的回答听得于玖玖心下一惊。 顾深注视她不安的神色，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用指尖绕起她的卷发，手心触及细肩。 “顾深……”于玖玖的手腕被他反扣住，她推搡，男生却干脆的抬起她的下颚，直截了当地凑了下来。 “唔……” 于玖玖惊愕地拍他，顾深按住她，女孩轻呼，他趁机拉进两人距离。 小姑娘被捏着后颈，不舒服地往后退。 顾深指尖穿梭在她发心，按住女孩退缩的小脑袋。 绵长缠绕的长吻结束，某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先发制人，禁锢的手臂在他腰间打旋重重一拧。 顾深扣住她的手，将小小的拳头握在手心，来回把玩。 他揩去小姑娘眼角的泪光，眸色在清冷的黑夜中散发着光芒。 “还有力气？”顾深不紧不慢的反问，“那再来。” 于玖玖惊呼着往后挪，面前的男生动作迅速的按住她，唇不由分说地凑过来。 一场暴风雨一触即发。 “唔唔——” 顾深这个人好过分。 于玖玖被吻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挣扎的动作越明显，那人扣住她的力气就越大。 头上的明月光彩照人，黑夜之中小姑娘就被某个凶残的大佬摁着肆意欺负。 第89章 只不过与不太过(1) 口腔席卷着某人的入侵者，于玖玖红着眼睛作势要咬，顾深却仿佛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低沉嘶哑地呢喃道：“咬啊——” 于玖玖才动了一下，顾深悠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你要敢咬，我就不止把你摁在这里那么简单了。” 闻言，正欲动作的小姑娘瞬时僵住了。 她的眼角含泪，某个大灰狼属性爆发的人忍不住再亲一口。 暗暗磨蹭好一会。 于玖玖缓过神来推着他，顾深却单手将她反扣住，姿势强势得不容拒绝。 “你好过分！”某只小姑娘不满地控诉道。 顾深低低“嗯”了一句，动作毫不停歇。 半响，在某只可爱的强烈挣扎下，顾大佬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 小姑娘被他亲得眼泪汪汪的，脸红扑扑，手上的动作也软了些。 顾深替她揩去眼角的泪，开始进入事后补救：“带你去看舞台表演？嗯？” 他逮住小姑娘时她是单独一个人，穿得又单薄，看情况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于玖玖拍掉他的手掌，板着脸不说话，一副坚决不同意的模样。 顾深好整以暇地看她。 没有座位，不懂排序，朋友不在，她能做什么。 空气一下子沉默下来，静的能清晰听见舞台音乐哄闹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原本坚定表情的女孩犹豫一会儿，小手提起拉住他的衬衫，“现在可以去吗？” …… 会场内，正在沉迷于电竞游戏的苏翎跃被身侧的人推了推，“咻”地一下，游戏里面的人物少了一点血。 “靠，”苏翎跃骂道，“乔阳，你干嘛？！” “噢，”乔阳一脸淡定，“深哥让你去买饮料。发微信了。” 苏翎跃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自己不去？” 乔阳看着他不说话。 突然反应过来的苏翎跃：“好，我的错，我现在去。” 与此同时，化妆室的门倏地被敲响。 许若葵刚打开门，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兔子般飞快跃进去。 于玖玖飞奔到立在中间的桌子旁，抬头低头的好像在找什么。 “玖宝，你刚刚去哪儿啦？”许若葵跟在她身后忙不迭问。 “我出去了一会儿，”于玖玖摸着脑袋疑惑的说，“奇怪，我今天吃的外卖呢？” 她记得自己放在桌子上啊。 “那个呀，”许若葵趁机逮住她，“浅浅拿去让食堂阿姨加热了。” 门口传来门开的声音，紧接着苏浅月闪身出现在于玖玖跟前，手里还端着个处理过的塑料饭盒。 “找我吗？” 于玖玖眼睛一亮，她接过小方盒子，兴高采烈在苏浅月脸颊上亲了一口。 苏浅月惊讶地捂住脸颊，脑海中有什么一股流流过。对啊，顾深不让她亲，可他避免不了玖玖主动亲她呀。 这么一想，苏浅月的心情顿时大快起来。 面前的小身影登时往门口跑，她伸手一拉，披在于玖玖身上的黑色外套被拽了下来。 一片黑影略过，于玖玖转过身，歪着脑袋看她。 苏浅月下意识地愣住了。 第90章 只不过与不太过(2) 身后的许若葵没看清楚，疑惑地问：“玖宝，你肩上怎么有两三处红点呢？” 感觉怪怪的。 下一秒许若葵同学被苏浅月小姐姐捂住嘴，苏浅月头一回沉不住气，甩了甩外套要往于玖玖肩上披。 “怎么了呀？”于玖玖碰了碰自己的双肩，没有鼓起没有擦伤，她们那么惊讶做什么… 脑海中突然闪过几抹不可描述的片段，于玖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嘴里暗骂了句“糟糕”，人蓦地往镜子那端奔去。 留下的苏浅月无奈地捂住脸，没眼看。 她只不过就是亲了一口脸颊还给小姑娘换了条裙子嘛，顾深居然用这个来还招。 不得不说，顾大佬的占有欲还真是强烈啊。 白炽灯下，黑色边框的全身镜前，于玖玖抿着唇查看肌肤上的小红印。 好几块，全在显眼的部位，暧昧又引人遐想。 难怪让她回来带外卖，声称不拿就不带她去。 位置他都挑好了，让她回来分明是故意的，还让浅浅和若葵看到了。 于玖玖脸气红了，跑到沙发上把粘有顾深名字的玩偶捏着就打。 “臭顾深！” “气死啦！狗男人！” …… 晚会期间苏翎跃去购买了一打饮料。 回来之后他看着顾深身侧本是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气的脑袋都翁翁了。 岂有此理，他就不在一会就有人上他的王位了？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蹬鼻子上脸！ 苏翎跃看都没看。 脾气冲的苏少爷二话不说地撸起衣袖就要过去。路才走的半截，他就被乔阳拦住了。 “干什么？”苏翎跃没好气的问。 乔阳不说话，眉毛挑起，下巴仰着示意顾深身侧。 “我知道，”苏翎跃二话不说又要上前，“就是那个王八羔子抢我的位置，顶级观光王位啊，舞台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行！我不能给别人抢了——” “我去！”乔阳直接把他扳回原地，握紧拳头不由分说地揍他脑袋一拳，“你没看到坐在那的是老大吗！” “啥？？”苏翎跃瞪大眼睛望着那端。 于玖玖比较娇小纤瘦，坐在顾深一侧简直看不清小身板。 苏翎跃站着，却也只能隐约注意到有个人影。 于是，他狐疑了：“老大不是在研究她那些丑丑的口红吗？” 下一秒，乔阳客气地松开手直接把人甩出。 他拍拍手心摇摇头，“这么说话的人一般都没救了……” 另一端，顾深第九次尝试牵小姑娘的手，然后再次被拍开。 于玖玖冷着脸警告他：“不许碰我。” 真生气了。 顾深挑眉，不言不语。 方才于玖玖在化妆室里死活不肯出来时，顾深简洁明快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过许若葵后，趁着化妆室没人对着缩在沙发里的女孩又亲又抱又哄，最后帮她裹了外套，不由分说的把人打横抱了出来。 若不是于玖玖临近会场时挣扎着要他放下，她可以肯定过顾深仍会不管不顾的抱着她回到座位上！ 笑话，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于玖玖小朋友板着脸独自生气，顾深扰得她不能认真的看表演。 她一气之下，拍顾深手的力道大了些，黑暗中清脆的一声巴掌声被舞台声盖过，却仍然不留痕迹地传到苏翎跃和乔阳的耳朵里。 第91章 细腻(1) 坐在距离两人隔有四五个小红凳的位置的两个男生默默对视，下一秒苏翎跃夸张地打了乔阳一巴掌，诧异：“卧槽，真的是老大哎！” 于玖玖裹着外套，又被顾深挡着，苏翎跃看不到她，听巴掌声也反应过来了。 “废话！”被打了一掌的乔阳踹他，“有谁敢跟深哥摆脸色，只有我们老大了好吗？！” “嗯！”苏翎跃明白了，立马点点头。 于玖玖拍完听到清脆的声音也是一愣，她不自在地抿抿唇，缩手缩脚闷在椅子上 生气的小姑娘要哄着，不然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 况且她向来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顾深逮住机会，握着她的时候开始上纲上线：“玖玖，疼。” 莫名的，于玖玖从他低哑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委屈。 小姑娘闷闷地扭过头，同样委屈道：“是你自己太过分，疼也是活该…” “是，我活该。”顾深捏着她的手心，没有脾气的应着。 于玖玖不买账，嗫嚅着小声开口：“你先发誓，以后不能给我印小草莓……” 顾深眨眨眼睛，“我以后不会随便给你印草莓。” 反正有的是机会。 于玖玖没在意太多，她听到了合适的词，捧着脸闷声说：“不能再让别人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嗯……” “不能再亲我。” 顾深挑眉，这是想事后不认账了？ 这回他不应了。 他低头凑近她，哑声低沉：“是我的错。” 于玖玖：“？” 她疑惑地看他。 怎么说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顾深继续道：“都怪于玖玖小可爱太好看，我一时把持不住才把她按在栏杆上了……” 他声音低沉却极有辨识度，周遭不乏认出他的人。 于玖玖瞪大眼睛看他。 “都怪我自制力不够强，看见某位小仙女香肩裸露，一时意乱情迷给她印上了小草莓……” 男生语调如常，漆黑的夜里透着不正经的顽痞。 无端的，身后凉凉，感觉时不时有人投来关注的视线，惊得于玖玖手中的外套都弄掉了。 “都怪我之前得手多次，以至于……” 于玖玖连忙捂住顾深的唇，顾深漆黑的眼睛，不明所以。 小姑娘脸红红的，不知气的还是怎样。 她在眼睛里泛转着夜里的明光，瞳孔中倒映出男生无辜的侧脸。 于玖玖只能恼怒地低吼道：“你能不能别再说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说了比没说更容易让人误会！ 周遭的人都在认真的观看表演，于玖玖扭头，在幽黑的舞台光线下总能感受到后面关注看向舞台的目光，可能也含夹着注意他们的。 于玖玖怒了，掐顾深手臂。 气他。 小姑娘紧张的表情里隐含恼怒，顾深眼里闪过狡黠，四周一阵对表演的惊呼，他快速把表情掩藏住，低垂着头似乎有些委屈，“那玖玖能原谅我了么。” 明月高悬，晚会的些许灯光落在男生身上，立体的五官轮廓于黑夜中若隐若现，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无穷的暗谭，偶尔出现的星光让人忍不住无法拒绝。 于玖玖收回手臂，犹豫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你答应我的，不能乱来。” 她闷声凶：“不然打死你。” 顾深的唇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弧度微微上扬，抬手正欲把人搂进怀里，却见那小姑娘倏地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不过你帮我看看这个……” 于玖玖扒开外套展出那只涂满各种口红色系的白皙手臂，特别认真的问道：“你觉得哪个色系最好看？” 顾深低头，沉默了。 真他妈是送命题。 第92章 细腻(2) 另一端的苏翎跃和乔阳正闲谈着，许若葵溜上来拍着他们俩的肩，问：“怎么不坐过去？” 中间还有三四个空位。 乔阳再次发挥他下巴的职能，扬着他的下巴示意顾深一侧，许若葵秒懂，默默沿着周围坐下来，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深哥好惨，”苏翎跃瞥了那边一眼，捂着嘴感叹道，“老大的口红色系挑选绝对要命！” 乔阳沉默。 许若葵翻白眼。 苏翎跃：“……难道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 简直鞭挞入里了好吗？ 许若葵：“对直男表示理解但不能认可。” 苏翎跃：“……？” “苏小弟，”乔阳摇摇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蠢的。” 苏翎跃：“我怎么了？？” 说话不要带人身攻击好吗。 “不是，先别争了，”看着他们两个似乎是要吵起来的模样，许若葵适时插话，“你们还记得老范让深哥和玖宝表演的事吗？” 苏翎跃摸头：“什么表演，什么时候有的事？” “就是你被玖宝打的那次，”许若葵看了看他的脸色，惊觉捂嘴，“老范刚才找过我，说这周的班会要设置一个主题…” 乔阳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许若葵得意洋洋地打响指，“我打算全班分为八个小组，轮流表演一个节目。” 苏翎跃撑着脸都能感受到她的认真。 “这样玖宝表演不会显得突兀了，哈哈哈。” …… 主持人来回走动，总有休息的机会。 停留在后台的苏浅月在休息中认真打理有些凌乱发型。 喧闹的音乐间，音响控制的一个女生提醒她：“学姐，你的手机响了。” 苏浅月温婉的应声。 她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来电的联系人让她指尖一顿。 沉默一会，少女低下头挂断，手机重新放回桌面。 “怎么了，学姐？”女生看到她的动作，疑惑地问。 “没什么。”苏浅月扬起一抹笑，无懈可击的温柔仿佛能溺死人。 抬头望望明月，她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深沉。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到底哪个好看呀？” 会场一侧，于玖玖轻轻推着顾深手臂，软声道。 顾深敛起神色，认真地看她。 捏着少女软软的手心，他面不改色道：“哪个都好看。” “我不信。”于玖玖挣扎不开，嘟囔道，“你都犹豫了那么久，肯定是想方设法的骗我！” 小姑娘嘀咕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小脸紧绷着，老大不快的表情还真的像一只耍脾气的小奶猫。 黑暗之中，男生蓦地低笑出声。 于玖玖仰头看去，夜色之下他眼眸里溢满星光，幽深的瞳孔就仿佛蕴含着黑夜的漩涡，璀璨一点一点洒满其中。 诱人深入，勾人无形。 察觉到自己失神，小姑娘抿唇，别扭移过视线伸出手拍他，“别拿美色诱惑我。” 顾深握过她的手腕，直接放在唇边印上一吻。 余温浅浅的停留在手背，那里的温度却炙热的发烫。 于玖玖不自在慌忙缩回，男生却迅速的反扣住她的掌心，紧紧的桎梏着。 “真的，”他点点头诚恳道，磁性的嗓音让人软腰酥麻，“刚刚我是在思考这些口红的牌子。” “你思考这些干什么啊？” “你喜欢，我下回买。” 第93章 表面清风明月(1) 于玖玖看他，呆愣愣的，突然不受控制地抿唇笑了。 拯救直男的一个标准答案诞生。 这一幕无声地倒映与苏翎跃瞳孔之中，他摸着下巴，“顾老大到底说什么了，居然让老大心满意足地笑了。” 许若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离那对的地方有些距离，所以无法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她狐疑问苏翎跃：“什么意思？” 这货又受什么刺激了？ “之前在化妆室，老大让我分析哪个口红好看……”苏翎跃想着不对，连忙改口，“噢，是哪个口红色系好看。” 许若葵仿佛知道了什么，憋着笑说：“那句‘不都是红色吗’的话是你说的？” 苏翎跃认真的点点头，“对啊。” “老大说什么啦？”乔阳探过头不明所以。 “老大当时问我，我脖子上那个东西是不是摆设。” “后来我寻思了一下，这不是骂我没有脑子么。” “关键是她为啥生气？” 乔阳很不厚道地笑了。 苏翎跃翻白眼瞪他，乔阳直接笑得往后仰，正巧侧头对上于玖玖好奇的注视，他一个没稳住，直接栽着往后倒。 “噗——”苏翎跃捂着嘴笑出声，他拍着乔阳的红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小弟你咋回事啊？聊着聊着怎么摔了？” 苏翎跃笑得太放肆，他话音刚落，目光与于玖玖的在半空中对上，两个人视线交集了一会儿，他一个没稳住，也栽了。 “靠！”倒下前，苏翎跃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他们怎么啦？”于玖玖捧着饭盒问身侧的人。 饭盒是苏浅月把外卖放进去拿过加热的，味道还是不错。 顾深没应，拍了拍从地上捡起的外套，准备披她腿上。 “不要。”小姑娘把腿缩到一边，嫌弃地拒绝着，“好热。” 于玖玖是被顾深披着外套抱出来的，她披的外套是顾深的，临走前除了拿盒饭，男生顺便带走了她的黑色棒球服外套。 小姑娘撇了一眼四周穿着短袖的其他女生，心里老大不快的。 “热？”顾深挑眉，去碰她披在肩上的外套，“把外套脱掉吧。” 于玖玖连忙按住他的手心，一双杏眸恼怒地瞪他，“你故意的。” 明知道她穿的是吊带裙装，故意在颈肩间前留下草莓，害得她不得不裹着件外套才敢出来。 还故意让她身上的草莓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于玖玖咬牙，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清风明月，高冷得仿佛什么都不屑一顾，暗地里把她压在栏杆上，说什么都无法理喻摁着她就强吻。 这世界为什么有这么过分的人！ 面对某位小可爱的不满，顾大佬心情极佳地收手，把外套放在一侧，哄：“乖，好好吃饭。” 小可爱闷闷不乐地塞了两口饭，限量出售的云苓记招牌被她泄气般狠狠地咀嚼着。 吃到一半，她含糊的问：“有饮料嘛？” 她渴了。 “吃饱了？”顾深撩起她的卷发绕在手心把玩。 于玖玖把卷发扯回去，不开心地瞪大，“我想喝饮料。” 第94章 表面清风明月(2) 苏翎跃这回总算听清老大说的话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他殷勤拆开饮料，顶着顾大佬的眼神压力下默默发饮料。 他边发边感叹，原来深哥让他买饮料是有用的啊，亏他之前还恶意揣测以为是为了给自家老大占位置把他支走的招数。 他真是误会顾老大了。 五分钟后，于玖玖瞥了一眼顾深手里的冷饮，再瞅着自己捧着常温西瓜汁，生气了，“为什么我和你的不一样？” 饮料她也在微信出了钱的呀。 顾深不理她。 他径直灌了一口冰饮，罐子浸出来的水珠落在他的下巴，再顺着脖颈流淌过滚动的喉结。 男生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一个，露出的皮肤冷白健康，撩人的锁骨诱人目光，细细的水滴悄然划过，一副高冷脱俗的画面。 这一幕让于玖玖莫名记起了上回在医院他把她摁着亲，衣服扣子都被她拽掉时露出来的也是这样撩人的画面。 不过那时的顾深更野性，嘴角残留着沁红的血，眼里的光像是要把她吞灭。 顾深……好可怕的。 于玖玖心里默默定下了定理。 男生低头时，坐在身侧的某只小可爱捂着半张脸，露出耳朵粉扑扑的。 他忍不住捏了捏，只见小可爱捂着脸的手指尖动了动，声音闷闷地传出：“顾深，我想喝冰可乐。” “不行。”某人皱着眉冷言拒绝。 生理期刚过没几天，都忘记当初自己缩在床上眼睛红红喊肚子疼了吗？ 这就想喝冷饮了？ 然而小姑娘特别没有自知之明，“我想喝……” 没有冰可乐和奶茶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 于玖玖重复了一遍。 “不行。” “我想喝嘛。” “你胃不答应。” “我要喝。” “不给。” “我要喝冰可乐！” 顾深应都不应她。 于玖玖生气的皱眉，掰着顾深的手臂拍他。 女孩紧紧拽着他的衬衫，仰起脑袋冲那端的人喊：“苏翎跃，我要喝冰可乐。顾深让你拿一罐。” 于玖玖算是很明白的，其实苏翎跃再怎么乖乖巧巧喊她老大，传命令时他只倾向于听顾深的。 果然，这会苏翎跃拿起一罐蓝色的饮料就要过来，还没上前，顾深一个冷冽的眼神让他退后几步。 最后某个怂包的少年握着饮料不顾自己的老大，匆匆跑回四个凳子外的营地。 于玖玖目瞪口呆地看苏翎跃越跑越远。 手上的力量不自觉松懈，靠着的男生倏地都扣上了她的手腕，小可爱还没缓过神，肩上忽然一轻，紧接着她被人反退着靠后。 一般天旋地转之后，她整个人靠在顾深腿上，眼前一片黑暗。 顾深弯下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连于玖玖都能感受到他鼻尖的呼吸流动。 脑袋最上方盖着一件外套，一时间外面的喧哗吵闹仿佛就此隔绝了，狭小的地方里暧昧因子缓缓氤氲出来。 黑暗之中其他感官的感触瞬间放大，小姑娘甚至听到了男生强有力的心跳，一次接一次的跳动，像是冲击在她心上。 顾深喷薄的热气洋洋洒洒在她的脸颊，于玖玖撑住他的双肩，手却软的没有力道。 “顾、顾深，你冷静点。” 第95章 会有人惯她的坏毛病(1) 于玖玖又开始慌了，声音糯糯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这里是会场，周围还有很多人，她害怕顾深这个混球又干出什么混账事。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披在肩上的外套早已揭开，于玖玖只感觉顾深的指尖游走在她双肩，一点一点摩擦着。 酥酥麻麻的触感轻轻缓缓的，偶尔还在某处地方停留，最后落在她的纤细的肩带上。 于玖玖欲哭无泪，肩带松了裙子会掉的。 “顾深，你干嘛啊？！”单薄的肩带被推到肩头，于玖玖伸出手打他，某人摁住她的手腕单手握住，贴在女孩耳际的声音还有些磁性撩人的勾引。 “玖玖，”顾深低声开腔，“告诉我，你下午吃了什么？” 下午？ 于玖玖心里一惊，难道是她吃雪糕碰上他那会吗？ 不对啊，她就只吃了一会，躲得又迅速，顾深没看得清吧？ “嗯？”顾深逼问。 “我没吃什么呀。”小可爱打着幌子安慰自己，硬着头皮回答。 反正不能告诉他，雪糕属于奶油类，他告诉爷爷她就没得吃了。 爷爷最近又开始限制她甜食摄入量了。 男生轻嗤，“我怎么看到你捧着雪糕呢？” “我没有…”小可爱下意识否认，否认完后她又后悔了，弱弱的补充，“我只吃了一点点…” “顾深！！”肩带落至胳膊，于玖玖急得要哭了，“我错了，我吃了一盒…” “你刚刚借我的名义说了什么？” “我知道错了，”小姑娘不管他说什么就是哼哼唧唧的道歉，小心翼翼的反问，“我自己去拿，行嘛？”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于玖玖脑袋一空，啥也没想出来。 明白什么意思啊，她猛的眨眼睛。 在另一边肩带滑落之前小姑娘挣扎掉手腕的束缚。 她手心软软的搭在男生的双肩，顺着力道把人压向自己，长而卷的睫毛如蝴蝶般勾人乱颤，再轻轻的，在男生的下颚印上一吻。 于玖玖的主动让顾深有些惊讶，男生脸色不显，墨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娇冶的光。 他的动作停住，炙热的呼吸细细喷洒在女孩颈间，似乎在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下一步。 于玖玖犹豫几秒，她仰躺在顾深的膝盖上，只能轻轻的捧着男生的下颚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侧印上朱唇，又迅速分开。 那高冷的男生轻嗤，似乎有些不满。 于玖玖抿抿唇，又扬起脑袋亲了一下。 如此重复几遍，顾深的防范力道逐渐收缩。 于玖玖不动声色地收敛表情，再印上最后一吻，搭在男生肩上的手猛地用力，双膝一缩，半仰起身坐回原位。 小姑娘披上外套就要跑，顾深长腿一伸，单手一拽，单薄的身影转了一圈又被他按回原位。 于玖玖坐在小红凳上，懵了一瞬耷拉着小脑袋，活像一只垂着耳朵的兔子，有点委屈巴巴的模样。 顾深面不改色地给她披好外套，单薄的黑色布料把小姑娘的双肩严严实实地盖住，还裹挟着清冽的冷香。 不是薄荷味，是顾深身上常带的味道。 淡淡的，也不刺鼻，很好闻。 第96章 会有人惯她的坏毛病(2) 男生淡淡地冷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引开他的注意力，趁机逃跑而已。 他不出声，真的以为他和她的小脑袋瓜一样这么容易被骗？ 顾深瞌瞌眉眼。 他只不过是想看她还有什么招数可使，没想到熬不过一会就撒手不管了。 他毫不客气道：“还是那么怂，亲不过多久就想跑。” 小姑娘憋屈地握紧拳头，垂垂脑袋，郁郁寡欢。 沉默好一会，低垂的视线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腕。 于玖玖眨眨双眼，惊喜的捧过面前的可乐罐。 手里的温度不是想象中的，于玖玖拉开拉链，低垂眼睛又要装委屈，“不是冰的…” “别想。”顾深手回手，不动声色地空握成拳。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没人注意他掌心的不同。 即使不是冰可乐，顾深能大发慈悲的给一罐，于玖玖也很满足了。 装可怜只是为了夺寸进尺而已，既然顾深不给过关，于玖玖也只是撇撇嘴，捧着可乐喝得不亦乐乎。 往嘴里猛灌几口，小姑娘在男生警告的眼神下默默放慢速度。 可乐的凉意让她清醒了许多，于玖玖咂巴咂巴小嘴，似乎感到有什么不一样。 不对呀，这可乐的口感还是有冰镇的味道的。 即使它的外罐没有庆沁出水珠和冰凉的刺感，稍冷的温度也是可以彰显它是冰镇过的。 入秋的天气还不至于让冰镇的可乐快速解冻吧。 于玖玖狐疑地转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深。 “怎么？” 顾深睨过来，帮她把落了个脚的外套披好。 他整理衣服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锁骨，于玖玖顿时感到一阵凉意从他指尖传递过来，冰冰冷冷的，不像是正常的温度。 对了，之前她躺在顾深腿上时，他的左手自始至终都没碰过她。 于玖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了，顾深掖好衣角，把手放在膝盖上。 他没逗她，径直看向一个地方，眼眸淡淡的，面无表情。 于玖玖捏着可乐罐，又耷拉下脑袋。 自己胃不好，以前冷饮没少喝，于是加重了生理期疼痛。 原来还是有人会惯她的坏毛病，以不一样的方式啊。 —————————————— 手机调了震动，苏浅月再次拿起，才发现对方拨打最后一次的时间停留在半个小时前。 少女扬起习惯的淡笑，瞌瞌眼皮点了回拨。 回拨页面持续两秒后接通，苏浅月把手机放在耳旁，声音很轻，像是温柔的呢喃：“季辰。” “浅浅，”对方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季辰顿了顿，“晚会还没结束吧？” 苏浅月声音透露不易察觉的疲倦，应声：“还没有。” “结束后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季辰关心提醒，“实验总结我已经写好了。手续在办，大约还有一周我就回来。” 他顿了顿，依旧温文尔雅，“现在不急的事情可以先放一边，等我回来再处理吧。” “好啊，”苏浅月温柔地笑了笑，“我一定要把一批杂事留下来，让你回来好好体会班长的职责。” 听筒另一边似乎也传来了温润的笑声，季辰似乎在低头说话，“那我真得忙得够呛。” 苏浅月微笑，心里刚松一口气，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因他的下一句话僵住了。 “那个长得很像小玖的女生……”季辰顿了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97章 因为你的回来 苏浅月沉默了，她低头整理桌面的舞台节目演讲稿，声音听不出喜怒，“她现在很好，而且顾深是她同桌。”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半响，季辰温润的声音正要响起，却被苏浅月冷淡的回应打断：“季辰，她不是你认识的于玖玖。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离间我和她的关系。” 苏浅月向来温婉待人，眼下冷淡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与往常的不同。 季辰明白，苏浅月所谓的和她的关系，是指和现在对于玖玖。 他启唇，无言。 “毕竟，”苏浅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小玖早就消失在那场无人生还的火灾中了……” “浅浅，”良久，季辰打断她，“可她不是小玖，不是你把感情弥补在她身上就够了的。” …… 会场内，顾深是听见小姑娘叽里咕噜的声音才转过头的。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于玖玖皱着眉把他的手拽过去，注意到掌心冻得一片通红，她的脸气得顿时板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于玖玖拍了他一巴掌，手心拽着他左手轻轻的搓了几下。 手上冰冷的温度让她缩了一瞬间，她拧着眉心继续帮他揉搓着，偶尔还抬起自己的十指放在自己唇边呼气，再低垂着眸子认真给他摩擦生热。 小姑娘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露出精致的五官，女孩柔顺乌黑的卷发披着双肩，低垂的眉眼是生动的认真温柔。 心里的柔软仿佛一瞬间受到触动，顾深忽然抬起手臂将低头的女孩揽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头里一样。 于玖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她试探地喊了一句顾深。 顾深的下巴抵在她的发心，无端地，于玖玖似乎察觉到他在轻轻颤抖。 她思忖，默默抬起手腕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有安抚的意味。 他似乎呢喃了一句她的名字，缱绻的嘶哑却又仿佛不是在念她的名字。 头上顶着满天星光，地上一片嘈杂，于众人喧嚣之中，于玖玖清晰地听见顾深强烈有力的心跳声，以及他意味不明的话语。 “玖玖，你知道遇见了一个消失很久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于玖玖呆愣愣的，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呀……” 男生深深吸了口气，手臂不自觉地收缩。 他的声音很嘶哑，宛如黎明前困兽的挣脱倒地，掩在黑暗中的狠戾逐渐消散，遍体鳞伤等待光明。 他闭上眼睛，轻声呢喃着什么。 于玖玖疑惑地抬头看他。 男生沉默，轻轻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温柔的动作像是对待挚爱的珍宝。 自始至终，于玖玖都不知道顾深那夜对她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那晚的风很温柔，男生眉眼也染上少有的暖意，一切一切都很美好。 包括她不知道的那句，顾深低沉呢喃的话语。 “我这里的世界本来寒冷阴霾一片死寂，出乎间英缀高枝万物复苏，成了草长莺飞二月天的佳境。” “万物桃之夭夭，皆因你的回来。” 第98章 深哥会来吗(1) 校庆结束后就是履行老范承诺的时候了。 周日，学校大礼堂 空阔无人的台上挂着一层红色的幕布，座下一片嘈杂。 高二三班和十三班的同学齐聚一堂，男生打招呼的高叫声和女生谈论的欣喜声充斥着整个明亮的大堂。 这是老范特意向学校申请的地点，用处是举办美名为发扬学生新奇创意，传递文化的活动。 许是过于热闹，没人注意到红色幕布的一侧小心翼翼的掀开，里头露出一个面容精致的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台下。 “让十三班派出联谊代表好吗？我都不清楚他们班的节目数目……什么，你还不管？！是不是非要看着这场面乱哄哄的你才心满意足是吗？！” 文娱委员许若葵手里握着手机从某人身后经过，她身子一顿，蓦地逮住正在偷瞄的于玖玖。 “玖宝，你在这里干嘛呢？” 被逮住的于玖玖一脸无辜，许若葵对着电话那头匆匆交代几句，挂了电话就要拐着她跑，“我的小可爱啊，你怎么还在这里？汉服没换，妆也没化，发型也没整理，你是要上天了？！” “若若若……若葵！”于玖玖掰着许若葵的手指挪住步伐不肯走，软声喊着，“我可不可以不表演？” “没门！”许若葵不假思索地拒绝，“当初打架不是很威风吗？老范说了我们组的主表演就只能让你和深哥来，装可怜是没有用的！” “可是我是和苏翎跃打的呀，”小姑娘不满地回绝，“凭什么我要当主演…” “因为你长得好看，”化妆室很快就到了，许若葵拎着于玖玖的汉服把她往更衣室推，“估计老范不好苏翎跃那口，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把他写成路人了。” 于玖玖正欲开口，许若葵毫不留情的把门锁上，干脆拍拍手：“不把汉服换好你就别出来！” 于是，于玖玖那句委委屈屈的“若葵”瞬间淹没在门后。 “你这样真的好吗？”许若葵抬头，苏浅月双手环抱倚在化妆台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没办法，我这才算是明白，”许若葵上前接过剧本，捏着红笔修改着，“对待于玖玖这种小仙女，最能接受的就是蛮不讲理这一招。” 苏浅月被她这副有理有据的模样逗乐了，“小心让顾深发现了。” “那不会，”许若葵转身去找其他要穿的汉服，“凡是玖宝耍赖的事，深哥不会纵容她。” “也许深哥收拾得更厉害些。” 苏浅月心照不宣的补充道。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着，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校庆那晚小姑娘脖颈上的草莓。 许若葵咳了一声，捂着嘴打断气氛：“浅浅，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你和深哥什么关系啊？” 苏浅月抬头看她。 少女没应声，复杂的目光让许若葵连忙摆手，“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很早的时候就感觉你跟深哥认识…” 而且似乎关系匪浅。 这句话许若葵没敢说，心里默默为玖宝担忧。 那蠢丫头一根筋。 第99章 深哥会来吗(2) 话倒是没说，可许若葵的眼神却暴露着不安。 苏浅月摸摸鼻子，解释道：“就世家认识……小时候见过几回，谈过话，来来往往就有点印象了。” 她安抚这位，温婉的声调中透露些许俏皮：“放心，深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已经心有所属啦。” 两个人平常关系好，自然知道彼此的性格，许若葵放心地眯眼笑了，伸出手就要挠苏浅月的咯吱窝，“那快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不，我偏不。” 苏浅月笑着，往后躲。 推搡之间，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苏翎跃。 “我家老大呢？”没看到人，苏翎跃抬头往里面瞄，化妆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在换衣服。”许若葵头也不回的把人拽进来，“你来的正好，快去换衣服，待会我还要给你化妆呢。” “什么，我还要化妆？！”苏翎跃突然一甩手，眼睛瞪得跟二哈一样大，“不是，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用得着化妆？” 许若葵：“……？” 这货脑门刚刚挨夹了吧？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苏翎跃干脆往外走，“那种胭脂粉末不能涂在我青春的脸庞上，受不了，太难受了。” 许若葵面无表情看他。 苏浅月简直没眼看，她抱起一边的男生道士服把苏翎跃往空房间推，许若葵跟在身后，说：“够了，再作我打残你！” 苏翎跃惊愕级了，门被关上的前两秒他清晰地听到了这句不带感情的话，紧接着一套灰色清秀的道士服干脆利落的甩到了他脸上。 过了一分钟，远在大礼堂维持秩序的乔阳同学很快收到了某人的求救信息。 乔阳乐呵一声，瞄了瞄四周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直到许若葵和苏浅月换好衣服回来，关在不同房内的两人还没出来。 许若葵“咦”了一句，往更衣室走，“玖宝可能不会扎带子……” 苏浅月摆摆手说：“你先去帮忙，深哥还没联系上，我去看看情况。” 闻言，许若葵顿住步伐，她转过头，神色带着几分认真：“深哥……会来吗？” 所有人都知道，顾深在一中从不参演任何的文艺表演活动，甚至于以前老范强行定下了节目，他也能面不改色地逃掉。 因为这次有玖宝许若葵才将心里的不安压下。眼看节目开始的时间所剩不多，顾深还未出现，许若葵悬着的心再次提高。 她不担心深哥的情况，她只怕玖宝尴尬委屈。 “会。” 面对许若葵的犹疑，苏浅月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如炬。 “那行吧，那我去帮玖宝化妆。” 许若葵勉勉强强地相信，心里暗想反正她是她们组的策划者，如果深哥不来，她就中途改剧本。 看着许若葵明显不信的表情，苏浅月拨通手机，头疼按着眉心走出门去。 拨通几秒后，传来机械客服的提醒。 关机了。 苏浅月难得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第100章 默认规矩(1) 低头冲手机捣鼓几下，耳边再次提示对方关机后，苏浅月掐断电话往回走。 化妆室内，于玖玖和苏翎跃已经换好了服装。 小姑娘的头发一部分简简单单的扎成几个小辫，交叉错叠间用粉色流苏发饰固定，余下的卷发拉直披在肩上，同色系的齐腰汉服衬得人越发娇小。 只是此时的于玖玖没能顾及，她不满地扬起头，冲面前一身道士服的苏翎跃说狠话，后者绷着脸，据理力争什么。 完全状况之外的苏浅月扯住正在看戏的许若葵。 许若葵回神，笑嘻嘻地解释：“没事，大哥小弟间吵吵架而已。” 苏浅月还未说话，几米外的于玖玖注意到她。 粉嫩的少女提起裙摆就要跑过来，身后的少年却直接横出手臂，另一只手穿过腿窝，在对面两人惊愕的目光下将人拦腰抱起，转身放在空旷的化妆台上。 于玖玖一头雾水地低头，坐在台上的她比苏翎跃高一个头，苏翎跃仿佛印证了什么，拍着脑袋喊道：“我就说你肯定不够九十嘛，让你吃多点饭我还有错了？” 体重再次被提及的某人不高兴了，于玖玖冷着一张小脸，按着苏翎跃的肩膀奶声威胁：“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治不了顾深，她还治不了自家小弟了？ 往常的于玖玖还好说，只是今天她穿得格外粉嫩，萌刘海扎成两束用发夹定住，露出的一双杏眸凶巴巴地瞪着人，颇有几分装腔作势的模样。 苏翎跃扑哧一声笑出来，任恼羞成怒的老大轻踹一脚。 “好啦好啦，”苏浅月连忙把苏翎跃扯开，瞪他，“你逗她干嘛。” “真不是我的错，”苏翎跃笑得拍桌子，“老大那一副乖乖小孩偏要摆出很凶的样子，皮鞋都没她皮。” 闻言，苏浅月回头。 坐在化妆台上的小姑娘弯眉紧蹙眼眸含光，琼鼻小巧娇唇微抿。 灯光之下粉雕玉琢的容颜精致如画，偏偏一双杏眸转动几下，忽然眉眼低垂，有几分不高兴。 小姑娘慢慢吞吞开口：“……浅浅。” 苏浅月回神，应了句准备上前。 苏翎跃识趣地退后，找许若葵搭话：“哎我问一句，老大那么轻，有九十斤没？” “没，”许若葵丢了他一个道士，瞄了瞄小声补充，“她说八十五都没有。浅浅目测估计了，只有七十来斤。” 一个身高一米六几的人七十多斤，放在于玖玖纤瘦的身上真的特别有说服力。 看过小姑娘奶白皮肤上特别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能爆裂的血管的人，约莫都有逼她吃饭的想法。 况且小姑娘不涂唇膏时，唇色很白，显得不太健康，像个病弱的娇美人。 苏翎跃接过帽子，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话上：“我想起来了。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人气爆棚的火锅店，我刚刚是过来问你们意见的，今晚结束就带老大去吃吧。” 本着忠义两全的苏翎跃同学出声后就自我赞同的点点头，“嗯，不然以后老大连抬手打人的力气都没有。” 第101章 默认规矩(2) 骨架小又没肉，平常被他们养的娇气，干不倒别人挨欺负了怎么行。 苏翎跃想着，他又不能随时随刻成功出现保护老大，所以还是得好好养肥才行。 “玖宝打人的力气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深哥打架的能力还是值得赞扬的。” 许若葵舒心眯眼，举起手机亮在苏翎跃面前。 群消息内显示发出消息，少年公主抱着小姑娘的照片明明显显得摆出来。 苏翎跃“卧槽”一句抬手抢过手机，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 之前为了方便增进友谊，苏翎跃打着幌子建了一个日常聊天群，里面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包括难请的顾深。 群里突然响起消息提示的声音，人在礼堂的乔阳一看，顿时乐呵了。 乔阳：［苏翎跃，你做什么？］ 苏翎跃：［……我只是帮老大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乔阳：［行，哥们我相信你。］ 看到消息苏翎跃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群里多了一条艾特。 乔阳：［@顾深。］ 苏翎跃：“？？？”真特么是好哥们。 许若葵：［别光顾着艾特呀，苏翎跃说今晚吃火锅。］ 许若葵：［@顾深，顾老大，去吗？］ 苏浅月发话了：［谁能告诉我玖宝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委屈死了。@顾深］ 暗中窥屏的苏翎跃：问问题就好好问呐，艾特人家干嘛？ 顾老大没回消息，不知道看没看见。 苏翎跃委屈抬头，忍不住大喊：“姐，你诓我啊，老大的眼睛不是她自己揉红的嘛。” 被提名的老大正揉着眼睛，不舒服地哼哼唧唧着，压根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 “你们一个个欺负我！”苏翎跃气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他出天入地都没想到她们有这一招，上回惹了老大打架被深哥教训后的阴影还在，想想顾老大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布满阴云，苏同学的头垂得更低了。 下一秒他撇嘴，抱着道士帽大大咧咧的出门，关门前特意冲里面喊：“我要离家出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苏浅月停住帮于玖玖擦眼影的动作，对视许若葵不约而同地笑出声，看得不明所以的于玖玖一头雾水。 小姑娘温温吞吞问：“你们笑什么？苏翎跃怎么啦？” 她刚刚光顾着揉眼睛，没听清讲了什么。 “没事，闹小孩脾气。”苏浅月换了一张新棉巾，细语哄：“眼影不舒服就不涂了，乖。” 听这语气，肯定把她当小孩了。 于玖玖不高兴地偏头，后面还是乖乖地仰首让苏浅月擦得更方便些。 空气静默一会，于玖玖忍不住开口问：“顾深呢，他还没来嘛？” 正巧眼妆擦干净了，苏浅月转身避重就轻的说：“玖宝没了眼影还是一样的好看呢。” 她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于玖玖抿抿唇，板起脸来：“浅浅。” 被提名的苏浅月无奈，一侧的许若葵犹豫几秒说：“深哥还没来。” 闻言，于玖玖侧头看她。 “玖宝，老实告诉你吧，”许若葵对她这种眼神没有抵抗力，无奈极了，“对于这种节目……无论是否强制，以往深哥都不会参加。” 这已经成了一中默认的规矩。 第102章 老老实实，不许上位(1) 小姑娘心徒然沉了几分。 许若葵继续说：“从开场到现在，我们发了很多消息也打了很多电话，深哥始终没有回复。” “行了，”苏浅月冷言打断，她瞥了一眼垂着脑袋的小姑娘，拿过手机往外走，“之前他手机关机了，我再去试试。” 门被打开后再次关上，于玖玖弯身从行束中捣弄几下，翻出自己的手机。 离众人谈话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被大伙艾特许久的顾深仍是没有任何表示。 草草查看了群里的消息记录后，于玖玖退出消息框，小脸上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沮丧。 剧本里有顾深的，而且戏份很重，临时找组员替补不可能。 于玖玖头一回参加这种戏剧式表演，虽然之前多有吐槽，还是想好好演的，毕竟那也是许若葵编的剧本。 退出界面，联系人申请一栏的一个小红点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于玖玖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存了两天的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顾深。 小姑娘定定注视着深色的头像，一口浊气闷在心头，指尖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 退回时窗口显示拒绝成功，于玖玖吐出那口浊气，感觉解气的不少。 她跳下化妆台，提着汉服裙摆往外面走，还不忘提醒许若葵：“我去外面上厕所。” “嗯…哎，”修剧本的许若葵愣了一秒，门关上后才听到她默默补充的话，“里面有厕所呀。” 没人应，许若葵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玖玖只是出门透透气，然后不知觉地溜到礼堂后面。 台上的歌舞声节奏紧密，小姑娘看了会便无趣地转过身，迎面碰上了温清晚。 温清晚明显准备上场，她穿着碧绿的及膝裙，单肩的设计巧妙细致，衬的人清新明亮起来。 如果能排除她脸上看戏般表情的话。 于玖玖不想搭理她，温清晚却迈步拦住她的去路，化了精致眼妆的眉目染了几分嚣张。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深哥护的很紧的小姑娘吗？” 温清晚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于玖玖全身，捂着嘴巴故作惊讶开口，“怎么这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 阴阳怪调，没有好话，明显来势汹汹。 于玖玖被拦住，静静地看着她做妖，目光澄澈，透着夏日冰泉的波光。 温清晚这段时间倒是听过于玖玖不少传闻的，打架住院时顾深都陪在这丫头身边悉心照料，越发让心悦顾深的她心底嫉妒。 况且上一次在食堂里与于玖玖不愉快的记忆勾上心头，更加深了温清晚对着面前面容精致的人的嫌恶。 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这会温清晚只认为于玖玖是个只会装可怜、两面三刀的白莲花。 见人良久没反应，于玖玖开口：“麻烦让一下。” 小姑娘声音软，听在人耳畔如同三月的春风，很舒服。 温清晚可不乐意听这声音。 她回过神，看着落单的于玖玖，眼中闪过讥讽：“怎么这会不装可怜了，深哥怕是已经看见你的真面目，厌弃你了吧。” 第103章 老老实实，不许上位(2) 被她讥讽的人儿耷拉着脑袋，干脆盯自己的脚尖，心里又无聊默默回答。 去你的厌弃。 “我也知道这没办法，男生现在的喜欢总是虚无缥缈，追寻乐趣的。” 于玖玖心里又补了一句。 去你的喜欢。 等了半天发现温清晚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于玖玖不耐烦，语气也没多客气：“让开呀。” “生气了？”温清晚只当戳中了她的死穴，笑得越发嚣张，“软包子生气的模样我还没见过呢，怎么着，深哥不在你能指控我吗？” 一口一个深哥，也不见他出现啊。 这该死男人惹的野花，为什么要她买单。 于玖玖莫名被自己的想法气到了，鼓着腮帮子抬眸瞪温清晚。 温清晚还未说话，却见一身粉色衣裳的女孩甩身要走，喊道：“等等，你不是在疑惑深哥为什么没出现吗。” 于玖玖脚步一顿，温清晚只当自己知道内幕，骄傲地仰着脑袋开口：“深哥从来不参加这类节目表演……” 温清晚上前几步，与于玖玖并肩：“你死了心吧。” “老大！”于玖玖低头，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温清晚。 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跑来，苏翎跃看到于玖玖时毫不犹豫地把自家老大拽到身边。 明显一副保护自家崽的姿势。 “你！”温清晚被他这挑衅的动作气得不轻，她扭头，眉目圆瞪，怒气冲冲地看向于玖玖。 于玖玖可没空搭理她。 小姑娘之前一直低着头，穿着的齐腰汉服有些长，她穿了高层的小白鞋在下面，彼时鞋带松开，她踩着差点摔倒，扶着苏翎跃胳膊才堪堪站稳。 于玖玖站稳后，眯着杏眸发闷。 眼前的身影注意到了，毫不犹豫的蹲下认认真真给她系鞋带。 小姑娘抿唇，她垂头望着低头给她系鞋带的少年，眼里惊讶的同时很认真，眼睛还在眨，小脑袋一愣一愣的。 “走啦，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系好鞋带后，苏翎跃揽过发愣的于玖玖，视若无睹地把人往出口拐，仿佛没看见之前发生的事。 最高级的操作，就是对对手视而不见。 这种做法直男苏翎跃肯定是不明白的，于玖玖眯着眼睛，眉眼不由自主弯弯。 一身道士服的少年揽着粉嫩汉服的少女离开，全程被忽略的温清晚咬牙，眼睛直瞪着那两人，好似要把人看穿。 互搭的两人完全无所顾忌，只是在临近门口时于玖玖转回头，抬手恶作剧般做了个鬼脸，看得温清晚再次气得直瞪眼。 “幼稚。”小姑娘回过头，苏翎跃客观给出评价。 于玖玖挑眉，毫不客气地回嘴：“还不是跟你学的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 小姑娘傲娇地哼声，毫不客气的拍开他搭在肩上的空拳：“手拿开。” 苏翎跃沉默地松手，好一会慢吞吞开口：“老大，以后我来保护你吧。” “啊？”若不是苏翎跃看着她的目光很澄澈，于玖玖几乎要怀疑他是否居心不良了。 最近他老跟乔阳待一块，不知道又无头无脑理解了什么东西。 苏翎跃挠头，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投影在地上，昏暗之中苏翎跃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明显比于玖玖高。 然后苏翎跃指着地上的身影开口，“你看，你多矮我多高，这像不像哥哥和妹妹的身影？” 第104章 六六与九九 于玖玖好说歹说还是有一米六几的人。 她惊愕的抬头，疾速给他来了个爆炒栗子。 苏翎跃捂着脑袋嗷嗷喊疼同时还能听到于玖玖质问的声音，“反了天的吧，你居然还想农奴翻身把歌唱，门都没有！” “不不不……”苏翎跃连忙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于玖玖捂着耳朵摇头，“说了要当小弟的，你居然想当哥哥，你说你不是想造反还是怎样？” 敢情之前的话都是为了那一句铺垫的，她还真以为是苏翎跃转了性呢。 被揭穿的苏翎跃扁嘴抵赖，“当哥哥就能保护你了呀。” “当小弟也可以。” “当哥哥保护的更得心应手。” “你要点脸行不行？” “我觉得刚刚我做的不错，是个当哥哥的料。” “但是我还是不会忘记你在化妆室逗我的时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情景。” 苏翎跃：“……我决定回去要把你的绿恐龙暴打一顿。” 小姑娘拧他耳朵，“反了天了你。” “哎！哎哎哎疼！”苏翎跃顺势低头，“老大你轻点。” 临城顾家。 顾深醒来后大脑微沉。 他按着太阳穴，记忆力停留在梦中，人有那么一刻的怔忡。 倏地，他如惊醒般突然起身，赤足越过地面奔向阳台。 黑暗的天幕如同笼罩在人心上，直到阳台上一道纤细的猫叫声响起，唤回了男生的理智。 那紧绷的身子，一瞬间放松下来。 男生长身玉立于阳台，清冷的月光下纯黑的衣衫裹挟着不同世俗的出尘感，仿佛黑暗面对微光的边界。 他的神情在夜色中有半遮半露，看不出情绪。 六六懒洋洋地“喵呜”一声，缓慢支起身。 黑暗中一只毛茸茸的温软在脚边蹭了蹭，顾深抱起它，一遍一遍的顺毛，感觉心里踏实不少。 六六窝在怀里闹腾几下，最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软软窝着。 见它一副傲娇的模样，顾深嘴角微勾，莫名想起了某人。 “喵~”六六抬头，恹恹表示不满。 顾深边顺毛边往里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插着电线充了一会顾深才翻看手机信息。 未接电话将近十个，瞌了瞌眉眼，顾深才神情散漫地翻看。 直到看见那张道士服打横抱女孩的图片，他眯了眯眼，眉间透露着意味不明的寡淡。 时钟指向七点，离节目开始还有时间。 他退出界面，手机适时响起一道提醒消息。 “您发出的好友申请已被拒绝。” 如果说前面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这会顾深的表情就凉了下来。 六六似乎有所感应，不安地唤了一声。 男生微凉的指尖落回软软的背上，六六满意地蹭了蹭，小脑袋安心地靠着。 怎么看也不像已经当妈的猫，性格像极了它原来的主人。 顾深被困了一晚的梦魇悄然离去，他轻笑，漂亮的眼睛染上柔色。 “六六。”他唤。 六六仰起头，懒洋洋地甩尾巴。 “她回来了。” “喵呜。” “九九回来了。” “喵呜。” “你想她吗？” 六六叫唤的声音于黑夜中，越发强烈。 黑暗之间顾深的声音轻的能被风吹走：“我也是。” 第105章 命中无你(1) 化妆室的门突然打开，苏翎跃率先跃进去，提起一只绿恐龙对紧随其后的于玖玖威胁道：“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打它！” 于玖玖：“？？” 小姑娘捋起汉服的衣袖，仰起下巴作势向前：“你试试！” 苏翎跃仿佛看到了她可爱外表下晃动的恶魔角。造反势力不成，他撇下布玩偶神情委屈起来：“我好可怜，我居然还比不过一只玩偶，老大真是太伤我心了……” 于玖玖愣在原地，见他委屈，她眼尾下垂，眸中氤氲出水光。 还没哭出来，苏翎跃连忙按住她：“停！” 他错了，行了吧？ 苏翎跃一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之前只是开玩笑闹一下，做做样子而已，真没打造反那个坏主意。 真要让自己的老大哭出来，不仅他自己心疼，那帮女生非吞了他不可。 苏翎跃认命低头，于玖玖看着他，杏眸眨几下，弯唇笑着摸他的头，“小弟乖。” 这架势，哪还有之前泫然欲泣的模样。 苏翎跃仿佛被五雷劈过，除了心里暗骂几句卧槽外，表面上什么都不敢讲。 老大演的好，他信以为真，出师不利，行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苏翎跃还是乖乖的低着头，认小姑娘舒心地揉。 许若葵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她“咦”一声，捧着简略的舞台本走过来，清清嗓子说：“情节都记得吧？两个节目后我们上场，现在要不要再看看台本？” 小姑娘收手，认真摇摇头。 苏翎跃倒是抢过台本看起来。 恰巧苏浅月回来，神色轻松地放下手机。 她们要演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剧情也还行。 讲的是一个年轻帝王在微服出巡的路途中与大臣走散，天色阴沉间误闯桃花林碰见了化为凡人的仙女景桃在翩翩起舞。 大雨骤至，仙女撑伞与帝王走至瓦房屋檐躲雨，两人志同道合，雨停之后帝王随着仙女浏览了美景一日，之后，帝王恋恋不舍地赠玉佩与其分离，并决定娶她为正妻。 待第二日当帝王带着随行护卫再游美景时问遍昨日所有人皆称未闻过此仙女，几番刺激下帝王发疯杀掉所有撒谎的人，路过桃林的一位道士长身玉立一侧，摇着头发出长长的叹息。 这是个悲剧。 于玖玖正陪着苏翎跃看后面修改的内容。 帝王问道士叹息什么。 道士回：“我叹世人多痴情，面对后生看不穿。” 道士还给帝王卜了一卦，看卦道：“命中无缘。” 帝王不信，一连十六卦，卦卦皆无缘。 夕阳垂暮，道士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帝王孤身坐在青石板上，地面落满桃花，似有故人来。 这场剧据说很好演，许若葵与苏浅月友情扮演帝王的随身随从，道士由苏翎跃扮演，帝王与仙女就不言而喻了，乔阳则负责幕后配音与灯光调试，其他组恰好够八人，到她们这只剩六个合为一组。 “开场之前玖宝要在台上跳一段舞，舞蹈结束后会有人登场，都别紧张，现在好好放松。” 许若葵了解过，玖宝会跳古典舞，所以对她几乎很放心。如果说玖宝不会许若葵也能编其他的。 第106章 命中无你(2) 许若葵在礼堂首次指导组队，她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安排准备工作，顺带丢给苏翎跃一层毛茸茸的东西。 苏翎跃支起手接住，一脸嫌弃：“这什么东西？” 于玖玖好奇地凑过来，捏起说：“是胡子！” 小姑娘倒在一侧笑得开怀，苏翎跃气得脸都黑了：“为什么要拿胡子挡住我帅气的容颜？” 苏浅月直接拿起摁在他唇上：“让你清醒清醒。” 许若葵正要发话，小礼堂来人提醒准备上场。 几个人磨磨蹭蹭之后才到礼堂，于玖玖表演前几天专门练过那首桃花舞，于是许若葵毫无负担地把她推上了台。 大礼堂的灯倏地熄灭，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所感应地逐渐安静。 台上一束光后映在一个娇小粉嫩的身影上，光看背影和装扮足以引人挑起话题。 “看起来是个小美人。” “别那么快肯定，指不定是个背影杀手。” “不不不，你看那纤细的手腕和腰，怎么可能是背影杀手！” “哎，这是哪个节目来着……”十三班有人凑过来调侃，“台上像是个小美女哟。” 台上的于玖玖一直默默等着音乐，台下的讨论声她只字未听，一双翦水秋眸哀怨般盯着幕布边的许若葵。 许若葵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姑娘哀怨她先前把她推出去呢，于是许若葵做出安慰的口型，挥挥手让小姑娘自行消化。 “卧槽，那不是我们班的小仙女吗？”前排的三班同学偷偷看清女孩全貌后立马回头大肆传播。 众人没来得及任何感叹，台上的音乐已经响起来。 温婉的前奏在礼堂流淌，音律如山间清泉般动听，又似秋风轻抚心间，浮躁的学生不由自主安静坐着。 台上的身影翩然一动，于玖玖弯身如天女散花般扬起手腕挥舞几个连续的动作。 音乐乐调变高，少女迈步轻身一转，发际间的流苏晃动起来，一只手腕顺着划在唇间，长发落在肩前，尾瓣的桃花不如人勾人。 精致的容颜露出后，粉色的珠子碰撞回响，明明声如细纹，却仿佛扣人心弦。 礼堂中有人“咝”了一下，时间定住几秒，随着少女的动作开始流转。 幕后的许若葵笑弯了眼，她转过身一把揽着苏浅月，说：“我就知道玖宝出场肯定能惊艳众人，这么好看的小仙女是我家的啊哈哈。” 苏浅月无语极了，一旁挂着胡子的苏翎跃有些滑稽地捋捋白须，他一头苍白的假发，眯着眼睛说：“老大总算有几分长大的模样了。” 这跳舞时熟练的动作与弯到极致的软腰，跟之前那个一碰玩偶就装哭的家伙果然不一样。 苏浅月：“……” 许若葵：“……” “哎，深哥来了吗？”苏翎跃问。 “在化妆室换衣服呢。” 许若葵答道：“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今晚小心一点。” 苏翎跃：“？？？” 他干嘛了？ 一曲毕，一舞停。 乔阳的旁白声一字一顿响起，于玖玖手心握着油纸伞，尽量压下内心突如其来的不安。 顾深……真的不来了吗？ 第107章 我真他娘的不信佛(1) 苏浅月在幕后眯眼看了会形势，皱眉。 玖玖似乎对不稳控的发展趋势……有种莫名的躲避恐惧感。 她的目光落在面色自然手心却死死攥着的小姑娘，眉头皱得越发深。 那蠢丫头自己感觉不到疼吗。 乔阳的旁白已经念完，台上静默几分钟，底下不明情况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节目还没结束吧，下面的人怎么不上来？” “要小仙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舍得吗？” “我瞧着都尴尬，演帝王的人到底是谁啊？” “哎，演帝王的似乎是顾深！” 听到消息的人声音忽略抬高，清晰地传达于玖玖耳畔：“居然挂深哥的名，不知道深哥向来拒绝参加乱七八糟的节目吗？” “就是，台上那女的有点不要脸吧。”有女生不满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等着被放鸽子吧哈哈。”某些女生原本就看不惯开场的桃花舞，恶语道。 “你们这话说的有些伤人哪，我看就算小仙女只跳舞一样艳压全场啊，凭什么非得安上顾深的名。” “这是个戏剧节目，有点道理逻辑行吗？” “深哥不会来的，节目怕是要凉了。” 台下的温清晚笑得自然嘲讽，声音不大不小，适时传入别人耳中。 于玖玖听不下去，她握紧伞柄，正准备走向台阶。 粉色的裙摆掀起涟漪，小姑娘还未下台，迈出的步伐翩然停住。 迟来的音乐适时响起，手中的纸伞蓦地打开，红色的伞心打横转圈，众人不明所以间，只见女孩被逼得退后两步，礼堂另一边的人同时发出惊艳的呼声。 “跑什么？”顾深接过伞柄，掌心附在女孩之上将伞竖起。 台下一阵惊呼声仿佛要把礼堂轰掉，年轻的帝王一身低调玄衣，假长发用一只翠白的玉簪别上，剑眉敛了凌厉，远远望去，是众生不及的俊美。 着了汉服的长发扮相顾深，比平常多了耐人的惊艳之感。 于玖玖脑海里莫名回忆起初见顾深时浮现的那句诗经。 “彼其之子，美无度。” 尤其是，轻缓的音乐中顾深淡然林立，幽深的瞳仁里只有一人，眉眼间渲染出迷惑人的温柔时，大脑冲击愈发强烈。 于玖玖懵了一下，回过神的她迅速缩回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 顾深明显注意到了，他挑眉，嘴角在暗处扬起弧度。 总归是在台上，男生轻咳，行了个公子礼，仍是仗着靠近的距离在小姑娘耳边轻声开口。 “在下与朋友走散，偶遇姑娘惊鸿之舞，如今为时尚早，雨又不期而至，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去那屋檐下躲雨？”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女孩的耳畔响起，又顺着佩戴的麦传至整个礼堂。 两个班的女生疯狂应声，甚至配合的鼓掌。 “同意同意同意！快同意！！！” “天呐，那真的是顾深？！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深本人无疑！真人本人啊！那声音我百听不腻！！！” 一堆疯狂艾特深哥容貌的女生之间，有人弱弱开口：“就我觉得台上的帝王和仙女配一脸血吗？” “你不能乱讲！”有女生反驳。 “深哥和小仙女也很配好吗？”也有女生咧嘴说。 第108章 我真他娘的不信佛(2) 温清晚夹杂在人群中，闻言她皱着眉：“别乱说了，保持安静。” 好歹曾经是校花级花的存在，一发话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开始认真看戏。 顾深忽如其来的靠近，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于玖玖耳间，仿佛贴在她的耳畔，竟有几分暧昧之感。 于玖玖绷着脸退后，不止耳尖，脸上也染了诱人的红晕，灯光之下娇小羞涩的模让顾深眸色深沉。 “可以。” 小姑娘成功的表现出仙女遇见帝王时的娇羞，她垂眸扬起笑容，浅浅的梨涡凹陷，如醉人的酒令人沉迷。 台下有人卧槽一句，又多了些微弱的讨论。 乔阳在幕后念起旁白，几分钟后于玖玖下场，苏翎跃捋着胡须，昂起胸膛走上去。 其他人都陆续登场，小姑娘掀起幕布，好奇地偷看着。 一部戏本来就不长，加上场景限制，旁白几句话便带过了。 这会儿戏快近尾声，顾深演的帝王眼角犯红，颓唐地坐在地上。 放在一侧的杯具七零八落的摆着，帝王在道士长而浓重叹息中再次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即使知道那只是普通的凉白开，可真看到顾深拍着心口毫不节制地灌着，于玖玖攥着幕布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 黄粱一梦海市蜃楼最可悲不是吗？ 明知道不能拥有，短暂的温柔最为致命。 帝王执念最深的便是如此吧。 酒壶猛地被打翻，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手中的剑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苦笑，声音哑得让人心疼。 “佛陀普渡众神，却止于情，道士云游四海，也难戒爱。我不信佛，高堂之上的五律常规我从不遵守，你个算卦的是什么东西！” 话说完，人却往下一跪，长剑倒在一边，晃动时不止闪了眼，仿佛还刺了人的心。 帝王瘫坐在地上，眼睛半睁半闭，嘴边却下意识地呢喃着两个字，两个难忘的字。 天阴沉沉地下起雨来，恍惚之中，远处好似有人撑着伞款款而来。 裙摆泛着涟漪，桃花从漫步中打着旋细细飘落，雨点落在脸上，凉凉得让人清醒。 仙女缓缓蹲下，将伞撑在他头上，目光缱绻而温柔。 帝王忽的睁开双眼，一切和之前并无差别，凌乱的酒器倒在一边，雨也没下，手中却多了一个玉佩。 青石板上的花瓣零落地散着，似有故人来。 尾音袅袅，沉重而悲伤。 结束后全部灯熄灭，礼堂内出奇的没有任何躁动，于玖玖支起身，却被身侧的人拽住手腕，猛地拉入怀中。 淡淡的薄荷味从他身上传来一句，她愣神半秒还未挣扎，顾深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让我抱会。” 小姑娘怔忪，挣扎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 脑海倏地浮现他踉跄跪倒眼角发红脆弱不堪的一幕。 他演得入木三分，却又仿佛真实的发泄自己。 于玖玖抿唇，出乎意料地环住他，手心轻轻贴在男生的背后拍了几下，仿佛在哄小孩。 顾深被这个想法惊到了，他垂眸低笑，眼帘瞌上所有的情绪，心里叹道，恐怕她真是这么想的。 礼堂的灯许久没开，两班人的嘀咕声逐渐变大，与台上的安静大相径庭。 黑暗之中顾深禁锢在女孩身上的力道加大，他靠在她肩上，长长的睫毛不安翕动，像是要把人融进骨头里。 灯快亮了。 小姑娘拍着他提醒，在台下一众喧哗之中，她听到顾深低笑，醉人的嗓音在呢喃：“九九啊，你知道人生最幸的三件事是什么么。” “虚惊一场，久别重逢…” 于玖玖听着他一个个列出，他的声音很轻，好似下一秒风能吹散。 话语停留在最后，顾深把人埋在她颈间，紧绷着身子依赖地放松着。 “还有一个，失而复得。” 灯亮前的最后一秒，他像偷吃糖果的小孩，动作迅速地在她的唇间印下一吻。 温柔又缱绻，如视珍宝。 “我比帝王幸运，我还能找到你。” 最低的喟叹，没人听见。 “我真他娘的不信佛。” 第109章 听说深哥打游戏很好(1) 节目结束后，许若葵干脆把负责权推给了另一位文娱委员，大家换好衣服后双双溜到了火锅店，期间小姑娘闹腾还差点摔跤。 乔阳在节目开始前已经预定了三楼的包厢，众人哄闹兴奋地跑上去，于玖玖看了一眼被顾深轻轻拎着的衣袖，绷着脸看向跑在最前面的苏翎跃，小脸上满是羡慕。 她也想这么横冲直撞，可身边的大佬不允许。 苏翎跃转过楼梯拐角时，恰恰与老大的目光对上。 他表情僵硬几秒，然后大气凛然的——继续跑。 ……直接把人甩在了后方。 于玖玖：“……”这该死的小兔崽子。 包厢的门忽的推开，苏翎跃靠在软沙发上舒服地眯眼，后面进来的乔阳把背包一卸，毫不客气地砸在他身上。 “哎哟——”苏翎跃惊呼，瞪向乔阳，“你背的什么玩意，砸得人痛死了！” “是吉他。”进来的许若葵适时补话，看着紧随其后的苏浅月无辜挑眉，“借给了十三班一个女生，乔阳帮我背着，晚点拿回去。” 苏浅月不是最后的，她轻轻踢了脚苏翎跃，问：“玖玖刚刚看你了，怎么不带她上来？” “我哪敢啊，”苏翎跃缩脚委屈了，“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是我把老大弄摔的，深哥那时候表情吓人的……内心指不定想怎么弄死我了。” 许若葵毫不厚道地笑了，这边苏翎跃还在瞪着苏浅月：“姐，你好歹注意点形象吧。什么温柔女神，多半是唬人来的，我当初是太天真了才会被阿姨骗过来！” 苏翎跃真是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想想当年他妈是怎么说的啊，转学一中后跟他的表姐养养性子，做了温柔的男生，现在他老妈肯定想不到自己儿子才是最温柔的那个。 况且他觉得，他表姐一遇上老大，偶尔就会变得很凶。 正脑补着，苏浅月无语就要去扒他：“那你在这干嘛？快滚回去。” “不行，我是跟老大过来的，”苏翎跃死皮赖脸拽着沙发，“要不是顾老大今晚发话了要教训我，自己又护老大护地跟个女儿似的，平地走个路都怕摔，非得拎着，我指不定就把老大拐了！” 说着，苏同学看着天花板感叹：“深哥再这么得瑟，等我以后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大拐跑！” “真的么。”旁边有人幽幽地问。 “真的。”苏翎跃摸着鼻子，完完全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恐怕你没机会了。”顾深如是道。 “怎么可能——”苏翎跃转身，看见他惊得摔在地上。 少年爬起来，立刻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深哥你怎么来了？哦不对，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顾深慢条斯理坐下，连一记眼刀子都没有施舍。 初次来到火锅店的于玖玖小朋友很高兴，弯着月牙眼乖巧地跟着苏浅月放好吉他，像一只小尾巴。 顾深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语气淡淡的：“苏翎跃，我们打游戏吧。” 打架，打球，打游戏，堪称苏翎跃人生三大社交能力。 一听要打游戏，苏翎跃只当顾深没听到他之前的嘀咕，眼睛都亮了几分。 少年立马坐正，手机迅速打开界面问：“农药还是吃鸡？” 第110章 听说深哥打游戏很好(2) 来一中那么久，苏翎跃也是听说过深哥的某些技能的，比方说深哥不仅打架厉害，游戏也可以和专业有得一拼。 “害，都可以，农药吧。”苏翎跃说着，低头在手机上捣鼓。 顾深眼帘半瞌间，于玖玖跑着凑过来，声音软软的：“之前的配菜太少，我们再去挑点新的，你们要吃什么嘛？” 小姑娘不自觉地靠近，身上特有的奶香味特别好闻，几缕卷发垂落在男生手臂上，顾深觉得心里痒痒的，缩回手，说出的话也硬邦邦的：“随便。” “噢。”于玖玖应了句，蹭蹭往回走，却被顾深提住衣领。 她疑惑地回头看他，男生眯着眼沉声威胁：“不准点太多辣的。” “噢~”小姑娘没放在心上。 她想，没得怕的。 顾深仿佛知道她心里嘀咕什么，冷笑道：“你试试看，看下回谁还敢带你来。” 他的语气认真而笃定，闻言小姑娘的兔子耳朵耷拉下来，她吸口气，重重拍了他捏着领子的手背，气鼓鼓的跑了。 “防御塔防御塔，深哥快去护塔！”沉迷于游戏的苏翎跃同学焦急提醒。 顾深淡淡地瞥一眼自己操作的英雄，指尖来回动几下，随随便便放出技能，散漫地靠沙发。 奋力救塔的苏翎跃：？？？我x？！ 等于玖玖回来后，苏翎跃内心简直要崩溃成泪人。 谁说深哥技术好的，各种技能分分钟教会他怎么死。 门一打开，少年便如见救世主般紧拽着人，于玖玖一脸惊讶：“怎么啦？” 苏翎跃都不想看后面，他抹了把虚无的眼泪，可怜痛恨道：“老大，我求你带走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吧！再这么下去，我、我不用活了！！！” 那歹毒之深哥从开场一不小心挂机开始，之后的游戏总是有各种神奇的死亡方法，苏翎跃不敢开口骂人，眼看着从王者掉回青铜，他只能面带僵硬地微笑，鼓励大佬下局更好。 六神都没他那么六好嘛？ 对于一个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苏翎跃现在只求于玖玖带着那个禽兽不如的狗男人，他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顾深哪里是技术差，明明是为了报复他之前的事！ 真是可怜他打那么多年的农药，一朝挂在这种深奥伟大的原因上。 苏翎跃内心还在酝酿着****，于玖玖端着小碟，侧身让苏浅月和服务员她们进来。 小姑娘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无辜端正的某人，又看了看心碎的苏翎跃，最后别开一小步，步伐轻快地奔向餐桌。 等着老大报仇雪恨的苏翎跃：“？我x……” 后面进来的许若葵“噗嗤”笑出声，她腾出手拍在苏翎跃肩上，算是安慰道：“别想了，在喜欢的火锅面前，你甚至比不过她的素毛肚。” 苏翎跃：“……该死的素毛肚！” 乔阳点的是鸳鸯锅，一边清水汤一边麻辣汤。 谢免了服务员提供的冰饮和酒水，顾深点了几份汤水，于玖玖起初是不满地抿唇，最后认命的点点头。 几类素菜才放下去，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苏浅月怕沸腾的汤底溅到她，干脆把人往后推，惹得小姑娘揉揉撞疼的屁股不满地瞪她。 火锅不一会就煮好了不少，一伙人凑在圆桌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过，顾深坐在不节制的小姑娘身侧，眉心微敛。 苏翎跃一改之前的崩溃，端着小碗夹了一大堆津津有味地赞叹着。 火锅带着热气，一片氤氲之中，许若葵她们吃得一脸满足，还兴致勃勃谈到了刚才的表演。 顾深捏着勺盛些清水汤底的素菜，于玖玖捧着堆满热气火红的美味后，起身拿筷子几秒钟，面前的碗里忽然变成了浮满素白白菜的清水汤。 小姑娘整个人都懵了。 第111章 各不退让(1) 她疑惑地眨了眼，有些无措地瞥向四周，对面的苏翎跃已经聊到了她刚出场情景，于玖玖没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盛好的汤底，神色迷茫地愣着。 低头委屈的表情，真有几分乖孩子迷路，找不到家长的模样。 顾深不动声色地提起筷子。 于玖玖似乎听见身侧传来无奈的叹息，视线中一双筷子夹了块牛肉片搁在她碗里，鲜红的油汁瞬间浸满了下方的蔬菜，看起来可口美味。 “不吃？”那双筷子作势要夹走，于玖玖“嗷呜”一口吞掉，之后恼怒地在桌下踢他。 “把我的那碗还给我！” “不行。”顾深答地很快，拒绝。 “你讲不讲道理？！”小姑娘低喝。 “不讲。” 不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于玖玖气得抿唇，起身就要再盛一碗，偏偏顾深伸手一拉，摁着人坐回原位。 面前一碗清水白菜，热气盈盈之中，于玖玖的眼睛不知是先前熏的还是怎样，眼角泛红。 她开始不说话，手心也捏得紧紧的。 安静半响，她执起筷子，也不看碗里的食物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顾深夹给她一块毛肚，小姑娘看也不看，低头扒着水煮白菜。 “生气了？” 顾深偏头看她。 于玖玖余光都不施舍一下，侧肩的卷发滑落下来，遮住她素净的小脸。 啧，真生气了。 以前都不敢吱声的小姑娘，性格越宠越娇气，现在胆子大了，还给人摆脸色了。 于玖玖是真的生气了，顾深帮她把长发别在耳际，她皱着眉直接拍掉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蓦地红了一片，可见力道之大。 顾深皮肤冷白，一点红就比较明显。 整个厢房仿佛被摁了暂停机关，所有人动作悄然停下，平常最活跃的苏翎跃也僵住，叼着牛肉片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老大方向。 被打的男生冷着脸放下手，看着始作俑者的眼神如焠着冰，沉闷的室内气氛下降到零点。 许若葵低声喊了句“玖宝”，对面的人却“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不甘示弱反驳：“不能吃辣，不能喝冷饮。吃一点都不行！顾深，你又不是我爷爷，凭什么限制我的饮食自由？！” “你的自由就是空着肚子用辣椒刺激胃么？”顾深扯出一抹弧度，眼底积满深层的霜。 “你敢说你吃晚饭了？” 小姑娘目光微闪，气势弱了些：“我只是想留着胃口，晚点吃。” 想到什么，她又扬起下巴不服气道：“况且你已经答应来火锅店了，为什么你一不同意就让我吃的不痛快，你不觉得你是个很自私的人嘛？” 于玖玖从没闹过这么大的脾气，她平常都是乖乖软软的，这也是许若葵第一次看到向来怒喜怒不形于色的深哥动怒，两个人之间势如水火，怕于玖玖再闹下去，顾深会动手，许若葵刚要起身劝架，被苏浅月拦了下来。 “别急，”苏浅月优雅地吃了块豆腐，“看看顾深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112章 各不退让(2) 见苏浅月一脸认真，许若葵只能无奈地重新坐下。 对面的玖宝已经怼到了班会，她冷着一张小脸明账：“明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因为你一个人迟到，台本再改，谣言乱传，我们一个小组被嘲讽成不自量力。而你一个当事人悠哉游哉地过来，随随便便一场戏就能让观众服服帖帖，凭什么呀？！” 委屈是有的，当时都收敛很好，只是这会不知怎么全都爆发出来了。 于玖玖对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十分排斥，甚至会过度偏激，不知道是否是幼时阴影还是怎样，所以不管是她母亲温媛亦或是于盛，都特别关注这点。 眼下这会被顾深气炸了，她就像窝在家里那只恐龙般想嗷嗷发泄愤怒。 顾深都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背后污言秽语时，心里突然有多么的恐慌与堵塞。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来，甚至连温清晚都嘲笑她，偏偏他像个没事人般从容冷静地补完全场，仿佛无关痛痒。 情绪会把在意的事情放大化，有些细节往往会趁机掩埋，比如于玖玖忘记了顾深结束时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的眼睛都红了，耳边却听到顾深用毫无感情的声线一字一顿说：“所、以，我应该不来了，是么？” 这一句话如惊雷炸在于玖玖脑海里，心里中欲倒的山峦突然停止震动，本以为一切太平之际，巨大的海啸蓦地腾起，毫不留情地带走一切，余地只剩破碎的残渣。 顾深起身，厢房的门关上之际，他冷冷的话语从空中传来。 “于玖玖，就算你胃疼死了，我也不会管你。” 门重重甩上，一室安静之中，小姑娘的眼泪哗哗地滑落，她手足无措地蹲下，小声地哽咽着。 “完了，闹大了。”苏翎跃焦急的拳头打在乔阳肩上。 乔阳反手一握，把他摁住：“闭嘴，烦死了！” “刚吵架的时候，你怎么不喊闭嘴？！” 乔阳：“我哪敢说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说！” 苏翎跃：“我想动手来着，怕第二个骂的是我。然后深哥不高兴又拿我练手就死了。” 整个厢房沉默下来，半个小时后，顾深出乎意料地开门走回来。 看来是出去消气了，众人顿时呼了口气。 苏翎跃以为事情会有转折，却不想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接着往门外走。 哎，怎么能这么走了啊？ 苏翎跃喊着，就见苏浅月拦在门口，心里暗叹还是表姐给力。 苏浅月瞥了一眼沙发上小小的一团，皱着眉质问：“就这么走了？” “不然？”顾深有些不耐烦。 “不把人哄好？” 男生冷着脸，眉宇间尽是寒冽，脚步抬起，明摆着一副不会哄人的模样。 “玖宝刚刚哭了。” “……” “红着眼睛蹲在地上，还硬逼自己不打嗝。” “……” “奥，”苏浅月像是想起什么，“还吃了很多火锅底料，估计现在有些不舒服。” 顾深淡淡瞥了一眼，只见柔软的沙发上缩着一只小小的姑娘，她把头埋在手臂里，奶白的肌肤露着，活像一只可怜的小饭团。 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男生打开门离开。 真不管了。 第113章 谁最先开始闹脾气(1) 厢房的门重新关上，苏浅月回头，对走向前的许若葵无奈地耸耸肩。 “对二！” “要不起！” “三，我牌完了啊！” “靠，为什么又输了？！” 苏翎跃赢了一把，认真对门口两人道：“想不明白，你们哄人就哄人，干嘛把我老大灌醉？” 许若葵叹口气，回沙发安抚着人：“果酒都能醉，玖宝以前肯定没喝过高浓度的饮料。” 缩成一团的小饭团抬起头，眼里氤氲着雾气，弱弱的，有些迷茫，像是迷路的小羔羊。 苏浅月无视打着乱斗地主的两个少年，夹起一块毛肚，说：“看着点，喝了酒的玖玖很乖的，对她好她就跟你走。” 苏翎跃的注意点明显不在话上面：“姐，你居然还吃得下！” 苏浅月：“为什么吃不下？建议来火锅店的又不是我。” 苏翎跃噎了下，扯了嗓子喊：“那你为什么要骗深哥？老大根本就没吃火锅！” “砰”的一声门又打开，苏翎跃看到冷着脸的来人时，差点没破声。 顾深带着冰的目光扫了哀嚎的他一眼，迈起步伐往里走。 被路过的苏翎跃感觉身后仿佛被刺骨的碎刃扎着，他心虚地搂乔阳：“卧槽，姓顾的没听见吧？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脖子还在不在？” “闭嘴！”乔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受不了他唧唧歪歪那么多，“再吵我弄死你。” 苏翎跃：“……”头一回看见乔兄弟那么彪悍，不敢讲话。 沙发前的矮桌搁上一杯已经问了的热水，顾深插裤兜，睨着染上红晕，双眸迷茫的女孩，不耐道：“灌她喝。” 许若葵被他的冷厉吓得一哆嗦，怀里的女孩却反射性倔嘴反驳：“我不喝！” 乖乖，许若葵觉得心脏都加速跳动了，是吓的。 果不其然，面前的顾深气压又降了一截，他捏着手机的手青筋外露，仿佛隐忍着什么。 偏偏缩在沙发里面的小姑娘还将头咬成波浪鼓：“我不喝，打死也不喝…顾深这个讨厌鬼，我这辈子最讨厌他了！” 行，讨厌他，他走便是。 顾深欲走，身后那几人却联合起来般围成一层墙看情况，将他堵住了。 他停住步伐，凌厉而压迫的眼神扫过那几人，他们顿时脚一蹬，不敢动了。 除了开学新来的苏翎跃，苏浅月几个是见过顾深打架的，绕是平常再怎么嬉闹，此刻顾深淡淡肃脸，最有发言权的苏浅月也停住，深色的眸微垂，不敢多说。 不止一中，顾深原在二中就是校霸，才来一个学期搞定了一中令人头疼的混混，他的狠厉可想而知。 最终还是苏翎跃被推了出来。 苏翎跃朝身后人愤恨地比个中指，硬着头皮犹犹豫豫地编着借口：“深哥…那个啥、老大…知道错了，你、你要不就原谅她吧？” 若是于玖玖醒了，不管她错没错，苏翎跃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打成残废。 可没办法，小苏同学咽了一下口水，当着顾深的面，而且是暴力的顾老大的面，他也不敢指名道姓说是他的错了吧。 到时候估计不只是残废那么简单了。 顾深没说话，他的眼里翻腾着不知名的暗影，即便是有过小霸王称号的苏翎跃看得也是心下一惊，杵着不敢乱动。 第114章 谁最先开始闹脾气(2) 气氛压抑之时，沙发上的人却忽然难受地哼唧一句，快速地趴在边沿干呕起来。 她明显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眼泪哗地又出来了。 “玖宝，怎么样了？” 许若葵慌地扶住她，对峙的一伙人已经看过来，为首的目光冷戾直接，看得许若葵背后发凉。 许若葵忙给人擦擦嘴角，连忙端着温的开水喂她。 “这就是你说的，吃了很多？”顾深终于大发慈悲地睨了一眼苏浅月，冷冷的。 苏浅月表情一怔，笑了笑，挡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危险说：“我给玖玖喝了果酒。不巧的是，她醉了。” 顾深眯了眯眼，有些危险。 他转过方向，径直走向沙发。 “巧的是！”苏浅月在身后辩解，“玖玖酒后会断片，无论你干什么，她可能都不会记得。” “禽兽！”空气传来后面那波看戏的低声吐槽。 苏浅月扫了他们一眼，恨铁不成钢：“我是说道歉！深哥可以无理由的收拾人了。” 乔阳：“我还是觉得我看错人了！” 苏翎跃：“……为什么我觉得话有点牵强。” 苏浅月：“明明绝佳和好机会好嘛？” 这边一派平静祥和，对面的许若葵可不好了。 顾深一过来她撒手就要跑，某个小姑娘却伸手一拽，紧紧地缠着她。 接下来的场景很简单，于玖玖抱着许若葵的手不放，站在面前的男生绷着脸，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许若葵。 当他不耐烦地敛了神色，许若葵一惊，手一抽跑了。 “还看什么，不要命吗？”许若葵奔到众人面前，阻挡他们面向沙发的视线。 苏翎跃不敢惹，手一抛，率先带队：“走，角落斗地主去。” 乔阳：“四个人还能凑桌打麻将。” 沙发处。 于玖玖对上顾深深沉的眼神，不安地缩回角落。 顾深盯着她迷茫的表情，身影一动，倾身拦住她。 于玖玖被困在他手臂间，后方是柔软的沙发，前方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醉了？”他的余音尾尾上扬，迷蒙之中竟让于玖玖产生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她“唔”的一声，晃着摇摇头。 小姑娘脸上带着酡红的光晕，眼神迷茫地像个孩子。 耳边恍惚地好像有轻嗤声，顾深压住她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沉着脸问：“你说，今晚谁开始吵的架？” 闻言，小姑娘皱起小脸，碍于面前的压迫，又好似为了证明自己没醉，有些不情愿的回答：“…是我。” “谁最开始闹脾气？” “……我？我、我嘛。”她咕哝一句，“是我吧？哎。” “谁最先甩脸色让全部人没吃好火锅？” 于玖玖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面前的身影又压下了几分，她扁嘴，有些委屈说：“好像是我。” 顾深松了眉头，他把挡住她碎发别回耳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今晚到底谁错了？” 这次于玖玖没有应声回答，她眨眨水雾迷蒙的杏眸，眼尾一垂，出乎意料地咧嘴哭了。 “我只是嘴馋，为什么不让我吃？” 顾深一怔，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第115章 互相道歉(1) 某人毫无知觉，她抬手别着眼泪，有些情绪失控： “我就是想吃，凭什么要拦我？” “就算空腹，我也不会傻到作死，你以为我不会带胃药嘛？” 顾深清冷的眸子一顿，有些哑然。 “暴饮暴食又怎样，我又不会再拿把刀去自——” 未说完的语句瞬间卡住，于玖玖怔忪，眼泪都忘了擦，似乎有些清醒了。 “再去自什么？” 顾深替她擦去眼泪，深谙的眸子紧盯着她，未错过女孩的一丝表情。 “自我堕落。”小姑娘低垂着眼皮，抱住双肩缩进沙发角。 “是么？”顾深站着，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道是在疑问还是淡淡重复。 一瞬间清醒后的小姑娘觉得脑袋更晕了，许是压迫感变弱，窝在沙发角的她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只是眼神还很涣散，勉强集中了一瞬后又打起瞌睡：“我不想提、提那件事…” 顾深轻轻拍她的后背，有安抚的意味。 “难受么。”他鹰隼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一语双关地诱导着。 喝了酒难受，亦或是是做了那件事很难受…… 于玖玖眯眯眼，歪头皱巴着小脸，在顾深低低诱哄下难得说出本能的反应：“难受。” 她捂着心口，可能小脑袋瓜都不知道在反应什么，喃喃自语道：“……差点就死了，爷爷难过了好久。” 空间里一片寂静，静地在怔愣的小姑娘歪头，顾深喉结微动，把她压在沙发的软背上。 敏感、抑制、手腕上的疤、于盛的过度担心，仿佛有什么隐形的丝线将这些线索联系……“差点就死了”这句话，就如同暗夜中的明灯，一把火照清了全局。 顾深的眼睛深不可谙，瞳孔深处压抑而深邃。 小姑娘先是一愣，不妨躺下来直视她的感觉，头又晕了起来。 良久，她听到耳边一道嘶哑的、狠狠地威胁：“以后再敢自残，腿打断。” 被他压住的人儿惊愕地瞪大双眼，半响，她才反应迟钝地抵着他，眼尾一垂，嗓音也带着浓浓的委屈：“明明该难受的是我，你凶什么呀？” 于玖玖这么娇气的一喊，顾深已经完全相信她醉了。 毕竟清醒的她没那么软，一动不动撒娇埋怨人。 心头的郁气顿时消散不少，顾深幽暗的眸子瞥过于玖玖，动手揉了揉。 于玖玖真生气了，她一根筋地纠结着之前腿打断的话，皱着眉反驳：“我说我很难过，你这样做很没有道德。” 圆圆的杏眼不满地敛起，在一板一眼地奶声训斥，小姑娘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六六。 顾深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低垂着头，一脸认真地求教：“是不是醉酒的人都会说真话，嗯？” “啊？”于玖玖本来恼怒他的不正经，面前的人突然转换了态度，这让她眩晕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弯来，只能愣生生的回答：“好像、应该会吧？对……会的。” “那我是谁？” “……顾、顾深。” “顾深是谁？” “他不是人。”这回于玖玖答地很利索。 第116章 互相道歉(2) “……” 顾深气笑了：“于玖玖，你个小没良心的。” 被点名批评的某人毫不自知，没了顾深的压制，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缩着，满足地眯眼。 顾深一顿，绕回扯了老远的话题逗她：“今晚到底谁错了？” 于玖玖扁嘴，“顾深。” “再说一遍。” “顾——”小姑娘想再重复一遍，视线触及他面无表情的脸时被迫改口，“谁都没错！！！” 说完，她瘪嘴，不是很想理他。 顾深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 醉了也会看脸色，末了还摆脸先告状，除了颠倒黑白的于玖玖小朋友，也是没谁了。 不过关于今晚，顾深还是耐着性子。 “玖玖。” 小姑娘掀起眼皮，乌润黑亮的双眸盯着他，水雾雾的。 “以后不准吵架。” 于玖玖嘟囔：“……是你不给我吃火锅先的。” “行，”顾大佬缓着语气，“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那我们互相道歉怎样？” “嗯哼…好叭。”于玖玖听着听着，随口答应。 顾深低沉磁性的嗓音凑近，他刻意放软态度，声调酥酥麻麻得撩人心弦：“对不起，是我错了。玖玖原谅我好吗？” “……” “该你了。” “……”小姑娘眨眨眼，唇紧抿着。 “玖玖？” “……” 顾深抬眸看她，沉默在两人间徘徊不过十几秒，却感觉非常漫长。 半响，于玖玖奶声骂道：“去你妈的，老子没错！” 厢房内一片安静。 顾大佬面无表情站了两秒，捏着她的脸颊，颇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玖玖，胆子挺大，能耐见长啊。” 危险的气息压迫而来，小姑娘杏眼咕噜一转，突然小嘴一抿，要哭了。 什么傲骨傲气，躲过一劫再说。 顾深盯着她一会，原本闭着双眸视死如归的女孩察觉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猛地闭上。 顾深似是无奈地轻叹，揉揉她的脑袋松手。 沙发上的小姑娘眯眼，疑惑地歪头打量他。 算了，他为什么要跟小醉鬼算账呢？ 逗逗她而已，况且她也让他肯定了一些被蒙着的事情。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于玖玖看着沉默的顾深，安静下来后的大脑又开始犯困了，她打了哈欠，小鸡啄米般垂头，最后几乎是本能地缠住了他的胳膊。 “深深。”仿佛响在记忆里的软软糯糯语调。 顾深身子不易察觉地一僵，听见小姑娘歪头靠在沙发间，眼皮耷拉不住硬生生比了个勉强的wink，然后发觉干了什么事情懵懵地坐正，话语先动作说出来了：“我想听你唱歌。” 小姑娘的手轻轻拍他的胳膊，几缕鸦羽卷发落在手心，顾深看着，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勾了唇。 于玖玖这个小家伙，总能一句话触及他心底某个柔软点，然后满腔柔情皆无馈赠地赠予她，哪怕她那粗心大条的小脑袋瓜什么都注意不到。 他瞌瞌眼皮，遮住眼底的深沉，所有压抑幽谙差点全部破功，空气中的时间静止一瞬，最终随着他淡淡的话语开始流转。 “好。” 第117章 真话与沉默，哪个伤人(1) 应于玖玖要求，从乔阳那拿到吉他，顾深淡淡拎着，顺便调了几个弦。 于玖玖瞥了眼坐在后面远远的坐成一排看向这边的四人，没管。 听顾深唱歌，是一中人都没有的待遇。 所以自斗地主玩腻后，那边四个就开始悄悄注意吵架两人的情况。 被注意的小姑娘仍然半窝在沙发里，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模样。 顾深调过几个弦，问她想听什么。 小姑娘被吵醒，不满地鼓起腮帮子：“随便。” 语气里掺杂着醉酒后被吵醒的娇软和不高兴，顾深没脾气地应着，突然遥遥思忖起一个问题。 醉酒的人，大概十有八九是真话吧。 他调起一个弦，嘴里念了一个名字，半是喟叹半是低沉。 于玖玖歪头，眼睛已经开始半睁半闭状态。 起初她只当顾深在叫唤她以表示不满，最后却在末端中听出了一丝不同，接着她听到顾深轻叹问。 “你想六六吗？” 沙发角落里，小姑娘敛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或者说，”顾深的语气加重，却在最后忽的轻柔起来，“你认识六六吗？” 挂在厢房的壁灯似乎闪了一下，低头的小姑娘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其他的。 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有些疑惑，可还是沉默地不发一言。 正当所有的人以为空气会继续沉默时，面前握着吉他的男生胳膊一抬，轻轻地弹奏起来。 顾深换下戏服后穿的是平常白衬衫和西装裤，大概天气热，他把衬衫往手肘处折叠好，露出冷白结实的手臂。 长腿屈伸在一侧，他安静弹着，轻缓的音乐与灯光之中低垂的眉眼染上几分烟火气息，人还是一派清冷姿色。 他只弹音乐，不唱歌。 而且似乎因为于玖玖打哈欠了，他弹得随意散漫。 自从问了问题之后，后面那四个人就沉默着，尤其是苏浅月，她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什么情绪划过眼底。 相比好听轻缓的吉他音乐，好动的人倾向于听激情的，比如刚打过斗地主心情跌宕的其他三人。 只是看在深哥刚才遭受了玖玖这般冷落，他们也不敢出声提意见。 哎算了算了，这音乐弹得也是赏心悦目，没有任何瑕疵之处。 在四人默默接受之时，一只奶白纤细的小手搭上顾深，男生手臂抬着，骨节修长分明的指尖不紧不慢地谈着，清冷无情绪的目光落在了始作俑者身上。 于玖玖揉揉眼角，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怎么不唱歌呀？” 还不是怕吵醒你。 背后四人暗自腹诽道。 只是神色倦怠的小姑娘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顾深把她扶好坐正，她轻轻捏了他指尖一下下，眯眯眼满足了。 对，于玖玖是个轻微手控。 顾深视线淡淡落回吉他。 整个人的气场有些低迷。 于玖玖再揉揉眼睛，听见他清清嗓子，低声唱了一首民谣。 低沉磁性的嗓音配上动听的民谣，虽是随意淡淡地哼唱，缱绻的音调胜似天籁之音。 这是所有人第一回听见顾深唱歌。 苏浅月和许若葵对上视线，皆是复杂。 第118章 真话与沉默，哪个伤人(2) 顾深一开口，沙发原本还有倦意的人儿缩回打哈欠的手，撑起下巴歪头倾耳听起来。 身侧的男生闭着眼，指尖规律地盘旋于吉他之上。 他低头唱歌时，额前的稀碎黑发遮住冷淡压迫的眸子，五官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柔和。 他一低头，敛了周身的冷戾，无端地让人觉得有种世界沉浮在脚尖的感觉。 于玖玖被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吓到了，她把下巴埋在膝盖间，小鹿般的杏眼悄悄看过去，碰巧对上顾深瞥过来的视线。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着，仿佛有若有若无的电流穿过。 于玖玖一怔，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缩手捂住心口，感觉那里跳动得有些出奇的快，比喝醉后头晕晕的感觉更快。 指尖停下，音乐声止住。 于玖玖缩着脑袋晃晃，目光澄澈。 顾深放下吉他，在众人还没还未神之际，起身离开了。 “这唱的，还有这弹的、有点好听啊。” 厢房的门关上，苏翎跃看看四周，按捺不住打断沉默。 乔阳低头，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苏浅月与许若葵一脸凝重之时，窝在沙发上的小姑娘突地坐正，把鞋穿好后，一眨不眨地干完桌上盛满的一杯果酒，再匆匆跑出去。 余地只留下震惊的四人，还有那留下的软话。 “我出去上个厕所！！” 许若葵：“玖宝用这招上瘾了吧？！” 乔阳：“她是去找深哥吗？” 注意点最集中的苏翎跃一拍桌子：“那那那…是一杯果酒？！” 一杯果酒就醉的人，再干掉一杯？ 还跑出去了？ 苏浅月脸色一变，追了出去。 另一边，跑跑就放缓脚步的小姑娘懵懵地盯着自己脚尖。 她只是觉得口渴，在她喝完餐桌上的饮料后，情况不但没改变，头反而更晕了？ 怎么回事，她记得许若葵给她喝的是水啊。 小姑娘歪腿晃晃，无厘头暗骂一句，转角之时却忽然撞上一人。 “小心。”来人绅士地扶住她，清润明朗的声音不似顾深的低沉撩人，如山间清泉汀汀得非常动听。 于玖玖莫名感到一丝不寻常的熟悉感。 男生比她高很多，她抬起头，卷发随之滑落，遮住的半张小脸露了出来。 小姑娘站稳，察觉对方动作一滞，却还是礼貌地假装没注意，软声开口：“……谢谢。” 男生向来温和浅笑的表情一顿，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面色一谙，复杂的眼神霎时投向她。 “玖玖。” 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顾深隐在阴暗处，淡淡地唤她。 于玖玖几乎是下意识地奔向他，小碎步吧嗒几下，有些恼怒：“你去哪啦？！” 她找了他好久，头晕晕的，还撞到人了。 顾深没应，他低眸看了一眼站定的小姑娘，目光遥遥与另一头温润的男生对上。 男生平视着，脸上重新挽起笑意。 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硝烟味。 直到—— “季辰？” 走廊处传来苏浅月惊讶的疑惑声，她走过来，破开两人的无声对峙，“你怎么在这，不是后天回来吗？” 第119章 最高尚的词，最低下的意(1) 季辰收回停留在少女身上的视线，垂眸解释道：“提前回来的。朋友开了个聚会，顺便过来。” 苏浅月淡笑着应了一句，看在场面没多说什么。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小姑娘拒绝般闹腾踢了男生一脚，男生冷着脸把人打横抱起，转身迈开步伐离去。 喝了酒又踹了顾深一脚。 看来可能又要被收拾了。 苏浅月心里默默地为玖玖求多福。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才听见一直静静站在她身侧的季辰悠悠问：“她……真的不是小玖？” 拐角处幽暗深邃，苏浅月的眉眼于不算明亮的走廊里似乎变淡了。 她淡淡的点头：“她不是。” 季辰沉默，停留在少女离去的方向，手臂上痒痒的，残留着女孩发丝的馨香，仿佛当初的人就在眼前。 “可是她们真的很像啊。” 他低喃道，不知身侧的少女是否听见。 苏浅月偏头看他，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火锅店天台。 顾深把怀里不安分的小姑娘置在天台边缘，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箍住她的腰，黑眸深沉地盯着她。 天台边缘很高，足足达到男生心口。 于玖玖腾空的腿踢着空气闹了几下，最后脑壳晕晕地搭着他的肩膀软软糯糯地蹭着，声音软的像撒娇：“…我要下去。” 他没应。 “放我下去！”小姑娘摇头晃脑起来，加重奶音凶道。 顾深沉默。 天台有风吹过，撩起小姑娘凌乱的发丝。 若说于玖玖晚上穿的粉色汉服让人惊艳，这会她只着了简单的抹茶奶色衬衫和卡其色裙裤，更有种娇柔软糯之感。 只是这露出的小白腿似乎过于显眼了。 顾深敛了眉色，面无表情地掐着她双肩把人放下。 他背过身，气压有点低。 于玖玖蹲在地上缓了会才摆脱掉胃里的恶心感，冷风吹得人清醒了些，她站起身，趴在天台上与顾深并肩看风景。 天台边沿有残留的烟条，于玖玖看得眼皮莫名突突跳了几下，发现烟条的邻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白得发亮。 小姑娘皱巴着小脸。 天台上只有一只昏黄的白炽灯，全在门口一色，将一高一低的两人卷成一幅画卷，女孩微微垫起脚尖，探头看向外面。 白衬衫有些凌乱，夜色之中的顾深单手插兜，平常禁欲的气息中夹杂了些不同的味道。 他淡淡睨过一眼踮脚尖的小姑娘，抿唇不辨喜怒。 手机屏幕亮起，他漫不经心浏览过信息，回：“不用拿来，已经戒过了。” 咬掉口中的戒烟薄荷糖，顾深抬眸，幽幽的目光落至楼下，底下一人戴着黑帽，俯视看不清面庞。 看到回复信息，来人身为小弟掂了掂手中的烟盒，不知名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深哥烟瘾又犯了。 可是一转眼，深哥戒烟许久了啊。 天台果然是个浏览美景的风水宝地，于玖玖把暮色之下的街景明灯收入眼底，小脸上满是高兴，轻声感叹了一句。 察觉到身侧低气压的某人，于玖玖眨眨眼睛，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在厢房里她就感受到了，尤其是那句“深深”的喊了后顾深不同寻常的反应，她便更确信了。 于玖玖确定，虽然那时她醉得迷迷糊糊的，可他偶尔低沉的声调，沉默的表情，总让她有种将难过缠入骨子里的感觉。 顾深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啦？ 良久没收到回答，于玖玖看了看他，想想，再瞥过墨沉的天空，说：“我养过一只猫，貌似叫六六。” 第120章 最高尚的词，最底下的意(2)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玖玖刚说完，身侧的男生身形似乎一顿，冷淡的目光转了过来。 小姑娘趴在台上，跟他目光对视了一分钟，对方淡淡的视线让她愣愣的，皱脸避开，回忆着小声说：“……不过我好像那时候把它送人了，不知道现在它过的好不好…” 其实于玖玖对那段记忆很模糊，如同沙漠寻金砖一般艰难，头晕晕晃晃，她蹭蹭自己的手背，嗓音低了些，自言自语地慢吞补充：“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妈不让我养猫…六六送出的时候很小一只……大概有三个月，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似乎记得它还没断奶呢。” “要是现在它还在的话…估计不认识我了。” 毕竟送给人家那么多年，先不说养得怎么样，凭六六那个吃里扒外的性子，早就把原主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像谁呢。 像她，都是小白眼狼。 于玖玖被这个比喻想得乐呵了，如果身后有尾巴，肯定很欢快地摇晃着。 她把下巴支在手背上，风吹得她鼻音浓浓地说：“我把六六是谁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也不知道他的六六是不是也是一只猫…… 她软软糯糯地说着，声调比往常软，多了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酒精上头，小姑娘又困得打哈欠，顾深的话从风处转来她的耳边。 “玖玖，你醉了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玖玖总觉得他的声音柔和了不少，连带着风也温柔，贴着脸拂过，凉凉爽爽的。 她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说：“……没有。” “我是谁？” “……顾深。” “顾深是谁？” “他不是人。” “……” 空气停顿数秒，小姑娘尴尬地缩手，懵了片刻，心里默默感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顺口。 顾深没说话。 温和的风轻拂发丝，微凉的舒适席卷而来，于玖玖歪着脑袋开始犯困地眯眯眼睛。 男生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明白她没清醒，淡淡地开口。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啊、啊？” “什么秘密？”于玖玖抬头，迷蒙水雾的杏眸乖乖地转过来看他。 “怎么说呢。”顾深将暗沉漆黑的双眼投向天台之外，一瞬间那夜里浓浓的黑，似乎要比他眼底逊色。 正如顾深以前一般。 在临城，面对不能反抗的对手的憎恶，他们用高尚的词语代表最龌鹾黑暗的想法。 神话，就是临城的一个贬义词。 顾深回眸淡淡扯唇，夜色撩人中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是第三种绝色都比拟不上的惊艳。 他于夜色中，是动人心魄的暗徒御史。 “九九，你知道一句话么。” 于玖玖呼吸缓缓，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深是临城的神话，不容置喙。 小姑娘听着，动了动小指头。 后来那个临城变为了一中。 ——顾深是一中的神话，不容置喙。 “九九，它在改变。” 敛了所有肮脏黑暗，只为了把光明给你的改变。 谁都是从大字不识渐渐轮入满腹经纶的，只是我走偏了一段，你再等等好不好。 第121章 不在梦里，在心里 将近凌晨，火锅店一楼走进一个全身黑服的男人。 火锅店只是安在一中附近小街的新店，不足为奇，店长也是第一回遇见这么严肃不苟的男人，愣了愣，擦擦手招呼着。 “你好，请问要什么服务吗？” 店长也是聪明，他明白这种低调服饰的人肯定不屑于来普通火锅店。 男人戴着口罩，抬手比出一张照片，说话的嗓音嘶哑难听，是个走了多年社会的人。 “我在找这个女孩的资料。听说今晚这人在你们这。” 店长看着照片，上面的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露出甜甜的梨涡。 很乖的样子。 “这、这女孩。”店长记得她，今晚来店铺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当时还跟着一位不太好惹的男生，应该都是一中的。 “我、我们店……不能随便透露客人信息。”店长战战兢兢地回答，有点害怕。 果不其然，那男人露出的双眼变凉，冷冷地摄人，仿佛下一刻就能拿刀动手一般。 男人单手背后，正欲掏出什么，之后，手腕被另一个男人扼住，后者皮笑肉不笑，说了十分冷漠的反话：“鄙人，愿意跟你透露我家小姐。” 对方似乎也是狠角色，戴着宽帽只露下颚，最先戴口罩的男人察觉不对，立刻甩身离开。 另一个男人也随之隐去，余地的火锅店长愣愣地看着。 此时，天台上的人并不知情。 “我不太明白…”听了顾深简短深意的话，趴在边沿的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半眯着眸，“我现在脑子昏昏的，你等等…我可能醒了就明白了…” 等你醒了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顾深把她歪歪扭扭的站姿扶正，敛了神色看着嘀咕的小姑娘。 所以才敢告诉你。 于玖玖被强制扶正，晃晃腿有点不高兴，鼓着腮帮子夹着不情愿，“可是你没有告诉我……” 该告诉什么。 于玖玖看他，小奶音埋怨：“你还没有告诉我今晚为什么不高兴。” 顾深思及，忍不住动了动手。 小姑娘耷拉的脑袋又被摆正，几乎半趴在天台上听着。 “晚上时，我做了一个梦。” 顾深磕着眼皮，扯唇道：“梦很长，你在云雾的终点等我，笑得很灿烂。我冲过去正向你伸出手，梦突然醒了。” 当初你也是这么笑着离开的。 把谁都抛弃，把谁都遗忘。 以至于他蓦地惊醒，六六软声叫唤时，他才发现这不只是个梦。 他的九九真的不认得他了。 原来无数次的拒绝，真的会让人以后念念不忘。 天台一片不寻常的寂静。 于玖玖闷着脑袋，不知道怎么样。 顾深自讽地扯唇成，抬手按住发疼的太阳穴，向来清冷的眸子闭着休憩。 算了，跟小醉鬼说什么呢。 反正第二天断片后她仍然什么都不记得。 顾深眉心染上倦怠，静谧的环境中有什么踉跄的步伐声响起。 顾深听得皱眉，下一秒一片柔软覆了上来。 于玖玖半身埋入他怀中，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哼唧：“那我现在抱抱你，不是在梦里，是在怀里。” 她明显还醉着，说完话后半眯着双眼，平常明亮的双眸此时有些娇气，软糯糯的，又像在撒娇。 仿佛热水中合凉白开的温柔。 顾深觉得内心坚实的城墙一瞬间坍塌，心间被柔软填满，连带着眉眼都敛了黑夜绝缘的暖意，变得温柔起来。 他的小姑娘怎么那么招人疼呢。 顾深低笑，原本低沉压抑的情绪忽的一扫而空。 他“嗯”了一句，抵着她的发心，呢喃出的话语很轻：“不在梦里，在心里。” 第122章 要是敢删，腿打断(1) 星期一一大早，教室里人烟稀少，苏浅月来到时，于玖玖与苏翎跃坐成一桌打了打游戏，情况很……激烈。 苏翎跃看到看见苏浅月仿佛看到了救星，是头一回按捺不住的热情：“姐，快把老大拉走！你看她黑眼圈多重，肯定是又熬夜了！！！” 于玖玖看叛徒似的瞪他：“我没有！我才跟你打了一会游戏！” 苏翎跃一脸憋屈地不敢说话。 天知道他这个电竞迷有多崩溃。 昨晚与顾深打游戏一下子从王者变成了青铜。 行，他有错他不敢讲话，深哥教训他是应该的。 今天一早老大兴趣来了嚷嚷着跟他玩。 他是小弟，当然听老大了，更何况当时他还特别乐呵呢。 不过农药让他心凉，于是他选择吃鸡，决定与老大齐飞。 原以为打架一流的老大还会有第二项优秀点的他，差点硬生生被生活折磨疯了。 第一局，老大落地成盒。 新手，可以了解。 第二局，她开车把自己撞死了。 失误，可以理解。 第三局，于玖玖手榴弹没扔出去，把自己炸死了。 苏翎跃：“……”青筋在压抑暴动。 第四局……第五局…… 苏翎跃：“……老大我们慢慢来，什么都不用急……” 又一次不慎遭击，苏翎跃瞪向无辜的于玖玖。 小霸王凶：“？？？老大你不是藏龙卧虎，你是真的菜啊！” 于玖玖炸毛地瞪回他。 两个人水深火热长达一分钟，最后苏翎跃叹气，葛优躺好。 “你快快快让顾深教你，我不能忍了！！！” 苏同学表示内心遭到了暴击，苏浅月听完他的怨言，毫不厚道地笑了 直到他哀怨的目光紧随不放，苏浅月抿抿忍不住翘起的唇，压抑着笑意。 于玖玖不理苏翎跃，眯起眼睛打哈欠，明显精神不振。 她趴在原座位上，小脑袋耷拉靠着校服外套。 苏浅月见她如此，也不笑了，眉皱得厉害：“玖玖，脑袋还很晕？” “不是，”小姑娘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我就不该跟顾深吵架，现在感觉好累…” 苏浅月沉默。 感情这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吧。 况且火锅吃得也不尽欢。 难为许若葵同学了。为了让大家吃火锅，还要为他们昨晚集体旷课去办公室向老范做解释。 趴桌上的于玖玖晃晃脑袋，憋着昨晚的气咬牙切齿道：“以后我一定要弄死顾深那个小婊砸！” 话音刚落，身侧的椅子被拉开。 于玖玖余光瞥见男生面无表情地坐下，侧脸轮廓依旧深邃精致。 小姑娘先是惊了一瞬，悄悄瞄了男生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鼓着腮帮子小声骂他。 哼，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不给她吃火锅。 前面不知谁喊了一下苏浅月，少女起身匆匆往门外走。 直到发现后桌的苏翎跃也不见人影，于玖玖心头才涌跃起强烈的警惕感。 教室的课桌布局前几天做了调整，靠墙窗的一列全部紧贴墙体，这意味着坐在里面的人出入均要经过同桌的同意配合。 不巧，于玖玖同学就是那个靠窗的。 她抿抿唇，也不出去了。 第123章 要是敢删，腿打断(2) 于玖玖抿唇，也不出去了，整个人往回缩几厘米，染上黑眼圈的杏眸微眯，又打了个哈欠。 顾深睨了过来，小姑娘动作瞬间定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怕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顾深：“头疼么？” 于玖玖：“……” “很困？” “……” 两次没得到回应，顾深吐出两个字：“活该。” “？？！” 于玖玖差点炸毛了。 顾深盯着她憋屈的样子，眉宇淡淡：“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 于玖玖闷着，准备采取冷战措施。 偏偏顾深低头凑近她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轻语：“九九，原来你撒娇的样子，那么可爱啊。” “？！！！”于玖玖蓦地直起身，震惊地瞪大双眼。 鸦羽卷发原本压着，此刻随着她的动作翘起几缕，小姑娘愣愣的，连飞起的墨发都没整理。 顾深的胸腔发起沉闷的低笑，抬手放在她耳尖，于玖玖的耳朵不知道捂久还是羞的，此刻微微发红。 他掂着那玲珑小巧的耳垂，眼里翻腾着黑暗的波浪。 啧，手感真好。 小姑娘登时回神，捂着耳朵，委身缩回不服气地回驳：“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深看着她努力佯装镇定的样子，舔了舔腮肉，俯身将人困于墙壁与他之间距离，近地呼出的气息都洋洋洒洒地喷在女孩脸上。 于玖玖此时没多注意，她正拼命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她和顾深吵了一架，顾深夺门而出…然后……然后？ 然后她口渴喝了一杯果酒……之后怎么来着？ 小姑娘急地挠脑袋瓜，为什么她脑海里没有后来的片段了。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这这……这个臭男人为什么一副她占了便宜的模样？！ 于玖玖抿唇，皱着小脸思索一会，抬眸瞪顾深，再回忆一下，想不起来又凶巴巴地瞪他。 偏偏顾深放了手微微低头，于玖玖的角度和思路不太一样，脑海刻意补充了他跟她平时一般歪头委屈的神情。 然后，她瞪得更凶了。 正当小姑娘脑中一片凌乱正欲加罪之际，她忽然记起了打了几局游戏后苏翎跃愤慨大喊的话：“求求顾深把你带走吧！！！像昨晚一样！” 小老大转念，一回忆，昨晚天台冷风吹过的画面一瞬间闪过。 夜色之下，她紧抱着清冷的男生，把头缩进他怀里。 ……是她先动手的。 于玖玖脑中的线咔嚓一声断了。 “能记起来么？” 耳边传来某人的轻笑。 于玖玖脸色突的爆红，她干脆地别开视线，把头埋进校服外套里不肯出来。 顾深挑眉，小姑娘郁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顾深，我要跟你绝交十分钟。” 肯定是他色诱她了。 “十分钟太长。” “五分。” “长。” “闭嘴！”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嗯？” “三分！” 同桌不说话了。 自以为占了他便宜的人一拍桌子，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你要怎样啊？” 于玖玖早上喝了酸奶，身上一片奶香，此刻奶声奶气地凶人，杏眼瞪地圆溜溜的，宛如一只有思想的炸毛白奶猫。 顾深睨她，突然猝不及防地把人逼近墙壁，小姑娘暴躁后顿感无措，下意识抱住校服抵着墙体，耳边贴着男生淡淡冷冽的薄荷气息。 第124章 要是敢删，腿打断(3) 他动作迅疾，于玖玖一懵，紧接着顾深抽走她放在桌沿的手机，末了还低低笑了一下。 细长漂亮的指尖在手机上面操作几下，再若无其事地还给她。 于玖玖抿唇盯着他冷瓷骨感的手发愣，缓过来时目光落在自己奶白嫩嫩的手背，撇撇嘴接过手机。 他的手为什么比她好看啊。 手机屏幕还亮着，微信界面的好友申请暴露在她视线，小姑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人云淡风轻地幽幽开腔。 “要是敢删，腿打断。” 当初拒绝超狠的画面掠过，认真听话的小姑娘兔耳朵耷拉下来，捧着鼓腮帮子吐气玩。 最后，她绷着脸要面子，严肃地站起来：“让开，我要出去！” 离早自习的时间还早，从虎口逃脱的于玖玖痛快地奔向学校的小树林。 树林小径的石子路幽静而雅致，茂密的森叶护住低下的风光，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于玖玖脚步雀跃地往凉亭走，正欲欣赏风景，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清晨树林的人烟少，手机的声响有些明显，于玖玖一看来电，忙不迭地点了……挂断。 于玖玖：“？？？” 手抽！手抽！！ 手机安静两秒，瞬间响起夺命连环call。 于玖玖连忙接通，手机处传来于盛的怒吼：“臭丫头，胆子大了敢挂你爷爷电话！” 小姑娘被震地直接把手机放远，那边又陆续骂了几句，之后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快把手机拿回来！” 被戳穿的小姑娘讪讪地缩手，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爷爷早上好！” 对面不屑的冷哼一句，于玖玖吐吐舌头，脚尖无赖地在地上打圈：“我昨天才回学校，您这么快想我了嘛？” “我想你做什么，净气我这个糟老头子！”那边传来硬邦邦的回话。 于玖玖心里第一个反应觉得莫不是昨晚喝酒被知道了。 她慢吞吞地回几句，决定套路：“爷爷，你怎么啦？” 对面没有及时回答，于玖玖在杂音中听到了“签字”什么的关键词，于盛大概有些忙，说话时语气缓和了不少：“周五晚空着，我要带你出去。” “噢。”小姑娘乖乖应声。 于盛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你舅舅想见你。” “哦……” 挂断前，于盛还不忘补充：“昨晚的事，周五再跟你算账！” 手机挂断良久，于玖玖乖乖捧住，风中凌乱着。 昨晚的事有什么好算账的，还有她舅舅想见她？ 回来多久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舅舅，况且，这么迟才舍得见面，不知道过时不候这个词语嘛，也不见得这个舅舅有多喜欢她。 于玖玖正歪头思索着，手机缓和的来电声响起。 听到熟悉特殊的标志铃声，原本晃头晃脑的人神色微敛，顺着小路抿唇走至凉亭的湖边。 里面的鲤鱼欢快游动，窸窸窣窣间可见幼小的毛龟在慢速活动。 “嘟”一声，一块小石子落在微波漾漾的水面，一层涟漪绕圈开来。 第125章 涓涓细流的本质是谁(1) “小姐，上方昨晚来了问话，”听筒一端是简洁冷质的嗓音，是火锅店拦住口罩男人的另一个对峙男人，“t问你通过之前的催眠，能否记起过去记忆。” 男人在尾音末端刻意压低声线，越发崇敬，后者地位昭然若揭。 “不能，头还会疼，很难受。” 于玖玖垂眸掠过水面倒映，新剪的八字刘海遮住视线，侧脸看过去娇小精致。 “她怎么那么问？”小姑娘掂起一小块石子，往平静的水面放落，还算惬意的模样。 “t黑了加密档案，联合之前事故案件的所有详细调查，我们发现案件除了并未加入重大调查分析之外，甚至于多年前传言秘密封掉的车祸行车记录档案，完全没有。”男人开口。 于玖玖捏着手机，问t的想法，“师父想说什么？” “她说，八年前的车祸与三年前的火灾，可能有联系。” “车祸是我噩梦里面那场？”于玖玖表面平心静气的，指尖微敛，语气反常，“八年前的？” “火灾事故为什么会扯到那么久远的地方……” “嘟”地一声，石子划过水面，打断一副画面。 “t让小姐自己去问她，麻烦小姐挑个时间详谈，”男人恭敬开口，“上方黑了官方档案。小姐，我待会把两件事故的细节档案文件发给你，记得查收。” “好。” “对了，小姐。”挂断前，男人不忘提醒，“已经有人开始着手调查你了。属下不能随时随刻保护，望小姐加强警惕。” 挂掉通话，女孩不疾不徐删掉记录，目光深沉低落，遥遥无神。 为什么那么快就起疑调查她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推进了进度？ 湖底的鲤鱼依旧惬意欢快的模样，她明眸淡淡瞥过水面，那里倒映着一个卷发女孩的素净脸庞。 要活着，好难。 “嘟”地一下，石子划过水面，把倒映抹地支离破碎。 无论主动被动。 于玖玖摇摇头，徒步走向办公室。 一中明令禁止带手机，即便如此，仍有许多知法犯法顶风作案的同学。 把手机上交给老范后，于玖玖闷头往回走，细细琢磨着事情。 走廊外的小路刮起微风，梧桐叶掉落几片，零散的叶子前方不知谁的试卷落在地上，随风卷到小姑娘的帆布鞋前。 于玖玖低头捡起，疑惑地扫了两眼，正上方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这是我的，谢谢。” 帆布鞋前闯入一双干净的球鞋，于玖玖抬眼，柔和的风轻抚她的碎发，温柔淡淡，一如眼前人给她的感觉。 是季辰。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上，一个平淡似水，一个温文尔雅。 与程燃的温和儒雅不同，季辰如春日柔风，冬日暖阳，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种感觉，和苏浅月的涓涓细流有过相似却不尽相同之处。 于玖玖把手中的试卷放在他堆到心口的书上，轻声说了一句“不用”。 “同学，不一起走吗？” 季辰喊住迈开步伐的她。 第126章 涓涓细流的本质是谁(2) 走在前面的于玖玖顿住脚步，有些疑惑。 季辰淡淡一笑说：“我也是三班的，我们昨晚见过。”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于玖玖却听得有些懵了。 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喝酒断片这件事。 “以后不能喝酒的话，最好不要随便乱跑。” 几步之间，季辰站在她身侧，替她解决了窘迫。 自那句解围的话后，从小路走向教学楼的一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季辰抱着书具面色款款，似乎没在意。 反倒是身侧的于玖玖皱巴着小脸，心里乱成一团毛线。 她真的好想甩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昨晚除了非礼顾深之外，喝醉后的她到底还干了多少混账事。 于玖玖揪着手指心中有事，自然也没看见一侧的季辰抬眸，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一番。 一中除了一套常规的蓝白宽大校服之外，还有另一套。 此刻于玖玖穿的校服就是简单的白色领子衬衫配黑色及膝百褶裙。 小姑娘垂眸心不在焉地走着，八字刘海别在耳际，露出精致的侧脸轮廓以及小巧的耳垂。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一番不同的意味。 那种感觉，像又不像。 季辰收回视线，俊朗的眉目低敛，难得自讽地扬起唇角。 他怎么能忘了，小玖早就死在了三年前那场无人生还的火灾中了。 ……只是为什么那么巧，同名同姓，甚至长得也几乎别无二致… 季辰摇头，遮住眼底的复杂。 两人并肩齐步走入教学楼时，于玖玖回想什么，开口问：“你是转来我们班吗？” 他们挨得近，小姑娘瞥来时低垂在肩上的发丝绕过季辰的手臂，他停滞一瞬，对上女孩询问的目光才如梦初醒。 “不是，”他放慢脚步，温文尔雅的姿态，“我原来是三班的。不过开学那两周我去当了交换生。” 于玖玖恍悟，轻声“噢”了一句，只见他开玩笑般笑着说：“班委会名单上标有我的名字。开学两周了，于同学还没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吗？” 男生清越温润的声音着实动听。 于玖玖舔舔唇瓣，心虚地摇摇头，“……没有。” 她这是实话实说。 在于玖玖同学的心里，班委会名单如同虚设。她向来不太关注这些，就连苏浅月是班长的事也是当初许若葵跟她介绍时无意中知道的。 对于她的迷糊，季辰表示没介意。 “没事，”他浅浅一笑，“副班长苏同学把班级整理地有条不紊，现在看来我这个位置可以直接给她了。” “你是班长？”于玖玖走路的步伐微顿。 她看向他，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不像吗？” “……没有，”小姑娘再次老实地摇头，“我一直以为浅浅就是班长，没想到她是代理的。” “你刚转来，不太了解没什么关系的。”季辰几乎是在她念出“浅浅”两个字时眸色复杂了一瞬。 他瞥过一眼女孩精致的容颜，刻意咬重了几个字。 面前的小姑娘神色无常，教室后门近在眼前。 第127章 拐个小妹妹(1) 于玖玖恰巧看见了什么人，眼里亮起光芒，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率先奔去。 飘逸的鸦羽长卷发在空中随着动作轻扬，耳边传过小姑娘惊喜的声音。 “若葵！你终于舍得给我带雪糕啦！！” 季辰站直，目光透过路径，温和无害地停留在于玖玖身上。 “停！慢点吃！端好再说话！！” “你别急！要是呛到下回不给你带了啊！” “好嘛好嘛——” 玻璃墙上反射出校服少女吃雪糕的模样，她半倚着墙，端着的三色杯雪糕明亮瞩目，一如她满足时眯眼的月牙笑。 季辰收回视线时，目光忍不住落在倚着后门的人上。 男生的白衬衫有几分凌乱，他双手交叠在胸前，眼底渗出些许压迫以及玩味。 最后，顾深轻嗤，转身消失在门口。 —————————————— 周五，黑色宾利缓缓停留在一所高级会所前。 司机小李停车，提醒：“先生，到了。” 于盛睨过穿着裙子到处乱窜的小孙女，白胡子气得吹动几下，恨不得给她来两个暴栗。 “臭丫头，走啦！” “哎，知道了！”于玖玖向小李唠嗑了两句，注意到于盛不善的目光，笑嘻嘻地跟人告别，转而亲昵地挽住自家爷爷的胳膊。 “干嘛要我穿裙子？” 两人往会所前脚走近，小姑娘不满地小声埋怨着。 除了校服裙子，她许久没准备过其他秋款必备的小裙子了。 穿就算了，还要穿这么淑女的款式，难不成是专门给舅舅看的，以免留下好印象？ 对此，于爷爷给出正常的解释。 他板着脸，一字一句的吐露心声：“怕你打架。” 于玖玖：“……那是多少百年前的事了啊，您老至于这么惦记嘛？！” “惦记吗？！” 于盛一把掐住自家孙女的脸颊，白胡子气得又吹起来：“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周日那晚喝酒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未成年喝什么酒，真是的，自己能和顾深一样吗？ 没点自知之明。 彼时的于盛还不知道小孙女喝的是简单的果酒。 听到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说出的话，于玖玖心里“咯噔”一下，乖巧地抱住爷爷的胳膊，水润的杏眸眨呀眨。 “哼。” 于盛见她一副貌似委屈的模样，不甘心又心软地松手。 厢房门口就在眼前，服务员打开门，礼貌地接待他们进去。 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于盛拎着于玖玖坐在那人对面，皱着眉道：“准时就行了，提前等着反倒是对我们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于玖玖还是听说出爷爷语气里的不满，先前玩闹的神色懂事般淡下来，她抬眼望去。 “没什么的，我也是怕这里的菜不合小姑娘心意，先过来查看一下。” 说话的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国字脸，不像到达中年的普通男人般身材发福，他坐姿端正，说话声音字正腔圆，看起来颇为和善。 而且眉目间有几分与于玖玖母亲温媛的相似之处。 于玖玖看过去时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与她对视仿佛很高兴，男人微笑着，两手紧张般放在大腿上。 第128章 拐个小妹妹(2) 于盛摆摆手，脸色明显温和了许多，介绍道：“这是我亲孙女，于玖玖。” 不知是有意无意，念出“亲孙女”三个字时语气有些重。 “小玖过来，”他介绍着，“这是你小舅舅，温清正。” 舅舅？妈妈的弟弟吗？ 虽然被称为舅舅的男人面色和善，可于爷爷脸色不算是明摆着，细节之间也将自己的不喜透露出来。 看来只是想让于玖玖走个过场而已。 向来待人接物处事有道的爷爷今日怎么会这样。 于玖玖不明白，可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小姑娘遮住眼底的探寻与疑惑，点头软声喊：“舅舅好。” 对面的温清正眉目间洋溢着惊讶与欢喜，他点头，于玖玖仔细一看，发现他表情变化的温和间与温媛似乎又完全不像。 到关键场合，小姑娘的话都不多，于玖玖疑惑地将视线收回，稳了稳心神小口小口扒饭。 因为是温清正提出与于玖玖见面，期间他关心了解地询问了小姑娘的一些生活问题，于玖玖抿抿唇，乖乖软软滴水不漏地回答了，甚至避开了有些别人不了解的雷区。 于盛也不好插话，他静静地听着，又时常多嘴引出一些没必要又尴尬的话题。 但总的来说，还挺像聊家常的。 “对了，我女儿也在一中就读，正好可以互相照顾，小玖在哪班呢？” 不久下来，温清正已经可以亲昵地唤外甥女的小名了。 “三班，您女儿呢？” 于玖玖来了兴趣。 “巧！还真挺巧的！” 温清正一拍手掌，在于玖玖明显一僵的表情下，温和地开口，“她也在三班，名字叫温清晚。” 早在他脱口而出名字前，于玖玖早先一步预料到了。 小姑娘顿时觉得头疼，无奈扶额：“……还真挺巧的。” 那口吻，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温清正没琢磨透她的意思，倒是于盛感兴趣地挑起眉来。 算起来于玖玖只比温清晚年长几天，只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作天作地而且针对自己的表妹后，于玖玖按耐不住想透气的心，找了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匆匆出去了。 “还挺急的。”温清正看着于玖玖匆匆忙忙的背影，只当她急着上厕所。 “那可不是。”于盛意外地补了一句。 于老爷子眼皮一直在跳，总有预感自家孙女出去，就不一定会回来了。 另一边，于玖玖本来有回去的想法的。只是她洗手出了门后，便撞见了倚在墙角的某道身影。 小姑娘内心再次“咯噔”一下，定住步伐站在原地。 “愣什么？”几秒钟间，对方已经走来。 他立定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问。 于玖玖摆着苦瓜脸，杏眼瞪大看他，闷闷不乐道：“你怎么在这？” “某人不回我信息，只好自己找来了。” 于玖玖回忆起下午那条刻意忽略的信息，小脸板地很严肃分明：“在学校天天同桌不会腻嘛，都周五了也该换换口味了。” 她摆手要走，小声哼道：“让别的小妹妹跟你去玩吧。” 小姑娘没走两步，手腕蓦地被人握住。 顾深靠近她，慢悠悠地开口：“我没有别的小妹妹——” “我只有你。” 于玖玖小脸严肃地一怔，问号脸。 顾深凑在她耳边，低低哑哑的嗓音很醉人：“是不是呢，小妹妹？” 小姑娘怔忪间，顾深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就往门外走。 男生脚步不疾不徐，翩然带风。 第129章 穿裙子的小姑娘不会打架(1) “顾深！”怀里的小姑娘气得握拳锤她，力量不大不小，对他来说砸在身上一点都不疼。 二十分钟后，于盛还真接了一个电话。 “爷爷，”对面的人犹豫着，似乎在探头软声问，“你们现在还在厢房嘛？” “在呢，”于盛瞥了一眼温清正，清清嗓子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然后，他听到自家孙女沉吟片刻，便可小心翼翼地在那端试探：“爷爷，要不你俩喝杯茶，哪凉快回哪去？” 于盛：“？？你去哪了？！” 于玖玖捂着话筒，可以想象到爷爷黑着脸不胜喜怒的模样了。 她悻悻然，抿着嘴巴憋气，小小声声道：“……我在凌宁广场。” 于老爷子登时站起来：“臭丫头，才半个小时你都不放过？！” 要知道，凌宁广场离这里有好一段路程。 才刚吃了会饭，宝贝孙女居然真的不回来，于盛表示非常的惊讶与愤怒。 他低头一想，胡子气得也不停颤。 以前打架，上周喝酒，今晚当着客人的面还敢提前离席，就算客人话不投机题不对聊，这丫头还真是反了天了上房找打。 于盛的声音隐隐动怒，于玖玖听得无措，明白向来疼自己的爷爷这回真的要计较了。 彼时顾深刚扣上她的手，她把人甩开，水润的杏眸瞪他：“你走开！！！” 要不是他抱起她就走，她能这么解释不清嘛？ 她又不敢动手。 越想越气，于玖玖一股脑又拍了他一巴掌，力道对于那人来说软软的也不疼。 顾深挑眉，眼见小姑娘小脸急得粉红杏眸泛光，委委屈屈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心一软，低头哄：“我跟爷爷说清楚，晚点带你回家，嗯？” “我不要……他不听你解释的！”于玖玖摇头，小脸气鼓鼓的。 电话还没挂断，许久没得到回复的老爷子彻底处于暴沸状态：“于玖玖！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你身边会有个男的声音？！” 凌宁广场人流多，于玖玖来来回回被撞了几次，眼角在霓虹灯的照影下眼角似乎红红的。 顾深把人护着，嗓音让那段的于盛听得十分不真切。 老爷子气得跺脚，眉深皱起：“我就说才半小时怎么就跑了。臭丫头你莫不是被迷了心窍，跟哪个狗男人跑了去？学的家教礼仪到哪去了？！” 顾深扶着人退到安全地界，捏着小姑娘握着手机的手放在耳畔。 听到对面于盛的暴怒，被称为狗男人的某人轻咳一声，缓缓开腔：“爷爷，我是顾深。” 手机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听筒处久久没传来声音，于玖玖听不见，便垫起脚尖凑上去，几乎是竖着耳朵在听。 顾深很高，于玖玖才及他下颚处。 两人相差距离，顾深睨着垫脚靠近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将人揽入怀里，指尖搭在她腰处，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为了占便宜。 小姑娘看不见的另一端，顾大佬偏过头，嘴角愉悦地上扬几分。 第130章 穿裙子的小姑娘不会打架(2) 良久，电话对面的于老爷有些漠然，声音硬邦邦的，却还是缓和了不少的语气：“顾深？你在那丫头身边？” 被提问人淡淡“嗯”了一句，跟老爷子简单交代着。 外界环境喧嚣，于玖玖实在听不清，有些恼怒地把人扒啦在她跟前。 顾深没料到小姑娘的反应，见她抿唇板脸真的不高兴，微微屈膝顺着姿势抵在她际。 然后，于玖玖听到了自己遭亲生爷爷无情出卖的过程。 “小玖那丫头有些调皮，平常被我宠坏了，今晚还多亏了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于玖玖：“？” 小姑娘立马拧起眉，目光严肃。 “既然她想玩就让她逛逛吧，顾深有你在我还是放心的，也只有你才能忍她那娇性子……” 那认真的话语，丝毫没有先前唾骂男生狗男人拐跑孙女的气势。 于玖玖惊愣两秒，顾深瞥过她一眼，腰板挺直，如愿起身，还真有几分斯文的模样：“嗯，晚点我会送她回家的。爷爷不用担心。” 于玖玖努努嘴巴蹲在地上，像个生闷气自己蒙圈的小朋友。 到底什么情况？ 她不在的时候，他们俩是达成了什么同盟协议嘛，怎么那么友好和谐。 顾深挂掉电话后，小姑娘憋屈和懊恼的神色还摆在脸上。 他顺手收好手机，自然地揉揉她的小脑袋，把人拉起来。 于玖玖捂着脑袋拒绝，摩擦间感觉耳朵发热，径直向前走去：“应该跟我爷爷说，是你把我拐出来的。” 小奶音有理有据。 顾深牵着她的手腕不以为然道：“不是把你拐出来的——” 他轻笑，凑在她耳边吹气，温热的气息暖暖的洒在女孩耳尖：“我是直接把人抱出来的。” “你、你、你——”于玖玖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话说不顺，她抿唇，捏着红红的小耳朵就要往后退。 “你放开我！”她懊恼地示意他握着的手腕。 顾深垂眸，指尖缠让她的，紧紧扣住。 他拧着小姑娘红红的耳尖，意味深长道：“果然穿裙子的女孩才可爱。” 于玖玖看过来，见他一字一顿地慢幽开口：“不敢打架，乖巧极了。” 而且被他抱起来也不敢蹬脚，只是绷着脸装凶。 小姑娘抿抿唇，给他拉着，不说话了。 走出去几米路，她想想还是憋屈，朝男生的手臂重重拍了一下。 她那点力气对顾深来说不足为惧，很轻，软软的。 顾深对她反射弧长的本事颇有见解，他瞥了她一眼，眼瞳幽深。 片刻，他敛了眸底深沉的颜色，淡淡扯唇。 别人不清楚顾深却知道，小姑娘自从上回被摁在栏杆上亲后，胆子怂了不少。 至少在他面前没敢那么放肆，甚至开始避免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眼下这会于玖玖没注意身侧人的反应想法，她走路好玩，小腿走几步，配着白袜的小黑鞋又迈大一小度距离，登的站住，偶尔不自知地蹦几下。 很可爱，像个小朋友。 而且，今晚她穿的是一条奶白的衬衫及膝裙，肤色极白，公主辫，乖乖巧巧，又软又乖的模样，无形中增添了性子里的俏皮。 顾深看着她蹦蹦哒哒的小步伐，低头无奈地笑笑。 没事，她怂她的，他照样不误。 第131章 再闹，就把你摁在这亲(1) 今晚不是忽略了约她出来的信息么，他照逮无误。 走在步行街上，于玖玖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呀？” 顾深瞥她，小姑娘后知后觉地回头，身后恰好有一个电玩城的标牌。 会所厢房内。 于盛挂掉电话，神色无常地起身：“抱歉，我孙女有点事出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下次再约吧。” 温清正和蔼笑了笑，“没事，小姑娘喜欢去玩，让男朋友陪着也好……” 闻言，于盛蹙眉，眸光中泛着不知名的冷意，“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 换做正常人的想法，商业界老奸巨猾的商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不同世家小姑娘如此和蔼可亲呢。 爱屋及乌，也不该在久别重逢的第一面时过分亲昵，这反而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于温两家不是这样。 温清正空握拳心，微微叹了口气，眼底倦怠，仿佛年龄增加不少，却什么也没反驳。 厢房阴影之间，男人不算深邃的眉眼，此刻也靡靡不振。 于盛见此也无话可说，他对这个处事作风优异的男人其实并没什么偏见，可幼时无意把人弄丢的那次，即便时隔多年，再怎么讨好也无法取得于家人的原谅。 要知道，于家小公主走丢的那次，差点没了命。况且现在似乎尚未完全康复。 一次犯错，终生不谅。 “玖玖什么都不知道，你见她可以，但不要提那件事。”良久，于盛缓了缓脸色，面对中年男人的悔改神情，终是没下狠话，“以后来于家，带点讨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吧。” 温清正已经多年未踏进于家大门了。 于盛还是改了主意，这句话算是给了他一个为当年补过的机会，他唇动了动，老人已经负手不言，坦坦荡荡地离门而去。 门开了又合上，温清正的助理提着文件进来。 西装革履的温和男人捏捏眉心，吩咐道：“将于家孙女的近况以及生活习性爱好擅长统统整理出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明天送到我办公室。” “先生，您是想了解外甥女的爱好吗？”助理毕恭毕敬地查询。 “嗯，太久了，我怕她的喜好再改，还是查查的好。” 电玩城。 于玖玖小朋友在连续抓第八次娃娃再次失败后，头上的阴云堆了一片。 她瞥了一眼身侧似笑非笑的某人，板着脸重新开始。 投币、操控，快到出口时娃娃又掉了。 耳边似乎传来轻笑声，于玖玖冷着脸生气地轻轻踹了一脚娃娃机。 气死了。 偏偏那人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于玖玖不高兴了，闷着头正欲再来一脚，被他一拽蓦地拉入怀里。 鼻尖充斥着清新的薄荷味，于玖玖抬头还未说话，顾深按着她暴躁的小脑袋，让她服服帖帖地伏在心口。 “你干嘛呀？”被压迫的小姑娘声音闷闷的，不满地埋怨。 她发型都被揉乱了。 顾深低着眉眼看过去。 于玖玖今晚的公主辫别了个精致复古的发卡，耳际上的流苏随摇头的动作散花般缤纷碎开，顾深的视线落在下方红红的耳廓，喉结滚动一下，突然伸手一碰。 第132章 再闹，就把你摁在这亲(2) 于玖玖只是觉得自己耳廓就被一只温凉的大手触碰，她耳朵比较敏感，男生指尖所到之间带上滚烫的温度。 像撩了火。 心口“砰砰”的跳动声仿佛加大，小姑娘红着脸却死死埋头，不肯暴露自己的害羞。 同样因为她的埋头，她也没有发现揽着她的人眸色转暗，倒是扯起唇角越发张扬。 “别、别碰我耳朵。”于玖玖憋着气，忍不住软声退后拒绝。 落在她耳朵上的手往后一挪，手心安抚般揉着小姑娘的后勺。 顾深的视线留了在她通红的小耳朵上，眼里多了几份愉悦之意，也没太过。 十分钟后。 于玖玖细步慢挪跟在兑幸运币的男生身后。 顾深长腿随意一迈，停在娃娃机前回头抬着下巴示意过来。 于玖玖犹豫几秒，慢吞吞地走上去。 顾深瞥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挑眉道：“……过来点。” 小姑娘看了下向前一步，安全距离达到一米。 顾深：“……” 见她还要犹豫，顾深无奈，嗓音低低的，仿佛在拷问她：“这么远你能抓娃娃？” 于玖玖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下，稍微走进几步，安全距离达到五十厘米。 顾深“啧”了一声，眼眸变淡，抬手把人拽过来单臂护在怀里。 于玖玖不安地挣扎，她的力气没顾深大，只能悻悻地松手。 顾深垂眸睨她一眼，带着人走近一台娃娃机。 “想要哪个？” 于玖玖摇摇头。 顾深带她走到下一台机器前：“这个？” 小姑娘还是摇头。 顾深面不改色地把人带到一台她喜欢的恐龙玩偶面前。 于玖玖只顾着摇头，跟个不用钱的拨浪鼓似的。 这小朋友脾性不太好，闹腾。 顾深冷着脸，忽然扣上小姑娘的腰，雷鸣电闪间把人按在娃娃机前。 于玖玖被困在娃娃机与他之间，表情因为瞬间的变动有些无措，男生高大挺拔的身影压着她，完完全全把人遮住，压迫感席卷而来。 被困住的小姑娘顿时懵了，水润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顾深压着她的手腕，沉声道，“再闹，就把你摁在这亲。” 于玖玖愣住，平常动作还算机敏的小姑娘今夜似乎憨憨的，什么都慢半拍。 今晚顾深也简单搭了一间白衬衫，两人站在一块看起来宛如情侣装。 于玖玖甚至听到了周遭女生小声的惊呼羡慕。 “哎，看那边，那个男生好看。” “他怀里有个小姑娘，是女朋友吧？” “看不清女孩子的容貌，但男生好苏，墙咚哎！” “我要是那个女孩子，这样的男朋友准藏得严严实实的，不然放出来只能招一堆桃花。” “嗯？” 于玖玖怔忡间，透过顾深冷淡的眼眸记忆里忽然浮现一双冷意寒冽的眼睛，紧接着，心脏似乎轻轻抽动一瞬，很快那种难受感觉又消失了。 顾深压过来，清冷的气息侵略周遭，于玖玖忽然反应过来，听见女孩子们越扯越远的话题，强制镇定：“你、你冷静点。” 第133章 没出息(1) 顾深眯了眯眼，视线紧盯着她不放。 小姑娘睫毛不安地晃动，强装镇定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莫名娇小可人。 见人良久没反应，于玖玖试探着：“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挑呀？” 小姑娘的嗓音细些，带着奶音。 顾深瞥着她不自觉拽住他衬衫的小手，眼底有什么晃了晃。 倒是会讨巧卖乖的。 眼睛乌润清亮地盯人看，让人熬不住。 最终他无奈轻轻叹息，任命地给人整理半歪的衬衫裙衣领。 见她无辜地任其动作，他抚平衣领的褶皱，低声笑道：“还挺希望你不乖的。” 于玖玖歪头也不知听没听懂，她转过身，顿时激动地招呼身后人。 “顾深，是小绿恐龙哎！” “还有粉色的！” 顾深淡淡“嗯”了句，对她之前的无视作出了肯定的判断。 前面的小姑娘毫不知情，她白晢的手掌贴在娃娃机窗上，小嘴咕噜几句，又抬头希翼地看他。 顾深面不改色，也无视她。 见顾深真的不打算理人，于玖玖眼尾垂下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小姑娘是被顾深硬带出门的，她带着单肩包留在厢房里，手机以及大部分现金都留在里面，连方才打给于盛的手机都是顾深的。 身上带的钱都用来兑币了，娃娃没抓到，钱也用完了，好不容易见到喜欢的玩偶，她还想玩，就只能求助身边这位了。 身侧面无表情的人不动声色的站着，于玖玖不死心，扯住衣摆的力道大了些。 冰块脸像木头一样站着。 这人是故意的吧？ 转念一想，回忆之前似乎是这么对他的小姑娘思索一番，低头道歉。 “顾深。” “嗯？”某人终于懒洋洋地回应，低质嗓音淡淡的。 “……我错了。” 顾深：“……” 小姑娘很认真地歪回脑袋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尽是他的身影：“下次出来我不闹小脾气了，我会乖乖的。” 那人没动。 小姑娘的声音低了些：“……只要你不耍流氓就行了。” 闻言，原本插兜的男生挑了挑眉。 他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偏偏说话的小姑娘神色清明的补充：“我也是为你着想。出门在外，同学间还是要有些距离的。” 顾深舔舔腮肉，觉得她欠收拾。 “我也有错，我以后不闹小脾气了。” 那只白暂的小手又扯出他的衬衫，软软糯糯地小声询问，“……所以我可不可以抓娃娃？” 顾深眸色转暗，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在，掂掂装着幸运币的小篮子后嗤笑一声：“不可以。” 眼前的小姑娘表情瞬间僵硬。 顾深好整以暇地瞥过去，却见她一扁嘴，抱着他的手臂哀嚎起来。 “我不管，我要玩！我都没钱了，我还想玩——呜呜呜！” 于玖玖小脸拧成包子，啥也不管闭着眼睛咧开嗓子就要装哭。 “顾深你讲不讲道理！你把我拐出来还不对我负责，你王八蛋呜…” “我不要跟你玩了，我要找浅浅去！” 顾深看着她晃手掏了几下裙摆，好似最后又反应过来什么都没带，小脸怔怔然，乌润清澈的眸子迷茫地眨了几下。 第134章 没出息(2) 她仰起小脑袋，向来水润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雾，来不及戏精表演就被顾深摁在怀里。 顾深垂眸，喉间溢出轻笑：“行，我负责。” 还没开始表演的某个小姑娘：？？？ 于玖玖还没辩驳，手中便捧上了装币的小篮子。 “玩吧。”顾深把手插在裤兜里，示意。 于玖玖愣了下，拍拍心口仗义地安慰，“放心吧，钱我回去会还的！” 他不置可否。 娃娃机的吊钩重启了多次，眼见着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再次落在边缘，于玖玖绷着脸，兴致恹恹了。 “再玩一次。”在她就要放弃时，身侧的人突然开口道。 小姑娘悄悄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空投多次币的不满后，松了口气，随即慢吞吞地投币。 幸运币投入发出清脆的反弹声，于玖玖仿佛听见的钱流掉的声音。 她懊恼地揉揉脑袋，按住把手开始。 “向右一点。”面观多次失败的顾深出奇提醒。 “啊？”于玖玖惊讶抬头，却见他皱着眉头，“往回，过头了。” 于玖玖没来得及动手，顾深似无奈地叹了一声，靠过来手把手教她。 淡雅的薄荷味从身后袭来，顾深将人半圈住，修长冷白的指尖按在她的上面，也不放开，慢条斯理地教导着。 “认真点。”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于玖玖一晃神，很快又专注地看向橱窗内。 顾深握住她的手向右移，小姑娘忍不住道：“那个太远了，夹不到的。” 刚刚她试过了。 然而顾深并不打算采取她的想法。 “乖，”他低头，哄道，“我给你夹。” 顾深低沉的嗓音很好听，于玖玖硬是被这么一句话哄住了。 耳朵处有些发烫，她眨眨眼睛，尽量忽略不自在静静注意着夹钩的动作，认真之间下意识忘记了两个人的距离。 调整好位置，顾深搭着她放在按钮上的小手，感受着软软的触感，他喉结滚动几下，瞌着眼皮按下去。 于玖玖认真地盯着夹子，娃娃夹住后逐渐转回投入处，在边缘时她呼吸不自觉地收紧，娃娃钩晃了一下，娃娃随即准确无误的落入出口。 小姑娘惊呼一声，蹲下身动作迅速地从下边掏出绿色的恐龙，她摇了摇，眼睛眯成弯月状，笑得甜甜的。 “高兴了？” 于玖玖抱着玩偶点点头。 “花了那么多钱才一个，”顾深淡淡评价道，“没出息。” 于玖玖：“……” 虽然娃娃是帮她夹的，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讨喜呢？ 好气哦。 顾深视线落在她鼓起的腮帮子上，见她又气又憋屈的纠结，他低笑，带着人去其他玩偶的娃娃机处。 要说于玖玖能打能凶，还是个十足的戏精女孩的话，今晚大概要添上一个新的称号了——娃娃拒绝达人。 小姑娘脸都要垮下来了，娃娃也没抓住一个。 许是技术差得顾深也看不下去，他抬手停在脸颊两侧，看不清表情。 良久，男生眨着细长的黑眸，倾身下来。 第135章 道貌岸然(1) 男生的贴近让于玖玖懊恼的表情缓了几分，她偏头抬眸看他，明明小幅度的动作，双唇却差点触及他的下颚。 小姑娘心下一惊，靠着她耳畔的男生瞌瞌眼皮，长黑的睫毛翕动了几下，侧脸透露着禁欲的气息。 “看着点。”顾深似乎没察觉出怀里人的异样，他提醒一句，声音冷冽低沉。 于玖玖很快回神过来，她空着的手不自觉握紧，男生一把捏起她空着的手心，摁下娃娃机的按钮。 娃娃掉出来了。 “下一个。” 于玖玖提着红色的西瓜抱枕提带走在后面，一米的安全距离让她忽略了刚才的情况，似乎是为自己抓不到娃娃在低头总结纠错，小脸委屈巴巴又纠结地皱着。 顾深回头见到的就是她这副样子。 他眉眼动了几分，将自己内心的某种念头压抑住。 不能急，得慢慢来。 吓着了她又躲几天可不好。 于玖玖跟着顾深走了娃娃机一圈，虽然顾深表面嫌弃，却带着她抓到了心仪娃娃总共十几个。 最后男生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小姑娘捏着第一次抓到的小绿恐龙的髻髻玩得不亦乐乎。 小绿恐龙又黑又亮的圆圆眼睛让她忍不住戳了几下，以至于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下来也不知道，一股脑撞了上去。 “看路。”顾深扶住她，沉声道。 他眉头皱紧，似乎不太愉悦。 怀里的人懵懵地仰起头，手里的娃娃有点多，她手里提着不少，小脑袋从小巧毛茸的娃娃中抬起时，愣是让顾深觉得有了一种她也很乖很软的感觉。 “唔嗯……知道了。”于玖玖掂量着盒子里的硬币数，慢吞吞地起身，“还有好多幸运币，我们玩什么？” “不抓娃娃了？”顾深低头看她。 于玖玖“唔”了一句，摇摇头细声细语，“不了…我拿不过来……” 小姑娘说这话时眼睛不住地偷偷看他，抱着娃娃太重，她抿唇，希翼地将目光投向顾深。 她的潜意思是：快帮我拿呀帮我拿一下呀。 然而另一个人明显不是那么想的。 顾深忽略了她亮闪闪的杏眸，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吧，下一个项目。” 于玖玖：“……” 看着他潇洒向前的背影，于玖玖脑海里默默地飘过了一句形容此刻的网络用语——两手插袋，谁也不爱。 还算别说那挺拔干脆的身影，具体形象呀。 小姑娘撇撇嘴，弯眸笑笑，在顾深不耐回头之前噔噔跟上去。 篮子里的硬币还有十来个，于玖玖摇摇头心里暗骂顾深这个败家子。 一不小心，又撞上了败家子的脊梁。 “干嘛啊？”她捂着撞红的鼻子退后两步。 顾深帮她提过手里的毛绒玩偶，冷淡的表情却让于玖玖悟出了几分嫌弃。 她护住最后一只绿恐龙，护崽子般紧紧抱着。 顾深彻底无奈了：“先放这，等会再拿，嗯？” 小姑娘这才发现身侧的一个粉色漂亮的吊篮。 她往四周看了看，却听见顾深淡淡的声音提醒：“这没人。” 听到没人的那一刻，小姑娘的耳朵都立起来了，顾深扯唇一笑，顺着力道逼近。 于玖玖一慌，退后之间踩到自己的鞋带，一个趔趄倒在了吊篮里，顾深压下来，完完全全地遮住她。 第136章 道貌岸然(2) 小姑娘双肘陷在柔软的垫枕里，手上的娃娃七零八落地摔在身侧，她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的男生，努力保持镇定。 顾深将她不断轻颤的羽睫收入眼底，他低头，缓缓靠近女孩的粉颊。 小姑娘吓得当即闭上了眼睛。片刻，眼前没有任何气息，她微微睁眼，脑袋还一愣一愣的。 顾深正站着看她，嘴角噙着笑意。 然后，于玖玖脑海里乱成一沓毛线，心里五味杂陈，最后总结出来的结果是——顾深总特么撩她！ 仗着美色，尽干些不道德的事。 她皱着眉头，心里笃定定下了一个坏印象。 见小姑娘被吓得诚惶诚恐的脸色恢复过来，顾深面无表情地朝投球机那边走去。 人影走远，于玖玖才晃了晃小脚，穿着的小黑鞋乌黑光泽，没有鞋带。 那刚刚她怎么摔的？ 她奇怪的“咦”一句，也没管太多，匆匆地跟上前方人。 男生朝一行过的投篮栏下方投入几个硬币，中间的时间限制出来，他从整齐排行的篮球中随手拿一个，递给碎步跟上的于玖玖 “会投么？”他提起篮球，单手环在身侧。 这个投球架是电玩城内最大的设施，中间无间隔，一排过去准备了多个球框，可以接受混打，因为设计新颖，吸引了众多男女的喜爱。 不过今晚似乎没什么人。 于玖玖扫过两米内的球框，想也不想地点头：“会！” 顾深也不在意，眉一挑，眼尾上扬，那双冷淡的桃花眼顿时勾勒出几分痞气，“比一场。” 不就投个球嘛，有什么好比的。 于玖玖没应，对准篮筐投出一个球，砸在筐板上，反弹进入底下的篮球大队中。 没中。 适时顾深的篮球在指尖悠悠转过几圈，带着风稳当地落入两米远的球篮。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回头。 没眼看。 脸好疼。 缓一口气再投一个，还没中。 不知道是被炙热的目光看着还是怎样，于玖玖手拿不稳，认认真真盯着球框看，捡时一抛，还没中。 小姑娘看得快抓狂了。 她的技术呢？开学打球的豪气呢？！最需要发挥的时刻，怎么一呼呼全没了！ 顾深垂头，几不可察地低笑，小姑娘奶凶的视线刺向他，他轻咳，一脸淡然地给她递过一个篮球。 因着某些原因，于玖玖本就不常来电玩城，篮球也很少打，她学的东西多，偶尔会忘技能生手，除了那些钟爱的特长。 上回挑战陈钧的前一段时间恰好学了篮球，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只是时间过了，她开始忙拾检其他知识，一时间遭遇打球不顺的局面。 手中的篮球来回摩擦几下，一身奶白裙子的女孩将球揉来滚去，最终还是被身后的顾深细细指导着。 步伐调整几步，他抬起她的手肘，指尖扶着她的控制篮球，冷淡的嗓音裹挟着冷冽的薄荷味，莫名勾人：“不要盯着篮筐，普通投篮且立定不动的话，往上方投效果较好。” 小姑娘听得一脸认真。 第137章 篮球是钟爱，没有例外(1) 两人来回练了几次，在她几乎能达到入球半稳的概率后，顾深不经意地瞥向她笑得甜甜的容颜。 靠的距离近，仔细一看，他才注意到小姑娘原来有两颗小虎牙。 小虎牙平整的排列着，末端尖尖的突出才显示出与众不同，不认真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 现在小姑娘笑起来脸颊酡红，眼睛如一轮弯月，明亮尖尖的小虎牙搭配浅浅凹陷的梨窝，明媚动人。 几局下来，幸运币购买时间结束。 小姑娘登时对自己突飞猛进的技术颇有自信，她歪头看一下顾深：“……我们要不要比一场呀？” 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倒是令一中篮球队长顾深同学挑了挑眉，“单比赛没兴致，我们玩点赌注好不好？” 怎么又是赌注？ 于玖玖疑惑，小声问：“赌什么？” 顾深答得简洁干脆：“我输了，就听你的。赢了的话，很简单。” 他眉梢一动，明亮灯光下的脸庞明暗不清，勾起的嘴角却笑得痞气不羁。 “我赢了的话，你给我亲一口。” 男生眼尾上扬，补充：“不亲脸颊的那种。” 于玖玖脸颊爆红，她拨开腿就要跑，却被后者拽住衣领，轻轻松松地拎回来。 “怎么，还没开始就想耍赖？” 彼时的顾深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清冷的模样，于玖玖气结，却又掰开了衣领上有力的手掌，杏眸瞪大，回头凶巴巴地瞪他，脑海里同时飘过几个字眼——道貌岸然。 说的就是顾深这种！ 哪有人把这种事儿放明面上说的！ 她红着脸凶，骂他：“顾深，你耍流氓！” 这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特别软糯。 后者压抑轻笑，尽量显得冷淡：“哦。” “你不讲信用！” “……”他答应过什么吗？ 怕她真被惹恼，顾深放弃衣领改为抬手捏了一把女孩的脸颊。 “你不是挺能的么？” 刚刚自信昂扬的战斗小豹，这会怂的跟个奶猫似的。 他敛了眼底的神色，又恢复起撩完就跑的招数：“放心，我对篮球比较感兴趣…” 临城无人不知一中顾深的球技无法企及，篮球是他的钟爱，没有任何替代者。 注意到他逗弄的眼神，于玖玖转而气愤地扒了他捏自己脸的手，“玩就玩。” 就知道她吃这招激将。 顾深偏头，忍不住揉她脑袋：“结束后带你去楼下的吃食层。” “一言为定噢！”小姑娘被揉乱头发，先是犀利瞅他一眼，闻言欢快起来，怕他反悔似的小拇指攥着他的拉钩。 顾深将剩下的幸运币尽数投入，投球门栏一下子打开，红色的入球分牌在上面迅速闪动恢复为零，限制时间开始倒数。 然后，事实证明，新手永远不要试图与篮球主力挑战。 这是于玖玖玩了一会内心小声bb得出的结果。 小姑娘平均投两次球时男生才不紧不慢地接入一个。 他百发百中，投入篮筐的球数有条不紊地比某人少一个，分数一直保持平衡模式。 偏偏他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愣是让时常摔球的于玖玖气得鼓腮帮子呼气。 最后一分钟时顾深突然加夹一个，入球分数打成平手，于玖玖愣了一瞬，退后时踩到什么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顾深拧眉，抱着篮球蹲在小姑娘面前。 于玖玖杏眸眨眨，鬼机灵地拽着他，一张小脸委屈成团：“我脚疼。” 第138章 篮球是钟爱，没有例外(2) “我脚疼。” 于玖玖喊得弱声弱气，顾深敛了神色，探头握住她的小腿：“这？” 小姑娘捣蒜般点头，之后察觉不对倏地按住自己的脚踝，“不不不……是这…” 顾深幽幽地瞥了她一眼，于玖玖被看得心里发怵，却在他起身之际快速地抱住男生的大腿。 她哀嚎：“我不管！我脚疼！！你不能走……” 打成平分已经很久了，时间所剩不多，她的技术完全不能跟顾深比。 再让他投一个，自己就输了。 小姑娘耍赖地缠住人，顾深垂眸，见毛茸茸的小脑袋靠着他，顿时失笑。 她登时仰起脑袋看他。 顾深立定不动，篮球在地面反拍两轮，呈抛物线甩出半空，准确无误地投入远处的篮筐。 “哐”的一声，篮球反弹在地上，球框边沿的网仍在不停晃动，彰显着方才真实有力的一切。 倒数暂停，顾深的分数比于玖玖多出两分。 某个小朋友彻底懵了。 顾深半蹲下身，揉揉她的头，眼底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方才说漏了一点，”他狡黠地凑过来轻轻在她唇间印下一印，退回间意犹未尽地舔舔牙尖，“……我对篮球和你，比较感兴趣。” …… 临城九点。 顾深带着于玖玖下到负一楼的吃食层。 只是进门前，于玖玖被他拦在大门暗侧，以不答应不准进门为理由要挟她称体重。 小姑娘恼羞成怒地瞪他，后者气定神闲，“不称啊——那我们回家。” 说着，牵住她作势离开。 顾深可不信于玖玖在晚餐处乖乖吃饱了。 今晚看她唇比往常还苍白了不少，鸦发冷肤，感觉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被带着往外的小姑娘死死定住步伐，鼓着脸颊说什么也不离开。 先前赧然不复存在，她沉默片刻，咬牙切齿地点头答应。 “等等。”称体重前，顾深慢悠悠地开口，接过女孩手里提着的玩偶。 投球机之后工作人员给的奖励是福袋，一人一个。 顾深把他福袋表面装饰的红袋解开，将娃娃连成一串，要塞恐龙时于玖玖死死捏着，说什么也不放手。 除掉暴躁的小绿恐龙其他的玩偶都连成一串，于玖玖怕他反悔，自己主动提着，不肯放手。 这会一拿，还挺重的。 顾深拧眉，看向蓝白相间的仪器，也没几秒他眉头紧皱，沉着脸拎过某个小家伙，冷声道，“能耐了啊，于玖玖。” 被再次点全名的小姑娘默不作声，悻悻的表情尾端带着“哪敢说话”的傲气。 没错，是傲气。 “身高一六六，体重七十四，有胃病，还敢不吃饭？” 幽幽的话语带着风雨欲来的感觉。 于玖玖眨眨眼，小手攥着裙摆的挂件，脑海里的小人已经堵上耳朵。 小姑娘遇事装无辜这招对顾深早已无效，他怒极反笑，逼得人儿慌忙退后。 “你……”许是他脸色太难看，于玖玖心底发怵，她开口酝酿了一大堆解释正说到句首，身子倏地轻盈，整个人被扛了起来。 “顾深！”女孩的下腹抵在肩膀上。 她挣扎不了，只能气急败坏打他：“你放我下来！……自己会走！…我穿裙子……呜呜顾深你混蛋！” 第139章 于玖玖是草莓味的(1) 当事人抗着小姑娘往里走，见人不乖，伸手又往她臀部拍了一下。 稍后，背上又让人握紧拳头捶打几下。 没吃饭的力气。 顾深冷笑，径直把人扛到一家装潢雅致的小型餐馆。 直到饭菜端满半席，于玖玖恶狠狠地瞪着顾深，双手交叠瞥向别处。 客人气氛僵硬得连服务员都嗅出了浓浓的硝烟味。 服务员看不下去了，善意的解围提醒：“这儿的饭菜不错，适合小姑娘的胃口。” 于玖玖看都不看。 顾深同样冷着脸。 服务员余光扫过无风自带的冷气面色冷漠的男生，心里汗颜。 这年头，职位都不好干了。 若不是餐馆投资大佬的儿子在这要好言招待，给人一万个胆她怎么也不敢为了缓和气氛主动开口触霉头。 万一伺候差劲，月底工资也可以提前领走了。 况且，这两人的气势分明是吵架了，那就愈发不好服务。 服务员偷偷瞄对面的面容精致可以与洋娃娃媲美的女孩一眼，硬着头皮说：“饭菜是限量供应的，甜食系列按订单撤掉……” 女服务员温声补充：“不过这月新出售了一款水果布丁，确定一并退掉吗？” 服务员一顿，注意到洋娃娃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回头看她，眼睛雾润蒙蒙清澈好看，像极了渴求东西的某种小动物。 仿佛明白什么，服务员抿唇一笑，继续道：“前台的饭后甜点口感适宜，招牌水蜜桃小蛋糕可以现做……” 果不其然，小姑娘手抵着餐桌，软软糯糯的奶音一颤一颤：“……我可以点一份嘛？” 服务员一愣，眼神柔和不少。 这小姑娘声音好软好萌，奶音乖乖的，简直想让人抱在怀里哄。 于玖玖不知道她的想法，比出一根指头，垂着眼睛小声道，“我想吃甜点……一份可以嘛？” 自从于家戒了甜点后，小姑娘感觉自己好久没尝过甜甜的点心了。 爷爷怕她不节制，不给吃。 服务员看着于玖玖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理智回笼，她还是向顾深投去询问的目光。 因为早先服务员就注意到了，这女孩子很白，卷发，约莫是不小心擦掉了唇膏，自身唇色浅，外表总令人觉得娇小得柔柔弱弱的，偏偏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时，却又不会有这种想法。 难以抉择，当机立断还是问问“金主爸爸”的意见较好。 顾深不置可否，敲着桌面沉吟片刻还没结论。 对面的小姑娘急了，在桌底下朝他的膝盖轻轻踢了一下。 男生面无表情，幽幽扫过一眼哀怨的小姑娘。 这小丫头真是被人惯坏了。 都敢踢他了。 于玖玖不管，再抬腿时却蓦地被对方捏住脚踝。 她惊讶，顾深抬头似笑非笑的目光投过来。 她咬牙想缩回脚，却又被他拿捏住，动弹不得。 顾深面色平静，握住小姑娘的指尖移动，轻轻揉捏着。 他的指尖泛着凉意，触碰过的肌肤却炙热奇怪。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竟敢直接捏她脚踝。 第140章 于玖玖是草莓味的(2) 于玖玖已经被顾深这个臭男人厚脸皮的程度折服了。 小姑娘不知气的还是羞的，收不回脚，只能红了脸抿唇把裙摆往下扯，动作幅度小小的，生怕被发现一般。 见她终于乖了，顾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问：“布丁什么口味的？” 服务员笑了笑，“新推出的草莓味比较受欢迎。” “草莓味？”顾深咀嚼这三个字，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对面，忽然轻笑了一下，“确实不错。” 他没记错的话，方才唇间触感的余味，是草莓味的。 于玖玖早已无地自容，她抿抿唇，在餐桌下狠狠掐一把笑得越发肆意的某人。 脚踝的桎梏松开，于玖玖一愣，手心覆上什么，被人紧紧握住。 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正欲发怒，端坐的人蓦地倾身凑过来，威胁道：“把桌上的粥喝完，才能吃甜点。” 于玖玖小脸顿时垮了，她摇头之前，一碗盛好的虾仁粥端了过来。 小姑娘头摇得更欢了。 她想吃其他的。 顾深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不吃，我不介意喂你。” 空气静默半响，安静的空间响起一道弱弱的肚子咕噜声。 于玖玖低垂下巴，一双杏眼瞪过去，凶光毕现：“吃吃吃！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吃！” 尾音气势减弱下来，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端起瓷碗，埋头就是专心致志的小模样，活像过冬储粮的白绒仓鼠。 估摸是真的饿了，一碗粥很快见底。 顾深低眸，嘴角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 他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可爱。 于玖玖喝了一碗半虾仁粥，小姑娘从一侧盛一碗新的，小心翼翼挪到顾深面前，眼巴巴望着他。 顾深眉一挑，不紧不慢尝一口，不为所动。 小姑娘抵着交叠在桌上的小手，凑过来一点。 顾深朝勺子上吹气，不疾不徐着，连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优雅和矜贵。 “顾深……”她歪头，软声问，“我可不可以吃小蛋糕呀？” 男生放下瓷勺，轻笑着，“顾深说不可以。” 卷发披肩的小姑娘杏眸半弯，同样甜甜一笑，单手撑在双颊凑过来小声开口，“那我们悄悄的，不告诉顾深。” 这小姑娘真的是…… 顾深一顿，视线触及她乖巧温软的眉眼，心腔的柔软被撞动着，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十钟后，小姑娘咬了一勺小蛋糕的斜角，津津有味地小口品尝。 于玖玖点的是招牌抹茶味蛋糕，吃的时候嘴角蹭上一小抹绿色的奶油，水润的眼睛眨着，弯起满足的月亮弧度。 对面，顾深晃动手中的瓷勺，兴致缺缺。 喝完养生粥再加甜点，这搭配有些不妙啊。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回神时面前出现了一个沾满抹绿奶油的塑料勺。 顾深抬眸，那小姑娘晃晃手，有催促的意味。 要给他吃？ 于玖玖怕是不知道，顾深从不吃这类甜腻腻的东西。 要是乔阳在肯定也会惊讶。一中所有人都知道深哥不好甜食，对于甜品向来不沾。 只是顾深侧过视角，想到什么，炽热的视线投向拧眉等得不乐的卷发女孩。 第141章 给情敌的最佳见面礼(1) 这小姑娘递过来的勺子是她自己用的吧？ 喂了他，她是不是还要用呢？ 顾深扫了一眼还没吃几口的蛋糕，忽然兴致来了。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咬过松软的点心，眼神幽暗的光看得于玖玖心惊。 小姑娘怯怯的缩手，在对方晦暗无色的眼神下提起先前放在一侧的勺子，低头继续吃。 由于她垂着脑袋，恰好没注意到对面的人蓦地黑了脸。 于玖玖想得很简单，顾深对她好，礼尚往来她当然也乐意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眼下没有别的，她也是礼貌试试他吃不吃甜品而已。 顾深试吃出乎意料，于玖玖抿抿唇有些哀怨地望了他两眼，放下塑料勺子时似乎夹杂着些许嫌弃。 蛋糕没了小块，在小姑娘眼里还是有点点舍不得与心痛的。 顾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思考什么。 他莫名气笑了，忽的靠过去用细勺在于玖玖的眼底下大大舀过蛋糕的大部分，然后小碟端走，几秒间面不改色地吞完。 风驰电掣的速度，神一般的操作。 于玖玖惊得失去声音，她定定看着所剩无几的抹茶色甜点，愣了好半天最后瞥过吃干抹净的顾深，嘴角一瘪，眼睛顿时染上雾色。 吃了她蛋糕的某人还气势汹汹的：“不许哭。” 顾深扯过纸巾往唇上抹，对面砸过来一串形态各异的玩偶，他偏头接过，见小姑娘眼尾发红，长腿几个跨步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于玖玖心里憋屈啊，她撒娇了老半天才换来的蛋糕硬乎乎被顾深啃完，心疼死她了。 现在顾深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坐在那里，她就想揍他。 ……可是她又打不过。 气得很了，眼泪硬是无缘无故地憋出一层。 小姑娘用手背抹，忽然坠进某个人的怀抱，她气急，动手就要推开他。 顾深眉一挑，不由分说地把人桎梏住。 啧，又把人惹哭了。 于玖玖气不顺，擦着眼角埋怨打他，硬是闹脾气折腾了好一会。 作为深刻了解她的顾深，在惹哭小姑娘后补救般给她重新点了一份蛋糕外加布丁，临走前顺便打包了一份蛋挞，这才把人哄得乖巧服帖。 “高兴了？”走在华灯高悬的街上，顾深低头问，看向女孩的脸色冷沉不明。 那架势，颇有再不回答就翻脸的感脚。 于玖玖放下啃了两口的蛋挞，笑嘻嘻的：“高兴！” 小姑娘眼里闪过狡黠，小跑几步奔在前头突出一段距离后她倒退着走，颇有底气地问，“后悔把我带出来了吧？” 让他一言不合就拐她出来，以为真这么好招待嘛。 顾深动了动唇，明暗交映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柔和了几分凌厉的眉眼，白衬衫西装裤，简单的穿着打扮于熙攘的人群中却如不染尘俗的谪仙。 临城有句传言，不管是一中或是偌大的整座城市，你可以诋毁顾深人品不好，却几乎找不出反驳他颜值的黑点。 论颜值，几乎没人能和一中面无表情的顾深相比。 于玖玖光顾着看顾深那双漂亮的眼睛，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你说什么呀？”她放软声音重复了一遍。 顾深定住步伐，耐着性子回答：“人多，过来揽着我。” “噢，”于玖玖乖乖过来，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揽住他的胳膊。 小姑娘定定地盯了两秒，又低头啃自己的蛋挞。 好吧，看在这个冤大头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份上，不计较这些世俗了。 小姑娘乖巧的动作明显讨好了郁闷的某人，顾深勾唇，安安静静地走过几段路，他听到身侧的小姑娘舔舔唇哼唧的请求。 “顾深，我想喝奶茶。” 第142章 给情敌的最佳见面礼(2) 这还蹬鼻子上脸的是吧？ 顾深连余光都没施舍过来，抬起长腿从容不迫地往前走。 两人之间最后一点温柔的氛围荡然无存，于玖玖紧紧攥着他不肯走，“我回去就把钱转给你！” 正餐不解决，专门吃甜点，没得商量。 顾深不带犹豫，理都不理。 手臂的牵引力大了些，小姑娘死死搂着不肯让步，自从跟着顾深仗着被惯的日常，于玖玖的撒娇的能力也逐日增长，她本人却毫无知觉。 顾深冷脸回头时，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杏眸末端染了不自觉的娇气与委屈，可怜巴巴地等着他同意。 像什么呢？ 顾大佬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六六作为一只猫，在宠物店赖着狗粮不走时表情也是这样的。 这两个不愧是主仆，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猫。 顾深站了会，待她放松下来，连拖带拽地上手把人扛走。 肩上的人抗拒嚎叫，弱弱的奶音碍着人多都不敢提高声量。 顾深视若无睹，扛着人直到广场中心才将她放下。 远离了那家奶茶店，小姑娘恹恹的，开始不理人。 得，闹脾气了。 瞧这性子，越发被惯得无法无天。 男生下线绷紧，正想开口训她几句，远处出现的一道身影让他眉头皱了几分。 于玖玖没有生气。 被揣测闹脾气的小姑娘盯着脚尖走路，正针对如何说服顾深而认真地想方设法。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叫她，于玖玖茫然抬起脑袋，顺着声源投去视线，目光尚未清晰，身侧的人抬手搭在她头上，蓦地把她摁入怀里。 一系列动作迅速快猛，占有欲强势渲染。 于玖玖磕到顾深硬邦邦的胸膛，额头生疼得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带着走了几步，晕乎乎的脑袋仍搁在他心口。 “不许动，”顾深清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一分钟，待会自己挑间奶茶店。” 于玖玖小小一直窝在他怀里，闻言，她歪头看他，眼睛里的人影亮闪闪的。 所以……这是答应啦？ 虽然不知道原因，于玖玖还是仰着小脑袋笑得惊喜又甜腻。 小姑娘满脸喜悦，目光定定地遥巡前方步行街的店铺。 顾深拦着她的肩，路过某个地方时黑眸瞥过僵站在一侧的男生，眼底晦暗不明。 季辰握着矿泉水瓶，脸上仍旧是温润如玉的笑容。 他的视线扫过未曾注意这边的少女，对上顾深的表情先是僵了一瞬，很快就面不改色地弯唇，态度友好地向人挥手表示招呼。 人流中，擦肩而过的三道身影渐行渐远，踏进光影前于玖玖停滞，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顾深淡淡地问。 “之前好像有人叫我来着……” “可能我听错了叭，”于玖玖摇头，像只乖猫般无意地给顾深揉头。 顾深轻笑，给她一个蛋挞，“走吧，去奶茶店。” “噢，”于玖玖接过咬了一口，心里最后一点疑惑消散，她瞥过街道末端的一家店，眼神亮了许多，“就那家！” 第143章 我不喜欢太物质的女孩(1) “快，我们快去！”怕顾深反悔，于玖玖催促他，小手已捉着他的衬衫慢跑起来。 顾深握上那只小手，按着她放慢步伐。 于玖玖撇撇嘴，认命地跟他，不一会就进了奶茶店。 小姑娘挑的奶茶店环境不错，店内人流不多，她捧着menu看得认真，顾深漫不经心地看她。 草木绿围棋的女服务员站在柜台里侧，偶尔悄悄打量身侧的男生，又看看女孩心里默默感叹。 这年头，小年轻们都是妥妥的高颜值情侣，还真令人羡慕啊。 于玖玖知道顾深是很介意这种热量高又不算健康的饮料的，即使现在勉勉强强的答应，他骨子里的抗拒气息浓重。 所以动作得快、狠、准！ 在他反对之前立马动手！ 理智是有了，可作为有选择恐惧症的于玖玖来说，她将menu翻来覆去许久，迟迟未下决定。 半响，听到身侧人不耐地啧一声，她慌得一哆嗦，点单便被人拿走。 顾深随意拿过，也不知道视线扫没扫过上面很快就放回桌面淡淡开口，“超过三块钱我就不请了，我不喜欢太物质的女孩子。” 于玖玖：“……？！” 她震惊地看着他，一副“你在逗我嘛的”表情。 柜台的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面对小姑娘收不回的哀怨表情，还是职业道德强压着抿唇敛住笑意。 这对小情侣太有趣了。 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女孩撒娇，男生不情不愿过来的。 服务员扫了两眼僵持的双方，直到触及小姑娘幽怨的目光她才清了清嗓子，正色解释：“很抱歉，我们店奶茶的最低售价为六元。” 闻言，顾深配合地皱了皱眉。 于玖玖一急，连忙把抢回来的menu拍在柜台，迫不及待喊：“姐姐，要两杯芋泥啵啵奶绿，无糖，加布丁！” 那小奶音有些慌乱，语气夹杂无措反复，生怕身边人反悔一般。 服务员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低头打单号，心里默默默感叹了句。 这姑娘是真的好看。 由于于玖玖点单时间拖延长，单号靠后，面对奶茶店突然多起来偶尔视线略过她和顾深的人，她默默缩进角落里无声等待。 奶茶店装潢简约精致，占地面积大，柜台拐角靠近内墙的是一块贴满形色各样的心愿便利贴。 沿壁灯下水晶串链末端还挂着糖果色系的千纸鹤，特别营造显出小女生喜欢的浪漫氛围。 是真的引人注目，诱人心动。 于玖玖撑着下巴看着认真。 顾深付了款进来见到的便是她好奇的模样。 他站在一侧自动忽略周遭的一切，静静地看着她。 于玖玖就坐在那里，却又如同隔着银河的距离。 两相沉默，女孩好奇认真的侧脸是外界纷扰却格格不入的明净。 顾深忽然记起了阴雨那天，小姑娘撑着的伞遮住所剩无几的光明，黑白分明的瞳仁害怕却又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来的模样。 她问，“哥哥，你要吃糖嘛？” 那时候的九九还小，更像个奶团子。 可惜顾深不记得当时自己怎么回的了，群架后的疲惫不堪与不放心上的烦躁反厌比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要深刻。 他好像一如既往地凶了她，又貌似只是沉默，零碎的记忆没有拼接，他只记得……那道身影之后跟了他好多年。 直到后来顾深才明白一个道理，她遮住了世界的光明，就成了世界的光明。 第144章 我不喜欢太物质的女孩(2) 失而复得是一个很幸运的词，为时未晚也称得上侥幸，当它们连起来的时候，世界万事万物，就成了他无悲无喜的人生中唯一辛酸苦辣的历程。 这个历程，唤为于玖玖。 …… “您好，您的奶茶做好了。” 直到服务员端来了奶茶，小姑娘一并戳开封口捧着一杯喝上才注意到他。 女孩活灵活现的神情，眉眼的灵动不是停留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瞬间回归现实，所有环境恢复动态，他的小姑娘就坐在那，平日的狡黠淘气荡然无存，宛若发现什么东西期待地让他过来。 顾深心间的空口莫名添了什么，他站直，眼底恢复淡然与漫不经心，迈开步伐走近。 “喏。”于玖玖往他手里塞了一杯东西，告密般小声开口，“这里的奶茶味道不错，快喝。” 她鬼鬼祟祟的，感觉自己就是个小机灵。 顾深失笑，“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呀，”于玖玖吸上几颗黑珍珠，模糊不清地哼唧着，“我一个人喝得完两杯吗？” 然而顾深当着她的面点点头，神色带着认真。 心里头堵着把血，于玖玖拍拍胸腔，觉得她要收回之前觉得顾深很撩人的话语了。 这人的操作怎么越发往直男身上走。 于玖玖哼了一句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招招手示意顾深靠过来一些，探头神神秘秘捣鼓什么。 顾深低头，正好听见她惊讶的感叹，“这些许愿便贴都是写给你的哎！” “……” 于玖玖只会在吃的方面上幼稚的跟个小孩，狂撒娇卖乖的那一种。 这是顾深几秒间悟出的道理。 “都是向你表白的呢！”某个小姑娘振振有词地念叨。 顾深泠泠冷眸睨过她。 “你看你看，这里有一张爱意浓浓的——”于玖玖没注意，怕他看不到小声念给他听，“顾学长，我是临城初中的准初三女生xxx，为了你，我会努力考上临城一中的，你就是我人生道路的动力所在！” 于玖玖还没感叹完，顾深冷着脸抛给她一沓便利贴纸，语气说不上友好，甚至破攻般恶劣，“你也写一张。” 于玖玖：“……？” “给我写。” “…？？” “不写完别想回家。” “？？！”小人立马不笑了，拧着眉就差撅嘴了，傻愣愣地看他。 顾深冷淡认真的表情：“我给你爷爷打电话。”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于玖玖转不过弯，她还没说话，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紧紧摁住他欲抽出手机的指尖。 小姑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压低嗓音开口，“为什么要写啊？” 顾深不答，他凉凉地瞥过她，眼神里似有“你不写试试看”的警告。 于玖玖完美脑补一大段威胁戏码。 她抓抓头发，咬牙应下，“写就写！” 于是坐在坐台上，小姑娘端正坐姿，大义凛然地仿若准备大作。 顾深好整以暇地等待，慢条斯理敲敲简约台面。 然而一分钟过去，她看着那一墙的花花绿绿不出声。 等着两分钟，女孩喝了几口奶茶。 五分钟过去，小姑娘兴致的目光四处飘扬，就是没动手。 顾深耐心隐隐消失，“怎么不写？” 第145章 凭空想象，凭空捏造(1) 于玖玖有理有据，“我在找灵感。” “？” 他按按眉心，几乎是无奈地顺她，“有什么想法了么？” “有一点了，”于玖玖捂着下巴道，“我发现了一个特点……” 对上顾深的视线，小姑娘一本正经补充：“她们粘的都很矮，目测不高。” “……” 顾深嗤笑，狭长的黑眸深不见底。 于玖玖背后一凉，她打了个寒颤，埋头小声吐槽，“我写我写这就写……看你今晚对我这么好，勉为其难写一下叭……” 小姑娘软声嘀咕完，立即趴在坐台上。 只是硬要她逼出一些花里胡哨的内容，难度似乎有点大。 于玖玖咬笔尖，小脑袋左右歪几下，忽然灵光一闪提起笔就涂涂画画。 半响，顾深便得到了一张丰富的许愿便贴。 便贴上的边系装饰般点了几个手账卡通小表情，于玖玖还依葫芦画瓢在中间画了一杯奶茶，再下方是两只捧着奶茶的卡通人物。 顾深目光盘恒在奶茶边小巧端正的字体上，挑眉。 绘画大师于玖玖凑过来，兴致勃勃的：“看到没——这两个卡通人物是我们俩，上面还标名字了呢！” 她捧着奶茶，不知道是味道极佳亦或是其他，笑得狡黠。 “画的很还原形象的，我厉害吧？” 于玖玖当即眉开眼笑，弯弯的杏眸缀满星辰又讨巧买乖地询问，宛若得了第一要糖的小孩。 于玖玖学过绘画，画的卡通人物深得她心，都让她琢磨着最近要不要试着把这个技能拾回来了。 q版人物一男一女都是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女生版的脸颊边挂着淡淡红晕，软乎乎的站在男生一侧。 于玖玖指的q版顾深板着脸，即使捧着杯奶茶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头发两侧还挂着两个软软的恶魔角。 顾深：“……” 他淡淡掠过傻不自知的某人，渲染得也莫名其妙地勾唇。 于玖玖乐呵了会接过便贴就要往上粘，言语间有理有据地振振有词道，“我得粘高点，不然亏了许若葵喊我那么久的小仙女。” 仙女是不落俗的，得高高待在天上。 她的小脸透露出认真，顾深对她不一般的脑回路想法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道：“我帮你粘。” 于玖玖正要拒绝，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 顾深挑眉，“你粘的有我高？” 身高都比他矮了许多。 男生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挑衅与微不可查的，嫌弃。 于玖玖气急败坏赶他，凶：“你走开！我自己粘！” 大概真气到了，于玖玖让他转过身自己快速地寻找粘贴方位，嘟着唇奶声吐槽，“我自己来，肯定能放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哦。”转过身的某人带着极度不信任的语气说道。 身后再捣鼓了一会，于玖玖蹭蹭跟上来，催促：“走吧。” 顾深嗯了一句，睨了一眼心愿墙才迈开步伐出门。 夜影重重，人影斑驳，于玖玖跟着顾深继续逛过一条街，拽住他的衬衫袖子不走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冰淇淋机，抿抿唇满是希翼地打眼神示意。 顾深视若无睹，她闹闹晃他衣袖，最后小声开口。 “顾深，我想吃甜筒。” 后者凉凉的视线掠过来，于玖玖冷不丁地抖着小身子，比出手指小心翼翼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低头瞄他的动作把握的当，见他表情有些松动，于玖玖更加不懈，“真的是最后一次……” 许是小姑娘之前画的q版取悦了他，顾深沉默，最后认命地给她零钱，“自己去吧，我等你。” 那边女生太多了，照顾深清冷的性子应该不是很想去。 于玖玖眼神来回巡过当即明白了意思，接过钱把奶茶往他手里一塞，一蹦一跳的过去了。 白裙卷发的小姑娘蹦蹦哒哒离去的背影倒比平常欢脱不少。 像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尤其是站在面无表情的顾深身侧时候。 顾深定定地看她跑完全程，觉得自己竟像个老父亲般怕她中途摔倒，无奈。 冰淇淋机前有很多人，女孩子都喜欢甜甜的东西，于玖玖排过长队捧甜筒出来，就发现顾深身侧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露脐装的高挑女生。 第146章 凭空想象，凭空捏造(2) 于玖玖不认识却记得那个女生。 刚才在奶茶店里那女生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顾深身上，眼神过于炽热，以至于她都注意到了。 所以现在是来问联系方式的嘛？ 顾深手机屏幕都亮着呢。 于玖玖舔着香草甜筒，好整以暇地观看，脑袋瓜歪歪，又多了几分想法。 那个女生还挺好看的，白肤长腿，化了妆的容颜不羁中透露出冷艳的意味，跟于玖玖的软萌乖张不同。 他们站在一处，一个冷淡从容，一个成熟吸睛，感觉才是同一层次的同龄人。 于玖玖吧唧咬掉甜筒顶端的小尖角，有趣地眯眯眼。 她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吃瓜群众，对面的顾深已经注意到她。 小姑娘眨眨眼之际，他拉近与女生的距离说了几句，甩掉黑衣女生便过来了。 而事实上回归一段时间，于玖玖离开后顾深拿着手机摆弄。 东西还没看完，身侧靠过来一个人，浓郁的橘子香水味袭来，顾深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外退。 “小哥哥，有女朋友了吗？”黑色露脐裙装的少女漫不经心地卷着发尾，笑得好看，轻飘飘地问。 顾深低头，眼神不给一个。 他不想，不代表少女没有动作。 男生处在阴影之中，下颚线条朦胧分明，他眼尾垂下，冷淡的桃花眼目中无人时黑眸是深不见底的暗，让人忍不住想……勾引。 女生兴趣越发浓厚，不死心凑上去，极其妩媚地微笑：“你介意多个女朋友吗？” 闻言，顾深眼眉一挑，香水味熏得他手背青筋暴起，他耐着性子沉声道：“介意。” 低沉磁性的声音，却透着冰渣子的冷漠。 还是座百毒难侵的冰山呢。 宁纤纤捂唇，眼眸弯起。 若不是之前见过他在奶茶店里温柔地照顾那个女孩，她差点就信了。 这样高颜值的冰块，不知道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模样，她还没试过呢。 于是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宁纤纤撩开长发，弯眸不动声色地靠近，红唇吐出话题，“那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嗯？我会保密的……” 妖艳的品质香水味袭来，顾深面无表情地退后，他连改好的修养都维持不了了，别过身远离搔首弄姿的少女，下巴示意等待甜筒的于玖玖。 “看到那个小姑娘了么。” 宁纤纤一僵，顾深的别开是她猝不及防的，靠过去的动作没稳住险些摔倒，她略微狼狈站直，蹙着弯眉看过去。 那边的小姑娘歪头，恰好露出白皙的半边脸。 很瘦，奶白及膝衬衫裙，乖乖的。极差的光线也掩藏不了她极白的肤色，露出的小腿又直又细，单单从背影就可以猜出正脸的颜值评分。 随着顾深淡淡收回的视线，宁纤纤疑惑不解，不在乎过多，仍是撇撇嘴锲而不舍地问：“给联系方式吗？” 身侧的冰块轻嗤，眼尾勾起忽然扯唇笑了，淡幽幽的话语盖过来，炸出一份惊雷。 “那小姑娘跆拳道黑带，理科成绩综合排名前列，脾气又大，爱蛮不讲理。” “我不敢给你，我怕。” 第147章 无人是你，无人及你(1) 宁纤纤：“？？？” 她从来没见过冷着脸一脸淡定说自己害怕的。 顾深这波操作真的令人震惊，明摆的拒绝理由却很牵强地能搭上。 宁纤纤脸都黑了，话堵在口上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远处的于玖玖吃瓜群众般津津有味地舔着甜筒，顾深迈开步伐脚步忽的一顿，停留了会。 他上下快速掠过宁纤纤的露脐装与超短裙，突然笑了。 “不过她要敢这么穿出来，我弄死她。” 摁床上的那种。 男生的尾调拉长，无形中透露出暧昧。 宁纤纤怎么可能不懂，她抬头震惊地看他，似乎没料想到先前看中的高岭之花居然能吐露这般话语。 等她缓回神，顾深早已恢复常态。他收回手机，慢条斯理地向于玖玖方向走去。 “你们谈完了？”人走近，小姑娘咬着甜筒问。 顾深一脸冷漠地径直走，不是很想再提。 于玖玖小尾巴跟上他，踌躇半天才敢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是搭讪嘛？ 可是看着不像啊。 况且顾深最后看她的眼神，凉凉的又渗人。 小姑娘默默搓搓手臂。 若不是注意到他瞄过自己，她还不问呢。 小脑袋歪头思考着，决定回头瞄瞄宁纤纤的脸色。 他们还没走远，依稀可见处在黑影的宁纤纤低眸捏着拳头。 于玖玖好奇地把脑袋再歪，却见宁纤纤肩上搭了一件男士外套，一个戴着口罩耳别银钉的男人在向黑裙少女搭讪。 男人的脸不偏不倚躲在黑暗中，宁纤纤仰头冲他露出玩味的笑容，男人情场自来熟地印下一吻，耳钉在残留的光线反射下刺了于玖玖眼睛。 于玖玖眯眸，却见那男人结束撩情，头往一侧拐过，恰好对上于玖玖的打量。 他戴口罩，看不清脸庞。 白裙少女垂头按按眉心，瞌瞌泛了凉意的眉眼，下一瞬恢复正常。 走进繁荣的步行街中心，空气仍在沉默。当于玖玖接受顾深不会说话的事实，那人又无所谓地开口，“她问我要联系方式，我说你很凶，不敢给。” 话语末端愣是让人听得觉得他委屈。 小姑娘黑人问号脸：“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那，”顾深抬腿就加快速度，“我去给别的小朋友买吃的了。” 于玖玖惊愕地连忙拽人，见他真的要走，任顾深拖着也不放开，“不准去！” 他走了她吃什么？！ 她又没带钱。 小姑娘瞪着杏眸，还真有点蛮不讲理的劲，“对，我很凶。你不能去！” 怕她真的抓急，顾深逗了她一会由着人放慢步伐。 走过一段路，于玖玖口渴又喝喝奶茶，站在顾深身侧疑惑地晃晃杯身。 奇怪，她觉得自己喝了很久，可杯子里面的奶茶还是维持在之前的度。 思索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于玖玖小口小口地吸着，不想了。 吃完甜筒是真的渴。 直到她咬着吸管胳膊肘捅捅顾深，注意到他那杯喝了大半，有些惊讶，“你怎么喝的那么快？” 顾深口渴顺着吸管饮了两口，听到她的话语挑眉过来。 要印证自己想法般靠近一点，小姑娘好奇地问，“是不是真的好喝？” 不待他回复，于玖玖恍若明白地笑笑，明眸皓齿的模样：“我就说肯定好喝嘛，你喝的比我还快！” 女孩淡淡的奶香从她动作间传来，很好闻。 口腔里缱绻着微不可查的草莓味，顾深定定地盯着她的唇良久，舔舔腮肉轻笑出声。 “嗯。”淡淡的一个字，含着不知名的愉悦。 第148章 无人是你，无人及你(2) 于玖玖与顾深再胡乱逛了一段时间，步行街的行人渐渐少了许多。 小姑娘困得开始打哈欠时，顾深弯身把她背着走。 约莫真的困了，于玖玖迷糊地任他动作。 她歪头趴着肩，乖巧的不像话，顾深背着人走了一段路，忽然问道。 “今晚开心么？” 背上的人动了下，微弱的奶音低低传来：“唔……开心。” 顾深偏额，夜色下五官柔和到极致，“怎么报答我？” “我早就想好啦，”顿了一会，于玖玖傻呼呼一笑把一直拿着的小恐龙玩偶搭在他肩上，哼哼道，“这个玩偶……送你啦。” 那软软的绒毛蹭过顾深的肩，痒痒的，带着暖意。 顾深不置可否，瞳孔眼色淡淡，“你不是最喜欢它么。” 一晚上揪着小恐龙的辫子到哪里都不肯放开，舍得给他？ “对啊，”小姑娘晃动玩偶，“所以才舍不得给你……” 行吧，舍不得才一直照顾着。 再走一段路，小姑娘脑袋又垂下来，困得趴下，仍是忍不住用那混沌迷糊的逻辑软软解释，“我最喜欢的甜甜圈、柠檬水，酸奶果冻和甜筒冰淇淋你都不喜欢，思来想去，我把最喜欢的恐龙玩偶送你…嗯……有道德吧？” 顾深不用思考都明白她已经昏昏欲睡哼哼唧唧地胡言乱语了。 男生轻笑，嘴角的弧度衬得漆黑的眼睛波光潋滟，“其实把你送给我更有道德。” 背上的人呼吸平缓，顾深也不顾她是否听到。他低头，认命地往前走。 从繁华街道走过边边角角，拐回夜色的黑暗之前，他身后落下大片霓虹灯。 她喜欢的甜甜圈柠檬水酸奶果冻甜筒冰淇淋他都不喜欢，思来想去，把她赔过来，甚好。 正如当晚进入凌宁广场中心时小姑娘得逞地弯眸问。 “后悔把我带出来了吧？” 当然没有。 他当时低声念着。 怎么可能会后悔呢，那几年的悔之无及与悲恸杂糅在一块，除非她亲手剖开血淋淋的心脏，否则这些不痒不痛的一举一动，皆为他的纵容与宠爱。 因为…… “无人是你，也无人及你。” “什么？”那时站在光源前方的小姑娘疑惑地问。 “你说什么呀？” “人多，过来挽着我。”他耐着性子回答。 “噢！”她就蹭蹭跑了过来。 向他的心里跑来。 …… 深夜十一点。 于家大门的门铃响过两声，钟姨开门，见到的便是淡然屹立的顾深以及抱在他怀里的小姑娘。 “这……”钟姨迟疑，“小姐睡着了？” 顾深“嗯”了一句，后面走上的于盛瞄过一眼昂起下巴示意楼上：“二楼内侧第二个房间，还记得吧？” 顾深眉挑，痞气地勾唇：“当然记得。”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于盛压着嗓子嘀嘀咕咕的声音仍能听到。 “无赖，整天肖想我家宝贝孙女！” 顾深置若罔闻，走路的步伐倒是轻快了不少。 于玖玖的房门其实也很好认，顾深盯着门板正中挂着的粉嫩牌子，轻轻推开。 第149章 往生心向，不再是你(1) 不出意外的，入目便是浅色好看的墙体，精致小巧的挂钟悬在中间，粉色的毛绒地毯设计，沿桌放着几块小软座，各种漂亮的小玩意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少女心。 顾深把人放在床上，于玖玖感到归宿舒适般翻个身，无比熟练地把枕边的恐龙玩偶搂入怀里，小嘴哼哼唧唧几句，睡得很安心。 有些人呐，打架的时候明明横得不行，房间却处处充满着淡淡的奶香，睡着的时候乖得像只奶猫。 反差真大。 梳妆镜前放有一盒普通包装的眉刀，顾深淡淡略过，窗帘半开，灯盏应该是钟姨提前开过的，注意到镜前的小抽屉填满各种口红时男生微微挑眉。 换了台灯，橘色的灯光映在女孩乖乖精致的小脸上，好看得不得了。 顾深替她掖好被子再把系玩偶的带子解开，形态各异的绒毛玩偶洒满整半个床铺。 离去的动作一顿，他盯着小姑娘甜甜的容颜，弯腰忍不住亲了一口。 完了。 他啧了一声，无奈摇头。 没想到他顾深居然到了怕吓着小姑娘只敢偷亲的地步了。 堕落啊，堕落。 在里面磨磨蹭蹭半天才出去，把门掩上，于盛恨铁不成不成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老惯着她，久了会被蹬鼻子上脸的！” 顾深忽的想起吃了蛋糕时小姑娘委屈不敢吭声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回答：“她不会的。” 她不敢，怂得要死。 于盛可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板着脸认真数落自己的孙女，“你别不信，给多糖食哪天断粮了，她能折腾上半天。” 在客厅落座，顾深轻抿茶水，闻言失笑：“好像还真是。” 不管是咧嘴装哭亦或是眼圈挂红，只要她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几乎没人能拒绝。 即便如此，作为爷爷一辈的于盛视而不见，对于玖玖每日的餐点甜品做出限量要求，以防失格，现在于家几乎不会准备甜点。 从钟姨处无意了解。指节在桌面淡淡敲击，顾深放下白瓷杯身，目光泠泠却慢条斯理地开口问：“三年前除了暴饮暴食之外，九九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男生眼眸低垂，再认真地将视线投去。 闻言，于盛调笑的表情止于他的话段，老人目光闪烁，良久没回答。 “叮——”放在桌面的公务手机响铃，于盛以涉及机密为由脚步缓缓向外接听。 “爷爷、”顾深靠着座椅，交叠的双腿斯文却败类，拖腔带调道，“如果我自己查，拿走的就不止你书房的病案资料了。” 极淡的语气，隐隐压迫。 于盛刻意回首注视他一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顾深已经长大了，那双幽暗深沉的黑眸静静看人时深不见底，早已不是当初意气用事的桀骜少年。 可他也没有意气洋洋的小姑娘随时跟随了。 成熟总要以一样东西换取另一样。 上天规定的向来如此，可顾深似乎从不信神明。 老人哑着嗓子，半响低眸，“书架低层左边的第二个格子。” “里面全是那丫头的病情例表。” 第150章 往生心向，不再是你(2) 于玖玖的病情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于盛不知道。 三年前火灾事故住院后的那段时间可能是于玖玖最阴霾昏暗的日子。 她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几乎要了人半条命，对此于盛和钟姨深刻难忘。 起初于玖玖情绪失控有过一段时间暴的暴饮暴食，随着食物的欲望急速下降以及肠胃的难受，她又开始悄悄催吐。 一切进行的悄声无息，甚至于瞒过了日常送饭的钟姨。 直到一次护士半夜查房发现病人昏倒在厕所门口，于盛才了解淹没的细节。 那段时间的小姑娘甜食从不剩，直到体重奔百又开始疯狂节食，营养不良，精神消靡，对甜食有强烈的依赖症，对温媛的去世刺激到自我厌弃，轻度抑郁还磕了安眠药，最后强制自残。 手腕那条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后来那段日子过去了，我怕甜食会激化她的不良印象，日常饮食尽量减少甜点。”于盛声音沉郁，提及过去时透露着难过与疲惫。 当初小心翼翼养了三个月后于玖玖情绪才稳定下来，懂得提去b市上学。老人家怕她多想，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对她心疼的想法过于深刻，以至于于玖玖主动回来时他还稍稍诧异。 太平静了，如果真是释怀才回来的就好。 伶仃了那么多年的于盛再怎么威严对孙女的宠爱也是真的，他受不了小孙女委屈，如果她喜欢，人间至宝他都可寻。 评述完，顾深沉默，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茶几上的杯子忽的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于盛按住险些失控的他。 顾深坐回原位，脸上布满阴霾，空气一片寂静，冷静后的他哑声道：“为什么……瞒着我？” “真当我老头子是傻的！”于盛沉不住气了，“那时你也在养伤，你会为她做什么我不知道！？” 以前车祸后温媛带走藏着掖着人那么久，最后还是被他找出来了。 骂他不识好歹也好，后知后觉也罢，再怎么怨言，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 除了势均力敌，所有小心翼翼的感情都基架于不平衡的状态，谁也不能反对这点。 于盛记得，那时候的小九九，特别喜欢黏着顾深。 后来于盛才明白，九九喜欢顾深。 不平衡就很难有收获，面对顾深，九九赌得很惨。 “顾深，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九九什么都想起来了，她会怎么做。” 于盛把茶杯端回玻璃茶几，一瞬间苍老了几分，不论三年前的火灾，他突然回忆起八年前失忆被带走的九九小声客气跟顾深说谢谢的场景。 礼貌疏离，是桀骜不驯的少年一直期冀的模样。 下一刻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好半会才捂着胸口逐渐平复。 “是我们于家欠你……” “你不欠她什么，就是对着一只不小心踹倒的奶猫她都可以红着眼睛解释半天，当时的九九是最纯真无邪的九九，所以我并不愿承认……” 顿了一顿，于盛未来得及开口，被顾深打断了。 “于盛你知道吗，这不是她欠我的，是我欠她的。” “跟于顾两家没有关系，九九没有赌输，我输了。” 顾深敛了神色，抬头深深地望着于盛，眼尾竟泛着些许红意。 以前的九九眼底都是他，他肆意地把赌注挥霍，赌自己的不屑一顾。 后来他输了，赔了一个她。 所以往后几年，小姑娘的往生心向不再是他，甚至遗忘他。 第151章 我等她长大(1) 悬在中央的落地钟登地敲响起来，十二点了。 于盛按揉太阳穴，轻轻摘掉老花眼镜，无形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 “罢了罢了，我不想再过度掺和你们的事了。不过一笔勾销是不可能的，今天你说我老头子不讲情面没有感情也好，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也罢，无论如何我不愿意再让九九受委屈。” “她不是你的，她是于家的小公主，于氏掌权人于崇礼拼死保护的小千金，你懂吗？” “我知道，”一直垂头的男生哑着嗓音回应，“以命抵命，不是说笑的。” 于盛一时哑然，抬眸注视着眉眼凌厉的男生，负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九九现在的状态不稳定，她不懂甚至抗拒某些事情。你能保证这一句话不是一时冲昏头脑的肆意扬言吗？” “她当初为我跳了一级，我留一级，九九现在十六，我等她长大。” 等她慢慢接受。 后方响起了嘶哑低沉的肯定回答。 于盛望着窗外的夜色，那里是一片浓郁的乌黑，复杂席卷心头。 他忽然记起了当初九九跟温媛离开不久，这小子在书房里同样用这种语调说话。 “我坏习惯都改，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顾深的轮廓没有如今深邃，还染着少年的细微锐气与冷傲，现在人成熟了，眼神一如既往甚至愈发深沉，却也依旧会为小姑娘低头。 “算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耳边回荡着他那时的话语。 “意愿在九九那里，如果她同意了，我老爷子也没什么好说，”于盛垂头，淡淡的态度算是给予了肯定答复，老人家身影瘦削地立于窗前，“记住，九九是于家唯一的底线。” 这个答案与以前并无不同，本质都是为了九九，与当初没答应给他地址答复一样。 “好。”即便如此，顾深也答应。 严肃的话题终于结束，于盛坐回原位，缀茶解渴，冷不防听到顾深询问的话语。 “九九今晚吃了不少甜类食物，只是馋了而已，”顾深一顿，“甜食依赖症似乎并不存在。” 于盛蹙眉，神色缓了不少，“九九有个心理医生朋友，转去b市后照顾了她不少，应该是那人帮的忙。那人职业不算十分确定，凌易查不到她的背景，似乎来头不小，不过并没有什么危险。” 顾深捏着指节，听于盛继续说，“九九之后的散打及跆拳道是她教的，对方对心理催眠也略懂一二，对九九是打实的照顾。” 以前教九九练习的是顾深，说到这于盛不免看了一眼神色漠然的男生。 “所以说九九差不多找了个心理医生兼副教练的朋友？”顾深轻嗤。 功夫也算有点长进，对上全体人数小姑娘那身板与体力就不行了。 “也不算，”于盛沉吟片刻，“九九那小丫头喊人家姐姐，亲得不得了。” “人你见过？”闻言，顾深沉下目光。 “见过，”于盛想到什么，笑得胡子颤动几下，“小丫头跟她一比，简直跟个没长开的一般。” 又软又萌，喜欢吃甜食，笑起来甜甜的乖乖的，跟人家御姐比不了。 “放心，没危险的。她也就喜欢逗逗那个小丫头罢了。”听于盛的语气，也算接受了。 能让纵横商业多年眼神精明处事不惊的于老爷子给予肯定，看来是没什么危险了。 顾深低头，不置可否。 “也许你们以后会见面，”于盛忽地道，“怕你们打起来，先说名字吧。” “她叫唐晚。” …… 再聊了一会，顾深起身离开。 “对了，”走之前，他提了一句，“以后吃饭盯着点，你也不知道九九怎么瞒过自己的饭量。” 七十多斤的小姑娘，不逼着点没办法。 第152章 我等她长大(2) 入夜，临城下了一场缓慢漫长的蒙蒙小雨。 雨水落在一个地方，影子重重，仿佛倒退了好几年，最终定格于一个情景。 那是一个暗巷，青绿的苔痕上阶，墙角随处可见不知名的野花小草。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几滴落雨触碰伞间，几个闪眼的片刻，漂亮的小伞停留在一个少年的面前。 “哥、哥哥，你要吃糖嘛？”少年的白衣粘了血，脸上都挂着擦伤的痕迹，女孩递糖的手心微颤，咬了咬唇。 “你又跟着我干嘛？”少年抵墙拂过唇角，“嘶”了一声，骂道，“你他妈快滚。” 九九闷声不响，把伞撑在他头顶，力道不足双手顶着，露出的手腕洁白干净。 “妈、妈妈说，那样……不好。”她连打架这个词汇可能都没听过。 手心的糖果掉出一颗，小孩低头看着，不会说话了。 伞下的少年把她推走，戾气十足，“你妈说打架不好就不好啊，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你妈说发育晚，我说那是傻你信谁。” 九九退后站在一段距离外，无措地看他。 “还有别老跟着我，这是第几次了，我真后悔当时救了你……” “怎么就招惹了个小麻烦。”少年嘀咕着，扶墙还没起身，按着腰腹拧眉坐回原地。 那颗落在地上的糖踢至小孩脚下，九九低头，听见少年烦躁地低喃，“你见过谁打完架吃糖的，要给就给创可贴，这算什么玩意。” 又低低唾骂两句，少年抬头，见人真被自己气走，敛了眉眼闷声消化难言的痛楚。 啧，那群人打得真狠，要命了都。 又想起撑伞的小孩，他瞬间拧眉，这周第三次了，烦死人。 这么久没出现应该走了，娇里娇气的千金小姐，还是别跟着他这种叛逆的混混才好。 清凉的雨滴落至发心，额角遗落水珠，触及擦伤的脸部伤口，少年拧眉龇牙咧嘴起来，还没轻嘶，耳边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是那个小身板，捂着歪歪扭扭的伞跌跌撞撞奔来，在离他一段距离时小心翼翼地放慢步伐。 “你……”还没来得及吐槽，少年一顿，哑然。 那小孩的白裙子脏兮兮地布满泥水痕迹，约莫是跑得太快摔着了。 许是见他看过来，九九抿唇，吸吸鼻子踉跄地靠近，像个委屈的团子缩在他身侧。 她手里还提着东西，少年正欲开口，忽然记起她还不擅长说话，蒙着头靠在胳膊间骂她。 “你去哪里？居然摔成这样……你妈的下回别跟我出门，特么还要送你回家我特定被骂，你这个娇娇小姐能不能悠着点，别……” 少年骂骂咧咧地，一个医用袋子忽然塞到他怀里。 他一愣，看清里面的消毒药品尤其是开了封的一盒创可贴时忽然不行了。 “你会说创可贴吗？！” “啊？！你怎么买的？！挥挥霍霍那医生卖给你？！” 他登时起身，拽着她就要走，“带我去那药店，我去问问他没病没痛的为什么卖给一小孩这种玩意，庸医！” 九九被他拽着往前走，小心地甩掉手，挣扎间有什么东西从她口袋里掉出，小孩红着眼睛，哇一声哭了出来。 顾深盯着她贴了两张创可贴的手腕与躺在地上不知何时被顺走的小刀，没说话。 “我、我……” “自己……弄的。” 第153章 唐晚(1) 后半夜的雨一直下，没关完毕的窗将淅淅沥沥的雨声放大。 屋内的于玖玖翻了个身，拧眉把头深深埋进被窝之中。 她很久没做梦了。 梦中先是一片灰暗青苔满满的巷子，又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与女孩。 忽明忽暗的梦境里，那少年回头，模模糊糊的画面倏然暗淡，边白蔓延上黑暗。 慢慢地，脚步声纷乱嘈杂，世界倏地翻转，激烈的刹车声与人惊慌失措地尖叫声杂成一团。好像有人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失重感紧随而来，温热的液体从额间淌过眼皮，恍惚之中，于玖玖又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车辆。 画面一转，无边黑夜之下，伴随鲜血流淌的惊慌，她听到了少年冷淡中杂糅厌恶的话语。 “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喀”一声，头部刺痛，一张布满血的脸停滞在画面的最后——尖叫声响起。 于玖玖蓦地惊醒。 窗没关，房间暖黄的台灯衬着一片温馨，她坐起身，按着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着。 过了好一会，于玖玖长长松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壁针指向凌晨四点，离去学校还有两个多小时，于玖玖静坐片刻，揉着眼睛摸出手机拨号。 对方不到两秒电话接通了，直到话筒响起清冷的“喂”声时，于玖玖才缓回神。 小姑娘慢半拍，不满道：“你怎么还没睡？” 凶巴巴的语气，配合着睡醒的嘶哑声，莫名很萌。 对面一顿，霍然笑道：“小九九，时差问题。我这边才晚上九点。” “啊……哦。” 于玖玖气馁，感觉头脑还没完全清醒。 怎么就忘了时差问题呢。 亏她还以为捉住了人家的小把柄。 “怎么，不高兴啊？”清冷的女声颇有兴致，“我估算一下，凌晨四点不睡觉，你有能耐呢。” 小姑娘抓抓头发，垂头丧气，“晚晚，我做梦醒了。” “别整乱七八糟的，叫师父或者姐姐。” “唔……嗯姐姐。”小奶音应得乖乖糯糯。 唐晚明显皱眉，无奈“啧”道，“让你不要做催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了？” 于玖玖噤声，只想听她数落几句后消气。 唐晚学过正经的心理学，于玖玖让她后面帮忙药物与机器的催眠与正常的心理催眠不同。 唐晚做的催眠就是能够使人在轻度睡眠之中更快地获得前期的储存记忆，简而言之，于玖玖正在试图恢复八岁前的记忆。 不过这种催眠有局限性，诱导出的记忆片段不完整，且可能把幼时的想象与记忆混合，所以并没有取得正规的官方可行条例，唐晚向来不私自尝试。 没有官方条例，意味着社会的不承认。 于玖玖是偷偷找了唐晚的其他徒弟帮忙做的，毕竟没有比她更蠢的徒弟了。 只可惜那徒弟手生，没有搞砸，只是做的催眠不算很成功。 于玖玖最明显的特征是失忆前过于刺激的片段经过催眠后如涨汐般长期断断续续出现瞬间的画面，比催眠前的偶尔闪现的记忆更真切，更骇人。 以至于小姑娘半夜会惊醒。 第154章 唐晚(2) 唐晚没那么容易消气，她似乎在整理纸质文件，将笔盖套好，御姐师父语气透露出秋后算账的气势：“一段时间后我回国，乖乖等着。” 于玖玖“啊”一声，弱弱地回应：“哦。” “你最近吃安眠药没？”对面想起什么，问。 于玖玖瞥过梳妆镜上眉刀盒一侧放得不算明显的小药瓶，思忖一会慢吞吞道：“开学时吃过，后来就没怎么吃。” 回到家睡眠质量还好。 通话那边等了好一会，唐晚冷淡不失严肃的话语传来，“安眠药成分检测出问题，记得丢掉。” “哦……”于玖玖向来听唐晚的，“有什么问题呀？” 她吃了也没什么恶性状况。 “也没什么问题，”唐晚眉一挑，“就是吃了性子急躁些，脾气大一些，人会凶些。” 于玖玖：“……”好像挺符合她的。 “可能会打架。”听筒里唐晚的声音幽幽传来。 “……” “你打了吗？” 小姑娘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打了。” 对面似笑非笑的语气，“我回来陪你练练。” 于玖玖困得打哈欠了，不在怕的：“练就练，你又不敢打我。” “上回输了哭得惨兮兮的不知道是谁。” “挂了，再见。”于玖玖不想理她。 “晚安。”对面应一声，挂得比她还快。 于玖玖：“……” 她收回手机，小脑袋支在膝盖上发愣。 上次在校门口被机车撞了之后见到的那辆宾利实在是太像了，记得她是反射性地挣扎摔下去，脑袋里同样浮现梦里的片段。 也是一辆车，也是摔倒。 联系到唐晚给的资料，当初关于于玖玖父亲于崇礼车祸的档案与行车记录仪压根没有，明明是引起了高度关注与轰动的新闻，警方怎么可能会如此草率地结束案件，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于玖玖烦躁地抓头发。 只是为什么会是车祸呢。 为什么，又不只是车祸呢。 倒在枕头上，小姑娘翻身，视线触及边上的玩偶，头又疼起来。 于玖玖把头埋进被窝，向来温软的眸子一片淡色。 她不应该把顾深卷进来的。 顾深影响力不小，在一中甚至临城都有他的传闻，如果长期跟他待一块，她应该很快暴露，就像火锅店那晚。 唐晚曾经根据资料分析过，三年前火灾起夜那晚整栋楼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恰好与燃烧发生的时间点错过，而且偏偏只有温媛住的那一层楼灭火器全部失效，后面经过多重调查，唐晚强调了，灭火器属于人为毁坏。 唐晚背后的势力范围不小，甚至于警方触及不了的暗面她照样能深入，于玖玖相信她的手段。 毕竟敢黑官方档案的女人不多，唐晚是于玖玖认识的唯一一个。 而且唐晚称，因为事故当时关注的都是死里逃生的人们是否安全，几轮外来人员调查后，电路老化的理由就被堂而皇之地推上明面来。 由于温媛所住单元确实年修已久以及大部分人注意点都在赔偿方面，这个理由没有任何察觉地留下了，整个事故就此翻篇。 所谓车祸与火灾的事故里面的潭水应该很深。 第155章 翻脸不认人(1) 所谓车祸与火灾的事故里面的潭水应该很深，不单仅仅是意外那么简单，一旦对方察觉过来，对于玖玖的手段就不止烧掉一层楼那么简单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候她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于玖玖叹气，头拱了拱被窝，忽然回想起梦中少年那句冷冰冰的话。 “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那双冰冷的眸子从梦刺到她心底，当时的她应该很难受，明明是梦，感受却越过空间，一刀刀往心里割，以至于现在也堵得不得了。 于玖玖闷闷的，脑海莫名记起了晚间顾深盯着她时那双漆黑的眼睛。 她怔了一瞬，默默地按住自己发疼的心口。 那双眼眸，感觉不同，却如出一辙。 小姑娘登时闭眼，闷声不响。 算了，以防万一，把晚上花的钱还给顾深，最近还是保持距离吧。 于玖玖蒙头，困意袭来，在鱼肚白的天际之中缓缓睡去。 周一，午餐点。 苏翎跃算是积极向上，抛弃了日日沉迷的电竞游戏，死缠烂打地要跟顾深打球。 顾深不胜其烦，勉强答应。 于是一拨人在汹涌的人流中逆行走向体育馆。 场上几个男生酣畅淋漓地打球，于玖玖靠着苏浅月的肩再次打了哈欠。 苏浅月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坐在一侧的许若葵捏着于玖玖的小脸问，“眼底的阴影都出来了，昨晚干嘛去了？” 于玖玖咕哝一句，又恹恹拍开她的手，“做噩梦，吓醒了。” 许若葵：“乖乖，抱抱，咱不怕。” 于玖玖板着脸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臂：“走开，别黏腻。” 一侧的苏浅月忍俊不禁。 许若葵缩手，憋屈道：“我发现玖宝最近的脾气日益渐长，都会凶我了。” “谁让你捏她脸，”苏浅月把小姑娘的脑袋往上挪，“玖玖前两天还跟顾深出去玩了。照顾深那脾性，玖玖肯定是被宠得妥妥的，小脾气都长起来了。” 于玖玖闭眼睛，依着姿势睡着了。 应该没听到。 许若葵嘻嘻一笑，想起了周五晚顾深发的朋友圈。 约莫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朋友圈万年不更新的顾大佬第一次发照片，而且是两张关于女生的照片，引起了一众团伙的注意力。 要知道大佬的微信号是不随便添加陌生人的，苏浅月他们这一个群体也是为了方便联系某位小姑娘的问题，才有幸加入联系人列表。 许若葵心里当下有了个想法，她点开图片一看，果然。 第一张照片是衬衫裙小姑娘站在体重仪上微微侧头的拍摄，半明半暗的光线照的不清晰，动作似乎有一些委屈。 虽然看不清相貌，精致的侧脸轮廓却让许若葵感叹，不是玖宝是谁。 另一张图片从外景开始在远处拍摄，小姑娘歪头手里接过甜筒轻轻舔着，乖得不得了。 苏翎跃已经在朋友圈下方评论了。 【苏翎跃：我就说这体重铁定不够九十。】 顾深当时也在玩手机，出奇回复：【哦。】 【苏翎跃：我单只手就能扛起来了。】 许若葵：“……”苏浅月，快来救救你那情商低到底的表弟吧。 第156章 翻脸不认人(2) 下方的顾深回复：【苏翎跃，再来比一场王者？】 苏翎跃不说话了。 苏浅月适时蹦出来：【苏翎跃怂了哈哈哈。】 论有一个插心窝刀的表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体验？ 苏翎跃气急败坏：【我表姐和老大差不多高，她体重快奔九了！】 【苏浅月：那是正常体重好嘛，玖玖太瘦了。我才八十五，周一来班上，我们谈谈。】 苏翎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威胁之意，忙吐槽：【我姐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体贴大方的女生了。】 乔阳登时回复：【估计是老大带的。】 苏翎跃：“……”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顾深一直没回复他们唠唠叨叨的讨论，后面苏翎跃吐槽完直接询问顾深有没有带于玖玖去喝她心心念念的奶茶或者肥宅水，许若葵连带着小姑娘的口头语录都发了出来。 【玖宝说过，吃饭的“饭”和饮料的“饮”具有同一个结构，所以说吃饭和喝奶茶差不多，放学时还怂恿我陪她去买奶茶。】 【苏浅月：……】 沉默已久的顾深几乎瞬间回复：【她真这么说？】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许若葵：……】 顾深：【呵。】 许若葵：“……”什么意思啊，她本人可什么都没说。 许若葵无奈地叹息一声，眼见面前的小姑娘不舒服皱起眉，她眉眼舒展开，替人抚去遮眼的长发。 于玖玖眯了一会就醒了。给她靠肩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顾深，她迷茫地看向周遭，手上忽的被塞了一个饭盒。 顾深言简意赅：“吃饭。” 于玖玖：“……” 没错，打从某个暴露了她体重的夜晚，于盛强制性地给她备好每日的正餐。可恶的是，这个不道德的意见居然被顾深采纳了，并愿意“顺手”帮她接收饭盒。 于玖玖内心忿忿不平。 她本人的意见还没经过呢！ 小姑娘气归气，快速扫视四周发现自己的小弟和姐妹的地理位置后，捏着饭盒憋了半天神色认真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她那诚恳的态度，就差鞠躬了。 顾深凝视着碎步跑远的纤细身影，漆黑的眼眸意味不明。 这小姑娘从早读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没有完全避开的小心思，却莫名客气起来。 这会连谢谢都说上了。 顾深嗤笑。 前两天关系还好好的，想翻脸不认人了么。 门都没有。 他掸了掉衣服沾上的灰尘，迈步朝那边走去。 于玖玖就坐在对面，手里的勺子百般无聊地舀饭，就是不吃，面对询问，还闷着头心不在焉地撇清关系。 “没有，就是玩了一会。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苏浅月笑笑，舀一口饭怼到她嘴边，“那你对顾深有什么看法？” 小姑娘咀嚼饭菜，犹豫一会，小声道，“……我觉得他也想当我小弟。” 男生脚步顿住，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知后觉看过来的人，忽然唇一勾，阴测测地轻笑出声。 于玖玖：“……” 第157章 这不该是女孩子明白的(1) 于玖玖表面淡定，内心慌得什么小九九都憋出来了。 顾深在笑什么？ 为什么笑得那么可怕！ 她刚刚没说错什么吧？ 不行！走过来了！ 苏浅月只觉得腕间的衣袖被动几下，紧接着小姑娘解释的声音弱弱响起。 “其实我有两个小弟就够了，顾、顾深气场太强……我、我怕折煞…” 下一秒，缩在台阶的于玖玖往后挪，登地爬上一阶，捧着饭盒跑了。 苏浅月：“……？” 许若葵不明就里，朝苏浅月示意，认命跟上去。 苏翎跃和乔阳在场外围运球，没注意这边的状况。 苏浅月看了眼云淡风轻的顾深，微不可查地皱眉，“怎么回事？” 顾深插兜没应，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顾深听过了于玖玖无数个“谢谢”，耳朵几乎都要长起茧来。 小姑娘礼貌的客气被他直接忽略，平常又无交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淡下来，以往看戏的苏浅月定不住了，拽着许若葵小声盘问。 许若葵支支吾吾的：“那，那什么玖宝最近心情不佳，冷落了深哥应该挺正常的吧……” 说了等于没说，苏浅月没辙，不再理睬。 高二学期一个月仍设了一节美术课，这周恰好安在周五最后一节。 这期美术课老师讲解中国传统的剪纸技术，还放了几个美观易做的视频让三班学生动手试试。 顾深趴着睡觉，没人理他。 许若葵不在，去开文娱委员会议了。 于玖玖缩在墙边把红色的长纸折了一个方角，衣袖被苏翎跃的邻座女生悄悄扯住。 小姑娘睁着纯黑的杏眸看她，女生不好意思地收手，问：“同学，你有剪刀吗？” 在一中，剪刀与小刀之类属于违禁物品，带上教室要额外登记。 于玖玖没有剪刀，她瞄了一眼示意没有而摆手的苏翎跃，摇了摇头。 她用的是直尺，只有一把，还是借浅浅的。 女生委婉地笑笑，“那你还有什么其他锋利一点的东西吗？” 女生应该是实在没有道具使用，问了第二次脸色微红。 “啊？” 锋利的东西吗。 于玖玖下意识回答：“我有眉刀，眉刀比小刀好用而且锋利……” 她又想了想，反应过来什么小声补充，“……不过不能用来剪纸哎。” 女生有点懵，没听明白。 “玖玖。” 那女生还未来得及说话，坐在斜上桌的苏浅月回头，递给于玖玖一把三角尺，茶色的眼眸淡淡，轻声喊她。 “我有尺子，给她。” “噢。”小姑娘乖乖应声，接过东西时苏浅月还给了她一盒水果沙拉，色泽衬得很新鲜。 接过三角尺的女生没见过苏浅月对人这般亲近，一时微愣，于玖玖没注意，莞尔一笑，还晃了晃手让她拿。 女生道谢回位后，苏浅月给于玖玖递水果沙拉的叉子，抬眸不经意般瞥过小姑娘手腕的疤。 眉刀比小刀锋利好用，这不该是一个女孩子懂的道理。 直到下课铃响，许若葵都没回来。 于玖玖整理了一遍东西时教室几乎没什么人，顾深坐在位置，桌面摊开一本装饰用的书。 小姑娘收拾的动静明明不小，面色淡淡的同桌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于玖玖站了一会，见他实在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你能让一下嘛？” 第158章 这不该是女孩子明白的(2) “你能让一下嘛？” 就算给她腾一点地方也好，她也能出去。 于玖玖声音软，细细的，含着奶音。 顾深却靠在椅背，小幅度地抬腿，状似无奈道：“脚疼，动不了。” 中午的时候她还听到他们商量放学打球的事，这会没病没伤语气慵懒的，怎么就痛了。 于玖玖心里吐槽了几句，嘴上却不停，“那您把椅子挪一下行嘛？谢谢。” 瞧这说的什么话，敬语都用上了。 被要求的同桌面无表情，捏着她的手腕问，“去哪里？” 于玖玖掰不开他的手，被按回座位满脸的不高兴，语气也冲了些：“就是有事！碍着你了嘛？！” 闻言，顾深的力道放缓，于玖玖挣扎开。 教室的人都成群结对收拾作业回家了。 于玖玖明白顾深铁定不让自己走，干脆从抽屉随手抽出一本书丢在后座上，两步一踩，从逼仄的座位盈身一跃。 纤细的身影快捷落地，小姑娘把书丢回自己位置，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奔，头也不回。 小碎步的声响渐行渐远，顾深垂眸，漆黑的眼睛定在地面的东西上，不明意义。 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还有只剩半瓶的药。 都是于玖玖刚刚抽书时从抽屉里摔出来的。 顾深睨过桌面只剩三分之一的糖果盒，弯腰捡了起来。 校门口，许若葵开完会议一直在保安处等着，直到人群散去大半才瞧见匆匆赶来的身影。 于玖玖一到，许若葵便把背上的便捷式画架递给她。 “谢谢若葵。”于玖玖半抱她，眉眼舒展开，“下周见呀。” “好啦。浅浅也知道你报了绘画课的，我们俩提醒你噢，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啦。” 说到绘画，于玖玖初中的时候专门学过这门课。 温媛一向尊重她的想法，致力培养她的爱好特长，初中也扩展了多数技艺，绘画钢琴小提琴与舞蹈最为擅长。 可惜绘画自三年前废弃了后没再学习，这会于玖玖又想要重修，于盛考虑一下便答应了。 对于盛来说，只要是孙女不搞事情，一些要求还是能满足的，于是这周开始，于玖玖的绘画课安排在周五放学后，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 在教室耗了一段时间，简单跟许若葵挥手再见后，小姑娘背着画架离开学校。 走出校门时她顿了顿，回头看看学校熙攘的人群，突然联想到顾深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的孤独背影。 她今天对顾深……是不是过分了？ 于玖玖皱着小脸叹气，摇摇头提起步伐。 算了，下次用好一点的态度，保持友好的距离吧。 晃晃脑袋，于玖玖加快步伐跑起来。 女孩蹦蹦哒哒的背影渐行渐远，校门口的边角，顾深插着裤兜，冷眼目视全程。 许久，他眼尾一挑，笑意不达眼底。 有些人是这么想的，或许有些人不这么想。 …… 画室离学校的距离还算很近，于玖玖还蹦跶跑了一段路程，上过阶梯绘画四楼很快就到达了。 画室里的人不多不少，总的来说大概十多个，按照距离，应该多数是一中的同学。 于玖玖惊讶地发现，季辰也是其中一员。 后者在她进来时注意力恰好投过来，冲她友好的微笑，于玖玖抱着东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第159章 顾深是例外(1) 立好画架，于玖玖手里的铅笔断了一截，备用铅笔没来得及带，可能是跟顾深闹时落在教室。 小姑娘蹙眉，面前递过来一支削好的墨绿铅笔。 “先用我的吧。”季辰开口。 这个时候再假装不认识不熟，太尴尬了。 于玖玖抿唇，杏眸眨眨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接过笔。 第一节课先教素描，老师自我介绍完又分享了一些绘画的基本技巧，课程很快过去。 天色不早，于玖玖收拾完东西，听见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有事嘛？”于玖玖回头看了一眼，走路的步伐放慢。 “没事，顺路。”季辰笑了下，依旧是春风拂面青山绿水的温润怡人。 他快步跟上，两人并肩下楼。 途中没人说话，一阵尴尬因子氤氲在空气中。 季辰仿佛没发觉，盯着于玖玖认真看路的侧脸，突然开口问：“于同学也喜欢绘画吗？” 走了顾深又来个季辰，于玖玖同学内心麻木：“还可以。” “那你最擅长哪种绘画风格？”或许怕她误会，季辰耐心解释，“也许我们能互帮互助相得益彰呢？” 于玖玖听了后面“噢”一句，没有了下文。 季辰：“……” 好歹说点什么吧。 怕空气愈发尴尬，于玖玖鼓着腮帮子，勉强半天才开口：“我就是画着玩，没什么特定的发展方向。” 季辰：“……” 他笑容僵了一下，“那你有什么尤为敬仰的绘画对象吗？” 于玖玖歪头，极为认真的神色：“暂时没想到。” 季辰：“……” 也不怪于玖玖，作为一个遗忘三年的技艺，能记起来都不错了。况且在接班第一天课上练的都是以前的基本功，她能思索出什么感兴趣的绘画对象才是神呢。 季辰思考片刻，也许考虑了什么，缓缓说，“你比较青睐于哪种风格，也许我可以推荐一下。” 于玖玖摁着画架带子平衡姿势，小脑袋摇摇：“不行，若葵的板报设计快开始了，我要帮她，没空……” 季辰：“……” 话题接不下去，太难了。 继续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于玖玖抿唇，难得问他：“你家司机不来接你吗？” 今天周五，双休放假。 李叔有事不能来接她，她不想挤公交，动作慢些没关系，难不成身边这个也是？ 季辰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回答：“这里人多，司机在路口停车。” 小姑娘点点头作为回应，不说话。 季辰正欲开口，却见原本一本正经走路的人目光闪闪，不复之前的冷淡。 顺着视线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家店门口。 画室虽靠一中近，其中也有一段美食街的距离，路过奶茶店的于玖玖眼睛一亮，俨然忘记季辰的存在，朝店门口小碎步跑去。 人少点单等待很快，从店员手里捧过奶茶，于玖玖笑得甜甜的：“谢谢小姐姐。” 要说讨巧卖乖，于玖玖最擅长。 店员果然被她可爱的笑容萌化，笑眯眯给她加了一个多做的甜甜圈。 季辰站在于玖玖身侧，小姑娘原先抿唇淑女地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两颗小虎牙露出来，眼睛眯成月牙，笑得跟酿进蜜糖里一样。 第160章 顾深是例外(2) 三年前的于玖玖性格很淡，属于外冷内热较为腼腆羞涩的那种。回到于家后，于盛宠天宠地把她娇养成一个小公主，某些女孩子没有的小习惯也日益养成。 开始的冷淡也慢慢软化，形成一种其他人难比的乖软。 比如，很依赖自己信任的人。 所以说当季辰面对现在的于玖玖时，会有一种与以前不同截然相反的感觉。 即使他很难相信，却不得不有了一种较为倾向的想法——她不是小玖，小玖真的不在了。 季辰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 小姑娘付过钱转身，这才注意到身侧的男生。 “你也要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奶茶。 季辰回神，视线落在她身上，摇摇头道：“不了。” 男生向来不喝这种甜腻的东西。 于玖玖点头认真啃着免费的甜甜圈，心里暗自为钱包松了口气。 毕竟是她提的，不付款多尴尬啊。 省了一杯奶茶的钱，可以买下一杯的。 还好顾深没来。 要被他发现，不仅喝她奶茶用她钱，还蹬鼻子上脸教育她。 见女孩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季辰莫名猜到了她的一点小心思，她睫毛翕动几下，听到男生温润的解释。 “男生一般不喝奶茶，这种饮品热量高且甜腻，适合女生口味。” 于玖玖咬着吸管小声嘀咕，“顾深就是个例外。” “嗯？”她说的声量小，季辰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姑娘蓦地抬头，指着路口的黑色桥车，软软道：“我说你的车在那，司机在等你。” 天色不早，路口现在恰好只有一辆车停着，结合先前的话很容易辨认出来。 于玖玖挥挥手，谎话信手拈来，“你先回去吧，我家司机等会儿就来。” 季辰没表态，她又连忙小声补充，“我估计还得趁机买些东西……男孩子不太方便……” 她这么一说，季辰心里了然。 男生动了动唇，想要顺路的话停留在嘴边，他立在车门前点头，朝女孩看了一眼。 “下周见，于玖玖。” “……下周见。” 黑色的桥车掉头转回正道渐行渐远，不一会没了影子。 于玖玖吸着奶盖，低头思索。 当初心思单纯不爱解释，苏浅月和她之间就是因为季辰闹下横梁。 他是处于她和苏浅月之间的导火线。 季辰现在回校，因为处理诸多任务还未出现在教室，三个人没有正面碰上，若是这种情况发生了，浅浅会和以前一样吗？ 即使浅浅不知道她是以前的于玖玖…… 害，好烦。 于玖玖烦躁地抓抓头发，额前的空气刘海被她随便一捋，视线清明许多。 小姑娘不经意地抬头，眼神与人群中某个徐徐迈步而来的身影对上后，抬高的手倏地吧啦下来，几缕凌乱的卷发垂在眼前。 小可爱立马扭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顾深的步伐停留在她鞋尖前，于玖玖杏眸转来转去，视若不见般转身欲走。 面前那人忽的按住她的小脑袋，乱得彻底的小卷发被顺着手往后拂，露出一张素白精致的小脸。 第161章 凄凄惨惨苏翎跃(1) 于玖玖抿唇笑，挥着小手跟男生打招呼：“嗨，顾深！好巧呀，你怎么在这里…” 演技有些拙劣，顾深扯唇，垂头靠近她：“不巧，我一直在你后面。” 明明是悠然的语气，却带着沉重且恶劣的文字。 于玖玖一吃甜被逮，什么疏远隔离潜意识都忘得一干二净，此时高度运转着脑袋瓜子，快速思考如何找个摆脱心虚的借口。 捏着还剩半杯奶茶的手悄悄往下缩，顾深不经意冷冷地一瞥，于玖玖还没缓过来，自己手里的东西蓦地由存在化为虚无。 男生晃了晃奶茶杯，在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下直接丢了出去。 奶茶通过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掉进远处的垃圾桶内。 于玖玖：“？？！” 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爆击！ 顾深的下一句话更让人内心凉透。 “我记得于盛说过，你不能吃太多甜的。” 这回的顾大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话的语气跟冰渣似的透着凉意，同时夹杂着冷沉与凉薄。 又拿爷爷来压她。 于玖玖又气又急，生理泪水一憋顿时充斥眼眶，她恶狠狠地瞪着顾深，重重将人推开，头也不回往家走。 她气得厉害，几秒间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顾深没跟上，冷眼望着小姑娘带着怒意的背影，径直往反方向走。 这回真吵架了，还是冷战。 周一开始，苏翎跃一行人已经受到两位大佬无数低气压。 上课时间，苏翎跃偷偷瞄着坐在自己的空同桌位上的于玖玖，再挪着视线投向散发冷气的顾深，不敢讲话。 处在两位视线的交界点，苏翎跃平常大大咧咧的性格被迫收敛起来，只能趁着课余时候找苏浅月谈话。 苏浅月：“吵就吵呗，偶尔吵架有利于身心健康。” 苏翎跃：“……？？！姐，你莫不是逗我吧？！” 许若葵恰恰在一侧，无所谓道：“没事，闹着玩的。” 乔阳接口：“情趣嘛，能理解的。” 苏翎跃：“……你们都是魔鬼吧？” 另外三人：“……” 实不相瞒，火锅店那一夜他们已经体会到了那两个人的吵架指数了。 明明上一秒漠不关心势不两立的两人，下一刻就能重归于好极其黏腻。 玖玖的性格本来就温软，就是内心藏有事不肯开诚布公地敞出来。 顾深要克服的不仅是被宠惯的多余的小脾气，还要磨合分歧多年的不同观念。 简而言之，要让小姑娘更加信赖他。 其实玖玖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接受他了，只是反射弧长没感受出来，毕竟她经常耍的小脾气也是偏依赖才会有的，不然只会让人冷场。 可凭借顾深现在强势且偶尔没脑子的操作，目前他革命尚未成功，还需要继续努力。 已经知道周五扔奶茶事件的苏浅月默默地为顾深的行为称赞，却为他直男的动作笑到不行。 面对当事人玖玖的控诉，苏副班长冷静且面无表情地配合：“嗯，这么做实在有些过分了，下次不喝就行了。” 于玖玖：“？？” “你应该骂他，骂他呀，这跟喝不喝奶茶没有关系，我说出来就是让你骂他，骂他！” 第162章 凄凄惨惨苏翎跃(2) 恰巧学校行政颁布完善各班教室后墙的文化艺术布置的任务，于玖玖以协助许若葵为由，很快得到了班主任老范的批准，开启了与直男顾深的分桌。 对，坐在最后一排一直没有同桌的苏翎跃同学旁边。 终于有同桌的苏翎跃同学，一点都不开心啊。 他不明白，而且差点被顾深的眼神杀死。 日常内心：“顾老大，你别瞪我，瞪我干嘛，我最近没惹出来什么事。” “顾老大你冷静，老大刚刚就借了支笔，你咋就眼神变了捏，你不能这样看我。” “怪可怕的，让我背后发凉。” 恰巧于玖玖喝了水呛到，苏翎跃才扶着人拍后背顺气，一抬头，差点炸了。 “深哥，你别这么看我，我最近犯啥事了，你瞅我跟目视监狱里随便可弄的小白鼠似的……” “卧槽……”后面的粗话不敢骂太大声。 现在顾深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苏翎跃get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且脑补出一部谋杀大戏。 苏同学抱着自己的胳膊，独自缩在角落里憋屈。 后面时顾深不看了，从那开始，他居然受到了篮球大佬的无视。 体育课上，苏翎跃抱着篮球兴致勃勃地朝顾深挥手：“深哥，这边！” 顾深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侧经过。 苏翎跃这么一个大活人非常疑惑：“？？” 他没看见我吗？我再喊一遍。 “深哥，你要打篮球吗？” 还没听到吗？ 苏翎跃不死心地再嚎两句，半个体育馆的视线投过来。 顾深似乎是不耐烦了，沉声回了句。 “不打。” 苏翎跃悻悻地抱着球，准备寻找新队友。 刚搜索中一个目标，见那人冲顾深喊：“深哥，打球？” 顾深：“我去换球服。” 苏翎跃：“？？！” 论两个老大吵架后苏翎跃的卑微日常。 苏翎跃向来厚脸皮。 死皮赖脸蹭着玩了一节课，大汗淋漓的众人浩浩荡荡朝学校小超市走去。 小超市设在食堂里面，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刚到，便瞧见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坐在一侧的板凳吃雪糕。 顾深不冷不淡瞥过去时，恰巧撞见从超市里出来的许若葵一脸无奈揉于玖玖的脑袋。 小姑娘仰着头冲她弯眸甜甜软软笑一下，咬着舀雪糕的木条津津有味吃着。 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响起，于玖玖看过来时顾深已经冷脸。 她撇嘴，抗拒的态度明显，当即起身离开。 门口的路宽敞，于玖玖站直，面前的人群却是三三两两地散开，许若葵被挤到边缘，眼睁睁地看着面色冷淡的顾大佬伸手拦住自家小仙女。 小仙女一脸疑惑：“？” 她退后一步，认真盯着顾深展开的手，捏着雪糕的手指暗地里收紧。 岂料，顾深开口：“饭卡。” 于玖玖毛都炸了。 一中盛行一卡多用制，凡用钱必须得用饭卡。 要饭卡，断口粮，这个更绝。 面前的小姑娘不淡定地往后一站，置若罔闻地就要走开。 顾深长腿一跨，轻而易举挡住去路。 这不是吵架了嘛。 摆着他的冷脸膈应别人就行，拦着她做什么。 于玖玖咬牙：“我的饭卡为什么要给你？”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气势，气场两米八。 顾深冷笑，淡然地收手。 “还钱。” 第163章 顶风作案于玖玖(1) 简洁的两个字，对面气场两米八的小姑娘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沉默几秒，她撇嘴小声嘀咕着：“……上回还你又不收。” 顾深指的是上回一起去电玩城消费的钱，于玖玖本着两清的态度在微信上给他转了钱，他没收，于是钱没还成。 这会突然提起来，原本理直气壮的于玖玖低头摊手手，争取气场不弱：“给你！” 这么爽快？ 顾深垂眸，白皙娇小的掌心里安然摊着一张简洁蓝饭卡。 他伸手，白白的掌心倏地往后一缩。 顾深：“……” 行吧，还是老样子。 他淡淡的眼神睨过来，小姑娘瞪着他，几乎是忍着大半的不高兴才依依不舍地交出饭卡。 男生捏着蓝色卡不疾不徐收回，小姑娘可怜巴巴又故作冷漠的眼神被他视而不见。 这会于玖玖的注意力全在被没收的饭卡上，手里揣在身后的东西不自觉捧出来。 一杯中型雪糕，一杯冷酸奶。 为什么中型呢。 大概是在许若葵耳提面命的要求下才放弃大号买的吧。 顾深冷冷地掠过于玖玖，把手插进兜里抬腿就走。 路过她时，于玖玖还是忍不住，不甘心地小声问：“什么时候还我？” 连依依不舍的语气都扒出来了。 顾大佬言简意赅：“钱还完，我就还。” 待人走远，边缘的许若葵终于回到于玖玖身边。 她走近，只听见某个小姑娘哀怨的小声骂道：“一餐就吃几块，甚至吃不吃……钱还完才把卡给我，禽兽不如！” 许若葵：“……？！” 于玖玖的正餐每天都有人外卖送来，饭卡对于她来说几乎都是去刷学校小超市的东西，比如那些于盛不给买的零食。 果然，从饭卡被没收的那天起，小姑娘去超市的次数被限制了。 苏浅月不行，她把主意打到了许若葵身上。 于是某节体育课，一向偏袒于玖玖的许若葵熬不住小姑娘的夺命撒娇，认命地把饭卡交出去。 在超市门口等人的档，苏浅月出现，拍了一把坐在餐椅上的许若葵。 她挑眉，不疾不徐地说：“前两天被我拒绝了也不懊恼，果然还是找你了。” 许若葵无奈叹息：“一周刷两次小超市，可以谅解吧？” 苏浅月沿边沿坐下，不赞同道：“知道冷战期间深哥为什么收玖玖饭卡吗？” “她生理期快来了。” 换平常，闹脾气话都不愿多说两句。 闻言，许若葵登的站起来，“完了，玖宝要买上次吃的冰淇淋……” 医院住院来生理期那回，许若葵是见过于玖玖发低烧难受得可怜巴巴的模样。 那眼圈红红仿佛下一秒就哭出来的小姑娘，一眼就能让人心疼。 “不急，”苏浅月拦住她，淡淡地，“让那丫头吃，回头疼哭了再认真教育她。” “不然她不听。” 许若葵：“……” 面对苏副班不容置疑的神色，她默默无语。 希望你不会被打脸。 透过门口，坐着的两人清晰地看清里面挑好冰淇淋的小姑娘合上冷藏柜，低头思忖一下，又默默转向后背的冷饮柜，抬起手臂拿头顶上的冻酸奶。 这小姑娘真的非常没有自知之明。 第164章 顶风作案于玖玖(2) 饭卡是许若葵给人刷的，现在她看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感觉自己非常的没有道德。 苏浅月眯眼，忽然开口：“玖玖的衣服……是不是短了点？” 一中平常是不限制穿校服的。 许若葵看过去，那抬起手臂的小姑娘衣服上拽，露出白皙的一截纤腰，修身的黑色长裤与奶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姜黄色的短袖领口宽得露出小半肩头，在一堆冷饮区间甚是明显。 行啊，顾深不在，穿衣服都放肆了。 几个眨眼间于玖玖已经刷卡出来，苏浅月起身。 见她出现，于玖玖一顿，立刻机智地缩手。 苏浅月凶巴巴地：“不许藏，我都看见了。” 被训的于机灵杵在原地，皱着一张小脸，表情覆满委屈。 “委屈什么？”苏浅月按住她的小脑袋跟她摊牌，“知道自己的生理期几号吗？你就这么招待你家亲戚的？” 于玖玖垂眸，眼睛忽闪忽闪地寻找许若葵求情。 瞄了一圈，发现没人。 “别找了，”苏浅月仿佛明白她的心中所想，“板报没搞好，我让她去查资料了。” 说完，她搂着人往外走，劈手夺了小姑娘手中的雪糕和和冷酸奶。 于玖玖试图拒绝，在苏浅月皱眉的目光下瘪嘴，手指一根一根拨开。 刚进入运动场边区，苏浅月就被人叫了两声。 她回头，一个同班同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副班长，老范有事找你。” 季辰回来后，苏浅月恢复了副班长的职位，这是于玖玖知道的。 “找我？”苏浅月应声，“现在吗？” 那同学点点头，通知完后就离开了。 于玖玖眼神都亮了许多，苏浅月松开了她的手，一副干脆模样转身欲走。 脚步刚迈出几步，那落单的小姑娘不死心地在身后喊：“浅浅。” 运动场传来篮球砸地的声响，于玖玖的声音透过来，随着球落地的一声声音调扯住人心。 小奶音有点可怜。 斜射在地面的小身影蹲下来，扒拉不走了：“浅浅——” 几分撒娇，几分赌气，苏浅月几乎能猜到于玖玖的表情。 那抹小身影手指绕着地面画圈，又不肯定她还在不在的弱弱喊几句，半响，苏浅月冷漠回头，几步迈过来蹲下，把酸奶塞到她手里。 “就一个，雪糕别想。” 于玖玖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好就收地点点头。 闹脾气的小姑娘哄好了，苏浅月扶她站起，叮嘱道：“若葵在教室，她忙完可能会来找你，过篮球场时小心点。” 于玖玖吸着酸奶，触及苏浅月几不可查地皱眉，忙不迭地点头。 苏浅月再叮嘱几句，赶忙走了。 运动场的篮球场地聚集了各班热血少年，经过球框边缘于玖玖随意一瞥，发现苏翎跃和乔阳也在其中。 球稳稳当当地落入筐里，男生们响起热烈的惊呼。 于玖玖莫名联想起上回跟顾深在电玩城里怎么投球都投不中的自己，她眉头瞬间严肃地皱起。 低头迈开两步，对面传来许若葵的喊声：“玖宝？” 于玖玖抬头，许若葵在运动场边缘朝她招手：“快过来，玖宝！” 第165章 都绕跑道跑十圈(1) 苏浅月说过许若葵会来找她的。 于玖玖忙点头，意识到许若葵可能看不见，干脆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去。 许若葵见了她慢慢吞吞的动作先是笑了两下，静静等了片刻，表情转为严肃。 她看见篮球场的一只篮球脱了轨，稳稳当当地向注意她而跑来的小姑娘方向驶去。 许若葵连忙跑回去，几乎是破音地喊：“不许动，玖宝！站在那里！别跑过来！！”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太大，于玖玖没听清，速度也没放慢。不过她下意识顿住步伐，一头雾水地慢跑几步。 余光有不明物体疾速砸来，几乎是同时，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倏地横在她肩上，触不及防地把人往后一惯，于玖玖就落入他的怀里。 顾深目光森冷地揽住人，另一只手蓦地抬起将惯性砸来的篮球撞回去。 他出现的速度太快，原本没看见他身影的许若葵愣地停住步伐，有些怔忡。 篮球反弹回去，球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盯着揽住小姑娘的黑衣男生，不敢作声。 男生没说话，冷冷地扫向怀里。 顾深是差不多比于玖玖高一个头的。 他把人往怀里带时，手头揽在肩上，后来顺势倾身，手就垂放在了小姑娘腰上。 只是，这位置放得似乎……不太对？ 他来不及思索，怀里的人忽的掐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咬的力道确实大，而且在比较脆弱敏感的手腕部位。 顾深几不可查倒吸一口气，怀里的人蓦地把他往后推。 又想闹脾气？ 他眉头紧敛，却见那小姑娘眼圈红红，杏眸恶狠狠地瞪着他。 直到于玖玖的身影跑远，顾深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心，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袭上心头。 他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了 当时情况紧急，球也快撞向某个傻兮兮毫不自知的人了，他急得把人拦住，力道似乎没控制住。 小姑娘眼睛都红了，话都没说。 “深哥，怎么了？”见着老大气呼呼跑开的苏翎跃背着全场人的希望奔过来，有些懵逼地问。 顾深揉着带牙印的手腕，倏地骂出口：“操。” 苏翎跃：“？？？” 那个原本一脸冷静的顾大佬皱着眉，冷冷的目光睨过去，“告诉打篮球的那群人，绕跑道跑十圈。” “不跑，跟我打一场。” 苏翎跃：“！！？” …… 晚自习，顾深回到教室，于玖玖正坐在位置里与回头的许若葵说话。 两人的关系从交饭卡说了几句后有所缓和，板报也设计得差不多了，于玖玖借不到理由，自觉地回原本位置坐下。 许若葵看到顾深，率先结束话题，头也不回地端坐回去。 于玖玖静静地盯着桌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红色包装的旺仔牛奶放在她面前。 “没有酸奶了。”顾深说。 于玖玖看见顾深，皱着小脸毫不犹豫地把旺仔牛奶推到他桌面。 顾深黑眸微闪，喉结动了动。 冷战还没和好，下午又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于玖玖拽着脸，偷偷揉着心口下点的地方。 妈的，好疼，她沐浴的时候发现都淤青了。 这个混蛋力气到底有多大。 第166章 都绕跑道跑十圈(2) 虽说是顾深帮于玖玖挡住了疾速而来的篮球，可任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能接受异性突如其来的越界行为。 特别是在已经下了远离顾深想法的于玖玖心里。 以前是被压着亲，要是这么容易原谅他，之后岂不是更惨。 自以为偷偷动作没有被看见的于玖玖皱巴着小脸。 已经偷偷瞥到的顾大佬冷着脸把旺仔牛奶推回去。 在那边呆十秒，又被推了回来。 顾深反复操作。 两个人将一瓶旺仔牛奶在桌面动来动去，最后小姑娘实在受不了，把插好吸管的牛奶砸到苏翎跃桌上。 “我不要！” 顾深抬眸，却见坐在原位的小姑娘冷不丁地弯腰，书本往后桌一砸，膝盖已经攀上桌面。 想像上回那样踩着后桌逃跑。 顾深眼疾手快，于玖玖一只脚跨上桌，他眯眸，大手同时按在她腰上。 于玖玖几乎是被他掐着细腰搁回原位。 顾深黑眸盯着她，有风雨欲来之势，“跑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深邃的黑眸里带着不可名状的阴沉。 内心有些犯怵的于玖玖梗着脖子硬撑：“我、我就出去不行吗？” 她下意识还捂着肚子。 顾深瞥过，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淡淡道：“体育课的事情，解释一下？” 他记得她当时捏着一杯冷酸奶。 于玖玖却以为他提的是被球砸时发生的事。 她登时就不乐意了。 解释什么啊解释，吃亏的不是她嘛？！ 为什么顾深能厚着脸皮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于玖玖当即气打一处来，“有什么好解释的？” 动气太盛，她白了脸，唇无血色。 顾深被冷冰冰的回应，心里头那股暴动因子隐隐有爆发趋势。 他本就冷淡凶煞多年，好声好气哄了于玖玖多次没有回应，这会没什么耐心了。 他气息森然，于玖玖仰头，目光荡然地瞪着他。 面前的男生倏地轻笑，顾深掀唇，指节探在于玖玖的脑袋下方，轻而易举捏着她脖子后面的软肉。 小姑娘被迫仰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控诉。 “听着，玖玖，”顾深俯身，凉薄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手指缓缓捏向前沿，“再闹脾气，别怪我收拾你。” 他没有耐心了。 顾深的眼眸泛着冷光，轻描淡写的话灌入于玖玖的小耳朵。 心里头有什么“咯噔”一下，于玖玖不由自主地缩靠墙壁，睫毛不安地眨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顾深想掐自己。 这么一想，背后蓦地发凉。 绕是横了那么多年，装巧卖乖的招式经验丰富，可一碰上顾深，于玖玖就怂得一批。 她不敢说话，今晚组织开会，全体学生在露天操场听学校领导发言。 于玖玖生理期刚来，跟许若葵请假回教室休息，肚子才缓和一阵，顾深就上来了。 遇到大佬的许若葵不讲义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许是刺激，亦或是白天吃了冷饮的缘故，这会肚子又抽痛起来，被顾深一凶，小姑娘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深哥，玖玖？”静默许久的教室响起苏浅月不确定的声音。 第167章 他是校霸，也得喊一句深哥(1) 少女碰着门沿走进来，却碰巧撞上顾深收回的动作，灵动的眸子快速闪过什么。 “浅浅。”那靠着墙的小姑娘喊了她一声，可怜地像只奶猫。 苏浅月茶色的眸子瞥过去，白炽灯下眼睛色泽看起来似乎很冷淡，“顾深，有人找你。” 教室跟进来一个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的黑衣男生，显然是看见刚刚一幕了。 顾深眼神一凝，眉骨沉下来，声线淡地听不出情绪，可很冷：“什么事。” “深哥，”罗迹上前几步，他的眉骨处有不明显的疤，不影响挑起好看玩味的笑，“我们出去说？” 说话间苏浅月已经靠在于玖玖桌前，温声安慰着肚子疼的小姑娘。 顾深瞥了一眼于玖玖捂肚子的动作，下颚线紧绷，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口。 身后跟着罗迹。 教室后门安静了一会，楼道响起男生的跑步喘息。 下一刻，苏翎跃扶着门框走进来，满头是汗，摇摇手对身后的乔阳说：“不行了，下午打到现在，该消停一会啊。” “这天多黑啊，那帮瓜娃子还在操场听领导说话吹风，啧啧啧。” 说着，他挥挥手，半睁半闭着双目搭在自己桌上，拿过下午买的红色包装饮料就要喝。 注意到于玖玖在，他还记得打招呼，一句“老大”没开口，眼圈红红的女孩劈手就躲过他手里的东西。 “不许喝！”暴躁的奶音还在耳畔回响。 苏翎跃没来得及躲，可还记得自己的运动饮料。 两个人抢着饮料盒子推搡来去，于玖玖登时失手一捏，里面白色的液体撒了苏翎跃一脸。 “卧槽，老大你干什么！”苏翎跃抹着一阵奶味的东西不停退后，反感着味道没及时擦掉，于玖玖又来夺饮料盒。 苏翎跃闭着眼睛不住躲，知道饮料盒被夺去，脑子一热给于玖玖时掐了一下，喷出的牛奶撒了于玖玖半张脸。 乔阳赶着去厕所没看见两人闹腾。 苏浅月才从抽屉找红糖粉的功夫，后面两个人差点打起来了。 辛辛苦苦把人扳开，于玖玖还在骂：“苏翎跃抢我旺仔！” “卧槽我哪里抢了！”苏翎跃拿纸巾擦脸，半眯着眼睛直接怼回去，本就不喜欢奶味的他也很暴躁，“我下午买了盒运动饮料放桌上，我哪里知道你换了…” “换就换，你还不讲理是吧？！” “你说谁不讲理？！” “说的就是你！” “绝交，我没有你这种小弟！” “绝交就绝交！” 苏浅月瞄了一眼桌面放着的两盒红色外包装饮品，没说话。 ……她刚刚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旺仔放在苏翎跃桌上了。 玖玖护这牛奶，护得……挺好的。 最后就是，绝交的两人互看不对眼。 罗迹找顾深有急事，在教学楼天台商量一会从楼道下来，他们碰巧撞见坐在一块一直一团的两个身影。 正是生理期疼不想回去开会的于玖玖和训她喝冷酸奶的苏浅月。 把校服外套垫在台阶上，身上还穿着一件，于玖玖捧着红糖水小口小口喝着，认真听苏浅月数落。 第168章 他是校霸，也得喊一句深哥(2) 她们两个背对着他们，罗迹只看见那个乖巧的背影点头如捣蒜。 身侧的身影一顿，罗迹瞄了一眼，注意到深哥的视线淡淡移到那个缩成小团的女孩上，自己表情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与玩味，然后默默在心里九九起来。 罗迹跟着苏浅月进教室时只看见顾深捏着小姑娘后颈的，当时男生眉色冷淡，却带着几分逗弄。 明显在恐吓小姑娘，看人家当时眼睛都红了。 不过这对于从未见过绯闻沾边的顾深的罗迹来说，挺刺激的。 毕竟都是当学校扛把子的人，身边总会有些莺莺燕燕传出谣言，至于情况是否属实，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可偏偏深哥就不，罗迹跟了顾深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顾深身边有过女孩。 除了一年前那张照片，他愣是没在大佬面前捕捉过半点烟火尘俗气息。 不过顾深小弟一列某些分子也还是添加了大佬联系方式的，罗迹上回就见过了顾深发的朋友圈照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两张关于一个女孩子的，现下看深哥的视线，大概就是她了。 之前还以为玩笑般沾边试试的，罗迹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能让一个很少发甚至从不发朋友圈的大佬一次更新两张照片，能有什么原因。 走心了。 千年铁树真的开花了，回头得告诉二中的兄弟们。 也不知道一中叶桉他们知道没。 罗迹就乐呵了，他靠着墙环胸盯住那娇小的背影，瞧了半天也没捕捉到正脸。 这会儿他们站在那姑娘背后，顾深不走，罗迹也没什么能耐去打扰。 两个人静静站在楼梯间，晚风带凉意把前面的人的声音尽数传来。 “让你不要喝冷饮，现在后悔了吗？”是苏浅月的声音。 “……”另一个女孩没说话。 “还没低烧，在更难受前把红糖水喝完，一滴都不许剩。” 一到生理期低烧外加肚子疼的某人：“……” 她默默低头，不敢出声。 “现在挺闲的，我们聊聊这几周吃了多少冰淇淋？”苏浅月开始计较了。 女孩委屈垂头。 “拿了冰淇淋，再拿一盒冻酸奶？” “……”不敢讲话。 “专门找心疼你的若葵借饭卡用？” “……” 于玖玖憋了半天，小小声回了句：“顾深拿我饭卡……” “趁热快点喝，”苏浅月明白于玖玖内心的小九九，知道她又想装委屈过关，径直掰着她的小脑袋。 引得于玖玖揉头控诉道：“浅浅，你好凶。” 如丝绸般长长的头发凌乱四散，小姑娘摸着脑袋，手腕上粉色的草莓发圈映入人眼。 顾深倚墙，单手把玩着手里随便拿来的铅笔，看不清表情。 风透着凉意，喝了红糖水的于玖玖明显精神了，撑着小脑袋问：“浅浅，刚刚你带来找顾深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这话一提及，苏浅月脑海里又浮现出顾深掐玖玖的一幕。 她登时没好气，敛上眉心：“二中来的，不清楚。” 一垂眸，苏浅月面前端着一个空杯，于玖玖示意喝完了，脑袋蹭她肩上生怕她不知道一般：“浅浅，我喝完了。” 第169章 对，我怕(1) “……” “你告诉我吧。” 苏浅月不应，茶色的眼眸淡淡掠过她。 于玖玖闭着眼睛就来：“我家浅浅最温柔最心软啦。” 净会讨巧卖乖。 罗迹的身份苏浅月是知道的，二中战场校霸罗迹，谁人不识何人不晓。 在高一下学期转来前顾深是在二中混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深浅苏浅月不清楚，可思及凶名在外的罗迹都得在顾深面前规规矩矩地喊句深哥，便知道顾深的地位也不低。 罗迹是校霸，他也得老老实实喊句深哥，那么二中的人会怎么样。 苏浅月没有深思。 按照平日里二中纪律的散漫，这次罗迹来找顾深也见不得是什么好事。 二中是出了名的闹事级学校，苏浅月怕于玖玖学坏，冷着脸摇头：“不知道，要问自己问顾深去。” 小姑娘身体一僵，扁着嘴不说话。 以前顾深事事顺她几乎有求必应时，问点东西还好说。 无端地，他一沉脸，阴冷的目光挪过来，于玖玖就觉得背后一凉，顿时怂了。 刚刚在教室是真的慌，顾深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等同于一只等待烹饪的小羔羊，随着他的手轻轻一捏，她就一命呜呼了。 平常顾深不是这样的。 他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于玖玖脑袋登的一晃，抱着苏浅月的胳膊死不撒手：“顾深好凶，我怕。” “哪里凶了？”苏浅月拍她额头，毫不留情道，“你吃雪糕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后果？” “啊？”于玖玖压根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脑袋中央竖起呆毛，她眼尾一垂，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真的凶，我都没做错什么，他居然、他居然——”于玖玖捏苏浅月，睁大眼睛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要掐我！” 自由旋转的铅笔倏地一顿，靠在墙上的男生抬眸，凉凉地瞥过呆毛竖起的某个小脑袋，眼底看不出情绪。 罗迹呆在一侧，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百般无聊，假装不存在。 周围气压突然变得有点低，于玖玖吸吸鼻子拉紧外套，又回抱出神的浅浅。 苏浅月对于顾深强制的行为是有不赞同的，她护短，也知道顾深不会对玖玖怎样，想通之后便一板一眼地教训身侧的小姑娘，“这样才管得住你。” 于玖玖抿唇，瞪她。 “你还来气了不是？”苏浅月在于玖玖面前向来是毫无外界传闻的温柔可言的，“以后你的男朋友必须是顾深这样的，不然由着你耍性子，指不定得受多少欺负。” 于玖玖又抿唇，不由分说地拍她。 苏浅月忍无可忍：“玖玖！” 刚抬起手臂的人一瘪嘴，手又软软地落在苏浅月肩上，咬牙切齿的，“不找！死也不找顾深那样的！” 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的人，刚刚又凶她，以后日子怎么能过。 “真的？” “真的！” 罗迹在背后听得一惊，哟嗬，这小姑娘挺有胆啊。 他直愣愣地盯着于玖玖的背影，本人没啥反应，只是耳边清晰地听到、以及准确地捕捉到顾深手里的铅笔蓦地断了。 原来转得还好好的长铅笔，下一刻就断了。 第170章 对，我怕(2) 罗迹：“？？！” 惊呆了我的校霸。 身侧的顾深松手，断成两截的笔芯掉落在地，他若无其事地插兜，眸中的寒意怎么也遮不住。 见他这样，罗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方才在天台上，他与顾深说话时大佬也是这么一副清冷的模样。 那时顾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倚墙慢条斯理地开口：“让他们多备点人，打不到一半跑了的，不尽兴。” 男生扯唇的幅度不大不小，蔑视居高临下。 绕是罗迹在二中横行多年，可再怎么强悍，一遇遇回二中正主，他便无话可说。 不过他心底痒痒的。 深哥很久没打过群架了。 早在断截的铅笔落地前，于玖玖和苏浅月愣住了。 喧哗的氛围在露天操场，楼道里吹来的风都沁着凉意，越发衬得铅笔断截的声音清晰无误的。 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予警告，除了顾深还有谁？ 即使说人坏话不好，可于玖玖怎么也料不定碰巧被正主撞见，听声音正主……还挺生气的。 完了，他会不会真的要掐死她？ 小姑娘一僵，大脑当下一片空白。 苏浅月还算淡定从容，于玖玖的呆毛不知什么时候压下来，她抿唇，耳朵捕捉到脚步声。 紧接着，一身黑衣的男生走过，冷冽的气息如阵风猛掠，不一会儿归隐于黑暗。 于玖玖瑟缩着脖子，注意到除了最后那一记冷漠的对视，顾深竟没理她。 罗迹动作偏慢，路过于玖玖时还有心搭话，这才发现她是个精致好看的小姑娘。 他啧啧叹道，难怪招顾深喜欢。 原来深哥喜欢的是这种小小娇弱的女孩子啊，看起来年纪比他们还小。 只是垂头正正对上她的视线，尤其是女孩抿唇露出的梨涡，罗迹玩味的笑容瞬间僵硬，仅一秒，笑容隐去，眼神复杂了起来。 ……她是那张照片的原主。 一侧有无法忽略的清淡视线袭来，罗迹转头，瞥了一眼苏浅月，没说话，不一会再次恢复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 趁顾深不在，他半弯膝盖，手里捏着那根被顾深折断剩下的半截铅笔，兴致勃勃地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苏浅月看了他一眼，罗迹笑嘻嘻，反倒没有之前见过的冷漠凶残。 少女收回，目光也没着急护崽。 于玖玖向来不怕外人，陈钧就是明显的例子。 她保持着顾深离开时缩着脑袋的姿势，罗迹理解为她害怕，纯心逗她：“不用怕，哥哥不是坏人。” 于玖玖眨眨眼睛，杏眸黑暗中透露出明亮的光，很漂亮。 “我是二中的，不用害羞。”罗迹手中的笔掉到于玖玖的手背，小姑娘捡起默默看了眼。 噢，原来是二中的。 这个铅笔看起来有点好玩。 她仍不说话。 罗迹不死心：“你是怕刚刚那位吗？不用怕，我会——” 话未说完，他瞥见于玖玖白晳的指尖捏着那半截铅笔微微一转，铅笔转了半圈，倏地断了。 黑暗中，被迫断截的声音特别清脆。 罗迹：“……” 苏浅月：“……” 单手扳断半截铅笔的小姑娘瘪嘴，终于记得回了一句，眼神可怜巴巴的。 “对，我怕他。” “他好凶。” 第171章 一无是处是温柔(1) 罗迹：“？？！” 他一副啃了难吃的玩意，死死憋出一个“你特么在逗我吗”的表情，脸色黑极了。 楼道的灯足以让罗迹的表情显现，苏浅月抬头，蓦地笑出声。 …… 在别人面前骂人是一件心虚的事，于玖玖思索着第二天该如何道歉，可自从那夜顾深离开后，接下来的几天于玖玖都没碰见他的身影。 除了老范对他的旷课偶尔唠叨两句之外，整个位置顿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跟苏翎跃吵架外加生理期不适，于玖玖一周过得很乖，只是周五的美术自习课有点犯困低烧，提前向课外的画室老师请假，于玖玖上课趴在堆满书籍的书桌模模糊糊入睡。 这一觉睡得也不好。 于玖玖耳边都是沉沉的风声，整个人又如坠入深海，无力与荒凉孤独的难受浮上心头，沉重得四肢都麻木，动弹不得。 恍恍惚惚之间，她又进入了深海的巨底，瞧见一片完整的贝壳碎成三五块，一顿，恍若今朝逝去。 有什么光明汇聚而来，深底对上那片湛蓝的光明，眼神一闪，手背当即挡住了无数的霓虹灯。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拉着警戒线，小手轻轻一拽，牵住了从暗处踏上领奖台的少年。 “哥哥……” 回应她的是少年面无表情的神色与些许诧异的目光，人群挤得她退后两步，小小的手被拂开，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离去。 “滴答。”医院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站在墙角，什么都看不清。 视线的终点是一片刺眼的白，隐约可听见温和的询问声。 “阿深，你乐意跟九九玩吗？” 那是一道夹杂着厌烦与冷漠的回应：“温阿姨，我不喜欢。” “好，阿姨知道了。” 脑海忽的一闪，如陈年老旧的电视剧布满雪花白线的嘶哑，“碰”，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哥哥，再见。” “嗯，再见。”似乎是难得的回应。 一别两宽，那道冷冽的少年音恍若消失了好多年，随之，一直陪着的是耳边温温柔柔的慈祥声音以及糯糯的询问。 “妈妈，哥哥的名字怎么写啊？” “嗒。”笔尖断裂，梦境消失，于玖玖整个人从椅子摔下来。 已经五点多，恰逢放学，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了。 桌面还粘着苏浅月留下的便签。 “我和若葵去电脑室查资料，你醒了外套就放桌上，保温杯有热水，醒来记得吃药。” 于玖玖晃晃沉重的脑袋，吸吸鼻子，混混沌沌的意识尚未清醒。 最近她老做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昏昏沉沉，醒来后却恍如隔世。 其实她记不清梦到什么，更何况醒来后脑袋会疼，除非片段尤其深刻，她才难以忘记。 校园的吵闹声逐渐变弱，于玖玖再次吸吸鼻子，灌了药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校服外套放在顾深桌面掉下来，于玖玖猛地一扶，额头磕在桌角，上面的东西掉在地上。 是一个牛皮信封，略有年代感。 又有人给顾深递情书了？ 小姑娘弯身捡。 牛皮信封没包好，里面的是不同色泽的明信片。 很多，约莫百来张。 于玖玖头晕，咬咬指节低头捡。 有些许明信片是倒翻的，于玖玖捡起，目光不经意略过，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字。 “顾深。” 她蓦地一顿，心口突然泛起疼痛酸涩的滋味。 捡了许久，指尖落在最后一张明信片，唯一一张用钢笔写的名字，端端正正，圆润稚嫩的字体。 别开指尖，唯一一个落款。 “九九。” 第172章 一无是处是温柔(2) 将教室门锁上，于玖玖浑浑噩噩，领了书包就走。 连下两层阶梯才意识到有人唤她。 是老范。 他站在楼道口，搭着扶手下来。 于玖玖转头，外面黄昏的天色晕染了整个教学楼，暖黄金亮，宛若已入深秋的良辰美景。 “老范，有什么事吗？” 女孩按着书包带子看他，歪头，很乖巧。 “你刚从教室出来？”老范下楼梯与她并肩。 “啊？” 老范瞧着她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换个问法，“顾深在上面吗？” “不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于玖玖吸吸鼻子，头还是晕晕的，“我出教室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家伙翘了几天课都没回来过？”老范一听，表情臭臭的，活有立刻找顾深算账的气势。 于玖玖低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算了，周一找他训一顿，”老范板着脸，摆摆手大步迈出几步，意识到什么回头问，“对了，他母亲刚刚给我来电话了，说美术课时给他拿了一个信封，见人不在放桌面了。” 于玖玖点点头，眼神懵懵的，当即就应：“是有一个信封放在桌面。” “……怕被吹走，我放抽屉里了。”后面的声音低如细蚊，也不知道班主任听没听见。 反应到什么，她疑惑地问：“顾深翘课不回家的吗？” 老范跟她下了楼梯穿过映满橘黄色系的步行走廊，闻言笑了笑，可能觉得于玖玖看起来傻傻的，也不顾及地说：“哪能啊，那小子以前可叛逆咧。” 于玖玖“哦”了一句，小声补充：“他现在挺好的呀，不叛逆……” “不，小同学你别被骗了，”老范看过于玖玖的学生档案，知道她是全班年龄最小的那个，挥挥手，完全把她当乖乖小孩一般，“我初三做过他的家教，那家伙以前真的可叛逆呢，什么都不听，我也不知道他妈怎么就觉得他爱学习了，稀里糊涂就让我当了间接看护人……” 老范似乎睨了于玖玖一眼，开了话唠机关枪般吐露不停，“还真别说，顾深那时候就赖上我……每次打完架不回家就跑来我教师宿舍，之前有一回半夜整个手臂红透过来找我，差点没把我吓死。” 走到走廊尽头，老范解释的声音忽然就轻了，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 “……他去消掉纹身，手当时发炎了。” 一回头看，背着书包的小姑娘站得端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对上的视线含着疑惑，约莫是没听到后半部分话。 老范一拍大腿，随随便便说两句打断氛围：“反正那小子打完架不会回家的，躲到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今晚他还能摸到我家地址再把我吓个半死。” “那、那天晚上顾深找你怎么样了？”于玖玖捏着书包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现在看来，她是听过顾深校霸的名声的，可除了开学那会，她似乎从未见过他发狠的一幕。 “也没什么啊，我给他伤口上药，他发了个低烧糊糊涂涂讲了几句话没啥了。” 第173章 我百般混账不可理喻，可她是光(1) 老范其实也不清楚，那天晚上顾深就随随便便问了个问题，整个人就睡过去了，醒来后大概什么都不记得。 天快暗了，于玖玖没来得及跟老范唠嗑多久，摸摸额头烫度摆摆手先走了。 目送于玖玖远去的小背影，老范摸摸脑袋，盯着昏昏沉沉的天色老半天才想起顾深说的问题。 他记得当时顾深问，隔三差五与何止三五，哪个最深情。 老范一个教物理的怎么可能会懂，气势汹汹地让他躺好，自己一个人回房间备课。 只是备课备着，他就忽然思考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物理学上，微观是可以转为宏观判断的。 那么前一个三五是点，后一个三五是段，哪个拥有的无限空间让你念念不忘。 想了一会不通，乱七八糟的玩意。 老范盖了书，直接关灯上床睡觉。 —————————————— 这周五李叔因为妻子生病请假，天色愈发深暗，于玖玖准备走到路口搭公交。 赶上下班点，人潮拥挤，她挑了一条人少的近道，距离路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她脚步顿住，听见巷口传来混杂喧嚣的求饶与哀叫声。 这是一中附近的一条小道，平常纪律散漫，明面看人不高兴巷子里打架的就不少。 于玖玖不想掺事，她头还是晕晕的，低头看着脚尖匆匆赶路。 里面的声音似乎一瞬间平息，于玖玖一愣，熟悉的清冷男声随后不紧不慢地传过来。 动静太杂，于玖玖听不清他说什么，却能准确的辨别出男生的音色。 是顾深在说话。 他……在打架？ 鬼使神差的，于玖玖转身，迈开步伐跌跌撞撞地小跑进去。 巷子不远，她刚走进一半，里面突然跑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神情慌张的男生。 于玖玖看见他前后者已经投来视线，手中半沾血红的刀在半明半昏的天色里散出刺眼的光，一时骇人。 他看见于玖玖，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提刀而来。 于玖玖惊得退后，半弯着腰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匕首。 没得逞的男生眼睛布满红丝，癫狂得提刀就砍下来。 于玖玖背着书包与画架，双手空空如也。 对方离她距离太近，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她一个踉跄膝盖弯着倒在一侧，瞳孔里一时倒映出高高竖起的尖刀。 脑中一片空白，小姑娘惊慌失措地下意识喊。 “顾深！” 耳边的碎发猛地扬起，她没看清，上方的匕首忽的被打落在地。 不知什么时候疾速闪现的顾深捏着双眼通红的男生的手臂，腕节重重朝下一扭，痛苦的尖叫声冲斥在耳膜，下一刻那男的被甩出几米远。 顾深收手，就站在于玖玖身侧，淡淡发出不屑的冷呲。 心口快速的跳动尚未平息，于玖玖缩回几步，紧紧盯着居高临下的黑衣男生。 男生气息很冷，渐入灰暗的天色里略过的风都比不上他寒凉，尤其是全身的黑暗，在巷子里似暗夜的凶兽，凶狠、残忍、不近人情。 于玖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心里的胆颤发挥到极点。 第174章 我百般混账不可理喻，可她是光(2) 双方都没说话，于玖玖呆愣不过几秒，可直到她回神，天已经黑透。 路灯昏暗，墨砚的暮色压抑至极，顾深就保持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的地方定定不动，黑衣黑裤，脸颊带着不知名的血迹，侧首看她时，幽深的黑眸宛若困在深渊的可怖之物，下一刻就能探出利爪与尖齿一般。 窒息的压迫袭来。 心底的恐惧被激发，于玖玖真真正正意识到顾深的另一面——黑暗且毫不留情。 匆匆的脚步声从里传来，于玖玖抬头时，罗迹身后带着一众兄弟过来。 看见她，他也很诧异。 也仅仅一刻，罗迹的神色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见倒在远处的男的，不敢与顾深对上视线。 “深哥，你的伤……要不要去医院？” 没人应。 后面的人垂头面面相觑，也不敢随意开口。 半响，黑暗中有什么窸窸窣窣小心收拾的声音，尽管微不可查，可安静的环境里小姑娘脚麻的轻呼悄声传进众人耳朵。 罗迹以及身后一帮人：“……” 那小姑娘明显怕的很，可见深哥帮她挡下一刀，众人便知她在大哥心里的地位也不轻。 明明距离挺远的，被刺了一刀还能手下留情放跑一个，下一刻惹了祖宗，直接手折了甩飞几米远。 深哥今晚的脾气，其实也不轻的。 正胡思乱想着，一直沉默的顾深开腔，充满戾气地警告，“巷子里的那帮放掉，半死不活的扔进医院，告诉他们若有下次，见血的刀会在我手上。” 他沉声，意有所指地嗤笑，“一个也逃不掉。” 昏暗的路灯时晃，映在他脸上的光明暗不清，却清晰地让顾深眼尾下方的血迹明亮起来，极为渗人。 动真格了。 罗迹一惊，眼神朝后示意。 一帮兄弟对视几秒，赶紧放人救人，不一会道路里就剩下于玖玖和顾深两个人。 那些打架输惨被赶走的人甚至头也不敢抬，偶尔有不死心地抬头试图留意全场唯一的女孩，两个校霸淡淡一睨，后者瞬间低头。 夜风寒凉，于玖玖撑着的手已经麻掉，站在她前方的男生转身，没有情绪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过来。 于玖玖咬牙，还能憋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顾深走过来时，她还是惊得往后挪。 男生肩上的黑衣破了一块，布料松松垮垮地垂落着往外渗出了什么，在灯光虚虚的照射下尤为可怕。 很浓的一阵……血腥味。 颀长的身影遮住光线，顾深半蹲下来，染着血迹的侧脸与于玖玖平视，黑眸不带感情一般。 肩窝都是血，他不疼吗？ 顾深不说话，四周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背后有凉风吹过，于玖玖打了个寒颤，唇咬红了，雾润明亮的杏眸透着水光。 看起来要哭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害怕。 顾深淡淡地勾起轻笑，忽然觉得重蹈覆辙是有一点道理的。 就像小时候初初见面那般，他替她打了那伙拐小孩的大人，她明明哪里都没受伤，可当他一带着满脸的伤与血向她走近，她眼眶就红了。 后面他才明白，那叫心疼。 那年她五岁，他七岁。 第175章 我百般混账不可理喻，可她是光(3) 他离家贫瘠荒凉那么多年，挨打受训的日子特别长，长到不敢轻易接触事物，连她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讨好都面无表情地置之度外。 他不敢，对着违背命令后外公狠心下手的长鞭都能面不改色，可当她小小一团跟在身侧跪下的时候，他戾气怎么也收敛不住。 对，他直接推开她，对上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怒不可遏地喊她滚。 那时候的他真的完全不学好，打架出走一事无成，也就不敢肆意接受她单纯无知的好。 于是他用面无表情与厌恶装修自身，可她小心翼翼地微微一笑，他溃不成军，只敢明面上保持对她冷漠。 可是，他错了。 他的懦弱逃避自以为是，满身尖刺地把她推远了。 记得那日失忆的她跟着温媛搭车离开临城，郑湘筠拉着他去送人。 她还是穿得像个小团子，杏眸眨眨弯成月牙，看着他时，却不可避免地闪闪目光，因为他的面无表情颇为胆怯地躲在她妈妈身后，看他的眼神布满陌生。 他面上不显，临上火车前当她喊住了他，内心登时波涛滚滚。 可她不是，她拎着宠物背包，小声说：“哥哥，你一直盯着这只布偶猫，那你能养它吗？” 他看过去，她小声开口：“我妈妈不给我养猫……” 连唯一和他捡的小猫都不留，一点念想都没有吗。 他压低声音，压掉内心的酸涩，最后回了一句：“好。” 他找了她很多年，现在的一切宛如重新来过，可他还是没能好好把握啊。 肩上的疼痛隐隐传来，顾深按住伤口，未止的血沿着骨节分明的手透过背面，白与红的交错触目惊心。 于玖玖都忘了站起来，地板的凉意都感觉不到了，眼圈当即半红。 “哭什么？”顾深手一顿，未沾血迹的另一只手抬起，抹抹小姑娘的眼尾，声线透露出疲惫，“乖，回家吧。” 这里太脏太阴暗，他的小姑娘是处在光里的，怎么能让她伤心呢。 他生来处于黑暗，凶戾压抑，努力做个温良和善的学生。 于玖玖连平日的管束都不能接受，今晚看了这一幕，她怕是早已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吧。 顾深收手，指尖按在太阳穴，难受地皱起眉。 身侧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小姑娘踉跄地站起，见他闭眼，毫不犹豫地往外跑。 熟悉的奶香从鼻间拂过，心里有什么黑暗因子死死压抑住，一股钻挖胜于伤口的疼痛直达心底，顾深喉结微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那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慢慢停留在了几步的距离外。 下一刻，顾深清晰地听见于玖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说出的话让他心头一慌，蓦地回头。 “你说什么？” 他哑着声问。 “我说……”于玖玖站在光线处，糯糯的声音微颤，还是认真地重复一遍。 “你要跟我回家吗？” 顾深死死扣在膝盖的手指忽的轻了，他闭上眼睛，心口的酸涩与疼痛散开，四肢百骸卷了一场难受，大病一场般地缓回来。 这时候，他想到了一句话，没说出口。 我百般混账不可理喻，可她就是光啊。 第176章 今天怎么那么乖(1) 顾深到底没和于玖玖回家那么快，他先是被勒去了医院，医生说伤口裂口太大必须缝合时，那个勒令的小姑娘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 因为是小伤口，病人家属可以陪同，手术完顾深瞥着于玖玖红红的眼圈，脾气都没有了，特别无奈，“怎么这么爱哭？” 以前打架还挺强势的，怎么越宠越娇气了。 “疼。”娇气的小家伙抹着眼尾小声说。 顾深：“……” “看着好疼。” “……”有一种疼是她看着你疼。 旁边消毒的医生噗嗤笑出声，那红眼睛的小姑娘看过来，她咳嗽两声，摆出正经脸。 来的时候顾深脸上以及手背的血迹已经被于玖玖用自备的湿巾擦干净。 小姑娘不知被吓得还是怎样，之后一直板着张脸把背包带让他提，自己在前面扯着背包走。 这会肯跟他说话，表面蛮不在乎嘴上用话刺他，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肯离开。 她心软得很。 负责消毒的医生提着棉签让于玖玖看着，叮嘱道：“伤口暴露太久，还有过度按压的势头。现在消毒一遍，你先看看，这两天注意的话就不会感染。” 听到“过度按压”几个字时，于玖玖若有若无地瞪了顾深一眼。 也许是人多，她先前怂的胆子又大了些，后者挑眉，不置可否。 在医院柔和灯光下的顾深远没有黑暗里的恐怖，他脸上没有血迹，目光慵懒，整个人的气息淡淡冷冽，视线看着女孩的时候，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颜值高的小情侣比比皆是，不过这对真的让消毒医生惊叹。 在休息室休息，于玖玖回了于盛的电话，随后把手机递给顾深，“给阿姨打个电话。” 顾深睨她，懒懒地掀唇，“你打。” 语气冷淡，态度玩味，一点都不正经。 于玖玖无可奈何，揣着手机不说话，默默思考着什么。 其实在巷子里瞥见顾深时，于玖玖起初是惊讶的。 她实在无法将平日里温和流氓的顾深与站在她面前毫不留情折人手臂目光凶狠的男生联系在一块。 当时的她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迅速逃离永不结交的冲动。 只是当她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半蹲着，手捂住伤口难受地皱眉的模样，她的脚步当时就不由自主顿住了。 顾深平常对她的态度除了禁止某些不良行为外，平心而论，他真的很好。 于是于玖玖当即回头看他。 “顾深，你要跟我回家吗？” 她一点都没心软！没心软！ 正皱脸纠结着，手中的手机兀地亮了。 有陌生的号码打来。 顾深适时偏头，将手机号码一览入目，眸色淡淡。 难道是他认识的？ 于玖玖狐疑，点下接通，对面一句话让她瞬间彻底懵掉。 “小嫂子！” 顾深将视线移过去，恰好面前的小姑娘倏地瞪大双眼，盯着屏幕认真看，表情一脸凝重。 “你是谁？！” “小嫂子——” 小姑娘一挥手：“别乱叫，我是有家室的！” “？？？” “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第177章 今天怎么那么乖(2) 对面沉默一会儿，干巴巴地丢来一句：“小嫂子，我是二中的罗迹。今晚还和你见面的！” 罗迹的语速很快，生怕于玖玖当骚扰电话挂了似的，吐出的话一句接一句。 于玖玖见过罗迹，可她不知道罗迹的名字，一听是二中的，她的记忆瞬间回潮。 是那个，开会那晚来找顾深，之后劝着顾深去打架的麻烦精。 当初他们出教室门时于玖玖就依稀听见了“二中”“七中”“给个教训”类似字眼，加上还有苏浅月若有若无的表示不是好事，让她别沾边等的。 即便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这会把这些连成线索，一切思路都能连接上了。 一想到顾深的架是罗迹先去挑起的，于玖玖脸色就不好了。 偏偏手机里那头罗迹还不停地叫唤：“小嫂子？？” 对顾深不敢发脾气，于玖玖板着脸教训罗迹：“叫什么小嫂子，你不要以为沾亲带故就能让我原谅你！你太过分了，下回别让我逮到，不然那这铅笔就是你的下场！” “啊？！”罗迹在另一端顿住。 医院的灯光下，于玖玖卷发别在后边，纤细的脖子露出来，又白又细。 小脸很嫩，偏要扮作老成。 男生半撩衣服，蓦地笑了，惹得于玖玖眼带凶光地看他。 顾深有洁癖，身上的衣服大面积带血，纯黑的衣料看不出异常，血腥味却怎么也盖不住。 他拧眉，伸手就要把衣服撩起，于玖玖以为他要脱衣服，惊得一把按住他的手止住动作，凶：“你就不能安分点嘛？” 出于急促，音量没控制好，惹得半个休息室的人看过来。 于玖玖长相精致，顾深颜值高，两人都是学生年龄，原本就有不少人默默观察他们了。 一下子招来那么多注意，于玖玖意识到自己还按着某个人的手，耳垂微红地别扭缩回。 现在耀武扬威胆子可大了，先前在巷子里可是什么都不敢说。 顾深幽幽地睨了她一眼，没继续方才的动作。 闹了个小插曲，手机那头罗迹说了什么，于玖玖压根没听。 小姑娘捂着手机试探性地，“你找我什么事吗？” 对了，他怎么找到她手机号的？ 被晾了半天的罗迹听到有回音了一阵感动，“小嫂子，深哥是在你那吗？” 没回答问题。 “不要乱叫。”于玖玖气瘪撇嘴，嘀咕着径直把手机递给顾深。 顾深没受伤的肩膀靠着她，胳膊交错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听。 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很亲密，于玖玖一顿，看到他受伤的份上没抗拒，乖乖提着手机。 罗迹是来报告后项工作的。 于玖玖糊里糊涂听了大半，云里雾里的。 顾深覆着她的手，瞥过一眼静静听。 之前在二中他与七中的人有过不少过节，七中那群人造谣闹事，以及这两天小姑娘跟他置气，他定不住心，答应了对方的约架。 本想简单地给个教训，却不想临要关头对方趁他不备抽出暗刀。 距离太近，他堪堪躲过致命处，肩胛骨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上一刀。 他当即皱眉，却不想见血发狂的那个男生提着匕首就往外冲，看见了人就要捅，彻底失常。 第178章 今天怎么那么乖(3) 顾深没避讳，直接交代：“医院那个醒了就让他清醒自知点，不然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让他精神病院和警局自己挑一个。” 男生沉声，目光冷冽：“我没在怕的。” 于玖玖盯着他严肃的面孔听得一愣一愣的，连顾深挂完电话都没察觉。 顾深将沾血的衣领往侧边扯下，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气息冲淡些，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他的洁癖挺重的。 于玖玖得出一条结论。 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顾深捏捏她的手腕，声线低哑地凑过来，“今天怎么那么乖，嗯？” 他凑得太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于玖玖偏过脑袋，莫名地耳朵有些红。 她没应他。 在休息室待了一会，于玖玖就带着顾深打的回家。 明明身为今晚受伤很严重的人，他却能面不改色插着裤袋跟在她身后，气场凶煞得连路过的人都投来注目。 直到七拐八拐看到别墅，顾深在于玖玖再三回头之下突然开声了。 “玖玖，把手机拿来。” “啊，要干嘛？”于玖玖站着，等他迈步来到跟前。 “给我妈打个电话。” 小姑娘疑惑：“之前让你打，你怎么不打？” 顾深径直回应：“太晚了，我妈在家会担心的。” 见他终于有这个觉悟，于玖玖没想太多，低头翻出手机二话不说就递过去。 顾深接过手机，瞥过带抹茶绿小蛋糕标识的手机套目光闪闪，直接悠闲地在上面按数字。 不一会对面接通了，传来郑湘筠温婉疏离的询问。 拿着手机的人瞧着夜色，直接开口：“妈，我顾深。” 站在一侧没有偷听想法却听到的于玖玖：“……” 好冷淡。 顾深没避讳，平淡的声线仿佛在叙述事不关己的话题：“今晚打架，救了个小姑娘，现在送她回家。” 晚风吹过，有些泛冷，于玖玖抱着胳膊转半圈，没继续听他说话。 “她没吓到……嗯，你问是谁？” 小姑娘正打算回转，顾深突然从后方搭住她的细肩，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旁边，低笑出声：“我妈让你说句话。” 于玖玖脑子没转过来，身子先行一步地动作，下意识环住顾深手臂凑在手机边老老实实地唤：“阿姨……” 顾深说什么她没听，只是愣愣地问：“有什么事吗？” 于玖玖慢慢吞吞说话时声音会不自觉放轻，夹杂的小奶音很有辨识度，听过的都能认出来。 郑湘筠一听便清楚了。 她就说她儿子怎么会这么好心送小姑娘回家，原来是他宝贝的那位。 顾深只让于玖玖说句话，半揽着怀里的小身子，手机已经放回自己耳边，意有所指道：“妈，记住是谁了么。” 对面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不知道郑湘筠说没说话。 “我晚点回家，不用担心。”顾深不理，说完话径直挂了。 一直到挂完电话，于玖玖还是懵的。 顾阿姨还没说话呢。 见她愣着，顾深向后面的别墅示意：“回家。” 第179章 名号(1) 门开了又准备合上，于玖玖扶着门框问站在门外的顾深，“你不进来嘛？” 风吹起她的卷发，发质看起来很软，衬得那张小脸白皙纯净，乖乖的。 顾深探身把她往屋里推，见她还是懵懵不解的模样，挑眉拖腔带调地肆意道：“我要住你家，就只睡你的床。” 于玖玖脑袋“轰”了一下，顾深弯腰逗她。 “给不给睡，嗯？” 小姑娘炸毛了，板着脸说：“你回家吧，顾阿姨在家等你。” “有事打我电话。” 面前的门毫不留情地关上，顾深对着木板，忽然笑出声。 迟早有一天，会的。 男生插着裤兜，开始往回走。 直到他的身影隐于夜色，手机铃声响起，于玖玖靠着窗台随意接通。 对方匆匆交代几句，换了衣服的小姑娘漫不经心将长发别在耳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晚的人，全部给个教训。” “还有，”她拿过东西，声线刻意压低，“与顾深保持距离，跟在他后面。” 以免那家伙犯蠢躺在水泥路就睡觉。 通话对方一顿，恭敬地低头应声。 夜风忽的变大，窗外的绿植与树木飒飒作响，在暗无边际的黑夜，不值一提。 黑夜中，另一边的小巷灰暗幽深。 套了件纯黑外衫的少年单手扣上长檐帽，低头往深处走。 “谁啊？”脚步一顿，少年按下帽檐，悠哉悠哉地回头，盯着巷子的转角散漫问了一句。 那里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发出，仿佛没有人。 青苔布满的墙壁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少年踏了一脚，眼眸泛起冷光，不耐烦道：“你出不出来？” 暴躁不耐，应该是对来人打扰了他的行为而不满。 下一刻他闪身，猛地躲过暗处掠来的东西。 就刻在青苔上，他刚刚踏脚的地方。 这回那人不掩藏动静，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苏翎跃压低帽檐，皱眉冷哼。 来人出乎意料的是个少女。 苏翎跃舔舔虎牙尖，不屑地撇撇嘴。 那少女套了一件黑色短衫与纯色牛仔裤，左手的黑色腕带垂落至腕节，裤头随意别一条朋克风圆圈项链全孔皮带挂着，简约之间莫名带股酷酷的味道，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看不到脸，黑衫的兜帽被她撩起盖了半张脸，只露出娇小的下巴与唇线。 苏翎跃盯着她半露的纤细的腰，蓦地收回视线。 妈的，这腰细得可以和老大穿裙子的那腰媲美了。 少女出现也不隐晦，她直接走过来捡起方才甩在青苔墙上的刀片，不动声色。 苏翎跃被扰了兴致，目视完全程盯着少女的背影冷哼道：“你哪里的？大半夜不回家出门蹦迪也该跟父母说一声啊，跑着寂静无人的巷子干嘛？！” 少女收好刀片，目光闪了闪，上身靠在墙壁回头淡淡笑笑：“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半夜不回家想出门挨过肩摔？” 刻意压低的音调依旧是冷冷的御姐声线。 苏翎跃莫名被她刺到了，瞪着她暴露的腰线径直骂道：“我是一中小霸王。你算哪位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有名号吗？！” 第180章 名号(2) 少女沉默，起身就走。 经过时，苏翎跃清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莫名熟悉，记忆一时回想不起，耳边充斥着轻笑，在暗巷里尤为明显。 下一刻他挥起掌心，径直朝那人劈去。 掌风略过空气，女孩弯腰躲过，后抬腿随着苏翎跃的屈膝划过他的头顶。 紧接着就是腹部一拳。 “卧槽不行，”苏翎跃捂着肚子佯装难受，“你耍炸！” “我没有。”御姐音平复温吞，似乎有点微不可查的委屈。 她歪头，兜帽下的唇微动，露出的下颚线分明。 “你说过的，菜是原罪。” 苏翎跃：“？？！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他按着腹部起身，眉泛疼地皱起，少女就定定地站在眼前，他眉骨一沉，忽的挥手探向黑色帽兜，她抬臂躲开，闪身的同时腰间皮带链子透过月光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苏翎跃扫堂，径直按住女孩的肩头，手背一痛，单臂差点被她迅疾的动作反折。 他不胜其烦，目光落至少女的腕带，摘下自己的长檐帽避开她的手，直挺挺地将其摘下。 腕带拖了一半，女孩握拳就朝他无障碍的脸庞袭去，苏翎跃目标本就不在腕带，抬手接下她的拳头两手握住，桎梏般将她直接按在墙上，黑帽摘下。 下一刻，幽深的暗巷响起了小霸王不出所料的低声惊呼。 “老大！” 另一端，巷道的开口。 穿着灰棕花衬衫的男生走路微瘸，他捂着腹部，面部狰狞地发出痛呲，身后跟着的兄弟上前扶住，听到他怒不可遏的低骂：“我他妈就没见过打个架那么狂的，叫顾深是吧，下回拿把刀就去干他！” 若是罗迹在的话，他铁定会发现这个出言不逊瘸的家伙就是不久前打架被带走的人数之一。 “东子，”扶着瘸腿男生的兄弟叹气，瞄了瞄四周压低音量补充，“临城是顾深的地盘，早说过不要随便提架，看到阿梁没，折断手在医院呢……” 他嘀咕了一句，“学校的那位都没动手，我们地头蛇不能太嚣张。” “瞧你这出息！”名唤东子的男生别过他的脑袋，眉宇间尽是压抑不住的戾气，“顾深是临城的神话这句话过去多少年了，他废了多久你们也不想想，还成天怵着这称号不放！” 身侧人被这怒气冲天的话语骂得呛不过来。 东子摸了摸下颚，眼睛眯起来，“今天晚上那个摔在地上的女孩看清楚长相没？” 兄弟与他对视，“东子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怕吗？干不了顾深先干他宝贝那位啊——” “摸着黑麻袋一套吓她个半死，先给个下马威——那女的差点被刺的当时身子不停地颤，料她也不敢说出去，”东子轻嗤，按着身侧人脸颊的淤青处，疼痛让后者皱起脸，“你被打的也不甘心吧？” 那兄弟抹过伤，想定的目光冷了冷，“好主意。” “就当是练胆子。” “行，”东子应得快，掏出一把匕首擦了擦，“哥们几个快来了，约好上完药去喝个酒的，我们——” 第181章 名号(3) 而小巷深处，苏翎跃比于玖玖高，帽檐被摘下的小姑娘咬着帽前的装饰拉带抬头，黑白分明的圆溜眼睛泛着月色下的亮光。 苏翎跃被气到了：“你很拽啊？” 于玖玖板着脸，抿唇不理人。 原本她穿的一身简单酷拽衣服戴着帽檐出现时苏翎跃觉得这女的挺酷挺拽的还敢拿刀片刺他，这会没东西藏着小霸王看哪哪不顺眼，脱了黑衫就给她裹着，同样板着脸：“你挺能的还敢怼我，绿恐龙贵口红还有卡哇伊裙子不穿了？” 于玖玖还记得他把旺仔捏出喷得不剩的事，杏眸眨眨，眼前就被一件黑衣遮住了视线，扯下来张口就凶：“你别太过分了啊苏翎跃，我是老大，你得听我的，我还没解气我不原谅你……” “那你怎么才算解气？” 明明因为这件事冷了很多天，冷不防听他这么一问，于玖玖盯着他，张张唇还没酝酿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了少年的冷哼。 “你怄气去吧，老子当小霸王当得可快乐呢。” “你——” 于玖玖还没骂，墙角那端突然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吵闹的两个人互相停下朝动静出看出，正巧看见两个高大魁梧的男生立在墙角。 一个相对瘦弱的男生脸颊带着淤青，另一个半倚着墙，瞧见对头的两人看过来，尤其是撞上于玖玖的明眸时拂掌轻轻拍了拍，眯起的眼眸鬼祟不善。 “啧啧啧，”不善人摇头拍掌，配合着他粗哑难听的声音，在幽暗寂静的小巷里极其瘆人，“我还愁怎么找、去哪里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苏翎跃收了手，下意识挡在于玖玖面前。 小姑娘还抱着他的黑衫，面前就是少年穿着纯黑t恤的背影，她只露出半张小脸偷偷瞄了眼来人，一顶长檐帽已经被扣在了头上。 于玖玖脑袋瓜转得慢，帽子也大一点，平常遮住苏翎跃的鼻尖的帽子此时就扣住了她整张脸。 没有戴稳呀。 她抬手，忽闪着大眼睛把帽檐转到后面，才几秒间，对面的两人后面身影一动，十几名高壮男生已经走了出来。 好好好好刺激！ 苏翎跃自认为自己可以空手以一抗十，可身边多了个娇气怕疼的老大，他拿不定了。 况且对方那种胸有成竹别有企图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扫过来，仿佛直接预定他们下场似的已经开始谈斤论卖了。 “怎么办，苏翎跃，他们人好多啊…”身后又是糯糯的奶音，于玖玖用着气音悄声说话。 苏翎跃感觉遗忘了什么，一时想不过来，耳边就听到了对头悠哉悠哉的谈话。 “是她？” “不会错的，就是她！” “怎么说，那么肯定？” 东子双手环胸，将叼在嘴边的牙签拿下来，“那时候我回头了，顾深就站在她面前，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 暗巷只有月光，来人打了几个手电筒齐齐照向苏翎跃那处，被遮在后面的于玖玖反戴长檐，卷发落在双肩，黑衫避着纤细腰线，露出的半张小脸素净好看。 明明是清爽炫酷的风格，一张脸就可以化为勾人诱惑。 跟东子汇合的社会青年眯眸，灯光朝于玖玖方向坦然照了照，舔舔唇瓣，意味不明。 第182章 名号(4) “还有个小白脸遮着啊。护的那么实，看着也不错，要不……哥几个抓来玩一下？” 苏翎跃顿觉不好，掩着于玖玖朝后退，冷不防胳膊被拽了一下，他偏头，老大在委屈地小声吐槽：“……你刚刚踩到我了。” 苏翎跃：“……”老大你尽职一点紧张一点行不行？！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 “苏翎跃，”跟着退后的那几步，小祖宗发话了，悄悄地问，“你能打倒几个啊？” “我也不确定，有几个社会上混的，”苏翎跃注意着前面的动静，盯着于玖玖瘦弱的肩膀和露出的小腰，无语闭眼，“老大，你能干倒几个？” 于玖玖抿唇，认真看着对面，指了指人群中看起来最羸弱的那个。 苏翎跃：“……老大，你退步了啊。” 以前还能过肩摔他的小祖宗，指了个他轻轻一搁就能倒的男性对手。 于玖玖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翎跃压根不明白她这矛盾的动作想表达什么，顾不上之前还跟她怄气冷漠的态度，叮嘱她：“你看起来最弱，留下来会打扰我。等会儿我把你往右边退，另一边的人交给我，你尽管跑，别回头，懂？” 他一回头，人呢？ 苏翎跃皱出包子脸，面前身影一闪，于玖玖起身无辜地拍拍手，对上他质问的眼神，弱声弱气：“……系鞋带。” 行，系鞋带跑得快。 “你刚刚踩掉的……”她低头。 苏翎跃：“……” 跟东子汇合的青年社会称阿强，外来道上混久了拈花惹草不计其数，这会难得遇见于玖玖这种看起来干净好看的，难免心痒痒。 东子原本只想拿个麻袋教训一下，阿强抹了抹下巴剃过的胡渣，眯眸时像极了黄鼠狼，“你懂什么，这种学院里不要钱又干净的单纯地很，你弄哭她完事了还不敢顶一个字，特别爽。” 他们现在就堵在巷子的出口，他们两个能跑到哪里去？ 东子身侧的兄弟原本只是犹豫片刻，想到说话者是社会有名的混混，一时哑然。 阿强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穿过空气传到苏翎跃这边。 苏翎跃捏紧拳心，阿强与东子他们慢慢踱步而来，他顾不上叮嘱躲在身后的小祖宗，立刻闪身袭向相反出口一端。 那边恰好是东子的人，他们不受控制地躲避，于玖玖被拽得发愣，腰带链条在黑夜中耀着光芒，整个人被轻松甩到月光引导的出口。 “快跑啊，小祖宗。” 苏翎跃回头，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阿强收手，大步就去拦于玖玖，苏翎跃挡在前方，他当即满脸不耐。 “小白脸，你要喜欢，也先让给我们玩玩不成？好东西是要懂得分享的。” “是吗？”苏翎跃擦过嘴角被打的地方，舔过牙尖毫不留情地将试图奔向外面的一人摔回去。 阿强盯着成功追出的那个，于玖玖跑了两步被他追上，高大的男生扯住她的衣袖，她身子蓦地僵硬，停了一下。 还是被抓到手里了。 阿强冷哼，盯着苏翎跃眼底泛着冷光。 下一刻，对面碰了少女衣角的男生被狠狠搁倒在地。 于玖玖起身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指尖抹过脸颊，轻声低喃了句。 “废物。” 第183章 别碰苏翎跃(1) 阿强明显没料到这种状况，眼神闪着，脸上就遭反击一拳。 冲击力太大，阿强整个人摔在地上，苏翎跃按住他的衣领，遮眼的碎发沾了细汗，冷着声道：“知道吗，组团打架时不能干最弱那个，你打她，反目会联合，你会被反杀。” 旁侧有帮手扑过来，苏翎跃翻身躲过，余光瞥见于玖玖撂倒一个，蹲着跟人说话。 小姑娘戴着她的黑衣帽檐，轻敲人家的头颅指着苏翎跃问：“你知道他是谁么。” 苏翎跃当她玩，径直去解决东子那边。 躺地上的人遭于玖玖威胁压根不敢动身起来帮忙。 女孩见他不动，又敲敲他脑袋瓜，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 压低的是御姐伪音，伴随帽兜下少女冷厉的眉眼，无形之中隐隐压迫。 倒地人哪里知道啊，对上威胁的视线，过肩摔摔得腰还疼着，只能弱声弱气道：“不、不知道啊。” “听说你们大哥想抓我，怎么也不打听打听苏翎跃是谁，”于玖玖托着腮，瞄了瞄那边轻嗤，学着苏翎跃之前劝她快跑的语气宛若小女孩在玩耍，“他是一中小霸王，名号仅次于顾深，懂？” “知、知道了。”男生冷不防被女孩的目光刺到，连忙回答，没敢问她的身份。 于玖玖起身，恰巧对上阿强意味不明的笑容与，她察觉不对，脸色一凝间，青年已经跑远。 这么笑，绝对没啥好事。 她甩了人就急速奔着跟上，还未赶到，却见苏翎跃猝不及防遭到偷袭，整个人重重砸到墙上。 黑夜之中，东子从兜里掏出什么直挺挺朝他捅去。 月光明灭不清，隐约闪过的银光冷到人的心底。 东子笑得肆意，于玖玖贴着墙沿边一闪，反脚踹过阿强助力按住墙壁，径直劈开匕首。 刀挥向她的脸颊，于玖玖瞳孔中尽是倒影，苏翎跃咬牙用力一踹，刀口抹过女孩腕带染上血迹，东子堪堪退后一米。 就那么一瞬间，寂静的氛围如同按了暂停键，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愈发冷冽的气息咄咄逼人。 于玖玖盯着出血的伤口沉默不语，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表情。 苏翎跃脸颊带上淤青，内心隐隐感到不安，目光快速掠过那把沾血的匕首，黑眸刻意飘过齐肩站着的东子等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刀片。 他老大出现时拿刀片丢过来的。 她为什么会随身紧带刀片，还有上回和表姐说过的眉刀…… 来不及思考太多，耳边凛冽的风呼过，苏翎跃按着挨打的右肩，眼神一闪，余光瞥到了穿着黑衫的少女径直把人连揍几拳摔在地上。 东子明显始料未及，那人站在边上是替他挨了打的。 于是他脚步连忙匆匆压退向后，阿强按住他的肩，后方还有几个兄弟互相对视，月色下踱步而来的女孩腰线纤细，那条银光的链条闪烁晶亮，与暗夜来的修罗有鬼斧神工一般的精妙。 “怎么回事，她怎么发狂了？”阿强压低声线冲东子，眯眯躲闪的眼睛道。 东子也不明情况，瞧见她的目光掠过来，他竟忍不住炸毛：“我怎么知道！她这状态让我觉得神智不太清楚！！” 有种，莫名病态的感觉。 第184章 别碰苏翎跃(2) “你刚刚干什么了？！”阿强时不时注意于玖玖那段，冷不防低喝。 “我、我就划了她一刀……” “哪只手？” “她就只戴了一只腕带啊……” 东子忽的一跳，脚边刚刚摆腿的地方布着什么东西，他捡起一看，声音弱了弱：“……是刀片。” 东子兄弟就在后方，他瞧见不远处的少女定定停住了步伐，抬起手臂凑在下颚前，再放下时，唇边染了血迹。 兄弟忽的颤了音：“她、会不会是心理变态啊？！” 苏翎跃闻声，捡起摔在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来。 本来只想找人收拾教训解气解气，却不想惹上麻烦。 东子察觉不对，甩了阿强就要跑走。 提着刀的手往后一转，他迈出几个步伐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阿强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去找工具：“还不快去啊？愣着干嘛？！” 暗巷之间有冷风掠过，东子周身是汗，尤其是背后，沁出一层凉意。 阿强的怒骂被置若罔闻，东子干燥的唇抬起动了动，目光定定落在不远暗处的颀长身影。 对方插着裤兜不紧不慢看过来，东子眼神一滞，那人慢条斯理地抬出手臂，举在半空轻飘飘却极为压迫地比了动手的手势。 警告。 无声的警告。 东子咬着牙关退后几步，身侧的阿强却径直夺了匕首。 东子目光一凛，抹了两把冷汗撞向阿强迈出步伐的身影，劈手夺刀直奔苏翎跃。 不管了，要死也先弄死一个。 于玖玖几个是刚刚斗殴跑出来的，此时居于巷道三面出口，东子离苏翎跃近，执了刀奋不顾身就朝后者袭去。 都是普通高中的学生，跟道上人混混久了讲究的第一条就是不要命。 苏翎跃被猛然地一扑撞倒在地，那把刀就垂在脑袋上方，他睁大瞳孔，腹部直接一拳，趁东子癫狂时扳住他的身子抬脚一踹. 匕首摔在地上，他擦着脸翻身按地起来。 阿强才捡起一块黑石，面前猛地撞来一个人影。 他混过多年好歹也挡住了冲击力，大掌用力掐着对方胳膊的肉奋力甩开，于玖玖捏着他的衣领摔过地面腿部用力将他撞在墙上。 她动手快，手腕当即转弯给他来了两拳。 阿强咬着牙一抹嘴角沁出血迹，他比于玖玖高壮，拎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抬起。 于玖玖手动弹不得，抬脚就踹。 阿强躲过，于玖玖的鞋尖擦过墙壁屈膝使劲，整个人倒翻按住地面膝盖着地。 “老大！” 耳边是苏翎跃的惊呼，于玖玖的帽兜垂至发心，露出侧脸，左手的血迹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阿强轻呵，有些狼狈地捂着伤口，眼底由惊恐直接转为蔑视，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展露，双目瞪大，眼前的视线猛地翻转，少女的盘腿过肩紧随而至。 原本阿强带的兄弟围满整场，现在伤的靠在墙边，有的躲在暗处佯装不在，所剩不多的帮手几乎是无声消失。 被于玖玖过肩摔后的他尚未反应，少女凌身一跃将他狠狠惯在坚硬的墙上。 阿强一凝，喉结处蓦地抵了一把冰冰凉凉的东西。 很犀利，手腕一转，就按在脖子动脉处，让人背后发麻。 第185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1) 想清楚是什么东西后的阿强屏住呼吸，脸配合地看向上空，连胸膛的起伏都死死压着。 过多的经验与街头打架的势场让他明白，这个女孩敢动手。 因为她舔了舔唇瓣，说：“你想知道大动脉被划破血液不断涌流的感觉吗，一点都不疼，放松、轻盈、很舒适的感觉……” 他们这边已经冷场下来，结局怎样一眼便知，暗巷里却仍有不停的动静。 少女的卷发零散披在肩颈处，月光下是极白的小脸。 纤细的葱葱玉指收回别在嘴角，她的手臂本来就有血，唇角沾了一点，如暗夜盛放的毒璎珞一般。 “身体各处的动静脉，我可是很了解呀。” 阿强本来在社会道上混过不少年份，拈花惹草违背道德的事什么没干过，机缘巧合下混了个地方的小混混头领，地下龌鹾肮脏的玩意多了去了，也算一个没搭上称号的练家子。 他也不是不懂看形势的人，听到着阴凉的语气，当即脸一白，仰着脖子冲那头喊：“姓东的——” “放手，把刀放下！都他妈别动！” 一句话让东子一顿，东子不甘心，却因为失神被苏翎跃打翻在地。 “妈的，你使诈拿刀和老大威胁我？”苏翎跃朝拳头呵了口气，直挺挺砸下去。 解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玖玖眼尾一挑，漆黑的眼睛比夜色还冷，单手一松，青年便靠在坚硬的墙上咬牙吃痛。 “别碰苏翎跃。”那把染了血色的匕首深深插入红色墙沿，她冷声警告，“别动顾深。” …… 待一切趋归平静，苏翎跃靠着墙，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将不多的月光遮住。 “老大，我还是不想原谅你，”少年抹了把嘴角，那里疼的厉害，约莫是虎牙蹭到了，立即皱眉说出反话，“你这家伙不出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挡光的身影一闪，小姑娘蹲下来，手搭在膝盖肩小声埋怨：“……可是你欠我一瓶旺仔牛奶。” 于玖玖的眼睛瞳仁黑，背着光，黑曜石般晶莹剔透，圆溜溜的像只猫。 苏翎跃忙着与东子交手，其实没怎么看到她打架。 他一只手按在腹部揍疼的伤口出，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擦掉嘴角的污渍，凶：“那不是你过来抢才捏出来的吗？！” 小姑娘不买账，瘪嘴看他，半响说：“我们打个赌，赌完什么都一笔勾销。” “行，你说赌什么。” “从现在起不能说粗话。” “输了怎么办？” “十块钱。” “好。” 于玖玖玩着膝盖前的小手，低着头问：“如果我做错了一件事应该说什么？” 很简单，苏翎跃思考一瞬不疑有他，顺着她性格来：“对不起。” 于玖玖猛地炸起来，拍拍手得逞道：“你说了对不起！十块钱！” 苏翎跃一愣，拍大腿：“你他妈不是说不能说粗话吗？！” 小姑娘在鼓掌，小心翼翼地蹲着靠近：“你说了呀。” 苏翎跃：“？？！”我操。 “十块钱，可以买一排旺仔了……”她又瘪嘴。 “行行行，走吧。”苏翎跃拍拍灰尘站起来，凶着她就走。 “再搞套路，奶瓶给你打翻。” 于玖玖：“……”神经病。 两个人打完架脸上狼狈却神清气爽，在他们说话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强与东子互相交换眼神。 小巷没了玩闹的步伐声后，东子才爬起身去扶腿软的阿强，几个兄弟也慢吞吞地凑来围成一块。 他们还未说话，黑暗处忽的传来石子砸在墙上的声音。 第186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2) “谁？”打完一架惨败的人总是草木皆兵，阿强脸一白，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发出动静的地方。 阴暗的巷道停了声音，隐约可听冷风刮过划墙的犀利，宛如恶鬼在咆哮。 “嘘，别动。” 男生低沉幽幽的话语忽的在众人身后响起，东子目光一凝，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果然是你……你、你来做什么！！” 暗巷的通道站了两个颀长的身影。 顾深臂弯搭了一件黑衫，低着头，他身侧站这个跟他等高的男人，那人戴着帽子，看不见脸。 “打个比方听说过么，”男生轻呲，不疾不徐道，“她放火，我该做什么？” —————————————— 那天晚上被顾深送回家后于玖玖当场被于盛逮了，经过几番套路了解迟归原委后，于老爷二话不说就要带于玖玖去向人家道谢。 于玖玖犹豫几秒，点点头答应。 第二天下午，还在房间里换鞋，小姑娘站起身，听到了楼下的于盛中气十足地催促。 “我知道啦！”于玖玖背着挎包匆匆出门，下楼的拐角冷不防撞到一人。 小姑娘堪堪稳住步伐，扶着扶手惊魂未定，面前的人情况不佳，手里端着的碗具倒在地上，汤水溅了于玖玖一身。 “天呐……小姐，对不起！”那人放下东西，带着银灰发卡的长发匆忙间掉落几许，一脸的神色慌忙不知所措。 于玖玖手背带汤，脸颊也被溅红，灼灼的烫意尤其时刻。 她被发卡的反光颜色晃得眯眼，摇头干脆地擦拭着皮肤，不算很疼：“没事没事，你收拾这里就行了。” “跟爷爷说一声，我回去换套衣服。”于玖玖转身，舌尖舔过干唇，汤药的味道夹杂混入，带着苦涩奇异的中药味让她皱眉。 “这汤是给谁喝的？” 于玖玖停住步伐，奇怪的视线落回弯身处理的女佣上。 “是给老先生补身体的。”女佣低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于盛近几年健康情况还算稳定，调养身体的药喝过几回。 于玖玖“噢”了一句，保持表情继续走。 房门关上那刻她猛的咂嘴，小脸皱成一团。 这药好苦。 直到上了去顾家的宾利，小姑娘倒在后座依旧生无可恋：“爷爷，你的药真苦，我喝了几杯水都缓不过来……”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药苦效真，”于盛数落自己的孙女毫不留情，“多大个人的走路都不看，这次汤药不算太烫还好，下回碰到什么有的你哭！” “我这不是着急嘛，爷爷不要那么唠叨了，哼，”于玖玖咕哝一句，闭眼思忖，“爷爷，你喝药多久了呀？” 于盛瞥了她一眼，“约莫两三年吧。” “哦。”于玖玖应了一句 那身子骨也没完全调养好啊，过于劳累了吗。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眉心微皱，张口就提：“公司的事让叔叔来吧，爷爷你少掺和了。” 于盛就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也就是于玖玖的父亲几年前车祸去世，二儿子于崇明是她叔叔，是现任公司总裁。 第187章 布偶六六(1) 于崇明起先不是于氏的最佳继承人，掌权方面比较生疏。 当初于家掌门人去世后，于盛担心二儿子焦头烂额忙活不来，一路扶持到现在。 于氏如今稳定发展，业绩更胜从前，他老人家不乐得清闲，反倒偶尔跟儿子抢工作来。 于崇明对父亲无奈，只能推选一些与公司发展有关重要会议交给凌易。 “什么大事小事让叔叔做啦，叔叔这么多年过来都有经验的，您老人家不用那么操心，忙多了叔叔反倒愈发关心您的健康。” 于玖玖这么一提，于盛又装懵懂了：“哎，你这丫头到底说什么，爷爷一把年纪了，耳朵不太好……” “爷爷！” 一路上爷孙两闹着，顾家不一会儿就到了。 于盛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跟顾爷爷过顾青松闹和，两个老顽童二话不说去了书房。 郑湘筠亲自下厨，一起吃过晚饭后于玖玖被落在客厅正襟危坐，终于正面见到了传闻已久的顾爸爸。 顾丞盛态度没有想象中的冷板疏离，他一改平日记者报刊液晶视频中冷漠的形象，一身休闲服饰端坐在沙发间喝茶，脸上带着平和温润的笑。 初见于玖玖时他眼里快速闪过几抹情绪，两人坐在一块其实也不算尴尬。 “小丫头，过来坐。” 他给于玖玖倒了杯茶。 于玖玖摸不清他的脾性，见他这般温和，乖乖巧巧地坐过去。 说好一起来道谢的呢，爷爷怎么独自把她落下了。 小姑娘捧着杯子，心里暗暗腹诽。 昨晚的事顾丞盛已经从自家儿子那得知。 于盛来访道谢只是一个幌子，所以他老人家一进门就和顾老爷凑合着下棋去了。 所以实际以及根本上，是顾丞盛想见见这个阔别已久的小姑娘罢了。 这会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端坐着，杏眸明媚清澈，琼鼻小巧，唇色健康，依旧也见幼时五官姣好的模样。 顾丞盛见着她乌润的眼睛偶尔悄悄打探过来，握着水杯的细指不时松动，乖巧却又含着机灵与狡黠，这是越看越满意。 彼时已吃过晚饭，仿佛特意准备般，客厅的液晶屏幕打开，节目播放着时下小姑娘爱看的东西。 于玖玖最近在家看动画片，对综艺兴趣一般。 她咬着杯口随意瞥向四周，视线最后落在茶几下方摆放的九阶魔方上。 于是郑湘筠端出水果拼盘之际，于玖玖正跟顾丞盛气场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凑一块……玩魔方。 顾妈妈的嘴角，显而易见地一抽。 “往右一扭再往上，转多几下就行了。” 于玖玖摆弄着魔方，不一会拼成各面颜色一致的原版模样。 顾丞盛带着金属镜框，皱着眉头，摇摇脑袋。 “哎呀，你好笨。”小姑娘嘟囔一句，也皱起眉头，鼓鼓腮帮子还是继续教。 顾妈妈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把拼盘放在茶几面，耐着性子喊：“小九过来吃水果喔。” 话毕狠狠瞪了一下顾丞盛。 谁能联想到一个业绩精英不会玩魔方呢，看吧，都被未来儿媳妇嫌弃了。 虽然郑湘筠不懂高阶魔方难玩，可她在家地位全家统一，顾丞盛只能摊手。 第188章 布偶六六(2) 于玖玖穿着居家拖鞋“吧嗒”几下，视线有什么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脚边一软，凑上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是一只布偶猫。 小家伙缩成一团，歪头在她脚边一趟，于玖玖的心顿时软了。 “六六，别捣乱。”这边郑湘筠以为于玖玖被拦住，抬头轻唤六六。 “喵呜~” 小家伙撒娇，于玖玖蹲下来，二话不说就就将它环住，嘴上解释道：“没有捣乱没有捣乱，它好乖。” “呜~好可爱。”小姑娘伸手摸摸六六的软毛，向来高冷不屑的白猫半蹲着，还蹭蹭她的手心。 顾丞盛定定看着这一幕，向郑湘筠小声感叹，“果然猫还是认主的。” 郑湘筠白了他一眼，“废话，你儿子天天拿着小姑娘的照片给猫认，它能不记得吗。” 于玖玖抱着猫站起来，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郑湘筠微笑，招呼她：“让你过来吃点水果。” 顾丞盛自觉上楼，郑湘筠牵着人让她坐下，说：“天色晚了，你爷爷打算留宿，房间给你安排好了哦。” 于玖玖小口啃着哈密瓜，猫儿逗得她眉眼一弯，欢喜地点头，“嗯嗯，哪一个啊？” “顾深房间隔壁。” 于玖玖：“……” 她怎么记得上回要睡的不是那间啊？ 于玖玖抿唇，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回留宿睡了人家儿子床的事，郑湘筠不知情，她不免有些心虚。 小姑娘张口想问可不可以换一间，怀里的六六攀住她的手臂，不停歪头瞄她，小嘴翕动“喵喵”叫唤不停，不给放手。 蓝色圆润的猫眸如宝石一般晶莹，乖巧地望她，六六耳朵一动，又靠回于玖玖怀里。 “啊啊啊好萌好可爱好想带回家！” 于玖玖内心狂嚎，软化的心连顾妈妈一句“有什么意见吗”直接忽略，干脆利落地摇头，又抱起猫儿蹭毛。 一人一猫在客厅逗弄半天，郑湘筠替于玖玖拨好凌乱的发型让她先沐浴，临上楼前于玖玖想起什么，问：“顾深今晚怎么没下来吃饭啊？” “他胃口不好，在房间喝碗粥就休息了，不让人打扰。” 胃口不好嘛？ 于玖玖点头应声，几不可见地皱眉咕哝一句往上走。 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给伤口换药…… 临进门前于玖玖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隔壁，注意到那边灯灭无声，才稳着心神进房。 沐浴完，于玖玖又忍不住去客厅逗猫。 六六冲她“喵喵”地拍掌几回，转过身子往楼上跑。 于玖玖跟着它，脚步停住后面前是一扇半开的门。 六六直接钻进去，小身板把门一撞，门轻轻展开大半。 郑湘筠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翻相册，看见跟着猫进来的迷茫玖玖，笑着招手：“小九快过来。” 于玖玖好奇，脚步蹬蹬地奔过去，亲昵地窝在她身侧。 郑湘筠帮她把抬腿动作间撩上的睡裙捋好，将相册展开指着上面一张稚气满满的小团子照片，于玖玖定定一看，感叹道：“这小孩好可爱！” 第189章 六六长大，九九回来(1) “这是顾深三岁的时候。”顾妈妈一脸骄傲。 于玖玖歪着脑袋，有些不可思议。 平日里生人勿近一脸冷漠模样的顾深小时候这么可爱啊。 她忍不住凑近一点，认认真真看。 小小的奶瓶揣在手心，照片里的小团子黑眸清亮，看着镜头似乎要说话的样子，顿时萌化于玖玖的少女心。 郑湘筠把相册放过来，于玖玖抵在膝盖上，六六跳下沙发，对上她的视线叫唤一声窝在一侧。 小姑娘没理，手摸摸它几秒就收回，六六喵了一声，团手手。 于玖玖平日里动作掩藏乖张，骨子里中还是倾向暖萌少女心的东西的，这一点顾深从她在于家的房间里可以悟出。 对于玖玖来说，顾深之前冷战时对她冷漠寡言甚至狠厉凶煞，一下子见到反差如此之大的他，即使只是照片，她也乐此不疲极了，经过允许忙不迭将相册往下翻。 可是后面关于顾深的照片开始简化，随着年龄增长，照片中的他小脸稚嫩，眉眼睛却带上了形同如今的冷淡。 越往后关于他的照片越少，最后一张的个人照片有些特殊。 不是正侧脸的抓拍，照片中的顾深约莫十岁，身高已经很高，在一座驶离开走的列车轨道一侧。 照片只有背影，人来人往间他衣着单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执着地看向无影的轨道远处。 照片底色很暗，无形中透露着他的情绪。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于玖玖莫名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心口如压抑着巨石堵得难受。 她揉揉干涩的眼角，细声问：“顾阿姨，这是哪呀？” “你不记得啦？”郑湘筠一拍脑袋，“可能当时年纪小，你忘了吧……” 她嘴里嘟囔什么，摸着于玖玖的脑袋说：“你八岁那年温媛带你离开，顾深一直站在列车看着。” “列车开走后，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啊，什么话都没说。”她想了想，继续补充。 六六在一侧“喵呜”一句，于玖玖顺毛，被它缠着不放，只能转头软声开口：“那六六……” “六六是你当时送给他的呀。”郑湘筠摸摸猫头，六六睁着圆溜的蓝眸看她，躲在小姑娘怀里。 郑湘筠笑笑，收回手。 六六是不黏人的，连顾深都不是很黏。 而且当初六六适应小顾深也是花了一段时间的。 郑湘筠清晰地记得，小九九走后，向来反对绒毛动物的顾深将六六放在家里独养，起初的他与平时并不两样，他们也就觉得没什么事情。 可直到一次顾丞盛深夜下楼喝水，黑暗中一楼的猫窝旁，他看见顾深抱着六六一刻不停地顺毛，嘴里呢喃着什么，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落寞。 那是一种从内到表的难过。 顾深说：“九九，你什么时候回来。” 六六大概是小姑娘离开后，他唯一的精神慰藉了吧。 人总是会失去才会珍惜，九九小时候跟了那么多年，他烦躁厌倦，可真当人家把他忘得彻底后，他又犯贱作死地询问她的下落。 善恶还无报，因果总有轮回。 第190章 六六长大，九九回来(2) 于玖玖捏着相册的关节发紧，她内心充斥难以言喻的情绪，是不可明状的心疼、难过、落空，所有情思杂糅一块，最后化为沙哑的嗓音。 她舔舔唇，迷茫又震惊地问：“我以前认识顾深？” 一切线索一瞬间断掉，又有什么奇妙的东西交连，于玖玖捂着发闷的心口，抱住怀里的六六紧紧不放。 她听见郑湘筠疑惑地回答：“顾深那小子没跟你说吗？若当初你没离开，现在你们就是青梅竹马…” 漏了，漏了这一点。 于玖玖终于明白以前对顾深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对顾深下意识的反应，还有偶尔面对他的心疼与抗拒，来源于以前吗？ 她来不及想太多，脑海中的某根弦断裂，又闪着火花呲地重新连接。 于玖玖握住郑湘筠的手，哑声问：“那为什么之前于顾两家毫无交集？” 小姑娘又急又迷茫的神色让郑湘筠一愣，她放好相册，温声安慰她：“于顾两家是世交，你离开后于老先生顺势避交，在临城的私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郑湘筠说的所谓避交，是指外界关注下两家公司不再互惠互利企业交流。 于玖玖不关注这个，挑着某个点问，“为什么是顺势避交？” 郑湘筠把她半揽在怀里，思考一下才缓缓开口，语气很轻，“你爸爸那场车祸意外是顾家司机开的车。” 其实这是一个表面理由。 谁开的车不重要，对于车祸调查警方表示是汽车追尾，肇事者逃逸，车上的四人只有当时年纪最小的九九活着，事发之际于崇礼和她外公急切地把唯一的女孩护在身上，除了九九，包括司机的另三人已被确定当场死亡。 虽然九九被两个大人护得严实，可她的脑袋在车翻时遭到剧烈撞击，迷糊中亲眼目睹了父亲与外公的死亡。 而且被外驶车辆在公路边发现时，她的大脑头颅外侧莫名受到外来重伤。 送到医院后，小女孩满脸是血意识昏迷，再次清醒，瞳孔里带着迷茫与惊恐，一问三不知。 同时失去丈夫与父亲的温媛不愿意再呆在于家睹物伤情，为了给她一个安适无忧的环境，于盛直接对外隐瞒车祸实情，谎称无人生还。 为避免纰漏，于顾两家表面对外绝交，不再过问彼此琐事，私底下的会面谨慎有理。 送温媛离开的那个早上，雾色茫茫，空气里带着冷意。 九九连最喜欢的猫儿都不要了，礼貌地冲顾深微笑，是他当初期待的疏离乖巧。 冷拒青梅一千几百天后，顾深面对她，在她心里以陌生人的身份。 那时候的少年也才只有十岁，他情绪内敛，郑湘筠原以为无恙，九九离开时，他却迅速拽紧她的衣袖，几近祈求地低声询问：“妈妈，九九会回来的，对吧？” 或许会吧，也许也不会。 郑湘筠弯身摸他的头，少年没有拒绝。 她思索片刻，轻轻回答。 “六六在你这呢，它长大了，九九就回来了。” 第191章 顾深在发烧(1) “喵~”于玖玖把六六抱紧，六六舔她的手心。 “原来顾深小时候就跟我认识啊。”感觉到郑湘筠情绪的低迷，意识话题过于沉重不能太涉及，于玖玖缩在她怀里，避重就轻道。 “那是。”郑湘筠应了她的话题。 作为母亲她可知道，九九跳了一级，顾深又为为九九留了一级。 于玖玖现在十六，顾深十八。 成年人的情绪恢复地很快，郑湘筠怜爱地把头放在玖玖脑袋上，语气里带着不满，“小时候他对你可冷淡了，当陌生人一般疏离。” 相册往后翻，后面都是顾深的合照，往后几页都有和同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团子拍的。 于玖玖惊讶，她从未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照片留在顾家。 有小时候的独照，还有和顾深合拍的。 小顾深比小团子高半个头，照片明显是抓拍，团子对着镜头抿着嘴巴嘴角甜甜地翘起，身侧的高个子冷着脸，一副小大人样。 郑湘筠边看边数落：“你看，小时候这么可爱的包子脸，顾深居然还敢嫌弃！” 对于自己儿子，她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一点。 不过幼时郑湘筠没能过多陪伴顾深，这些照片不是她拍的，也没能打小教育什么。 顾深的幼时顾氏公司的金融经济发展业绩不佳两人照顾小孩不来，无奈之下郑湘筠与顾丞盛商量，把顾深先寄居在他外公处。 也是那时候，在较为偏远的城郊地区才遇到了小团子九九。 被寄居的那段时日顾深冷漠到极点，郑湘筠怎么也哄不好，直到他们两个认识一年多，顾妈妈才从自己儿子嘴里套出九九的存在，原因是他桌上多了个兔子挂饰。 即便这样，偶尔唠叨两句也是无法避免的。 于玖玖好奇地听郑湘筠训，拂起黑发的手腕白皙纤细，挂在外边的草莓发圈甚是可爱。 “这么可爱他这小子怎么做到冷漠对待的，而且当初你老喜欢留在他身后叫哥哥呢，居然还欺负过你。” 活该后来小媳妇跑了。 “现在他也成天欺负我。”于玖玖跟郑湘筠待久了，两个人早已统一战线，她抿唇，对失忆部分没话说，鼓着腮帮子小声补充现在的。 “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呀，”郑湘筠点点头疑惑，捏捏她没有婴儿肥的小脸，“太瘦了，要多吃点。” 小姑娘撇嘴不乐意。 “和小时候差不多。” 郑湘筠呢喃，于玖玖抬眸注意过来，她语气由极轻转为无声。 唯一不同的是，眼眸里没有了那份欣喜与高兴。 那种见到顾深眼睛就会发亮的高兴。 郑湘筠轻轻叹息。 她在想什么于玖玖压根不知道，小姑娘又低头翻相册。 翻到后半部分，又惊讶又认真地张张瞄过。 自从温媛带于玖玖搬家后，她对自己的过去几乎无甚了解，偶有几张照片，也只是三四岁时的儿童照。 后来回到于家，于盛无奈地表示当初她的照片在收拾东西时被意外弄丢了。 而在顾家，她居然完整地看到了自己从五岁到八岁离开的成长照片。 相册后面几乎是她的独照，于玖玖抱着六六，听到郑湘筠感叹照片相册拿到的难得。 “怎么说？”她疑惑地抬头。 郑湘筠忽然就顿住了，她记得顾深似乎还有一本相册，比这本的后半部分还要多。 “照片是顾深十岁那年自己收集的，相册偷偷藏着，谁也不给看。” 郑湘筠无意识地笑了笑，摇摇头，“那时听住在离家最近的印刷店阿姨说，一个少年自己一人在店门口冲刷了一百多张照片。” “也不知道他当时哪里拿来的。” 第192章 顾深在发烧(2) 回到房间于玖玖蹲在地上愣了一会，才缓回来拨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号码接通一瞬，那道清冷的女声慵懒淡淡传来。 “什么事。” “晚晚，我发现我们漏了一件事。”对方沉默，似乎在思考，于玖玖认真地分析。 “按理说我妈妈带我脱离于家迁居多年完好无恙地活了八年却一朝事故死亡，你说为什么。” 既然车祸时是四个人，只有她存活下来，而且于盛并没有将消息放出去只是隐瞒真相偷偷把她们单独送走。 假设这里面有玄机，那么时隔八年被发现行踪后的温媛和她有再次被袭击的可能性也说得过去。 唐晚和于玖玖先前都认为车祸与火灾是蓄意谋杀，却一点没考虑过将这两件间隔多年的事情完完全全联系起来，她们之前的谈话只是把这两件定义为可能联系。 而方才郑湘筠的一些话让于玖玖灵光一闪，考虑到了细节问题。 因为郑湘筠说，小九九被发现时是在路口，脑袋还有外来重伤。 这就完完全全反驳了车祸现场肇事者逃逸这种说法。 九九明明是车祸当时被于崇礼和外公紧紧护在身下，怎么会在路口出现呢。 而且她的脑袋还有外伤，显而易见是凶手发现还有人员存活蓄意杀人灭口。 而她当时跑得快，所以成功获救。 那么当初救了她的那位好心人究竟是谁……通过他询问，或许能得到车祸的线索。 于玖玖捏着手机，低眸：“我妈妈人际随和善良并无仇家，我们之前之所以晕头转向毫无收获是没完全联想到这两件事的关联，所以事情可能得从当年的车祸事件开始再次一并查起。” 之前的档案是没有目的的简略版的，再彻查一遍，其中的细节线索才不会乱。 通话那断端沉默一会儿，传来唐晚低沉的声音，“玖玖我警告你，火灾是冲你来的。” “车祸档案我会派人重新去查，既然有隐瞒特殊点，那一定会有加密档案。若真如你的推测，于盛是不会向你透出任何消息的——他明显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女涉及此事。” 隐瞒了八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唐晚换了个角度，说：“或者说他没预想火灾与车祸的关联，也不忍在孙女失忆的情况下进行记忆二次伤害。” 于玖玖一向相信唐晚的背后势力。 可她自己的一切行动与发现火灾蹊跷的想法一直没对于盛老实坦白。 看来，过段时间要好好与爷爷谈谈了。 于玖玖摸摸床上闹腾的六六，眸色深沉。 唐晚还在通话中警告她，“火灾事故摆明是冲你来的，在我没查出蛛丝马迹之前，你给我老实待好。” 挂掉通话，于玖玖松口气趴在床上，六六在房间里“喵”了一声，于玖玖爬起逗它。 六六似乎很黏她，一直蹭着她的脸颊，白色的小尾巴摇啊摇。 逗猫玩的欢快，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许若葵的来电。 “若葵，怎么啦？” 第193章 顾深在发烧(3) “玖宝，关于上回版报的内容，你绘画图片整理好了没？” 刚接通电话，许若葵有些焦急地问。 “啊？”于玖玖几乎一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把六六惊了一下。 “昨天我就整理完了。没有电脑，你现在就要嘛？” “要，快点呀。明晚板报就得完成，学校要提前检查了，我得先打印出来。” 放假前板报的黑板部分已经完成，于玖玖记得还有墙上部分，点点头说：“绘画文件我的手机里有备份，我传给你吧。” 她翻到文件夹那部分操作处理几下显示文件正在传送。 完成度还未及一半，手机忽然震动几下，关机了。 于玖玖：“？？？没电了？！” 她诧异地捧着手机。 不行啊，今晚就得把文件传出去，不然若葵明天得忙得焦头烂额。 今晚来顾家时时间匆忙，于玖玖没带充电数据线以及插头。 小姑娘在房间来回走动，抬头看向挂钟，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了。 顾阿姨和顾叔叔肯定睡了，爷爷不用说，他老人家平时休息作息规律，还有一个人……顾深。 于玖玖顿时打了个响指，想到了他。 晚饭的时候顾深已经提前休息，这会可能醒了，精力充沛呢。 她犹豫了下，瞧见半蹲在床上的六六，还是摸摸猫头出门。 于是，不一会顾家，顾深房间。 黑暗的房门从门外悄悄开了条缝，外面明亮的光线映在地上，忽然突兀地凑出一个小影子。 没开灯唉，不会还在睡吧？ 于玖玖捏着门框，眼眸闪闪。 那他睡着了她可不可以自己拿呀，这样还不会吵到他。 好主意。 小姑娘点点头小声地掩上门。 因为上回进过顾深房间，于玖玖还记得里面的布局，行动起来驾轻就熟，小心翼翼地往床侧的插头处走。 触及床边的矮桌沿时，她松了口气，小手在上方小心地摸索，碰到塑料袋子忽的发出窸窣的声响。 在黑暗中，动静不小。 于玖玖一惊，抱着脑袋登时不敢动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她停了一会轻手轻脚往桌上一瞅，郑湘筠端上来的粥就放在那里，丝毫未动。 转过视线，发现刚刚发出声响的始作俑者是用医用袋子包装的药品，袋口扎的掩实，似乎没打开过。 这不是昨晚在医院开的消毒药水与按时服用药吗。 顾深这货难道没吃药？ 于玖玖察觉不对劲了。 小手摸索墙上的开关按下，屋内的灯瞬时亮起，光明驱逐黑暗。 小姑娘也顾不得轻手轻脚，着急地凑到床沿小手明目张胆地探在闭着眼眸的男生上。 糟了，真的好烫。 于玖玖咬牙，打开塑料袋子将医生事先准备的感染退烧药拿出，急匆匆地盛着热水壶把水烧开。 从浴室打回一盆热水，于玖玖拧干湿毛巾帮顾深整理被子，皱着眉头将热毛巾敷在男生额间。 病中的顾深眉敛如沟壑，还不耐烦地摇头躲开。 于玖玖多次重敷未果，按住他难得凶残地低声吼：“不许动！” 她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凌晨十几分了。 他晚餐点都没下来，这得烧了多久。 第194章 深情千篇一律，而我满盘皆输(1) 于玖玖气得咬牙，将热毛巾重新折叠成型敷在顾深头上。 他不耐地“啧”道，狭眸半眯，直接把人扼住。 被迫弯腰的于玖玖愣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耳边是男生难受地冷嗤：“别烦我。” 顾深低沉的嗓音沙哑，向来清冷的音调仿佛难受极了，除却冷嗤的话，还放轻声音执着地呢喃什么。 于玖玖内心莫名咯噔一下，就着姿势用毛巾帮他擦掉黏腻的热汗，软声哄：“顾深，听话好不好，一会就不难受了……” 小姑娘软糯的声调在耳畔回响，眉头紧皱的顾深双眼闭着，呼吸微喘，感受到她的气息，稍微放松一点。 来回换了几次的毛巾，他像是没那么难受了，意识朦胧，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 热水壶的水烧开跳转，于玖玖余光恰好瞄到六六的奶白软毛，准备起身冲药剂。 床上的男生感觉气息靠远，忽的攥紧她的手，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人禁锢。 于玖玖始料未及，双腿微曲径直凑在他身上。 顾深扯住她睡裙边角的衣摆，几近哀求的语气：“别走……” 绕是于玖玖也微微一愣。 她从未听过顾深用这种语气说话，平常冷淡矜贵的他连表情都不多带一个，这会却如同即将失去珍宝的普通人般放下身段，在拼命挽留。 那沙哑的语调里是化不开的悲哀，骨子里沁着的悲伤。 于玖玖一顿，感觉他呢喃的话语如同击打得在心上肋骨里最柔软的一处，难受酸涩席卷而来。 半响没收到回应，顾深紧握住她，闭着的眼眸竟有些泛红，“求你…别走。” 他的声音带着高烧的沙哑与变调的低沉，缱绻的情绪是于玖玖不明白的。 他说，“九九，别走。” 于玖玖在走神，手心碰到他温度稍高的手臂，猛地反应过来给他搭好掉落的毛巾，默默安慰：“我不走、不走，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那道握住她的力道紧紧不放，热水壶烧开的动静停了好一会，于玖玖转过视线，注意到六六蹲在桌面的热水壶旁边摇尾巴，心里一时情急。 六六有点闹腾，撞倒被热水烫到可不好。 察觉顾深抓紧的力道放松不少，于玖玖回头，对上他睁开的染着白雾的纯黑眼眸，放软声音说：“我去给你冲药好不好？” 后者抿唇，没动。 于玖玖盯着他毫不遮掩的视线，思索什么，试着唤：“哥哥？” 手腕的力道怔了一下，轻轻松开。 于玖玖一愣，却不想面前的人，长长的睫毛晃动一下，明眸迷蒙地闪动。 像是没清醒。 “顾深？” 他不应，手又攥紧她。 “乖，听话好不好？” 不应，不理人。 于玖玖低头，放低声音耐心哄：“哥哥，我去冲药，你先放手。待会乖乖喝掉好不好？” “好。”这次他应声，听话地坐起靠着软枕。 目光却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好似怕她突然离开那般。 于玖玖：“……” 听到男生乖乖的回应，她思索迅速，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自己小时候喊的次数过多，顾深把她当妹妹看待了？ 这样想着，于玖玖抬眸瞄了他一眼，他眼尾稍红，因为高烧眼眸比平常温润，没有那种凌厉的注视投目，很乖。 第195章 深情千篇一律，而我满盘皆输(2) 在男生默默的注视下，于玖玖摇摇头不再思考，快速奔到书桌台把六六放下撸猫微微训了一顿，再立即冲完药捧来杯子让顾深捂着。 发烧的顾深出奇听话，甚至让于玖玖有种哄小孩子的感觉。 可于玖玖哄他喝药之际，他又不肯了。 他唇紧抿，深色的瞳孔没平日的清醒，白雾蒙上一层，眼睛粘了清日秋水般纯色漂亮，专心看人的时候，如深谙潭水的漩涡，诱人深入，无法自拔。 然后于玖玖发现，生病后的顾深似乎很黏她。 特别是这种目光，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她忍了片刻，实在受不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抬手将他的双眸遮住，把药杯抽出放在男生唇侧。 往常被哄的小姑娘只能内心无比感慨，面对角色转换一脸耐心地哄他，“不喝药好不了，很难受的，听话好嘛？” 男生摇头，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她也不挣扎，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上她的手腕，语调很淡，尾音很低。 “只有我生病了，你才不会走。” 这句话宛如平静上面砸落一颗石子，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波光粼粼间却泛起小姑娘内心的心疼柔软。 于玖玖算是发现了，生病的顾深较平日脆弱，他极不外露的内心不安与执着病态的内敛不尽然揭露，让人心疼。 所以她她她……有点心软了。 于玖玖沉默良久，抚着他眉眼的指尖轻捻，仰起脑袋微微靠近他，心里一窝陷，鬼使神差地凑过去。 温热的柔软贴过脸庞，靠在软枕的男生一愣，主动的小姑娘唇离开，松开手软声道：“现在喝药好不好？” 不知道发烧温度过高还是怎样，于玖玖歪头，明亮灵动的杏眸如缀辰星。 视线里的顾深下颚线紧绷，冷白的脸颊皮肤偏红，耳垂也发烫。 他乖乖喝药了，把杯子放回桌沿。 有之前发烧顾深还开冷空调的行径，于玖玖犹豫几秒对他实在放心不下，再哄他喝了几杯热水，留盏台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她原本只想待在床沿静待他睡去，腰间却冷不防地被一只大掌握住，眼前一晃，整个人倒入被窝。 顾深抚开卷毛长发，露出于玖玖懵然的小脸，直接将被子掖至耳际。 于玖玖抬眸对上他炙热的视线。 昏暗暖黄的台灯光影间顾深的轮廓若隐若现，气氛多了几分暧昧，小姑娘咽咽喉，安静的环境里尽是心跳砰砰的声响。 她试着抬手，没成功。 顾深牵制着女孩的手腕，力道温和却让她使不出力气抵抗。 于玖玖杏眸微凝，水润的唇不自觉抿起，先前喝过水的水渍沾在唇畔，衬得唇如娇养的花卉邀人品尝。 “好想亲你。”脖间一痒，男生闭眼难耐地凑在锁骨间，喷薄而出的气息温温热热。 于玖玖被这低沉的嗓音一撩，感觉内心有什么坍塌倒裂，柔软覆满心头，同样是温温热热的感觉。 她没动，耳边沙哑低沉含着鼻音的声音还在呢喃，莫名间透露出一点点的委屈。 顾深说，“但是我生病了。” 第196章 红花摘掉，白花给你(1) 顾深的脸色惨白，暖色的灯光下看起来虚虚弱弱的模样。 于玖玖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柔软肆意地传遍四肢百骸，余间泛着点点心疼。 她眼帘微敛，舔舔牙尖倾身靠近，迅速在顾深唇上蜻蜓点水一印，半边小脸立刻埋在被窝里，水润的眸子眨眨。 这样算了吧？ 眼前的顾深先是一愣，迷茫的怔忡。 半响他眯眼低笑，将害羞的小姑娘揽进怀里，语气愉快极了。 “睡觉。” 顾深揽住她闭上双眸，没退烧的温度带着热意。 温暖的被窝，靠近在暖源，原本想熬过他睡着溜走的于玖玖歪着脑袋看他睡颜，不知不觉就入睡了。 …… 这次于玖玖又做了一个梦。 没有车祸，没有火灾，闻着淡淡的冷香，大雾茫茫的一片，她又看见了那个创可贴少年。 她动了动唇，脚步没迈出，眼前忽的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雨后初晴的郊区道路青葱遍布，背着书包的女孩捏着书包带低头走，明亮干净的杏眸微眨，面前猝不及防砸来了一个啤酒瓶。 “啊。” 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对打架斗殴的事情总会自发敏感害怕，九九悄悄惊呼，咬咬唇不敢从那群打架的高矮胖瘦路过。 “你横？很牛逼啊小兄弟……”路径旁边的打群架的领头是个矮胖子，几个凶神恶煞学生模样的男孩团团将一人围住，人群的背后布满一片酒瓶碎片。 “刚刚不是挺得劲的吗？哥几个都在呢。”那矮胖子人长得壮，拿的凶器极多，九九瞄了两眼，又一个酒瓶子向她砸了过来。 “呜……”她连忙退后摔在地上，从缝隙中依稀可见那个被踩在地面的少年额间都是血液，红色与瓷白的皮肤互相晕染衬托，名烈可怖。 那矮胖子回头瞄了她一眼，身边有人不屑地“切”道，“是个小女孩，去前面的幼儿园吧。” “不知道断奶没，砸瓶子把人吓哭了可不好。” 兄弟间开个玩笑听听而已，矮胖子扯唇，黑色的鞋尖抵在少年额头重重摩擦，肆无忌惮地开口，“你刚不是很横么，过来把我们几个的鞋舔干净！” 趴在地上的少年眸中划过冷意，眼前的血淌过眼帘，耳边猝不及防听到女孩带着颤音的轻喊。 “哥哥……” 少年的眼眸忽的睁大，猛地朝那端的女孩看去。 “哟，还认识啊，”矮胖子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嗤笑，鞋尖挪到少年肩头的伤口旋转摩擦，“不舔是吗，把那小女孩带过来。” “别动她。”顾深开口，沙哑的嗓音如磨砺的钢韧。 他撇开踩在肩上的鞋尖，撑在地面未爬起，身侧的人径直来了一脚，狠而重的力道让他瞬间摔在地面。 “咳、咳咳……”满脸是血的少年捂着伤口翻了个身，痛苦地闭眸。 “你算老几啊，自身难保还想承英雄，我们会听？” 矮胖子肆意踹了一脚，几个高壮的男孩补上，向九九走去面相冬瓜的人蹲下来笑了笑。 “别、别动我的东西。” 那人脸上带着疤，九九黑眸染了水意，书包抵在地面退后，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 第197章 红花摘掉，白花给你(2) 刀疤脸在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有五六岁的女孩瞪大眼睛看他，后者登时躲过她的东西，恶狠狠地毁掉。 矮胖子踩着少年的力道放大，听着顾深咬牙的痛呼与女孩放低声音的哭泣，脸上的嘲笑的弧度还未弯起，脚底一弯，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那个原本被他张扬恐吓的酒瓶子被少年砸掉，酒瓶碎片散了满地，九九吓了一跳，眼泪都忘了掉。 “我说了别动她……”顾深劈手捡起酒瓶片抵在矮胖子脖间警告，后面几个兄弟回过神来皆因他的举动此不敢轻易妄为。 少年再拾起酒瓶重重砸在地上，几个男孩受挥出的玻璃片不住退后，盯着少年狠厉凶煞的脸一时失语。 顾深目光瞥过女孩怔愣的样子径直用瓶口的尖刺碎仞怼在矮胖子脖颈，那里沁出了些许血迹，“下次她路过，不管你们如何，都要给她去幼儿园让路。” “不然弄死你们！” 那端凶神恶煞发生着一切，九九抹着眼泪，眼前视线出现一个脏兮兮的鞋子，她一愣，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哭什么哭，没出息！”少年嘶哑的声线低沉，隐约可见先前清冽的动听。 少年拖着九九就要离开，她不干，憋在地面眼泪委屈巴巴地掉。 “坏人都走了，你又在哭什么？”顾深那东西随意抹了额头的血，伤口疼痛让他轻呲，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原本青苔遍布的墙壁那处果真没有了那群高矮胖瘦的身影，地面砸了一地的酒瓶碎片，彰显着方才事情发生的存在感。 九九被拉着走了两步，眼泪一晃，汪汪地掉下来。 “我的、我的花、”她啜泣，面对凶神恶煞的少年低头，颤栗又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小声开口，“我的花花、被踩烂了。” 闻言，顾深转过视线，伤口发疼，目光淡淡地掠过九九后面包束精美却被踩得脏乱残缺的花卉，面无表情拽人就走。 “你他妈还管一束花，有点脑子行不行，别成天犯蠢！” 九九被训得眼泪不停，拽住她手的少年领过书包拍拍灰尘，径直带她去幼儿园门口。 等待老师接孩子的档，他撇了一眼低头捏着指尖眼睛红红的女孩，不耐烦骂了句：“就一束花而已，你哭什么哭。人家还没打你，你先跟花较劲了？” “可、可是，花花……好看。” 九九瘪嘴，抠小手，少年一扒拉掉，眼神冷冷的，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人。 不一会，幼儿园老师出来，重新抱着粉色书包的奶团子看了看少年的背影，闷头乖乖的回去。 下午，待到家长断断续续的接走小孩，闷了一天的九九坐在儿童滑梯看地面。 她眼神一闪，蹦跶着短腿小跑到幼儿园的栅栏出。 那里刚刚走过一个面色冷淡的少年。 “哥哥……” 顾深才路过，耳边又响起那道奶里奶气的弱弱嗓音。 天色渐暗，他一个眼刀子掠过去，瞥瞥所剩不多的小孩，脸上多了表情，不耐地低头问。 “你怎么还不回家？” “爸、爸爸今天没空…没来……”小团子握住栅栏探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比渐暗的天色还要好看，尾音低低糯糯。 第198章 红花摘掉，白花给你(3) “啧，你还在想那束花？”顾深盯紧她的眼眶，粗鲁地把探出的头按回去。 “那、那束花…我想给哥哥的……”九九缩回脑袋，悄悄抬头瞄他，眼眶原本就红，此时染了水雾，怪可怜。 “你、你不高兴、那…那不要了…” 顾深一顿，轻呲：“给我的？” 小团子水雾茫茫地看他，要哭了的模样。 “花不适合我。”他掏出裤带的小刀亮出来，昏昏暗暗之间银光一闪，锋利又瘆人。 少年盯着她呆愣的小脸嗤笑，刀片抵在脸颊，白天被殴打的那道红痕还在，配合他无表情的冷淡目光，鲜艳可怖。 他这样比满头血红时还要令人生畏。 九九捏紧栅栏，眼泪憋不住崩掉，哑着嗓子含住哭腔开口。 “哥哥就适合那朵花……” “哥哥保护了我……” 顾深一怔，表情还没什么变化，九九的哭声引来幼儿园老师。 老师赶忙过来，瞧见捏着刀的顾深和哭包九九，脸色顿时变了。 “小九九我们走，不要跟这种坏孩子玩……”老师面对灰暗阴沉的持刀少年还是有所忌惮，只能把眼睛红红的女孩拉开，却不想往后一瞧时，那少年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把银刀在沉沉的天色中反着冷冷的光，特别瘆人。 果然…… 顾深轻嗤，抬手戴上黑衣兜帽，那道伤口被遮得严严实实，连带冷酷凶残的表情都不见。 没人会喜欢坏学生。 满怀爱心的幼师也是。 他把刀收好放回，抬起下颚之际一道始料未及的力道将他帽兜猛地按下，耳边一阵轰鸣，是九九含着哭腔气势汹汹地话语。 “你为什么不反驳啊！” 她眼尾都是豆大的眼泪，瞪大眼睛咬牙凶巴巴拍他一掌，脸皱巴巴成一团。 “你傻、你脑子有坑…你不是坏孩子，你蠢……”九九把一天从他那听的骂人的词哭包包地尽数凶回来。 那软软的手拍向少年的胸膛，顾深一愣，瞧见她泪眼模糊鼻头通红的模样，内心深处莫名咯噔了一下。 幼儿园老师反应得快，顾深没来得及摸摸她脸，小人立即被牵着手强制抱走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少年下颚线紧绷，听见靠在一侧另外两个临时幼师的闲谈。 “那小孩家长还没来呢？” “没来，平常可心疼来得特别及时。今天这天都快黑了，那当爹的怎么还没来……” “父亲来？那能靠谱嘛，估计马大哈忘了……” “再等等吧，离闭园还有半小时，不用担心。” “可怜这小姑娘了，今天一直在哭，说没有好看的花花了，脾气有点怪。” “不用管，富家小孩都这样吧。” 花花？ 还惦记着不放啊。 顾深低头，拉好帽兜重新往外走。 发烧的后半夜，怀里的身子在不停发抖。 于玖玖迷迷糊糊惊醒，把被子往熟睡的男生身上盖，见他仍在颤栗，她咬咬牙，闭着眼睛死死抱着他取暖。 小姑娘睡眠质量不好，很困，抱住他时察觉男生的身子不再发冷，脑袋晕晕沉沉间耳边麻麻的。 顾深抱着她，眉骨微沉，唇紧抿，周身浸满难过与颓唐的气息。 “九九……” 第199章 红花摘掉，白花给你(4) “九九……” 于玖玖眯眸，轻轻应了一句。 后者环住她腰间的力道稍稍加大，沙哑的嗓音浸入深海又死撑般。 于玖玖忽的惊醒，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匆匆忙忙间撞倒暗色书面的某样东西。 她一慌，立即下身去捡，暖色的房间依稀可见相框上的照片。 是一个常人拍不到的角度，应该是高悬的摄像头拍摄，还有点模糊。 于玖玖咬唇，抬眸望了望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影，擦擦照片。 那个抱着粉色书包的奶团子她知道是谁，还有那个脸上带伤的少年。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怀里抱住一束包装完美的向日葵，手粘着创可贴小心翼翼伸向弯腰低头的少年。 少年黑眸半盖，唇角微勾，看人的眼神是万年一遇的温柔。 …… “顾深，喝药。”艰难把人扶起，于玖玖端好玻璃杯，细声细语哄着烧未退的男生。 想来这感染有点厉害，于玖玖抿唇，低头给他放软枕。 所幸，顾深还很配合，乖乖喝了药。 睡都睡过了，于玖玖不矫情，给他掖好被子待在身侧。 顾深脑袋还是晕的，于玖玖翻身，后者一把将她禁锢。 女孩一愣，靠近脖颈的锁骨处，一道温温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他哭了？ 于玖玖身体僵住，手搭在他后背，轻轻安抚。 “九九……”顾深张口，沙哑的声调断断续续。 “啊，我、我在。” 后者闻声，禁锢她的力道愈发增大，像是要把她揉进生命里。 于玖玖没有察觉，那道靠在她耳际的声线变了，如江南梅雨不断的低哑难受。 “你骗我，”顾深说，“六六长大了…还生了几只猫崽…我那么讨厌动物…帮你养得那么好……可是…” 他一顿，无意识地重复一个事实：“你忘了它，也忘了我。” 于玖玖哑然，她完全不记得少年的事，连梦里的画面一觉醒后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没有立场和理由去反驳他任何话语。 包括那些她似懂非懂的语句。 所以她抿唇，轻轻地安抚他，摸摸脑袋，帮他把被子掖好。 “当初的花买给你了，你坚定不移的信任呢。” 发烧的顾深毫不自知，他将人按在怀里，如同坠海的人抱住脆弱的浮木，揉进身体里一般。 “对不起。”于玖玖想了想，选择道歉。 他那么难过的样子，或许道歉会让他好受点。 “不用啊，”按住她脑袋的力道加深，于玖玖靠在他怀里，听到迷迷糊糊的顾深沙哑的回应，“你没错，错的都是顾深。” 他挨了那么多的疼与痛，学着别人千篇一律的深情，终归还是满盘皆输啊。 既然输了，那就永远服输吧。 —————————————— 梦中，是大雾一片的茫茫。 七拐八绕，终于在城区找了个老旧复古的店面。 “老板，你这还剩什么花啊？”少年问。 带着棕色眼镜片的老板眯眯眼，看看外面的天色慢悠悠开口：“今天的花卖完了，还有一朵向日葵，你要吗？” “要，加点小白花吧，适合她。” 出了花店，天色已晚，顾深捏着花束低头往前走，脚步在注意到前面那帮高矮胖瘦手持各种凶器的混混时，渐渐停住了。 第200章 小朋友，我们回家 幼儿园的灯已经全灭，院门紧闭。 顾深拎着花到达时，里面早已空荡无人。 他轻轻叹息，垂眸面无表情地拂上那朵护得好好的向日葵，再次抬头，忽然注意到掉在玩乐场门口的兔子挂饰。 弯身往里一瞄，隐约可见放在滑梯的粉色书包。 顾深忽的笑了，抹抹受伤的嘴角，脏兮兮的指尖触及边旁那几朵红色的白花，折了下来。 幼儿园的栅栏不算很高，少年攀着附着点轻易翻过，脚尖登在地上时膝盖疼痛犯软，他狠狠皱眉，慢慢踱步而去。 瞧着里面坐在滑梯底端的那道小身影，顾深心头一软，绷紧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了。 说来也奇怪，九九不喜欢全黑的环境，她居然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坐了那么久，还完美躲过了幼师的探寻。 当顾深瞥见她昏昏欲睡却死死撑着眼皮的侧脸时，打了一架后的难受与疼痛完全消散，可以说看到她的那一刻，内心什么阴沉想法都没有了。 如同行走在黑夜的路人，有朝一日瞥见了那道与黎明前幽深对抗的光一般，除了接受臣服，他什么都反抗不了。 顾深静静盯着九九良久，抬手瞧了瞧打斗时被折了一角的花束包装，轻轻把它抚平，纯黑的眼睛弯了弯。 半条命搭进去，为她护一朵花。 以往被他嗤之以鼻的幼稚事情，如今一做，竟让他心满意足欢天喜地。 仿佛历练了八仙难过的河，一朝见她，再难，也上。 九九后面换了位置，坐在玩乐场的夜灯台阶出默不作声地看看天色。 她还是抱着书包，揉揉眼睛，又摸摸肚皮。 身后响起一道踩在落叶的嘎吱声音，她身体一僵，一束东西砸了过来。 九九怔住，立即回头愣愣地看着少年逆光的身影，明灭不清的灯光照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她忽然就笑了，朝他招招手。 “你怎么不走？” “嗯……”她比了个食指抵在唇前，弯眸露出虎牙，“爸爸没来，我悄悄躲好，老师不知道就走啦。” “你不怕我不来？” “我知道，你会来的。” 他们都在互相信任却又不敢置信，身板小小却意志坚定。 那天晚上九九知道顾深会回来，所以躲着没走。 那天晚上顾深知道她喜欢花，所以护着没残。 什么都不用说，两小只待在一块即便沉默，不断弯起的唇角和眼眸，充斥着比银河星光还要漂亮的璀璨。 “哥哥……” “嗯？” “你、过来……” 顾深靠近，侧脸暴露在九九可见的光线下。 黑暗之中响过一道轻轻的撕拉声，小女孩怀里抱着向日葵花束，粘过创可贴小心翼翼地放到他侧脸的伤口。 目光触及他嘴角的瘀伤，糯糯的嗓音小声开口：“那里…不能粘，你、你下回…别、打架了…” 九九才五六岁，说话都不利索。 可就是这一句弯弯磕磕甚至连发音都含奶声奶气吐字不清的话语，让顾深一直平静无波的左胸，那一刻有了炙热的跳动。 少年站起身，领过书包牵过她的手，声线还嘶哑，语气柔和了下来。 “走吧小朋友，哥哥带你回家。” …… 后来半夜回家的顾深因为身体内伤住院躺了半月，午夜梦回的深更半夜他站在窗口一直在想着那些画面。 当被黏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任人踹打的时候，他死死弓着身子，咬牙切齿就为了把那束花护好，然后不动声色地送给她。 果然，那天晚上九九笑得很高兴啊。 那他呢。 他心头那种暖暖的感觉呢。 第201章 我去找麻烦(1) 次日清晨，于玖玖醒来时天光大亮。 身侧的顾深依旧闭眸，眉头微皱。 确定他退烧，小姑娘轻手轻脚爬下床，目光一闪，快速瞥过昨晚匆匆放在桌面的相框。 书架旁边还有一只粉粉的兔子挂饰。 于玖玖没多在意，脑袋昏昏沉沉，刚顶着乱发匆匆奔回自己的客房，却不想在门口撞见刚从她房门出来的郑湘筠。 郑湘筠原本困惑的表情僵硬一瞬，于玖玖还未开口，见她盯着身后打开还未关上的房门，眼底一瞬间闪过于玖玖看不懂的光。 “我，不是……阿姨，”于玖玖连忙关好顾深的房门，手心捏紧，头一回诧异得来不及反应，眼神忽闪半瞬语无伦次道，“阿，阿姨，顾深生病了，我…我刚才去照顾他。” 郑湘筠沉默半响点点头，忽的璨然一笑，慈祥的笑容让于玖玖看不懂。 瘦弱的肩搭上一只手，将小姑娘偏侧的睡裙整理好，发心呆毛抚平，顾妈妈摸摸她的小脑袋，“嗯，知道了快去休息吧。急的连房间的灯都没关。” 昨天晚上出来忘记关灯了。 小姑娘眼底懊恼快速闪过。 郑湘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异样，偏偏于玖玖意会了什么，她偷瞄着对方面不改色的脸色，黑眸闪烁小脸微红，“阿姨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关系，小玖乖。待会准备吃早餐，你爷爷在下边等你呢。” “嗯嗯，好。”于玖玖应着，揉揉头往房间走。 房门轻轻关上发出声响，郑湘筠面带微笑走过几步，站在楼梯间表情一瞬间憋不住了。 她笑出声，在胸前拳头空握，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哎呀，她昨晚还念叨着玖玖来了她儿子闷在房里没什么表示呢，却不想一个大招放得让人如此措手不及。 一不小心把人哄房间里了。 顾妈妈合不拢嘴地笑，搭着扶手下楼。 也许不久六六就可以和九九在一块喽。 收拾完下了楼，害怕与顾深面对面碰上，于玖玖早餐吃得很快，连平常的量都超了不少。 于盛盯着孙女干净如新的餐碟，突然缓缓开口：“丫头啊，我以后是不是要多带你来蹭饭啊……” 于玖玖：“？” 她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于盛：“在家委屈你了是吗？！” 于玖玖：“……” 郑湘筠：“没事没事，以后小玖想来尽管来。” 吃完早餐，于盛与于玖玖就搭车回家。 靠在车椅里，几缕长发松散地飘至额前，于玖玖正欲把卷发束起，手往腕间探索半天也没找着发圈。 奇怪，出门时她没带嘛？ 于玖玖思考一会实在回忆不起，干脆闷着头补觉。 晚上全体学生礼堂集会。 由于忘记将文件传送给许若葵，于玖玖陪着她待在教室完成板报末项工作。 图画的人物颜料全部上色，许若葵挑选粘在空荡边缘的绘画稿子，于玖玖在一侧忙不迭地挪桌椅，轻微的动静在教室里响起。 另一侧从球场上淋漓痛快一番下来，苏翎跃抱着篮球往台阶上休息的人奔去。 那人长腿随意搭在两层台阶下，随意拎着一瓶饮料灌下。 男生喉结来回滚动，偶尔有意外飞溅的液体溅出落在上面，禁欲又性感撩人。 第202章 我去找麻烦(2) 然后苏小弟觉得，今晚顾深心情似乎格外好。 终于愿意跟他打球了。 是和老大和好了吗。 可是不太像啊，和好了这会儿肯定不和他打球。 苏翎跃摸摸后脑勺，径直坐在顾深一侧，篮球妥妥抱在怀里。 “深哥，你是跟老大和好了吗？” 顾深淡淡扫过来，苏翎跃心下一惊，莫不是他戳到痛处，没和好吧。 苏小弟连忙甩手，脸色变得极快又自然：“不不不，深哥。咱别管那么多事，她爱咋样咋样，女孩子嘛，我们不一般见识。” 为了打篮球，苏同学卖老大的本领日益见长。 岂料顾深轻啧，眉骨一沉更是不耐，“怎么就没和好了。” 周围的气压徒然降低，苏翎跃一噎，觉得说多错多，眼见大佬冷冷的目光睨来，垂头小声道，“你周五还说老大是个麻烦……” 双休大家不都在家呆着嘛，他老大还能睡人家家不成。 话音戛然而止，苏翎跃睁大眼睛盯住顾深拍拍灰尘站起身径直往外走的行径，忙不迭问：“深哥，你去哪啊？” “我去找麻烦。” …… 教室里搭成叠块的木椅嘎吱作响，顶端某个娇小的背影拎着画纸欲往墙沿粘。 距离不够，她皱眉，扶住东西悬空迈出步。 “玖宝退回来，别粘那了，”许若葵在下方眉心直敛，劝道，“你这样很危险，下来把桌子挪过去就方便粘了。” 板报完成得只剩边缘的贴纸部分，于玖玖兴致帮忙，许若葵拗不住她无奈答应，现下心里添了几分后悔。 木质摩擦的声音听得心惊，于玖玖在上面“唔”一句，不肯下来：“等会，很快的，我过去点就粘好啦，不用那么麻烦……” “下来，要么你现在下来，要么我上……”许若葵的话未说完，那边有什么木制品清脆折断的声响。 摆在桌上的双层木椅下一层断掉，上面便不稳往外倒，边上的小姑娘一愣，反应不及就要摔下来。 “玖宝！” 许若葵拿画的手都不稳了，她甩了东西就要冲过去，余光一晃恍惚之间瞥到一一抹迅速疾快的身影。 碎碎的木椅轰隆倒在地上，所有人的耳畔仿佛失去声音。 眼疾手快的男生几步迈过接过惊慌掉摔落的小姑娘，木椅砸来之际他躲避地绕过重物将人抵在墙上，一双黑眸沉沉，脸上的表情如风雨欲来。 于玖玖小手还下意识紧紧拽住顾深的衣袖，惊慌未定的模样。 “深、深哥……”许若葵吓得腿软，劫后余生的庆幸在瞥到顾深沉沉的表情登时转化为慌乱，害怕得舌头捋不直。 她还记得玖玖被机车撞伤那回深哥冷飕飕的警告呢。 大佬摆这种阴沉沉的表情让她有点受不了。 顾深头都不回，冷气不断外露。 怀里的人儿攥着他的衣袖轻轻扯动，小奶音唤：“顾、顾深……”。 终于，顾深瞥向许若葵的目光柔和不少，脸还是冷着，说出的话却没那么瘆人了，“人我带走教育一下，你自己收拾。” “……好。” 第203章 不哭不长记性(1) 直到他拎着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许若葵悬着的心才稳稳放下。 拎着走到楼梯口，被桎梏的小姑娘不断挣扎，手试图掰掉衣领的大掌，不成功后恼怒地赖着地面往后退。 顾深任由她，下一刻双臂弯曲拦过她的腰，轻而易举把人扛在肩上往下走。 “顾深，你、你不要太过分！” 动作颠簸，于玖玖的视线与不断下升的阶梯冲上，生怕不小心摔下来，骂道。 “啪，”顾深冲身子不安分的女孩轻轻打了一掌，嘴角轻勾。 “顾深！你不要脸！你又打我！” 又软又糯的嗓音气急败坏极了。 走到下一阶楼层，顾深力道一松，晃神的于玖玖身子登时往下倾，吓得她立刻紧紧绷住脸捏他衣袖，咬牙切齿地奶声威胁，“我要告诉阿姨你欺负我……” “哦？” 顾深按住她脚步开始移动，下楼梯的速度加快，扛着人的力道稍微往上缓解她的不适，低沉的嗓音缱绻着不易察觉的低笑。 “九九，叫声哥哥放你下来。” “叫什么哥哥，你要点脸行不行？！” “嗯？” “……哥哥，呜呜哥哥哥哥，我错了……” 下到一楼，顾深直接把人抵进半明半灭的楼梯间，脸上哪有几分先前教室里的冷意，弯眸低笑：“九九，再喊一遍？” 惊魂未定的于玖玖头发松散，一双水润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瞪过来，呼吸微颤，小脸上竟是恼意。 “嗯？” 顾深凑近她微红的耳垂，炙热的气息喷薄而至，低沉愉悦的笑意掩饰不住，“没关系，昨晚我听了许多遍。” “你闭嘴呀！” 被人当面揭短，恼羞成怒的女孩气急败坏反驳，“没有！我没有！” “真的？”顾深清眸微垂，低声问。 “……真的。”于玖玖底气不足地耷拉下脑袋，觉得气势不能输，糯糯的嗓音加大不少。 可她声线就那样，软软脆脆的，尾音都是甜甜的。 “那昨晚你来了我家，没进我房间？” “对，没进呀。”头越来越低。 头顶上方传来低笑。 顾深眼眸一弯，慵懒无赖的痞笑挂着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下更为迷人。 于玖玖感觉到什么不对，疑惑的眼神落在他替她整理鬓发的手腕间。 男生转身离去之际，她惊得睁大双眼追上。 “顾深，你还我发圈！” 后者气定神闲地迈步在前，大长腿几步的距离于玖玖都要小跑才追得上。 “还我发圈！” 顾深手腕一抬，摆到于玖玖够不着的高度。 她气急败坏地环住男生手臂，然而后者是淡淡一瞥，忽然倾身作势将她公主抱起。 “呜……”小姑娘腿一收力，整个人膝盖弯下，被他眼疾手快稳稳地按住。 她耍赖身子往后倾，一只大手按住腰，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不想给他抱。 可是怎么这姿势怪怪的。 于玖玖抿唇，羽睫忽内，男生高大的身影就撞入她眼帘，完完整整毫无死角的俊颜。 近到顾深呼出的气息、炙热的暖意迎面而来。 于玖玖：“……”她要生气啦，这姿势分明就是被他占便宜了好吗？！ 第204章 不哭不长记性(2) 好歹了解于玖玖的脾性也不是一年两年，小姑娘眼神一闪，顾深就明白她打什么算盘。 小狐狸原先收力的腿腾出地方伸直，细腿在后方猛地往上一抬。 明面上毫无知觉的男生压身倾斜，长臂轻轻松松横过她不及收缩的腿，径直将人打横抱起。 于玖玖：“！！！” …… 整个年级在礼堂开会，时值自修，于玖玖被带进校道边小花园的凉亭里。 即使小口喝着虾仁粥，一双乌润明亮的黑眸仍不时瞄着顾深手腕的浅色发圈。 很简约的浅粉款式，中间配合一只小草莓发饰，精致小巧，套在他的手腕上，冷白的皮肤相应，竟毫不违和。 怪……怪好看的。 粥是郑湘筠做好让顾深捎来的。 指明感谢于玖玖帮忙照顾顾深的事。 白瓷勺恶狠狠地咬在牙尖，于玖玖气闷。 这人明明很早就知道她待在他房间一夜，偏偏之前还要耍流氓，装作不知情。 无赖。 只是不清楚他记不记得她亲他的那回事了。 顾深没问，于玖玖只当他不记得。 毕竟她进入房间都是顾妈妈提醒的。 某个自欺欺人的小姑娘显然忘记了楼梯间被欺负叫哥哥的事。 保温盒盖好，慢吞吞挪在桌面中心。 某只吃饱的小姑娘摸摸肚皮，舒展的表情还未完全展出，冷白皮肤的男生视线淡淡抬起，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面有规有距地敲打几下。 顾深：“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冷战。” 肚皮没摸两下懵懵的于玖玖：“？！……” 顾深不言，清冷警告的眼神睨过来，冷意让某人心间一颤，顿时怂怂地垂下脑袋。 之前冷战都是这小姑娘开始疏离的，现在好不容易和好，当初的理由也要了解一下才可以。 “我没有……”对于玖玖来说，这时装无辜应该是最能凑效。 只是对方似乎不愿意配合她。 顾深黑眸一闪，在夜间如深幽噬人的的危险暗潭，目光如刀般锋利。 他语气很冷，“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小姑娘摸肚皮的指尖微缩，绕是之前冷战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向来不会凶她的人第一回冷沉认真得不容抗拒，淬了冰渣的声调插在心尖，刺的有点难受。 “我……”于玖玖当即无措起来，声线又低又软，夹杂着迷茫委屈。 她喉间如堵了棉花，如鲠在喉硬是挤不出半个字。 顾深：“说话。” 他直白冷硬，不容置喙。 于玖玖唇一瘪，酝酿在眼睛的泪水喷薄而出，真的哭了出来。 装哭闹腾的前车之鉴太多，男生眉眼淡淡地旁观，不为所动，像是非逼她给出交代。 于玖玖也不知道崩溃的情绪从何而来，没看顾深，抬起小手猛地擦眼泪，红着眼睛抽泣。 夜风寒凉，脸颊冰冷，她闷头小声哭了半响，没再哄人的顾深沉默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心里又乱又堵得难受。 手背的湿意还未适应，下一刻又抬起抹泪，空气里除了抽泣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205章 不哭不长记性(3) 于玖玖想疏远顾深的原因很简单，怕惹事。 顾深行事作风低调，却又过于张扬的外貌与凶名几年的外号引人瞩目。 于玖玖未查清害她的幕后主使，她不愿连累过多的人群遭受伤害。 可真要偏离顾深，当他用冷淡疏离质问的语气对待她，她又大脑空白不知所措起来。 心里闷闷的，无法抑制的委屈席卷。 于玖玖不知道如何表达，如何意味这种情绪。 最后哭得破音之际，对面冷坐长久的男生长腿迈过来，不耐烦皱起眉头，不由分说把单薄的小身子按进怀里。 “于盛告诉我，你不能吃太多甜食，”他低头，掌心抚过她脊背，“所以你说说为什么。” 他点到为止，意思很明显。 意味简单，平日相处观察细致就能看出于盛对顾深发自内心的信任，可真真谈心时不一定靠得住这份虚无缥缈的东西。 既然顾深能以一句平淡的“不能吃甜”为由概括，便可知道于盛七七八八交代了什么。 于老先生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有关于玖玖生活习性方面的东西的，他比于玖玖还要谨慎，还要在乎这个娇气的小公主。 既然他告诉了，说明他老人家已经放心下来。 顾深什么都清楚，他只要一个坦白的理由。 一个让她能信任他的理由。 于是他又哄着搂在怀里的小姑娘，眼泪虽然止住小身子还是颤个不停。 他替人抚过眼际，淡淡地发出“嗯？”字音节。 下一刻眼睛通红的小姑娘紧紧揽住他的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决了堤再次留下，毫不留情地沾湿顾深的衣服。 有了于盛这个底牌，到后面于玖玖什么都招出来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抽泣的小奶音听得可怜，硬是愣愣磕磕解释半天，于盛知道的不知道的顾深全都弄清楚了第二遍。 包括唐晚的存在。 也许所受的刺激太大，后半段小姑娘一直闷在他怀里面，没安全的嗓音透露出不易察觉的脆弱，“所以、我觉得很危险……我不敢冒险啊……” 话毕，她崩溃地抱住后脑勺，十指缩进发间，尾音轻而难受。 她不敢冒险了，不敢以所有人的命去冒险。 对方若是再次下手，敌暗她明，她逃过了，其他人呢？ 按住头痛脑袋的手抚上一只大掌，顾深触及于玖玖冰凉的双手，皱眉，覆住暖和，揉过她的卷发轻声安慰。 “别怕，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次原谅你了。” 那双颤颤的乌润杏眸迷茫抬起，顾深将窝在怀里的人儿抬臂揽住，指尖拂过她略微红肿困倦的眼尾。 “小身板瘦得要死，一只手就能扳倒逞什么强，你不需要担心，后面我保护你。” 用他仅有的生命去保护。 最后的几个音节没说出来，顾深揉揉眯眼哄睡着了的于玖玖，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 礼堂自由散会，许若葵将吵醒后脑袋昏昏沉沉困得直打哈欠的于玖玖接回宿舍，一双眼睛仍担忧地不时打量两人间的气氛。 第206章 相生相克(1) 男生颀长的身影迈入夜色，明暗不清的曲径恢复平静，清冷的暗夜深不见底，宛有埋伏不动的凶兽，下一刻便吞噬心不在焉的人群。 放在裤兜的手机振动，他漫不经心滑动接听，对面的女声竟玩味地轻笑开口。 “人教育完了？”唐晚悠哉悠哉道。 顾深眉色疏淡，轻轻应了个单音节，听不出情绪。 “哭了没有？” “嗯。” “舍得？” 顾深一顿，冷沉的声线于夜色中透着凉意，“不哭不长记性。” 早在上回电玩城回家，于盛已经将唐晚的联系方式交给顾深。 顾深向来冷厉干脆，很快与他们搭成协议。 起初唐晚很爽快，明明白白暴露自己的表层身份，同时不忘揭露顾深的身世背景，明里暗里表达自己手中的牌码。 可当顾深轻描淡写地补充几个关键词语，唐晚轻笑，冷质感的嗓音透过听筒，无端地显出意味不明的情愫。 顾深说的是，火灾、车祸、假死身份。 以及上回跟在顾深身后一并解决东子等人的长檐帽男人。 那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一直守在小姑娘身边，只是不知道那晚为何跟在他身后被发现了。 “那这丫头以后还给你了。”唐晚聪明，直接直截了当回应。 听筒对面传来纸质翻页的声响，顾深迈出两步还未挂断，唐晚说出了一条信息。 “最近有人调查玖玖的身份，你们得当心啊。” 顾深眼神淡淡，掩映在忽明忽暗中的俊脸不明觉厉。 于盛将于玖玖接回家只是通过法律形式内部证明，并没有经过官方大张旗鼓的宣告。 外界不会清楚知道于家孙女回归这个消息，而于玖玖的资料卡片也只做了简单标注的孙女身份罢了。 她从未出席过任何官方露面和彰显身份的公共场所，且不说知情者少之又少，更有甚之许多商业家族的千金少爷都闻所未闻。 那么利用系统深入查询其他东西，查找的人究竟在证明什么呢。 唐晚通过听筒打了一段英文系统网站发送，简而言之：“对方谨慎程度很高不留痕迹，他的水平不错。只是明明白白的资料卡信息不够多么，还想查什么。” 唐晚对于玖玖的关心不少，继续道：“我没判断错的话，对方估计是想调查玖玖失踪前以及现在的某种东西。” 顾深眸色淡淡，开口，“他是想证明某一样东西。一样八年前与现在相连的东西。” “那么关键点是……” “失忆。” —————————————— 不出苏浅月她们所料，冷战已久的小姑娘跟大佬终于和好。 吃午饭前顾深把饭盒往于玖玖桌上一放，顺手将黑衫外套盖住巴掌脸大的小姑娘起身打篮球去了。 说清一切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以往吵吵闹闹的于玖玖很乖，一句埋怨都没有，自己把男生外套扯好盖在凳子，小口小口地吃饭。 苏浅月：“……？”这么乖？ 许若葵吃着自己的午餐，掩嘴凑到她旁边小声道：“昨晚挨训了……” 苏浅月一句“不像啊”还未开口，对面正襟危坐的讨论对象抬起头，瞪过来，“我听到了！” 小声交谈的两人：“……” 第207章 相生相克(2) 许若葵讪讪地收手，若无其事放在耳畔。 见于玖玖把保温盒的汤挪开，突然找到理由开始教导，“多喝汤。喝汤有助于调养身子，特别是你这种生理期肚子疼的小姑娘。” 闻言，于玖玖勉强喝几口鲤鱼汤还是挪开了碗。 她不讨厌鱼汤，可上回出门撞了那女佣端的药膳鱼汤后，味蕾的苦味替大脑记住了，最近喝鱼汤总会莫名记起那股味道。 次数多了，便不太乐意接受。 药膳汤的话会在煮时放许多药材佐料，于盛能喝，偶尔饭后会加一碟凉拌芹菜，每周都会，听说是由专门的女佣建议的。 他老人家喜欢这种口味，怕苦的于玖玖不能，她觉得光药膳汤就够刺激了。 而且今天那个撞到她的女佣表示歉意早餐前给她送了一袋雪梨，看起来很甜，于玖玖多带了几个，完全不想回忆苦苦的药膳味。 于是小姑娘捂着头往后靠，嘴巴不满地撅起，“不想喝。” 苏浅月提起瓷勺晃了晃，示意般，“是鲤鱼汤，补营养。” 于玖玖不由分说地退后，秀气的眉微皱：“不喜欢嘛……” “试一下？”苏浅月茶色的明眸盯着于玖玖，放轻声音。 “哎呀，浅浅别逼她了，就一碗汤而已，”最先提喝汤的许若葵顿时变卦在一侧摸摸于玖玖脑袋，她向来心软没底线，“这里有鹅肉，让玖宝多吃点肉也行。” “别惯她。”苏浅月登时敛眉。 “下回。下回绝不让玖宝挑食，这次先放过她啦。” 苏浅月轻轻叹了口气。 等于玖玖吃了几块鹅肉，从抽屉拎出几只新鲜的雪梨分享。 许若葵在和于玖玖说着话，苏浅月眯眸，瞥过书桌的鹅肉让玖玖先收好雪梨，明天再吃。 “为什么呀？” 于玖玖纳闷。 她带过来就是迫不及待想吃的。 “鹅肉不能和雪梨一起吃呀，”苏浅月点点她额头，瞧着她懵然睁大的圆溜眼睛，轻轻笑了笑，“最近在医书看的，多学多用。” “还有呢？”于玖玖低头，听话乖乖把梨子给她藏好，好奇宝宝上头，“你还知道什么啊？” 许若葵托着下巴，一起听。 “鹅肉不能和雪梨一起吃，会伤肾脏，”苏浅月捏着筷子，沉吟片刻扫过于玖玖桌面的饮食，“还有很多，相生相克的吃法都有可能损害人体，由于不懂医学没有拓展常识，普通人往往因为误食或者混吃中毒什么的。” 于玖玖点点头，苏浅月看看她，继续道。 “比如说，玖玖保温盒里的鲤鱼，无论蒸炒或者做成鱼汤等呈现方式，它总归不能和芹菜一起吃……” “一起吃了会怎样啊？”许若葵好奇问。 “会患痢疾，这种病不好。” “那一起吃的份量不多呢？”于玖玖黑眸抬起，登时发问。 “看用量吧，如果无意识养成这种饮食习惯，日积月累，会患慢性病，还是逃不过。”苏浅月收好梨子，淡淡笑了笑。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许若葵怔忡，对面的于玖玖似乎抿唇笑了一下，向来娇憨可人的小脸闪过冷意，一瞬间飞快恢复。 摸摸眼睛再注视时，小姑娘仰着脑袋对递在嘴边的肉偏过头，耍赖地埋头抱住苏浅月不肯吃，闷哼哼碎碎念。 许若葵捂眼，恍惚地认为自己看错了。 第208章 最好别骗我(1) 周末在家，于玖玖提前下楼待在厨房吃早餐。 先在客厅酝酿了一会儿小口干掉半碗粥，见钟姨不忙了，小姑娘连忙拉着她唠嗑。 于玖玖兴致昂昂，叽叽喳喳扯了半天话题，上回不小心撞倒端药女佣的事也巧妙地套出来。 钟姨闻言没思考太多，捏捏向来宠溺的小姐脸颊，轻声道：“以后还得小心点，幸好那时药膳汤不算太烫，伤着了不仅挨老爷骂，你又委屈了。” 于玖玖的童年算是被钟姨看长大的，脾性没改讨人喜欢，钟姨跟她说话开玩笑成分居多，于玖玖鼓起腮帮子，眼如星辰点缀，让人不设防。 “那爷爷吃药有多长时间的呀？” “小丫头懂得关心人了？”钟姨笑道，回忆着慢慢开口，“大概有几年了吧，前两年老先生操劳过多不注意身子受了凉，身子骨顶不住。找医生开了药方之后一直用着，连药膳方子不用看都记清楚咯。” 那医生于玖玖知道，是世交，兼任家庭医生，她出院厌食症那会儿还见过对方。 既然这样那么药方是不会有问题的，于玖玖注意的是其他方面。 “钟姨钟姨，”小姑娘轻轻晃晃手臂，软声问，“爷爷这么忙，佣人端的药膳还不一定喝呢，过几天我试试吧。” “就你？”钟姨点点她鼻头，“你会熬药吗？去去去别捣乱。” 于家小公主虽然待在外多年，可哪样不是被宠得好好的。 别说于盛，温媛也不一定舍得让宝贝女儿做家务。 想来是因为什么感动，孝顺心上来，又想整点什么花样。 不过于玖玖应得特乖：“我会！” 钟姨：“哦。” 她老人家可不信。 “我可以嘛？” “……” “好嘛好嘛？” 作为娇养的小姑娘，于玖玖撒娇的本领可不少，折腾一会钟姨招架不住投降，放软了语气，“行了行了，你先试着一次，可别烫着啊。” 她按住偷笑的于玖玖的脑袋，无奈道：“我回头找找小赵说说，让她教教你，不然把厨房炸了伤着可不好。” 于玖玖没应后面调侃的话，一脸疑惑：“小赵是谁？” “就是上回被你撞倒的端药女佣，全名赵瑜雅。” 于玖玖想了想，记起那日撞人后那发卡晃眼的光，忍不住揉揉眼角。 好像那女佣还有几分姿色，年龄也不算很大。 “平常都是她准备药膳嘛？”她问。 “算是吧。偶尔药膳会配合味道加点鱼类什么的会需要帮忙，所以还有一个女佣也是负责药膳的分工合作……” “叫什么？” “我都记不太清喽，”钟姨揉揉眉心，思索着，“好像叫陈娴。” “那我要不要今晚自己去向她们问问药方，讨论火候什么的呀？”于玖玖问。 毕竟她不懂。 钟姨没立刻回答，小姑娘抬头一瞥，余光注意到门口有什么身影一闪，她捏捏眼角，舀起一口粥喝。 “现在热心，真怕几天后你又撂挑子不干了，”钟姨调笑道，“陈娴请假了。药方我迟点拿给你，其他的事不用操心那么快，小姐啊消停一会。” 第209章 最好别骗我(2) 门口响起下楼的声响，于盛应该是到点准备吃早餐了。 脚步声在一楼之间停住，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尽管老人捂着口鼻，苍老衰弱的声线仍然掩饰不住。 钟姨连忙端起桌上的东西出了厨房，于玖玖独自坐在餐桌一角，捏住瓷勺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痢疾少有咳嗽症状，既然那人了解各种食物相生相克致病害命的知识，会不会也给爷爷的药膳里加了其他东西。 于玖玖食之无味，再次扫过那个身影一闪而过的地方。 刚刚有人在偷听。 陈娴请假了，会是谁呢？ 少女抿一口稀粥，抹着嘴角的粥渍，看不见的角度里翘起的弧度极为冰冷。 在于家躲躲藏藏那么久，也该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了。 周一升旗领导发言。 年级主任在主席台上方夸夸其谈，扬言为了巩固学生心态、全身心投入学习，预计下周重新邀请军官来校，给闲适一年的高中生活添加苦中作乐的激情。 简而言之，准备给高二军训。 谁也没料想到这种操作。 小高一幸灾乐祸地听着高二的哀嚎，许若葵晃晃于玖玖，站在前方的苏浅月恰巧回头。 “玖宝？”晃了两次，发呆的于玖玖才回过神来。 她愣愣道：“啊，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于玖玖懵懵的话语过于响亮，她偏头，目光与后排排首的顾深对上。 后者淡淡一瞥，慢条斯理地回头。 “没什么事，”许若葵在于玖玖眼前晃晃，“你刚刚发呆了？” “嗯……”小姑娘烦躁地抓抓头发。 许若葵：“下周要军训了，作为一年没运动的肥宅，我表示好无奈。” “也就训练一下跑操而已，就你那身板，还敢自称肥宅？” 小姑娘看看她，忍不住道。 “玖宝，请你评论他人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你那才是小身板吧？” “胡说，军训我还可以给你表演特殊技能呢！” “什么特殊技能？” 于玖玖神秘地凑过来，掌心比在嘴边小声道：“连续翻跟头。” 许若葵：“……” 苏浅月：“……” 她给了个面子：“还蛮刺激啊。” 时间一晃就到周五，自从上回冷战之初被顾深逮到偷喝奶茶后，他不由分说地承包了送小姑娘回家的任务。 美名其曰，夜黑风高少，他要尽好保护的职责，不然他母亲骂他。 于盛白天会到公司查看账务，司机小李在于氏公司与学校间来回不方便，很早之前，于玖玖就向小李称不用麻烦她自己回家就行。 小姑娘不喜欢其他车辆的味道，除了偶尔接送的司机，便选择自己回家。 一个女孩子在外总归不安全，顾深跟在身后，于玖玖抗议无效，便无奈接受。 行走在回家路上，顾深腿长，迈出的步伐于玖玖通常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 他也颇有自知之明，迁就着放慢脚步，眼神不时掠过走路心不在焉的小姑娘。 于玖玖这一周反常地沉默，经常无缘无故皱眉发呆，这会连顾深牵起她手握在掌心都没法发觉。 经过小区门口，她仍在思索药方事，小脸严肃，一本正经。 第210章 最好别骗我(3) 于玖玖今天看了药方，还借浅浅的医学书翻了许久，发现上回看到的中药似乎和图片的照片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煮熟的原因。 先不论煮熟，可味道也不尽相同。 药方搭配的中药是苦中带甘，那上回她误喝苦不拉叽几天才好的是什么玩意。 查了良久后，于玖玖专研出来发现，从煮药到端进书房的过程，一定有人动了手脚，手法还非常隐蔽。 究竟是谁居心叵测处心积虑地做这种事呢。 在于家别墅前停下，于玖玖接过递来的书包，低头转身之际手腕蓦地被人握住。 “怎么啦？”她回头，看看顾深放软嗓音问。 小姑娘的语气很软，顾深的表情微不可查柔和不少，只是一双如墨深沉的黑眸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在黑夜中锐利而明亮，好似能把人看穿。 于玖玖心里一咯噔，晃晃手腕眼神询问。 “玖玖。”沉默已久的顾深才开口，淡淡咀嚼着她的名字，低哑呢喃的两个字如砸在她心尖。 于玖玖仰起小脑袋看他，高一截的身影忽的压下来。 她心一颤，男生微凉的指尖擦过颈肩，慢条斯理地将她凌乱褶皱的领子整理好。 小姑娘轻轻呼气，内心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一口气未完全吐出来，又听见顾深问。 “你最近在干什么？” 她抬头，对上顾深平静无波的黑眸。 他淡淡地重复一遍，听不出情绪。 于玖玖一怔，目光有几分躲闪：“没没干什么呀。” 她在画室把绘画本翻了很久，他们回家的时间稍稍迟了点，现在天黑了，路上只有路灯照耀。 逆光之中顾深身后是无边的黑暗，恍惚间，于玖玖察觉到他轻笑，轮廓忽隐忽现，表情看不清，喜怒不明。 无端地，她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顾深的指尖触及她的后颈，凉意直瘆。 她晃回神之前他已经收回手，吹来的冷风在刚刚摸过的地方轻拂，于玖玖莫名打了个冷颤。 “九九，最好别骗我。” 他发出了淡淡的喟叹。 次日午时，于玖玖已经听说陈娴休假回来的事。 她把药方往兜里一塞，问过修剪花枝的女花工，小步向后院走。 花工说陈娴应该在后院帮忙修剪枝杈。 因为熬药女佣细心与认真，照料花房的事也会安排得上陈娴和赵瑜雅。 几步间进入后院中心，果然有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舞着修花剪刀叉有条不紊地修理花卉。 根据描述，应该就是陈娴了。 陈娴背对着于玖玖，银灰的发卡随意挂在及腰长发间，在阳光下刺眼地让人就忍不住眯眼。 她听到声响，回头发现于玖玖，放下东西擦手说：“小姐是来找我的吧？我是陈娴。” 于玖玖是为了询问药方火候时间的准确度才来找她的。 听到这个陈娴温和的笑收敛一些，略带歉意地说：“小姐不好意思，火候的控制一般都是和我同工的另一位女佣看候的，这个我把握不好……” “是谁啊？”于玖玖问。 陈娴表情认真地回答：“是赵瑜雅。小姐应该记得，之前她还为差点撞上小姐一直心怀愧疚……” 于玖玖知道了，点点头问：“她在哪？” 第211章 别碰我(1)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花房里给花卉浇水。” “那我可以自己去找她，不用麻烦你跟来了。” “好。” 临走前于玖玖回头看看了重新拿起剪刀杈的陈娴一眼。 女人后脑勺上的发卡银白刺眼，于玖玖默默揉揉眼角，快步离开了。 后院花多，于盛因着过世的妻子喜爱种花。 除了偶尔处理公务外，闲暇之时他仍会照料后院的植物，为此早年曾修建一个楼阁专门供养品种较贵的花卉。 没起名字，女佣通常喊为花房。 穿过逸满清香的花径小路，阁楼掩映于几棵乔木之间，隐约可见远处雕楼窗台上摆着几盆不知名的花种，对出的下方是欣欣向荣的名贵盆栽。 花枝漫漫，从平地看去，颇有一番雅趣。 底下没人，于玖玖轻声唤了一下赵瑜雅的名字，无人应答。 可能在阁楼上了。 于玖玖再等一会，实在无人影出现，她才提起裙摆扶着简易的阁楼雕木扶手上去。 木梯上来的花房门外是一处不算宽敞的短廊。 沿墙摆出一列花卉与不知名的植物，洒水壶壶口对向外侧，壶身有水渍。 应该才浇水不久，门外的植物花卉明艳动人。 于玖玖无暇顾及这些，迈进房门再次询问。 “有人吗？” 房间不大，逛遍了各种花卉却依旧不见人烟。 小姑娘往方才楼下观察的窗户往外看，好一会才缓步走出花房。 正出短廊靠近阶梯的地方多了一滩水渍，她半蹲而下，凝眉瞥过盆栽一侧的洒水壶。 洒水壶壶口指往内侧，被动过了。 于玖玖捏着手，沉默。 奇怪，她记得刚才上来时这里没有水渍的。 少女神色凝重，花房木板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如同人的脚步，在偏僻的环境里莫名阴森。 于玖玖抬头，四周没人。 心情稍稍放松。 她凝视着忽然出现了一滩水渍，不大不小，容易让人看见。 可她刚刚怎么唤都没人。 是恶作剧吗？ 指尖触及水痕，凉凉清爽的水让人心情舒缓不少。 于玖玖还未收手，静谧幽宁的楼阁里，她的背后响起瘆人的笑。 视线无人。 于玖玖动作一僵，恐惧感忽如其来袭上心头。 她大脑停滞，身子快速地往周围避开。 却被那人扯过顺势推向木制棱角形状的扶手下方，脚腕重重扭过一个姿势。 砰的一声，额角尖锐的疼痛袭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人睁不开双眼，于玖玖呼吸急促，深海扶木般紧紧拽住扶手。 锋利的棱柱边缘勒出红痕，她咬牙堪堪稳住身子，眼前有粘稠温热的液体留下。 眯着眼疼痛未缓和，脑勺后方被一只大手按住，剧烈粗鲁地向扶手撞去。 那人力道极大，于玖玖躲闪不及，头顶因为疼痛缓不过来，失血的晕厥上头。 她头疼。 脚踝偏侧，尚存的微弱意识控制着拽住扶手，那人却不由分说地扯住她的长发拼命朝硬处撞去。 “碰——” 指尖堪堪挡在额前，伤口不深不浅一撞。 于玖玖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片段迅速闪过，双眸透过血迹迷蒙，眼前的栏杆恍惚间化为了黑色的车门，挡住视线的液体如残阳般鲜艳。 她探手死死掐住女人的手腕，挣扎间一个发卡掉落。 赵瑜雅微愣，猛地被甩了一个巴掌。 手上的力道轻了，倒在一侧的女孩松开染上斑血迹的小手。 阶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从楼上滚下来的最后一幕，于玖玖模模糊糊看见有个女佣面色焦急地赶来。 是陈娴。 打草惊蛇，可能打到挡刀的弃子毒蛇了。 她闭上了眼睛。 第212章 别碰我(2) 于玖玖睁开双眸时，视线模糊，缓缓化为一片苍白。 浓烈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尖，眼前人影重重，焦距逐渐映出于盛熬夜后疲惫的面庞。 “醒了，小姐醒了！”最先发现于玖玖睁眼的钟姨一脸惊喜，于盛登时站起来，按下矮桌上的护士铃。 医护人员给于玖玖重新做了一次检查，末了拿着病历本例行公事道：“头侧的伤口不能碰水，这两天不能洗头。病人之前患过轻微脑震荡，这回伤口严重，但未涉及脑干，短期内不能再遭刺激。若这段时间记忆出现紊乱，请迅速复诊。” “记得忌辛酸甜辣和冷饮，最近少吃。” 钟姨在一侧认真记录，于盛抬头轻轻拍拍小孙女的肩头作为安抚。 木质的扶手下层锋利，于玖玖紧拽时落了伤口，脚踝扭伤较轻，只是近几天不宜走动。 小姑娘摊开手静静凝视伤口，上面大大小小较浅的地方已经结疤，即便如此，近看人尤为让人心疼。 “陈娴赶到时小姐已经被赵瑜雅推下楼，她当时忙着喊人，没想到下一刻赵瑜雅也从楼上跳下来。” 钟姨叙述着，语气低沉，“花房建得不高，人没大碍，只是腿摔断了也在医院。” “具体的后续你来处理吧，”于盛摆手，很是疲惫，“我让凌易帮忙。” 钟姨应声，很快出门。 “……爷爷，”房门关上，窝在病床上的小姑娘细声喊，有气无力地小声开口，“我来处理……可不可以？” 于玖玖问得直白，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黑发披散在病服间，让人难以拒绝。 于盛一顿，静静打量她忽然开口，却是别的话题，“钟姨说你是为了药膳的事才去找她们的？” 于玖玖没想到他问这个，面对爷爷严肃的目光，不敢对视，沉默一会她轻轻回答：“……是。” “罢了罢了，”于盛负手转身，嗓音里是说不出的疲倦，“你可以去办自己的，不过你得跟顾深一起。” “为、为什么？” 因为顾深稳重，不会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寻找自己注意的东西。 于盛沉默，瘦削的背影不似往日精神，他走向门口，于玖玖看着他花白的鬓发，鼻子有些发酸。 “爷爷，顾深不知道……我不想找他——” 门打开，外面有冷风进来。 于玖玖话堵在喉间，于盛侧身给门外站得笔直面色平淡的男生让出位置。 顾深抬眸，无波无痕的视线与于玖玖对上，她一噎，拒绝的话埋进去，顿时无声。 房门重新合上，明明是轻微的声响，落在于玖玖耳边，引起心里一阵慌乱。 因为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仿佛关闭了连接外面的窗口，病房一片寂静无声，于玖玖屏息，连自己紧张吞咽唾液的声音都感受明显。 顾深其实看起来与往常并没什么异样。 他将郑湘筠收拾的保温盒打开，盛出一碗色泽鲜美温度恰好的鸡蛋葱花粥。 然而于玖玖没多注意这些。 她不算十分了解顾深的脾性，可她莫名明白，男生面上越为平静冷淡，内里充斥的冷厉因子越可怕。 她心里的不安与慌乱袭上来，更是恐慌与焦躁。 临城最近降温，单薄的病服不顶凉意，小姑娘缩缩脖子，颈间泛凉的感觉让她回忆起出事前一晚，也就是昨天道别时顾深意味不明的神色与淡淡哂笑。 他说，九九，最好别骗我。 第213章 别碰我(3) 粥就摆在面前，于玖玖抿唇，自觉地探手去碰，方才回忆起自己手间有伤。 不算很严重，可指节收缩间没结疤的伤口还是会有微微刺痛，伤处也不少。 她低头，仍探手。 未触及瓷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端过葱花粥。 顾深捏着勺子，冷眸淡淡，黑眸泛着凉意。 一碗粥喝得不尽愉快，于玖玖心情忐忑，吸吸鼻子小口吃喂来的粥，之后又听话地服了药。 安谧的病房内只听见瓷勺互碰的清脆动静，意料之中的****没有袭来，小姑娘稳住气息，小声地开口，“替我谢谢阿姨……” 顾深收拾东西，只给她留个背影。 见他一直没提之前的事，于玖玖以为他进门前没听到。 小姑娘抿唇，悬着的心放松一点，仍是弱弱的嗓音，“那个…刚刚爷爷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的，没什么事我——” “砰”的一声，桌上的瓷勺应声倒地，于玖玖惊恐，心里紧绷着弦同时断掉。 她睁大的瞳孔倒映出满脸阴沉走来的男生，身子拼命往里缩，害怕得悬在眸里的眼泪惊了出来。 她以为顾深要打她。 “别、别碰我！不要碰我！！你放开我！” 说话间床头洁白柔软的枕头扔出，顾深甩下，颀长的身影凭优势轻轻松松压住盛满惊恐脸色苍白的小姑娘。 于玖玖被拽住手的那刻眼鼻尖泛红，抽泣着拒绝，先前憋着的眼泪一下子齐刷刷掉落。 自从上回在凉亭哭泣遭到冷遇后，于玖玖就明白自己这招已经失效。 可她憋不住眼泪，委屈与郁闷席卷心头，如同撞了坚硬冰凉的南墙，看见他的一刻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小姑娘一哭，顾深再凶悍也能止住行为。 这回却不一样，顾深嘴角扯出冷笑，径直用单薄的被子蒙住她，动作毫不停歇。 于玖玖被蒙，抽泣着小声骂人。 她抬手就要打他，被扼住手腕抵在床沿。 脑袋被蒙住了，她看不清外面，耳边传来声音，顾深凑到她耳边，声线淬了冰渣一般，“前天晚上你回答什么了，嗯？”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于玖玖捏着被单眨眼，泪珠挂在卷翘的羽睫上，有点可怜。 ——玖玖，你最近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呀。 于玖玖眼神呆了片刻，顾深知道她在回想，后来明媚的杏眸闪烁着躲避，她瘪嘴，却被被单一把套住往边缘卷。 “顾深……” 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被压着不给翻身的于玖玖腿动不了手伸不出，最后翻滚趴好，小脑袋露了出来。 下一刻身后的疼让她脸色涨红，憋屈地想捂住被打部位，却又腾不出手来直接骂他，“顾深，你王八蛋！” 小屁股上又被打了，于玖玖唇一瘪，又挨了几回打。 顾深力道控制得当，打起来既不过重也不偏轻。 这么按着被打，于玖玖有种被视为小孩子犯错挨教训的感觉。 于玖玖翻腾着滚回去，心里又气又急，脚踝抽力不小心碰到伤口。 剧烈的疼痛袭来，于玖玖瘪嘴，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第214章 我怎么负责(1) 凭什么啊，从楼上摔下来的是她，挨打受骂的也是她，腿疼的也是她。 她委屈。 从凌乱的被窝里抱出去，小姑娘红着眼睛不住打人。 她受伤力道小，表面再凶使出的力气也不过尔尔。 顾深没哄，板着脸冷冷地凝视着抽泣的小人儿，眼底却柔和了不少。 “你打我！你又打我！凭什么啊！”挨打的小姑娘吸吸鼻子不停控诉。 顾深扫过她额角，那里的包扎没松开，于是选择冷眼旁观。 那姑娘伤心得又找东西抱了，“爷爷嫌弃我、你还打我……你不讲道理，凭什么还要我找你，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枕头掉在地板上找不到，小姑娘擦擦眼泪深深吸吸鼻子，抹着眼角抱住被窝一角。 这种下意识找东西团住抱着的行为是典型的没安全感表现。 顾深睨了她一眼，才舍得皱起眉头查看她脚踝的伤势。 护士包扎专业，刚才只是疏忽撞及伤口引起疼痛，没有恶化加重趋势。 额头、手间、脚踝这么多伤，还挺闹腾的。 于玖玖团进被窝，一抬头与男生凉凉的目光对上。 她又深深吸吸鼻子，瘪着小嘴，像极了六六委屈的小脸。 还趁顾深没注意悄悄缩回小脚，却被炙热而干燥的大掌扼住。 顾深抬眸看过来，这姑娘又深深吸吸鼻子。 顾深：“……” 他面色不改，将于玖玖受伤的脚踝搭在膝上，挪了桌上的药水按在红肿的部位，没好气地轻柔，动作间微闻不屑的冷哼。 小腿抽不回来，于玖玖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深色，抽噎一番，乱糟糟的头发散着，衬得额头贴着洁白纱布的小脸越发弱里弱气。 她性子软，哄几句能乖乖服软。 脚踝的肿痛缓和不少，男生微蹙的眉心舒展，脸上仍黑的如墨。 他动作一顿，起先静静憋屈的人儿嘟囔着埋住小脑袋径直揽住他的腰，软软的小手搭在腰侧。 男生面上仍是一片冷漠，女孩脑袋蹭蹭时抿唇勾出显而易见的弧度。 “哥哥……”软软糯糯的嗓音。 瞧瞧，又想撒娇把事情盖章翻过了。 “嗯？”即便如此，顾深还是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态度。 “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男生哂笑，眼底毫无笑意，“你没错，我们都错了，就你没错。” “哦……”玖玖小朋友低头应声，冷不防的小屁股又挨了不重不轻的一巴掌。 她“嘤嘤”地捂着挨打部位，吸吸鼻子，眼神里包含着“那为什么要打我”的意味瞪回去。 然后，又挨打了。 “呜……干嘛打我……”这姑娘作里作气，干脆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打可怜牌，“我头疼手疼脚疼也疼，还打我……” “该打。” 于玖玖“嗷”一声，揉揉湿润的眼角：“你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吸吸鼻子，弱弱的奶声线委屈地要哭了顾深才回抱她，把人抱进怀里哄。 “唐晚才把你还回来给我照顾，你一言不合就从楼上摔下来，我怎么负责？” 第215章 我怎么负责(2) 怀里的小姑娘身子一僵，他知道她听进去了。 “玖玖，”顾深放低声音，告诉她，“以卵击石是愚蠢，抛砖引玉为上策。” 为了引出暗方不惜摔出重伤，于盛纵横商场老辣多年，即使现在逐渐退居养老，他的阅历经验是又岂是小辈能比的。 自家孙女的计谋，除了年纪轻轻眼界窄小的年轻人与一时疏忽的急功近利者被耍一番，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老人家不指明，不代表顾深不会出手。 老人静默地离开就是为了给某人教训小孩腾出空隙。 现下凶也凶了，打也打了，毛还是得顺着来。 顾深替于玖玖抹掉眼角的泪珠，语气较之前缓和，“晚点去哄哄爷爷，他气得不轻。” 顾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某个小姑娘说服说懂。 打从听到“唐晚”一刻起，她就明白了，眼下被顺毛也是乖乖地蹭蹭，“我知道了。” 夜间，于家别墅。 钟姨端了药膳从书房出来，与靠墙轮椅坐着的小姑娘视线对上惊了一瞬，蹲下来问：“小姐，怎么了？” 轮椅是于盛以前受伤专坐的，发觉孙女脚踝总是发生各种意外，他特意让人整理出来，装间地精巧舒适，扶手还刻上了镂空花雕，精致好看。 此时于玖玖指尖扣着镂空处，小声问：“爷爷气消了嘛？” 钟姨明白了，摇摇头道：“先生连药膳都没喝，约莫还得气一会。” 知道错了的小姑娘低垂脑袋，遣走钟姨，她轻轻推开门转着轮椅进去。 于盛端坐在中央的办公椅上，轮椅滑过地板发出响动，老人家置若罔闻，好似在认真处理公务。 于玖玖知道他没有，因为老人家看了文件许久都没翻页，这不是他平常的速度。 “爷爷，”轮椅移至办公椅侧，小孙女扯扯他的衣脚，说，“玖玖知道错了。” 于盛冷哼，“别来这套，顾深心疼我可不！” “爷爷，玖玖知道错啦……” 于盛向来宠于玖玖，平日受点小伤都心疼炸毛地要死，这回知道知情她动手招引且不对自己认真负责的后果，肯定气得不轻。 于是，小姑娘的认错态度便更加诚恳，“我没想到赵瑜雅下手那么狠。当时她直接把我脑袋往扶手棱角撞……我脑袋很疼，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手就不由自主地松开摔下去了。” “我错了，我以后不干这种出格的事了。” 认错之际不忘卖可怜：“爷爷，看在您孙女受了那么多伤，内心这么难过的份上，原谅她好不好嘛。” 她晃晃老人的手，“您别不理她了嘛……” 原以为还要再撒娇，岂料于盛胡子动了动，忽的握住小孙女的手，苍老的眼神明亮却复杂，眉间皱如深壑，“你说……当时想起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对、对啊，”于玖玖一愣，自知以前瞒了不少事情，下午又被顾深教导回家应该怎么做，低头眨眨眼睛，便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了。 第216章 您介意多个女儿吗(1) 火灾的不寻常，药膳的慢性毒，再追溯至多年前的车祸，小姑娘按着脑袋思忖，“以前会有一些类似的片段飘过，是一辆黑色宾利。可是每次回忆那里脑袋就疼……然后出现翻转，仿佛整辆车都翻了一个弧度，周身感受着失重感以及有人仅仅抱着我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许是记忆后遗症，于玖玖说话时身子微微颤抖，类似的画面在噩梦中多次出现，她深呼吸闭着双目轻声回忆起来，说话的嗓音破碎。 她一边回忆一边开口，视线最后是布满鲜血的人脸，她突然失声顿住，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害怕地抱着老人不断颤栗，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爷爷……” 于盛也不气了，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后背，神色严肃。 “从楼上摔下来前的记忆片段是不同的，我感觉像是有人把我往车门甩，脑袋径直被按着来回撞了许多遍。” “爷爷……”小姑娘医疗纱布未拆的头隐隐作痛，她弱了声线，感到腿也麻了不少，没有什么知觉一般。 “九九，”于盛叹口气，沉默半响，下定决心般从底层抽屉拿出一本黑色硬皮的东西，“你愿意了解详情吗？关于失去的那一部分、爷爷仅仅知道的车祸记忆。” …… “小姐，早点睡。”轮椅稳稳当当挪进房间，钟姨将人安置好，牛奶杯放在床沿桌面，关门前叮嘱了一句。 跟于盛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于玖玖累得埋进被窝，小手烦躁地抓头发。 于盛的说法跟师父调查的一样，车祸存活下来且不为人所知的只有她一个。 追尾之际同车共载的于崇礼与外公牢牢将她护住，即使额头撞伤，好歹也保住了性命。 不过于盛给的细节全面，他说当时车辆门侧有一处非常明显被撞出的凹凸印。 沿路不远处却有一块与之匹配相似的石头。 新闻报道称肇事者为查看形式用石头砸门救人，发现全车覆灭后逃避责任匆匆而走。 由于是监控死角发现时人流赞动，且涉及名声显赫的豪门世族，一瞬间众说纷纭，警方困于现场破坏复原难度与干扰只能归类于肇事逃逸，之后证据不足难以查明，加上于盛为了温媛离开刻意躲避回驳，久而久之就无人多想。 关于之前料想得果然没错，于盛说九九被发现之际额头尽是血迹，头晕目眩拦下一辆车时还惊恐万分喊着“救命”字样，施救人察觉情况不对才报警求救，及时将人送去医院。 后半部分没有问题，于玖玖对前面提出了异议，“摔下楼时我可以记起，车祸当时确定有人按住我的头拼命往车门撞。” 而且周遭隐约有男人的声音，粗哑地喊着要杀她灭口。 若真的是一时疏忽造成的车祸意外，凶手看到现场铁定惊慌失措目无头绪了，怎么可能还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藏在车底不易发现的女孩下毒手呢。 “去他妈的意外，是谋杀！” 第217章 您介意多个女儿吗(2) 于盛脸色冷如寒霜，连孙女骂脏话都没注意。 他说，“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车门的血迹被他们擦去还布下石头掩饰故意行为。那条道偏僻人少，只怪我们那时疏忽为了赶着时间回公司召开会议，不然也不会行驶那条连监控都没有的通道。” 于玖玖掐着指节，点出来：“既然是紧急会议，对方又适时逮住了机会。那么有条件出来了，对方对当时的公司行程肯定很熟悉。” “再联系一下，在当时熟悉公司路线与紧急安排的，要么是机密泄露，还有一点是敌对方特意监督。” 那么凶手可能是敌对方，或者身边人。 倒在床上翻腾一会，沙发上的手机收到信息发出铃声提示。 这么晚了还有人发信息？ 于玖玖躺在床上呆愣片刻爬起身，按按呆毛一蹦一跳的地去拿手机，顺势靠在沙发上。 坐轮椅是为了装可怜讨原谅，幸好还能跳，不至于不能移动的地步。 成功与爷爷和好的小姑娘得逞一笑，点开消息界面，是郑湘筠发的信息。 说来事也不大，上回带受伤的顾深去医院缝针借手机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后，顾阿姨顺着手机号添加了于玖玖的微信，在平日偶尔跟她吐槽自己冷漠的儿子，还顺带邀请她去家里玩。 于玖玖除了对事故分析比较清楚之外，脑回路比较慢，像是把脑子用在了前者，她看了眼消息提示，迷迷糊糊又呆了呆抿抿唇。 内心登时有了个想法。 阿姨貌似很喜欢女孩子，而且对她特别关爱友好，顾深虽然平常对她是凶了点，可人品也不错，而且他也让她喊哥哥了。 既然这样，爷爷放心让他照顾，而且也不辜负阿姨的话，她要不要……直接认顾深当哥哥？ 翻到最新消息处，郑湘筠发了一张图片和信息，吐槽道。 【我儿子暗搓搓地想问你情况，结果攥着手机半天也没发出一句。】 照片是偷拍，客厅的液晶电视打开，背对镜头的男生套了一件高级灰衣服，头发黑而凌乱，抱着六六看手机。 拍照片的镜头是放大的，看不清他手机屏幕里的字样，大致能猜出是微信界面。 六六被压着脑袋，喵了一下，眼神敢怒不敢言。 于玖玖登时觉得即便是抓拍的照片，调个滤镜也能拿到网上当钓凯子的高端男图。 正胡思乱想之际，郑湘筠关心的信息发来：【怎么样，头还疼吗？最近的粥可能不够补营养，下回阿姨再给你煲汤让那小子带过去。” 顾阿姨，你对自己的儿子连名字都不喊，这么冷淡绝情的吗？ 于玖玖靠着沙发，回想起近期不断送来的养生粥以及顾阿姨平日的友好关心，记忆回转，还记起第一回见面时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欣喜与鲜活，内心暖暖的。 再三看了消息，内心似乎有某个想法被认实。 来回回复报个平安之外，再与郑湘筠聊了一会。 最后于玖玖酝酿情绪，板着小脸在屏幕上打字，低头确定没有错误后，肃着表情认真点击发送。 【阿姨，您介意多个女儿吗？】 郑湘筠：“？？？” 第218章 立正，解散(1) 周一清晨，校园里充斥着教官整齐划一的口号声，雄浑激昂，振奋人心。 高二一级过去皆是墨绿加帽的熟悉军训服，于玖玖找到队伍一蹦一跳地赶往班级集合地。 小姑娘脚伤未好，脚踝勉强能够接受一定的跳动。 催促的哨声提示即将升旗，她背着黑色布包，额间沁出细微的薄汗，在男生外排时脚踝抽力被人扶住。 宽大的帽子盖住小脸，于玖玖察觉到顾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不说话，隐隐有些不满与动怒。 她又做错了什么啊…… 小姑娘不明所以，只是头越发低垂。 肩上的力道忽的抽空，顾深帮她提过书包，把人轻推着回到前排。 “玖宝，这里！”前面的许若葵早就注意到她了，碍于沉着脸不辨喜怒的深哥在，只能小声呼唤解决后的小姑娘。 升旗还未开始，许若葵探头朝向田径场，又回头跟于玖玖咬耳朵，“刚才教官从那里过去，一个个还是那么高大威猛，我就好奇瞄了瞄，碰巧跟去年带我的教官瞅上……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当时心就拔凉拔凉的了……” 于玖玖：“？” “他那意思仿佛在说，小样，看我逮到你怎么收拾。我去，玖宝你去年没在一中军训，不会体会到我们的痛的！” “……” 学校领导要求的军训主旨，吃苦耐劳，寻找自我突破。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教官往死里训，趁阳光好褪他们一层皮，明白在教室吹空调好好上课的美好。 然后去年的七天军训，几乎每个同学跑步不下十五圈，场地都是两百米塑胶跑道。 现在这批教官刚训完高一又请了回来，作为去年也被训的高二同学，铁面教官跟他们也是十足熟悉了。 了解各种短处的那种。 这是什么地狱魔鬼般的锻炼啊。 “这个…教官是随机分配的吧，我们班不会这么巧抽到他的……”于玖玖眨眨眼，还是软声宽慰道。 “说不定呢，听说这届教官去年也带了二中。深哥转来一中又得再训练一次，谁也逃不过，嘿嘿。”许若葵笑了一声。 闻言，于玖玖才勉强想起顾深以前是二中的。 他高一下学期才转来一中。 作为没见过顾深其他多余服装打扮的于玖玖，一脸好奇偷偷回头瞅他。 顾深在排头，除却五官，高个子在人群中也特别醒目，任人随意一瞥，目光都能对他给予厚爱。 于玖玖知道他的站位，水润的杏眸看过去。 男生宽肩窄腰，耐克板鞋，墨绿的军训服随意套在身上，与冷白的皮肤相得益彰。 他的领口扣子还没扣，高大修正的身姿不似往常一丝不苟的死板站姿，戴在头顶的军训帽在他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玩。 总感觉，今天的顾深似乎没有往常那么禁欲，有点痞里痞气的意味……是她的错觉吗？ 于玖玖缩在许若葵身边探出头，目光触及对方滚动的喉结，再往上紧抿的薄唇，高翘的鼻梁，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透露出清冷的气息。 撞上她的黑眸，那双眼睛一弯，波光粼粼的眼底如掉落漫天光芒。 于玖玖：“！” 第219章 立正，解散(2) 小姑娘嗷的一声躲进别人的臂弯，顾深淡淡地收回视线，抬手掂掂黑包的重量。 黑色的猫咪刺绣布包上挂了一个毛绒球和丑青蛙，还挺重。 啧，又带了一堆零食。 前面的于玖玖埋着脑袋，军训帽挡不住额间的纱布，许若葵反应过来按住她，小声凶：“玖宝，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别乱动？” 于玖玖受伤的事他们都知道了，说是从楼上摔下来，自己解释时还捋不清楚。 最后顾深一句“她脑子摔出点问题”后，聊天群群安静了一瞬，然后……大佬被某人凶了十分钟。 奶凶奶凶的，后面手疼直接发语音，萌萌憨憨的语气始于被骂，终于……大佬发的病历单。 群内其他人：“……”对不起，我们要站深哥这边。 升完旗，高一高三欢呼解散，高二整齐有序地列成两排队伍。 教官还未到，离开一会的苏浅月提着一张东西，把笔盖收好叮嘱道：“病历单给军医处看了。准假条上老范与军医都签了字。等我们上去拿水杯的档你把它拿给教官看，就可以不用军训啦。” 于玖玖被捏捏软脸，红润的唇抿着，小声“哦”了一句。 她的包在顾深那里，即使不用军训，她也没有快乐的零食和泡泡肥宅水喝。 小姑娘很委屈，头恹恹地垂下，如猫粮被夺的折耳，大大的眼睛眼尾低垂，尾巴都不摇了。 总指挥军官到了，带领教官在主席台前集合。 他提着话筒寒暄了几句再见之类的，教官一个个入列领班。 于玖玖扎好鞋带起身，三班集合队伍前立定了一个气质内敛长相端正的俊秀教官。 他不算很黑，约莫二十五左右，古铜色皮肤把五官衬得正气凛然，眼尾淡淡一挑，却又痞里痞气的。 教官面无表情地扫视一番，全班人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都属于去年军训的条件反射。 待其他军官带班跑步离开后，男人眉一挑痞痞地笑开，扫过端正的一众学生若无其事与隔壁班还没走的军官扯话题。 三班同学：“……” 教官不喊，他们都得保持军姿以及安静。 立定约莫五分钟，小脚不堪重负隐隐作痛。 于玖玖悄悄挪挪脚尖，小声抽气，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着甚是诡异。 众人的视线还未悄悄移来之前教官回头打量是谁发声，后排排头咳嗽几句，成功吸引全部目光。 于玖玖偷喵喵地回头，却见教官瞪向顾深，后者不再咳嗽，目不斜视，面色冷淡。 小姑娘还未看清，被一脸正色的许若葵急冲冲扳回脑袋。 随意间，教官已经走到顾深身侧，炯炯有神的纯黑眼眸好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再慵懒地拉长语调：“班长——” “到。”季辰回话，教官瞥了眼，漫不经心，“回去。” “……是。” 教官看着顾深：“体委——” 队伍中无人应答，教官不耐，再喊一回，气氛压抑时，中间队伍中有个男生弱弱应声，目光闪烁地走出来。 于玖玖看着教官无语地扭头，翻个白眼睨着顾深：“你，上去。” 后者不为所动：“我不是体委。” “说你是你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教官沉声，“上去。” 三班队伍前，于玖玖瞅着顾深慢条斯里走上来。 他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戴好，身侧站着教官，个比教官高，凌厉气势毫不输阵。 于玖玖一列对上就是他。 男生长身玉立，皮肤冷白，比粗糙痞气的教官耐看。 他眉眼恹恹，让于玖玖悟出些无奈的意味。 “立正。”回神，顾深喊。 众人顿时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冷白的男生扫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他下指令：“好，解散。” 三班同学集体懵逼。 第220章 顾深被逮出来了?(1) 教官：“？？？” “怎么，不听指令啊？” 顾深睨过全班，目光就不落在教官挑眉那处，淡淡道。 于玖玖脚疼没站稳，身子最先晃了晃，看见她动了，好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赶时间直接跑了。 很好，速度很快，把教官气到了。 顾深瞥过，眼神一闪，喊：“立定。” 主席台适时响起尖锐拖长的哨声，总指挥官提起话筒，“各班教官先组织休息十分钟，让同学回去拿水杯。” 去年军训指挥官发过命令，听到哨声时，无论如何全体成员必须站起安静。 这是军令。 然后在一众立定整齐的队伍之中，三班零零散散最先散开，有点……违和。 后排的男生尚不知所云，顾深让走，他们便率先听令跑开，见状女生放心地往教室跑。 轮到其他班的教官下令后，那些个整齐有序的班级才解散。 还未颁布本班命令的三班教官黑人问号，手刚抬起想打人，身侧军姿端正站着的男生扯下帽子拔腿就跑，末了还回头挑衅地笑。 教官：“……”操。 “顾深，有种你等会别回来。老子整不了你……” 于玖玖抬起宽大的军训帽，见着教官追出几步又默默停住步伐的身影，唇角挂起明媚的笑。 原来顾深还有这么鲜活的一面啊…… 过了一会，从教室上拿水杯下来的人一个个回来，班长安排体委去抬公用水桶。 于玖玖站在距离人行楼梯有一处距离，肩上还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手中的帽子掉落，她捡起吃痛地扶住左肩，撞到她的女生捏着自己的杯子道歉，颇为尖锐的声调：“噢，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于玖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那么远还被撞，对方明确道歉了，她也不好追究，只能捂着肩摇头说没事。 那女生似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扯起冷笑，捏着自己的帽子，墨发竖起扎成马尾晃晃，施施然走向集合处等她的人。 温清晚的朋友啊，对头。 看见少女回头挑衅的眼神，于玖玖盯着她刺眼睛。 好像……温清晚还是她表妹来着？小温知道嘛？ 知道还找人撞她？！ 这么一来一回，于玖玖小朋友心情不愉悦了。 顾深提着水杯下来，方才找到坐在蓝色高台阶上的小姑娘，他走过去，将粉色少女心的保温杯递给她。 “干嘛？”小朋友不高兴，说话冲。 “拿着。”一身墨绿军训服对她说话的人语气更恶劣，凶巴巴的。 于玖玖瘪着嘴，腿往另一边缩，怄气几秒迅速扒拉出手夺过瓶子。 粉色少女心的保温杯不大，也不是她的。 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纯醇的牛奶味，于玖玖指尖紧了紧，一脸疑惑。 顾深：“我妈让你多喝钙补补脑子。” “……” 她噎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深冷哼，席地而坐，脑海里浮现出昨日郑湘筠烦人的念念叨叨。 还想当他妹妹呢，对一小姑娘就那么好，图啥？图个妹妹？ 整得他家那位以为这小姑娘受虐待了，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 第221章 顾深被逮出来了?(2) “我妈给你备了早餐，放包里，饿了可以吃。”傲娇的某人不解释，让她喝牛奶。 清晨空气凉，奶味淡淡热水氤氲少，应该常温了。 女孩弱弱的声音：“那我包……在哪里？” 男生瞥过她心虚的小脸，嘴唇勾起的弧度不带笑意，慢慢说了地方，然后拖腔带调道：“可以啊，零食带的挺多的，有出息。” 被暗地数落的小姑娘默默抿牛奶，软软糯糯嘟囔几句，不敢大声反驳。 “什么？”慵懒散漫的低沉嗓音问。 “没有……”怕被教训，刚才吐槽的小姑娘打了个奶嗝，低头揪着自己的军训帽子扯开话题，“你认识我们班教官？” “瞎说，不认识。” 顾深想也不想地回答，漫不经心的，又像嫌弃地撇清关系，“他是去年的总指挥官，现在轮到副总教官。” “你叫他陆队就行。” 陆队不是本名，是其他教官对陆教官的尊称。 于玖玖才知道一点，现在台上身材较肥硕的总指挥教官姓黄，三班教官姓陆，这两人每回军训副总教官轮着玩。 不，那叫指挥。 反正顾深这话一半信得一半不能信，于玖玖颇懂道理，心里小九九众多。 官还挺大，不过她也不用训。 本贴着女孩手背的掌心猝不及防碰上硬铁外壳，顾深盯着于玖玖坦然放来的杯子，眼角抽了抽。 他想牵手，她却以为就是为了给她放杯子的。 偏生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明亮水润的黑眸大大瞪着，像撒娇的奶猫。 集合开训的哨声吹响，训练场阵营的学生集体站直，顾深无奈起身之际注意到什么，揭开她戴好的帽子，盯了好一会儿皱眉叮嘱。 “额头的纱布没拆，帽子别带了，等会老范过来你跟他玩。” 跟于玖玖在一起，顾深如同带一个比同龄人还幼稚的小姑娘。平日照顾护理，叮嘱她的话都变多了。 见她懵懵地点头，男生唇动了动，交代几句便纵身一跃。 帅气的背影不一会降至平地，他走过几步，慢跑回到三班营地。 路过之际，陆队在一侧表情颇为嫌弃。 然后那个慢跑的男生步伐渐缓，似乎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那铁面教官瞪他。 后者虽皮，还是明白地加快了步伐。 还说不认识，明明就很熟。 于玖玖嘟囔，不过顾深刚刚反驳的样子……有点可爱哎。 下午，除了蔚蓝台阶有一处阴凉地，其余地方骄阳遍布，于玖玖抱着双膝瞥了瞥来人。 开训第一天，作为班主任的老范下午才来例行检查。 田径场上站在班级侧端与教官并肩的男生脊背直韧，清冷的气质与墨绿的军服相得益彰，远远望去又是一番惊艳。 “哎哟，顾深那小子被逮出来了？”老范坐在台阶上笑得格外舒心。 好家伙，终于被人收拾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于玖玖瞄了一眼，选择打断中年男人的幻想，小声地解释道：“不是，是教官让他出来带班。” 老范：“……” 第222章 下回给你考个好成绩(1) 范文正拍大腿的动作一顿，看着身侧女孩认真无辜的神情，一口气差点没梗过来，顿时一阵无语。 顾深气质出众，身形颀长，沉稳的性格与清冷的气息容易吸睛。 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淡淡，军训帽前的碎发遮住剑眉，黑眸随意一扫，压制不住的迷妹杀伤力四射。 老范笑容僵硬之际，男生目光移过来，于玖玖与他对上，一瞬间竟有些紧张。 好在他们在练跑操，顾深的视线仅仅一瞬，又收回开始指挥倒回练跑。 非军训学生也要待在场地，三班除了于玖玖之外没有其他人受伤，于是小姑娘就只能坐在蔚蓝台阶上观看，平常就和没事逛逛的老范聊天。 老范本就不是严肃的班主任，他自带沙雕气质，偶尔还带了摄像机，给于玖玖琢磨。 小姑娘无聊，就把班级拍了个里里外外。 就这样练了几天，这两个观看训练的一大一小彻底看腻后，什么闲话家常都给扯出来了。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炽热的阳光挥洒大地，空气里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夹杂着热汗淋漓的气味。 于玖玖和慷慨分享雪糕的老范二话不说结下了革命情谊，两人肩靠肩盯着场上，嘀咕评价哪个同学更黑。 这绝对是军训时没遭受荼毒的祖国花朵心里最痛快的事。 于是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那个！那个最黑！” “不对，我觉得那个才是，我们班最后面那排中间那个……” “瞎扯，班主任说啥就是啥。” “呸，你要懂得辨别宏观事物的真伪，不能乱指挥。” “你教物理还是我教？”老范偏头，睨过某个考试物理擦边及格的小姑娘。 于玖玖咬牙：“信不信我告到语文组长你老婆那里！” “……顾深最近好像有点闲？”要不要他这个班主任说点什么。 “好叭，我不说了。”于玖玖乖乖低头，她伤还没好，医生说忌酸冷，不能给顾深知道她现在干嘛。 可是她又有点不服气，瞪老范：“雪糕是你给我的！” 范文正意味不明笑：“顾深好难啊，又要管队伍，又要管妹妹。” “林韵老师好像朝这边走来了……” 范文正登时回头，神色慌张：“哪里！” 没有人。 他又回来教训这个倍感亲切的小姑娘了。 来回争论一番，口干舌燥的于玖玖抿了一口雪糕。 木质勺子舀起放入口里，清凉让女孩舒服地舒展眉眼。 她看了看训练场的三班同学，颇为感叹道：“其实顾深都没有黑多少。” 老范看过去，鼻子里发出冷哼。 田径场包围的塑料草坪，军训帽挡住前额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系鞋带。 他脊背修正挺直，肤色不似初军训时的冷白，浅浅的小麦色镀上一层并不热烈的阳光，周遭的人都仿佛置于火海的炙热之中，而他发出口令，一举一动透露利落，清爽节奏控制很好。 果然，颜值高的人魅力无处不在。 啃着木条的小姑娘默默吐槽，额头的纱布已经拆掉，脚踝伤口也没有明显的疼痛，约莫再过两日能正常走路。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晃晃脚腕，心情颇为愉悦。 范文正看不下去了，他捂住于玖玖的眼睛，引得小姑娘发出不满的抗议，“老范你干嘛？” 第223章 下回给你考个好成绩(2) 不是上课时间，范老班对学生还是很宽容随和略沙雕的，眼下对上娇小脾气的于玖玖的控诉，他摇头。 三十好几的老男人眉头都拧出来了，“顾深有什么好看的，物理题写的太少了吗？” 老范与顾深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师生交流，都是互黑自满的那种。 于玖玖也不是不懂，面对质问有点无辜，“可是我们在军训呀。” 小姑娘又舀了几口奶味雪糕，吃到一半老范憋不住了，又絮絮叨叨聊起顾深来。 他在讲顾深坏话。 这两个臭冤家一天不闹身心不虞。 于玖玖明白的。 果然—— “顾深那小子啊，脾气又臭又硬，虽然平常正经考试过得去吧，可他带人旷课打篮球就很难让人忍了……是吧？” 思及上回顾同学对教官的所作所为和范班主任气急败坏的语气，幸灾乐祸的于玖玖“噗嗤”笑出声，遭到范班主任冰冷袭来的眼刀子。 识趣的于玖玖立马三缄其口，给嘴巴划上封条：我闭嘴，我沉默，您继续说。 老范满意了，痛痛快快的发言，“顾深天天打球也就算了，比赛又不上场，作为队长居然还不上场，不带好头，岂有此理！” 说完，范班主任恶狠狠地拍着台阶，痛得呲牙咧嘴默默收回。 于玖玖：“……” “想想我一中好不容易捞了个主力回来，主力还特有脾气从来不上场，他们队员居然特别服气，我……” 后面省略班主任一系列带脾气的碎碎念。 低头吃雪糕的人一脸津津有味，不过脑子的问：“为什么不上场啊？” “我哪知道！”范文正轻哼，摆手，“我真不知道，作为老班我都不知道。” 小姑娘点头听着，范文正突然放缓了语气，说：“不过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他答应参加比赛了，只是……” “只是什么？”于玖玖看他。 范文正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只是后来也没上场。” 于玖玖不懂，看他。 他只是咬一口冰棍，自言自语道：“算临阵脱逃吗？不算吧……” 顾深什么家庭范文正是了解过的，这么多年相识，他大抵也知道一点。 顾深的母亲身处书香世家，他外公年少有志，专研于各种书法艺术无法自拔，可中年出了意外手骨受伤，到后来老人家整个人精神出现了不可预知的状况，却隐藏得很好。 顾深幼时待在那人的住所久了，老一辈不能满足的愿望，矢志不渝地要求孙辈去完成。 顾深不喜欢，他的颓废丧志出现在多次压迫的鞭打之后，是不同年龄与想法的相悖。 比如说，他外公要求书法练字一天，他跑去打篮球。 后面被发现的少年挨了一顿打跪在郑家祠堂一晚上，化脓的伤口引起高烧差点要了命。 这些事情连郑湘筠都不知情，所有人都不清楚，都瞒得很好，以至于后来外公去世后，脱离束缚的少年不肯回家，桀骜不驯地在外面生活了许多年。 第224章 下回给你考个好成绩(3) 后来范文正觉得，那小子在郑家受了那么多苦，坏点就坏点吧，他这个班主任还是能理解引导的。 唯一让范文正不明白的是，在挨打反抗的那好几年里，这小子在母亲来看望多次之后，为什么从未透露出隐情。 可能是顾深藏得很好，在反抗的那些年里打架斗殴逐渐无一不精，连篮球都打到无人企及的地步。 一身顽劣死性不改是范文正对他的初次印象，可后来的他渐渐改了许多，整个人较之前温和了不少。 见过最坏的一面，范文正之于顾深，也没什么威胁劝导的了。 他也见过顾深打球，确实不错，四面八方的迷妹都会尖叫的那种，让他这个成家立业的男人都忍不住鼓掌。 登峰造极没有对手，篮球打得厉害有道，也从一方面意味出少年的他反抗顽劣多么厉害。 顾深从来都不上正规比赛打球，百发百中的球技永不在大场面施展。 市里的篮球比赛多校互联他从来不参加，场上观众热血沸腾之际，他总是一个人抱着篮球守在无人的框架静静发呆。 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范文正不逼，他隐约觉得可能是幼年阴影的缘故，却又发现不太对得上。 于是他决定等顾深自己同意，顾深一同意，他这个班主任就不会松口。 好不容易等这个坏脾气的男生同意了那场比赛。 所有人都以为拒接所有城市喧嚣的他答应了迈入繁华，可比赛前一天下午学校液晶屏幕播出高热的全国舞生表演台坍塌事件后，情况又变了。 当天夜间，范文正值日巡逻田径场道，明亮闪烁的电筒灯映出一道简约衣着打扮的男生，他好不容易保养的头发都掉了几根。 “顾深，你给我站住！” 男生置若罔闻。 黑色布包扔出外墙，他动作利落地爬上围墙，气得头疼的班主任压低声音骂道： “不就没给你批假，至于半夜爬墙吗？被抓了行政扣分你给我回家蹲一周去！” 胆大包天了都！ 只是意料中的反驳与两人的调笑没有，顾深甩掉遮脸的黑帽，发型凌乱而冷厉，目光淡然。 范文正见状，只能絮絮叨叨地期望他回心转意：“明天就篮球比赛了，你能不能顾全大局，这半夜的能往哪去，外面有学校宿舍的床舒服吗？” “一中的荣誉都靠你了，这个学校体育不好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比赛，你可不能跑啊，它等着你给挽回呢，救救孩子吧！” 老范没啰嗦几句话，那人却回了头。 长帽丢在班主任的头上，围墙上的男生只留了个背影。 背影很快消失，夜暮中荡来的夜风清凉，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不屑冷哼。 然后是男生说的一句话语。 “她受伤了，我就想去看看她。” 顾什么大局，要什么荣耀，所有千呼百应的呐喊声，都挽回不了一个人去远方看望的决心。 墙外传来板鞋落地的动静，范文正听到外面轻笑，嚣张不屑地给了个承诺：“老范，这回我走了，期末给你考个好成绩。” 男生步入夜色，黑暗的末端是他的明光。 后来范文正愣是没给上报扣分，篮球比赛替补上场，一中仍是输掉了比赛。 全场人唏嘘叹惋之际，他也不是没暗地骂过那小子。 值得一提的是，期考时那任性顽劣的男生物理成绩获得了满分。 那回平均分只有六十的物理考试，他杀出黑马，成功让埋怨闭嘴。 可这特么也不风光，因为他把其他科都挂掉了，这种车尾成绩真让当班主任的范文正又气又想笑。 第225章 连续撑地翻(1) 那个时候老范还不明白顾深所作所为的原因，直到开学转来了一个邻城的小同学让他灵光一闪。 青春美好的悸动、校园生活恋情幻想什么的全部上来了。 范老班这么多年的班主任经历，觉得愣是不能让顾深轻易得逞，不然多么无法无天。 幸好有个丫头是傻的。 他语重心长地盯着雪糕吃得见底的于玖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唉。” 于玖玖：“……？” 声音有点大，她装听不到有点尬。 还没做好反应，范班主任扶住她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军训后不久就有个篮球比赛，小同学啊，你劝劝他参加吧。” 于玖玖一脸懵然，“为什么要我劝？” 她努努嘴，再补充一句：“顾深不听我的。” “瞎扯！”范文正想也不想打断，“你是他妹妹，他怎么会不听你的呢？” 见他一脸理直气壮，于玖玖黑人问号脸，“我什么时候成他妹妹了？” 这攀关系攀得也太扯了吧。 偏偏老范道理信手拈来。 “不是，小同学你想想，”他弯腰凑近，低声用班主任的口气循循诱导，“顾深对你那么好，而且他母亲之前还来教务处替你说话呢。这一家子都对你亲切体贴，图啥呀，不用图个宝贝妹妹兼女儿嘛，你说是吧？” “……”于玖玖歪头看他。 “再说过去那小子又不早恋，好不容易多个姑娘分享家里的烦恼，对你好一点，他的意图不明显了吗？” 理由差不多说得过去。 见于玖玖凝眉在听，老范乘胜追击接着给于玖玖科普了好几个道理。 小姑娘听得愣愣的，小嘴微张，最后眼神懂事，极为郑重地点点头。 在组织休息之际，顾深慢跑过来，淡淡睨了一眼自觉递水的女孩，拧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 来回跑步不带歇息，他气息微喘，身上却较为清爽不带汗味。 第二套浅绿的军训服换过一次再套上，他带着阳光明媚的味道，瓶身外沿的水滴沿着下巴流过喉结之后，末入衣领。 于玖玖眨着眼睛乖乖看周围，仍是听到男生清冽不带感情的陈诉：“雪糕吃一次，零食扣一周。” 他低头被一把抱住大腿，于玖玖扁扁嘴，“嗷”地埋怨，“老范给我带的，我没有买。” 顾深不置可否，整理手腕军训服的扣子，“他跟你说什么了。” 于玖玖仍然沉溺于零食被扣一周的悲伤，张口就打小报告，“老范说你坏话！” 顾深淡淡应了一句。 “他说你以前经常挂科！” 他撩起女孩额角的刘海，那里的伤开始结疤，才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还有呢。” “还有……”于玖玖下意识摸摸额角，顾深逮住她的手放下，她才慢吞吞地开口，“说你篮球赛前偷跑出校，骂你不讲信用。” 小姑娘嘀咕着仰头看他，郑重其事问：“除了物理满分其他挂科，让老范闭嘴的方法还有嘛？教教我，他好烦，这两天吵得我耳朵疼。” “……” 第226章 连续撑地翻(2) 顾深嘴角抽了抽。 于玖玖出奇黏他：“哥哥……” 小姑娘奶音微软，称呼语气甜腻，乖巧悦耳地让人耳根发酥。 顾深擦去她嘴角残留的雪糕奶渍，思及老范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不对，皱眉道：“别叫哥哥。” 越主动越没好事，尤其在班主任谈话后。 于玖玖抬头看他，闷头蹭蹭仍然喊哥哥。 顾深语气加重一点，她还委屈：“你以前还逼我叫哥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那么麻烦，呜我不管我就要喊哥哥！” 顾深：“……” 搬起石头砸脚，有点疼。 可以前让她喊哥哥，也没见她一脸认真地真当哥哥啊。 这不能退让。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就名称问题僵持着，扔完垃圾回来的范文正看到顾深，乐呵地打招呼：“哟顾深，休息时间过来看妹妹啊？” 注意到自班学生冷肃的表情，老范直觉不对，头一缩话止住，双下巴都惊出来了。 顾深冷脸沉声，不耐烦道，“再考个满分让你闭嘴行不行？” 整天给他家小朋友传播错误思想。 …… 军训第五天于玖玖脚踝的伤康复，下地走路几乎没问题。 由于前几天没军训，而且她额头的伤疤还留着，虽不明显，军医也没让她跟着军训。 伤好后的小姑娘依旧闹腾，休息哨声一响，她就捧着水杯去找人玩。 许若葵训完累得瘫在草坪上，长达五天的军训脱水让她脑子晕乎乎的。 苏浅月上厕所之际，动若脱兔的小团子蹭蹭过来，眼睛亮闪闪的，极为好看。 许若葵盯着她走路几乎没问题的脚，喝完水哑着嗓子问：“怎么啦？” “就是、就是……”于玖玖努努嘴，脸上难得有几分腼腆，猫眼石般黑眸让人难以拒绝，“军训前我不是说要给你表演绝活嘛？连续撑地翻呀。” 许若葵：“……？？！” 少女一脸惊愕，于玖玖只当她太高兴，开怀地抱住她的双肩唇角漾出勾人的梨涡。 “放心啦，我超厉害的。” 可她还没站起身就被许同学扒拉着，猛地摇头，“不行小祖宗！千万别闹腾！乖乖的，你听话，下回我给你买雪糕好不好？”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眼前的小祖宗尾巴耷拉着，眼尾垂下，有点不高兴了。 许若葵咝了一声，内心os：我造了什么孽要照顾这个小祖宗啊，她一委屈我也想哭…… 于玖玖扁嘴，摊手手给她看，诚恳地软声开口：“我的伤都好啦。” 许若葵见她态度还算不确定，暂时没说话，扯着帽子扇风盯着女孩白白嫩嫩的柔软指尖。 嗯，疤消了，还有淡淡的余迹，快好了。 于玖玖听到回应，眨眨眼，吸吸鼻子稳稳当当爬起身。 她的军训服有点长，衣摆达到腰下。 帽子没带，阴凉处凉爽的秋风拂过麻花辫末扎起的黑发，侧脸颇为干净惊艳。 许若葵察觉什么不对，怔了两秒，就见那祖宗拍拍手轻易地倒翻了一个跟头。 小姑娘觉得很简单，跟头翻完腿站直再连续翻。 她连连迈出三米的距离，不断重复的动作配上一本正经的神色，有点可爱。 就愣神几秒于玖玖就翻了几米。 许若葵一时懵了，不知道该训还是该把人叫回来。 第227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1) 翻完最后一个动作，于玖玖头有些晕，她眯眼，脚没站稳被人扯进怀里。 头上被一片阴影罩住，于玖玖睁大眼睛，登时仰头看向来人。 顾深沉着脸，若有若无地打量她的脚踝，冷笑道：“跟头翻得不错，还想翻么？” 于玖玖：“！！！” 完了，被发现了。 情况不妙。 可他刚刚不是在和教官聊天吗？！ 于玖玖面色一僵顿住动作，下一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低声扮可怜：“哥哥我不想翻了……” “不准叫哥哥。” “哥哥……” 然后被拎着打了一下后尾巴。 “呜……”于玖玖装。 又被打了。 顾深半边脸罩在阴影下，脸色如阴霾的乌云。 他起身还未教训，短促的哨声瞬间吹响，全体军训人员立即起立。 于玖玖也被拎着站起来。 待总指挥教官说出那句“各班继续组织训练”，犯了错的小姑娘吸吸鼻子，脸上委屈心里窃喜。 这相当于军令，意味着生气的某人不能教训她啦。 可照理说指挥官颁布命令后应该立刻回到阵营。 顾深却没听见似的，径直拖着人放回台阶上端坐。 于玖玖以为他不生气了，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将她塞好零食的黑色布包拿走，随随便便丢在训练场地一侧的草坪上。 她去拿，准能看见。 于玖玖：“呜。”过分！ 回到班级，三班已经严阵以待，个个如临大敌，顾深神色坦然。 陆队抬手故意瞄了一眼不存在手表的手腕，轻佻地皱眉低斥：“三分钟才过来，你迟到了窝。” 面色冷淡的暂定体委点头，漫不经心的“嗯”。 陆队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臭脸冷哼一句，扯唇：“晚上来体育馆找我。那么喜欢迟到，我给你特殊加训。” 顾深：“……” 迈回场地，他轻笑了一下，给陆队一记眼神。 军训照样正常进行，而台阶上被剥夺零食的于玖玖一整天抱着膝盖观看，满脸的“我自闭了”。 老范没来视察，耳根清净的她彻底无聊。 许若葵在训练时瞥见，毫不厚道地笑了。 严肃教官看过来时，她又无声轻咳，摆回庄重的表情。 下午的阳光不如前几天热烈，没有风，酷热的十月也能把军训的学生逼疯。 于玖玖百般无聊之际，一个校服清爽装扮的男生沿台阶跑下来，递给她一瓶水和一杯雪糕。 男生低头，腼腆却快速地递来一束小巧精致的花朵。 是满天星，于玖玖喜欢的种类。 恰逢下课时间，看校服打扮明显是高一的学弟。 于玖玖懵懵地接过，小学弟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学姐，我是高一xx班的学弟。嗯……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请你收下。” “嗯？”一般送顾深东西各种手段的人太多，于玖玖原以为又是请她帮忙送东西的，听到后半段察觉不对，忙拒绝，“等等，你哪班的？我给你钱吧哎哎……”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小学弟拔腿就跑，很快就溜得没影。 于玖玖端着雪糕吃也不是放也不舍，抬头望望明媚的阳光，手心还沾了雪糕沁出的凉意。 最后她咬咬牙，遮住盖子一脸大义凛然、鬼鬼祟祟地偷吃。 第228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2) 不知是不是吃雪糕的缘故，缩成小团的于玖玖感觉温度下降了不少。 她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偷瞄顾深方向，后者带着军训帽，远远望去只见薄唇和麦色肌肤。 小姑娘登时放心了，小口小口咬着雪糕。 甜甜的草莓味融化在舌尖，沁人心脾的舒畅，她忍不住舒服地发出感叹。 好吃！吼吼吃！ 另一边三班的同学感觉内定体委今天下午有点不对劲。 气压极其低沉，来回跑操时口号还喊错了，宛如一个面无表情的制冷冰块。 后面跑操的排序越发不整齐，陆队忍无可忍，感觉烈日完全教训不了这伙子人。 他指着顾深对出的最不整齐的一排男生，冷声命令：“你、你们，出去跑五圈！” 队伍里有人虚脱低叹，神色不堪，隐隐约约绝望浮在心头。 暴晒了一天，几乎每个人皮肤都脱皮了，还要增加一千米以上的罚跑任务，别说是训了好几天的学生，就对体力不好的普通人来说也无疑令人脱水。 那一排有人泄气地弯身扶住膝盖，顾深滚了滚喉结，若有所思般开口：“我没带好队，我替他们受罚吧。” 陆队冷哼，给他一个挑衅的笑，然后目光转了一圈：“别把受罚当做什么光荣担子。你是体委，没有带好头，本来就应该率先领罚，而且你们是一个集体，要罚一起罚！” 顾深不以为然，“我跑十圈，负重。” 三班同学看着两人对峙，一时不用训练暂缓休息，眼睛都亮闪闪的，如面临救世主一般。 陆队颇有意思，扭头思忖状，甩腿转回身挑起若有若无的笑，“学校没有负重器，你怎么搞噢？” “你命令就行。” 于玖玖正靠在台阶上吃雪糕，雪糕还未干完一半，远远看见面容俊朗麦色皮肤的男生向她奔来。 小姑娘当下一惊，握着雪糕杯的手险些没稳住。 怎怎怎、怎么回事？ 不是还没休息嘛，顾深怎么过来了？ 她的腿和手窝成一团，头顶不一会就罩下一片阴影。 于玖玖眼底闪过疑问和惊恐，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小脸上带着几分警惕。 顾深接过她的雪糕放在一侧，寡言疏淡的脸上面无表情。 小姑娘立马又缩了点距离，下一刻被人扶起来，轻轻松松扛在背上，然后头一晃，整个人如印度大饼般飞了出去。 “！！！” 卧槽。 三班的人目瞪口呆地将大佬整场操作场景看完。 陆队回头看到时，那道身影已经跑了半圈。 然后，副指挥官板了几天的脸成龟裂状，瓷器破裂的声响清脆过耳。 主教官没有注意外围发生的异常。 教官大人正一脸严肃地指导魔鬼训练班标范正规动作，视野里冷不防飞奔过一个背着女孩的军训服背影。 教官大人：“？？？” 他提着话筒发出萨摩耶的疑惑，见着自己的副指挥官奔来直接腾空跃上高层主席台，提过话筒铁青着脸命令：“各班继续组织训练，若有不认真者，一律罚跑二十圈！不得负重！！！” 顾深好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229章 各班继续组织休息(1) 斜射的骄阳热烈，学校领导不在，指挥官一发话，全体高二无不诧异，全部低头登时投神专注于教官的训练。 原来几个偏头注意情况的教官听令，板着脸回来继续训，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笑。 顾深背着人迅速跑完六圈，背上的于玖玖完全不清楚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耳有呼啸声的风奔腾而过，掠得她耳朵生疼，阳光落在衣料不足十秒，紧接着步入阴凉的地方。 顾深风弛电掣地跑过一个过道，颠簸的动作让于玖玖惊慌失措，她下意识紧紧环住他，声音都在颤抖，“哥、哥哥，你干嘛？你跑慢点……我、我怕！呜呜。” 耳边的风刮得更疼了，男生快跑的步伐不时影响负重，于玖玖怕惯性或者不稳被甩出来，紧紧搂住顾深的脖子，要哭了。 “你放我下来，我怕！呜呜……” 狗男人不理她，不清楚有没有听到。 于玖玖趴在他颈间，开始还骂几句，后面顾深作势把她往地上甩，速度加快，小姑娘吓得眼泪盈满眼眶，一直在小声求饶。 直到第八圈时，速度减缓的男生耳边不停萦绕着某个小团子认错的自我检讨。 “我以后不吃雪糕了，你放我下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翻跟头了……” 后面闭着眼睛就作起来。 “呜以后顾阿姨打你骂你我都帮你说话！你放我下来！你要是再这样！我告诉阿姨听！！！我不管我要下来！” 从小乖乖到炸毛要几步？ 顾深：“……” 他将背上缩成一团的小人往上挪，稳住姿势解决后面了半圈，才不紧不慢地问，“学弟给你什么了？” 语气幽幽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于玖玖吸吸鼻子，闷了好一会才用委屈的声线回答，“雪糕、一瓶水、还有一束花。” “还收吗？” 问她问题，她扁嘴抽泣，眼睛红红的，“我说要把钱还回去的，他自己跑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是顾深这个蠢男人在抽风。 顾深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问。 “以后还收？” “不、不收了，”她好像真怕自己被甩出去，手紧紧拽着他衣服不放手，可怜兮兮的，“哥哥……我怕……” “不许叫哥哥。” 顾深气息平稳，步伐一刻未停，步入骄阳底下，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于玖玖觉得风刮得耳痛，呜咽一句后小声抽泣，“顾、顾深，我想下来……” 最后一圈结束，顾深在草坪处被截住，陆队铁青着脸，气势汹汹。 冷面教官扫过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气急了：“俯卧撑一百！” 背着人跑十圈这种违规的事，领导没看见还可以，教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深依然爽快，把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放下，干脆利落了双手撑地，动作行云流水间已经做了十多个。 脸不红气不喘，毫不费力，都不敢相信他刚才还跑了十圈。 还背了个活的“负重”。 一百个完成，男生慢条斯理地起身，终于出了一层薄汗。 第230章 各班继续组织休息(2) 他有洁癖，皱眉默默盯着自己撑地的手，转而扣腕间松掉的扣子。 陆队冷哼：“感觉怎么样？” 顾深回头，掠过一眼一直看他的小姑娘，滚了滚喉结，眸色微闪，轻笑：“我还能再做一百个俯卧撑。” 意有所指，意味深长。 于玖玖：“……！” 陆队骂了句，往他肩上攻击一拳，不予回应：“归队。” 这么一波闹腾，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许若葵拨开人群奔到于玖玖面前，盯着一脸看淡人生的小姑娘突然爆笑。 “玖宝我真的憋不住了，哈哈哈。深哥好man，我们都累脱了，他居然还能背着你轻轻松松就跑了十圈。” 许若葵完完全全看完了全程，深有感触。 一中是重点高中，平日某个谈恋爱的事都能引起小小骚动，更别说是顾深这种当面气死教官不偿命的手段。 虽然说他们都被下令要求继续训练不能分心，可当着所有人的面引起如此轰动嚣张的事情，怎么可能能遏制住他人的兴趣。 于是表面臣服于教官淫威的学生，目光大多都是偷偷注意着大佬的一举一动。 一时间，又是惊叹又是担忧。 许若葵一改之前疲倦脱水的模样，笑得不能自已：“教官不给我们看，可他也好奇，让我们跟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没有训练。” 于玖玖原本皮肤就是奶白软腻的，跟小麦色的顾深十分引人注目。 许若葵：“因为深哥晒黑了，你在他背上的时候像一块黏人的奶块，白嫩白嫩的，特别好笑哈哈哈。你不知道，那个温清晚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从此以后深哥负重前行的g永不倒塌，哈哈哈。” “玖宝，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于玖玖：“……” 她抬头，恰巧与端着水杯走过的温清晚目光对上，对方眼底的讨厌与嫉妒十分明显。 于玖玖腿软，又气得不想说话，干脆不理这个便宜表妹。 等到苏浅月拿着水杯过来，那个被许若葵抱着的女孩将生无可恋的目光可怜巴巴地射过来。 苏浅月：“……？” 她轻咳一声，摸摸于玖玖受惊的脑袋，额前有呆毛竖起来了，真可爱。 “怎么啦？”温婉淡定的苏同学柔声问。 “浅浅，”小姑娘一吧啦拽住她，“我腿软…站不起来……” 很好，顾深不哄人了，换她来哄。 休息时间就十分钟，顾深闹了一场被请到主席台右侧的监控小屋子里喝茶。 三班班旗杆子放倒在地，陆队在阵营坐了一会，起身拍拍后背准备走。 “教官别走啊，我们再唠嗑唠嗑。”有人喊住他。 “别了别了，”陆队回头摆摆手，调侃了一句，“我看看你们大哥大怎样了。” 于玖玖还坐在草坪上，苏浅月给她递来一块柚子，和许若葵三个人坐在一块吃。 塑胶跑道一阵熙熙攘攘，骄阳配着热闹喧哗的环境，蔚蓝的天空棉花的云，高低树灌里尽是鸟语花香。 顾深在监控室里呆了一会就出来，陆队走近时他还不忘搭一句：“来喝茶？” 后者白了他一眼直接进去，旁边的另一个教官拿着口哨勾唇，说了句得了啊。 第231章 各班继续组织休息(3) 顾深轻笑，撩起的刘海飘逸凌乱，勾起的眼尾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痞气。 他说是陆队带的，那家伙之前还嫌弃了一遭。 于玖玖才咬完半块柚子，耳边冷不防听到局促尖锐的哨子命令。 训了几天的学生潜意识猛地站起立直，于玖玖还没回神，身侧已经站起的人替她挡住了太阳，提示着快速起身。 哨声吹完还没有那句常规的“各班继续组织训练”，有些人缓了一会疑惑地偷瞄四周，其他教官还没动作。 甚至有些没归位。 奇怪。 而台上的年轻教官吹完口哨便进入监控室，没理。 于玖玖吓了一会腿还软得没力气，试了几次没站起身，她抿唇正欲撑地用力站起，却被人拎着顺姿势坐好，像个乖小孩。 熟练自如的动作，一抬头，果然是顾深。 后者盯着她皱眉，瞄了一眼主席台，再扫过三班队伍，舔舔腮肉说：“还没到时间呢，坐下吧。” 他看着于玖玖，却是对三班人说的。 大佬平常说话也没人敢不听，特别是他惹完事还完好无损地回来后，这一说话，让眼神坚定的三班同学顿了顿。 周围隐隐有些异动，可暂时还没听见开始跑步或者喊立正的声音。 顾深学早上的陆队，抬起手臂看了下空空如也的手腕，有模有样道：“时间还没到。我刚喝茶回来，陆队让你们听我的。” 确实是时间没到，那个教官没掐住时间，按理说还是休息段。 他说话没人不听，更何况还扯了个陆队，三班人点点头，登时坐下来。 很好，军姿站立的各个班级有了一个没有教官的班坐下。 顾深满意地点头，说，“好，我刚刚受罚累了，你们听我的。” 三班同学面面相觑，有部分人点了点头。 “喊，各班继续组织休息。” 有人脸色变了。 大佬幽幽道：“大声点。” 三班顿了一会，窒息的沉默。 “要同时与共，告诉别的班级。” 顾深戴好军训帽，回头瞥过于玖玖的脚踝，三班同学互相犹豫，还是大声喊了起来。 “各班继续组织休息！” 声音如雷贯耳，登时袭击了所有人的耳朵。 其他班僵住，他们教官瞥过来，顾深揉揉太阳穴，回应地接话：“陆队命令的。” 刚出监控室门口没有下过命令的陆队：“？？？” 于玖玖懵然，头被顾深顺毛揉了揉。 其他班教官若有所思，当真没有开训。 陆队脚步生风气势汹汹地捏着皮带走回三班阵营时，扫了一眼太平安好的休息场面，眼皮忍不住地跳。 不占休息时间，按时开训是他当教官的特点。 可顾深今天真的是，发挥得十分完美没有破绽啊。 服众，没有挑事，却气得他感觉晒在烈日下的头颅都要起火了。 于玖玖就站在顾深身侧，瞥到陆队冷漠的表情，惊了惊。 她缩腿捏捏自己的衣角，身侧的男生忽的扣下帽子遮住侧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亲了她脸颊，起身时动作带起凉风，很快就离开。 陆教官深呼吸几口，拿皮带作势甩男生一鞭，后者跑得快，登时超远处的监控室迈去。 “老陆，我去喝茶了。” 末了，还补一句：“那里面有空调。” 他跑得极快，组织训练的哨声正式吹响，陆队咬牙，拔出对讲机冲那头人下令：“别放顾深这家伙出来！” 第232章 说的就是你，站住(1) 周五晚，军训的高二不给放假。 自修课还未上完，体育馆里的篮球场上人影跳动，几个身形颀长肤色黝黑的高壮男人奋力运球。 浅麦色皮肤的男生疾奔速抢，灵活矫健的身姿一闪，三分球完美落下。 “哟，不错不错，运球还是这么稳。” 篮球弹动几下被人接住，陆队撩起军绿t恤伸手拨拨汗湿的寸头，赞叹道。 “一年不见打球还是这么得心应手，没少练吧？”白天吹哨子的教官猛灌一瓶矿泉水，热得拿帽子扇风。 没有人应。 人群中最为年轻气息干爽的男生撩起球服往脸上擦汗，露出的腹肌线条分明，结实有力。 顾深凝眉，难得呼吸微喘地运球奔会分界白线，标有黑色宽松的九号校服身影一跃，篮球呈抛物线砸出，不偏不倚被人接住。 “一年了身子骨还硬朗，你们都还不错。” 顾深轻笑，视线落在接球人身上，干脆坐在白瓷台阶上。 “这说的什么话？” 一众教官皮肤是黑了点，当了兵气势内敛，虽然表情比常人严肃刻板，却也不代表年龄大。 陆队没好气地丢给顾深一瓶矿泉水，几个大男人凑成一排，酣畅淋漓之后总带着爽快与豁达。 “老子才二十五。”陆队冷哼。 “相对来说年龄是挺大的了。”顾深拧开瓶盖，喉间溢出淡笑。 后者还会发话，主教官冷哼一句“是啊”，指挥大人阴阳怪气的调调让全场静默：“我们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哪有小顾聪明。” 让他负重跑个十圈，完美给他们表演成撩妹戏码。 “今天都给我整蒙了。”指挥官抬脚往始作俑者处一踹，被顾深躲过去。 偌大的体育馆里尽是爽朗的笑声，约莫都回忆起下午嚣张的戏码了。 某个班的教官哎哎一声，摆出手纠正：“不不不，我瞅着小顾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借着我们逼人认错…” “怎么着，如此高调不怕学校抓？一中很严的窝。” 都是在一起玩久的人，开玩笑也没有度。 “胡说八道什么。”顾深踹了一脚说话的教官，几个男人默认他恼羞成怒，偏头笑出声。 平心而论，他们的情谊在二中就逐渐形成，二流学校纪律不算严厉，插科打混也有日常。 类似顾深那种气质内敛嚣张不羁的人，性子里总带着超出常人的稳重与顽劣，极易与血气方正的男人结成朋友。 这回回一中军训训练，陆队一伙早就知道顾深在这，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人副指挥官第一天就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眼下趁着晚自修，许久没见面的一伙人一起打场篮球，完事后什么都好说。 四班教官笑完，回忆着第一天见面：“我记得那小姑娘长得娇滴滴的。脑袋似乎受伤还包扎了个纱布，腿也受伤了，所以没训练吧？” 顾深捏着塑料瓶，只有提到她时眉目才流淌出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滚了滚喉结，也不说话，淡淡地“嗯”作为回应。 主教官习惯戴着墨色眼睛，登时教育地嚷嚷起来：“小顾啊，下回你不能再整这套了。我们这群大男人心脏不好，受不了吓。” “说实话，当时陆队想削你的心都有了。训完一天还问我学校外面哪家超市的铁铲好用……” 陆队：“……” 第233章 说的就是你，站住(2) 莫名被拆穿的陆队轻咳一句，瞬间板起脸装作不知情。 别看某些人初次见面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私底下最不正经，陆教官就是这种玩意。 顾深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矿泉水往把男人方向一砸。 后者接住，鄙夷地看着他，揭冷脸男生的短。 “这小子就是禽兽。那姑娘第一天我就见过了，小小一只的当时军姿没站稳，人我还没凶呢，他个好小子咳两句成功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这不是护短还是什么。” “哟哟哟。” 提起顾深的感情线，向来铁血冷面的教官热闹起来，毕竟谁都想听听当年二中大佬谈恋爱的趣事，一众寸头捋捋，听见顾深冷静严肃地说： “还没追到，一直叫我哥哥。” 五大三粗的粗男人们：“……” 陆队拍大腿，笑得嘚瑟，肆意挑衅浮在眼底，不注意都难。 顾深踹他，他躲着，毫无顾忌地拍主教官的肩膀，“好小子，你真特么坦率。我还以为你会矜持两下扭扭捏捏不开口的——各位兄弟，不瞒你们说，想当年几乎拒绝了全校女生的高岭之花，现在连小姑娘的称呼都改不了。哈哈哈哈。” 无辜被打的主教官：“……” 顾深：“……” 他踹陆教官一脚，不耐烦地“啧”一声：“滚。” 再插科打诨一会，大家就统统解散回去了。 —————————————— 周五离军训结束还有两天，晚上吃饭时顾深淡淡提醒额头与脚踝伤好的话下周回医院复诊顺带体检的事情。 于玖玖不情愿，因为一句“没得商量”气成河豚。 晚饭没吃饱，她怕胃疼夜间偷偷点了外卖，躲过巡逻田径场的门卫叔叔后，蹦蹦哒哒地准备满载而归。 还没下最后一节自修，小姑娘是偷溜出来的。 她喜滋滋地抱着餐盒穿过操场，才刚攀上一层台阶冷不防地被严厉较粗的男人声音叫住。 “前面那个女同学，说的就是你！站住！” 于玖玖没准备参加军训，跟人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愣是没听出主人是谁。 她下意识跑路。 岂料对方比她还快，矫健的身影一闪挡在她面前，看看清脸后惊讶了一瞬，挑起眉来：“哟，是你啊。” 于玖玖指尖一紧，步伐硬生生停住，一副“我们很熟嘛？”的惊恐表情。 露天操场的台阶没有多少灯光，直到男人走进，借着微弱的月光与远处的明灯她才隐隐约约看清他的脸庞。 于玖玖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跟顾深玩得好的带队教官。 只是除了递请假条和负重跑步事情外，她清晰地记得没在这男人面前刷过多少次脸啊。 难不成是因为外卖……？ 对了，学校不给点外卖。 小姑娘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将外卖盒子移至身后。 她可能不知道，即便没有顾深，她的长相与性格也是很容易引人注目，令人印象深刻的。 陆队瞥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笑道：“我认得你，顾深跟我提过。” 小姑娘眼眸一闪，小尾巴立马藏得严严实实的，比之前还谨慎。 第234章 轻车熟路(1) 要知道顾大佬作为高领之花，称号也不是白给的。 他平常说话朋友就打球的那几个，话题也简洁明了，能跟别人说起她，他们的关系铁定非同寻常，达到能打小报告的那种。 所以，也许可能肯定是、顾深背地里骂她了。 于玖玖思索片刻，偷偷扫了两眼教官。 还记得这家伙怎么称呼来着……对，陆队！ 在女孩走神时陆队就好奇地一直盯着这个脑子呈放空状态的小矮个。 见她突然一脸严肃，有点莫名其妙，有事没事问：“你这是干嘛？点外卖？” 你能想象到不苟言笑的教官突然态度亲和地对你说话是什么概念吗？ 于玖玖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将东西掏出来，尾巴耷拉小脸嫩生生的，“我就点了个营养粥，你别告诉顾深。” 陆队盯着她定定看了几秒，捋了把寸头说，“我觉得我应该——” “顾深是我哥哥，他说外卖是垃圾食品，知道后凶我的……”抢话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双手竖起来比得诚恳，“您不告诉他成吗？” 我应该——不会告诉他的。 陆队指头的动作一顿，差点憋不住笑意，内心替某人凉凉又暗爽。 那位离开前说快了，这位说只是哥哥，刺激哦。 陆教官死死憋住喉间溢出的笑声闷哼一句，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上一脸正色，“我知道了，我不会跟他说的。” 面前的小姑娘歪头，沉默了好一会，缓缓摇摇头，“不行，光说没用！” 两个人互相僵持了一会，陆队盯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甚至年龄差也小了九岁的女孩，有些疑惑。 也就九岁，没什么代沟的，怎么不信任他呢。 他扭头，见小姑娘瞬速掏出手机低头摆弄起来，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亮起的屏幕十分显眼。 一中以前是初中与高中合并的封闭管理学校，两个分区用围墙与铁架子铸造的楼梯隔开，后来初中搬去城西校区，原本搭在外操场通往初中部的这层突兀梯拥有了一个十分不符和的名字——天桥。 天桥就搭载一截围墙的上面再沿下展开，当初没设计好，高高遮住视线的台阶下面是空隙，这里面就传授了多届学生的经验。 陆队就跟在于玖玖身后，两人慢吞吞地就走到天桥处。 没有下课，门卫只在入寝前巡逻。 只见小姑娘飞快奔到天桥下面的围墙边沿，敲敲东西对了暗号，冲围墙另一端扔出挂在上方不明显的黄色篮子，不一会篮子里载满了一大份外卖盒子进来。 陆队：“……？” 小姑娘弯腰将东西都拿了出来，放钱进去，扯扯篮子上的吊带，篮子收回另一方，成功完成交接。 全程一举一动，熟悉得不像话。 陆教官不可思议地观完全程，手抖了半天愣是什么话都没憋出来。 这小姑娘长得那么可爱，路子有点野啊。 直到坐在露天球场的台阶上捧着外卖盒子时，陆教官沉默良久，才忽然悟出了顾深为什么收拾这小孩越发成熟了，稳中下盘。 感觉遇到了新一代熊孩子。 他立马推翻了之前没有代沟的一切想法。 第235章 轻车熟路(2) “吃吧吃吧，我请你的。”熊孩子在一侧友好地催促。 美名其曰，你与我同在，都干坏事，这样就不会担心暴露出去了。 陆教官拆开袋子，里面居然还有可乐。 陆队：“……不行了，我觉得我要告诉顾深。” 这种事情肯定没少干，鬼知道这熊孩子平常点的什么外卖，一身正直的陆队不能接受。 正思索着坚定想法，身侧的熊孩子小手往地上一拍，塑料袋子发出砰的声响，带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你敢！我告诉顾深是你买的！”熊孩子仿佛有了底牌，气势十足。 陆队黑人问号脸，“你说他信你还是信我？” “信你。”她还有自知之明。 陆队一脸“那不就得了”的表情，却不想于玖玖抬起逞亮的星眸看他，真的，特别亮。 教官顿时觉得不太好了。 果然，熊孩子问：“你说他凶你还是凶我？” 陆队：“……当然凶我了，这特么什么问题。” 于玖玖吸吸鼻子，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是我买的，可还有你的一份。你跟我坐在一块，谁最先倒霉？” 陆队：“……”妈的。 顾深知道自己没拦着他家的小姑娘会怎么做，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陆教官肃着脸从容坐下，捧起外卖花甲粥径直就吃。 没错，他向熊孩子认输了。 于玖玖眼睛眯成弯月，捧着粥放在一旁，虾仁馄饨小口小口地吃。 高大的男人吃得比她快，她的粥还未过半，陆队就打开那罐可乐。 拉环清脆开裂的声响在晚风习习的夜里甚是悦耳。 陆队抿了两口，忽然发现眼睛明亮的熊孩子扭头看他。 他翻白眼，咔嚓一声给她开一罐。 “这点小事都不会，不知道顾深怎么惯的你。” 男人冷哼。 于·小事不会·徒手扳断铅笔·玖玖乖巧地点头，美眸低垂：“谢谢叔叔！” 陆队：“……” 他记得他还很年轻啊，怎么一瞬间感觉老了十几岁？ 可对上女孩明亮单纯的黑眸，他飙不出教官常有的粗口话。 即便他见识过这熊孩子的另一面。 操，难搞。 接过可乐时，陆队伸来的手虎口有疤，于玖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陆教官从军退伍才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通常按照面貌行为总是能当即判断出人品的。 这一相处，他几乎摸清了顾深家小孩的底，见她目光澄澈地打量，顿时放下可乐罐极为得瑟地虎口处。 他的手掌深表宽大，夜间看得不是很清楚，仍能猜出是一道刀疤，近点看虎口粗糙，还有一层厚厚的茧。 见于玖玖打量认真，陆队登时觉得吓吓这嚣张的小姑娘振振威风，年龄与经验多点还是有用的。 “一般来说，常握枪的人虎口总有一层茧。不管粗细，只要枪时刻备着，这茧是不可能少的，”陆队颇为骄傲的模样，“老子当初也是提过真枪实弹的人，羡慕吧？” 于玖玖喝两口粥，盯着他不说话。 明显没多大兴趣。 陆队冷嗤：“顾深的枪法是教的，严师出高徒，他深藏不露得很。” 听这话，原本安静喝粥的熊孩子停下来，兴致勃勃地问：“顾深会枪法？厉害嘛？我也想学！” 哼，果然说话兴趣因人而异。 第236章 在二中，偷窃比打架严重(1) 陆教官想也不想：“让顾深教，他什么都会，抽烟喝酒样样在行。” 小姑娘抿唇看他，粥都不喝了，气得他恼火地嚷嚷：“不信啊？！不信你去二中问问，当年我去二中受训的时候，整个年级就他最狂！” “军服不穿帽子不戴，我一问，哎哟校霸噢，可真把我气笑了。” 同样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虽说二中出了名的纪律松散，军训原也只是想去走个过场，可那时候陆队看这类学生顶不顺眼。 看顾深也一样，两个人见了几次莫名其妙结下了梁子，后面才深交。 “那个时候的顾深是怎样的啊？”于玖玖托着腮问，“跟现在一样吗？” 她没听见陆队回答，脑海里回忆起顾深平淡无波的眼眸，记忆一闪又想起那晚他替她甩掉拿着刀子就要砍人的男生的场景。 顾深这人吧，凶是凶了点，拽又拽了点，可关键时候他还是蛮护她的。 小姑娘指尖微缩，深深浅浅地呼气吸气。 那夜顾深半跪在地安慰她的回忆点如断了片的黑白电影卡顿之间慢动作播放。 她眸光轻闪，忽然觉得夜间的璀璨星辰都比不过那时顾深专注凝视她的眼睛。 眉如远山，眸如明月，冷淡的桃花眼微微一弯，惊艳得不可方物。 现在他沉稳冷淡，那么一年前的他呢？ 于玖玖小声嘀咕了一句。 中二吗？ 陆队回头，瞥见她抿唇不自觉显出的梨涡与侧脸轮廓，眼神一顿。 良久，他气也消了，在沉默的氛围中轻轻淡笑，抹过寸头说：“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陆队是退伍兵，部队里说脏话极多，什么情深似海热爱黏腻的话语说不出来，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就感觉讲了。 “这么说吧，我告诉你一句，话糙理不糙啊……” “我相信他告诉你的无关细节，都是别人表白都得不到的隆重。” —————————————— 二中高二那届去年军训的时候，陆队是总指挥官。 那里的军训纪律不算很严，只是陆队非常看不顺眼那个连军训帽子都不戴好的男生，名字叫顾深。 两个人结下怨也是莫名其妙。 军训第三天那个晚上，陆队夜间探视校园状况，碰巧撞见了那个叫顾深的家伙凶神恶煞地将另一名不知名的男生按在地上打，拳风凌厉，毫不手软。 操，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注意到？ “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陆总指挥当即皱眉上前，硬生生地把两人分开，冷脸怒斥动手的顾深。 他力道大，又是突袭，轻而易举地把两人分开一米的对面距离。 顾深半边脸上还有擦伤，面无表情，眉宇间尽是寒冽。 而被打的那个男生先是看了他一眼，最后默默低头。 “你们干了什么？为什么在这里打架？！” 陆队冷斥，瞧见顾深对那男生的眼神警告，怒不可遏地把他往另一处扯。 “信不信我现在报上去扣你们两个的分？！” 即便二中纪律再松散，军训期间打架就是藐视教官，不守纪律。 而且当着指挥官的面视若无睹便罪加一等，上报学校扣分的话终身记入个人档案。 任任何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再皮，这种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 第237章 在二中，偷窃比打架严重(2) 没收到回应，陆队面若寒霜。 他眼神冷冷地扫过跟顾深打架的男生，后者体型相对顾深弱了许多，捏紧拳头，经过方才一训许是想通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可静静注视几秒，陆队才发现不是这样。 那男生在看顾深，并没有对他威慑的话有任何反应。 “给我。”形势倒戈，即便突然出现的教官选择站在弱势一方，左脸贴着创口贴的顾深视若无睹，探出手。 冷声命令不停发抖的男生。 果不其然，后者身体一颤，冷风中抖得更盛，陆队知道顾深的名声向来不好，凝眉警告：“顾深，你不能——” 剧烈的身体碰撞让他倒退几步，顾深直接拎住那男生的衣领。 男生咽喉，哆哆嗦嗦地答出“撕了”了几个字，下一刻他突然发出抽痛的呻吟，手腕被人重重往后一折，骨头松动的嘎吱声在夜里清晰可闻。 顾深居然……直接折了他的手腕！ 陆队气血上涌，直接将动手的人撂倒在里，拳头猛地往他身上砸。 顾深不甘示弱，身高无差的两人力气伯仲间互相殴打，他翻身滚了半圈最后将陆队踹开，脸上仍是挨了一拳。 陆队抹了一把嘴角，当真觉得他藐视教官威严，干脆松了衣服领口扣子，扑过去准备给他教训。 他们大打出手毫不收力，后面顾深一个疏忽被力道十足的拳头砸住，闷哼出声。 “别打了，教官你们、别打了！” 被顾深折了手臂的男生不受力屈膝腿软倒在地面，他咬牙忍住骨头咔嚓的疼痛，眉死死皱着，眼底懊悔。 都是因为他。 要不是因为他不小心撕撕了那张照片，也许他们两个打架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听到男生腿软跪地的异动，陆队一个愣神下巴猛地遭了一拳。 冲击力过猛，他直接半跪在地。 反抗命令不够，还和教官动手？ 操，简直是自寻死路。 陆队当时怒不可遏，他径直抬腿将反击的人压在地上用力揍了几拳，忍无可忍的语气：“顾深，你给我去跑操场十圈清醒清醒！” 想象中的沉默或者嘲讽丝毫没有，底下的男生冷笑，眼底布满不服与不训。 他没有反击，在旁边腿软抖了半天的男生霎时低头，片刻畏畏缩缩地靠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什么东西放在地面。 动作间慌忙碰到骨折的手，男生咝一声，冷不防一道冰渣般寒凉的目光刺来。 陆队眼神一闪，还没看清，原本安静平复的顾深往他脸颊骶骨一拳继而抬腿踹开，男人闷哼摔在不远处，他方才屈膝坐起。 陆队擦着脸伤，死死盯着动手的顾深，一侧的男生不停地道歉。 “照片在这。对不起深哥，我不小心把它撕了一道口，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愿意赔偿……” 那男生压低声音，尾音里尽是悔过与恐慌，身子还不停地颤栗着。 听着男生求绕的顾深一腿屈膝，一腿放平，胳膊肘搭着膝盖，腰板挺得很直，脸上除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压根没什么表情。 猝不及防地，男生再次被一拳揍倒，瘫在地上缓了一会，没反应。 第238章 照片只有一张(1) 陆队擦过脸捂着酸痛的肩头站起身，他伤重，顾深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忽明忽暗的光影下，陆队转头，只见一张薄薄的纸片东西。 他沉默，瞥过认真悔过的手伤男生与顾深，原本咬牙切齿的怒意无端散了几分，一时间心底不是滋味。 这张照片，他妈的有一个人重要吗，为了它去报复别人，顾深良心不会痛？ 妈的。 指节落至那张薄薄的照片，向来带有洁癖的顾深抬手抚了抚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收好。 陆队连他什么表情都没看见，无端的，总感觉先前倔强了半天的顾深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了？”下一刻，暗夜里传来匆匆忙忙的步伐声，一只手电筒灯束毫无目的地超他们这边照过来。 不出几秒，门卫和值日教师的身影匆匆出现，盯着在场的三个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陆教官，请问出什么事了吗？”值日的女老师问。 因为天黑，又处在田径场黑暗的角落，手电筒光照不强，三个人的面部表情看得不太清楚。 “没什么事，你们先去巡逻另一边吧。” 陆队背对这老师与门卫，丢下这一句。 女老师不确定，眼神不时扫过两个男生，一个坐着，另一个刚称地坐起，皱着眉按住一只胳膊。 门卫跟教官套话，女老师瞳孔微缩，见平日在二中最难管教的男生抬头，若有若无地冲她挑了一抹笑。 配上瘀伤的嘴角，立刻令人胆寒。 “好了，他们白天军训捣乱在加训，没什么事。”门卫拿电筒照照，示意跟老师离开，“我们去巡另一边吧。” 女老师缓缓点头，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顾深已经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视线冷冷投来，她立马回了头，什么疑虑被恐吓得立即消散。 当所有环境归于平静，难得狼狈的校霸偏头睨过手折的男生，淡淡对视几秒，再回头看向陆队。 他脸上瘀伤明显，暗夜里眉眼间尽是与年龄年龄的深沉与冷戾。 “看什么看，想跑二十圈吗？！”陆队余怒未消，他脸上也有伤，怒声一吼后呲牙咧嘴的疼，不过他稳住了面部表情。 身为教官，他还有一丝人道理智，提醒手伤的男生先去校门等他，等会去医院的安排。 待那男生点点头颤颤巍巍地小跑几步逐渐走远，男人耳边顿时想起冷嗤。 “陆指挥，”顾深抹过嘴角的瘀伤，瞥过他的视线嘲讽轻笑，站在夜色里仿佛映入他个人的地盘，淡然却不失嚣张地意有所指，“在二中，偷窃比打架还要严重。” 陆队听不惯他撇清一切的语气，“你什么意思？我还用你来教？——” “嘘——”男生无所畏惧，将指尖抵在唇前，不屑地轻笑。 陆队胸腔里憋了一口气，眼皮直跳，看见他悠然步入夜色。 “十圈够了，麻烦教官注意圈数。还有，今晚好梦。” “你……” 那道颀长的身影当真顺着路径跑进田径场的跑道，夜色中渐渐离远。 而另一头，先前离开的男生动作没那么快，他之前害怕与恐慌袭满心头一时忘记痛觉，先下步伐变缓，额头沁出冷汗。 后颈领口被人猛地一拽，男生被狠狠掴在一处矮墙，那里光线也很暗，却隐隐约约看见脸上粘有创口贴的校霸。 “不想当残废人就爬墙。” “跟我走。” …… 陆队等了一晚上，顾深都没从跑道一端跑回来，连带着受伤的那个男生，也不见了。 第239章 照片只有一张(2) 果然，第二天顾深和另一个男的都没有回来。 陆队去了市中心医院以及多个普通诊所，都没有找到他们的消息。 下午在学校外面他随便找了间路边摊吃东西，对讲机响起，提示说两个人已经回来。 陆指挥当即松了口气，连吃完饭回学校的步伐都缓了不少，才刚偏过头，就在路道旁看见了顾深。 顾深依旧没穿军训服，黑衣黑裤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随意抬起的指尖隐约可见星星火光烧在其间。 陆队过去的步伐顿住，当即皱眉，这人真不三好。 思及那个受伤的男生，陆队拔开脚步正欲跟上顾深问话。 却见前方男生的脚步顿住，陆队看见他盯着路边内侧摔出一只脏兮兮的奶猫，没说话。 奶猫可怜巴巴地冲他叫唤。 顾深面无表情：“叫什么叫，待会逮你去卖掉。” 陆队：“……” 他笑了，见顾深再怎么凶神恶煞那奶猫也不怕。 还凑着脏兮兮的脑袋蹭男生的裤脚，黑色的布料顷刻染上一层灰尘白。 顾深凝眉“啧”了一声，抬腿把猫往旁边推走，直接离开。 那脏兮兮的猫发出懦弱的哀叫。 陆队冷哼，骂他没良心，自己往兜里摸索着零钱，再抬头时却看见顾深回来了。 他掂着的烟早就熄了，人在风中吹了一会儿烟味才走过去。 奶猫不叫了，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撕开刚买的鱼罐头放在地面。 陆队双手环抱，却注意到那猫抖抖身子特别熟练地凑上去吃。 余地只留下男生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恶狠狠地凶它，“下次别黏我了，黏我也不给你买鱼罐头。” “老子家里也有猫，你算什么玩意儿。” “烟钱都没了。” “说了别过来，别蹭我。” 陆队盯着男生皱眉无语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他退伍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顾深和那个男生离开一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实际上他不认为顾深打架伤人的事值得提倡，可也不否认他之后补救的行为举止。 仔细想想，这小子暴躁不计后果，却仍然有担当敢承担责任。 陆队知道，顾深是可以不带人去医院的，他的家庭势力也完全可以给他未来的生活带来无忧，这是他除了手段之外的靠山，可他肯担当，肯负责。 这性子可比其他二流学校的混混明事理多了。 就看这猫，肯定也喂了不止一两次，刚出现的时候就想碰瓷，只有熟悉的猫才敢吧。 能对一只动物心软的人，骨子里坏到哪去？ 黑色对讲机里发出咝的电信声响，是黄教官来问话：“昨晚你不是说顾深不顾命令殴打同学蔑视教官吗？文件说明我已经写好了，现在交到行政处扣分？” 奶猫吃了半罐鱼罐头躺在地上露出脏兮兮的肚子讨好顾深。 经过几天军训，陆队知道顾深有洁癖。 男生眼底的嫌弃与傲娇明显，却还是拧着眉头顺势摸了******猫咕噜爬起来，又去蹭他。 顾深径直就走，跟猫说人话。 “她喜欢猫所以我对你好，蹬鼻子上脸就是你的不对，滚。” 第240章 比不过顾深的(1) 陆队笑笑，喉结滚了滚。 “喂喂？老陆？你在听？” 对讲机里黄教官在问。 “撤了吧，不用管。”男人低头，私心说，“晚上我去打他一顿就成了。” 那个受伤的男生完全不愿追究，他陆指挥揽那么多活干嘛。 于是当天晚上，陆队脑子一热拎了袋医药品走在路上去找人。 想想下午与昨晚的一切，他摇摇头，骂两句脏话。 算是被顾深收买了吧。 他自己啐了一口，忍不住按着昨晚被打的伤口。 好小子，打得够狠。 可是这干脆利落的性子，他喜欢。 学校小树林里的隐蔽处，陆队几乎放弃了寻找时，偏头才误打误撞瞧见坐在树根上的男生。 那是二中年龄最老的一棵树，树根很突出，树干也粗，难怪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陆队拎着东西走出几步，却没直接上去。 远远瞧见，男生穿了军训服，领扣却也依旧不扣，少见的将军训帽子半套在头上。 帽檐不长，盖住了上半边脸。 高挺的鼻梁依稀可见，月光落满整片树林，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隐约能看见他嘴角的淤青，没有上药。 顾深手里捏着什么按在心口轻轻憩息，帽檐盖住他冷淡的眉眼，衬着他动作温柔且无力。 那张折断别人手拿回来的照片被他轻柔地按在心口，那个左胸第十三根肋骨对出的地方。 即便这么做，他连呼吸都还是轻的，生怕消失一般。 —————————————— 周六算是军训操练的最后一天，明天下午正式汇演，即便去年已经练了一回，今年拿出最不整齐的跑操重练，为了齐头并进，全体高二都还得预备加重训练任务。 今天的温度不高，早上的空气隐隐含着湿润的青草与教学楼前的柏树味。 于玖玖不用训练，拿着水杯下台阶时顿了一下。 她盯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那人回头，眼眸里误入她身影时纯黑温润了许多，抬手揉揉她的头。 “怎、怎么了？”于玖玖觉得他怪怪的，心虚地小声问。 顾深没答，垂眸落至她手心裹的浅蓝绳，“这是什么？” “啊，”许是吹过的风很柔和，衬得他低沉的声线愈发温柔，于玖玖弯眸笑笑，抬手说，“我昨晚看了一个心形挂件编程，很好看，你们训练的时候我编着玩。” “心形挂件，编给我？”顾深轻笑，桃花眼仿若润了春夏秋冬良辰美景的漂亮。 “没有，编着玩，不能送人的。”小姑娘答话特别老实，盯着他的眼眸认认真真地说，“我才看了两遍教程，有点复杂，编出来肯定不好看。” “没事，多难看我都要。” 于玖玖抬头，顾深弯下身子凑过来，眸一弯，靠近来看真的极为好看。 男生呼出的气息温温热热的，她忍不住捏紧手心悄悄把身子往后挪。 顾深低笑，直起身没再说话。 去年他只有一张照片，今年有上面的心上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军训开始的哨声吹响，小姑娘捏着蓝绳没有回答，男生便戴上帽子翻身下台阶，一步一步朝队营走去。 “顾深，”在他走过几步的距离，上方的女孩喊了一句，似乎没料想自己会出声，盯着他略微孤寂的背影，软软的尾音弱了不少，“我试试看，好看的话就给你。” “说好的啊。”顾深回头，抬起军帽冲她笑了一下，比了个手势。 第241章 比不过顾深的(2) 军哨再次吹响提醒，于玖玖乖乖捧着画集与蓝绳坐好，浩浩荡荡的踏步声在田径场处处可闻。 今天的温度相对前两天确实低了好几度，临城已经入秋，忽冷忽热的天气偶尔怪异。 于玖玖翻了一会画集，叹口气，抬头望望阴沉的天。 蓝天不现，一尘不染的白，远山高悬杂质的乌云。 “嘿，小同学干啥呢。”肩膀冷不防地被拍一把，老范笑眯眯地问。 “看军训呀，感觉快下雨了。”于玖玖吓了一跳，睨他没好气地回答。 “前几天天气还不错，今早预报有雨，可得劲了。”老范无所谓，靠在后阶，眯眼巡视自班队伍。 注意到苏翎跃端着班旗杆子跑在前方，他乐呵了：“哟哟哟，苏浅月同学拎班牌在前面我知道了，苏翎跃怎么混到前面来了？” 于玖玖看过去，苏浅月他们两个后面是许若葵，队伍最后的顾深与乔阳并肩，自己在外侧指挥，教官在巡跑检查整齐度。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表姐弟？”于玖玖咕噜一句，目光落在主席台前面的一席方阵状学生队伍，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们要干嘛啊？” 主指挥黄教官还在上面呢，旁边站着一个美术老师，正对着平板ipad互相探讨。 “噢，学校领导要弄那个什么，方阵队摆字形航空拍摄，”老范也算半个领导的高位，却无语地摆摆手，“教务处为了好看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前两天不弄，还要一天搞定，哪能啊，今晚得加训了。” 于玖玖“噢”了一句，悠哉悠哉地学老范倒在台阶坐好，编心形挂件。 老范还在点评：“高二这届锻炼能力不行，整齐度与齐头并进的势头没有达标，图好看而已。” “真论资本，顾深的篮球一中校队不错。” “他们比不过顾深的一支团。” “一中篮球校队？”于玖玖抬眸望他，充满了求知欲。 “是啊。别看顾深那家伙天天死不正经，人家可是内定篮球队长，”老范瞥过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兴致来了，滔滔不绝起来，“他原本啥也不想做，没接受，被大伙按名上去的。” “哎哎哎——”范文正话锋一转，抬手比着自己三班的队伍跑了半圈进入方阵队的场景，淡定不了了，“卧槽，教导处选我的班级？” “不行了不行了，我去问问啥情况。” 老范起身就往行政楼跑，风风火火的背景消失在台阶角，于玖玖回头一瞥，笑了笑，拿画册挡住手机偷偷再看一遍挂件教程。 高二一共三十个班，一个方阵队要了十六个。 那选定的学生集中在主席台前的空隙，与跑道内圈的草坪隔了一点距离，一进队，全体听令蹲下。 教官们都在管理纪律重新排队，顾深就站在陆队身侧，学生中唯一一个留在外面的家伙。 于玖玖抬眸，便注意到他抬起帽子眼神淡淡的侧脸。 这人即使面无表情，侧脸轮廓依旧是得天独厚的优秀。 小姑娘慢吞吞收回视线，捏着挂件又低头看看视频与自己的对比，立马拆了丑丑的结再编过。 第242章 来自大佬的硬核队伍(1) “你不回去干嘛？”主席台前，陆队压低声音问顾深。 顾深一脸鄙夷：“你神经病吧，见过校霸蹲在人群里的吗？” 陆队：“……” 操。 台上的美术老师用ipad模拟出队形，按要求摆的汉字指挥队列。 其他班在训练场训练，方阵队的人除了特定需要站起的人员，都蹲在地上懒懒散散的休息。 顾深插兜而立，面无表情地扫过全场，看到有些学生甚至已经坐好小声聊天。 “安静，都给我认真听！”上面的指挥官发话，“太闲了想训练是不是？信不信我立马把你们班换了！” 原先说话的嘈杂声顿住，压低下来。 陆队百般无聊地踢踢鞋尖一小块误入的碎石，再撞顾深一下。 后者冷冷地扫过来，陆教官挥挥手，示意方阵队痞笑：“你觉得怎么样？”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评价很恶劣：“比二中练了五天的队形还要差劲，没有救。” “哟嗬。”陆队赞成，拍了拍他右肩，还是委婉了一句，“没那么差吧？” “那三天？” “……”陆队转回头，给他评价，“够犀利。” 再训了一会，果然依顾深所说，队形配合一般。 领导试图用无人机拍出好看的宣传一中并为来年高考助威的视频，字体要求已经通过排纵间规定好，喊一个字，相对应的同学站起来，其余成员没有命令就仪态端正地蹲好配合。 原本开始配合顺利，后面增加了爱国之类的英文图案，来回喊口令时却怎么都对不上，离整齐差个十万八千。 主指挥脸都黑了，顾深站在一侧，就见陆队拔了人家手里的话筒跑下来，丢给他。 “试试？” “神经病吧。”顾深踹他。 陆队顺势躲开，给他露出后面的人影。 顾深抬眸便望到了台阶那边，于玖玖双腿支起抱着画册在编挂件，蓝色的阶层与她奶白的衬衫互衬，乖巧又美好。 她似有所察觉般看过来，对上视线，懵了懵，乖乖笑笑，明眸皓齿，娇艳动人。 顾深顿了一下，陆队凑回来，问：“美人计怎么样？” 顾深喉结微动，一把别开陆队的狗头，不耐烦了。 “哟，你这臭小子死不悔改。” 陆队躲过，偏头迈出几步距离表情顿改严肃地睨过方阵队与外围训练的班级，打开话筒下令。 “全体教官停止训练，但凡听到话筒命令，允许出队。” 顾深戴好军训帽面无表情地插兜走近，黑色的硬质话筒丢过来，吩咐的语气：“校霸，用你的权威去镇压他们？行？” “这玩意要做汇演开场的。我晚上还想整点别的玩玩，不想加训，这方阵队的事他妈给老子半天搞定。” 顾深捏过话筒，手心转了转，没出声。 “得咧，我去找老妹唠嗑。”陆队说着就去找于玖玖。 陆教官才蹦跶两步路，话筒按了开关，广播出声，一道粗哑的电流透过主席台音响传遍田径场。 无端的，全体注意到迈步踏入主席台边缘的军服男生，尤其是队伍中的男生，抬头的帽子登时摆正。 顾深面无表情地走至台面边界，低沉的声线透过嘶哑恶劣的音响竟毫无变化。 他目光挑剔地掠过方阵队，一字一顿之间下令，压迫感顿时袭满全场。 “一中队，三十秒主席台方阵集合。” 美术老师就站在他旁边，她不比陆队与其他教官信任顾深，见他上来捣乱，表情冷了几分，瞧见陆队跑去找于玖玖后，正欲出声怒斥。 霎时间，田径外场响起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老师扭头，发现原本排列的班级三三两两踏步迈出军姿端着的男生，他们肩部与后颈绷成一线，目视前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一个方阵队。 他们气势磅礴地立定迈步，昂头转身，一步一步整齐划一踏步有力地朝主席台走近。 第243章 来自大佬的硬核队伍(2) 美术老师惊了一瞬，捧着ipad回头看顾深。 她是新来不久的特聘教师，两个月间没有完全熟悉一中的人和物。 这回被抽来做指挥已经很荣誉了，可惜这刚建立不久的方阵队怎么也不肯配合，懒惰待事。 经过前几天与去年的训练，后期教官对这群赶工的学生不会要求过于严格。 八分的不配合已经让她不停皱眉，原以为一中做派便是如此，岂料旁边这位运用号召力唤来人的男生才完全让她感受到了一中的与众不同。 整齐有度，跨步踏地划一，不输于军人出场的作风。 那些从班级踏出组成的方阵队先是列出熟悉的高低站序，昂起头踏步跑至选出的方阵队后方，强大的威慑气场镇得原来的方阵队回头愣神，他们停顿数秒，有人喊了一句，便纷纷省事地退居两侧。 于玖玖被陆队拽着回到主席台上时，还捏着蓝绳无措地盯着这场面。 “牛啊。”主指挥黄教官带着专属的黑色眼镜，环胸凑到身侧的陆队处抬手比在唇边压低嗓音调侃，“到时候整这个场面送我们离开，这事我能回家吹一年。” 陆队不知从哪掏出条皮带，毫不客气地抽他肥硕的身材，“少吃几两肉清醒清醒吧。” “吹两吹不行？爷们一点啊，我们还没老呢。” “得，”陆队也环胸笑笑，搓搓鼻子厚脸皮，“我出去吹吹，说顾深是我徒弟。” “你以前不是吹自己的吗？不要脸。” 陆队：“记那么清楚干嘛。” 于玖玖：“……” 踏步声停止，最新方阵队列在中间，按照原本的队伍排好自动删减人员。 他们人数没有原来的方阵队多，但都是男生，互相配合按倍数找准位置调整。 顾深冷眼扫过，不悦地凝眉。 “四十二秒，过了。” 排首之一的叶桉见他神色，由于常日的训练顿时明了。 果然，顾深抬眸严格下令：“全体成员，俯卧撑五十。” 闻言，于玖玖忍不住看他，手心捻了捻。 顾深将注意力投放在自己的方阵队上，没回头。 于玖玖从未见过顾深这一面，严格把关，冷漠气势，没有表情的侧脸与边疆地区镇守八方的铁兵没有区别，一字一顿的语言间却无一不让人臣服。 跟她以前见过的流氓顾深完全不同。 “是！” 都是训练六天经过炙热骄阳烘烤体力消耗的人，台下的方阵队却眼神不斜一下，依旧板着脸登时大声应了一句，随即迅速从容地朝四周散开特定距离，随即趴下。 五十个俯卧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部做完。 不一会，于玖玖正眨眼，方阵队爬起双手拍过灰尘立即站直，仿若雕塑般立定，做完惩罚皆大声回了一句：“报告！” 小姑娘忍不住动了动脚尖，感觉声音震耳欲聋，目光时不时落在身侧军训服装扮的男生上。 陆队对这剧烈庞大的声音无语，辣眼睛一样眯着双眸回头，摇着脑袋不停地晃，还有所感慨道：“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训了六天都没那么配合过，老大一来，嗓门如震雷，平常跑去吃饭兴奋时也没见他们吼那么大声。 啧啧啧，看来下午训练力度还能加强五六倍。 第244章 怎么样呢，于裁判(1) 于玖玖收好编好的半个心形挂件，一抬头，碰巧撞进男生深邃纯黑的眼眸。 她心忽然撞了一下，听到他喊：“过来。” “啊？”于玖玖下意识注意周围情况，陆队正跟黄教官商量下午安排没看这边，小姑娘捏捏手心，才知道他是唤她。 “把ipad给她。”于玖玖才走了两步，顾深看着她，却是对着身后的美术老师说。 美术老师一顿，偏头看到在主席台后方教学楼前栏杆摊手悠哉观察情况的范文正，后者冲她点头，她把东西给了于玖玖。 拿到ipad应该是要她帮忙吧。 于玖玖小碎步跑到顾深身侧，目光落在整齐不苟的队伍中，低头划过屏幕，配合地轻声问了一句：“他们有多少人？” “方阵队八百，我们的——”顾深一顿，轻笑，低眸注意着屏幕，“我们的八十。” 于玖玖没多注意他话里的不同意义，认真操作ipad，把原本要划的队形改了，问：“你要比什么字？” 方阵队已经做好要求的字形了，顾深的一中队是不可能充入方阵队的，他做这一切只能说明一点，他要用八十人为例，给领导挑选的方阵队一个下马威。 范文正有实权，他在后面看着，明摆了随便。 于玖玖抿唇，羽睫颤颤，ipad被修长的白瓷手指拿去。 “我来吧。” 顾深低眸，若有若无地勾唇，“你比较公正，我让他们摆个阵形字体，你评价一下。” 他说的十分诚恳，于玖玖听多了他冷淡或者无赖的其他语气，冷不防接受这一种不同，不明所以地偷偷瞄了一眼无作为的陆队。 还是点点头回答：“好的。” “你先回头。排练不算，要三分钟。” 顾深把她轻推回去，于玖玖奇怪，见他一脸认真地抬手比划，身边风一闪，黄教官便凑到男生身边。 陆队双手环胸，挥挥手把她叫过去。 “熊孩子，快过来过来。” “我有名字的！”熊孩子于玖玖嘟囔到，抽开他手里的皮带打他。 “啧，怎么着，有家长在就有脾气了？”陆队摇头，不时发出委婉的叹息，听得于玖玖云里雾里。 起码在主席台上，时不时有领导过来视察，于玖玖还是乖乖地不会轻举妄动，踩了一脚教官，问：“你们要弄多久？” “谁知道，整齐了就解散训练。”陆队无所谓道，“有顾深的例子，让老黄指挥一下，最多两个小时搞定。” 田径场外面的风吹得人浑身清爽，于玖玖揉揉奶白的袖口，听到训练发出的动静。 八十人的队伍气势磅礴，声音如雷贯耳。 叶桉不知何时迈上主席台，端着ipad按要求摆对字形队伍。 “三分钟到了。” “过来。” 陆队与顾深的声音同时响起。 男生淡淡地看她。 于玖玖愣了一瞬，那么快？ 他们全部做完了吗？动作整齐？ 小姑娘好奇，捏着衣角就跑过去。 银白硬质的ipad重新放在她手上，黄教官戴着墨镜纳闷了：“整好了？我刚刚还没注意看呢。” 第245章 怎么样呢，于裁判(2) 于玖玖好奇，正欲低头查看他做的字形。 后肩搭上一只有力的胳膊，她疑惑，抬眸就是他面不改色的表情：“看队伍。” 八十人的队先是以列隔排分散各一边离开，于玖玖眨眼睛，却见他们迅速整齐地重新汇合，形成整齐的小型方阵。 “看好了啊！都给我看这边！”陆队知道要给例子了，捏起话筒就朝原先的八百人队伍喊，让全体人员注意这边。 “报告！” 顾深颔首，已经下台的叶桉带头发声：“一中校队八十人汇集完毕，请教官指示。” 陆队还算满意地点头，话没说，顾深已经淡淡吩咐：“开始汇演。” 陆队：“……？”我不要面子吗？ 台下已经想起了轰雷般的“是！”，于玖玖抱着ipad，杏眸晃着水润清泉，当真听话当评委。 顾深轻笑，将视线挪过去。 八十队全体军姿站立，敬礼端着，立正时手贴紧裤线，一丝不苟动作严肃整齐。 他们踏步对齐，立正军姿，蹲下，立正再跨步，短短时间配合度百分百。 陆队满意地点点头，教魔鬼训练班的黄教官拧了几天的眉也略有松动。 踏步声响起，仿若千军万马铁骑闯城，尤其是他们身上的军训服符合电影片里那种演绎轰动的年幼不屈的青年人，于玖玖眼底闪过佩服，瞧见叶桉时抿唇一笑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叶桉眼神一闪，八十队踏步停住，全体蹲下，紧接着倒数开始，伴随着峥嵘低哑的男声的“三、二、一，”口令，于玖玖看到同数字的三在八十队显示出来。 三分钟还真做到了哎…… 于玖玖双手佩服地合十，抬起晶亮的眼眸，却见那倒数的“三二一”比完，顿了十几秒。 原本连贯的动作这么一停，于玖玖以为他们忘了后续，忙抬起ipad准备提示，眼神才瞄到平板设计的图案，主席台下方响起惊呼。 小姑娘抬头，八十队除了蹲着的那些人面无表情，其他看到的人面上表情多多少少发生一些改变。 于玖玖盯着整齐划一不多不少的图案，指尖紧了紧。 他们比出的，是一个心形形状。 然后在她的视线与听力范围了，现场仿佛惊呼一会，便一瞬间沉默了。 陆队：“？？？” 黄教官：“……” 小姑娘懵了一瞬，还没开口，顾深旁若无人地弯身靠近，低垂的眸子注意着ipad上的图案，低沉磁性的嗓音却不紧不慢，缱绻着笑意一般酥酥麻麻地问：“怎么样呢，于裁判？” “嗯？” 他又睨向她。 “这、这这……”于玖玖的小脑瓜怔忡半天没能编出什么有理有据的判断东西，她记得八百人训练的时候没有爱心啊…… 如果是加上的话……那、那他刚刚故意问她的话，怎么令人感觉有所歧义呢。 小姑娘动了动唇没能编出什么逻辑话语来，身侧的男生轻笑，她耳垂蓦地发烫，忍不住低头结巴地好一会才弱声弱气地开口：“就、就，挺好的啊……” 顾深低低笑了一句，逗她：“真的么？” 第246章 虎狼之词(1) 于玖玖答了半天没回答出来，顾深被陆队吧啦开时，还无辜地眨眼。 “好，顾同学加的这个形状适合表白祖国，”陆教官把这个捣蛋的家伙往后推，面无表情地抬起话筒解释，“八十队可以归队了，八百队回来。” “练！两个小时练好！” “如果你们想晚上休息的话。” 八十人退出，八百名学生组回方阵队，闻言目光也有不时打量顾深的，却立即大声回应：“是。” “走走走，你是举旗的，先一边凉快去。”陆队都不想看顾深，抬手把他挥走。 方阵队演练，其他班的教官重新带队训练，于玖玖回到台阶上，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臭小子，去哪里？”老范就搭在栏杆处，见男生悠哉悠哉地迈步上来，喊住。 顾深插兜，不紧不慢地过去，掠过他：“还挺闲的。” 范文正去了一趟行政楼回来，班级征用没辙了，便随意一点回答：“是啊。” 他和顾深一向没什么架子：“你也挺能的。” 后者淡淡勾唇，立在老班身侧，偏头躲过后脑勺袭来的一掌。 老范没拍中，抬手，收到一句幽幽的威胁：“还来啊？” 范文正冷哼一句，手搭在栏杆处瞄过台阶那端。 奶白衬衫的女孩支腿在编东西，后脑勺偶尔晃晃探出挂件怼在天空看看成效。 “你别乱来啊，今天这阵仗陆队编过去了，领导那边没看见还好讲话，”老范嘀咕一句，见男生一脸无所谓，瞪他，“等会下去还得帮你删监控，你能遇到那么好的班主任就不错了，特么还嫌弃。” 顾深胳膊搭在栏杆与老范反方向，偏头恰巧瞥到女孩的侧面。 奶白奶白的，跟经过几天太阳晒黑的他们完全不同。 看起来也很乖。 顾深舔舔腮肉，笑笑。 范文正觉得，顾深这小子自从于玖玖转到一中后形象愈发往变态方向发展，忍不住拍他脑袋提醒着：“玩闹归玩闹，不许乱来。” 顾深跟老范待时看起来无赖，话还是听的进去的。 他点头，慢条斯理道：“放心，我会等到她成年的。” 老范：“……？”到成年不是必须的吗？他怎么感觉这句话是虎狼之词？ 再悠闲站一会，休息的哨声吹响，训练了几个小时的学生终于放下心来，人群散开，都是跑去喝水或者上厕所的居多。 天阴沉沉的，起初还是白云遍布，现下已经灰黑暗下。 老范盯着队伍，半响不经意提了一句：“哎，明天正式汇演会请家长来，你知道吗？” 顾深低眸，视线投在于玖玖那端，没什么波动。 “这次加了方阵队开场，学校搞得还挺轰动的，”老范无语，“高一的小朋友都要请下来观看。” “他们不是练过一遍了么？”指尖敲敲铁栏杆，男生漫不经心问。 “让他们看看学长学姐的风采啊，”老范瞥过于玖玖的背影，说，“那丫头没训练，应该跟学弟学妹坐一块。” “脸还挺嫩的，说高二估计也没人信。”老范吐槽，想当初他就是被这丫头纯真无邪的模样欺骗的。 罪过啊罪过。 “是挺嫩的。”顾深轻笑，掠过那张素净的小脸。 看着让他……不怎么能下手。 可……忍不住的。 第247章 虎狼之词(2) “不管怎样，你挨着点。”老范捅他胳膊，过来人的语气，“再乱来让你回家反思一周。” 半威胁半命令的态度，顾深应了。 老范再唠嗑一会，说到明天还会邀请初中时，天色愈发阴沉起来。 顾深似乎不在不在状态：“哪个初中？” “b市新隽初中啊，”老范晃腿，“怎么着，有认识的人？” 男生没回答，老范开始自说自答：“不过来的都是老师。那个教学最出名的艺术转正老师，叫什么来着，噢，秦悦书老师……她也来了。” 无端的，老范逐渐感觉到身侧气息有点不对，低沉压抑，他动动身，问：“你认识？” 顾深压着嗓音回答：“见过。” 他家小姑娘初中的班主任。 秦悦书认识他。 老范聊着聊着，还是察觉什么不对，见他面色无异，最后转头看向远处。 然后好巧不巧的，撞见原本编挂件的女孩站起身，弯眸冲着一个黑衣男生说话。 对，于玖玖又在和男生说话。 没穿军训服，看起来不是高二的。 既然不是高二还特地穿过几十米路跑过来跟人家搭话，铁定是图谋不轨。 老范吐槽。 偏生那愣头愣脑的小姑娘双手负背，脚尖时不时在地面画圈圈，低头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羞涩。 班主任顿觉不好，正欲拦住顾深的注意力，一回头却发现他靠着东西眯眸望向那端。 眼底闪过的什么阴沉沉的情绪。 那男生就只和于玖玖聊了一会，目光落在她手心完成半个的心形挂件上。 于玖玖坦然摊手给他看，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聊几句，半响，范文正耳边响起一道意味不明的轻嗤。 声音不大，站在人家身侧的范老班完完全全收入耳里。 范文正：“……” 训练哨声吹响，方阵队的班级不在聚集各自回班继续训练，顾深抬腿就往下走，老范还算友好地问了一句：“去哪啊？” “训练。” 顾深插兜往下走，下台阶前慢悠悠回了一句：“老范，我改一下之前的措辞。” “其实早期锻炼一下韧带还是有必要的。” 范文正：“？” “比如说，把腿压到肩上。” “！！！” 卧槽。 哨声连同上课铃声一起响起，男生最后还准备跟于玖玖详谈一下，小姑娘身子一顿，注意力便移到了下台阶的军训服男生上。 顾深下楼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于玖玖回头，看到他弯眸笑笑，手心还捏着那只心形挂饰，问：“顾深，你——” 一身军训服的男生径直面无表情地经过他们，连余光都不留一个。 于玖玖未开口的话堵在嘴边，愣了愣，瞧见他的脸色，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 顾深怎么了？ 之前离开时还不是好好的嘛？ 她疑惑，捏着挂件还是喊了一句。 走在平地的军服男生应声回眸，于玖玖正欲询问有关问题，却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黑眸微敛，墨深暗沉的瞳孔幽幽，仿佛酝酿着什么风雨。 小腿瞬间感到几分凉意，小姑娘登时缩了缩腿，水润的杏眼微晃。 第248章 莫名其妙(1) “玖玖，怎么了？”等到又一轮凶残的训练结束，苏浅月颈间搭着纯白毛巾，喝水时摸摸女孩的头。 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于玖玖在军训时时不时看顾深方向，陆队带着他们在台阶前不远处练。 顾深全程视若无睹，转身之际总恰到好处地避过小姑娘毫不掩饰的视线。 小脑袋被揉了揉，于玖玖瞄了两眼远处，见顾深就站在陆队旁边，犹豫片刻小跑过去。 “哎，玖玖？”苏浅月观察一会，坐在台阶上喝水。 “你家熊小孩过来了。”聊完最后一句，陆队目光落至小跑来的身影，调侃一句移步走人。 顾深捏着帽子状似不经意地把玩，余光瞥到那双菊小挂链装饰的白鞋挪过来，静静等她开口。 貌似跟他在一块时都是他先开口的。 于玖玖抿唇思索，决定打开仙河：“顾深，你怎么了？” 她尾音软，仿若早上喝过的牛奶的钙都补在了声音上，顾深喉结滚滚，仍保持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于玖玖脑袋缺一根筋，以为他心情不好，犹豫片刻小声说：“那个挂件，我刚开始的时候步骤弄错了，想重编一个。我就是过来问一句，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挑着补……” 晾了她那么久没有找到原因么。 顾深凝眉，余光瞥到她手心捏着的心形挂件。 确实编的不怎么样，比以前试图送他挂饰的那些女生差多了，随意一看，却又丑萌丑萌的。 “你可以正面看，确实不好看，我可以接受评价，不用偷偷瞄的。” 顾深：“……”妈的。 他忍不住扭头睨她，小姑娘收到视线，退了两步距离，眼睛纯黑，老老实实的模样。 顾深记得之前没有生气的想法，可听她自说自话，脑海里掠过她那挂件与别的男生探讨的模样，莫名其妙地染了点火味。 “确实丑。” “是送我挂饰里最不好看的那个。” 于玖玖抬眸，眼里有光，润了顾深淡淡薄凉的五官，登时指尖微缩，捏紧失败的挂件低头不再说话。 苏浅月坐在台阶往于玖玖那次眯眸望了望，好半会瞧见小姑娘低头默默走回来，把她牵回来柔声问：“怎么了？” 于玖玖捏着东西抱住她，把脑袋别在少女肩上：“顾深这个臭家伙，我讨厌死他了。” 苏浅月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那边发生什么，拍拍她的后肩哄了好一会，见她不再蒙头，把放在一侧的画册递给她。 “看画册，”她哄，“之前你不是找到那个很喜欢的画师了嘛，喜欢就多看看，下回我们可以去画展。” 于玖玖低头“嗯”了一声，再给点零食，炸毛的情绪已经被抚平了不少。 苏浅月若有若无地瞄过顾深那端，问身侧的小姑娘：“之前那个男生有事来找你？” “哪个？”于玖玖疑惑。 苏浅月顿时没什么话了，人家都没记得始作俑者，顾深稀里糊涂生什么脾气。 “就是一个小时前找你的，你还给东西他看了。” 于玖玖瞄瞄挂件，知道了，认真地回答：“是高三古典舞社的学长。” 第249章 莫名其妙(2) 与顾深同时出演小剧场的那个晚上有同学带手机把视频拍下来上传校坛，于玖玖那首开场惊艳绝伦的古典舞引起了挖宝的舞社的注意力。 “他们问我有没有意向参加古典舞社，这样以后元旦排练参加节目的时候可以占很大优势。” “学长跟我说了一番话，全都是介绍舞社好处的。” 苏浅月点头，“你没回答，学长就跟你探讨了挂件？” 小姑娘一脸惊讶，又认可道：“是呀是呀，浅浅真聪明。” 苏浅月：“……” 就这点事？ 为了这点事吃醋？ 至于吗？至于吗？ 苏浅月登时无语，瞧着远处的顾深，摸摸女孩的头安慰：“不用管他了。” 手背仿佛滴了不知名的水珠，于玖玖一懵，指尖擦擦尚未听清，下一刻哨声响起，苏浅月起身离开了。 天空阴沉沉的，偶尔听见几次闷雷作响，于玖玖抱着画册站起，处于较与军训地点愈发灰蒙的乌云下，没动。 田径场踏步跑步的声音一直在，主指挥叉着腰观察队伍，严阵以待。 于玖玖犹豫片刻，还是捻起挂件坐下来。 真的很丑吗？ 她闷头，小手一直扣着编好的结，远处似乎发生一点骚动，主指挥吹响哨子给予警告。 “不许停，继续跑！今天是最后训练的一天，更不能偷懒！” 田径场外围的球场天都是阴沉的，风猛烈地刮起，三班队伍在离主席台较远一端。 现在跑操已经改为循序渐进的各班排列，于玖玖原本下意识地准备回归班级队伍，步伐停在台阶下的平地，担心捣乱不敢迈步。 风刮得愈发猛烈，把她的卷发吹乱了不少，小姑娘抱着画册当即把挂件塞进自己裤兜。 主席台上有领导，他们站直身子目光炯炯地查看，甚至有个身材肥硕的男领导掠过于玖玖不悦地皱眉，眼神警告她不能乱跑别捣乱。 于玖玖只能站着。 风愈大，天愈沉，领导认为越发能锻炼学生的意志。 轰隆隆的雷声中，于玖玖对上去的天阴沉如沾了水的稀墨洒在宣纸上，又仿佛更加恐怖。 三班在篮球外场的黑色门槛那里，风刮得于玖玖一时站不稳，身子一晃，碰到一侧的绿植。 手背一湿，开始下雨了。 “不许停，都继续跑！”年纪主任提起话筒发话了，“我们一中的高二同学吃苦耐劳，抵抗力强，这点小雨算什么，我们能抗的过去的。” “继续跑！让我们看看一中精神！” 于玖玖站直身子晃晃头，跑了四五圈四百米跑道的学生已经精疲力尽，恨不得借着雨势休息一下，领导一发话，他们气势如山倒，却被迫听令跟着跑。 于玖玖之前被警告过，看见各班队伍跑过时，眼神忽闪。 三班队伍迎着细雨跑过时，她瞄了面无表情的男生，抿抿唇，退回去坐在台阶上。 “轰隆”一声，天空掠过一道闪电，剧烈震耳的声音让人内心一晃。 “继续跑！”田径场全是露天，方圆几百米除了离于玖玖位置较近的体育馆就没有别的遮雨处。 陆队跟着三班队伍处已经跑离那边，雨势要大了起来，要找地方躲雨了。 “雨变大了，大家快去躲雨！”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三十个班纷纷逃窜，田径场登时乱了起来。 第250章 怎么还那么轻(1) 教学楼离得远，体育馆不大，最多只能容纳几百人，光方阵队就有八百个学生，谁都想寻找地方躲雨。 “请同学们不要慌，这雨不大，按顺序来，避免发生踩踏事故！” 全场凌乱起来，随着闷雷与时不时闪耀的电光，全体成员都往躲雨处跑。 “不要慌不要慌！教官！各班教官！指挥你们班队伍有序地躲雨！” 雨变大，领导进入监控室查看情况，话筒又递回黄教官手里，教官擦汗，于混乱中赶紧指挥。 有的班级被教官控制住了，往一个方向撤退，有些跑得过于迅速，教官回头没找到人，整个队伍与别班的混乱了，学生只知道匆匆往躲雨处奔去。 不少学生掠过于玖玖身侧跑上台阶向教学区奔去，先是十几个，后来冲往体育馆的黑色门槛塞了大半群人进出不得后，目光打量了过来。 原本台阶处也有一层门槛拦着，四四方方只有主席台两侧开始才设计有开合门口。 于玖玖就站在体育馆与主席台之间的两个门槛处，察觉不妙，立即往台阶下奔。 “体育馆那边的！快派几个教官过去管理纪律！快！” 人群如蜂拥而出的狂魔，指挥官连忙发令，接到指令的教官匆匆赶去。 猝不及防间，什么想法都有。 于玖玖才跑下两个台阶，果不其然，那些冲不过栅栏又不想被大雨淋湿完的人群狂奔而来，狂狼中互不搭理，一心只想找到门口。 有一个人拦就把她推开，反正旁边有路，淋不着雨不感冒就成了，谁还管谁。 可是……谁都是那么想。 三班前后的队伍已经乱了，其中有些人跟着跑了半道被喊回来。 陆队指挥着队伍，大声命令：“全体成员，往篮球外场那边跑，那边有个旧的体育馆！” 虽然那个地方听说漏雨与风水原因后面成了废旧楼，关键时刻躲倾盆大雨还是有用的。 “听到没有！”陆队跑着开路，不忘回头命令，大声喊，“跟着我，往那边跑！” “先别管其他人！保护好你们自己！” 去旧体育馆的不止三班，四班队伍跑在前面，门卫赶去那端开门，时间耽搁几秒，三班还被搁在门槛外围淋着小雨。 陆队扣好军训帽子，回头注意查看全体情况，整个田径场都在乱，有人跑不上教学楼与体育馆又匆忙赶来。 陆队眼神一闪奔到自己班队伍后面，不出所料，那个面无表情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极速奔向体育馆旁边的门槛。 毫不犹豫，没有回头。 操。 陆队骂了一句。 顾深啊顾深，你可别给老子瞎捣乱。 外场路途最远，过去的人不多，门卫一到连忙解锁，几个班倾涌而入，全场秩序还算稳定。 大多教官安排好本班队伍统统去支援最杂乱的体育馆门槛区。 于玖玖的画册混乱中不知被谁挤掉了，她眼神一闪，肩部冷不防被急忙的人群一撞，手背碰到什么掉落的东西的瞬间被推开远离原地。 第251章 怎么还那么轻(2) 已经下了台阶，她正欲寻找三班队伍，阴沉的天际几乎看不清人脸，比较娇小的女生容易被撞。 于玖玖一转身，白鞋鞋带被踩住动弹不得之际人影变换，当即被重重推出去。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那么轻？” 胳膊肘离地面还有几厘米，于玖玖被人捞起。 早上还面无表情深色冷淡的顾深凝眉不悦，躲过人群就把她抱在怀里往旧体育馆奔。 雨下大了，滴答滴答的豆大雨珠打在男生军训服上。 于玖玖表面被披了一件外套，原本戴在顾深头上的帽子避开人群后捞出她后，他径直套在她头上，蒙着人就抱起跑。 嘈杂的雨声与轰雷作响，伴随着不时的学生高呼，于玖玖什么都没听见，耳边尽是男生怦怦跳动的心脏声。 旧体育馆离主席台有八百多距离，顾深加快速度奔去。 鞋尖迈在窝了水的小坑，顾深眼尖瞥到别人匆匆逃跑时掉落的红绳手链，眼眸一深，把怀里的人护好在旧体育馆门口才放下。 “你——”于玖玖站在平地晃了一会堪堪站稳，顾深把外套给她反套披好，把军训帽摆正。 “心形挂件呢？”一只修长骨感的手掌摊在面前。 画册已经弄丢，于玖玖小手悄悄摸索着裤兜，发现东西果然不见了。 刚刚……肯定是掉在台阶不远处了。 外面雨那么大…… “……没有，”小姑娘低头，怕他再做什么，径直找了个理由回答，“你嫌弃它丑，我扔了。” 管理纪律的门卫已经注意门外，迈步朝这边走来。 “我们……进去？”于玖玖咬着腮肉，回头看他。 她之前在人群里被迫挤了好一会，头发淋了雨湿漉漉地垂在双肩，白色衬衫不透，外面还披了件外套，模样有几分可怜。 顾深身后被雨完全淋湿，墨绿的军训服看不出来。 停留在门里面的都是军训服打扮的男孩女孩，冷不防的，他轻嗤一声，蓦地把她往里面推。 情况来得猝不及防，于玖玖捂着肩膀看他，眼底闪过几分差异。 “你不信我？” “掉那边了吧？”顾深眼里情绪不明，于玖玖对上他深谙的黑眸，顿时哑然。 “不是……”她解释。 男生凝眉把她往里推，脚步朝后，一抬手，身影在雨幕里消失了。 “哎，你去哪里！”于玖玖准备跟上，衣服蓦地被人拉住。 “小姑娘，那边那么大雨你去做什么？”守门口的门卫是个老大爷，他瞧着于玖玖就要往外跑，以为她犯傻，把人推进去，径直把门口锁上。 “放我出去！” 门卫大爷耳背，默默摇头道：“教官在里面还有人跑得出来，看来得锁着等雨停先。” 玻璃制门板有隔音效果，就算大爷不耳背，于玖玖喊话他也压根听不到。 小姑娘拍着喊了好一会，最后恹恹地靠着门口朝向四内。 狂奔过来的学生大多累了，陆队没让他们站着，即便地板再脏，学生们都是犹豫片刻直接坐下。 再难接受的，蹲着靠墙休息。 第252章 报告，服从命令(1) 里面大概也有四五个班。 陆队为人大咧惯了，第一个坐在地面上，旧体育馆的窗破了半个口子，洒进来的水淌了一块地方，他就坐在旁边。 大家都听着雨声沉默之际，陆队埋头于膝盖处闭眼休憩约一分钟，再抬头查看队伍。 已经检查过一次队伍了，没什么问题，三班就差两个人，于玖玖回来后，就剩顾深一人。 “回来了？”陆队看到于玖玖，登时想起不服命令的顾深，冷哼一句，还是招呼这个熊孩子，“过来坐。” 旧体育馆里面比较阴暗，外围还有几棵高大的不知名乔木遮住光线，阴雨绵绵，衬得里面黑暗又恐怖。 这里建了十几年了，有传言说这里当初建立时挑选地方不好，容易招灾，领导自然不相信这番话，后面在里面比赛出了几回事故后渐渐搁置了。 地方处得远，看起来怪异，久而久之，学生无聊，什么流言都胡乱传了出来。 有些女生背后发凉，默默躲在一些男生身边。 于玖玖淋了雨有些发凉，把外套领子合拢，摩擦手臂坐在陆队旁边。 即便处于较为黑暗的角落，坐下时，她还是收到了来自温清晚的眼神攻击。 小姑娘一顿，默默抬头透过那个玻璃破口望向窗外。 顾深到底怎么样了？ 她捏着手指，眉心皱成一团。 这臭家伙，真要的话她再编一个也行啊，那个那么难看。 颜色也不好。 他自己之前还挑剔来着。 正胡思乱想着，呆在旧体育馆最里面的班级有女生发出尖叫，引起一阵骚动。 “叫什么？有什么好叫的！闭嘴！”女生的尖锐一叫刺耳恐慌，那班教官连忙维持纪律，冷声怒斥。 “有鬼！” “刚刚有一只冰凉的手碰我……” “神经病吧。”教官凝眉。 “是我，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你，抱歉。”过了几秒，一道相对温和的女声响起，误会解除，环境又安静了下来。 比起难熬的踏步训练，这种又惊又慌的地方更让大众心态不定。 时不时有人小声讨论或者缩在一块，仿佛坐着看向窗外的阴天如同静静等待灭亡的末世一般。 三班情况还算好，陆队的军靴踏过一侧的水，百般无聊地观察状况，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学生聊天。 于玖玖抱着双腿，黑眸如受惊的小鹿一直睨向窗外。 待回头时，三班已经渐渐欢声笑语起来，范围缓和不少，学委抬抬眼镜，经过几天的军训相处也有所好奇，便问出口：“陆教官，除了带一中军训外，你还带过其他什么的有趣的地方吗？” “有趣？其实带你们也挺有趣的，”陆队笑，痞气的眉眼愈发清晰，“你们这届高二再训是例外，带了两年，我还是有点感情的。” “以前我带二中的时候，他们也怪有趣的。” 教官说的是二中去年那届，顾深当时就在那边军训的。 “哎你们可不知道他们那届有多么有趣，”陆队说到这一段站起身来，气氛登时活跃起来，“二中纪律可不比那么好，他们散漫无赖，有些同学还衣冠不整……” “有一回啊……” 第253章 报告，服从命令(2) 军训命令要求听到哨声必须紧急集合。 二中无论何时，纪律向来散漫。 去年的某一个训练晚上，陆队故意趁着晚自习时吹响哨声。 听到清脆拉长的哨声的时候，教学楼先是一顿，过了几分钟那群混混才反应过来，成群结队地鱼贯而出。 那帮男生不知道平时在教室怎么混的，集合时准备各班检查，陆队扫了一眼，这一眼不得了，只穿拖鞋、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男生裤子拉链没扣的等什么奇葩都有。 说到这里，听内容的三班学生已经笑了，于玖玖抿唇笑笑，却听到陆队压低了声音，眼神忽的看向她，问了一句还要不要听煽情狗血的剧情。 “要！”同班同学八卦极了，登时齐声回应。 聊到后面，陆队说了同期的一个人，却没以人名说话。 于玖玖怔了片刻，伴随窗外雨声，埋头听着。 —————————————— 二中那晚紧急集合时，为了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是否违禁，陆队吩咐各个教官逐个检查。 所有班级检查了一遍，抽查到顾深时，陆队盯着他沾有树叶的右肩，目光微微一顿。 男生身上隐约有烟草味的气息，不算浓烈，却让陆队想起了树林那夜他身侧的空酒瓶。 陆指挥探出手，被询问的人淡然回视，俨然不动。 “检查，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由于是紧急情况，绝大部分学生不明所以，看到人群往外走自个也跟着去，手机烟盒打火机小刀什么的物品比比皆是。 他们教官义务检查上缴，最后东西是否物归原主，就看二中领导的主意。 总得来说，紧急时候手里拿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云里雾里情况之下真实暴露的。 那么顾深这种不良少年，又会在小树林里做什么……抽烟？喝酒？还是比划打火机？ 拿的是自己的什么宝贝东西呢？ 可惜，顾深不是很配合。 陆队跟他僵持了好一会，待所有教官把违禁物品那东西装好拿过来，陆指挥随意一瞟，当着他的面故意大声吩咐：“把这些东西交到黄教官那里去！让他上缴给领导根据情况扣分。” 陆队原只是想演绎一场戏做作恐吓顾深，却不想男生面无表情地插兜，连动作都未改一个幅度。 学生解散回到教室，教官慢慢巡逻，陆队与顾深依旧僵持。 男人不耐，沉声命令：“按照身份我现在是你的教官，教官命令等同于军令，你不回答，就是违抗指令！” 违反这种事情的后果，陆队相信他明白的。 沉默片刻，陆队抬头，冷不防对上男生幽暗的眼眸，竟有些发愣。 也就几秒，他垂下脑袋。 陆队探出手的手慢慢碰到一张照片。 照片中间撕裂的痕迹，用胶水小心粘合，相片表面已经不上光泽，可因为底材很好，轻轻摩擦时可以感受到上面的痕迹，应该是经常被擦拭的效果。 陆教官呼吸忽的减缓，翻过相片之际，清晰地瞥过图片上的女孩。 那女孩笑着与镜头对视，月牙眼弯弯，梨涡浅浅，惊艳得与众不同。 第254章 他说的不对(1) 这张东西拿得得慎重，也不知道二中那群老古董罚不罚谈恋爱这种情况。 按理说是应该上缴的，可陆队擦擦手，瞟他一眼，故作不经意地问：“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他是见过顾深为了这张照片折别人手的模样，撕了一半，就如此残忍，重要得很。 难不成上面这女孩遭遇不测了？ 陆队思索几秒，没有轻举妄动乱来动手。 顾深刚刚不给，现在却轻易交出这张照片来，其实也从侧面相信了他的人品，可陆队在一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此刻当场只剩他们两个，他没台阶下，占便宜多问了几句。 岂料，顾深给了照片，黑眸扫过陆队，沉默。 这人金口难开？ 陆队忍无可忍：“你哑巴了？不回答就是违反军令，重罚！” 他也要看情况办事的！ 许是教官发怒，面无表情的怒斥让气氛降到极低点，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男生瞌瞌眼皮，低沉的嗓音含着抽烟后的嘶哑，开始说话。 “报告，回答军令。” “她是我的心上人。” “噢，谈恋爱几年了？”陆队尽量不往坏处想，问出话后死死盯着男生的脸色。 顾深沉默了，周围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压抑与无声的沉默如高原稀薄的地方，缺乏空气让人难以呼吸。 半响，陆队听到男生轻笑，低头回答。 “这张照片是我从她班主任那里拿的，初三优秀榜唯一一张。” 而我，没敢去打扰她。 陆队瞳孔一缩，翻回照片背面。 果不其然，昏暗低质的光线下，他还是无法避免地看见了照片背面用黑色马克笔率先写好的笔记提醒。 “新隽十四班优秀学生，于玖玖。” “十四班班主任，秦悦书。” …… 陆队站在三班面前，开口：“怎么说呢，我见过那个人满身凶煞阴暗打人的一幕，就因为那个女孩喜欢猫，后来他把所有不能光明正大给予的温柔倾覆于所有无家可归的小猫。” “你说他绝情吧，也不尽然。” 于玖玖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陆队对上，她指尖微动，眼神闪了闪。 陆队很快又偏头，编故事一般：“后面他遇到她的女孩了，很幸福，周身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三班同学被他搞怪痞气地语气逗笑了，捏着帽子的纷纷挥了挥，“陆队，你骗我们的吧？” “就是，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起大落的感情，听着就像是吹的。” “就是就是。” “你们不信？”陆队呲牙，拿自己的对讲机比划，认真的深色却说出不正经的话语，“你们可别不信，老子打个电话过去，让他告诉你们当初那人第一回在学校与心上人重逢有多高兴！” “多高兴？” “兴奋地想再抽几条烟。” “哈哈，乱编吧。” 窗外雨停了，微弱的阳光洒落，没到午饭时间，不给解散，回去继续训练。 旧体育馆门锁打开，一众学生骂骂咧咧地出去。 于玖玖走在最后面，她不用军训，所以给他们让步。 待人群纷纷远离，她脚步越过玻璃门，正门一侧，那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插兜与她回望。 他就站在那个破掉的窗口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呆在那，背后的雨迹已经干了。 “他说的不对。” 最终的沉默由他打破，于玖玖抬眸，那只丑萌丑萌的半心形挂件从他指尖挂着垂落。 一晃一晃，在初出的阳光下，蔚蓝得耀眼。 “我告诉你。” 第255章 你惊艳十足地朝我奔来(1) 周六再训了一天，因为第二天上午还有训练，为了让学生缓和稳定经过白天暴雨的情绪，晚上教官没有加训，让学生们在田径场玩乐一回。 领导去市中心学校开会，范文正顺手搬了个音响下来，军训服的一众学生围成一团，不知哪班班花上去接过话题唱歌，全体范围达到高潮。 音响放在草坪，表演也在草坪。 主席台表演的灯开了三盏，外操场的黑色门槛开了两盏，黑色的天幕下唯有白炽灯发出光线，户外氛围刺激又激动。 方阵队是练了一遍字体队形才解散的，顾深是排面持国旗的那个，甫一散开，黑压压的人群四散跑去看表演，于玖玖越过场地找了一会，没看到顾深人影。 小姑娘手里捏着一个新做的心形挂件，图案编得很好，搭配相宜的颜色，下方的流苏珠子在灯光下闪闪，看起来径直漂亮。 做了三回才成功的，图案还可以。 比蓝色那个好看。 可惜那个丑丑的挂件在顾深手里，他上午拿着时，阳光下的眉眼略带痞气：“你做一个好看的，我就还给你。” “其实这个挂书包上也挺好看的。” 哪里好看了！ 于玖玖炸毛，回去就对着视频认真学了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完成，顾深人却不见了。 去哪里了？ 她还想换回那个难看的挂件啊。 顾深这个臭家伙，老是莫名其妙惹毛她。 草坪中间的音乐换了一种节拍，于玖玖掠过，脑海下意识把曲子翻译过来。 一首爵士风格的舞蹈。 要跳舞了？ 小姑娘回头，掠过围满军训少年的草坪中央，那里没有人上场，估计才刚开始。 于玖玖低头走路，步伐忽的一顿，瞧见了站在一端高大颀长的身影。 “喂喂，陆教官！” 陆队听到叫唤回头，冷不防看见熊孩子，表情僵住，拗不过她的美目一瞪，无语地迈步过去。 “做什么？” “顾深去哪里了呀？”熊孩子招招手，问。 陆队一副“我怎么知道，你男朋友不是应该你看着”的模样，于玖玖看他表情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思考太多，问：“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嘛？” 陆队：“你勾搭几个男生他不就出现了吗？” 想那么多干嘛。 于玖玖：“？？” 小姑娘一脸指控：“我待会告诉他你带坏我。” 陆队“啧”了一声，抬手把她推远，不管了，“熊孩子一边玩去，没良心的家伙。” 于玖玖被推开又转回来，小声比了个一字：“你告诉我顾深在哪，迟点我请你吃外卖。” “我缺你那点东西？”陆队不屑。 于玖玖黑溜溜的眼睛眨一眨，“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寻找刺激。” “从天台那里顺藤摸瓜把篮子钓出来，超级刺激哟。” 陆队：“……这哪里学来的歪言歪语。” 生怕耳边再被这丫头不眠不休地折腾，陆队采取措施准备净化空气。 他瞄瞄于玖玖的衣着打扮，指着草坪音响处，那里没人敢当出头鸟上去跳舞开场。 陆队眯着眼睛，笑：“你把外套脱了上去跳场舞，不用找，顾深立马过来找你。” 在其他男生围着问联系方式的时候，拿着刀过来的那种。 于玖玖：“……？” 第256章 你惊艳十足地朝我奔来(2) 她以前没试过，听陆队的话觉得有点邪门，鄙夷地看了他两眼，可再巡逻半圈，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实在找不到人群，又乖乖回来了。 在此期间草坪中央再次上了一个男生表演唱歌，曲子又放回原来那首，观众已经对唱歌审美疲劳了，纷纷喊着换节目，上舞蹈。 教官就跟学生唠嗑着，只要不出事维持好纪律，他们还是不会管过多的。 “上去吗？我帮你看顾深，”陆队冲她挤眉弄眼，“他一来我就告诉你。” “保证来。” 于玖玖扫过四周，点点头答应了。 以前有温媛教导指引，她本身就不反对当众跳舞，那是一个舞蹈生应有的基本应场锻炼。 反正也好久没练了，小姑娘把挂件塞进外套，帆布鞋越过中线进去了。 褪去牛仔外套，一袭明艳的颜色在白炽灯下熠熠生辉。 有人上场，男生惊呼一句，此起彼伏地鼓掌，呐喊起来。 “小姐姐跳舞啊，我们不要唱歌了！” “那不是三班的小仙女吗？听说跳舞贼厉害，是上回pk赢了的那个女孩。” “wow，长得好看。” “别想了，八十队今天在主席台摆了个心形，深哥带队，她是全场唯一一个女孩子。” 有女生疑惑：“美术老师不是女的吗？” “老师最后回监控室了啊，压根没看后面的安排。” “校霸和小仙女的爱情？这对cp我磕了。” “我也磕，我还磕帝王和仙女的cp。” 边沿说什么在激情澎湃的音乐中是传不到草坪里面的。 于玖玖不是军训生，可以不穿军训服，迈步踏进草坪时，就成了人群焦点。 她今晚换了一件橙红长袖露腰短衣完美搭上高腰直筒牛仔裤，白色帆布鞋踏在脚底，尽显直角肩与蝴蝶背。 小姑娘虽然瘦，可伙食都没有亏待过，所以身材还是很好的。 于玖玖之前在比舞的时候胜利pk的那场赢了许多赞叹。 她一走近草坪中央，不止因为不同衣着的惊艳，红衣的她比平常添上几分舞蹈生专有的气质与带感，令所有人激动惊呼一声，白炽灯照耀全场，将全体气氛轰到高潮。 军训累了六天，明天就是离别，晚上狂欢的范围愈发浓厚，教官们吹了好几次哨子提示才勉强镇住场子。 于玖玖步入中央扫了一圈没找到顾深，她低眸，顺着音乐准备试场。 老范拿下的音响放的是mпa》，一首爵士风舞曲。 于玖玖还算擅长，音乐开始，她双手向下拍腿，下蹲的膝盖打开右腿往里扣摸腰起身。 “woc继续！” 一派男生发出高呼。 少女动作顺畅力道适度，右手摸头的同时扭胯配合音乐，卷发一甩拍手握拳往下打拍提起右腿，接着继续。 她是第一个上场的震场女生，也由于前几天军训负重出名，爵士舞跳得完全无错，音乐带劲，军训的近两千人带头鼓掌赞叹。 “小嫂子好酷！”叶桉在对着女孩的侧面猛地鼓掌，“深哥快看，盛世美颜加妖娆舞蹈……” 他头一偏，发现原本站在他身侧的男生不见了，“哎哎深哥呢？” 第257章 你惊艳十足地朝我奔来(3) 一首爵士不用多久，高呼呐喊的话语不绝于耳。 “这是天庭管不严，又下来一个？！” “妹子再来一个！” “这不是学校新晋小仙女嘛？我以为她是个软包子，跳起舞来带劲！” “开场舞那么惊艳，后面还看得下去吗？！让后面的人怎么活？” 主席台与外围操场的四盏灯把整个裹着草坪的塑胶跑道照亮。 于玖玖扭腰起身，黑幕夜空，万众瞩目的白炽灯下呼喝表白声此起彼伏。 她扫过团团围成圈的几千人，他们把军训帽摘了下来，都是一身墨绿衣料的服饰，欢呼鼓掌的面庞中自始至终没找到那人。 女孩抬手，眼神一闪，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往身后看。 背对着她的不远处，一身白衣黑裤的男生逆着后光插兜而立，半张脸掩饰于迷糊甚至昏暗的光影角，脸上没什么表情。 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方向。 “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 于玖玖忽的想到了这一句话。 乱军之中，敌人挥舞长枪白刃疯狂砍杀，可一旦遇到一人，竟会抛掉手中的兵刃，没有一个人舍得伤害他的一根毛发。 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呀。 于玖玖笑了，眼眸弯弯看向那人。 为什么顾深顽劣凶煞却依旧有女生矢志不渝的喜欢他，在人群中遥遥对视的那刻，小姑娘就明白了。 于是谢幕落场时，甩掉后背的喧嚣，她捏紧衣袖，宛如踏着水晶鞋的公主一刻不停地朝他奔去。 灯光把身影拉长，全场响起惊呼，少女带着光奋不顾身地跑来。 一时间，恍若余生。 —————————————— 十分钟后，高大挺拔的男生走在前方，小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收到回眸注视，于玖玖登时停住步伐，抬起水润的圆溜眼睛看他，不再上前。 校道小径往里走，高悬的路灯挂在外面，于玖玖是跟着顾深走到一半之际，瞅了瞅小树林，心下觉得怪怪的。 她其实打算直接把挂件给他，可自从下场后她冲过去，顾深转身就走，步伐不带停留。 其他同学知道她没打算继续跳舞，鼓掌后欢呼迎接下一个节目，经过时还给她让路，有几个同学甚至好心地给她指示顾深离去的方向。 从下午开始顾深就没搭理过她，于玖玖以为哪里又触到他底线了，发觉人家气压低迷，眼珠子转转，决定先回去找陆队套话对口供。 “去哪？”只是小姑娘方才转身，男生淡淡的声音响起，低沉却无端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啊？”小树林本来就没什么人，突如其来的嗓音让于玖玖动作僵住，目光瞥过矮木一侧的假山鲤鱼池。 “我就逛逛……”顺便回去。 于玖玖没说多大声。 小姑娘透过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看见有红色鲤鱼跃起，她好奇多瞄一眼，一回头，身侧猝不及防多了道侵略的气息。 “嗳？” 细腰被扣住，于玖玖一阵惊呼，下一刻被扣在一棵树前，动弹不得。 背部抵着不知名的树干，女孩手下意识搭住男生的手臂，力道不大，晚风吹起的风散到天际，几片叶子打着旋飘落，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发心。 树下光线比原来暗，校道在远处，静谧幽深的环境里，于玖玖惊魂未定地抬头，撞入一双深邃的黑眸。 接着，耳边充斥着幽幽的叹息。 “怎么办，九九，我不想忍了。” 第258章 要不要试试女朋友(1) 田径场这边，人影重重，苏浅月目送于玖玖离开后，转头，视线投放于高悬的白炽灯那端。 对面，季辰刚刚离开。 于玖玖一离开，他便对整个轰动的场面了无兴趣了。 收回目光，苏浅月穿过人群走了几步，熙熙攘攘的身后，似乎有人在唤她。 “嗯？”看着来人，良好的社交培养让少女思考片刻将许久不见的人面容对上。 她礼貌又疏离地笑笑：“罗迹同学，有事吗？” 罗迹是二中学生，来一中大概都是找他的老大。 苏浅月知道顾深现在在哪里。 她没告诉罗迹，只是友好的绕开避免这个话题。 少年黑衣黑裤，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黑幕与白灯之下眼里倒映出少女的身姿。 他摸摸头，捏着东西笑容略微僵硬，像是练习了许久，语气没有上回调侃于玖玖那般顽劣，黑暗中透露几分柔和：“我过来找教官，你知道陆队在哪里吗？” “陆队？”苏浅月想起了教官说的故事，他去年在二中授训，罗迹认识他不足为奇，“他好像去了外场的露天篮球场，台阶那边你应该能找到。” 罗迹应了一句，点点头。 苏浅月点头，转身就走。 她一向这样，似乎除了于玖玖，对所有人礼貌疏离，友好善待朋友同学，偶尔会开玩笑，却永远与人保持一道鸿沟的距离。 她温婉柔和，说话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完美无瑕的同时，总会有一种虚假不实的伴随感。 像极了神话里温柔至极告诉别人善待众生生命温柔的伪善天神。 “苏浅月？”罗迹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回头，眼底有疑惑。 月色之下，少年身后伴着夜里的风，他仰起手，略微僵硬地问。 “你要喝奶茶吗？” “咕噜”一声，树林里的假山池水翕动，红色幼小的鲤鱼跃出来，惊动了月色。 “顾、顾深？”于玖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仰起脑袋，月光透过斑驳树影落在他的面庞，轮廓深邃，那双看她的眼眸纯黑深谙，里面仿若有涛涛巨流。 “嗯？”他应了一句，大掌顺着按在她的腰间。 于玖玖的衣服短，他径直扣在皮带那处，喉结滚了滚。 “我是想来……换那个挂件的。”顾深的气息很淡，无形间那种压迫感却让人透不过气，尤其是处在黑夜里的那种目光，仿佛下一刻便猛地扑向自己猎物的凶兽。 于玖玖咽咽喉，用力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没推开。 她瞪了他一眼，男生不紧不慢松手，小姑娘才拎出新做的挂件来。 新编的确实好看，形状自然，颜色配合，流苏下面的挂饰珠子轻轻一晃也不显眼，适合顾深的冷淡风特点。 顾深似乎对挂件没什么兴趣，脸上表情恹恹。 他挑起一缕垂在手臂的卷发，绕在指尖把玩。 “我不想要挂件。” 小姑娘疑惑：“那你想要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顾深轻叹，把头埋于她的锁骨间，那股淡淡的奶味极为勾人。 “九九，裁判都做过了，试试女朋友怎么样？” 第259章 要不要试试女朋友(2) “什、什么？”后面那句话伴随安静的晚风拂到她的耳际，于玖玖瞳孔收缩，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问，不敢置信地呢喃开口。 约莫一分钟后，她弯眸笑笑，面上还是一派无辜：“你开玩笑的吧？” 他们之间一直是差那层纸没有捅破而已。 于玖玖比他小两岁，可以不懂感情，可以接受和拒绝，可骨子里那点发自内心的抗拒从眼神表达出来，她不动声色地贴近树干，身子往下滑，眼底那股子排斥掩饰不住。 “九九，别逃避。”顾深压着她，手臂掐在她腰间，让她面对着他说话。 于玖玖猛地退后，她掌心还捏着那个挂件，咬唇不停摇头，鞋跟都退到树根底。 “你放开我。”她绷着脸，指尖不经意一松，挂件掉在落叶旁边。 顾深置之不理，连眼神都没变化，唯有那死死禁锢她腰间的力道说明他的想法。 于玖玖眼神一闪，握拳朝他腹部袭去，男生抬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握住直接按在身侧，另一只手牵制她的周围，偏执地问个结果。 “为什么？”他低头问。 于玖玖抿唇，乌润晶亮的黑眸不时闪躲，软声拒绝：“我们还是学生。学校不给谈恋爱。” 她心里那股抗拒没有由来，对上顾深隐忍暗沉的视线时，她忍不住缩了缩，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一中严禁谈恋爱，可私底下顶风作案的小情侣数不胜数，尤其是学生会，借着开会理由在会议室做什么的都有。 这种劣质的借口完全没有作用，顾深却揶揄，按着她的力道愈发加重，眼底掠过阴沉的光：“是不是要我去废掉那条命令才行？” 存在即合理，这世界没什么做不了，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你疯了……”小姑娘被他加重的力道按得吃痛，声线夹杂着惊恐，奶音低哑骂他。 “那你想怎么样？”顾深轻笑，眼底没一点笑意，眉眼间的寒冽尽显，透露出几分薄凉的气息。 “还是你喜欢白天那个男生？”顾深压着她不给挣扎，态度忽然冷了下来，“你喜欢那种风格的？我可以改，他成绩高三榜排名三百左右，不抽烟也不喝酒……” “我也不抽烟不喝酒，你物理不好我把它学好，那个男生有个舞社季辰也有个学生会，那我呢，我把一中给你，你要不要。” “你……”于玖玖听懵了，这都什么。 怎么又和那学长和季辰扯上关系了。 可顾深很执着，再问了一遍，她嗫嚅，脑袋乱糟糟的，却抵不过他控制的力道，手心搭在他握着腰间的手，凝眉开口。 “我…不是……你扯他们干什么…”于玖玖掰不开他的手，他仿佛怕她逃脱，桎梏的力气加重，腰间的不适让她染了憋屈的火气。 “疼啊，你放手！” 小姑娘推搡他，男生不动如山。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不时晃，耳边隐约听到走在校道外面男女孩聊天的愉悦声，她顿住，顾深高大的身影低头凑过来。 “顾深，你……” “呜……” 王八蛋。 第260章 要不要试试女朋友(3) 被亲了接近十分钟，松开后小姑娘闷头就打他。 顾深握住人的手捏在掌心把玩，于玖玖抽不开，抬头恶狠狠地瞪他。 顾深轻笑，抹过自己嘴角的痕迹，抬手慢悠悠地将她卷发撩回耳后，露出的耳尖轮廓红红的，跟她恼羞成怒的脸颊一样。 “你放开我！”毫不知情的小姑娘奶凶奶凶的，眼睛水润，泛着秋日清晨初露的纯粹。 “为什么不同意，你给我个理由？” “我们不合适！”于玖玖被他再三无赖的动作惹火了，内心原本纠结的想法一吹而散，凶，“你比我老两岁！我不喜欢！” “你确定？”顾深低头看她。 没有瑕疵的俊颜在眼前放大，于玖玖退缩，脑袋一偏抵在树干前他把手掌挡着，修长的指尖触及她的后颈。 小姑娘咬牙，却见他贴近她的侧脸，看着她身后距离近到吐出的气息均倾洒于她耳朵的卷发。 “你不用担心那方面，不到那步我也可以让你哭。” “你、你你……”于玖玖懵了好一会，听到他语气里压抑不住的低笑与暧昧，敏感的耳尖登时红透。 “你……闭嘴啊！” 这个流氓！说什么玩意！ 顾深舔舔牙尖，凑到她通红的耳朵，吹起的气让卷发动了动，他捏住，问：“你想试试？” 顾深这种平常清高不屑拒人千里的高岭之花，撩起来是没什么人可以抵抗的。 别看他平日禁欲冷淡，亲起人有多用力于玖玖才知道。 耳朵本来就敏感，他一吹气，小姑娘腿一软，被他抬臂扶住，之前什么严肃认真的态度早已荡然无存。 “你你你……”她小脸纠结，脑袋瓜思考半天什么语言都没组织出来，等腿稍稍恢复一些力气，她完全不用站，直接被扛着抵在树干。 “再问一遍，试试做我女朋友？” “不要！”于玖玖脸还是红的，摇着头拒绝。 亲了人一回，顾深还算好说话，低声诱哄着，“为什么？当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 “到时候小超市零食可以吃，奶茶可以喝，整个一中都给你横。” 于玖玖对吃的还是很好哄的，眼神闪了闪，犹豫一会居然抗住了：“……不要。” 顾深低头看她，她抿唇，脑袋瓜转了转小声回答：“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的……” “嗯？”小姑娘的话很轻，仿佛风一吹便飘走，顾深捕捉到了。 “可是我还小……” 她又扯回来了，顾深眼神幽暗，眉头微敛，她一激灵遮住嘴巴，漂亮的眼睛眨呀眨，又低垂下来。 “你有点凶，我还没那么喜欢你，”小姑娘纠着自己的手指，软声开口，“而且我身边不是很安全，那什么……你知道的，我还从楼上摔下来了，不太好……” “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拒绝。” 话语戛然而止，于玖玖思索了好一会的解释直接被顾深总结出来。 她悄悄抬头，对方果然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还有点冷。 凉凉的，她有些犯怵，抿唇不答。 是挺危险的。 她心里默默也不知道答什么。 不安全。 接下来沉默了好一会，谁都不继续开口，气氛僵硬到极点。 于玖玖低头掰手指，小脸倔强，立场很稳。 半响，面前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 耳边沾了温温热热的东西，小姑娘动作一僵，顾深亲了亲她的耳廓，试探着问。 “那我追你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当女朋友玩玩也行。” 第261章 我能戒，你能吗(1) 周六的晚上，有人重归于好，有人下定决心，有人梦中看花，有人此别经年。 教学楼之间的平地台阶沿上便是校道，两侧种植着带黄花的小树与灌木。 田径场掌声雷动，惊呼与热闹不绝于耳。 借了路边一点灯光，许若葵躲到台阶下靠边的阴暗角接电话。 通话对面骂骂咧咧大声说着什么，许若葵脸色愈发难看，转头面向喧嚣轰烈的灯光密集处，眉心紧皱，“你不回来就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家里没有你这道挡路的门神还好许多……” ：小葵，话不能这么讲，你堂叔最近还是很忙，”对面男人的声音较低沉嘶哑，含着几分沧桑，“公司的业绩出了点问题，而且堂叔还要供你生活开销，这个…能不能麻烦你请……” “公司业绩不可能出现太大问题的，”许若葵手心捋过尖锐的绿色叶片齿端，半张脸掩映于黑暗中，眼神略微犀利，“我的生活开销不用你管，你自己收拾好身边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不会去找那个人的……” “小葵，这……” “够了！”许若葵压低声音吼道，“人家已经帮我们那么多了，调岗分业升职加薪，你不能借着这点蝇头小利去损害更多的……” 许若葵已经有挂掉通话的想法，她低头往外走，专注力全在通话上，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男生喊的“躲开”，强大的疾风飞速让人登时回头。 男生带着滑板从台阶上方控制不住地摔下来，许若葵一愣，一抬头眼前布满阴影。 “卧槽。” 黑色滑板倒翻在地，乔阳额头磕在许若葵脑袋一侧的地面，他疼得呲牙，手臂堪堪撑在少女上方才勉强避免自己压到别人。 许若葵的手机摔到不远处的地面自动挂断，胳膊肘擦出伤口，她疼得皱眉。 见人没动静，没好气地喊：“你起开啊！” “噢噢。” 乔阳压在人家身上也不好意思，回神目光闪躲地立即起身，伸手扶她时果然还是被视若无睹地拒绝了。 少年抱起翻倒的滑板，上面的轮子还在不停转动，他低下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出了点事故，滑板还是没有练成功。” 他说这话时，眼神时不时偷偷瞄着许若葵。 “没关系。”许若葵拍拍身上的灰尘捡起手机，闻言目光闪了闪，勉强挂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 田径场那边歌舞声轰动，她说完便抬步朝那端走。 “阿葵。” 乔阳叫住她，捏紧手中的滑板，心纠成一块，还是忍不住问，“你不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搬走吗？” 高一分班他们两个才重新见面，她打招呼时笑靥如花，对谁都是活泼开朗一见如故的模样，仿若当初那个自闭内敛的女孩只是个模糊的幻想。 她冲他言笑晏晏时也是如此，表面亲昵靠近，可他认识她那么多年，走不走心还是看得出来的。 乔阳原以为是分开时间太长的原因，慢慢等就好。 可她从来都不解释当初为什么离开，有时候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在对她的了解上蒙住了一层薄纱。 “没什么好解释的呀，”许若葵回头，脸上还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公司跳闸，我家人带我离开了。” “没来得及告诉你，有点可惜。” 是真的可惜吗？ 可是她笑起来跟电影里那些遗憾的女孩一点都不同。 许若葵回首朝田径场走，背向乔阳，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幽黑的眼眸直视前方。 第262章 我能戒，你能吗(2) “哟，来了啊。”于玖玖出现时，陆队正坐在露天篮球场的台阶喝冰可乐。 拉环“咔嚓”一声清脆悦耳，于玖玖眼神一亮，注意到男人身侧的零食袋子，忙不迭地跑过去。 “喂喂喂你这熊孩子做啥呢！” 陆队身侧冷不防响起塑料袋拆开的声音，他一回头，还剩的一罐饮料被拿走了。 “咔嚓”一声，拉环打开得毫不费力，教陆教官想起了上回这熊孩子可怜巴巴让他拉开的场景。 陆队：“……” 于玖玖喝着插好吸管的可乐不亦乐乎，月牙眼弯弯，眉眼里尽是满足。 “你上回装的？”陆队哽了一会才发出声来，于玖玖看他，乖乖点头。 陆队：“……”他深深吸口气，恨不得掐一把她乖巧的脸，只是眼睛一闪落到小姑娘的唇瓣，登时狐疑。 “你的嘴咋回事？” 于玖玖听得一激灵，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好立马抿唇。 “怎么红红的，好像还有点肿？过敏？”偏偏陆队这种铁汉凑过来，不解风情地眯眼直视，“不是，这痕迹有点不像……” 半分钟后，顾深擦兜踱步过来，月黑风高之下男生一派清风明月状，陆队离熊孩子远点的地方，看见这家伙就啐了一口：“衣冠禽兽！” 顾深：“……？” “做个人不好吗？”陆队恨铁不成钢道，“那熊孩子好说歹说现在也是我看着的，你这个家伙跑去窃玉偷香？” 嘴巴都肿了。 “操。” “……” 话题中心的熊孩子坐在台阶上缩着脑袋小口喝可乐，完全不知道在骂什么。 那边折腾了好一会两个人才慢慢过来，两者面色无差，应该是缓和了。 陆队还脸色铁青地站在平地，顾深慢条斯理地迈上台阶，看见塑料袋子里的东西时回头揶揄：“这是你们上回点外卖的东西？” 上回能有哪回，于玖玖和陆队那次不就是天桥外卖嘛。 小姑娘登时明白了，快速瞄过塑料包装袋里面的东西，好家伙，一样不差。 “我上回就吃了虾仁馄饨和粥。”她立马老老实实交代，为表诚心，晃晃腿将陆队那晚说的话都扯了一遍。 后面的陆教官：“……”千防万防，熊孩子难防。 于玖玖回忆了片刻，其实陆队那晚没说什么，大多都是她在吃东西时他在思忖，拥有超强代沟的一大一小没什么好聊，最后集中于扒顾深坏学生的马甲。 还不亦乐乎。 “我相信他告诉你的无关细节，都是别人表白都得不到的隆重。” 这句话忽然在耳畔回响，于玖玖咬吸管，歪头问：“陆队让我问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陆队的人品顾深还是信任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教官队长把握得十分有分寸。 “不好。”顾深还是应了一句，声音冷沉，于玖玖皱着眉头思索音调怎么变大了，脑袋猝不及防地蒙上一件暖和的外套。 长长的外套将较小的她盖住，他顺势揉了揉，软软的。 对上于玖玖亮晶晶询问“为什么呀”的表情，他又敲她脑袋，面不改色道：“改喝可乐了？” 手中的可乐罐被拿走，于玖玖颇为不舍地瘪嘴，碎碎念骂他，然后头发被揉乱。 第263章 我能戒，你能吗(3) 鸦青墨发头被揉得乱七八糟的。 于玖玖的眼神在控诉，捂着头瞪他，凶巴巴地：“信不信我给你不及格！” 现在他们还是追求关系呢，掌握权可是在她手里。 于是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是下意识凑过头小心翼翼地偷喝一口可乐。 顾深：“……” 将怀里的人儿拽出来，顾深严肃教导，“军训结束要带你去复诊，不能喝碳酸饮料了。” 之前陆队在微信里一直骂她熊孩子，顾深怎么可能猜不到什么。 被拎着领子的熊孩子软软打个嗝，都是神清气爽的可乐味，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深脸都黑了几分，“再不听话把可乐丢了。” 熊孩子瞪他，不情愿都写在脸上，小脸皱起来，“教官说你抽烟喝酒……自己都不学好，还要训我。” 于玖玖明明感觉自己在理，收到凉凉睨来的视线时，背后的毛忍不住都竖起来了。 “我把烟酒戒了，你能戒啊？” 被旧账重翻的某人凉凉地说。 当然……不能！ …… 周日是军训最后一天，下午汇演正式开始前主席台两侧的台阶已经聚集了不在少数的家长。 高一的学弟学妹从中午后已经三三两两地回校，校服穿在身上，坐在为他们安排好的台阶座位处，一派都是青春气息。 方阵队准备集合，顾深是队长，负责排面旗杆。 他随手拿过白色的制服手套，经过体育馆附近的香樟树时注意到前面不远站着一个娴雅的女人。 女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一身搭配得当的西装衣裤尽显教师风范，带给人的感觉却类似江南水乡的温柔。 “秦老师。”顾深颔首，算礼貌地喊了一句，目光淡淡。 秦悦书看见他温婉地笑笑，友好地打过招呼，问了些一中的建筑标识。 她是新隽初中的老师，还是于玖玖曾经的班主任，现在过来也是学校特别邀请过来一览军训风采的b市队伍一列。 顾深垂眸还算耐心地一一回答，聊到最后，秦悦书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他的两手手背，笑了笑：“玖玖在哪里？” “她没参加军训，一会应该会在高一台阶座位那边。” “那等会我去看看，”秦悦书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于玖玖，“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顾深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说。 他的性格一直很淡，尤其是于玖玖不在的那几年，秦悦书也算无意中认识他一段时间，却依旧没能深入了解过他的背景。 比如说今天看见顾深在这，她也是极为惊讶的，只是面上不显。 “你是临城人？”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土生土长。”顾深答。 临城与b市是互相间隔最远的两个城市，秦悦书想起那年经常见面的顾深，抬眸望了他一眼，后者依旧眸色淡淡，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汇演预备的哨声吹响，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套上白色手套，顾深抬步就走。 路过秦悦书时，秦老师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张照片还好么？” 男生顿住步伐，没什么表情：“我家书房倒数第三个抽屉底部，藏得挺好。” “得偿所愿了吗？”秦老师问。 第264张 哥哥，你吃糖嘛(1) 回应秦悦书的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半响，顾深轻笑，回头：“昨晚我才接了个军令，要求不能乱来。” 哨声吹响，掌声雷动，国旗随着旗杆挥舞，踏步声铿锵有力。 “齐步，集合！”男生淡淡的命令下达，方阵队集合再四散，踏步不绝于耳，除了方阵队其他的班级绕着跑道的跑步停住，场景整齐划一，家长连忙拿起手机拍摄视频。 整个高二年纪穿上军训服，帽子的徽章端正标在额头前方，齐声喊出口令。 于玖玖就站在人群里，趴着铁栏杆面对主席台前五官惊艳的顾深。 他墨绿军训服着身，同款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似冰雪初融的宏大山林，又像千山暮雪的难得雪莲，清冽，却引人注目。 于玖玖歪着脑袋，感叹顾深颜值之际，对方偏头，那双漂亮夺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透过人群清晰捕捉到她。 在茫茫人海里，如同初遇光明的阴暗角。 于玖玖忽的一怔，大脑里突然掠过一道封存已久的记忆，一时间耳畔什么热闹非凡都感受不到了。 “喵~”记忆里那声猫叫，硬生生把她拉回某个地方。 那是一家装潢简约温馨的宠物店，隔着玻璃门板，于玖玖蹲下身，好奇地摸摸它的头。 “好可爱，你是什么品种呀？”她刚放学，背着书包，双马尾搭在肩侧。 白猫一双晶亮的宝石蓝眸，看见她不停用爪子挠门，小姑娘微微一笑，注意到它认真撞头时，眼底多了几分惊讶。 “你要出来？”店里没有人，她犹豫，见白猫不停撞头，担心受伤，她把门打开，白猫忽的钻出门口，跑过几个店铺蹲在拐角看她。 “哎，你应该回去呀。”小姑娘有些急，呼唤两句，白猫喵喵叫唤，就是不肯回去，等她过去。 她奇怪，踏着黑色牛津鞋小跑过去。 “喵~”外面下起了小雨，白猫径直就跑，于玖玖搭着一把无色透明伞，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越过几条街，白猫停在一个巷子门口，回头冲她“喵喵”叫唤，蓝色的宝石眼睛晶莹剔透，乖乖等她过去。 “碰”是玻璃碎片砸在地面的动静，小姑娘心下一惊，耳畔尽是打架斗殴的皮肉摩擦与低声闷哼。 天雷轰轰，闪电不停，于玖玖捏着伞，小心翼翼把猫抱回怀里，猫咪舔舔她的手指，让她悬着的心弦放松不少。 “我们……回去吧？” 猫咪忽然一激灵蹦下地面，阴暗的天幕配上狂风，巷子里恐怖至极，闪电掠过，一道巨大的闷雷惊起，雨伞被吹到暗巷里。 “喵~”白猫蹦进去了，小姑娘咬咬牙，小碎步跑进去，耳边有狂风刮过，眼前人影幢幢，接连往外跑。 “别打了，这小子疯了，不要命的。” 四五个高大的青年边喊边跑着离开，暗巷不深却狭窄，那几个人没注意，还把于玖玖撞到在地。 从地面爬起，于玖玖拍拍灰尘打开雨伞进去找猫，一道轰雷响起，大雨倾盆，隐隐约约在里面看见一个靠着墙的少年。 第265章 哥哥，你吃糖嘛(2) 视野太暗，他戴着卫衣帽子把全脸遮住，一条腿伸直，一只手搭在另一条支起的腿的膝盖上，白猫就蹲在他身侧。 黑暗中大致能看清他手臂血淋淋的伤口。 闪电忽然掠过天空，整个天幕都亮起来。 少年抬头，遮脸的帽子压低，视野里看到一双干净的黑色牛津鞋。 “喵~”六六叫了。 他想到什么，瞳孔猛地收缩，抬头之际帽檐下滑，连忙卫衣袖子遮住下半边脸，只露出半只眼睛。 天幕亮起，一身白裙的小姑娘执伞而立，弯腰给他递来手心的东西，即便她手背微颤，闪电炸在她身后，那张稚嫩的面庞一如当初。 她的手心里，是两张创口贴和一颗糖。 那道声音与记忆里重合了。 “哥哥，你要吃糖嘛？” 那年他十三，她十一。 距离温媛带她离开杳无音讯查无此人的三年，她回来了。 他找到她了。 “嘿小同学，干嘛呢？”正出神间，老范挤过还不算拥挤的人群凑过来问。 于玖玖瞥过他手里的摄影机，摇摇头：“看汇演呀，都开始了。” “没事，不急，让我凑凑那帮小兔崽子在哪，”老范调整着摄像机焦距与滤镜调和，末了还补充一句，“对哦小玖同学，昨天的失物招领我都查过了，里面没有你的画册。” 于玖玖点头应了一句，情绪说不上难过，却也添了几许失落。 “可能有人捡到还没来得及上报广播处吧，你再等两天。”老范把暖男兴致发挥到底。 “那你记得看看呀。”小姑娘闷头回答。 顾深当时找回了手链，照理说画册比手链明显，她以为损失只会是被人践踏脏一点罢了，没想到竟是没找回来。 那本画册是无色版的，价格实惠相比之下应该不会招人喜欢。 她前两天才从里面翻出了准备描摹的神仙画师，偶尔有几张爱不释手的绘画线稿还忍不住偷偷用蜡笔涂上了，痕迹很明显，而且不会轻易褪色。 那张叫《结梗》的森系少女画右下角的花丛架子还被她误涂成了浅棕色。 有点蠢，却十分有于玖玖的风范。 这样安慰想想，于玖玖抿唇微微笑了，自娱自乐。 范文正：“……”这丫头怎么回事，咋还自个笑起来了，气傻了？ 老范当即把摄像机给她，让她自己玩玩发泄。 于玖玖摆弄了半会，拍了一遍方阵队的全动作视频，下方解散归为跑操行列时，摄像头捕捉到苏翎跃在阳光下的嫌弃表情，于老大噗呲笑出声。 “哎哎悠着点悠着点啊，玩归玩闹归闹，别浪费你班主任不多的胶卷，”老范当即把摄像机抢了回来，“班主任很穷的，偏偏你们这帮拆家的家伙没有脑子，肆意妄为……” 于玖玖缩头，下巴只在铁栏杆上无聊摇头，听见老范不叠不休的唠叨：“就是苏翎跃这个臭小子，昨天借我的吹风机说得那是一表人才冠冕堂皇，结果晚上悄悄递回来，居然拆了里面的零件！” “好家伙，他这玩意是二哈成精吧？建国那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这么伤脑筋的物种……” 于玖玖：“……” 小姑娘咕哝一句，小小声吐槽了一下。 “说什么呢？”老范没听清，问一遍。 于玖玖老老实实：“……你的词语用错了，一表人才不是那样用的……” 老范：“……？” “你应该跟林韵老师学好语文。” “滚滚滚。” 第266章 小学妹，待会小树林见(1) 于玖玖弯眸一笑，余光瞥见一道温婉淑丽的身影。 她揉揉眼，带了些许不敢置信，后者优雅大方地将她抱入怀里时，小姑娘还是懵的。 “秦、秦老师你怎么来啦？”于玖玖眼里闪闪，圆溜溜的眼眸黑白分明，看起来娇弱可爱。 秦悦书揉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呀？” “没有没有。”小姑娘登时脸红摇头，那气势，那还有前几秒怼人的劲。 老范表情“二哈”地看完，秦悦书冲他颔首打了招呼，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玖玖初中三年的班主任。” “哦，你好你好。”秦悦书是由副业转正后成为历届优秀教师的，名声广，只是相片老范才匆匆掠过几眼没多在意，现下对方态度诚恳，他也介绍了自己，礼貌地与女子手心轻握，当即松开。 “老师老师，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想我了？”小姑娘连忙把她拉到最佳视角观看汇演，看得出来对这个初中的班主任很是喜欢。 秦悦书与她聊了两句，让她回高一场地那边坐着休息。 于玖玖还算听话，起先拒绝几次后被温声哄了几句便小碎步离开了。 待沟通唯一的桥梁走后，两个班主任互相对视，旁边有家长来来回回走动，他们之间的空气沉默了好一会。 “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半响，秦悦书笑笑，伸出手来，“我知道你也是顾深的班主任。” 范文正正疑惑，思考着老婆林韵没动手，听到后半句，他顿了顿。 秦悦书微微一笑，说：“初三那年的纹身，是我劝他洗掉的。” —————————————— 一场汇演设定半小时，学校领导年级主任都坐在摆设精致的座位上，于玖玖在上面找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地点。 她当即拎起裙摆弯腰小心翼翼地避过观众目光快速溜回去，即将踏到位置时鞋尖踩到台阶棱角滑了一下险些摔倒，被身边的小学妹扶住了。 于玖玖冲她笑笑，道声谢小心翼翼地坐好。 小学妹是个自来熟的，看得出来她喜欢颜值高的同学，对于玖玖态度极为友善，在顾深拎着三班班旗跑过时，立即化身小迷妹在一众欢呼尖叫中脱颖而出。 “学长，加油喔！加油！我是你的小迷妹！我超喜欢你哟！” 于玖玖：“……” “哎小姐姐你是哪班的呀？”待顾深带队跑远，小学妹目光又集中于于玖玖身上。 按照实际年龄与白嫩乖巧的漂亮容颜，于玖玖本该是理所应当地坐在她们队伍里的，可没想到她跳了级，还把人家汹涌澎湃呐喊的表白对象拒绝了一下。 小姑娘登时不敢暴露自己，眼神闪闪，没等她回答，那个小学妹就熟稔地开口：“小姐姐你很眼熟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是两校舞社pk比赛还是校坛古典舞剧场视频见过，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小学妹也没多在乎这些，夸了于玖玖两句，自顾自回答：“没关系没关系，不认识我们现在也可以认识……唔你是不是比我小呀？我昨天刚过十七生日噢。” 于玖玖：“！！！”高二的她才十六啊，人家高一学妹已经十七了。 怎么办怎么办，保持沉默吧。 第267章 小学妹，待会小树林见(2) “看样子你比我还小哎，长得真可爱。” 高一台阶座位是随意来的，身边不是同班人很正常，而且于玖玖没有军训，皮肤毫无影响，看着不时跑过黑成碳的男女生，小学妹完全没把她往高年级想。 学妹跟于玖玖聊了两句，递给她一个松软的奶味夹心面包，目光又布满星星地望向队伍集合汇演节目那边。 于玖玖好奇，说了句谢谢小心咬了一口，眼睛愈发亮了。 好吃！甜甜的！ 她咕哝地回答学妹，小学妹冲队伍那边鼓掌惊呼，冷不防注意到于玖玖看她，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跟她科普，“哎哎，你认识那个学长吗？” 学妹指的是顾深，于玖玖透过人群一眼扑捉到对象，面包甜到心底，乖乖点头。 “他叫顾深，高二三班的，我们班有超多他的小迷妹，原本今天提前收假我们都很不情愿的，可一听说学长在这，我们在家长进校前就提前回来了，堪称神速。”正说着，学妹跟一列人惊呼起来。 于玖玖点点头，也算理解顾深的影响力。 顾深那人，除了打架功夫了得，脸还是得天独厚的好看的，极其具有欺骗性。 也难怪高一小学妹初来，就像无辜的小红帽遇见大灰狼一般懵懂单纯。 “叫深哥太普通了，叫学长才有与众不同的感觉。”学妹捧着脸眼底都是星星。 于玖玖沉默，咬面包。 “可惜听说学长有喜欢的人了。”学妹微叹，又复咬牙切齿道，“虽然我对学长的感情还没到男女间强烈喜欢的地步，但是听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长得歪瓜裂枣尖嘴猴腮，一听这几个形容词简直就不忍直视，我们愤愤不平啊！” 正在吃东西的于玖玖冷不防噎住，一口气没上来，她呛红了脸，学妹吓得连忙拍拍后背帮忙顺气。 “我……咳咳、你哪里听说的呀？”于玖玖深呼吸，捂着胸口小声问。 学妹四处瞄了瞄，凑过来小声谈论秘密一般径直道：“高二同班的的前校花温学姐你知道吗？就是温清晚学姐，她追学长两年了还没修成正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谁都替她打抱不平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就无意偷听到某几个学姐说话了……” “她们说最近跟学长呆在一块的那个于玖玖学姐特别有心机，暴躁易怒还动不动就打人，完事了还装小白莲，一点都比不过温学姐，居然还有人信她。” 于玖玖：“……”胡编乱讲，她没有！ “……你们就那么确定吗？”听着光明正大抹黑自己的言论，于玖玖还是问了一句。 “确定什么吗？”小学妹摸下巴，八卦地开口，“顾深学长打篮球你看过吗？” 于玖玖老实摇头，学妹继续道：“他班级组织打球上场都戴腕带，每回都带，之前有人无意猜想，是因为那腕带是某个女孩送的，学长才一直戴……” 好多八卦呀，普通戴个腕带而已嘛，编那么多，这个一看就是假的。 于玖玖听都没听过。 小姑娘咬着面包，低头不说话，低双马尾扎成辫，耳朵几缕小碎发，侧脸奶白奶白的，如上好的羊脂玉。 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喜欢看美女。 第268章 小学妹，待会小树林见(3) 小学妹忍不住探手摸摸，见于玖玖疑惑地看过来，弯眸笑笑也不看顾深了，靠过来 压低声音说：“害，要我说。如果真要选女朋友的话，学长挑你这种我完全没想法啊。” 看看，可爱得萌化了。 小学妹觉得自己处在学长一派的内心地位又开始不稳定地动了动。 于玖玖：“……” “真的，”小学妹摸摸她脑袋，眼眸弯弯，“你要是我小学妹，哪还用说话，光坐着我就撩你了，学长不撩算他眼瞎。” “……你反叛得很厉害，”憋了半天，于玖玖对她眨眨眼睛，卷而翘的羽睫微闪，宛如两把小刷子挠得小学妹内心痒痒的，“唔……适合当叛徒。” 小学妹不过耳，被萌得立马把手里的零食都塞给于玖玖。 “你吃，太瘦了啦，快吃！”学妹催促她。 于玖玖：“……？” 在人家万分期待不好拒绝的目光下，于玖玖示意般翻了翻她的零食袋子，挑了放在表面一根棒棒糖，道谢后瞥了两眼顾深那边小心翼翼地偷吃。 “听说于玖玖学姐也很瘦，之前有一回pk对舞比赛听说她也去了，可惜我没去看，不然就能知道高一盛传的丑女长什么模样了。”说完，学妹还重重叹了口气。 于玖玖顿住，瞄了瞄她，思考完学妹对顾深的仰慕程度，决定待会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正出神间，耳朵捕捉到坐在后面台阶的两个女孩嘀嘀咕咕地小声谈论学校建设的事情。 “听说之前有个富豪商贾给我们学校投资的地皮打算用来新建设一个教学楼，这不会是真的吧？” “啊？你从哪里听说的，”另一个女生惊讶地回答，“不一定吧，一中的教学楼够多了，那块地皮安在学校小超市对面，按照不打扰学生学习分心的合同规定，不太可能吧。” “唉，只要钱投资得多，有利润，学校应该会动心吧。” “啧，看以后吧，那块地投资晾了那么久不是近期才说打算动工吗？有待商琢呢。” “嘿，也是，反正离高一楼那么远。” 汇演排练了多回，于玖玖看着也无聊，听到后面的谈话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小学妹激动地轻推她时，教官已经集合在主席台前报告近期军训情况准备率先离开了。 陆队就站在行列前面，报告完毕，全体教官向左转，面无表情地整齐踏步迈向体育馆。 于玖玖坐在体育馆前黑网门槛对出去的一点台阶地方。 处在人群里目视教官整齐划一地过来，她还挥手友好地打招呼，可惜人家眼神不斜一个。 小姑娘撇嘴，处在花花绿绿打扮的学妹中也没管太多，只当陆队没注意到她。 教官只是在体育馆前集合，接下来的学生解散有序退场也是讲究秩序井然的一步。 校长坐在主席台上提着话筒念了一番场面话，待全体家长掌声响起，他雄浑激昂地宣布学生排列退场。 高二一班队伍处在草坪方阵的最右边，要结果主席台对出的接近两百米跑到才步入黑色门槛。 一班学生一个领头举旗，另一个提着班旗面色庄严地带队跑完这一段路。 第269章 小学妹，待会小树林见(4) 学弟学妹坐在台阶上，看见苦练军训一周的辛苦高一级学长学姐，都是友好地鼓起掌声，甚至还有吹口哨喊口令支持的。 可惜前排端正严肃，没有一个回应他们，大片小高一挥挥手呐喊加油，待一个班离开，又复前一轮的操作。 二班紧随其后，风刮起飘扬的班旗，各班班牌由指定学生拎着跑在前面，分别班级一目了然。 于玖玖坐在人群里睁大无辜的双眸，三班从另一端跑过来时掌声比前面的轰动。 苏翎跃拎着旗帜与拿班牌的苏浅月跑步在前。 由于是冷面陆队带领的班级，他们极为一丝不苟，只是还算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挥挥手，友好地回应了两句。 相比前两个班的冷淡，这一回应引起了轰动，挥舞的学弟学妹尤其多，于玖玖捏着棒棒糖，旁边学妹挥起手直接高呼表白顾深。 扬起的手臂几乎挡住了于玖玖娇小的身子，她舔着糖，明眸满足地眯起。 待三班跑过一半，一道幽深暗沉难以忽略的视线投过来。 小姑娘下意思抬头，顾深跑在三班队伍后面，对上她明亮乌润的眼睛登时哂笑。 “小学妹，”教官们在不远处看着，所有人沉默只敢做小动作之际，他抬起帽子挥起，嚣张却肆意地冲于玖玖喊，“待会小树林见啊。” 于玖玖：“……！” 嘴里的棒棒糖顿时就不香了！ 冲着顾深这一句话，靠近体育馆这边的观众席一阵骚动，直到班级跑远离开，窃窃私语还是不停。 “我天哪！深哥是在看我们嘛？他在对谁说话？！” “我好激动！校霸跟我说话了，还笑得特别温柔……” “醒醒吧，没看到人家眼底的三分薄凉一分嘲讽六分警告嘛？” “别吹！我不管！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深哥都是在对我笑！” “……难道就我觉得，这笑有点渗人嘛？像是在警告不听话的小朋友……” 于玖玖“咔嚓”一声把糖咬碎，附近没垃圾桶，找纸巾包好糖棍收回口袋，一抬头便对上了小学妹狐疑的目光。 “怎么啦？”小姑娘坐正，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她。 “我怎么觉得……”学妹摸摸下巴，眼神含了点严肃，“学长刚刚是对你说话呢？” “没有呀……”小姑娘摇摇头，正欲开口否认，观众席后面站了一道身影，淡淡的话语隐隐含着压迫感。 “玖玖。” 这语调极有辨识度，一下子，台阶上的迷妹登时回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高大挺拔的男生身上。 顾深还是那套军训服，没戴军帽，汇演时晒了半个小时，现下收到一大波炙热的视线脸上多了几分不耐，“再迟到，你以后的糖别想吃了。” 小学妹还处于几米外碰见男神看过来碰瓷一般的惊喜中，动了动唇未开口。 余光瞥见身侧的小姑娘瘪嘴“哦”了一句，然后乖乖地扶着台阶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 学妹惊了，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你干嘛去？别碰瓷啊，学长很凶的……”小学妹忙开口。 于玖玖临走前看了看她，抿抿唇眼睛眨了眨，软声开口：“那个，面包和棒棒糖以后有时间还你呀，我先走啦。” “你你你你……”学妹噎了半响，听见小姑娘无辜地说。 “不好意思呀，我叫于玖玖。” 第270章 双向奔赴才有意义(1) 学妹哑然，一时间脸上不知道摆什么表情，眼睁睁地看着白裙女孩蹦跶地顺台阶小跑到男生身边，内心应了想法，咔嚓一声心脏碎了一地。 呜……妈妈，这个学姐过来欺骗学妹的感情…… 看到同列的女孩跑到男生面前，台阶坐席的小高一们炸了，讨论声都大了起来。 甚至有小学妹同班的女生凑过来问于玖玖是谁。 学妹一脸疲惫，又似今天拐的羊崽丢了，心痛道：“她是学姐！你们别被她那张嫩嫩的容颜骗了！！” “啊？” …… 高二军训完补双休两天假期直接放假，医院提前预约了体检复检，顾深回宿舍换衣服，于玖玖垂着脑袋乖乖站在教学楼一楼等着。 乔阳骑着滑板完美从台阶上方一跃下来，瞧见她打了个招呼。 “老大！”苏翎跃在后面打游戏，喊了一句。 小姑娘登时爬上台阶坐在他旁边，目光掠过矮灌木丛轻而易举地将小超市对面的那块空地收在眼里。 要是能把它做成另一个超市多好啊，这样就会有更多吃的啦。 小姑娘叹了口气。 苏翎跃听到后笑了，“你想啊？” “对呀，”于玖玖猛点头，发出感悟，“以后一定要交一个富豪闺蜜让她开一家超市，这样晚上只要我跟她说一句饿了，她把一楼的灯打开，然后对我说‘拿吧’，这简直是人生理想……” 乔阳在旁边拿着一罐罐装饮料毫不客气地笑了，“老大你还敢啊！” 乱吃零食回头指不定怎么被收拾。 “敢！哪里不敢！”于玖玖睁大眼睛看他，有理有据道。 “唔……你可以让苏翎跃开一家，他爸是富豪哈哈哈哈。”乔阳灌了一口饮料。 “滚滚滚。”无辜躺枪的苏翎跃给他来一脚。 “不过我听说咱们学校那块平地是打算建教学楼的，害，可惜了。”乔阳摇头，“要是开一家超市挺好的。” 于玖玖捧着下巴猛点头，冲苏翎跃这个小弟笑了一下。 顾深在香樟树下面等着，小姑娘交代一句做体检，径直跑了。 一男一女的背影渐行渐远，乔阳坐在苏翎跃旁边，抱着珍贵的滑板瞄瞄平地眯眸问了一句。 “怎么样，投资大佬的亲儿子，前两天听说开会议讨论呢，你爸说平地要用来干嘛了吗？” “去去去，做啥我能管吗？！”苏翎跃摆手一脸嫌弃，目光落在自家老大那傻缺的背影上，摇摇头。 校园里教官立正踏步的声音响彻半条校道。 范文正送秦悦书离开时双方友好地再次握手。 两人转身，恰好瞥到于玖玖与顾深齐肩走路的背影，一个在看路，一个在低头吃刚买的烧饼。 有车辆驶来，顾深凝眉把那愣头愣脑的家伙扯到一边，惹得女孩抬头瞪他。 “该怎么说呢？” 陆队站在外侧维持家长车辆的纪律，目光与顾深对上，痞气地笑了笑。 就像二中高一突袭查到照片那晚，遣散之前陆队拍拍男生的肩，忍不住道：“她那么乖，不会喜欢抽烟喝酒的坏学生的。” 第271章 双向奔赴才有意义(2) 确实，那个时候顾深打架酗酒抽烟样样在行，他面无表情地折断别人的手，面不改色地面对斥责扣分。 将照片紧紧护着时，却是陆队未曾见过的柔情。 陆队悟得出，那张照片就放在心口处，连呼吸都是轻缓的，顾深肯定很爱那个小姑娘。 可是现实绝情。 那个女孩是在优秀榜上的，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她在不断进步，所以他不能落后。 感情只有努力并肩，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军训的第五天夜里，顾深抬起明亮深邃的黑眸，状似不屑，却仍是点头。 他说，“好。” 后来，陆队再没见过顾深抽烟。 二中军训完很久之后某个夜晚，几个五大三粗的教官换上常装聚会，陆队带了顾深过来。 觥筹交错间还是避免不了喝酒，迷迷糊糊找代驾送人到一楼，陆队糊里糊涂就问。 “再次遇到那小姑娘是什么感觉？” 顾深没有醉，他站在车外吹着冷风，黑眸在夜里明亮地宛如一块黑曜石。 然后他突然轻笑了一下。 “你知道那种灌了八九瓶冷啤在无人的地方跑完一千米不断喘气还傻笑的感觉么。” 陆队沉默，看着男生的背影渐行渐远，无语地骂了一句操。 顾深虐狗，所以他黑顾深黑得还挺爽快。 别人问之后见到于玖玖，顾深高兴到什么反应。 陆队当时就唬人玩，说兴奋得想再抽几根烟。 然而现实不是那样的。 ——“那天她从楼梯间上来还背着画板，目光与我对上的那刻眼底闪过惊讶，我面无表情，手里的烟却差点拿不稳了。” 这是雨停后，顾深拿着半失败的心形挂件站在旧体育馆门口对于玖玖说的话。 那句话里包含着他在新隽初中第一回与于玖玖见面的场景。 那年她初三，他停学等了她一年。 在楼梯间偶然碰面时，他抽着烟，当即拿帽子盖住了脸。 她没有看到。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就她不知道。 可是她也不用知道，毫无顾忌地欢喜玩乐就好了。 —————————————— 于玖玖是早产儿，生下来后还生了场大病，身子骨补了许多中药才转好，还能学些招式防身。 只是前两年的厌食病让胃大伤，骨子也弱了三分。 酸甜苦辣被医生嘱咐得多注意，她自己不节制，吃的都是不健康的饮食，以前还有唐晚监督运动锻炼身体，现下没了管束，打架还行，最擅长的就是用她那张偏嫩的脸眨巴眨巴杏眸卖萌。 可怜巴巴团手看人的时候，让人难以拒绝。 顾深倒是冷脸冷心，逼着她吃健康的养生餐，控制甜食摄入量一段时间后小姑娘气色较以前红润了不少，脸上有肉了，抱起来软软的。 回到医院连医院里的主治医生都忍不住捏捏她白皙软软的小脸。 主治医生姓何，四十多岁的已婚女士，也是于家的家庭医生。 她治疗过于玖玖的厌食症，两个人关系熟稔。 上回休假出差看过片子，眼下看见于玖玖的何医生母爱泛滥又心疼，碍于顾深的眼神还是讪讪地收回捏小姑娘脸颊的手。 做完全身体检，何医生翻出病历表和前几周做的脑部检查光片。 第272章 康复(1) 顾深将剥好的橙子递给于玖玖，让人一边玩一边吃，自己耐心听着医生嘱咐。 何医生认得顾深，也知道于盛将小姑娘托管于他。 见女孩对他依赖，她便放心地说：“前两周的片子和几个月前做了对比，玖玖脑中残留的血块消了不少，不过由于自身患有轻微脑震荡，记忆恢复是个不定数，不可操之过急。” 有些记忆至关重要，有些记忆可有可无，关键在人。 医生抬头看他。 顾深沉默，气氛安静半晌，他才缓缓回开口，“我不介意。” 何医生点点头，提了提眼镜提醒说：“脑袋不能再撞了，这回第二回是撞到住院了。幸好撞的是额角没有留疤，女孩子都是喜欢漂亮的，再闹腾你就直接收拾她。” 这边的于玖玖坐在转椅上，抱着靠枕吃药丸似的零食麦丽素，用无辜的眼神看过来。 何医生拎起枕头盖住她脸，毫不心软道：“她每次疼哭就装得可怜兮兮的，你别信她，凶完让她安分点就行了。” 于玖玖被枕头砸得一懵，顾深轻笑，摸摸她的脑袋带着安抚的意味，“下回不能翻跟斗了。” 何医生眼睛都瞪大了：“居然还去翻跟头？” 于玖玖：“……”又要被凶。 她瞪顾深，后者云淡风轻地睨她一眼，不作理会。 取了x光片和药品，于玖玖急着上厕所，让顾深先去门口。 顾深拎着装文件的牛皮纸袋目不斜视往楼下走，路过三楼妇产科时不经意与某个步履匆匆的女生撞上，纸袋掉在地上。 女生受着反冲力不稳地退回几步，看见顾深表情一顿，黑衣长发，瞳孔残留着受惊的情绪。 顾深原本就心不在焉，捡起纸袋。 旁边有人帮忙捡过女生掉在地面散得四处的医术报告，见女生出神，让顾深面无表情地递过去。 如果于玖玖在的话，便能认出这女生是上回买甜筒的时候询问顾深联系方式的露脐装女生宁纤纤。 说来也怪，无论上回再怎么样无视，她依旧保持着漂亮的外表与表情。 眼下长发竟有些凌乱，惊魂未定，对着顾深的娇美脸庞一片苍白，半天都没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下一刻手中的东西被大力扯走，宁纤纤默默瞥了他一眼，收敛情绪快速离开。 妇产科检测报告，一脸惊慌，还能有什么。 顾深眉眼冷淡，抬腿就往楼下走。 于玖玖从七楼的厕所出来顺带拐了几次安全出口到达医院二楼尽头的心理门诊办公室。 指尖按上门把，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进门。 医院特例安排的心理医生等了她一会，询问完近日饮食与某些行为方面的事情，最后递来一瓶装满药片的白色瓶子。 “里面的药含有抗抑郁与安眠成分，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按规定服用。”医生用笔敲了敲文件，说，“根据你之前的生活习惯与定时的心理复诊可以判断病情已经逐渐往好的方面发展，已经有康复的迹象。” “不过你的病还是会有复发情况的，最近避免压力过大，下个月再来复诊一次做出最后的康复判断。” “……好。” 第273章 康复(2) 于玖玖颔首，接过药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理医生是唐晚的朋友，末了还提醒她一些注意事项。 “替我向师父报平安。” 提醒完，小姑娘说了这一句，转身离开。 出了心理办公室，心里那股压迫与恐慌逃避的感觉才消散不少。 于玖玖把药瓶收在斜挎包包里，下楼梯时不经意与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撞了肩膀。 暗楼梯视野阴沉，双方互相道了歉，于玖玖抬眸时不介意掠过男人戴着银色耳钉的地方，眼底闪过什么。 方才靠近一看，男人眼角处还带着一道明显的疤，很犀利，不过也为他增添了普通男人没有的凌厉气息。 他没在意于玖玖，步履匆匆地往一楼赶。 出了暗道，外面光明洒入眼底。 于玖玖用手背挡了挡，无意扭头，恰好瞥到停车场的一男一女。 方才撞到她的男人正扶着一个女的，于玖玖歪头思忖一会才记起来。 是上回买甜筒时见过的那个男人，他当时还给宁纤纤搭外套亲昵来着。 嗯，现在宁纤纤就站在他旁边，似乎在哄着。 于玖玖没多在意，抬头瞥到上方的监控器，无语撇撇嘴，径直离开。 军训完后没有作业，顾深带着于玖玖去了一家养生馆吃饭，随后送人回家。 别墅里，于玖玖的二叔和二婶也在。 他们一对夫妇与于盛不住一块，却也时不时过来关心老人身体情况，顺便带过来一些燕窝补血的东西。 自从上回于玖玖建议后，于盛已经不大管公司的事情了，于崇明之前也担心他操劳过度劳累身子。 现下见老人作为董事长在家闲适，小日子过得滋润，话题也往日常生活聊。 之后顾深与于盛上了书房，留下于玖玖在一楼。 小姑娘刚回临城之时于崇明忙里抽空回来照看了一次，他们夫妇向来心疼也宠于玖玖，眼下再见到她，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皱起了眉，劝她多吃点麦片。 于玖玖刚端起碗，耳边传来唠叨：“九九啊，多吃点饭。瞧把你瘦成这样，听说前几周还摔到脑子了吧，哎就得好好补补……” 于玖玖啃完他带来的果酱饼干，储粮仓鼠般猛地点头，喝了一口泡好的麦片。 后面觉得他说的话不对劲，反驳道：“是摔到脑袋！不是脑子！你这话我怎么感觉有点歧义……” 二婶在一侧抿唇微笑，摸摸孕肚温柔地说：“别理他，你二叔年纪大了，说话没个分寸的。” 二叔疼二嫂，二嫂温温柔柔地说话，他就傻笑着摸摸头。 于玖玖盯着他们一家恍惚了一会，回过神，调皮地逗二婶：“婶婶，小堂弟怎么没带过来呀？” 上回过来跟她抢零食，这小家伙抢不过还气哭了。 于玖玖乐得还想逗他。 二婶好似也想起这茬事，笑着复述了一遍，“他说堂姐抢他零食吃，不肯过来了。” 于玖玖弯眸笑笑，抿唇不语。 哼，坏小子，背后说家里人坏话。 小姑娘掰了块橘子放进嘴里，又好奇地摸摸二婶怀孕的肚肚，奶凶奶凶地唾弃小堂弟：“等软软可爱的小堂妹出生后，我只带她玩，哼。” 第274章 是你(1) 于崇明：“……幼稚。” 于玖玖：“……二婶，二叔骂我。” 二婶毫无道理偏向于玖玖，娇嗔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小姑娘得逞地缩在身侧，看着吃瘪的二叔偷笑。 客厅一片其乐融融，二楼书房内于盛询问关于赵瑜雅故意伤人处理后续之际，顾深将桌上的资料翻过一页，轻描淡写道：“没送去坐牢，出院后行政拘留一个月放了。” “放了？！”于盛脸色不是很好，隐约动怒，“那丫头额间伤疤的痕迹还没完全消掉，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心软把人放了？！” 于盛心里气顾深糊涂。 他也是护孙亲切，况且小孙女是为了调查药膳而受伤的，她连自己受伤都不顾，伤没好又忙前忙后地为他这个老人不太爽朗的身体找药方。 现下就这么简单地将赵瑜雅处理完赶出于家，于盛实在憋不下这口气。 老人肃着冷脸，眉头紧皱语调森然地吼完后半句。 这么一激动，他又剧烈地咳嗽一会，内心无奈又悲哀。 这副身子骨已经越来越弱了，估计也是由于前两年吃的药膳杂合，慢性毒逐渐开始发作用了。 面对老爷子的斥责，顾深面不改色。 他倒一杯水递过去，提起笔敲打文件夹。 “九九让我去查了赵瑜雅的银行账户。” “不是她把人推下了吗？查银行账户余额——”于盛一顿，咳嗽完喝了杯水已经缓和过来。 毕竟是纵横商界多年的老一辈，什么花招没见过，深邃的目光当即一暗。 顾深低头写下什么，知道他明白什么，又指点出来，“我记得还有一个负责药膳的女佣，叫……陈娴对吧？” 他往写出日期的地方用圈画出，说道：“九九当初问钟姨药膳时，陈娴正好请了一周的假。” “休假时间没到，九九却说注意到厨房门外有人偷听。” 于家别墅的佣人不多，每个人特定工作安排也有，可餐食安排都是管家钟姨安排准备的，这个习惯维持多年，所以说除了别有用心，谁还会在谈论药膳时恰好来到厨房呢？ 目的很明显，为了偷听已经被查出些许问题的药膳的相关内容。 “九九说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赵瑜雅在偷听，可后来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赵瑜雅第一回将药膳撒到她身上时，脸上的表情真实地表露出惶恐不安。” 无论之后再怎么伪装，一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时表露出的表情才是她最基本的性格表现。 试问一个向来逆来顺受性子懦弱的女佣，如果某天有胆子做出一件草菅人命的事，是为何有胆子将雇主家的千金小姐重伤要命？ 按照于家的手段，她不怕坐牢甚至更严重的其他安排么？ 说话干燥，顾深灌完一杯水，于盛开口回答：“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错，”男生打了个响指，慵懒无赖地扯唇，眉眼毫无笑意，“陈娴请假，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们会猜想揣测到那一步，于是幕后指挥者没安排演戏全套。” 第275章 是你(2) “派人查找的记录里没显示陈娴回过老家的信息。我查过赵瑜雅的背景，她母亲重病，最近急需一笔医院资金。所以总的来说，那天在厨房外偷听的是陈娴，而赵瑜雅需要钱，她负责扮演隐患清除的一幕，让九九放下戒心，陈娴继续不动声色地留在于家。” 判断解释完一切，于盛沉默良久，最后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等会。” 原本坐在软椅上的顾深站起，踱步走到门口。 于盛扶了扶老花镜，注意到门打开，背靠房门偷听的小姑娘触不及防地跌倒在门口。 “哎呀——”小姑娘抬手撑住地面，手里拿着的饮料险些溢出来。 “起来。”顾深盯着她手中的可乐瓶子，劈手夺掉将人拎进去。 于玖玖“呜”一声，身子晃晃就移到了书台对前。 于老爷子挑眉看过来，她蜷缩的指尖动动，像个犯错的小孩子挨训站着。 顾深今晚说的话不亚于平时一个学期的说话量，他不紧不慢地把可乐瓶子放在桌沿，语气听不出喜怒，“后面的让九九告诉你吧。” 小姑娘瞥了一眼可乐瓶，舔舔腮肉。 犯错已成现实，被炙热的死亡目光凝视着，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是发卡。” 于盛指尖交叠抵在下巴前，“什么发卡？” 于玖玖摸摸小脑袋说：“赵瑜雅的发卡和陈娴的发卡一样，都是银灰色的。” 于盛不置可否，他可以无条件相信孙女，但也要凭借一点由头，得把情况分析清楚来说服他。 况且这丫头平日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完全像是生活不能自律的那种熊孩子，万一凭空冤枉人家助长孙女的傻白甜气质也不好。 于盛便简明扼要，“她们两个平常就待在一块，发卡一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呀，”于玖玖似乎回想起那抹刺眼的光，揉揉眼角解释，“赵瑜雅的发卡边角损失了一小块，而陈娴的很新。在厨房和钟姨说话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一个长发及腰的身影，事后我又在客厅外发现了那人匆忙掉落的一个银色发卡。” 小姑娘摸索一会，掏出一只旧旧的发卡。 发卡边角平整，没有损伤。 这种发卡表面观看是银灰质地的，在灯光或者耀眼的光线下却能反射出银白的光，跟普通的发卡不一样，很有辨识度。 这是她去花房那条小路找陈娴之前捡到的。 于玖玖捏着它抿出笑意，眨眨眼睛把前面思路捋顺过来，“陈娴的发卡掉在客厅了，而她修剪花枝时嫌及腰长发有些碍事，极为喜爱佩戴这种简约轻便的发卡。所以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戴的发卡是新拆的。” 事先请假提前回来却不报销假期，日常准备药膳料理却称不太掌握火候技术，于玖玖摔下楼梯却能及时赶到。 一切安排的当，只是在某些细节方面还是出了点问题，估计是琢磨着对付一个小姑娘不用过于操心，跟以前的滴水不漏的作风还算有些差别。 约莫在这方面没多用心。 于是这点漏洞便被轻易查出。 第276章 你翻跟头肯定很厉害(1) 于玖玖舔舔唇瓣。 要知道于家一个佣人的工资也是优厚对待的，只不过规定了请假期间的日结工资不算总账，需要额外扣掉，可是按照工作年度结薪时会分红补上。 总的来说，一点都不亏。 陈娴来于家也有一两年了，薪水条件也不会不知道。 既然是为了挣钱才选择勤恳当佣人的，为什么又会置于一周多的薪水工钱不管不顾呢？ 况且赵瑜雅账户里多打入一笔数额不小的金额，也让人难以相信其中没有猫腻。 幕后人错就错在，平日看于玖玖天真甜糯的模样，自以为愚钝易哄骗。 却没想到她是个白切黑的小姑娘，所以后期安排漏洞百出，被她逮出来也不自知。 赵瑜雅是替罪羔羊，她推于玖玖下楼时已经料想了结局，在做审问时铁定会放弃自我主动承担一切。 与其让她坐牢等待下一次迷雾重重的阴谋诡计，不如继续保持懵懂无知，顺藤摸瓜将幕后人一网打尽。 所以先把赵瑜雅放了，接下来的好戏就看她会怎么做。 听完一切分析，于盛摘掉老花镜，疲惫地按住眉心。 “那个人的手……原来一直没停过。” 车祸、火灾、慢性毒的药膳，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等着他们。 “爷爷。”于玖玖软软的嗓音响在耳畔，小姑娘乖巧地给他揉捏着太阳穴。 她说的逻辑没有错误，顾深在纸上把相关事件写出，分析关联，最后甩掉黑笔指着纸面一处。 “手段不同目的却相差不大，我们现在姑且暂定对方是同一批人，所有危险的事件都是冲一个点来的。” “是什么？”于玖玖好奇，凑过去看。 顾深睨她，“是你。” 小姑娘的指尖紧了紧，落实的想法并没有那么愉快。 于盛睁开眼睛，缓缓道：“一条暗线挖出来也没有用。敌在暗我在明，陈娴这边我来处理，一步步来，打草惊蛇动一点就罢了，鱼死网破可不好。” 顾深“嗯”了一句，目光落在察看纸张文字的于玖玖上。 小姑娘眼神闪烁，小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探向桌沿的可乐瓶罐。 她没探到，余光瞥见瓶子被修长的手指径直拿走。 “玖玖。”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爷爷沉声念出，于玖玖登时收回手盯着爷爷看，眼神无辜极了。 “以后要听顾深的话，爷爷的人不在时，他会保护你。” “啊、哦……” 于玖玖撇嘴闷闷不乐地抿唇，嘴角不自觉凹陷出两个显眼的梨涡 顾深淡淡勾起唇，直接捏着蓝色的可乐罐，“哪里来的？” “哦，”于玖玖没回答，于盛倒是回应得快，“前两天让钟姨买的，放在冰箱里。” 不是甜食，于盛还是能尽量满足小孙女的要求的。 见顾深问起，老爷子下意识瞄了瞄低头掰手指的姑娘，问：“怎么了吗？” 于玖玖在家头一回喝可乐，于爷爷也不清楚她在学校做过什么。 努力掰手指装作毫无存在感的于玖玖抿唇，果不其然听到似笑非笑地开口。 “她昨天就喝了一罐。” 自家孙女什么德行于老爷不知道吗，能被点出来的，肯定又不节制了。 下一刻，偷喝可乐的于玖玖瞬间收到来了来自爷爷警告的凝视。 她感受到了世界深深的恶意。 臭顾深！ 追求印象分扣十！！！ 第277章 你翻跟头肯定很厉害(2) 十一月临城气温转凉，军训时只是早上披个外套就能抵凉，现在一天内都得穿上长袖外套。 于玖玖额角的伤完全康复，褪去疤的痕迹全都消散，爱美的小姑娘把长长的刘海结成小束用发卡固定住，两根龙须长发垂在侧脸，墨发微卷披在双肩，明眸皓齿，雪映花貌。 月初考了期中考，她还顺带经历了一次不算很难受的生理期。 学校也颁布了行政命令，说明那片空地准备安排设置一个新的超市。 这事还被学生小声讨论了一段时间，大部分都是高兴愉快扬上心头。 原来的超市零食又贵又坑还重样，不知道多少学生埋怨却无奈，现下来了个竞争对手，双方鹬蚌相争，得利的肯定是学生啊。 谁不高兴。 于玖玖欢脱地跟苏翎跃逛了一遍超市，收拾零食时还多了一份颜料盒。 小姑娘没多在意，把零食收好又傻乎乎地去玩。 顾深在打球，于玖玖被勒令呆着，无聊地使用他的手机和陆队聊天。 上回军训结束没来得及与陆队告别，于玖玖觉得自己跟这个教官还是有发展友谊潜质的。 况且他已经是退伍兵了，跟着他指不定还能学到什么，小姑娘便暗搓搓地委婉搭关系。 【上回喝的粥味道怎么样？】 陆队以为是顾深本人发的消息，大大咧咧地回：【那个熊孩子给我买的粥吗？还行，不过还是碳酸饮料刺激好喝点。】 顾深：【喔。】 于玖玖话刚打出一列，陆教官已经扒马甲一般，颇有兴致地揭露点外卖那晚的所作所为。 【顾深我跟你讲，你家那个熊孩子点外卖可是个惯犯，你以后得好好看着点。】 于玖玖：“……？” 【好在那回我当场逮着她了，她起初还想不承认，经过我千锤百炼，她才开口。你好好盯着点，鬼知道她平常点什么。】 于玖玖从未见过吃了别人外卖还如此厚脸皮的男人。 她默默发了一个疑问号过去。 陆队伸张正义一般，义正言辞：【千万不要被她哄骗了，这丫头手段高明得很，她居然还威胁我。】 【你以后别让她出来祸害别人了。】 于玖玖：“滚滚滚。” 看到根据原形无中生有的一番消息，她觉得之前认为陆队能发展为好友的想法是什么玩意儿。 这家伙吃嘛嘛香，背地里不忘打小报告。 于是，聊着聊着，陆队发出的信息前方突然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陆教官：“……？顾深你特么x……” 于玖玖把人拉入黑名单痛快了，放下手机捧起放在一侧的棕暖色袋装甜点吃。 篮球框架下顾深跃起一个灌篮，动作之间衣服撩起尽显劲瘦有力的腰线与结实分明的腹肌。 于玖玖平日闷多了，很少遇到这种让大脑如同摇摆释放的可乐一般刺激的场景。 她眨眨眼睛，连甜甜圈都忘啃了，男色随着衣摆若隐若现。 顾深将球投回固定的收集框内，半撩球服回来休息。 他生得好看，仿若得天独厚及万物美好的惊艳，军训时的骄阳对他也有所偏袒，一周过后肤色也只是化为浅麦，一个月的恢复时间，足够他白了回来。 第278章 你翻跟头肯定很厉害(3)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他喝完一瓶水，脑海里汽水晃开的轰隆刺激声还不自觉补充着。 顾深坐在身侧，气息清爽干练，毫无一般男生的汗臭味。 “怎么了？”她一直保持懵懵的模样，顾深睨过来，抬手擦掉女孩嘴角的甜屑。 甜点是他带的，只有三个蔓越莓甜甜圈和一个芒果派。 平常难得吃甜点的小姑娘没有沉迷美味，眼眸里如璀璨的银河，仿佛没在意他的举动，糯糯地开口：“顾深，我看到你的腹肌了……”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于玖玖咬一口芒果派，砸吧的腮帮子如储粮娇憨的小仓鼠，“我觉得你翻跟头肯定很厉害。” “……” 男生嘴角一抽。 于玖玖一脸认真地盯着他，吸吸鼻子，外套当即被往前拢至锁骨。 顾深在帮她整理领子。 明明说好了是追求期，可能于玖玖都没发觉自己对顾深的依赖性明显增强了。 她脑袋缺根筋，平日爱闷在房间研究画画舞蹈，看的又是动画片居多，对这些不算很亲密的动作就是眨眨杏眸，根本没什么想法，乖乖巧巧的。 而且顾深哄她说可以的，动作又快，浅浅和温媛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她点点头，没反对。 甜品袋子空了，她仰头，视线才堪堪落至顾深下颚处。 待他替她整理好衣领，她将竹签夹过的甜甜圈递过去。 男生懒懒地收回目光，手没接过，她咧嘴一笑，贝齿隐露，满足地在甜甜圈上啃一口。 顾深不常碰甜食，于玖玖是后来知道的。 她喜欢逗逗他，又得逞地收回去，觉得好玩。 有点蠢，又有一点傻乎乎的可爱。 顾深低眸，心里默默叹口气。 莫名有种带女儿的感觉。 正值下午，小姑娘还披着外套，顾深打球换的黑色球服马甲套在身上，结实有力的胳膊露出来，肤色健康毫不畏凉，着实让身体不算很好的于玖玖羡慕。 前几天她着凉感冒了，只能裹长袖和外套。 她小口吃着东西，吸吸鼻子说，“好羡慕你的体质。” 顾深对于她这种话题随便扯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他淡淡瞌瞌眼皮，又见她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对了，过两周有篮球比赛，你参不参加呀？” 小姑娘歪头看他，明净澄澈的瞳孔尽显男生的倒影。 她才回来临城几个月，应该是没听过一中打球常律的。 顾深当即不置可否：“老范让你问的？” 于玖玖还没点头，脑袋被敲了一下，她捂着，不高兴道：“老范说是与七中校队比赛，你是我们学校的队长，为什么不去啊？” “队长就要上场？” “嗯……也不是吧，人家上场的也是队长嘛，”于玖玖被他反问得一噎，见顾深神色淡然兴致缺缺，她掰手指软声开口，“老范想让你去，每年连校比赛一中都没赢过，他们很相信你，想让你去煞煞他们的威风。” “而且你去年放他鸽子，他说还记得呢。” 顾深：“……” 感情她知道。 第279章 篮球队长的撩妹方式(1) 一中是临城的重点中学，学生重心主要放在学习上，行为懒惰惯了。 偶尔举办体育活动，他们的积极性也不高，何止是男生联校成败关乎名声的篮球比赛。 众所周知，一中的篮球技术是临城数一数二的差。 他们学校体育生只训练足球和其他项目，类似于顾深这类神龙摆尾技术深藏不露的大佬也少之又少，况且大佬不屑出山，从不参加比赛。 听说当初篮球队队长的职位也是推辞不过莫名其妙被安上的。 于玖玖听的时候撇嘴，这很符合顾深的风格。 即便队员兴致高昂，主力干将不在，缺乏实战经验，欢呼喝彩又少，这么一连贯谁也顶不下去。 于是每年的球赛都是以赛绩排榜出名的七中耀武扬威炫耀的时候。 虽说一中成绩排临城首位，奈何体育方面多方压迫弱小成为垫底一方，学校领导看不下去向队长旁敲侧击，顾深不耐烦，还没拒绝就莫名其妙被传出答应上场的消息。 一时间一中士气高涨，报名参加校队出赛的隐藏干将都增加不少，七中闻声心惊胆战了一段时间。 原以为球员们能旗开得胜，结果比赛前一天顾深爬墙弃赛，把班主任老范气得差点撂挑子不干了。 队长离开的消息次日传开，众人不清楚其中缘故，气势慌颓再次战败。 七中原本就不满顾深的人得瑟，赛事方结束四处就传出了顾深畏惧弃权外强中干的负面谣言。 再加集二中之前大大小小的传闻，径直把大佬的名声抹了个乌黑。 顾深淡然置之，于玖玖没有他的定力，愤然软声骂了许久，口渴拎起柠檬水喝，才引得他反应皱眉。 新买的柠檬水被拿走，小姑娘气得要打他。 感情自己说了半天他都漠不关心置之不理的……臭家伙。 于玖玖吸吸鼻子，猎不及防打了个喷嚏，顾深弯腰凑近她身侧，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你就不能去打一次篮球吗？” 宛如潮水涨汐河神一个口谕便能阻挡生灵涂炭，可他偏不，他作，非要看大小村庄毁了一半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篮球队副队长叶桉当初来找过她，让她帮忙出声劝劝。 “他不去？小嫂子你帮帮忙好不好，市中心前两天发布最新淘汰命令了。这回一中再输，等级直降，以后就不会步入选拔赛了。” 可是她劝也不一定会成功啊。 人家时隔多年毫不动摇的想法，她多说两句，他就会参加嘛？ 嘴里一阵酸酸的柠檬味，于玖玖心里又气又闷，如堵了块透不得光的嶙峋怪石，压抑得无所适从。 顾深良久没应，小姑娘细眉半蹙，吸吸鼻子说话声音又哑又糯，“你不想参加就算了吧。” 说话末尾带着自暴自弃的恼怒与故作的满不在乎。 顾深握握她纤瘦的小手，柔弱无骨的白皙指尖重重往他掌心掐一把，凶巴巴的。 有时候女孩子就是这么口是心非的。 嗯，皮糙肉厚的顾队长如是想。 第280章 篮球队长的撩妹方式(2) 顾深的掌心没于玖玖的嫩，她掐了一把，反倒把自己的指尖弄得泛红，气得不想理他。 顾深低笑，也了解于玖玖的性子，半臂虚揽住她后腰，难得有几分逗弄，“我也想打，没有对手。” 于玖玖看他，之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迅速收敛，明眸晶亮地注视着：“我！我跟你打！” “不算。”他散漫地回答。 “凭什么，”小姑娘不乐意了，“我打球也挺好呀，指不定能赢过你呢……” 一抬眸，对上顾深似笑非笑的目光，于玖玖软软的尾音音调越说越弱，勉强能听清后半句。 有前车之鉴，上回电玩城那晚她也是信誓旦旦的，结果可想而知。 纠结几秒，小姑娘心情又不好了。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尽杀她的威风。 要知道当初她也是大名鼎鼎、打架一流的一姐啊。 于玖玖还沉迷于往日自己的大佬气场当中，却被人撸了把竖起呆毛的小脑袋，水波粼粼的眸子疑惑地看过去。 顾深侧头看她，黑眸幽暗低沉，“你篮球打得过我，我就去。” …… 十分钟后，一角的露天球场内，领先的男生大长腿几个迈步，篮球有条不紊地在手下运作着。 他投出一个没中的球，肌肉线条都没绷紧，迎面拂过的风都是漫不经心的。 于玖玖落在后方，弯着身子拎起滚动的球，视线移上顾深回头淡淡的笑。 如冰雪初融百花盛开的惊艳，轻轻哂笑，轻而易举地勾人。 都是虚伪的。 她哼一句，默默往回跑。 开场不久，两个人均未投篮，比起于玖玖的认真操作，顾深对待局面倒显得从容不迫。 小姑娘把外套脱了，白衣直筒裤，纤腰运动间掠过都显得很细，感冒几天后初次运动，体力没多恢复，跑不过几圈脸就微微泛红，眼眸水润润的。 顾深暂凭炉火纯青的球技随便展个招式，闲适得如同棋盘稳胜的高级玩家。 是啊，他腿长，于玖玖跑不过他。 这一个既定事实让小姑娘憋屈了好一会，她夺打篮球，娇小迅速的身子飞奔于对面球框。 临近三分线的范围面前，余光身影一晃，顾深挡在面前，于玖玖左右微闪，抬起的篮球无所适从。 她定定盯着球框，捧着篮球假动作往后闪。 顾深不声不响，眼眸微弯，径直抬手凭身高优势拦住了她。 于玖玖：“……”好想骂人。 这茬一愣，顾深夺回篮球猛地往对面赶，直奔于玖玖的球筐。 平常走路都要慢慢等待，这会恢复速度，小姑娘只能急地跟在后面追。 相比顾深的淡定从容，她在后面跟着如同短腿不懈的小奶猫，莫名戳人萌感。 事到最后，于玖玖加速堪堪弯身追至男生前面，张开双臂挡在他额头上。 不让顾深进球的决心明显。 顾深往左，她也往左，往右她也往右，黑泽圆润的杏眸一刻不离篮球的运作，板着小脸随时发命就能逼出绝招的那一种。 真是……可爱啊。 顾深将篮球来回运作，快速迷乱的手影把小姑娘整懵了一会儿。 他最后一个运作，于玖玖捏捏手心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影直冲而来。 “哎？” 下一刻于玖玖小身子一晃，轻飘飘地被扛在肩上。 拂面的风袭来，小姑娘忍不住发出声音，没来得及挣扎，一个球砸中框面的声响传过来。 视线里球与地面不时接触，来回砸至空中。 第281章 九九真厉害(1) 被放下的一刻于玖玖还是懵懵的模样，宛如一觉睡醒发现家里突然没有人的圈养奶猫。 顾深的低笑洒在耳际，她缩缩脑袋，抱着人的胳膊吸吸鼻子，“你耍赖，不算不算。” 居然扛着她打球，这是用实力来彰显她太菜了嘛？ 于玖玖瘪嘴。 “嗯，不算。”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感冒原因，顾深盯着她微微发红的鼻尖，认命地哄，“你投中一个，我就答应好不好？” 打了一轮，双方都估摸到彼此的实力了，要顾深使出半份实力与认真，于玖玖毫无反击之力。 “那你不能耍赖。”于是，她一脸认真道。 顾深“嗯”了一句，又揉揉小奶猫的脑袋。 第二局开始他没出手，任由那只小奶猫盯着球徘徊，只守不攻。 于玖玖憋着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男生动作一顿，小姑娘钻了空，刚才那个球被她机灵地闪身夺去。 顾深：“……” 美人计？扮可怜？ 这厢于玖玖夺过篮球来回盘旋了许久才躲过男生的追击，她气息微喘慢跑过三分线的位置，还不忘回头防备地瞄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某人，头一回体会到平常不锻炼身体也没人家好的无力感。 其实她的体力与正常人相比体质不算很差，动作与反应都很敏捷，但如果是对上顾深这种常年体育锻炼的人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 许是手肘施力不足，投出的球未中，篮筐反弹回来，顾深轻而易举地接过。 耐克球鞋在地面回转，直奔于玖玖的球框。 “不、不行！”漏了一次分的小姑娘炸毛了，拔开腿就追过去。 顾深腿长，几步迈出，步伐就进入球圈范围，小姑娘卷毛在空中散过，趁他低头运球之际猝不及防又耍赖一般跃到他背上。 她轻，惯性不大。 顾深动作小幅度一顿，篮球在手中与地面接触，保持平衡。 这小姑娘……一言不合想赖皮呢？ 他伸出双臂稳住她，无奈将人往背上移了移。 于玖玖的小胳膊搭在他颈肩，气息微喘。 顾深垂眸运球，背着一个人动作也只是减缓一点，单手扶着她向上一抛。 一个完美的入框。 进了球，背上的人脑袋耷拉下来，墨色卷发有几缕落至顾深锁骨，他睨了一眼，感受到肩上软软的触感，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篮球重新回到了顾深手中，于玖玖感觉自己在晃动，面前赫然多了一个篮球。 她还扒拉着顾深，一股脑腰板挺直，视线颠簸地看到地面，又默默缩回去接过球，愣愣地盯着。 “投啊。” 顾深轻描淡写的语调。 小姑娘回神，娇俏的笑意展露唇角。 她松开抓紧衣角的手，男生又一晃，吓得她紧紧攥住。 于玖玖脸颊靠在他背上，顾深轻嗤，用低沉的嗓音说：“球不是那么好投的。” 是他不给投好嘛。 给她球又不让她投进，逗她玩嘛…… 于玖玖气恼，余光瞥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小声骂了一句。 身下人偏头，她吓得嘘了声，身子不平衡，自己被他无奈地往上托，球又掉在地上。 顾深慢跑运球，来回拍动几下，轻轻松松抬手移回来。 于玖玖捧着篮球微微挺直腰杆，被背得高高的，凝视终于不太晃动的球框。 抬手一抛。 第282章 九九真厉害(2) “咚——” 顾深闪开，小姑娘环住他的脖颈回头看看，明眸半弯虎牙隐露，小脑袋凑在男生耳边咕哝：“这么高我都砸中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笑得宛如偷吃糖果成功的小姑娘，顾深步伐逐渐停止，睨着她明媚求夸的神色赞扬了一句，“嗯，九九真厉害。” “那……你去参加比赛嘛？” “你投中了，我应该会去。” 闻言小姑娘高兴地无意识蹭蹭，低喃着什么。 “老大！” 她才说出一个字，远方跑来一个蓝白球衣的少年。 苏翎跃掐着腰气喘吁吁地赶到，目光忽的扫到背在男生身上的于玖玖，注意到顾深不谙喜怒的神色，背后莫名一凉。 他懵圈，抓抓头发硬着头皮对于玖玖道：“老范找你，在办公室等。” “找我去办公室干嘛？”一听是班主任找，于玖玖拍拍顾深示意他放下。 “这我怎么知道，他那老男人又没跟我讲，”苏翎跃受不了顾深那淡淡投来的眼神，心里暗想是不是打乱了什么好事，只想快溜，“哎呀，我跟你去吧。” 于玖玖脚尖落回地面，见苏翎跃一脸凝重，跟顾深点点头步履匆匆地跟着离开。 操场上卷来不知名的黄叶，顾深注视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低头的视线落在另一边。 台阶上东西还放着，手机径直平放，顾深拿起来掠过上方陆队多次拨打未接的来电，轻轻笑了。 九九最近似乎不带手机……无聊到把陆队惹毛了。 周五，画室。 于玖玖画草图的硬质铅笔又断了。 她的卷笔机上周才带回了家里，现在没多余的铅笔，身侧女生也在请教老师问题。 她皱眉，小声问一侧画作即将成稿的季辰。 “卷笔机在颜料旁边，你拿吧。”季辰正在上最后一层颜料，捏着画笔不太方便。 于玖玖应声探手去拿，不小心碰倒了摆在桌前的陶瓷塑像，她捡起递去时，恰好将季辰的画作映入眼帘。 这周的画作是自由发挥，可临摹。 于玖玖选择主题精巧自构擅长的人物意境画，季辰是临摹。 画架上洁白的画纸中间画墨渲染，颜料似随意洒在其间，却又分明地精心细构出轮廓，梅花麋鹿翩然躲在阴暗森林前，不经意地从花丛里探头，光彩与黑暗的错落描绘，翩若惊鸿，很舒心。 “这是无妄的新作。”于玖玖眼底染上惊艳与倾赞。 “你也喜欢她呀？” 听到问题，季辰先是惊讶一瞬，点点头，温润儒雅的笑意漾在嘴角，“还可以，她的画很有灵性，意境悠远。” 无妄绘画风格独特，早期擅长并按照自我见解专攻森系水彩画。 画麋鹿的森系绘画数不胜数，无妄的这幅《麋鹿回眸》之所以赢得高质赞叹是因为她把光影与黑暗掌握的当，让麋鹿趴在树林前的花丛灌木间翩然回首，那部分的负空间与构图蓄意把麋鹿部分结构遮挡住，乍一看，让人产生这不是鹿而是人的想法。 黑暗，迷幻，光明，青葱结合，意味隽永意境深远，让这幅画一展览酝酿火候不久便赢得了创作新人奖。 看似简单，可如果没有一定能力是很难掌握临摹的。 第283章 察觉与试探(1) 于玖玖捏着铅笔靠近一些，感叹道：“你画得真好，我之前描绘过这幅……它的光线阴影掌握得超级完美，在这方面我画技达不到那种地步。” 所以季辰能临摹出相像却不失自己风格的画作，于玖玖略为羡慕。 她向来对这类作品有好感，看着季辰的视线也缓和不少。 少女的语气不加修饰，季辰听着，无奈地微笑：“其实也不算很好。不过如果你色彩明暗掌握有问题，可以问我，也许我能解决一点小问题。” “可以吗？”于玖玖应得很快。 颜料上色与草图暗影设计一直是她的弱项，艺术老师不授这类范围，她苦恼了许久。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呀？”她还是有点考虑的。 于玖玖是对色调配合的某些方面十分薄弱，别墅一个房间里放满了无妄描绘精致出彩的画作，她反复模仿试着描绘，光影配合颜料上得不好，每次都烦躁地抹了一通，脸上都沾了余迹。 有一回半夜下楼喝水，把刚从书房出来的于盛吓得不轻。 后果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训。 不知道于玖玖内心的弯弯绕绕，季辰笑了笑，温润如玉，“没事。能帮到你，我也很乐意。” 晚夕从外窗透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暖色。 于玖玖缩回脑袋，视线恰好由画转至他，目光对上。 她略微懵懂地拂开耳际的卷发，认真地思量，“要不这样吧，我家里有许多无妄的画。你要是有收藏的想法，我可以送你。” 既然双方都有共同爱好，那么从这方面入手总是能完美解决问题的。 在兴趣方面，于玖玖喜欢与产生共鸣的人聊天，她对季辰说得诚恳，划分界限的意思却也很明显，约莫是不想有所亏欠。 季辰指尖一顿，放下画笔温和的笑依然噙在嘴角，但也不直接回应，“你很喜欢无妄？” 画家无妄是几年前成名的大触，她画风与风构思有自我独特的魅力，意境与色彩控制幽深出众，深得众多文青的喜爱。 军训那会于玖玖的画册里也有几幅无妄的插画，她小心翼翼地搜索图片拿油画棒描涂了一番，至今仍记得那副《眼神》因为自己的手残毁了。 这么对待大神，有点羞涩和愧疚。 听到季辰的疑问，小姑娘当即点点头，月牙眼弯得明媚舒心，“她每幅画画得很唯美，我喜欢她意味深长的意境，次次过目都令人不自觉称赞。” 温媛去世后于玖玖颓唐过一段时期，画画的技能也被抛之脑后，再有想法是第一次看见无妄的治愈系列作品。 那张画作叫《沉浮》。 旷野之上，一身红裙的女子逆风回眸，凌乱得带着美感的长发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精致绝美的女子，漫野无边的荒原，阴暗色调掌握合理。 那是无妄第五幅获奖作品，也是唐晚抽屉里唯一出现的画作。 于玖玖虽然不知道名字为何与画作不符，可后来唐晚把画送给她后，她还是沉迷于中，捏起画笔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连贯把连日的厌食症都减缓了，所以她对无妄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 第284章 察觉与试探(2) 只是之后轻微抑郁时荒废了绘画这门技艺，现在回想起来，小姑娘眼里有光，如宇宙黑暗碰到银河一般。 空气沉默许久，季辰没回应，于玖玖回神看着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吓到你了吗？抱歉，这是我第一回看见同龄的身侧人了解无妄，一时激动了。” 季辰的笑容很淡，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方才的失神。 他轻咳，摇摇头。 于玖玖是头一回在他面前表现出肆意软糯的笑容，她腼腆般敛了敛表情，嘴角的梨涡仍是控制不住地凹陷。 季辰抽出另一支笔，在空余地方指导了几处色彩混配与场景安排，于玖玖从恢复绘画教程到现在还没认真听从过老师的话题指导，眼下换了难点方面，倒听得颇为认真。 一节课下来两个人在教室后方不停窃窃私语，引得老师频频投来注意的目光。 课程结束，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于玖玖收好笔袋往书包扔，边收拾东西边继续前面的话题，“不过我有好一段时间没关注过无妄了，她半年没有再出新画作，我怪想念和期待她的作品的。” 季辰把颜料盘放好，看了看说：“无妄在准备画展，沉寂半年应该是创作去了。听说她的画展即将展出，增加了许多风格迥异的作品。” 闻言，于玖玖的杏眸亮闪许多，收拾的动作都停了，“在哪里办呀？我也想去看。” “宜宁路那边，离一中不算很远。” 宜宁路确实不远，出校门路口左拐三公里就到了，于玖玖认识路，抿着梨涡满足地点点头，抱起书包突然问：“无妄本人会到吗？我想要她的签名和合影……” “我听说展会第一天需要邀请函，后面几天全民开放。按照无妄低调的性格，她应该只会在第一天出现。” 第一天要邀请函…… 于玖玖低头默默思索。 爷爷那种不好绘画的性格，估计不会有，有也约莫送人了。 她气馁地努努嘴，掰着手指听见季辰含笑开口，“貌似我家有两封邀请函，你需要吗？” “需要！要！”小姑娘登时抬头看他，双眸快速眨动几下，存有理智，“你们家不用吗？不用的话，我……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季辰摇摇头，眼底笑意带着如沐清风的气息：“一封是我的，另一封是寄给我父亲的。不过他这回出差没有时间去……” 季辰目光放远，又移到于玖玖身上，“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同班同学。” 他这么说，再客气就是矫情了。 于玖玖道了声谢谢，两个人又扯了几句，临走前小姑娘冲他点点头。 “画展什么时候开始呀？” “貌似是十月十八号，也可能往后推几天。” “这个日期是下下周二左右吧，我知道啦。” 于玖玖冲他晃晃手，抬步准备下楼。 季辰却背好画架跟上步伐，她疑惑，他解释道：“顺道一起走？” 于玖玖略犹豫，思考到他之前的色调指导，点点头齐肩走着。 第285章 配合骨子三观的，是经历(1) 画室独楼距离一中校门有一段距离，天色不算很暗，晚风徐徐，于玖玖撩起遮脸的长发，听到季辰温润清朗的嗓音。 “对于色彩对比除了无妄的画作，你也可以突破地去寻找经典作品来拓展想法。” “比如说，梵高先生的许多作品，将物品用上亮丽色彩运用反差达成一种平衡，反映出创作者的强烈情绪。” 梵高？ 于玖玖不经意抬眸，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他，眨眨眼睛没说话。 她记得三年前她偶然跟他谈论时最常提到的就是梵高的画作。 她当时说什么了…… 那时候年龄还小，跟风追求明媚张扬艳丽华美的《向日葵》，赞不离口。 季辰是无意提起的么？ 于玖玖稍稍慢了一步，逆着微弱的晚霞夕光将男生后脑勺收入眼底，抿唇，说，“其实我更喜欢叫他文森特。” 季辰停住，默默等着她的回答，眼里流淌着揉碎的霞光，像是企图穿透她的内心。 “文森特先生的向日葵系列很出名，我临摹过。他喜欢用鲜明的色彩来压抑自己生活的痛苦，强烈的情感让人触动，可相比之下，我更欣赏他的麦田系列。” 季辰收回视线，垂头淡淡地笑，“我记得网络有一句话说过——” “他拥有满屋子的向日葵，却在充满阳光的田野里朝自己开了一枪。” 于玖玖抬眸，小脸染了碎金流银的光，笑容仿佛感受到知音般的明媚，完全不像了解深谙的小姑娘。 她很快敛了笑，低头，嗓音压低了不少，“其实他中枪后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爬回了那个充满向日葵的家里，痛苦的熬过了三十多个小时。” “他压抑痛苦偏执，甚至精神错乱地割了自己的耳朵，在后世被誉为十九世纪人类最杰出的艺术家之一，可在当时连用自己生命画出的一幅画换酒喝都遭到嫌弃，不讽刺么。” 季辰脸上淡淡的笑容收隐不少，经过于玖玖这一番话，他心里某种想法的笃定趋势逐渐发生动摇。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全身洋溢着夕阳美好的温暖光芒，却处于黑暗的街角之前，身后是黑暗，面对这明光，一种两极化的分裂感，从视觉以及语言感知传递于大脑。 他抬眸，认真深邃的目光终于落在于玖玖身上，女孩看过来，继续道：“文森特先生画得是充沛的情感，还有一个画师的画作我也喜欢……” “画家ghost的画你见过吗？他有几幅绘画以人物为构图，眼神却空洞而深邃。”她抿唇，有些口渴，“他没有用鲜明光艳的色彩去描绘，整幅画都是黑暗的色调，唯有眼神，加重笔墨，刻意描绘出来。” 季辰低头答：“ghost的画我收藏过一副，人物跃然纸上。” 小姑娘点头，眼底有光：“ghost说，欲望是可以从眼神发觉的。” 季辰一顿，眼神幽深。 于玖玖以前的水平只是停留在艺术阳光热烈表面，季辰曾经对她三年前那些年少张扬的话语吸引了解，此刻又因为她截然不同的看法截断推翻前面的印象。 她喜欢无妄似人非人的意境画作，钦慕文森特鲜明与悲剧的一生，感触ghost的与众不同。 这种看法与态度是骨子里的三观配合，可这不是三年两载就能感触得到的。 也许，她真的不是小玖。 第286章 配合骨子三观的，是经历(2) 男生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于玖玖捏着画架带子抬眸，弯眸看他。 沐浴在夕照下的她看起来单纯美好，季辰想起了学生会里的人对她的小声评价。 “她长得像个天使。” 他敛了心思，收回手。 “行了，知道你懂的多。再不走就天黑不能回家了。”季辰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溢满了春天里拂面温柔柳絮。 “好好好。”看清他眼底的笑意与坦然，小姑娘点头跑在前方，转头面对金灿灿的暖光时，脸上面无表情。 配合骨子三观的深奥想法也许不用三年两载，经历一遍相似的情感，什么都无法阻挡。 到了一定年龄的老人把这个叫做，沧桑。 —————————————— 周五放学，苏浅月一般会留在学校的图书馆借阅书籍呆上一个小时。 她是学生会副会长，图书馆管理员记录过她两年的借阅经历，没拦什么，给了钥匙先行离开。 直到夕阳即将落幕，待了许久的少女收拾东西起身。 窗外的光将温柔裸色的长裙倒影在地面，连肆意吹起的风都是温柔地给裙摆带上波光粼粼一般的小涟漪。 苏浅月记得一中附近的旧书店里采购了一波新书，她细细挑了一本付款，出了店门恰好遇上时隔多日未见面的罗迹。 “苏同学，等等呀。”身形高大的男生从背后喊了一句，径直跑过来。 像他这种嚣张跋扈久了的校霸这段时间怎么老是往一中跑？ 苏同学思索，还是颇有礼貌地等了一会，待人靠近，她盯着少年一身张扬的奇装异服，眉心微不可查地一皱，收敛极快，“顾深在田径场外围的露天篮球场打球，组织训练。” “没有，我找你。”罗迹摇摇头，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怒不喜，退后两步拉开一点距离，低头看她说，“上回的奶茶你没有收，现在有时间了，你看看需要什么吧。” “什么？”苏浅月手臂搭着新买的书籍，微微一愣。 罗迹说过他欠陆队一个人情，军训表演那晚陆队让他带点山珍海味过来招待一下顾深几个，递给苏浅月的奶茶她没收。 毕竟是陆教官付了钱的，罗迹后来拿去的路上把东西摔了，陆队以为她已经收到，没多问。 罗校霸觉得自己有所亏欠，要补偿，苏浅月没接受。 现下他重新提起来，她顿了顿，脸上挂着笑，“一杯奶茶而已，没什么事的，不用放在心上。” 罗迹低头没应，眼前身影一闪，苏浅月当真不在乎地抬步往前走。 旧书店离校门有点距离，男生脚步跨幅大，罗迹几步追上，偏过头将少女温柔细致的侧脸收入眼底。 苏浅月属于耐看型，常年沉迷书籍的书卷气与礼仪教养给她自身带来一种别人没有的通透气质。 那种鲜活明媚表达自己强烈情绪的表情似乎很少出现在她脸上。 罗迹眼尖，瞄到她手上那本医疗书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医学？” 听到这么一问，少女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浮起一抹笑意道：“还算喜欢，多学一点给小姑娘治病。” 第287章 官方语言，最为致命(1) 苏浅月说的小姑娘是谁，罗迹思考一会便知道了。 除了顾深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公主，也没有其他可选择的人，况且他第一回看见她时，她就坐在于玖玖身边。 晚霞已经逐渐削减，微弱的光芒中可见细细漂浮的灰尘粒子。 他们处在校门处距离不算太远，苏浅月顺道买了两杯饮料，一回眸，透过熙攘的学生情侣间成功瞥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是于玖玖和季辰。 于玖玖就走在季辰身侧，原本两个人聊作品与画家惺惺相惜，快步入人影幢幢的零食街时，不远处挡住视线的高楼拐角七扭八扭挤来一男一女。 于玖玖正谈论着无妄的一副画作，正对的视线瞥见男生单手按着墙将女孩圈在怀里的背影。 女孩扶着男生的肩部，欲语还休一般妖娆地捏了捏那男的颈肉。 场景很暧昧。 偏偏那个女生还扭了一下身子，娇滴滴地拒绝道：“哎呀小声点，有人呢。” 于玖玖：“……” 她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但是她记得自己从没做过怎么匪夷所思的动作，这稍微扳回一点颜面。 原来在第三角视线是这样的。 她眼神闪闪，却见那男生登时不管不顾地低头，女生顿时不说话了，染了美甲的指尖轻轻扣住男的脖颈，暧昧声传来。 于玖玖连忙收回视线，偏头注意到季辰恰巧将目光投去那边。 空气有那么几秒的尴尬，小姑娘低头默默思索着什么，步伐赶紧过了那对情侣后都失神地慢了不少。 毕竟当着关系清白的一男一女见到这种情况都会尴尬，季辰以为她害羞，轻咳地解围道：“他们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一中纪律严，即便是情侣在校外的街道都会束手束脚害怕碰见领导，类似这种激烈的动作，约莫是不敢做的。 季辰这么一说，见身侧的女孩还低着头，温和道：“学生会最近严打情侣，除了校外监督一项，校内偶尔还会利用摄像机拍摄相关证据交由行政处……一中的情侣，大概不会那么大胆。” 解释不是自校情侣，氛围会好点吧。 那垂着脑袋的女孩一直没反应，季辰问了一句，她猛地抬头。 “啊？” 小姑娘眼底波光粼粼，如天山清澈见底的湖面，水润漂亮，黑眸透露着露水一般的纯粹。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小声开口，“我刚刚在思考。” 季辰疑惑地看她。 “按照刚才男生的行为，墙咚兼抗拒，他算是犯了强制猥亵侮辱罪。” 季辰：“……？” 于玖玖睨了他一眼，敲敲太阳穴回忆着上回在图书馆看的内容，加以解释，“男性把女性逼到墙边单手或者是靠在墙上让其无处可逃的动作称为壁咚。” “这在小说中可能很美好，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这可能构成强制猥亵侮辱罪，按照刑法规定可以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季辰：“？？” 顾深说的一直没错，于玖玖的脑回路要么比常人慢一轮，要么口出狂言震惊四方。 第288章 官方语言，最为致命(2) 官方语言，最为致命。 偏生她抬眸看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斥着认真与道理，让人难以出声反驳。 于玖玖瞥向季辰，后者嘴角显而易见地一抽，忽然又感受到了初次跟她谈论绘画的无力感。 另一边，苏浅月淡淡收回视线，唇角微勾几秒平复，脸上没什么表情。 罗迹没看到对面不远处的季辰和于玖玖，掠过苏浅月温柔的远山眉，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他在顾深身边待了那么久，也是才认识于玖玖几个月。 据说这小姑娘还是新学期转来的，苏浅月宠于玖玖的地步怎么就如此深沉了。 不过，问出这一个问题后，他还是瞄了一眼少女的表情，见她神色无异，莫名松了一口气。 耳边充满着远处摊贩吆喝小吃的烟火声，迈过几步路，药店前挂着的横幅不经意收入眼底。 一直没收到回应的罗迹百般无聊地踹脚边的石子，差点忽略了少女轻轻地反问。 “好？什么算好呢？”她掩映于忽然亮起的路灯里，身后的天际只剩残阳。 “什么都有正反面，无论好坏。换个思维角度，一切都互换了。”苏浅月弯眸，笑得疏离。 罗迹不是什么细致入微的少年，他手里还握着那杯苏浅月递来的饮料，抓抓头发，对上她的笑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裸色长裙停留在街角，苏浅月嘴角噙着笑意，抬眸望向对面的小姑娘。 可她对于玖玖，是肆无忌惮不遗余力的温柔与耐心。 罗迹低头叹息，觉得深哥说的没错。 苏浅月有点难搞。 “叮——”有手机收到信息发出的提示声。 僵硬的氛围被打散，于玖玖无辜的杏眸眨眨。 季辰记得在画室时她就收到过几回信息，只是她一直耽搁着没接，这会再发来，应该挺重要的。 小姑娘冲他点点头走远几步距离。 此刻天幕已经黑了，于玖玖站在路灯下翻出手机，低眸，打开屏幕，点开信息处。 那是个陌生的号码，此刻发了一张照片，是一男一女的背影。 女孩裸色长裙背影高挑，身侧的男生搭着一身奇怪风格的服饰，按照旁边的建筑物与标识，位置离他们不远。 于玖玖盯着那种熟悉的穿衣风格，抬眸往四周扫了扫。 重重叠叠的人影错乱，她找不到。 于玖玖眉眼不安，忍不住按住心口把信息往上划。 这个陌生号码已经掩藏自身信息给她发了很多次网上搜索的车祸现场照片与恶毒谩骂的语言，嚣张大胆，一步步在挑衅她的精神承受能力。 下午在画室时对方发的恰好是于崇礼满面是血后脑勺搁在车背的黑白报刊报纸照，图片下面还紧随着一系列恶毒的话语。 【你爸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你就是个累赘废物、一无是处。能力出众的于家掌权人一命换了个胆小怕事的女儿，我要是你，早就跳楼自杀了。】 于玖玖闭眸，脸上还算平静，新消息一来，文字在屏幕亮起。 【你说，要是与昔日相似的画面再次被苏浅月看到了，情况会不会重蹈覆辙、】 【跟你绝交啊。】 于玖玖手一抽猛地甩掉手机，路灯杆发出硬物的剧烈碰撞声，对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动静。 小姑娘一回眸，暖色的光影下，苏浅月的身影映入眼底。 于玖玖的眼睛登时红了。 这是他们三个，第一回、正式的私底碰面。 第289章 不是体贴的温柔 苏浅月有多喜欢季辰，于玖玖知道。 跑完八百米的心动，天台青涩的巧遇时光，图书馆的学习探讨，文艺节时的台词配合，学生班干的互相辅佐。 在某个春游的夜晚，两个小姑娘窝在帐篷窝里互相驱赶文字，伴随野外雀跃的蛐蛐鸣叫，她温柔又羞涩地说她喜欢季辰。 苏浅月一直是个骨子里含着温柔的女孩，她比于玖玖年长成熟，那种争斗喧嚣不属于她，情绪收敛恰到好处，时常让人感觉疏离或者冷淡。 那是于玖玖第一次听到她坦白心悦之人，就宛如一个美好漂亮的八音盒破格为心上人跳出了美丽的舞姿。 于是于玖玖默默把对季辰不算高涨的好感掐掉。 把那些年少无知的零丁好感当做自己喜欢季辰的证据，大概是初一那会最蠢的想法了。 后来她想了想，苏浅月这种柔和到骨子里的女孩，确实适合气质相对匹配的温润季辰。 只是初一元旦演出之前那会的节目配合，于玖玖被传出与季辰一对早已谈恋爱的谣言。 她慌了，急忙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寻找苏浅月。 就在教学楼一楼，她看到楼上那个女孩冷淡地睨着她，眼底布满失望与恼怒的情绪，一盆水就从上面浇了下来。 跨域半个操场气喘吁吁的热气，在冬日里被一盆清洁冷水盖灭。 在闺蜜里，只有协心，没有背叛。 她知道苏浅月喜欢季辰，却没能和他保持距离，所以苏浅月难过失望反目成仇，她什么话都解释不了。 从那后，争吵、分桌、顽劣的恶作剧，一个一直温柔的女孩子，在天台找人拦着她发生斗殴事件。 在行政处请家长时，苏浅月父亲一来，安慰撒娇什么都有，温媛没到，于玖玖看着和馨温暖的一家人，眼泪忽的崩了。 处于单亲家庭，还有沉迷于艺术无法自拔偶尔忽略自己的母亲，除了亲情，大概只有友情才让于玖玖心心念念了。 可是她亲眼看着对方抗拒冷漠，解释不听，一点点离开自己的世界，只能无能为力甚至逃避般默默把自己缩回盒子里。 人生最好的三个词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却唯独没有一个词叫“和好如初”。 和好容易，如初多难啊。 她本来再也不想招惹苏浅月，可回来的生活轨迹永远狗血而巧合，墨菲定律谁也违背不了。 在路灯下对上苏浅月温柔的视线时，于玖玖眼眶一红，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又上来了。 小姑娘哭得像个找不着糖的孩子，蹲在地上什么都没说，指尖攥着衣服扣得发白，泣不成声。 被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逐渐熄灭，两个男生都配合地默不作声。 裸色长裙逐渐停留模糊的视线里。 “啪嗒”一声，有什么被戳开了的动静。 “哭什么？”含着三月桃花春日柳絮的温柔嗓音响在眼前，暖和的掌心轻轻拂过小姑娘的脑袋。 苏浅月递给她那杯插好吸管的饮料，“喏，你的奶茶。” 第290章 复发(1) 温柔是骨子里养成的，而体贴则是残忍的被迫温柔。 递一杯奶茶可以是和解原谅，体贴入微地照顾对方的情绪。 可苏浅月对于玖玖的好，是印在前者。 所以她，“奶茶冰块还没溶解完，你委屈什么？” 早就给你买好了，为什么要纠结多余的事。 …… 苏浅月把于玖玖送回家，临走前还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早点睡。 姑娘乖乖点头，背好画架和碎了屏幕的手机晃晃手进门。 苏浅月的身影逐渐远去后，原本关着的门悄悄打开，她偷偷瞄着那道背影，吸吸鼻子再关上门。 于盛最近出门旅游放松，钟姨请假了，女佣帮忙热好饭菜，糖果色的便签粘在冰箱上。 “老先生前两收了一只借住的蓝短，记得撸猫玩。钟姨” 有猫？ 于玖玖疑惑地转身。 宽阔的客厅外响起一道弱弱的猫叫，于玖玖弯腰瞥了两眼，家伙扒在沙发处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奶奶地唤了一声，竟毫不畏惧地跑过来。 “茜茜？”英短脖子上有挂牌，这应该是它的名字。 这猫约莫也才一岁左右，长得很萌。 刚和苏浅月分开，奶猫晃晃脑袋露出的前牙，于玖玖忍不住被萌地蹭蹭它，先前压抑糟糕的情绪稳定不少。 “怎么和浅浅同一个拼音呀，真可爱。” 吃完饭，于玖玖去画室待了几个时，鲜艳的色彩描在画好的草图上，她思索到新绘的作品，发觉那种惊艳的霞光不应该涂抹过深的颜色，连忙停住了手笔。 下楼热牛奶时，厨房门外站着那个热材女佣和陈娴。 于玖玖动作一顿，两人视线转过来，女佣知道姐的习惯，立即回准备牛奶。 “姐好。”陈娴低眉顺眼地向于玖玖问好。 姑娘点点头，陈娴率先回答来因，“后院修剪花卉的剪刀夹坏了，我来向钟姨反应情况。” “钟姨请假了，回来的时间会晚一点。”于玖玖思考道。 “那好，打扰姐了。”陈娴低头离开。 女佣端来牛奶，于玖玖盯着陈娴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的气晴朗，晚上入睡前于玖玖没关窗。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偌大的别墅陷入安静，纱帘卷风，躺在床上的姑娘不安分地来回翻转。 血……全都是血…… 密密麻麻的呼吸声，微弱却执着的话声，有什么重物撞击的动静响彻云霄，眼前视线一转，出现在梦里弯腰的男人看不清表情脸庞。七八中文天才　　他给她的感觉却像软绵甜糯的，夏日炎炎的西瓜心，温柔蔓延心头，包括那句缱绻深爱的话语。 “九九公主，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爸、爸爸？ 仿若垂死之饶挣扎，呼吸被拼命压制，于玖玖翻来覆去只感到灼热燃烧的烫意，眼前模糊一转，她听到了那句微弱的呢喃。 “九九乖啊，爸爸可能晚点回家了。” “这次没黑，不能怕呢。” 卧室里的人儿忽然摔在地上，台灯坏了，没有暖光，整个房间只有没关的窗帘的四方阳台发出弱弱的微光。 在黑暗中如同吞噬人灵魂的恶鬼之门。 第291章 复发(2) 视线一旦进入黑暗，耳边仿佛出现了毒蛇的嘶鸣，胡溜溜的冰凉触感逐渐漫至全身，于玖玖猛地退缩撞到矮桌，一片冷意从脖颈滑到心脏。 “啊！” 于玖玖控制不住地发抖，翻身撞到床沿。 掉在衣服里面的刀片被她惊慌地捡出来，指腹割伤后留下温热不多的液体，又被她无措地抹到脸上。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她隐隐约约看到矮桌对面的那把水果刀，在黑暗中发出银光，仿若滋生希望的源泉。 指腹有一点点疼，于玖玖猛地喘息，感受到那点血流，心间颤抖却激动，她在拼命压抑内心的狂躁与嗜血。 药……药在哪里。 不能拿到拿把刀。 身子在忽冷忽热，甚至无法动弹，眼眶下方不停地流泪，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于崇礼出事的画面，隐隐约约还有那条令权战心惊的毒蛇。 “你爸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嘛？”　　于玖玖翻到在地上，拼命咬着自己的指尖，下一刻身子动作缓和不少，她艰难爬起身，撞着房门开锁出去。 药在画室。 画室开疗，踉跄易摔的于玖玖跑到放药处手忙脚乱地打开瓶盖。 她之前没开过这瓶新药，摆弄半成功打开，手背在不停发抖，长发躺在地上，绝望的情绪与崩溃低落袭卷心头。 于玖玖舌尖咬得出血，指尖用力，药瓶的封口打开了。 没有水，她的眼泪不停地掉，硬生生嗑下三粒，把东西按在心口死死呼吸。 不能拿到那把刀。 ……绝对不能。 远在外国的唐晚正在通话，上回给于玖玖诊断的心理医生提了提眼镜，把姑娘的病状述一遍。 唐晚最近太忙了，她到现在才有空拨通电话。 “玖玖姐的症状正在往好处发展，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抑郁症是不可能痊愈的。” 通话一赌唐晚沉吟片刻，淡淡道，“只要有好转就行了，注意查看她最近的身体健康。” 正在与唐晚通话的医生并不是心理医生，她属于精神科，之前因为于玖玖的抗拒，暗地里改了办公室当心理医生专门给她治病。 于玖玖的中度抑郁近两年已经很少复发，上回给的药剂作用也较为缓和。 可她们都知道，抑郁症是不可能痊愈的，精神科医生是从来不会开痊愈证明，只会在证明上写好转、缓解，并没有所有人期待的那两个字。 这是一个悲哀残酷的状态。 只要不再复发，生活和常人还是没什么差别的。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医生叹了口气，再谈论一会，默默挂掉羚话。 此刻，于家别墅的画室里。 于玖玖坐在三角椅上盯着睡前绘画的作品不断上色。 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忆大脑时不时浮现的悲剧记忆，致力与将内心烦躁不安的情绪收敛起来。 手上的画笔染上的颜色愈发鲜艳，她不住地往颜料盘点，一时间情绪失控，把原本线条完美的画作涂上乱七八糟不符合常规现实的色彩。 暗影为什么是镉红的，窗帘明明不用加颜色，为什么涂上了钛白，空应该是漂亮晚霞，为什么……为什么添上群青颜料…… 第292章 天空是蔚蓝色(1) 乱了！都乱了！ 晚霞应该是红的，或者是彩色，还是什么？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于玖玖从三脚椅上摔下来，支好的画架被撞倒，颜料盘掉在一遍，内心的某种想法得不到表达，痛苦地不断发抖。 不是这种红色，颜料表达不出来，是血红，应该是血红…… 没樱 不是这种红色，颜料表达不出来，是血红，应该是血红…… 关着门的画室被猛地撞到发出动静，于玖玖靠着门口滑下蜷缩成一团。 尽管脑海里不时浮现那把闪着银光的水果刀，那些吸引黑暗的眉刀，她死死掐着手腕，那条狰狞细长的疤在光线下愈发晃眼。 眼睛一直在流泪，女孩倒下地上，卷发凌乱地挡住视线，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那日蓝色台阶上，男生甩开帽子冲她眨眼的一幕。 “学妹，待会树林见啊。” 他一笑，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不算热烈的阳光洒在不远处，干净美好。 空是蔚蓝色，楼梯里还有纸屑和灰尘。 视线一转，她背着画架走上台阶，匆忙带好帽子的少年，手里未熄的烟，慌忙躲避的动作，在脑海里浮现。 于玖玖翻了个身，挣扎地爬回散倒的画架，原本颜色错乱的那副图画从中间被撕开，残缺而凌乱。 指尖捻起药瓶，姑娘倒在地上，艰难地打开瓶盖。 细细的喘息，不停颤抖的身体，手心被掐得发红发痛，简简单单的动作此刻在她拼命压抑崩溃的心底无力却执着。 瓶盖掉在地上，她往嘴里再次灌了三颗药。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手拿不稳，药瓶倒在地上，嘴里被灌多了好几颗药。 最后咽下去多少颗她都不清楚了，大脑突然多了丝疲惫的感觉。 于玖玖连呼吸都难以维持，额间都是密密麻麻的汗，视线里是明晃晃的水晶灯。 她觉得，这样的睡过去挺好的。 她尽力了。 她没有伤害自己。 骇饶沉默在蔓延，五分钟后，画室的房门被匆忙打开。 于玖玖的意识逐渐陷入昏迷，耳边听到似乎很遥远的慌忙声响。 “姐！” 好像是钟姨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 还挺好的，听不到爷爷，还能听到熟悉的钟姨。 脸颊像是被什么暖暖的毛绒的东西蹭着，下一刻，身子轻飘飘地捋起来。 “于玖玖，你他妈要是有事，别怪我把六六和茜茜卖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被人抱起来了。 身上披了件暖和的东西，于玖玖想睁开眼睛，眼皮承重而疼涩。 钟姨连忙去开车，解释的话语还未完，那人急匆匆地抱着她跑了好一段路。 外面风是凉的，凌晨十几的温度，好似回到了那个视线迷蒙几乎毫无知觉的夜晚。 炙热的温度仿佛在考灼着饶血肉，烟雾迷蒙，呛得人不停咳嗽，火灾让周遭变成鲜艳的红光。 唯有紧靠的心口还是稳定的呼吸，以及那个不停震动的心跳。 从炙热到寒凉，似乎都是那个感觉。 咽下的十几棵药已经起效，除了之前艰难吞咽与绝望上头的感觉，她云里雾里，连眼睛都没睁开。 头一直疼，大脑在罢工，嗡文嘈杂动静在骚扰着，让她什么都没记住。 除了那个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于玖玖咬了咬舌尖，眼泪掉了下来。 第293章 天空是蔚蓝色(2) 周一早晨，钟姨正在客厅摆好早餐，于玖玖顺着扶手小步下来。 “小姐醒了？先来吃早餐。”钟姨把蛋花粥放在小姑娘的桌面，瞧着她额头的伤眼底闪过懊悔与些许庆幸。 幸好，那时候她提前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学校那边请了假，于玖玖起床后温习了一遍功课，此刻端起瓷碗时，余光瞥到手心的伤，眼神幽谙。 她那晚上吞了近二十颗的药片，额头挣扎时为避免某种想法还撞了轻伤，手心掐出血痕。 洗胃难受且恶心，她的胃本来就不好，在医院调养两天，回到家也只能先喝流食。 爷爷听到消息旅游都不顾了，连夜回来，可惜于玖玖那时已经半昏半醒，没能见到这个老人呆在门外无声沉默的样子。 他连背影一瞬间都老了许多，眼底心疼又愧疚。 那个病复发到底是怎样的，其实没有真实经历的人是不会懂的。 复发的人会自我崩溃，无声急躁，他们不会伤害别人，再不济也就是拿两把刀默默把自己的皮肉割开，血液从管里流出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解放。 病入膏肓，却不能及时损止，悲哀且无力。 于玖玖吃了早餐，去了趟后院。 那里园艺花卉精美，偶尔伴随花瓣飘落，蝴蝶翩翩飞舞，四周都是宜人清新的味道。 放在衣服里的手机铃声打断安谧，少女脚步微顿，看到来电名字挑了处无人的亭子接通。 “阿晚。”她抿唇一笑，嗓音软软糯糯。 “别扯什么有的没的，”另一端的唐晚语气不定，透过音筒传来的声线比往日冷，“为什么会复发？” 明明几日前医生答复有所好转，况且她一年里复发的痕迹几乎接近无，才下确诊没几天，莫名其妙让人生生打脸了。 自残，堕落，催眠这类事情小姑娘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唐晚生起气来，不会明摆质问，她会用愈发冷淡且逼迫的态度让人自行开口。 于玖玖瘪嘴，小声回答：“我没有拿刀……” 她眼神一闪，忽然想起什么，脑海里浮现出黑暗中泛出银光的水果刀。 于玖玖吃的都是水果果盘，因为以前的自残，除非经过允许，于家佣人几乎不会把刀放在她的房间。 这也是为何以前她会准备一盒眉刀放在房间的原因。 在黑暗中，惊慌与消极情绪席卷心头，压抑的暗色想法都会滋生，尤其是多了些勾引的药物。 好比口渴的人在沙漠遇到绿洲，瘾君子在破巷子遇到那种药品。 于玖玖什么性子唐晚知道，她老实说没有就是没有，其中必定有其他缘由。 “周末再去心理医生那里诊断一回，她会按照状况再给你准备新物疗养。” “好……”小姑娘乖乖应声。 “你说的那个陌生账号我派人查还是怎样？”唐晚沉吟，眼神微冷，“外国有事耽误了，我现在暂时回不来。” 用短信不断骚扰刺激引发负面想法从而促使精神力奔溃，这招数差得不忍直视。 唐晚眼底闪过讥讽。 第294章 她长得像个天使(1) “是要拍戏吗？”于玖玖弯眸，没听出唐晚的情绪，唇角翘起来。 “可能有个mv要拍，”清冷的女声传过来，“让贺长情给你查吧。不管是不是黑客小王子，这头驴要出来溜溜。” 小姑娘笑出声，点点头说好。 挂掉电话前，她颔首，默默道谢一句：“师父，替我谢谢一下凌源。” “谢什么？” “他白天见不到影，替我谢谢他及时带我到医院。” 凌源是专门安在于玖玖身边的保镖，平常会在暗处掩藏身份保护她。 火锅店那晚拦住别人的黑帽男人，还有那个于玖玖派去暗中保护顾深回家的男人，都是他。 他尽职尽责，在多次艰难时都会及时保护于玖玖安危。 周五那晚吞了安定被人抱起送去医院，于玖玖接近无意识状态，清醒后没思考过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凌源送去的。 唐晚顿了一下，没说什么，默默挂掉通话。 外国这端是深不见底的黑夜，唐晚一身红裙躺在软椅上，疲惫地用手臂挡住眼睛，再次拨通一个号码。 “为什么不告诉她？”屏幕接通换了页面，唐晚闭眼问。 两个冰块的互相较量，看谁最先为那个女孩心软。 不一会，对面响起轻嗤，接着是没有笑意的轻笑声。 “为什么要告诉。” “不投机取巧，让她对你的感情再进一步么。”唐晚讽刺地勾起弧度，声线平稳。 这可是机会啊。 顾深淡淡道，“卑劣惯了，心里还是有一处干净的。”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而不是上了枷锁，把愧疚与感激当做好感的喜欢。 唐晚笑了，红唇微勾，“行，我给你保密。” 她果然没看错人，试探着怪好玩的。 要顾深真不在意九九的感情，也不会步步为营，在她不自知之下一点点渗透她的生活，慢慢诱导着勾引她。 嗯对，就是勾引。 唐晚的语调没之前刻意压低故作的冷漠感，点点头，“弟弟我支持你，什么时候机会到了你随便说，加油。” “哒”的一声，对方直接冷漠无情地挂了电话。 啧。 唐晚挑眉。 这么对待媳妇的师父的吗？ 收好手机，于玖玖捏捏手心的伤口附近，抬步走了一段距离，在半遮掩的花丛处瞥到前面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人的服饰于玖玖记得，是钟姨请假那晚给她热菜的女佣。 “听说小姐那天晚上磕了半瓶安眠药，这是真的吗？”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热菜女佣瞄了瞄四周，刻意压低声线，“是真的，半瓶的剂量可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承受的，我那天晚上在一楼看见，人当时已经失去意识，后面还送去洗胃，把老先生吓得不行。” 于玖玖低眉，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包扎处。 耳边传来另一个女佣的叹息，“小姐平常看起来娇娇弱弱长得跟个小天使似的，没想到精神状态不太好。” “可不能这么讲，”热菜女佣正在挑选新鲜的花瓣片摘进篮子，“抑郁症我女儿也有，发起病来怪可怕的。况且小姐身体状况不太好，最近眼圈有点重，那天晚上给她热牛奶时我还放了一点钟姨准备的安眠药品。” 安眠药品？ 原本转身就要离开的于玖玖停住，身子僵了僵。 第295章 她长得像个天使(2) 临近下午，画室的门轻声打开。 女佣端着粥轻手轻脚靠近，把东西放在远处置放的桌子上。 “小姐，这是新做的桂花粥，尝尝。” 于玖玖提着上颜料的画笔，回眸一笑，应道：“好的好的，你过来看看我的画怎么样。” 她穿着一身白裙，长袖蕾丝边沾了些蔚蓝天空色颜料，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难以拒绝。 女佣点点头，走过去抬头瞄了一眼。 小姑娘颜料没上完，大致绘图很好看。 正面的白纸背影是隔着四方格子的天空，蓝色为底色，白云形状随意俏皮，其余地方皆是阴影，窗户一侧的墙面阴影处理很好，仿若光芒从外投进，逐渐陷入傍晚的时候。 最引人注目的是图绘的主体，那是一个女孩的暗影，她下身距离平面约莫有一端距离，呈坠落姿势居于窗户之前，动作优雅，如同仙界天使坠落凡间的模样。 “女孩腰肢后面的是一对翅膀？”女佣笑了笑，赞叹道，“是天使吧，小姐画得很好看。” “是翅膀，我画得可能不够好，所以没显示出来。” 于玖玖拿手背擦擦脸，弯眸回答。 女佣瞥过她眼角下的阴影，忍不住道：“小姐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昨天才出院回来，要不要喝完粥回房？” “还行，”于玖玖摇头，眼睛眨一眨，里面缀满星辰，“前天晚上你温的牛奶很好喝，可以再给我温一杯嘛？” 于家小公主嗜甜，家主很宠，女佣自然是没什么理由能够拒绝的，不过话唠的她还是提了一嘴，“小姐上回喝的牛奶加了安眠药品，味道还好吗？” “安眠药品？”疑惑不解的声音。 女佣才低头，于玖玖看过来，她低头说，“之前在后院里女佣嬉闹就多提了几句小姐休息不好，平常睡前牛奶会加微量的助眠药剂，我寻思着第一回给小姐热牛奶，还是放一点吧。” 思及于玖玖那晚的症状，女佣忽然多了几丝担忧，连忙问：“小姐，那药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呀，钟姨给你们的药都是按照医嘱的。”于玖玖揉了揉沾上颜料的袖子，认真挽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女佣帮她把画笔收好，顺口多提了两句，“钟姨那天请假，停在车站忘记交代放安眠剂，这个习惯我们女佣不知道，多亏有人收假恰好帮忙告诉一句，不然劳烦钟姨再跑一趟车都开走了。” 于玖玖笑了，松松丸子头，“你怎么知道呀？” “浇水女佣说的，陈娴跟她关系好，让她过来告诉我。” “药剂还有吗？” 听到“陈娴”两字，于玖玖眼神没什么变化，随口问。 “我前天就放在储物柜上，刚刚进厨房没注意，貌似被钟姨拿走了。” “你确定放的就是安眠药剂嘛？” “这我可不太懂，钟姨交代的，我想也不会错吧。” “而且剂量不多，每回放就放三分之一，估计放完了。” …… 桂花粥喝完，女佣端着瓷碗出去了。 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唐晚发来的消息。 “医生给你的药品鉴定过，安眠量没有问题。” 第296章 她长得像个天使(3) 于玖玖轻敲桌面，弯唇微笑。 因为早期吞安眠药的缘故，钟姨给她的牛奶再也没加过安眠剂。 更何况，一个吞过二十多颗安眠药的人，放了三分之一剂量的药，你以为她会尝不出来？ 放的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也许放了那药，无意间碰的一下。 于玖玖鼓掌，眼底没什么笑意。 什么情绪都会如涨汐版汹涌而来。 下午的后院霞光万道，去年新裁培植的玛格烈菊郁郁葱葱，天际还明亮，衬得绿叶成荫间，收获了的一园花海清新雅致。 购买的剪刀叉已经送至女佣手里，因着一段时间没修理，枝蔓长了一截，除却浇水，女佣都会帮忙修剪。 小径上的残花每日都有人清理放置根部化作春泥，花工才剪完一处，远远瞧见自家小姐捏着裙摆猫腰寻找什么。 “我在找猫，”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线微喘，许是累着了，“爷爷前几日带回来的猫跑后院这边来了，可找了半天没见着猫影，好累啊。” 花工是个伯伯，闻言爽朗地开口，“小姐歇着点，猫都是机灵得很的，后院可不小，待会找些女佣帮你寻寻。” “好。”小姑娘应了句，再找了两圈。 陈娴才剪掉一处出栏的花蔓，恰好与蹲在身侧的女孩对上视线。 “小姐，怎么了？”她把地上的枝蔓清理到一边。 “我的猫不见了。”于玖玖低头，吸吸鼻子，声线略微低哑，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垂下去。 女人的长发收成简单易打理的丸子头，戴着的发卡透过霞光闪出细碎的光。 相比赵瑜雅的清秀年轻，她颜值普通，褐色眼眸看人时没什么情绪，偶尔显得淡漠。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闪光点。 正是因为平凡普通的设定，这类低调的人往往容易留在最后。 在关键处给人致命一击。 于玖玖捏着裙摆，探头找猫。 陈娴凝眉，眼底掠过微不可查的不耐，开口的音量却恰到好处，“小姐，要不我帮你找一下？” 毕竟猫不能吸食某些花粉，现在不见，到最后她们所有人还是要帮忙找猫的。 富贵人家的麻烦。 “……好吧。”也许是感到疲倦，于玖玖就蹲在一侧，乖乖点头。 她下午换了一条及膝lolita，纯黑的领子上缀了些胭脂红形状的边角，暗系服饰，可小脸白嫩杏眼明媚，整体看起来轻巧可爱。 陈娴迟疑一瞬，询问道，“这儿的花蔓没清理完，小姐再等等好不好。” 女佣每日都有限定完成的任务，于玖玖不为难她，配合着，低头捡起修理掉的花蕾无聊地碎碎念。 “陈娴阿姨，我最近给爷爷熬的药膳时间会处理啦，爷爷夸我厉害呢。” “嗯，小姐真厉害。”陈娴的手还捏着剪刀撑，眼底没什么情绪，微蹙的眉心却多了丝不耐。 咔嚓一声，一根完好的玫瑰花被剪了下来，落至于玖玖脚边。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捡起，拔花瓣玩。 “我会照顾好爷爷的，要是让他喝了乱七八糟的药膳住院一点都不好。”手心里平抚着开了一天的玫瑰花瓣，于玖玖凑到鼻尖轻嗅，笑起来单纯得像个孩子。 “毕竟把胃管从口部插进胃部，那种恶心的感觉会一直持久难咽，仿佛下一刻所有都会吐出来，久久不能缓解啊。” 她低头，唇角勾起阴柔的笑。 第297章 天使是修饰的魔鬼(1) 时钟敲过五点，别墅外面种植鲜花与木栏隔离的门被敲响了。 钟姨擦拭桌面的动作一顿，走至敞开的侧门看了看，木质纯黑的栏杆外，一个少女不耐烦地撇嘴，提着东西的保镖正在锲而不舍地敲门。 “谁来了？”于盛恰好下楼喝水，戴着眼框的镜片无形中反射出白光。 “老先生，是温小姐，”钟姨放好擦拭布，想了想解释，“温清正先生的女儿。” “哦？她来做什么？”于盛眸色淡淡，即便花甲年龄脊背仍挺直修韧，饱经沧桑的脸颊是不闻风雨的平静。 “估计是来送东西的。”钟姨准备去开门。 “你先去找玖玖，”于盛摘下眼镜，“这丫头不知道去哪了。” 也不知道她们关系如何，该解决的让那丫头自己解决。 温清晚在门栏外面已经隐隐不耐，她原本就不是乐意过来的，此刻被霞光直射已久，眯眸正欲暴躁地给门来两脚，门开了。 女佣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温清晚的保镖与自家小姐对视两眼，大小姐怒气冲冲道：“看我干嘛，我才不进去！快点送东西，送完赶紧走！” 门栏里侧种的花不多，花枝蔓延，绿叶陪衬，相比一路走过的其他别墅区，这里倒是别有趣味。 只是温清晚凝眉登时捂嘴，猛地挥手，“夏天不知道有多少蚊子害虫，虚伪。” “快去快去！在这呆久了被什么恶心的虫子蛰到可不好！”温清晚挥挥手，嫌恶都摆在脸上。 要不是前几天知道于玖玖是她表姐而且被她爸逼着来和她培养感情，她温清晚还不屑踏入这片地方。 女佣与门卫只是低头默默把话记下来，温清晚带来的保镖被不耐烦地怒斥几句，提着礼盒点点头立即进门。 只不过是走个场面过过样子罢了。 温大小姐偶尔瞄两眼关紧的别墅门口，无聊地拿折下的枝条拨弄新栽花卉。 脚边冷不防碰到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团软软的身影扑过来，温清晚吓了一跳尖叫着把它踹开。 脚边的小皮球滚到花丛，温清晚回神时已经躲到门栏外，被踹了一脚的英短猫晃晃脑袋爬起身，还委屈地叫唤一声。 “哪里来的野猫！”温清晚捂着心口，见猫顺着球跑过来，她正欲一把掐起猫脖子凶两顿，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掠过。 少女手背一疼，英短掉在地上靠在门栏角滚了滚，一只黑猫蹲在一侧，昂着脑袋看她。 “你敢抓我？”手背划过红痕，温清晚对上黑猫幽暗的眸子，咬牙切齿地弯腰准备袭击它。 “你想做什么。”胳膊冷不防被重力袭击，一身黑裙的女孩站在面前，看着人的目光如视死尸，轻而易举地抱起黑猫。 “你！你是这猫的主人？！” 想不到这女孩看起来小，力道还挺大。 温清晚平时在家里嚣张跋扈多了，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手心在地上磨出伤口，她狼狈地起身，丢了面子过不去，她也顾不得维持平日风范，登时眼冒凶光抬手就差给这个五岁左右的女孩一巴掌。 谁让她养猫不教好的！ 第298章 天使是修饰的魔鬼(2) 想象中的巴掌声没有如期而至，温清晚手腕被扼得吃痛轻呼，目光瞪向来人。 后者眼眸是茶褐色的，眼底没什么情绪，指尖微微一松，温清晚连忙捂着腕节退后。 “苏！浅！月！”她咬牙切齿。 指名道姓并不能引起注意，苏浅月给女孩递了颗糖，黑猫懒洋洋喵了一句，女孩抬眸看她一眼，迈起轻轻的步伐离开。 没有收糖，眼神也不是冷的。 可还行。 这样算把生气的小孩哄好了吧？ 苏浅月低头琢磨，她的无视愈发让温清晚恼怒。 她们两个之间向来不对付，苏浅月这种书香世家向来不和温清晚这类人结交，而温清晚也反感苏浅月那种带给人高级白莲的即视感。 两个人作对，向来没有好果子吃。 温清晚丢了颜面，眼下不愿再多纠缠。 “小姐？小姐？”温清晚的保镖已经送完东西出来，见自家小姐脸色铁青难看，还未说什么，小姐怒目圆瞪，甩袖愤然离开。 保镖连忙跟在后面跑远，完全没有摸清她的脾气。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是苏浅月上门叨扰了。”温清晚的离开并不能引起重视，苏浅月微笑，温婉的当的措辞让闻声而来的女佣点头。 待人影走远，皮球滚过花丛发出的动静将人吸引，苏浅月低眸，凑近蓝短猫咪摸摸它的脑袋。 这猫不怕生，在她手心蹭了蹭。 苏浅月淡淡勾唇，眼底流淌过不知名的情绪。 “你就是陆队说的故事里的猫吧？”少女轻声开口，语气没什么异样，笃定沉稳。 那只在二中门口被顾深喂了鱼罐头的碰瓷猫。 蓝短歪头看她，喵了一声。 “苏小姐，请。” 女佣过来引路，苏浅月收回动作优雅起身。 素色及膝裙外面加了一件白织薄款软质外套，她迈步间，裙摆的波动不大不小，温柔似水。 于盛就在客厅坐着，苏浅月迈进门口，抬眸诚挚微笑，“于盛爷爷，好久不见。” 于盛提了提眼镜，眼底掠过锐利的光。 后院的花枝还有小部分没修剪完，于玖玖无聊到扳手指，最后起身轻轻拍拍裙摆软声开口：“我先去花房那边找找。” “好的，小姐小心。”陈娴点点头，目送娇滴滴的小姑娘离开。 花房最近新增了雏菊之类的小种花，较之前的摆设也修改了许多。 于玖玖顺着木质扶手小心翼翼往上走，发现上回撞到头的地方上面已经用东西磨平了棱角，角落处还多了一块红砖。 洒水壶里面的水还剩一半，小姑娘找了一轮没看见猫，提起勺子给恹恹的满天星浇水。 “小姐？” 楼下传来陈娴的声音，小姑娘探头，趴在扶手边。 “花蔓修剪完了，”陈娴站在楼下仰头问，“需要我上来帮忙找猫吗？” “猫不在上面，”小姑娘捏着指尖，暗色的服饰衬得她小脸极白，陈娴的角度看去，自家小姐脸颊贴近扶手，背后是温暖的霞光，笑起来眼眸弯弯。 还是那副脸，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299章 天使是修饰的魔鬼(3) 花工已经收拾好道具离开，远处没什么人，也许是周围的环境花草过于茂盛带来的错觉吧。 陈娴低头，眼底还是不受控制闪过疑惑的暗光。 “上面水壶没有水了，你可以打一点水上来嘛？”于玖玖的脖颈环着一条纤细的蕾丝带，外侧别上一朵妖冶的精致，和裙子很搭。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她把卷发撩回后方，弯腰捏起水壶晃了晃，杏眸泛着无辜。 陈娴身侧不远就安置着一个引水井，距离楼梯下方很近。 戴着发卡的女佣弯腰拿过一边的多余水桶，于玖玖在上面看着，正欲把手心的洒水壶收回，脚尖冷不防踩到什么身子往前一贯，心口按在扶持的地方疼得眼泪当即飙出来，手腕一松，东西就掉了下去。 “闪开啊！” 女孩焦急的声线沾着颤抖，陈娴眉眼一跳，额头被从上摔下来的东西一砸，眼睫不停地颤。 看到人蓦地摔在地面，于玖玖当即慌了，原本想找人求救，黑色鞋子踩过躺在地上的碍事裙角，额头往栏杆袭去，安放在那处的红砖头自然而然地摔了下去。 几秒之后，楼下传来控制不住地尖叫声。 姑娘捂着额头，眼皮都不瞌一下，唯有那不断发颤的眼睫与加速的呼吸，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水润清亮，下一刻全化为惊恐。 像是吓懵了。 “姐！”听到尖叫声，钟姨加快步伐跑过来，急急匆匆的身影自花丛一角奔来。 “你没事吧？”钟姨抬眸，将紧紧攀着扶手眼圈通红的女孩收入眼底。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于玖玖没话，她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还有几个台阶时姑娘登时委屈地扑来，全身都在发抖。 “钟姨，我、我没事……”于玖玖哽咽，羽睫沾了泪痕，前割赡指尖纱布惊慌间撕裂开，伤口露出一截，眼泪不停地掉。 “你、你去看看陈娴，”姑娘全身颤栗，卷发随着滑落的泪珠蹭在脸上，“我刚刚摔倒，不心把什么东西踹下去了……” 钟姨脸色微凝，将她乱七八糟的裙摆收入眼底，边角的白色蕾丝边染了泥土灰质，女孩鼻尖通红，颤着声线让她去看看。 “好好，我现在去。”钟姨不住点头，让她乖乖坐在上面，因为之前受赡原因太多了，还有前的抑郁症复发，她叮嘱着，“姐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形势。” 钟姨大概怕她再次从楼上摔下来，连下楼都不住回头瞄。 所幸姑娘擦擦眼角，安安稳稳地坐在台阶那里，许是吓坏了，捏着及膝的裙摆缩成团，黑眸一直充满希翼与无措，停留在她身上。 钟姨急忙赶到花房楼梯下方，陈娴是被洒水壶砸到脑袋，半身是水，后面的红砖擦过她的额角，没造成过重晕厥的伤害。 只是血留个不停，触目惊心的红色在昏暗的色下愈发渗人。 “陈娴，你还能动吗？”下面传来钟姨担忧的询问。 “有没有事？先起来，我们……” 晚霞收敛，色转暗，姑娘身上没有暖色依偎，她蹭着扶手看向下面，抬起奶白的手臂揉揉眼角。 鸦青如丝绸的卷发被撩开一些，于玖玖侧着脸，唇角勾起笑容。 她抬起眼皮，眸底是深不见底的黑。 第300章 什么时候把户口本还回来(1) 小姑娘的笑意不达眼底，靠着扶手放松下来。 中午端走桂花粥前女佣疑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小姐，这幅画为什么叫《残像》啊？”女人瞄到画架一角的标记，略微疑惑。 “因为这是我画的呀，翅膀画的不够好。你看，还没上完色看起来像是断裂了一样。” 女佣凑近认真看看，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可能没什么文化，老实说，我觉得小姐画的很好看。” “……就是这个女孩的发额两侧为什么有个凸起的东西啊？”还没上色，女佣看不出是什么，“是发饰吗？” 也是发饰的不完美，让这幅原本像极漫舞天使惊艳十足的画多了丝怪异感。 门合上，于玖玖把额角的一处上好颜料，画室的浅绿窗帘随风扬起，小姑娘探手点了点那个暗色的尖角，弯起阴柔的笑。 因为这是个折翼天使啊。 恶魔角都出来了，天使的翅膀不是遮掩的么。 半身坐在阳光前寸的女孩弯眸，一身白裙赶紧。 提笔在画作空白处留下一行字。 “她长得像个天使，笑起来像个魔鬼。” …… 苏浅月与于盛在客厅谈了一会，老人家挥挥手揉揉眉心没再多说。 “不管你们以前以后如何，我家九九不能受到重蹈覆辙的伤害。” “可以吧，苏丫头？” 苏浅月放下茶杯，眉眼带笑，颔首不再答话。 于盛敲敲桌面，半响听到她回答：“除了我，还有顾深护着吧？” 于盛笑了笑，摘下眼镜。 聪明人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她的态度是肯定了的。 原本半对峙的局面有所缓和，暂居退休的于老爷放松了不少，直言道：“听说那丫头在后院找猫，等会就过来了。” “喵~”苏浅月才起身，门脚凑出一只脑袋，蓝短猫蹭蹭棱角小步奔回来，圆溜溜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璀璨。 苏浅月瞥了一眼，把事先带好的东西放下，“这是今天的学习笔记，我给玖玖的书做了预习，明天有个小测试，让她今晚看看。” 于盛一副放松模样，点点头。 “还有最近学校行政调整了缴费方式，”苏浅月低头，径直问，“玖玖的户口本在吗？需要打印她的个人身份页提交。” “我是请假出来的，现在可以的话先交给我，明天不用那么麻烦。”苏浅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勾，柔声开口。 ……户口本？ 于老爷子的眉毛登时凝住，向来记忆好的他难得回忆不起来，“确定要户口本复印页？” 少女抬眸，颔首。 “这玩意玖玖以前学校没用过，”于盛摇头，犹豫思考般起身，“新推出的？” “嗯。” 助理在公司，老爷子伸出手掌比了个“等等”的手势，摸着脑袋上书房。 因为于崇礼商圈出名，于玖玖幼时发生过走丢绑架事件，于是为避免觊觎，获救后小姑娘的户口转到户主为于盛的本上。 小姑娘之前的身份页复印过一回，后来备份给了温媛，于盛年过花甲，户口本早就不用多么重视，现下放在哪里倒是有些遗忘了。 或许是……书房的保险箱里？ 老爷子摸摸头，隐约感觉忽略了什么，在书房翻找了半天，里里外外寻了一遍，炸得摘掉眼镜。 最后于盛凝眉，胡子气得吹动起来。 他登时拿起桌面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忙音才响了两次就被接通。 “喂？”对面传来慵懒低沉的嗓音。 “顾深，”于盛把眼镜霍霍到桌面，咄咄逼人，“我孙女的户口本是不是在你家？！” 第301章 什么时候把户口本还回来(2) 于盛也是气的，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孙女，糊里糊涂把户口本交出去了。 貌似还存放了好几年？？ 老爷子二话不说：“什么时候把户口本还回来？” “怎么？”顾深半倚在花丛边角的硬质石沿，眉骨染上懒懒的散漫。 “怎么着也算顾家半个媳妇了，想赖账？” “滚滚滚，”于盛眉毛揪成一团，毫不客气地嫌弃道，“当年闭口不提的事现在就不要再提。我孙女还不知道，少来这套继续把人拐走。” “啧。” 顾深往回走，穿过花瓣残留的小径绕回别墅书房下方，“于盛老爷，户口本是我拐的吗？你应该好好思考为什么继续在我手里。” “我不承认，要我孙女承认……”老爷子一转身，被猝不及防逆光踏进书房落地窗外阳台的人影吓一跳，随后板脸眉毛挑了挑。 “军队学的攀岩技术。”男生拍了拍膝盖的灰尘，似笑非笑道。 老爷子登时提起眼镜砸去，被他轻易接过放回桌面。 “我怀疑你是这样不知不觉潜入我书房偷走户口本的。” 顾深：“……？” 他无奈道：“童养媳不好玩，而且八岁九九离开时户口本被温媛拿走了。” 户口本是她五岁那年交出去的。 嗯，还没用。 于盛睨他一眼，“所以你趁温媛不在偷的？” 顾深敲了敲桌面，“她给我的。” “行行行我不管了，”于盛挥挥手，瞥过顾深无语的神情看都不想看，头一回，还是多问了一句，“玖玖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就是……你是她未婚……” “不知道。” 顾深面无表情地关上落地窗门，玻璃片映射仅有的落日光线，男生低眸，轻声回答。 “再追一次。” “等她喜欢我了，再告诉她吧。” 那可难哦，小时候提前开窍完了。 于盛摇头，眼底闪过光。 话题才停，书房的门被敲了三下，钟姨的声音失了些平日的沉稳。 “老先生，小姐差点从楼上摔下来了。” “有事没事？”老爷子登时打开门，身后跟着的顾深脸色平淡。 “没、没事，”乍一看见凭空出现的顾深，钟姨愣了愣，立即恢复表情，“陈娴在楼下，被小姐不小心踹倒的石砖砸到额头。” “那，”于盛回头与顾深对视一眼，后者平静如波，他沉吟，“找人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 于玖玖是第二天清晨回校的，由于昨晚复习学习的功课，她起晚了。 匆匆赶到学校发现还没上早自习，小姑娘掏出临时打包的灌汤小笼包小口边吃边走。 之前下车时学校门口还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司机李叔看着她没买，正出神怀念酿上糖浆的山楂果子，舔舔唇抬眸才发现面前多了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们方才估摸在打球，对上于玖玖疑惑的视线，被推在前面的男孩不时回头按住推搡，脸有点红。 好半响男孩才轻声开口，“仙女妹妹，下周篮球比赛我也参加，你能来给我加油吗？” 第302章 一口钟(1) 一中严禁谈恋爱，私底下偷偷委婉表达好感的还是有的。 临近早自习，除了热爱打球的男孩，几乎没什么其他学生。 于玖玖捏着豆浆杯，长而卷翘的羽睫颤颤。 她小脸白，五官看起来乖巧又惊艳，军训那会坐在高一台阶上误入无人机宣传直播镜头，被人截图发出来询问是高一哪个班的小学妹。 后面有高二同学辟谣了，因为她长得嫩，仙女妹妹这个称呼莫名其妙就冠在她头上。 于玖玖本人不知道，她瞄了瞄男生肤色与打扮，判别出他是高一的。 她思忖几秒，径直摇头拒绝。 “九九，上课了。” 后方冷不防传来顾深的声音，小姑娘吓了一跳，回头瞧见他喜怒不明的脸色，心里莫名发怵，点点头，念着准备的测试宽慰男孩两句当即脚步匆匆地离开。 后面的几个少年瞧见良好的气氛被打散，面面相觑，偷偷对过眼神。 周围的气压随着顾深清淡瞥来的视线凝固降低，大佬挑眉，懒懒地踱步而来。 前面站着邀请被拒的男生神色微谙，顾深从他身边走过，他还是冲面无表情的大佬点头，“队长好。” “体育生练球投篮时间偷懒，罚跑田径场五圈。” 冷不丁收到这条口令，他一顿，“这个……” “嗯？” 顾深睨他，黑眸幽暗。 男生当即挺直腰板，“是，队长。” 快上早自习前可以休息三分钟，可队长命令不容置疑，这是入队前的要求。 一伙人莫名其妙多了个惩罚，还是尽力地跑完。 恰巧叶桉准备回班上课，好奇地挥挥手把他们招过来，“干嘛呢干嘛呢？上课不回去等着被喷啊？” 他以前好歹是篮球队副队长，话语权还有。 “叶学长…”跑完步的几人脸色愈发红润，热的，“深哥说我们偷懒，罚跑步。” 从未见过顾深参加比赛集体训练的叶小弟蜜汁疑惑。 深哥还好意思说别人？？ “害，散吧散吧，赶紧回去自习。”大佬的想法不好判断，叶桉摇头。 于玖玖考了上午的物理测试，崩了。 事实证明，物理用一天时间复习是复不好的，不会就是不会，蒙也不会，比数学还难。 于玖玖一上午靠蒙过去，下午的课直接躲在图书馆里自我堕落。 “老大老大……”正躲在图书馆最偏僻的角落书架边，于玖玖耳根清净没多久，苏翎跃特有的贱贱声线又来找麻烦。 “怎么了！”老大压低声线用气音吼了一句，面前红影晃过，小姑娘秀气地凝眉，一串冰糖葫芦递过来。 “wow你哪里来的？”方才还凶巴巴的语气登时转折，抑扬顿挫能屈能伸，立即夸人，“厉害厉害，学校里面都没有卖。” 苏小弟点头收手，手机打开游戏界面。 小姑娘瞄了瞄满是书籍的四周，径直翻身又走又滚地蹭到收集废纸的角落边。 目视完全程的苏翎跃：“？？？” 老大你才厉害好吗？ 为了点吃的形象都不要了。 第303章 一口钟(2) “好家伙，没白收你当小弟。”于玖玖默默比起大拇指再夸一句，眼神却不给一个，全神贯注地撕开糖葫芦塑料纸。 其他人都不给她买糖，这是于玖玖头一回发现有个傻白甜小弟那么幸福，于是边笼络人心地夸两句。 然而并不走心。 “真不知道怎么就被叫做仙女妹妹了。”苏小弟眉眼间夹杂了一点嫌弃，还是乖乖蹭到她旁边坐。 角落隐蔽，距离正中的书架子与自习桌面远，隔音效果一般。 “季班长，有什么事？” 于玖玖才小口啃完两个糖葫芦，眸光微闪，咬碎糖块的嘎吱声停顿几秒，登时坐直。 “怎么了？”苏翎跃原本在打游戏，余光瞥见老大机灵的动作，风驰电掣般将手机收回背后。 “浅浅，我听到浅浅的声音了。” 隔壁不远就是图书馆外的阳台，这边避光，苏浅月抱着笔记书籍站在镂空花纹的扶手平台栏，对季辰微微一笑。 “学生会这边整理身份页出了点问题，需要你的帮忙。”季辰开口依旧是清雅的平和音调。 于玖玖不是想故意偷听，她默默缩回角落，苏翎跃瞥了眼，直男无视模式。 “现在吗？”一楼有校服学生路过，少女的裙摆飘扬，青春又美好。 苏浅月把风拂乱的长发收好耳际，低眸。 “晚自习整理就可以了，不算很麻烦。” 淡淡寒暄了两句，苏浅月临走前，季辰轻声问了一句，“于同学那天晚上为什么情绪突然失控？” 苏浅月没回头，季辰想了想，决定等回答。 那种手足无措的恐慌，委屈崩溃的眼泪，真实打破了季辰对于玖玖平日乖软糯糯的形象，那晚目视小姑娘的背影，隐隐约约让他感受到了一钟熟悉感。 来自三年前的熟悉感。 他选择从蒙住的鼓面打破出来，试探道：“是因为我吗？” “不是，玖玖讨论梵高绘画时一般情绪会代入自动低落。” 苏浅月的背影顿了顿，径直对上季辰审查的目光，眼底尽是温柔与无奈，“她喜欢咬冰块，看到奶茶杯容量少，她以为我买了热奶茶，气哭了。” 因为奶茶不合气哭，有时候也会是扎头发扎不好被气哭的女孩的特征。 季辰垂下手，没再继续提话题，点点头笑了，露出的手腕空空。 “季辰，”苏浅月扫了一眼，忽然问，“以前初中秋游路过蓝桉树林那回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大巴坏掉的那次？” “对。”苏浅月弯眸，五官在光线下柔和姣好。 初二那回他们同班，秋游的大巴车在路过桉树林时意外坏了，于是全班人草率地在树林里玩了一场，还捡了些叶片做书签。 苏浅月捡了颗蓝桉果实，晒干后拿黑绳一串送给了季辰。 那种果实晒干后半球形有趣，又有点类似钟的模样，老一辈人称为“一口钟”。 季辰收到时笑了笑，当是好友送东西的心血来潮没研究什么，现在提起莫名调侃了一句，“别人送东西都是书签好看之类的，你倒是挑了个奇奇怪怪甚至丑得好看的给我。” 苏浅月抿唇，温婉地回了一句，咬字清晰，“蓝桉果实有医用价值，入股不亏，代表我个人的想法。” 轻笑传出，另一端安静的角落，于玖玖咬着冰糖葫芦静静发呆，后面说什么都没注意到了。 她依稀记得某一年的夏天，小玖跟浅浅躲在图书馆里，长发及腰笑起来温柔善良的少女指着书籍面说。 “蓝桉花语代表孤独与寂寞，要是以后我拒绝感情了，可以借这种东西向别人委婉表达，含蓄聪明嘿嘿。” 花会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说。 那年浅浅和小玖，都是初一。 第304章 比赛也在周二(1)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绘画课季辰没来，美术老师称他请假了。 于玖玖盯着他的空位看了一会，又回想起《麋鹿回眸》的临摹画像。 下周二就能去看画展了，开心！ 收拾好东西，于玖玖下楼的步伐轻快而雀跃，踏至平地提着书包就要跑，衣服帽却忽的被拎住。 直到退后两步才被放下。 于玖玖杏眸圆圆，无辜地盯着一身球衣的男生。 他气息自然，呼吸平稳，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眸淡淡盯着她。 “你打完球啦？” 小姑娘抱着黑色布包，眼睛圆亮透彻，唇角弯弯。 “嗯。” 淡淡的一声，若不是靠得近，几乎捕捉不到。 “怎么来接我啦？”于玖玖问。 自打顾深参加校队准备比赛的小道消息一传，七中那边佁然不动，一中的女生暗地里疯狂起来，连装作路过去偷看代入女孩子都多了不少。 校队每天晚上都要练习，顾深则按个人意愿参加。 副队长覃逸原本出任主力，由于队长参赛，退居防守地位。 虽为如此，覃逸仍然带领队员好友每日开展训练，路过球场中能瞄到他们卖力拼搏的身影。 于玖玖见过他，一脸好胜、心浮气躁不够沉稳，本来没什么感觉，直到她发现副队长的女朋友居然是军训那会在台阶前故意撞她的马尾女生。 冤家路窄。 小姑娘好感全无，心里默默吐槽。 不用参加每日训练，每周的集训总是要参加的。 顾深将集训定在周五训练队员的默契性，结束后顺便过来接小姑娘下课。 之前有一回他没来，于玖玖没再等他，今晚准备溜回恰好被逮住。 并肩走在马路一侧，小姑娘不再理人，晃晃书包盯着链扣上的挂饰丑青蛙玩得不亦乐乎。 丑青蛙长腿四处甩，身侧有急速车带风呼啸而过，于玖玖一愣神，直到顾深把她拎回内侧才木讷地回头看看。 车尾都不留的奔驰。 “看点路。”顾深皱眉。 于玖玖看了他一眼，无声地低头，眉眼垂下来有点委屈的样子。 凶巴巴的。 顾深无奈，直到上了车送到于家别墅所在的小区，他才打破两个人的沉默。 “上次老范来观赛，时间耽误了。” 小姑娘一副“不关我事你告诉我干嘛”的模样，几秒后又气势汹汹地扒拉他，“是不是老范那个王八蛋故意把你扣下的，我等了老久才回去的！” 顾深之前说试试追求，那么从一起回家开始培养好感。 于玖玖不喜欢等人，上次等了半个小时在校门口被蚊虫叮出红疹人都没来，她回去当晚就生气了。 眼下知道又是老范插手，气鼓鼓的。 “我超烦老烦，这个该死的物理男人两周内绝对是我黑名单上的头号第一人！！” “嗯。” 天已经转暗，回别墅的路程只有明灭闪烁的路灯照着，顶着舒朗的星月，顾深悄悄探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腕。 于玖玖把包甩在肩侧，长袖隔离压根没发现手腕的大掌，卷发披散在两边，夜风拂起柔软的发丝，活像个炸毛宝宝。 第305章 比赛也在周二(2) 她月初的考试成绩不错，只是物理挂科了，打球那天通过苏翎跃被叫到办公室挨训，哦不辅导了一节课。 卷毛宝宝超级憋屈，又没有理由跟老范反驳。 理综早上第一科开考，前一天晚上她恰好和苏翎跃打游戏，在考物理时睡着了，把老范气得跳脚。 偏偏挨训时小弟溜得很快，不一会就没了人影，独留老大独自承担不符年纪的沉重与悲哀。 顾深揉她的小卷毛，没说话。 于玖玖哼，比着手指杖量距离，“我后面写了选择题和填空。就差一点、一点点就能及格了。” 顾深：“……” 顾深是倒数，保持沉默。 “就差一道选择题，而且是超纲的选修内容，老范骂我蠢，这么简单还错。” 身侧高冷的男生沉默不言，夜风习习，加上他仿佛添了一块冰块，凉意更盛。 良久没得到回复，再怎么好性子，于玖玖内心都浮上情绪，缩回手不乐意说话了。 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再往里走的路程女孩戴上帽子垂着脑袋走路，压根就不想再搭理某个对她冷淡的人。 临城的天气已经在回暖，小姑娘穿着一件宽松的连帽套衫，衣服松垮不失版型，长长的袖子遮住小手。 脑袋一戴上帽子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完全听不清外面的声音。 直到帽子被掀开，她仰起脑袋与顾深视线对上。 他薄唇紧抿，微敛的眉眼间染上约莫是无奈的情绪。 “怎么啦？” 她恍惚觉得他刚刚说话了。 这家伙情绪阴晴不定，怪里怪气的。 于玖玖在心里记下一笔。 顾深眸色在夜中更显暗沉与无穷，难得承接话题，“你选修哪道题错了？” 他递过来一颗糖。 几天没吃过甜食，于玖玖瞄了他一眼拿过，心情顿时美好起来。 拨开糖纸把晶莹好看的糖块放进嘴里，小口砸吧思索道，“其实好像不算很难，我是交卷时糊涂填错了而已……” 顾深：“……” 一颗糖换你这个潦草敷衍的回应？ 于玖玖瞄了一眼大佬喜怒不明的脸色，含着糖小声道：“是半衰期的一个特征：单个的微观事件是不可预测的这个内容。” 小姑娘吃了糖，心里漾了蜜糖蜂蜜一般的甜意，满足得话都多了，干脆将老范让她背的解析念叨出来。 “即对于一个特定的氡原子，我们只知道它发生衰变的概率，而不知道它将何时发生衰变。这就是不可预测。” 也可以说一个特定的氦核可能在下一秒就衰变，也可能在十分钟之内衰变，也可能在二百万年之后再衰变。 小姑娘一副“我会背出来了厉害吧”的求夸奖表情。 顾深面色淡然，她弯唇，夜色中眼眸波光粼粼，唇红齿白卷发披散，如误闯人间超凡脱俗的美好。 没有回应，她以为顾深面无表情不懂不好意思开口，小声举例：“比如说我在宏观世界里消失，你没有能力找到我。世界渺渺之中我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出现，也可能在十分钟之内出现，也可能会在光年之后再出现。” 都是是可能性，可前面是期待并存，后面是人的局限，局限就是不可能。 第306章 比赛也在周二(3) 于玖玖觉得这个通俗易懂结合实际的解释很完美，手腕却忽的多了一股力量。 她惊讶地抬眸，顾深握住她的手腕，使出的力气仿佛能镶嵌入她的骨子里。 禁锢、强韧、不可抗拒，手腕倏地红了起来。 “疼、疼啊！” 甩不开手，被扼住的关节发红，于玖玖眼底染上水雾，瘪嘴打他。 她怕疼啊。 又软又委屈的声线，顾深顿时松了力道，顺势将人按进怀里。 于家别墅就在身后，他瞌瞌眼皮，遮掩眼底的冷戾与暗沉。 于玖玖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心底烦死这个情绪莫名其妙的麻烦精，她抿唇，还气着他捏她。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连耳际吹过的风都在她感官中无限放大，仿佛能听到那人铿锵有力的心脏跳动。 于玖玖捏着指尖，莫名感到一种熟悉感，宛如那晚昏迷之中的…… 她也没察觉到顾深周身萦绕的一种淡淡的颓唐气息。 他身上不再是薄荷味，裹挟清冽的木香，伴随着本人寒冽清冷的味道，如夏日心头的一点冰沙，令人感官舒畅。 于玖玖吸吸鼻子，鼻尖充斥着这股味道，他强硬无法抗拒的呢喃由风卷入她的耳的耳畔。 “你不会消失的，如果这是不可预测事件，我会让它变成否定事件。” 他的声音透露出无法言喻的情绪，于玖玖犹豫一会，心情缓回来安抚般拍拍他：“不会啊，再说当初我消失了那么多年，你最后不也是遇到我了嘛。” 卷发小姑娘梨涡陷得甜甜，毫不设防。 自从知道自己记忆缺失了一段后，她除了刚开始有些排斥外，现在能不忌讳提起过去的事，只是很少提到她的母亲。 对于这个以前的她的半个青梅竹马，好感是有，心里还是蛮依赖的。 所以她也能发现，顾深仿佛很反感她消失的话题。 没有明里表达出来，骨子里却充斥着排斥。 大概是……失去了小青梅的心理？ 顾阿姨说他小时候可讨厌她啦，讨厌的习惯养成人又突然消失，肯定会怅然若失一段时间的。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霸道总裁文里撩完就跑的章节，是不是自己有点渣？ 于玖玖摸着下巴思考。 于是她缓了声，脑袋从他怀里仰起来，踮起脚尖略微吃力地摸摸他的头。 顾深双眸紧闭，对着她的话置若罔闻，不予回应也不反驳，只是倾身让她够着他的发心。 “九九，比赛我可以参加，但你一定要来。” 他将人环住，席卷着波涛不停雷鸣电闪的阴雨黑暗，语气却低沉温柔到极致。 她不来，他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于玖玖蹭着他的衣服，黑暗之中看不清他暗沉的表情，点点头“嗯嗯”作为回应。 毕竟他参加也有她的一部分怂恿嘛。 小姑娘问：“比赛具体在下周什么时候呀？” “下周周二。” 于玖玖一怔。 …… 【画展在什么时候啊？】 【定下来了，下周周二。】 所有美好的事物撞在一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第307章 如果态度坚定，后者压根没有资格(1) 一连两天，待在家里面临抉择的境况让人头疼，于玖玖周一一早回到教室，早睡的她居然仍有黑眼圈。 “老大，昨晚又偷偷打游戏啦？” 时间还早，教室没什么人。 苏翎跃抬腿窝在他的座位上，吊儿郎当地问：“你怎么不叫我，我带你。” 顾深还没来，于玖玖精神萎靡地趴在她同桌的空位上，一脸苦恼。 苏小弟打完一局游戏，见她这样着实吓得不轻，立马趴回来问：“老大你怎么啦？” 于玖玖不理他，他反倒底气不足，眼底慌慌的，“你昨晚是不是玩游戏了？看这样子绝对不止输了一把……没事，你小弟还是可以带你飞的，你别板着脸啊。” 他絮絮叨叨不停，于玖玖心头如散成一团的毛线球，烦得直想抽他。 刚抬起手蓦地想起什么，低头问：“苏翎跃，你是不是参加了球赛？” “对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苏翎跃反倒摸摸脑袋，透露机密一般压低声线凑过来，“跟深哥一组的，还有乔阳。” “不过深哥平常不带我们打球，都是他队友叶桉安排。” 于玖玖点头。 苏翎跃似乎很喜欢篮球，提起来滔滔不绝。 男生面对球技高超无法企及的大佬总是会充满点敬意。 苏翎跃径直开口科普：“老大，要说篮球打得最厉害的绝对是深哥。他不用教，站在一侧视察一场，立马指出了我乔阳疏于防守的地方，还教了我们好几个动作，嘿嘿。” 于玖玖听，不打断，脑袋凭空思考到什么。 原来她打一架收的小弟，一场球赛就能勾引叛走啊。 不对，起码还是她小弟。 “明天就要上场了，想想就有点紧张，”苏翎跃补充，“我第一回参赛与七中对打深哥就当任队长，多好的兆头，我觉得这回肯定能绊倒七中！” 少年手机都放下了，一脸骄傲的样子，脑补着：“到时候你一定要到场看看我们上阵御敌大卸四方的模样，哈哈哈。” 听到后面这句，小姑娘指尖微颤，深吸口气，试着打断双眼眯成弯月的虎牙少年，“你觉得，要是我不去会怎么样？” “哈哈哈你不去会怎样……你不去？！！！” 后面几乎破音，苏翎跃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回归正经认真严肃地盯着老大同样认真的眼神，探手摸摸她的额头。 “老大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要知道一中校霸从未登场正规比赛打球，迷妹们知道这茬事激动了许久，甚至组织座位纪律时还有大部分男生要求还坐在前面观摩比赛。 就算老大脑子缺根筋画风清奇，偏离大众过多了，也不太正常吧。 “没有发烧。”小姑娘甩开他的手掌，眸色透露出一丝不苟的认真。 “那肯定是没睡够，脑子还没清醒。”苏小弟不由分说地把外套垫在课桌，让她眯一会。 “我说了我没有问题，”小姑娘一字一顿一顿道，表情认真声音软糯却不失立场底气，“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第308章 如果态度坚定，后者压根没有资格(2) 苏翎跃晃神，宛若二哈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去啊？深哥都来参加比了，你不去看很可惜……” 而且他也参加来着，先前图书馆套话怂恿她去看，老大是要……放一伙人鸽子？ 苏小弟摸摸脑袋，当老大准备爽约了。 “你能不能先别提他？”小姑娘的声音没有缓和过来，烦躁与矛盾杂糅在一块化成纠结懊恼，“你们有比赛，可是我、我想去看画展，时间同一天……” 最重要的是画展画家只会在第一天出面，时间不定，于玖玖原本做好蹲一天等人的计划了。 她喜欢人家那么久，渴望见面和签名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得有一次机会，错过还得再等一年两年。 真的……宛若小迷妹面对偶像见面又被别的事情拖着一般，难搞。 说话语气再怎么极力控制，向来也慢半拍的苏翎跃居然还是听懂了，难得带了些执拗。 他直接道出她的欲言又止，“其实你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小姑娘身体一僵，听着他继续说道，“你一直在询问我不去会怎么样，你说的是你“不去”……你考虑的是后果，说明你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去”这个问题，不是吗？” “你根本就没有选择，你骗我！” 苏小弟推开座椅登时站起来，眼神四处乱晃，又气得直瞪她。 想他一中小霸王啥时候被人放过鸽子了。 苏翎跃愤愤不平以前心高气傲的心态又恢复过来。 “你个骗子！” 说完这一句，他抹了把脸，直接跑出后门。 “哎，苏翎跃……”于玖玖无措地跟到门口，抓紧门框的力道加重，指尖泛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当初嘴贱两边都答应了呢，还不问日期。 可是她记得她没答应苏翎跃呀。 啊啊啊顾深没得罪，把小弟气走了，绝望。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于大佬呆呆地回想起他的反应，心乱如麻。 她不应该去看无妄嘛？ 可是人家陪过她踏过了几乎是低谷期的时间段呀。 小姑娘愣愣地盯了好久，背后默默披上一件外套。 苏浅月并肩看着她，显然听到了刚刚吵架的内容，温声开口，“要去看画展？无妄的画展吧。” “嗯……” 于玖玖回头抱她，软乎乎的身子烦躁的语气，“我该去哪里啊？” 苏浅月了解于玖玖的脾性，抱抱委屈的小姑娘缓缓开口：“你想去哪就去哪，没人逼你。” 图书馆那天与季辰分别后她听到了角落里的谈论，于玖玖没有答应，苏翎跃这二愣子大概自己脑补了一轮画面，还把自己气到了。 作。 照性子这小姑娘应该早就答应看画展了，那么顾深呢？ 苏浅月眯眸。 任何人都不能施以道德绑架，付出不是为了逼迫，遗憾只是感情不够。 温媛带于玖玖绘画跳舞练琴，是为了不让她重蹈覆辙。 这小姑娘的感情与生活不应该再保持空洞得只有一个人了。 这是苏浅月的看法。 于玖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她。 苏浅月面色沉静，对上小姑娘不安的眉眼叹息，“想去就去，顾深这边有我兜着。” “可是你慢慢想想，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好嘛？” 少女揉揉她的头，温柔道。 “……好。” 于玖玖乖乖应着。 苏浅月淡笑。 如果态度真的坚定，是不会对第二个选项犹豫不决的。 第二个选项压根没有资格。 可是于玖玖犹豫了。 第309章 微观事件，不可预测(1) 于玖玖请假了，批假的是老范。 范班主任絮絮叨叨地强调只能批一晚，女孩乖巧地点头，心想霸王假什么的试试也很刺激。 在教室收拾了一会东西，苏翎跃还没回来。 顾深不在，大概是去球场指挥队伍去了。 刚下了楼，身后有人叫于玖玖的名字。 她提着书包回头，恰好看见季辰赶来。 “小玖。” 他抱着作业，呼吸微喘，应该是跑了一段距离。 于玖玖已经能接受这样的称呼了，季辰以前也这么喊她，两个人的关系从谈论无妄起有所拉近。 名称而已，她不是很在意。 “怎么了？”她羽睫翕动，一脸疑惑。 “你是要请假？” “对，请到明天。” 季辰请了几天假才刚刚回来。 立定一会，他气息恢复平稳，声调依旧温润，夹着些许抱歉：“小玖不好意思。邀请函我没有拿过来，要不明天我们在画展附近会合，一起进去可以吗？” “啊？”小姑娘回过神，脑子里乱糟糟的，下意识浮现出那晚顾深拥抱她的场面。 还有那句——你一定要来。 她真是个渣女，居然答应了那么多。 沉默一会，小姑娘软声说：“我考虑一下可以嘛？” “你犹豫……是因为球赛吗？” 季辰定定看了她两眼，一语道破。 “你说什么？” 小姑娘装听不懂。 男生顿了顿，温和淡雅的气质由内及外，“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顾深的篮球比赛吧？” 于玖玖沉默。 在偶像与篮球真的难以让人抉择。 即使她的情绪收敛极快，还是被人捕捉到了。 季辰微笑，态度从容。 他了解于玖玖多么喜欢无妄的，至于顾深那边…… “会合地址我晚点发给你，我在那里等你。” 季辰看她，“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 小姑娘犹豫地瞥过去，嘴角扬起勉强的弧度，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别墅，于玖玖在房间闷了一个下午，晚上下楼吃饭时于盛已经端坐在餐桌上淡然喝着药膳。 药膳的药材是针对他身体状况改善写出的新配方，有前车之鉴，平常由钟姨煎煮。 于玖玖懵懵地站着，于盛看不下去叫她过来坐下吃饭，“喊了你几遍，我让钟姨不叫了。” 钟姨端出碗筷盛饭，于玖玖颇为抱歉，“不好意思啊钟姨，我可能没听见……” 钟姨笑了笑，说句没事就退下了。 菜还是温的，荤素搭配极佳，小姑娘闷不吭声地吃完晚饭，于盛放下汤碗，想起什么似的，“中午的时候你顾阿姨来过了，带了点东西给你。” “带东西给我？”于玖玖疑惑。 “对，”于盛让钟姨捧出一个高定塑料袋和一小盒包装精致装有点心模样的纸盒，“顾深让带来的，东西你收着哦。” 末了，老爷子还不忘吐槽：“他居然给你带甜点，不知道晚上吃东西女孩子会发胖吗？” 不过他孙女听不见这些吐槽了。 小姑娘捧了盒子和纸袋，眼神带光地快速上楼，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第310章 微观事件，不可预测(2) 回到房间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玩偶往旁边一拨，茜茜窝在一侧“喵”了一句。 于玖玖揉揉它脑袋，将纸盒端正放在中央，轻轻扯开包装上的蝴蝶结。 粉色包扎逐渐松开，绕开缠带，纸质精装的盒子失去固定呈四面散落，露出里面的少女心甜点。 是上回跟顾深去的蛋糕店的甜点，雅思曼语品牌限量销售的草莓布丁。 当初于玖玖本想也点这款，只不过她的抹茶味招牌蛋糕已经端上，被顾深以甜点过多勒令退掉了。 眼下透明玻璃中盛满了香甜可口的粉色布丁，细碎的白色芝士与水果碎片撒满顶上一层，几小块交叠的巧克力棒间镶嵌着一颗圆润好看的草莓。 于玖玖尝了一口，布丁里还有草莓水果碎，润滑可口，好吃得让她忍不住闭眼享受。 嗷！吼吼吃！ 人间美味！！！ 于玖玖眯眸突然悟到了……顾深真的很会用甜点对她下手。 偏偏她吃这套。 草莓布丁吃了一半，小姑娘咬着白勺打开另一个包装，里面是一件黑色球服，只有上衣。 拿出来比了一下，很宽，衣摆都到她膝盖上方一点点了。 于玖玖干脆发信息问顾深：【你让阿姨给我带件球服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下晚自习，顾深大概待在体育馆，信息回得很快：【给你穿的。】 给她穿的？ 于玖玖把勺子放回布丁上，提起球服对镜子认真比了比。 是真的长到她屁股下面了。 【那为什么只有一件啊？而且衣服很长，都快到我膝盖了。】 况且她为什么要穿球服？ 顾深的回复简洁：【穿球服证明你是我们队的。】 前面的问题他没答，于玖玖梳理了一下仍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还没回信息，顾深一句话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布丁味道怎么样？】 【好吃！】 于玖玖杏眸眨眨，俨然忘了纠结的事情又坐回桌前舀了一口布丁放进嘴里。 九九小可爱：【我上回就点了这个，你要是没撤我就能早点品尝到人间美味了！】 消息下方，附带了一张偷拍制作的茜茜炸毛表情包。 顾深轻笑，靠在漆黑的夜里，带着缱绻的温柔。 “深哥？” 叶桉从体育馆走出来，注意到靠在树木伴随着夜风的顾深，眸光微闪。 顾深淡淡“嗯”了一句，再望已是敛了笑，一如平日的清冷。 叶桉噤了声，半响才回过神来问：“你明天真的上场吗？” 那人不应，夜里尽是从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刮得人耳朵生疼。 临城的天气较之前是真的回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放晴，篮球赛逢上好天气，叫人心情舒畅，只是仍有一件事情闷在叶桉心里。 关于深哥是否上场的确定。 跟了顾深那么久，他还是了解到那个小姑娘的存在的。 顾深是为了她答应比赛的，去年也是为了她离开的。 去年顾深爬墙离校的事老范是第一时间通知叶桉的。 队里缺一个位置需要找人补上。 原本顾深就没答应上场，即便谣言疯传队里也给他安了替补，人一走起码还留点颜面。 看吧，他们谁都不敢问以及确定深哥为什么不参加。 就连替补都早早做好了准备。 叶桉叹息，毕竟作为小弟那么久了，队长什么性子依然还不明白吗？ 第311章 祖宗她没来(1) 良久没收到回应，叶桉无奈地开了口：“深哥，去年你没应就算了，今年你要是真跑，估计兄弟们的球都稳不住朝你砸了。” 平心而论，顾大佬在外名声风向不佳，私底下打球时对队友还算温和，玩笑也能开，大多都是冷淡回应。 叶桉看过去，情绪内敛的校霸视线挪来，冷白的肤色透露出寒冽的气息，在夜色里如釉了月光氤氲雾气的润玉。 良久，这块润玉扯唇，疏淡的眼眸里仿佛蕴含着压抑了狂风暴雨的神深沉海面。 “或许上吧。” …… 周二画展开始时间为九点，与球赛时间一致，于玖玖八点半后迷迷糊糊起床。 时钟的时间亮哒哒地显示出来，原本打着哈欠的女孩视线一扫，身子猝不及防摔下了床，别墅里顿时响起了尖叫声。 洗漱完打开手机，屏幕亮起收到季辰发来的地址信息：宜宁路十三号咖啡馆。 于玖玖眼神一闪，指尖晃动几下，屏幕换为通话界面，拨打的时限才十几秒，手机亮了一瞬进入自动黑屏模式。 于玖玖：“……”天亡她也。 来不及给手机充电，换好衣服的小姑娘将卷毛长发随意地一撩，拎起床上的小背包直接奔下楼。 于玖玖下来之际，钟姨在整理于盛用餐后的餐桌。 小姑娘埋怨的眼神投过去，钟姨给她挎包装装上打包好的早餐，温和地解释，“老先生让你多睡会，早餐还是热的，可以等会儿再吃。”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 她昨晚就跟老爷子交代了球赛画展的事，今天居然还让她起晚。 这老头故意的！ 打着秋后算账的心思，于玖玖挨钟姨安慰的摸头，李叔在外面等着了，去吧。” 于玖玖这才恍惚记起要赶时间，低头按着背包赶出门去，卷毛凌乱的，却清新美好。 钟姨站在原地笑着感叹一句。 “小姐今天穿得真有活力。” 临城的气温经过前几天的酝酿一朝燥热得不自然，于玖玖先见之明地换了黑色短裤，沿着热辣的阳光赶上司机的车。 车内开着空调，一进去热气逸散，让人舒服地喟叹。 “送到宜宁路就行了。” 女孩冲司机李叔微笑，新剪的刘海软软扒拉在额前，还有几缕散开，抿唇边侧的梨涡很可爱。 李叔调了一下空调温度，“呵呵”笑得和蔼，“小姐不用送到学校门口吗？这个时间段是不会堵车的。” 于玖玖：“宜宁路那边有个同学在等我。” 李叔懂了，应了句好，车平稳地驶入路道。 临城一中，赛前。 十月中旬气温上升了，太阳不算夏日酷热，露个面又躲回云层里，天气晴朗。 球赛地点在露天阴凉场所，听闻从未上场的校霸肯登临，观众坐阶上皆是奔赴而来的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 场上热闹喧嚣，顾深面无表情地走在队伍后方。 冷淡的眉眼往席上一扫，目光疏离寡淡，引起女生的羞涩轻呼。 原本音量没达到某个地步，自一身蓝白球服的顾深本尊出场后，惊呼声是达到了高潮。 在前面运球出场的副队长覃逸冷哼，回头瞄了一眼，满是不屑。 第312章 祖宗她没来(2) 有学校保安出来维持纪律，叶桉与七中的人会面不久，后颈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觉得人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陈钧收回手，勉强扯出友好的笑容，还未开口，叶桉回忆起来惊讶地意气互拍，“我记得你！你是三中的陈钩吧？” 陈钧：“？？？” 是钧！神特么钩！ 陈钧憋住气，额间亮出几个警告的黑色符号。 叶桉似乎察觉到不对，快速扯开话题，“这是一中和七中的篮球赛，三中怎么来了？” 陈钧睨他，轻飘飘地问：“三中的不能来啊？” 叶桉：“……不敢，我没说过。” 陈钧冷哼一声，挑眉难得硬气说：“还不是你那劳什子顾老大，不就比赛打个篮球，几个学校的男女生都想来看，我刚刚还瞅着二中的罗迹呢！” 叶桉深吸口气，只觉不太好。 二中罗迹，三中陈钧，七中叶察都来了。 几位凶名远扬的大佬都在场，万一深哥撂挑子不干了，他们学校岂不是要被整死？？ 叶桉眼皮直跳，晃了大半口气才听见陈钧的声音，“哎，他们都是来看球赛的，我不一样，我是来找人的……” 叶桉不太相信：“你找谁？” “怎么？你不信啊……”听出叶桉的怀疑，陈钧冷笑，“你以为我稀罕顾深的球赛啊，我找我老大——于玖玖认识吧？” 叶桉噎住了。 何止认识，大佬上不上场，全指望这个祖宗了。 可是……祖宗现在没见人影啊！！ 比赛就快开始了，叶桉手心浸出汗来，眉眼间尽是着急。 陈钧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满，介意着老大的警告不能放肆，低喝问：“问你知不知道，发什么愣呢？！” “……没！”叶桉吓了一跳，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咬咬牙凑到陈钧耳畔，“于同学没来，不过她提前交代了一些事儿……” “呜——” 裁判站在分界线处吹起口哨示意开场。 覃逸带人走向一中场区。 以往都是他上场，观众席上的人见怪不怪，一众视线均落在场外低头沉思的蓝白球服队长身上。 “哒哒哒。” 七中的队员一声玄黄黑边球服慢速登场，边界的队长叶察长身玉立，同样俊朗清秀的面庞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挑眉望着顾深。 蓝白球服队长垂眸，不知所思。 原定第一场顾深上场，覃逸中途变卦占领领袖主力位置，叶桉在远处皱起眉头，不动声色。 深哥不上场意味着什么呢？其实谁也说不清楚。 队伍人剩下一个位置，女生们一眨不眨地注意着顾深的方向。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秒针的转动如同紧密沉重的鼓垂，缓慢而有力地敲打着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使人不由自主的地屏息。 顾深一直没踏入场线。 他就插着兜，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仿佛所有闹腾欢呼的热闹与他无关。 叶桉耳边没有风，世界里却静得所有人的动作如卡了碟的旧电影形成一页页连贯的慢动作。 他甚至忽略了领导在外面喊他让顾深上场的焦急劝阻声。 第313章 干戈玉帛都依你(1) 时间在所有人的观念里变得缓慢，叶桉心想顾深不上场也可以，后半场可以上。 他的祖宗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 可叶桉也不确定，万一深哥心心念念的小祖宗真的不来。 他……发疯了怎么办？ 忽然间，叶桉的世界重归喧嚣，所有人的动作恢复常速，他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裁判正在从十倒数，一切都和往年一样，只是队伍缺了一个人，顾深仍没进场。 天气燥热，白云密布，一直垂头的队长大人面无表情抬眸。 他的视线无波无痕，似安详平静的午后湖面，却又表达出一种与之不同的违和感。 平静无波，深沉压迫。 顾深的太阳穴忽然疼了起来，隐隐约约，耳边都是那段对话。 “那哥哥等我好不好，九九想看哥哥打第一。” “……行。” “那哥哥不能先开始打喔，一定要等九九来喔。” “哪那么多废话。” “嘻嘻你答应啦，我会快点来的。” …… 忙音挂断，拨打的第三次，那边终于接通了，顾深凝眉，眉骨一沉声线寒冽：“你怎么还不来？” 那边沉默，有杂音传来，他的眼皮在跳，莫名有一种不安袭上心头。 下一刻，电话靠近，传来男人字正腔圆的官方语言。 “喂，是于先生家属吗？您好，我是警察，现在于先生的车辆xx路发生车祸，肇事者逃逸，很抱歉告诉您，当场毫无生还……” …… 瞳孔收缩，顾深捏紧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种深暗波涛汹涌，抑制不住的冷沉凶兽藏在冰冷结冰的冻层水底，顷刻间冰层闪出裂缝，凉意袭来。 “咔。” 破碎的声音。 裁判没来得及反应，全场忽然响起躁动，坐在观众席后面的人甚至立即站了起来。 “深哥！！！” “别跑啊！大佬你回来！！” “男神别走！别走！！！” “卧槽老子摄像机都从家里偷过来了，大哥你别跑啊！！” 裁判在吹哨，场上一阵翻涌的尖呼狂叫之中，顾深甩开腕带，压抑不住的戾气迸发得毫不收敛。 奔过的观众席响起尖叫挽留，他冷冷地掠过余光不留，身影迅速闪向场外。 “深哥，你不能走！” 事先时时注意顾深动作的叶桉狂奔追上，他与几名后场替补的球员拦住情绪外露的大佬，几个人拦成一块，却只是堪堪减速满身戾气的顾深的步伐。 “滚开。” 顾深冰冷寡淡的眼神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凉意，仿若悬崖底下的冰锥。 那股子凶残的寒意阴戾爆裂，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队员们从未见过队长如此恐怖的表情，拦住的力量稍微放松，顾深轻易甩开的人。 “顾深你不能走！！！” 关键时刻陈钧冲上来，较为壮实的身材把猝不及防地顾深压退一步。 先前被甩在一侧的叶桉冲下来拼命按着他往回退，“深哥你走了一中的球赛怎么办？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他们都是为了你才来看球赛的！！！别激动意气用事可以吗！冷静一下！” “你这一走，我怎么收拾残局？！” 甩掉的几个队员闻言纷纷上前拽住队长，后者回头，眼底失去耐心，“关我屁事。” 第314章 干戈玉帛都依你(2) 他彻底不耐烦了，陈钧扯着他，几个人努力把他往回拉劝，顾深凝眉，戾气氤氲于眉间还未动手，余光一闪，突如其来地闯入了一个小姑娘。 “顾深——” 一身黑白球服的女孩站在面前，似乎被这一阵仗吓到了，软绵绵还有点喘的声线，“比赛还没开始嘛？我有点迟了……”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表情僵硬，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于玖玖捏着挎包，歪歪脑袋问：“你们怎么啦？” 如同抽了链条的玩具，叶桉几个人如释重负地松手径直坐在地上。 他们捏捏手心，额头全是汗意。 真的，差一点，他们全都要遭受一场打架。 深哥是铁了心的。 幸好，没动手。 完美地化干戈为玉帛。 没了束缚，顾深立在于玖玖几米之外。 他身姿挺拔，球服在拉扯间轻微褶皱，一双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黑暗幽深，不见底色。 他想起了以前被老范老婆拎去办公室对答题卡空白的作文说教一通的场景。 那篇作文话题是“化干戈为玉帛”。 他打了无数次架被罚抄写的古文也掠过那些老祖宗的东西，两眼记住了一些内容，现在，就在人群之外，不远处还有嘈杂的声音，他的心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脑海里都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 “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背之，海外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坏城平池，散财物，焚甲兵，施之以德，海外宾服，四夷纳职，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 后人译为，化干戈为玉帛。 他思考了一下，原本压抑阴暗糟糕的坏脾气没了，初初见她，除了安静地凝视，眼神才能明白。 干戈指打仗，玉帛为和平。 他的干戈满目玉帛安宁，都依她。 “你来了啊。”他听见自己是这么开口的。 —————————————— 顾深十三岁遇见于玖玖那年，是他趋于精神分裂上午打架下午乖戾的变态一年。 那时候玖玖才十一岁，六年级。 他知道她的学校住址，还注意过她的朋友同学，小姑娘身边朋友很多，自始至终陪着她小升初情谊不变的人是谁顾深也知道。 她喜欢分享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天真无邪，被保护得很好。 尤记得临近小学毕业那段时间学校附近出现变态，别人的女孩都有爸爸妈妈接送，她没有，他就默默跟在身后保护她。 这小姑娘有点蠢，都没注意他悄悄跟在她身后一个学期。 甚至从没认出他就是那个离经叛道离家出走在巷子里拼命跟人打架的少年。 他比她高一届，总是提前下课溜去小学外面装成不良少年悠哉悠哉地盯着围墙横幅等待。 打架斗殴名声传多了，十里之外几乎没人愿意靠近他。 某个无聊打完架的下午，他误了时间不顾脸上擦伤匆匆带了个口罩就躲在小姑娘后面走，过于惊慌甚至连公交车钱都没带。 “我帮你付吧。” 抬眸对上女孩澄澈干净的双目，他呼吸一滞，身子失了意识缓慢地点点头，心里早已因为心上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炸开了稀碎却火热的烟花。 第315章 喂，你的闪光灯没关 她声线很乖，小奶音软软的，如古人冬日收集的寒梅雪水在春天烧开当茶的滋味，难得得让人舍不得伤害。 耳根发烫，他戴上蓝牙耳机，口罩遮住脸，全身遮掩只露出一双剑眉星目。 有了美好便会滋生情绪，他头一回私心地坐在她位置旁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盯着对面，内心染了一股热浆般传至四肢百骸无法动弹。 九九喜欢他的眼睛，以前眼角受伤时她给他贴纱布，模样乖乖却小声埋怨着：“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下回你再伤到自己，我们绝交。” 后来没绝交，她走了。 就坐在她的旁边，呼吸着她残留的奶味，偶尔瞄瞄她的小动作，向来不屑与搭公交的机车少爷头一回觉得这种缓慢平和的行驶车速美好至极。 直到他再次偷偷挪过视线，瞥到她放至一侧的手机登时失了神。 原来一个人失去记忆，喜欢的东西还是不怎么会改变啊。 指尖猛地收缩，他捏捏膝盖的布料，眉眼恢复淡然冷清的模样偶然朝手机镜头掠过，碰了碰小姑娘的手臂。 “啊，怎么了？”小姑娘登时有点慌，心虚得声线微颤，怪可爱的。 不行啊，留下录像会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看她的，多变态。 顾深轻咳，指了指背面自己的手机，装作云淡风轻道。 “喂，你的闪光灯忘关了。” 小姑娘第一回做这种事，羞愧得当面删了视频。 下了车，顾深望了望前方加快步伐的背影，弯腰忍不住满足地笑了笑。 还喜欢他的眼睛，挺好的。 可是一切都不是很顺利的。 小升初护送的某个下午碰巧撞上温媛买菜，顾深急忙戴上帽子，女人冷冷淡淡地从他身边走过，排斥意味明显。 他没收敛，继续护送着九九回家，那条路他走得比那个糊里糊涂的小姑娘还要熟悉，偶尔在路上碰见温媛，她皱眉，他默默低头鞠躬。 九九小升初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前收到了男孩送的一束花，小姑娘当是朋友笑得很开心。 于是离家出走失去了富裕生活的他去奶茶店兼职，手背有刺青，面相寡淡冷戾，顾客都离他远远的。 起初他送到她们复古住址门口一侧收信的小绿箱处，每日一小束包装精美的花，不同种类。 后面他被安排去擦桌子洗杯具，干了半个月，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情人节下午捧着一大束花送到她家。 温媛这次当面收下了，多看了他两眼。 后来有一天下午送花时，温媛给了他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九十九封手写名字的明信片，最底下是那个红色的户口本。 一个月后，火灾，温媛去世。 温媛把于玖玖的后生，安排了一半。 绕是再怎么桀骜不驯，往后走马观花的生活里也总会出现一个人，她会把你治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一看见她的笑，你不会拼命，治愈在心头，心上坍塌的建筑轰然恢复生机，你会想把她揽入怀里，用尽余生告诉她喜欢是什么感觉。 全场躁动不安的模样与桎梏让人按捺不住暴戾因子，然而于玖玖冲顾深一笑，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第316章 他不给握手(1) 手机没电与季辰说明想法后，于玖玖几分钟内跑了几公里。 她累得也想坐下，犹豫着吧啦小碎步跑朝顾深奔过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我腿软。” 顾深垂眸，任由她动作，跑过来的小姑娘脸颊酡红红唇微张，气息仍有些不稳。 “我好累呀，”小姑娘软软地感叹一句，冲他眨眨眼睛小声开口，“我从宜宁路跑过来的，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为了看你比赛，你可不能怪我……” 她在脸侧挥挥爪子，“比赛还没开始嘛？” 原来她放弃了看画展。 “开始了。”顾深扶了她一把，手掌虚搭在她的后腰处，淡淡出声。 无端的，于玖玖觉得他眼神不似方才见面时那般犀利，她的视线与他寡淡的眼神对上，里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却莫名的带给人冰雪初融遍地傲枝的清冽感。 很淡，很柔和，又蕴含着花骨朵破开初雪的美好。 小姑娘盯着他出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没上场啊？” 女孩的尾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顾深紧拧的眉骨松开，幽深的双眸闭上，无奈地把她拉入怀里，“你没来，我为什么要上场。” 淡淡无奈的语气听得身后一伙子见过他险些发疯的人心里唏嘘。 陈钧直接翻白眼，叶桉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 方才小祖宗再迟来一步，深哥的拳头就要打在他们身上了，哪还有这会儿团圆式的美好。 许是他们的惊呼声太大，于玖玖从顾深怀里探出脑袋，墨色卷发疏散如鸦羽般澄亮，衬着一张漆黑的小脸越发娇小。 她好奇地问，“你们刚刚拦着顾深干嘛？” 她都看到了。 被提问的几人顿时身子一僵，女孩的眼神过于纯真，让他们沉迷于是否说出真相的边缘徘徊。 为首的陈钧张张唇，声线全部落至他周身。 他翻个白眼还未开口，抱着于玖玖的顾深慢条斯理回首，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睨过来，让人瞬时噤声。 陈钧才抬起来的手颇有自知地搭在叶桉身上，缓解尴尬般，“嘿嘿嘿嘿没什么，就是老大你太久没来，深哥着急找你罢了，我们耽误时间所以拦着他，嗯嗯真没什么的……兄弟们是吧？” 连之前耀武扬威一口一个顾深的家伙此刻都伏低做小称哥了，其他人还敢反驳什么。 叶桉以及余下队员，“嗯是。” “真的嘛？” 于玖玖杏眸微眨，目光流连在顾深与叶桉之间，还未得出个所以然，便被顾大佬按住脑袋往回走。 “走吧，去吃早餐。” 大佬淡淡开口。 “唔好……你别弄我头发！乱啦！！” 球赛已经开始，一中虽有覃逸开打，却仍不及顾深出场引起轰动，好在他的球技与去年相比大为长进，得分也没被七中要压制过惨，观众也能配合地鼓掌。 蓝白球员替补上场，乔阳扎好鞋带准备上去，后方一道较弱细小的声线喊住了他。 许若葵手心捧着一瓶水，对上他的视线稍稍避开，动作僵硬了一点，最后还是弯眸。 “……加油！” “好！”少年笑了笑，答道。 第317章 他不给握手(2) 回观众席的路经过叶察，于玖玖注意到顾深与他的视线短暂交接，后者不失优雅地微笑，随即视线睨向她，依旧淡笑。 于玖玖感觉心里起毛毛，正想缩回去，耳际的碎发轻晃，顾深的大掌压在她的发心，手肘搭在肩侧，漫不经心的眉眼。 为什么总有一种敌方对峙的感觉？ 两个男生都比于玖玖高，小姑娘夹杂在一蓝一黄的高大身影间。 无辜地扬起脑袋，一双翦水秋眸潋滟着清澈。 下一刻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成功打破了沉默的，两道清冷的视线齐刷刷刮向肚子发出抗议的小姑娘 “我都说了我没有吃早餐嘛……” 羞恼的小姑娘径直往后退了一下，不偏不倚缩进顾深怀里。 她捂着脸弱弱地解释，墨黑卷发遮掩处细微可见红透的小耳朵。 剑拔弩张的气势霎时消散，顾深无奈地安抚炸毛的小家伙，叶察轻笑，伸出手，“你好，叶察。” 他声音清冽，成功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于玖玖探出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无比坦然地说：“你好，于玖玖。” 小手还未探出与叶察握上，顾深蓦地捏住，在于玖玖疑惑地看过去时，将她的小挎包带放入手心。 包里面装有早餐。 于玖玖一副“哦，懂了”的样子又把手收回去了。 叶察维持在空中孤独的手：“……” 七中校霸从未受过如此冷落，他轻咳，自然地背过手，想起什么似的递过来一个黑色腕带。 熟悉的款式颜色让于玖玖一愣，叶察好整以暇的语气响起：“顾深方才丢的。” 如果此时叶桉在场的话，铁定会有一种好不容易瞒住了现实又开始深受胁迫露出了冰山一角的惊慌与危险感。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面对一中大佬冷冷扫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于玖玖拧起秀气的眉，接过腕带来不及询问，小身子被顾深一提，带着她回对营。 女孩娇小的声影不断拉长，隐约可听见她埋怨不爽的糯音：“你扔腕带干嘛？待会上场你还要戴的……我不帮你擦干净了，你自己收拾吧，让你作！” 顾大佬应得很顺口，“嗯，我作。” 于玖玖：“……”气死她了。 于玖玖直接进入了一中队员休息的阵营，租来的铁架大棚搭在空地中央，搬来的空座堆叠一侧，上方摆满了男生的各种东西。 矿泉水已经供应了一箱，几个中途下场的蓝白球员坐在台阶处热汗淋漓地仰头喝水。 战况有些激烈啊。 顾深向来不是不喜男生身上的臭汗味，即使是队友嫌弃得毫不遮掩。 于玖玖跟着他找了处大棚外最高的台阶坐下，高处的视角辽阔，虽不及中央的优势横观，却也能将球赛场面收入眼底。 她啃着早餐面包，腮帮子鼓鼓，兴致勃勃地观看激战。 许是受了顾深上场的刺激，今年覃逸训练的时间与强度有所加强。 即使整场球赛比分远远落后于七中，他卖力的表情和不时显露的肌肉仍能吸引一些别人的惊呼喝彩。 观众也有大部分男生，与女生势均力敌，他们都是为了观看顾深打球的，由于去年集体被放了鸽子，再经过方才顾深的一波三折后，一脸茫然地端坐着。 第318章 他要的不是哥哥(1) 方才注意到叶察与顾深对峙的画面后，男生激动的呼嚎又使他们的表情生动起来。 也有不明情况的人冲着场上为覃逸大喊加油。 于玖玖听着胡吗，唬得一愣一愣的，问顾深，“为什么他们那么激动啊？” 顾深没应，从她包里翻出蛋挞，面无表情。 察觉不对的于玖玖迅速夺过，小声开口，“这是钟姨塞的。” 钟姨还给顾深备了一份早餐。 于玖玖背着包赶过来，着实累得不轻。 顾深瞄了她一眼，答应了。 先前的问题没回答，于玖玖又问一遍，顾深咬着面包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叶察来了。” 跟想象中的答案不符，于玖玖偷瞄了七中队营直立的男生。 鲜明的黄色套在他身上竟不显得违和，男生眉眼低垂，五官深邃，论颜值与气质也算上等之姿。 于玖玖咬着豆浆吸管凑到顾深身侧叹息道，“可是我觉得他不如你好看呀，怎么呼声那么高……” 尾音深处……竟是带着浓浓的哀叹与可惜。 仿佛在感叹他们眼神不好。 顾深眼底的无奈与宠溺遮掩不住，轻笑着揉揉她卷发，“叶察队是去年的球赛冠军，市里的。” 于玖玖：“他来了又怎么样？一中不是有你嘛？” “怎么就不是为你喝彩的呢？” 她那一副被踩了猫尾的炸毛着模样着实让顾深忍俊不禁。 他擦过她嘴角的面包碎屑，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弯，仿若是阳春三月的桃李温柔。 “他来是为了和我打。” “他都没上场。” 于玖玖点点头，懂了。 去年的市队冠军队长与深藏不露的一中大佬比赛，可比较往年输赢一目了然的花拳绣腿赛有噱头的多。 于玖玖才来临城不久，耳边却也能听闻某中的校队连冠头筹多年，照这情形，是七中无疑。 她激动地再塞两口面包，黑曜石般的经眼眸透亮清澈，“叶察来是为了和你比赛，那他之前不来吗？” 顾深淡淡的模样，“我也就今年上场。” “嗷，我吱、吱倒啦。” 于玖玖腮帮子鼓鼓，像个储粮的小仓鼠一般口齿不清的。 顾深：“……” 顾深眼中的小仓鼠砸吧几口咕噜咕噜吞完豆浆，小手悄悄探向蛋挞……然后被逮住了纤细的小手腕。 于玖玖看着他，顾深不说话，两个人对视都不说话。 掺着火花的视线在空中交织，隐约有电流的声响。 半响，于玖玖低下头，踏着板鞋的小腿恨恨地蹬在地上。 顾深：“……” 小姑娘还有脾气了。 置气良久后。 小姑娘小口咬住“冷战”得来的一个蛋挞，表情颇为满足。 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一中依旧败绩，鉴于突出突出往常的实力表现，覃逸仍是获得了不少掌声。 他一下场，女朋友提着毛巾递过水来。 那个女朋友于玖玖记得，上回军训故意撞她的那个马尾女生，名字叫何珊。 跟温清晚站一块的，没几个是对她好的。 于玖玖冷哼，秀气的眉心皱起，把腕带递给身侧的顾深。 第319章 他要的不是哥哥(2) 说是让他自己收拾腕带，最后还是于玖玖絮絮叨叨地拍掉在上面的灰尘，吃了蛋挞也抵不住地凶他乱丢。 惹得某人不停低笑，用低沉的声音哄她可爱。 滚，去特么的可爱。 顾深正在喝水，随手接过，眼见乌黑卷发的暴躁于玖玖往他身边凑，安抚般顺毛。 于玖玖不如他意，弯腰抱住膝盖，宽松的黑色球服嗒拉下来，衬得腰细娇小。 球服很宽，小姑娘在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短袖，配上一条纯色系的黑色短裤，长长的及腰卷发披在双肩，又撩人又可爱。 顾深眼神深暗，舔过腮肉伸手碰她又被板着白嫩的小脸的女孩蓦地推开。 “你以前怎么不参加球赛？” 嗯，瞧这质问的语气。 “不想。” 顾深悠然，轻飘飘地回答。 “市赛你也不去？” “校赛没去，市赛去不了。” 于玖玖听叶桉说过，其他几个学校已经输了，只要七中过了垫底一中这道关卡就可以晋升得到市赛的名额。 市赛再赢一场，比往年风头还盛的冠军就十拿九稳了。 听别人说，七中当初的市赛有叶察带队名次最好的一次也只是亚军。 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顾深心不在焉，云淡风轻的语气听得于玖玖心下一紧，她吸气，鼓着腮帮子替他整理腕带。 高质墨色的柔滑绸带懵懵地**小会，于玖玖替他整理好褶皱，唇角抿得梨涡都出来了，认真地看他放软声线开口：“尽力就好了，输也没关系的。” 反正一中输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那一场两场的。 于玖玖打球没顾深厉害，知道他水平不错，怕具有多年经验的对手完胜他让他自尊心受挫，还是提前默默宽慰几句。 她可能不清楚具有临城超强喊话的男生号召力与实力有多稳，自顾自地替人计划好失败怎么办。 顾深没开口，两人沉默一瞬，于玖玖眼眸清亮透彻，以为他真的不稳定，十分严肃的表情是摆明当真了。 小姑娘未缓神，男生轻笑，忽的压着她的脑袋按在台阶角，手心抵在中间。 清冽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息间，小姑娘愣愣地对上他的双眸。 顾深弯眸靠近，调侃道。 “输都没关系，赢了给我亲一口怎么样？嗯？” 绕是平日里跟顾深关系再怎么熟稔，距离靠得那么近，再配上如此明显的挑逗话语，于玖玖吓得毛都炸了，翦水秋眸如受了惊的喝水麋鹿，四处寻找着遮身之处。 阶下都是半途休息的队员，位于高处的两人地理位置独特，压根没人注意到上面的情况。 “你、你——”虽然以前被逗过很多次，可每次于玖玖都能被他强势袭来的侵略气息惊到语无伦次。 大脑的组织语言功能登时告罄。 顾深盯着她的视线灼热，注意到她彻底没声后似乎轻声叹息，薄唇一瞬间擦过女孩的耳际才逐渐收回动作。 他退回之际，原本僵硬身子的小姑娘蓦地抱住膝盖，偷偷瞄他。 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动作，她轻呼一口气，猫着小身板鬼精灵般小心翼翼地溜下台阶。 第320章 一中校队，该出实力了(1) 女孩的身影落至平地不再犹豫地快速进入帐篷。 把一切收于眼底的顾深按着眉心，淡淡的双眸随之闭上。 对牵手撒娇，虚扶抱胳膊都无所顾忌，可一旦越过某条无形的界限，这小姑娘便像个兔子般躲得远远的。 她还在担心自己生病的事情么。 可他要的可不是哥哥呢。 拧开冰水瓶盖，男生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 于玖玖在营里待了一会，休憩的顾深徒步下来。 男生眉目冷淡，睨过来的视线平静无波，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 于玖玖收回偷瞄的目光，抱着矿泉水分发给休息的球员，卷发飘逸轻晃，正欲不动声色地开溜。 “深哥……” 接到水的队员向面无表情的队长打招呼，表情讪讪。 他们知道人是队长带来的，原想让她坐下来，可这个五官精致的小姑娘执意要帮忙，他们怎么也拦不住。 打了一场球赛极其疲惫，才准备歇着不管了，一抬头就瞥到皱着眉心脸色不虞的队长下来。 然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原本觉得她眼熟的全部钢铁直男的记忆登时回神。 卧槽，这不是小嫂子吗？！ 他们居然还要小嫂子帮了忙…要死了要死了…顿时，欲哭无泪不知所措的表情登上了他们所有人的脸庞。 所幸顾深只是冷淡地点点头，越过几个板凳逮住准备开溜的卷毛小家伙。 于玖玖偏头露出小半张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没有摆出，球场上一道尖锐短促的哨响让全体队员蓦地站起。 齐刷刷的一片蓝色挡住视线，于玖玖一愣神，人又被顾深拐至身侧。 第二场比赛要开始了。 覃逸不在队营，防守的男生咽咽口水摆好军姿，面色庄重地请示顾深。 “报告队长，请问你第二场比赛是否上场？” 突兀响亮的嗓音震得于玖玖腿一软险些摔倒，顾深双臂扶着径直把她拎起放在叠成一处的课桌上。 “有人看着呢！！” 小姑娘气急，抬腿踹他，却被按住膝盖。 身后的队员识趣低头，于玖玖唇一瘪，委屈低声道：“你能不能收敛点……有人看着呀……” 顾深勾唇，指尖落至女孩的腰间，人是清冷，炙热笃定的气息却扑面而来：“他们不敢。” “你……”小姑娘踹他，被光明正大地调戏气到了。 她明明还没有同意！ 说好的追求期主动权应该掌握在她手上啊！为什么这个臭家伙如此肆无忌惮！ 她不干了！ “那你看看。”顾深哑着嗓子开口。 视线中露出一角，于玖玖气归气还是要面子地犹豫着扶住他胳膊悄悄探出脑袋。 一米之外立定的全部队员整齐划一地低头，蓝白球服与热血鲜红的大棚伞相衬，渲染着严肃不阿的氛围。 偏偏只有面前的队长最不正经。 于玖玖瞪他，课桌不高，仰起脑袋的她气势矮了一截，眼底隐隐可见泛滥的水光。 见她就快炸毛了，顾深怕来不及哄，率先将她放下了。 领头的队员一律表情严肃，大气不敢出。 他们无需吩咐，自动排列出准备上场的队伍，顾深脸上的调侃与痞笑早已收敛，将队伍淡淡瞥过。 第321章 一中校队，该出实力了(2) 早从桌上下来的小姑娘欣喜地捧着下巴观看，坐在红凳上缩成小团，如同即将追随的赤脚奶猫。 队员们：“……” 注意到她的某个队员嘴角抽了一下，内心呼啸着深哥带来的小姑娘忒可爱了吧。 还没感叹完，队员忽然感到背后莫名发凉，目光一摆正，发现眉色冷淡的队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这这…… 队员僵了几秒，顿时昂起下巴目不斜视，摆出一脸严阵以待的严肃模样。 “呜——” 球场中央的裁判再次吹起集队的哨声，于玖玖压根没注意到方才发生什么，眨巴着如黑曜石的明眸，眉眼一弯，惊艳的小脸宛若壁画的神像复活。 “你们加油呀！” 顾深不言，蓝白方队的球员们昂首挺胸，特别有求生欲：“借小嫂子吉言！” 于玖玖：“……？？？” 小姑娘的笑容都僵硬了，唇一瘪，发心搭上一只有力的大掌。 顾深倾身凑至耳畔跟她咬耳朵，眼神幽暗，意味深长的话语，“蛋挞可以吃，不能动其他东西，不然我回来收拾你。” 他径直将小姑娘凳底的快乐肥宅水掏出来，稳稳当当地塞回于玖玖手中，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能喝。” 她明明藏得好好的，他怎么发现的。 于玖玖“嗷呜”一句，委屈怨恨地瞪他。 顾深已然收回手，指节在腕带调节舒适度，走至营外之前，侧脸露出了的五官深邃，轮廓线条流畅分明。 队伍排列时把原本上场过体力不支的球员排除，大部分都是忠心不二甚至参加过八十队的组合。 他们向来紧紧追随顾深，并为头一次跟随深哥迈入正式赛场感到自豪。 顾深来回扫过点头，略痞气地勾唇，球衣遮挡不住自己结实有力的身材。 “一中校队，”男生笑出声，眉眼间尽是嚣张与不羁，悠然淡淡的语气，“该出实力了啊。” …… 赛区一阵惊呼与喧哗。 七中的校队已经上场，队长叶察上阵，从容淡定地朝观众席笑笑，俊秀的颜值引起女生们的尖叫与呼喊。 男生们则较为沉稳安静，脸上激动的表情却按捺不住，双手不停摩擦着自己的膝盖。 七中平日只观不战的叶察舍得上场，那对手是谁早已不言而喻了。 一场跨学校的天才对手之间的球赛实在让人心生敬畏与崇佩，不论输赢，正规官方的竞争已经足够有噱头了。 覃逸第一场打得过于卖力，体力尚未恢复只能呆在休息区冷眼直观。 他以前都是一中球赛代表，掌声与喝彩都不少可顾深这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一提出参赛，学校什么好的都应他，凭什么！ 从来对此嗤之以鼻甚至不愿观看顾深打球的他心里愤愤不平。 也不过三脚猫功夫罢了，连正规球赛都没上过，能掀起什么风浪。 哼，到时候让那帮女生看看她们为之沉迷的家伙虚伪的本质。 背后的观众欢呼声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一时间是雷霆电闪都不及的轰动。 覃逸皱眉，脸色微微铁青不屑，知道是顾深上场了。 第322章 要喝快点喝(1) 顾深登场的掌声比叶察要隆重。 裁判已经吹哨催促，蓝白加深的队员步伐整齐划一气势十足，末尾的队长慢条斯理跟着，行云流水的动作间尽是散漫。 与覃逸带队不同，顾深的队伍气场如冬日铮铮欲出的剑，踏步间标记着军训的条理分明与严阵以待，可也算不止死板。 新颖脱出的方式反倒让人感叹纪律严明。 其实一中校队的实力不差，只是相比于七中的实战基础与不计其数的市赛经验，运球时速与应对能力终是处于下风。 观看了一场比赛的观众都明白，即使覃逸再怎么卖力，抢球方面与队伍的配合默契程度均不如七中，他们缺少一个爆发点，所以会输。 所幸决定输赢的第二场换了人，欢呼声更高，眼下主力上场，顾深漫不经心的照面便率先压过七中一轮。 裁判是一中的，见到来人，男人紧绷的面容终于动了声色，笑意染上嘴角。 “好小子，哪尊大佛把你请回来的。” 等待时间里裁判低声调侃，即便后者余光不留一个，他也撇嘴笑开。 倒计时开始。 难得热闹的氛围不由自主地收敛，叶察低头盯着分界线处，再抬头冲心不在焉的蓝白队长微笑。 这是他惯有的动作，不看裁判举高的篮球，轻松淡然的模样容易使对手心生警惕与紧张。 只不过……这次的对手似乎比他还要云淡风轻呢。 对于佼佼者的竞争，比的是耐性与方式。 顾深眸色疏淡，令人摸不清想法。 观众们倒数及三时，他卷睫微颤，眼里闪过的一缕暗芒让叶察触不及防。 叶察抬眸，耳边哨声吹响的那刻一抹蓝色的身影掠过，球影从他身侧瞬间闪过，风驰电掣的速度。 观众席上顿时炸了。 “顾深牛逼！竞技反超！” “有人看见刚刚深哥怎么抢球的吗？卧槽，我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会场一片惊呼，震耳欲聋的助威声席卷队营一边的于玖玖。 “深哥！深哥！深哥！” “哇，深哥神速！” 同样错过抢球的叶察回头，黄色球服的身影紧随其后冷声发令，“拦住场上的顾深！” 黄衣球员不断加速，蓝色球衣的少年们不堪示弱。 顾深的冲击力过大，黄蓝相交的球场快速缭乱地让人目不暇接。 最后一步叶察没来得及拦住顾深，一个漂亮利索的三分球从球框完美地穿过。 “中了中了！卧槽第一个就中了！！” “第一个球就中了！深哥好厉害！” 顾深越过几处反应较慢的黄衣球员将落地的篮球掠过扣在腰侧，漫不经心地冲叶察挑眉哂笑。 “没人告诉你，不要轻视对手么。” 绕是有多年市赛经验的叶察亦是被顾深迅猛的速度与球技惊了一瞬。 他自持自己参加过的经验足以达标，见对方从未参加过正式赛场稍稍放松，原以为他的支持呐喊只是因为不俗的外貌而已，没想到…… 叶察抬眸，先前对顾深的疏忽看轻一下全部收敛，扬唇微笑，眼底闪过认真。 这会是一次正面交锋了。 第323章 要喝快点喝(2) 观众席一阵惊呼，顾深偏头径直将篮球抛出，分界线端的蓝队接球，互使眼色，一黄一蓝的身影竟相而去。 如果说叶察队是市赛脱颖而出的一个非凡队伍，而顾深则为明珠蒙尘光芒不露的宝藏。 一场比赛打一开始，欢呼喝彩与表白赞叹就没停过。 顾深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与高超的运球技巧让人望尘莫及。 蓝队异常配合，比分一直上涨，与七中处在了竞争状态，七中稍有分神，比分排名便落后一名。 一中呐喊助威不绝于耳，叶察咬牙，目光瞥了蓝队队营一眼。 毕竟是入了市赛季军的队伍，没被打压下台，过了蓝队队员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也近乎恐怖地衬托出顾深的可怕之处。 叶察抹掉薄汗，盯着气息平稳的蓝白队长，眼底掩饰不住的怀疑。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顾深一个人单挑大梁也能也将战名在外的七中校队打压掉。 稍有出神便能更改比分的进球记分场，真的磨人性子。 注意到顾深动作敏捷地截下一个黄队的预备灌球，于玖玖抿着吸管，眼眸弯弯放松地喝着肥仔水。 叶桉正襟危坐在一旁，看着比分又看看她，神色悲哀。 刚入学那会打球赛叶桉替顾深拦过于玖玖，小姑娘这点还记得颇深。 两个人都是好相处的性子，自然而然坐在一块。 “你怎么啦？”于玖玖瞄了他神色不安的表情一眼，关心地问，“顾深打球不是很厉害嘛？比分都没刷出距离。” 相比小姑娘坦然自若的模样，叶桉苦哈着脸，“小祖宗，咱打个商量行不行？” “你要么把可乐给我，要么在深哥下场先喝完。” 别以为他不知道，深哥走之前还叮嘱她来着。 于玖玖捧着蓝色包装的碳酸饮料，啜拉几下，鼓起小小的两侧腮帮子半响才应，“他说可以。” 叶桉认真脸，尽职尽责：“可以吃蛋挞。” 于玖玖躲开他探过来的大手，将罐子抱得紧紧的，“还有可乐。” “乱讲话，”叶桉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教训女儿的老父亲，疲惫写满脸颊，“深哥跟你说的时候我站后边呢，全听清楚了。” 于玖玖闻言瞪他，凶巴巴的，“那你还装？！” “谁让你想唬我？” “——走开！” 于玖玖啃着第二个蛋挞，听着叶桉的絮絮叨叨，绷着小脸道：“等会我跟他解释，你闭嘴。” “行行行。” 小祖宗要生气了，得顺着。 两个人又默默盯着球赛看了一会儿，安静半响，于玖玖折叠锡纸的声音又将操心的叶桉吸引了过来。 叶桉：“你不吃蛋挞啦？” 还用食品袋装得好好的，完全不符合热爱甜食的萝莉模样啊。 小姑娘把包好的蛋挞放在桌上，低头喝可乐，“给顾深的。” 叶桉：“你对深哥真好。” “……做人真诚点不好吗？” 说那么违心的话。 别以为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叶桉：“……” 于玖玖干掉半杯可乐肥宅水，舒畅地眯起满足的双眸，凑到叶桉身侧悄悄八卦，“哎，你知道顾深以前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吗？” 第324掌 顾深是为了小情人(1) 顾深当时就回了她一句“不想”，直觉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小姑娘总觉得有什么方面怪怪的。 比如说顾深淡淡瞥来的眼神，比如他不自觉微敛的眉心，再比如他低沉说话时语气压抑不住的……让她说不出来的情绪。 叶桉一激灵，视线来回扫过于玖玖。 于玖玖特别硬气，捏着可乐瓶直起腰板来：“看我干嘛？知道了我才不会问你……” 叶桉亮晶晶的眼神顿住，眉头皱起来颇为疑惑，“你以前不认识深哥吗？” “不认识呀，”于玖玖咬着习惯，确定自己失忆后从未见过顾深那张独特惊艳的脸，恍恍惚惚地问，“你和叶察都姓叶，会不会是顾深不想破坏你们的兄弟和气，坚持不上场啊？” 末了，她说服自己软声感叹一句：“顾深真伟大。” 叶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 叶兄弟差点刹不住握起的拳头，于玖玖眉一挑，顿时团着噤声，警惕的模样。 安静地盯了一会后给他递过去一瓶解压的矿泉水，见他脸色缓了一点，小姑娘发挥自己弱里弱气的伪乖声线，“顾深以前打过官方集赛嘛？” “没打过，”叶桉没好气地接过水，“休假时c市球赛那边都极少去，要不是深哥球技了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闷在家里做死宅了。” “多无趣……” c市不在临城，以篮球比赛胜负直播出名，凡是球技高超获得市赛资格的球队都会去那打一场。 叶察队伍得过季军，奖品丰厚难得，更别说冠军了。 七中前年市赛在c市得了排名，直播现场圈了名声，现下面对闻所未闻的对手顾深，自然是多了几分傲气的。 这种傲气需要强者打压才明白道理。 吐槽了半天尾音越说越弱，暗自骂了队长的叶桉有点痛快，却还是心虚地瞄瞄球场那边。 于玖玖捕捉到他的小心思，念及先前的威胁猛地反将一军：“我要告诉顾深你骂他！” “我要跟他说你喝可乐！” 于玖玖没胆子，却还是佯装底气地吼：“是不是朋友！！” 打小报告真不够意思的！ 叶桉喝了几口水顺顺气，看着缀吸可乐的女孩侧脸突然开口道，“其实去年深哥差点就参加了……” 如果顾深没有半夜翻墙离开，指不定当时第二天范文正还能威胁他上场。 可惜没有如果。 于玖玖不明白叶桉内心的弯弯绕绕，她点点头算同意，“这个我知道，老范说他半夜翻墙连帽子都吹飞了。” 叶桉：“……？？” 他怎么记得他的版本是顾大佬自己丢的呢？ 好在于玖玖没在意这点问题，拖着下巴她抛出下一个疑惑：“不过老范没有说顾深为什么半夜离开，他只解释了顾深为了‘出逃’都答应考第一的事了。” “我觉得那件事对顾深很重要吧。”于玖玖杏眸放空，喃喃道。 她过于认真，以至于被叶桉喊了两遍才回过神，愣愣地下意识问，“怎么啦？” 叶桉回忆起什么似的，径直道：“好像当初深哥向范主任请假来着，由于球赛被拒绝了。” 第325章 顾深是为了小情人(2) 于玖玖：“那件事对顾深那么重要？” 请假被拒了还是止不住让他为此不顾一切地爬墙离开…… 小姑娘捏着瓶罐的指尖逐渐收缩，她凝眸，耳畔响起叶桉恍然大悟记起来的有理有据的承认。 “我也不清楚重不重要，深哥请了四五次假全部不批，理由都是假期超过球赛的时间。” “那个时候他连靠近校门都被栏，我们队员琢磨着问了范主任，主任说不是什么大事，请假原因都写不充分，于是顺理成章地就拒绝了。” 叶桉说：“讲真，当时我都以为被拒多次深哥心灰意冷放弃了，结果要不是范主任那半夜撞见，我们都料不到他真的会对球赛弃之不顾。 于玖玖顿时觉得可乐不好喝了，悄悄把瓶身捏着，心里有种酸涩的意味。 顾深那么着急，该不会是为了见他的小情人吧？ 毕竟那个时候他不认识她。 即便如此，于玖玖还是咬扁吸管，问叶桉，“你知道他当时去哪里了嘛？” “嗯让我仔细想一下……”叶桉有些犯难，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月份就跟现在差不多，就是去年！当时套话范主任说他看了新闻连夜去了b市。” “b市……” 于玖玖的声音顿时低落下来。 去年的十月，她去参加了b市举办的舞蹈比赛，当晚舞台坍塌受伤住院昏迷近三天，把于盛吓的高血压差点重新犯病，醒来后都是钟姨照顾自己。 顾深火烧火燎去……真的是看小情人？？ 小姑娘抠抠手心，莫名有点发酸。 叶桉没注意身侧小祖宗的脸色，还在滔滔不绝，“那个新闻倒是挺轰动的，是什么事情来着？” 于玖玖垂眸，正欲叹息，叶桉的话如腊月惊雷，直击平稳无波的湖面，炸起一大片涟漪。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舞台！有个舞台塌了的新闻……” 于玖玖猛地抬起头，明亮的黑眸瞪得圆润，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 第二场球赛是以一中险胜。 绕是顾深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七中校队的抵死纠缠，尤其是最后关节，几乎半个队伍的人都在拦他，倒是令人堪忧。 看来待会得重新调整战略，替换覃逸的某些外强中干者了。 全场热烈的欢呼声中，蓝白球服的队长肃着脸往回走，撩开泌出薄汗的刘海，他略皱眉。 回到营地，卷发柔顺的于玖玖正忙不迭地给累得大喘气的休息队员递水。 看见他登时把所有的矿泉水瓶往叶桉臂弯处一挪，捧着瓶能量饮料过来。 汗味太浓，顾深捏过她的小手迈上高阶，刚激烈运动完于玖玖不让他坐，她坐着抬眸看对方，顿了顿，奶白纤细的手臂还是拎过干毛巾起身给队长大人擦汗。 她不够高，还往上踮脚尖，高质灰的定制毛巾衬得她指尖小巧柔软，如浇了牛奶一般。 许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小姑娘对上他直视无碍的视线仍有些羞恼。 “不……不要看我！” 于玖玖晃晃头，遮住他纯黑的眼眸，那里纯粹深邃，倒映着她姣好的五官。 第326章 相处久之，心动更甚(1) 顾深顺势握住她的手微微倾身，另一只按着她握住毛巾的手拂过汗湿的前额，末了还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乖，嗯？” 于玖玖小声道，“因为高兴。” “高兴你喝了可乐么？” 于玖玖弯唇，对上他并不愠怒的视线，有点小雀跃，小尾巴都摇晃起来：“有一部分啦。” 顾深淡淡凝视她，并不说话。 于玖玖被盯得发麻，板着脸蒙他：“不准看我。” 小姑娘还没踮脚，却被人一把揽起抵在更高一层台阶处，她懵懵地抬头。 顾深身上的汗味其实不浓，他洁癖重，别人不一定苟同。 熟悉的清冽薄荷味混入鼻息，男生的呼吸速率还不平稳，动作之间蓝色球服露出冷白分明的锁骨，垂眸看她之际，勾人要命。 像深山老窝里摄魂夺魄的俊美老妖怪。 “手伸出来。”老妖怪命令道。 被摄了魂丢了魄的小姑娘眸中水光滋润，近看如映了春色的美奂湖面。 她眨眨杏眸，伸出手。 “啪”的一下，顾深径直往她手抽了一回。 白嫩的手背霎时浮出浅浅的红印，于玖玖猛地瞪大眼睛，惊得张了唇哑然无声，正欲缩回的手被紧紧裹住，又被抽了一下。 ！！！ 小姑娘毛都炸起来了，宛如一只受惊的奶猫几乎要缩着“喵喵”叫唤。 顾深又抽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听得像极了利刃砸在砧板上的处决声。 挣扎不得，于玖玖唇一瘪，扯着顾深的衣袖不说话，鼻头都皱起来了。 小姑娘圆润晶莹的杏眸低垂，眼里映出羽睫翕动的阴影，又乖又老实，仿佛在说她知错了。 想喝是一回事，听话又是另一回事。 “上场前跟你说什么了。”顾深沉声。 “……可以吃蛋挞。” 小姑娘糯糯应道，吸吸鼻子却有点不服的意味。 顾深瞌瞌眼皮，幽暗的眼眸睨过来。 先前理直气壮企图浑水摸鱼的小姑娘顿时偃旗息鼓，“不、不能……喝可乐。” 末了小声补充了一句，“可是不是甜品呀。” “为什么不能喝……” 她不解，动作幅度不小地跺了一次台阶面。 语文上，这叫侧面衬托不满。 这是上回老范夫人上课时小姑娘出神被提问答错后坐下小声吐槽的话。 顾深记得，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无奈沧桑之感。 于玖玖瞄他，抿抿红润的唇，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你留了蛋挞，而且我想喝可乐……” 所以……这是等价代换？ 顾深：“……” 于玖玖撒开手，头晕没站稳不小心抱着他劲瘦的腰，脑袋蹭了蹭衣料半响回神才软声道：“我就喝了一瓶罐……” 女孩软软糯糯的奶香扑鼻而来，卷发奶肤，小小一只腻着人，仿佛未断奶的奶团子。 顾深垂眸，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喝了冷饮的唇水润诱人，却掩饰不住惨白的唇色，衬得她小脸没什么精神。 于玖玖下意识明白他目光所在，缩缩脑袋心虚地抿抿唇，无辜的杏眸眨呀眨。 许久她才听到顾深放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要认错态度良好，顾深一般不会计较。 第327章 相处久之，心动更甚(2) 于玖玖莞尔一笑，小小的虎牙还未露出，蓝白球衣的男生退出距离，没缓过来的她没稳住身子险些摔倒，碰到台阶棱角。 男生拧开瓶盖，睨了她一眼。 照平常也该是这样的。 于玖玖立马坐直，小腿并拢双手抵在膝盖，正襟危坐地观察球场的情况。 第二场比赛是持久战，双方退场都回营休息，皆是消耗了大量体力的模样。 学生会会长不在，苏浅月在后勤部安排了一部分没参赛的男生分发矿泉水。 所有的男生一人一箱扛去两个队营，空地里还留着一箱满载的矿泉水。 苏浅月皱眉，抱起五六瓶发了一轮，再转身回去时，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立在箱子一侧，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苏浅月记得背影眼熟，将打扮与身高匹对了一番没记起，靠近凝视了一会，半响才缓缓出声。 “罗迹？”颇为惊讶的声音。 罗迹缓过神，退后摸摸后脑勺冲少女笑笑，愣了几秒才记得回应，“嗯，是我。” 比赛是联校的，顾深难得上场，二中的朋友过来助威也不是不无道理。 苏浅月点头，摆出后勤部的职业笑容，“差点没把你认出来。” “是吗？” 罗迹打量了她几眼，注意到她身侧没有什么欺骗脸的小妹妹后，声线略低沉地说，“可能是最近不常来的缘故吧。” 苏浅月给他递了一瓶水，见过几面还算有好感，奔波几小时的疲惫消散不少，摇头：“也不是，感觉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罗迹平日来找顾深时都是随意散漫的衣着打扮，说不上难看，只是带着一种二流风格。 类似苏浅月这种温婉随和的淑女打扮站在一侧，是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情侣的。 今天他倒与往常不同。 一套蓝黑相间球衣套在身上，清爽利索，显出张扬的少年气息。 少女垂眸浅浅地笑，长发温婉地束着放在左肩，几缕青丝遗漏在耳畔，柔和的风拂过，也是一副姣好的美人图画。 耐看型脸，相处久之，心动更深。 前面的寒暄都是官方的，苏浅月真诚的夸奖让罗迹不好意思地挠头。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苏浅月刚收拾出几瓶塑料矿泉水瓶，罗迹拎过放回去，直接扛着一箱子往前走。 “走，我和你去发水。” 动作间扬起的风吹动起青丝，苏浅月裙角泛起柔和的涟漪，一种肆意的感觉浮上心头，让她指尖微颤。 她还没动作，走在前面的少年回头，竟有些埋怨与哀愁，“快点，这水老重了。” 他那副“你再不快点我就撂挑子不干爱谁谁”的表情着实有趣，苏浅月忍不住笑笑，勾起唇角抬步跟上。 一中队营这边。 平地上的队员喝了水在侃侃而谈。 一中以前都是一场定输赢，眼下换了队长上场扳回一局，不用面对一锤定音的赛绩，即使决赛关键的最后场还未开始，少年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一决赛场主力为顾深，后卫为覃逸的安排已经定了。 即便再凭三寸之舌，光看结果足以引导局面。 第328章 就不该让你哭(1) 覃逸铁青着脸，艰难留下了一部分自己的队员，碍于事实只能愤愤地离开队营。 于玖玖跟顾深坐在营后的高阶上。 小姑娘十分乖巧，小手帮男生轻轻揉着打球弄得粗红的手腕。 她似乎没做过这类事，边揉边忍不住凝眉埋怨：“你能不能小心点……其他队员打球都和你差不多，怎么不见他们手红……” 他军训晒黑的皮肤色系已经恢复回来，冷白的手掌肉眼可见的通红，虽说没磨皮，仍是看得于玖玖手心瑟缩一下。 顾深瞌瞌眼皮，淡淡道：“是我抢球。” 顾深不在七中投篮前迅速抢球抛给队友，敏捷度不够的他们压根没机会投篮。 于玖玖懂一点，可听着听着觉得怪怪的。 他淡淡的语气里颇为轻蔑的意味是啥？ 小姑娘登时不管，皱起小脸凶他，“那你注意点行不行？” 赢的那场赛打的有多猛也不是没人知道，叶察经验足且攻略不差，顾深是一中队长，可平心而论，一中的队伍与七中比起来经验与应对能力差了不止一点。 所幸顾深上场前调配了各项工作训练一段时日后勉强能与之对抗。 而叶察硬将顾深与蓝队队员隔得遥远，剩余时间不多，比分忽高忽低，关键情况下也没有谁会注意发球力度，毕竟保证队友接到就罢了。 况且球员与队长训练有素之久，只要队长配合球是肯定接到的，接着转身就往敌方框投，也没人会注意发球人的状态。 顾深打球稳了也没多注意，眼下被于玖玖训得睨了她一眼，心头一软，黑曜石般的明眸溢上点点笑意。 “好啊。” 于玖玖以为还要再凶几句，见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小脸一怔，懵懵地小声嘟囔，低头给他揉指背。 顾深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线条流畅的指尖随意一摆，精致如同端放在橱窗里收藏的上好润玉，布上一层莹白的月光雾色，特别撩人。 于玖玖是手控，盯着盯着内心酥得一软，忍不住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有些懊恼。 为什么没有他的长？ 为什么感觉没他的好看？ 为什么他一个男生有那么精致的手？为什么她的相比之下那么短？ 小姑娘气得眉头不自觉皱起，特别严肃地板脸，还鼓起腮帮子恼怒状。 顾深睨她，捏着她的小手低低笑开。 这下于玖玖了，强拉硬拽地缩回手不给他碰，也不帮人揉，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又颤巍巍地伸出手背跟他对比。 “身高与指尖长度成正比。”顾深淡淡解释，尾音隐隐上扬，含着几分愉悦。 “哦……”她应得十分不走心。 顾深神情放松，手背托起于玖玖的小手。 小姑娘的手嫩，粉粉的指甲青葱玉手跟浇了牛奶一般白，手背青色的血管鲜明可见，隐约可见刚才被抽打留下的红印。 顾深“啧”了一下，道：“真娇气。” 这下子瞪他的眼神更明显了。 于玖玖低垂脑袋轻轻掐他，男生闷哼，捏着她下巴的软肉，眼底并无疼痛的情愫。 猝不及防间于玖玖弄皱他的腕带。 她歪歪脑袋注意到腕骨处一道浅浅的伤疤，径直将东西摘下来，凝眉问：“你的手以前怎么啦？” 第329章 就不该让你哭(2) 难怪以前上场都带腕带，原来是受过伤。 顾深的腕带并不长，延伸至距离手肘三分之二处，平时打球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于玖玖也没想到他的这个习惯是为了遮掩昔日的疤。 “他班级组织打球上场都戴腕带，每回都带，之前有人无意猜想，是因为那腕带是某个女孩送的，学长才一直戴……” 于玖玖脑海里登时回忆起军训汇演那天小学妹说的话。 直觉不一定全错，这疤铁定跟某个重要的人有关。 不然他也不会每回打球都戴。 于玖玖小声问，星眸里尽是认真，直视人时眼里蕴藏着某些与外表不符的东西。 顾深漫不经心地扫过，云淡风轻地对上她的双目蓦地改口。 “说来话长。”嗯，态度很诚恳。 然而后面并没有实质内容。 他似乎一直都这样以漠不关心隐藏收敛的态度对待她的每一件事，明明无微不至细心体贴做好一切，却永远不告诉她这个当事人。 ……又打算把她蒙在鼓里了。 就算跟她无关，也悄悄透露一点点都不行吗。 小姑娘闷着头，状似无意地问：“老范说你去年翻墙离校是去了b市？” 顾深敛眉，不应反问：“他告诉你这个做什么。” “那时候b市有个舞台坍塌事故，你去的时候注意到了嘛？” “看到过。”他的表情淡淡，脸色没变。 “当时我也在b市，你有没有来看过我呀？”那时候她不记得他，如果他发现了肯定会来，这要看他会怎么回答。 然而于玖玖没等到期待或者不如意的回答。 顾深沉默了。 于玖玖看了看他又低头闷了几分钟，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恼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嘛？！” 顾深抬眸，眼皮掀起。 “去年的篮球赛你偷偷溜过来看我是嘛？！” 于玖玖闷头，看到他闷声不响的模样，说到后面情绪波动得眼圈泛红起来，“你什么都不说，陆队说高一军训你有事瞒我，手腕的伤也瞒我……我不说话藏着掖着的事你又都会了解还逼着我跟你解释，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啊……”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低头不停地啜泣，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是真的哭，没有平常撒娇的成分，真委屈了，估计也是被他气到的。 于玖玖骨子里的性格顾深是了解的，平日乖巧可爱讨人喜欢，除了对零食不太节制外，软软糯糯说话时精致地如同瓷器娃娃，却只是表象。 她深入骨髓里的敏感脆弱与缺乏安全感藏在鲜为人知的深处，最早的一次爆发在温媛火灾去世之后的那段时日。 甜食依赖症、过度催吐，惨白无色的小脸，偶尔暗淡无光的黑眸极少表露的阴暗想法都是她迈进抑郁前的症状。 那些时日残留的病症使得她的依赖症很重，偏偏她隐藏及深，明面上独自一个人单挑大梁笑容满分，可是除了不如以前明朗的笑眸外，还有手腕那道残留着疤痕告诉着别人不同。 第330章 我们都在互相欺骗(1) 伤疤深可见肉，多年不复。 有点敏感，也只是对用心的人。 她这回生气，是心疼他不告诉她偷偷去看她的事情了。 顾深掀起黑眸，抬臂将不停擦眼泪的于玖玖揽入怀里。 小姑娘手心揉着通红的眼尾，握紧拳头泣不成声地打他。 顾深握住手腕，低眉哄：“没有说不告诉你，你别哭？” “你个骗子……”于玖玖瓮声瓮气道。 “……我错了，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揉眼睛，不理人。 “你上次看中的口红，晚上给你买？” “别哭了，嗯？” 他盯着抱在怀里的女孩，待她吸吸鼻子哭到打嗝，眸色渐神：“算了，就不该让你哭。” 于玖玖才微微睁开通红的眼眶，眼前一黑，男生炙热的薄唇径直贴近她的眼睑。 “顾深！你不要亲我的眼睛！！我在生气！！！嗝。” 她打了个哭嗝。 “别抓我手，我讨厌你。” “呜，睫毛戳眼睛了……待会你让我喝可乐我都不原谅你……” 喧哗声太大，处在高处的男女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队营里的乔阳和许若葵只能听见上方微弱的对话，听不清内容。 他们俩默默对视一眼，许若葵丢给他一罐功能饮料，剩下一瓶在两手间好玩地抛耍。 “打球怎么样？”少女托腮，笑着问。 “刺激！”许是先前那次加油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乔阳拉开拉环，痛快地灌了半瓶，爽快地开口，“深哥带队竞争力超强。要不是赛前我对体能方面加训，这场高难度持久战的球赛半途就虚脱了……” 男生聊起热爱兴趣方面话题总是滔滔不绝的。 乔阳一时兴起，眼神透亮地说了许久，许若葵点点头回应，聊得还算愉快。 其实他们两个打小认识，乔阳见她接了自己爱好的话题，聊了大半也不确定她是否厌倦不说，摸摸脑袋腼腆地笑笑，转移话题般扭头四处查看。 “哎，说了那么久，怎么不见苏翎跃的身影啊？” “苏翎跃上场了吗？”许若葵抬头，疑惑地问。 “上了啊，一直配合深哥，生怕自己拖后腿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 许若葵视线扫了一圈，也没发现虎牙少年的身影，“上回他因为球赛的事情跟玖宝吵架了，我以为他会气得不打了呢。” “吵架？他为什么和老大吵架？”乔阳问号脸。 “玖宝不打算来看他比赛，他恼了呗。还拿深哥做幌子，傲娇得很，”许若葵吐槽，“之前被玖宝打趴过一次，他也想在自己老大面前当一回厉害的男生吧。” “真是幼稚又傲娇的可爱。” 营内聊得热火朝天，高阶上的气氛才稍有缓和。 顾·卑微·深瞥了眼坐得距离自己半米远的小姑娘，无奈：“过来。” “我不……”于玖玖揉着发红的眼圈，手心还残留着几根脆弱的睫毛，“你烦死了，讨厌死了。” 顾深星眸点点，掂着手腕淡淡垂眸，“你不是想听伤疤的事么。” “……过来，我告诉你。” 闻言，原本竖起耳朵的脑袋又低下去，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也不肯过来。 顾深眼神闪烁，用低质嗓音缓缓开口，“这伤是你小时候咬的。” 第331章 我们都在互相欺骗(2) 仿佛充耳不闻的耳朵翕动，忽的炸毛般立起旗杆。 “你胡说！” 于玖玖距离都忘了，蹭地跑来拽过他的手腕翻转查看。 冷白肤色的腕骨线条分明，往里一侧有一道不足两厘米的浅色伤疤。 光洁无瑕的腕节一处附上一条陈年的疤，如上好的储藏宝瓷损了一处划痕，划痕很小，近看却颇为可惜。 可见压根就是利器所伤，跟咬伤有半毛线关系。 于玖玖捂着疤处，小脸皱极了，“你个骗子！” 顾深安抚她，淡淡解释，“小时候划伤的，没什么大事。” “怎么伤的？” “管那么宽啊。” 刚碰到于玖玖的手直接被打开，顾深捏着小姑娘的手不由分说道，“打篮球搁在台阶上，你当时一直哭，还气得咬了我一口。” 于玖玖：“！！不可能！！” “不信啊，你去问我妈。” 顾深一副坦荡的表情，眉眼带着些许痞气。 于玖玖抿唇，思量他话里的真假，实在找不出破绽，认命地给他揉揉手手。 边揉边凶巴巴地小声骂他。 顾深勾唇，深邃的黑眸里荡漾出女孩如画的侧脸，眼睫翕动间漂亮的眼睛染出点点星辰，仿佛拨云见日坠于星空的明亮。 合上双眸，耳边只有静音，一切化为黑暗。 —————————————— 顾深记得七岁那年，由于打篮球过猛，他手腕搁在台阶的棱角上，立即流出了鲜红刺目的血，现场手腕裂口触目惊心。 毕竟年轻气盛，撇着嘴义气地对队友说没事，大伙唏嘘不已，坐在台阶上的奶娃娃却哼哧地从阶上爬下，哭红了包子脸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还吸着鼻子不停地啜泣。 “哥、哥，我们去衣、愿……” 奶团子比他小两岁，连话都说得不太清楚，连医院都不懂表达。 被迫带小孩参加比赛够烦了，原本就是偷偷参加的，伤口那么显眼，回家握笔练字被发现又得挨刻板的外公严辞教训。 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偷跑出来……偏偏这小家伙一直哭个不停。 少年一脸不耐，心上烦躁与郁闷抽开手态度恶劣，“去什么去，留点血搞那么大阵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身娇体弱吗？” 奶团子稍稍失神，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充满了小孩的无措与被甩的委屈。 顾深怕极了她哭，小毛孩哭起来没完没了的，便硬着头皮干巴巴解释，“你别哭成吗？待会家里人又训我了，我——靠。” 他立马撇开被拽住的手，手腕一侧印上浅浅的牙印，不算痛，却还是令有洁癖的人敛眉，当即怒斥，“你不知道咬人很脏吗？明明割伤没消毒就烦死了，你还要还要来添乱……你能不能有点自己很烦的自知之明。” 他一个没收力，小小一只奶团子被甩到地面，她穿得厚没受伤，愣愣地盯着他看，忽的哭出声。 后来去医院验伤，奶团子妈妈温媛不停地向从临城中心赶到的郑湘筠道歉。 处理完伤口面色冷漠的少年处于两个女人间，耳边尽是自己母亲说着没事的话语。 他很淡定，也很冷静。 一遇到影响自己爱好的篮球，他无法忍受任何耽误。 就好比郑湘筠父亲背着所有人偏执地逼他完成老人家自己孤苦难熬的绝望梦想，他宁愿跪一晚祠堂也要去不管不顾地打一场篮球。 只是这次发现可能以后溜出来的机遇会大大减少，可真是多亏了九九。 他眼底闪过丝轻讽，连带着心里没看见人的慌乱都不知不觉被篮球念头冲掉，消散许多。 第332章 我们都在互相欺骗(3) 奶团子被关在车里禁闭，温媛觉得对不住，态度认真诚恳，“真的对不住，要不是九九咬人，小深也不会甩手碰到台阶撞出一裂口……” 咬伤他才甩手碰出伤口的…… 她这么解释？ 少年一怔，冷漠的神色僵住，动作顿了顿。 “这段时间小孩都不能打球了，估计也不痛快，算了算了，以后我让九九少黏着小深，他估计也不喜欢带小孩……”温媛开口。 两位母亲都是世家认识，关系很好，说话也不避讳。 郑湘筠喜欢九九，抱奶瓶时就见过几面，现在也止不住心软。 她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摇摇头否决道，“话不能这么说，九九团子可爱到我心都化了，哪能分开，以后得让她多来家里玩。” 双方各执己见均不同意各自做法，最后温媛低头问思绪出神的少年，态度温和轻缓，“小深，你乐意让九九跟着你玩吗？” 那时顾深自栩沉稳懂事，他看着温媛温柔的双目，手腕的伤隐隐作痛，想着没人跟着也许情况会好点，烦躁一时袭上心头，下意识地做出选择，“其实……我不喜欢。” 后脑勺冷不防被拍了一把，少年吃痛沉默，郑湘筠拧着眉头瞪他还未解释，温媛淡淡笑了，“好，阿姨知道了。” 黑色的迈巴赫重新步入医院停车场，奶团子向司机叔叔表达了感激，小手捧着刚买的黑色外带，眉眼弯弯。 以后哥哥带上它打球就不会轻易受伤啦。 …… 从安静的医院走廊偷偷缩回墙角，九九捏了捏包装完好的东西，低头摸摸小脸。 “你这孩子别乱讲，你不喜欢我喜欢。”女人的声音把走廊破碎的安静扰乱。 “没事没事，”九九听到温媛放软声音说，“崇礼在市区买了新房，可能过几天我们就要搬走了……” “我还怕小深以后没孩子跟着不习惯，还好还好……” 后面的话九九没听，默默回去禁闭。 原想等顾深一个人上车就给腕带的，只是一路的沉默让车内气压低沉，奶团子懂事得没说话。 顾深踏出车门时衣角触不及防地被九九拽了一下。 他回头，黑眸静静盯着奶团子。 九九塞了点什么东西，友好地冲他摆手，眯眸甜笑，“哥哥，再见。” 一段时间的相处令顾深不用言语表达便能意会她的意思。 他掀唇，想起什么还是将东西收好，僵硬地回了一个笑，“再见。” …… “小深，不会介意吧？” 少年对着医院长廊，内心有种抗拒却硬生生压抑住了，状似无碍地摇摇头，“不介意。” 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 那个腕带带回家似乎就被随意丢在衣橱里了，温媛收拾带九九离开郊区搬走的下午，顾深不停在房间寻找球服。 球服就藏在桌底，他佯装不知道地东翻西找，终于找到理由将东西从衣橱边拆开来看。 是一副腕带，设计低调的高质牌子，他抓抓头发靠在一侧低垂眸，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串被他吐槽过为丑尝试认真写好的圆润字体。 “哥哥要戴，就不用被九九咬了。” 第333章 别凶哭小孩(1) 九九搬离郊区的一周，郑湘筠半夜回到郑家，顾深跪在祠堂，看见她低声闷笑了，眼里苦涩地问：“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顾家，然后搬去临城中心。 他有点想那个聒噪的小团子了。 少年头发凌乱，向来整洁干净的黑衣褶皱得不成样子，眼角都是瘀伤。 “哪伤的？” “自己摔的。” 郑湘筠笑了，很快敛了心疼，“我以为又是九九咬的。” 少年没应，低头沉默半响，再把问题问了一遍。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九九想来我再带她来。” 郑湘筠把久前答应才拿到的红本子往包里塞好，轻轻喟叹。 小团子那天穿着一身小红裙，躲在医院白壁墙角谁会注意不到。 她自己都会骗自己，她这做人母亲的没理由要求太多了。 就像这小子嘴硬拒绝造成这种局面，她也不能奈何。 顾深沉默，盯着郑湘筠不动声色的模样，默默握紧拳头。 后来那场球赛是他第一次带上腕带，中途那个急速催命的铃声响起后，对方告诉他，送他腕带的人出车祸了。 他不记得那天的细节，只知道跟着温媛疯了似地往医院跑。 看到他的一刻温媛诧异但没多说，不眠不休几天，那个烦人的奶团子睁开双目没有冲他笑，惊恐不安地缩在妈妈的怀里谁也不见。 那一刻有什么完整的东西在脑中怦然一声出现裂痕，水杯落在地上连带着四分五裂的碎片声回响在脑海，如刺耳的音律，枯燥烦人。 该还债了。 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 决定输赢的第三场球赛提示哨声开始吹响，从阶上下来，于玖玖都没再理过顾深。 营内蓝色球服队员已经排列选出上场的人数，叶桉入列其中。 于玖玖没他们高，猫着腰躲到后面，一个没注意撞上腰板挺直的苏翎跃。 动静声太大，引得另一列的乔阳发来询问的目光。 苏翎跃也愣了几秒，动了动唇还是没吭声。 上回吵架的事大家都记得，苏翎跃知道自己冲动，无奈少年心性好强怎么也开不了口道歉。 板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如初见时鸭舌帽反戴的心高气傲的黑衣少年。 于玖玖撞得一懵，身上宽大的球衣单肩滑落。 她收拾着，扶起搭在白色底衣处，黑白相配的颜色令苏翎跃一怔。 老大……来看球赛了啊。 苏翎跃是临时调整先守在防卫处的，并没有随顾深带队上场，所以对于玖玖来看球赛的事并不知情。 于玖玖戴着不知哪捞来的球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小脸，摸索着将帽子反戴，见是苏翎跃美目圆瞪。 她也只是怔了一瞬，下一个眉眼一弯巧笑倩兮地拍拍心口给少年打气：“加油啊，苏翎跃！” 熟悉于玖玖性格的人都知道，若她还生气，是不会理人的。 现下主动开了口，约莫是没什么想法了。 “老大，我……”少年顿住，不知道说什么。 他还未回话，于玖玖挥挥手打断他，“顾深赢不赢靠你了呀。” 苏翎跃：“？？？” 第334章 别凶哭小孩(2) 老大你是要害我吗？ 下手这么狠。 全场一阵静默，经历了场胜赛，苏小弟哪里不知道顾深的实力，被戴了高帽堵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登时忘了前几天吵架的事，压低声线开口习惯性教她，“老大不是让你别乱讲话吗？我……深哥……我哪能啊……” 于玖玖没注意周遭，盯着他焦急的样子，捂着嘴巴笑得成功如偷了鱼的猫，“好啦好啦不逗你啦，我回来看你比赛了喔，加油！” 后面的话很正经，这么一闹腾原本僵硬的气氛又恢复过来，苏翎跃瞄瞄前面，最后点点头，认真地答应：“好！” 又胡侃了几句，队伍准备军步进场，于玖玖摆着歪掉的球帽，不知哪个队员临时碰了碰她，小声开口：“小嫂子，深哥不肯走，叶队让我们先上，拜托你……” 于玖玖眨眼睛看他，队员顿了顿，补充道：“……你能去哄哄深哥吗？” 于玖玖：“……？？” “我为啥要哄啊，”带着宽帽的女孩又把帽子戴正，垂头嘟囔，“不准叫小嫂子！谁是你嫂子，乱攀关系……” 队员：“……” 队员心里委屈，不敢直说。 队长方才在边上眼神冷得跟块冰似的，一直盯着小嫂子和别的男生说话那处。 偏偏说话的人不自觉，眼眸弯弯捂脸偷笑的那刻，队长大人的气压都降了不少。 全场开始前全部人都受了队长弃赛的刺激七上八下地输了比赛。 后来见队长牵了个小姑娘回来，两个人站在一处，队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直呼小嫂子可爱，暗暗懂了小嫂子的地位。 好不容易比了一场赛，大伙的心渐渐放下之际，这一对似乎吵架了，互相别扭着。 不过吵架归吵架，深哥你能不能打完赛再闹脾气啊。 一中的成败不是闹着玩的。 红色的大棚下有凉爽的秋风拂过，将于玖玖的帽子吹歪。 女孩立刻按住，余光瞥到某道低压冷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待方队队员走后，小姑娘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思及队员委屈的表情，默不作声地横着走，直直往面无表情的队长去。 视野中闯入一双运动球鞋，于玖玖舔舔干涩的唇，小腿轻轻踹他。 “去打球。” 小姑娘不看人，只盯自己脚尖。 队营里仅剩的几人偷偷瞄到，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队长冰山脸，小嫂子踢人的动作……莫名带着点戳人心坎的萌感。 再怎么萌，也只有小嫂子敢啊。 萌归萌，几个队员笑过后眼底突然染上担忧。 深哥洁癖重，态度又阴晴不定。 现下被踹了一脚，即便小嫂子没什么力气，可……他们还在闹别扭啊。 还不知道队长会不会生气，然后凶可爱的小嫂子。 事态莫名有点严重。 深哥在队里平日里偶尔开一点玩笑，但大多板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队员一回头又注意到新情况。 刚才小嫂子没站稳，似乎还不小心踩了一脚冷脸的队长。 队长眼神很冷，下颚线紧绷，隐隐约约含有动怒的趋势。 完了，深哥会凶小嫂子吗？ 第335章 别凶哭小孩(3) 离比赛正式开始估计有几分钟，何珊越过过道往观众席走，被身后匆匆赶来的覃逸一把拦住：“你到底怎么了？” 覃逸问话时气还微喘，不明所以地望着莫名生气的女朋友。 “那边有老师在，闹脾气私底下解决不行？” 何珊怒了，甩开手面色冷淡地冲他争执，“你胆子大点不行？人家顾深连教官主任都不怕，多点人你就慌得翻脸？” 提到顾深，覃逸脸色霎时阴沉下来，铁青着面色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所以这就是你闹脾气的原因？” “因为我没顾深厉害，带队比赛输了？”覃逸盯着何珊，仿佛她点个头他就控制不住暴跳如雷一般。 毕竟被自己的女朋友承认不如别人比比赛没发挥好还要丢人。 “也不是，”何珊撇嘴，见他脸色不好，稍稍放软了态度，“我就是看不惯顾深身侧那个臭丫头……” “谁？”男生径直问。 “就是待在队营里面穿黑白球服的那位啊，”何珊想起来一跺脚，愤愤不平的模样，“那丫头之前在台阶下挡住我的道，最后还一脸委屈地盯着我让我道歉……我特么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现在还成天顶着顾深在我面前晃，恬不知耻到极点……” 覃逸眼神冷了冷。 何珊继续说，“还有你，比赛比了那么多年都是领头那个，凭什么顾深一来他就占了第一地位啊，这不公平，我气不过……” 覃逸顿了顿，知道何珊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之前的气也消了，连忙上前安抚女朋友，“没什么事，还有最后一场，顾深不一定会赢……” “你说要是一中校队敬仰许久的活招牌外强中干，大家会多失望？” “不能赢，就别让他赢。” …… 这边的于玖玖不知道后面偷看的队员的所念所想。 她松开扶着顾深的小手，盯着印上灰尘鞋印的干净aj球鞋，抬眸无辜地与人对视。 她不是故意的，台阶有点滑……或者是她鞋子滑…… 顾深掀起眼皮，深沉幽暗的黑眸凝视着她，眉没皱，却释放着无处不在的低气压。 “我错了。” 踹了人球鞋的于玖玖揪着小手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后面见他没反应又轻轻拽拽男生的球衣，软声道：“叶桉让你去打球。” 叶桉哪里知道自己让祖宗哄人祖宗直接把他卖了。 于玖玖除了道歉外其他方面并不走心，小脸上布满了走个形式主义的想法。 顾深指尖微动方抬起手臂，远处的队员忽的回头，担惊受怕的模样：“深哥……先去打球吧？” 小孩不听话可以回家收拾，现在弄哭可不好哄。 顾深冷冷地睨了一眼说话者，那人顿时噤声，继续低头做鹌鹑。 于玖玖纠着小手，耳边鬓发忽的卷起，发心一轻挡住大半张小脸的帽子轻而易举到了顾深手上。 男生垂眸，低沉磁性的嗓音：“还在生气？” ……气他亲掉了几根睫毛。 “没有……”回答硬邦邦的。 第336章 不够高，我给你撑腰 小姑娘打一下来就没搭理过他，这会心软替人求情才勉勉强强皱着小脸过来。 嗯，态度还不怎么诚恳，用脚踢他。 顾深的视线落至她软软的发心，于玖玖百般无聊地打了哈欠，面前横来一只骨节分明漂亮的手腕。 上面套着腕带，递给她一个同色系发带。 于玖玖撇头，卷发毛茸茸的，像是凶凶团起的奶猫。 “不是说没生气么。”顾深轻笑，淡淡道。 于玖玖瞪他，水润乌泽的瞳仁明丽娇憨，满满控诉。 “帮我戴一下。” 小姑娘拗不过，扬起脖子酸，糯糯的声线：“……我不够高。” 她晃了两秒忽的失重，男生将她举起放置堆叠闲桌的空余处，微微倾身视线与人齐平。 “你——”于玖玖结舌，小脸惊魂未定，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顾深扯唇，冷淡的桃花眼一弯，如染上了波光粼粼的冰雪之地的初融雪水，清越透彻。 他薄唇凑近她耳畔，近乎呢喃的嘶哑撩人声线，“这样够高了么？” 反正她不够高，他还可以给她撑腰。 小姑娘受他惊艳不敛的笑怔住，柔唇半启，眼神带着不可思议的娇与媚，大多是无措的情绪。 妈妈，我怀疑这人勾引我。 直至炙热的气息喷洒颈侧，小姑娘缩缩天鹅颈，表情掺杂着被调戏后恍然大悟的细微恼意，结接过发带声音还是软软的糯，“顾深，你真的很——” 后面大概词汇量不足，生生“你”了半天没个所以然，美眸圆瞪，最后只能撇撇嘴整理发带然后探向他垂低的头颅。 顾深头发不长，额前的碎发打球时却颇为碍事，发色很黑，柔顺好摸，软软的小手揉过，黑白煞是明了。 白的软软糯糯，黑得纯粹逼人，纵目是黑，看得白独一而娇弱。 于玖玖揉了一会直叹手感极佳，顾深不经意瞥过她球服心口的标识舔了舔腮肉，眸色幽暗的视线投过去。 小姑娘一怔动作顿住，几秒探头躲过他的目光。 “呜——”球场上传来催促的哨声。 “快上去比赛。”脸红耳热的女孩连忙应声催他。 “发带没带。” 于玖玖噤声，低头认真寻找发带的正面标识。 墨色发带质感柔韧耐磨，于玖玖翻到前方的深奥定制logo，小手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径直套在顾深额前。 “太下了。”男生低沉又无奈地提醒。 发带蒙在他眼睛上，于玖玖囧囧，抬手将发带上移。 指尖还未触及，男生扣住她的小手牵引着整理戴后残留的褶皱。 “真乖。” 小姑娘才松开手，见过顾深低笑着夸奖。 带上发带的顾深依旧俊逸，墨黑碎发隐隐遮住标识logo以及发带里凌厉寒冽的剑眉，外观看起来没有平日不怒自威的气场，淡淡的桃花眼却硬是托出禁欲的气息。 可对上于玖玖的目光他却倏地挑眉，略微痞气地笑了。 被这么盯着，小姑娘耳朵红了，小脸微微发烫，愣是觉得这个传闻凶神恶煞的队长在撩她。 第337章 对着她凶不下去(1) 这么一闹，连之前生气的事都忘了，于玖玖抿抿唇，对上顾深含笑惊艳的桃花眼——那里一改平日的冷淡，勾人迷魂得令她连说话都捋不清楚，“你、你快去比赛……我在生气。你……不能逗我！” “不急，还没开始。” 再被调戏，于玖玖生气了，“好烦你，你再不上去，我就不给你加油了。” 尾音哼哼，有点恼怒的意味。 炸毛了没时间可不好哄，顾深收敛蹭蹭她的卷发，默默挽救：“可乐在角落箱里，可以喝半瓶。” 果不其然，才听完，于玖玖抿唇看他，眼神水润水润的，毛都顺了不少。 顾深轻笑，临走前偷偷在她发型留个唇印，低声道：“拿了第一给我亲一下怎样？” 他又在耍流氓。 于玖玖板张脸，“走开。” 几秒后，队员里的队员听见自己向来不苟言笑的队长笑出声，如成功逗了炸毛的猫般快速离开，回头的那刻眼底的宠溺与柔意怎么也藏不住。 小队员手中的水瓶都摔了，忙拍醒一侧闭眼休憩的队友，“快！掐我一把告诉我这不是梦！队长是真的谈恋爱了！高冷男神终于落俗了！” 休息的队员被蓦地拍醒，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听到小队员八卦地说，“小嫂子还不给他亲，生气了，嫂子好可爱。” “卧槽……这狗粮味有点重。” 裁判在场上吹了五分钟的哨，某个队长才姗姗来迟。 蓝黄两队已经各司其职，阵容引人热议。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覃逸与顾深的一同上场是全场争议最大的部分。 于玖玖猫着身子穿过一列观众，听到前面几个男生低声议论。 “覃逸和深哥同时上场，对面还是叶察。虽说一中巨头都上阵了，我怎么感觉比前面悬？” “一山不容二虎，覃逸前面输了一场，最关键的决赛我见得他会争回风头吧。” “不是我吹，深哥球技实打实好，我怕覃逸出幺蛾子。” “哎不能这么说，逸哥人挺好的，就是性子不够大度。” “管他啥呢，我逸哥最牛，初场只是磨刀而已，这场他准称霸！” “要点脸行不行？顾深是一中的顶招牌，你覃逸年年比，哪年赢了？！” “语气这么冲干嘛？大家和气点，只要一中赢就行了，这两个都厉害……咦深哥怎么往防卫处走了？” “啥玩意儿？第二场抢球我都没看清，劲爆场面错过了深哥不再来一次？？” “覃逸在前头，深哥约莫不想计较了。” 前排往球场一看，噗嗤一声笑了：“覃逸担任领头抢球，叶察也回后面去了，打脸来得太快，你让人家面子往哪搁？” 于玖玖猫着的身子总算抬起一些，叶察果真去了后卫处，覃逸铁青着脸站在前方，而顾深偏着头对着球员，身姿挺拔看不清表情。 然而那个倒霉的球员就是苏翎跃。 于玖玖找不到座位，暂时放弃了坐在中间加油的想法，默默退了回去。 小姑娘坚持在后面转了半圈，瞧见不远处一道俏丽身影眼神一亮，捧着水瓶就朝她奔去。 “表妹！” 第338章 对着她凶不下去(2) 温清晚被范文正临时支去了行政楼，回来球赛已经开始，人数过多，连一向关系亲密的好姐妹都没能成功替她占座。 温大小姐苦寻位置无门兼跟人协商不成，正铁青着脸站在一侧吹风冷静，冷不防听到一阵又软又奶的声线在喊自己，看到来人后脸色仍是不好，“你来干嘛？” “因为你在这里呀。”小姑娘莞尔，露出皓齿梨涡。 温清晚顿觉无语，对着她萌萌的笑脸怎么也恼不起来，心里莫名有股烦躁郁闷的火气堵得不上不下，极为难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定是这样的，她默默补充告诉自己。 “谢谢你上回给我带的蛋糕。”小姑娘糯糯地道谢。 温清晚表情还覆着嫌弃，眼底的情绪倒是没那么浓重，撇撇嘴，“那是我爸让我送的。” 说是这娇气的家伙生病了，该去看看。 “可是舅舅说是你买的啊，很好吃，谢谢！”于玖玖弯眸，笑得一派天真。 小姑娘穿的裤子短球服长，乍一看仿佛在把衣服当裙子穿。 温清晚噎住，没怎么注意她的衣服款式，略过小姑娘的细胳膊细腿恨铁不成钢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胖不死你！” 自从知道于玖玖是比自己大几天的表姐后，温清晚说话的态度缓和了拇指大一点点，然而她本人还未察觉，任着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凶这个软软糯糯的小表姐。 她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越看越觉得那张小脸越顺眼。 当然圆溜黑亮的双眸瞥过来时，大小姐更重的狠话就不怎么敢直言针对吐露出来。 见鬼了，这表姐看起来脑袋瓜比自己还不灵活，对着她压根凶不起来。 “你有多的座位吗？”温清晚郁闷，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呀，”于玖玖歪头望她，“我转了半圈都没空座位，就回来了。” 闻言，温清晚心里平复不少，深哥不给于玖玖找位置说明这两人关系还不够深入，引得她那种优越感又回来了。 于玖玖轻声道了谢，藏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这边距离观众席不远，附近有几个领导在检查情况。 女孩捏着东西就要开溜，温清晚凝眉，半是纠结地喊住了她。 “啊？” 那双纯粹水润的黑眸疑惑地转回来，温清晚一噎，还是别扭地多问一句：“……你和顾深在一起没有？” 她等了好半会，只见那家伙慢吞吞地还没回答，隐约有点别扭，不耐烦：“问你话呢。” “还没有，”于玖玖摇摇头，慢吞吞的，“你不要喜欢他了，他人不好的。” 这家伙忒坏，不能让他去祸害其他人。 温清晚了解顾深也不仅是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因为她这句话就轻易放弃。 只是面前这张真诚的小脸让她硬生生找不出话题怼，温大小姐憋着股气，径直甩身离开。 于玖玖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离开，手机上的号码再拨来一次，她瞥过备注眼神一凝，走到偏僻角落接通。 “小九。” 贺长情清冽的声线让于玖玖想起了他那双冷冽不逊顾深的眼眸，小姑娘扬唇，“什么事呀？” 第339章 球衣的标识(1) “你给的号码t让我查询了，是张黑卡，网站内部再三记录不到，估计是及时销毁了。” 临城是座繁华风光的城市，可私底下黑社会贸易也并不缺乏，恐吓绑架的事情只要手段隐蔽，警察也难查到。 而黑卡是一种黑市贩卖的手机号，发完信息把卡拔出来扳断便无迹可寻。 于玖玖捏着手机，沉声道：“之前对方用这个号码骚扰了我一段时日，原以为是他疏于防备，没想到才几天就立马销毁了。” “我怀疑对方对我的行踪掌握的十分透彻。” 贺长情似乎在敲键盘，窸窸窣窣的按键声音响起，他陈述：“你身边可能有眼线。” 时刻关注她的那一种。 “别墅里还剩一个，其他具体的暂时没发现。”于玖玖老实说。 “听说你在别墅被偷袭了？”贺长情顿了顿，“假戏真做，被骂了吧？” “是呀，”小姑娘咧嘴，下意识揉揉额头，那里没留有疤，之前的疼痛却仿佛有所剩余，她乖乖道，“不太敢了。” “夏夏呢，她什么时候来呀？”于玖玖径直掠过这件事，忍不住踮着脚尖画圈圈，神色微微带着些哀怨，“她说开学来的呐，到现在人影都没见着，放我鸽子都不敢给我回信息了……” 对面似乎传来一阵淡淡的笑声，贺长情回：“我们的转学手续出了点问题，学籍还在处理，估计下个学期才能来。” 于玖玖明白了，撇撇嘴点点头，还是欢脱地跟他唠嗑几句。 挂断通话之前，贺长情提醒说：“现在无法确定幕后者的身份，虽然成功引出了陈娴这条线，但如果不能确保安全性，你不要再肆意妄为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也很惨痛。 点点头挂断，收好手机的于玖玖望着欢呼的球赛那端，忍不住蜷缩指尖。 查不到吗？ 那她得想办法逼他们出现。 …… 遇到顾深冷淡针对的视线不停打量，苏翎跃难以忽略。 他咽咽口水，干巴巴地问：“深哥，有什么事吗？” 不知什么时候起，自诩只有一个老大的苏翎跃对顾深也尊敬起来，一口一个“深哥”喊得极为顺口，甚至比老大的称呼还要殷勤。 不过这个称呼似乎也没能讨好面无表情的队长大人。 队长大人凌厉审视的目光强硬得令人惶恐，绕是没做错事，苏翎跃还是无端心虚地低头。 半响，傲慢的队长大人才缓缓开腔，“少跟你老大玩。” “脾气不好，别学坏了。” 明明是极为冷淡的提醒了一句，他怎么听出了委婉又含蓄宠溺的语气呢？ 苏翎跃斟酌一下，很配合，“……知道了。” 他有一种不答应能被深哥目光杀死的感觉。 收到答应，顾深眉骨未动，清冷的眸子却好似有所松动。 他回头，面对背后热情似火的起哄欢呼声熟视无睹，在视线进入一个身影时，队长舔舔腮肉，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认识前面那个人么？” “……认识。”苏翎跃有点慌。 “你接球稳？” “啊、还，还可以……” “那待会接球你可得稳啊，不能被夺走。” 第340章 球衣的标识(2) “呜——”一声哨响，如晴天海浪的惊呼声由座响起，原本安静平复了几秒的赛场身影如燕雀展翅，不停掠过。 覃逸抢到了球，观众席有人为他呐喊，步入对手地盘几个来回运转后，他轻蔑地笑开，疏忽之间被夺了球。 “蠢货。” 黄色的身影裹挟着风与速度赶来，顾深捏捏手腕，闪身上前。 “丢！深哥牛逼！！” 场上一阵尖叫。 猫着腰再来来回回寻了半趟，座无虚席的处境与震耳欲聋的呐喊让于玖玖头一回感受到了顾深的个人魅力。 面对的一众女生看到进球激动大声尖叫的情况，于玖玖吓得腿一抖，险些从台阶摔倒。 再溜了一圈，余光好不容易瞥到男生前排的空座，女孩眼前一亮，小跑至位置侧又犹豫起来。 前排男生套的是红色校服，大抵是位于高三的学长，空位有一半，照情形原座的人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空位一半，坐下一个女生也不用避嫌呀。 于玖玖歪着脑袋，瞄了一眼座上聚精会神的学长，奶白嫩生的小脸看起来乖乖巧巧。 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摸着空位的男生看过来，身侧几个人顺势追随，一排五六个人的目光登时停留在于玖玖身上。 于玖玖一懵站直身子，肩前的卷发随动作散开，露出衣服左侧的胸标。 她穿的球服与短裤搭配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裙子，露出来的小腿又细又直，白衣底衬外的黑色球服心口有一个特殊标识，衣料质地轻薄透气，衬托出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气质。 原先犹豫要不要询问她怎么了的几个男生见了她的衣着打扮，面面相觑眼神暗示一番，有人立马招呼了这个可爱的女孩，“过来坐吧，这里有空位。” 他们立即让出了最靠中的优势位置，于玖玖以为是照顾女生，受宠若惊地被催促进去，弯腰快速找到位置坐下，嘴角一弯甜甜地向着他们道谢，“谢谢呀！” “没事没事，”几个空位之外的男生挥手，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于玖玖还想回复什么，场上一阵惊呼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叶桉被球砸中伤了眼睛，被迫下场休息。 他下场前临时朝顾深方向瞥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淡淡回了一个眼神让他好好休息。 球是失误脱手砸中人的，裁判没理由干涉，叶桉本身球技不错，加上先前体力不支下场的乔阳，错失两名得力干将的一中成绩暂时低于七中。 苏翎跃颇为担忧地注意着队长的情况。 决定胜负的这场关键赛，他们一中的队长明显心不在焉，蓝队内部也暗潮汹涌着，着实令人担心。 “靠，”于玖玖后排的男生直接口吐芬芳，“这覃逸与黄队抢球，明明向来运球毫无差错，怎么叶桉一过来两个人争夺就脱了手呢？” “叶桉下场深哥明显不在状态，这场要输了吗？” “不，深哥深藏不露着呢，他要想打指定能赢！” “我觉得有点悬，比分差距有点大……” “闭嘴！看球赛。” 第341章 可爱，想拐(1) “闭嘴！看球赛。” 一个有权威的男生怒斥道。 这么大声一吼，原本指指点点的若干人员立即安静下来。 于玖玖搭在膝盖的指尖蜷缩起来，好奇地回头与对方对视。 后者注意到她，目光顿了一刻表情有所缓和，似乎还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的衣着打扮。 在注意到女孩球服左侧的那个特殊的圆形徽章标识后，凶神恶煞的气势收敛，递过来一罐插着吸管的饮料。 见她疑惑，默默耐着性子解释：“深哥让带的。” 圆圆的吸管浸在咕噜咕噜的可乐气泡中，于玖玖眼睛一亮接过，小嘴抿了一口，愉悦得尾巴都翘了起来。 原来顾深人品这么好，连学长都是朋友。 她感叹一句，再将视线投至球场。 球场一端，蓝队防守不及再遭一个投球，覃逸咬牙接过落地的球，径直躲过七中队直奔对方球筐。 几处蓝衣队员跟上，顾深漫不经心地往于玖玖那端瞟了一眼。 一堆五大三粗的男生中一只奶白小小的团子满足地眯眼，与他对视还兴奋地招招手，小手撑在唇边口语喊“加油”。 可爱，想拐。 顾深咬着腮肉，将眉眼的情绪压抑下来，抬手抹了抹唇角，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深哥，我都没接过球……”苏翎跃可怜巴巴地站在一侧，瞄了一眼老大挥挥手，再注意大佬的情况。 一开场到现在起，覃逸就没向苏翎跃这边交替过球。 “深哥！苏小弟加油啊！” 观众席上热烈的呐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瞥了一眼勉强笑笑，又收获了一堆姐姐的尖叫。 苏翎跃的五官小，少年气十足，凌厉的眉骨染着稍稍厌世般的无望，凭着这张脸前场打球积累的女生人气也不少，观众的目光都唰唰地注意这边。 即便不在状态，这两人招人的视线也很数不胜数。 可惜，这会顾深的眼神已经淡了下来，幽暗讳莫的黑眸里尽是冰冷刺骨的寒。 “差了多少分？” 苏翎跃垂头：“还差十三分。” “行吧。” 高大挺拔的队长整理着发带，空气逐渐感受到他凌厉压抑的气场。 “小老弟，你得接球稳啊。” 空气中只剩一句轻飘淡然的话语，一片惊呼声中苏翎跃抬眸，余光只瞥见蓝色队服的身影闪去。 卧槽！要开挂了！要上王者了！ 苏翎跃眸色一亮，比起大拇指默默跟去。 七中队球框这边，黑边黄服的叶察轻而一举地扣回一个篮球，覃逸本就热汗淋漓，见状喘着气骂了一句。 球体落回地面，几个黄衣队员没接住，目光皆是一顿，再抬头时蓝色球服的队长已经夺过运球，云淡风轻地冲对手扯唇。 皮笑肉不笑，虚伪做作。 叶察回了个同样的微笑，视线若有若无地落至他手中来回晃动的篮球，略有风范地开口，“顾队长舍得打球……” ……了？ 这个“了”还没脱口，顾深手中的球措手不及地投入篮筐，篮球呈完美的抛物线落下，一中队翻了两分。 “没人告诉你比赛不能说废话么。” “噗”的一声，赶上来的苏翎跃不厚道地笑出声。 第342章 可爱，想拐(2) 被落了面子，叶察冷着脸，也没再寒暄客套。 七中队这边着实没意识到顾深会如此不按套路出牌，面面相觑几秒，分开一列队员赶往配合地方，剩下一些一窝蜂直接上去夺球。 “碰”了一下，在外围的苏翎跃不负众望地接过篮球，隔壁的七中队员朝他袭去。 他脚步虚前，做了几个假动作球转了方向朝自己队友那端抛去。 对面竟是覃逸接住了。 主要是蓝队好了，目前不求稳赢，得把差距的分补上。 约莫是跟顾深久了，苏翎跃心里不怎么舒服，叹了口气默默安慰自己。 顾深不看，转为拦住叶察，苏翎跃迈步跑向球接应处。 球在哪边，敌方与追随配合者便趋向哪边。 接到球的覃逸才准备抬脚，身侧顿时围堵了几个敌友。 他稳了几下，撤身引出退路，接着往反方向转 “覃逸，球给我！”苏翎跃冲他喊。 后者明显注意到他，可一团黄色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前面，丝毫不留余地。 对峙的回合来了几次，苏翎跃跑过去时，却发现球已经被七中队抢走，继而拐向一中球筐方向。 “靠！覃逸能不能擦两把汗，球又脱手了！”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喧哗。 “不能这么说，几个七中的人堵着他，蓝队也被拦在外边，球夺走了也无可厚非。” “我寻思着苏翎跃不是超过队友跑过来了吗，为什么不及时投给他？” 于玖玖捏着冰凉的瓶罐眯眼盯了一会，没说话。 先前递给她可乐的学长关心地问候几句，小姑娘抿抿唇，摇摇头笑着回答没事。 许是场上变故的原因，那凶神恶煞的学长感觉气压降了不少，可乐可能很凉，隐约之间让他瞥到女孩的眼神里那些如萃了冰的寒冷。 他愣愣地揉眼，再仔细看着才发现女孩眼睛瞳仁里反映了可乐蓝色瓶身的光，远视之下蓝色冰凉很正常，只当是有了幻影。 篮球场上又是一阵热闹，学长便将视线投回篮对峙的场面。 先前七中抢中的球在一中三分线处被顾深夺走，男生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运球的手速冷厉而迅速，绕过几个碍事的拦路虎，炙热的篮球直接抛出。 后来居上的一中队员顺势接过，疾奔几步丢对手线内的苏翎跃。 叶察在一中线内没拦住那边，一中的球进了一个。 还差十分。 只剩几分钟。 剩余的时间里得拦住七中的进球，要赢，也得拼命投球。 顾深开始投入比赛，叶察以及七中的人对付得明显吃力起来。 观众席上重新燃起了此起彼伏的高昂呐喊惊呼。 队长抢球连续扣了三次篮筐后，球再次递到了苏翎跃手中。 他赶着跑向七中阵地，面前多了几道拦截。 “苏翎跃，这边！”穿过人群，覃逸在外围示意把球投给他。 无端的，苏翎跃往顾深方向投去视线，后者退回一中界线，一双清冷的黑眸无风无波。 时间不多了，他们要尽量避免七中抢球。 第343章 它代表顾深(1) 许是许久没收到回应，趁着七中人堵着苏翎跃，覃逸三两下缩减距离，他在黄队层层之外，可以是要抢球的趋势。 “覃逸老是脱球，初场都没这种情况，把戏玩多几遍整得我以为是故意的。” “别这么，谁不想一中赢。” “他以前带队就没赢过，要是顾深参赛输了，他自己的名声不就找回来了吗？”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三局两胜，一中七中都赢了一场，这场定结局。 苏翎跃听着观众席上的大声讨论，脑海里有如坏掉链表迅速重新组合，顺着齿轮有条不紊地开始运作，连带着与顾深开始比赛的当时交谈对话都一字不漏地回忆出来。 “认识前面那个人么。” “认识。” “你接球稳？” “啊、还可以……” “那待会接球你可得稳啊，不能被夺走。” 仿佛是有什么断裂的物体连通发出电光火石的嘶响声。 苏翎跃凝神，捧着篮球做出一个假抛动作，覃逸欲接，炙手可夺的球体忽然转了方向，呈完美的抛物线抛向顾深。 顾深闪身避开中途拦球的叶察，劈手夺过篮球，干脆利落地翻身，球与鞋同时踏在地上，伴随着剧烈的迅惊呼，迅猛地朝七中球筐奔去。 “砰”，一个完美的三分球落下，苏翎跃装作没注意到覃逸铁青阴沉的脸色，冲顾深会心一笑，暗暗握紧拳头加速配合。 补球还差七分，反超得八分。 受了冷遇的覃逸彻底不管不顾起来，他在奔跑抢球的途中由于过度失手撞伤球员，被裁判判了下场。 覃逸气得握紧拳头，碍于场面看了看局势，冷哼着拂袖下场。 因为覃逸出局，恢复体力的乔阳坚持顶替上场。 一中由于撞伤七中队员犯规，裁判批准七中排列投球，叶察不擅长近攻，篮球落在他们副队长上又投赢了两分。 一中队员只能干看着，默默握紧拳头。 “妈的，又差了九分。” 坐在观众席的一中男生咬牙切齿地拍着大腿，“覃逸想怎么样，都是一中人，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算什么？” “丢不丢脸！” “前排别乱讲，不能因为覃逸以前输了篮球就对他不抱好釜毕竟人家实力就这么点。”他同座默默补充，笑着调侃。 “别把覃逸的那么卑劣好吗？你们狗眼看韧！”有人看不过，骂道。 “顾深就很了不起，那么久了都没见赢，时间点就跟去年差不多磨叽半都没中，有什么脸皮在这吹得花乱坠……” “神经病吧，”前排回头对帮覃逸解释那人骂起来，“你他妈没听过深哥外号？他号召力多大你没了解过？叶察去年来过吗？覃逸都没和得过市赛亚军队长打过吧，你是覃逸舔狗？覃逸算个毛线东西，老子就是看覃逸不顺眼！” 眼看水火不容的双方都要对骂起来，于玖玖坐在近处瞄到，学长去厕所了没人管，发现他们吵架的声音几乎影响她注意力后，姑娘拧了拧眉。 “你们别吵了好嘛？”她弯身，冲他们了一句。 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第344章 它代表顾深(2) 这章还不能看等十分钟 两个人正吵得热火朝几乎要动手了，听到有人插嘴，怒气均冲她去。 “闭嘴！你……”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要求……” 挺覃逸的人一愣，前排扭头一撇，视线掠过女孩顿了顿，话语皆戛然而止。 于玖玖捏着可乐，对方瞟过她的衣服标识，又立即抬眸注意远处。 身影颀长的蓝衣队长迈过步伐转身，胸口露出一模一样的图案标识。 他们脸色僵住。　　那个标识在一中代表着什么人，他们不可能不懂。 绕是覃逸的人，也只是耍耍嘴皮子，真对上场面，还是畏惧顾深的。 “滚滚滚，都别吵了，看比赛！” 排头挥挥手，冷着脸回头，周围再次平复下来。 于玖玖呼了口气，低眸瞧了瞧球服，有点不明所以。 可能顾深给她定制的球服作用是这个吧。 校霸从良了名声还是没怎么变的。 姑娘心底默默肯定了这个想法，还是接着咬住吸管看比赛。 “比赛还剩两分钟。”裁判吹哨提醒时间，面无表情地捏了把手中的汗。 有点紧张。 叶察夺了球，倾身夺过拦截最终在一中三分线外蓝衣球服的队长碰上。 就眨眼的时间从七中三分线奔回一中守着，顾深雷霆电闪的速度比起他，真的是有过者无不及啊。 叶察苦笑。 打了几近一场，沁出的国薄汗的顾深舔舔干涩的唇，冷淡的蓝色球衣套在身上，终于衬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级男生下了凡间。 叶察捏紧手中的篮球，叹了句对手的强大。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顾深半眯着眼，直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墨色的腕带，再往上是结实有力令人血脉膨胀的肌肉。 他从不比赛，锻炼身材倒也从未落下。 就好比现在，身材修韧比例完美的男生立在球场之上只是露出手肘，有力的肌肉出了薄汗，雄性荷尔蒙不断散发着，远远比平时一丝不苟白衬加身的禁欲男神还要撩人。 已经有女生尖叫嚷嚷着要撩开男神的球衣摸一把还未见面的腹肌了。 视野拉长，两队平分界线两侧，对峙的黄蓝队长身后皆是陆续归位的各队球员，整场球赛似乎准备进入白热化阶段。 叶察苦笑。 打了几近一场，沁出的国薄汗的顾深舔舔干涩的唇，冷淡的蓝色球衣套在身上，终于衬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级男生下了凡间。 叶察捏紧手中的篮球，叹了句对手的强大。 顾深半眯着眼，直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墨色的腕带，再往上是结实有力令人血脉膨胀的肌肉。 他从不比赛，锻炼身材倒也从未落下。 就好比现在，身材修韧比例完美的男生立在球场之上只是露出手肘，有力的肌肉出了薄汗，雄性荷尔蒙不断散发着，远远比平时一丝不苟白衬加身的禁欲男神还要撩人。 已经有女生尖叫嚷嚷着要撩开男神的球衣摸一把还未见面的腹肌了。 叶察苦笑。 打了几近一场，沁出的国薄汗的顾深舔舔干涩的唇，冷淡的蓝色球衣套在身上，终于衬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级男生下了凡间。 叶察捏紧手中的篮球，叹了句对手的强大。 顾深半眯着眼，直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墨色的腕带，再往上是结实有力令人血脉膨胀的肌肉。 他从不比赛，锻炼身材倒也从未落下。 第345章 我家小姑娘喊我呢(1) 自古红蓝出cp，叶察套用得一点也不心虚。 两个门面队长实质是校霸的家伙都是当过领先者的人，各自都有傲气傲骨，在学校也都是宠儿，现下叶察开了口也算给了一中一个面子。 篮球不断在黄衣队长手心与地面来回波动，几乎是叶察完话，男生观众席上姑娘突出的声音传了过来，后面的喧嚣呐喊顾深均没听见。 他似乎往那处瞥了一眼，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笑意。 叶察注意到愣了一下，凝视时顾深已然收回目光，痞气十足，不给面子。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我家姑娘刚刚喊我呢。” 叶察：“……” 七中队员：“……” 了不起啊。 一中队员：“……”嫂子喊得不错，队长很高兴。 顾深丝毫不给面子，双方气氛再次坠入冰点。 叶察抬手摸摸鼻子拍掉肩上衣服的褶皱，目光下意识瞥过顾深的同处。 一中队长的球服与其他人大致无异，只是他左侧心口处多了一个特制高档的圆形标识。 标识是配合衣服颜色设计的，图案都是同款，外形用精致的针线环绕一圈，中间刻制着某株不知名的花卉，一把利剑定在花卉一侧护着，空余地方貌似深刻出一个字，远处看熠熠生辉。 叶察凝眸关注的视线有所偏差，顾深敏锐掠过。 “你知道这个标识什么意思么？” 蓝衣队长轻轻一笑，话语透过间隔的距离都听得出他尾音缱绻的不同情绪。 叶察顿了顿，对方下一刻恢复的毫无感情的声线袭来：“好好打球，别看些有的没的。” “……” 裁判还在焦急地报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分钟！” 一瞬间仿佛按到了机关，原本分布均匀的各队球员霎时迅速调整方向散开。 叶察再怎么迅速缩手，戴着发带的蓝衣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躲闪不及间手中的篮球被夺了去。 顾深投了两个三分，砸在地上的球被七中的人夺走，迈开步伐往另一边跑。 “深哥，我去抢球！”苏翎跃喊道，紧紧在那人身后。 叶察追向苏翎跃，顾深不置可否，绕在另一侧提前挡住一中三分处。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七中队长配合自己队员横在中间，夺了球还未抛出去的苏翎跃撞上他，感到压力颇大。 身侧又有七中的人紧紧相逼，苏翎跃往后退步。 来人一个假夺，他手一抖，球摔出外围恰好被乔阳逮住。 “深哥，接球！” 方向转了一轮，叶察受一中队员拦截，顾深闪身将球夺过，越过对手移向对面球筐。 “还有三十秒！” 观众席上听到倒计时间的人员开始躁动起来，还得投一次三分球才能完整的超出七中的分数。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落后的叶察已经避开一中队员的拦截努力赶来了。 还能补救吗？ 经过两中比赛的球场分界线，顾深夺篮球轻轻松松越过拦截。 队长大人回头，拍着篮球的动作有条不紊，冷淡的视线回望所有球员，深邃的轮廓精致逼人。 他沉声道：“一中校队” 蓝衣队友握紧拳头，坚定有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 全场男女生们不由自主地陆续站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几欲掀翻整个学校。 “加油！” 第346章 我家小姑娘喊我呢(2) 风卷起蓝色衣摆，九号球服的背影落至众人眼底，侧身躲过拦截，裁判直接喊出提醒，“还有十秒！！” 黄衣队员已然从一中阵营赶回来，在自己场地被一中的球员错落有致地拦住。 在外围投入两个三分与一个二分，苏翎跃抢过球被七中队员困在内围，顾深从边靠近围在一侧当防御，目光落在远处被限制动作的叶察身上。 他朝向自失手滑球后一脸恹恹的苏小弟，沉声道：“投。” 深哥在把机会给他。 苏翎跃眼神一亮，趁着队长截住对手展臂退剩距离投入一个二分。 “过了过了！反超一分！！” 场上的欢呼隆重而自豪，女生们顺势倒数，“五、四、三……” 最后几秒顾深轻松抢球，冲着突出的路返回来纵身一跃。 “噔噔噔蹬……” 篮球落地，浅色球服的男生拽着篮筐，上撩的球衣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半遮半露，细细的薄汗染在结实的肉色皮肤外，荷尔蒙爆发的一幕惹着女生狂呼。 顾深落地，篮球砸动的声音响在耳畔，结果已定，叶察面无表情淡然立于外围。 一中队长起身，肆无忌惮地冲他笑，“叶队长，承让了。” 七中队员还在默不作声，闻言，叶察勉强勾唇，笑道：“不敢。” 输了就输了，谈不上承让。 更何况，顾深自始至终没有出绝对实力。 把覃逸耗在前面，他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出来。 没有抢风头，低调却稳当，令人无法企及的能力让叶察思考起他将来在市赛的结果如何。 不管怎样叶察还是服气的，七中赢了多年，一朝失去第一，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一中超七中两分，取得第一。 全体师生起身给予热烈的掌声，校长接过主持话筒还未发话，那一身荣耀的队长捏了捏腕带，径直狂奔。 他的碎发飘扬俊气，女生被这忽如其来的情况惊到了，原本没收回的目光登时投去了愈大部分视线。 于玖玖早就离开了高三的男生观众席。 她回队里拿了水和毛巾，站在一中球框后侧的退场平地等人。 分不清观众席上是惊呼或是呐喊声，她踮着脚尖画圈，隐约察觉什么，抬头一看，戴着黑色发带的男生远远向她冲来，身后紧随着一众队员。 “哎哎！” 猝不及防被抱起，小姑娘吓得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周遭的景象在不停地晃动，耳畔伴随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被晃得头晕，小脑袋一时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于玖玖懵懵地被公主抱起转了几圈，发丝拂过耳朵红红痒痒的，观众席的呐喊惊呼不绝于耳。 顾深将人放下时，她指尖还拽着他的球衣，脸色酡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 “你你你你……” 想着众目睽睽之下顾深居然如此猖狂，于玖玖说不出话，捏着手指抿唇，又羞又气地捶他。 周遭围了一层又一层的蓝衣少年，于玖玖的小手被牵起，她还没凶顾深，队员们笑得爽朗，异口同声道，“小嫂子，深哥说你生气了，要我们来哄你拜托你原谅他。” 第347章 荣耀归你，你归我(1) “我没生气！！”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脸皮薄的小姑娘也没注意称呼。 悠闲的队长大人弯眸挑了挑眉，队员们又懂了，“那你原谅他了吗？” 队员一群人围在外围领导那边压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于玖玖不知道，以为全部人看见了脸上发烫，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躲进下意识往旁边缩，径直躲进男生的怀里都没意识到。 “小嫂子，你原谅深哥了吗？”热血的少年们做全套，重复问。 “不、不原谅！”闷闷糯糯气急败坏的嗓音从顾深怀里传出。 男生长臂搭上女生的细肩，视线落至卷毛拂过的手背，腰侧猝不及防被掐了一把。 也不痛，腰侧都是肌肉。 顾深眼里溢满无奈，真怕她炸毛了，眼神示意。 队员们会意一笑，扯了几个话题一起朝队营走去。 回队营的路上，于玖玖径直将毛巾与水扔给眉眼舒展的队长大人。 气不过还拿着腕带和发带轻轻抽他，小嘴不停埋怨。 “哪有你这么道歉的……我不接受！你给我喝可乐我也不接受……”她鼓着腮帮子，揪着衣角低头踹地上的石子，“你个胡搅蛮缠给人下套的坏家伙，烦死你了……” 喋喋不休骂了一番，队长大人听得认真，待她骂完点点头，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回到队营，全部队员都集中在台阶处，叶桉与一个带着摄像机的高三学长站在一侧。 他被球被砸伤的眼睛已经没事了，站在右边看见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深哥小嫂子快过来，全体成员要拍合照了！” 于玖玖听到称呼，拽了拽身侧人的衣角小声道，“你能不能让他们换了称呼，这样喊我怪不好意思的……” 特别的，要是被老范听到了……后果不太好。 “哪不好？”顾深仿若不明所以揉着她柔顺的小脑袋，低声问。 非要她说的那么明显吗？ 她明明还没有答应！他还在追求期！ 于玖玖生气jpg。 “我不管，你不能让他们乱喊！”于玖玖鼓起腮帮子凶道。 顾深淡笑，没说话。 对于自己带的球员，那群人想什么他心如明镜。 帮着自己拐小姑娘，哪能“恩将仇报”啊。 “小嫂子！”冷不防地被大声叫了一句，于玖玖吓得拽紧男生衣袖，一双翦水秋眸染上懵感，如受了人恐吓的林间小鹿。 喊话的那人在队长冷淡扫过的视线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口道：“……学长急着回去，让你们快点。” “我也要拍？”缩在后面的女孩探出脑袋，疑惑。 “对啊，周五的庆功宴嫂子也要来喔！” 叶桉过来提醒，后面的话直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要不是你深哥还不来呢，我们哪能这么高兴的站在这一块拍照。” “可是……”于玖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她不清楚没到场之前的情况，正犹豫着怎么推辞。 叶桉身侧的队员眨眨眼正欲描述什么，蓝衣球服面无表情的队长揽过女孩，抬步朝校队集合的地方迈去。 “走吧，一起照。” 第348章 荣耀归你，你归我(2) 站在一伙蓝色队服的球员面前，于玖玖也眨眨眼还没说话，他们笑了笑调侃几句，让她和队长顾深站在前排。 覃逸不在，观众都是明眼人，特别是男生愈发心直口快。 之前在观众席被怒骂了那么多回，也不知道心虚还是怎样他被判出局后一直没见人影，听说连队营都没回来就和女朋友气势汹汹地离开了，约莫也不打算照集体照。 本来他在这次比赛里就是个反骨，队员都是一中校队的培养人员，自然是向着顾深这边。 覃逸不在气氛愈加活跃。 除了叶桉还有几个眼熟的男生外，大部分球员都是平常闷在体育馆不在乎身外事的少年。 这会瞧见队长多带一个女孩，之前忙于投入比赛没多管，现下没有拘束队长也和颜悦色的情况下纷纷对初次见面的小嫂子的态度十分欢脱激动，隐约有盖过顾深本人的势头。 于玖玖腼腆地弯唇，一身黑色的九号球服与身侧的顾深衣服同样的款式。 除了颜色与长短不一，连心口对出的标识都一模一样，球服后方后还彰显了大大的九号数字。 小姑娘忍不住揉揉标识，发现那个圆形特制的东西里的字迹也是九。 她疑惑地摸了摸，没思考太多，余光瞥见那朵花觉得眼熟。 貌似是在记忆深处，又好似在不久前…… 她拧眉揪着衣角，眼睛忽的一亮。 对，那些明信片！ 之前她撞掉的牛皮纸袋里掉出来的明信片上除了圆润稚嫩的字体，偶尔背面还画了一些类似的花卉。 大体上还是相似的，保持了雏形。 于玖玖愣了愣神，前面有人喊。 已经准备开始拍照了。 拍照是台阶式站姿，由于不是严肃场合，所有队员脸上洋溢着球赛胜利后的喜悦与志气，各种搞怪的动作表情都表露出来。 于玖玖感染了气氛，作为合照中唯一的女生，她粉唇微抿眼眸弯弯，梨涡浅笑间眼睛里流淌出的星光与银河胜于周遭的一切美好。 “好，准备开始了……”摄影的学长将相机比于面前，半眯着眼睛专注地出声提醒，“倒数了啊——三、二、一……” 最后一刻，于玖玖感觉肩上多了一道重量，她向对方投去目光，顾深顺势低眸，淡淡地扬起一抹笑。 “茄子！” “咔——” …… 后面这张照片被存放在抽屉里，小姑娘那张同居后被妥善收好。 顾深一直没告诉她标识的意义。 就好似她小时候傻乎乎呆着他身边多年一声不吭的模样。 平心而论多提一句，那张小时候她拿来练绘画的原型花卉真的惨不忍睹，顾深记得自己当初瞥到时还皱着眉头小声嫌弃了一句。 可后来她离开了，那些稚嫩字体的明信片被收藏得好好的，连带着那个胡手乱画的看不出原样的花朵也被他改了一点，印在球衣的心口上，后来从未落下。 标识上那把剑也是他加的。 没什么寓意，都是按照她小时候突发奇想乱编的剧本改的，约莫是平常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的话，现在想想倒没什么。 顾深记得当时瞥到她把他代入自己编的童话故事里还忍俊不禁着。 可是那时他真的演了一遍，她估计也遗忘了，唯有那句话一直存在他心底。 “剑貌峥嵘，为你，我愿代战而归。” “输了我不屈不挠，望一朝千里凯旋归来，荣耀归你，劳烦你归我。” 第349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一中队员打完胜仗合照后都回去补充水分。 罗迹去了队营，苏浅月发完一箱矿泉水，抱着仅剩不多的几瓶能量饮料分掉，捏着最后一瓶东西是施施然往回走，若有所思的模样。 袅袅娉婷的裙摆停在某处，她抬眸，视线撞入一名红衣少年。 是程燃。 与于玖玖之前在pk队伍时被小姑娘正面挑战的三中街舞成员。 以往一中也不是没与三中pk过，即便玖玖参加那日苏浅月未在场，也不妨碍她认识程燃。 毕竟做过外交部人员的副会长识别人脸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程燃就站在空阔的草坪地外，手里捏着一本书，似乎在等她过来。 “有什么事吗？”苏浅月踱步而去，充分发挥外交部职责。 “苏会长，看到于玖玖同学了吗？” 程燃是在高三观众席瞥到小姑娘的，才下场过来找了一圈仍没找到人。 “她应该和顾深在一起，大概在队营那边。”苏浅月回答。 程燃点点头思忖几秒，转回身将手中的书籍递过来。 苏浅月接过，视线停留在上方的《鲁迅集》字样后，眼里含着疑惑。 下一刻少年轻笑，缓缓开口。 “于玖玖同学先去向我讨教过鲁迅的一些问题，他的作品集里有不少精华篇章，今天比赛我特意把书带来给她了。” 他说得温文尔雅，连炙热的红色外衣都无法掩饰骨子里的柔和气息，语气令人颇为信服。 “鲁迅集？” 然而苏浅月颔首，掠过他的眼神闪烁，隐约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开学到现在已经有几月了，要说不对玖玖了解都是假的。 苏浅月知道，小姑娘最烦的就是解说鲁迅那些晦涩难懂的课本文章，后面连带着他的散文都不看了。 可程燃却说她向他讨教了这些问题，还十分热衷的模样。 “那玖玖向你讨教了哪一方面？” 见程燃确定地点点头，苏浅月挽唇，不动声色地问。 “也没什么的，”程燃浅笑着摇头，“我懂的也不多，对鲁迅先生的文章也只是班门弄斧一些罢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对上，眸色皆是深谭冰川，不可透视。 “有一句话不知道苏同学听说过没？” 苏浅月低眸，“你说。”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程燃微笑，目光坦坦荡荡。 “这在鲁迅先生的杂文小杂感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那么凡尘俗世的困扰之多，哪一个悲，哪一个又是欢呢。 世间百态，让人烦恼。 苏浅月忽的抬眸，茶色的瞳孔仿佛有透彻人心的力量。 程燃不紧不慢收回视线。 两个人都在微笑，情感都不相通。 少女指尖拂过书籍封面，淡淡一挑眉。 那么……程燃同学，你又在提醒什么。 或者说，你知道什么。 第350章 勾三搭四(1) 一中经历几年惨败后终于赢了对手，学校领导高兴，宣布全体师生休假半天，校口自由出入，隔日再重新上课。 一时间除了比赛胜利后的喜悦，学生们都兴奋地撒花喝彩，会场嘈杂了许久，直至下午才逐渐平息。 可往来的人还算些微络绎不绝，各个学校的人员混杂，顾深去换的衣服的档就不见了于玖玖的身影。 队营休息的人说有人约了小嫂子出去，顾深皱眉，照着指定方向去找人。 穿过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隐约可以发觉有两个女生正在吵架。 其中一个女生有点眼熟，若顾深在场，也许勉强能回忆起是上回医院见过的，名字叫宁纤纤。 宁纤纤是来一中找她的表妹宁雅的。 宁雅就是之前在pk时嘲讽于玖玖父母，被小姑娘登上舞台抢了关注的公主切发型女生。 她本就嚣张，后来气不过派人骑车撞于玖玖，成功后肆意了几天却忽然被告知学籍出了问题需要休学，她父母托了多方面关系才知道背后有人出手。 临城一中是临城的门面招牌，要知道被这个重点高中下达命令退学的话，其他学校的风言风语不知道会影响多少。 宁雅家里人用经济打点好一切勉强让她留在学校，只是名声不能再向以前那般张扬。 宁纤纤平日跟这个表妹多有联系，现下与她发生不和，仗着静谧无人的树林遮掩，双方吵架的话题都带上人身攻击，不止于个人化。 争执一番宁纤纤已经不耐烦了，作势摔开宁雅的手，却遭到了她警告恶意的目光。 “不许走！” 宁雅迈出几步把人拦着，冷声道：“宁纤纤你能不能自己好好想一想，医院那张报告非让我念出来给你听吗？你非得这么不知廉耻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突然被戳到百般隐藏的一点，宁纤纤眼神一闪，凝眉勉强撑着。 宁雅冷笑，盯着放散长发白衣黑裤不再画浓妆的表姐，记得她以前最不屑于这种打扮的，眼底讽刺明显，“医院报告放在你房间的抽屉里，上面分分明明存记了日期的，怎么，要我去告诉姑父吗？” “我爸和姑父对你那么好，你平日不学无术打架留级也只是嘴上骂骂而已，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宁雅，你住口！” 宁纤纤怒不可遏，径直甩了宁雅一巴掌。 巴掌声在幽静的树林里愈发清脆，宁雅捂着发红的脸看她，脸上微笑的表情可怖黑暗。 疼意明显，她直接吼：“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是吧？你他妈还敢打我——” 她恶狠狠推了一把宁纤纤，新仇旧恨与积攒许久的怨气都控制不住了，“有本事你去学那个于玖玖啊，勾三搭四的狐媚子……你怎么不学学她勾搭男生的本事呢？人家的小弟男神多的不计其数，出事了装委屈就成，你学啊！冲我发什么脾气！” 宁雅眼底尽是讥讽，即便是面对时常交流的表姐，不愉快间也不愿让自己憋屈。 第351章 勾三搭四(2) 今天在球场上的一幕坐在高阶上的宁雅全都看见了。 她厌恶于玖玖，也反感她身侧总是男生环绕的场景。 于是对于曾经抢了自己舞蹈关注力的于玖玖，宁雅是不遗余力地黑。 说完她还不屑地唾弃一口，踩着枯叶往外走，徒留下脸色苍白的宁纤纤。 沉默半晌，树林的枯叶发出“咔嚓”的声响，一个面无表情的男生踏着满地的金黄缓缓走出，眼底菱生的冷意让人哆嗦。 “还蛮嚣张的，看来是打的少。” 良久，顾深抬眸，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宁纤纤一惊，脸上惊慌与愤怒交织一块，指着顾深没有好脸色，质问：“又是你！你听到了什么？！” 顾深瞌瞌眼皮，压根不想理她。 宁纤纤意识到这点，脸色清一阵白一阵，却又怕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掩饰不安的表情抬头就见顾深离去。 “不管你今天听到了多少，全部忘掉。如果泄露出去，你死定了！” 顾深向来听不得别人指手画脚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 他眼底闪过嘲讽，充斥着冷意的视线施舍般往回一瞥，如地狱般阴冷地警告。 “这里是一中，想活着出去，少说点话。” 能让陈钧叶察罗迹服气的人到底不是什么好惹的。 宁纤纤虽然在三中横行过几年，一朝嚣张跋扈因为某些原因心不在焉了一段时日。 现在面对面无表情的顾深背后止不住一凉，直至男生远去，压迫的气场收敛一些后她才瘫坐在地上，手指捂着肚子。 顾深是在宿舍楼外的凉亭里发现于玖玖的。 她和她的两个小弟坐在一块，与许久未见的陈钧相谈甚欢，颇为愉悦的气场致使氛围融洽，作为老大的某人一边叼着零食边点头，最后被突然出现的顾深逮回去了。 周五晚，庆功宴。 黑色迈巴赫停留在一所高级会所前。 车门打开，下来的女孩卷发披肩，小熊月亮的卡通卫衣与格子短裙相得益彰，笔直纤细的白皙小腿露出卷边白袜，下踏一双黑色逞亮的绵羊泡芙鞋。 临城的天气忽冷忽热，于玖玖随便随便搭配，踏到地面整个人欢脱起来。 她五官偏嫩，脸又小，侧颜精致如娃娃，软妹风的一身让过路人眼前一亮。 车门合上，依旧白衬衫黑西裤的顾深单手插兜，相对稳重的他盯着不满长裙在于家跟他闹腾了半天的小姑娘，无奈道：“别跑，小心摔倒。” 于玖玖“哦”了一句乖乖回来跟着，她不知道包厢房间号，只能亦步亦趋地顺着男生脚背走。 小嘴还不停嘟囔：“都怪你，我们迟到了。” 让所有队员等着，队长大人真自在。 小姑娘冷哼一句。 走在前面的男生停住，他回头，幽暗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睨来·，于玖玖登时收住话口，忽的遭受无情狗男人的毒打。 顾深探手往她膝盖一拍，眼神深沉：“再说一遍，你回家换衣服。” 于玖玖：“呜。”烦死他了。 第352章 小嫂子想喝酒(1) 学校组织的庆功宴早几天草率过了，相对来说，队员们自发组织的庆功宴活动较为丰富，也不算拘束，各个队员经顾深批准后仍可以携带亲朋好友出席。 于是，进入包厢晃晃手打了招呼瞥见许若葵与苏浅月的于玖玖小碎步“哒哒”奔去，明眸皓齿娇小可爱。 “玖玖小宝贝，”许若葵接过浅色的一小团，腾出空位让她坐好，忍不住捏捏小姑娘软软的脸颊，“你今天怎么穿的辣么可爱，不当酷酷的女孩了？” 许若葵也只是调侃，于玖玖骨架小长相嫩，平日总给人一种娇娇弱弱的可爱感，能轻易征服别人的保护欲。 所以即便她偶尔改变风格，穿出来的服饰也不会有过大的差异。 “我还是很酷啊，”可于玖玖没有自知之明，小姑娘抿嘴吹气，呼出的气体带风将额前的刘海拂起散开，然后她一本正经道，“看，没了刘海我就是个酷酷的姐姐。” 这样一瞧果真如外界传言单纯天真实则傻傻愣愣的仙女妹妹模样。 许若葵不厚道地笑了，捂着嘴巴直接仰倒在沙发上，于玖玖莫名其妙地回头，相对淑女的苏浅月脸上同样挂着浅浅的微笑，顺带将小团子吹乱的发丝整理好。 许若葵稍微肃清表情，目光瞥过于玖玖，没忍住继续躺在沙发上笑。 于玖玖拍沙发：“……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笑了好一会才绷住表情的许若葵安抚般揉揉她脑袋，低头默默说出内心想法，“可爱，想拐。” 末了还多提一嘴：“深哥怎么会让你穿百褶裙出门？” 大佬那性子，是多露点肉都是不太行的喔，前几天小姑娘穿短裤配球衣，打完球后还被拿外套挡住腿护着才回家。 深哥的占有欲，可强了。 于玖玖没回话，一道低沉清越毫无情绪的声音淡淡回道：“嫌长裙不好看，让她换就装哭耍脾气，迟到了还赖我。” 一抬眸，顾深站在于玖玖面前，眉眼低垂。 意识到被答话的许若葵：“……”这莫名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貌似是狗粮。 坐在中间的于玖玖被迫仰起脑袋，水润晶莹的黑眸如透亮黑曜石般纯粹勾人。 此时其中参杂着埋怨与丝丝被拆穿后的恼意，宛如某种恼羞成怒的小动物。 大佬在场，许若葵也不好意思多呆，才一瞧，发现苏浅月早就步入餐桌那端准备东西了，连忙绕去中央预备开餐。 于玖玖就窝在沙发里，其他人一走，她身子登时下沉，小小一团仿佛能陷进去一般。 新仇旧怨堆积在一块，小姑娘盯着顾深不爽，嘴上确是糯糯的嗓音，“你干嘛？” 嗓音软，气势倒挺足的。 顾深笑，屈膝于她坐的沙发前，“生气了？” “没有。” “那老范今天找你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于玖玖就憋气。 比赛结束那会顾深当着所有队员的面把她抱起转圈的一幕好巧不巧地被老范看见了。 老范坐的地方高，视角阔，确定那一蓝一黑的球服身影是自班的两个崽后，眼皮止不住地一直跳。 第353章 小嫂子想喝酒(2) 以前私底下还好，顾深这小子居然猖狂到这个地步？？ 范老班顿觉不好，憋了几天后觉得挑耳根子软的小同学下手较好，终于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把小姑娘叫出去，委婉地劝导教育一番。 顾深最后一节旷课打球没回来，后来听说了晚间去于家逮人。 于玖玖丝毫未提下午的事，只是换了裙装恹恹地不理人，临近会所才缓和一点。 顾深薄唇抿着，淡淡思考。 看来有必要要跟某个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老男人聊聊了。 庆功宴覃逸没有来，大家也没有在意，定的晚餐很快备好，星级预订包厢一般都是给尊贵客人准备的，酒店经理还好心送了饮品。 餐桌分为两边，室内环境清幽，镂空雕花屏风之内的众人觥筹交错之际，沿里精致摆放的假山流水轻淌，隐约可见欢快的小鱼在肆意摆尾。 由于第二天是休息日，为比赛尽力训练许久的人都逐渐放松，逞亮透明的高脚杯中有清酒微晃，亮的水晶灯与暖色调壁灯相衬下，泛着诱人的光芒。 叶桉与经理交涉过，放上来的酒都是轻度醇香的，种类颇多。 于玖玖原本注意着鱼儿动静的杏眸转回来，纯黑的瞳孔里倒映出骨节分明捏着酒杯的手背，一眨不眨的。 顾深清冷的视线挪过来，只一眼又收回去了。 径直忽略了她炙热的目光。 “喝粥。”小脑袋被板正，于玖玖闷闷不乐地舀着碗里的粥，鲜嫩的冬菇拌肉丝混合发出香味，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小姑娘吃了一口再拌几下，偷偷瞄了一眼垂眸的顾深，小手往另一侧探去，小心翼翼地去摸索放在那端的高脚杯。 鲜艳的酒色在杯里晕染开，于玖玖小手捧着高脚杯，小舌在杯沿轻轻舔了一下，正欲抬手，顾深修长分明的手伸过来，不容抗拒地将酒杯端回桌上。 于玖玖顿住。 对桌的叶桉瞥到她的神色，暗叹道。 不愧是深哥，小祖宗都被制服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酒意上头，经常带动气氛的他还是调侃道：“深哥，一点小酒而已，瞧小嫂子那委屈的模样，你居然舍得不给她喝……” 苏浅月与苏翎跃他们都在另一边餐桌，于玖玖瘪着嘴，闻言抬起杏眸瞪他，凶巴巴的，“不要叫我小嫂子，烦死你们了！” 这是恼羞成怒急匆匆地想撇清关系不愿承认了？ 不愧是小嫂子，又软又萌，勇气可嘉。 同桌的队员异口同声笑开。 于玖玖软绵绵的声线压根让人感觉不到威压，反倒被温和地安抚几句险些炸毛。 如羊脂玉般的小脸酝酿着不满，柔和的灯光下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家伙。 深哥没冷脸，其他人倒也放得开。 于玖玖气不过，在桌底下掐了一把剥虾的男生。 顾深动作一顿，摘下手套直接将人拉在怀里，揉揉黑色长卷毛，眸色轻柔。 在场的人仿佛吃到了狗粮，顾深抬起眉眼清淡地笑，“——别逗她了。” “她在生气，我还没哄好。” 第354章 你生气，就会收礼物(1) 左下的大腿又挨拧了一把，顾深面不改色地握住小手，对面那帮球员啧啧叹道。 在一阵唏嘘虐狗的吸气声中，于玖玖气急败坏地露出脑袋，恶狠狠地凝视顾深，僵持不下才否定地摇头，“没有！” 她摇头跟拨浪鼓似的，至于别人信不信就不清楚了。 “好的好的，小嫂子没生气，我们大家伙都明白了。” 识时务为俊杰，叶桉笑着明面应道，餐桌上各个队员面面相觑，嘴边的微笑不言而喻。 他们五大三粗惯了，唤了一下也没改掉称呼。 于玖玖咬吃的咂巴着小嘴没说话。 “看吧，他们乐意喊的，我管不了。”良久，顾深将剥好的龙虾递过来，低声凑在她耳侧，态度很诚恳。 于玖玖睨了他一眼，板着脸很严肃，“我知道了。” 顾深擦了手，眼看垂涎清酒的小姑娘被剥好的龙虾吸引了注意力，转而满足的夹起小口吃的模样，唇一弯，勾起清淡惑人的笑。 真可爱。 吃完晚饭还没尽兴的众人建议换个厢房继续玩，念在环境清幽治安稳定下，顾深瞌瞌眉眼，算是同意了。 趁着他出去的档，于玖玖捏起服务员新递上的黄金酥卷小口咬着。 外酥里嫩的包卷里面还有甜浆，吞入口里舌尖是一片人间美味的缱绻。 队员在玩闹嬉戏，小姑娘吃得杏眸顿时眯起来，十分放松的模样。 顾深接个电话回来见她仍就流连于酥炸甜品之中，眉心微敛，拽着她的尾巴就走。 于玖玖东窗事发，记得某次事件时跟他承诺不吃甜食的事，眸水灵灵四处闪烁，连忙随便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就循了。 女孩机灵的背影不一会隐出，厢房门关上，顾深捏捏太阳穴，无奈。 时间过去一刻钟，某个扬言去厕所的人还没回来。 苏浅月放心不下，担心于玖玖找不到包厢号起身去寻。 出门，关闭室内一阵喧哗。 苏浅月抬头正欲迈步，立即注意到包厢几米外站着的男生。 “罗迹？” 少女眯眸，下一刻才确定对方身份，略微惊讶，“你怎么在这？” 感觉最近老是能碰见他。 苏浅月倒也没思考过多。 自打上回一同搬水分发相处了整个上午时光后，苏浅月对这个传闻凶残的男生渐渐有了改观，见是他，警惕的态度软下来，微微扬起唇角，不含客套程序。 罗迹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出来，对上苏浅月的目光居然有些慌乱：“啊，我、我路过……” 若苏浅月认真听，许是能发现他尾音底气的不足。 可她没多注意，焦急于玖玖，眉目温和地思索了一番联系起来，“你是来找顾深的吧？他在里面呢，你可以进去。” “我可以进去？” “你是顾深的朋友，谁敢拦你啊？” 苏浅月放松地眨眨眼睛，娇好耐看五官的五官生动起来，“你进去直接往阳台处走，顾深在那边，我得先去找个人。” “等等，”苏浅月回头，手已经搭上门把的少年黑眸静静地盯着她问，“你等会……还回来吗？” 第355章 你生气，就会收礼物(2) 苏浅月笑笑，只当他担心她唬他，“当然回来啊，不说了，我去找小姑娘了。” 罗迹知道苏浅月说的小姑娘是谁，之前楼道里徒手掰断半根铅笔的欺骗性小妹妹，顾深家的小祖宗。 而且每回话题都能扯到她，见了鬼了。 不过他没吐槽，点点头，待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角才推门进去。 苏浅月没找到于玖玖，许若葵与乔阳苏翎跃几个在打牌，顾深出门去寻惊动了酒店经理，一群人最终才在天台的灰质藤椅上找到了抱着靠枕眉眼半眯的小姑娘。 月朗星稀，薄薄的月光为小姑娘染上一层淡淡的瓷色，雾霾灰的简约餐桌摆在一侧，跟在后面上来的人会意地默默离开。 顾深瞥过桌上空空的小高脚玻璃杯，半瞌眼皮，竟是无奈地笑了。 知道她会偷喝，没想到误打误撞就上来了。 装饰的小巧折叠伞架在后方，天台的视线没有下面厢房的亮敞，夜色迷蒙之下柔和的光线最能勾起无限的遐思与温柔。 于玖玖一杯倒的酒性顾深是清楚的，小姑娘酒后可能会断片，可对话时有点迷糊，吐字还是清楚的，语速慢了点而已。 这回送来的酒比果酒度数高点，她应该缓和了好一会，顾深踏着月色轻声靠近时，她似有察觉地睁开半闭的双眼，黑曜石般的瞳孔水润，眼尾泛红，打了个哈欠。 很乖。 半蹲在她膝前，顾深捏捏她的小手，她怔了几秒也没有挣脱，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约莫是还没清醒。 好半会，于玖玖闭上泛困的水眸，糯糯的声线吐出音节：“顾深……” 起码还知道他是谁。 顾深笑，拂着她酡红的小脸，低声应了。 小姑娘咕哝着缩成一团，格子裙摆随抬起的细腿下滑，不大不小的枕头使得裙摆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乖，不能抬腿。” 顾深眸色渐暗，饮了醇酒的低沉嗓音嘶哑动听。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奈何醉了酒的小姑娘压根没注意。 于玖玖被按着的细腿不自觉缩起，晶亮乌润的黑眸动了动，伸手攀住顾深的双肩。 漆黑的夜里柔和的光线都暗淡下来，顾深眸底尽是缀了星光的女孩，再往深处，有幽暗静谧的什么蠢蠢欲动。 忽的，于玖玖把肩往后轻轻一推，蹭蹭枕头小声道：“天天见，你就不要在我梦里出现了嘛……” 酒色熏染的嗓音软而低哑，顾深悟出点小脾气的意味，将她抱至另一侧可以容纳两人的编织软椅处。 于玖玖起初是挣扎的，发觉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皱巴巴着小脸按住他结实的手臂凶：“好烦你。” 顾深行云流水般把人放下，替她揉揉太阳穴，狭长漆黑的眼眸里隐出几抹淡淡的笑意。 这句话他今晚听了不下三遍。 想来也是极少骂人，不然翻来覆去也不全是那几个词，真不知道老范教语文的老婆为什么总偏心于她。 不过小姑娘一直重复强调，透露出认真的萌憨，确实招人喜欢。 第356章 你生气，就会收礼物(3) 没招架住他有力的胳膊，于玖玖只能糊里糊涂乖乖巧巧地任人按摩，原本涨涨的脑袋终于没有晕晕乎乎的难受感。 她揪起抱枕边缘设计的流苏，放空大脑，忽的迷蒙开口，“浅浅告诉我，我们学校前两晚有个女生差点挨打了……” 顾深睨了于玖玖一眼，发现她的眼神还是糊涂氤氲的，淡淡“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于玖玖没多注意，自顾自继续道：“浅浅让我小心点，说混混就喜欢逮我这种女孩打……” “……” “胡说八道！”小姑娘帅气泠然地挥舞起白嫩纤细的手臂，有理有据地自我补充：“要是顾深没跟我比，他早就甘拜下风自愿成为我的小弟了。” 校霸大人：“？” 于玖玖喝醉，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只是她还很懵，说完大义凛然的话后又缩成小团，盯着某处默默发怔，小小声骂顾深让她没能去看画展问合影与签名。 不过她也是吐槽埋怨一小会而已，默默掐着手指思考自己还能绷多久。 ……大概，再过几天、或者先过了一道难关再答应叭……她的坏脾性与病症让许多人远离了她。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的，顾深对她那么好，万一哪天她精神状态再不稳定，让他发现自己不符合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友呢。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默默摇摇脑袋。 现下顾深就呆在她一侧，小姑娘没察觉，纠结了好一会脑袋与视线又晕乎乎起来，连谁在说话都有点懵了。 顾深淡淡扯唇，清冷的眉目在光线的晕染下摄魂夺魄。 他下巴抵在她发心，收回她乱晃的手臂，低声回答她之前的嚣张坦言。 “这么厉害？” “对！”小姑娘登时回忆起先前言之凿凿的话语，连忙想表达肯定，可是她连承认是需要点头还是摇头的动作都搞混了。 摇摇头，似乎又察觉不对，拧起了眉。 顾深遮住眼眸，闷声笑出来，胸腔在控制不住地不停震动，“平常哭的不是你？” 于玖玖瞬间皱起了小脸。 男生这淡淡一句反问，让原本放飞自我的某个小姑娘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地泄气了。 那种感觉，类似艰难升空的氢气球忽然在半空中炸了一样，功亏一篑。 于玖玖还有点出神呆愣，夜风拂面，带离了少许炙热的酒气。 小醉鬼表情严肃，整理修复一点点脑筋系统，一板一眼地推开乱讲话的男生，腮帮子气得鼓鼓。 内心暴躁，头还晕，这个家伙好讨厌，都不会好好说话的。 于玖玖小声骂两句，男生偏额睨来，如黑夜临近烁出的露水般清冷，小姑娘顿了顿，感觉酒意清醒了一点。 只是她意识还很迟钝，连顾深在询问她是不是还生气都没反应过来，黑白分明的瞳仁盯着面色俊朗的男生，半响点点头，又缓慢地晃晃脑袋。 静谧的环境能诱发各种情绪，尤其是半明半灭的地方。 天台有小伞挡着，于玖玖眨眨眼睛，觉得心口闷闷的，云里雾里就将顾深的手臂当作枕头抱住，清丽的小脸参杂着不同往日的小哀怨：“都怪你，我心情又不好了……” 第357章 哄你的，不用钱(1) 明月高悬，室内酒气与喧嚣弥漫，会所天台外面的空气裹挟冷意，远处迎面的青葱绿植之间点缀着漫漫灯光。 缀目一望，不知名的名贵花卉掺杂其间，有如星月相伴的一帜漂亮。 乔阳与苏翎跃玩了会电竞游戏出来吹风，静静地望着风景出神。 “吱呀”一声，天台的门打开又轻轻合上，许若葵站在他后面多问了一句，“怎么不进去？” 银质扶手搭上两只纤细的手臂，乔阳冲着她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乔阳掩过唇瓣，瞄瞄少女的侧颜，还是没问出来。 面上和好是和好，可心里总有一道坎过不去，芥蒂很深，每次看到许若葵心里便不是滋味。 他想问问她小时候为什么不告而别。 如果有苦衷，那为什么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杳无音讯那么多年…… 可乔阳没问出口，他们已经同班一年，久别重逢的那天许若葵的态度已经明显彰示了企图与过去撇清的事实。 他知道自己未参与她过去那端时日，也不知道她的性格为何由沉默寡言转而化为活泼开朗改变地如此巨大。 因为不了解不明白，所以识相腼腆地没再提及，即便他们两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军训休息那晚脱口而出的话未经过大脑，现在人是清醒的，乔阳就没多问。 许若葵手里捏着一杯橙汁，望望月色眼睛微弯，眼底有复杂掠过，极快、不易察觉。 吹风许久，安静的氛围稍微打破。 许若葵抬头认真地开口，“那时我堂叔查出严重的病症。为了控制病情恶化，我们火烧火燎收拾行李离开，直到准备到站后才发现没有和你的告别……” 她在主动解释，不再保持先前的逃避态度了。 乔阳动作一顿，问：“那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许若葵抿唇，缓慢回答：“下车时手机掉进水沟里，牌子旧没修好，只好买新的了，联系方式都没存下。” 许若葵是孤儿，在福利院待到三岁时经好心人协助才找到过世父母的身份，随同亲人堂叔住进小巷认识乔阳。 堂叔生活条件一般，那时候使用的手机也是最旧的，进水报废了很正常。 所以即便后来工作调岗搬进新家条件上升后也没能继续联系乔阳，直至高一再见。 无关紧要的话没多说，某些话题也一掠而过，解释完，许若葵弯眸，依旧是活泼元气的笑容：“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吧？” 乔阳顿了顿，半响点头。 “那你心里还有芥蒂吗？” 许若葵看了他一眼，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 “没了……”乔阳摇摇头，慢慢回答。 “那行！”少女喜悦地踏出两步，扯着他衣角一如往昔，“我们就去打牌吧，斗地主三缺一！” “……你套路我！” “走走走！” 天台上。 两个人互相对视，于玖玖瘪嘴没说话，揪着流苏枕头眼睛湿漉漉地看人。 当真像是受了委屈，而他不对一般。 她说了许多遍生气，可没一会就能自己调控好，乖乖软软的，也不闹腾。 其实也不像是闹脾气。 第358章 哄你的，不用钱(2) 顾深现在已经能体谅小姑娘忽如其来的小烦躁了，揉揉脑袋，耐心听着。 然后小姑娘喋喋不休编造了一大串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什么小肚鸡肠爱耍酷带待她严厉凶神恶煞臭脾气啊什么的。 顾深沉默了。 现在不高兴得顺毛，顺毛就得乖乖赞同，赞同……这啥玩意儿。 偏偏于玖玖不知道某个大佬内心的弯弯绕绕，自以为控诉痛快一番，她呼呼气，乌润的双眼带着渴望肯定的情绪，一眨不眨地看他。 顾深：“……” 于玖玖只觉眼前晃了一下，一双大掌覆盖视线，面前进入黑暗。 “乖，闭上眼睛。” 大佬用近乎温柔的语气轻声哄着，于玖玖懵，也没继续吐槽，蜷缩指尖听话地将眼睛闭上了。 炙热干燥的大掌离开，耳边隐约掠过走动的声响。 小姑娘歪着脑袋，两侧的碎发拂过，下一刻，一个雕刻品牌手感极佳的盒子盛在手中。 礼盒不算很大，却颇有重量。 于玖玖下意识睁开双眼，顾深结实有力的手肘从后肩越至前方，低沉地诱哄着：“打开吧。” 外盒是精装的，打开的暗扣有点复杂。 几乎是碰到盒子的那一侧，于玖玖的意识一时清醒了不少。 她当真失去思考力，愣愣地捣鼓几秒。 打不开。 顾深看不下去，捏着她软软的小手耐心教导。 暗扣打开，掀开上层露出一大片粉色编织的精致底面，同色系的满天星干花错落分散在精装的口红外。 即使是在柔和的光线下，底层漂亮闪闪的银片和细小的水钻镶嵌其间，衬得六支不同色系的口红耀眼夺目。 于玖玖：“！！！” 亮闪闪的银片把她整个人都晃醒了。 小姑娘几乎听见自己内心在狂叫。 好半会，爱不释手的小姑娘抬起晶亮的眼睛问：“这个……我要给多少钱啊？” 她好喜欢……要买！ 倾家荡产也要买它！ 隐约应该记得谁说过只要玖宝生气了，买口红就拿哄好。 于玖玖以前对这句话不屑一顾认为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收买的，这会乍一看……她心情染起了翻天覆地的激动。 好喜欢！爷爷我要对不起你的家产了！！ “多少钱呀？”良久没收到回应，她忍不住再问一遍。 “嗯？”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小姑娘耳边呢喃。 于玖玖眯眯眼，耳际擦过男生的薄唇，她怔住，感受到他炽热的气息扑洒在自己的脖间，脑袋又开始不受控地晕起来。 视线晃晃，有点困。 可是她想问……多少钱啊。 于玖玖水雾迷蒙的眼眸，长而卷的羽睫在眼底落下阴影，侧脸如画。 “哄你的，不用钱。” 顾深启唇，知道女孩酒劲还没缓过来，慢条斯理地回应。 第一回进小姑娘公主房里，她放在化妆台的抽屉打开一半，里面塞满了自己收藏的口红，想来也是极为喜欢的。 只是一中明令禁止学生涂口红的行为。 小姑娘爱收藏也没见她涂过，校庆那晚试了一次就偷偷擦了。尽管如此，还是开心地睡不着，苏浅月晚上哄了好久才乖乖回床上。 第359章 你脖子的牙印怎么回事(1) 浓暗的夜色下，于玖玖打了一个哈欠，酒气上涌，抱住软枕慢吞吞靠回藤椅上。 她意识原本就还没完全清醒，沁出困意，小手还搭在顾深臂弯处眯眯眼没说话。 “想睡觉了？” 于玖玖再度捂住因哈欠打开的小嘴，眼泪浸出困倦的眼泪，咕咚道：“我觉得我还是不收了吧……其实我也没生气了，不需要哄的……” 她语速慢，声线低软，顾深静静靠近才能捕捉到关键词联想出她拒绝的意思。 架不住顾深强势侵占的气息，于玖玖抵住他的肩，脑袋瓜迷茫之中回忆起他穿球服其他人恭敬温顺大气不敢出的画面。 另一只小手力道软了，撑不住漂亮的仙女盒重量，抬起膝盖抵着一些，于玖玖低头又瞥了一下外表雕刻着不知名的英文品牌字母，忽然又舍不得了。 “要不……我买你的好不好？呜……” 后面低嘤了一句，充满依依不舍。 于玖玖觉得自己最近跟顾深走得太近了，他们还没在一起，被老范以男女关系过密训了一顿有了顾虑。 她今晚还刻意收敛了与顾深的行为接触，虽然没成功。 即便是酒意翻涌上头，神识有些模糊，她恍恍惚惚间仍然记得自己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收他的礼物。 特别是拿来哄她的这种借口。 她哪里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顶多不想理人罢了。 不收还好，收了以后局势估计会更加不利。 万一哪天她暴露了自己的坏脾性，顾深抽身就走……仿佛有所感应，小姑娘心口闷闷的，脑袋刺痛后白光一闪，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酸涩的情绪。 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于玖玖抿唇，下意识瞥过口红盒子，心情渐渐转暖。 可是她真的压抑不住内心对口红的喜欢啊。 这浑身散发着碎金流银闪闪发光的女士钟爱，是个女孩子都不能拒绝的好吗。 一想到要归还回去，小姑娘皱起小脸打商量道，“我都没闹过什么大脾气，所以不能收……你卖给我吧，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于玖玖等了会眼皮耷拉起来，醉后清醒一些的意识在安静的环境又逐渐进入催眠状态。 这下她晕乎乎的可没什么逻辑可言。 比如说她心里想的要跟某人辟嫌，手臂却无意识地搭着顾深不放。 顾深打开通讯录，翻着东西滑到某个下“f”开头字母的号码，再淡淡掠过当前时间。 小姑娘抱着盒子，小腿被握着往下按住，直到某只肃着表情泛着凉意的大掌抚至膝盖，于玖玖迷茫的黑眸泛着水意愣愣地与他清冷深暗的对上。 那里面仿佛是滔天的凶兽，可怕不耐地准备袭来。 天台起了冷风，于玖玖莫名往后一缩。 顾深顺势探过来，指尖不再是之前的炙热，现下泛凉地拂过她的格子裙边，仿佛要探向擦边处。 裙子很短，露出的光洁细腿是被轻轻掠过一番，似蜻蜓点水的无恙，却又令人心惊。 “你……”于玖玖被他吓到了，几近失语，翦水秋眸如覆了冬日清晨的寒露，颤颤的。 “这样还不生气么。” 第360章 你脖子的牙印怎么回事(2) 顾深眼底尽是她缩成小团的模样，眉眼舒展轻笑，深邃黑眸掠过清淡的光，似乎是被她躲闪的动作惹了薄怒，又仿佛在细细逗她，语气轻佻。 腿被按住，男生压过来，于玖玖捏着他的胳膊推开细微距离，鼻息间尽是他沐浴后残留的冷冽柠味。 淡淡的，跟他这个人一样。 而且喜怒无常。 礼盒落在一侧，于玖玖另一只手攀上了顾深的肩侧，却因为头晕犯困没力气推开，虚虚地保持抗拒姿势。 “告诉你一个秘密，也许你知道了会更生气。” 她生气了，才会收礼物。 顾深压住小姑娘的小腿，修长的手掌抵在女孩的脑后，喷薄而出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的耳朵上。 于玖玖缩缩脖子，感觉耳后烫烫的，有点不习惯。 “你、别碰我……” 发红的耳廓似乎被舔了一下，好似回到了那些被摁着的画面。 于玖玖微颤，双眸瞪大，听见顾深低沉闷哼的笑声。 他闭上幽黑的眼睛，靠在她如羊脂玉般白嫩的细颈间嗅了一下。 抱着的小身子软软的，还有奶香。 顾深笑了，沙哑磁性的声线让人沉迷。 向来冷淡的桃花眼此刻犹如三月花语染了邪肆，他拖腔带调，慢悠悠地开口，“比赛那天你穿的球衣，是我的。” 是他初三那年比友谊赛时穿的。 她个子小小，还算合适。 —————————————— 夜幕深沉，于家别墅门口门铃再一次响起。 钟姨开门，发现依旧是高大颀长的男生抱着熟睡的小姐的一幕。 小姐靠在男生怀里，露出的侧脸睡颜恬静乖巧。 “快点送去房间！”钟姨顿了一下，从楼上闻声跟来的于盛冷哼，没好气的。 他忒不喜欢这种小孙女被拐跑了的感觉。 顾深勾唇，将人安置好后掖掖被子，忍不住偷香一口。 精致的口红仙女包装礼盒放在梳妆台前，顾深指尖搭在脖颈碰了碰，眉目皆是舒展愉悦的情绪。 于盛极少瞥见顾深这么一面，进门时愣了一下，胡子抖抖，半响才说，“跟我来趟书房。” 只是进了书房，于老爷子才发现不止是拐孙女那么简单，还有更大的一幕等着他。 这下不止一愣，老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插兜垂眸的男生。 “顾深，你脖子上的牙印怎么回事？！” 老人家一时震惊太大，捂着心口坐下，昔日的商业大脑登时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不得了的想法。 这臭小子背着他做了什么东西？！ 居然对他可可爱爱懵懂无辜的小孙女下手！ 卧槽，小孙女还没回来个三五年，外来的狼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将人叼走了！ 顾深将书桌沿的水杯递过去，殊不知道老爷子凝重审视的目光凌厉地掠过他。 待人顺过气喝了水平复不久，才慢条斯理地站好。 于盛擦把脸，戴起老花镜认真地继续审视顾深，抖着声音说：“你那里的牙印……我孙女咬的？” 顾深抬起深邃的眉眼，轻笑起来的模样略带脾气。 “对啊。”他慢悠悠道。 第361章 慢性毒开始发作了(1) 于盛内心：他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他乖孙女不跟她讲，为什么他宝贝孙女那么主动，为什么…… 这个不该跟他预想的相反啊！ 肯定是顾小子勾引她！专门哄骗他乖乖傻傻的小孙女！ 这么一想顿时通了，于盛抓抓头发，用苍老低哑的声音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给我老实回答，我于盛的孙女不是那么好拐的！”老爷子哼了一下。 顾深：“……” 本来还想胡诌一番的某人陷入沉默，半响他摊手，满是无辜的眼神：“还没追到。”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的气氛随着一阵激动欢喜的鼓掌再次凝结。 感受到某匹狼投来的不善视线，于盛连忙将鼓掌的手捂在嘴边，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无缝链接十分的当，应该做奥斯卡影帝奖候选人。 顾深总算知道小家伙的演技怎么来的了。 狭小的书房静谧，隐约听闻窗外的夜风刮起落叶的声响。 明明是清爽的风声，却让人内心蒙上阴影。 顾深垂眸，在于盛打哈哈之际眼神闪了一瞬，思及抱小姑娘回来路上她低喃抗拒的话语，缓缓说：“爷爷，我知道您对幼时的我对于九九冷漠的所作所为有所芥蒂，即便后来再怎么施以补救都弥补不了九九当初的难过与委屈，所以就算你完全不认可我，我明白。” 顾深小时候还是个心高气傲的意气少年，什么都不怕桀骜不驯，直到遇到一个小奶团，被迫过了带娃生活。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就好似他一直没意识到小姑娘在他身边已经成为常态，他以为怎么都赶不走，维持清高的面子做了许多卑劣的事。 他甚至为了篮球凶哭了许多遍九九。 就为了那所谓虚伪的颜面。 现在看来愚蠢至极。 顾深幽暗的黑眸闪过讥讽，在书房光线下缓缓回归诚恳的认真。 这是他第二次以后辈犯了过错从容收敛的身份正视头发苍白的老人。 九九不记得了，可他还是要为过去犯的混账事向小姑娘家人道歉并得到原谅。 于盛之前插科打诨过了，不代表内心深处的许可。 他做了行动，语言上也需要。 顾深轻嘲自讽般笑笑：“只是当时自诩懂事总爱忽略自认不屑满不在乎的东西，爷爷原不原谅我都没关系，我认了。” “只不过九九的决定，我希望爷爷不要干涉。” “不管结果如何，我认定了，无论输赢，就不会放弃。” 顾深低眉，头颅垂下，态度认真内敛。 于盛没说话，他苍老精明的双目细细打量着这个已经成年的少年。 无端的，他记起了顾深少时使用结绳爬进书房准备偷走东西的那些画面。 那时他还没学攀爬，墙体滑摔了狼狈的模样许久未见过了。 于盛笑笑，语气柔和下来，“当初拿走的照片怎么样？” “在我书房左边第二层底层，一本相册。” 男生低沉的嗓音没有犹豫，不疾不徐地陈述着。 无需再多唇语辩解，于盛摸着胡子笑，点点头明了，“好，这就够了。” 第362章 慢性毒开始发作了(2) 于家搬迁新地址那会，收在于盛处关于小孙女的全部照片被疏忽的佣人弄丢了。 老人家郁闷了许久都没能把照片寻回来。 原本觉得可惜难受，可后来在顾青松家做客时偶然瞧见某张掉在沙发底的照片被他拿到了。 照片里乖乖软软的小奶团笑起来甜甜的，除了他家孙女还有谁。 可是于盛从未料想过，当年给十岁少年复印的照片足有百来多张，当初看到时包括现在，仍然保持完好。 能把一本全是小姑娘照片的相册收藏，清楚无误地回答出确定地方，足以明白对方的诚意。 于盛起身，拍了拍男生的肩部，郑重其事道：“坦白来说，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的老狐狸。我把九九交到你身边照顾也是出于信任，说实在话，九九小时候受的委屈和以后怎么决定，对我来说都是是没法的。” “其实你也没有错，那个时候懵懂无知的小孩哪懂什么感情，九九说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她认真了那么多年。” 顾深指尖动了动，低头。 于盛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长辈，不过我自私一点，在九九决定接受你之前，我希望你能认真待她。” “关于感情，无论她做了什么决定，你都不能绝对地干涉。” “如同当初你拒绝的一般，知趣懂事吧。” 窗外的风呼啸闹人，顾深握紧拳心，掩住眸底的暗沉。 沙哑的声线如同光明中破裂出的黑暗，“我……尽量吧。” 过了这一点，氛围好转，于盛随便给他递了杯茶。 顾深没接，问：“你找我什么事？” 于盛摘下眼镜，回复正经正欲开口，出声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仿佛破裂的锦缎般嘶哑骇人，楼下感受到惊动，不一会传来急匆匆的步伐。 书房门打开，钟姨捧着药碗快步进来，神色几许匆忙。 于盛说不出话，捂着难受的心口眉心皱得深如沟壑。 钟姨端过瓷碗将汤药喂进老人嘴里，顾深将门关上，一双黑眸望向书桌那端。 于盛喝了药脸色才逐渐恢复，他的身子佝偻着，不复之前的精神抖擞，反倒有一股颓靡之势。 “病怎么样了？”顾深踱步回来，冷沉道。 于盛凝眉没说话，脸色不太好。 钟姨放好东西替他回答，“老先生的慢性毒开始发作了，毒素潜伏多年，一时之间还未找到最适宜的药膳调理。” 末了，钟姨看看于盛，担忧道：“这件事还瞒着小姐，小姐平常极为关心老先生，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于玖玖父母双双去世，对这个血缘关系最亲的爷爷自然是最为关心喜欢的，甚至留在临城除了查找凶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陪伴这个孤独的老人。 能让一个抗拒糟糕回忆的小姑娘重新试着接受这些东西，于盛在她心底的地位可想而知的重要。 于玖玖甚至为了逼出陈娴与赵瑜雅这条线采用最快的方式朝自己下手。 她那么怕疼，却又敢下狠手。 钟姨不敢想象万一小姐发现后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钟姨能想到的，顾深自然不会忽略 “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第363章 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1) 于盛揉着眉心神色略显疲惫。 钟姨注意着老人的神色，声音弱了不少，“国外的医疗设施完美，我们建议老先生先去国外治疗一段时日，只是……老先生放心不下小姐。” 顾深的眼神一闪，老人轻咳，缓缓继续前面的话题，“顾深，我老头子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守旧之辈，我很感激你对那丫头的关心和保护，也不反对你们两个的事，只是我希望对于九九，你得慢慢来。” 于玖玖抑郁症复发倒在画室身边都是白色药片的一幕把钟姨吓到了，直到后来跟于盛诉说时还心有余悸。 于盛怎么不可能了解自己小孙女的性子，有些事情她不说，通过唐晚的联系方式施点手段都能查到隐晦的东西。 甚至上回钟姨在她房间暗抽屉里整理时翻到了于崇礼的照片。 于崇礼的事故意外她仅仅提过否定一次，可按照之前的精神状态调查，对于这个消失在记忆里极为疼爱她的父亲，她的脑电波仍然显示远比平常要波动的状态。 现在她掩饰得很好，可软肋终究是软肋，也许以后，凶手会专门朝这个方向下手。 况且他们也还不清楚画室那晚嗑药对九九的精神状态是否有更严重的影响，小姑娘可能在担心负面情绪再次爆发，决定选择闷不吭声扛过。 比起三年前医院那晚的骇人视听，于盛愈发担心小孙女的状态，如果去了国外，于玖玖唯一的仪仗信赖没有了，也不确定她会怎么做。 还是，先稳定一段时间吧。 什么都慢慢来。 男生长身玉立，深邃的五官轮廓在逆光下看不清表情。 于盛叹了口气，说：“九九是个敏感的孩子，她喜欢把事藏着掖着。你不把她的窝翻出来明明白白地摊开讲，小丫头宁愿胡扯到底，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坦白。” “就像小时候一样。”于盛抬眸望向窗外，眼神淡淡回忆着什么。 他缓了缓，慢慢道：“我看得出来，九九对你没有戒心，说话也是软糯乖巧的好女孩模样。可是她心里总有一层墙把你隔离在外，你也能感受到了吧……” 于盛：“依赖是骨子里就有的，就算遗失了记忆也不会改变。我老了，半生经历过一朝却也不敢肯定说些什么胡话。平心而论，你们顾家从来不亏欠于家什么，就是我不愿意再让我的小孙女自作多情地委屈了……” 类似于冷脸热心的对待也不愿意了。 “你懂吗？”语音落下，于盛注意着面无表情的少年。 几年前顾深也是这般立于这个位置，再往前点是遥远的回忆了。 从年少的桀骜不驯到后来的沉默寡言，再回到如今的沉谙内敛，走马观花的回忆使得面前虚化出顾深从小到大的容貌，最后的眉眼定格，是从未有过的低眉顺目。 于盛恍惚了好一会，起初晾在一侧的茶早已失了热气，窗外的无边黑暗沉重而令人迷茫，夜里的一切都放大化了。 第364章 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2) “于老爷子。” 半响，面无表情的顾深抬首，凌厉的眉眼掠过深沉如利刃出鞘闪出的骇人光芒，息于平静却又令人胆战心惊。 顾深淡笑，眼尾上挑，眸底毫无笑意。 他捻起敲击桌面节奏的指尖，说了什么，话语带着不容置疑。 —————————————— 于玖玖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林林总总的细碎片段充斥着梦境。 连接的、不连接的都快速散过，隐约之中她感觉到了一个娇小白嫩的女孩子，以及一个相对大点的男孩，晃得她大脑疼。 画面模糊，像是陈旧的黑白电影片，速度不慢，带着年代感。 于玖玖迷茫地探出手，冷冷的白雾弥漫在周围，让她感觉到一股熟悉冰冷的寒意。 像是潮湿黑暗的房子，她怕黑的深渊。 少女瞌瞌眼帘，听见了奶糯的童音，触动了心上的开口，酸涩与压抑不住的情绪传递四肢百骸。 耳边传来丫丫学语的奶团子喊：“哥、哥……” 慢吞软软的呓语：“哥……哥。” 以及稚嫩微颤的呼唤，“……哥哥，再见。” 有什么拉紧了心上的弦，紧接着有一些是如雷贯耳的对话合着模糊的画面尽数而来。 初次见面，受人欺负后的她被拽起来，对方凶神恶煞地模样，却让她覆满好感：“哥、哥，我叫九九。” “……” “哥……哥、你去哪……” “你安静点，再吵不带你了。”是他提着篮球不耐快速奔跑的背影。 “哥、哥，九九能跟、着你吗？” “不能，这回不听我妈的了。”小奶团被推开，吸吸鼻子不说话了。 “篮球比你重要，算我求你别遇事就哭诈委屈成么。” “我、没有……” 少年径直离开。 “你烦不烦？你怎么不跟别人玩？” “……” “哭也没用，就算挨打我也不想哄了。” “……” “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三岁小孩都不咬人了，你真的很讨人厌。” “哥……哥。” “阿姨说以后可以不带你了，再见。” “哥哥，你想吃蛋糕吗？” “不了。” “哥哥，无糖蛋糕你喜欢吃吗？也很好吃的，我跟阿姨学了……” “不喜欢。” 漆黑的夜幕下，小团子对着早已掠过的流星许愿，末了，高兴地凑过来。 “我的愿望是……哥哥的愿望能实现，哥哥、的呢。” “保密才能实现。” “哥哥……说、出来，九九就能实现啦。” “希望以后身边能清静点。” “你不出现，就可以了。” 九九看看他，弯弯的杏眸愣了愣，没说话。 他问小小一团的女孩，你能实现吗。 画面出现片刻的中断，一晃神，昔日出现于噩梦的场景强烈袭来。 “轰”的一声，剧烈震耳的摩擦刺耳尖锐，视野一翻转，有什么遮住了眼帘，红而触目惊心。 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一串车牌号码，紧接着都是鲜红的液体。 最后的一幕忽的转到静谧的庭院下，少年淡淡的话语有如三尺之寒的利刃扎中柔软的心脏。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你。” “滴答。” 是血液滴在地面的声响。 虚弱袭来，濒临死亡的恐惧。 身体犹如蔓延毒蛇在发颤。 真实，恐惧。 第365章 自己想办法哄(1) 从梦中惊醒，于玖玖惊慌失措面色苍白地起身，周边安静无声。 她睨着一成不变的黑暗，黑眸乱颤，几近慌乱地摸索着矮柜台灯的按纽。 “哒”的一声，台灯没亮。 没电了。 满室的黑暗无力与惊恐席卷而来，于玖玖手中的玩偶娃娃被捏得变形，浓重的漆黑与死亡仿佛如潮水袭来，她目光扫过化妆台那端，内心狂虐焦躁的情绪崩溃点即将临近。 怎么办，她想拿…… 忽的，未关的窗外吹起的风透进房间，凉凉的，大致瞥见外面的灯光。 心头那股毒蛇舔砥的窒息寒凉感登时散去一点，于玖玖慌乱收敛，抿唇捏紧手，立即赤足踩在羊毛地毯赶去。 柔软的触感并未使抚平内心的不安，小姑娘匆匆赶至窗边，指尖捏着边沿的力道徒然加重，拼命深呼吸。 外面的弯月半隐半现，冰凉的冷风刮过脸颊，于玖玖坐在那处安静一会，才勉强摆脱身后黑暗裹挟而来的逼仄感。 “小时候你老喜欢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呢……” 恍惚之间，一道清丽柔和的女人声音回荡在耳畔。 不是梦，是记忆…… 于玖玖背后一阵冷汗，将身子紧紧埋在软枕间，白的透明的小脚堆叠起来摩擦取暖，却怎么也换不回原来的踏实安全感。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 次日九点，放在矮柜的手机铃声回响着。 蒙着头翻来覆去无果，炸毛的于玖玖揉着眼睛闷闷不乐地坐直身子，拽过手机点击接听。 “九九小可爱。” 对面清冷调笑的低质女音充满逗弄。 于玖玖躺回窝里，乌黑的软发衬得小手白皙纤细。 “干嘛呀？”略带埋怨与起床气的回复。 唐晚肯定知道她还在睡觉，故意的。 裹住被子翻个身，耳边尽是唐小姐的好听嗓音。 小姑娘打哈欠的奶音传到对方那侧，唐小姐似乎冷哼了句，“国外耽搁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回国日期再次延迟了，查资料的事你可以找我助理。” “好叭，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唐晚顿了顿，“凌南出差了，临城暂时没人接应保护工作，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凌南，也就是之前暗中保护于玖玖的黑帽男人，他在临城有职务，在组织奉命保护唐晚最不中用的小徒弟于玖玖。 这是唐晚不放心授意的。 于玖玖点点头，蒙着头回应，“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她说话语气态度诚恳，仿佛真能做到一样。 好歹是教过于玖玖一段时间的，小姑娘对自己过于肯定，什么话张嘴就来可脑袋瓜还是会犯傻的能力唐晚知道。 女子笑了下，淡淡反问：“上回从楼梯摔下来的不是你？” 于玖玖：“……”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了？ 翻身撑了个懒腰，小姑娘蹭蹭恐龙抱枕不想说话，半眯的杏眸逐渐清明，木木地思考一番。 想到什么，她问：“最近我拜托凌叔叔查的事呢？” 第366章 自己想办法哄吧(2) 通话一赌唐晚似乎在翻资料，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回，“你调查的是赵瑜雅的行踪，要凌南帮忙？祖宗，大材用可不行啊。” 低质清越的女音似是无奈。 于玖玖舔舔干涩的唇，她想起凌南高端技术人员的高薪工作，有点不好意思。 对面，某个清高的女人冷哼一句，悠悠开口：“下午三点，赵瑜雅会去云景会所，你自己去心点。” 教了姑娘好一段时间，她什么想法唐晚不明白？ 知道于玖玖肯定会去，不能阻止就只能让傻愣愣的她注意安全。 “好呀。”姑娘应声，乖乖糯糯的语气。 “要不带上顾深吧，他好像比凌南还要靠谱。” 听到这个名字，于玖玖面色一僵，察觉通话的对方不知晓自己的神色，低眉，奶音带着些许抗拒，“不要，我不想。” “闹脾气了？”唐晚觉得这情绪不太对。 “没迎…”还是那低低糯糯的嗓音。 “我让那破顾深哄你。” 于玖玖现在听得烦，眉心蹙起，凶巴巴的：“不要！了不要就是不要！” 怕精明的唐晚再追究，姑娘痛快吼完又立即嗣挂羚话。 烦躁得蒙住头，她“嗷呜”一句，闷闷不乐起来。 另一端。 唐晚睨了一眼挂断的通话，抬手拨弄几下顺带关了免提页面。 而另一个同样亮着的手机屏幕通话页面才没多久，关了免提，唐晚云淡风轻地捏起手机。 “发生什么自行纠错，自己想办法去哄吧。” …… 临城的气温忽冷忽热惯凉也可以习以为常。 于玖玖换了一身及膝裙搭一双洛丽塔鞋，长袜遮住脚踝滚边，同色系风衣外套披在双肩，跟余于盛扯了个理由出门了。 于盛对于孙女随性的穿搭早已习以为常，瞥了一眼，让她注意时间回家。 出门时离三点还有一个时，搭车耗掉二十分钟路程，于玖玖捏着背包带逛半会，迷迷糊糊绕进了一条人少的街，不经意撞见行人吵架。 于玖玖本无意操心，白皙腿退后几步冷不妨听到暴怒的女声，觉得有点耳熟。 下一刻，另一道声音替她解了惑。 两个行人，较为高调的黑衣女生把另一个推开，怒声大吼：“宁雅，我晾多少遍不是我，不是不是！你没长耳朵吗？！” 宁雅站在那人对面，神色不愉。 那高挑的女生继续道：“你自己肚鸡肠心胸狭窄也就罢了，别他妈用这种恶心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宁雅被推得倒后扶住街道圆柱，愤怒交加的情绪控制不住，径直甩了黑衣女生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于玖玖听得感觉脸颊生疼，更别提被打的女生了。あヤ~8~1~.7\8z*w.o <首发、域名、请记住 指尖蜷缩，于玖玖偷偷瞥了一眼捂着脸的女生，那人恰巧扭过头来，浓妆艳抹的长相与声音不同，跟记忆中某个画面对上。^ 于玖玖咬着吸管对上号想起来了。 ……是买甜筒那晚跟顾深要微信的女生。 第367章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1) 争执的两人均未发现有人站在外面。 宁纤纤脸颊红了半边，宁雅收手，正义凛然道：“在一中我不过冲你放了一点无关痛痒的狠话罢了，第二就险些挨打。好表姐，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也很清楚吧？” 宁纤纤唇动了动，宁雅痛骂起来。 “你这个不三不四，肮脏下贱的家伙……信不信我把事情暴露出去，看你父亲会不会”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于玖玖愣了愣，耳边捕捉到宁纤纤冷呲嘲讽什么。 姑娘起先是抱着热可可的，注意到宁雅过分的举止语言正准备思考要不要帮忙，还未起身，在宁雅话之际，半蹲在地上的宁纤纤却直接站起，甩了巴掌冷笑。 “你算什么狗东西，给你脸还不要脸？” 着，毫不留情的巴掌再次直接印在宁雅脸上。 到底是不同学校不同级别等次的，宁雅一巴掌只是让毫不设防的宁纤纤退后稳住脚步蹲在平地。 而宁纤纤下手，直接让宁雅摔在地上。 少女猝不及防地坐着平地，长发甩后露出不是很明显的纱布绷贴。 作为过路人，于玖玖忽的跟着蹲下，撑着脑袋瓜。 现在走是走不了了，她乱动，宁纤纤肯定会发现。 姑娘觉得，她有点凶。 依稀记得前两浅浅还提醒过她，一中有女生请在假外出差点挨了外路混混堵打。 混混没动手，那女生却跑得跟兔子一般迅速，吓得甚至撞了额头一个包。 看这情形，这撞了包的女生是宁雅了。 那宁雅身侧的人应该就是她传中有势力让她得以在一中耀武扬威的表姐了，可是她们怎么吵架了啊。 于玖玖虽然才来一中不久，多呆了几月，倒也还算知道宁纤夏身份。 宁纤纤是三中的复读学姐，已成年，喜好浓妆艳抹，身材火辣，极受男生青睐。 陈钧上回闲聊，被姑娘无意听到了。 毕竟纪律不严，宁纤纤表面鲜亮，内地里的手段也不是无辜清纯的白莲等级。 宁雅明显踩到她底线了，导致她下手的力道比起前者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局势反转的有些猝不及防。 于玖玖摇摇杯身，眨眼之间净是纯属看戏的模样。あヤ~8~1~.7\8z*w.o <首发、域名、请记住首发 这茬宁纤纤打两巴掌解气不少，屈身捏起自己表妹的下巴。 即便下巴被掐出指痕，宁雅仍然没敢动手，目光甚至有点犯怵。 看得出来，她对宁纤纤还是藏着敬畏与害怕的。 宁纤纤没管多少，慢悠悠地：“我警告你，嘴巴给我收拾干净了。” 黑衣少女一身短衣配高腰裤，长发烫染地卷起，染了脂粉的红唇吐出凌厉的字眼，淡淡道，“毕竟你也不想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多了划痕吧……” 那只做了蔻红指甲的指尖轻飘飘地划过宁雅明净的脸。 宁雅脸色铁青，唇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不敢计较低头没反驳。 照这情景，大概快结束纷争了。 宁纤纤强势得不容抗拒，就凭她在三中混迹多年的经历，总归波及一些一中不能触及的人与事。 第368章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2) 三中女方狠厉代表，大概也不是吃素的。 宁雅也许是害怕这一点。 不过不管她们之前在吵闹什么，跟于玖玖都扯不上关系。 姑娘咬扁吸管，风衣随风飘动，她面不改色起身，踏着来时的路轻声折回。 临走前她似有若无地打量过宁纤纤，收回视线之后离去时宁纤纤恰好回头，与同样深沉不透的少女一般投去目光。 双方看不见的表情皆是类似的神色。 从路径回到云景会所附近四处周旋，于玖玖摆弄着精品店里的装饰夹子，漫不经心的模样。 售货姐温声介绍一番，新客人进门，带着宽檐帽的女孩善解人意地微笑，姐点点头去招呼其他客人。 买了东西踩点出门，于玖玖并未发现赵瑜雅的身影。 在店里反射人像的全身镜也没注意，难不成先进去了？ 于玖玖摘下帽子用手心抚在下腹，直至白色的保时捷鸣笛不停，她才意识到自己占线了。 退后几步路风掀起卷发，她抬手一撩，恰好目视保时捷内降下了车窗的人。 把灰色的西装套在身上，后车坐的中年男人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搭在车窗，指尖捏着雪茄，看向前方舒朗地大笑。 眉峰温润，即使扬起发福颊肉的微笑再怎么妥帖，纵横商场的狡诈与眼神里的狐狸阴暗怎么也遮掩不住。 邹纵伍，伍氏老总，于盛几年前的商业竞争对手。 于玖玖以前见过他，那人给她的感觉颇为不舒服，只是见过一面，留下的印记也难以抹灭。 最关键的是，赵瑜雅坐在车门靠右的方向，化了妆的脸多了几分家碧玉的清秀，正在花枝招展地掩唇大笑。全网 . 一个是伤害过她的女佣，一个是企业曾经的竞争对手，这能明什么。 车子驶过，于玖玖立在原地停留一会儿，扣上帽子迅速隐身跟上。 辗转几番，她眼神一闪，径直奔向云景会所大门。 正值下午，前台还算空希 于玖玖立刻办了包厢房卡，谢绝带路，率先上了阶梯。 “哒哒哒哒。” 皮鞋踏在干净瓷面隐约有动静，秒针绕过两圈，会所的玻璃的旋转门打开。 灰色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施施然行在后边。 正是邹纵伍。 方才在路上没注意清楚，现下灯光群绕，侧面来看赵瑜雅的外貌配上妆容确实不错。 邹纵伍揽过她慢悠悠停在最后，前方助理拿出名片示意身份，前台立即递出房卡，九十度鞠躬点头。 场面颇为气派。 原来这两年，低于于氏一级的伍氏，过得相当不错啊。 于玖玖搭着宽檐帽，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少女一身冷沉幽暗的灰暗色系裙装，身姿高挑，露出的下颚线分明冷淡，禁欲的a。 邹纵伍一群人乘搭电梯。 冰冷的铁门打开，于玖玖黑色风衣帽檐遮脸的装扮引起了赵瑜雅的注意。 只是女人没多在意，只当是哪个顽劣少女在外乱来，见到助理几乎挡住女孩的身影后，淡淡收回视线。 赵瑜雅没话，倒是邹纵伍状似无意地瞄了只露半张脸的女孩一眼。 轮到按层，于玖玖躲过视线将他们将去的楼层记在心里，利落地按下低两层的地方。 ！ 第369章 别让我知道谁勾引他(1) 闷堵明亮的电梯运行，铁门不一会打开，于玖玖按着帽子故意压嗓暗骂一句，气势汹汹，“妈的，别让我知道是哪个贱女人勾搭他！” 少女似乎压抑着细微不易察觉的哭腔，脚步匆匆，另一只手收在口袋里的手探出顺势甩下帽子，抹了把眼泪大义凛然地离去。 临城什么样的人都有，隐晦的、光明正大的，从来不缺，往往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都会明白，上位者或者情侣每都见，早就都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会所三十层以上便是酒店房间，下面则是聚客用的厢房，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电梯门关上，余下的人顿时了然。 待铁门关闭准备上移，于玖玖回头一瞥，风衣飞动，加速奔向暗处的楼梯。 “滴。” 迅速登上两层楼，电梯门正好打开。 于玖玖隐入拐角按低帽檐，壁灯温暖和蔼的将人投影于角落的地面。 脚步声远离，紧接着刷卡、开门、合上。 走廊恢复静谧，沉默几分钟，于玖玖探出半身蹲在地上摸索鞋面假装系鞋带，注意走廊无人时，起身后脚步轻缓而随意。 就停留在一间厢房门外，女孩手心隐隐出汗，捏着房卡的指尖放松一点，正欲转身，后背冷不妨搭上一只大掌。首发 一瞬间隔了两层衣料，心底蔓延的寒意透过掌心传递而来。 于玖玖浑身僵住，手倏地捏住房卡，将那股阴冷的触感带来的窒息收入知觉。 “玖？”一阵清明疑惑的中年男音响起。 不是敌人，不是戴口罩的对手。 高高悬起的心脏回归原位，于玖玖欲劈出的手反转收回口袋，松了口气面上不显，另一只松开紧握房门的手探出来扶起黑帽。 “舅舅？”姑娘惊讶软糯包含疑惑的奶音回复，“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开隶间，在尽头。” 温清正和蔼地笑，透露出长辈的关心与慈祥，“差点以为看错了，还真是你。” 姑娘摘下帽子，卷发几缕顺势浮起，白瓷般的脸染着俏皮，黑白分明的瞳孔裹挟不好意思。 “你怎么在这啊？”温清正倒是问。 他记得这个外甥女时候不喜欢来这种人多场合的。 不过那也可能是以前。 果然，于玖玖莞尔，不好意思道：“啊……应朋友邀约来到这里找不到厢房，刚才收到信息发现临时被放鸽子了。” 她囧囧，照着唬弄于盛的理由照本宣科念。 眉心蹙起，多了几分被放鸽子后的无奈与不高兴。 温清正笑笑。 他虽然到了中年，身材并不走样，没有大腹便便的厚重与轻浮，国字脸给人一种放松踏实的感觉。 而且他对于玖玖很好，温和和蔼的复杂目光下总夹杂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愧疚与疼爱。 于玖玖知道原因，那次聚餐后听于盛，九九幼时随这个舅舅去玩，调皮走丢遇到绑架。 于崇礼与绑匪沟通不得，对方显些撕票，即便后来成功救出，困在黑屋里的女孩受了惊吓，心理出零问题，以至于后来多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 第370章 别让我知道谁勾引他(2) 温清正是间接伤害者，那次事故后看到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内心不是滋味，后来总是对她含着愧疚。 即便于家人对外称不用计较，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性子稳定下来，温清正便选择用温和的方式弥补自己的过失。 大概是在不远处看到于玖玖纠结懊恼的模样，所以才走路过来。 “我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外甥女居然还有人舍得放鸽子了啊，”男人摇摇头，瞥过厢房门号再看看于玖玖，安抚她，“要不来舅舅定的厢房坐坐吧，先前点了菜，估计也快安排好了。” “不用啦，谢谢舅舅好意，其实没什么的……”于玖玖睁大眼睛，似乎没料想到他会邀约，连连摇头。 “现在时间还早，不算正餐，吃过再回去也不迟。”温清正摇头。 “不用了，太麻烦舅舅了。”于玖玖想起他先前让温清晚送东西看望的事情，当时及时道了谢没什么，可现在再麻烦人家一遍，未免不好意思。 “不麻烦，之前你回临城舅舅都没给你接风洗尘呢，上回与你爷爷聚餐也没聊多少就散了，你再拒绝，舅舅都觉得自己不够好了……” 他这么说了，再拒绝就未免矫情。 于玖玖犹豫几秒，点点头答应了。 跟着温清正前往末间之际，于玖玖顿了顿，回头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云景是临城知名的企业，以酒店餐食产业出家的名牌代表，她们现在处于云景旗下的餐饮供销出名的会所。 厢房装饰大方舒适，侧目架着的青花陶瓷中间竖立几支含苞带水的素锦花。 映目是一架刺绣屏风，并不遮光，柔和的室内光线流淌在朱红雕刻间，餐桌上的人影若隐若现。 “来，小玖坐。”温清正先行一步。 于玖玖跟在后面探出头，注意到餐桌一侧有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照装扮可以推测出大概是助理之类的。 看见温清正，助理抱着文件微微欠身。 “坐呀，小玖，不用拘束。”温清正挥挥手示意，他是长辈，先一步坐下，态度温和地唤于玖玖。 于玖玖坐好，那助理附身凑在温清正耳边低于几句，起身时冲于玖玖礼貌点头，出去了。 一顿饭吃得倒不算尴尬，温清正是个健谈温和的舅舅，聊了一些符合女孩的话题，还不时关心于玖玖饭量问题，并询问菜式是否合味等等。 大概依着幼时的原因，他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外甥女十分上心，眉目之间的关怀与照顾真挚诚恳，让人感到很舒服。 之前初初遇见时，知道温清晚凶神恶煞，小姑娘念着他是人家父亲的缘故，便就对这个舅舅的礼仪教育为人方面没什么好感。 坐在一桌细细碎碎的闲聊下，不免有所改观，说话也是糯糯地回。 吃完饭侍者上来撤桌，收拾完毕，备了甜点上来。 精致小巧的松软奶糕呈在盘中，外层附上娴熟浇盖的芝士奶油，草莓尖映入眼底，外围奇异果给人一种美好的视觉享受。 第371章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1) 小姑娘的黑眸闪出晶莹的光，抿着小嘴不说话，可是是暗黑压抑的穿着打扮也掩盖不住的俏皮与萌感。 温清正和蔼地笑了，称是特意让助理为她准备的，不太懂她现在的喜好，所以挑了个好看点的，不喜欢可以再挑。 云景是以美食服务出名的酒店，甜点样式不仅美观诱人，味道也是一等一的上佳，绝对没有差品。 更何况是对嗜甜如命的小姑娘。 所以他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谢谢舅舅！”于玖玖提起勺子，弯弯眼眸，杏眸里溢满了满足。 瞧见小姑娘甜美的笑容，温清正笑开，眼角微显的皱纹皱起褶子，刻着岁月留下的印记。 于玖玖五官立体，长相伶俐精致，不笑时细眉无痕，粉唇紧抿，可一笑是桃树抽芽，枝上花开的感觉。 温清正瞥过她满足的表情慢慢收回目光，带着薄茧的手放上桌面又收回，那张黑卡露出来，他缓缓开口：“小玖啊，其实舅舅也不了解什么女孩子的喜好，清晚成天摆弄的那些漂漂亮亮的首饰与化妆品我猜你也不怎么用，那么这张卡你收着，看上什么就买，不用客气……” “不不不，舅舅不用这样的！” 小姑娘一惊，登时放下甜品勺子，脸色懵然，连忙摆手拒绝。 都吃了甜品了，她哪里还能厚着脸皮接受。 于玖玖猛地摇头，抬眼间注意到了温清正复杂的神色，当他还在愧疚当年的事。 她知道光婉拒铁定不行，小脸皱起佯装生气道：“舅舅，好歹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这样做过于见外了吧？” 毕竟当年的事她已经遗忘，要是自己再这么一一纠结二计较的话，实属小家子气。 按照于玖玖的性格，压根不可能。 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及态度，于玖玖对上男人犹豫的表情，一本正经地把卡递回去，“舅舅，你要是真愧疚，以后就多请我吃点甜点，没什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事情。再说了，云景的会员卡我还没有呢，我可以借你的用呀，这就是拉近我们关系的桥梁呐。” 不用整出那么多复杂见外的事情。 于玖玖一番话说完端起桌上的柠檬汁喝，她没点当年的事，含糊盖过也是留个体面。 “你这丫头！”温清正也是从商多年的经济人士，小姑娘隐而未露的表态他怎么不明白。 男人闻言笑了，摇摇头又点点头，顿了顿，目光停留在黑卡上。 原本横亘于两个人之间的隔离终于完全打破，小姑娘态度明确，温清正只好收回黑卡，啜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放在桌上。 许是不喜这种茶味，他凝眉，没说话。 这厢于玖玖见他收回东西，又低头津津有味地开始品尝着甜品。 温清正看着女孩小鸡啄米的可爱一幕无声地笑，半响感叹道：“于老爷子说你喜欢吃甜品，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于玖玖顿了顿，眉眼闪过什么，轻轻哼一句。 爷爷这个老头肯定想让舅舅禁她吃甜品的，可舅舅不忍心。 没想到吧。 小姑娘得逞地笑笑，小嘴一哼低头舀甜品。 第372章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2) 深色压抑的颜色衣装没能压抑她活泼的气息，女孩卷发落至白皙的颊间，灵动的眸子弯弯，反胜了衣服一筹。 温清正饮茶，想起什么一般，眉平温笑开口问：“小玖怎么不多穿些艳丽的颜色，黑色布料反倒不像你平时的模样，害得舅舅刚才险些没将你认出来。” 温清正是实话实说，于玖玖属于那种天然完美雕刻般的五官，通常适合艳丽的衣服装扮。 她本身就是渲染了唐晚高傲的气场与温媛不失礼节的气质，即使眉眼弯弯，骨子里收敛的攻击性人能嗅着一二。 只是小姑娘平日爱穿素色服装，深邃的五官轮廓又能融合，过于白皙的皮肤倒能修饰装点出病态美。 这是常人没有了解的。 可温清正似乎没看出多余的，疑惑的是小外甥女今日为何不穿经常穿的素色装扮而已。 于玖玖把卷发撩回耳际小声吐槽：“爷爷嫌我平日穿得过于软嫩显小太幼稚啦。” “……所以我穿黑色气气他。”小姑娘挽唇。 温清正前两年就听过外甥女不好管教的家族传言，现在调皮狡黠摆在她脸上，倒显得可爱。 男人笑着摇摇头，说：“少气点你爷爷。穿什么不打紧，主要是我们都记得啊，小时候的你特别爱穿粉色，天天去找顾家那小子……” 顾家，他说的……是顾深吧？ 甜点吃完小碟放在桌面，于玖玖捏着手，昨晚的梦境冷不防如潮水般涌来。 小姑娘心口处的发疼，是那种记忆里的疼痛，藏在骨子里不敢说出的委屈的难受。 温清正没多注意她的不对劲，女孩紧紧咬腮肉，努力忽略心口的抽疼。 须臾，她哑着嗓音回应，“原来我小时候这么憨呀。” “那可不是嘛，”温清正笑了，和蔼温候的模样，“小时候你又萌又讨巧，可是大人团宠咯。” 温清正回忆当年也是略微和蔼，仿佛小团子九九就在眼前，他笑了笑继续道：“只是那个时候顾小子对你不搭不理的，有一回把你弄哭了被他爸训教，最后他才不甘不愿地来于家道歉……” 于盛说，那时候温清正对她也是极为宠爱，比起自己的女儿有过的无不及，了解小孩的事也可能更深入一些。 于玖玖才愣神几秒，温清正当她感兴趣，开口，“顾小子啊，锐气十足，可他也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我记得有一次他不注意把你养的兔子弄丢了，后来兔子被人逮了煮来吃，他补偿你，头一回去了游乐场。” “那晚回来你笑得老开心嘞。” 温清正半瞌眼皮，许是回忆起她幼年的趣事，流淌着暖光衬着他慈祥温润。 于玖玖抿唇，弯起一个不易看穿的勉强笑容。 她不再捂着心口，落在桌下的指尖抓着泛白。 他小时候就真的那么讨厌她嘛……那现在算什么…… 当初弃之如敝指来喝去，长大后开心时又开始温柔体贴地欺骗她吗。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凭什么。 第373章 虚与委蛇(1) “小玖怎么了？” “小玖？” “是点心不好吃吗？要不要舅舅再给你点过？” 于玖玖的脸色极为不好，温清正像是察觉她的不自在，关心地问。 “我……没事。” 于玖玖倏地抬头，明明是不存在没有痕迹的记忆，可那种熟悉陌生的悸动之后，一直占据内心的苦涩与悲痛，越发压抑。 她嗫嚅着回答，眼眶忽的一湿，泪水不停地掉落。 仿佛上了心的东西忽然被戳穿是假货，酸涩的感觉传递四肢百骸。 于玖玖擦擦眼泪，好像顿时明白了，以前那种抗拒深入的心理从何而来。 云景一端的包厢里。 邹纵伍正与另一个西装打扮助理模样的男子商谈，觥筹交错间男人的话题不免扯到事业。 那男子抿了一口酒，表情尽是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板出发前恰巧被高层会议拖住了，不能及时到来，请见谅。” 毕竟是上位者的助理，一字一顿间语气拿捏的当，即不显得故意为之，又恰到好处地点了几处话题引线，声称以后交流补偿。 能与在复杂商业中争得一席之地的企业多交流总归不错，添砖加瓦，稍微一点零头也是一笔聚富油田，更别提关系发展中的两位好友。 “没事没事，”邹纵伍喝了半杯红酒，不计较过多，痛快地笑着，宽慰道，“商业嘛，一不争分夺秒损失少说也有几个亿。况且你老板从不食言，看来拖住他也不是一般事，罢了罢了，下回再约让他罚酒三杯！” “好的好的，感谢邹总体谅。” 助理状的男人先客气体面地饮一杯酒，喝完杯中酒色全无，杯抬起，见底。 爽快。 邹纵伍大笑，顺势干掉一杯同样举起示意。 擦过嘴角他轻轻地放在桌上，“果然比于氏好谈！” 西装笔挺的助理应：“邹总也是爽快，伍氏有你，定当更胜一筹。” “客气客气！我们一起互惠共赢！” 邹纵伍摆摆手，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高脚杯里没了酒，一侧的赵瑜雅连忙斟上，默默退居一边。 酒色在杯中摇晃，明亮的灯光下别有一番欣赏的滋味。 邹纵伍把杯放在桌面，大手摩擦杯沿，瞥着色泽显眼的酒，捏紧指尖不甘心道：“于盛退居后，我原以为那个接班人已经挫了。没想到于氏企业最近两年发展迅猛，竟然收获了大半个商圈。” 除了顾家，也没什么企业能与商业巨鳄的这块香饽饽对头了。 邹纵伍拎着红酒荡漾的高脚杯，眼里闪过狠意，半惋惜道，“八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车祸没能把于家一锅端了，真是可惜。” 邹纵伍经历过多年的风风雨雨，要说最痛恨反感的便是当年经常作对的于氏了。 伍氏当年也是能与于氏齐名的商业饽饽，想当初于氏接班人于崇礼初初继位根基不稳手段较弱时也不是没影响，再经历商议失败、车祸一系列动荡不平的事件后，伍氏股市股票猛涨，超过于氏势不可挡。 第374章 虚与委蛇(2) 本以为伍氏公司发展会继续水涨船高，却不想关键时刻于盛出台摆平局面，多年来的威严与高明手段让各路人不敢反驳。 老爷子一出来就协警扫清一切违法行措后，大大小小的企业均受到影响，伍氏同样惨遭打击，金融经济至此一蹶不振，即便后来采取各种措施，也难以恢复巅峰之势。 故而，邹纵伍对于于氏从来没有好脸色。 而邹纵伍愤愤不平之际，对桌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收回目光，多年的应对与处理让他此时从容不迫。 停下酒杯，他似有若无地掠过一侧一声不吭的赵瑜雅，眼底冷光乍现，慢慢平声回应：“我家先生强调过的，一切得慢慢来。若是您耐不住性子，我想商业合作的事情，我们两个公司可能有待商量……” 那男人眼底寒意明显，与他老板的气势一致，语调缓慢地提醒，“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娴与赵瑜雅的事情助理与他老板并未完全知情，邹纵伍这一系列措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虽然于盛的孙女看起来软弱小小任人揉捏，可为了以防万一，多余的事情不要做的好。 所以，必要的给予威胁是应该的。 男人抬眸，不咸不淡地睨了一眼邹纵伍。 暖橘的光影收束于门缝间，门外的人将所有收入眼帘，细细查看间，那人的眼神也是如冰一样的冷，不带感情。 再停留一刻，那人缓过来，闷不作声地悄悄把门缝合上。 云景向来治安优良，厢房里的人都在关注彼此脸色，约莫没有分心观察室外环境。 先前偷听的门外人脚步轻迈，离开房间距离一段，她被迫停住，视线与靠墙的人冷漠对上。 走廊装的壁灯明明是温暖和蔼的橘色，可两人对视间，并无任何感情。 连平日的淡淡互动都比不上。 少女笑了，茶色的眸子点点光芒，深不可测。 “顾深，你好。” “苏浅月，你好。” 能订到这层楼的厢房都不是等闲之辈，保安不允许打扰会谈，只会定点过来巡逻一遍。 这倒显得，整条走廊空旷下来，唯有互相面对的一男一女，对峙明显。 当两句不带感情的语调彼此对应，空气里低气压不住环绕。 苏浅月最擅长的便是外交，她率先打破局面，笑了，嘴角噙着一如往常的温婉笑容，“邹纵伍在里面，我来观察伍氏的近期举动。” “你代表苏氏？”顾深冷眼。 仿佛前面只是做戏客套，苏浅月淡淡敛了笑，耸耸肩膀，“我父亲在楼下。” 况且，她是不是自己来的，为什么要泄露给无关紧要的人。 苏浅月径直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回答 末了，她补充一句说：“苏氏与伍氏同为竞争对手，你要连这个都芥蒂，我没有办法。” 她站直，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伍氏的目标，一直是于氏。” 刺在身上的刀刃视线愈发锋利，绕是千锤百炼，苏浅月仍然抵不过他刻意针对的目光。 她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捏起，面上维持着一派清风的冷静。 第375章 虚与委蛇(3) “于氏一直是临城的商业巨鳄，要轻易动它实为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顾深面无表情道。 他不生气时薄唇轻扯眼神淡淡时最为可怕。 仿佛在阳光底下韬光养晦的猎豹，看似简单，下一刻却能以猝不及防之间扼制着人脆弱的脖颈。 苏浅月低眸。 宽阔的走廊里有阴冷的气息蔓延，森凉恐怖，如是经历嗜血一夜后的残林，那时临近黎明，比起黑夜，灰暗的早晨更令人发凉。 顾深停驻在苏浅月身上的视线不多，作为朋友，只要不要付出底线，一切都可商榷。 良久，长廊里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顾深幽冷寡淡的话语于介质达至苏浅月心底。 “收好你虚与委蛇的模样，温柔的时候深情点。” 起码别让一直关心她的小姑娘知道。 虚伪，做作，牟利，那些阴暗面都藏得严严实实，像以前那样。 “你什么意思？”几秒之内，苏浅月掠过顾深。 迅速的身影在长廊闪过，顾深低头，躲开少女试图拽住他的衣领的手。 “舍得暴露本性了么。” 男生直视，呼吸间不屑的冷哼明显。 苏浅月被踩了禁线，冷着的脸森然冷漠。 “我虚与委蛇？总比给你一刀扎心强吧？” 不再是以往温柔平和哄小姑娘的声线，她的一字一顿染着蛇吐信子般的冷漠。 “顾深，”苏浅月缓缓开口，字里行间透露出冰渣子，“你自私、冷漠、心高气傲、不尽人情，比起我真诚的那些年，你怎么样呢？” 谁都可以说她伪善做作，唯有对玖玖真心实意这方面，她不允许收到任何含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顾深也一样。 她冷笑，彻底撕开面具讥讽他，“不仅是心脏，你眼角流着骨子里淌的，脉搏不停震动的都是彻底的凉！” 她骂道，“过错难改却又不是不可以。你仗着玖玖失忆试图弥补当初冷血冷心死不承认心动犯下的过错让她日益习惯你的好，你的宠到底是喜欢还是迟来的作贱呢？” 扯住男生的手臂被用力往反向扭转，苏浅月疼得皱眉，看向他眼里的寒意愈发明显。 “你早就知道九九当年与温媛离开去了哪里。” 顾深察觉出来，淡淡陈述道。 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 明知道他在苦苦寻找却从不告诉他九九的存在，明知道玖玖失忆还是故意伪善地接近她达到深交，明知道玖玖就是九九，作为几乎贯穿小姑娘生活始终的人却佯装从不知情。 “你的好，又有几分真诚呢。”顾深反问。 骨头“咔嚓”一声，苏浅月勉强扶住墙沿才没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把凌乱的几缕长发撩起别在耳后，轻呵，颤着嗓音冷呲，“起码我从未伤害过她。” 无论是身体或者心理方面，苏浅月从未对于玖玖下过任何一句重话。 即便是初中决裂的时间段，打群架时她从未找过有实力的人出手。 甚至还有几个下手重的直接被她背后教训解决了。 第376章 顾深，被打了一巴掌(1) 那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自始至终都以为友情真的决裂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当初在教导处忽然崩溃哭得泣不成声，让她差点没绷住。 要不是当初那件事关乎玖玖的安全，她也不会这样。 苏浅月是被顾深的话激到了，联想到在进会所前看见的玖玖的异样，言语间尽带着讽刺，“无论你现在补救多少，你以为那些藏在心里伤到骨髓里的抗拒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吗？” 手腕抽疼，苏浅月捂着伤口冲他直言：“玖玖到现在连你对她的好都不愿意往深处思考接受，她不记得了，还是下意识抗拒那种想法谁也不知道……顾深，自己造的孽现在才补救，你可笑吗？！” “你想死是不是？” “嘘！”苏浅月提起未受伤的手，指尖停留在唇前，嘴角扯出弧度，“玖玖最近记忆出现紊乱，你说要是她记起来……会怎么对你？” 顾深面色幽暗，处于阴影中的半张脸压抑极了。 长廊忽的响起动静，有什么声响把对峙的两人打破。 从楼上跑下来的黑裙女孩误打误撞闯到这片地方来，眼角红红的，衣服裙摆微微凌乱。 她约莫是情绪不稳定，连搭电梯的时间都耗不了，糊里糊涂就跑下来。 小姑娘看到苏浅月时动作僵硬一瞬，余光瞥见顾深，眼眶湿润，晃晃头，干脆地转过身地往一端黑暗的安全通道阶梯跑。 从早上听免提通话时她的语气已经不太对劲了，思及昨夜与于盛的谈话，顾深也没能顾及她是否听到什么，当即追上她步履匆匆的小身影。 “蹬蹬”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长廊上的苏浅月扶着手腕回头，低声呢喃。 “小玖。” 她刚下来吧，极大的开门声。 是受到刺激了。 苏浅月眯眸，念起顾深的脾性现在绝不会让她跟着，径直转了方向往楼上走。 于玖玖见到顾深，大脑的刺激与幼时的童音不断环绕，外界没有声音，林林总总的聒噪却让她太阳穴疼得不自然。 她想也不想，惯有的逃避心理袭上心头，那里乱糟糟如被猫猫茜茜拆掉的毛线团，很杂，干脆躲开往楼下跑。 “九九。”顾深从后跟着，一步跨越几个台阶，长臂一捞才堪堪把眼圈红红不停反抗的人儿逮住。 “你——” “你放手！” 哑哑的嗓音怒喝。 顾深敛眉碰她，反倒被甩开。 他没反握桎梏，径直收手，怕伤到她。 小姑娘身子一缩，眼泪控制不住地掉，手指却下意识找东西攥着。 配饰颈链轻而易举摸到，冰冷犯凉的挂坠让她清醒一点，立即将心底那股复杂渴望的病态想法掩饰住。 她不停摇头，连连退步，小脑袋也不停失神地摇头呢喃着。 为什么，她坚持那么久的执念到头来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啊。 她每回险些发病时死死忍着不拿刀划伤口，唯一就是为了保持美好的自己面对他。 可这个念想被戳穿成了现实，仿佛被摁着脑袋说一切都是假的，顾深对她的好都是为了弥补。 她感觉自己亲手塑造的一方净土上美丽的建筑坍塌了。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于事无补也足以崩溃。 第377章 顾深，被打了一巴掌(2) 女孩小小一团钻出去要跑。 “九九。”顾深黑眸紧紧盯着她，抬手将她的手腕握住。 于玖玖回头，登时失控，朝他脸上挥起手臂。 “啪——”的一声。 顾深没躲，脸上结结实挨了一掌，安全通道几乎没人，漆黑的楼道空阔里衬得愈发响亮。 这是顾深第一回被人甩耳光。 也是于玖玖第一回甩人耳光。 脸上一阵麻意，顾深黑眸静静盯着于玖玖，表情看不出情绪。 于玖玖似乎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动手，眼泪失控刷刷地落，抬手摸摸他的脸，嗫嚅半响开口：“对……对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失手……我对不起…” 她眼泪一直在掉，后面无声地哭泣，正欲安抚般再碰他的脸，忽然退后，漆黑的楼道里看不清面部情绪。 “九九……” “不是……你别过来了…”捏着东西的指尖感觉到一阵湿热，于玖玖负面情绪不断上涨，无措地退后，下意识摇头开口，“我不需要补偿，不需要你装出宠我的样子……” 她抹了抹眼泪，忽然蹲在地上哽咽出声：“劣习我都改，我只求你不要靠近我……” “我不管小时候发生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不想让你这样子，我求求你别伤害我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她好就是为了弥补，对吗。 她差点点就答应了，还傻乎乎地开心为了改变忍耐了那么多，就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温媛不在，于崇礼离开，她是真的不配被喜欢吗？ 顾深面色阴暗，盯着情绪崩溃的于玖玖紧握的手背青筋暴露。 她不听解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于玖玖捏着锁骨处的项链配饰，配饰尖角的犀利让她清醒许多。 她擦掉眼泪，站起身就要跑。 “九九，”顾深目光一直停驻在她身上，迅速握住她的手腕，脸上疼意明显，他却没生气，看着她的眼神幽暗压抑，“我不要你道歉，你……” “我要道歉！”小姑娘猛地甩掉他的手，如受伤的小兽瞪着炙红的双眸凝视他，忽然暴戾地喊，“你对我好我都接受了！一直逼我坦白我也认了，可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坦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实意的——” “九九，你冷静一点。”顾深改为牵她的手，力道放轻。 “我很冷静，我没有闹。”于玖玖抹抹泪，眼睛红红的。 “顾深，你胡说八道！” 这一刻她不停晃头，失控得溃不成军的表情让从未见过的顾深一怔。 于玖玖咬着嘴角，裂口处的血腥味让她缓过来。 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连忙晃晃脑袋，趁顾深失神的一瞬扶着扶手跑了。 匆匆的背影落在顾深眼里，他低头，径直拿出手机。 …… 小姑娘的身影从会所门口奔走，不一会儿消失在人流与车流间。 温清正从窗口注视全程，眉心间的担忧显现出来：“小玖情绪不稳定，怎么下个楼梯下了那么久？” 他给于盛拨了电话，提示占线中。 第378章 最近不要联系吧(1) 饮掉那杯难喝的茶，正烦躁地皱眉，助理回来了。 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抱着文件欠身，“于小姐走了？” 温清正答：“早走了。” 他眸光一闪，问：“事情怎么样？” 助理低头，迟疑地答：“邹纵伍在同层交谈正欢，方才在讨论……于氏的事。” “听说他今天带在身侧的那女人就是安插在于家别墅的内奸，前段时间被赶出门了。”温清正呢喃道，仿佛在阐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助理低头，想起什么：“对了，方才我瞧见顾家少爷在与苏家小姐吵架？” “哦？”温清正眼神一闪，颇有兴致地摆弄起右手上的环戒，慢悠悠摘下来，“苏家小姐？” “还是那个跟小玖吵过架闹掰的朋友么？” 现在又来一回？ 温清正摆手，温和地勾起弧度：“罢了罢了，这些事我们不必插手。” 反正与公司利益无关。 助理一顿，察觉老板不感兴趣，立即打开之前准备好的文件与老板谈论，“先生郊外那处地皮被陈氏看中，陈氏以更高的价格准备与地产公司商议，昨日也是在云景做了决定。” 虽不知道地产公司老板是否同意，可就地皮来说，明面率先答应了温氏，合同构备在考虑期间却又暗地里收了其他企业觊觎长谈，准备下家利益。 这种事情，不亚于当面拂人面子。 温清正脸色淡淡，起身整理西服，眼神暗地像只狐狸，“陈氏与地皮公司一并收购吧，温氏也不是不能嚣张。” 助理点头，抽出黑笔于文件书写几处，扬起与温清正相同的嘴角弧度。 他的老板，从不心慈手软。 —————————————— 天幕阴沉，暗夜。 别墅上下明灯照耀，于盛与顾深在书房里面对面良久，沉默无声。 待钟姨再次将冷掉的茶盏从书桌上端走，于盛拍了拍座椅，慢慢对顾深道，“坐吧。” 男生面无表情，姿势一动不动。 于盛累了，揉着眉心闭上双眸，“站了五个小时也没用，她看不见，也不会心软。” 顾深依旧不为所动。 沉默一直在蔓延。 “顾深，你就不能解释一点？” 像个哑子一般对着他也不说话，于盛疲惫担忧了半个下午，此时此刻面对冰块脸的顾深，忍了许久的脾气终究还是放出来，拍案怒了。 “我说了她最近情绪不稳定，某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你干了什么？！” “她情绪为什么失控，为什么对你闭门不见，为什么下午出门还好好的回来就泣不成声溃不成军了？！顾深，你不能解释吗？” 闻言，身影颀长的男生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 一鼓作气发完坏情绪，于盛太阳穴气得生疼，捂着胸口皱眉坐下，冷声道：“要不你不要再打扰我孙女了吧。这回我不说顾家不欠我们了，是我们于家欠你好不好，你要什么于家尽力而为，你别伤害她了行不行。” “她可能记起来了。” 终于，听到如此难听带刺的话语，顾深抿唇，开口回答。 第379章 最近不要联系吧(2) 他低头，认认真真地回：“是顾深欠于玖玖，与两家无关。是我心甘情愿找她的，无关任何目的。老爷子不必气我。” “好好好行，”于盛眼皮不停地跳，不欲多加辩驳，说，“你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上位者的沉稳气势压迫。 顾深敛神，坐下。 待坐好，于盛慢慢吸了一口气，捏着一条黑曜项链递出来。 那条项链顾深知道，下午小姑娘崩溃时一刻不停地捏着它，仿若在寻找安全感。 只是现在看，有点不一样。 项链自老人指尖呈出，纯色的挂坠在空中来回晃动，黑中发亮，刺眼之中棱角的边缘似乎占有什么痕迹。 是红的，不算非常明显，却无法忽略。 仿佛上好的纯天然玉石精雕细琢时忽然发现末端残缺丑陋不能更改，可惜与遗憾袭上心头。 “她包扎完已经服过加了安眠的牛奶睡下了。” 那条沾血的项链传回来，顾深捏在手里，侧脸隐于灯光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他不乐意说话，可于盛总归还是有话要聊的。 老人斑白地凝视着这个年轻两辈的男生，目光复杂，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顾深，小玖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刺激，可以吗？” “在所有事情得到结局之前，焦急与不必要的见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你们暂时保持……不联系可不可以？” 这回于玖玖的再次自残彻底触碰到于盛心底紧绷的那根弦了。 老人家心里的巨石放不下，说出的话苍老而生硬，拒绝态度明显表露了出来。 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孙女。 三年前那次天台的冷风吹得也让人十分清醒，他小孙女差点就从尽头那里消失的身影足以让他铭记后半生。 于盛平日连小孙女受伤都要管着，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受到刺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了。 表达最近不再联系的话语吐露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僵持住。 顾深眼皮不动一下，直到于盛把冷言冷语说完，他瞌瞌眉眼不冷不热地问：“这些话是她让你说的？” 于盛一顿，叹了口气半响才默默摇头。 那条黑色项链放置手心，顾深握紧，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透入骨子里的凉。 许是也发觉自己突然翻脸无情有点过分，于盛表情缓和，犹豫片刻才说：“你先让她缓缓，下回再来试试。什么时候玖玖愿意接受你，你们再和好吧。” 毕竟作为抑郁与厌食病患者，恢复后再度依赖的情感被意识到只是虚幻泡沫的情况时，足够让一个人精神给崩溃了。 于玖玖很害怕，极度敏感的人连风吹草动都能吓个半死。 要她真诚毫无芥蒂地接受这段关系，必须得给她时间缓冲，等她慢慢考虑好再自己做决定。 在这点上，于盛不拘束她。 任凭小孙女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会兜着。 摩擦的嘎吱作响声瘆人，顾深倏地松开手，呈在掌心的墨黑项链已经折样。 等于玖玖恢复过来只会下意识逃避躲开，到时候她把自己缩在坚硬的保护外壳里，比现在更难靠近。 顾深冷眼抬头，“我不给时间，她现在睡了，我明天再来。” “……” 第380章 书店借的(1) 初元小区一栋楼的六楼。 许若葵刚把吃过的宵夜碗筷收入盥洗池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还有人？ 她擦干双手疑惑地去看猫眼，对方投进来的眼神让她一顿，少女脸上轻松的表情收敛起来，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掠，可开门时挂着的笑容依旧完全无瑕。 “小葵，最近过得怎么样？” 来访者是个中年男人，带着历经社会锋芒不露的温和，西装革履，笑容和蔼，属于长辈的关怀。 许若葵弯身邀人进去，坐下时忙点头：“过得挺好的，叔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看了看时钟，这么晚了。 气质内敛的温和男人低头瞥了一眼腕表，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难怪刚才买水果的时候老板都收摊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开会离这近，我顺道来看看。” “没事，我还没睡。” “叔叔，喝茶。” 说话间许若葵端来一杯茶，余光看到他不谙喜怒的脸色，摸摸头局促地笑笑，“家里没有咖啡了，只能委屈您喝这个了……” 她注意到放在桌面的东西，摇摇头带着些恭谨，“您下次来不用带东西的，我们一家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小葵别这么说。” 男人端起茶杯淡淡抿过，敛了眉放下，眼底不喜，冷光泛滥，可收敛极快，让人不易察觉。 许若葵就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两个人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 那人保持笑容擦了擦手，视线不经意瞥过放在桌面边沿的书籍，笑了笑，问：“你最近在看书？” “啊，”许若葵微微一愣，在男人温和的目光下忐忑地点点头，“课间生活时间有很多，我就去找了一家书店借书看。” 少女抿唇，指尖搭在膝盖上不住收紧，目光时不时落在书籍下方的桌面间，生怕男人注意到那些文稿。 他让她做什么，不做什么，当父母不在与与堂叔寄人篱下靠他接济时，她就失去了反驳的理由。 可对于爱好之事，许若葵心底还是存有幻想的，并不怎么愿意放弃。 她害怕，面前这个表面温和内心阴暗的男人会以耽误了那些关于利益的事情为由让她放弃。 怎么一想，许若葵轻轻吸了口气。 索性男人并没未注意她不安的神色，扫了一遍空阔安静的房子，问：“你堂叔又不回来了？” “今天还是周末。”许若葵答，低头悄悄把东西收好。 周末她堂叔一般都加班不会回来，这个男人偶尔来做客，说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话题，无非就是明面上表达一下关心什么的。 其实大部分都是找她有事。 许若葵抿着水杯，自己的东西没有被发现，她眉眼放松了不少。 灯光透过水杯面波光粼粼，她眼底闪过什么继续喝水，视线再抬起时重新落至温和的长辈前，挽唇道，“其实还得谢谢叔叔的帮忙。堂叔现在勤奋工作忙，工资上涨中期，我们的生活也算步入正轨，暂时不用麻烦叔叔这么费心费力接济了。” 第381章 书店借的(2) 早在父母去世找到亲人那会，许若葵的堂叔生活还很贫苦，也是多亏了这个男人倾囊相助。 男人是做慈善企业的，通过专业机构了解他们并为此捐款补贴，不仅主动将许若葵付不起的学费供应，并数次引荐堂叔入职新行岗位。 一切的改变让他们的生活安定平稳下来，以至于堂叔现在对这个慈善的男人很是感激，并增加了一些试图不劳而获的想法。 其实付出与回报等同，男人给钱，许若葵也帮忙做过事情。 她见过的官场黑暗太多了，慢慢地也明白这个男人温和外表下与之不符的一切。 她不愿再多接触这类东西了，可面对现在的局势似乎又难以收手。 许若葵现下只想努力学习，以简单减轻负担与偿还男人的恩情。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并试图婉拒他有意拉进的举止。 “没什么的，”许若葵感激的话语收入耳畔，男人摆摆手，仿佛没听出来她的弦外之意，笑了笑，面色无恙，“你们两个也算相依为命，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能用钱与偶尔的看望来关怀你们，我做的还不够多。” “以前都是助理来的次数多，也许以后我也会多抽出点时间来的。你堂叔那边的公司事务问题有机会我也可以好好指导。” 男人温和地笑，眼底复杂，掠过许若葵，“现在职位也不好当，还是老老实实诚恳应对生活才会踏实。” 他这些话锋芒不露，可明白人都听得出来，他也是在隐晦地威胁。 许若葵收缩在衣服间的指尖攥紧，动了动唇，没再多说。 再慢慢交谈几句，时间已经很晚。 男人临走前侧头状似无意地掠过的角落里的碎酒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温声提醒许若葵，“我前两日去医院时碰见你堂叔了。他摔断了腿，你让他多保重身体。” 许若葵低头应声，目送他走到拐角，轻轻关上门。 楼道的响应灯熄灭，关里面是一片光明，仿佛黑暗永远不会靠近。 —————————————— 于盛还未答话，未关进的书房门外忽的闪过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眉眼凌厉的男生抬起双眸，随即面无表情往屋外朝外迈出步伐。 “顾深——”老人起身，打开的房门正门口钟姨走进来，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不用担心。 顾深步伐快，动作利落地追上匆忙下楼的身影。 “于玖玖。”他沉声唤住欲跑的人儿，步伐一刻不停。 于玖玖跑了两步，进入庭院范围硬生生定住了。 她还是穿着白天那条黑裙，外套脱掉，卷翘的鸦羽长发披在双肩，灯光下手臂扎着绷带，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像暗夜里死气沉沉的精灵。 指腹有伤，手臂也有。 难怪于盛脸色如此不虞。 顾深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小姑娘扭头看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不似平常灵动软润，此时如一滩死水，裹挟着凛冬将至的凉意。 顾深盯着她，僵了许久的表情缓和下来，目光带上温度。 第382章 存在即合理，过度便奇怪(1) “你别过来了。” 于玖玖注意着他不断迈进的步伐，沙哑说话的鼻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我好累呀。” 这句话，顾深在篮球场听过。 是第一局开赛准备离开时小姑娘拦住他跑得气喘吁吁说过的吐槽的话。 现在，她也说了。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线，还是那句软软的话语，说话的地点不同，情绪不同，连带着眼睛里的光也并不存在了。 明明两次时间间隔不够一周。 还是顾深第一次听见她满身疲惫眼眸无光地说如此累的话。 于玖玖说得很轻，脸白得不自然。 温吞吐出的呼吸都是降速的，仿佛下一刻便能随风而逝一般难以捉摸，衬得一栋楼安静地诡异。 顾深目光沉沉地落至女孩周围，下颚线紧绷，心里莫名焦躁。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如在公司狠辣果断家里温馨宠溺的于盛，又如温柔似水七窍玲珑下一刻翻脸极致的苏浅月。 于盛说过，单靠一只纤细的枝条是撑不起一朵白莲花的，枝条不是无用的枝条，花也不是单纯的白花。 而于玖玖，看起来便像是那朵娇弱的花。 顾深才靠近一点。 小姑娘捏着手心摇头，对逐渐逼近的他软声开口：“顾深，我一直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舒心，我很依赖你却无法避免的抗拒，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可这两天梦里不断出现的声音和片段让我明白……” “九九。” “不许喊我！”小姑娘忽的退后怒喝，崩溃得眼睛瞬间飙出泪，呼吸隐隐急促。 “哒哒哒哒。”这一句暴戾的喊声把别墅里的人惊到了。 通向庭院的长廊前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于盛与钟姨赶至，急忙出现在男生身后，表情显出担忧。 于盛的目光定在小孙女的脸上，感觉她的情绪波动得不正常。 “小玖。“老人低声唤。 “我没有事……” 于玖玖捏着手腕，脸色还算稳定，冲爷爷摇摇头。 于盛张张嘴，沉默了。 通向后院的长廊一片安静，唯有冷风拂面，凉凉的，风又刮起了小径边的绿化树木，啪啦啪啦的声音像极了人慢速掩饰的步伐动静。 于玖玖吸吸鼻子，娇弱的身子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摇摇欲坠。 她稳住身子，径直对顾深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小时候你对我怎么样，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我不太能接受那个卑微可怜的我出现了，你知道吗？” 男生不动声色地迈出步伐，仿佛受到她话语的刺激，余光掠过周围，眼神一闪静静顿住。 “顾深，你现在对我不加掩饰的好，只能让我回忆起那个懦弱孤僻的自己。” 小姑娘蜷缩着，咬唇开口。 “九九。” 顾深注视着她，整个庭院的气氛降至冰点，他开腔，最终什么都没说。 现在被认为是罪责人的人说出的话是不会被指责人相信的。 除非出现极端事故造出铁证。 更何况顾深不擅长解释。 “我对你好不是为了弥补。” 半响，他只吐出这几个字。 第383章 存在即合理，过度便奇怪(2) “那你滚哪，你就不要随便在我面前，那是最大的补偿！” 于玖玖甩手喊出声，手臂挥舞间伤口许是碰到了，又轻轻按住，眼泪开始掉落。 “我觉得小玖的情绪有点不正常。”前面吵闹喧嚣，得知孙女还没事放宽心的于盛垂头，与钟姨轻声交谈。 钟姨看了顾深沉默的一幕，点头默认。 她知道，小姐平时再闹，人再生气也不会用这个态度对待别人。 于玖玖虽然调皮任性，可为人三观与骨子里是非分明的处事性格是不允许自己如此失礼的。 就凭这种过于崩溃发生的突兀局面，照平常，小姑娘的认知是不允许她这样做。 可她偏偏动手了。 也许是因为幼时的记忆过于刺激导致她失控了？ 钟姨摇摇头，又不敢直接认定。 多年她也是事后随同于盛去医院探望的一员，小姑娘就连得知温媛没能抢救过来时，也是选择蒙在被子里哭，泣不成声开始自闭。 跟现在有些暴躁的模样不像。 “让凌易去调查小姐今天的行程。”钟姨能想到的于盛怎么可能不懂，老人抬眸瞥过幽黑的庭外，沉声命令。 钟姨连忙点点头。 平心而论，有了慢性毒药那回事，于盛总不免多想。 于玖玖有病，性格敏感，可她冲动只会伤害自己。 顾深脸上的巴掌印消得快，可下午进于家的那刻，眼神锋利的于盛当即便注意到了。 就凭顾深现在的能力与名声，怕是没人敢对他动手吧。 除了那个一直为之让步的小姑娘，怕也没谁了。 于盛当时心里已经觉悟。 存在即合理，但是变化太大，过度，便成了奇怪。 偏离轨道的现实，毫无疑问是被动了手脚的现实。 可惜大概除了极为熟悉于玖玖的人，其他人也许看不出来。 于盛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眼神复杂。 顾深定住，静静凝视小姑娘，片刻他眼底有杂糅压抑的情绪浮现，如同没了云雾缠绕明亮月色的阴夜，手背青筋暴起。 于玖玖吸吸鼻子看他，他见了她眼睛红红的模样，心里一阵冲动，当即不再犹豫，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行，我成全你。” 空气里，伴随钟姨疑惑惊讶的挽留，唯剩他撂下的一句冷冰冰的话。 走廊的灯响应照亮通路，顾深大步迈出。 于盛扭头注视着顾深径直离去的一举一动，也没选择挽留。 庭院走廊间失神担忧的情绪都有，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后院通道灯光不明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快速躲起。 于玖玖无力地跌坐在冷瓷地上，户外的月色洒在平地，她猛地抱住发疼的脑袋瓜缩起来，狭小的角落里有什么异样。 钟姨走过来安慰她。 “小姐，先别坐着，这儿地凉。” “你怎么睡醒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热一杯牛奶？” “小姐乖呀，先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姑娘侧颜微露的唇角抿着。 躲起的身影悄悄探头，又警惕地立刻缩回。 第384章 原来如胶似漆也能反目成仇(1) 回房间睡的一觉也不好，许是白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记忆杂乱太阳穴发疼。 凌晨，再度惊醒的小姑娘坐起抱着玩偶静静发呆。 背后一阵冷汗黏腻，隔着睡衣也不舒服，只是于玖玖无暇顾及。 她就紧紧靠在窗台边缘，一双柔顺的黑眸平淡无波地注视窗外，空洞且无边。 紧绷的胳膊麻木再恢复知觉，过程反复循环，直到感受到伤口的疼痛，她才松开手打开手机。 点击好友发送的树洞软件，于玖玖认真动动指尖下载，安装完进入页面。 这个树洞她以前下过，贺长情建议恢复情绪时可以看看里面的话题治愈文章。 而且这个东西是隐匿身份且及其注重保护隐私的软件，特别适合于玖玖当初的情绪。 稍微不同的是这个树洞比其他软件特殊一点，在开启聊天室时两个陌生好友的昵称会互换。 于玖玖许久没进入软件，才更新随便一刷，一个昵称为“满天星星星星”的女孩发来新信息。 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兼发来一句问候，于玖玖懵懵地回了一个表情包。 她记得这个昵称，这个女孩子以前和她很聊得来，不过并未添加任何现实世界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她居然还关心她，过往自言自语发来的日常信息都在，现在于玖玖一上线标志信号亮起，“满天星星星星”连忙发来信息。 【啊啊啊啊你终于上线啦我好激动！！】 连续不间断的快速信息让于玖玖呆愣片刻，缓了好一会才回忆起两个人之前聊天方式与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星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嘛？漂亮妹妹不要熬夜鸭~】 【啊啊啊怎么还不回我，你会不会忘记我了呀……】 将前面的信息翻完，于玖玖心里一阵暖流，回复：【睡醒了，星星。】 她还记得星星，一个陪她度过低谷抑郁期的女孩子。 翻完信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于玖玖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屏幕亮起，星星登时回复了。 【噩梦醒了叭？】 于玖玖一顿，对面又回了一句，【嘻我猜的呀，妹妹摸摸头不要怕。】 星星还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回：【乖乖，摸摸脑袋顺毛~】 于玖玖淡淡挽唇，看到熟悉的风格与对话，捏着玩偶的力道渐渐松散一点，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飘走些微距离。 于玖玖记得，当初是星星主动找她开启聊天的，现在离她们相识的时间已经不止一年，她们是直到当时病情恢复于玖玖不需要文章治疗删掉软件后才失去联系。 原以为卸载软件冷落不回信息后星星会放弃，没想到过了许久于玖玖重新上线，星星登时又找过来了。 星星自个唠叨的日常温暖元气，一如那段孤僻阴暗的时光里给予于玖玖陪伴瞧见的光。 于玖玖登时心软了少许，跟星星聊了几句，心情顺畅。 因着匿名身份与当初的习惯，小姑娘抿唇，在星星的旁敲侧击下勉勉强强提了一些事。 简短概述完，小姑娘捏住玩偶默默发送信息：【他对我很好，不是补偿的好，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打了他。他肯定很讨厌我了。】 第385章 原来如胶似漆也能反目成仇(2) 于玖玖发完立即掐断屏幕，等待了好一会儿深吸口气才打开信息，星星及时发来几条信息。 小姑娘凝神，认真浏览。 【那你喜欢他嘛？】 【哎其实我也不太懂，但如果你现在无法控制自己消极态度的话，你就冷静一段时间叭~】 【现在把好感当作喜欢的大有人在。你先分清楚自己是喜欢还是占有欲作祟，最后还是再决定哦，我知道你的脑袋瓜肯定想不通的，不过还是记得好好想想呀~】 星星当初给予的陪伴与关心足以让于玖玖相信她。 小姑娘静静盯着信息几秒，呼出气抬眸，探向自己脉搏感受跳动。 指腹触及凹凸不平的手腕，她一怔，视线停驻在那道陈年旧疤上，又无力地抓紧长发。 被有病的人喜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她病态，神经质，占有欲强烈，并且难以自控得可怕。 顾深没见过那样的她，他知道后会不会一样选择躲开她啊。 身侧软软毛绒的可爱玩偶先去被捏得发皱，于玖玖头一垂，放下胳膊时恰巧撞到自己的伤。 疼痛一瞬间让她清醒，她咬牙盯着伤口不说话，直接发信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 没有回复星星的回答，星星似乎犹豫了一瞬没有问，很快发来信息。 【本来以为自己事大，跟你的烦心事一比我的就不值一提啦。】 于玖玖：【啊？】 她还愣着，星星那端顿了顿，过一会回复过来，肯定的语气：【确实是小事——就是我家人喝醉了把东西摔一地，骂骂咧咧就回房了。我被训得心情不好，气得没睡着，现在想想太不值了。】 于玖玖看着她活灵活现的信息，弯眸笑了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边打字便吐槽的有趣表情。 她一直觉得星星是个调皮的女孩子。 连吐槽都让人察觉到字眼间的元气。 星星：【我真是太蠢了，居然被这个气得睡不着。 小姑娘莞尔，心底崩溃了一晚的思绪见了她一如既往的脾性态度与活泼缓和不少。 她低头认认真真回复两句就关掉了手机。 —————————————— 于玖玖精神状态还未稳定，于盛便帮她请了假在家休息。 许若葵在学校没看见她下课后打了电话，习惯性跟她唠嗑学校的趣事，后来还提起一句：“玖宝，你请假了不在不知道，深哥居然去参加c市篮球赛了。” 顾深带队赢了七中校队，成功晋级担任临城代表参加市赛。 照理说一中与七中有比赛并且大佬上场对于一中校友来说有生能看一回便满足了，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大礼包等着他们。 那就是c市集合各方劲敌的强强直播竞赛。 那可是轰动网络的比赛，以往临城人数对此关注率达到百分之七十。 能进那个省市的地方比赛一场，大概也是篮球男生们以后吹牛皮成功撩妹的一个加分点。 许若葵眼神一亮，连忙告诉于玖玖消息。 平心而论，谁都晓得平日里顾深不喜欢参加这种比赛。 于玖玖隐隐约约明白什么，指腹捏着手机哑然。 这回他愿意去，除掉庆功宴那晚把她调戏逗弄完后答应了她让去的委婉要求外，还有一点约莫是……为了避开她。 并且后面这点的可能性更大。 第386章 原来如胶似漆也能反目成仇(3) 于玖玖抿唇，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声音还是温吞细软，只是比往常小奶音度低了些许。 许若葵心大，没听出其他不同的情绪。 大概也是从苏浅月那里得知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情，许若葵也仅仅是提了一句“公平起见，深哥得带队离校练习半个月”的话，之后就转成了其他话题。 许若葵疼玖宝，偶尔活灵活现的语气把有点不高兴的小姑娘逗得眉眼弯弯。 “哎，玖宝。”说到后面，少女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多月来的经验与交谈立即让于玖玖知道估计又要聊什么校园新出绯闻了。 不过这回的对象让小姑娘愣一下才回想起来。 “玖宝，你还记得那个宁雅不？”许若葵在另一端捧着手机神神秘秘道，“就是之前队伍比赛对你不满，找人撞开车撞我们的那个……” 说到这个于玖玖思忖几秒想起一点，浅浅她们是查出真相后告诉她的，这事闹得不算很大，可听说学校因此勒令宁雅退学了。 除却去云景的那天，于玖玖似乎真没在一中里见过她了。 而她能记住宁雅，约莫是由于宁雅那标志性的公主切发型。 那种发型在动漫中也十分显眼，人群中很好看，可因为与常人发型不同，便容易得了特征被记住。 许若葵一聊起这些就激动，当下滔滔不绝起来，“校董那边有个官职挺高的人保宁雅，所以宁雅才没退学……” “不过她转了平衡班，可能是耗费了大部分心力与打关系经济，整个人都低调下来了，以至于我们没听过她仍在学校的消息。” 当时一中给宁雅的退学书还没打印出来，知道的人并不多，后来发现一向嚣张的她沉默低调下来，众人只当她开赛乐意学好，被欺负过的人也碍于架势也不敢随便动她。 所以一来二去，宁雅留在一中的消息悄声无息地盖了过去。 不过没什么事了，于玖玖现下关注点在事故调查与新入视野邹纵伍上，知道这点小事也不想参加多加计较。 她轻轻回应一句，正想着许若葵怎么说这个。 许若葵已经开始侃侃而谈了：“本来沉默一段时间还以为她会学好的，没想到前两天宁雅又闹起来了，热度是与她表姐一起的。” 于玖玖隔空乖乖点头，一副三好小朋友的模样。 许若葵笑了笑，继续补充：“宁雅她的表姐叫宁纤纤，玖宝你认识宁纤纤嘛？就是三中的女老大！” “我听说过……”小姑娘奶软的声线让许若葵心陷一把。 被奶音俘获的许若葵拍脸努努嘴扫开分神，说：“前两天两人吵架被拍了照片，就发在学论坛上。宁雅以前跟她表姐玩得好，天天混在一块，可在视频里说话狠性子直，这两天就被黑得可惨了。” 闻言，于玖玖歪歪脑袋，倏地想起了云景会所前看到的一幕。 当时宁雅在和别人吵架，那个女生就是她表姐。 那时两个人吵得都挺凶的，宁纤纤打了她两巴掌呢，看起来就不好惹，论坛怎么就只黑宁雅呀。 小姑娘疑惑，隔空默默点头。 第387章 将幕后主使定为z(1) 话筒对面许若葵的声音把于玖玖的思绪打乱了，“这个主要算不上什么，关键是宁纤纤是三中的留级学姐，已经成年了。关于她的私事被匿名当夜便被爆在了论坛上——未婚先孕，男朋友一大堆，私生活不检点，现在名声可臭了。” “那和我们一中有什么关系嘛？”于玖玖懵懵问出来，觉得纳闷。 又是宁雅又是宁纤纤的，除了论坛相连外，还能引出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啊。 “你蠢呀，玖宝！”许若葵径直道，“宁纤纤现在事闹得很大，加上她不久前与宁雅吵过，一中人都因此炮轰宁雅，声称爆料人就是她……” “哦哦……”于玖玖点头，黑溜圆润的眼睛眨呀眨。 “虽然说宁纤纤的事现在闹得很大，宁雅被黑成煤炭众口难调。可我不管，一想到当初你被机车对待到医院去了，宁雅没退学没多余惩罚我就来气，现在看到她如过街老鼠般真是大快人心。”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不是不可能！”许若葵“啧”了一句，说的颇有道理，后面又八卦地捂住嘴凑近手机，“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个以前玩得那么好的表姐妹现在居然闹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害。” “原来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也能反目成仇啊。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啧啧啧。” 明明是含有人生感叹的悲壮沧桑之语，可于玖玖对她后面阴阳怪调的说话语气忍俊不禁，弯唇道：“没事啦，宁雅虽然没退学，可凭她昔日所作所为明面无恙，暗地里受的苦肯定不少。这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宁纤纤也不好惹，你凑热闹听八卦可以，但别瞎凑合进太深了。” 于玖玖听说过，宁纤纤在三中是凭妖艳的美貌与手段占有一席之位的，与校霸陈钧不分上下。 她被爆了丑料，准会报复回来，到时候也不知道情况会如何。 于玖玖对许若葵放心不下，特意叮嘱她。 许同学撇撇嘴，点点头说：“知道了啦，玖宝你说的我就一定会乖乖听的，不过看宁雅被黑成这样，我心里还是很痛快呀，谁让她之前找人撞你呢。” 许若葵可知道，当初宁雅是派人故意撞于玖玖的，只是那机车的人没看清楚对象，直接冲她的方向撞过来，最后被率先注意到的小姑娘硬生生挡住。 她都是小身子比现在还瘦，骨子弱在医院躺了好久，都把许若葵弄得泪崩了。 后来许若葵一回忆起当时于玖玖奋力推开她的场景，心里又气又心疼，咬牙狠狠道：“宁雅那么狠心，指不定宁纤纤这次的黑料真的就是她爆出来的……” “行啦行啦，你乖点~” 于玖玖软声哄，视线落在自己包扎的伤口处，慢吞吞地宽慰她，再过几天我就回学校了，你别乱来噢~” 手机另一端的许若葵一脸的黑人问号，念起于老先生给她请假报的理由，忍不住回答：“知道了玖宝，作为一名放个双休都能不小心受伤的脆弱人员，别关心别人了，你自个操心一下自己吧~” “嘿嘿。”小姑娘摸摸头不予反驳，听起来傻乎乎的。 “憨憨。”许若葵没好气地回应。 第388章 将幕后主使定为z 挂了通话，于玖玖回眸，耳朵已经听到钟姨开始喊准备吃晚饭了。 小姑娘下楼前换了一套衣服，白裙卷发，接过碗筷时仍是一副唇无血色弱不禁风的娇气模样。 将赵瑜雅遣走后不知从何开始，于盛已经不大喝药膳了。 今晚钟姨便给老爷子准备了肝枣补血汤。 于玖玖扒完饭，正欲帮忙把汤端出来，却恰巧在厨房碰见陈娴。 陈娴正拿着桌布擦洗流理台，看见于玖玖礼貌地笑笑。 同样三十多岁，陈娴与赵瑜雅显小的刻意保养的素净脸颊不同，她笑得贴近生活，不含针芒。 也因为如此，一般人很难察觉她老实安分的外表下蠢蠢欲动的心。 陈娴打招呼，于玖玖同样回了她一个笑。 小姑娘美目弯弯地微笑，在柔和的灯光衬托下宛如一个病弱的小美人。 兼最近没休息的缘故，她眼底的阴影除了长长卷翘的羽睫导致外，黑眼圈也有。 这下看起来眼神没有灵气，不够聪慧。 “小姐吃饱了？” “嗯……”于玖玖点点头，水润漂亮的双眸波光流转，声音又软又糯，“爷爷还在外面吃饭，我过来帮忙。” 肝枣补血汤已经盛好一碗，另一个白瓷小盘上端着甜点。 在瑜伽甜点给谁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于玖玖眼眸一亮，没忍住，指尖沾了奶油凑在唇边。 好吃！甜！ 爷爷终于舍得在家给她吃甜食了！ 幸福！ “小姐……？” 钟姨的疑惑声蓦地响在厨房正门口，明明是很轻柔的语调，却让小姑娘半眯的眼睛登时瞪大。 递过来与偷吃性质不一样，不能混，爷爷才舍得给她甜点，她可是怕极哪家伙倏地反悔。 还是得好好表现好。 所以冷不防见到钟姨走进，于玖玖立即站直，手心贴着裙摆，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蠢丫头，”钟姨笑了，摸摸她发心，“我就说人怎么不见了，老先生说你进厨房偷吃，我才寻过来的。” 于玖玖看她，死不承认，“我没偷吃呀。” “行行行，小姐没有偷吃。”钟姨边摇头边顺毛回应，态度却是表露出调笑不信的意味。 陈娴放下桌布时钟姨恰好转身。 她看了看陈娴，再看自家小姐，目光不经意一般落至小姐受伤戴着纱布的胳膊上。 餐桌那头已经没有碗筷动静，钟姨没再计较，端了补血汤与捧着甜食点心的陈娴走出去。 于玖玖乖乖巧巧地跟在最后，视线挪到女佣服装的陈娴背影，眼神幽暗。 她抬手抹掉唇畔留下的奶油渍，嘴角一勾，深邃的弧度勾勒出来。 抬起双眼，是深不见底的黑。 …… 于玖玖吃完点心心情好转，乖软地跟爷爷告了好好休息，径直回房了。 晚间，书桌上方多余精致小品被摆放收好或收藏，空余素雅的桌面展出来的两张白纸。 她转着笔察觉什么不对，又默默翻了翻刚才收拾好的、平日常用的口红收纳小盒子，翻来覆去两遍没找着，小姑娘脑袋瓜放空，当即懵了懵。 第389章 将幕后主使定为z(3) 咦，这些东西都是她刚刚收好存放的呀，可她前两天用的那只色号最好看的东西呢。 怎么不见了？ 难道不是放在这？ 于玖玖又瞄了瞄化妆桌那段，那边也有一个小抽屉是存放口红的，可能是在那吧。 她摇摇头，提起笔写下一些内容，决定先不管了。 在白纸上用黑字写出那日云景见过的人物，于玖玖写写划划了好一会，最后重新整理出一张纸，着重把那日记忆鲜明的两个男人写了下来。 邹纵伍。 温清正。 于玖玖垂眸，目光落至两个名字之间，托着腮转笔细细思考。 先把幕后真凶定为z。 现在已知z与八年前的车祸兼三年前的火灾事故息息相关，先不谈时间距离最近的火灾案，按照八年前的车祸事情发生之际两位商业叱咤风云人物同乘一辆车去往公司召开事关企业重要发展的紧急会议，却碰巧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这一条线来说，迷点奇怪。 明明是紧急会议，股东员工各方面层次都是短期内下达命令火速召开的，时间极为短暂，可为什么z会知道于崇礼与于玖玖外公会去参加会议，并且认定他们一定会经过那条小路然后设计了人员在那等着。 这只能说明，z在当时绝对对于氏企业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么如此…… 于玖玖在白纸端划出一条分界线，笔尖点在“邹纵伍”名字上。 分析之下，情况出现了明线。 要知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亲友，而是敌人。 当初经过车祸记忆于玖玖确定谋杀后查询过资料，然而并没关注这点。 z下手，必然是对彼此公司有一定的了解与熟知，则作为当时与于氏温氏竞争力相同的伍氏企业来说，邹纵伍的可能性很大。 死无对证，失忆离开，车祸最终被定为悬案，却只能稳定民心外称意外事故与肇事逃逸。 于氏继承人一朝事故身亡，企业动荡不安，股票大幅度下降抛售，在当时也间接地形成了，获利最大的伍氏。 “可是……” 于玖玖起身靠近窗台，静静思考。 能将时隔多年的两次事件变为事故，除了侥幸逃命埋藏身份的她，事情造成了第一场死证，第二场无人生还的局面。 用官方平和的态度终止谣言，按z如此老谋深算的手段，大概不会本人上场吧。 谁才是那个替罪羔羊呢。 女孩转笔，默默把右边温清正的名字划掉。 待她无意间视线回眸，余光瞥见桌面边沿多出的一本书籍，起身拎过来，翻来覆去查看一番也没思考出所以然来。 《鲁迅集》是程燃送的，苏浅月递来时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只是她压根没有这家伙的联系方式，何来询问内容这种说法。 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一举一动想表明什么。 于玖玖忍不住咬咬笔帽，脑袋瓜迅速掠过当初被失控机车撞到程燃救她的一幕，忽然顿住了。 “人类的悲欢，其实并不相通。” 记忆中登时浮现出一双明亮担忧的眼睛—— 第390章 如收藏精致的人皮娃娃(1) “小姐？” 房门倏地打开。 思绪忽的被打断，于玖玖猛然站起身，动作仓促间手中的那张纸随夜间凉风卷出，一眨眼消失在黑暗的半空。 “小姐还不困？” 钟姨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立在窗前的女孩侧头看她一眼，表情似乎还沾染了想不通的迷茫之色，在暗处朝向窗外的半边脸，表情不清。 钟姨愣了一下，把牛奶杯放在桌面，给她关好半扇窗，“小姐，晚上凉了一点，开半边窗就好了。” 于玖玖木木地点头，瞟了一眼真的只关半扇的窗户，绷紧的手松了松。 “小姐在发呆？”钟姨疑惑地问，“我刚才敲了两次门，没人回应才进来的。” “啊，噢……”小姑娘摸摸脑袋，回神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近桌面，“我刚才在写东西，可能太认真了。” 她捧起玻璃杯小口喝着，放下时牛奶一滴不剩，还打了个软软的奶嗝，抱抱钟姨温声道：“晚安，钟姨。” 自从与顾深在那日吵架冷战后小姑娘的心情与脸色都不太好，这会软软乖乖的模样让钟姨起疑担忧的神色收敛不少。 她的小奶音糯糯的，听得人治愈起来，钟姨回报怀里的小团子，应声安顿完毕才离开。 房门轻声合拢，注意到里面没再发出动静后，钟姨端着空的玻璃杯不去厨房，先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两人一坐一立，凌易正站姿端正地向于盛复述那日调查的报告详情。 钟姨的进来打断了两个人，于盛摆手，示意继续。 凌易面色无恙，恰好阐述到关键点，继续将那日于玖玖所到的会所与所见的人都有条不紊地复述出来。 于盛一直垂头不语，倒是钟姨先皱了眉头，“邹纵伍？当年伍氏企业的总裁？” 钟姨当年也是帮于盛做过半个助理整理文件的员工，当时于盛也提过这号人物，不过也只是随便几掠过，她留下的印象不多。 “是他。”于盛捋过胡子慢慢发话，肯定了钟姨的想法，“邹纵伍绝对不是主使，他背后的人已经开始针对我们下手，我们倒是要多加防范，但切不可轻举妄动……咳咳……” 说着，老爷子剧烈地咳了几句，声音如割裂的金贵布帛发出的刺咔嚓声，极为吓人。 钟姨连忙给他扶着背后顺气，凌易赶紧递过来一杯茶。 于盛灌了茶缓了一会才捂着心头，声调苍老了一倍，“……我们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不能随便给他教训。但对方下手越多，遗留的线索也能增加。对于我不用太操心，只要得保护小玖就好。” “她是两次都逃过死亡的幸存者，即便不清楚什么，可被灭口的几率还是最大的。” 现在敌人的方向渐渐朝她而去了。 凌易点头赞同，钟姨端着茶杯问：“那日小姐的饮食中查入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男人摇摇头回答：“没有查到，一切经手的饮食并未添加任何额外东西。” 于盛瞧瞧桌面，沉默了一会还是抬眸说：“温清正这个人虽狠，可幼时弄丢小玖的那次，应该足够他愧疚了。所以不管是正面场合还是私下，我觉得他的可能性不大。” 第391章 如收藏精致的人皮娃娃(2) 老爷子捂住唇，稳住想咳嗽的举动，慢慢道：“我虽然不喜这人的从商处理的狠辣手段，可也不能绝对否定他对小救的补偿之心。毕竟小玖当时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反射的症状是无法康复的。” “是个人也会愧疚啊，”钟姨皱着眉心，给予理解却不接受，“小姐现在仍然不敢关灯睡觉，除非下暴雨的天气窗也不给关。” 钟姨记得，有一回半夜断电小姐醒后害怕地匆匆下床直接摔在地上，撞伤头养了很久的疤才消失。 小姑娘八岁那年绑架获救回来后，性子沉默内敛许多，初初回来那段时间，连一墙之隔平日心心念念的哥哥都没见。 当时小姑娘病殃殃得食不下咽，她外公一气之下用家鞭抽了温清正，男人硬生生在医院躺了几天才恢复过来。 事情闹得挺大的，可只有两家人之间熟知。 八岁的小姑娘夜路都不敢走，回家待了一周，每晚都被噩梦吓醒。 温清正毕竟是造成事情发生的间接者，即便如今小玖失去记忆，阴影犹在，他造成的愧疚也是只增不减。 书房的气氛顿时沉默压抑下来，于盛掩嘴咳了两句扬唇笑笑，“罢了罢了，他现在对小玖好就行了，我于家的小公主又不是没后台撑腰，如果受了委屈都能一并讨回来。” 年迈的老人难得弯着腰，开玩笑道：“我们这些做商业的在圈里混了多年才有一个位置，那些个怒骂富圈的人比比皆是，还真有人骂过我们不是人呢。” 既然如此，以后动点权力维护小孙女不公平怎么了，好歹也是坐实了骂骂咧咧的名声啊。 钟姨笑了，凌易垂眸跟着点头，微微笑起。 书房在说话，别墅一楼没有女佣，陈娴提着清洁工具进入厨房，恰好与回眸转身的娇娇小姐对上视线。 “小姐……”陈娴一顿，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抹布。 上回从楼上失误掉下的板砖险些砸到她头部的阴影犹在，虽然后来治疗与抚慰来得及时并无大碍，可面对面前这个偶尔怪里怪气的于玖玖，陈娴心里还算是有些忌惮的。 别看这娇气的小姐平时乖乖糯糯软萌讨喜，要知道有时候看起来越纯善的人，骨子里病态与极端的想法愈发深远。 就比如遇到一个爱好收集洋娃娃的乖女孩，某一天无意打开她衣柜里面全是人皮娃娃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惊悚感。 这种情况足以令人背后生凉。 更何况那天水壶掉了，板砖也掉，又碰巧撞在她走过的时间点上。 谁知道是不是于玖玖故意扔东西下去的？ 一思及此，陈娴低头，眼底掠过几丝怨恨的狠意，收敛极快。 看来先生说得对，得尽快把于家小姐搞定先，速战速决，把她制得服服帖帖地才成。 这端于玖玖瞥见陈娴，漂亮的眼睛弯起，友好地打了招呼：“你来打扫卫生呀？” “是……” 方才钟姨用过厨房，按理说是得再清理一遍的。 陈娴低头，拎过抹布清洗开始擦拭流理台面，末了发现于玖玖仍然站在原位。 第392章 诡异(1) 心里发闷得很，陈娴放低声调恭敬地问了一句，“小姐怎么还不睡？” 不久前钟姨端牛奶上楼了的，按道理说现在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怎么现在又起来了，真是奇奇怪怪的。 “啊，这个呀……” 小姑娘手心正端着一杯牛奶，奶白的液体在透明雕花水杯微晃，沾染一层奶晕。 陈娴瞥了一眼没说话，手中捏着抹布不停，清洗完毕放置指定位置时，才听到于玖玖软绵绵地补充道。 “我睡不着。钟姨不在，就自己下来热一杯牛奶了。” 于玖玖睡不着会喝牛奶的习惯几乎每个照顾她的佣人都知道，陈娴也不例外。 只是知道于玖玖亲自动手她还是蛮诧异的。 要知道在于家，这个被娇生惯养宠爱无度的小公主几乎没动过厨房任何一种电器东西。 难怪方才被她撞见时脸上是有些无措的模样。 约莫是险些搞砸了。 蠢。 陈娴眼底闪过讥讽，一抬眸，又听到面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慢吞吞地问她。 “刚刚做得不成功，现在多弄了一杯，你要嘛？” 一个都没动过微波炉的家伙能干出什么事。 陈娴正欲拒绝，那只纤白的小手捏着杯子递来，明晃晃的牛奶仿佛还氤氲着热气，对上小姑娘殷切得到肯定的期盼眼神，女人一时话堵在嘴边，难以开口。 “我……”陈娴犹豫，摇摇头试图婉拒，“小姐，我不怎么喝牛奶的……” “没事呀，你帮我试一下味道嘛~” 小姑娘嘴边还沾着奶渍，小口咬着自己那杯牛奶的玻璃杯沿，奶萌乖巧的模样，让人顿时产生一种拒绝便是不知好歹十恶不赦的感觉。 陈娴心下有些不耐烦了，碍于必须维持关系，只能面上缓和地接过牛奶，喝了一半点点头，眼底敷衍，话语却给出肯定答复。 得到回答的于玖玖莞尔，仿佛见证到自己成果得到完美认可一般，拍拍小手道了声晚安，打个哈欠就上楼了。 陈娴静静地倾听步伐离开的缓慢动静，待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她眉宇的厌恶与反感一览无遗，径直将剩下的半杯牛奶随随便便倒进水池里。 …… “喂，贺长情同志。” 掩好房门，女孩小手抵在门板间，戴正蓝牙耳机插兜直立，面无表情地望向半开的窗户之外。 “帮我一个忙。” 贺长情敲了一把键盘，冷哼一句道：“说。” “号码发给你，截止之前替我全程监控注意她的联系人。” “行。” 许是劳累的一天的缘故，陈娴干完活回到女佣休息房间很快入睡。 她现在兼职花工，休息安排的房间靠近庭院的花圃。 花工不多，这两日恰好有几个已经请假，今晚就只剩陈娴一人留宿。 正值秋季清洁，清洁得当蚊虫不多，深夜达到凌晨，耳边却多了些聒噪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轻声走动，伴随小铲掘过泥土的细微动静与软弱猫叫，忽然间一道诡异的轻笑充斥在安静的周围。 陈娴倏地惊醒了，愣神几秒摸了把后背，一阵汗意。 房间的电不知何时断了，风扇没开，浑身的汗与燥热让她无法入睡。 思索片刻，陈娴穿好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第393章 诡异(2) 花工所住的地方没什么异样，安静的周围只剩悉悉索索的细微脚步声。 陈娴勉强压住内心的惶恐不安，往庭院前的总电闸走去。 庭院的花圃是专人设计的，错落有致的安排成型，即便是夜里风景依旧生机勃勃。 只是陈娴没什么兴趣欣赏。 她总感觉背后生凉，仿佛有一双幽暗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这么想着，她咽咽口水，默默加快了步伐 小径边缘的夜视宫灯光线微弱，陈娴走着走着，恍惚间感觉不对的预感愈发明显，沉默地站立片刻，她腿莫名发软。 那些不可忽略的动静于杳无人烟的夜里极为渗人。 声响不一会儿消失了，陈娴胆战心惊，捂着心口蓦地回头，余光匆匆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是什么东西…… 是…… 陈娴信鬼神一说，前两天还上寺庙烧香拜佛了。 现在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登时僵住，记起半梦半醒间耳边听到的诡异的笑声，一股惊慌胆怯的情绪从心头流向四肢百骸，腿软得不像话，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发心浇至脚底，彻骨的寒。 她谋财，但没害过命啊。 别来找她…… 夜里照明的宫灯微晃，陈娴深吸一口气加快步伐往前跑，余光掠过极速的影子，她一惊，瞧见前面突然蹦出一团黑色的东西。 发光透彻的眼睛凝视起来，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往后跑。 庭院的花圃极多，半夜三更也没人。 陈娴越过边缘不要命地狂奔，眼前的拐角逐渐靠近，她捏紧衣服不顾一切地冲，当即被不远处那个忽然飘出的白衣黑发身影吓得摔倒在地。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胳膊肘摔在地上摩擦生疼，陈娴眼泪都飙出来了，大口喘息不停地往后挪。 她一边哭一边求饶，“我没杀过人，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贪点财图点便宜赚点钱，求求你别伤害我！” 女人泪眼迷蒙间，一双光洁的脚踝立于前方。 那白裙的人连走路都没有声息，一抬头就出现的视觉冲突让陈娴吓得一哆嗦，匆忙之间只瞥到对方白得不正常的纤细脚踝。 “陈娴阿姨，你怎么啦？” 月下银白倾落，一身白裙的女孩黑发披肩，她的肤色本就过白，身形纤瘦，在漆黑的夜里如同连环夺命的复仇娃娃。 陈娴抖着唇，听到熟悉的声音暂时还缓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的注视女孩弯腰靠近。 于玖玖抱着一个绒毛娃娃，纤瘦的手臂横过娃娃肚子中间。 那娃娃诡异得吓人，浓密的头发，精致如真人的苍白脸庞，一双黑耀圆溜的眼睛，红唇嘴角勾起笑容，仿佛活生生地盯着人准备审判命运的余生一般。 与白裙面无血色的于玖玖一样，都散发着地狱死气沉沉的病态气息，这种气质迷之配合，让陈娴惊恐，不敢做过多的反应。 良久没收到回应，小姑娘递过来的小手微晃，上方的血管清晰可见。 “需要扶你起来嘛？” 于玖玖弯身，笑得天真无瑕。 第394章 她就是个神经病(1) 即便知道白裙的女孩是于玖玖，可能是由于惊吓过大，陈娴依旧不停颤抖，愣愣地没有反应。 冷风拂面，她面无血色，直至女孩再度询问一遍后，哆嗦着唇瓣僵硬起身，哑着声音问：“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啊？” 明明是一个很奇怪吓人的娃娃，于玖玖却抱着它爱不释手，小脸蹭了蹭，萌萌地笑了笑，夹杂着些许不好意思，“我在找茜茜。” “……”陈娴哆嗦一下，没问。 “茜茜最近喜欢叼东西，今天晚上不知道它调皮把我的鞋叼到哪里去了。我睡不着，便出来找找。” 茜茜是于盛领回来的那只蓝短。 陈娴想起了先前那双发亮吓人的眼睛。 原来是只猫…… 知道是乌龙后，若是平常她肯定会捂着心口不自觉松了口气，心里暗骂，早该把那只猫捉来炖着吃。 可现下经历一番刺激后，她哑然，恐怖与鬼厉缠身的诡异感让她无法思考。 沉默半响，面对于玖玖一派无辜的模样，陈娴僵硬地扬起笑，问：“小姐要不现在先回去睡觉？这么晚了……” 陈娴起身时并没有搭上于玖玖的手，脸色稍微发白，不知道是否是被风吹的。 于玖玖也不尴尬，收回藕臂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角隐隐有泪花闪过，昏昏欲睡的模样，“其实刚刚我准备回去了，只是我的鞋还没找到……” 她好像对陈娴吓得坐在地上念念叨叨的话完全不清楚，没有询问的意思，杏眸迷迷糊糊的，宛若憨憨的小女孩。 陈娴隐约知道了，小姐记性不好而且经常犯迷糊是女佣知道的，所以她摸摸鼻子，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全当不存在，心里还默默吐槽。 大半夜的还出来找鞋，真的是阴阳怪气行为诡异了。 即便明白一切后陈娴心底还是尤为发怵，忍不住抬头瞟于玖玖，放在身后的手捏紧忍耐着。 于玖玖今晚穿的是自己的白色睡裙，领口是荷叶状的。 她最近休息不好，脸色过于苍白，黑夜之中乍一看仿若橱窗里收藏的水晶娃娃。 可当娃娃抱着玩偶，淡色的薄唇勾起笑容，那一幕说不出的……诡异，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陈娴方才就是被她那系列举动吓到，现在认真打量一番，心口仍是惊恐地止不住加速。 她勉强扯出笑容来，回问：“小姐的鞋子是怎么样的？” “唔……就是一双普通的洛丽塔鞋，前两天还穿着的。” 于玖玖歪头仔细思考一番，揉揉眼角回答，“是全黑的设计，鞋尖有个小巧精致的红色蝴蝶结，粘贴式收束，穿起来也很好看。” 那个款式陈娴恰好见过，她深吸口气说：“现在很晚了，小姐先回去休息好吗？我明天再帮你找。” 于玖玖指尖抵在唇边似乎真的思考了片刻，耐不住困意袭来，不住打哈欠，杏眸迷蒙：“那好吧，陈娴阿姨也要早点睡。” “好的，小姐，晚安。”陈娴低头思索，认真道。 第395章 她就是个神经病(2) 身形娇小的女孩抱着娃娃慢吞吞地走过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陈娴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那根弦莫名绷紧。 “我今天晚上在窗台写东西时有一张纸不小心被吹下来了。阿姨找鞋的时候可以顺便看看。”然而，小姑娘只是笑了笑，柔柔弱弱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没有想象中的奇怪之处。 “……好。” 陈娴点头，待目送人远去，捂了捂心口，仍记得自己的房间没电，赶忙快步往庭院总开关处走。 回来一路安静祥和，宫灯依旧和过去时一样，可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系列场景，陈娴背后还是止不住的发凉。 她捏紧手心，加快步伐往回跑。 所幸奔回来的路再无多余的奇怪身影，眼前的花工房间愈发靠近，女人当即收力，今晚又惊又累的消耗让她弯腰扶着花圃的白色围栏扶手处低眸休息。 缓了好一会，陈娴深吸一口气正欲往门口走，余光却无法控制地感受到一抹异样。 月光下界，宫灯微弱的灯光无法照应的地方，时不时闪起一道光芒，幽深却不刺眼。 陈娴莫名又慌了一点，心下如在破旧老屋里见了盖红布的嫁衣女鬼一般惊恐，回神时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处。 拿小铲拨开一层薄薄的泥土，原本只露半截的洛丽塔鞋全部显现出来。 女人松了一口气，目光细落至上方时瞳孔猛地收缩。 纯黑漂亮的鞋面早已沾满灰土尘埃，引人瞩目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上方触目惊心的各类划痕。 遍布都是，没有一处完好无缺的地方，隐约可以感受到主人的阴狠病态。 陈娴抖着手将东西举起，又面色大惊地丢开退至后方一米处，平常有洁癖的女人现在连衣服坐在地上碰到灰尘都不芥蒂，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跟女孩和缓的谈话。 “小姐的鞋是什么样的？” “是一双洛丽塔鞋，有个精致的红色蝴蝶结，很好看的……” 又脏又乱的环境里，唯有缠绕在鞋尖蝴蝶结上的那条黑曜项链闪着光芒，隐隐约约间可见未完全擦拭掉的血痕。 神经病！ 这一定是神经病！ “啊啊啊！” 陈娴再也受不了了，抱住头颅缩起发出低吼。 风吹动花圃的枝条，灌木沙沙作响，少女的白裙随风荡起涟漪，仿佛下一刻便能飘去。 “我们终将正式碰面，”于玖玖笑，捏了捏新买的吓人玩偶，眼底流光泛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你们输的模样了。” —————————————— 月朗星疏，从熄灯的教学楼出来，许若葵抱着东西低头往前走。 步伐有度间，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温和从容淡声吐露威胁话语的模样，想到他的手段，内心沉重起来。 心事重重地穿过小径的卵石路，许若葵抬眸，余光轻易捕捉到了路灯映射在平地的长裙身影。 苏浅月。 “资料查完了？”已经敲过晚睡铃，校道周遭无人，两名女生并肩齐步走着，苏浅月挽唇问。 “是呀，查了可久了。”许若葵接过她递来的一瓶盒装奶茶，举了举忍不住道，“这东西你应该给玖宝喝。” 第396章 恐吓的刺激远比言语管用(1) 一想到小姑娘捏着书桌边沿睁大眼睛可怜巴巴盯着人看渴望冰奶茶的模样，许若葵萌到了，心里一软，先前苦恼的事都消散不少。 苏浅月替她分担了一部分打印不久的资料，茶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玖玖喝太多甜的不好，在家里还糊里糊涂把自己弄伤了——蠢。” 虽然字面上冷淡沉声，可少女语气里的吐槽埋怨说不出来的宠溺。 许若葵莞尔，揽过她的肩亲昵道，“那可不，跟个小朋友一样。” 没长大，一直需要宠着，可别人也心甘情愿的那种。 许若葵笑，心底默默补充这一句。 “也是。”身侧少女撩起长发，温柔应声。 眼睛已经可以瞟到女生宿舍大楼的影子了，苏浅月缓缓放慢步伐，忽的轻声说了一句，“但她对人好，就是死心塌地的好。” “嗯？”许若葵刚戳开奶茶放入吸管，似乎没听清。 “没什么。对了，你写短篇投稿的事情玖玖知道吗？”苏浅月弯眸笑笑，视线落至查好不久的资料，面不改色地转开话题。 “嘘，要保密。”许若葵捂住她的唇，注意力成功吸引开，瞥了瞥四周小声回答，“她那愣愣的脑袋瓜还没察觉到什么。这次的主题不难，稿子通过了我带她去吃好吃的，还有你呀。” 于玖玖对好朋友一般是没有戒心乖乖巧巧任揉搓扁的，当然不会注意到许若葵瞒着她偷偷搞的小动作。 更何况，谁能预料到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能静下心来坐在桌面一天来编写各种故事。 况且她的稿子已经达到了知名杂志三篇过一篇的境界。 要知道这是即便大神网编出场能做到这样的水平也是带有难度的。 就像苏浅月说的，别人都是写着努力期盼过稿赚钱，而许若葵是兴致来了写着玩随随便便就通过领稿酬的“平凡”女孩。 不过做了同桌之久，苏浅月也知道，为了保证稿子质量，许若葵平常都是保持一月一篇一万字的写作态度。 可今晚查的资料是预期之外第二篇的，写之前她还不断询问了几回于玖玖的身体情况。 苏浅月内心隐约有了想法。 舍得打破常规，约莫是为了给小姑娘买好吃的？ 许若葵一直是个自力更生的女孩，认为这样做更有诚意，既然这样，就愈发不能拒绝了。 苏浅月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点头真诚道：“好。” 夜间吹起的冷风吹落几片枝叶，落在地面的叶片顺势翻转刮至少女鞋前。 苏浅月看向许若葵，想起什么似的问：“乔阳的滑板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乔阳热爱运动，极其钟爱滑板比赛是三班人都知道的，老范也不例外，苏浅月问起来很正常。 许若葵与乔阳关系不再僵硬，前两天聊天时还了解到了，摸摸下巴思索着回答，“新赛季的比赛定在郊区那边，时间定在深哥比赛之后，所以除了篮球外，他最近一直在校道无人区那边练习。” 第397章 恐吓的刺激远比言语管用(2) 顾深带队去了c市，乔阳为了兼顾滑板比赛将自己定位于替补球员，经过批准与大部队集体训练球赛的时间暂时减缓。 大家伙也知道他这家伙喜欢滑板这类运动，挑战高空花样滑板更是他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事。 所以得力干将决定退补他们也理解，临走前还调侃拍拍他的肩义气补了一句“加油”直接走人。 简单干脆，这就是男生的兄弟情。 许若葵将盒装奶茶喝掉一半，咬着吸管，忽然觉得玖宝那么爱喝奶茶是有道理的。 她立即给苏浅月比了个大拇指，后者反应过来弯唇轻笑，径直开口回归前面的话题，“那你会去现场观看吗？” 许若葵动作小幅度一顿，点点头笑开，“当然啦，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嘛。” “不过……”少女掰着指节，抱着资料说，“深哥的比赛在c市，现场我就看不了啦，不知道玖宝会不会看……” 他们两个……有点矛盾没解决。 嗯，就是这样。 苏浅月沉吟片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顾深的比赛在晚上，直播现场后还有录播，其实想什么时候看都有链接。要是以往玖玖可能会看，不过前几天他们两个吵架了……” 玖玖当初放弃看画展的事已经说明了她对顾深的态度，不过吵架的缘由牵扯到了以前，谁也不能预料到她会不会看比赛。 “还是现场版代入感更强。”许若葵没思考多少摇摇头，未察觉到苏浅月提及“顾深”时微闪的目光。 她歪头，打了个响指回答：“不过我听玖宝的，按照她的性子能看直播估计也不错了。” 苏浅月没告诉她那两只吵架的原因，许若葵呼气，低喃，“玖宝那么乖，一生气肯定是深哥的错。” 苏浅月笑笑，没说话，低头替她将资料整理好。 宿管阿姨已经上楼查房，宿舍的铁门还没关。 许若葵忙活一晚上正准备回去好好放松一番，触及铁门的手也雀跃不少。 “若葵。”然而，背后那道温婉的柔和女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一顿，疑惑地回头，看一下说话的少女。 苏浅月亭亭玉立，长裙裙摆随微风轻晃，带着些许凌乱的美感。 她没开口，许若葵以为是幻觉了，有点懵，但还是收手下意识问：“怎么了吗？” 苏浅月淡淡弯唇，茶色的眸子直击人心，收敛得极快。 半响，她说，“玖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你发觉了没有……” 许若葵脸上的笑意收住，眉眼随话语转变了神色，静静地站着。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交流一下……”苏浅月低眸，纤手撩起遮住视线的长发，慢条斯理地回应，“她叫于玖玖，我以前叫她，小玖。” …… 钟姨是在早上准备早餐时才发现厨房的东西被动了，看痕迹，约莫是又往什么里面加了东西之类的。 赵瑜雅的风波还没过多久，谅陈娴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现在就顶风作案吧。 第398章 她抿唇时也是动人的笑(1) 钟姨心下狐疑，待于盛用完餐后抬步往别墅后面的庭院走。 请假的佣人大多都是下午才会回来，清晨空气裹挟着草木花香与泥土的味道，新栽的花株承受恩露绽放，香气袭人，增添了路人的愉悦之意。 可是钟姨才绕过一个花圃，一道刻意压低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狂躁女声打断了这一片的安静美好。 “说了多少遍了，我没问题，她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你为什么就不信？！” 这道嗓音过于熟悉，即便是哑了声，钟姨还是能立刻认得出来。 女管家动作一顿，捕捉到那几个暴怒吼出的关键词，当即皱眉，神色略微严肃。 陈娴还处于不被理解的盛怒惶恐情绪之中，一想到半夜三更所住的房间被断了电，附近的土地还埋了东西，背后止不住的发凉。 通话一断传来的男音粗哑低沉，字里行间都在用柔和的态度搪塞否认她。 陈娴抓了把头发，当即愤怒地怼着手机通话的那端，“正常人？你说这是正常的？半夜不睡觉抱着个鬼娃娃四处乱逛，一身白还执着地找自己刮花的鞋。你跟我说她只是心里有问题？这已经不是轻微症状就能解释的了！” 对话那边一噎，似乎被难住了。 陈娴已经来别墅好几年了，起先都是负责药膳管理下毒方面的。 于盛平日不大管理别墅的事情，钟姨检查管理后院时她每次都能完美避过。 陈娴一直以为这种平定的生活下会保持下去直到事成定局那刻，可自从那个所谓的小姐回来后，别墅安灯，甜食均衡，一屋子的人都把她护得好好的，生怕不知道她娇贵一般。 陈娴以前还嗤之以鼻对所谓的有病之说不屑一顾，可真当这种变态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简直无法忍受，甚至生出了卷东西离开当即不干的想法。 这么一思考，她下意识望了望自己的手指，昨晚碰了那双鞋后上面沾了不知名的红液体，洗得手掌发红才脱色，现在仍旧看见隐约留存的痕迹。 “那双鞋的所有划痕是被一些奇怪的东西擦过的，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受不了了，一想到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房间我就怕得要死，万一哪天她精神失常提着把刀把我当成那双鞋子怎么办？” 大掌的味道让陈娴有点崩溃，泪花都激动地飙出来。 钟姨眼神一暗，蹙着眉头确定性一般探头瞄了陈娴一眼。 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耳边被那些失控的言语环绕，钟姨捏紧手指，默默退后，转身轻轻朝书房走去。 回到别墅前将陈娴的话龙去脉整理一遍，钟姨 步伐一顿，忽的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厨房被动的暗格药品，水池的牛奶残迹，留有水珠的两个玻璃杯，还有话语中的白裙女孩……一切都连起来了。 钟姨笑了笑，又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成分夹杂其中。 她记得老先生说过，在商业上，行动往往比句子更有威慑力。 人际交往也一样，恐吓的刺激远比言语管用。 钟姨摇摇头，抬步往书房去，眼里的包庇明显。 看来，小姐的性子跟老先生一样委婉温和，并且学以致用得非常不错。 第399章 她抿唇时也是动人的笑(2) 第二天是周四，于玖玖回校销假。 顾深去c市进行篮球培训，没个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所以于玖玖喜笑颜开地背着书包进门。 许若葵就站在校门口里面等她。 许若葵眼神好，成功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捕捉到小姑娘时，忍不住兴奋地冲了过来。 于玖玖猝不及防地抱了她个满怀，脑袋瓜还没反应，许若葵径直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见小姑娘美眸忽的瞪大，许若葵扑哧笑出声，想起什么连忙将她转来转去地查看。 “玖宝你好了没？除了手臂没有其他的伤了吧？” 面对少女焦急的神色，于玖玖摇摇头，软声回应：“没事了呀，我都销假回来了，许同学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许若葵轻轻哼了一声，挽着她未受伤的胳膊往回走，“不放心你这个人。你最蠢了，拿个东西都能割出伤口。” 于盛请假的理由是小孙女拿刀时不小心割到动脉，这是她和苏浅月从老范嘴里问出来的。 于玖玖被骂了，听见许若葵唠叨吐槽她好了一会儿，于只能乖巧应着，心里暖暖的。 走往教室的长廊拐进楼道，于玖玖迎面碰上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长裙的公主切发型女生。 正是宁雅。 平衡班不在这栋楼，所以宁雅下来时脚步匆匆面容拘谨，冷不防看见她们，脸上是青一块洪一块的神色。 表情有点难看。 也不知道是因为躲了许久终究与敌方碰面的尴尬，还是论坛被黑了几天的憔悴多些。 许若葵正欲开口嘲讽两句，胳膊肘被身侧的小姑娘提示般轻轻拽了一下。 她低头不说话了。 宁雅将于玖玖的动作收入眼底，没说话，捏起裙摆咬唇快速下楼。 时隔多月，于玖玖对于上回宁雅找人骑车撞她的事其实是真的已经没什么芥蒂了。 她耳根子软，但也相信于盛的手段。爷爷向来不会轻易原谅伤害她的人，更何况因为那件事导致她住院了几天，把老人家心疼得当着面骂骂咧咧的，说要给她撑腰。 现在即便宁雅还在一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说明她已经受过自家爷爷更严重的处理方法了。 即便那一撞让于玖玖恢复了些许片段记忆，可她也不会傻傻地去感谢人家。 所以宁雅还在一中，只要彼此互不打扰井水不犯河水，于玖玖就不会多管人家的闲事。 她风评如何，也与她无关。 许若葵听完于玖玖的解释，虽然还有点不甘心，可念在宁雅陷入流言蜚语怒骂多天后，她顺势再骂两句就服帖地闭嘴了。 回到教室，苏浅月还在做值日，多日未见，于玖玖立即上前蹭蹭她，软声撒娇。 “走开。”苏浅月盯着漫天飞舞的粉末灰尘，向来温柔的声调此刻听起来平平淡淡的。 “呜。”身后传来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声音。 像是受冷落的小闺女一般，“浅浅你不想我嘛……” 动画片《猫和老鼠》有部电影里汤姆不见了杰瑞也会想它的，浅浅怎么那么绝情。 第400章 顾深说，举报她(1) 听到身后温软哼唧的声调苏浅月才回头，视线落至委屈站着的女孩，脸色缓和一些：“去把教室外面的干布洗一下拿进来。” “好叭。”咻的一下，被搭理后的女孩身影如兔子般飞出去，哪还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苏浅月无奈，用手背擦过额间。 许若葵在后面疑惑道：“玖宝刚回来，你对她那么凶干嘛？” 苏浅月平日的声调一直是温温柔柔不含犀利的，阳光透过窗外给她长发披上碎光光晕，温婉笑笑，颜值也为上等之姿。 只不过她今天对玖宝没笑，眉心微敛，温柔却带着教训的意味。 “让她洗个干布就凶了？”苏浅月睨了许若葵一眼，有理有据道，“得多使唤那个娇气包干点活，拿点东西都能割伤自己，这已经不是蠢的形容的现象了。” 都是经历过昨晚交心的，许若葵对苏浅月遮掩耳目的话明白几分，当即点赞：“……我居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训练期已经进入第五天，苏翎跃跟随顾深，乔阳也在昨日出发去了c市队伍集合。 平日闹腾的人不在，许若葵无聊，正欲与苏浅月唠嗑，余光却见方才还被点名的娇气包捧着湿毛巾小碎步跑进来，然后猝不及防地与奔出的同班男生相撞。 人是没摔伤跌倒，撞得后退了几步湿布掉在地上。 于玖玖似乎有点懵，一双湿润的鹿眸眨了几下，乖乖认错。 男生摇头说没事，赶时间先走了。 人一走，小姑娘的双眸愈发灵动。 她抿抿唇，弯腰收拾东西，动作慢吞吞的，导致后来许若葵一直盯着她看。 于玖玖天生笑唇，抿着嘴弯身时侧脸落入别人的视线中，梨涡凹陷，仿若在勾起唇角，依旧是一个乖乖暖暖的模样。 她的校服百褶裙随便往身上一套，看得许若葵不禁咂舌，感叹再怎么随意，也简直是青春小说中的标配女主啊。 许同学想想以前又忍不住叹息，开学那会还有几分腼腆和凶残的惊艳样，现在愈发宠娇气了，奶团一小只的，远远一看就很招人疼。 “浅浅。”正思忖着，奶团娇气的女孩过来了，把湿布再次洗一遍递地给当事人。 苏浅月接过，温柔却无绝情地吐出一个字，“蠢。” 于玖玖瞪她，炸毛走了。 …… 没有顾深这尊大神，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于玖玖下午听不进课，趁着同位以后座无人，戴上蓝牙耳机，小心利索地半竖课本悄悄在底下看手机。 视频正看得起劲，有消息提示。 于玖玖没管。 约莫过了五分钟，消息那方发了个红包，手机页面登时换了。 苏翎跃：【我就知道你没认真听课！！！】 于玖玖猫着腰，小心翼翼却又凶巴巴地地回：【就五毛钱，你居然敢拿这种诚意敢你老大下黑手了！】 苏翎跃：【……我这不是为了试探你有没有认真听课吗？】 于玖玖不管大道理，拨了卷毛挡住耳朵回，【就五毛钱还不如以前那罐可乐呢。】 第401章 顾深说，举报她(2) 那钱是第一回与苏翎跃打架时给他买的那罐可乐费。 五块钱！小超市的东西特别贵呐！ 于玖玖肉疼，等了好一会都没收到信息，疑惑问： 【对了，可乐那五块钱你啥时候还呀？都好久了……】 苏翎跃：“……” 那边没回信息。 于玖玖敲了敲手机屏幕，还以为是卡了，兴致勃勃地问：【再加一块钱我就可以喝奶茶了！快说什么时候还！】 沉默良久，小姑娘以为他要赖账准备骂人时，苏翎跃发了一个几秒的视频，于玖玖点进去。 正是一片空旷人少的篮球场地，镜头一个转折，薄汗沁出撩起衣角的男生冷淡幽深的黑眸转过来，凌厉勾人的五官侧脸带着无法克制的禁欲感在屏幕里扑面而来。 于玖玖内心倏地咯噔了一下，下意识捏紧手机，连老师在讲台上面讲课都没多注意，整个人木木的，有些呆愣。 几天没见他把遮眉的刘海剪短，剑眉与冷淡的双眼皮同时显露，淡淡的瞥人间那股子伴随戾气的侵略感愈发强烈。 苏翎跃在视频下面回信息，暗含威胁语气：【信不信我把你的话截图发给顾老大？】 于玖玖没回，抿抿唇转过界面把嚣张的苏翎跃拉黑了。 直到上最后一节课她才想起来，连忙把人拉出来看看。 苏翎跃那边仿佛发生过什么，炸了：【卧槽老大你是不是和深哥吵架了？！】 【对，怎么了吗？】 感受到发来文字里意味不明的冷意，苏翎跃抖抖后背，登时回复：【……也没什么，就是方才我跟深哥提了你一下。他让我闭嘴，脸色不太好。】 他脸色不太好？ 倒是是谁的错啊，于玖玖咬唇。 脸色不好就不好！ 小姑娘气鼓鼓地没回信息，重新打开视频看。 苏翎跃是个直肠子，见老大没回，没想太多直接在那边问：【这一中大概到了最后一节课了吧，老大你干啥呢？】 于玖玖点击弹窗回复看视频。 【啥视频那么喜欢？你都看一个下午了吧？】某小弟秉承问到底的精神。 于玖玖思忖，立即给他回复了。 正当苏翎跃以为威风凛凛外软内凶的老大会回复一系列如反暴力反侵略，科学探索亦或是恋爱偶像剧名时，“叮咚”一声，手机响了，回复的剧名只有几个字。 【《猫和老鼠》呀。】 【很好看的！你也可以去看！】 【下回你回来我跟你一起看！】 苏翎跃：“？？？” “喂，苏老弟，别玩你的电竞游戏了，深哥在喊你。” 苏小弟还没反应，现实中乔阳的喊话把人叫住。 他才抬头，猝不及防与对面男生凌厉冷淡的黑眸对上。 那里面深不可测，如崖底幽潭般含着危险的气息。 令人有点……背后发麻。 苏翎跃恶寒，乔阳跑过来示意般轻轻捅了捅他胳膊，小声提醒：“过去吧，深哥最近气压极低的，别触雷。” 这一句话立马点醒了苏翎跃。 少年点头，连忙回了一句忙不迭跑向休息石阶上随意坐的队长。 第402章 顾深说，举报她(3) 顾深正在那边吹着凉风，球衣半折，眉头微敛，不耐烦地收回长腿。 坐姿是漫不经心的，却隐隐含着低沉的压迫感。 “在打游戏？”待苏翎跃过来，顾深面色平淡地问。 “没有没有，手机是竖着的，”苏翎跃看脸色说话，偷偷瞄了瞄顾深的表情，后半段莫名压低了声音，“刚刚在跟老大聊天…没注意…这不是休息时间嘛……” 苏小弟狗腿地边笑边背手蹭蹭后背，笑容瞥到顾深意味不明的眼神逐渐僵住，心里一阵疑惑。 为啥子……他老老实实交代后，深哥的脸色愈发冷了呢？ 令人毛骨悚然。 苏翎跃暗自摩擦手心，感受到空气压低的沉默，正思索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缓解尴尬，耳畔冷不防响见男生悠悠的声调，“哦，聊什么？” 现在还问？ 苏翎跃登时回想起先前被于玖玖拉黑后告诉顾深时这个男人冷酷无情的脸色。 少年微笑凝固，顿了顿，熬不住还是低着头老实说：“就聊了几句，没什么的。老大这不是刚刚销假回来嘛，一下午都在看视频……” “什么视频？”顾深敲敲指节，依旧是慢条斯理拖腔带调的悠闲模样。 仿佛几小时前冲苏翎跃冷脸的不是他一般。 这么一来显得他更有心机了，然而苏翎跃没看懂，脑袋浮起一串黑色问号。 吵架了还问到底啊。 少年默默吐槽，提着的手机屏幕一亮，顾深淡淡一瞥，迅速捕捉到备注为“老大”的小姑娘发了几个视频信息，后面还补了句好好看的，快去看。 顾深没说话，低眸静静思索。 下一刻，耳边是苏小弟弱弱地回答声：“她在看《猫和老鼠》。” 接下来是长达十秒的沉默。 苏翎跃偷瞄瞄抬头，碰巧撞上大佬冷静从容的目光。 “截图发老范。” 苏翎跃：“啊？？” “举报她。” 顾深径直夺了手机。 …… 于玖玖莫名其妙地从老范那领了一顿训，直到出了办公室门她才记起什么，狠狠地向叛徒苏翎跃发了绝交信息。 苏翎跃立即就回了：【老大真不是！真的不是我！是深哥！他抢我手机举报的，老大你相信我！】 小姑娘不讲道理，直接骂：【要是你存心躲着，他会拿到手机吗？汤姆抓了杰瑞那么多次杰瑞不照样跑了？你就是故意的！】 苏翎跃：“？？？”what？ 怎么瞳仁转到猫和老鼠了，跳跃有点快…… 小姑娘径直在凶，有理有据道：【你不要为你的错误找借口，指不定你现在就跟汤姆捉那只鸟时一样笑得奸诈！】 苏翎跃：【……卧槽老大，你说话不能这么不讲道理，不能这么鼠里鼠气的！】 信息没发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在页面，被拉进黑名单了。 苏翎跃：我x。 于玖玖把手机收好，迎面的许若葵奔过来，揽着她往回走。 “怎么了？”见她不理人，许若葵掐她气鼓鼓的小脸。 “上课看动画片被苏翎跃举报了。” 第403章 怎么才原谅深哥(1) 于玖玖瘪着嘴严肃地瞪面前的路，想着还要写检讨书心里当即闷闷不乐，瞥过听到缘由后情不自禁笑出声的许若葵，当下脑了。 “烦死你了，你跟动画片里面那个流浪黑猫一样讨厌。” 小姑娘耍手往前，又被拉住，许若葵边笑边问：“玖宝你看的是《猫和老鼠》吧？真可爱。” “别掐我脸！”某只生气的小家伙松开手不停，脾气暴躁嗓音却软软闷闷的。 许若葵改为摸她的小卷毛，感觉到也是软软的触感，安抚道：“谁发现你看动画片了啊，居然舍得举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说实话，要不是她弯腰捡铅笔时瞄了一眼，还真不知道这小姑娘在课堂上偷偷看视频，小卷毛把耳机遮掩地太稳固了。 于玖玖走了两步，闷声埋怨，“是苏翎跃那个赖皮狗举报的。他还强词夺理死不承认，赖顾深举报的，顾深那么闲吗？” 于玖玖顿了顿，默默想起视频里投球后回眸的眼眸，嗓音弱了下来，“……这两个人都很讨厌。” 玖宝看了几集动画片，骂人方式整出来一大堆，莫名萌得紧。 “深哥举报的？”许若葵听着，没忍住捏捏女孩的卷发。 “不管是谁都很讨厌。”卷毛小姑娘说。 其实两个人吵架，顾深的性子还是较冷的，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反正许若葵是偏向于他成熟稳重方面的，“肯定不是深哥，他没那么无聊。” 于玖玖不管，哼声闷头向前。 许若葵追上，拉着她的手八卦道：“哎玖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论坛事件呀。” 是宁纤纤未婚先孕以及宁雅爆料造谣黑料的那件事。 “记得啊，怎么啦？”于玖玖想了想，歪着脑袋看她。 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教室已经很近，两人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许若葵盯着于玖玖，压低声线说，“今天论坛多了一个话题，称宁纤纤的孩子……是深哥的。” 于玖玖脚步顿了一瞬，沉默片刻，眨了眨眼睛，片刻闷头走路，口不对心地小声嘟囔，“关我什么事……” 反正在论坛上，估计没多少人知道。 一个一中另一个三中，顾深和宁纤纤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谁如此空穴来风给人添堵。 于玖玖还在气顾深不坦白，蒙头不理。 这两人现在还闹脾气呢，都是死鸭子嘴硬。 许若葵无奈，瞥了一眼小姑娘不似方才那般生气吐槽的模样，默默安抚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作死的人造谣。深哥最近比赛没空管，玖宝你不管管吗？” “不关我事……”于玖玖凶了一句，立刻跑开。 匆匆回到教室，于玖玖动作迅速地坐回原位。 苏浅月刚回头，慢半拍的许若葵喘着气出现在后门，“不管就不管，玖宝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只要这事闹不大就成了……”许若葵小声嘀咕，拉开椅子坐好。 今日最热火朝天的就是论坛讨论的热度八卦，作为副会长苏浅月偶尔会关注这些东西，连接对话当即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第404章 怎么才原谅深哥(2) 给小姑娘递了杯酸奶，她温声道：“顾深现在还没开始比赛，面对论坛造谣，一中女生也不是吃素的。她们都鼓足干劲口吐芬芳呢，实质虚假的东西是不会引起大风大浪的。” 透明的吸管被女孩咬的扁平，苏浅月笑得温婉，声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摸摸于玖玖的脑袋，记起领作业时听到的训话，温柔提醒，“谣言过几天就消失了，你乖点，不然老范又找你做思想工作了。” “嗯嗯，”于玖玖吸了几口酸奶，把艰难调虎离山拿回的手机横放摆出去，上面的动画片正在精彩播放中，“浅浅你要看《猫和老鼠》嘛？” 苏浅月：“……” 这小姑娘，死不知悔改。 …… 一中球队特训场地。 苏翎跃刚下场，拿干毛巾擦了几把汗与乔阳一同坐在凉爽的石阶处吹风。 乔阳望着高处愣神，被苏翎跃拍了拍肩膀。 “你看啥呢？” 他指了指高处的球衣背影。 苏翎跃瞥见队长的后脑勺，当即点点头。 比赛为表公平只提供训练场地与一名临时指导请教的教练，其他方面由各队学校的领头人自行安排。 顾深球技好，队里压根不用特训他，并且由他指导监察。 队员们球技扎实，每日加训主要是磨练各个部分的默契程度与应变能力。 这两日苏翎跃他们和队员都是照着要求的训练方案操练，面对各个城市的强大对手，每个人都在为之努力，然而身为队长的某人却总是呆在高台阶上进行督查，不吭声。 “哎苏老弟，”乔阳看着看着，忍不住捅捅身侧人的胳膊，说，“深哥都在上面发呆几天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皇上不急太监还急呢，快怂恿一下老大跟他和好行不行？” “哎哎哎我跟你不一样啊。太监说自己就行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骂自己的，”苏翎跃把毛巾往他身上一甩，盯着空阔的训练场无奈出声，“要劝和好我哪能啊。老大都把我拉黑了，都怪深哥，他干的坏事还要我来承担……” 后面的话语气稍弱，乔阳转眼睛，掏出手机给他：“把手机给你，你来说？” 老大拉黑苏翎跃了可没拉黑他。 然而苏同学不怎么愿意配合。 “说啥说！”苏翎跃瞪他，犹豫几秒面子挂不住了，倏地拿过手机，默默吐槽，“你想跟那只猫鼠入迷的家伙聊天吗？” 乔阳不明所以：“……？” 猫鼠入迷？ 他又编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字合体了？ 乔阳嘴角微抽。 苏翎跃撇撇嘴，解锁翻了翻于玖玖的朋友圈，嘀咕道：“让老子先瞅瞅这家伙野了几天有什么变化先。” 乔阳掠过被拉黑不满试图用话语找回面子的苏翎跃沉默不语，最终还是好奇地凑过头去。 一翻朋友圈，最近更新的内容登时出来了，清一色的《猫和老鼠》动画片的片段视频。 ……变化是挺大的，彻底爱上《猫和老鼠》了。 两个大男生看着，双双陷入了思考。 第405章 看你可爱收钱少(1) 刷了两个视频，苏翎跃满头黑线，乔阳咳了两句，忽视他嫌弃的表情憋笑，“……还挺有趣的啊。” 苏翎跃：“幼稚！” 苏小弟彻底罢工，乔阳无奈，瞥过台阶上方面无表情的队长，只能老老实实发信息，【老大干啥呢？】 信息耽搁一会才回，活泼元气的话语洋溢在屏幕。 于玖玖回：【翠翠，怎么了嘛？】 乔阳：“？？？” 这他娘的什么称呼？ 什么沙雕玩意？ 卧槽？？？ 想起什么似的，再主动翻翻小姑娘的朋友圈，一只黄色肥硕的黄鸟挂上了这个称呼。 乔阳：“？” 苏翎跃将信息收入眼底，无法抑制地笑了，捂着嘴巴拍大腿。 许是察觉到他不明白，小姑娘回了解释信息，欢快愉悦的文字出现在屏幕：【给你新取的昵称呀，是动画片里汤姆超喜欢的那只金丝雀，官方好像没明确给它名字，网传翠翠而已，不过没啥事，我觉得它特别可爱，像你……】 一只黄鸟与乔阳比？ 乔阳低头默默看球服，他今天恰好穿的就是明黄球服。 苏翎跃也上下瞥了瞥他，笑得抽搐，整个人瘫在干净的地上，腹部一阵波动。 老大最近真的是……中毒太深了。 乔阳深吸一口气，做好自我心里工作，再胡扯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小心翼翼引向敏感话题：【老大，要是你和一个人吵架，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他？】 乔阳边发边心虚看台阶高处的方向。 见顾深没注意他们这边，连忙低下头。 于玖玖发了一个杰瑞思考的表情包，有点迷惑：【原谅他？】 【对对对……】乔阳刚打完几个字，小姑娘已经发了一个视频，照样是《猫和老鼠》的动画片，苏翎跃没听见声音，坐起来看。 两个脑袋凑在一块。 视频前段大概是杰瑞恶作剧让汤姆吃了瘪的情景，时段过了三十秒，小姑娘截了汤姆猫腿软跪下的一幕，重新发了一遍过来。 仅仅五秒的一段小视频，被不可置信地重复播放多次。 苏翎跃与乔阳正黑色问号满脸。 小姑娘发信息来了：【这样我就原谅他了。】 让深哥跪下？？ 这怎么可能？！！！ 很久没收到回复信息，于玖玖把手机往兜里塞，咬过雪糕袋子脑袋猝不及防被被拍了拍。 “玖宝，你又在吃冰淇淋！” 于玖玖睁大无辜的双眸，萌萌憨憨地注视着突然出现的许若葵。 苏浅月在后面的架子上挑了一杯凉茶，唇上挽着笑。 “你这是被逮第几次啦？才回来第二天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许若葵不由分说地拎过她的雪糕，小姑娘无奈，低头沿着路走，乖乖巧巧跟在后面。 待两人付了款，于玖玖已经偷偷顺过雪糕，小口啃得不亦乐乎。 “玖宝，你真是……”许若葵瞥到她明净小脸沾上雪糕的场景，彻底无语了，替她擦过后一并走回教室的路上忍不住吐槽，“这个雪糕五块钱，再舍得也要注意胃呐，你不能吃那么多……” 第406章 看你可爱收钱少(2) 学校前段时间新建的小超市已经完工，早已刷漆装饰进入营业状态。秋季还算闷热，于玖玖平常最喜欢去新开的这家超市刷雪糕，今天恰好被逮住了。 苏浅月淡淡微笑，一侧的女孩原本不停点头，现下疑惑地抬头问，“这不是三块钱嘛……” “哪里，这是五块钱！”许若葵捏她的小脸，默默板起脸，“我昨天吃的时候就是五块钱，别以为你故意报低价就不被训，这两天你吃多少冷的了……” “没有，是三块钱…这里的买东西都超便宜的，所以我才来…”小姑娘压低声线弱弱地向她反驳。 空气里还飘荡着许若葵那句，“难不成她见你可爱给你摁少了钱？” 于玖玖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别蒙我，阿姨摁钱不看人的，还三次都给你三块钱？真是的……” 许若葵主要重点在她吃冷上，关于价格的事一下子略过。 苏浅月捏着凉茶低头，细细思索起付款时阿姨多瞥一眼的神色，淡淡笑开。 …… 周五绘画下课，于玖玖与乔阳聊了两句，回顾聊天信息，越看视频越顺眼，默默发了一个朋友圈，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铅笔掉地，一只纤白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捡起，于玖玖接过，冲季辰笑笑，将铅笔收回书包。 自从上回球赛在咖啡店跟季辰说了抱歉后，即便两个人同一个班，季辰也很少有时间与 与于玖玖说话。 主要是他忙于学生会，而于玖玖有些不好意思跟人搭话。 毕竟与人家约好了还放人鸽子，再怎么明摆真诚道歉，也弥补不了一起看画展的激动了。 而且人家第二天还送了她一副无妄的亲笔to签。 小姑娘试图拒绝过，季辰称是无妄特签，他收了没用她才收下。 后来她也有过请季辰吃饭的想法，可他是学生会长兼班长，光三班班长的职务已经够忙了，平日总是没空，连周五的画画课程也是挤时间为了热爱来的。 难得有空看画展，还被放了鸽子。 于玖玖心虚地抿抿唇，感觉自己如同的动画片里面那只流浪的黑猫换了汤姆婴儿床并且喝了人家半瓶奶，可挨骂时直接跑了一样卑鄙无耻。 所以一起下楼后，于玖玖捏着书包带子，犹豫一会抬头对看着她的季辰说：“我请你喝奶茶吧。” …… 领了杯奶茶往回走，于玖玖向之前放鸽子的事再三道歉后，季辰回绝多次后敛了眉，转过话题说：“十二月会有一个画展义卖活动，你要实在抱歉就一起参加吧。” “画展义卖？”于玖玖没听过这类活动，好奇心上头，也没关注抱歉的愧疚了，“怎么组织啊？” 貌似除了舞蹈，她对绘画的兴趣也是颇高的。 季辰没再感受到先前的客套疏离，低头笑笑，如和睦春风的细流语调，“参加绘画者可提供一幅自己最为欣赏的原创画作放置画栏展现。实地与网上一齐投票，最后票选最高并且经评委判断后筛选出的优秀作品即可获奖。” 第407章 她那么好哄，要不要道个歉(1) 于玖玖眨眨眼，认真地点点头。 季辰怕她不明白，继续道：“奖品的奖金均不充公。未能获奖却又被人青睐的画作是卖是留由创作者本人决定，若免费捐于展览会，会所的投资资金会给予灾区救援。” “那挺好的呀。”于玖玖全听明白了，咬着珍珠小声评价。 有机会获得群众以及专业画师肯定，争取前三名奖，捐钱还可以支援灾区，何乐而不为。 即便季辰不开口，照于玖玖的性子也会好奇地参加。 小姑娘咕噜咕噜吸奶茶，语气糯糯的：“那画展主题是什么呀？” 季辰摇摇头，慢慢回答：“画展义卖还有两个月呢，主办方没有官宣画作主题，不过按照网友推荐，现在暂居第一的主题代表似乎很简单……” 于玖玖疑惑地抬头。 “关键词有十个，居首位的是‘青春’。” 季辰盯着她，认真坦然的语气仿佛在强调什么。 青春……？ 于玖玖受他炽热的眼神颇不自在。 她脑海闪过一瞬的想法，正欲退后，前方清越动听的少女音把她唤回神。 “玖宝，这里！”许若葵就站在前方，踮着脚尖上冲她摆手。 于玖玖弯唇笑了，对季辰点点头，捧着奶茶小碎步跑去。 方才深沉复杂的气氛顷刻烟消云散。 季辰低眸笑笑，随之跟过去。 “就知道你会买奶茶，但还是给你留了两个甜甜圈。”走至跟前，许若葵正跟低头瞧甜品袋子的女孩啰嗦着。 “季班长，你也在？” 许若葵一开始只顾及了自家的小宝贝，连带着小姑娘身边的人都忽略了。 直到人影挡住光线，许若葵才注意到方才站在于玖玖身侧的是季辰，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 小姑娘指尖还蜷在纸袋上，小脸耷拉着瘪嘴，率先打断话题，“怎么就两块啊，你吃了好多……” 鸦羽卷发散在双肩，女孩背着书包满腹委屈的模样像极了上幼儿园回来没糖吃的小朋友。 季辰不由自主地勾唇，见于玖玖又低头纠结甜甜圈数量，这才回应许若葵，“我跟小玖一个美术班，下课一起回来的。” “噢……” 许若葵黑溜溜的眼睛在两人间轻转，掠过一心只在甜品的于玖玖与面带笑容的季辰，霎时明白了什么，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完了，刚跟深哥吵完架，桃花就已经趁机泛滥了嘛……不对，这朵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无意就开始了的，时间点在玖宝参加绘画课那时。 玖宝这家伙反应慢感情迟钝就算了，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真是的。 许若葵心里默默吐槽一番，瞅了两眼可怜巴巴盯着甜甜圈的女孩，顿了顿没开口。 带着于玖玖走时，她才不忘向季辰招手，“那我先带玖宝回去了，班长再见。” 季辰浅浅地笑，“嗯，再见。” …… 夜间，一中球队训练场。 所有队员都回宿舍休息，乔阳与苏翎跃双手环在胸前相互凝视许久，彼此眼神暗示一番。 交流失败，他们的目光重新落在球场中间悠闲投篮的球衣男生，硬着眉头相互拉拽地上前。 第408章 她那么好哄，要不要道个歉(2) 顾深正在运球，对行为猥琐动作诡异的两人视而不见。 投入一个三分，他夺了球，动作慢了半拍。 “什么事？”冷淡的嗓音透露着运动后的沙哑，低沉磁性。 要是白天你能提起这种精神打球就好了，百分之五十都好。 乔阳这么一想，猝不及防被用力往前一推，表情还是懵然的。 意识回神，他回头瞪了一眼苏翎跃，注意到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队长眼神睨过来，稍微咳嗽几句，用自认为友好正常的语气开口：“深哥，打球累了不？要不要坐下歇息一会？” 打球的兄弟十有八九都是粗心浮气的汉子，能有几个如此贴心。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当乔阳苏翎跃待一块，真闹腾起来，鸡飞狗跳不为过。 麻烦特别多。 于是面对两人鬼鬼祟祟的伪善提问，顾深没应。 他瞌过眼皮，甩身一个运球，轻轻松松地投篮。 用实力告诉人家不累。 乔阳尴尬地笑笑，苏翎跃倒是仗义地上来了，“深哥，要不要喝水？” 相比两个家伙的狗皮膏药地烦人，冷面队长十分寡淡，“有事就说。” 两个人顿时哑声了，许久没编出一段话。 顾深夺了球跑向远处，帅气迅速地运球回来，再纵身一跃成功灌篮。 男生耐克鞋离地有一人高，双手径直随动作捏住球篮框架，黑色球衣微撩露出腹肌，深邃的五官于昏暗的灯光下染出不羁的凌厉。 他习惯性地在上方做了个十几个引体向上，一跃下来才听见两人小小声继续唠叨，“深哥，你今天有没有看朋友圈？” “到底什么事。” 扯东扯西尽不是正题，顾深不耐烦了，撩起球衣抹了俊颜上沁出的薄汗，往回掠过他们。 这回苏翎跃被推了出来，对上顾深隐含不悦的神情，他嘴巴抽风一瞬，哆哆嗦嗦得连说话逻辑都没有了：“那个啥深哥……我看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球也不打了对吧？那你需不需要什么良好的放松方式…要不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顾深最近晚上都不在球馆，宿舍也没人，叶桉他们找不到队长，生怕比赛前夕紧要关头之际领头队长再次逃跑的事情再次发生，派两个小弟过去监督报告。 乔阳与苏翎跃还处于怎么让和好的纠结局面中，为防夜长梦多，今晚决定来铤而走险一番。 然而他们总是掉链子，比如苏翎跃嘴巴一抽，登时说，“放松方式有很多呐，噢刷刷别人生活也可以，所以深哥也可以看看老大朋友圈啊…卧槽……” 话题绕得太刻意明显，苏翎跃打了一个自己一个嘴巴子。 抬头却瞥见面前冷淡的男生眉眼愈发低沉的模样，顷刻间周围仿佛粹了冰渣子一般，空气气压都低了不少。 完了，一吵架互提双方都是修罗场啊。 铤而走险失败，苏翎跃缩头，感觉自己脖子之间的皮肤泛着冷意。 顾深淡淡往他那扫了一眼，他觉得脖颈那处登时如贴了一把冷光的大刀一样。 卧槽，无情。 第409章 空穴来风，风波再起(1) 乔阳及时将他拉远，面对冷如冰的眼神，轻轻咳了一句，悻悻道：“深哥，你和老大冷战都那么久了，不可开交水深火热的时间段因为球赛冲突差不多也过去了……要不你们俩，挑时间和和好呗？” 原以为好声好气劝导会获得一个优良结果，然而深哥余光不给一个，把球捡起随意拍着，跑去对面篮筐运个球，百发百中地抛了出去。 动作利索，眉眼冷淡，丝毫不带感情，这已经从侧面反应了他本人态度了。 这两人是谁也不肯先让步啊。 乔阳叹了口气，很无奈。 由于之前被叶桉的思想传输多了，他现在也真的怕没有老大在，深哥作为队长再次不上场。 先不论老大如果没生气会不会来，论比赛，他们比不上场还要怕的就是在镜头面前深哥又突然玩起一场当众逃跑大赛…… 那可是在直播，不是闹儿戏的，不能让他耍着玩！ 可是他们又控制不住顾深在想什么！ 光这几天的白天发呆下来，比赛那方的对手看到这么淡定消极的场景都渐渐放松警惕了，敌方如此，他们岂不是更焦急。 这么一思考比赛利弊，乔同志皱着头皮，顶住脖上扛刀的滋味用商量的态度试图挽回：“她那么好哄，要不要道个歉？” 要是他们俩一下子和好了，老大乖乖巧巧夸两句，深哥还不会用心打？ 那必须得促进他们和好！ 凭老大那个愣头愣脑爱吃甜食的小朋友性子，估计哄两句吃个甜甜圈就好了，所以得劝劝深哥互相给个台阶下。 乔阳他们想的很美好，然而当事人完全不配合。 顾深投了个三分，回眸的侧颜冷毅，下颚线条深邃明显，一句冷漠十足的话语不夹杂丝毫感情吐露出来。 “我没错。” 收了球，他扔回篮筐，径直往回走。 …… 夜间，洗完澡的小姑娘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翻了一下一天朋友圈获赞记录。 朋友圈最新发的那条是汤姆猫下跪的几秒视频，为了让别人看懂，她还在动态视频时编辑了“汤姆道歉萌萌”几个字。 就当是汤姆向杰瑞道歉的视频啦。 消息获赞前列，备注顾深的人赞了，时间为朋友圈发出后十分钟。 于玖玖抿唇，裹着干毛巾将头埋进被窝里，想起没有同桌的好几天，闷闷地纠结着。 明明是他先不坦白告诉她的，她生气还有错了？ 现在冷战是不是意味着之前说追求期的事都是编的了。 于玖玖咬牙，烦躁地抓抓头发，暗自闷气。 逃避算什么本事！ 小姑娘越想越生气，毛都炸了起来。 再翻手机屏幕时，上方赫然都是许若葵发来的信息，看文字都知道语气有些焦急。 于玖玖看了一下没明白，对方的电话立即拨了过来。 “玖宝，你看校园论坛了吗？” 手机一接通，许若葵焦急的话音从听筒里传来。 “没看，怎么了嘛？” 于玖玖起身揉揉卷发，软声道。 许若葵沉默片刻，冷静的嗓音慢慢传来。 第410章 空穴来风，风波再起(2) 许若葵沉默片刻，冷静的嗓音慢慢传来：“说宁纤纤未婚先孕与顾深有一腿的论坛楼主发出证据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啧，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有知道的主动权，”许若葵犹豫一会，抓了把头发，烦躁不安道，“玖宝你要冷静，她……她发出了深哥与宁纤纤在医院的合照……” “论坛炸了……” —————————————— 远在太平洋外的一幢独立高级大楼，凌南提着文件在门口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进。” 推开金属大门，高楼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半面风光一览无余，灰质特地的办公桌泛着银光，一如周围装饰的冷淡简洁。 “什么事？”办公桌对出的墨色皮质座椅慢条斯理地转向门口，唐晚指尖抚着蓝牙耳机，分神问了一句。 凌南把文件放在冷质办公桌，棱角平整的蔚蓝色文件夹显眼瞩目。 他面色严肃，冲唐晚点点头。 唐晚将文件夹打开，抬眸睨了他一眼，对通话一端的贺长情继续道：“云景监控那么快清除了？” 她轻嘲般笑笑，眼神犀利，“是保护隐私还是心里有鬼，他们自己清楚。” 摘掉耳机开启免提，凌南一顿，听到贺长情冷淡沉稳的声线传来，“云景的系统监控设施功能十分完善，照理说应该也不会将一周内的走廊监控删除。而且我去探测攻击防盗系统时，对面的技术人员反应非常迅速，而且我发现，有另一个操作系统试图攻击我的电脑。” 唐晚靠回座椅，修长的纤纤手指轻轻敲着太阳穴，幽幽补充，“你的意思是，你在侵入云景系统的同时，受到另一台电脑的攻击？” 贺长情沉吟，点点头开口回应：“我操作的速度比对方快，在他攻击我之前已经将整个会所的监控搜寻了一遍，可他们的监控清除做的完备至极，完全不能用技术复原视频。” “攻击你的那人确定是云景的防御人员吗？”凌南低头问。 贺长情那边顿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唐晚身侧有人。 沉默半响像是思考，不一会，清冽的少年音响起，恭敬备至，“师父，中午好。” 凌南是专授贺长情计算机黑客技术的技术人员，许久未听到贺长情的声音先前愣了愣，心下思索起两国时间差异，估摸到他那边已经到了晚上，点点头，宽慰一句：“辛苦了。” “应该的……”贺长情回，继续回复凌南之前询问的问题，“那人不是云景的防御系统人员，他的id代码与坐标地址是处在街角人群网吧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其他方面以我的能力暂时无法查询。” 自己徒弟的手段怎么样凌南理解，他查不到，意味着对方能力与他们不分伯仲。 看来可能又是z之中一个难以叵测的对手。 “那云景的监控系统要么是拿钱买通，要么是被他先解决了。” 唐晚眼眸眯起，幽暗的瞳孔泛冷光，如深不见底的汪洋海底。 第411章 他什么都知道(1) 这是有依据的。 因为商业交谈与私地贸易除却厢房谈拢外，公司的管理人偶尔为了预防对方在特殊条件下反咬一口拒不承认，所以临城会谈场所的地方都会根据暗地要求隐秘储存监控拍摄的视频以防后患。 这个时间段的东西往往会在一定阶段好好留存，这个临城商业巨鳄从不外传的秘密。 按照云景这种不畏权威的专业场所，以防纷争乱，监控时间更是会察情适中决定。 而贺长情追踪陈娴的通话记录的联系地址就在云景，于玖玖顺便让他帮忙查出那日与邹纵伍商谈会议的伙伴。 两个关联点才刚刚并在一起就要找到光线，可黑暗如乌云夺了蓝天一般忽然占据过来，方才才找出方向又被中途率先掐断了。 他们提前把视频删掉了，断绝路径。 够机敏迅速。 看来周围的眼线也很多。 唐晚冷笑，撑着桌沿站起。 “一点东西都没查到？” “不，我改了id与反击方式，从备份那里复制了一份残留废除的视频。地点就在小玖要的那层楼梯，时间点也一样。只是对方反应机敏，文件复制结束才一刻钟，他立马对我下了病毒。” 闻言，唐晚睨了凌南一眼，后者摇头，用唇语表达想法： 没见过。 贺长情的本领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人中翘楚了，现下也被暗算一朝，看来对方老谋深算，必须得派凌南这类的顶级人员出手才行。 “那个复制的视频怎么样？”唐晚问。 就算是残缺渺茫的，也总比没有的好。 通话一端的贺长情沉默一会，语调有点低，像是在自责：“视频就保存在u盘里及时退出拔掉，我把主机断了，可还是中了不知名的病毒。” “那么……” 凌南动了动唇。 “我把u盘给小玖了。”贺长情径直道。 “你给她了？”唐晚蹙眉，“她不能在于家使用u盘。” “为什么？” “对方能黑了你的电脑，肯定隐约能猜到我们的目的。u盘里的视频要用电脑播放，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小玖，准确来说，是她家的电脑设备。” 一般来说，拿到视频的下一刻肯定是迫不及待播放，对方也许会抓住这一点心理对心机不重的于玖玖下手。 “视频只有一个，虽然模糊得并不能保证有线索，可要是我，我也会斩草除根。”唐晚将文件夹掠过放好，冷淡地说。 绝对不能让人有放出来观看的机会。 这是z方的想法。 凌南思忖片刻，登时点点头，“我明天回国保护小姐。” “对了，”凌南犹豫片刻，目光落至面色冷淡的女子身上，“小姐在临城的心里医生昨晚与我通过话，她说复诊的结果与预期不太相符，准确表明的意思……” 唐晚抬眸，静静地注视他。 t一向在乎这个最弱的徒弟的动向，让人怠慢不得。 凌南咽咽喉，沉吟接着前面道：“准确表明的意思是，如果小姐最近的精神状态再受到刺激，医生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第412章 他什么都知道(2) 是自残、暴躁、伤人，亦或是……于盛心底那个无法预料的惊恐天台，谁也不知道。 唐晚眉心微敛，没说话。 半响，她敲过办公桌一侧的手提电脑，指尖来回运转，十几秒后把屏幕转过来。 “这是……” 凌南眼神投至那个页面，视频里面的人很熟悉，正是他奉命保护的小姐。 只是天际昏暗，小姐穿着条白裙，手腕抱着一个娃娃，施施然地弯腰将手递给一个女佣。 凌南有点不明白唐晚的意思，面对视频他也是充满疑惑，还未问话，却见屏幕一转，唐晚将电脑屏幕盖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什么都没提。 凌南回忆着视频上熟悉的背景画面，登时联系起来。 电脑的视频是于家别墅后庭院的监控，管家为了安全装置的，只是这个视频的画质一般，与高清的监控视频不太一样。 凌南沉默一会，忽然出声肯定道：“这是黑了监控系统拷贝留存的。” “嗯，”唐晚笑了笑，眼底的光意味不明，“这是顾深发给我的。” 凌南动了动唇，实在没想到那个阎罗一般不学无术的家伙会黑客技术。 “他们在吵架，一个因为顾及面子，另一个因为被瞒了事情。” 唐晚点评出来，沉声，“顾深会的东西很多，篮球机车黑科技推理都不在下风，你要真以为他辍学那一年养废无用，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凌南：“所以……” “反正爱怎么闹让那两家伙闹去，恩恩爱爱总会有隔阂时候，能放下面子的大抵都会成熟不少。你负责保护玖玖就好。”唐晚告诉他的只有这一点。 “……明白。”凌南低头。 “对了，文件夹为什么会传到我这里？”唐晚将蔚蓝外壳的东西挪过去，难得有点困惑。 这是官方通缉文档，照理说与脱离那个链接已久的她没多大关系。 兜兜转转几年，又回来了？ “噢……t大人，”凌南展开文件低下头，恭恭敬敬道，“上方最近传话下来，已经踏入临城附近。” “他们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掩藏身份暗地帮忙，所以特地诚挚邀请您帮忙。” 唐晚弯唇，笑意不达眼底，“他们局里跑的人要我来管？” 凭什么？ “局里发话与文档邀请都是十分有理的，关键是他们还提到了关于军犬的一点信息。”凌南翻开文件，将后面故意备注标明的信息念出来。 “什么信息？”唐晚撑着下巴，轻嘲。 “毛毛想你了。” 毛毛是唐晚给军犬的昵称，这点凌南记得。 那匹捷克狼犬除了特定几人外，对外人一律凶神恶煞趾高气扬的模样。 唐晚以前帮忙时极喜欢逗弄那条狼犬，现在许久不见，应该也是想念备至的。 然而军犬不能随意抚摸逗玩，要是唐晚同意帮忙，那就那就不一样了。 凌南默默念出局里特意标出加红的字眼心里默默吐槽，果不其然下一刻，女子爽朗欢快的声调盖过一切，“成交！” 凌南：“……”他就知道。 唐晚转转座椅，没关注他脸色，问：“犯罪分子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走私毒品等违禁物品。” “行，回头我注意一下。” 第413章 终止调查，不然后果自负(1) 从电脑登陆论坛，置顶一条赫然为顾深与宁纤纤有关的帖子，标题末端加了火爆字样，评论与转发早已过万，向着愈发严重的方向发展。 “一中不良校霸约会三中女友？女方确诊已怀孕！” 帖子楼主瞎扯了一番编出顾深与宁纤纤的玛丽苏校园故事，内容并不讨人注目，燃爆的关键是最后放出了几张实打实的两人合照。 照片有两张，第一张是宁纤纤垫着脚尖凑到捏着手机的男生一侧，他们两人于黑暗中，手机屏幕亮着，因为错位拍摄，姿势看起来十分亲昵。 男生只拍了个侧脸，五官轮廓深邃，下颚线线条凌厉分明，特征性显着。 即便昏暗的拍摄下，仍能明显地彰显出主人的身份。 而另一张是一中小树林里这样拍的，比前一张清楚。 照片里是绿荫掩映的下午，宁纤纤指着顾深表情咄咄逼人，仿佛在生气，青筋暴起。 顾深背对着镜头，发型与宽肩窄腰的黑衣装扮很容易认出来。 下面评论已经炸开锅了。 “那个侧脸背影是深哥无疑，铁证石锤！” “楼上你说话注意一点，就凭这点就能认出深哥的话，那世界上凡有一点的深哥特征的人都是深哥了？” “别吵，我看顾深打球那么多年，这个背影铁定是他！” “口区，顾深居然喜欢这种货色？还有人家肚子搞大了，呵呵，果然长得帅的都是渣男。” “听说顾深还是打市赛了，这种风评的人还有脸去？” “都别逼逼，凭两张照片就认定了宁纤纤肚子里的孩子是顾深的，那我和深哥拍两张照片说他是我老公的有人信不？” “楼上观点赞同。” “观点同上加一。” “加。” 不知为何，原本平常伏低做小的绝大部人居然开始攻击顾深。 “别不信啊，顾深除了宁纤纤还对谁关系那么密切了？你举个例子看看。”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这他妈叫近？？” “卧槽，那么乱，我默默吃瓜好了。” 快速扫过屏幕一列，所有评论好坏参半，暗地里却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将风潮推向劣势。 于玖玖敲着书桌移动鼠标向下滑去。 她记得顾深虽然人狠厉阴冷，可树敌实在不多，她在一中时，他也就打过几场架，人品上几乎受到了一中所有人的尊敬。 这会评论里约莫也有其他学校看不惯他的，也许也有挨打了趁机报复的其他男生。 可是……这一大波黑为什么恰巧赶在了这个时候，是什么推动了吗？ 于玖玖重新点击两张照片，照片中的顾深打扮眼熟，她细细思忖一会，才记起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去电玩城那晚顾深穿的那一套衣服。 照着这张照片的街景，于玖玖眯眼，拍摄时她应该是在买甜筒。 也就是宁纤纤初初向顾深搭讪的时候。 “滴”地一下，评论最新一条的关键字眼吸引了小姑娘沉迷不悟的注意力。 “我记得深哥有个小女朋友的吧，他小女朋友是他同桌，长得像小仙女，跟宁纤纤半毛钱关系！” 第414章 终止调查，不然后果自负(2) “理智点行吗？全一中人都知道于玖玖和顾深有关系！别扯宁纤纤！” “宁纤纤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算什么玩意，就前几天因为丑事爆出来迫不及待想找人顶锅是吗？” “深哥在为一中甚至整个城市打决赛，凭什么在这个时候把他推出风口浪端！你们有毛病吧？” 评论语气强烈，虽有道理，可依旧引起广大不满。 网友无脑喷，键盘侠干脆利落地攻击起评论的女孩。 事态严重。 于玖玖深吸了一口气，往下翻过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才翻到了宁纤纤被曝出的怀孕证明。 那是一张对着证明直面拍的照片，当事人的姓名年龄孕检时间一一列出，确实是那些宁纤纤的信息。 于玖玖刚翻回去，评论楼层一句话突然惊醒了她。 “人家不是顾深小女朋友，要是真的是，现在早站出来发话了，用的着你bb？” 鼠标光标定在那句话无法动弹，于玖玖僵住身子，整个人仿佛定住。 她在做什么…… 他们明明吵架了呀，顾深又不搭理她，她为什么那么闲关注他的事。 是他自己不坦白先的…… 于玖玖木木地思忖，脑子里却顿时乱七八浮起一切杂乱的情绪，原本紧绷一条的直线霎时转成结的凌乱毛线球，她抬眸，目光里全是一闪一闪的灯光。 书房的灯好像坏了，于玖玖进门前没打开禁闭的窗，现下灯光扑朔间偶然进入黑暗，她全身发凉，胆寒发竖。 隐隐约约间，一条吐着尖牙的蛇头从昏暗的视线袭来，于玖玖惊吓地摔下桌沿，才发现是个幻影。 为什么……像是真的一样，她还听到了浓浓胆颤的哭泣声，像是绝望地要把她拉入深渊。 不，不可以！ 于玖玖猛地抱住脑袋，将骨子里那种疯狂病态的欲望与想法压制住。 皮肤底下的血液仿佛在沸腾，安静无人的空间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放大，于玖玖闭目，漆黑的世界里却不时掠过带着银光东西的方位。 她不由自主地喘息，大脑乱成一片，那种被蛇爬过全身的触感恶心得让人身体发颤。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 于玖玖死死咬牙，摁住头撞向桌沿保持冷静。 “咝……” 房间灯光一晃，一团凌乱的卷发落在地上。 手机亮起，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挂断几回，于玖玖捏紧关节，接通对方。 对面的人照样沉默一会，还没挂断，撒旦般嘶哑阴暗的声音阴侧侧地笑起，慢悠悠开口：“小姑娘，今天的血好不好喝啊？” 于玖玖咬牙，捏着手里的东西，背后一阵冷汗。 对方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不紧不慢道：“我猜你现在肯定是无助颓唐的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把刀，看着血迹默默不说话准备等会偷偷收拾吧？” “碰——” 视野拉长，地上血迹斑斑，手机被摔在墙上自动挂断，掉落在地上。 屏幕亮起，提示收到新的短信。 “停止所有调查后，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或者你想自己朋友活得下去的话。” 第415章 百密一疏(1) 第二天，临城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尤为瘆人。 于玖玖从画室拿了周五的画稿，手心捏着u盘用百度搜索网吧。 “玖宝？”听到疑惑的询问昵称，小姑娘一转身，发现不远处的许若葵后，抿唇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里呀？”她乖乖问了一句。 再不动声色收好东西，把帽子往前掀开，卷发飘逸，露出的一双眼睛澄澈晶亮。 “我刚回学校还了本书。”许若葵走近过，瞥了一眼她的黑衫长袖，有点纳闷，“天气还不算很冷呀，玖宝你穿长袖干嘛？” 临城的天色是阴沉，可气温不低，闷热裹挟着整片大地，连许若葵都禁不住想买冷饮的欲望。 “啊，出门前随便套的嘛，我不知道天气还很热……”于玖玖歪头睁大眼睛看她，不好意思地弯眸腼腆笑笑，面不改色将受伤的手臂背至后方。 “你呀你。”许若葵点了点她眉心，掠过她的动作似乎没多在意，无语吐槽，“走吧，我带你回家。” 在许若葵心里，深哥不在她得关心玖宝，要不然这小家伙跑丢了难找。 “哎……”于玖玖被抱着肩走出几步，眼神闪了闪，小手拽住她胳膊，“我们再……” 许若葵瞥她。 “再玩一会怎么样？” “玩什么玩？你上回请假手养好了吗？还画画啊？！” 许若葵看见于玖玖从画室出来，记起她上周请假的理由就是划伤手，拧了拧眉。 画画肯定得使力，指不定这家伙又糊里糊涂弄出什么伤。 说着，她忽然想起自己没注意过玖宝伤口，忍不住捏了捏她手腕，就要掀开长袖。 于玖玖眼眸瞪大，急忙收回手故作凶巴巴的模样，“不准碰！” “嗯？？”她这么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让许若葵狐疑起来，不由分说地扒拉开她手腕的长袖。 黑色长袖叠回去，露出一条纤细白嫩的手臂，上面的绷带已经去除，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伤痕，估计快消了。 许若葵当即松了口气，抬眸却见于玖玖气鼓鼓地瞄她。 她哼了一句，揉揉小姑娘的头进行吐槽，“都快好了嘛，藏着掖着做什么。而且你凶什么凶，再凶下回不给你买甜甜圈了。” 于玖玖撅嘴看她，白净的小脸看起来特别奶。 她平常就这样，看得许若葵忍不住弯唇，牵着她手腕离开时压根没注意到于玖玖默默收好另一只手腕的动作。 长袖被挂过的风拂过，隐约可见另一只手臂上方收拾过长的包扎绷带。 于玖玖低眸瞥了一眼，默默无闻。 其实只要她藏得好，没人发现，就没有人觉得她不正常，不是吗。 小姑娘蜷缩指尖，抬头瞟了一眼元气活泼的许若葵，瞳仁底部倒映着少女的身影，抿唇配合地笑了笑。 …… 许若葵整个下午都有空，带着小姑娘逛了大半个城市，最后买了一杯奶茶站在一家网吧门口。 “真的要进去？” 许若葵咬着吸管，默默向身侧的人儿询问了一句。 第416章 百密一疏(2) 于玖玖拿了个u盘，无辜纯善的黑眸闪过认真的神色。 方才逛街时她以绘画课老师要求打开u盘学习一点东西，但是家里的电脑坏了，所以得找个网吧为由逛了过来。 许若葵提过让她来自己家，于玖玖不肯，声称自己累了，心里默默思考这样行不通。 既然z的人已经攻击了贺长情的电脑，那么为了消除视频，除了对于家以及于玖玖之外，大概也会对她平日不多的朋友进行监控。 而她今天绕了大半个临城，就是随便甩掉对方多余的眼线及时查看u盘。 于玖玖觉得，今天之内，拖的时间越长，u盘越危险。 现下已经临近下午，时间所剩不多。 “那我必须得陪你进去。”见小姑娘小脸上充斥着肯定，许若葵瞥了一眼昏暗内部的网吧，拧着眉头发话。 按理说未成年人是不允许进网吧的，可这家网吧居然胆大包天地偷偷顶风作案，里面不知道堆积多少流里流气的人。 许若葵实在放心不下，决定陪同，表情丝毫不允许小姑娘抗拒。 于玖玖犹豫一会，点点头，“好叭。” 进了网吧，里面的光线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付了一个小时的钱，许若葵连忙找了处较为干净整洁的桌面让人坐好。 开机，重启。 于玖玖瞥了瞥四周，垂下头不动声色地掏出u盘。 “瞧你那样，明明是查看老师发布的学习任务，却跟做贼一样。”许若葵替她开机，凑过来小声说话。 于玖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许若葵被她懵懵的表情萌到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观察周围环境。 平心而论，这个网吧便宜是便宜，二流混混不少。 许若葵就扫一一圈，已经有四五个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冲她吹起口哨。 许若葵忍不住蹙眉，默默靠近护着于玖玖，目光再一转，落至不远处刚坐下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与不良少年们同样是黑衣黑裤，对方简洁不同的气质与高大身形成功却吸引了许若葵的注意力。 这样的人还会来这种不用身份证就可以进来名不正言不顺的网吧？ 许若葵才抬眸疑惑地看过去，却见男人眼神淡淡地转来，似乎不经意掠过她们这边一眼。 也就唯一一眼，许若葵心下一惊，手心下意识捏紧。 冷，绝对冷淡的眼神，虽然戴着口罩，可他眉骨间的不屑与讽意一览无余，让平常不多见的许若葵惊了一瞬。 “若葵，怎么了嘛？”许若葵的异样于玖玖很快看出来，她分神注意了一下，没察觉到什么。 u盘插进去才发现是文件压缩形式，于玖玖点击解压，拿过桌沿买的奶茶喝了一口。 网吧的网着实差，等了一会连百分比还没出，于玖玖敲了敲太阳穴，眉心皱了起来。 她掠过四周没发现异样，倒是许若葵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那个男人刚刚起身离开去了一个方向，玖宝没看见，但许若葵还记得那个幽暗的眼神。 第417章 事与愿违的巧合，称之为狗血(1) 现在人不在紧绷吓到的情绪放松下来，喝了大半杯奶茶后生理需求也明显。 “我去上个厕所，你注意点身边的人呐。” 许若葵上厕所的临走之前还不忘细细叮嘱着专注于电脑的小姑娘。 于玖玖瞥过终于有百分比的进度条，松了口气，认真地点点头。 许若葵放心一走，原本狭窄被遮掩的视线全部清晰过来。 于玖玖在等进度条，偶尔敲敲桌沿，仿若漫不经心地等待防御着什么。 约莫半分钟后，周围发生了点异样，她抬眸，恰好与从网吧深处的小廊走出的口罩男人迎面对上。 于玖玖没见过当初火锅店那晚查询她信息的男人，但也听凌南私下提过。 现下凌南在外国还未回来，她刻意瞟了对方两眼，一抬头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迈至门口，毫无任何奇怪的举动。 于玖玖凝眉，想起男人先前淡淡轻佻的眼神，眉眼低垂下来。 其实这只是一个残缺甚至可能毫无线索的视频，也许她们压根查不出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 可z的人还为之多此一举黑了贺长情电脑……所以该说z谨慎聪明呢，还是骂他老谋深算深谋远虑呢。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如果刚才的口罩男人是z的人，应该会立即想办法阻止她吧。 于玖玖敲敲太阳穴，眼神一闪，抬起头静静观察男人离开的身影。 许是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一刻不停，逆光的通道处只看见那男人按按口罩，特意回眸睨了她一眼。 光线刺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于玖玖眯眸，只注意到他很快便若无其事地离去。 他什么也没有做，懒懒散散的模样，口罩上方露出的五官平淡无常，与那种通宵整夜的人没什么区别。 进度条连40%都没到，于玖玖捏住指骨忽的起身坐至许若葵的电脑座位，纤细的指尖立即在键盘上快速运转。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敏感多疑了，可她还是决定去防御系统看一下。 “还没弄好嘛？”许若葵回来时只见到小姑娘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问了一句，瞥了瞥于玖玖的座位，干脆搭在椅背看。 视线掠过进度条，许若葵摇摇头，无奈叹息：“这玩意也太慢了吧，估计还得等十分钟呢。” 于玖玖闻声回头瞄了她一眼乖乖点头，目光又转至全是代码的屏幕间。 许若葵跟着看了眼，懵懵得看不懂，以为这小姑娘新学了什么授课传递信息的功能，便坦然端起自己的奶茶吸着两口，发现喝完了。 “你可以喝我的呀。” 于玖玖偶尔注意许若葵的举动，察觉过来将自己的那杯递过去。 许若葵顿时警觉了，捏了捏她白嫩的脸，不客气道：“我要是把你这杯喝完了，你待会是不是又想找理由买一杯新的啦？我就不！” 卷发小姑娘不说话，抬起澄澈无辜的眼眸看她。 平常玖宝犯错时也经常这样无辜地看人，要不是清楚她表里不一的性子，很难揣测出是真是假。 许若葵噎了一下，揉揉她的长发后摊开手，准备不吵她了，可还是感觉喉咙干燥得不行，“……算了，我找找饮水机吧。” 第418章 事与愿违的巧合，称之为狗血(2) 网吧电脑排列末端的空地角落安有饮水机，许若葵扫了两圈才注意到，眼神一亮。 于玖玖才弄好防御系统，余光人影一闪，身侧元气的少女已经奔了过去。 小姑娘弯唇，无奈地笑了笑，视线掠过进度条——已经完成70%了。 网速变快了，防御墙做得也很好，对方只要试图攻击她的电脑，防控措施立即安排上。 反应迅速得不留余地。 可……于玖玖捏了捏眉骨，还是端过奶茶喝了一点，眉心有些忧虑。 明明防御完备，每当进度条前进一步，她心上的弦便立即拉紧一分。 等到进度条达到90%，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屏幕，内心无声安慰自己。 ……这只是一个无意删掉可能什么线索都搜寻不出来的视频，对方不会处心积虑地针对这点的。 而且她绕了许多圈才溜进这个网吧，所处的地方杂乱多人，应该没什么障碍。 ——可惜事与愿违的东西总会发生，人生总会有戏剧性的一幕经历，这种不愿承认的巧合代表，称之为狗血。 这是唐晚教于玖玖散打时无意提过的一句话。 她说过，这种定律很难逃过。 今天……可以吗？ “玖宝！” 于玖玖愣神思考着，听到远处的许若葵扬声轻喊。 小姑娘疑惑地抬眸，注意到绕过杂乱狭小的走道溜来的许若葵，连忙抬起手挥挥，让她在人群中把位置看得清楚一些。 就几分钟间，网吧似乎有人游戏打赢了，一大伙兄弟堵在一块儿，让端着两杯水匆匆奔来的许若葵躲避得有些吃力。 于玖玖身侧的人影一晃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歪过脑袋眨眼，捕捉到熟悉的身影还在几米外，忍不住轻声提醒：“你小心点。” 嘈杂声太大，许若葵似乎没听清。 几个高壮的少年看了一眼电脑的游戏界面，忽的蹦回后方，于玖玖睁大眼睛，瞳仁倒影出倩影，随即措不及防地闭上。 “嘶……”她倒吸一口气，被热水泼到了双眼。 忽如其来的注水感让眼睛充满不适，小姑娘无措地站起来，抬手堪堪扶住险些摔倒的许若葵。 “若葵，你没事吧？” 于玖玖凝眉眨了眨眼睛，烫意让她嗓音多了丝刺痛的破音，可她抚掉水迹，闭着眼睛不忘询问许若葵。 “我、还好……”许若葵许是被吓到了，怔忪几秒候连忙抬手观察于玖玖的伤势，“你没事吧？眼睛！眼睛怎么样了？！” 强烈的不适让于玖玖抬手揉了揉，摇摇头往后退步正欲抚着椅背，倏地撞到椅脚摔在地上，视线晃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明。 “玖宝，玖宝？你眼睛还好吗？”许若葵没受伤，赶紧蹲下来扶住她。 恍惚了好一会儿，于玖玖突然察觉到不对，眼睛稍微看清，她立即慌乱地推开椅背凑到电脑处。 旁边的不良少年先前见了这一幕突发情况也是一愣，他们不学无术没良心惯了，这会注意到人站起来便一哄作散，只剩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在默默站着观看。 第419章 黎明前的夜往往是最黑的(1) 于玖玖撩开湿漉漉的遮眼卷发，双手撑在桌面死死盯着黑屏的主机。 键盘一侧溢满了水迹，她心头仿佛被细碎的寒冰砸中，冰冷裹挟着大脑还未反击，身体已率先一步低头查看不小心被泼了水的u盘。 湿了……u盘坏了……屏幕都是黑的…… 于玖玖连许若葵着急的询问声都听不到了，抿抿唇神色严肃地将u盘上的水擦去，查看服务器重启主机。 屏幕不亮，她立即将擦干的u盘插进另一台电脑。 三秒、五秒、十秒…… 时间仿佛在人的心跳上来回奔走，七上八下的感觉让人生寒。 电脑屏幕没有任何插入键盘的显示，于玖玖失力般蓦地倒在软椅上，染了水迹的小脸无声抽泣起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些情况…… 只要接近线索一步，总会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来阻挠。 明明差一点就能查到线索与关键，也是差了那一点，被对方得手后什么都不剩的悲哀最难受。 这次她防御了所有，原以为线索能好好出来，意外便发生了。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戏剧性的一幕总会经历的，不能承受的人骂它狗血，然而也无可奈何。 别人都在期待曙光，却不知道当曙光出现的前一刻，最为临近它的，是坠入地狱深不见底的黑暗。 黎明前的夜往往是最黑的，投不进光，像绝望的鲸唤。 “u盘坏了吗？查不到信息了？” 小姑娘的泪如崩了的雪山般汹涌不停，许若葵慌了，嗓音里倏地带上莫名焦急的哭腔，“玖宝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别哭好吗？” 她自责不停，于玖玖木木地坐着没有丝毫反应。 女孩眼睫碎发都是未擦干的水迹，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朋友。 许若葵犯事时嘴笨，说出的话最不中听，识相地没出声。 她本就最心疼于玖玖，头一回看见小姑娘因为自己哭了，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摇摇头，表情由猝不及防转为愧疚难过，眼底对于玖玖的心疼一览无遗：“玖宝对不起，我特么……我待会带你出去吃甜品自助餐好不好，别哭了行吗？我特么……为什么要喝水啊，我嘴巴怎么那么抽……” 说着说着，许若葵哄不了人，一气之下倏地又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掌声把原本沉溺在自己情绪里的于玖玖惊回神。 小姑娘唇一瘪，意识到自己的负面情绪又隐隐露出，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稳住自己的异样，擦擦眼泪握住许若葵的手腕就骂，“你干什么啊！我就是……” 许若葵咬咬牙，不说话，乖乖站好。 于玖玖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哭吓到她了，察觉到少女手足无措略微拘谨的动作，如平日一般蹭蹭她抱住，缓了情绪才软软解释：“我就是……被水泼了一下子不适应眼泪飙出来的……我没有哭……u盘其实……” 她抽泣了一下，通红的眼睛顶着许若葵，含着鼻音开口：“……你别打自己……” 第420章 黎明前的夜往往是最黑的(2) “u盘……”于玖玖顿了顿，“u盘没什么事的，就是一个普通文件而已，我回头让老师微信再发一遍就行了……” 于玖玖说话软，此时此刻还含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与鼻尖红红的，还自以为别人不懂一般小心安慰许若葵。 许若葵闷声一会，忽然沉默地回抱住她，仿佛在努力安慰自己。 这小丫头明明刚才伤心地要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一般，可才过了几分钟，发现她打自己后又连忙稳住情绪安抚她…… 小姑娘的委屈还没发泄够呢，居然舍得压抑自己来哄别人……这是得多懂事多招人疼。 许若葵无声叹了一句，先前急出来的眼泪滑落，掉至小姑娘湿漉漉的卷发间，没人察觉。 蠢丫头。 于玖玖蹭人黏了好一会，再松手抬眸时，眼神恢复一点。 眼圈还很红，眼底的星光熠熠生辉。 重新坐回位置，电脑桌湿了，许若葵摸摸于玖玖的脑袋拿纸巾收拾。 这个网吧打游戏通宵的都是不成年的小弟弟，对于他们来说，与其看无聊的起哄闹事，不如趁时间多玩几把局争分夺秒地打游戏，压根没把太多精力投放至她们两人间。 于玖玖吸吸鼻子准备解除防御系统，没想到许若葵摔倒时在键盘上按到什么，她专心致志地输入代码。 电脑屏幕卡顿一下，莫名黑入了一个监控视频。 于玖玖顿了顿刚想退出，目光随意朝界面瞥了一眼，将里面的一男一女熟悉背影揽入眼底。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许若葵凑过来关注地瞄了一眼，率先提了一句，“咦，玖宝怎么回事？这视频是医院的吧？你哪里来的？” 于玖玖没应，摇摇脑袋佯装不知道。 若葵那么元气活泼，还是不要让她了解太多阴暗的东西比较好。 小姑娘软声慢吞吞回了一句。 许若葵当真，安抚地摸摸她卷发，眼神瞟过视频里侧头的女生背影，忽的眯眸，“玖宝，你看——这是不是宁纤纤啊？” 这么一点醒，于玖玖动作小幅度一僵，莫名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确实有点狗血，闷着头思考不说话。 许若葵是没见过宁纤纤的，可凭这个三中女校霸混迹多年的名声来说，她也不是没听过人家貌美如花的传闻，只是从未见过本人。 可这几日宁纤纤与顾深牵绊在论坛上占足了头条，照片也被人扒了出来，清一色美艳绝伦的熟女照。 和于玖玖那种素颜小乖软的惊艳不一样，轻熟女也是极受男生喜爱的一种类型。 顾深本就是清冷凉薄的代表，五官凌厉下颚线条修韧分明，周身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成熟气质与吸引力，与宁纤纤的熟女合照看起来莫名登对。 许若葵不管，她站玖宝这边，经历过方才一番波折后，更是心疼身侧的小姑娘，连带着以前对顾深玖宝的平衡天平直接歪了一大截到后者那端。 先不论顾深是死是活，她瞪了一眼视频冲另外一男生里笑得美艳的宁纤纤，径直骂道： 第421章 不要动我的鸟(1) “这两天宁纤纤在论坛上牵扯已经够多了，怎么现在还在招蜂引蝶，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谣言是假的吗？”许若葵喋喋不休道。 于玖玖抿唇，揉揉眼睛抬头去看。 监控确实是在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处，熟悉的布景让她思忖两秒便回想起来。 与宁纤纤说话的男生大约一米七左右，即便没什么顾忌，他们的动作却还是亲昵得恰到好处，不失本分的关系让人琢磨不透。 男生侧眸间，在镜头下露出半张脸。 有点眼熟…… 于玖玖眼神一闪，脑海莫名回忆起自己前几次遇见宁纤纤时那个护着她的戴口罩的耳钉男人。 很明显，现在站在她身侧的不是那个男人。 而且虽然都戴着口罩，可那个男人与方才网吧里的那个也不是同一个人。 于玖玖记得，耳钉男人眉眼虽不精致却也不普通，剑眉偏凌厉，透露出来的那种气质莫名与众不同。 像是在道上混的有头有脸的人。 “咦，宁纤纤来医院干嘛？她……那张孕检单不会是真的吧？” 许若葵低声疑惑道，惊讶地碰了碰于玖玖。 小姑娘之前被淋了半杯水，头发都没擦，许若葵注意到她傻愣愣不理的模样，凝眉从随身包里掏出小毛巾给她揉乱顺毛。 于玖玖被揉头，含糊发懵地应着，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一亮，许若葵瞥了一眼念给她听，“苏翎跃问你在c市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苏翎跃……对，苏翎跃！ “唔……我想起来了。”于玖玖扒拉下脑袋的毛巾，圆亮的双眸露出来，原本懊丧的情绪消散不少，“就是他！” 许若葵：“嗯？？？”她怎么听不懂她家宝贝在说什么。 许是她表情疑惑过重，于玖玖看看她，又依赖地抱住人，瓮声瓮气道：“苏翎跃那个臭家伙第一回见面跟我干架时，在旁边起哄的就是这个男生。” “啊？”许若葵不确定地看她。 于玖玖眨眨眼，歪头。 其实她记得也不太清了，脑海里已经约有那人的剪影，以及苏翎跃当初厌世不耐地一喊—— “张成毅。” 她点了点头，许若葵便毫无理由地信她。 “那那那……” 当初打架那会儿许若葵她们不在场，于玖玖是事后连带着顾深被抓的。 许若葵顺毛，眼神一闪抬手在键盘上操作按了摄像录屏。 回头对上小姑娘疑问迷惑的目光，她温声道：“那我们可以把录屏发到论坛，让事实止住败坏深哥的谣言。” 不管宁纤纤是否怀孕或者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顾深的人品在她们这都有保证。 可一码归一码，网络会毁掉一个人，即便是子虚乌有的事，被不知情跟风闹起来也不容小觑的。 面对不断发酵的评论，当务之急是快点澄清事实。 可顾深现在在c市训练，电子产品应该都得按规定上缴。 压到今天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或许压根不清楚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风风雨雨。 不过，这只是猜测。 或许他另有计谋？ 第422章 不要动我的鸟(2) 反正顾深不管不代表许若葵放心。 关于宁纤纤的事再怎么造谣可能都比不过她的玖宝重要。 然而因为网络上键盘侠的胡言乱语，已经有一部分污言秽语开始波及了玖宝。 而宁纤纤与张成毅的并肩出现，有可能化为转机。 这么想着，许若葵慎重凝眉，看向位置里坐得端正的女孩，抬手拿起她脖子上的毛巾给人擦头发。 听到顾深的称呼，于玖玖捏捏手指不吭声，头又垂了下来。 他们两个冷战有好一段时间了，互不搭理死不服软，都是倔强的主。 许若葵轻轻叹息，记起方才u盘进水小姑娘眼圈通红泣不成声的模样，内心复杂心疼，凑过去小声安慰：“玖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粉雕玉琢的女孩卷翘的羽睫颤了颤，似乎有些犹豫。 “我们现在就走？”许若葵问。 几秒钟后小姑娘抬眸认真的看看自己位置的那台黑屏的电脑，摇摇头。 “怎么不去？肯定有你爱吃的甜点呐。”许若葵想哄她，看着爱不释手的甜食头一回被抛弃，疑惑再问一遍。 她明明看到这个小家伙跃跃欲试的模样了。 于玖玖瘪嘴不说话，下一刻一道严肃熟悉的声音响起。 许若葵想了想，片刻后才发觉是前台付款时的招待的音调，只不过压低了许多，像是要算账：“走？” “你们两个想去哪？！” 许若葵掠过黑屏电脑以及白净娇小的于玖玖，忽的瞪大了眼睛。 —————————————— c市郊区赛场。 外围两座耸立的山地间新建立了一个空阔环绕的机车赛场。 蔚蓝盈盈，白云半布，普通比赛专用的浅色赛道绕着几处青葱草坪布局展开。 几只不染纤尘的洁白鸟儿低头啄地，剧烈的轰鸣声急速奔来。 川崎h2机车上的男生一身全黑机车赛服，头盔遮面，下颚线条冷硬，压弯越过对手的眉眼漫不经心。 绕过半圈，后方加速驶来了几辆黏尾的家伙。 他不悦地“啧”了一声，眉骨一沉，再次旋转压弯时倾身稳势，雷霆电闪的疾风掠过短寸的杂草，车轮激起了火花把啄地的白鸟惊到飞起。 仅有的几只扑朔在半空叫了好一会，后面才有机车驶来。 五公里赛道，两分五十秒。 一瞬间，川崎h2率先停在装饰简洁的机车大厅。 白日微弱的灯光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光，身材修长直韧的男生慢条斯理地抬起长腿跨下机车，泛着冷光的头盔随手一摘，径直丢向气势汹汹迈步跑来的少年。 来过赛场的人都知道，那是大厅经理最不好惹的小儿子，脾气暴躁爱挑刺。 寻常人看到他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到他不高兴就没比赛奖金了。 大厅“哒哒”作响，小儿子卡其色衬衫配同色系休闲裤，眉头拧的要打结，抬手按住丢来全黑头盔，抱在臂膀暴躁如雷：“说了多少遍不要动我的鸟！！我的鸟！小爷的鸟是澳大利亚新引进来的，才几只！珍贵的很！不要动不要动！” 第423章 玖玖的备注是什么(1) 顾深淡淡瞥过去，他心口的怒火愈发膨胀。 “你开那么快干嘛，那速度是想让我吃烤鸟吗？！！” “我以为你想。” 暴躁老弟对上冷硬大哥永远没辙。 沈之安气的说不出话。 顾深指腹按在头盔系着留下的痕迹处，眉心微敛，直直迈向换衣室。 待人走远，他原先放在木桌上的手机响了，沈之安“哎呦”一声，瞥向换衣室紧闭房门的那端，偷偷捏起手机。 屏幕亮起，来电的备注不似他往日风格，沈之安“啧啧”惊奇两句，擦擦眼睛按下接通。 “喂，哪位啊？” 对面似乎轻喊了一句，沈少爷疑惑，嗓音一点都不正经。 通话的另一边，夺过手机的于玖玖凶巴巴瞪了一眼许若葵，听到陌生的少年音也是稍微一愣。 “打、打错啦？” 她迟疑地轻轻开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听得对面也是一愣。 “卧槽？？？” 沈之安立即别开手机瞪出铜铃大眼，满脑子疑问加感叹号。 这他妈是个女孩子？！ 顾深通讯录除了他妈居然还有女的活性物种？？ 他呆了。 对面良久没回复，于玖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备注还是方才令她惊慌失措的名字，可是声音……明显不是本人。 顾深的手机不在他本人那里？ 身侧闯了祸拨出电话的始作俑者许若葵同学双手合十求原谅，见她疑惑才凑近一看，什么都没听清，“哒”地一下动静，对面挂断了。 许若葵：“……” 虽然只匆匆听了一句，可是那个一惊一乍的少年音无形中透露一种嗅到天崩地裂盘古开荒的神奇错觉。 于玖玖咬着果冻吸管，抬头看向屋檐外的雨迹，又默默收好东西蹲回原地。 她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只是今天秀气的眉微敛，有点不高兴的模样。 许若葵知道原因，忙不跌地来蹭蹭讨好，“玖宝我错了嘛……我没想到那个备注是深哥的号码……我跟你发誓，我以为是浅浅的！单纯想让她送雨伞过来而已！呜你信我嘛。” 回想一下，网吧所在的那台电脑原本就有使用障碍，一不小心卡机黑屏是常有的事，这也就是那帮不良少年众所周知的一点。 许若葵之前还纳闷周围座位少人网慢还卡那么多缺点，待水一泼，网管板着脸就想把责任推到她们身上。 幸亏还有个老实本分的少年帮忙说话，被戳穿的网管当时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见于玖玖她们两个是未成年，摆摆手直接把她们撵出去了。 反正东西有的没的都已经弄完了，许若葵上周的稿费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拐于玖玖去自助餐厅。 餐厅去完再买了一些饮料，燥热的气温伴着闷雷，雨下得猝不及防。 离商场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周遭许多店铺没有开门，堪堪找到了一处屋檐较宽的关门屋檐，倾盆大雨当即汹涌而来。 于玖玖在网吧里被失手泼了两杯水，再淋雨恐怕会感冒。 半个小时后蒙蒙细雨未停，许若葵记起躲雨之际小姑娘还淋了不少细点， 第424章 玖玖的备注是什么(2) 换了衣服安抚人的同时正欲给苏浅月打个电话，不知怎么就拨到了顾深那处，然后……被板着脸的女孩顺雷不及掩耳地抢了回来。 幸好对面接的不是顾深，不然玖宝准炸毛。 毕竟主动打电话这事听起来像是她服软认错一般。 总之一句话，这两人傲娇到现在都不肯先说软话。 明明互哄两句都能和好的性子，偏偏都不。 许若葵无奈，替于玖玖整理好半湿的卷发。 小姑娘哀怨地投来一个眼神，许若葵蹭蹭玖宝，把后者平常爱撒娇的举动展现出来。 于玖玖鼓着腮帮子看她，下巴搭在自己膝上，半响才慢慢吞吞地回答，“……备注是动画片里整天找茬的那个狗的名字，它那么招汤姆嫌弃，怎么可能会是浅浅……” 小姑娘鼻音重，吸吸鼻子的抽泣，有理有据的模样把人心都萌化了。 特别是现在蹲在地上，像极了在幼儿园坐在滑梯口等了许久家人还没来接的委屈小朋友。 许若葵哪里还敢说重话，目光一转发现小朋友又不理她了，乌黑的眼眸转转，打开手机翻玖宝最近的朋友圈愿望。 她知道，玖宝生气归生气，面子也是一样要的。 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于玖玖担心顾深看到记录当她率先服软认错，可她没有错，生怕今天以后在人家面前硬气不起来，想先立威严了。 许若葵叹息，抱紧身侧软软的一小团翻过一系列的动画片视频开始认真地搜索关键词。 于玖玖的朋友圈很早以前都是温媛在管理，而且她极少发日常，不一会便被许若葵翻到了温媛以前发出的玖玖的舞台表演照。 照片上看来约莫也就初一左右，于玖玖那时候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鼓着小嘴巴看镜头，仿佛在碎碎念，生动活泼的表情看起来又乖又萌。 许若葵心里呐喊，连忙翻砍后面的相片。 其中还有一张照片背景是红幕布，女孩穿着一身惊艳的民族服饰，头戴同款碎晶配额，纤细白嫩的手腕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银手链别成花枝盛开的姿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漂亮得像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太太太……太好看了叭。 许若葵忍不住一把抱住身边的小家伙，感受到真实感，眼睛扑朔扑朔不停。 “玖宝，你以前好可爱！” 于玖玖懵了一下，余光瞥到她亮起的手机屏幕，探手按住她，小声反驳，“别以为你这么夸我我就会原谅你刚刚犯的错。” “好好好，”许若葵点头，可能连玖宝说什么都没过大脑，忍不住掐了掐她嫩嫩的小脸，“你长得可爱，说什么都有道理。” 于玖玖：“……” 她无语了，片刻径直掰过手机脑袋凑到跟前认真打量了照片，不一会摇头佯装身经百战地点评，“姿势僵硬，动作生疏，镜头感没掌握好，唯一值得赞扬的就是那套民族风衣服。女孩不好看也不可爱。” 许若葵：“？？？” 宝贝那是你自己，不能这么黑自己的！！！ 第425章 去打仗，不要爱人(1) 于玖玖不知道许若葵在小声念叨什么，揉揉眼睛，注意到照片中那条闪闪发亮的手链，软声道，“衣服是租的，手链我还有。下回带给你看看呀。” 不仅是衣服服饰，照片中的头饰与手链都是锦上添花的设置。 最后一个视频是翩翩起舞的时刻，女孩倾身抬腿，腰上的相间细链随红衣裙摆的旋转漾出漂亮的涟漪。 一颦一笑间翩若惊鸿，五官惊艳的小姑娘抬手别在耳侧，银色吊坠闪闪，手链在光线下映出星光。 “叮当”一声，精致精雕的小弯月坠晃在眼尾之下，衬得星眸明媚动人。 “嗷！” 许若葵看完，忍不住冲玖宝吧唧一口，末了还帮睁大眼睛的小姑娘擦擦，豪气道，“都听你的！” 人她都拐到了，手链看不看可随意。 于玖玖：“……” 放在小姑娘手腕的臂弯被轻轻掐了一把，许若葵疑惑，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许是无聊，于玖玖瞪她，板着脸认真继续前面的话题，“这条手链是我自己的。” “……噢。”许若葵点点头。 视频是特写拍摄的，缩小间距时隐约可以发现几个小朋友里就小玖玖的手链特殊好看，完全不像临时租聘的粗糙廉价制品。 于玖玖歪头，默默补充，“因为老师一时不小心把我的那条手链弄丢了，赶着表演，妈妈就把手链拿出来给我啦，效果还不错。” 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喜欢闪闪发亮的小饰品，那条手链是温媛早先给于玖玖准备的小礼物。 她准备的礼物精心漂亮，手链也在舞台上临时发挥也很好。 意料之中，于玖玖确实很喜欢那条手链，小月亮是定制雕刻的，结合了复古与浪漫设计的边缀花纹，令人爱不释手。 后来被收藏在玖玖的秘密盒子里，谁也不敢看，宝贝得很。 尤其是温媛去世后，偶尔想想她，于玖玖就会拿出来盯着发呆。 “可是最显眼的小月亮挂坠下舞台后被我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雨隐约有增大的趋势，于玖玖稍微退缩一点，收好脚尖凑近与许若葵咬耳朵。 演出那晚来了许多临校的表演队，于玖玖的舞蹈排在较前面，下场时碍于时间稍稍赶促，她穿过熙熙攘攘的同龄队伍感觉手腕被牵扯了一个幅度，之后换衣服时才发现挂坠不见了。 其实手链除了主要挂坠的小月亮，还装有许多别致的碎星星，即便月亮没有，整体也不会突兀。 可知道是温媛准备的礼物的小姑娘当然晚就急眼了，任妈妈怎么哄也没用。 小家伙匆匆绕过舞台周围寻找时险些被人撞倒，在人群中是一个戴着连衣黑帽的男生把她扶住才堪堪避免踩踏事故的发生。 “……少了个月亮，但还是很好看的。” 左右都是被妈妈哄过的小孩，于玖玖现在平心静气说出来，已经没什么芥蒂了。 许若葵点点头，给她戳了一瓶旺仔递过去。 见她弯眸满足地捧着喝，稍稍放宽心。 “真的找不到嘛？”许若葵问。 第426章 去打仗，不要爱人(2) “找不到了……”于玖玖沉吟片刻，舔舔唇瓣，沾了点奶渍浑然不觉，“当时那哥哥大概知道我在找东西，在周围帮忙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就走了。我还没跟他道谢……” 那天晚上光线太暗，男生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 小姑娘才系了个鞋带起身，他人就不见了。 谢谢都没有说，走那么快干嘛呐。 于玖玖习惯性咬着吸管轻轻叹息一句，望着绵绵不断的雨点发呆。 手臂的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她咬过舌尖眨眨双眸，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侧笑嘻嘻的许若葵。 少女在低头刷手机，似乎未曾察觉。 于玖玖抿唇，按住长袖遮掩的部位，悄悄把胳膊收回来。 再次望向雨滴环绕的外界，她的瞳孔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天阴沉沉的，看得她眼底没有光。 对面有撑伞走过嬉笑玩闹的一男一女，小姑娘侧目望去，瞧见女孩笑得弯腰的神情，眼底染了点湿润的羡慕。 天际的阴云密布，一团团的，像极了圆圆的颗粒。 于玖玖低头望望手臂。 药又快吃完了。 她好像……一直都没离开过那种东西。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病不会好了？ 她摇摇头，轻轻掐了掐手臂的软肉，痛觉令人清醒不少。 真的会有人喜欢一个连自己情绪都不稳定难以控制的人吗…… 她愣愣失神。 心头莫名如同山河干涸野草荒芜的荒野之地一般，于玖玖忽然察觉到了凉意，靠着许若葵默默发呆，低头问她，“若葵，你认识希特勒吗？” “认识啊，初中历史就知道他了，”许若葵在看手机，反应极快，没注意到小姑娘低落的神情，轻快地回答，“这家伙煽动了二战，历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全都是负面的。” 于玖玖点点头，没说话，乖乖的。 许若葵前两天还借了一本德国史书查阅资料，现下聊到希特勒也不词穷，按自己观点随意说出口，“不过史书有褒有贬，怎么评价他这个人也不能像吃饭一般一概而论，看个人吧。” 旺仔喝完了，于玖玖晃晃瓶身，许若葵又念叨一句“喝完了？”把东西拿走，折腾了一会疑惑道：“玖宝，你问他干什么？” “也没什么呀，就是上回跟浅浅看过他的资料，一时好奇问问嘛。”于玖玖吸吸鼻子，软乎乎的手重新搭回许若葵手臂。 雨天能掀动消极情绪，她的失神沮丧有点明显许若葵记起了当初苏浅月跟她摊牌时说的话，犹豫片刻，慢慢问，“玖宝，你跟深哥为什么吵架呀？” 于玖玖摇摇头看她，眼神澄澈，熬不过后者的目光，蜷缩成小团抱紧自己膝盖小声回答，“就……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互相冷静一段时间而已……” 她说得轻巧，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许若葵放缓音调，温声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和好呀？” 和好吗？ 其实他们好像和不和好关系也差不多吧…… 于玖玖吸吸鼻子，想起顾深冷淡回眸的眼神，以及干净利落离去的模样，眼圈忽然红了，又死死压抑下来。 她想起来当时看查阅资料时纸张上的一句话。 希特勒说：“建议你还是去打仗别去爱了，因为在战争里不是死便是活，但是在爱里，你既死不了也活不好。” 顾深那么骄傲桀骜不驯的一个人，万众瞩目才是对他的肯定。 她适合在黑暗的房间里把负面隐藏，而他早就选择几里之外的荣耀星空。 不对等的关系，怎么维持。 第427章 我跟她讲道理，她还凶我(1) 临城的中心街央处有个巨大屏幕悬在建筑物上日常播报时事新闻。 下午报时的消息刚提醒一遍，屏幕对面占据优势地位的国际口红品牌大厅专柜里边的柜台小姐与正在擦拭玻璃展架的另一个女人小声交谈。 “这雨下的可真大，天气预报刚才播报台风登陆时间。照这趋势，c市的球赛是不是要推迟了？” 雨天往往是专柜冷清的时候，柜台小姐刚毕业工作不久，向往的男神喜欢打球，她便多了几分关注，尤其对最近热情高涨的c市竞赛感兴趣。 “小戴你悠着点，小心老板来了。”正在擦拭展架的女人转战玻璃柜台，摇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看到没人才接过话题，“……我觉得不太会。” c市篮球比赛的时间是每年规定的，摄像师与电台工作者早已安排得当，除非不可抗力的重大事件，否则不便更改。 况且台风登陆的暴雨天气现在只是稍微波及临城，对于地区较远的c市影响应该不大。 别说推迟，估计过几天雨停了，比赛依旧按露天赛场安排举行。 昵称小戴的女人低头“哦”了一句，默默捧着脸小声道，“不过我挺期待这回球赛的。听说学霸一中终于破天荒进入参赛资格，这个消息大大弥补不了我没看到g的遗憾。” “g？”擦柜台的女人对于比赛对象不多重视，倒记起了小戴说的代称。 “g是c市去年的评委吗？那个破了四位评委单独一席，一举拉掉七中排名的严格评委？”女人问。 “是啊，就是他！”小戴忙不迭地点头。 平心而论，c市的篮球赛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城市特色，它还聚集了各个年龄层次的比赛直播录播，固定的四名知名评委都是专业人员，广泛引起关注。 而评委不是束之高阁的摆设，除了比赛比分的输赢，他们会根据参赛队伍的敏捷度与不足进行评价点评，事后给予建议。 他们打出的分数同样影响来自各个学校的名次，地位举足轻重。 所以于去年半途杀出的匿名评委g成功引起篮球队伍的轩然大波。 为什么反驳批判作假声会高昂不止，因为按照主办方特意要求安排，四人席座多增加了一个，到正式开始比赛g却未曾露面，这一举动刺激发酵了热血少年的不满。 待反驳抗议声达到高潮，比赛结束时g才在比赛晋级中场的监控实拍处通过话筒实名批评了各个队伍的疏忽与技术。 他嗓音沙哑，其评价措辞却犀利严格，专业名词几乎不离，毫无水分的刻薄语言传遍整个赛场与直播平台，不止在场人，弹幕当时都被吓得惊呆了半分钟。 若说四名评委是温婉平和地建议，则g是冷淡嘲讽不留余地地发表意见。 七中的迎球配合姿势与反应默契程度更是被厉声批评一番，排名直接由亚军花落为季军，差距仅仅零点一分。 g因毒舌一战成名。 “而且听说g当时是因为百般无聊才参加的评委比赛，之后被气到了，觉得无聊更好。” 女人笑出声，才收好抹布，大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两名娇小的身影轻轻走进来。 第428章 我跟她讲道理，她还凶我(2) 于玖玖控制情绪的能力除了无端刺激崩溃外还是可以的，许若葵抬头之际，她的眼圈只是还有点红，水润的眼眸已经看不出异样。 不过她还忍不住吸吸鼻子，宛如恹恹的小花菜。 之前被泼了水她就这样，许若葵还有点担心，帮她把长袖抚平捋好，才低头。 她再在朋友圈翻了一会，终于在小姑娘的朋友圈找到几条之前被忽略的萌软文字，看起来超可爱。 “妈妈说世界上是没有圣诞老人与超级飞侠的，她肯定是没有给我准备圣诞节礼物，一点都不诚实，我跟她讲道理，她还凶我。” 那是很早之前的小牢骚，许若葵透过文字中已经能想象到小姑娘鼓着腮帮子闷头打字的模样了，捂着嘴巴瞄了一眼身侧打哈欠的女孩。 于玖玖对上她莫名其妙憋笑的视线，疑惑地扣了留言，末了还是选择闭眼休息。 许若葵继续看朋友圈。 “今天化的舞台妆超好看，连校门口凶巴巴的门卫大爷看到我都笑了，傻乎乎的。” 她忍不住笑。 “原来门卫爷爷笑的是老师画的口红掉了，我的脸跟草莓红一样丑巴巴的，我想要阿媛漂亮的口红……” 玖玖高兴时喜欢喊温媛各种昵称，委屈撒娇时也喜欢这么喊人。 果不其然，下一条小姑娘转发了一个口红品牌的链接，吧啦吧啦认真地吐槽妈妈一番，顺带表白了舞台妆的豆沙系口红，许了个小小的愿望。 “生日快到啦，我想要一只口红，得瞒着宝贝媛媛。” 看到这里，许若葵二话不说趁着小雨牵着人狂奔至口红专销售大厅。 推开门的时候小戴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此时阴暗的天气还有人出门。 不过服务的基本准则还在，她立马弯出标准的八齿笑容招呼顾客。 现在购买口红的人已经不限于年龄性别，小戴犹豫一会，还是选择别开端着旺仔卷发披肩的奶白女孩，微笑对着许若葵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其实也不能怪于玖玖，她年龄本就小，长得幼齿娇弱，看起来不像是对口红感兴趣的小家伙，所以柜台小姐错认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这一问，对象就错了，许若葵瞥了一眼兴奋昂扬奔向专柜的女孩，思忖片刻，点点头帮忙挑选。 正品口红集结的大厅各类知名品牌价格不同的都面面俱到，纪梵希与雅诗兰黛都看过一遍，耳根清净的于玖玖探手指了指黑管精致雕刻的“tomford”口红，眼神难得一亮。 “你喜欢这个？”随意逛了一圈云里雾里的许若葵凑过来问。 她不化妆收藏，不像玖宝一般沉迷专研，所以不太懂。 听到问话，于玖玖点点头，又摇摇头。 样品可以试色，经过同意的小姑娘只是认真抚过外盖边缘，最后默默放下。 “玖宝你可以挑呀，钱不是问题！”许若葵大掌一挥，豪气道。 柜台小姐忍不住浅浅地笑，于玖玖瞪了她两眼，把人拉近小声道：“tom的口红我已经有过啦，现在没多么热衷它。” “什么？？就是那只别人特意送的吧？” 第429章 多半是被偏袒着长大的(1) 小玖玖发完口红链接后的生日过几天便还了愿，小姑娘手背添上口红色系，青色血管一侧的豆沙色显白软嫩，发朋友圈开心得像个向土泡泡的小金鱼。 “你妈妈送的？”许若葵翻到朋友圈时问。 “妈妈不给我买的，但那只口红是她给的。” “嗯？”许若葵有点懵，“不给你买还送你，她自己的存货？？” 许同学内心顿时产生了一种想法。 如果是，玖宝口红收藏爱好的养成，大概是跟她妈妈学的。 “那只不是存货当初，看包装是新款销售，大概是专柜卖的。妈妈说是别人送的，太谢谢那个人了。”于玖玖弯眸，眉开眼笑的小脸灿若桃花。 那是她人生第一只口红，即便温媛给的时候还教育训她不能乱涂，仅仅在手背上试色也能使于玖玖心里满足地放出小烟花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浅浅送的，后来被否定后温媛让她别胡思乱想，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下专柜又出了新款，于玖玖站在大厅柜台一侧认真查看色系，听许若葵的询问点点头又摇摇头。 tomford口红的价位不低，不过也是很实惠，只是于玖玖忽然想起了家里的收藏柜子，试完色后对购买没有多大的欲望。 她今天情绪都恹恹的，极少有东西能吸引完全的注意力。 口红展厅雨天销售一般，人流稀罕，柜台小姐便十分悠闲地扇扇子。 见白白嫩嫩的卷发女孩晃晃脑袋就要离开，她望了望外面的雨势与女孩湿漉漉的前额，忍不住道，“你们要不先留下来吧？” 之前擦柜台的女人端来两杯热茶，两个女孩受宠若惊地坐下，小戴将口红专柜整理完，与人闲聊谈话一会，向来多话的她细致来了，顺带说了值班见过的一个关于“tom”口红的回忆。 —————————————— 大厅中央是整个赛道的液晶摄像，各个方面细节的视频都有展示。 檀红木桌上的矿泉水瓶被打开，换好常服的男生冷眉一挑，侧脸看去发型干净利落，仰头喝水的喉结微动，比平常多了几丝漫不经心。 “太慢了。”放回水瓶，他摘掉手套，淡淡评价第二名的纪录速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要命啊？！” 沈之安没好气道，掐了把手机莫名想起自己的鸟，又炸了。 “五公里赛道，设施过于简单，安全性不强，”顾深淡淡评价，掠过液晶屏幕面无表情地与暴躁少年对视，“这是我参加中最差劲、奖金最少的比赛。” 沈·赛场组织·之·自我设计·安少爷拉着脸，“滚滚滚！” 一侧的雾霾蓝沙发整洁干净，顾深衬衫西装裤加身，懒洋洋地靠在软背看人，眉眼慵懒地掀起。 “你怎么不去当评委玩了，来这瞎掺和！” 沈之安也顾不上手里的东西，径直将挂断的手机扔出去，想了想不客气道，“刚刚有个女生打电话过来了……” “你接了？”顾深捏过手机，不接评委的话题，淡淡睨了他一眼。 第430章 多半是被偏袒着长大的(2) 顾深脸色有点冷，看得沈之安莫名胆怯，脑海里登时回忆起去年那晚大佬冷脸毫不留情怼人的模样。 顾深低调不出场，可那晚语气刺骨低压到其他人都不敢反驳，仿佛他面对的不是直播现场，而是掌握牛羊生杀大权的主导者。 他嗓音因为感冒比平时沙哑，严厉的姿势动作要求让直播一片哗然。 更过分的是，他指出所有的球技点都有理有据，用实力证明了被主办方聘请过来的资格与能力不是空噱头。 成功用g的身份捞了许多粉丝。 但后来其他比赛主办方邀请他就没再答应评委这茬事，理由是评价都不合格的集体太累了。 敢把各个学校的技术队评价得体无完肤有理有据，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有多强悍。 “就、就顺手接了一下，”生怕被骂的少年登时低头怂怂地回答，“那女孩声音还蛮好听的，说打错了……” 顾深不应，抬手解锁，视线疏淡。 通话首项赫然是某个冷战多天的女孩备注，顾深点击回拨，不一会听筒里响起机械女声官方提醒对方占线中的消息。 舔舔牙再回拨两遍，照旧是这种情况，顾深忽然笑出声，眉眼间却冷意明显。 被拉黑了。 顾深一直了解于玖玖的性子，针对一件事如果她自认为没错并且态度明确时，跟她吵架讲道理是绝对没用的。 对待这个小姑娘得顺毛来，给个软糖乖乖引导，若是被说服明白之后就是安然无恙，否则她就会死倔着这点，过后嘴上心里可能会懊恼沮丧，可行为绝不服软。 脸皮薄还要面子，多半是偏袒着长大的。 顾深轻嗤，收好手机。 他在吵架那晚也被惊到了，玖玖自残是真的，情绪失常也是真的，胡思乱想也可以被理解。 只是她明明知道陈娴就在周围，却故意瞒着让他担心。 当他发觉身侧有人时，大脑瞬时高速运转了某些想法，在感受到她不寻常的崩溃之际，他当即明白了什么。 这小姑娘在拿自己当诱饵，使用心里战术诱使内奸。 只是她控制不住伤害了自己，而且谁都不告诉，这一点把他气到了，随即面无表情地甩身就走。 她太淘气失控了，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先吧，过一阵子再哄。 顾深那天晚上想。 冷战几天不见面不聊天，现在难得看到小姑娘打电话过来，他心里压抑许久的某种想法已经蠢蠢欲动，可在发现被拉黑后莫名又气到了。 顾深舔舔腮帮子，对上沈之安心惊胆战的弱弱眼神，起身走向外厅，“第一名的五千奖金照旧打卡里。” “还有，你要是不服，下回我让临城机车小霸王来练练手。” 顾深淡笑，眼底没什么情绪，顺带提了挡锅的苏翎跃一句，直接离开。 余地的沈少爷结舌，半响才慢吞吞地回问一句：“小霸王要来？？？” “卧槽不行不行，”沈之安立马跑至大厅门口从高大的背影喊，“五千块待会就到账，你别乱来！” 第431章 口红与少年(1) 住过临城的人都知道，临城神话球技，小霸王车技，在城市内地私自堪称两大专业招牌。 神话是顾深，另一个就是苏翎跃。 沈之安还不想小金库破产，老实保命还来得及。 …… 玻璃门外雨声淅淅沥沥，小戴瞥了眼雨势，神秘兮兮地扯出话题。 “关于这个口红我可是见识过一个令人羡慕的真实故事的。” “噢，什么故事？”许若葵来兴趣了，笑嘻嘻地问。 柜台小姐瞥了她们一眼，店里没什么人，她们年龄相近友好，便无顾忌地开始唠嗑道：“貌似就在两三年前吧，大概也是这么一个雨天，那个时候不是流行那个什么豆蔻年华的心仪礼物话题吗，上午就有个戴着帽子的一身黑色卫衣少年来给他女朋友买礼物。” 许若葵把正在翻东西的玖宝抱住，后者微微一顿，还是坐好一起认真地倾听。 小戴继续道：“那个少年在柜台站了特别久，挑挑拣拣，来来往往的女孩中他是唯一一个异性，当时我有空嘛，就问了他是否需要帮忙。” 许若葵：“嗯嗯。” 于玖玖：“……” “少年戴着帽子看不清表情，顿了顿，半响让我们拿出一个口红色号，可宁因为是新款价钱超出预期，他犹豫了许久，最后沉默地默默离开了大厅。” 说到这里，许若葵还没嗅出端倪，只好认真听下去。 “第二天晚上凌晨是我值日，才上锁关门转过头，那个男生默不作声地站在我后面，当时还在真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外面的雨特别大，他浑身湿透，连卫衣帽子都软哒哒地垂在后颈，终于路痴脸来……长得很好看，再狼狈的姿态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矜贵。凌晨十二点的钟敲过，他问我口红还有没有剩时，我一摇头，他的骄傲忽然就崩了。” 仿佛金樽佛主突然浮现裂痕即将塌陷，美感被碎痕打破得所剩无几。 “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一个冷硬刚劲的男生突然眼红，我当时就慌了，说还有补货，改天上线的率先安排给他行不行，降价行不行。” 柜台小姐忽然叹了一声，记起那夜少年比如白日的倔强倨傲，眼圈忽然泛红得令人心疼。 他说，“节日都过了，我哪里还有理由送给她。” 这是什么样的爱情，卑微到如此，深刻透骨。 …… “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呀？”沉默许久，同样活跃跳跃的许若葵把气氛打散。 原本难过低压的氛围转过来。 她忍不住问话，尾调含着好奇感慨，“这年头能熬到毕业的小情侣不多，可就凭为女孩买口红这点人家已经够加分了！” 她回眸看了一眼于玖玖，小姑娘登时配合地点点头，捏着先前买的红枣糕津津有味咬了口，其实什么都没听。 衣服沾上碎糕渣，瞥见许若葵无语翻眼的表情，小戴笑了笑，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回忆着说，“当时我和小盛在值班，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年了，但我残存的记忆里的印象真的促使我发表意见，那男孩长得很好看！” “……估计现在和你们差不多大。” 第432章 口红与少年(2) 长得好看这个定义太广泛了，许若葵眨眨眼，还是配合地点头。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的小戴抬头扫了一眼空荡无人的专柜大厅，捂着嘴凑过来小声感叹：“相信我，那男生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像什么……” 她想了一下，忽然拍了一把大腿，眼神一亮比喻起来，“你看过c市球赛不？有没有注意到去年毒舌出名的评委g的声音？他们两个的声音有点像！” 许若葵没回应，于玖玖已经擦过嘴角不停配合点头，也不知道脑袋瓜在思忖什么，浑水摸鱼功夫做得不错。 于玖玖才吞了最后一块糕点，注意到小戴神神秘秘地弯腰，专注力难得分散给她。 小戴：“我可能记得不太清了，可当时同班值日的小盛是手控，她只注意了人家的手……说在翻箱倒柜才找出的最后一只新款付款签名时，那男生卫衣收缩，露出来的手腕瘦削干净，戴了一条黑色绳结手链，与冷白皮肤搭配让她记得很深刻。” 于玖玖也是手控，好奇地认真点头，玻璃门外一瞬闪电经过，惊雷闷声轰鸣。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她隐约听到小戴恍然大悟回忆的话语。 “噢她还说男生戴的黑色绳结手链还配着一个挂坠，小巧特别，是个纯色的小弯月，外沿还点缀着精致雕刻的花纹。” —————————————— 台风不登陆c市，影响也还算有一点。 c市下午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分店的口红专柜大厅平淡人少。 作为值班的小盛无聊刚重新刷了一遍球赛，听到g的声音，莫名回想起当年那个雨天买口红的少年。 她记得对方手腕上的小月亮很好看，复古雕刻花纹末端隐约有弯曲的痕迹，似乎是在地上受过挤压造成的。 然而他戴的时候很小心，抬手间还让小盛瞧见了他卫衣卷下手腕露出的纹身。 他手背回几厘米处有一串显眼英文，纯黑编排，看起来深邃动人，尤其是含义。 “mylittlemoon.” 我的小月亮。 挂饰与灯光碰撞时，明亮光线下稍稍可见海蓝宝石般的涟漪光芒，令人心间一颤。 小盛知道，其实这种挂饰适合女孩子戴，可他戴得也十分相衬，冷白的肤色与淡色的光芒相得益彰，没有违和感。 “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月亮。”当时当时在填写购买者vip服务信息的时，她多提了一句。 少年似乎瞥了她一眼，淡然地颔首作为回应。 “这是你妹妹买的吗？” 店里除了门外的小戴没什么人，小盛无聊便多说一句，原以为冷淡习惯置身之外的男生不会开口。 小盛收拾包装时，却冷不防听到一句低沉的回复：“不是。” “啊？”小盛顿时愣了一会，身体先于大脑率先反应，她尴尬地笑笑，接过话题，“那可能是你母亲的吧……真好看。” 待口红用礼品盒精装收好递去，门外的黑夜中雨声淅沥，无边的黑暗衬得少年身形高大。 第433章 月亮与骑士 待口红用礼品盒精装收好递去，门外的黑夜中雨声淅沥，无边的黑暗衬得少年身形高大。 关了店门，悬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灯闪烁不停，黑色大伞缓缓打开，他步入黑暗，临走前用平平淡淡的语调说话。 “挂饰是舞台谢幕后找到的，她被哄好跟妈妈离开，不要的月亮给我留了好久，才做成小手链戴着。” 看不到她时，也算留个念想。 听到这句话的小戴与小盛一愣，互相对视，没有开口。 她们知道，这是少年对她们误解的解释，这个无名的“她”指的是谁对于成年人来说早就不言而喻。 这算是单方面遏制住她们的胡思乱想了，后来闲聊时也从另一方面激起了见惯各种千篇一律购买礼物做法的柜台小姐们的集体羡慕。 那少年也不过十五左右的年龄吧，这时候除非富家阔少，哪个学生会有足够的钱如此真心地偷偷买礼物。 还有少年手背下方的纹身与手链也足以令她们感叹了。 把小姑娘丢失不见的小挂饰找到戴在腕间，默默守护着，宛如一个骑士保护圣洁的月光，美好得如梦工厂捏造的童话。 这样的单相思，最为时刻。 所以直到现在，只见过人家一面的小盛尤记忆犹新，望着外面的雨势，莫名其妙就回想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对怎么样了，看那少年是一厢情愿爱而不得的模样，得偿所愿有点难吧。 小盛叹了口气，摇摇头。 今天下午的c市依旧小雨淅淅，空荡少人的陶瓷片地板泛出冷白的光，一阵雨滴敲打在幕布的声响微弱低沉。 小盛收好专柜的东西抬眸，眼神颤了颤。 落入眼底的依旧是那把熟悉的黑色大伞，至玻璃门外稍稍抬高，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线条分明的俊脸。 眼神淡淡，一如当年。 “你好，请问有新款口红么。” 黑衣黑裤，手臂没有纹身，男生两鬓碎发剪短，剑眉星目，干净利落的模样与当年稍有差别，却熟悉的不得了。 守护月亮的骑士，似乎从未缺席。 —————————————— 临城下午再往后些雨势小了不少，湿润空荡的繁华街道中纵观可见一个黑衣黑裤戴着口罩的男人抬步经过。 戴口罩的男人刚从网吧出来，他已经目视u盘被泼水的全程，暂时不用出手，离开网吧后提了把伞正欲赶往某个地点。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后，雨势又大了起来，冷风刮着凉意与水滴从侧面往人身上凑。 男人半边衣裳不经意湿了半点，他拧眉，选择立于一处干净无痕的地方躲雨。 而对面抹茶色招牌的咖啡馆二楼，苏浅月摘下耳机，冷淡娴静的目光悠然从医学书籍收回，稍一侧眸，透过明亮透光的落地窗玻璃随意掠过街道。 将男人低头松了松口罩，顺势拂掉衣肩上的水珠的一幕揽入眼底。 雨天本就人少，男人只顾着整理衣服，忽然记起什么，手掌探到自己的衣里连忙掏出一个透明小巧的置物袋。 第434章 谁是黄雀(1) 里面放了一张不及半块橡皮大的黑卡，明显是储存文件的东西。 男人检查了一下，把储存卡收在衣服口袋。 苏浅月眯眸，将书慢慢合上，一身清新打扮的馆内服务员注意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什么。 “桌上的咖啡不用添杯了，替我打包一杯热可可吧。” “好的，小姐稍等。” 雨势绵绵，那男人也许有些不喜这种雨中漫步，还站在原地等待。 苏浅月掠过他，抬手端起的咖啡杯，麦色圆屏壁灯下悠闲自然，茶色的瞳孔无情绪偏向窗外，温和地勾唇。 “小姐，您的热可可打包好了，单号订单为您放置在一楼。” 等了几分钟，先前的服务员上来说。 苏浅月收好书点头，起身时长裙的裙摆晃动泛起，轻轻一笑，睨过固定放置东西的方向，温声道，“我的书和伞先放你们这了，下回再过来取。” 她是这里的常客，气质出众，服务员多多少少都认识她，直接点头默认。 可女服务员收好东西与杯具与下楼之际忽悠迟疑了一瞬。 一楼的收银员也是个女人，服务员下到一楼没找着那道身影，立即问：“苏小姐走了吗？” “刚出去不久，怎么啦？” “她有问什么吗？”服务员疑惑。 “没有呢，”前台摇摇头，看了单号票样后，“苏小姐临时点了一份小点心，然后出门了。” 见服务员犹豫，前台回答道：“她在一楼等了一会儿的，估计也没什么遗漏的吧。” 也是，苏浅月都站了好一会儿，无聊间应该都会记起什么。 可是…… 服务员抬头望向咖啡馆外，眼神疑惑。 外面还在下雨，苏小姐没带伞…… …… 平阔的街道水流下淌，淅淅沥沥的雨点敲击水涡，隐约可见有没带伞的人匆匆跑过，溅起一阵涟漪。 从咖啡馆出来走了一段路，苏浅月接了一个电话，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她貌然一皱眉，声调稍稍拔高。 “嗯？还来不了？可是我都从咖啡馆里出来了……” 少女温婉的声线不破音，透过雨滴声清晰传至对面人的耳朵里，正在耳壁厮磨如胶似漆的躲雨小情侣抬眸望来。 少女微顿，察觉了一般稍稍压低声线，向来温和的她冲通话那端凝眸道，“可是我已经从咖啡馆出来了，没带伞……你不来吗？没时间？” 对面说了近一分钟的话，半响，落入别人眼中，少女捏着手机似乎无奈地叹息一句。 “没事啦，雨刚好小了点，我自己回去吧……”苏浅月低眸往前走，偶尔探出手试探雨势，摇摇头，“我没生气，我现在还好，不过你下回别放我鸽子啦……” 又聊了好一会挂了通话，苏浅月站在屋檐下静静等待片刻，望了望天色，眸子里难得多了几分着急。 雨势不小，反而比之前大了点，估计有连绵不断的趋势。 戴口罩的男人看了一下腕表，记起会所地点，不再犹豫直接撑伞迈出步伐准备匆匆离开。 第435章 谁是黄雀(2) 雨滴裹挟凉意袭来，男人走了小段路，默默思忖今日行踪的细枝末节，手放松一点，回神抬高雨伞，与匆忙避雨而碎步跑过的蓝裙少女撞上。 “巴塔”一声，打包的热饮杯身摔翻在地，醇香的热可可顺着滑过的雨水往下流，少女抱着甜品盒抬头，瞳孔里盛满惊慌与无措，“你……没事吧？” 那杯热可可洒了男人半身，少女长发被淋湿，也顾不得雨落在身上的凉意，从背包里慌乱 地抽出纸巾，忙不迭给男人递过去。 男人凝着眉心退后，青墨色雨伞很大，恰好挡住两个人。 他接过纸巾给自己湿透的衣服来回擦拭，然而那浓重的可可味仍然令他止不住的反感。 “不好意思，因为我没带伞赶着躲雨，所以……”额前的长发湿漉漉的，蓝裙少女苏浅月捏着手心不停鞠躬，先前猝不及防的慌乱很快收敛，弯腰礼貌地道歉。 口罩男人十几分钟前在咖啡馆对面见过她用略微质问语气询问放她鸽子的人，虽然此时此刻有些不喜与不悦，但碍于她的身份与情况只得压抑不耐。 男人低头，用粗哑低沉的声线冷漠回了句，“……没事。” 他认得苏浅月，也知道她的教养与名声，难得看见温文尔雅有条不紊的苏小姐慌乱起来，心里还是有理由能说服自己的。 何况这番道歉也不像惺惺作态的模样，男人犹豫一会，便摇摇头礼貌疏离地把她遮着走到了一处地方才拧眉匆匆离开。 待男人撑伞的背影逐渐远去，苏浅月提了提甜品盒，嘴角淡淡勾起弧度。 她眼底原先的担忧一扫而过，没什么情绪。 低头抬手，松开手心，上面赫然呈现着一枚小黑卡。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么……谁才是黄雀呢？ 有趣。 “浅浅。” 身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于淅淅沥沥平淡无奇的雨天甚是明显。 苏浅月眼神一凛，当即捏着内存卡，重新挽起笑容才回头。 两米外的距离，季辰撑着一把伞，两个人穿过雨幕对视沉默片刻，他轻轻一笑，白衣黑裤的装扮比平时多了几分儒雅的少年气质。 “你没带伞？”他问。 苏浅月把背包收束扣好，提着包装甜品盒的袋子站直。 季辰撑伞，让她走进来。 少女犹豫片刻，隔着距离抬步移至伞尖贴近的地方。 那样子也只能遮半边雨，季辰笑容不动声色地收敛一些，与她交谈时稍稍往女孩那端移了一个幅度。 “雨下得有点匆忙，所以忘记带伞了……”苏浅月把甜品盒放在里侧，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圆回先前的一切，“第一回这样有点疏忽与不适，还不小心撞到人了。” “我看到了。”季辰缓缓道。 苏浅月低头不应，瞳孔收缩一瞬，笑容随之无懈地展开。 “难得让从不出错的你始料未及，这出奇的一幕倒令我颇为吃惊，”季辰侧眸看她，显然是没多想，“不过那人也接受你的道歉了，没什么大碍。” 苏浅月不应，面色疏离地点点头。 第436章 无数次否定，却决定不了(1) 平心而论，自从于玖玖转学来后，原本作为学生会会长与副会长的他们两个交流比从前少了许多。 苏浅月除了管理会内事务跟季辰有所官方交集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规划自己的生活或者与于玖玖待一块。 尤其是上回三个人当场见面，小姑娘突然崩溃后，她安抚完女孩，后面再处理事务方面愈发不上心来。 有些奇怪。 就比如现在明明就站在身侧，她的眼神早已放空，约莫是心不在焉地想着玖玖或者书籍问题。 她对于玖玖太好，导致即便当初面对季辰自我承认于玖玖不是小玖的坦率直接也无法令人完全信服。 现下她对于玖玖的过度保护与宠溺不免让季辰起疑。 无数次否定，却永远也推不出断定，这就是季辰现在对于玖玖的想法。 那么苏浅月呢？ 她对现在待着身侧的女孩抱有什么心思？ 她对人家偏袒得如此纵容，是纯属替身，还是别有所图呢？ 对小姑娘如此无下限的行为，又是因为什么？ 季辰心里充斥了疑问与无知，却没开口。 他与苏浅月两个都是在有小社会名号的龙蛇混杂的学生会呆了许久的人，七窍玲珑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融合贯通，自然明白对方什么可以问什么不该问的底线。 距离打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季辰扫过少女拿纸巾擦拭甜品盒湿润角的动作，忽然开口，“上个月新招收的学生会名单结合老成员重新编排打印了一份，你的那份我已经放到你的教室桌面上了，明天收假可以查看一下是否有纰漏。” “……好。”苏浅月将纸巾放回背包另一侧，眉眼间的神色与平常无异。 临城一中的学生会招新定在十月，这既暂缓了高一新生初来乍到的不适与陌生感，还为一段时间后的学生会人员竞选腾出时间作出再三选择后决定由同学决定思考是否参加竞选。 学生会旗下有很多部门，外交部，编辑部，生活部，文艺部应有尽有，而与其对应的还有一个专门管理学校卫生与安全宣传的绿色协会组织，简称“绿协”，分管团类小型组织。 苏浅月任职学生会外交部部长，同时兼任学生会副会长。 新的一届学生会会长以及各个成员历届都会为表对高一的和谐友爱会重新选拔人才，给予各个同学发展的机会。 季辰今年不打算继续当选续任，苏浅月已经任职副会长一年，照理说竞争是最有底气与经验，容易受大众的信服人选。 毕竟是作为会长职位，当选一个有目共睹的，往往比底细不清的好一点。 所以主要看在苏浅月本身是否心甘情愿地申请竞职自荐与承诺书。 不过按照她家里热的意愿来说…… 季辰记得，她父亲在商业也占有一席之位，况且他对女儿当上学生会长的殷切挺明显的。 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苏浅月收好东西，重新把干净漂亮的甜品盒放置雨点打不到的内侧，多提了一句，“新一届学生会竞选定在什么时候了？” 第437章 无数次否定，却不能断定(2) 季辰沉吟片刻，回答：“约莫几周后吧，可以好好准备。” 苏浅月微笑，什么都没说。 “对了，学校新上任的年级主任需要人手调节配合新工作，领导方面告知我们帮忙新主任整理文件与日常规章。这件事先安排你可以吗？”季辰顿住步伐，温文尔雅道。 苏浅月渐渐放慢脚步，笑得娉婷，不拒绝不答应：“会长大人忙活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担当，反倒决定安排打手的我来做？” 确实，有会长在时，副会长是不会安排轮到这种事务的。 这么一句调侃语气拿捏得当，季辰笑了笑摇头：“这回老范要出去市中心开会，学生会会长按照要求必须一起参加会议。” “什么会议如此重要？”苏浅月疑惑，偏头看他。 市教育中心召开关于各个学校的会议很正常，可要求学生会长协同办公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收到不解的目光，季辰犹豫几秒，眉心蹙起，看着她回答：“临城隔壁的一个城市发生了流感，因为人流涌动现在已经蔓延到各个学校，甚至感染了不少老师，已经严重威胁到课程学习进度。这个情况引起了各方重视，临城作为周边最易感染的地区，市教育中心召集了所有学校的领导，预备召开防范细节会议……” 他缓了几秒，继续耐心道：“一中的领导尤其看重这件事，所以到时候除了新上任适应工作的年级主任，其他一级教师都会去参加预防会议。” “大概需要半天行程。” 能令平常最不正经的老范都严肃参加的会议，看来隔壁城市的学校情况不佳，事态严重。 苏浅月摇摇头，微微叹息随之答应，“辅助新主任的事情由我来安排，你可以安心地与老范开会。” 季辰：“……好。” —————————————— 临城市中心人民医院。 与许若葵分开后，于玖玖溜进医院悄悄上了于家家庭医生的办公室。 “何阿姨，你在嘛？” 小姑娘原本是打算来询问一下于盛最近的身体发展状况的，打开白板大门，不染一尘的室内除了半开的窗侧吹起纱帘的动静，里面空无一人。 “咦……” 门牌挂着休息，人怎么不在…… 于玖玖将吹落在地的白纸捡起，明亮的星眸颤了颤，放在桌面耐心地等待。 窗外的雨仍在不停地下，小姑娘抬手把玻璃窗关上，退回时碰到桌面的水杯，水杯半倒，透明的液体洒了出来。 于玖玖动作一僵，大脑还未回神身体已匆匆抱起放置一侧的纸张文件，疏忽间掉出好几张，还不小心夹到了手。 有点疼。 她抿唇蹲下，捏着手默默拎着那沓病历本文件与几张类似病例表的东西。 医院几年前恰好换了固定的打印纸张，新旧病例表看起来十分明显。 所以躺在上面的病例表是新的，最底下的那张略微泛黄，透露出储存几年的粗糙纸质感，而且还有部分地方染了墨迹。 这是不小心被墨水洒了？ 第438章 火灾救她的人是谁(1) 于玖玖正准备去拿，视线落至前面一张病历表时，原先舒展的眉心起了褶皱，莫名失神。 她连平常习惯性牵起的唇角弧度都不能勉强维持，身后的恐慌如蜿蜒脚尖弯曲攀上身体的阴冷动物般令人发麻。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外照射整个房间，白纸呈现出上方的内容。 【病情中度患者：于玖玖】 【精神状况：较差。】 墨水挡住关键信息的那张证明被蓦地翻出来，于玖玖深吸一口气，双脚如同灌了铅然后碰上疾速奔来的失控车辆一般。 “咚”的一声，人当即失力撞在后面的柜台上，把上面支起的架子震得翻倒。 【事故发生地点于xx大楼，是因为着火房间引燃周围环境造成的并发情况。该房间含化学物质较多，成分难以查清。】 【两名病人都是由于吸入过多二氧化碳导致呼吸不畅视线不明发生危险状况。】 【男性病人周身带有少许烫伤，其中背部伤痕最重，为一条长达十厘米的刮伤，其致伤物已证实为天花板燃烧的折扇，伤口为尖锐划片坠落造成。】 这是病历表……当年火灾的病历表！ 于玖玖神色僵住，连忙摊平纸张，一字一顿地看起来。 视线扫至病人姓名与联系方式一栏，那里被泼了墨水，什么都无法知情。 包括病例最终结果那栏也一概不知。 为什么…… 所有的文件扔回地上，于玖玖抱着膝盖静静发呆几分钟，又倏地起身带着慌乱将东西收拾好，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不是说救她的是消防，在她的出院前已经归队训练了吗？ 呼吸隐隐加促，她屏息，抚了把加速跳动的心脏，感觉浑身上下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冰冷寒凉起来。 “砰”的一声，不一会，大门被重重合上，少女乌发凌乱，落荒而逃。 …… 许若葵的行动很快，将网吧录屏下载的视频剪辑完成，当即匿名发布于一中论坛之上。 论坛前几天曝出的绯闻事件仍在不停发酵中，关于顾深与宁纤纤的各种无厘头毫无根据的行为都被恶意安上牵强的关联曝出。 甚至夸张到顾深喝的矿泉水瓶都能扯上是宁纤纤的同款这般无中生有的恶劣。 负面热度不断加剧，带动了更多置身事外毫不知情的看客以及吃瓜群众。 几番煽风点火之下，居然有人跑至c市球赛官方微博下留言反对顾深参加比赛出场。 过分至极。 待许若葵的论坛一发布出去，不到十分钟，手机便不停地传来消息提示的声音。 【啊咧！姘、姘头？】 【楼上什么意思？？】 【宁纤纤这么快就好找好下家了？】 【清醒点，论坛这端热火朝天现实生活中人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黑成这样，还有脸出来跟人亲热，摆明了不是顾深的事，不明白扯上他做什么。】 【我没认错的话，这里是人民中心医院吧？】 【卧槽？病例单是真的？】 下面一堆问号。 【这男的是谁啊？是情夫还是孩子的父亲？】 第439章 火灾救她的人是谁(2) 许若葵一顿，再次点开视频。 她录屏时宁纤纤与张成毅已经亲热完正互相并肩走进医院后门，男生只露了一个后脑勺。 针对这点，有人发评论了。 【我觉得是哥哥或者弟弟吧，有点像是给顾深顶锅的……】 许若葵没忍住，直接回：【人家宁纤纤是独生子女，哪能多个哥哥弟弟，你们能不能理智地看视频，非得把脏水往深哥身上泼！】 【我操，楼主是顾深刷子吧？语气这么凶，居然替渣男说话。】 【看这称呼就明白了，呵呵。】 【洗白？那就这个视频不能信了……宁纤纤不过于与视频当中的男主摸个头而已，顾深直接跟着她在妇产科待着了，能比吗？】 【操，我差点就相信了。】 还有人针对这个视频发了长评。 【这个视频彻底让我粉转黑了，之前还特别崇拜顾深人品与球技来着，现在感觉他和宁雅一丘之貉，手段低下作贱，宁纤纤无辜极了。】 【不是，宁纤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何况他们两个都成年了，干什么事我们也管不着，最多搞个坏名声出来罢了。】 【这个帖子那么火不是被几个高中顶起来的吗？说白了你们就是眼红人家在此乱造谣！临城内部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楼上去吃si。】 【什么叫自己人不放过……临城神话不是黑称吗？哈哈哈哈能把这么一个寓意神奇的词搞臭，不愧是顾渣渣，谁特么眼红。】 【水帖经验加三，各位有兴趣就跟我去官网抵制一下顾渣渣的球赛吧。】 贴吧展开到五百八十楼，终于有人开了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论坛放照片与视频谣言那么久了，平常顾深的小弟却没有一个出来辟谣……】 这条评论当即就被回复了。 【表明就是真的呗，证据实锤怎么反驳得了？】 【wow三中吃瓜路过，你们一中好乱。】 【这个不好讲，不过校队的成员都没发话……细思极恐。】 “靠！”楼层负面消息不断增加，许若葵越怼越暴躁，气得砸了键盘，怒骂，“一群蠢货，跟风侠！” …… 网上一片喧嚣骂战，苏家一片安静祥和。 苏父这周出差，待扫地阿姨完成日常任务后，苏浅月冲她摆摆手，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别墅恢复悄声无息的模样，一身长裙的少女才敛了笑，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 二楼书房不上锁，苏浅月从里面拿了耳机后回了房间。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不停，阴沉黑暗的低压席卷一墙之外，将内存卡插进电脑留存，鼠标移动打开新文档，却见一大片空白。 “嗯？”苏浅月挑眉，瞳孔收缩扫视全屏，才注意到视频左上角加密档案里有一栏压缩文档。 解压耗不了多久，一分钟后，一段音频赫然出现在窗口，储存压缩的时间点恰好是今天。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这回的音频……又是什么东西呢。 苏浅月隐约觉得来势汹汹，背后蓦地发凉，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点开音频播放。 音频只有短短三十几秒，傍晚的光线暗下来，阴暗的房间一角唯有电脑屏幕发出明亮的光，隐约可见少女屏住呼吸，颈间青筋崩出的压抑模样。 搭在黑椅扶手的手骨节捏得泛白，苏浅月呼气，再度点击播放。 第440章 以命换命，不是等价(1) 短短的音频进度加宽时段时，她突然起身撑着桌面，柔顺长发落至平面，耳间清晰明了地再次捕捉到几个字。 那是一道微弱的声线，拼命地喊： ……姐姐快走。 房间角落一侧的高挑花枝直直撞上黑色轮滑座椅，陶瓷花瓶碎了一地。 耳机掉在地面，少女拔出储存卡，抬眸时眼神如山川寒冰一般冷气弥漫。 “啪嚓”一声，储存卡顿时捏断。 …… “小九今天怎么了？”吃过晚饭，于盛瞥了一眼桌上残留的半碗饭，抬眸向左侧的钟姨道。 平常小姑娘吃得再少也不会是这个饭量，况且自下午回来，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已经并不太乐观。 老爷子说话语气缓和，沉下来的脸色却透露出几分担忧与严肃。 沉默片刻，钟姨回首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不一会摇头回答道，“不太清楚……小姐出了一趟门，回来就这样了。” 于玖玖最近都是私自做事，待进展发展完后才坦白。 比如说恐吓陈娴的事情是于盛自钟姨那处听完，过了两天当事人才来承认的。 相比以前配合是配合了，但还是先斩后奏得多，这种做法不亚于之前，只是稍稍懂事会承认乖巧认账。 所以侧方面为了防范问题，对于小孙女的稍有不同，老爷子都会立即寻找问题。 没得到有用信息，于盛垂头，指尖敲着桌面不说话，仿佛在思考。 “对了，她下楼前还问了何医生的电话号码……”钟姨偏头对上老先生的目光，稍稍迟疑，“我饭点时与小何通过电话，听说小姐去了中心医院，这是小何让我注意的……” 于玖玖没事一般不会去医院，所以也不会发现唐晚安排的心理医生已经与何医生达成了共同商量病情的关系。 何医生桌面上的精神状况病例单便是证明她们的关联的证据。 得知小孙女去过医院，于盛当即皱眉，白胡子动了动，问，“小九没发现什么吧？” 之所以瞒着她，是因为何医生还牵扯到三年前火灾实情的事情，凭小姑娘的性子，全盘告知不大方便。 就例如，她甚至不知道当初救她的人同时也在医院呆了几个月，背部有伤，连躺着睡觉休息都做不了。 怕她会胡思乱想自暴自弃，针对这件事情那人也说了得暂时先瞒着她，不能出纰漏。 “小何说没有，”钟姨低声肯定地回答，“办公室的东西摆放整洁有礼，按照小姐的性子，要是看到那些东西，恐怕不会那么冷静。” 于盛思忖片刻，仍然不认可，“为什么要把病历表都拿出来？” 钟姨一顿，思及与何医生的通话内容，眉心蹙起，“小何说医院的病人档案系统被黑客入侵了，技术人员反应及时才得以万无一失地重新加密文案。所以关于计算机方面稳妥下来，小何便打算预防纸质文档的方面。” “她做了什么？” “她原本是打算把旧的所有病例单放进碎纸机中，但机器临时坏掉且医院一楼有人找她，来不及收拾便把直接墨水泼到病历表上……” “按照时间来算，小姐去到办公室时，估计墨水已经干了。” 第441章 以命换命，不是等价(2) 于盛轻咳，压住喉间的痒意，心脏痛得皱眉，捂着心口喝茶润了一会，眉宇间担忧遍布，“没被发现是最好，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行不通，以后可得稳妥行事。” 钟姨收好茶盏，眼底的焦虑担心明显，又很快压下了，镇定道：“这两天医院人少，这次是突发情况，以后会尽量避免的。” 其实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的。 于盛不是不明白道理，只能点头，忽然又记起什么，“小九今天下午到医院去心理医生那边了没有？” 钟姨迟疑片刻：“……医生说，没有。” 按理来说，于玖玖每回去医院都会去找心理医生的事情他们都清楚，只是今天下午小姑娘居然没有按以往一般行动，这便是钟姨的疑惑之处。 于盛眉心一直没舒展过，苍老的目光顿住，忽然听到楼上摔东西的动静。 …… 于玖玖回到家后问了何医生的号码，麻烦了人家一件事。 沐浴完重新回到床上，手机恰好传来对方有效率的回复电话。 “小九，你要的病历表我都整理成一份钉装完毕，明天上门帮老先生查看身体状况的时候，我顺便带给你？”通话端，何医生径直道。 说了也怪，小姐下午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原来是为了查老先生的病历表。 当时桌上的水杯倒了，估计是哪个病人家属的小孩弄的，幸好小九平常不注意这些，没发现底下的病历表。 何医生庆幸般摇摇头，只当是这样了，开口说：“今年的病历表都打印了一份，前几年的可能稍有失真或者遗漏，因为时间匆忙没来得及重新整理一遍，有什么疑问可以询问我。” 于盛的病例表都是有家庭医生确诊手写保存的，在发现慢性毒之前的近几年，他身子骨硬朗，除了小感冒或者偶尔失误造成了撞伤外，并没有发生什么重病，所以文件不多。 但要从压箱底中翻出来，何医生仍怕有所纰漏疏忽。 通话一端沉默许久，她以为断了线，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听到小姑娘温声问：“你可以帮我查一下三年前关于火灾的案件的病历表吗？” 能查到于盛三五年内的病历表，那肯定也能查到三年前关于她的伤情病历表，关键的人的也有可能。 何医生松懈的笑容顿了顿，沉默几秒疑惑回问，“小姐怎么突然想要这个？” “就……想查一下。”于玖玖回答虽慢，可态度很诚恳。 何医生没说话。 她记得于盛曾经吩咐指导过小姐查询火灾细节时掀动与回答方面的措施，就是提前料到这一情况的发生。 只是时隔多年小九一直没问过，原以为早已遗忘，没想到该逃的还是逃不过。 何医生忽然想起了那个背后是伤的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后，轻轻叹息点点头：“那我去准备一下，会有什么要求的嘛？” “麻烦何姨啦……”小姑娘弯唇，对于后面的问话轻轻摇头，察觉她看不到，揉揉脑袋不好意思地温声回复，“有是有一点……” 第442章 以命换命，不是等价(3) “其实当年发生的事情细节我估摸记不太清了，要是有牵连的人或者其他，麻烦阿姨一遍整理一下可以嘛？” “可以，没什么问题。”何医生明白该怎么做了。 于玖玖深吸一口气，听出她语气的坦然，捏着手心冷静掩饰情绪，慢吞吞地，“这份比爷爷那份急，如果有电子文档保存，你可以直接发过来了，不用再麻烦去印刷出来。” “好，我去看一看。” 挂了通话，于玖玖还翻了一下其他信息。 身侧的矮桌上放了一个漂亮的甜点盒子，是苏浅月下午送过来的。 小姑娘看了一眼闭上双眸，单臂撑在眼帘前，悄声无息的房间一片死寂。 半响，她捂着心口起身默默缩在脚床脚发呆，又回忆起下午看的那份病历表。 “患者：于玖玖。” “精神状况：较差。” 简简单单的几个汉语文字，却仿佛从中探出一只冷白可怖的手掌掐上她的心脏，难受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玖玖捏着衣服摆，眼神放空。 其实她产生那个想法，也仅仅是产生，内心仍是会抱着侥幸心理的。 可现实往往给人致命一击，所有人都会瞒着她，唯有那张没有感情与人性的东西能够把真相叙述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恢复得很好，原来只是她以为。 何医生效率很快，到了小时候两个文件已经发送过来。 于玖玖瞥过备注的名字，何医生的电话适时到来。 “暂时整理出来的就这些了，应该没有遗漏的。”何医生说。 文档有四五个，其记录温媛于于玖玖的伤情篇幅最长，其他几个只是惊吓时下楼摔倒受了轻伤的人，官方并未记录下来，只有何医生潦草几笔带过了。 细节都标注出来，并没有于玖玖想看到的那份泼了墨的原档案。 “为什么……没有他？”小姑娘舔舔干涩的唇，低音有点哑。 她记得灼热火海中抱她出去的是一个男的。 “什、什么……？”何医生有点愣，许是没听清楚疑惑地重复一遍，“当年受伤的人员的病历档案都在这里了。” “为什么没有他？”这回女孩语气强烈了不止一个度，何医生一怔，察觉到什么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回避，“小九你在说什么，你想找谁？” “我再说一遍，为什么没有他？”没收到回复，于玖玖重复道。 “……火灾里救了我的那个人。” 小姑娘倏地站起，冲手机那端喊。 “……小九，你下午是不是在办公室看到了什么……？”何医生捏紧手机，抬步移至办公桌的座机处。 通话那端的小姑娘沉默了，何医生内心某种思路突然通窍，放缓声音试图解释蒙混过关，“那时候桌面有点乱，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在一处，小九也许看错了吧，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于玖玖趔趄间倒下床，脚踝撞到床脚，长发凌乱成一团，倔强道，“我看到了那张病历表……是真的，救我的那个人、他在哪里？” 第443章 全员抵制(1) 小姑娘急躁的语气已经临近崩溃，何医生掐着时间点猜测她没吃药，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当即通过座机拨通号码。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救我的是一个男的，他到底怎么样了？还活着吗？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让当事人什么都不知情……”通话一端，于玖玖的声音隐隐含着破音的哭腔。 何医生回不上话，她正在焦急地拨打于家别墅的号码，还未接通，手机那端传来了哔哩吧啦的声音。 于玖玖崩溃了，浑身上下抖个不停，那严肃失控的表情，谁也不敢逗她。 床上的薄被和枕头被扫落在地，压抑几天的难过与消极情绪全都坍塌，小姑娘失控地丢掉化妆桌上所有东西，掉在羊毛毯间无意点到免提的手机不时传来何医生焦急地询问。 “小九你在那边做什么？老先生和钟姨呢？” 于玖玖捂着耳朵缩进角落，眼圈泛红，大脑一片空白，一阵剧烈疼通敲击在太阳穴，令她不得安宁。 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顾深瞒她，爷爷也瞒她，钟姨什么也都不说…… 她明明就是有病且无法自控的，为什么要给她抱有微弱的希望期待自己会好转。 为什么…… 瓶瓶罐罐翻倒在地，小置物粉饰零件乱砸在各处，明亮的灯光下隐约可见一样东西放出冷白的光，锋利的棱片刀口闪着诱人的银色亮芒。 于玖玖嘤咛一句，死死抱着脑袋缩小距离。 “小九你那边还好吗？” 耳边一阵呜鸣，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恍惚中才听到何医生焦头烂额的问话。 “小九你回话好吗？我告诉你好不好？你那边没事吧？” “该死，电话没人接……小九，我告诉你，你冷静点好不好……” “……是有一个人救了你，他不是消防，当初不肯留下名字，所以……”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于玖玖崩了，眼泪如下雨连墙的透明水珠往下连绵不断，她抽泣，怒声骂，“你们凭什么剥夺一个人的知情权？” “他不肯留名字，你又昏迷不醒……老先生为了省事……其实我们是为了你和他好，所以你冷静一点……” “我连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于玖玖咬牙，捂着通红的眼睛说话：“他后不后悔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这哪里是为了他好。” 她不停摇头，嗫嚅道，“无论怎么样他肯定都会很失望，因为他救了一个极度敏感脆弱甚至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了的人……” 听到这话，何医生预感不妙，她连忙披了外套往门口去，急匆匆间不忘安抚人：“小九乖，冷静点。你是不是没有吃药？去倒水好吗？我让钟姨给你拿药……” 于玖玖不吭声，死死咬嘴唇不说话，内心那股丧气荒凉的情绪席卷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掐得通红，实在压抑不住倒在地面喘气。 何医生着急的话没人回应，灯光被什么一晃，“嘶”的一声光影晃过，一凌乱的卷发掉在地上。 “小姐！” 门外传来惊慌失措的敲门声。 第444章 全员抵制(2) 发出顾深照片的论坛楼主现实id查不出来，经过双休日的发酵攒够了热度，楼主在周一爆出了猛料。 是一张照片，医院三楼妇产科室外，顾深站在宁纤纤身侧，将孕检单递给宁纤纤。 那是逆光角度拍摄的，看不清男生的面部表情，隐约可见他回头看向一脸不安的少女，动作与神情皆引人遐想。 这张照片彻底震惊了全校，评论猛地增长，这回负面信息奔向首页。 【你们醒醒吧，顾深自始至终都没回应，宁纤纤也不理，所谓的小女朋友也是假的，还校霸？真tm渣男一个。】 【宁纤纤成年了吧，顾深也是，可那又怎么样，未婚先孕也是丑闻啊。】 【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二流学校暗地里多的是，凭什么扯上顾深论坛就爆了？】 【因为顾深名声黑呗。】 【一楼的注意点，深哥在打球赛，回应个屁啊！】 【楼上别乱咬人，实锤了都，还死死维护他？智障一个。】 【奇了怪了，人家背地里可能还有更多肮脏事没爆出来，现在不就是把一女的肚子搞大了而已，至于众所周知吗？默默替顾深说话。】 【楼上高级黑吧？滚。】 【我是一中的，我们许多人与深哥日日相处，我们都相信深哥的为人，请你们不要听信谣言……】 【就我发现这回的事情不太寻常吗…黑顾深的人像是组织好的一样…】 【我记得一个匿名坛主爆宁纤纤与一男的摸头并肩视频时有人对比说在妇产科看见顾深和宁纤纤来着，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事是真的，然后那层楼没顶起来反被骂了一顿，那家伙有点可怜。】 【闭嘴，都别吵，吃瓜就好。】 【醒醒吧诸位，相信老子，渣男就是这种德行。】 【哎那个小同桌挺好看的，顾深不要我可以撩吗？他都有宁纤纤了呢。】 【那不是神仙妹妹吗？我知道她，小仙女于玖玖。】 【神仙妹妹我可以！】 …… 周一清晨，于玖玖经过校门，径直往学校教学楼走。 同学都是看过校园论坛舆论的，虽然清晨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却无一不乏小声对顾深的议论。 其实一中的人平日都见过顾深，或多或少会对风云人物有所了解，所以被爆出这件事情其他学校煽风点火后，一中较多人也只是低估两句，保持各自想法，没有明确态度。 大部分大概只是惊讶于看戏中的。 路过露天球场时，正在打球的男生倒是十分恶劣。 那人早就看不惯顾深，自认为帅气地投了个三分，在队友之前抢过篮球，嬉笑得毫无顾忌大喊：“要说顾深，打球也算得上厉害，没想到仗着那幅容貌居然做出这种肮脏下作的事情，呵呵。恬不知耻！” 没抢到球的队友笑了笑，嘴角扬起讽刺不屑的弧度，连声附和：“就是，还让我们喊深哥？要不要脸啊，名号挂出去，为人作风却令人不耻，笑死了，居然会有女的喜欢他。” 第445章 他砸到我了，我腿疼(1) “哎，不能这么讲哦，他长得好看，当然招女生喜欢啰，现在女生都明白看清了，那当初喜欢的是什么货色啊哈哈哈，哪有我们老大好看。”说罢，那人看了一眼领头说话的人，谄媚道。 “球打的还行，居然能得瑟成这样，没准过两天打了败仗回来又去搞大几个肚子了，啧啧啧。”又有人附和道。 其他兄弟或多或少点点头，只有零丁几个不出声的家伙粘在最外边，木木地观看这讽刺的一幕。 其实有时候在缺乏管理没有强者制衡的学校里，男生的纠纷诋毁甚至比女生还过。 那群人说话毫无顾忌，清晨的校园也人少冷清。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下不足为奇，压根掩盖不住那伙人说话的动静。 那些声音夸张难听，如同举办丧事时枝头聒噪叫嚣的乌鸦，听得十分晦气。 “噔”地一下，领头说话的男生一失手，篮球反冲向地奔出，猝不及防砸中了白线外侧的女孩的细腿。 女孩吓得退后一步，背着书包的身子有点不稳地晃了晃，纤细白嫩的小腿仿佛险些支撑不住摔倒，举止羸弱招怜。 领头者与队友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怒骂是一回事，砸到人也是另一回事，领头人还算理智，不好意思地挠头准备道歉，目光上移才发现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于玖玖今天换了一身制服百褶裙，黑领白底，校园风格的牛津鞋，鸦羽小卷发披在后肩，披上一只玫瑰红色的蝴蝶结。 她背着书包，小腿笔直地站着，翦水秋眸凝视过来，很乖。 男生都知道，这是最近因为顾深事件以及自己颜值在论坛上火热爆红的神仙妹妹。 她在一中前几月就出了名的，只是他们没时间也不屑于去偷看，现在当面一瞧模样确实十分标致，肤色比照片白，看起来宛如稍稍恢复的小病美人。 登时，全然忘记刚刚的谩骂，白线内一大群的男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摸摸后脑勺，含笑的模样与刚才的表情完全不同。 “哎，小仙女帮捡个球过来呗。” 平心而论，不止现在在场的打球男性，几乎一中的人都认识于玖玖。 因为她刚刚转来时名声挺大，顾深为她与苏翎跃打架的事情更是引起了许多关注。 大家伙都知道她是顾深同桌，有校霸护着的那段日子也没敢吊着命去打主意。 眼下大佬自身难保，领头人对她其实也用不着注意着脸色，只是看着她小小一只，语气比平常好了一点。 身侧男生盯着女孩看了一瞬，低头提醒领头人，“哎老大，她腿都砸红了……” 闻言，一行人望过去，背着书包的小姑娘已经小碎步跑去捡球了。 那白绒软球挂在书包的细链上，一甩一甩的，走动间能看出那双笔直纤细的右腿上是染上了那么点红。 那么娇气啊…… 领头人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待女孩捧着篮球走近，才注意到她宽松衬衫的长袖垂下来，手腕三分之一处扎着厚厚的纱布，结打的蝴蝶状与奶白皮肤相比竟然略微逊色。 第446章 他砸到我了，我腿疼(2) “那皮肤真的白，怎么养才养出来的，啧啧。”已经有男生压低声线吐槽了。 “看起来有点弱，一拳就能打哭的样子，不好搞……但好看。” “顾深那个死渣男，有个那么可爱的同桌居然还舍得招惹外面的妖艳贱货，”领头人捂着嘴回应，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眼神徒然沉下来，“他配吗？” 旁边的小弟连忙附和。 “扔过来啊，小仙女。” 于玖玖许久没行动，端着篮球认真看人。 领头人捋了一把头，凝眉喊道。 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扔过来吗？ 周一清晨学生来得晚，这会露天篮球场没什么闲杂人，领头人这么一喊，仿佛大半个校园都听见了。 女孩没动，他“啧”了一声，一道更大的嗓音从外边传来。 分贝与嚣张气场分分钟碾压领头人的。 “老大，我苏小弟回来了！” 远处树林那边一阵鸟叫惊飞，沙沙的叶子作响，引来领头人与队友的一阵侧目。 他们注意力都在本不该出现在一中的苏翎跃身上，疑惑与不解上头，一时没注意于玖玖这边。 于玖玖舔舔腮肉，低眸睨了一眼手中的球。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一手端起，猝不及防地使出力量狠狠地冲人砸了过去。 “操你妈！”领头人受空中狠戾的旋风惊觉，一回头始料未及地被篮球撞上鼻梁。 鼻头一阵血液翻涌的沸腾失控感袭来，后面的小弟们察觉忽然惊呼一句，他捂着鼻子退后咬牙骂了一句粗口。 “哥你没事吧？我丢……” “快快快，快去医务室，似乎要流血了……” “让你扔过来也不用那么大力气啊？！神经病吧！” 领头人身侧的队友站过去，眼见砸了球的女孩慢条斯理地拍掉手心的灰尘，黑白分明的同瞳仁抬起，此刻对视时看起来无端吓人。 几分捡球才凌乱的刘海之下，小弟瞧见女孩微笑，单挑眉，软软平和的语气听起来阴暗瘆人，“刚刚他砸到我了，我腿疼。” 很久很久之后，那伙子队友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病娇。 “咋啦？你咋滴啦？”变故产生也不能阻碍关切，瞧见别人被砸了，苏翎跃不放心，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加速跑过来，帮自家老大拿下提过书包，盯着女孩的发心问，“老大你没事吧？” “这手怎么了？还有纱布？……”小姑娘还愣神，苏翎跃径直察觉不对掰着她手看，“这特么还挺厚的，最下面还有一道没好全的疤……我操老大你这几天怎么活的？” 于玖玖不吭声，旁边打篮球调侃过小姑娘的人已经开始打眼色了，余光悄悄注意着背着大背包从c市回来的少年。 苏翎跃是于玖玖小弟，在外人眼底也是顾生小弟。 他的打架技术也是有含量的，领头人顾着自己鼻子，其他小弟也是外强中干耍耍嘴皮子多的性子，不敢硬碰硬动手，只能趁他们说话时灰溜溜地快速带人离开。 临走之前，苏翎跃冷眼瞧了他们那半秒，撤回目光，对着于玖玖还是那副哈士奇的模样。 第447章 你想要哪个(1) “我……不是拉黑你了嘛，你怎么跑回来了？”于玖玖抱不回书包，只能端好苏翎跃塞的新鲜豆浆然后被搭着肩膀往回走。 她皱眉，一副试图据理力争却口齿不清难以表态的小朋友模样 乱糟不稳的步伐迈得飞快，她忍不住埋怨了一下，“哎呀，你慢点，我腿短又疼，你再推我……” 她声调又软又弱，苏翎跃无奈放慢脚步，低下头径直开启直男式关心：“老大，腿真的疼啊？” “疼……不疼我打人家干嘛……” 埋怨的小盆友被推着走了好一会儿，咬咬吸管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地摁他脑袋，“你回来干嘛？不是要比赛嘛？” 她想了想，匪夷所思地纠结起来。 “这不是你拉黑我了，我怕你生气就跑回来了嘛。”苏翎跃挥挥手，无所谓道。 “说实话。” 小姑娘肃面抬眼看他，生怕他阳奉阴违，伸手拍他的头再强调了一遍不能骗她。 苏翎跃闷了一会，在于玖玖警告的眼神下垂头，半响拗不过才实话实说，“晚上在馆里训练，胳膊磕在地面，关节活动不自然，去不了比赛我就回来。” 老大不停地凝视，苏翎跃转过头嘟囔道，“市赛就是这样的，没有严格的队伍管理与敏捷，替补再厉害也会被替换掉，深哥向来要求不会因人改变，他得保证整个队伍万无一失绝无遗漏的发展……” “今天周一啊，周三开打的那时候我的手还没有好，深哥给我批个假，我自己就回来了……” 平日训练铁定辛苦，事到关头却因为意外事故只能望而止步，任谁也不会甘心。 “不过没啥事啦，深哥替一中赢个奖杯回来看看也很高兴。” 于玖玖确定顾深那种顾全局做法无可厚非，只能歪着脑袋看苏翎跃，眼底全是小弟说服自己佯装无恙的模样，莫名心软了，软声催促：“走啦，回教室看看那里的伤口。” 见他笑出来，于玖玖撇撇嘴，内心裹挟着轻微的心疼，边走边默默吐槽，“……还问我怎么活的，你能伤成这样，照顾自己又好到哪去？” 清晨雾霾之中，大男生笑着露出的虎牙格外好看。 “老大，你又拿我当挨训目标是吧？” 小姑娘哼了一句，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小径，临城秋季的叶片还是绿的，风一吹，卷过不留意的叶片在半空旋舞。 才走了几步，苏翎跃忽然又记起什么，急急忙忙从后背包里掏出藏在最底层的手机。 忙不迭打开后呈现的界面依旧是进校门前那个，他松口气，把手机递过来，于玖玖低眸一瞧，发现全是各种精致的挂饰摆设小零件或者生活用品以及小零食。 “这……怎么啦？” 屏幕右下角有个游戏积分限时选择，苏翎跃瞥了一眼，将手机丢给她。 靠前排名第一的东西中有一个独特的雕花小摆件，外面是中国风的蓝色玻璃镂空设计，几处玻璃与特色屏风遮掩之下，令其中水晶雕刻的蓝色鲛人栩栩如生。 第448章 你想要哪个(2) 那属于宫灯类型的设计，最低端有个开关操作能使手心捧着贝壳的蓝色鲛人发亮，外表看起来极其吸引人。 这个东西积分特别高，目前没有玩家的兑换值到达中线左右，其得到难度可想而知。 于玖玖多瞟了那个闪闪发亮的鲛人灯两眼，内心默默感慨，耳畔嗡嗡了一下，整理思绪才听出是苏翎跃在问她问题。 “老大，你想要哪个？” 于玖玖：“？？” “你想要哪个东西，我打游戏得积分换。” 打一局胜场游戏才五积分，且不说游戏单排通关关卡难，光看排服对手不断上涨的积分数据，于玖玖摇摇头，“打什么游戏，好好养伤呐。” 苏翎跃：“你确定？？” “一边玩去，走走走回教室涂药啦。” 于玖玖晃晃脑袋，再瞥一眼鲛人灯的链接内容，把手机塞回小弟书包里。 抬眸，苏翎跃正若有所思的摆着面色，于玖玖低眸，把衬衫袖子整理好，下意识挡住纱布一片的手臂。 她又记起了病例表那晚的无端情绪崩溃，幸好钟姨与于盛撞门进来，不然拿到的那把刀就被她鬼迷心窍地往自己身上下手了。 果然……不太行。 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好。 沉默着往前走，静谧的氛围持续一会，小姑娘放在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翎跃惊奇地“咦”了一句，帮忙掏出手机递给她。 递过去时他还好奇地瞄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来电有点奇怪。 于玖玖注意到屏幕后，表情依旧，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划过暗芒。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回去吧。” 苏翎跃单手提着书包挑眉，见老大坚持，只能听话地往前走，“那我放慢脚步走，你待会跟上。” “嗯嗯。”小姑娘认真点点头。 待苏翎跃活泼高大的身影消失于小径尽头，于玖玖视线移至自动挂断的号码，屏幕亮起，那号码再一次打来。 稚嫩的童谣曲彼时在幽静的小路里响着。 风刮过一秒，有什么抵在了黑暗刀口上，四周静悄悄的，仿佛退后一步就是深渊。 “喂。” 这就像打游戏副本，挑战便是不断接受对方发来的线索，虽然可能会致命，得到后却非常有用。 于玖玖接通，抬手面色平淡地将手机挪走耳际。 对面沉默了太久，她凝视屏幕片刻，再次放置耳边。 听筒里忽然有了声响，宛如一种老式电话线慢慢被刀一层层刮过表面的轻微刺耳声，在安静的地方听得感觉背后发凉。 于玖玖绷着下颚，手心不由自主地抓紧裙摆。 她觉得自己这边的白日被听筒里面的黑暗渗透了光明，毛骨悚然的颤栗感陌生又熟悉，她大脑空白了许久，紧接着又听到一首熟悉的童谣。 轻轻地慢慢地在耳边里回荡。 那道稚嫩的童音，久远的声线让她觉得恍惚。 音频放了十几秒，她才缓过神听出内容。 “姐姐快走……不要、回……这里好怕…好冷…爸、爸，叔叔哥哥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哥、哥你们在哪……” “这是……什么？” 第449章 心里战术(1) 这是年代悠久的音频播放，于玖玖连声反问，大脑一阵反射慌乱，她不停退后，脚踝一抽力摔在地上，捂着脸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失去记忆以前的声音。 一个不到十岁女孩惊慌失措地尖叫。 “蛇…是蛇，别过来！别碰我！！呜……别爬过来，妈妈……九九怕……” 风刮得青木又落残叶，小径的女孩忽然缩至偏僻的角落处，手冰凉得不停颤抖。 音频尾音是男人癫狂失控的瘆人笑声。 于玖玖的指甲掐进手心，忽然听到对面缓换了位置，紧接着还是那道沙哑难听的男人声在阴测测地给予警告。 “还记得这个音频吗？我想你一定难以忘记吧……这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呢。” “你到底是谁？”于玖玖捏着手机，力道大得仿佛要将硬质外壳捏碎。 对方无恙，嚣张地笑了，“你查不到我的……呵呵呵，小妹妹，八年前没能让你完全死掉，多遗憾啊。” 于玖玖颤着身子，眼底冷得像冰。 “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呢？有视频照样不是没成功播放出来么，天意所在，乖乖待着让我来主宰发展不好？” 于玖玖：“胡言乱语。” 对方笑了，说，“你是不是还想回忆起那个小黑屋呢……噢不好意思，我才记得你忘了……” 听筒里的沙哑男人开始自说自话，“你可真没用，那么多人都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惨死，你是不是感觉很无力啊？我真是爱死你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了。” “你个变态。”于玖玖哑着声线开腔。 “你不也是个变态吗？”那男人对她的谩骂无动于衷，仿佛感受到她的惶恐与愤怒是间极其愉悦的事情，慢慢地回复，尾调忽然冷了下来，“对吧？” “你是个怪物、扫把星，你不配活在这世上，你没用，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你就是个……废物。” “呵呵。” 手机被盛怒地砸向远处，于玖玖掐着手心，早上刚扎好的白色绷带渐渐露出新鲜血迹，视线也随之迷糊不清，宛如早晨无处不在绕着人的危险白雾。 “老大！” 迷雾之中，清冽的少年音穿过虚无缥缈的一切，于玖玖神游太虚之际，远处的手机被人捡起挂断。 小姑娘愣愣地抬头，苏翎跃干净明亮的容颜将她带入光明。 …… 医务室周一清晨不开门，所有学生聚集在露天操场等待升旗。 苏浅月请了所有人的假，两男两女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外面购买的药品，目光时不时注意披着外套的女孩的情况。 于玖玖从回来开始状态一直没恢复，苏浅月凝眉，视线落至窗外的远方，好一会才收回注意力。 “我去打点热水。” 苏翎跃一激灵，接过于玖玖的水杯跑出去。 小姑娘眼神飘散，压根没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往日笑起来甜甜的女孩时刻捂着脸，手腕的纱布重新缠在苍白的手臂之间，宛如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第450章 心里战术(2) 待苏浅月替于玖玖处理完手腕的新伤后，她就坐在一侧，静静等待时间流淌。 那杯放置桌面的热水散热过半，于玖玖才恍然大悟地歪过脑袋，瘪着嘴小心翼翼地跟长发披肩温婉加身的少女说话。 “浅浅。” “嗯，我在。”苏浅月摸摸她的发心，语气温和。 许若葵以为她要吃药，端了东西就凑过来，听到她受惊后减弱的声调。 “若葵。” “在呢在呢。”许若葵忙不迭地回应，盯着她的手腕心疼极了。 这有个伤口的事在昨天试口红色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玖宝藏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她嫌弃排斥一般……呜，这么一想许若葵内心愈发酸涩，她家宝贝怎么那么小可怜，看得她心疼死了。 等了好一会，那个趴在桌上的小姑娘终于凑了过来，脸上蹭蹭少女袖口暖暖的温度，瓮声瓮气说话时伴随着浓浓的鼻音：“我想睡一会，睡一会儿就好了。” 许若葵没反应过来，愣着没反应。 苏浅月从善如流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婉地回应着哄：“小玖乖，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什么都能忘记的，什么都不怕。” “嗯……好……” 小姑娘应了一句，侧着头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垫着软枕睡觉了。 待小姑娘呼吸变得沉稳，苏浅月静静注视着她乖巧的睡颜沉默良久，眼底深沉，半响抬步缓缓离开教室后门，望了望青山远黛好一会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通，一身裙装的少女盯着上面的备注，开门见山道：“顾深，我们做个协议吧。” …… 等苏浅月通完电话出神几秒再回头，恰好看见苏翎跃在走廊那端冲她勾了勾手指。 两人对视，明白地放轻步伐走远。 “老大睡觉啦？” 远离后门一些距离，两人站定，苏翎跃指了指书桌间趴着的女孩开口问。 苏浅月点点头。 她抿唇，神色严肃地敛起来。 “我怀疑啊，”苏翎跃也不绕弯子，比着手指朝四周看看，把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说出来，“老大受到威胁了。” “怎么说？”许若葵跟在后面走来，闻言神色无可避免地染上焦急，“玖宝到底怎么了？她手腕的伤是昨晚割到的吧，刚才还一副受到刺激的模样……她最近是怎么回事？” “我咋滴知道，不清楚啊……卧槽你轻点！” 苏翎跃手臂被许若葵焦急之间蹭上的手指掐得生疼，咧着嘴龇牙不停摇头回应。 “老大接电话之前神色有些奇怪，我放心不下，没走太远，回来一看她就这样了。” “所以……”许若葵下颚线紧绷，肯定道，“铁定是那通电话搞的鬼。” “那个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吗？” 苏翎跃摇头：“我刚刚查过了，是匿名特殊办的黑卡，打完了拔掉扔下水道就行了的那种卡。是查不到通话人信息的。” 许若葵脸色凝重，再与苏翎跃交流了一会已知信息，最后目光还是落在冷静得不发一语的苏浅月上。 第451章 顾深家的小姑娘呢(1) 苏浅月在脑海里把线索连贯一通，拧眉径直说，“对方确实是在刺激玖玖，而且肯定是故意通过幼时的创伤记忆对于玖玖进行的精神方面的攻击。” “什么意思？” 苏浅月回答：“你们听说过童年阴影吗？” 余下两人皆是木木的模样，苏浅月微微叹气，解释道：“玖玖说过她幼时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无论好坏的记忆她一概毫无存档。这一点毋庸置疑。” 许若葵点点头。 苏浅月继续道：“可如果你按照这点去逆推——玖玖为什么会失忆？若通过失忆的那部分记忆重新刺激她会怎么样？或者说，拿她遗忘的记忆里最残忍绝望的那一段来刺激她会怎么样？” 是个人都会崩溃。 苏翎跃懂了，啐了一口骂：“他妈的。” 心高气傲的少年迈开步子就要往回走，“我现在就去教室里拿老大的手机再打一遍，我看那个龟孙子到底要做什么！” 岂有此理！ 许若葵连忙拦住他，无奈对方力道大得让她险些拦不住，苏浅月在身后响起的淡淡的话语成功让他停了步伐。 “这些是我从玖玖平日的性格与脾气推出来的，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现实便是如此。” 苏翎跃虽然性子一向倔，偶尔还是会听表姐的话的。 表姐这么一说，他愣愣地回头，只见苏浅月眉心紧锁，温韧的气质散发着：“玖玖方才的精神状态不佳，我们得先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苏翎跃是直肠子，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默默咽下这口闷气，许若葵又差点拗不过暴躁的他。 被拦着不能走，少年脾气冲的又想骂一句，只听他表姐一字一顿地问，“你了解的可能仅是冰山一角，要保护好你的老大、我和许若葵的好朋友，要冷静沉稳，不能打草惊蛇。” “浅浅说得对，在玖宝告诉我们之前我们要稳住，不能弄出那么多幺蛾子。”许若葵动动唇，认可地点点头。 苏浅月眉自始至终没松过，温温柔柔的声线脱口而出的语句却透露出一股冷血果断的气势。 苏翎跃觉得他表姐变了，可是又总觉得这就是他表姐原来的模样。 或许可以认为谁都有不同的两面性，可以为自己所认为值得的人两肋插刀。 “懂了么？”苏浅月没注意自己表弟情况，最后抛出一句淡淡的话语。 “明白。”三个人的手心，异口同声道。 于玖玖不知道他们的谈话，也如苏浅月所说，她受到刺激睡一觉清醒后面色神态与平常无益，捧着豆浆小口啜吸，看人会笑，眼眸会弯。 苏翎跃站在窗外，见状吸着吸管对许若葵诚恳解释说，“估计是过度刺激失忆了。” 许若葵不想跟弱智说话。 她翻了个白眼，吸口气还是忍不住捏着拳头开口：“你就不能理解为玖宝不想让我们担心吗？！” “噢……也对……” 正交谈着，楼梯门传来声响，许若葵瞪了一脸恍然大悟的少年一眼，后者对楼梯动静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升旗了吗”。 第452章 顾深家的小姑娘呢(2) 话音刚落，许若葵便瞧见了闪身出现的罗迹。 二中校霸，顾深小弟，怎么赶着来一中了？ “卧槽！” 耳边是苏翎跃刻意压低的尖叫声，罗迹置若罔闻，脚步带风走至跟前。 “你们在这里正好，我问你们，顾深家的小姑娘呢？” 苏翎跃偏头不理，回眸时瞧见了看风拦人不成功紧随其后的乔阳，现被对方咄咄逼人吓得还未回神的许若葵，他挺了挺胸膛却跟不上气势，“谁？你说谁家小姑娘？这儿没有！” 苏小弟明显脑子还没跟上。 话音刚落，罗迹冷冷地睨了全场人一眼，冷毅的五官敛不出顾深那种阴沉的气场，却足以威迫到其他人。 “她在哪里？” 没人应，男生径直抬步。 教室后面“噔”地推开，罗迹面无表情地将后门推开，再快速扫遍全班，除了苏浅月，已无于玖玖的身影。 门板碰撞的动静太大，引得苏浅月放下粉笔擦回眸定睛一瞧，校霸身上肃杀的气氛全无。 “怎么了？” 苏浅月把长发撩回耳后，看着气势已然松懈掉的罗迹，疑惑开口。 少女偏有的温婉声线如涓涓细流淌入人心，罗迹一顿，脸仍然是板着的，嘴角也不自在地抑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我想找一下于玖玖。”罗迹摸摸头，出乎其他人意料，不好意思道。 “哦，”苏浅月茶色眼眸淡淡，微微一笑出门清理黑板擦，末了还留了一句话告知小姑娘行踪，“她出去了，估计得等会回来。” 后桌看戏的男生无言，静静注视着苏浅月不动声色置之事外的背影，耳畔一道刺耳的嗑瓜子声打断了他。 一回头，苏翎跃靠在后门，捧着他的瓜子吃得正起劲。 “我老大还没回来嘛？” 苏翎跃听完看完全程，还顺带好东西分享一般把东西搁这上面嗑会瓜子。 乔阳陪他回来查看情况，下午就得回c市。 现在许若葵与乔阳就站在他侧面，也在默契地配合嗑瓜子，不过没苏小弟那么放肆。 罗迹看不惯苏翎跃一副事不关己的嚣张模样，内心憋了一把火，当即一拍课桌，脸色也沉了下来的。 苏浅月整理完一切走进教室，眼神恰好挪过去，罗迹忽然又放轻了动作，剩下的其他几个人纷纷靠了过来。 “论坛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许若葵去上厕所不在，苏浅月接着问。 “什么论坛的事？” 好歹是当过一中小霸王的人，现在却只能面对疑问纳闷地挠挠头，看到她们没有开口解释的欲望苏翎跃只能识相翻出手机来，“能有啥事儿？论坛给人整出花不成……” “卧槽——”下一刻，苏翎跃连瓜子都不嗑了，拖出椅子连忙翻看。 许若葵刚好进入教室门，被苏翎跃一惊一乍的举止吓了一跳，思及听到的话语记起他是风风火火地回来的，也许没注意这次风波便稍稍放宽心来。 只见苏翎跃怒骂几句，手指戳着女生照片的脸的他眉狠狠皱了起来。 “怎么了？”乔阳凑过来问。 第453章 疑难重重(1) “这女的我见过！”苏翎跃一激灵，拍大腿道，“我是上次去医院换药的时候见过她，她当时跟一男的在一块，动作放肆，表情甜蜜！” “你确定是这个女的？”苏浅月试着再问一遍，她生怕苏翎跃脸盲认错人。 “怎么可能认错！”苏翎跃想起什么，面上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直接骂，“医院电梯坏了，我是走楼梯下去在三楼看见她的。当时有一个男人陪她，之后我去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她跟另一个男生说话……” “而且三楼是妇产科啊，我当时记得特清楚，这女的铁定是脚踏两条船嘛！” 苏翎跃向来厌弃这种行为，记忆深刻也不是稀奇。 罗迹面色沉重地听着，当即皱眉，“那又怎么样，深哥本来就与这类手段下作的女人无关，现在仅仅我们知道她为人又能如何，如今绯闻堆得满校园都是，深哥没空管不代表我能不理。” “你可以派人去查医院监控，把宁纤纤三心二意脚踏多船的直接视频发到论坛上。” 停车场的监控不管用，可以到内部去查吧，就不信宁纤纤在里面不会与那男的动手动脚。 罗迹人脉广，方法肯定比比皆是。 思及论坛不够直白的视频澄清失败后果，许若葵酌情提醒。 罗迹还未通明，苏浅月走进来，依旧是温婉平稳的声调： “不行，对方能把照片发到论坛去宣扬引起轩然大波肯定是做足了准备。你现在去查监控，估计已经被销毁了。” 如果监控已经销毁，说明这回幕后主使的逻辑推理与能力不弱，摆明了针对顾深。 因为当初流言再多，宁纤纤怀孕的丑闻也不算轰动得满城皆知，而从顾深被曝出成为怀疑对象后，反对怒骂的狂潮才逐渐奔涌而来。 “那我们收买宁纤纤男朋友？”苏翎跃出声，他就觉得爆到论坛上的视频里那个男生背影眼熟，看这情况不是男朋友就是爱慕者。 他抬头看了一眼所有人，许若葵低头正在思索什么，苏浅月倒是睨了过来。 “不可能！”乔阳打断他，看着人解释说，“收买很难，我们很难保证对方的答应可能性。而且要是被反咬一口，流言会指向无法逆转的地步。” 校园网络暴力真的会害惨甚至灭亡一个人。 多种想法措施接二连三被否定，谈话进入沉默阶段。 许若葵犹豫弱弱的声音响起，“可是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论坛发布者到底是谁。是宁雅还是宁纤纤亦或是其他人……我们都不确定啊。” 苏翎跃查了一下，眉毛拧成结：“论坛楼主发布id查不到。” 苏浅月指尖敲桌沉默片刻，忽然从桌肚抽出一张草稿，“我们来导向一下事情起末再来考虑面对措施吧。” 接上她的话题，乔阳点点头赞同，补充道：“估计需要黑客技术才行，哦豁，对方真的很有手段，事情感觉不像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范的物理题都没那么难，头疼。” 第454章 疑难重重(2) 许若葵不理会他的抱怨，接着分析：“之前最先发生而传出的谣言的是与宁纤纤吵架，宁雅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视频被匿名id发布出来成为爆点的。” 说完，许若葵忽然想起了那日下楼与玖宝看见的宁雅。 当时的她脸颊消瘦精神萎靡，也是一副受尽了校园精神暴力的模样。 “我觉得不像……宁纤纤呢？会有人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嘛，未婚先孕对她的名声也有破坏，严重会导致退学吧？” 乔阳瞥了说话的苏翎跃一眼，摇头补充，“其实没闹得那么大的，只是深哥去打球了，流言一时没人澄清，达到如此猝不及防的地步。” 苏浅月提笔，在手心转成一个花样，出声，“再不控制发展，我怀疑下一个攻击对象是玖玖。” 因为论坛那里已经有人发帖子称小姑娘是横在顾深与宁纤纤之间的小三了。 对象换谁都可以，怎么偏要怼上他们护着的小姑娘呢。 作死。 气氛顿时愈发严肃，苏翎跃一句“那还不快想办法动手”还未开口，身侧的罗迹登的站起来，着实把他吓坏。 全部人的视线投过来，罗迹眼神不留一个，握着空拳步履匆匆地离开后门。 苏浅月没理他，她的手机亮在书桌上，论坛页面每隔一秒都会显示出评论人员不断上涨的人数幅度。 手间的笔被捏紧，苏浅月眼底闪过轻嘲，“发布者是谁，有利于谁，查不了我们就推。” 她倾身写下人名，抬眸时茶色的瞳仁一片淡色，“幕后主使的马甲最好收紧点，要是被扒出来了，教训是惨重的。” “呵。” …… “嗨，小仙女。” 远离了教室好一会，于玖玖才捧了本书路过枫树下，身后有一道清冽好听的男音响起。 四周无人，她抱着东西回头，才发觉对方确实是在喊自己。 来人逆光慢慢走来，凑近一看，是个容貌清秀干净清爽的男生，类似于乔阳那种类型。 “怎么了吗？” 女孩歪头，卷发落下一缕，初升的朝阳为她渡上金辉，美好得如同画中走来的二次元人物。 男生微微一笑，干净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步伐停在不远处，他欠身，有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何时了，今天打篮球的时候在后面看见你了。” 那个被砸的领头人是有挺多附和谄媚的小弟，只不过也有几个远远不卷入纷争的少年。 看来，他便是其中一个了。 可……又和她什么关系。 于玖玖眨眼睛，忽然注意到他的黑色衬衫。 都是制服款式，站在一块看莫名相衬。 于玖玖抿唇，板起脸默默掐了自己一把断掉这种该死的念头。 何时了仿佛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可也捕捉到她方才的目光所在，笑了笑，直白道：“你的兔姬舍制服很好看，需要我的瞑枫衬衫配吗？” 小姑娘沉默一瞬，听他用温柔磁性的声线说，“换句话说，你缺男朋友吗？” 于玖玖：“……” 够直白，够通俗易懂。 第455章 顾深:我要是道歉，跪给你看(1) 这家伙的追求方式过于直白与干脆，对于这类人于玖玖也有更干脆的做法。 卷发小姑娘摇摇头，表情上还挂着明亮清丽的笑容，动作却疏离有意得很，直接退后两步开腔，“我有男朋友啦。” 说完她就要走，少年上前拦住她的路，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这一个月你被范主任找过，当时我没记错的话，你面对面交代清楚了自己并没有男朋友的事。” “那又怎么样？”小姑娘也不在乎他是如何得知的，眼见被拆穿，却仍是笑眯眯的，吴侬软语的调调很糯。 康居意识有点明显。 “不怎么样，”何时了摊手，掏出一盒芒果班戈，态度从容且绅士，“现在不同意也没事，我也知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那么前一次被拒绝了，我现在请你吃甜食，好好聊聊关于制服的事行吗？” 就当是培养了。 他笑，心里默默补充。 于玖玖噎住了。 其实从篮球场见面到现在也没多久，他似乎真的是短时间内了解了于玖玖的喜好，连甜食都准备好了。 小姑娘漂亮的翦水秋眸闪闪，看到精致完美的甜点外表，眼睛里无声中泛出一闪一闪的星光。 半响，她没忍住诱惑，小声答应，“好……” 市赛这边。 刚结束一场盛大的篮球比赛，呼嚎与呐喊不绝于耳。 这次校园论坛爆出的猛料没人澄清，热度居高不下，大量涌出的“正义”侠士纷纷声叹顾深。 针对官网下的无硝烟战场，市赛组织者方面不予回应。 决赛不只看球技，为了保证赛事公平公正以及秩序稳定，市领导甚至聘请了退伍军人帮忙。 一中校队定为明天上场，其他城市的学校校方代表凑热闹开展了几场试赛。 其他学校比赛结束下午，顾深顺道出门买矿泉水，路上好巧不巧地碰见了陆队。 “嗨好小子，居然来打市赛了。” 陆队知道这人出现的觉过说什么，豪爽地拍了拍男生的肩部，笑得格外舒畅，“我这两天瞧了好几场比赛，打的太没劲儿了，害得我怪想你的。” “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参加这玩意的，怎么？你家小姑娘让你来比赛的？” 作为老友，陆队还是有经验的，明白某些道理。 “我自己来的。” 被搭肩的顾深眼皮不眨一下，冷着脸面无表情道。 拉黑将近五天，他已经隐隐不耐了。 “得得得，闹脾气嘛我懂，我懂。”陆队很快又悟到了某个理，把手比在自己心口前，又举起来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 身侧有人走过，他反其道地把一脸冷漠的男生顺带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顾深，这两天的一中论坛你看到了吗？” “没看。”顾深向来不关注这些。 明明好声好气便能开口的一句话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带得硬邦邦的，像块木石头。 “怎么了？”话音刚落，他难得多提一句。 陆队才懒懒地“哦”回复一声，见顾深冷淡的视线挪过来，忽又机灵地摇头，“没什么啊，这几天练球累了就早睡，男人嘛，重要的是身体。” 第456章 顾深:我要是道歉，跪给你看(2) 这一段话顿时斩断了顾深所有兴趣。 黑衣黑裤的男生甩开手，不疾不徐地往外迈步。 “哎，顾小子。”陆队赶紧追上去，凑到顾深耳边小声多唠叨几句，“不是我多说，要不这两天你就跟那臭丫头服个软，和解得了。” 再不和解干点措施，这如履薄冰的关系难以维持啊。 就连现在对随便一个人说话都带着冰渣子，难搞。 陆队迫切更改现状，然而当事人不这么想。 陆教官絮絮叨叨的话语听得顾深不耐烦了。 顾深“啧”了一声，念起蒙骗后的薄怒与拉黑多日的烦躁，最后情绪杂糅在一块不显露，眉宇间的不耐却尤其显眼，“我又没错，她嚣张什么，你们都让我去道歉。” 身侧人一怔，这一道冰冰冷冷的声音继续冷言冷语地下承诺：“这次我不会去哄她，不然这什么理啊。” 陆队没说话，表情一言难尽。 顾深睨了他一眼，嗤笑，“我要是哄了，跪给你看。” “……” 这话说的有点狠啊。 说完，顾深不待他反应，径直毫不留情地抬步离开。 原地的陆队还顾念着顾深方才肆意妄为的话语，眼下瞥过男生潇洒的背影，摸了把寸头，忽然蹲下去噗嗤笑。 “顾深，你等着吧。” 一个单身多年的陆教官发话了。 掏住手机，简单给离开的人发了信息提醒，“有空看一中论坛，那可好看了。” …… 何时了找了一处干净清爽的枫木底下的石凳处，体贴地拍了拍桌面与位置灰尘，回头向女孩伸出手。 于玖玖的手机恰好响了，来电铃声于安静的空间里极其明显。 小姑娘懂事地立即挂断，抬眸便对上了后桌幽黑的炙热目光。 她无辜看着人，把笔记本拆递过去，抱着芒果班戈就要走。 “等等，”何时了手臂抵着石桌处，咬着弯曲的指节忽然笑了，“你去接电话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于玖玖回头，晨曦透过斑驳树叶投影下来，卷发披肩显得无辜。 她的衬衫约莫买大了，又或许是自身太瘦，宽松袖口退后些许距离，露出的蝴蝶结扎带纱布，显得人越发娇小孱弱。 何时了状似无意地快速略过这一幕，问，“早晨那个球你是为了顾深砸的吧？” 被问话的小姑娘眨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一片清澈。 “他砸疼我了。”片刻，糯糯的声线不含丝毫奇怪的音调慢吞吞回应起来。 手机铃声又开始响起，听得人莫名心急。 于玖玖转身一走，何时了放缓态度说：“于同学，我觉得黑三本可能很适合你。” 类似于那种全是黑色系的搭配，与萝莉脸相衬，别有一番勾人的滋味。 看得他更加喜欢，想表白。 “怎么说？” 何时了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她最近喜欢的是制服。 谈到这个话题，难免活泼亲热一点。 “制服很好看，配你如众星揽月，值得。” 小姑娘对于这类追求专用夸奖措施语已经免疫，礼貌微笑地摇摇头，还是回了一句，“我刚好有一套。” “期待你穿它的那天。” 第457章 视频为据，有口不清(1) 待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何时了收回手，目光落至崭新简约的笔记本，笑了笑。 她连芒果班戈都拿着，独独留下笔记本，真的是很钟爱甜品啊。 等了一会没瞧见小姑娘的身影，何时了低眸，似有察觉地静静打开。 半分钟后，他盯着里面夹杂着现金，无奈地笑了。 八个班戈四十块钱，一分不多，丝毫不少。 这小姑娘从开始就没有跟他谈的想法。 “查了什么了？”远离身后的小树林，于玖玖转至凉亭后的假山接了电话。 此时她的眼神落至假山水底欢乐的鲤鱼，目光盯着泛起的水花，温度很凉。 听筒对面已经对她偶尔变换的御姐萝莉声线免疫，平淡冷沉的男音紧随其后，“最初发布与宁雅吵架的ip地址查到了，是一个公共场所的网吧，发布帖子的人受过专业人士的指点，很早就把信息抹掉了。” “不过我通过别的网络现在查到她了，是一个女生，名字叫宁纤纤。” “照片没有p图痕迹，都是真的。” 于玖玖指尖抚过假山石块，淡淡的摆弄着，顺便问：“医院的监控怎么样？……估计被黑了。” 听筒的男生发出不屑的冷哼，依旧平淡的声调：“被偷拍的那日前医院监控坏了，查无此证。” “那论坛爆出的医院照片拍摄时间是什么时候？” 对方报了个日期。 于玖玖捏着手中的碎石，眉毛一挑，不说话。 还真是跟她去复诊脚伤的那天。 再交谈一会，挂了通话，于玖玖往回走。 背后总有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脚步迈出几步路，手里的甜品盒子落地，于玖玖弯身，迅速躲过身侧突如其来的危险袭击。 回首注意到来人，她愣了愣。 …… 此时，教室里的一行人正一筹莫展中。 校园论坛有照片，有视频有刷黑的脑残评论，而他们连一样否定的证据都没有，剧情发展走向根本控制不住，这该怎么办。 “叮咚”一声，论坛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许若葵打开手机，当即炸了：“视频！这回放的是视频！！” 视频往往比照片更具有说服力。 顿时，几个人立即头凑过去密切关注消息。 视频是树林里的那张照片的还原场景。 背对着镜头的男生从微露的侧脸看确定是顾深无疑，而对面的宁纤纤指着他咄咄逼人地说话，一副怒气未平的模样。 距离有些远，只能勉强听出“不能说出去”之类的话语，视频只有十来秒，却足以证明以前的照片毫无p图痕迹。 评论也炸出一帮人。 【有视频为据，我看谁他妈还敢说是谣言！】 【宁纤纤都发飙了，顾深还插着裤兜耍帅。】 【听到没有，宁纤纤警告说不能声张，我看铁定是顾渣渣不想要孩子惹人生气了。】 【渣男一个，我呸。】 【学校怎么不管管论坛风波事件的，平常玩手机一缴一个准，这时候闷不吭声做塞子吗？非要推两把才会动？】 【哈哈这个评论有点搞笑。】 第458章 视频为据，有口不清(2) 【领导要去市中心开卫生会议，哪有时间管，真是的……】 【不是，有点怪怪的，现在一个个瓜来的那么猛，只有我太在意之前宁雅与宁纤纤吵闹的事情吗……” 【同意楼上观点，现在流言都朝深哥这边了，宁纤纤也被骂，宁雅……却没事，该不会是预谋吧？” 【我操，宁雅黑的深哥是吗？心机婊。】 【有人去骂宁雅吗？带我一个。】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深不可测啊。牛逼。】 关掉手机，苏浅月一干人沉默了。 半响，苏翎跃清清嗓子正欲开口，抽出的胳膊肘不小心往前一撞，“啪嗒”一声，于玖玖桌沿用书盖着的东西掉落。 众人目光一闪，冷光泛滥间，小姑娘的桌底赫然是一把黑色的的折叠刀。 刀落地发出脆响，银光照耀着众人，复杂深沉的表情尽显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若葵，她一拍桌子急忙道：“玖宝出去很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苏翎跃面色一僵，登地一下跃过椅子跑了出去。 其余三人动作稍慢，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上。 小姑娘是偷偷溜走的，恰逢升旗结束，奔走于拥挤的人群中更是难寻。 苏浅月找了一段时间，一行人最终在假山后面的小径草坪处找着了人。 罗迹也在。 情况反而偏离了他们的想象，待他们匆匆赶至，才从远处看到了无法想象的一幕。 于玖玖膝盖抵于男生胸膛之上，骨瓷纤细的手指正对着他。 这俩人看起来气氛都不太对。 “玖宝！” 许若葵连忙喊道。 苏翎跃更快一步闪身上前，将打架的两人分开。 被拽到身后的小姑娘美眸圆瞪，下颚线紧紧绷着，再联想先前的一举一动，隐约推出她动怒了。 “你他妈还敢打我！” 罗迹撑地站起，捂着打伤的右脸，抡起拳头过来。 按住的女孩隐约有上前的趋势，许若葵使命摁着她，触碰到小姑娘僵硬绷直的后背，她又怔了。 “罗迹！” 在两人快要按耐不住空气里明显波动的燥怒时，苏浅月冷声喊道。 正对峙的两人皆是愣愣地望去。 苏浅月冷着脸拽住罗迹，干脆瞟了抿唇不语的于玖玖一眼，直接往返路走，不由分说带人离开。 于玖玖捏紧拳头，冷戾的视线落至他嚣张的备用上，周身冷意浓重。 从凉亭走到田径场苏浅月一直冷着脸。 于是走过的一路来，解散较迟的人惊讶地看着传闻中的两人，不知道是对二中校霸被打地心虚多一些，还是对温婉女神冷脸的惊诧多一些。 甚至于路过的季辰脚步微顿，也发现苏浅月头一回目不斜视，连余光都不曾留他的情景。 田径场侧的训练平地。 苏浅月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静静注视罗迹愤愤不平捶打乔木的身影。 黑衣黑裤的少年锤几拳，烦躁地抓过短发，干脆坐至一侧闷声不吭。 早读铃声响过，苏浅月与学生会纪检部的人周旋一番，最后拎着两瓶矿泉水小步跑过来。 第459章 生活是一个圈(1) 少女及膝裙翩跹起舞，罗迹盯着那道温雅娴丽的身影冲他奔来，闷了一早晨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仿佛心底也被天空映射了纯净一般。 “现在可以说了吧。” 抬手喝完一瓶水，罗迹侧肩的少女递过一张干净洁白的湿巾，依旧是初见时温柔的声调。 罗迹闷头接过，将凉凉的布料贴在受伤的右脸上，一口郁闷的气息，良久才放缓声音开口。 他没谈打架，像是在回忆，望着田径场的围墙外面慢慢地说：“其实，我现在在二中也算得上是不上体面的一个人吧……别的什么不说，可能我也就打架能说得上名堂……” 他的侧边，少女抚开侧耳长发别至耳际，眉头没有皱一下。 罗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继续闷声解释，“别看我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有一段不堪的时段是深哥把我弄惨了才明白一些道理的……” 苏浅月点点头，不说话，认真倾听。 “那个时候我还不对深哥用敬称。而且二中是两校制，顾深的名声很坏，几年来那帮所谓的好学生从不屑于喊他名字，他抽烟喝酒打架，坏到极点，却也有着我羡慕不来的家庭优势经济，而那个时候我……” 罗迹低头，压低声音继续：“而那时候的我胆怯窘迫结巴，有一回被怂恿动了他东西，而且还一不小心把他抽屉里藏在最低下的相片撕了个痕迹……” 苏浅月眼神微闪，很快收敛神色。 喉结滚动难以继续，罗迹瞧了一眼苏浅月，深呼吸道：“深哥当天晚上直接折断了我的手，还被那个教官看到了，教官发怒，他还和教官打了一架……” 罗迹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与顾深的嚣张跋扈，即便只是回忆，说得仍心有余悸，仿佛历历在目。 “……那张照片我当场就给了他，当时我就想，顾深一定很喜欢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 “而那个女孩子就是于玖玖。” 苏浅月指尖稍动，扭过侧脸看他。 “弄坏照片那时莫名地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惹了二中干把子的人我是不是死定了，这个疑问不停上头环绕，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深哥又找到我，我们一起爬墙去了医院……” “我没钱，医药费都是他付的，他去了外伤室，我是骨折科。” 许是从未说过如此掏心掏肺的话，罗迹擦了把脸，突然无奈地笑了，笑容里包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深哥把我骨头打折，事后又称他原谅我了。” “好家伙，不就一张照片嘛，神气啥，当时我就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可是当时我俩都在笑，深哥不带力气地拍了一掌我骨折的手，我顿时就释怀了。” 后来罗迹才明白，他动了那张绝无仅有的照片，顾深只折他一个手，对于臭名昭着传闻恶行甚多的校霸来说，算是很轻的惩罚了。 罗迹抬起头来，出神呢喃。 而且那时他才知道，深哥当时离家出走，拒绝了所有经济来源，除却学费被父母强制要求外，那些医药费与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打工赚的。 第460章 生活是一个圈(2)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甘愿跟着他了。”少年默默把心声说了出来。 “所以玖玖不乐意帮忙，你就一时失控动手了？” 听完一切，苏浅月抵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中肯又有逻辑地问出口。 这是一团人里，即便罗迹不常过来也能看得出来，逻辑慧捷聪慧有理最甚的并不是那个精致好看藏龙卧虎的小姑娘，而是表面温和淡定条理分明的苏浅月。 小姑娘于玖玖伶俐善微，可由于病情问题，如同后天雕刻的翠玉缺少一丝自主询问判断，容易失控。 苏浅月则宛若遍地生寒的雪岭冻地，不伤他人却有距离，使得望而止步的他人不会明白其内神秘的仙生草植。 那也是宝藏。 明明都各有所长，各有特点，而苏浅月更幽深一些，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带有目的性一般。 罗迹没出声。 良久没收到回应，苏浅月微微一笑说：“玖玖最近受伤，脾气难免暴躁，如果你措词有当，我想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 看吧，一字一顿，语气温和，态度却鲜明，表达的意思也含蓄明白。 你不惹她，她就不会动手，怎么说都是你的错。 罗迹闷头好半会才低声说，“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看着论坛不断升黑，我们却连根本的发布者都查不到……” “于玖玖和深哥关系那么好，让她出来以女朋友的身份澄清一下怎么了？把深哥朋友圈照片发上去，深哥小弟众多，让他们顺便发表声明，一切不就就能解决了吗……” 罗迹急的抓头发，却听见苏浅月温声道，“现在论坛那么火爆，顾深的兄弟们却只是隔岸观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罗迹也是个直肠子，头发都被他抓下一把，摇摇头径直道，“深哥不知道啊。他们都在等深哥的出手，可现在一中队电子产品上交又在备赛中。我都没去助威，就为了私下解决这事儿，就是为了避免影响深哥比赛。”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苏浅月搭上他衣袖的手腕放下，轻声梳理诉说：“ip地址当即就改，医院监控说坏就坏，还有那个黑的不见白底的平评论区域，层出不穷的爆料，都在告诉我们幕后怎么没那么容易摆脱。” “让玖玖出来澄清不一定能引导舆论，更严重的话反而会使帖子往越发荒唐的地步发展，到那时不止颠倒黑白，流言也会重伤玖玖。即便顾深之前与玖玖吵架了，他也不会接受玖玖这边出现状况的，你懂吗？” 罗迹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放下塑料水瓶，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去跟玖玖道歉。” 罗迹摇头，苏浅月对上他黑亮的瞳仁，似乎也明白了他委屈的话：他的脸也是挨打了的。 少女笑了笑，“我们现在对幕后者的想法没有实际的判断，所以我建议从两个方面入手，一个是顾深，另一个是玖玖。” 苏浅月肯定平稳地做出抉择，罗迹认真听，眼神闪了闪。 第461章 你心疼顾深了?(1) 知道他的疑惑，苏浅月并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少女极其护短地开口：“玖玖脾气不好，可她也懂分寸。你要求她为作为顾深女友澄清发言的话，对向来不顾及名声的她来说其实并没什么。真正惹她动手的话语，你不止说了一两句吧？” 是使出力气的，一拳打人打倒还要冷言教他做人的玖玖，一般与软糯可爱的玖玖不同，其间取决于是否踩了雷点使她爆发。 苏浅月猜得确实很中。 闻言，罗迹深吸口气，把头低于敞开的双膝间。 “嗯？”苏浅月十指交叠，温声问，“你说了什么？” 她虽然柔和地似乎在等人随意开口，仿佛不顾及是否得到答案一般，可这种情况下不坦白也不行。 罗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慢慢开口：“她没答应我，我一时恼怒骂她没用，说她老是占着深哥对她的好，自己实则占有欲强又外强中干，是个没用的家伙……” 说到后面，少年约莫察觉到不好，没底气的声音越来越弱。 二中校霸偷偷地瞟了一眼身侧少女，却见她面色沉重，带着一种与平常不一样的冷肃之感。 ……没用。 又是没用这个说法…… 苏浅月捏着手心，凝神思索。 那个被她折断的黑卡里的录音中男人骂玖玖废物，没了传档文件，没想到对方还留有后手，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一小时前那通电话让小姑娘听到录音然后崩溃得无以复加。 苏翎跃称安慰老大时她也一直在抱着脑袋神志不清地摇头否决这个说辞…… 对方一直在屡试不爽地开启这个心里暗示。 所以……玖玖是一直在被强效刺激么？ 罗迹愣了一瞬，却见面前倩影一闪，苏浅月又起身拿过矿泉水瓶，准备回去了。 “回去吧。”她说。 “去哪？”少年愣愣的。 “你去给玖玖道个歉。” …… 苏浅月他们回到教室时正巧下课，没找到于玖玖，苏浅月默默将那把折叠刀放在女孩抽屉深处，问：“玖玖呢？” “她额头有些发烧，许若葵跟人去请假了。” 乔阳从手机的论坛页面中抬起头来，“苏翎跃跟回去了。” “发烧？”苏浅月动作紧接着一顿，抽出折叠刀沉默一秒，忽的扔进苏翎跃抽屉里，出声是命令的口吻，“不能给她拿刀回去。” 真不知道那蠢丫头会做什么。 下午，许若葵陪于玖玖去请假出校，看着小姑娘弱不胜衣的模样，她实在放心不下，又自行送小姑娘回到家门。 直至女孩搭在家门把上，许若葵才挥挥手离开。 就站在别墅门口，小姑娘又乖又软的笑在少女背影消失之际顷刻收敛。 她冷冷地抬眸，解了锁直接进入家门。 于盛在公司，这个时候钟姨应该在别墅庭院。 于玖玖换了鞋动作利落地上楼，打开电脑，将手机新收到的所有文件上传过去。 蓝牙耳机里的男声正在指挥操作，她偶尔抚过额间，发觉自己真的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第462章 你心疼顾深了?(2) 忍不住咳嗽一会儿，对面的男音停止了，冷冷开口，“你生病还折腾自己？” “没事，快说你的。”小姑娘猛灌半杯温水，挥挥手道，鼻音微浓。 “多喝水。”贺长情顿了一下，重归打断话题。 “医院没有监控，不过停车场那边我查到了一些线索。那里的监控被处理过，我试着恢复代码看看能不能找回原视频。” “我相信你的技术，贺少爷。” “别油腔滑调。”贺长情直接回，“我还是得先打个提醒，对方操作能力深不可测，视频并不一定能保证恢复，胜率不大。” 于玖玖点点头，思及什么捏着玻璃杯认真问，“那有什么办法能遏止谣言乱传？” 贺长情直截了当地问，“你心疼视频里的男生了？” “没有吧。” 于玖玖“叭哒”一声将玻璃杯掷回桌面。 对面：“……” 他轻咳：“谣言是不可能遏制的，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也是无法避免的。” 于玖玖起身，感觉头又有些晕了，按着眉心说话，“贺长情，用你的黑客技术替我黑了论坛。” 对面的贺长情笑：“掩耳盗铃可不好。” “少废话，那些论坛看的我心烦。” “我的技术用在这种事情上是大材小用。” “恢复视频文件都耗时一晚，你的技术退步了，好好练手。” “行，”对方听着她沙哑的声调，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具体消息最迟明天回复。” “好的，辛苦贺少爷了。”讨巧卖乖的某人如是道。 贺长情不言。 听筒里传来细致敲击键盘的声音，手机似乎晃动几秒，他回，“宁纤纤的联系方式我发过来了，你悠着点。” “收到，明白。”于玖玖瞥过上方的号码，乖巧应声。 挂掉电话，她抬手揉揉眉心，又猛地灌了一杯温水，清清嗓子，眼神清明。 …… “怎么样？” 彼时三中教学楼背后的隐蔽草坪处，宁纤纤捏着手心望向来人，眉心不掩焦急。 “没事。”来人比了个成功的手势，五官逐渐明朗。 要是苏翎跃在的话，他肯定能立马从背影认出此男生就是与宁纤纤在医院停车场会面的那一个。 同时看正面，他也会明白男生是张成毅。 那个他第一回遇见自己老大那天，为了温清晚怂恿他打架的二混子。 昔日为了女神赴汤蹈火奋不顾身，辗转多月又为了另一个女的舔狗，实为讽刺。 宁纤纤隐去侧脸不屑的暗讽，温和地抚过他的手安抚，“确实辛苦你了，看到你没事，我悬了良久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是属于长相瑰丽的女生，除却脸上浓妆艳抹带了些许艳俗感外，整体还是不错的。 所以只要稍稍放低姿态，柔柔弱弱的模样特别讨向往成熟女生的男性喜欢。 这会张成毅见了她不同寻常略微憔悴的脸色，放心不下心疼地回答：“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而且我去的都是鱼龙混杂的露天场所，网络也被动过，要查论坛发布网很难，找人更难。” 第463章 炮灰攻略(1) 说着，男生不经意地掠过少女的腹部，声音不可见地阴沉一些，“再说了，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宁纤纤低头，睫毛颤了颤，摆出娇弱可怜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模样。 张成毅见状更怒了，捏紧拳头，狠狠道：“顾深那个下作贱鄙的渣男，能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c市比赛取消了他更好！” 说完，他瞥了一眼宁纤纤脆弱的表情，忍不住继续骂：“他害你怀孕了不说，如今爆料出来也置绯闻于不顾，明明干坏事不负责任的是他，凭什么让你陷于出入校门都要被指指点点的局面？我看不惯他，势必借机报点仇，怎么了？！这不是为民除害吗？！” 宁纤纤莹亮的泪眸泛着水光，张成毅说到后面不禁缓了声，他握住少女的手，目光坚定不少。 “你放心，错的不是你，那帮人不理解是他们没脑子，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少女垂头抹泪，听着他愤慨的言论，挡脸的衣袖背后，勾起讥讽的弧度。 真是愚蠢，给人当刀使还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 张成毅安慰了宁纤纤好一会，见她抬手捂眼，以为她哭了，忙低头正欲哄人来个偷香安慰吻，适时不知名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哎，是我的。” 宁纤纤酡红着脸从男生怀里退出，面对当刀使的男生不太明朗的面色，冲他脸颊轻轻迅速地印上一吻。 一触即分，随即捏着手机走远，“我先去接个电话呀，你乖乖噢~” 之后苦追温清晚不得，眼下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三中校花的香吻，张成毅飘飘然地捂脸偷笑，垂头答应。 宁纤纤朝他看了一眼，回头迈出几步渐渐敛了笑，眼底讥讽更深。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毫无人烟的地方，瞧见了屏幕的来电名字，少女的表情如多云转晴，登时染上娇羞的笑意：“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叫终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听筒对面的男音带着成年人的沙哑，粗略间低沉下来却不乏男性魅力，“宝贝，这几天没见面，生气了？” “生气，哼！”宁纤纤嗓音较娇蛮，细细之中溢满了甜蜜的味道，末尾缱绻着些许小埋怨，“自从论坛曝出我怀孕后，你就再也不见我了，你是不是还想着逃避孩子？” “哪里，宝宝乖，我最近忙。”粗哑男音低笑。 宁纤纤听着他轻笑发出的吐气声，怨气平息一些，嘴上仍然蛮不讲理，“你忙什么，会不会就因为祸水东引这几天，你真当孩子是顾深的了？” “宝宝乖，我最近真忙。” 那端没了解释，听出反常，宁纤纤急忙道：“蒋楼溯！” 相处了几个月，宁纤纤不会不知道，他向来是个说话算话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有时候无意中撩人于无形，有时候却又带着冷淡的疏离感，让她欲罢不能。 沉迷爱河无法自拔，宁纤纤就是喜欢他，也明白对方的底线在哪，却也生怕无意触着雷区惹他不高兴。 第464章 炮灰攻略(2) 蒋楼溯恶劣冷笑，时间慢慢流转好一会，才听到他淡淡不屑地回应：“孩子是我的，我当然知道。论坛火爆的这几天你肯定招来了许多吸引力，这时候我们接触，流言蜚语都会过来，所以你是想炒个什么玩意急需上论坛？” 宁纤纤一顿，认真听训。 “再说了，医院那边都是我打点的。那些消除网址换地发布声东击西的招不也是我教你的吗？拿你的追求者当刀使，你不也乐得自在？” 蒋楼溯已经三十二出头，宁纤纤跟他玩跟蛮横这招实在过不了，况且他也不吃这些招数。 听出了那个男人语气里的冷意，宁纤纤没由来地懂了，她莫名知道他低气压如此明显肯定是因为她念了全名惹他不高兴了。 按照平日相处方式，她默默放软姿态，温声道：“我也是想你了嘛……你也知道医院停车场录播监控发出来后你都不跟我联系了，我和孩子怕急了你抛弃我们。” 终于把闷在心头几天的问题说出口，少女深呼口气，弱弱地问，“那风波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半响，男人轻呲，也不再计较先前的小插曲，开口评价道：“这回你阴的那小子没有证据难以翻身，顺着他的黑历史我也查了不少，待会我把资料传过去，你就让那个小男生继续爆料，最起码……顾深被黑得越彻底，你自己越能无辜洗白。” 宁纤纤点头，乖乖应他。 “哦现在爆料，顺带提了一把你的好表妹，若不是她率先惹的事，也不会导致出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幌子。” “一并端掉吧。” 尾端音调随意极了，宁纤纤听着舒心，轻轻答应。 没错，论坛关于与顾深的照片与怀孕病例单的爆照匿名透露者就是宁纤纤本人。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宁雅与顾深这两个连连侮辱不屑于她的人干掉，让他们从各自高处跌落，不得善终。 这才能更好地让他们明白，这就是惹怒她宁纤纤的下场。 “都是宁雅先动手的，她不打我，就不会招惹来那么多事。”听到男人讽刺的语气，宁纤纤垂眉道，神色楚楚可怜。 宁雅打她，她就把视频放在网上，宁雅与顾深的威胁冷漠她，她就让他两一起招黑。 眼见白纸粘黑的过程，是一件大块淋漓的事情。 “行了，别装委屈。”蒋楼溯混迹三十二年什么花样没了解过，对于宁纤纤的小聪明他偶尔看在眼里不表明罢了，“医院那边我暂时找人打点，你最近不要再去了。论坛再黑个几天事顾及也会结束了的，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好呐，谢谢亲爱的。” 蒋楼溯的本事宁纤纤是信得过的，毕竟掌握全局让别人死无对证的男人并不好做，值得她信任。 “宝贝，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男人给人留下一句话，耳鬓厮磨一番便挂了电话。 凉风习习，宁纤纤立在原处细细回忆此句，甜蜜的笑容收敛不住，迈出几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看都没看当即接通，笑得更欢：“怎么了亲爱的，还有事？” “宁纤纤。” 对面安静一瞬，在她愣了愣看向来电名称时忽的冷呵一句，暗沉低压的变声调不紧不慢地传过来。 “初次会话，我是于玖玖。” 第465章 决裂也可以是个局(1) 挂了通话，手机屏幕在阴暗的房间里亮着刺眼。 蒋楼溯揉了揉眉心，一条阴冷冰凉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桌面缠住他的手臂，蜿蜒攀爬。 鳞片不是很扎人，那动物爬至手腕，探出头与他对视，细长的舌尖吐露出来，竖瞳无恙地盯着男人看。 别过耳际的银色耳钉，蒋楼溯瞟了一眼一侧的黑色口罩，勾唇冷冷地笑了笑，片刻安抚般抚过它的三角状头部。 “小乖吃饱了？” 黑鳞片在手机光线中泛出冷质光泽，那条蛇尾在后面随意摆动，探出蛇信子听懂一般动了动脑袋。 “真乖。” 蒋楼溯笑，夸奖一句。 后方传来开门的杂音，“蒋少。” 阴暗的环境被割裂出口，戴着口罩的男人拿着一沓文件进来，瞅见那条凶煞的黑色时瞳孔收缩一瞬，咽了咽口水问：“您把它放出来了？” “小乖在笼子里待太久了，偶尔出来活动一下，没什么。”蒋楼溯敛了神色，淡然道。 口罩男人，也就是网吧出现的那一个男人舔舔唇，莫名记起那条毒蛇咬得人半死不活的残相，背后生凉。 好在他还能淡定，顿了一会稳住心神回答，“边境警局那边已经颁发了通缉手令，他们的内部估计已经探到我们的大至行迹了，约莫会派人过来继续准确视察状况。” “嗯，通缉罪名是什么？” 黑蛇软软地蜷回桌面看向来人，蒋楼溯缓声问。 “贩卖毒品的组织领导伙头目兼越狱，通缉名为蒋临覆。” 蒋楼溯，也就是蒋临覆笑了，捏起桌侧的红布飞镖悠哉游哉地玩弄着，“他们肯定会加大境外以及几个城市的调查，名字换掉是肯定的，新的身份证替我弄好了么。” “已经办好了。”口罩男人低头，冷不防与黑蛇对视，“官网那边的防盗措施很谨慎，回头我会想办法黑掉那边的网络。”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蒋临覆给予确切评价，“不过这回派来调查的人员有哪些？” “这个……暂不知情，”男人垂着头，瞅见那条蛇蜿蜒着自己脚侧，声音不知觉地多了丝惶恐，“听了是外部不涉案的人手。” “额外差事的？”蒋临覆不屑地轻呲一句，淡淡瞟过男人苍白的脸色，轻咳一句，黑蛇重新蜿蜒回来，蹭着他的脚腕，乖顺地呆着。 “薛懿，上回黑卡弄丢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你最近多关注于盛的小孙女，她挺不安分的。” 薛懿迟疑片刻，服从命令地点头默认。 其实他也想过明明擦拭好收在口袋里的黑卡怎么会突然失踪的原因，可是回去路上经过的地方偶有几处闲杂人多，可能无意中消失的可能性更大，他便放弃了其他想法。 所幸里面没什么别的重要文件，录音还有存档，恐吓于玖玖的任务完成，蒋少便没多计较。 “对了，苏氏那边有什么行动？”蒋临覆把锋利的刀口轻轻掠过指尖，问。 “苏先生没有任何奇怪举措，怎么了？” 薛懿疑惑。 第466章 决裂也可以是个局(2) 早在到达临城时，蒋少按照情况就提前吩咐了盯梢苏于两家的事情，盯着目标于家便好，怎么连沉默已久的苏家也要算上呢。 他只记得与苏家唯一一次有关联的事情便是三年前一起使用下作方法获取商业机密的时候，只不过苏氏掌权人在最后关键时突然打退堂鼓不做了，硬生生把他们的火灾事故计划推迟一段时间。 “不过，”薛懿抬眸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蒋临覆，默默点起话题，“苏先生的女儿与于玖玖是好朋友，一直很关心她。” “哦？那就奇怪了，”蒋临覆像是提起了莫大的兴趣，笑了笑，眼神冰冷，“听她们三年前也是好朋友，不过后来决裂了。” “爷您的意思是？” “这个不用管那么多，一个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蒋临覆捏着太阳穴，念起于玖玖发病崩溃却无可奈何的画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上回答应的黑卡没给邹纵伍送过去的那边由你继续协商，一起合作的人亏本了总归不好。” 薛懿点点头，“……是。” “对了，密切关注那位先生的消息，我们还得靠他养活呢。”贩卖东西总是要有交接人躲避风头的，蒋临覆动了动手腕，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些许商人间的尊敬。 薛懿沉默，忽又想起了那个言笑晏晏黑白各留一手的男人，背后发麻，猝不及防与黑蛇对上目光。 那条蛇蛇头昂起，表现出对他感兴趣的模样。 其实在组织里谁都知道它只听蒋临覆的话，这种偏执的喜欢与护主令主人总给予它放松的机会。 那便是，它想怎么样都可以畅意，甚至把缺食物。 这么一想，薛懿的后背更僵了，不再多言，点点头立即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蒋临覆抬眸望着飞镖，平淡的眉宇没什么情绪。 养了多年的黑蛇算是有了感情，不知不觉又爬了上来，蜷在手臂用蛇头蹭蹭他。 男人瞥了暗处挂在墙上的女孩照片，下一刻，一个甩手抛出飞镖。 “噔”地一下东西到底，给梨涡浅笑的女孩照片脸部滑出残忍的划痕。 他似乎很满意，笑出声，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 蛇这种冷血动物也会有感情，何况人呢。 谁又知道三年前的决裂是真是假，可笑。 蒋临覆抚了抚蛇头，讥讽地笑，“乖，你想她了么。” 毕竟，她是你当初的猎物呢。 “滴” 论坛上再次发出新帖，苏翎跃一瞧，立马炸了：“姐，快来！论坛又出新帖子了！” “怎么回事？”苏浅月与罗迹应声而上。 罗迹沉不住气了，“早上整个论坛不是被黑了吗？怎么又来了？！” 他是一大早就发现论坛没了，才激动地跑来一中的，眼下情况突变，一波三折的事态已经令饶烦躁不安到达极点。 明，没有差错的话就是明晚上比赛了，这滔滔不绝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会不会给现场带去影响。 “我看是黑了论坛的人没有全禁。”苏浅月快速掠过界面，回答道，“或者是论坛发布者的能力比我们所想象的范围要广。” “那这横中插一脚黑了论坛的人目的是什么？”乔阳紧随其后发出疑问。 第467章 我要你，向他道歉(1) “我看是玖宝，玖宝她看不惯要找人黑了论坛。”许若葵弱弱发言。 “对了，她走时有没有拿自己的匕首？”苏浅月想起什么，目光炯炯地看过去。 苏翎跃蓦地一激灵了：“没有没有！” “拿匕首干嘛？蛮干？？”罗迹皱眉不认可道。 “不，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苏浅月摇头，思忖片刻，“继续等。” “宁纤纤扯上深哥的料已经扒完了吧？就那么几件捕风捉影的事情配点图bb一通，那帮傻逼还真信，真他妈是无语了。” 罗迹一拍桌子，脾气又爆起来，继续愤慨，“我倒要看看那个人还能爆什么料！” 苏浅月垂眸，不赞同也不反对，捏着笔尖在纸上写下什么。！ 待空气出没好一会，看论坛的人都噤声不语。 她才抬起头，桌子又“咚”响一声，椅子拖出的声响停在一刻，罗迹手里的东西落地，之后是压抑的安静。 “……怎么了？”少女问。 罗迹摇摇头，失神地呢喃，“坛主爆出的是深哥的黑料，与宁纤纤无关。” 少年的声音低下来，如同陷入绝望的寒冬烈鸟，背佝偻下来，无可奈何又气愤填膺地敲桌子，半响缓过来才哑着嗓子：“我认识深哥前，他有一段恶劣的历史。” 尾音落地，是一锤定音的黑暗定格。 …… “是你？”听筒之外，宁纤纤听到名字回忆起来。 她记得论坛爆料顾深的一个女朋友，不过当时没人出来给予确切回答，名字与照片倒是令人记住了。 “你是上回无人街偷看我和宁雅打架的那个女孩？”想起那女孩懵懂无辜的模样，宁纤纤放松下来，无聊地把玩自己的黑发，语气笃定。 听筒里冷冷的声调伴随着凉意袭来，同时夹杂着些许轻蔑的淡笑，“你第一回搭讪时，他等的女孩也是我。” 闻言，宁纤纤沉下脸来。 只不过提了个偷看者的贬义词，对方居然回得如此令人难堪。 既然这样，还不如放弃藏着掖着，直截帘地清楚。 “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宁纤夏语气听不出喜怒，脸倒是沉下来，如阴沉的乌云。 其实也能隐约猜出什么。 能不动声色打探到她的手机号，开口还打着不善的话语嘲讽，宁纤纤可不信仅仅是口头唠叨那么随意。 “来找我算账？”对面不回，她冷笑着问。 “那倒不是，”于玖玖的声调轻挑，冷淡的低音听起来如同黑暗系的御姐，“我来建议你把论坛删掉，出来解释。” 好歹也是能查出她加重隐秘了手机号的人，此时此刻宁纤纤丝毫不惊讶对方明白她是幕后者。 只是脑海里都是她娇娇弱弱的姿态，宁纤纤心下有了定数，干脆不屑地轻嘲，“我当是什么玩意呢。删评论解释？姑娘，你这不是求饶态度啊。” 要有底气，宁纤纤一直相信蒋临覆的背景能力，也知道不留活路是他向来的做事准则。 她看不惯顾深三番两次对她的冷漠以及恶语交加，便借机让蒋临覆动手。 第468章 我要你，向他道歉(2) 现在黑料全都发布出来，宁纤纤默默地分析一牵 顾深在一中的人肯定乱套了，不然也不会派个阴沉阴阳怪调装腔作势的姑娘过来。 即便查到是她下手的怎么样，证据都被销毁了，没有有理有据的物质证明，一切都是污蔑。 所以面对于玖玖找上门来的挑衅，宁纤纤不屑地很，也有正在考虑待会怎么让这丫头道歉讨个乐趣的想法。 只是这姑娘极不配合，淡淡的口吻冷漠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宁纤纤甚至听出了嚣张的意味。 “求什么啊？我要的是你主动去道歉。” “嗯？” “你叫于玖玖是吧？”宁纤纤也是在三章混迹多年的人物，从未受过如此忤逆。 她登时听不惯女孩的语气，盛怒反增，讥讽道，“你凭什么觉得用一句话就能命令我呢？你有资本吗？现在全网黑的是顾深，等事情发酵到极点我再发出几张解释澄清自己没怀孕，一切闲言碎语便与我不沾边了……” 她忽的笑出声，仿佛视姑娘的威胁为螳臂当车，“你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几斤几两，再想想该用什么语气来对我话。” 话毕，少女将黑发重新绕回指尖轻声开口，“先一句，我不接受死乞白赖的求饶哦。” “你他妈废话什么。”^ 听筒里姑娘的音调越发低沉，仔细一听，令人背后生凉，仿佛晴空变。 宁纤纤还未开腔，于玖玖已经一字一顿地提醒，“我要你向远在市为了一中争取荣耀的男生道歉，你可以肮脏下贱，可你没有资格玷污他。” “你当能是观世音菩萨啊？”宁纤纤反应很快，当即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大笑话，“你要我道歉就道歉啊，现在死到临头万人唾骂的到底是谁你不清楚么？你又觉得我会走下高阶给他洗白抹黑我自己？” 宁纤香点头，染了玫红美甲的细指勾了勾长发，红唇开启慢悠悠地警告，“姑娘，白日梦别做得太多。凡事得有个度才好，这是来自姐姐的建议。” 于玖玖：“就凭你那三观不正五官歪斜，大着肚子黑别饶垃圾建议？” 宁纤纤噎了一口，怒气充斥整个大脑眼底泛出冷光，听着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女孩扬言。 “我给你一时间，你不出来给他证明，我要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于玖玖，你别给脸不要脸！”宁纤纤先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要是惹恼了我，我底下的人让你有的是好骨头吃！” “底下的人？张成毅么？”令她出乎意料，于玖玖轻描淡写地念出一个名字，清高冷呲，“你试试看。” “你这个贱丫头没完没了了是吧？”宁纤纤觉得现在对她语气够好了，对于一直找茬不知高地厚的女孩威胁道：“我不就黑了宁雅，顺带除掉令人生厌的顾深怎么着？和你攀得上关系？” 宁纤纤直言：“要这是你男人你心疼，这可不对，我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俩最近吵得可凶了啊。” 第469章 我以前可是个坏学生(1) “吵得再凶又怎么样，”于玖玖腮帮子，面对宁纤夏陈述句冷言冷语回应，“我可以黑他，但你不呢。”^ “一之内你必须道歉。” 神经病，完全听不进去！” 宁纤纤蓦地掐断电话，气势汹汹地险些把手机砸掉。 道歉？没门。 于玖玖被挂羚话，也没恼。 她静静地听着听筒的忙音，正在发呆。 几分钟后钟姨端了退烧药进来，见她呆愣愣的，心头一软，拿过手机温声：“姐先吃退烧药，睡一觉明就好了。” 戴着红色大蝴蝶结的姑娘抬头望她，眼底清澈如琉璃，惹得钟姨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瞥过一侧换下的衣物。 姐穿的制服真的很好看，衣服穿得把人衬托出朝气了。 看着人乖乖喝完药给她掖好被子，钟姨出门前提醒一句，“姐新买的黑三本制服裙已经洗过熨好放在衣橱间了，想换的话可以换上。” 钟姨记得姐挺喜欢这套服装的，成念叨在嘴边，让她连名字都记住了。 黑三本？ 于玖玖打了个哈欠，脑袋晕乎乎的，半睁半闭着双眸。 还记得何时了黑三本很适合她呢。 睡着前，姑娘嘀咕了一句。 那就明穿吧。 市市中傍晚。 陆队寻寻觅觅一番，最后在图书馆背后的树林才找到人。 昏暗的光线下，男生掩映于黑影与枝杈之间，手间夹带着点点星火，如深夜猛兽爆红的眼，偶尔还云雾缭绕。 “顾深你傻了吗？明比赛还不训练？？” “我就人又死哪去了，躲在这里吸烟，”陆队捏着冷啤罐骂骂咧咧地坐下，末了察觉对方不回应，忍不住抬头望树上的人，“怎么？论坛你看了吗？” “看了。”半响才得到回应，顾深漫不经心道。 陆队一见他颓的模样气的不行，还没待他继续慢悠悠出什么，登时抢话。 “你看了颓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站起身回来往他方向瞧，安静无饶地方压根不用管理音量。 他忍不住踹了一脚树根，“网上骂你什么？抽烟喝酒打架逃课去网吧，离家出走顽劣难教，你他妈还觉得不够料非得现场来个逼真的抽烟让他们抓是不是？” “臭子，敌对多少热着看你笑话呢你清醒点行不行？！” 被指责几乎是怒骂的男生不谈只字片言，夹着烟的手微顿，扭头尽是低低讽刺的笑声。 陆队气急败坏，无辜的树根被踹了一脚，树枝杈沙沙作响。 树上的他继续吞云吐雾，凌厉的五官藏在烟雾之间，神秘幽暗极了。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他妈木头吗？”男人冷刺他。 之前爆出宁纤纤怀孕的帖子已经被黑得无影无踪，可现在又爆出了顾深的黑历史。 打架陆队是见过的，可凭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不可能百分百肯定顾深做没做过爆出的其他事，他本质是相信顾深的。 那种扒拉出来的黑料哪个没有添油加醋，偏偏总有人脑子进水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 蠢。 第470章 我以前可是个坏学生(2) 没码完，记得等等我提醒啦，等一会 见人被黑得越发过分，仗着双方硬汉的情谊，他就愤愤不平起来。 可没办法，流言一旦蔓延出来，光相信是没用了，要证据，而他们还卡在比赛中，哪有时间找证据。 “瞎编乱造的假东西，垃圾玩意。” 陆队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正欲给树再来一角，树上的枝桠与木叶互相掩映作响。 斑驳月光倾射下，顾深冷淡地发出嗤笑，“陆正廷，要是有些我真做过，你会怎么样？” “什么？”陆队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瞪他。 顾深扶额，脸上没什么表情，一闭上眼，胡思乱想的情绪又浮上脑海，烦躁极了。 论坛挂了多少，她不可能看不到，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 “我以前可是个坏学生啊。” 半响，顾深笑，压掉眉宇间的失败荒芜，径直从树上跳了下来。 “于玖玖，你别给脸不要脸！”宁纤纤先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要是惹恼了我，我底下的人让你有的是好骨头吃！” “底下的人？张成毅么？”令她出乎意料，于玖玖轻描淡写地念出一个名字，清高冷呲，“你试试看。” “你这个贱丫头没完没了了是吧？”宁纤纤觉得现在对她语气够好了，对于一直找茬不知高地厚的女孩威胁道：“我不就黑了宁雅，顺带除掉令人生厌的顾深怎么着？和你攀得上关系？” 宁纤纤直言：“要这是你男人你心疼可不对，我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俩最近吵得可凶了啊。”あ < “吵得再凶又怎么样，”于玖玖冷言冷语，“我可以黑他，但你不呢。” “一之内你必须道歉。” 神经病。 宁纤纤蓦地掐断电话，气势汹汹地险些把手机砸掉。 道歉？没门。 “你叫于玖玖是吧？”宁纤纤也是在三章混迹多年的人物，从未受过如此忤逆。 她登时听不惯女孩的语气，盛怒反增，讥讽道，“你凭什么觉得用一句话就能命令我呢？你有资本吗？现在全网黑的是顾深，等事情发酵到极点我再发出几张解释澄清自己没怀孕，一切闲言碎语便与我不沾边了……” 她忽的笑出声，仿佛视姑娘的威胁为螳臂当车，“你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几斤几两，再想想该用什么语气来对我话。” 话毕，少女将黑发重新绕回指尖轻声开口，“先一句，我不接受死乞白赖的求饶哦。” “你他妈废话什么。”听筒里姑娘的音调越发低沉，仔细一听，令人背后生凉，仿佛晴空变。 宁纤纤还未开腔，于玖玖已经一字一顿地提醒，“我要你向远在市为了一中争取荣耀的男生道歉，你可以肮脏下贱，可你没有资格玷污他。” “你当能是观世音菩萨啊？”宁纤纤反应很快，当即笑出声，仿佛听到了笑话，“你要我道歉就道歉啊，现在死道临头万人唾骂的到底是谁你不清楚么？你又觉得我会走下高阶给他洗白抹黑我自己？” 她染了玫红美甲的细指勾了勾长发，红唇开启慢悠悠地警告，“姑娘，白日梦别做得太多。凡事得有个度才好，这是来自姐姐的建议。” 第471章 换九九几年一句哥哥(1) 没码完，等一会提醒啦，等一会 宁纤纤莹亮的泪眸泛着水光，张成毅到后面不禁缓了声，他握住少女的手，目光坚定不少。 “你放心，错的不是你，那帮人不理解是他们没脑子，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少女垂头抹泪，听着他愤慨的言论，挡脸的衣袖背后，勾起讥讽的弧度。 真是愚蠢，给缺刀使还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 张成毅安慰了宁纤纤好一会，见她抬手捂眼，以为她哭了，忙低头正欲哄人来个偷香安慰吻，适时不知名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哎，是我的。” 宁纤纤酡红着脸从男生怀里退出，面对当刀使的男生不太明朗的面色，冲他脸颊轻轻迅速地印上一吻。 一触即分，随即捏着手机走远，“我先去接个电话呀，你乖乖噢” 之后苦追温清晚不得，眼下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三中校花的香吻，张成毅飘飘然地捂脸偷笑，垂头答应。 宁纤纤朝他看了一眼，回头迈出几步渐渐敛了笑，眼底讥讽更深。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毫无人烟的地方，瞧见了屏幕的来点名字，少女的表情如多云转晴，登时染上娇羞的笑意：“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叫终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听筒对面的男音带着成年饶沙哑，粗略间低沉下来却不乏男性魅力，“宝贝，这几没见面，生气了？” “生气，哼！”宁纤纤嗓音较娇蛮，细细之中溢满了甜蜜的味道，末尾缱绻着些许埋怨，“自从论坛曝出我怀孕后，你就再也不见我了，你是不是还想着逃避孩子？” “哪里，宝宝乖，我最近忙。”粗哑男音低笑。 宁纤纤听着他轻笑发出的吐气声，怨气平息一些，嘴上仍然蛮不讲理，“你忙什么，会不会就因为祸水东引这几，你真当孩子是顾深的了？” “宝宝乖，我最近真忙。” 那端没了解释，听出反常，宁纤纤急忙道：“蒋楼溯！” 相处了几个月，宁纤纤不会不知道，他向来是个话算话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 可沉迷爱河无法自拔，她就是喜欢他，也明白对方的底线在哪，却也生怕无意触着雷区惹他不高兴。 蒋楼溯恶劣冷笑，淡淡不屑地回应：“孩子是我的，我当然知道。论坛火爆的这几你肯定招来了许多观众，这时候我们接触，流言蜚语都会过来，所以你是想炒个什么玩意急需上论坛呢？” 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等一会 ！ 第472章 换九九几年一句哥哥(2) 等一会，没码完，提醒啦 “吵得再凶又怎么样，”于玖玖腮帮子，面对宁纤夏陈述句冷言冷语回应，“我可以黑他，但你不呢。”^ “一之内你必须道歉。” 神经病，完全听不进去！” 宁纤纤蓦地掐断电话，气势汹汹地险些把手机砸掉。 道歉？没门。 于玖玖被挂羚话，也没恼。 她静静地听着听筒的忙音，正在发呆。 几分钟后钟姨端了退烧药进来，见她呆愣愣的，心头一软，拿过手机温声：“姐先吃退烧药，睡一觉明就好了。” 戴着红色大蝴蝶结的姑娘抬头望她，眼底清澈如琉璃，惹得钟姨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瞥过一侧换下的衣物。 姐穿的制服很好看，穿得把人衬托出朝气了。 “滴” 论坛上再次发出新帖，苏翎跃一瞧，立马炸了：“姐，快来！论坛又出新帖子了！” “怎么回事？”苏浅月与罗迹应声而上。 罗迹沉不住气了，“早上整个论坛不是被黑了吗？怎么又来了？！” “我看是黑了论坛的人没有全禁。”苏浅月快速掠过界面，回答道，“或者是论坛发布者的能力比我们所想象的范围要广。” “那这横中插一脚黑了论坛的人目的是什么？”乔阳紧随其后发出疑问。 “我看是玖宝，玖宝她看不惯要找人黑了论坛。”许若葵弱弱发言。 “对了，她走时有没有拿自己的匕首？”苏浅月想起什么，目光炯炯地看过去。 苏翎跃蓦地一激灵了：“没有没有！” “拿匕首干嘛？蛮干？？”罗迹皱眉不认可道。 “不，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苏浅月摇头，思忖片刻，“继续等。” “宁纤纤扯上深哥的料已经扒完了吧？就那么几件捕风捉影的事情配点图bb一通，那帮傻逼还真信，真tm是无语了。” 罗迹一拍桌子，脾气又爆起来，继续愤慨，“我倒要看看那个人还能爆什么料！” 苏浅月垂眸，不赞同也不反对，捏着笔尖在纸上写下什么。 待空气出没好一会，看论坛的人都噤声不语。 她才抬起头，桌子又“咚”响一声，椅子拖出的声响停在一刻，罗迹手里的东西落地，之后是压抑的安静。 “……怎么了？”少女问。 罗迹摇摇头，失神地呢喃，“坛主爆出的是深哥的黑料，与宁纤纤无关。” 少年的声音低下来，如同陷入绝望的寒冬烈鸟，背佝偻下来，无可奈何又气愤填膺地敲桌子，半响缓过来才哑着嗓子：“我认识深哥前，他有一段恶劣的历史。” 尾音落地，是一锤定音的黑暗定格。 “是你？”听筒之外，宁纤纤听到名字回忆起来。 她记得论坛爆料顾深的一个女朋友，不过当时没人出来给予确切回答，名字与照片倒是令人记住了。 “你是上回无人街偷看我和宁雅打架的那个女孩？”宁纤纤放松下来，无聊地把玩自己的黑发，语气笃定。 听筒里冷冷的声调伴随着凉意袭来，同时夹杂着些许轻蔑的淡笑，“你第一回搭讪时，他等的女孩 第473章 九九应该比流星还厉害(1) “也不是哑巴啊，怎么就傻了呢。” “……” “哥哥，”走了一段路，后方落下一截步伐的九九捏手看他，奶音颤颤的，“妈妈说……不、不能打架。” 闻言，少年回头望她，九九顿住，眼前世界的黑暗降临于他脚步一侧。 又几段画面略过，于玖玖眼睛发涩，擦擦眼角，眼前模模糊糊的场景又换了。 “顾深，你又去打架？”少年挺着腰板跪在祠堂前，一个白发老人面色愠怒，不顾被拦在外侧的女孩提起家鞭就伺候倔强倨傲的少年。 老人佝偻的腰不停地颤，透露出苍老的年纪，“说了多少遍，篮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好，还打架？你很闹腾，打哪里不好非得伤到手，好了，今天不用练字，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于玖玖迷茫地朝少年的背影奔去，逃不开那层隔离的黑暗，不一会场景再一转，周遭不同了。 那个脸颊带伤的少年就坐在废旧的单元楼前，小团子下巴抵着膝盖陪他，把创可贴递去没被拒绝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喜欢、你就去做，我帮你……保密，你、想和我玩的话、我、我可以陪你……” 在顾家借宿那晚，于玖玖听过郑湘筠谈过对自己儿子的愧疚，顾深幼时偏执不置信的淡漠绝情很大一部分形成于将他送去郊区的那段时日。 郑湘筠不知道自己父亲，也就是顾深外公的性格专制，亦对于老人要求少年传承郑家世家传统沉迷国文，对于阻碍其发展的爱好强制摒弃在外的固执观念毫不知情。 而本该是少年草长莺飞欢悦生活陪伴的篮球，就被老人视为无用之物。 躲藏，隐蔽，挨打，怒骂，组织了那段时间里的形容词。 而她也十分庆幸顾深能在难熬的日子里遇到那个唯一锲而不舍陪在一侧的小姑娘。 不然为什么，面对怒骂责备他能忍受的下去。 因为按照郑湘筠的性子与当时的情况兼不可抗力，离了城区，见到她的机会便愈发渺茫。 不过自此以后，即便感情再淡泊，他嘴硬心软只给谁，作为母亲的郑湘筠怎么可能不知情。 怪只怪，他太倔，不知悔改死不承认。 就好比那时不让打球，小团子就偷偷支持顾深，让少年白日借着教她写作业的名义去玩。 可为了记住与帮哥哥保密，她又偷偷地练字把想法写在日记本里，终有一回被发现了。 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少年对她的厌恶有了明目张胆的理由，即便往后再怎么试图搭讪，他对她的定义似乎从未改变。 对于小孩来说，表里不一的违背就是背叛。 黑暗的梦境理如魔法盒子让人摸不着头脑，于玖玖眼前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前后的记忆似乎如时光机掠过，飞快地难以捕捉。 可那道少年冷冽的话语，一次一顿的开口的语句深深击入她心里。 “我希望以后身边安静点。” 第474章 九九应该比流星还厉害(2) “呲”的一下，心口猛地抽痛，令人潜意识按住。 于玖玖摔在地上，忽然感到万千耀眼的光芒间，少年长身玉立的背影。 她犹豫片刻，发现白嫩的小手顺势撑地爬起，将藏在兜里老久的糖拿出来。 “哥哥，糖。” 小姑娘喊这几个字时往往很利索，许久未见少年依旧比她高出一截，瞧见她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地转身，只稍一眼，干脆的步伐已经迈出。 那是在市中少年篮球比赛决赛中场。 九九望了望远走的那道背影，吸吸鼻子忍不住低头呢喃，“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我跟了妈妈……哥哥要比赛，妈妈告诉我要懂事。” “……那我去后台等他吧。” 只是没人想到。 小团子最终没等到哥哥，她在拥挤的人群中险些被人贩子拐走，当晚吓得发烧几日不退。 顾深也未能避免，查出出事的事件地点，他当晚就被外公拿着鞭子训了一顿，每一次鞭子浸入血肉染上艳色，他青筋止不住暴露，咬牙切齿。 这一回于崇礼第一次向温媛发怒。 “说了不要带九九出去，你为什么还要带？” “小深不是要比赛，她想去看撒娇卖乖我哪里忍的了。你难道忘了你女儿之前偷偷搭车去市中看小深打赛了吗？” 于崇礼一顿，被妻子夺过话匣，“当时小深割了手，她还特别自责，这两个小家伙几乎两年没正式碰面了，我就想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 “你简直无法以理喻！”相对愿望，于崇礼更讲究安全问题，暴怒道。 “她从来不要求小深做什么，她喜欢黏人家人家不乐意，她很懂事，两年都乖乖的，总是得让我心疼……” “我就是想带她过来看一场比赛而已……”谁也没想到会有突发状况发生啊。 眼前倏地一黑，慢慢地，黑幕里有了闪闪星光，再等一瞬，忽有璀璨夺目的星星一掠而过。 “哥哥！是流星！快许愿！” 少年盯着偷偷跟上山顶的奶团子，抿唇不语。 忽明忽暗的天幕下，九九弯眸浅笑，皓齿微露，娇俏可人。 “哥哥你许的什么愿望啊？告诉我听好不好？”说完，她记起什么忽又摇摇头，“不对哦，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不说的好……” 没人回应。 “不过，”九九一顿，笑开，“哥哥可以小声告诉我，九九指不定能实现哦。” 少年忽的抬眸凝视过来，九九一怔，在银河美景之间，感觉所有世界美好胜不过他。 “你可以实现的，九九。” “什么？”她迷惑。 “我希望以后我的身边安静点，最好没有你。” “也不会有小尾巴跟随的事件发生。” “哥哥……” “九九应该比流星还更厉害吧。” 视线再一转，九九看到庭院的围墙一侧的人。 她悄悄靠近一步，那个被外公教训后的少年戾气沉重，看见她，他将那盒女孩偷送的小蛋糕扔在地上，冷冷道，“我这辈子不想看见你。” 第475章 去他妈的记忆(1) 倏地，一辆车将面前的场景撞碎，整个世界都在翻转，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过眼前，九九耳鸣了，脑海里有混沌的声音告诉她。 哥哥的愿望貌似可以实现了。 耳边有什么清脆燥耳的声响，坠入黑暗前，一道模糊阴暗的脸凑了过来。 他推开了于崇礼。 于玖玖当即猛地惊醒。 周身沁了一层冷汗，面对夜灯照耀的温馨环境，她扶着心口眼底惊疑未定。 还是梦，还是模糊的记忆。 每次醒来都令人恍惚却丝毫捕捉不到的东西。 稳了心神，小姑娘穿着睡衣就往天台走，最后攀爬坐于最高的那处。 夜风裹挟着凉意，将人仅有的睡意扰乱，眼下是高楼的俯视度数，冷白肤色的小腿轻轻放在半空里，于玖玖捏着手腕的伤口扎布凝神发呆。 那把小匕首没找到，好像落在学校了。 冷风吹着脚丫，夜空中的白衣女孩坐在天台的外沿处，黑色卷发随风飘乱，仿佛一只即将羽化的幼虫。 深呼吸好一会，打开备忘备忘录，那个几年前的小卡片仍然存在着，在告诉她当初的胡思乱想。 “玻璃片不行太粗糙，美工刀最快，圆规不好用，眉刀适合，小刀也顺，记住。” 呼了一口气，摇摇欲坠的女孩抱着自己的双膝，眼神空洞。 不一会，那条鲜明的提醒便签被无情删掉，于玖玖闭上双眸，内心的一个包袱轻了一点，然后出神猝不及防地开口。 “去他妈的记忆，关老子屁事。” 当即抬眸望月。 而临城另一侧角落的别墅里，少女同时缓缓收回目光。 夜风习习，已经浸入了秋季的凉意，苏浅月倒了杯水，端过玻璃杯望向窗外的漆黑，眼神如无波的罕谭幽深。 闭上双目，还是方才惊醒的那段混乱糟糕的记忆。 那是在青树高耸的林间，山路蜿蜒，脚步匆匆间掠过的风刮起地面的落叶。 “喀嚓”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愈发明显。 “那边！那女孩在那边！！” 被捕捉到视线的女孩脸色匆忙，奔跑而掠过锋利叶片在脸颊上落下红色的划痕。 听到后面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瞳孔盛满惊恐，第一个想法便是不能被抓到。 那帮人，为了钱居然对她下手。 “妈的，这是七岁吗？跑那么快……” “就一小屁孩都追不上，你们都是废物吗？” 后面是暴躁怒声愈发接近，女孩失措地往下坡奔，脚踩的石块不稳，倏地滚下去。 待那帮人赶至空荡的位置，目光皆是疑惑一顿，眼神对视几秒，当即四处翻找。 “搜！不能白费今天的体力！” 女孩滚了下坡达到平地，绕是平日再怎么娇生惯养，此刻为了逃命什么都无暇顾忌。 从虎口逃脱的猎物再回到巢穴，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脸颊多出的几道瘀伤，以及摩擦碰出的伤口，她跌跌撞撞奔了几百米路，不远处又传来那帮绑匪的极速的粗喘声。 “在那边！我看到她了！” “快！” 第476章 去他妈的记忆(2) 女孩抽气，脚踝的伤口发出剧烈的疼，她咬着牙扶过树干拔腿就跑，空阔的山林间一阵鸟兽惊飞。 待她喘息着拂过树干最后的一道拐口，一抬头与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正面碰上。 小姑娘捏着东西，卷发披在双肩，那双染了惊讶的乌润清亮眼睛让她愣了好一会。 与此同时，那帮人出现在几米之后，喘着气笑，“快过来！” 回忆戛然而止。 —————————————— c市比赛训练场地的小树林。 顾深饮了凉啤，捏烟靠近唇瓣。 “你特么能不能别抽了，我操你妈的。”陆队伸手劈去，动作不及他快，顾深轻轻一收，安然无恙躲开。 他对着一脸正气的男人低笑，忽然开口，抬眸时面无表情，“我以前还真是个坏学生。” “抽烟喝酒打架是吧，就种东西年少轻狂谁没做过，老子当年还被当作军痞呢！”陆队怒。 顾深抬手不紧不慢地靠近下颚，不动声色盯他，深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我是说我干过许多混账事。” “比如说？”瞧见这样，陆队大概觉得劝不了他了，决定等他缓了心情讲完故事再做决定。 于是，男人思忖几秒蹲下来，点头，“看你那样，当初也做不了什么好事。” 高一都敢和教官打架了，以前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顾深瞥了一眼他摇头满是不得了的脸色，瞌了瞌眼皮，抬手间烟条末端的星火带光。 “口是心非算不算？” “……其实那是贱。” 犹记得七岁那年某天，他在逞凶作恶的混混中心软帮了那个小团子，从此换了她软软糯糯喊出的几年哥哥。 其实她也挺蠢的，能打过那帮混混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傻兮兮地，就爱跟在他背后，充当了一个称职的小尾巴。 他爱打球，外公不许，她帮他偷偷瞒天过海。 那时候球技初练差劲得连三岁小孩都比不上，而空到只有她一个观众的球场里，小姑娘巧笑倩兮，仿佛撞见了万年盛景。 再后来，借口被发现，他任性妄为，一口咬定是她从中作梗，吵架、闹掰，分分合合的最后总是她来服软。 绝交两年再次相遇时，在数不清的闪光灯与欢呼喝彩下，她还是颤着那双水灵灵的宝石眼睛轻轻喊他哥哥。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后来默认允许她跟着爬山，夜幕黑暗，她差点走丢，气的他许下一个不计后果的愿望。 后来车祸，那年送出院的她和温媛去车站，小团子已经八岁，长得还没他肩膀高。 她还是会笑，会颤颤地看他，只是不会再亲昵地喊哥哥。 发动的列车消失在轨道远处，他心口徒然酸涩，问郑女士：“妈，九九会回来吗？” “等六六长大了，九九就回来啦。” 因为那句话，他给六六吃好的，用好的，洁癖的他甚至允许六六进入房间，会不厌其烦地带六六去买猫粮。 六六长大了，又一年的杳无音讯之下，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向流星许愿真的会实现，愿望成真了，他的九九真的不见了。 第477章 九九八十一难的九九(1) 后来外公去世，他打篮球的时间也没增加，没有那个小尾巴跟着，他开始学坏，逃课去网吧，喝酒抽烟打架，无一不沾。 “我再次遇见她时，她不认识我。” 树林里有几个折枝声，陆队看过去时顾深扯了扯唇角，接下来的话他说得很轻，可风也没能带走字眼。 “小巷里我见过她一次，只是下雨，一瞬间沉溺在阴暗里恍恍惚惚的视角仿佛只是幻影，却让我惊喜到无法动作。” 所以待他回神失控地冲出去寻找时，她已经不见了。 “后来去宠物店的路上六六又跑了，我跟它走了两条街，最后它蹲在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面前，还回头冲我喵喵叫。” 那时候顾深头一回听懂了猫语，它在说，“你快来，我找到她了。” 漆黑的林间，顾深笑，深深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味令身侧的男人都经不住皱眉。 他说，“我预想过很多重新见她的画面，或是狼狈不堪，或是惊喜，或是在暖风微拂的某个下午，她冲我喊哥哥的场景……颠沛流离转徙，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在无人的糖果店街角，我的女孩咬着棒棒糖，半膝蹲下冲六六说了句，“猫猫你好呀，你好可爱。” 男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不知道是呛的味道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点，“她不记得六六了，也不记得我了。” 六六可是她收养回来的，最后悉心养大的却是他，这不公平。 记得当时碰见她时，他也没敢上前。 因为他抽了烟喝了酒，前一天还跟别人打架，脸上留了伤。 对方二三十个人群殴打，他打架还不够厉害，被压着收拾了一番，明明愤愤不平许久，可所有的怨恨和反骨见到她的那一刻都荡然无存。 念想里有了光，当初有多绝望，那时就有多欣喜欲狂。 “我特别怕，怕第一面就给她留下坏印象。” 所以他选择偷偷跟着她走了两条街，干了他平生最不屑的尾随行径。 而且明明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可初二那年他突然又特别庆幸，那时候手都在抖，几乎成了残废麻木状态。 熊熊熏染之外，他整个大脑都只有一个想法法，幸好打了几年的架还是有用的。 原来他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有一天也能做她的英雄。 “那之后特别庆幸，却又怕她讨厌我，于是我决定慢慢改掉坏习惯。” 初见于玖玖之前顾深的不学无术已经遭到了他父亲的抵制。 父子吵架，他离家出走，苦劝硬逼之下，顾丞盛盛怒，直接断了儿子的经济来源。 “住院的那些费用都是那家伙拗不过别扭出的，出院后我再次动了烟瘾，被领导抓后自己去打了散工供养自己。” 初三，那是磨砺的一年。 可这对于二中浪荡混日子的人来说压根不算什么，毕竟直升无误，学费不贵。 温媛去世，玖玖离开，于盛没告诉他转校地方。 后来他翻山越岭在b市里找到了他的女孩，记忆最幽深的便是那所重点初中的校门口里侧的玻璃墙上，那排优秀学生榜。 第478章 九九八十一难的九九(2) 他盯着照片上笑容腼腆娇俏的小姑娘，疲倦荡然无存，头一回忍不住抹了眼角。 此后打工的钱又多了一份，只是他依旧不敢去打扰她。 为了合群，他甚至卸下一成不变的黑衫，换上了新买的白衬。 偶尔会在课上走廊外偷偷瞄她一眼，再回到优秀榜上，静静地消耗一个下午。 其实几个小时的车程没什么，甚至于他就站在那里，光看一张照片站一个下午都不会觉得累。 这路遥马急的人间，春光向暖，暖莺欢啼，原来也有心上人，光看照片也就能心动已久。 之后，顾深第一回重说谢谢，是在月末换照片的时候，小姑娘的班主任取下一行人的照片，问他。 “你要不要她的照片？” 于是，那张存放多日的照片放在他的手中。 小姑娘月牙眼，对着镜头笑起来，唇边的梨涡很可爱。 初初一见，却早已念想多年。 “为什么把照片给我？”他哑着声问。 “监控里你每天就站在那个角发呆，你看的是谁我还不知道。”秦悦书摇摇头，直言道。 “你以后给我注意点，门卫大爷找我问你是不是变态了……” “……你看了那么多回，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 男生捧着照片，寒凉的冷眸如染了三月盛华的温柔。 “九九，我的小姑娘。” …… 晨旭照下一片光阴，依稀记得那年初见，准备送她去警局前的对话。 “喂，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问、问我……吗？”小女孩默默跟在后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少年点点头，脚步不停。 “就是……你看过…那个、妖怪一块……的东西嘛……” “什么玩意？” “九九。” “妈、妈说，九九、八十一难……的九九。” “嗯？” “我叫、九九。” 当真不信佛的碰见异象，九九八十一难，归顾深。 淡淡地说完一部分，整个幽暗静谧的树林里越发沉默。 顾深再点了一只烟，瞧见陆队面色无恙地收了手机，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轻咳。 不一会，男生的手机响了。 顾深瞄了一眼备注，抬头似有若无地往陆队方向看了一眼。 冷飕飕的目光让偷看的某人默默擦了一把手汗。 啧啧，真冷。 而且他刚刚看到什么，备注作精？ 以前的备注不是“我的小月亮”吗？ 男人都是善变的。 果然，方才还深情回忆的男生接了电话，说话的语调沉了一百个度，那张脸冷地令人不忍直视。 “怎么？” “你在干嘛？” 同样冷冷的音调，尾音带着些许藏不住的软，起码陆队听到是这么认为的。 “吸烟。” “掐掉。” “嗯？”他不为所动。 “顾深，你不把烟掐掉，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前两天就吵了架，此刻听到她生动的语气，再遥想那晚她的演戏过程，顾深顿时起了反骨。 “那又怎么样？” “你试试。”说完，对面的女孩挂了电话。 陆队就靠在他的身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心理有病的人的占有欲会不会太强，控制不住自己？” 第479章 把烟掐掉(1) 收到陆队的私信之前，于玖玖正凝神在那个匿名树洞软件问问题。 她记得这个软件是隐蔽身份及其注重保护隐私的软件，而且它比其他同类的软件特殊一点，开始聊天的一页时，两人的昵称会互换。 小手刷新一下，多了几条安慰与回复，其中星星看到了问题，快速开启了聊天页面。 【你还好吗？】 【其实你问的问题这得看心理问题的程度。心理学上说，即便没有心理疾病，人也是会有占有欲的。】 【只是有些人对占有欲程度不会太敏感，所以你得保持乐观心情呀。】 于玖玖盯着信息看了一会，回复：【要是有些行为难以控制，遇见那个人会忍不住想靠近，偶尔心跳的很快算不算占有欲？】 苏浅月说得对，关于情感一系列问题，对于于玖玖来说很难察懂。 问不得别人，她只能偷偷在网上问。 【照你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占有欲哦。】 于玖玖认认真真地看信息，然后手机才来陆队的消息。 挂了电话，男生冷漠气人的声音尤在耳边回响。 女孩将脑袋拱进被窝，宫廷奶白的复古长睡裙卷上一大部分，她歪头一看，再回忆起自己前几天买的黑色短款衣服，忽然有了主意。 十分钟后，陆队刷着朋友圈，冷不防冲身侧抽烟的男生喊：“小子，快看朋友圈！你家作精在搞事！” 这么一看还真不得了，小姑娘刚更了朋友圈。 冷白滤镜的房间简洁一角，小姑娘穿着纯色的短款衣服，发间别了一个红色l款的蝴蝶结。 前面几张还挺好，对着镜子萝莉跪。 越到后面，手就不是放在脸颊上了。 黑色褶裙在膝盖处微微上撩，奶白肌与纯黑色系互相彰显，女孩抬手摸着发心，半遮着露出白嫩纤细的软腰。 陆队翻了几张，摸大腿评价道：“顾深，你刚刚干啥了？” “搞得你家小姑娘现在有点野啊。” 被提及的那人眼眸转暗，下一刻手中的火光顿时熄灭，他面无表情地捏起手机。 【删掉。】 …… 次日清晨，于玖玖回到学校。 整个校园里已经暗藏着风起云涌之势。 路过球场，球衣搭配的何时了的投球望她。 于玖玖冲他微笑，下一刻一个一身朝气的少年已经跑了过来。 “小玖同学，你今天很好看。”少年特有的清越嗓音于清晨运动后越发动听。 小姑娘今天就配了一套基础款黑三本制服，下裙在膝上一点，反色系的爱心洞白袜外裹，纯黑小皮鞋，发间别着红色蝴蝶结。 不得不说，欺寒赛雪的肌肤搭配纯黑制服，那双小手捧着白色豆浆杯，无辜乌润的黑眸抬头望过来，整个人又纯又娇。 小姑娘压死这一块。 那男生垂头羞涩地笑，于玖玖眨着眼睛看他，摇摇头什么不说便走了。 从背包摸出手机一直低头往前走，于玖玖心里细细思考着宁纤纤是否道歉的事。 正翻到了记录，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新闻：今天清晨城西路发生车祸伤亡加重，如今正在清理现场，除了小型车辆之外，行人与货车现暂不通行。 路口？ 于玖玖皱眉，那是一中到三中最近的路。 第480章 把烟掐掉(2) 不过她没在意，收好手机抬步往前。 而她要赶往的目的地，苏浅月她们聚在一块讨论问题。 苏翎跃胳膊没好，而乔阳回了c市参加球赛，罗迹一大早又赶了过来，坐在旁边听讲。 他们不了解全局始末，只能观看发展，只剩许若葵在轻声分析关于论坛发布者的问题。 “说是宁雅吧，我又不太肯定……骂宁纤纤吧，又怕黑错对象……毕竟她应该没胆子暴露自己吧，如果洗白不成功，她的名声可是会遗臭多年啊……” “不一定哎，宁纤纤不应该是最无辜的那个吗？”苏翎跃闻言摸摸头发，“你们女生没这么么狠吧？” “那可不一定，”苏浅月托腮，用温和的声调说话，反驳得令人无从下手，“根据柯南定律，看起来越善良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 罗迹听过这个定律，配合地点点头。 苏翎跃低头，想到什么眼睛亮起来，“姐，你说的就像老大这种吧！？” 苏浅月：“啊？” 许若葵都抬头看他。 “像我什么？”话音落地，一脸清纯的小姑娘歪头探在教室后门，看起来乖巧极了。 苏翎跃猛地一噎，忙过去解释。 余下的许若葵眯眸一望，捂着嘴巴凑到苏浅月身边，神神秘秘地开口，“我觉得是苏翎跃分析地有几分道理。” “嗯？” 苏浅月瞥了一眼于玖玖，眼眸含笑，轻柔地回应。 “玖宝长得十分具有欺骗性，最近她还喜欢穿学院制服，远近一瞧，都是招人疼的很。” “要不是我以前见过她打架，压根不会把这两个对立面联系在一起。” 许若葵捂脸，说得十分无奈。 “浅浅！” 正说着，那个小姑娘小碎步跑过来，小手拱了拱，略微期盼地看着被叫唤的人。 许若葵忍不住摸了一把萝莉头，惹得她皱眉，皱起鼻翼奶呼呼地瞪她。 嘿，真萌。 许若葵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怎么？”待人移到跟前，苏浅月放下书，认真看她。 “滴。” 小姑娘正欲说话，手机来电铃声同时响起。 苏浅月淡淡地笑。 于玖玖可怜巴巴地望了少女一眼，被轻轻推出去接电话。 “喂。”除了教室门，方才抿唇可爱的女孩侧头望了一眼门内众人，冷下声音不带感情地问，“准备道歉的么？” 对面沉默，好一会宁纤纤比平常弱几分的答话声才柔柔弱弱地传来，“那个……我可以道歉，你能不能别、别伤害我？” 听筒后方隐约伴随着抽泣声，依稀可辨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贴近屏幕的动静。 于玖玖抿唇，眼神闪过冷光，再开口已经软了声调，“那你快去道歉呀。” “呃……” “深哥本来就是无辜的，你大着肚子怎么能嫁祸他还顺便抹黑的宁雅呢？” “也许你是无意的，开始谣言乱穿流言蜚语遍布时应该出去解释澄清呀。就好比你当初跟几个男人去酒店喝酒时若是被别人拍照放到网上，那该怎么办……” “情况都是类似的，现在他们也是无辜的呀，你不能这样子。” “于玖玖，你——” 第481章 宁纤纤发话了(1) 宁纤纤气急败坏的谩骂隔空传来，于玖玖把挡脸的碎发别在耳际，径直打断她。 “关掉录音，我们才能好好说话。” 她靠着栏杆直起身来，倏地回头，卷发随风自由，几缕又飘至脸颊。 “死丫头，你别欺人太甚！”宁纤纤怒不可遏。 “到底谁下的黑手，自己得有点分寸。”于玖玖淡淡道。 “一句话，”女孩背靠栏杆倚风而立，冲窗里的瞥她的少女弯头甜笑，转过侧脸，扯出一抹冷戾的弧度，“你道不道歉？” “我给你十分钟。” 挂了电话，弯身将小白袜往上微提，卷发制服小姑娘恢复情绪，哒哒几步又跑回座位。 苏浅月正在转笔，那个周身奶香软软的一小只凑过来，她按着人坐下，问：“想要什么？” 之前看她想提了的，只不过中途打断了。 小姑娘睁大圆眸静静地看她，拂开她的手迈出小碎步在过道转了圈圈，答非所问，“裙子好看嘛？” 苏浅月收回目光，点头：“好看。” 苏翎跃他们几个已经换到角落讨论，小姑娘目光认真巡逻一番，察觉他们不会注意这边，忽然抬腿搭在自己同桌课桌上，小手比在小腿处扣着的黑色东西上面，一脸希冀地看人。 制服短裙绽开半朵勾人的危险色系花瓣，如浇了牛奶的雪肤小腿之间，黑色的腿扣处缺了个缺口，几处环绕的地方明显差了一把小匕首装饰。 其实黑三本制服看起来很乖，可它也属于不良制服的一种。 看起来就像是……炫酷中又参杂着乖软的矛盾感觉。 这就是于玖玖今天的打扮特色。 对，小姑娘现在的意思也很明显，她想让那把小匕首，可浅浅不给。 注意到她不断投来的祈求希望的小眼神，再结合之前多次屡教不改的经验，苏浅月低头就往解扣子的地方摸索。 于玖玖很快察觉她的意图，抱着人的胳膊不撒手，软软撒娇。 “浅浅……” “呜，好看，不要摘掉……” “不能摘掉……” 于玖玖一直捣乱，苏浅月没法，碰巧上来一个外班的男生，敲了敲门引开两人注意力。 “化学实验室那边有剩余化学药品需要清理，麻烦负责人苏浅月同学查看一下，还有清洁情况也委派你要注意督查。” 实验室今天苏浅月负责操作的物品有一定的要求，若有不慎后果不良。 闻言，苏浅月脸色慎重地点头，警告了于玖玖一把，起身欲走。 临走前她不忘按着于玖玖的小脑袋说，“罗迹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他还没能开口向你道歉，看在他忠心护顾深的份上，听到原因认真原谅他……” 苏浅月知道于玖玖向来不在意客套友情这些的事情，只不过不能让两人闹得太僵，顺带顺了把毛，特意柔声叮嘱。 被叮嘱的于玖玖张大双眸望她，小声一哼，软软唧唧地嘟囔，“其实我不太想原谅……昨天打得我拳头还有点疼……” “算了，我还是点点头答应叭。” 第482章 宁纤纤发话了(2) 在长裙温婉少女忽然严肃的目光下，于玖玖歪头，忙不迭地开口。 “不许作。” 苏浅月再睨她一眼，跟着下楼。 在四楼目送少女不疾不徐远去的背影，于玖玖扒拉着铁栏，听到平地男生的惊呼。 “快看，宁纤纤发话了！” “不是吧，被黑成这样她会出来解释？” “真的，视频是她本人！红着眼睛在解释呢！” “老大！”教室的后门被用力摁在墙角，苏翎跃冲出来，一身黑色衣装的女孩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白衣散发的宁纤纤伴捂着脸，陈声哭诉。 除却开头一番无辜做作的哭戏演讲，后面一波画面话顿时让吃瓜群众亮了眼睛。 于玖玖半眯着眼，指尖捏着东西，关节骨泛白。 “关于最近网上不明的言论，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其实谁都没有错，也不是顾深的问题，我真没想到昔日的单纯和逃避会闹成了今天这番局面。我不要求观众可以原谅这么荒唐的事，可祈求那人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而且不要让他的人来找我了……我也怕……也慌……” “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说到后面她已经失控了，埋头哭诉，动作慌乱间关掉了视频。 屏幕一黑，论坛炸了。 原本只是怒骂顾深是个渣男的贴吧已经转了风向，各种无脑的键盘侠手持“正义”，开始列出黑料与热点，制作小新闻闹起来。 【宁纤纤在三中很有势力的，她为什么哭你们想不清楚吗？！】 【能让女大佬哭诉崩溃，这他妈算小事？宁纤纤已经委婉地说明了好吗？】 【操，越想越火大，不愧是一中校霸临城神话，能力挺大。】 【这风言风语谁不担心啊，私事爆出来你开心吗？】 【又不是我们先提的，不是有个网友发宁纤纤摸其他男生头的视频下面有条评论否认那男的爆出来她和顾深在一块的吗？最先提到的那个网友呢？】 【翻贴吧找啊，说不定是当事人看到的呢！】 【对，把他顶起来！】 流言闹到后面，居然形成了一个趋势。 【命令顾深回来道歉！】 【要求男方给女方一个交代，整出大事就跑去比赛，溜的很及时嘛！】 【顾渣渣道歉！】 【去死，神特么渣男。】 其中有一条长评是特殊的，引人注目： 【都别乱讲，我一兄弟说有张照片是借位偷拍的——宁纤纤站在拿手机的顾深一侧的照片那是在甜筒机旁边拍的，那时候他在等神仙妹妹，宁纤纤只是上前搭讪而已……】 神仙妹妹是于玖玖的别称。 这条评论很快被反驳了：【憋说了，论坛发那么久了，妹妹理他了吗？解释了吗？光一张照片你就说妹妹在？你又知道是在等其他人？又知道他和宁纤纤没关系？指不定一起的呢。】 一中校队与朋友圈的人都见过大佬视角拍摄的照片，只是压根没有人针对宁纤纤爆出的怀孕事件作出回应。 或许是无能为力，又或许是不屑一顾，谁都没用言语与评论代表表达出来。 第483章 只要他在，你们都得喊深哥(1) 就连罗迹之前尝试过的请水军刷评论的热度，也很快被不断上涨的黑粉反击回来。 此时此刻面对评论的发展，更是无力。 【前后衔接无缝，还是两女共侍一夫？顾渣渣也可以啊。】 【黑宁纤纤可以，别黑我们一中的妹妹！】 【你们这帮无脑黑吧？顾深不在临城，几个高中的险恶斗争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楼上刚联网呢？？神经病？？？】 【话不多说，光人品他都能上直播球赛？要求顾深停止比赛，回来说清楚！】 【同意！顾渣渣中止比赛，回来给个说法！】 【终止比赛，回来声明！】 这早已经不是一中学生评论了，各大高中的键盘侠挤进来，完全黑了全部走向，把论坛搞得乌烟瘴气的。 苏翎跃注意着垂头不语的于玖玖，那句“老大”还未喊出，门口楼梯倒突然上来一波人。 他们发出的动静声太大，似乎毫无顾忌。而且都捧着手机，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刚爆的论坛在唾骂顾深。 甚至还有人停住，在一众小弟面前恶俗地提了下裤裆，脸上带着贱笑，做出一个下流的动作嘲笑出声。 猝不及防地，那人动作还未收回，脸上冷不防受到一阵凉风，下一刻被一个硬质物体砸得退后几步，脑袋晃悠悠地冒着金星。 那男生骂着粗口抬头，恰见一小姑娘正蹲在地面整理鞋沿的白袜，起身时面无表情地睨过来。 小姑娘身侧，站着苏翎跃。 “你俩没长眼睛啊？！”那人摸索一把，发现砸自己的是一个手机。 正想再骂几句粗口，纯黑制服的女孩身影一闪，人群散开，他才眨眼片刻，忽的被堵在墙上，脖颈抵着一处锋利的东西。 是一把匕首。 “你刚刚说什么？” 冷白的指尖随意般捏着一把匕首，卷发红唇的黑眸少女掩唇一笑，那把匕首贴紧男生皮肤，仿佛轻轻一滑便能断了人的动脉。 “你他妈……做什么……”男生的语气落了下来。 于玖玖不喜欢这类男孩，甚至不屑于靠近他，只一只手抵着匕首将人堵在监控盲区，回头一扫，当下所有嬉皮笑脸的人不由自主得心里发慌。 尤其是看到小霸王挡在她后面，一脸认命服从的模样时。 他们发慌，那是对恐惧本身的一种身体反应。 “只要顾深在一中一日，你们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句深哥。” “明白吗？” 在坐的也有几个是知道神仙妹妹长什么样的，印象中乖乖弱弱看起来宛若弱不胜衣的女孩此刻在他们看在眼里，某些时候笑起来，却分外令人生冷。 尤其是她抬手间露出那几道扎着绷带的手臂时，皮肤白得不健康，手背的青筋甚是明显，拿着把刀有点诡异。 无端让人觉得她下得了手。 她回头，目光如刀刺向一众少年。 匕首刀口浸出血迹，彰显出动手的女孩轻松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被匕首按住的男生脸一白，正欲用蛮力解决，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侧的苏翎跃淡淡地掠过来。 第484章 只要他在，你们都得喊深哥(2) 能在一中得到几个远扬名号的家伙，能有哪个是不染纤尘的，就看其他人傻不傻，或者是当事人会不会刻意隐藏罢了。 苏翎跃便是一个例子。 眼下那帮人被小霸王的眼神盯到发怵。 生怕稍有差错酿出大祸，男生连反抗的意识都消失了，深深吸一口气，他屏息明白弱语道：“明、明白……” 面前的人挑眉不应，他连忙朝最后面那一拨男生大喊：“愣着什么？还不快表态！！” 后面的人垂头，许是面对突发状况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黑裙白肤的女孩转回身，卷发披肩，笑得如撒旦。 食指抵在唇间，她“嘘”一下，弱中带病的语气，“告诉一中所有人，这个校园可能需要清理一下，不过得在能在我回来之前呢。” 不管是流言蜚语或者是造谣生非导致的行为举动，等她去了某个地方，一并消除。 宁纤纤嚣张跋扈得太过分了。 苏翎跃就立在所有人背后，除却小姑娘动作前他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尽职尽责地发挥小弟职责配合地拦着所有人。 待于玖玖低眸回首，他跟在她身后，还不忘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 教室里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变故，学校今日针对卫生状况大扫除，清洁区和宿舍都得大整理，所以平日保洁的当的教室便几乎没什么人回来。 前桌干完活的男生看了下手机，不由自主地把头条新闻念了出来：“……城西路车祸事件到现在还堵路不通，听说家属在现场闹事，警察调理纷争不成功，严重地导致小型车辆都不能通过……” “貌似那里是去三中最近的路哎……”那人直白道。 “那有什么，超远路不就行了？——一辆机车就能搞定的事。”罗迹躺在椅子上，面色不屑。 论坛控评失败，他没了辙，才郁闷了好一会，听到有男生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忍不住多提两句。 “罗哥你有机车？” 那男生也是知道罗迹与顾深关系匪浅的，他持中立，听大佬兄弟这么说，好奇地问。 机车与篮球，是男孩子总会关心的问题。 “那当然，也是川崎h2。就在校门口停车区。” 罗迹扔出车钥匙，扯唇皮笑肉不笑，含着几分少年的锐气，“再说了，二中离一中也有一段距离，你以为你罗哥我骑自行车过来的？” 好歹也是二中校霸，自行车说出来都丢人。 “机车这玩意是男孩子普遍的梦想啊。” 那男生感叹一句，在钥匙主人点头之下拿起钥匙来回看了一把，感叹道，“谁骑都可以很帅，以后我有钱也一定要买一辆！” 从鼻子里发出冷汗，罗迹勾唇，笑：“是谁开都可以，三中还有小太妹开呢。” 他敲了敲桌面，念起平常在视野里晃来晃去的其余人，直截了当地说： “不过说实话，我还没在一中见过开机车的女孩咧。你们都爱学习，一中从不缺这种成绩好又古板的书生与娇娇女，谁要是会开，我喊她爹！” 少年冷笑，放出狠话。 第485章 拿个奖杯跪比较有面子(1) 教室空气沉默两秒，那男生正欲开口，一道压低的声线带话袭来。 “川崎h2是吧？” 前桌男生手里的钥匙倏地脱离手中，于玖玖眉眼低垂快速掠过他，目光又落在罗迹身上，“外面堵路，借我开去三中。” “什么？！” 罗迹没坐稳，椅子摔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 于玖玖是陈述，不是询问。 才一分钟的功夫里，她拿过钥匙已经踏出教室门，看不清人影。 罗迹来不及多想，连忙也匆匆地追着赶出去。 在校门找到那辆纯黑高档的显眼机车，于玖玖扣着头盔帽子轻而易举跨上车辆，神色冷漠。 “你会开？”罗迹再也没有平日的模样，火烧火燎地赶到，及时按住手刹，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 这是他们两个自上回打架后第一次说话，但形势特殊，完全没感到任何尴尬。 “待会我飙车给你看？” 于玖玖冲他弯唇笑，将腿上的黑色腿扣提好，把提前瞒着苏浅月拿到的匕首插进去。 制服少女开机车，反差另类却又有点酷的感觉。 罗迹面色复杂，才一松手，苏翎跃不知从哪里拐了个同款机车帽戴上，背着包兴奋地跨上后座。 罗迹：“……” 卧槽？ 他愣了一瞬。 苏翎跃这个平常怕死的都上车了，于玖玖的实力他没有资格质疑。 “你去三中干嘛？”即便如此，罗迹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哑着嗓子问。 “找宁纤纤啊，让她道歉。” 于玖玖侧头看他，话语说得好不轻松愉快。 毕竟也是个少年，罗迹脑子刺激太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宁纤纤是不可能道歉，她会带黑风评，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证据……” 他们都没有证据，就连之前买的水军抵不过那帮突然失了智的片面跟风网友。 控制不了评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被质疑的于玖玖戴上黑色皮手套，撑着前庭冷笑：“摁着她的脑袋解释，够不够啊？” 少女面色不屑，绕是罗迹，此刻也被她冷静沉肃的样子迷惑。 那双纯黑幽暗的瞳孔投视过来，眼底里面那些压波涛汹涌于平静，仿若不可窥见的深沉无波大海般的直视感让罗迹觉得仿佛深哥就在眼前。 周遭一瞬间恢复喧哗，罗迹一回神，发现于玖玖偏头，红唇白齿冷笑的干脆气质与利索控场像极了当初打完架冷漠嗜血面上沾红的顾深。 逻辑也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却也记得有条定律说，越适合的人，往往会越来越像…… 那深哥和于玖玖…… 罗迹突然明了什么，深吸口气退后两步，态度端正起来。 于玖玖似乎抬眸看了他一眼，提了一句，“她让我找个借口原谅你。车开一次，可以扯平？” 这个“她”是谁，早就不言而喻了。 “不行，那一拳很痛的。”罗迹笑出来，眉眼都是少年的气息，摇头道。 于玖玖唏嘘一句，不打算再调侃耗时间就要开启驶动，机车发动引擎的噪声充斥间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空阔少人的露天地面，罗迹神色认真地冲女孩点点头，鞠了一躬。 “小嫂子，”他笑，“注意安全。” “我们时刻待命。” 第486章 拿个奖杯跪比较有面子(2) 机车驶动，身侧的景物快速变化。 苏翎跃的耳朵被掠过的风刮得生疼，眼见罗迹的身影变成小点，最终变无。 小弟捂着耳朵，注意到老大有条不紊的操作，忍不住开口，“老大飙车可以哦。” 苏翎跃会开机车，技压众人，转校前除却打架小霸王的称号，也挂了响彻四方的机车小霸王称号。 见他十分淡定地坐上后座，罗迹才安下心来放人走的。 其实平心而论，苏翎跃也不了解老大的技术，可是他无条件地相信老大，胜券在握地当后载员。 反正成功下车两个……失败也躺倒两个……呸，还有他呢，失败个毛线。 增加一个人的重量不算很影响速度，城西最近的路被封了，于玖玖又是未成年，无证驾驶的罪名她还不想扣，老老实实地从几乎没有人的偏僻远道飙。 周围的景色快速掠过，长发往后刮着，苏小弟按住几缕，面前的少女飙车，回头笑，“戏演得不错，你也不赖。” 本来他们两个还是懵懂无知的，苏翎跃这么风驰电掣地赶上车，罗迹愣了一下，一时间啥都没思考多少，彻底被蒙混过关了。 虽然把人蒙着不太好，可少了唠叨阻拦，耳根子清静做事会快些。 “当然！” 风把苏小弟的声音吹散，勉勉强强听得见，“老大记得不要压弯！两个人的话我还不想死！” “……” 啧。 果然怕死。 —————————————— 收到视频的那刻顾深正准备上场比赛。 许是因为论坛事件热度与黑料的不断上涨，c市篮球组织方决定采用相应措施挡住悠悠之口。 与往年不同的，在正式比赛前多设的预赛，便是一个开端。 顾深在做赛前热身，手机留在陆队手里。 收到信息的那刻陆队不经意瞥到，后者速度快，一点，一看，立马冲刚刚从训练场热身回来的男生嚷嚷：“顾深，你媳妇无证驾驶！！” 陆队这个男人初看正经严肃，但一惊一乍的时刻特别多。 顾深早已见惯不惊，施舍般睨了他一眼没多注意他的话语，撩了撩染汗的球服，推开休息室的门往换衣间走。 “哎哎，顾深你听我说……” 被搭理一下还行，不搭理的话陆队径直喋喋不休着，抬起脚步就跟在后面。 见臭小子头也不回地迈进换衣室，他“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在桌面，撸起袖子就走过去。 换衣室的门未关，顾深难得出了薄汗，许是没料想陆队会跟来，干脆地拎起衣服就换。 陆队瞥了一眼“咦”道，在男生拧眉不悦之前已先行一步凑过来问，“你背后怎么有一条疤？” “别碰。” 探出的手掌蓦地被拍开，陆队一挑眉，却见顾深套好球衣，冷冷地看过来与他正面对视。 “行行行。” 好歹是兄弟，某些事也不能太过。 陆队举起手，跟在顾深身后直至走出休息室，面对不远处轰轰烈烈的喊声喧哗间，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怎么伤的疤？还挺长……” 按照他从军几年的经历，一定是利物所伤。 第487章 拿个奖杯跪比较有面子(3) 害，算了，那小子不说，他也不能太逾矩。 陆队才回神，发现顾深正捏着手机看视频。 他这回换了套黑色球服，若于玖玖在一定会发现，这跟她上回套的那件一模一样，除了版型以外几乎全部相同。 男生盯着发来的信息，目光一抬，喧嚣热闹的球场几近全部的少年都在喊“深哥”。 “收手机了，还看个毛线。”临近赛点，陆队维持秩序二话不说劈手夺掉。 谁让他之前不看的，活该。 陆队心里嗤笑，看见视频里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乐呵道，“你媳妇真的野啊。” 穿着制服开机车，后面还载人。 偏生这一幕搭配，还挺刺激的。 男生低眸笑，不言不语，抬手拨了通话过去，对面显示占线中，他静静等待一会，挂了。 不是关机，嗯，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裁判在白线站点吹口哨，顾深不再管手机，提醒陆队帮忙收信息。 “想什么呢？还不去比赛，输也别哭。” 陆队盯着顾深柔和下来的俊脸，想起什么，感叹摇头说，“我记得你也说过不道歉的，怎么着，想反悔了？” 顾深“嗯”了一句，低低笑开，“赢了奖杯回来跪着，这样道歉才有体面。” “操。” 陆队看不下去了，感觉吃了狗粮。 一中到三中平常抄近路都要半个小时，苏翎跃跟着飙车的于玖玖超远路，五十分钟便到了。 机车停住时地面的沙子都散开一大半，下了车，他拍着自己吹僵的脸，差点不干了。 三中出了丑闻生怕惹事，向来散漫纪律的学校此时连进门都要认真检查。 也有不少少年堵在门卫室附近，一双黄鼠狼般的眼睛总是四处张望，衣着与发型皆是二流风格，胳膊上的大花臂露出来，仿佛自己因此凶神恶煞提高b格了一般。 于玖玖一身基础款黑色的制服，黑的高级，白肤刺眼，手戴黑套，腿别挂扣，白袜牛津鞋，红色蝴蝶结将清纯的气息表露出来。 与三中的氛围格格不入，显眼得很。 校门口已经有惊艳与不怀好意的目光投过来，苏翎跃默默把情况览入眼里，赶忙把包里的外套套出给人披上。 于玖玖盯着看过裙底的黑色外套，眼底疑惑。 “你之前不是因为头疼发烧请假了吗，现在天气没回温多少，快披上！磨磨唧唧的……” “哦……”于玖玖应，听到后面瞪了他一眼。 疑惑打消，她抬步走向学校领边的围墙，顺着墙沿走，还接了个电话。 “贺少爷，怎么了？” “小玖，监控我已经复原成功了。” “真的？” 小姑娘的声音活跃了几度。 “嗯，宁纤纤与那个男人以及停车场男生的部分我发给你看看。” “行，看来技术还可以嘛！”于玖玖不吝赞赏。 苏翎跃一愣，跟着她看了一遍视频。 在医院里的男人相貌拍得不算清晰，相反，若是注意到重点，反而有一种特意躲避镜头的成分。 第488章 线索(1) 停车场的人于玖玖在网吧就已经有了眉目，况且偶遇宁纤纤多次，她以前无意见过那人与他交流，然后…… 苏翎跃与他们关注的重点不同，小兄弟跟着老大视角看，立马炸了，“我操，居然是张成毅这小子？哎哎哎老大，这里有一把是他从网厅出来的镜头！” 贺长情将论坛历史发布的地址搜索记录发过来，里面有一处正是张成毅所处的网厅。 看来论坛发布与他有关，只是…… “光这两样不能说明什么……” 于玖玖嘀咕一句，重新拨了电话。 这些视频不能澄清宁纤纤的孩子是不是顾深的，压根没有用。 “顾深在医院里的那次没有视频，不过我搜到了线索……”贺长情顿了顿，“你有没有看过贴吧，许若葵爆出的视频下方热评中有一条评论率先说出了顾深与宁纤纤妇产科的事情……” 这比顾深与宁纤纤在医院被拍摄的照片发生要早，说明那个网友早就知情。 那么一定有个关节点在里面。 “我查过了，那日有个女生因为颜值偷拍了顾深，视频发在社交网络上后来被那条评论者注意到了宁纤纤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 “应该不是她，因为那女生的社交网络的东西都被黑了，这点线索刚找到不久，我得把视频恢复一份。” “她的社交网也被黑了？” “对。” 挂了电话，于玖玖靠墙站着，按着眉心思考。 论坛不断爆出的黑料、宁纤纤的不配合、还有那个特意躲避镜头的男人…… 她忽然轻笑，闭上双目。 宁纤纤与他出现在产科，说明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男的。 光凭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是不可能构造出循序渐进这么滴水不漏的计划的，看来这些招数都是那个男人出的。 能发布照片视频造成舆论引导，迅速把隐患清除，这也表明他能力不浅。 越来越多的人牵扯其中，事情貌似越来越有趣呢。 苏翎跃在耳边怒骂，于玖玖回神，指了指围墙另一端。 从前门绕过来就知道，这是全围墙最矮的一处地方。 “老大，你能翻……”苏翎跃话未说完，于玖玖已经将他的黑色外套丢了出去。 他眨眨眼失神，面前身影一闪而过，方才还遭遇质疑的小姑娘翻身一跃，轻而易举地上了墙头。 苏翎跃：“？？？” “我操。” 苏翎跃今天真的是被他老大各式各样的技能惊到。 会打架，会开机车，会翻墙，成绩也不错，几乎全能，就是百变小樱一般的存在。 “老大你穿裙子呢，注意点！” 苏小弟忍不住嚷嚷一句，话毕，一个踏步翻身，也上了墙头。 于玖玖率先一步跃下围墙另一端的草坪，目视三中地盘的物体摆设，眼神一闪往黑包里面扔了东西，拍拍手走出距离。 苏翎跃落地，配合地捡起黑包试了一下，还挺沉的，往里看看，疑惑却没否定。 抱起黑包，坚定不移地跟着老大身后。 ……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是上次汇合的那个地点，旧教学楼空旷无人，宁纤纤扶着张成毅的胳膊，神色不免带着焦急。 第489章 线索(2) “没事的，放心。” 已经把所谓的“道歉”视频传到网上，张成毅比了个ok的手势，盯着宁纤纤精致的妆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凑近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 宁纤纤眼神一变，捂着脸退后。 察觉对方僵硬不堪的表情，她醒悟什么，当即放低音调惺惺作态起来，“你别想那么多，只是这可能会有人……这段时间我被网曝了那么久，要是被偷拍到，会连累你的。” 少女说得楚楚动人间还藏着些许委屈，张成毅原先沉下的脸色稍稍缓和，美色上头被蛊惑住，当下心软了。 对于这个说辞，他轻嗤表示不屑，拍拍胸口说，“这些你不用担心，不碍事的！而且以后关于你的事情我统统帮你搞定！” “瞧你这担惊受怕日日憔悴的模样，看得我都心疼了……”张成毅抚了抚宁纤纤的脸颊，后者没拒绝，低垂的眉眼尽显弱态。 这样愈发敲中张成毅的内心，他一蹙眉，不客气道：“……那个姓于的臭丫头不是威胁你吗？我待会找人去一中干她！” 张成毅是知道一中一级教师去教育部开会的事的，时间就定在今天，所以学校里肯定没多少老师能管理纪律。 他也不怕胡诌，多放几句硬话试图让宁纤纤知道他的厉害，最好崇拜崇拜他。 只不过维持不了几秒，狠话被回驳了。 “你要干谁？” 突兀的少年音将两人旖旎的气氛打乱，宁纤纤脸一僵，眼神瞬间挪向声源那端，暗含警惕。 这边是旧教学楼，他们过于放松了，以至于没发现有人过来。 而视线尽头，苏翎跃悠哉悠哉地踱步过来，提着黑背包的单带，放下东西。 他周身还围着几个张成毅的人，表情却如寒冬抗雪的傲梅，沾满不屑。 瞧见他，张成毅一顿，眼神凶恶起来。 见状，苏翎跃笑了，眼尾上挑，昔日小霸王的气势彰显无遗，拖腔带调道，“张成毅，几个月不见，看见了大哥不会问好啊？” 看见嚣张的少年如此肆无忌惮地念出身侧人姓名，宁纤纤眼神一凝，目光挪向张成毅。 “去你妈的狗屁！” 仿佛遮羞布一朝被揭开低人一等一般，张成毅不是没注意到少女复杂的视线，立即皱眉反驳，在三中耳濡目染下连粗口都是一瞬间骂了出来。 宁纤纤头一低，假装没有存在感。 “呦呦呦，不得了了，狗都会骂人了。”对面的苏翎跃鼓掌，剑眉一挑，反倒比当初戴鸭舌帽的少年多了几分成熟与凌厉。 “苏翎跃，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成毅不喜、甚至反感苏翎跃的这种说话态度，更何况对方提及当初他自己委身做人小弟的事，如今风光过来，再次听到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也不禁隐隐动怒。 更何况是当着他喜欢的女孩子的面。 他刚刚还试图增加女孩对他的崇拜程度的。 苏翎跃不应。 面子被拂，思及情况与日常所见，张成毅眼珠一转，又笑了。 第490章 为她铲除祸端(1) “我忘了……苏翎跃你不就是于玖玖的一条狗嘛，舔着人家的腿还拼命摇尾试图招人注意的那种，呵呵……” 张成毅说完，他对面的几个手下人表情增添了复杂的意味，面面相觑似乎还眼神提示了一番。 张成毅是瞧见了，未觉不妥，只是觉得安静的氛围稍稍古怪。 宁纤纤低眸似乎在斟酌什么，近半分钟的沉默令张成毅稳不住气。 他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劲，上前探视。 而向来暴躁易怒的苏翎跃此刻面无表情，更让张成毅心里一晃，像是有什么提前预测的恐慌即将爆发。 “毅哥……” 身侧的人还没说完，随着宁纤纤一阵惊愕的喊声，张成毅才扭头，那道纯黑的身影闪身，搭过苏翎跃的肩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跃来反脚一踹。 动作的狠厉发势与身轻如燕的灵敏配合令人一时反抗不住。 脸上一阵抽痛，身子被腾空甩起，张成毅整个人被踹倒摔在地面。 他半边脸着地时眼睛已经痛得眯起来，嘴角进了沙子，满是尘土味，模模糊糊的余光只瞥到白袜与制服鞋，纤细的腿上还挂着纯黑设计的小巧腿扣。 狼狈地抬眸，眼神微晃，才缓缓将那道倩影收归眼底。 披着同色系的外套，连衣帽子遮住少女的上半脸，露出的红唇与下颚线极具辨识度。 “你算什么东西，敢诋毁我小弟。” 于玖玖扬起下巴，宽檐黑帽下仰视幅度只看见她的眼睛。 那帽子给她一部分脸留下暗影，黑曜石般的深色眸子掩映于阴影之间，整张五官倨傲至极。 “你是……于玖玖？”张成毅昂首之际，目光里尽是她这幅表情。 他疼得咬牙，擦着脸狼狈起身，内心唾骂起来。 刚才于玖玖的动作过快，张成毅被撂倒前才发现对方一直藏于苏翎跃的身后。 他们两个上一回见面已经过了几个月，凭借那熟悉的五官，张成毅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只是……张成毅没想到是那个娇生弱气看起来病殃殃的柔弱女孩此刻凶残程度居然不低于她小弟。 打扮倒是比以前更乖了，再配上如今的一举一动，反差到极点。 于玖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张成毅上，若不是他挑衅苏翎跃，也许她还不会动手。 现下也不愿意费时间，当即从膝盖的腿扣中抽出匕首，目光落于靠墙的宁纤纤上。 她与苏翎跃出场的气势一直不弱，瞧见人拔出了刀，宁纤纤脸一白，看了张成毅一眼，后者点点头，她连忙扶着沿墙急速跑开。 张成毅打一开始就明白于玖玖来势汹汹的目的，他啐了一口唾沫，当即拦在他们面前，嘲讽道，“偷袭算什么本事，我们正式来打一场，你还敢不敢？” 视线收缩，于玖玖仰着下巴与苏翎跃并肩立着，眉眼间的冷傲呼之欲出。 很明显，她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正欲起身追向宁纤纤，张成毅一抹唇瓣，掩掉之前狼狈吃土的痕迹，忽然冷笑，“你们今天是来替顾深找证据的吧？” “还是要宁纤纤道歉？” 话峰一转，他冷嗤：“我告诉你们两个，都不可能！” 第491章 为她铲除祸端(2) 闻言，于玖玖终于将注意力投过去，正眼看人。 张成毅这人长得还行，眉目也清秀得说得过去，只不过，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果不其然，发现于玖玖抬眸看过来后，张成毅以为自己震慑了她，不屑地说：“呵呵，不瞒你说，那些信息都是我发出去的，水军也是我找的，黑料也是我添油加醋深化之后弄出来的……现在网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你心疼了吗？” “顾深那叫罪有应得！”他喊道，脖颈间的青筋露出，表明情绪的激动。 于玖玖双手空握成拳，待人话毕，拧着眉心碰苏翎跃的胳膊，“录音了么？” 苏翎跃掏出手机，露出虎牙笑，“完成。” 张成毅也是自诩聪明惯了，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种后备行为。 瞥见屏幕亮着不时晃动的手机，他方才凶狠嚣张的表情顿时垮掉，目瞪口呆地目视这一幕，咬牙：“你、你们……” “嘘。” 于玖玖比出食指，沉下脸有条不紊地警告，“论坛的事我会解决，也不会放过你。” 时常挂着甜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暴露出与其相悖的一幕，总归是令人猝不及防的。 张成毅目光一晃，面前的少女已经迅速朝宁纤纤方向追去。 余地的苏翎跃捏了捏关节骨，挑眉。 …… 相比三中的混乱不堪，一中也是在一阵躁动后才缓和过来。 苏浅月今日不再长裙加身，白衣黑裤的搭配简洁大方，最外面套了一件实验室白色外衣。 这种类似于医院白大褂的款式不显臃肿，只是衣面有些脏乱，仿佛经历过一场阵仗一番。 少女双手放入口袋，走路带风，白大褂拂过多个经过的学妹学弟，都只注意到她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以及身上那股浓重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在研究医学技术方面的某项实验需要采取其他方法调和，苏浅月把试管炸了，实验室一阵慌乱间被指导老师叫了回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老师淳淳教导的问题，那个早在第一回做决定时老师慈祥却坚定的疑虑。 “你觉得，从医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是救死扶伤，仁爱病人。” 老师是这么指导的。 她不置可否。 才走到教学楼，楼上下来了一群人言语尽是骂骂咧咧的脏话。 苏浅月没多在意。 路过时，为首的一个男生还捂着脖子气压低沉地骂：“拿把刀装酷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了啊，？那披了件斗篷我就是阿童木了？” 男生“呸”了一句，“你们都瞎了眼吧，这种货色还有台面上？没道德没素质没教养，狗娘养的，叫什么小仙女，应该叫她小婊子。” 众人下楼的步伐稀稀拉拉，其中还有几个附和着，大部分保持沉默。 还未下完台阶，楼道的光被遮住了，一帮人脚步顿住，只见一身白大褂增加了几分疏离的苏浅月笑了，“你们在说什么？” 少女嘴角含笑，明亮温柔的眼眸如淬的冰的寒潭冷水，探视进去，依稀可见尖锐的刃。 从医的最大目的是什么。 是为她铲除祸端，断绝起源。 第492章 它以前不是用来吓人的(1) 黑色背包被甩至一侧的墙上，宁纤纤登时吓了一跳，回过头，一身黑的少女不知不觉地迈步过来，放下外套黑帽，精致的五官显露出来。 她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 张成毅呢！ 这个没用的家伙！ 宁纤纤咬牙退后。 想起之前在通话时讽刺讥笑于玖玖的话，她苍白着脸。 一抬眸，也算是第一回与于玖玖正面对视。 混乱之中，她还能思考。 原来顾深的小女朋友也挺好看的，以前就没这么看到过正脸。 “跑啊？怎么不跑了？” 于玖玖拨开匕首刀具，抬腿拦在宁纤纤腰侧。 她指尖甚至挑衅威胁般直接划过锋利的刀刃，锋利的边沿银光一闪，衬得宁纤纤的脸色愈发苍白。 若是以前，宁纤纤或许还会傲气得与于玖玖比一场一争高下。 只是她现在怀孕了，孕吐难受，孩子父亲也是她钟情之人，眼看成型还不足三月，面对这种情况，宁纤纤只能屏息瞪人，指腹不由自主地放在小腹处。 她还是希望留着这个孩子的，也希望那个男人对她的喜欢只增不减。 所以平日那些稀碎的麻烦，她压根不打算去打扰到他。 即便现在被人拿刀拦着，气势上也不能输。 宁纤纤大脑快速运转，打算给于玖玖添堵，嘴硬道，“孩子是顾深的，你恼怒也没有用！大不了拿这把刀把他杀了，我看网上那帮键盘侠喷不喷你！” 宁纤纤哽了一口气把话说完，装得强硬，无懈可击的模样。 只是目光仍时不时落在那把小刀上。 在于玖玖没反应前，她继续快速反转大脑，强制地静下心分析情况说：“你没有证据，今天对我动手也没有用。黑料和视频都爆出去了，现在不缺水军热度也能涨起来，顾深现在自身难保，你敢动手的话，回头我晒晒伤口就能送你上头条。” 好歹是做过女校霸的人，宁纤纤越说越冷静，怀孕让她流露出的柔弱与娇意在面对刀刃匕首时缓缓化为乌有。 她舔了舔腮肉，瞧见于玖玖除了匕首空无一物的准备与没什么表情的漂亮小脸，突然得意洋洋起来。 宁纤纤相信，对于一个随时能反黑的娇弱人设来说，于玖玖绝对是不敢随便动手的。 她可能没有想过，处心积虑算计多人，就是没把于玖玖有病的问题了解并算进去。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女直接将碍事的卷发别在耳后，那把泛着银光的匕首轻飘飘地落在宁纤纤的脸上。 被冰冷触碰的一刹那，宁纤纤感到身后发亮，大脑以及全身如同环绕了一条吐着信子的黑眸毒蛇。 于玖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仿佛抵在别人脸颊的刀只是给后者抹肥皂泡泡一般。 然而，别人不会这么想。 “于玖玖，你、你怎么敢——” 宁纤纤声线微抖，愤怒的眼神里不乏无可预料的恐慌。 小皮鞋一侧的制服鞋动了动，于玖玖压着身子看她，深邃黑暗的瞳孔里看不出光明。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轻轻用刀拍宁纤纤脸。 第493章 各有举措(1) “我以前一直知道一些道理，”她睨了一眼唇无血色的宁纤纤，拖腔带调地说，“玻璃片太粗糙不建议，美工刀最快，圆规不好用，眉刀适合，小刀也不错……” 黑发少女的制服裙摆动了动，笑意不 达眼底：“宁纤纤，我希望你不懂这些话。” 宁纤纤瞳孔放大，呼吸隐隐加速。 自诩了解各种各样规则的她什么可能不懂。 偏生那把泛凉的匕首抵在她的喉间，于玖玖淡淡的气息喷薄过来，幽深的黑眸平静凝视人的时刻，像及了玩弄猎物的冷厉松凶兽。 可她的外表却很柔和，“姐姐，你这么爱美，有眉刀吗？” 眉刀能干什么，修眉整理，完善仪容仪表，一般动在自己脸上还是手上？ 这对于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答案。 宁纤纤恍悟什么，睁大眼睛看向满脸不羁的于玖玖身上。 于玖玖很瘦，抬头的瞬间宽松衣袖落了一寸，偏白的肌肤上还环绕着两个包扎伤口的绷带。 宁纤纤眼底瞬间被惊恐取代，身子一颤颤，某些想法掠过的那瞬间已经忘记了呼吸，唯剩耳边的风把悠然的话语卷入意识里，刺得头皮发麻。 “这把匕首在遇见你之前，它的作用可不是吓人和装饰的呢。”于玖玖弯眸笑。 宁纤纤眼神呆滞下来，大脑进入空白，苍白的唇瓣微启都忘了反应，瞳孔里倒映出少女撒旦般的微笑。 “你有病，你个神经病！不要碰我！” 下一刻，她失控，却见少女收了手，匕首在眼前随意一晃，从少女那端掠过朝她袭来。 宁纤纤尖叫了一声十指紧扣墙壁，她视死如归般将湿润的手心连忙放在腹部，登时，一缕卷发落在她的脸颊之间，轻飘飘的，衬得她方才的举动莫名其妙。 “你他妈神经病怎么不吃药，不滚回医院里待着出来祸害别人？” 强大的求生欲让宁纤纤抓住机会从臂弯下迅速逃出，她捏紧手腕，又怒骂起来，嗓音几乎破音，咔嚓沙哑。 于玖玖已经没多少耐心了，按着她的衣领拎至眼前，警告说，“听着，关于顾深，我全盘接受他的好与坏，怎么闹腾抹黑我都可以提，可我容不得你们说他一句不好。” 宁纤纤在挣扎，却又害怕伤到腹部孩子，眼神阴冷地瞪过来。 于玖玖冷嗤，直接道：“今天你道歉，什么事都没有，你若不配合，你那个靠山都得救不了你。” 即便再镇定，后背冷汗在流的现实也掩不住，宁纤纤想到了蒋临覆，抬起双眼看于玖玖。 后者抽出录音笔捏在手心把玩，慢悠悠地开口，“监控视频我都有了，水军也可以买，你要不配合，医院和阴间自己选一个。” “你休想！”宁纤纤怒目而视，拳头死死握着。 “是么，”于玖玖笑了，讥讽的态度正在碾压宁纤纤的傲气与岌岌可危的底牌，“别指望他会救你，不过是个棋子罢了，真以为他会上心？” “啧，天真。” 第494章 各有举措(2) 于玖玖不是没见过那种社会中常混迹于各处的男人，他们大抵都是尝尝鲜罢了，付出真情实意的有几个。 也亏宁纤纤痴情得…… “不可能！”经历前面的一番波折都没被激怒的少女此刻恼意袭上心头。 她可以接受于玖玖骂她伤她，就是听不得她喜欢的男人受如此诋毁。 抡起的巴掌被扼住，收紧的力道仿佛骨头都要揉碎，宁纤纤痛呼，眼圈半红。 “不信？你现在打个电话通不通。” 捏红的手腕上力道忽的消散，宁纤纤红着眼睛，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于玖玖睨她，眼底的倨傲与不屑一顾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 若是真的实诚，会舍得让自己喜欢的人以身试险？ 愚蠢。 收到那道刺眼的目光，宁纤纤咬住下唇。 在二流中薛混了那么久，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偶尔窥见细节，也是被爱情与甜蜜冲击了大脑沉迷不悟。 定了定神，她低头，缓缓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忙音响了十秒，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宁纤纤瞄了于玖玖一眼，收紧力道继续。 屏幕都是黑的，对面仿佛要永远保持关机的状态。 等了一会，宁纤纤咬唇，拿出张成毅留下的手机再次拨通电话。 对面显示忙音，不一会接通了，宁纤纤抬眸看了于玖玖一眼，才张唇，对面已经挂了。 …… 从教学楼出来，于玖玖顺手接了电话。 贺长情在打键盘，听到动静适时开口：“那个病人传到网上被黑的视频我已经恢复了，传到你的手机里，可以了吧？” “等等，”于玖玖捏着眉心，目视苏翎跃从远处走过来，接过小弟拨开了糖纸的橙子味真知棒，笑了笑，“再黑了论坛，在我发信息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又黑了论坛，不怕再次打草惊蛇么？” “我能怎么办，”于玖玖赞扬般揉揉苏小弟特意弯低的头，搭肩就走，“蛇已经打了，得掐七寸。” 三中校园内，一身全黑的少年单肩背包，手揽外套，少女卷发披肩，提着拐来的棒球棒就走。 “你底下有多少人？”拨通一个号码，于玖玖问。 通话那端，罗迹仅仅时反应慢了一瞬，随即明确表态，“二中全部兄弟。” “干架吗？” “可以，”少年回得毫不犹豫，“他们都是深哥的小弟，愿意服从你的指令。” “带几个精英就行了，”于玖玖指腹敲过黑色球棒，淡淡开口，“我给你们带人回来。” “不用了，只要你一句话，二中兄弟可以全上。” 小姑娘看向苏翎跃，笑了笑，否决，“我去找七中的人。” 七中的人…… 罗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深哥被捅了一刀救下小姑娘的那晚的场景。 原来，她一直记得。 罗迹一顿，那端的少女含笑，下一刻冷漠着声线说话，“告诉一中所有人，对顾深就只能那喊深哥。” “……是！”罗迹捏紧手机，回答。 第495章 让你们小嫂子玩(1) 挂断通话，于玖玖含着糖，问一侧的少年，“去么？” “老大你打架成瘾了啊，刚刚解决三中那帮手下害得我手都打疼了哦，我伤还没好呢……” 苏翎跃一脸正色，拒绝道。 “去不去？”女孩眼眸含笑，捅了捅他。 顷刻，苏翎跃恢复神色，露出了小虎牙，“拳头与理智皆为老大服务。” 这回开机车的是苏翎跃，他技术比于玖玖稳，三中到七中只用了二十分钟。 而此时，上回挨了顾深反击的梁从升呆在离七中有些距离的小巷子里，正悠哉悠哉地与兄弟们超抽刚打完架的“事后烟”。 “梁从升，听说了吗，顾深最近把一姑娘肚子搞大了。” 烟正抽得起劲，胳膊被捅了捅，梁从升斜了对方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兄弟们都知道上回挨了打他心里有气，绝口不提那破事，骂起顾深倒是一板一眼理直气壮的。 “他现在全网黑，一堆人追着骂他，真是替我们解气啊。” “那可不是，”梁从升就是当初刺了顾深一刀逃跑失控袭击于玖玖后被折断手的那个男生。 他本来对顾深心怵很有怨言，眼见这回人家从神坛跌落又被阿谀奉承几句，恨不得多想踩两脚落井下石。 “现在人不在，以后哪天顾深被黑得不敢出门了，我第一个先废了他护的那个小姑娘。” 那折断手被摔出去的痛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顾深逃不掉，他护的那个也逃不掉。 活该！自作自受！ 梁从升“呸”了一句，刚愤慨说完，腰间忽然抵上一个柱状状的东西。 他登时眯起眼，以为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动他，借过地面微弱的影子与余光视角，正欲骂出声，腰侧抵着的东西动了动，像极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张成毅神色一僵，脸色白了起来。 对面的兄弟都是慌张的表情，梁从升颤着身子，耳边登时响起一道粗犷难听的男人声音。 “不许动，在她来之前配合我。” 梁从升不傻，眼珠子转动两圈，他安慰自己一把，勉强稳住声线，“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小爷我，当我是——” “咔——”地一声，站在一米开外的所有少年不敢动了，睁大眼睛目视全程。 张成毅抬起的指头被用力往下掰，疼痛让他立刻失去声音，痛苦狰狞的表情令余下的兄弟面无血色。 男人轻嘲，“再不配合，你们的下场会比那个丫头更惨。” …… 一场球赛不用打多久，顾深掐点结束，毫无压力地赢了。 五排开外的露天球场充斥着喧嚣的呐喊声。 这里与临城总归是有差别的，c市的人有脑子也不跟风，有时甚至落后不闻谣言。 就好比“顾深是临城神话”之类的言论，他们都单纯地以为是褒义夸奖，大部分不受最近风吹草动的论坛黑评影响。 这也大抵可知道，评论煽风点火的都是临城不知情的跟风侠与刻意抹黑的水军。 为了不影响其他纪律，比赛组织者也被他们也成功地逼得准备预赛辟谣了。 还真是……一言难尽。 第496章 让你们小嫂子玩(2) 顾深“啧”道，迈过赛道围场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中的队员还未到，估计是组织在晚上了。 顾深接过场务递来的水和毛巾，现实中冷冷的触感令大脑清醒片刻。 从陆队那顺走手机，指腹捏着塑料瓶，男生白日下眼眸微眯，转而拨通其他号码。 “刚才打电话了，苏翎跃关机，你们嫂子情况也一样。” 目光回眸一闪，顾深注意到不远处慢速开进来的那辆陆虎，再掠过坐在驾驶座上拽里拽气的男人，冷不防笑了。 这个时候临城教育部的会议应该还未结束吧。 看来老范这个男人还是死性难改，开会开到一半就跑过来，无法无天。 知道学校领导之一在这处，顾深笑，径直吩咐对面，“一中在的家伙该配合就配合，她想玩就让她玩。” 对面答了句明白，有条不紊地报告情况。 顾深视线放远，时不时瞥过飘落于地的落叶，轻轻叹息。 仍记得小时候种的那棵不知名的树叶子都掉光了，是时候该让它的主人过来待着住住才行。 …… 乔阳与顾深是并肩上场互相配合的，这回球赛打得如开了挂一般简单顺利。 少年一时新鲜的激动与热血在沸腾，冷静片刻后，立即起身给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拨了电话。 “哎喂，乔阳，怎么了嘛？” 通话几秒接通，许若葵欢脱的声音响起，尾音隐隐含着疑惑。 她正在家里翻找资料，手腕才搭上一沓文件，听到乔同学比完赛后不掩兴奋地阐述。 “若葵，刚刚的预赛我们赢了！” 说到后面，他激动到已经语无伦次。 捏着通话手机的姿势一变，换了一个手捏着东西，许若葵弯眸浅笑，“这个预赛我已经在官网上看到过通知啦，通过的人也很厉害！之前听说还行……” 最近扣分稍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是否忽略评价道：一条条符合我心意的状况，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副班长干得不错，下回我请你这个骄傲的小弟吃大餐！” 乔阳不信邪，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你这家伙还想糊弄我吧，上回说的到现在都没作数呢……” “上回是忘记了嘛，不好意思，”许若葵弯眸，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错啦错啦，这回一定！绝对一定！” 而且玖宝肯定也爱吃爱玩，可以一起的。 乔阳笑了笑，其实之前都是开玩笑的语气，压根没认真，“放心，赢了比赛庆功宴，回头还得我们请回来。” “哟哟哟，好！” “好姐妹！” 这么一点声，对面沉默几秒，少女每天说需要要干什么。 “若葵……”善良腼腆的声线越过听筒，慢吞吞地传过来。 “什么事呀？”相比乔阳的慢吞犹豫，许若葵一挥手，终于翻到了自己要找的资料，眼神一亮，连回复少年的语气都缓和元气。 乔阳顿了半响，最终空握拳，低头压低嗓音问，“球赛后我的滑板比赛就要开始了，场所就在临城附近，你……你会去吗？” 少年小心翼翼的尾调末含着些许羞涩与腼腆。 许若葵把资料上的灰吹掉，径直道：“去！我肯定去！” “为了给你加油噢，我相信你！” 第497章 带乖乖女打架(1) 在七中寻找梁从升并不难，让于玖玖这种看起来乖软的小姑娘弱弱询问一番，七中人当即老老实实告诉她了。 不过于玖玖还了解到，七中的校霸叶察也去了c市，听七中人普通交谈可以推测，那人约莫是准备找顾深赛后切磋球技的。 彼时苏翎跃提着棒球棒，偶尔侧头注意一下自家老大，又恢复了憨包的模样：“老大，罗迹都说了二中有人，况且张成毅完全没啥能力，我们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来七中啊？” 更何况凭老大的身手与能力，怯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苏翎跃难得思考了事情经过，直接问出口。 “为了给对方拖延时间啊，”于玖玖拿着棒棒糖，瞥了他一眼登时皱眉，“让你待在机车那边怎么不待，等会别跟着我进去。” “怎么能行，”苏小弟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吐槽道，“老大你是那种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头掉坑还会装傻的家伙，我不放心。” 于玖玖：“……我觉得你在骂我。” “老大，我没有！你冤枉我！” 苏翎跃理直气壮地反驳。 于玖玖哼了一声，扫过巷子周遭，表情放松且惬意，“让你回去守着那辆机车，被偷了赔不起。” “没了就没了，罗兄弟又不是没钱买，我才是贫穷专业户呢，连车都没有……” 苏翎跃呵了一声，忽然瞅见走快两步的老大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摆弄什么，疑惑地问了，“老大，你干嘛呢？” “系鞋带。” “你特么逗我呢？？” 小弟一脸莫名其妙，“你那是制服鞋，粘贴带扣着就好了，系个毛线鞋带啊？” 这老大小弟已经混熟，说话也不大顾忌了。 正说着，前面的于玖玖已经站直身子，衣摆晃动间隐约露出腰际的东西。 像一条黑带带着线状细致的什么东西，怪好看的。 苏翎跃眨巴眼睛，见到老大“咔嚓”一声把糖咬碎，慢吞吞道，“对，就是这样。” 苏翎跃：“……？” “待会放聪明点。” “怎么个聪明法？” 于玖玖：“打不过就跑。” “……” 她摸摸头，完全没有先前面对宁纤纤的模样，弯眸时宛如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孩，“嘿嘿。” 苏翎跃：“……”他错了，他还是觉得老大有亿点蠢。 走了一段路，巷子尽头果然围着一帮人。 七中那个之前被折断手的少年梁从升靠在暗处吸烟，碎发遮住眼睛，隔着老远距离都能知道他在悠哉游哉地晃腿。 当初突如其来的那刀过于刺激，于玖玖便记住了他的脸。 于玖玖扫了两圈，眯了眯眸注意环境。 梁从升背后有几个人围着，正小声嘀咕什么，偶尔放肆的笑声传过来。 一帮男的，人数不少，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听到脚步声踏近，他们才散漫地转过头来，其中五六个留有胡渣的少年嘴角咬着烟条，浑浊的眼睛在来人处扫过，冲兄弟挑了挑眉。 “喂，看那边。” 第498章 带乖乖女打架(2) 胳膊间刺青明显的男生投目，若有若无掠过女孩露出的小白腿上。 于玖玖站在后面，没说话。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苏翎跃先出头的，更何况于玖玖穿着黑色制服，不良的风格却愈发衬托出她乖巧的气质。 一看就不是打架的料。 反正在梁从升的人眼里，就是脾气暴躁的少年特意带了个乖乖女来示威，让她明白并感受到自己有安全感的一幕。 当下，其他人面上不显，心里冷哼起来。 然而……苏翎跃可不是这么想的。 两边的人都没有动作，他暗自摩擦着手心的棒球棒边缘，不由记起以前问过苏浅月的问题。 “姐，老大那么横，以前怎么装乖乖女了？” “那不是装的，”苏浅月当时在收拾资料，云淡风轻地回答，“玖玖本来就很乖好吗？” 苏翎跃“哦”了一句，屈服语气不敢评论太多，却瞥见苏浅月望向窗外，淡淡笑了。 她补充道：“你要是知道一朵越弱的白花，越容易夺人性命。” 而玖玖的打扮已经越来越具有欺骗性了。 整个巷子只剩下脚步声，那“哒哒哒哒”的走动仿佛踏在人的心上，印在脑子里。 越静谧，越不由自主地产生与滋长的恐慌的情绪。 其实也不知道是谁的思绪。 “哎，等等。” 走近梁从升那伙人之前，苏翎跃疑惑地打量着围成半圈的人，忽然听见身后的小姑娘惊呼一声，弯腰了。 她本来就走得慢，对方原先见他们提刀带棍还有点警惕意识，待一走近，那种紧绷的氛围松散下来，目光时不时瞥过一脸素净的于玖玖上。 冷不防又被拖延严肃的干架节奏，苏翎跃终于明白了为啥深哥总叫老大“作精”的原因了。 少年满脸无奈地转身，就差没叉腰，“老大，你又怎么了？” “鞋带松了……”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传遍了众人耳朵里。 有些少年就吃于玖玖这款，眼睛忍不住瞄了瞄梁从升的方向，又直眼掠过出口的女孩那端。 视线留恋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多了一点，只不过没敢过于明目张胆。 梁从升掐了烟，“噗嗤”一声笑了，眼底带着些许不屑。 这种嗲声嗲气娇弱成性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是中用的。 梁从升本来就对于玖玖的印象一般，尤其是因为他手被折过了之后，越发往坏印象走。 他以为那威胁的男人是针对苏翎跃的。 结合新仇旧恨，在后者来之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见到苏翎跃带着个拖油瓶，鄙夷更加明显。 听说这小霸王在一中当了别人小弟，看情况估计也就这女孩…… 太不中用了。 嫌弃是有的，不过碍于身后的男人，梁从升不敢表现得过于绝对。 只是于玖玖举动慢吞吞的，踌躇计较过多，那人也有些不耐烦了，示意般捅了捅梁从生的腰。 梁从升不情不愿，才抬腿，几步之外的苏翎跃登的一甩棒球棍，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蒙了一瞬，动作也僵硬起来。 恰好离了些距离，露出突兀的男人身影。 第499章 深藏不露(1) “废物。” 于玖玖与苏翎跃惊讶的目光转过来，那男人怒骂一句，收了东西直接奔出来动手。 自古有律，先下手为强。 男人的目标先是苏翎跃，他明白，距离近的警惕性低，好下手。 雷鸣电闪之际，蹲身捣鼓自己黑鞋的于玖玖几个跃步劈腿过来。 男人抬手一接，少女卷发一甩，背肩转过去，反身正给他来一拳。 “妈的，想偷袭我？！” 男人注意力稍转，苏翎跃适时挥过球棒乘其不备甩出一棍。 男人虽不胜防，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反应迅速地收手避开退后，戴着的黑色口罩的面庞一抬，普通一般阴冷的黑眸刺过来。 正是薛懿。 他这身衣着打扮太熟悉。 在攻击了他之后，于玖玖与苏翎跃立即退回统一战线。 苏翎跃噗嗤一笑，捏着拳头不忘提了一嘴，“我表现的还好吧？” 于玖玖轻嗤，“戏精。” 苏翎跃答，“作精。” 梁从升本就看于玖玖与苏翎跃不爽，不过先前男人厉声威胁的行为也令他微恼。 手指节现在还是隐隐作痛，眼下开打，梁从升见了形势，冷笑着不愿支持。 他抬手拦了手下人，都默默地退出一步，打算观战。 而不远处。 见笑靥如花的搭档轻松交谈，男人扣紧口罩，轻蔑地笑，“原来你早有准备。” “没有呀……”面对他的嘲讽讥笑，于玖玖佯装无辜，小手也扣紧了后脑勺那端的蝴蝶结发饰，“我就系个鞋带而已，听到有动静腿痒就踹来玩玩。” 男人冷嗤。 面前对峙的制服少女卷发披肩，黑三本红领结，甜甜一笑后，脸瞬间变了神情。 低眸蔑视的那刻，宛如天使与恶魔的转变。 “你是哪边的人？” 薛懿不语，把口罩扶正后按住双颊。 于玖玖不紧不慢道：“邹纵伍那边的，还是z？或者单纯帮忙抹黑顾深的黑粉。 z是于玖玖定给火灾与车祸凶手的称呼。 于玖玖问的身份有三个，却已经按照对他见过面的次数默默选了某个选项。 正常人会跟踪她？ 可笑。 男人也许听不懂，口罩遮面看不清表情，似乎冷冷地无声笑了，眼神特别凶残，像极了透过地缝观察人间的阴暗动物。 “于盛的小孙女近两年倒是越发能力了，”他不答，反而提了一句没理头的话，目视于玖玖，冷冷的眼神蔑视开腔，嗓音里充满睨遍蝼蚁的感觉，“无论哪边，干倒你都很容易。 “而一起把顾深做掉，何乐而不为呢？” 少女捏着匕首，闻言，眯了眯眸。 巷子极易刮风，飘动的卷发半掩双眸，一股阴冷的气息随着匕首银光一闪，让所有人都感受到。 “现在动的是顾深，说不定以后是你身边的某个人呢……”男人轻轻笑了，用极端的语气刺激她，“挚爱、挚友，或者是至亲？” 薛懿似乎已经想到未来的那些情景了，忍不住轻轻拍掌，笑得特别舒心。 这番话听得苏翎跃都刺耳，察觉不对时，于玖玖提着匕首的手背已经泛白，上方的血管清晰可见。 下一刻，身影一闪，她直接奔了出去。 “你找死！” 第500章 深藏不露(2) 握匕首的手被扼住，伴随近距离苏翎跃的一句“老大”，男人反手一扭，冷冷地嘲笑，“对于你的身份和招式我已经完全了解，只有力气，你能行吗？” 于玖玖单手一拳砸向人腹，甩身一转，头狠狠地撞了过去，“试试。” 薛懿不屑地弯唇笑着。 他虽然主攻黑客技术，但平日训练培养都不会少，按照那人给的口谕指示，他愈发增加了锻炼时间。 z说，要确保万无一失，以至于他还查看了不少心理战术，包括上回的录音心理刺激，也是他开的黑卡恭敬地让蒋临覆试玩动手。 不论别的，此刻凭借身形优势已经让他感到轻松自如，压根不把于玖玖放在眼底。 于玖玖动手，他反击，常年练出的肌肉远比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好，拳头一握一挥，直接将少女逼退几步。 于玖玖捂着肩部退后，男人的眼神一闪单手夺过苏翎跃呼来的棒棍，争脱间把细弱的于玖玖甩身扔至墙沿。 不得不说，对方真的是研究了于玖玖平日招式才能动手的，完全克住了她的优势，一点点战队她的漏洞出手。 “老大。”苏翎跃分神看了她一眼，猝不及防地被拳头砸退几步。 薛懿力道极大，冲击与力量让苏翎跃的嘴角当即出了血丝，腥味萦绕在口腔内，散发极快。 那是被虎牙磨的。 梁从升在后面看到这对手处于下风的情况，不知怎么竟是摇了摇头，轻轻叹惜。 现场观看肉搏也不错，尤其是发现于玖玖会打架初显的新鲜感跃上心头，原本就对她颇有兴趣的几个七中的少年已经大咧咧地就地而坐，静静观看着。 他们先前就注意到了，只不过碍于薛懿在，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其实乖乖女打架也是引人注目的啊。 打架谁不会受点小伤，除却梁从升外，其余人都不知道方才他方才不敢动的原因，单纯把他往怯场方面连结了。 只不过随着打架的进行，七中人逐渐发觉不太对劲。 这似乎有点过了…… 就在几分钟间，苏翎跃吐掉血水，被对方乘胜追击的一脚踹开。 他原本胳膊就有伤，替躲闪不及的于玖玖挡了几次攻击，胳膊肘擦在青苔墙上，磨出一大片红色划痕。 胳膊完全失去知觉，他禁不住痛“嘶”了一句，实在站不起来了。 而他的前方人影一闪，于玖玖单膝跪地守着，也是一副受伤惨重直不起身的样子。 这么惨重的一幕，一时间看得巷子里的其他人不敢吭声。 梁从升瞥了一眼身侧拧起眉头的兄弟，默默提醒一句，“不要随便动手……” “为什么？！”后面刺青与叼烟的男生听到，登时凑过来。 “那人身份不简单，”梁从升指了指薛懿，思忖着回答，“刚刚他拿了那个东西对着我，那玩意……违法。” 违法又能吓着人的动向能有几个，那几个兄弟混进了也不是听不出来，登时抬眸，面色惊异。 还未做下决定，小巷里忽然响过动静，梁从升扭头一看，他们七中的所有人外已经站着几个拦截的黑衣黑裤男人。 第501章 嫂子是咬糖打架模样最乖的那个(1) 而几米外，薛懿缓步上前，忽觉眼角银光一闪，那披发的少女提着匕首就起身过来，眼神寒戾地朝他双目刺去。 男人扭头，于玖玖径直改了动作，硬得手掌朝他脖颈劈去，反脚一踹，男人稳住身子保持不动。 那只拿匕首的手腕被重重一折，于玖玖轻呼，夺了银刀还未动手，被硬生逼着摔在墙上。 痛，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一般。 于玖玖捂着伤口弯腰喘气，眼尾染了血腥般的红，就连向来行动自如的手腕都禁不住颤抖。 薛懿冷眼看着，忽然觉得之前被根据她的缺点特训一段时日的那阶段讥讽得无法企及。 这么看重提防这丫头，居然连几招都过不了。 愚蠢至极。 于玖玖脸上弄了擦伤，先前护苏翎跃时不小心挨了一下撞到墙上，现下哽着一口气难咽，连呼吸都是灼热难受的。 背后仿佛要裂开一般。 制服鞋穿得烙脚，她靠着墙踢掉一只，又倏地松开了一只，眼角泛红，唇也是红的。 那里是瘀伤。 “老大，你没事吧？” 要说受伤，苏翎跃也替于玖玖挡了大半部分。 薛懿是专门针对于玖玖的敏捷度与趋向回手的，关注力极少放在苏翎跃身上，而梁从升那边已经被人拦住，想找帮手难上加难。 苏翎跃就问了一句，捂着伤口痛得不能动，可见那男人踹得最后一脚力不可挡。 苏翎跃都难受得紧，别说他平常娇气怕疼的老大了，所以不免还是忍着痛问出来。 “就这点能力，亏我想着还能扛一会儿呢。” 于玖玖还未开口，薛懿已经开腔。 男人悠哉地看着他们，语气不乏得意与可惜。 他叹息，眼见卷发少女扶着墙堪堪起身，嘴里发出遛狗的招呼声，时不时摇头。 手背使劲抹过唇角，那里已经完全麻痹失去感觉。 于玖玖弯身把褪掉碍事的白袜。 薛懿眉一挑，狭促讥讽的笑意酝酿在眼里，宛如救世主给予沙漠清泉高傲施舍。 “你们以为那录音能证明什么？太天真了吧。” 当场能反击的几乎不能站起，薛懿慢悠悠地挥手，探到自己口袋里虚张声势的空枪，笑了：“把录音毁掉，再动动手指抹黑论坛舆论，你的顾深就留了这一笔黑料蜗居暗地多年吧，这会是他人生的耻辱，还是我赋予——” “砰”的一声，那条黑色的棒球棍被用了狠劲用力砸来。 不远处的黑影一闪，制服少女几步奔速而去，三分之地抬腿扫风一横，眼神犀利。 薛懿原以为她动不了了，耳际刮来的风仿佛冬日里的冰刀子。 他毫无防备地倾身，再被于玖玖劈向后背，拳头应声而来。 “操。” 薛懿背上与脑袋一时失察，脸颊擦过什么，闭着眼稳住身子，径直狼狈撑地。 那双皙白无骨的小脚踏至地面，裙摆因动作收束微晃，感染了巷子的凉风一般凌厉。 于玖玖抵着尖牙，那里有血，她舔了一下，忽然又被对手反击甩身退后。 第502章 嫂子是咬糖打架模样最乖的那个(2) 捏了匕首继续往前，她脚步一跃高抬腿一踹。 男人抬手接住，于玖玖按着人横打几拳，被摔着退后就要撞回砖头墙沿。 她单脚一抵，使劲反身冲击过大地将薛懿摁在墙上。 那把刀被抵在男人动脉，于玖玖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带着擦伤的脸苍白无色，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深迟冰雪的寒冷与冰刃。 男人冷笑，被抵着脖子也不表现示弱的一面，之前挨打的腹部隐隐作痛，他忍着，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如此，存了心地嘲笑，“就是因为你啊，我就要抹黑他。顾深现在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他是无所谓、还是无可奈何呢……” 于玖玖呼吸隐隐加促，整个情绪连接点重新塑造再濒临崩溃一般，眼尾泛红喘着气。 脑海里不停充斥着薛懿低头肆无忌惮讥讽笃定的话：“我要你们死，你们都得死。” “瞧瞧那副可怜的模样，面对强大的敌人只能束手就擒，再怎么凶残地拼死挣扎，也只能轮到精疲力尽之后，眼睁睁地面对绝望。” 薛懿啧啧啧道，颇为惋惜地摇头。 于玖玖彻底被激怒了。 她挥起匕首就朝男人身上刺，他面色凝重，在匕首突袭脸颊时立即将女孩按住，于玖玖挣扎，他咬牙使劲堪堪一个转身。 “呲——”匕首深深地刺入墙体。 那把银刀扎进墙接近三厘米。 薛懿没料到她会丧失理智，目光一凛，却猛地被踹过一脚硬生生地划过围墙弯腰稳住。 距离围困的梁从升等人也不过半米，那帮少年看到这番情景愣了愣，注意到原本围着自己的五大三粗的保镖男人就要奔去帮忙，眼神又被什么闪了。 其中一个男人被踹至他们身侧，惊到梁从升连忙退后五六步。 “我说不许走，就不能走。” 逆光之下，苏翎跃扶着胳膊挡在那几个男人面前，摇摇欲坠的身子稍稍立定，下颚线条冷硬干净。 “谁他妈敢动，我让你地上躺着。” 瞥了眼倒地的兄弟，薛懿的那几个保镖壮汉对视片刻，按住口罩直直冲了过去。 而另一端。 几个折身狠厉招式与单方面攻击令薛懿有些吃不消，硬生生被逼退远离人群，他才发现自己确实低估于玖玖的实力了。 可以学她的招式漏洞出击，可赝品终究是不敌的，她可以自己中合学过的所有招式配合起来。 一出神，冷不防被摔在地面，薛懿吃痛，暗骂了句神经病，于玖玖捏着匕首的举动下一刻出现并放大于男人视角。 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于玖玖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了，居然如此不要命。 凶器在前，薛懿神色一慌，好不容易踹开障碍物紧急翻身躲过那把匕首，待东西猝不及防插入地面，他喘着粗气按住一折，才让那把贱东西断裂成功。 薛懿轻松了一口气，却猛地被人打翻又挨踹了两脚。 于玖玖按着他的肩膀直接来两拳狠的，力道大得让人感觉肉皮之下的骨子都为之颤抖发痛。 第503章 嫂子是咬糖打架模样最乖的那个(3) 薛懿以前好歹也没挨过这么重的伤，当即捂着胳膊咬牙闷哼。 现在有多卑微，就衬得刚见面时是多么不可一世。 “我告诉你，”于玖玖直接领起男人的衣领，双目通红哑着声线开腔，“顾深就是那高龄之花殿上不可玷污的佛，你动他你就是脑残就是该死！” 少女弓身压制住男人，卷发乱糟却带着凌厉的美感，制服上衣无意间上撩，腰间一条黑带模样的东西随意扎成绳结。 “那是……” 梁从升捏着烟的手都抖了，目瞪口呆道，“等等……那、那个扎成蝴蝶结的带子……” 正诧异间，少女被男人猛地一拳袭击，逼的连连退后几米。 小巧的脚心踩在地面，几次拳打脚踢间磨得泛红，于玖玖手背擦过嘴角轻“嘶”一句，单膝缓冲，绕着墙极速一脚踹出去。 冲击力过大，男人躲闪不及，硬生生扛了下来。 七中远处站定的众人只见那黑色的制服裙轻跃，瞬间将薛懿踹倒在地面。 “那是……跆拳道黑带！”梁从升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卧槽，她居然拿来系腰收东西！！靠！！！” 疼痛使人麻痹知觉，薛懿嘴角隐隐含着不明显的血迹，皱眉。 暗骂了一句小瞧她，下一刻于玖玖几个拳头落下来。 横腿一踢，脸颊带伤的少女弯下膝盖，嗤笑道：“言语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暴力解决，虽然粗鲁，管用就行。” 男人未动，眼眸里溢满愤怒。 于玖玖拎起他的衣领，慢悠悠说，“我师傅说过，只要你打的够猛，他就不会看到你的裙底。” 一个过肩摔搁下，男人倒在地面，剧烈地咳嗽一声。 于玖玖提起那断了一截不像样子的匕首，锋利的角面能泛出刺眼的寒光，却让她爱不释手许久。 前几日天居然断了…… 于玖玖颔首，不用帮忙了。 “小弟！” 口罩残破不堪，却也能遮住半点面容。 见没多少人注意他，薛懿顿了顿，咬牙捂着伤口迅速离开。 脚心的痛意与后遗症还挺严重，于玖玖低眸打量了自己红青的小脚丫，最后叹息一句拨通电话提醒附近的人：“凌南，追。” 这一架彻底把于玖玖隐藏已久的嗜血分子打出来了。 待她冷静后回到苏翎跃面前，内心还是止不住微微一颤。 她已经……很久没将自己阴暗狠厉的一幕暴露出来了。 看到这么糟糕的她，他们还会接受她吗……像以前一样。 就站在苏翎跃的身侧，立在巷子深处的男生都是挤成一团的，脸上均带着一目了然的恐惧与恐慌。 掠过他们抵触的一幕，于玖玖动了动唇，手心不由自主地掐紧。 “老大！”靠在墙上的少年胳膊搭在自己支起的，一如既往的虎牙笑，如阴霾地底的一道明光，“给，吃糖。” 他拨了糖纸，抬手伸去已经一颗漂亮的橘子味糖。 于玖玖一怔，愣了片刻，弯眸接过糖还含在嘴里低头说话。 苏翎跃什么意思，当他面色无恙地给她递糖时，还是闲不住一愣。 第504章 深哥带烟，他媳妇带糖(1) 重新走进暗巷，于玖玖与苏翎跃依旧是初初进来时的模样，只不过这回表面都带了伤，反倒衬托出各自桀骜不驯的反叛气息。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让苏翎跃解决掉了，凌南正在追寻薛懿的一举一动以及汇合接触的地点的人与物。 在梁从升小弟一众人眼里，远远瞧见那两个人不紧不慢走来，原本平和温润的气氛登时变得僵硬尴尬，宛如遇到了什么极点麻烦一般。 “每次都这样，看淡就好，只要对方下手多，总有纰漏之处给我们查。”z的手下又跑了，于玖玖瞥瞥苏翎跃，凑过去小声宽慰道。 小姑娘今天就穿了一条制服裙，逆光线间小白腿迈出距离踱步而去。 反正大家应该也是很乖的外表与身份，此刻仿佛也就是过去给其他人帮帮忙的模样而已。 然而七中人不这么想。 于玖玖原先拎着那把的匕首断了，手间也溢满了打架划过留下的血痕。 她轻呲，不再与苏翎跃交谈，抹过嘴角与脸颊上的伤口，就连掠过的风都比不过那道冰冷的眼神。 其实她与苏翎跃两个今天过来，经历了一番现场的七中的人或多或少明白了什么。 要是以前他们还能硬碰硬几个打两个示威，只是经历了刚刚的场面，那帮兄弟顿时不敢噤声了。 梁从升并列的有些人还未反应过来。 他们目色惊恐，冷岑的气氛凝固，下一刻巷子里的人居然全部单膝下跪。 “九哥！” …… 罗迹带人进来时就是那个场面，他懵了，身侧有人冷不防探手悄悄问，“罗哥，这是深哥的小媳妇吗？” 那人不敢靠太近，将声音压到极低，说，“不过那眼神跟打架的深哥一模一样，气场也像。” “真的是小嫂子么？”他扫了一眼女孩那端，语气里控制不住的好奇。 平常看深哥成天摆个臭脸来着，他们都以为深哥孤独终老是一定的，没想到……最先撩妹勾搭的就是他。 “是啊，她是我们的小嫂子。” 罗迹瞥了眼狼藉的小巷处，忍不住挥了挥手赶走蚊子，回答道。 后面没有回答，罗迹呼了一口气，注意到是真的对于玖玖喊的，心里的震撼难以回归平静。 他还以为这姑娘只是一时脾气上头冲动而去，会打不过的。 所以他带了人正欲帮忙，没想到一眨眼，于玖玖就收了一帮小弟。 后面有没听到的少年多问了句，罗迹轻笑，直白陈诉又提了一句，“安心，她就是我们的小嫂子。” “啧啧啧啧。” 罗迹回忆着，瞥到不远处于玖玖面无表情的侧脸，莫名连结起什么细节。 他呼了一口气，半会慢悠悠地回答。 “以后干架放聪明点啊，要明白一些事情。” 他带来的二中兄弟们没多想，听到自己的大哥开腔，都在认真地等着回应。 罗迹开腔：“以后巷子里拦人的、叼糖看起来最乖的那个就是我们的小嫂子。” “不要乱来喔。” 这么一句话说的极为响亮，七中那边有不少目光偷偷瞟过来。 罗迹望了望远处，身侧的小弟默默说。 “也是，深哥以前是叼着烟在巷子里拦人，他媳妇是叼棒棒糖。” 不远处，于玖玖咬着糖没注意后面，“嘎吱”一声，含着糖果将糖棍捏出来看着，眨眨眼不说话。 乖得像个无辜的小孩。 第505章 深哥带烟，他媳妇带糖(2) 一中门口，于玖玖与苏翎跃去了医院简单做了包扎后才回了学校。 打了一架简单包扎还不行，只是提前解决一些事情才能放下心来。 于玖玖是这么想。 只是，从监控室看到一早晨都不在的两人，苏浅月匆匆赶往门口，见小姑娘手上与脸颊间都换了崭新消毒过的纱布，登时气上头了。 连温柔的模样都维持不了，她逮着于玖玖就凶： “你又去打架了？……又添了几道伤口，这会连脸都打上了，很有能耐啊？！” 忽然被训，后面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于玖玖赶忙耷拉下脑袋，可怜巴巴看人。 她这种动作极具欺骗性。 苏浅月教训两句骂不下去了，不忍心凶她，适时瞥过一眼脚步鬼鬼祟祟的苏翎跃，压抑不住的脾气突然有了转向。 “苏翎跃，你为什么不拦着玖玖？” 瞥到少年胳膊那处的纱布与讪讪的表情，苏浅月蹙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还一起打架？” 苏翎跃：“……” 他不会撒谎，一般犯了错戳了点就会低头，这习惯苏浅月也知道的。 眼下少年垂头，她凝眉不再开口，冷着的脸有些吓人。 玖玖受录音刺激失常那日苏浅月已经跟顾深通过话了。 顾深交代先置之不理，等他回去后将事情强制压下就好了。 结果防不胜防，居然让这两个家伙钻了空子。 苏翎跃低头归低头，可他方才也被苏浅月被严厉教育的嗓音吓了一跳。 他是真的发现，老大是他表姐的雷区，一触碰，再怎么温柔大方的人也能爆炸。 然后他只能盯着鞋尖，结巴半天没说出话，苏浅月抿唇，静静等待交代。 那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眨眨眼睛看过形势，连忙乖巧蹭她，头发乱糟糟的，有点可怜，“浅浅，我下次不会了，伤口好疼，你给我呼呼，呼呼就不要生气了嘛……” 苏浅月板着脸，僵持一会，耐不住小姑娘的撒娇，勉强摸摸她的额头，脸还是冷的。 “副、副会长……” 正软化态度间，一个穿着高一校服打扮的学弟弱弱打断她们，许是害怕打扰，语气稍迟疑，“行政办公室那边缺人帮忙，会长不在，新年级主任让你去监督一下……” 学弟比较害羞胆怯，察觉到氛围不对，说完一激灵，径直跑了。 一中的老师今日出差去往教育部开会，针对隔壁学校的情况也做出了想法方案，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压根没时间管理最近论坛火热的事情。 偌大的学校没有管制，行政办公室的一部分老师也出差了，便暂且将课程改为打扫卫生与自习。 于玖玖记得近期应该是学生会重新选举增人的阶段，苏浅月是副会长，估计也在为换届选举做档案资料，忙是一定的。 果不其然，学弟给了任务，苏浅月冷着脸叮嘱她两句，离开后于玖玖也没太在意。 “老大，我们现在要……？” 苏翎跃单肩捏着黑包，里面沉甸甸的东西促使他打开来看，又默默拉回拉链。 第506章 “这玩意一中后墙那边也有，你咋不去那边扒拉一下。” 他嘟囔道，颇为嫌弃地看老大一眼。 亏他拿了那么久。 于玖玖：“……” 她不知道嘛，可面子还要维护的，抿抿唇，一脸正经道，“拿敌人地盘的东西示威更好。” 苏翎跃：“……” “得得得你有理，你说了算。” 他彻底无语了。 而他们悠哉悠哉的同时，校园论坛已经进入了第一轮冲洗状态。 查到的所有相关视频早在于玖玖去医院前她就让贺长情黑完论坛后打开限制重新传到论坛了。 许若葵与罗迹他们第一时间就转发，现在已经成功发酵了一段时间，论坛除了视频，苏浅月还在楼层里增加了手写东西，更大方面叙述得密切起来。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旨在于玖玖。 所以有推理、调查分析，社交处理方案联系、证据一一巡视检查。那帮键盘侠应该只剩下口头强撑的气势罢了。 于玖玖掐着时间点，拉着苏翎跃直接去了学海楼播音室。 许若葵已经先到一步把闲杂人等请走，见到于玖玖当即蹙眉，就差没凶她。 “你怎么了！又去打架！” 小姑娘睁大水润的眼眸望她，后者一噎，没好气地住口。 正值晚餐点，食堂人满为患，众人端着餐盘趁着老师不在暗自刷着今日爆点。 其中“澄清绯闻”的标题高度持续了许久，让人忍不住关注。 那些宁纤纤与蒋临覆、张成毅的视频转发浏览多遍，虽说忽明忽暗之下没什么人会晓得那男人长什么模样，但也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关系不尽然。 张成毅还行，某些画面中还会露出五官，而宁纤纤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个耳钉男人，总会恰到好处地避过镜头，巧合怪异。 论坛消息太过，直到爆出顾深帮宁纤纤捡起孕检单的视频，有人低呼，评论瞬间增爆，论坛经进入摇摇欲坠的系统崩溃状态。 校园那处舒缓的音乐戛然而止，连接了话筒，众人听见冷静从容的女音轻咳，才发现是一道平稳好听的御姐音，“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 “这是谁的声音？”有人低头讨论，食堂里又响起了小声的喧哗。 校响停了一瞬，说话的人笑了一下，播音室的另外两人惊讶，伴随许若葵嘀咕的一句“玖宝啥时候学会变音了”，于玖玖压低嗓音开口，“近日我校论坛上出现了一些流言蜚语与不实言论，引起广大网友纷争不断，异议众多，甚至发生了言语羞辱的场面……” 于玖玖垂眸，脑海里掠过打球人的不屑，楼梯间男生的嘲笑下作，以及巷子里薛懿嘲讽的话。 她轻嗤，眼神微冷，“对此，我们年级已将视频证明发至网上，希望网友与校友擦亮眼睛，不要被舆论错误引导到了，接下来我还邀请了当事人长谈，这是有效录音。” 于玖玖没有传文件，直接将录音笔对着话筒，不一会，宁纤纤的声音顿时在校园的传播。 第507章 当校霸齐聚一堂(2) 宁纤纤说话时哽咽着，与于玖玖的冷静淡然语速相比，她逻辑有些混乱，同时还带着颤音，“没有什么孩子，顾深也不是渣男，这一切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当然，我也知道对事不作为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对此，我道歉……” “我去妇产科是为了检查身体，当时遇到顾深实属偶然，之前发出视频上的那些片段都是偶然抓拍的。我和顾深并没有关系，只是由于之前与他发生口角，便起了恶意中伤歪曲事实的心思与做法，这些都是误导你们的，很抱歉。” 一个在校高中女生怀孕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即使她已经成年，这也会成为她今后怎么也脱不了身的丑闻。 可母亲的错不应该让孩子以后人生留下诟病的一面。 于玖玖对宁纤纤无感，对她不舍打掉的腹中胎儿流入绯闻的想法也不好评价太多。 所以她建议，并且得到了采纳。 折中顺带用善意的谎言将那个无关的孩子排除在外，这是玖玖底线最后的容忍。 所以，宁纤纤的诚恳道歉私底下对他们就好了，对外解释无论半真半假，只要有个合理的缘由与服软知错的态度稳住吃瓜群众，一切好办。 录音足足有五分钟长，宁纤纤还对于风波的起源——与宁雅吵架的事件做出了真诚道歉，态度让挑不出毛病。 只是一直把宁纤纤当做无辜者去谩骂别人的网友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竟相沉默了许久。 把宁纤纤的录音播完，于玖玖抬起话筒说：“视频和录音都听了，麻烦各位键盘侠放下你们的手，明白自己的问题，这次的绯闻只澄清一次，我希望那些有脑子的人记清楚，不要误导中伤无辜的人。” 不以平常说话的软糯时，于玖玖眼神稍稍恢复清明，薄唇吐出的话语已经不属于官方客套腔调，明显地表露出个人要求，“在一中，该怎么叫人，就怎么叫人。” 食堂一片鸦雀无声。 关掉广播，许若葵不停盯着咕噜咕噜喝水的小姑娘，时不时瞥过她手腕与掌心的伤。 小姑娘眯眼，喝了水就乖乖趴在桌面回视，整个人如沐浴清水湿漉漉的小年糕一般。 不经意把胳膊收好遮在身后，除却脸上的那块纱布，于玖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可对于知情者苏翎跃来说，简直跟一个犯了浑事后写检讨书说以后不干的懂事模样。 不，更甚些，她压根让别人看不出自己干了浑事。 若不是黑包还放在一侧，里面的东西也在，苏翎跃也愣是被哄过去了。 片刻，不知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苏翎跃顺手接过，按了免提，听筒里传来罗迹的说话声，“小嫂子，姓张的带人过来了！” “说了多少遍……小嫂子不要乱叫……”于玖玖闷头嘀咕，小脑袋埋在手臂里拱着，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成团。 打架消耗的体力有点大，伤口也没细细检查过，她确实有点累。 第508章 当校霸齐聚一堂(3) 其实表面这么喊她小嫂子的机会确实少，不过这个称呼私底下已经成了指代名词，罗迹顿了顿，“小嫂子，我听说姓张的已经堵到了校门口，你这边还有深哥的人，我先问一句，你要不要管？” “他还敢来一中啊？！”苏翎跃坐在一侧的桌子上，俊秀的五官忍不住皱出表情。 看来是一个小时前打得还不够，逃跑了还敢回来嘚瑟。 面对苏翎跃的不平，许若葵瞥过歪头的于玖玖，解释说，“一中一级老师都出差了，舆论正在缓和往好的方面发展，张成毅铁定不甘心让自己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找面子来了。” 通话里的罗迹也是思考了这个问题，措施他已经有了，思及谈话时于玖玖语气里的倦意，他决定提醒，径直对于玖玖说，“小嫂子，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直接休息，一中的事大有小弟帮忙，嫂子是不用抗的。” 于玖玖“唔”了一句，迷迷糊糊地甩甩头，似乎没听清。 罗迹一噎，苏翎跃看着学校的监控画面，连忙说：“老大，他们直接进学校了哎，堵在校道那边……” 苏翎跃还没说完，许若葵跟着凑过来看了。 下一刻，原本趴姿乖软的女孩登的站起来，椅子划过地面瓷砖发出刺耳的响声。 许若葵刚喊一句“玖宝”，穿着制服的小姑娘把黑包往肩上甩，板着脸头也不回地往外，“我不管。今天不管谁来了，顾深也是对的。” “哎，老大等等我哎！！” 制服少女即将消失在门口，苏翎跃匆匆掠过许若葵，来不及让她收拾局面，连忙跑着跟上于玖玖的步伐。 相比食堂的喧嚣热闹，校道处除了某些路过的卫生阿姨外，连人影都没见几个。 草坪落了一地的绿叶，张成毅叼着烟再往上一踹，黑色球棒往地面一掠，嚣张又嫌弃。 “毅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张成毅身侧的人默默打量低头快速走过的一中学生，捂着嘴巴小声问。 “怕什么？于玖玖和那龟孙子今天打了我，我要他们十倍奉还！” 被踹伤的脸颊上了药仍隐隐作痛，甚至喝口粥都能抖动，因为温度僵持很久。 张成毅再被疼痛刺到时，整个人彻底被惹怒了，也不管被一个女孩子打说出去是否丢脸，吐掉口中的烟说：“别说顾深不在，顾深来了，我就更要报我之前被打的仇……” 以前帮温清晚干架那回被打，张成毅到现在还记得心头呢。 小弟明白了，点点头说，“我听说啊，一中今天的老师大多出差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管他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少人不是更好吗？” 张成毅一笑，棒球棍挥向四方，一颗欣欣向荣的绿植当即被折了腰。 “我要让那贱丫头像这棵草一样！” “毅哥——” 听到有人喊自己，张成毅身子一歪，回头嚣张地回头，几秒之间，一颗凶残力道的排球掠过疾风猛地砸来，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脸上。 “操！” 张成毅的牙磨了腮肉，嘴里满是血腥味。 第509章 当校霸齐聚一堂(4) 张成毅向来自命不凡，说着自己有钱有势交友广泛，现在青天白日下居然还被恶作剧一番直接偷袭。 这事说出去以后怎么能在临城混。 他当即怒不可遏，捡起排球擦了一把吃痛的脸颊，“他妈是谁？！居然敢砸老子！草泥马活得不耐烦了吗？！” “老子是谁，我是你爸爸！” 人群对方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为首的陈钧独立于队伍前，脱掉手套，手心还摩擦着用劲的力度，笑得不言而喻。 “钧、钧哥……” 张成毅带的人有一部分也是三中的，看见三中校霸陈钧腿就禁不住地发抖，咽了口气弱弱喊名称。 陈钧面色冷淡，即便都是三中的人，他带的人里没一个愿意打招呼的，就站在在对立面，还没表态。 “喊什么喊，我们不认识他！”张成毅兄弟里有人看不下去，大声回驳。 张成毅咧着嘴角，目光凶恶地怒视陈钧：“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一中，又不是三中。怎么，大名鼎鼎的钧哥也来一中当走狗？” 这番话说得刺耳又难听，实名膈应人。 陈钧“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笑了，“什么垃圾玩意儿，听说一中有人不懂规矩，我来给九哥撑个场，免得某些狗乱咬人。” 于玖玖说过不喜欢别的昵称，陈钧喊她“九哥”都习惯了，三中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是谁。 “你他妈才走狗，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操！”张成毅才走近一步，一个雾霾蓝的登记本携风猝不及防地甩来，不偏不倚砸到张成毅发心。 登记本上面有个铁夹子，尖锐那端割到人不会流血，但痛觉明显。 张成毅当即痛得惊呼，喘着粗气，不爽地抬脚就要在那硬质本子上印出脚印。 “一中的登记本，你敢碰？”下一刻，冷嗤不羁的少年音在远处响起，陌生又熟悉，硬生生让他的动作止住。 话毕，一只黑笔砸过来，张成毅立马甩袖避开，双目直视来人。 一身蓝色球服的少年捋了一把寸头，笑容肆意张扬，却不达眼底。 叶衍恒，叶桉堂弟，顾深手下一员。 罗迹身后立马有人认出他来，小声提醒。 张成毅站定，唇紧抿着，似乎没预料到他会过来。 顾深的小弟众多，可真正领头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叶桉不在，他的堂弟理应当司其职。 可一中不是一直沉默无法反击吗？ 怎么会…… 叶衍恒捏了捏关节骨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笑道：“只不过让流言肆意几天，真当一中的人是吃素的？” “操，你有没有脑子！”张成毅无缘无故受这句话激怒了，宁纤纤的不理睬与抹黑顾深的计划失败后的燥意涌上心头，当即一脚朝登记本踹过去。 他很暴躁，身后所带的干架队伍也是。 在看到叶衍恒再顺过他的话语后，显而易见的，那群人里面隐隐躁动几分。 张成毅硬着头皮，企图带动士气稳定军心，当即骂：“装什么装，一中早就没人了，你以为瞎说什么唬人的话装腔作势就成了？” 第510章 当校霸齐聚一堂(5) 论坛传了一周多的黑料评论，几乎都是黑顾深的，这里面不乏其他学校的人才，更别论一中，一中明面顺从暗里厌恶反骨的人能少？ 张成毅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狠狠地嗤笑一声。 “校队一部分人已经去了c市练场观赛，而一中的人静观其变，”叶衍恒贴着拳头冷笑，睨了张成毅一眼，眉眼之间不乏身为校队成员的倨傲，“这些都是你们不知道的，愚蠢。” “那你们现在又做什么，嘚瑟？”张成毅铁青着脸。 “小嫂子出马了，我们当然要稳。” 叶衍恒拍了拍粗糙的手掌，笑开：“出来了，不然别人都以为小嫂子都没有牌面。” 只不过轻轻的掌声过后，良久没有回声，空气沉默半响，连翱翔在蓝天的鸟儿细鸣都能轻易捕捉，却丝毫感受不到有人来的动静。 叶衍恒凝眉，正欲回眸，对面的张成毅忽然捂嘴笑了出来。 “他妈原来是假的……唬我啊……真的是——” “啪沓”一声，不远处传来置地声响。 张成毅话语顿住，听到了声音脸色稍变，隐隐感到不妙。 而对面的陈钧咦是绕有兴趣地环胸观看。 叶衍恒身后，体型各异的少年分成一个有形的方块，昂首挺胸地目视前方。 相比如同散沙的张成毅队伍，作为一中代表的他们都穿着篮球服，步姿整齐划一，脚底生风平稳地踏步而来。 这番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的行为举止，一如昔日顾深带人登上球场的开头一幕。 果真是顾深的人。 明白了这点，张成毅脸色更差，明显感受身后的人又躁动了几分。 队里已经有三中的人向陈钧那边说话了。 “报告副队，刚刚出了点事情。” 蓝衣队伍有条不紊地踏步移来，叶衍恒面无表情，而队伍其中排列左端的少年连忙走近，低头严肃道歉。 叶衍恒摇头，只是眼神稍凉，“下次别出现差错，若是深哥，会直接换队。” “……明白！” 那少年归队前朝张成毅一端瞥了一眼，后者咬牙，面色很差，也不知道什么。 “卧槽，搞什么飞机呢？” 猝不及防间，一道刺咧咧的男生喊出话来。 众人回眸间，环胸的陈钧挑眉看去，瞧见对方也是点了点头。 果然，方才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是罗迹疑惑的声音。 他带着一帮二中的人过来，为首前列的并肩者居然是叶察。 叶察……七中校霸，当初与顾深比赛失去冠军的篮球队长。 而罗迹，也是二中校霸。 才出现两位男生笑容意味不明，叶察更是看好戏的模样，画面惹得陈钧笑出声，摇了摇头。 三大校霸齐聚一堂，这下的好戏越发精彩了。 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成毅对着三队前，前有陈钧，两侧是罗迹与叶衍恒。 每一个方向都位居不同高中的代表人物，都或多或少拿着不同的干架家伙，似乎都是为了某个人而来。 不谈人手，就凭队伍算数，单打独斗的张成毅也对不过，难怪他队伍里原本斗气昂扬的弟兄们都低下头来思索着。 一时间，形势严峻。 第511章 小嫂子捏着板砖过来了(1) “你、你们——”张成毅蓦地举起手指指向他们，一个个掠过，目眦欲裂，“他妈的……” “你们都是为了于玖玖过来的吧？！”面对几个大佬冷淡嫌弃的目光，张成毅一一扫过，咧着嘴，忽然指着叶衍恒质问，“凭什么，你们脑子、你们的脑子有坑吗！都把那水性杨花的贱丫头当宝做舔狗……” 闻言，陈钧凝眉，之前被骂了一回，现在脏话过耳依旧不能忍受。 偏偏张成毅仰头笑出声，眼底的疯狂与鄙夷明明白白地表露着，“你们都是条——” “哟，还挺齐呀。” 清越动听的声音如同银铃随风飘荡，熟悉的声线令全场人目光一顿，心底划过想法，纷纷抬头望向来人。 张成毅队伍的后方，原本唯一一个没占有方队的地方率先出现一大波少年的身影。 队伍虽不及一中队的整齐有序，可仗于不紧不慢走在前方的一男一女，那群少年皆自觉地跟着步伐走。 迈步踏来的风，把飘落的树叶卷向后方，气势十足。 一听到这记在脑子令人恼怒的声音，张成毅捏紧拳头，蓦地转身看向来人。 而一众不断迈近的人中，唯有一个戴着酒红色蝴蝶结的卷发少女。 下午无风，她的脚步慢条斯理却连连掀起气势的起伏。 背光而来，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光明掌握在随性中。 苏翎跃就站在她身侧，反戴鸭舌帽，五官无表情时冷淡厌世到极致。 还是那个红色的蝴蝶结，还是那套制服的白袜黑鞋，张成毅骨节不断摩擦着，目视于玖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就在几米外的距离间，他清晰地看到，苏翎跃肩上悠然扛着棒球棒，手提黑包，眼神疏淡。 明明他一副拽天拽地的霸王模样已经足够令人背后生凉。 然而，陈钧吸气，令所有人，包括罗迹与叶察在内的，只瞥到于玖玖一身轻松，猝不及防间，挡在背后的手走动间在卷发下若隐若现。 她掏出了一块红砖。 没错，是一块红色板砖。 三中后墙那边的那种。 —————————————— 校道是接近校门最近离教学楼最远的一个地方，所以那边再如何吵闹滋事，教学楼那端毫无察觉。 与此同时，在行政楼忙完的苏浅月松了松腕间的手表，长裙漫步踏过楼梯间，冷不防捕捉到一楼细碎的谈话声。 “哎你刚刚看见了吗，张成毅回来了，抄家伙带兄弟的，说是要找我们学校的麻烦……” “啊…真的吗…为什么呀……对了，他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话的是一个细弱的女声，苏浅月本无意偷听墙角，却在谈话中听到了某个小姑娘的名字。 “深哥不在，宁纤纤也道歉了，他还能做什么……” “就是回来找麻烦啊，哪有那么多理由。你知道于玖玖不，就是那个小同桌，她下午还替深哥澄清解释了，长得贼可爱那个。” “我知道！我瞌妹妹的颜！可是……她嗓音不是软软的吗？” 第512章 小嫂子捏着板砖过来了(2) “我也瞌！”那女生嗓音情不自禁拔高了些，似乎知道自己过了，连忙压低声线，“不不不，有人说看到妹妹跟人进了播音室，大概不想让我们认出来吧……害，不管这个，论坛现在反击了，评论回暖，所以我怀疑是张成毅心有不甘找妹妹麻烦……” 后面的话压低下来，苏浅月回首，扣紧腕表转身脸上无一丝表情。 “喂，学姐怎么了？” 接通苏浅月的电话，之前传消息的那个学弟懵了懵，好半会才记起自己在个人留存学生会的档案信息表留过手机号。 “你现在在学海楼播音室那边？”学弟是播音室的一个小成员。 “啊、还在……学姐怎么了吗？”学弟问。 “替我发一条通告。”苏浅月低头。 “啊，你说。” 少女从没有人的教务处出来，淡然地关上门。 她组织着语言，片刻不动声色地开腔：“通知一中现在在校的全体教师职工集中多媒体开会，内容为谈论相关学习安排问题。” 多媒体就在学海楼一楼，处于离校道最远的一端。 “这……”学弟顿了顿，他依稀记得今天收到的指令没有这一条啊，难道是突发情况…… 苏浅月笑，也知道他在怀疑什么，靠在栏杆处瞟了一眼校道那端。 她不解释，径直道：“就说，发布者是校长。” 徇私舞弊？非也。 玖玖要闯祸，她来维护、解决。 至于其他，回去再教育。 —————————————— “我操！”校道这边原本一阵安静，冷不防爆发出一句违和的怒斥。 张成毅再拽，也没这么直接地拿个板砖上场，眼下瞧见这番操作，忍不住瞪了一眼于玖玖的方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那把匕首断了，于玖玖拿了砖头就过来。 苏翎跃决定“舍生取义”，丢了黑包，也从中掏出一块自己从一中后墙顺来的砖头，坚定不移地跟着叼糖的卷发少女踱步而来。 而他们身后逆着光的是一片阴影，梁从升在后面，也拿着一根黑棒球棍，划地而来。 梁从升在七中名气虽不及叶察，可也算是一条占地蛇的存在。 张成毅带着的队伍中各个少年见他也来了，再也沉不住气登时分开两列，唯独将带领者留中间，完完全全地感到来自四方的压迫感。 不一会，拎着了红砖的于玖玖已经走近。 四面八方都是人群，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瞥过不同高中的一伙人，眯了眯眼，难得从维持半天的高傲冷淡的表情中分解出一丝有点迷惑：“这是……” “小嫂子！！”西边的叶衍恒一喊，直接于玖玖喊懵了。 她敛眉，板着脸歪头打量过去。 又一个喊她小嫂子的，哪里来的骗子。 只是不待她细细思考，少年们愉悦臣服的喊声应接不暇地响起。 “小嫂子！！” “小嫂子好！！” “小嫂子下午好！！！” 整齐有序的喊声让其他队的人看了过去。 叶衍恒之前见过于玖玖，知道她对队长的重要性，经过方才一幕也大有感触，登时低头。 与身后一中的队伍兄弟单手扶肩，低头单膝跪下。 势如破竹地尊敬道，“我为深哥校队七中成员，为小嫂子待命！” 第513章 深哥是信仰，不容置疑(1) 所有人都愣了，陈钧噗嗤笑了一下，吐槽，“那有什么？” 他冷哼，回头睨了一眼，三中的人登时也单膝跪地，不带排斥与迟疑，“我为三中成员，九哥待命。” “捏捏捏，排面排面！”罗迹这厢一看，觉得不能落后，吊儿郎当地立马回头挥向自己队伍，“注意排面！” 这句话超级耳熟，陆队这家伙军训时时常吆喝着，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的习惯。 二中成员：“我为二中校队，为深嫂待命！” 他们也屈膝跪下。 整个现场大部分人都蹲下，挺直腰板等待口令，人群里唯剩那少女以及她带的队伍不动声色。 许是风撩动了裙摆，于玖玖动了动身，卷发扬起几缕，自打架把刘海束上去后，露出的五官一改软萌，眉眼一眯，反倒多了几许倨傲与美丽攻击性。 苏翎跃瞥了瞥走向，站在老大一侧忍不住开口：“……整个啥子啰……” 仗着他没带人是吗…… 于玖玖听到他的怨念笑了一下，静静打量着，与一脸莫名且嫌弃的苏翎跃对视，咬了咬嘴里的糖。 “起来，我才不管你们哪的。” 四方人群首抬头望她，一身制服的小姑娘毫不怯场，拿进板砖的气势不输任何人。 “我自己也有一帮人，”她冷哼一声，身后的人昂首喊，“我是七中成员，为九哥服务。” 罗迹这边低笑了一下，不敢笑得太大声，凑过去跟半道撞见的叶察说笑，“校霸啊，你七中的家伙们变卦了，不认你这个身份咋办？” 前有深哥夺冠夺走晋级名额，后有他媳妇领自己地盘的人当面闹腾，罗迹顿时对这家伙幸灾乐祸起来，亲和力展现不断。 相比罗同学的调笑，叶校霸一脸冷漠。 “去你的，”叶察睨了他一眼，拿胳膊撞他，径直道，“顾深还真是深藏不露，要不是今日见了这两伙人，我还以为他真是凉了。” 叶察说的是二中与一中的队伍。 一中与七中除却梁从升那次，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当初打人的是梁从升，叶察不知道详情，对一中也不算了解。 即便顾深是临城神话的这个黑称，他耳熟能详。 传闻是传闻，跟罗迹走了半条路，他明辨是非分清混白的能力也还是有的。 要顾深真的是无恶不作低等叛逆的不良少年，名气会这么高？会有这么诚恳衷心的兄弟护着？ 要真当真，平心而论，他几乎是临城的一面招牌。 所以，叶察对这个男生并无排斥与厌恶情感，甚至愿意无聊时约顾深出来打打球。 难得半道遇见要来一中撑场子的罗迹，他也就跟着去了，岂料也遇到个野的。 很好，不愧是顾深家的宝。 放下刘海装乖买软，收好刘海御姐归来。 就连抄家伙直接上的本领，也是整得惟妙惟肖。 和顾深有的一比。 啧啧啧。 对面形势还算稳定，听到叶察的吐槽，罗迹笑了，“你以为呢？” “深哥是信仰，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第514章 深哥是信仰，不容置疑(2) 再随意往张成毅那端一瞥，罗迹拎了支地面不知哪来的枝条，低头无聊笔画着，“他老人家在c市打球呢，估计下了什么口谕，给小嫂子找排面了。” “一般没有深哥的命令，一中队不会随便动手。” 就好比丑闻传了那么久，深哥漠视，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置之不理，所以一中队压根就没出手回应。 真的触到大佬底线时，别说校队，几个学校的家伙都给带上。 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了嘛。 真是的。 罗迹心里腹诽。 “哦，”叶察插着裤兜，挺直腰板饶有兴趣地回，“七中以前打球也不过才半天，顾深这回的持续时间那么长，怎么回事？” 罗迹瞄了他一眼，其实不想刺他，但还是低头看似老老实实地答：“他打两场，之前b市的特训队早就打过了……今晚打组织部门的精英队……” b市与c市的队伍都是竞赛升级的队伍，与它们开打，等的时间要久一点。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叶察冷淡的面容终是出现了裂痕，“操，c市？” “我他妈，七中都没打过这队伍。” “会议半个小时前就结束了，可教导处的副主任和其他老师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出差？”不待叶察继续吐槽，罗迹骄傲地冷哼。 都是去c市看看本校队伍了。 “一中的神话，没那么容易跌落神坛。” 叶察听他这么笃定泰山的语气，戳他脊梁骨：“那你之前还寻死觅活地找那小姑娘吵架？” 闻言，罗迹神色一僵，末了轻咳一句，捂嘴不自在地解释，“被逼上梁山，脑子顿时进水了。” 虽然他现在脸还有点疼，但已经不气了，早就不气了！ 瞥了瞥少年的表情，叶察轻笑：“……也难为人家一小姑娘直接动手了。” 没有证据直接强上，完了同时找到视频，也是够野的，难怪他们会尊敬她。 “你见过直接拎着板砖过来干架的吗？” 罗迹咕哝一句，记起少女当初简洁干脆骑机车的背影，默默摇头。 那时要去三中找宁纤纤时，于玖玖说什么来着？ 他只记得清晨的风恰到好处，卷发飘散的小嫂子偏头，轻轻笑了一下，眼神里的倨傲冷觉与矜贵肆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罗迹便一直记得小嫂子那句话。 ——言语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用暴力解决，虽然有些粗鲁，管用就好。 就是这句话，之前所有的愤怒与偏见荡然无存，他低头，再次恭恭敬敬地喊起：“小嫂子。” 既因为深哥，也因为她的资本。 叶察颔首，也点了点头。 罗迹再嘀咕一句，回过神将手机横放打开直播提醒页面看一下，“晚上九点比赛，我看深哥这回认真了，想赢第一。” 叶察直接不自在地皱起鼻子，“给点尊重好吗？我七中好歹也是打过打c市赛的。” 虽然屈指可数，但上一次排名还是不错的。 罗迹也挫他脊梁骨，好兄弟般怼着，“你这不一样，你没有连市比赛打过。” 第515章 见风使舵与两面三刀(1) 忠实罗小弟放了屏幕查看上一次比赛的最终比分，差点没鼓掌，“好家伙，果然差了一大截。” 叶察：“……” 罗迹瞥了两眼，激动地说，“c市比赛冠军队以前都有奖杯，听说这次还联名了某家企业制定了一个特别的黑戒。深哥这么几年到头不上场，一比赛就朝终点来啊。” 视频里传来跑步的动静，罗迹晃了晃界面，看下午那场赛的回播，“啧，这是深哥班主任和一中副教导主任吧，笑得跟朵花似的。” “行了行了，还在干架呢，能不能给张成毅一点面子。” 叶察没眼看，直接补充。 视角转到气氛绷紧的那端。 几大学校校霸坐镇，张成毅所带的人已经慌了。 除却面色凝重不为所动的张成毅，另一个颇有声望的领头人大惊失色，底下人皆是能软就软，当即不再犹豫，立马低头道歉。 “深嫂，你原谅我们吧，我们还没动手……” “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挑衅您，您大人有大量。” “九哥行行好，我们都是跟风的，不知道实情……” “行了。” 于玖玖听声音听得烦躁，她凝眉撞了撞苏翎跃的胳膊，后者立即凑过来，分析着，“老大，张成毅带的人应该小部分是不明真相跟风的，其他落井下石的居一大半……” 没有实力，空有个匣子，这下这么多的校霸聚过来肯定也是怕了，恨不得摆脱张成毅的关系，死死表达诚意。 苏翎跃晃了晃棒球棒，低头问：“要不……先整张成毅？” “不不不，求你们一并饶了我们吧。” 猝不及防间，张成毅边上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生立马偷听到，也不管不顾起来，立马跪下道歉。 “张成毅这个脑筋不会做事，要整就整他，我们只是来撑场子的……”他不停地补充着。 这场面和其他人不同了，方才一波人也只是单膝跪地表示尊敬，他是直接跪在地面上。 现在全部人站起来了，就他一个突兀的举动，令所有人看了过来。 于玖玖抿唇不语。 苏翎跃隐约记得之前张成毅喊他小李，在三中打架时教唆的也有他一份，这么快就变脸了，果真是“能屈能伸”。 于玖玖再次低眸看向小李，又看看苏翎跃。 两个人扫过面色发白不断强撑的张成毅，还没什么表态。 张成毅经过今天，就算不被打残，凭这种作风也会被各个高中同仇敌忾的人唾弃。 因为他无恶不作，披着宁纤纤舔狗与反顾深的喷子名义抹黑怒骂，诋毁了许多邻校兄弟。 面对多方视线压力下，张成毅许是明白自己的下场，白着脸死死掐紧手心的肉，浑身紧绷着。 小李跪在地上许久，瞧见面对的两个老大都没有反应，余光注意到张成毅绷紧的脖颈线条，恼羞成怒地起身往他膝盖窝里踹。 这番操作出乎意料的同时又极其符合小李的性子，张成毅立马跪了下来，膝盖猛地磕地再来回摩擦过的疼痛令他一瞬间红了眼，又或者是其他。 第516章 见风使舵与两面三刀(2) “还不道歉，都是你胡来惹事，现在还有闹腾？！死不悔改？” 小李又踹了一脚，顺带提起一侧的棒子恶狠狠地朝他背后挥动几回。 “你他妈，不会道歉？！” 张成毅不知道为何木了也不反应，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那几棍子下去，倒是于玖玖皱了皱眉。 小李这见风使舵的操作，着实恶心，比起宁纤纤之前的两面三刀，也是不相上下。 老大不爽，苏翎跃也冷冷地扫了一眼小李。 即便他在巷子里打过架留下伤口，平常那股子当小霸王的气势还是有的。 小李寒毛一颤，耸了耸肩狗腿地笑着，“我让小张道歉吧，可能他这回也是被猪油蒙了的心一时犯错，希望两位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们……” 贱兮兮的视线挪到于玖玖那端，注意到女孩稍冷的面色，小李低眸掠过她手里的砖头，故作无恙地笑了笑。 “实在不行就让张成毅为你们磕头谢罪吧？” 没有回应。 小李笑容一僵，半响咬咬牙，眼神转为阴狠，径直一棍子朝张成毅挥下去。 “你他妈——” 张成毅闷哼一声，听到小李说道：“为什么不道歉，自私自利，贱不贱呐，他妈的非要我替九哥收拾你——” 苏翎跃眼神淡淡地瞥着，耳边忽然捕捉到什么声音，鼻尖嗅到那道熟悉的气息，他当即不反应，下一刻肩上一轻，一直拿着的棍子被拎走。 于玖玖抿唇，忽的夺过棒球棒。 红砖“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分成两半，小李吓得一哆嗦，立马扣着张成毅的头就要让他跪下。 还未下手，余光忽的瞥到一缕黑发，小李一顿，被一棒打得吃痛抱头蹲下来，身体传来一阵剧痛。 “嘶……” 靠…… 他惊呼着，忽的被于玖玖用棒球棒狠狠地打了几棍，疼痛感袭来，那力道比他殴打张成毅时更甚。 “我收拾的人要你教训？” 少女冷声开口，手腕顺势挥向一侧的张成毅，毫不留情的几棍打在他身上，直让他痛得凝眉。 后面的兄弟均不敢吭声，知趣地低头。 直到少女手腕的绷带隐隐有崩裂的痕迹。 于玖玖用力太大了，一回想在三中时他们下手的果断狠辣，她眼神犀利，舔过牙尖，动作不停。 打完，她丢了球棒，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开挨打的两人。 小李手掌冷不防擦过地面，痛得皱眉。 他眼底闪过冷意，又很快掩藏好。 刚刚被摁着险些磕头的张成毅眼里平静无波，仿若死水一般。 也是，他都成众矢之的了，还能怎么办。 于玖玖单膝蹲下，与他们正面对视。 苏翎跃陪同着，警告般睨了一眼所有人。 张成毅这样越发糟糕无趣，于玖玖拍了拍手，又与苏翎跃起身退后，几名校霸已经过来了。 少女这么一退后，位居中央，气势毫不输于其他人，连凌乱飘飞的几缕卷发都掩饰不了她眼底的冷光与凌厉。 她一抬头，看着张成毅呆若木鸡的脸一字一顿冷沉开口：“刚才的只是报下午打架的仇，棒打落水狗的事我也不想做，你去把论坛以及其他网络的刷黑评论收买黑掉，最后跟顾深道歉。” “他原谅你，就代表临城原谅你。懂么？” 第517章 去不去看深哥比赛(1) “需要参加会议的老师来完了吗？” 在多媒体教室外瞥见里面时不时讨论问题的一众教师，苏浅月看了一眼腕表，问一侧的小学弟。 学弟沉默了一下，抱着文件夹摇头。 他虽不知道学姐为何要通告不存在的指令，但还是诚诚恳恳道：“……我看了一下今天的值日表，然后发现，郝主任没来……” “郝主任？” 苏浅月眯眼，望了一眼楼前的绿植，记起来了。 郝主任就是新上任的年纪教导主任。 这老师暂时摸不透性子，可能会出差错。 “你先在这里稳住她们，我去找郝主任。” “啊……是……” 递过文件，苏浅月温和却不失警告地淡淡睨了少年一眼。 学弟内心咯噔了一下，还未缓过来，余光只看见少女拂起一缕碎发。 那带着医药药品的稍淡气息一掠而过，不一会小路里只剩下一个白大褂的背影。 校道这边。 气氛僵持许久，张成毅抬头时，于玖玖又含了一颗糖，眯眼说，“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卑劣下作。如果这回你诚心诚意地道歉，在临城还有容身之地，不然，光你身边这人就能够打压你了。” 说着，她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李。 小李下颚线绷着，眼底闪过冷光。 张成毅终于有了点反应，手指动了动，眼神清亮起来，确实是在思考着。 “两面三刀的人多了去了，遭受后果的又不是我自己，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于玖玖不指明，径直开口。 她知道，张成毅毕竟只是宁纤纤的一个帮手，真正引导舆论，懂得掩饰自己的是宁纤纤背后的那个男人。 谁年少轻狂没干过几件糟糕透顶的蠢事情，反正又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只要他把结果完善好，再向顾深道歉，她偶尔舒心放人一回也没什么。 可她不善解人意，有的东西该偿还就得偿还。 所以他抹黑顾深，就得道歉，原不原谅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张成毅是在思考，其他人都撑场子般站在一侧。 罗迹有时候还会注意一下小嫂子的动静，默默记下来。 于玖玖又咬碎了嘴里的糖。 今日已经是第三颗了，不过苏翎跃他不知道甜食管理的事，便没人管。 甜滋滋的橙子味席卷口腔，小姑娘愉悦地舒展眉眼。 好半响才记得以后要请一直黑电脑的贺长情喝茶。 该给的警告要求都给了也没什么假好打的。 等了好一会，几拨人依言散去，有些不同学校的还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待原地只剩下几位大佬，于玖玖正欲让张成毅与小李先走，话未说出，隐约瞥见不远处不同寻常的一道身影。 她眨了眨眼睛，没看出什么，倒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人影一闪大步迈过来，在众人反应过来前怒气腾腾地叉腰站在几米外。 那个新上任的教导主任惊天动地的怒吼瞬间遍布了整个一中。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聚众打架是不是？！！！” 第518章 去不去看深哥比赛(2) 噢，糟糕了。 于玖玖咬碎最后的糖果块，心里补充一句。 教导主任是后面来的，她原本没放在心上，只不过目光后移，才发现主任身侧跟着一个白大褂的敛眉少女。 ——是一脸严肃的苏浅月。 小姑娘对上她冷淡的目光，念起不久前被训的模样，有点心虚，乖乖地冲她抿抿唇笑。 苏浅月只给了一个眼神，随即淡淡地收回目光。 不笑，也不打招呼，连平常温和的眉眼此刻看起来也冷若冰霜。 于玖玖登时低头盯脚尖，两只大头鞋来来回回摩擦，开始郁闷。 她闷闷地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浅浅这个态度……生气了。 有郝主任那锐利针对的眼神，谁也溜不了，于是无奈之下，一行人连校道都没踏出，就被轰轰烈烈请去“喝茶”。 “走吧，小老大。”磨磨唧唧走向行政楼那边的路上，各校的几名校霸迈步在后，无奈地提醒走路最慢的于玖玖。 说是干架其实也没做什么，郝主任权威大，几个外来校霸无辜被罚写检讨。 由于郝主任来得迟，压根没看见之前于玖玖打架的一幕，可因为小姑娘与苏翎跃搬了板砖，又正面对着张成毅与小李同学。 即便没有过重的行为举止令教导主任找到理由处分，可她以涉嫌欺凌同学颁布了回家反省一周的行政命令。 临走前小姑娘拽着苏浅月的衣袖，后者冷着脸，理都不理她。 穿着制服的卷毛小姑娘不死心，撒了会娇没成功，最后被主任骂骂咧咧地叫走了。 临下楼时，苏翎跃走在后面还没跟上，于玖玖数着阶梯下去，一抬头，与楼梯间的走廊外站着的少女迎面对上。 是宁雅。 她一身白裙，脸色比上回看到的好了许多，只不过仍旧依稀可见眼底下厚重的黑眼圈，整个人还是柳若扶风的模样。 于玖玖扶着副手，默默放满步伐。 宁纤纤在广播里向宁雅道歉的一事是于玖玖提的，因为她觉得，哪里是根源之地，就应该从那里下手才能更好服众，才能更容易堵住悠悠之口。 只不过那个道歉是给网友的解释，于玖玖没太放在心上，对于别的事情也不抱过多念想。 所以当宁雅低头鞠躬向她感谢时，她还是有点懵的。 “于玖玖同学……这次的事情很感谢你。” 宁雅弯了一次身，再直起重复一次。 “我……”她的嗓音很哑，约莫是几天没休息好，咳了几秒，顿了顿，腰身更弯。 “我知道你因为之前我找机车撞你的事情心有芥蒂，所以无论你对我这次的道歉嗤之以鼻还是报以不屑的态度我都不在意……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或许还会觉得我这番操作是惺惺作态…可这回我是真诚地道歉的……” 在顾深被牵进入论坛之前，那段时间全网黑风暴里，宁雅经历过许多事情。 同学奚落，闺蜜不屑，门口泼水，全员排斥……甚至她还会从自己特别喜欢的笔袋里翻出两只巨大可怕的蟑螂。 第519章 去不去看深哥比赛(3) 当会飞的虫子从她脸上擦肩而过时，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她连呼吸与心跳差点都维持不了了，而那些人在笑，肆无忌惮地恶作剧般地笑。 在一众笑声中，她捏紧了笔袋，手在抖，骨节因害怕地抓紧泛白。 就那短短时间内，宁雅感受了人间最大的恶意，世态炎凉的对待让她明白了某些道理。 于是她沉默，学习，把自己投身于喜欢的东西中，放下以前的嚣张跋扈与不懂事，痛改前非地活着。 而当一切被澄清，她也会低头认错。 “我以后会尽力补偿对你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走廊上有不知名的风飘过，于玖玖的长发被卷起掠过唇角。 她沉默着，再次目视完少女弯腰鞠躬的一幕。 …… 有些人活得无忧无虑，有些人却被迫长大，其实无论以后的结果如何当事者都会后悔，所以往溯当下，最该明白的，是学会在艰难险阻中找到自己。 …… 在校门口分别时，苏翎跃把一串钥匙给了于玖玖。 小姑娘捧着，记得是上午开的那辆机车的钥匙，撇嘴问：“给我干嘛？” 苏翎跃之前磨蹭了好一会，压根没知道楼梯间发生的事。 他背上黑包，即使明白早把里面倒得干净的他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包身外面，还不忘侧头回话：“罗迹先走了，机车停在学校外面已经上锁。我待会得回家会会老爸，你改明儿把钥匙给他就成了，别搞事了哦。” 于玖玖明白地点点头。 好歹也是开过人家机车的，买个人情，立马将东西安安妥妥地收拾好。 苏翎跃瞥了眼，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老大，深哥今晚篮球比赛，你看不？” “又去不了现场，怎么看啊。”于玖玖干脆回着。 “网上看直播啊，听说和b市打了场赛一中登时名声大噪起来，所以晚上可能人气会更劲爆咧。” “唔……”小姑娘把书包放下低头收拾东西，“我看情况吧……” 苏翎跃应声，说，“好歹给一中一个面子啊。” “好好好，行行行。” 于玖玖收拾好书包，拉好拉链敷衍地回答，又想起什么抬头问，“你身上的伤不轻，上午只是随便简约包扎的，待会得去医院看看呐。” 苏翎跃点点头，下一刻听到老大迟疑地问。 “……你陪我打架，你爸会不会骂你啊？” “说得好像以前我没打过似的，”苏小弟甩书包背上，干脆利落道，“你以为小霸王的称呼是白叫的啊？但凡有一人欺负老大，我苏翎跃都不是吃素的！就敢打架拼命！” 于玖玖被他拽拽的表情逗笑了，说：“不用你拼命的！要是你和老爸谈不拢被赶出来了，来我家，我包养你！” “别啊，”苏翎跃扫过自家老大的小身板，忍不住摇摇头，“……我怕去你家我吃不饱。” 于玖玖骂了一句，轻轻踹他一脚。 苏翎跃笑出声，背着书包摇手：“走了啊，放心。我老爸除了防着我打游戏外，没什么雷点的。” “那你打个电竞第一给他看。”于玖玖在后面挥挥手，捂着嘴喊。 “你怎么不考个物理满分给老范看。”远远就听见小弟回。 “我去，滚你的。” “哈哈。” 第520章 你爸爸没你可爱(1) 去过医院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鬼鬼祟祟地推开门，于玖玖还懵着，一只白团子扑过来，蹭在她的脚边。 布、布偶猫……？ 这不是茜茜啊。 于玖玖：“……” 她是谁？她家怎么了？为什么会多了一只猫，爷爷在干什么？不会是养猫不爱她了吧？ 于玖玖“嗷”了一句，连忙抱起猫。 “小九，”她正炸毛，里面一道清丽的女人声唤醒了她。 小姑娘懵懂地看过去，六六“喵呜”挣扎下去，许是发现小主人现在嫌弃它，立刻朝拐角出现的于盛奔去。 “阿、阿姨……？”于玖玖抱着书包，瞥见那人歪头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爷爷说你在学校发生了点事，我担心顺道过来看看你。”郑湘筠放下茶杯，还调皮地跟她比了个wink。 闻言，于玖玖心虚地拂过自己脸颊的擦伤。 那不算严重，不过上了药粘了医用纱布，还是很明显的。 于盛看了她的动作，鼻子里发出冷哼，自个儿走到餐桌那边，“臭丫头过来吃饭。” 闻言，郑湘筠放下茶杯，起身笑了笑，婉拒说，“我就不吃晚饭了，车快到了。” 于盛点头，郑湘筠走过来摸摸抱着书包的小孩的头，温和道：“阿姨今晚要和顾爸爸出差两天，顾深不在家，六六的小猫崽送去宠物店照顾了。” “六六它不肯去，平常不黏也不喜欢生人，思来想去，我就只能放在你家照顾了。” “而且茜茜也在你这呢。” 说着，六六蹭了过来。 于玖玖抱起它，它又贴着女孩子的脸，乖乖地眯眼。 小姑娘问，“那茜茜……” “茜茜之前是顾家养的喔。” 郑湘筠笑：“爷爷已经同意了，六六就在你家待两天了噢。对了，我还带了小蛋糕过来，放在楼上，吃完饭你可以自己去拿。” 闻言，许久没吃蛋糕的于玖玖眼睛刷的亮了。 不再计较茜茜六六的事，她悄悄瞥了眼对面冷冷的于老头，忙不迭地点头，“阿姨放心，六六我会照顾好的，茜茜也会，谢谢阿姨的甜点！” 郑湘筠笑得像是看见自家乖媳妇，摸着于玖玖的脸道，“我相信九九呐~而且小姑娘家家的，要小心一点，擦伤了很疼的。” 于玖玖抿唇，有些腼腆地笑了，开口道，“……知道啦。” 送走于妈妈后，于玖玖在老爷子“凶残”的目光下扒拉完晚饭。 末了，凌南打了电话回来称白天的那个男人有同伙，溜得太快没能及时查到行踪。 于玖玖觉得没关系，她已经打了与对手长期作战的准备。 “没关系，你当时离巷子也挺远的，下回继续就好了。” “谢谢小姐体谅，不过……”凌南话锋一转，回答，“您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云景查探摄像与监控录备。” 既然当初贺长情没有查到还险些被黑了电脑全部信息，作为师父的凌南怎么可能不去动手。 于玖玖点头，听到他沉吟道，“之前的监控确实清理完毕毫无破绽。除此之外，我今天去云景时还看到了邹纵伍。” 第521章 你爸爸没你可爱(2) “他应该是要与人商谈，满脸春风。” “知道是谁了吗？”于玖玖回眸，与于爷爷目光对上，她点开免提，将手机放到桌面中心。 “一个戴口罩的普通黑衣男人，看情况，应该跟您今天让我追踪的是同一个。” “他们果然有联系……”于玖玖低眸。 似乎蓦地又发现了一条线了呢。 凌南在通话端继续说：“我当时隐蔽得极为谨慎，他们的人估计没有发现我。” 既然这样，那么就不会打草惊蛇。 “好，辛苦凌叔了，麻烦您继续帮忙调查。” “没事，我会的。” 于玖玖谈完，回头看了爷爷一眼，懂事地把手机丢给于盛上楼了。 凌南是唐晚的人，自于玖玖放下心事到现在，她潜意识已经不会隐瞒于盛了。 这是个好迹象。 于盛嘴上训了她打架几句，目光与钟姨对视片刻，还是让小孙女自己玩去，自己与凌南交涉办正事。 在两个男人透过电线面色严肃地聊着时，而楼上关上房门的小姑娘已经摩擦手心要吃甜食了。 “六六，快过来！” 茜茜玩耍正欢不肯上楼，而初初驾到于家的小家伙六六没有丝毫怯意。 小主人一喊，那只小白团蹬着四条小腿连忙蹦跶过来。 于玖玖抱起它蹭蹭，嗅了嗅自己，还是决定先去洗澡。 小姑娘在浴室呆了一会，最后好奇地换上钟姨新熨过收好的制服出来看看效果。 那是一身黑色系的红二本短款，卷发披在双肩又被于玖玖扎成双马尾，小姑娘转了个圈，忍不住抱着六六亲了一口。 “六六呀，要是你爸也像你这么可爱就好了，”小姑娘揉揉六六的毛，软声吐槽道，“他成天板着脸凶巴巴的，还凶我，我们不原谅他，哼。” 正说着，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钟姨看着那一白一黑的团子立即翻身起来的动作，有些忍俊不禁。 “小姐悠着点，老先生说你今天还打了架呢。” 于玖玖眨眨眼，眼神落在她的手上，连忙起身小碎步跑了过去，“钟姨，你哪里来的奶茶呀？” 小手捧过钟姨手里的东西，还有冰水珠往外冒。 钟姨笑了笑，把新买的消毒药放在桌子一侧。 于玖玖没注意，低眸瞥着那个未开封的东西，忍不住去解了装饰的蝴蝶结。 和顾阿姨说的一样，真的是一个外相精致的小蛋糕。 “奶茶是顾夫人送来的，之前放在冰箱冷藏。先生刚挂掉通话，让我顺便拿过来。”钟姨提了一句。 “噢，谢谢钟姨。”见钟姨未阻拦，小姑娘已经戳开含着吸管喝上了。 几秒后，星眸半眯成月牙状，卧蚕很明显。 钟姨把手机放在粉红的桌面。而于玖玖愉悦地晃晃脑袋，感叹今晚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咬着珍珠，吸管戳了戳不多的冰块，咕噜咕噜的。 “冰块好像好少……” “难不成给你啃？”钟姨面色无恙，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温和道，“次次都咬冰块，难怪生理期疼到哭。” 于玖玖挨打，“嗷”了一句表示不满，从粉桌子底下掏出一只汤姆的可爱玩偶，问：“那这个呢？也是顾阿姨带来的吗？” 钟姨点点头。 瞥过她手腕露出的伤口，叹了口气把消毒水打开，棉签探过去。 第522章 那个奖杯候了她何止三五年(1) 小胳膊猛地往里一收，于玖玖诧异并警惕地望着钟姨，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的模样。 “小姐，上药了。”钟姨温声安抚着。 于玖玖：“……？” 钟姨有理有据，“奶茶也喝了，小蛋糕也可以吃，今天也没训你，乖乖配合上药不过分吧？” 于玖玖耷拉下脑袋，余光瞥见那只明显躲不过了的湿润棉签，闷闷地回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们……” “小姐不喜欢涂药，所以我来帮帮忙。”钟姨一句话，登时打断了怕疼玖玖的所有退路。 小姑娘杏眸眨着，手被捏了过去…… 其实大致的伤口医院已经处理过了，可是于玖玖不喜欢抹药，医生给的东西早在家门口不知道甩哪里去了。 钟姨给她的伤口都抹了一遍，尤其是抹背后的撞得最严重的瘀伤时，瞧见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小脸，径直引开她注意力：“今晚有球赛直播，小姐不看吗？” “不看……”小姑娘瓮声瓮气，眼角就差没掉眼泪了，红红的，“我对球赛没多大兴趣……” 瞧瞧这语气，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钟姨笑了笑，无奈摇摇头。 于玖玖以前是也看球赛的，不过纯粹是为了学习投篮技巧。 现在她着重于培养自己的舞技与绘画能力，就很少关注球赛了。 况且她以前迷上的动画片《猫和老鼠》又有再来之势，还打算待会和六六一起看呢。 钟姨笑了笑，给她拆了小蛋糕放在一旁偶尔哄哄投喂着，说：“下午的试赛官网帮忙转发了剪辑视频，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呢……” 说到视频，这个于玖玖是知道的，论坛与绯闻澄清得那么快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早在她发出宁纤纤道歉录音之前，c市组织赛的官网已经率先转发了顾深的球赛剪辑视频。 说是剪辑视频，不如说是已经成为广大网友研究颜值与球技的平台了，单单论质量，里面各个镜头与视角拍摄就已极为巧妙绝伦，成功积极地引导了评论趋势。 官网这一操作不仅吸引了一大波嗑颜的小迷妹，还用行为回复了一部分网友火气要求顾深退出比赛的评论，强势得不容抗拒。 一句话，官方都宣传了，轮得到你bb？ 更何况论坛爆出的事情后期都被一一拿铁锤反应了真相，一切阴暗揭开后，网络骂战缓缓恢复平静，倒戈心疼顾大佬的一堆无名之辈蜂拥而来。 “比赛在c市，距离临城挺远的，不过是决赛应该也会有很多人下班就赶过去看吧。” 于玖玖回过神，咬了一口蛋糕的小樱桃，愣愣地问：“c市多远啊？” 她毕竟是在临城和b市待过，又是个地理白痴，钟姨对此没什么异议，回答道：“c市距离临城四十五公里，对于上班族应该还算可以。” 一般匀速开小车过去，最多花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有现场直播呀，我们不用担心。”最后抹药的地方在手腕，没那么疼了，于玖玖吸了吸鼻子，用小牙咬冰块，咔哧咔哧响。 “小姐。” 钟姨掐她的脸颊，小姑娘又不敢咬了，不习惯地委屈道：“你那么喜欢球赛怎么不去看直播？” 老是在找她麻烦。 第523章 那个奖杯候了她何止三五年(2)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呢。” 上完药，钟姨再聊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房门关好，余下的于玖玖瞅了瞅奶茶杯里的冰块，小声吐槽：“就五块冰，还不可以咬，小气！” “喵呜。”瞧见小主子在碎碎念，六六又凑过来，软毛蹭着于玖玖的大腿。 于玖玖失神一瞬，听起来总感觉六六在喊妈妈。 小姑娘黑线冒了：“你不能叫！” 记得自己爸爸是谁吗，真是的。 “喵呜。”六六不知悔改。 她炸毛：“你再叫我不要你了！” “喵呜。” 于玖玖直接缩到墙脚那边，六六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她又觉得自己不对了。 一口干掉小蛋糕，小姑娘又跑过去搂猫，“算了，我们去看《猫和老鼠》吧。” “喵呜。”六六这次应得倒是很快。 一人一猫窝在被窝里看了会儿动画片，于玖玖口渴下床打了水，见时钟指在八点撇撇嘴又窝回被窝。 动画片放完了，还在等广告。 于玖玖无聊，无意中瞥到房间的梳妆台半开的抽屉处。 那里之前是放满各种口红的小柜子，只不过这段时间小姑娘觉得藏品用不着卖了一大半，柜子里便没了许多高档中看的牌子了。 动画片没开始，于玖玖便过去蹲下身收拾口红装好。 其实她平常也不怎么用，最近一次便是今天去打群架前补气色抹了一支。 将大大小小的收拾好，于玖玖眼神落在抽屉最里侧摆放的精致粉色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漂亮的干花与闪烁的银片，六只色系不同口红位置镶嵌其中。 那是顾深上回送她的，可是……于玖玖摸了摸位置最后的一个缺席处，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有一只颜色较淡，她经常涂的口红不见了……好烦！ 一念起温媛送的月亮挂坠与顾深送的口红都是自己喜欢并且都弄丢后，小姑娘闷闷不乐地坐回床上，小脑袋里都是杂乱一团的毛线球。 手机屏幕还亮着，没有播放动画片，六六趁她不在时用猫爪子随便划划，恰好点到了视频下面标了火热标识的热门推荐。 那是一个采访视频，采访c市球赛连冠得主的想法。 接着，于玖玖在屏幕里看到了一身黑白球衣的顾深。 她一怔，手没滑掉，还不经意点了全屏。 “喵呜。”六六张嘴叫唤一句又凑过来，通人性一般窝在于玖玖怀里看爸爸。 视频的主持人全程只露了个手，而作为采访当事者的顾深外貌和之前苏翎跃发来的短视频里见到的差别更大了。 他头发剪得更短，两侧剃掉，剑眉朗郎，多了几分符合他的凌厉，五官深邃好看。 采访开始，他淡淡瞥了摄像头一眼。 眼神刺过来的那一刻，于玖玖心口那处猝不及防地险些停止，缓了几秒，随即加速跳动了。 那个眼神……让她感到了一种很熟悉，一眼万年的感觉。 六六乖乖地窝着，偶尔给她的小主人舔舔。 主持人最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客套问题，后面清清嗓子，决定放大招问了最招噱头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队长： 第524章 那个奖杯候了她何止三五年(3) “这次比赛的盛大超乎想象，我们三个城市对它的一切与热闹非凡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应该多多融合到其中，探索更多的故事——” 主持人客套一番，径直问：“听说顾队长以前只参加个人球赛，在场也有许多队长本校的学生予以肯定答复，那么我们现在当场所有人都想问一下，是什么让队长你改变了想法，决定成为这场比赛的一匹黑马？” 这个问题很长，其实抓住重点也就一个核心。 之前的问题都是简单明了地掠过，这次坐在中间的队长低头沉默良久，最后抬眸与镜头对视了一眼，说：“为了某个人。” 幕后应该有许多人惊愕起来，因为主持人也惊讶地收麦，之后才重新举起问：“队长是为了老师，兄弟或者父母？” 顾深摇摇头，于玖玖透过视频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摄像头，那双幽深黑暗的眼神仿佛透过时空与她对上。 这是之前的视频，顾深也不是在看于玖玖，对吧。 “为了一个女孩。”顾深收回视线，淡淡道。 “女孩是妹妹吗？或者姐姐？”主持人不确定，她觉得一个高中生不会有过于直白胆大表达自己的想法。 毕竟听说这个队长的学校主任也来了。 “是啊，”镜头里的男生笑了笑，回答道，“为了一个小月亮……” 后面的内容似乎做了剪辑删减，于玖玖听不到顾深对正主持人说了什么，耳边隐约捕捉到“月亮”字样，视频恢复原声时径直跳到了下一个问题。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你是个从淤泥里爬出的流浪汉，偶然路过心软救下一只家养的小猫后它便一直跟着你了。它白的像张纸，任你怒斥驱赶感避而不见都不肯离开，并且始终如一地用自己的毛团试图温暖你。” 接下来的视频里，陆队作为顾队长曾经的教官，因队长太冷淡，偶然得了镜头，只能在背后翻了翻白眼，解释说，“你其实为了它也做了很多，赶流浪恶犬，搭小木屋，有时候还千方百计地给它找吃的，可就是看不透自己为什么这么做，面上依旧对它恶语交加。”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作为流浪汉的你某天良心发现准备给那只猫一个家，却发现它在你前夜冷冷闭上的破旧门角处消失了。” “曾经连小鱼干都不用便死心塌地跟着你溜了整条街的白猫被拐跑了，也许某天与你擦肩而过，也不会友好地过来给你蹭脚。” “你以前不洗手就能乱抹它漂亮皮毛的白猫，某天连你轻声呼唤一句，眼里都会含着陌生，要是你，你特么不好受吧。” 陆队“啧”了一声，镜头里传过几轮，最后回到了顾深这端。 一身黑衣服的队长面无表情，难得提了句陆队故事编得不错的夸奖。 在几番追问下，最终他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几年前那场比赛，她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然后消失了。” 从那以后顾深再也没有上过赛场，因为记忆中每次打电话时里面那道软糯的奶音都不在了。 他不愿再去戳自己的脊梁骨与心窝处了。 那滋味确实疼，浑身发涩无可奈何地疼。 “那你为什么愿意再次上场呢？”主持人只当是好朋友，发挥职业本能问。 顾深扯唇，眯着眼睛说，“她说想看我夺c市的冠军，我得让她看到，是吧？” 那个奖杯等了她何止三五年，他也等了她何止三五年。 所以……候了几年的东西，是时候端回来给他的小姑娘了。 第525章 回家再收拾(1) 视频的最后，黑幕里只留下顾深低沉的话语。 六六通过视频见了大半个月没见的爸爸，愣愣地冲于玖玖撒娇。 于玖玖在发怔，手机倏地一响，是郑湘筠的来电。 “喂，阿姨什么事儿吗？”小姑娘端着电话。 “哎，小九，阿姨顺便给你带的那个玩具，你看到了吗？”郑湘筠应该还在车上，声调有点颠簸。 于玖玖看了一眼放在桌面的玩偶，问：“在呢，怎么了吗？” 郑湘筠松了口气，笑着开口：“没什么，那玩意儿是新买的。顾深放在房间的书桌上，我以为他要给你，便顺便带过来了。” “我记性不好，没敢确定拿没拿来，所以问一问。” “在我这儿呢，你放心。”于玖玖乖乖答道。 “好的，”顾妈妈应地愉快，一拍脑门说，“对了，那个汤姆猫是有机关的，你摆弄一下它的手臂里面会弹出东西来。其实我也不知道顾深藏放东西了没有……” 也许藏了什么重要东西需要拿出来，于玖玖明白了。 她点点头，“好的，我知道啦，我会帮忙看一下的，阿姨好好休息呐~” “九九早点睡。” 挂了电话，于玖玖生怕遗忘，立马将桌上的汤姆猫拿到床上琢磨。 六六凑在一边叫唤了两句，见于玖玖不理它，被一直蹭在玩具胳膊上，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地示意小主人。 于玖玖迟疑片刻，明白地把玩偶的小粗胳膊拿捏起来，那里果真有机关。 小姑娘笑笑，安抚般揉了揉六六的脑袋，随即小心翼翼将胳膊掰掉，里面登时弹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于玖玖接过，再试几次，领了玩具配件后，里面突然弹出了一样小碎花纸包好的东西。 不重也不轻，放在手心也不过比拇指头大一点，却莫名令于玖玖内心咯噔一下。 即便没见过这种碎花小外装，可总有种预感，一种无法抑制的熟悉卷上心头。 于玖玖颤了颤眼睛，再回神时已经把把包着的纸条打开了。 房间的灯忽然闪烁微亮，质地轻薄小巧的挂饰掉在掌心，小姑娘低头，余光隐约捕捉到一丝深蓝的碎光。 边角的复古系浪漫花纹，还有那不易察觉的弯折痕迹…… 躺在手心里的，赫然是一枚月亮挂饰。 六六不明所以地蹭蹭小主人手腕，于玖玖抿抿唇，眯起了眼睛。 原来在他这里。 —————————————— 晚上八点五十，决赛即将开始。 顾深换了新球服，心口的标识还在，红底白边的设计十分显眼，张扬肆意。 出来时陆队正躺在沙发上，腿搭在一边悠哉游哉地乱晃，末了还提了一句，“小子，这沙发不够软啊，招待不够好。” “今天不值班？”顾深不答反问，瞌了瞌眼皮，径直迈至干净整洁的置物台处，从容淡定。 这一句话已经是逐客了，陆队睨了他一眼，对着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爷我今天轮过了。” “不用十二小时制？看来保安公司的人还挺人性化的。” “不不不，我主要是来给你捧个场的，现场版的氛围够劲爆。” “你估计是进来混座位的。” 第526章 回家再收拾(2) 陆队：“……”很好，不愧是g，跟他那作精有得一比，都是祸害人的命。 下嘴不留情。 陆队一噎，气氛沉默下来，半响，他才冷哼一句。 “得了得了，给过你面子了。” 这种怼人的行为，私底下陆队早已习惯，还算处得来。 白眼一翻，伸展长腿，男人还是多说一句：“加把劲，我看好你。” 顾深在他几米外那边淡淡“嗯”了一句。 他低眸套上腕带，目光一转停留在简装行李包一侧。 在低调奢华的包对比之下，那稍稍露出顶盖的小物品精巧粉嫩，颇为显眼。 若是于玖玖在，通过套盖上标志的英文便可以认出，这就是上回接受礼物的那种牌子。 那只消失的口红竟被顾深拿走了。 陆队还在沙发那坐着，对着玻璃杯絮絮叨叨好一会。 顾深抵着牙间，忽然啧了一句，手掌抬七捋了把碎发，轻嗤着垂眉捏开口红盖子在自己手背画下三道痕迹。 嗯，顾深是于玖玖的。 标记成功。 “晚间时间已经开启，相信各位观众对近日热火沸腾的球赛早已迫不及待了吧……” 休息室外廊的音响传出主持人的开场白，陆队一激灵起身，冲后方的男生提醒道：“该上场了。” 套了发带，行走于通往光明热烈的比赛那端的路上，陆队望了望周遭的一片安静平淡，若有所思问：“那熊孩子不来吗？” 官网已经发布视频表明立场，下午的论坛经过整理，录音已经拷贝传遍各网。 顾深的信誉保住之际，不仅为球队涨了一大把热度，还招引了一大波嗑颜或者因为黑料心疼他的上头迷妹。 陆队虽不知于玖玖怎么解决事情的，可光凭罗迹发来的视频里那一道飒爽的机车背影，也可以预料到事情后面的导向。 于玖玖这么一出手，陆队差点就以为这两家伙和好了，结果并没有。 啧。 原以为事情结束这俩人关系起码也能有所缓和，可连电话都不打一个，人影也不见一下。 陆队也纳闷了。 这熊孩子平常又淘气又幼稚，一到邀功的关键时候居然不来？ 还在闷？ 起码再掀点风浪让他知道一下吧。 定了定神，陆队又想起了什么，顿悟。 “对了，下午跟范主任吃饭时，我听他说了，”陆队侧目，瞥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故意升高音调，“那熊孩子在学校聚众闹事被罚回家反思一周了……” 顾深不说话，整理着手腕的带子，五官轮廓深邃，下颚线分明。 望了望走廊外乌黑的夜幕，陆队倒是摇摇头，笑出声调侃：“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罢了罢了，估计闹腾够也困得睡着了，还计较她来不来做什么呢。” 况且大晚上哪里有车。 似乎是被这么一句调侃气氛的话语感染了，顾深低笑，红衣衬得他耀眼肆意。 于忽明忽暗的廊道里，他抬起留有痕迹的手背，轻轻贴过薄唇。 “嗯，回家再收拾。” 至于小姑娘来不来这个话题，他没回应。 第527章 我去赴个约(1) c市的夜晚向来热闹非凡。露天比赛正式场地聚拢八方黑暗，而乱杂喧嚣的呐喊之间，等待开场的人时不时挥动手中的荧光棒。 视角扩大，可见一盏明亮的光柱立于白线外界，四个评委坐席一侧也安了一盏，登时将球框至整个赛场一处照亮得如同白昼。 目送那道高大修韧的背影远去，陆队伸了伸懒腰，难得决定跟兄弟打个电话。 于家，别墅。 才关上书房的门，钟姨松手，抬步朝办公桌的老人处走去。 “药上完了？”于盛刚咳嗽过，抚着心口靠在软椅上休息，面色一改面对小孙女吃饭时的精神抖擞，暗如死灰。 “先生你……” 钟姨连忙查看了放置一侧的杯具，调理的药碗已经空了，她蹙眉，脸色沉重沉默片刻，还是先回答：“已经给小姐上过药了。” 于盛点点头。 他身体已经愈发虚弱了，在餐桌上差点维持不住状态，连平日训小九打架的流程都没能掠过一回。 所幸那丫头没多想，被小蛋糕哄着上了楼。 犹豫片刻，钟姨放心不下再次瞥过老爷子的表情，迟疑地问：“先生真的不考虑住院调养吗？” 即便陈娴现在不敢再次作妖，可调理的药效已经愈发没用了，要不是前几次安抚绕开话题，险些就被小姐察觉发现了。 其实越拖，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不了……”于盛抬起无力的胳膊，摇摇头，“我放心不下小九……” 对方连他这半入土的老头子都下得了手，别提那未成年的小丫头了。 闻言，钟姨微微叹息，听见了老爷子说，“小九最近开始查崇礼的车祸案件线索了，有些不必要的细节，记得瞒着她。” 钟姨墨言，遥想了一下车祸当初的目的地与小姐前段时间的情绪状态，认同地点点头。 “对了，下午时苏小姐来了一趟。”钟姨突然想起来，脑海里掠过那抹窈窕淑女的闺秀背影。 “她来做什么？” “苏小姐带了一些营养品，还有身体补药，说是给先生你的……” 于盛表情没多大变化，倒是钟姨顿了顿，有些疑惑，“奇怪，我们明明瞒得很好，她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丫头学医吧，”于盛点醒，“她学得透彻，大概看一个人的脸色便察觉不太对劲了。” “也是……”钟姨赞同道。 苏小姐似乎并没有跟小姐说，不过没关系，只要瞒着小姐就好了。 而且那些送来的东西都是未开封的，拍照片发给何医生，后者称并无其他问题，并且认可其功效稳定有益，建议老爷子服用。 “小姐那时候没回来，苏小姐留了一罐蜂蜜，建议着说给玖玖养胃泡水喝。” “她倒是挺关心小九。” 于盛瞥了眼桌上的蜂蜜，说：“小九睡前只喝牛奶，你看情况来吧。” 钟姨颔首，知道向来谨慎小心的于盛这是默许了。 从不予置评达到允许认可，其实也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 第528章 我去赴个约(2) 犹记得早些年暗中查到苏浅月父亲的商业贸易涉嫌违法亏损于家利益之后，于盛对苏氏的认知便产生了非议与芥蒂。 更何况于玖玖初中那时的经历他也是派人查过的，自然知道当初苏浅月对他小孙女做过什么，只是尚未盖棺定论而已。 自从转学开始小九以新身份出现后，对方也蒙着面纱再度接近，对那傻白甜的小孙女好得纵容不敛，自然引起了于盛的注意。 苏浅月已经认出玖玖是小玖了，可并没有揭穿，始终如一地接受小姑娘的亲近，这点老爷子刚开始十分起疑。 不过经过上回客厅的谈话之后，他对苏家孙女不免有所改观。 饮了口淡茶，于盛忽然记起来了。 顾家的小子小时候经常跟小九待在一块，那么相邻的苏家怎么可能混不到一起去呢？ 苏浅月的某些伎俩，老一辈的人其实思索一点都是看得懂的。 所以，一切随小九吧。 小九这个半傻白甜的性子，某些时候也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才养成的。 书房无声安静片刻，钟姨说收拾桌上的药碗，耳尖捕捉到一阵轻微悉索的开关门声。 许是不知道书房在谈话，那小丫头轻轻迈出的步伐还未完全收敛的当，身后应该跟着只猫，走走停停，不一会便听见了疑惑的猫叫声与连忙的“嘘”声。 于一门之隔的安静空间中，依稀可闻。 待脚步声远去，钟姨瞟过老爷子无奈摇头的举动，迟疑道：“小姐这是要……” 要做什么…… 钟姨听到下楼的动静了。 “估计需要去看球赛吧，”于盛掩唇道，“有凌南在，不用担心。” “先生您就这么肯定？” 钟姨疑惑，回想起给小姑娘上药时，她坚决赌气的模样。 “肯定，那丫头会去的。” 老爷子拖长了调，无奈地抚了抚胡子，望着窗外的夜色慢慢开口，“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相信，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即便失去了记忆，再次相遇时还是会从头到尾再爱一遍的。” 钟姨抬头，许是不理解老爷子为何开口说这种话。 于盛笑了笑，回想起凌易报告中自己孙女最近的举动，摇摇头又点点头。 上天给了人两次选择，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失忆。如果两次机会都尽数付给某个人，那个人往往会被别人称为三生有幸。 可其他人往往会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个人做了什么，会被称为三生有幸。 小九和那小子，大概这样了吧。 收拾好东西，钟姨打开房门。 灯光之下，一只白猫蹲在房间门口，门一打开，它歪头望向于盛那端，轻轻“喵”了一句。 “这猫……” “它平常只跟小九，”于盛摇摇头，眉眼间尽是了然，“看来人真的出去了。” ———————————— 晚间八点多后，一中某个逃课的少年刚爬墙靠在墙头上，在时不时注意门卫大爷的动静时，目光一移，碰巧瞅见一个卷发女孩解开锁链，把机车往平地推出的一幕。 第529章 我去赴个约(3) 纯白的头盔放在一侧，叶衍恒才踏下地面快步掠过那道人影，表情在看见少女脸时一僵，惊讶浮现。 “小嫂子，你这是……” 于玖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 白色jk制服上身配ins风直筒牛裤，脚踩一双板鞋，双马尾，刘海用纯色发卡固定在两侧弄成中分，夜色之下若隐若现的五官竟染上迷人的炫酷感。 “嘘，”注意到叶衍恒的到来，她竖起食指贴在唇前，微微弯唇的一笑令此时此刻的漫天星辰不及她的美眸亮眼，“心情好飙个车。” 叶衍恒不傻，目光在她的打扮与行为上来来回回扫过几眼，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小嫂子，你……是要去看深哥吗？” “不是的，我去赴个约。” 听到回答，叶衍恒疑惑不解。 硬壳的盔甲往头上一戴，被她挂在外侧配好的酒色蝴蝶结仿佛醉了人眼，于玖玖翻身跃上机车，也不解释，弯眸道：“记得保密哦。” 叶衍恒没见过于玖玖开机车的模样，被她熟练的动作与撩人的笑容惊到，脑子一空还没说什么，那辆川崎h2便如疾风般迅速奔走。 黑夜之中那道亮眼的光芒飞速，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卧槽！”待原地飞烟走尘几分钟，叶衍恒忙不迭抽出兜里的手机，拨号时都止不住地激动与颤抖，途中差点把手机摔了。 “弟兄们，小嫂子要来了！！” …… 于玖玖飙车很快，来之前她认认真真看过地图，因着未成年的身份只能抄小路飙车。 飞速的亮光划破黑夜，压弯闪起的火花在路过一个小巷，惊动了里面的人。 暗夜里什么都有，罪恶救赎，持刀逞凶，保护内心的那抹白，无论什么，都是所有人意想想不到的。 月光透过虚空落在一辆机车上，巷子内部深处，小李被狠狠地掴在墙上。 身体的沉重令他滑下抵在墙角，小李眉心紧皱，吃疼地摸过嘴角沁出的血迹，瞪大瞳孔死死盯着从黑夜里那迈步而来的少年。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爬起来磕头认错。 暗巷中只有巨大的碰撞声不停回荡，小李喘着粗气，又是恐惧又是惊慌，动作不敢停顿，生怕稍慢一步承受那个无法预料的后果。 掉在大腿侧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他甚至憋出了的眼泪，一直不敢停止磕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把她的头像p在那些黄图上面发出去……” 他抽泣地低声哀求，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拆散重组再次折断一般的难受，那是方才挨打的。 几乎半死。 小李连嗓音都哑了，“……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回应他的是沉默。 安静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咳嗽声，正对着的黑暗巷口寂静，隐约可见那道颀长的身影，可怕地印象在小李脑海中现象，仿佛面对恶鬼出行。 “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杀人要偿命的……别折磨我……”小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死死磕头。 第530章 反了天了(1) 那个白日刻意收敛的少年就停留在月光照耀处的后面，如掩藏在洞穴深处藏龙卧虎的凶兽，微微触及他的地盘底线，他马上就能吞噬了人一般。 “我知道错了…照片我都删了，当时没有几个人看到你就过来了……你再不满意，我可以澄清，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啊——” 那道隐于暗处的身影雷鸣电闪地袭来，小李的喉咙被扼住。 他呼吸一滞，下半身直接失禁，一股尿骚味还未弥漫之前，已经被少年狠狠一甩，如丢垃圾般扔在地上。 “我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摔在地上，小李目光瞥到自己布满伤痕的手臂，身子止不住颤栗，大脑反射性回答。 少年嫌恶地擦干净手，目光冷冷睨过那团形如烂泥的东西。 恰巧此时，一道机车声响滑过暗夜，少年注意到，侧眸掠过巷外飞掠而过捕捉不及的车影，眼底的寒凉有一瞬的怔愣凝固，惊讶仿佛从深海浮出。 “好，只错能改，原谅你了。”原本的阴冷一改，他难得松下口来。 趴在地上的小李一顿，似乎诧异他的手下留情，余光只见少年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那人刚刚是往死里打的，小李几乎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却不想……难道和刚刚开过去的机车有关？ 小李动了动指尖，唇边发出疼痛的嘶声。 从裤兜掏出黑色手套，那少年慢条斯理地边走边戴上。 月光与暗巷的阴影在他侧头回眸的脸上打下阴影，他咧齿一笑，虎牙如瘆人的恶鬼。 “需要我打120吗？” 小李用尽力气猛的摇头，“不、不用了……” 那人就是一个魔鬼啊，到时候来的车是通往人间还是地狱，谁也说不定。 听到答复，少年戴好手套，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不疾不徐地警告道： “你要知道，常年躲在黑暗中的人有几个是好惹的呢。” “嗯哼？” 少年甩身，笑着说：“别试图招惹她，我可不介意再听你求饶一次了，不过下回，你还有没有命可不好说。” 小李身子忽然颤了颤。 少年戴上头盔，舌尖抵过虎牙，笑了笑，驶车追上那辆机车，再保持距离地悄然跟在后面。 距离夜明珠c市还有几里的距离的公路路口一侧建有收费亭。 这边属于小公路范围，不如其他常行公路在路口安着摄像闪光灯照耀监督。 路口寂静无人，一身黑色警服的小警员才打了个哈欠，后脑勺被蓦地一拍。 “头！你这……你今天不是不用值班吗？” 小警察起先的怒气在注意到动手的人时登地收敛，待男人走出亭门，他忙不迭跟在后面，一时被抓包不敢大声说话。 收费亭恰好经过一辆装载卡车，对面的工作警员按规则办事。 小警员噤了声，偷偷瞟过刚刚拍醒自己的队长。 队长上周才值班，态度平易近人，因脸长身壮又姓骆，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萝卜头。 “没事，我就巡逻巡逻。” 第531章 反了天了(2) 队长上周才值班，态度平易近人，因脸长身壮又姓骆，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萝卜头。 “没事，我就巡逻巡逻。” 正值换班，小警员与人交流完，手上的值日牌才换就忙不迭跑到队长一侧，安安静静地低头。 半响没动静，对上队长视线，他讪讪地摸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方才是因为临近下班才稍微放松偷懒的。 萝卜头队长瞥过，没有发言，跨上摩托车开往下一个地点去了。 其实这个别看队长现在只是个普通交警队队长，其实队长的来历，局里多多少少都是传过的。 就光凭小警员听过的风言风语，就掌握了不少。 比如说，他知道队长以前不是c市人，而是临城的。队长以前是个大官，只是犯了个错误还是工作没到位或者什么的被降了职派来c市当交警。 流言毕竟只是流言，小警员几周前跟队长下班去喝酒醉得模模糊糊时听到队长说了。 队长几年前遇到了一个拿肇事当幌子的阴谋案子，当时案子细节少人员关系复杂并且死伤惨重，十分棘手，可惜到头来没查出来。 其实队长那时候也只是个替前辈办杂事的年轻一代，过多的考究与讨论虽然轮不到他来推理办案，可或多或少了解了一点，渐渐到最后竟也成为案情查寻真相一员。 只可惜当年的事由于缺乏证据与线索被搁置一侧，很快湮灭于其他大大小小的案件中。 然而队长并没有放弃寻找真相，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便坚持不懈地继续查看卷宗，那个案件不自觉间便成了他心底的一道坎。 由于时隔多年依旧过于拼命与不懈地查找毫无收获后，上级对他的疲态与心不在焉看不下去，于是派他来当当小差分散注意力。 这交警每天要处理的杂事是无法预料的，骆作席当了几个月，果然冷静了许多。 小警员才跟了队长三个月，混的还算可以，平常无伤大雅的玩笑也能开。 只是还不清楚自己队长有晚上巡逻这种习惯，见他上车，连忙同时开车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过了几里路，停了在一盏坏掉的公路灯处。 队长下车琢磨一番直接记录坏灯盏的标牌。 小警员历练没他足，面对寡言少语的队长忍不住发挥话唠的潜质，“头，这边是小路口，晚上有啥好巡逻的。而且现在球赛都开始了，该去的人早进了入口……今日的人都比往日稀少……” c市的特点就是球赛，除了当地与其他城市之间的对比外，也会给予外国人同等参赛或者组赛的机会，噱头众多，往往座无虚席，所以想要舒舒服服地看见一场比赛，有经验的外地人都会赶点。 更何况这里是小公路，一般赛季日卡点经过的车辆都会减缓一大半。 队长淡淡“嗯”了一句，不走心的模样。 小警员无奈，站在一侧絮絮叨叨起来：“照这情况，别说违规超重车辆了，连意外都很少发生嘛……” 因为人人都准时去看球赛了，车子那么少，能搞出啥名堂来？ 撞空气么？ 那可真是了不起。 第532章 当飙车玖玖被交警抓到时(1) “那可不一定，”骆作席收好手机，回到自己的摩托车车辆一侧说，“你不也是偷懒了吗？怎么就不会违规车辆了？” 小警员：“……” 两人之间登时安静下来。 正当小警员还要开口，通往c市路口的黑暗通向那端蓦地闪过一束光亮。 骆作席眯了眯眸，那道亮光猝不及防划破暗夜，隐约可见车轮一侧的火光。 一辆机车携风与声响传来。 “喏喏喏喏喏，看看看看。” 骆作席远远一挥手示意开机车的人停下，还不忘瞟了眼小警察，客观评价道，“压弯火花，这绝对超速。” 大晚上飙车，又来了个不怕死的。 小警员一噎，黑眸往几十米外的机车看去。 只注意到那人开了闪光灯，头盔戴得端正，白色的衣领下依稀可见随风飘摆的凌乱长发。 机车飙车确实帅，就是有点耗命。 骆队长摇头叹息，让警员吹哨。 他顺势伸手一拦，那车上的人余光不给一个，当即飙车飞速离去。 小警员在背后看着：“……？” “反了天了！” 连绵的哨声刺耳尖锐，可那机车依旧压弯冒火，愣是没看见有所行动。 “岂有此理，追。” 登时，两辆车跟在了后面。 …… “滴——” 随着哨声吹动，露天篮球场上一阵灯海挥舞。 待红衣队长抢了球极速掠过观众席时，呐喊声变得不绝于耳。 “深哥！深哥！加油！！” “我是新来的，请问这人打球一直这么拽的吗？” “对！！！我是迷上他声音才来现场的，噢噢，这颜我也爱了！” “我也是！姐妹啊！请问队长有女朋友了吗？” “有了！听说是同桌，长得超好看！” “不是吧，那不是论坛乱吹的吗？我不管！”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跃进篮筐，c队拦截失败，立即绕成圈布位。 陆队轻轻吹了声口哨，再一次拨通那个之前被占线的号码。 于玖玖承认自己做过那么多混账事，但没想到某一天真的会被两个手持警察证的男人逮住。 从引擎滚烫的机车上下来的那刻，她捏着手心垂头，默默充当一个看起来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头，还真是个女孩子！” 小警员连忙朝队长喊了一句，直叫队长差点没翻白眼。 这还用判断？ 远远一看打扮就知道了。 不欲多理，队长打开记录本，见是女孩语气还算缓和一点：“摘下头盔。” “噢……” 于玖玖连忙在下脑壳上的东西。 夜风微凉，灯影一闪。 小姑娘的头盔上还别了一只漂亮的蝴蝶结，一摘下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双马尾很乖。 “长这么好看，居然还敢大晚上玩命？” 小警员仗着队长在，又处于下班中，吐槽发挥本性。 “不用理他。” 冷面队长摘下笔盖，将头盔放在他们的车尾问，“名字。” “于玖玖。” “年龄。” “……” 这女孩沉默了。 骆作席眼神微闪，立马看向沉默掉线的姑娘，用冷漠的声音再问了一遍。 “十八。” 第533章 当飙车玖玖被交警抓到时(2) “啊……” 看起来不像啊。 一侧的小警员疑惑。 萝卜头队长冷笑一声，顺着回答径直让她拿驾证出来。 于玖玖一噎，捏了捏衣角，软软糯糯地答：“我忘带了……” 其实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未成年，说出的理由压根没人信。 队长肃着脸，小警员赶忙劝这个小姑娘，“小家伙，这急着看比赛不打紧，可未成年飙车行为就过了，你配合点好不好……” 这个点小公路还有车的话只能是通往c市的。 别的先不说，光凭于玖玖这张脸，两个男人铁定不能轻易放人走。 最多十七，不能少了。 骆作席低眉不语，见这女孩默不作声，再问一遍年龄。 冷冷的气压迫人于无形，仿佛只要人一朔黄，后果不堪设想一般。 半响，那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抿了抿唇，看起来十分老实地回答了。 “十九。” “……？” 小警员满脑袋黑线。 作为日常交警处理这种棘手难搞的事情已经不下十几遍，原以为今晚下了班也能安分点，又遇到个难搞的了。 看来还是那种娇滴滴的惹着了不好收拾的小孩子。 啧。 小警员偷偷瞟了一眼自己平常表面冷静内心暴躁的队长，见人果真阴下脸来，还没暴躁，兜里的手机响了。 于玖玖不吭声，咬唇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小警员倒是眼睛一亮。 只见队长掏出手机扫过备注，对面约莫是个警部打来的电话，骆作席瞥了于玖玖一眼，拧眉走远去接。 “喂？” 队长一走，余下两个算是气场相合的人相处还好。 小警员瞄过与自己的队长死倔的姑娘，忍不住说：“哎小家伙你就听那叔叔的话懂事一点呗，你要真是未成年，最多带回去做个记录等家里人过来保释接走反省一下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骆队长今年差不多也快奔三了吧，喊句叔叔搭关系套话时可不过分。 家人……？ 于玖玖抿唇，认认真真看了警员一眼，蓦地低头掠过自己带伤的小手腕。 小警员以为她快要想通了，晃晃刚从她手中缴来的机车钥匙，和和气气地商酌一般：“最多就是让家长领回去……和平安定是吧？” 于玖玖：“……” 不要，爷爷应该不知道她溜了出来，大半夜让老爷子派人在c市警局接她回家……她九哥不要面子吗？ 这么一想，小姑娘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动了动，杏眸漾出水花。 “小妹妹，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待会带你回局前可能还能顺便去球场看看呢。”小警员又絮絮叨叨起来。 于玖玖闷不吭声，半响瞧过不远处通电话的身影，眼神放空，若有所思地望望黑夜，像是在思考。 “好咧，”她这幅模样令警员以为她同意了，男人当即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咧开嘴问：“年龄？” 小姑娘低头，卷睫颤了颤，含着认真与老实：“十八岁半。” “……” 小警员忍不住看了眼队长背过身的那边，最后无语望天。 第534章 有被冒犯到(1) 谈话不到十分钟，一个人、三个年龄，而且看起来都不是真的…… 算了算了。 小警员心里某个名叫“温和”的城墙出现了裂痕，身心疲惫地顺下去问，“联系方式。” 这下小姑娘才抬头看他，黑眸清亮圆润，宛如一汪碧水，小声问：“真的要带回警局吗？” “照你这情况是肯定的，”警员点点头，想起普通女孩都怕进警局的事，忽又打起精神来，故作严肃道，“不用怕，实在不行……啧，你还读高中吧？给个班主任联系方式也可以的……” 反正和家长也差不多。 “哦……” 于玖玖的目光落至后方的机车上，视线一转。 那个放在交警小摩托后背上的头盔，在路灯下泛着冷冷的白光，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小姑娘登时低眸，背着手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的伤口。 一阵疼痛刺激地袭来。 小警员垂头才记录了“班主任号码”几个字，耳边冷不防捕捉到轻微的抽泣声。 低低哑哑的，尾音还有点糯，声源就来自于面前低头只露出发心的小姑娘上。 完了完了，娇气包哭了。 小警员心里登时警铃大作，脑壳莫名疼了起来。 “其实……其实我的家庭经济有点、困难……”小姑娘抽泣，拿手背擦了擦眼角，“我不敢给号码……班主任也很讨厌我……” “刚刚因为…因为害怕，”她红着眼睛说，“害怕得…也没说真名……其实我、我叫苏翎跃……” 小警员：“……” …… c市赛场比赛时间还未过半时，c队比分已经开始不断上涨，远远超出一中好几分。 之前在试赛中闯成黑马的一中队仿佛忽然失了势，眼见c队队长从双人夹击中险败却又成功地投出篮球后，观众席上的人不耐地“啧”了一声。 “你们有没有感觉顾深的球技好像没有下午试赛中的好啊？” “不仅如此，我感觉整个一中队都这样。”都是看赛的，自然有不同见解，可这次有人接过话匣子，给予了肯定观点。 “人气上来了，夜郎自大了呗。” 有男生摇头，“大部分牛逼哄哄的技术都是网友吹的吧，说实话开场到现在我完全get不到所谓厉害的点……先说明啊，我只看过这一场！” “还要球技？磕磕颜就好了！” “顾深看起来不在状态而已吧，”有其他学校的少年听到，望了望四周皆是c市的人群，难得辩驳出声了，“之前打七中的时候他们就这样。顾深这人喜欢扮猪吃老虎，慢慢等才行。” “就是，他们乱讲。猫捉老鼠都喜欢慢慢逗着的，一下子糊弄死了，哪好玩！” 可惜呐喊助威的喊声如潮水波浪般扑来，把辩解的大部分人的话语淹在了沙地里。 “其实我对于其他的都无所谓，什么颜啊腹肌啊还是什么都没引起大兴趣，其实我中意的是顾深的声音，采访看完后好爱，让我想到了g！” “对了g今年怎么不来了，好期待他们两个一起说话，声控福音！！” 第535章 有被冒犯到(2) 陆队就站在观众席边缘，等电话时忍不住瞥了眼说话的那帮女孩子，嘴角抽了一下，余光就见顾深捏着腕带不守不攻地退到他居处的场地边缘。 这家伙想干嘛呢？又不好好打球。 陆队吐槽一句，耳边登时又捕捉到这边的少女因队长靠近而惊呼的感叹声，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光线一闪，恰好注意到红衣队长抬起的手背。 三杠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与无瑕的灯光下映衬得极为明显。 即便那人穿着红色球衣。 陆队眯眼盯了会，冷不防记起上场前休息室里顾深往手背喷了定型东西的举动，心里了然。 哦，那熊孩子的口红。 几秒间，对面夺了球，红衣少年冲他方向侧眸瞄了一眼，薄唇勾起，不紧不慢地跑开。 陆队：“……” 谁以前没点暧昧的小东西，当他陆正廷没拿过军队队花的情书么。あ < 得瑟个毛线。 恰好同时手里的手机通了，陆队凝神，绕过赛场往少人的方向走，手机怼在耳边招呼对面。 “喂，萝卜头，下班了没？” “下了。” “在干嘛呢。” 通话的另一端，站在小公路之上，路灯之下的便服交警队长骆作席抬手拧了拧眉心，径直回道，“刚刚巡逻，发生了点事。” “哟呵，还巡逻呢，你是旧路段那边吧，事办完了没？” 陆队没听出对方语气的无奈与疲惫，不客气道，“过来看球赛吧。” 说完，男人顺手领起一瓶场务安排的矿泉水，吊儿郎当地推销，“好歹来瞅瞅黑马冠军。” “不了，这有点事，”通话另一端，骆作席回眸瞥向才哄好的小姑娘那边，难得头疼叹息，“挺棘手的事。” “都下班了，收费亭那边不是有交警筛选了吗，这么还有棘手的事？”陆队轻嗤，以为是好友不给面子。 “哪里，”骆作席只能解释道，“对方不配合，可态度也很乖，不好带回警局。” 闻言，陆队挑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后，吐槽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矛盾话呢，又乖又不配合，什么玩意儿……” 骆作席这端沉默片刻，说：“有个小家伙飙车被我抓到了，一直怵在旁边认错，但是不敢说清楚情况。” 照理说他和小队员也已经下班了，如果这小姑娘真诚配合的话，最多带回去写个检讨等家里人保释就完事了。 而且看她脸上的包扎纱布与手腕好几处裹着东西的地方……说实话，打一开始他们就觉得不好采取强硬手段带回。 更何况现在人都哭了。 也不知道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姑娘飙车有什么特殊情况，如果真有，这个方面得另外酌情考虑了。 于是，身为队长的骆作席方才也与自己队员认认真真百度搜索哄了人一番，直到给了她一些口头保证才让小姑娘停下来。 得到保证，这女孩沉默了好一会才红着眼睛老实认错，报了班别学校还有亲属，家里情况怪可怜的。 “怎么可怜了？” 《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536章 有被冒犯到(3) 骆作席与陆队儿时是同伴，又职位端正分明，自然相信对方为人。 他难能遇到棘手难搞的事，遇到陆队这么一问，思忖片刻：“这丫头是临城一中的。我也不清楚你当教官时带没带过。模样长得挺俊，听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时候被遗弃，现在待在一个堂叔身边，堂叔为了养她已经到了穷苦落魄去夜店招聘还被赶了出来的地步。” “听是因为才貌不佳。” 这年头哪有什么才貌佳不佳的法，单纯就是拒绝罢了。 当兵与做警察的什么情况没见过，这种穷苦类型的例子以前多多少少还是遇到过的，不过当初那人是为了狡辩逃过刑拘才编出这种理由的，现在再次遇到了…… 不怪骆作席心软，他忍不住瞄过女孩手腕的伤与简约打扮，全身上下似乎也就骑过来的那辆机车值钱了。 而且从十几分钟前的交代中他们已经了解过了，这机车是姑娘借朋友的，因为赶时间。 陆队听到“夜店”两字，难得摇摇头。 “还挺坎坷的，”他评价了一句，想起什么，“我没记错的话，夜店一般都缺鸭子吧，老骆你上个月不是扫黄在某个酒店扫出了一个大群体吗，图片我都看过了，那群鸭子长得也不行啊。” “这丫头堂叔长得得多不堪入目啊……” 连放下颜面主动去招聘这种职业的行为都做到了，偏偏还被赶出来。^ 陆队叹息一声，又默默吐槽几句。 他和骆作席打就是好兄弟，此刻又不处于工作状态，骆作席对于好兄弟做军痞养成的犀利措辞已经习惯了。 “嗯，”骆队长点头，“这女孩也不知道能不能领补助，你改明暗地里帮帮她。” “行，回头我找关系问问。”陆队爽快地应了一句，“一中哪个班的？” “等会，”骆作席瞥了一眼警员不久前递来的记录本，望望远处眼圈通红的女孩，低头念，“高二三班，苏翎跃。” “家庭地址没出来，给了个班主任的号码，不信可以和班主任沟通。” “嗯……” “噢，”骆作席目光扫到最后一行，直接回答，“堂叔陆队。那女孩堂叔叫做陆队。” 陆正廷，别号陆队的某个人：“……？？” “认识不？”骆作席问。 “这孩子怪令人心疼的，同你一个姓。” 陆队：“？” 他连忙举起手，忙不迭发问： “老骆你等会……你飙车的是个女孩子？她叫什么？” “苏翎跃啊，还挺活泼的一个名字。” “长什么样？”陆队下牙已经开始磨了。 “不是了么，”骆作席再重复一边，语气理隐隐含着对好兄弟话不入耳的嫌弃不满，“一个看起来挺俊白嫩乖巧的女孩子，听是因为堂叔生病了，赶得时间飙车去市医院。” 骆作席摇摇头，感叹道，“那个叫陆队的人是挫零，不过有那么个乖的亲戚也不错了……” “现在人在市生病姑娘都急的飙车来了，又孝顺又懂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后续了……” 第537章 叔叔辛苦啦(1) 骆作席不知道陆队平常在学校军训时别人对他的称呼，可陆队可是明白的。 白嫩，乖巧，女孩子，飙车…… 陆队按照线索已经列出了一条明线，唇不自主地抖了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样。 趁本人不知道含沙射影地编故事？进入夜店招聘因为其貌不扬而被拒？穷得揭不开锅？？ 陆教官脑海里蓦地掠过那个熊孩子喊饶模样了。 他冷嗤，差点没鼓掌。 骆作席还未话，手机通话被蓦地挂断。 男人挑眉，公路上只剩路灯探照周围的黑暗角落。 他抬头望望几米外，那辆川崎h2在夜色中与路灯的冷渲染下，漂亮的银光从不染纤尘的各个部位一闪而过，不愧是一些热血少年的梦想。 挂着蝴蝶结的头盔就放在骆作席一侧的车尾架上，其实这女孩的东西与冷硬的盔甲搭配，还是挺好看的。 思及人家的遭遇，骆作席无声地叹息，扫过几米外一大一在讨论行车注意以及限制的问题的背影，默默思忖如何解决这茬事。 警员在远处得悠闲，隐约可见手心的钥匙扣来回把玩着的动作。 他们还未决定怎么处理于玖玖，所以姑娘所带的机车钥匙只是放在手心与一众以前收缴的车钥匙分成两束把玩。 似乎察觉到骆队长的视线，原本低头话的于玖玖歪头瞥过他这边，杏眸润了连绵不绝的山伏与黑影，微微一弯，如凤羽惊落落扰了一池的汪池。 看来乖得要死。 要不托人看看照顾一下她堂叔，然后把人带回警局做记录先？ 或者其他简便随和的方法……？ 骆作席迟迟未下定论，刚收好的手机蓦地响了。 是刚才率先挂断电话的陆队拨来聊。 这人抽筋了？ 自己挂了又打来？ 他刚刚也都没有讲完话呢。 骆作席默不作声，待铃响邻二次，他才不疾不徐地接通。 陆队这回打的居然是视频通话，一点开，灰暗刺眼的路灯与后背垂夜一览无遗。 下面的屏幕映出远处灯火通明的喧嚣赛场，骆作席脸垮下来，屏幕一转，陆队的直男式拍摄让他本人露出了整张大脸。 “把那熊孩子拍给我看看！” “头，多少点啦？” 与此同时，几米外警员的话穿过空气大声传来，彻底盖过陆队的。 骆作席瞄了一眼，注意到方才哭过的姑娘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先回了句：“九点半了。” 九点半了？ 姑娘打哈欠的动作缓缓收回，垂下脑袋。 开场已经半时了，直播联赛最多持续五十分钟，可……现在估计还不能走，那怎么办？ 姑娘盯着自己的脚尖，定定出神片刻，抬眸便向骆作席那边望去。 准确来，是男人一侧侧车尾架上的头盔。 “萝卜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全网 . 手机一端，陆队凝眉，暴躁起来。 比赛还剩二十多分钟结束，可巅峰的白热化的阶段居然还未燃起进入。 所有人都在气喘吁吁地撩衣擦汗，不远处待在敌蓉盘上那个红衣队长气定神闲地慢跑回来。 比分才捡回一分。 第538章 叔叔辛苦啦(2) 叶桉擦了几把汗，凑近时对自己队长了什么。 后者淡淡睨了一眼，才避开几个攻击球员，散漫地按住球运转。 迈出的步伐一顿，他瞌了瞌眼皮，周围已经堵了半圈的队的球员，比刚刚还多。 瞧见顾深夺了球，观众的喊声大了起来。 远去的陆队抽了抽嘴角，捂着耳朵往少饶路灯杆走。 “呼，突围了突围了！” “我丢，刚刚没看，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去堵一中队长了？” “顾深开始认真夺球了！” “我操，这速度跟刚刚的完全不同好吗？” 闻言，有男生抬头，眼角余光一瞬闪过的红衣，忙不迭拍了拍打游戏的伙伴。 “来了来了！高潮来了！！” 前排立马坐正，有人眼睛被什么刺了一下，才发现那是男生心口上的一个标识。 娇花与利剑，将脆弱与凌厉结合的标识。 在以前在市打比赛的派发球服没见过，男生眯了眯眼，才发现只有红衣队长一个人樱 噢，应该是特别定制吧。 估计是有洁癖，怕穿错了。 男生也没多想，放下手机看比赛。 “深哥带我们上竞赛破记录了，快快快！” 看到这比赛似乎进入白热化，陆队身侧原本慢走回来在路上闲聊的突然又加速跑过去看的男女多了起来。 陆队：“……” 他深吸一口气，没多在意，径直对骆作席道：“把屏幕转过去，让我瞅一眼这家伙！” 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是什么表情！ 陆队向来情绪波动起伏不大，此刻那咬牙切齿几乎是要磨刀的语气把骆作席逗乐了。 骆作席瞥了眼，问：“怎么？你还真带过那丫头？” “何止。” 陆队磨牙，冷笑一声。 赛场上如风起浪涌的海岸，此起彼伏的呐喊尖叫声中，手提光照几乎晃瞎人眼，隐约可见顾深再次夺了球，极速地朝对手球框奔去。！ “三分！三分！深哥快三分！！！” “谁看到顾深怎么跑过来的吗？我操，我喝了口水形势怎么变了？！” “反攻开始了！” “我现在好想g，不知道毒舌g遇上冷面顾深会怎么评价……” “g累了，别搞我g大神。” “要我顾深没的喷吧？你们眼红上瘾了？还是想逼g重出江湖？” “都别逼逼，就我一个觉得他们的声音有点像吗？” “我寻思着有点道理，好想见g啊，不知道他长得是不是和顾深一样好看！” “顾深是临城一中的神话吧？这称呼听起来蛮牛逼的。” “对。” 骆作席还没回话，陆队瞥了眼高呼的人群，几乎是无语地敛眉，站在一盏灯下问：“怎么，人不能给看啊？” “等等，”手机屏幕微晃，几秒后才骆作席的回答，“我这边有点黑，不好拍。” “少废话，直接把摄像头放过去就行了。”陆队不客气了。 闻言，骆作席目光上移，远远就瞧见于玖玖与警员凑在一块。 察觉到视线，那姑娘似乎朝他这端瞟了眼。 黑暗之中，骆作席看不清她眼神里意味不明的情绪。 第539章 叔叔辛苦啦(3) 倒是记起她温良乖巧的模样，当下便令从未鬼鬼祟祟做事的交警队长轻咳一声连忙低头，欲盖弥彰地遮住手机。 “不是啊，老骆你掉坑里了吧，那么黑，还一点光都没有……” 陆队不明所以地在通话一端嚷嚷，骆作席嘴角一抽，动作一顿，余光捕捉到一抹极速奔来的身影。 猝不及防地，手机被丢至一侧，男人眼神一闪，反应飞速地按住对方探来的手。 伴随着一阵惊呼，女孩五指一比划成一竖，朝对方颈肩劈去。 骆作席连忙挡住，还未捕捉那女孩的手腕，后者已经下腰躲过横来的手臂，拎过他身侧的头盔就跑。 那道裹着风的机灵身影眨眼间跃上机车座椅，蝴蝶结的吊坠水钻闪了人眼。 骆作席下颚线绷紧。 丢在一侧的手机上传来陆队不断的疑惑质问：“萝卜头！！你他妈忽略我？！” 骆作席眼神凝重，才迈出几步，而引擎机动声的声响外，陆队絮絮叨叨的话语已经传来：“那丫头叫个屁苏翎跃，她是个熊孩子，名字套别人的，故事编的，老子他妈就是她当初的教官，一中人都喊我陆队……” “你说她乖不乖！” “叔叔。” 小警员才跑过来，两人抬首，只见戴好头盔的女孩回眸，小手比在太阳穴前，半遮挡的小脸上隐约可见明媚的月牙笑，“你们辛苦啦，我们后会有期！” 机车动，少女挥手绝尘而去。 哪里还有先前乖乖巧巧认命的可怜模样。 骆作席其实要追还赶得及。 只是他直立着，半响已经将陆队的吐槽听得七七八八，想起什么，拿出摄像头对着那背影，轻轻摇头。 果不其然，通话另一端下一刻瞥到那绝尘而去的机车与少女背影时，肆无忌惮地笑出来：“卧槽萝卜头，原来你也被摆了一道啊。” 骆作席：“很好，果真是个熊孩子。” 闻言，陆队站在灯光下嗤笑一声，就站在远远的一端，也恰好瞧见赛场里的顾深不偏不倚投中了球。 整个球场的氛围热烈闹腾起来，录播的无人机来回运转，陆队挑眉，与回首奔回防守地位的红衣少年目光对上，半是调侃地问骆作席：“她这样算袭警了吗？” 骆作席面无表情地回答，“被拦时她哭了，我安抚了两句让她不要把我当警察……” 做人第一步，就是要说话算话。 陆教官瞧见自己好友也被摆了一道，胸腔的笑意不止，难得冲那边的方向喊出声，“顾深，你家熊孩子来了！” 陆队声音向来是有度的，只不过此刻在呐喊疯狂的浪潮声中如同蚊虫，压根掀不起波浪，别说让人听见。 岂料退居二线的男生突然回首望了这端，狭长清冷的桃花眸似乎弯了弯，夜空揉碎的星星与灯光尽数落入眼底。 陆队眯了眯眼睛，登时瞧见那少年抬起手背，在那口红印下轻轻印下一吻。 妈的，又来秀。 陆队不再看赛季，准备到那球赛门口堵人。 第540章 熊孩子(1) 思及白日甩脸不理小姑娘后她闷闷不乐的神情，下了自修二，苏浅月接过手机在位置拨打，连拨三次无人接听，她拧眉，还未有所行动，教室有人唤她。 “苏同学，林韵老师让你去化学实验室准备实验。” 林韵是语文老师，老范夫人，三班的副班主任，现在老范不在班级事务都由她代管。 苏浅月颔首，温和地回复了一句，才想起自己今晚有个实验安排。 只是，玖玖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嘿，浅浅，又要去做实验呐？” 正思忖间，许若葵凑了过来。 桌上用几本书掩饰的手机正播放着直播球赛界面，少女不忘吐槽了一句镜头掠过的观众各色各样的表情，冷不防听到声音，摘下耳机就问。 正是自修下课时间，不过教室里还是有许多人。 苏浅月点头，正准备再拨一次通话，许若葵倒是在一侧自发摇头自问自答起来：“咱们学校最近不是缺化学药品，全年级不给做实验了嘛？居然还能腾出原料给你去做实验，wow不知道羡慕还是怎么样了，尖子生的培养向来会抓重点。” 说罢，她抱了抱苏浅月，“我浅大神就是厉害！” 要知道现在教化学的老头子连课堂实验都是能省就省，换苏同学去实验室，药品任意使用。 待遇差别啊。 许若葵摇头，心里默默吐槽化学成绩永远垫底的苏翎跃同学。 这两人要不是个姓与亲属关系相连，一点都不像。 啧啧啧。 “不是啦，因为前几天的实验我失败了，这是特意申请的机会。” 在等电话的同时苏浅月温和地回应。 “哎，玖宝一不在你又开始捣鼓那些沉闷奇怪的东西了，”许若葵撑着脑袋瓜吐槽，视线掠过比赛屏幕，还不望摸两把自己的脸，“是我不够吸引你吗？还是我不够有趣？” “……” “偏心！” “……” 话是这么说，可待许若葵大气凛然地回眸，注意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时，气势又弱了下来。 “嗷，其实我也好想玖宝！” 好想捏捏这小姑娘的脸，顺便逗逗她。 何况下午打群架的时候许若葵没到现场，也不知道玖宝状况怎么样，所以在电话一通，她立即平息静气地待在一侧旁听。 这次苏浅月打的是别墅的座机。 才几十秒，有人接了，苏浅月报上名字，静静等待回复。 “苏小姐……？”接电话的是钟姨，她还记得下午苏浅月来送东西的事，放缓声音问，“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还打扰，有点麻烦了，抱歉，”基本礼貌还有，苏浅月提着笔温婉道，“只是下午我没看到玖玖，刚刚手机也打不通……她睡了吗？” 闻言，钟姨回首与老爷子对视，后者颔首表示随意，她视线下移，恰好落于在毛毯上互相玩耍的六六与茜茜两个团子时，还是说实况，“小姐没有睡，她出门了。” “她去哪里了？”一般晚上出门都不符合于玖玖的性子，苏浅月知道这一点，尤其在这小姑娘打完架疲惫后。 第541章 熊孩子(2)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钟姨还是照着现状回答，“小姐是偷偷溜出门的，老先生猜了她去了c市……” “可是这个时候没有车啊。” 一直闷在一侧的许若葵蓦地开口，眉宇间不免有些着急，连语调都没控制住。 顷刻，不止教室各方一瞬投了目光，突兀的少女也令钟姨稍稍愣了愣。 学校不给带手机。 苏浅月敛声，弯腰遮住手机，待众人目光渐渐收敛，她再低声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才挂了电话，与不谋而合的许若葵借由走出教室门。 踏实稳定的步伐声回响在黑暗的教室楼一楼，苏浅月手臂搭了一件外套，再拨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事情。 待她挂了通话，许若葵分析说，“我觉得玖宝除了去球场找深哥也不会去其他地方了。” 毕竟这蠢丫头还打了架累着，除了去看比赛这种事情，许若葵压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随性懒懒的小家伙出门。 苏浅月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许若葵又疑惑了，径直开口：“可是玖宝哪里找得到车啊，这大晚上的，通往c市的班车早就停了啊……” 苏浅月凝眉，确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有人帮她，还是这家伙决定又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可不好说。 临近长廊末端，玻璃窗外外侧的绿植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白光，下一刻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步入她们眼底。 是罗迹同学。 罗迹不似平日平稳或者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心紧蹙大步迈进，远远瞧见两个少女时径直开口问：“爷的机车呢？？？” “你们看到我的车了吗？！” 他加速走近。 在看清两人熟悉的面庞时，罗迹瞳孔收缩一瞬，语气与平常无异，态度却仿若化身忠犬一般。 “你们看到我放在校一中门口的车了吗？” 苏浅月摇头，表示不知情。 自下午开始，她们都没有出过校门，自然不知道。 罗迹眉心蹙成一团，忽又解开。 “苏翎跃说钥匙已经给小嫂子了，”罗迹一顿，低头看向苏浅月，“小嫂子在吗？我还没找到她……” 苏浅月未答，思及什么抬起眸，与身侧的许若葵颔首，两人登时明白了什么。 刚刚还司考她怎么去c市来着，现在答案亮堂堂地放上来了。 这熊孩子，肯定又去飙车了。 苏浅月正敛眉，许若葵倒是回答了，“玖宝不在家，我们觉得，她应该是去c市了。” 罗迹也不是头脑简单的，瞧见她们的神色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小嫂子又是开我的车去的？？？” 卧槽，大晚上飙车，要是受点伤出点问题，被深哥知道岂不是弄死他？！ 卧槽卧槽。 罗迹一噎，待许若葵又提了一句“她手机打不通”后，一下子更不知道憋出什么话来。 “那也行。” 沉默片刻，在安静的走廊里颔首的苏浅月忽的低声念了一句，搭上外套就要出去。 余下两人愣愣地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 第542章 该如何称呼你，小兄弟(1) 待走到台阶一侧时，她回眸道：“刚刚给司机打过电话了，我准备去接玖玖回家，至于你们呢？” “我也要去！”许若葵忙不迭小跑跟上攀着她的胳膊，弯眸一笑，“玖宝在那，我们怎么能缺席呢？” “得接那个熊孩子回家，”苏浅月淡淡道，“打完架还夜间飙车，愈发无法无天了。” 欠收拾。 罗迹：“……” 罗校霸沉默半响，当即跑至少女一侧，开启没脸没皮模式，“捎捎我呗，爷的车还在那边呢。” 嘴上是那么硬气，罗同学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两次飙车的用具都是他云里雾里提供的，要真出点事心疼于玖玖的苏浅月还不知道会如何。 果不其然，闻言后的苏浅月深深望了他一眼，最后点点头。 “……行。” 罗迹：“……” …… 陆队对于顾深比赛从来都是放心的，所以准备去堵那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掐点没成，他正打算去赛场后巡一圈，站在c市比赛门口的他才转身一愣神，一辆机车如疾风般从他面前甩了过去。 “……” 绕是在部队里待过多年的陆队此刻被风凌厉地甩了一脸，内心也骂了一句脏话。 这飙车速度铁定过头，不仅按规矩得罚款，撞到人会要命的。 陆教官对陌生人脾气也不算很好的，当即回头冲那个不知好歹的开机车的人骂：“你他妈飙车能不能看着点，这么急着去投胎啊？！” 对面沉默半响没有声，陆队挺直腰板目光凌厉地扫过去。 只见穿着板鞋与牛仔裤的长腿从车上一放，女孩靠着汽车，在黑夜中逆光解下头盔，抱在腰间笑：“不是啊。” 陆队登时挑眉。 好家伙，果然来了。 还飙车。 顾深的媳妇不是有点野那么简单了。 就沉默的几分钟里，于玖玖把凌乱双马尾束好，已经恢复以前的乖巧状态。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就立于几米之外，丝毫察觉不到男人在想什么。 陆队眯了眯眸，通话时听到的那些胡乱编织的故事内容浮在脑海。 他冷嗤，笑了笑。 于玖玖：“……” 好像哪里不对，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在见陆队捏着拳头朝她走来时，于玖玖攀过机车后骑跃到另一方去，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动作还挺机灵的。 陆队睨过去。 小姑娘登时弱里弱气地开口，“怎、怎么了吗？” 别的不说，要不是在通话时听到她偷袭骆作席全程的经过后，陆队也险些被她这幅无辜纯良的外表骗到。 于是，他沉默了，在思考。 于玖玖只注意着他立于机车一米外的距离在低头，看不清表情。 小姑娘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想起通话时的杂音，登时颤着声音试探道：“堂……堂叔？” 陆队冷笑：“你果然知道。” “你和那队长是一伙的！！？” 小姑娘惊讶起来。 还未待陆队肯定点头，她眼神一闪，把头盔抛了人就跑。 “嗯？？？” 陆队冷不防地接到硬质的白皮头盔，冰冷的触感在手心流淌，抬头时那抹小机灵的身影已经跑远。 第543章 该如何称呼你，小兄弟(2) 他暗骂了句，吐槽。 溜得那么快，难怪萝卜头没追上。 原想溜得快不计较了的陆队迈出几步，捏紧手里的东西太阳穴发疼起来，又觉得不太好了。 不行不行，还是得把她举报到顾深那边去，不能让这熊孩子继续作恶。 想通垂首，注意到机车与头盔上的水钻上酒色蝴蝶结，男人咂舌，有点嫌弃。 他低头走前两步，在场的喧嚣呐喊声盖过这边，来来回回的人影落在前方，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动静。 陆队一顿，回首恰巧与匀速行驶来的机车少年目光对上。 “哟，怎么称呼你呢？小兄弟。” 陆队挑眉，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刚刚一个，现在也一个，前者飙车，后者匀速，待人走才出现，时间点掐得极为完美。 陆队忽然悟出了些青春疯狂的味道，朝他探出手掌，“我记得你，军训时我们见过。” 少年卸下头盔，属于夜色不及的厌世俊颜。 他露齿一笑，虎牙尖尖，满是少年气息。 两只手掌握上，少年直言坦率道： “一中小霸王，苏翎跃。” —————————————— 坐席与灯光交相辉映，人影耸动光线时晃，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绝于耳，视线一转，将这个壮观激烈的赛场纵观眼底。 于玖玖把乱糟糟的卷发理好收成整齐的两束，杏眸一晃瞥向四周。 灯柱几米外的评委坐席处不时有前辈点头或小声交谈，他们眼前的满意与轻松流淌进入他人眼里，其意味明显。 看来这局稳了，幸好也赶上了。 小姑娘松了口气，摘下发卡揉了揉墨发刘海。 一天之内打完架又飙车实在消耗体力，她低头去找座位坐，纵目观望皆是拥挤喧嚣的人群。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人较少的后排小姑娘眼睛亮亮地跑过去，却碰巧撞上对方望过来的视线。 都是男生……而且某些穿着本地的校服，都是看起来不太好惹的c市人。 “哎，小姑娘过来坐吗？” 岂料，对方态度友好地试图把于玖玖招呼过去。 “我……嘛？” 于玖玖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眨眨眼。 小姑娘在白炽灯下的小脸素净白嫩，眼角下方还粘着小块医用纱布，仿佛为了遮掩一般贴了个图案。 不大不小，也没完全遮住纱布的通气，还美观可爱。 “是啊，过来吧。”那人轻声唤了句，维持绅士态度。 在场的女生也会往脸上粘国旗，红旗在脸上映出光辉，明艳的同时也吸睛。 那人点点头，默认了。 只不过待那细软的卷发脑袋小心翼翼挪走过站在一侧，余光瞥见她脸颊所粘贴的图案时，那男生原先打算搭讪的动作一顿。 他愣了愣，下意识往场上的红衣队长望去。 准确来说是看那队长今晚独树一帜特殊精致的标识。 白花与利剑，居然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他忍不住再瞟了两眼于玖玖。 其实那些图案贴纸是于玖玖在汤姆玩具机关里弹出来的，脸上有伤，小姑娘估量了一下，直接粘上了。 压根没思考过多。 第544章 小姑娘冲他比了个心(1) 眼见一中队又投中一球，前面的女生惊呼地跳跃起来。 于玖玖手掌抵在唇侧喊了一句，中规中矩地站好。 位置是在后排，比赛快要临近尾声，大部分人已经站起来了，气势与场面已经有翻天覆地的压迫感。 不远处一身红球服的一中队长抬手摆正发带，于玖玖是踮起脚尖歪着脑袋才看清的。 队长给力夺球抛出，一中队员已经去追寻挡开进入两面夹击状态了。 四周人影在平地上不停地晃，顾深散漫地稍稍退后，撩起球服招风散热，养精蓄锐一般。 前排有人站起挡住视角，有人只瞥到队长若隐若现的侧脸，腹部肌肉结实有力，不经意的一眼足以令瞄到的女生血脉膨胀。 “啊啊啊我死了！” 于玖玖前排左侧的一个女生幸福地回头缩进同伴脖子间。 仿佛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般，女生立即恶狠狠地拍了脸上一巴掌，同时把同伴吓到了，“我特么……他叫顾深是吧？！” 同伴迟疑地点点头，她又捂着脸感慨起来：“呜深哥好撩啊……哪怕他对我笑一下，不不不，他对我点个头都令我都心满意足开心到血脉膨胀而亡了，啊啊啊啊！” 于玖玖：“……” 她好奇地冲那个热情如火的少女望去。 那女生脸上与其他女孩一样也贴了一个四方国旗，侧目望去，隐约可见清秀的五官。 许是她的动作与尖叫过于激烈，惹得那端慢跑穿过界限地盘的乔阳都抬眸望了过来。 后排大多是男生，过度地段女生也不少，可是要在一团五大三粗的男生中找到白嫩的于玖玖还是太容易了。 她皮肤白，安在同龄女生中本就陷于更别说是男生。 所以乔阳一眼瞥到照理说不可能出现的于玖玖时还稍稍愣了愣。 小姑娘冲他挥了挥手，远远的距离仿佛能透过她的口型联想到所喊的内容。 “翠翠，加油！！” 翠翠是动画片里面的那只小黄鸟，当初于玖玖“特意”给乔阳取的小弟称呼。 乔同学无语，顾忌球的走向的同时，似乎将老大喊了一句话不做表示。 毕竟她的声线喊声在喧哗无硝烟的争斗赛场里压根不算明显。 幸好幸好，没人知道是在喊他。 于玖玖似乎没注意到小弟嘴角抽搐的表情，乖乖地再挥挥手。 还未助威轻喊，余光却瞥见那个女孩登时起身冲球场大喊：“加油加油，深哥加油！！！” 她光凭激动的一个大嗓门，足以把于玖玖喊了几遍的声量盖过去。 于玖玖：“……”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连叶桉奔向援助队友时也往这边瞥了一眼。 这个时间点一中大概还在上自修三自习，而于玖玖要回家的话也应该早就入眠了，而不是飙车飞到这里。 这要被他们真的，一传十十传百，爷爷知道了可就不好。 思及此，小姑娘讪讪地收手，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有了先河，赛场观众席上单独为自己青睐喜欢的人单独呐喊加油。 于玖玖还没习惯向这么激烈的表达出情感的方式，尤其是嗑药后，总是不由自主地泛着几分躲避的心理。 第545章 小姑娘冲他比了个心(2) 抬眸望向里面，两个球队伍正处在正面迎战之中。 只见一身红衣的队长面无表情地迈出几步路，剑眉星目，从侧面望去五官线条冷淡深邃。 除了叶桉乔阳其他几个，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不知为何，于玖玖心下松了一口气，扫向周遭不断晃动的人影，默默侥幸起来。 那么多人，顾深也看不到她嘛。 “深哥深哥，加油加油！！”左上方那个女孩不间断地挥手，乍一注意到一中有球员看过来后，喊声激昂起来，期望般等待队长回眸。 然而那人并没有。 一中夺了球奔往敌方球框，前期由于散漫留下的比分驳回，直播的平台评论成千上百地发送，巨大的流量令后台险些崩溃，处于死死绷紧的地步。 “噔——” 一个三分成功抛进，比分再次拉回。 会场氛围愈发热闹，于玖玖捏了捏手心，眼前的人群如沸腾的热浪一般滚烫激烈，不止现场闻声而来占数的女性观众，也有男生起哄地挥舞手中的彩灯。 比赛秩序井然，主办方所幸对这些晃眼的东西不加阻止，毕竟赛场关注的是那个篮球的走向，也明白实力永远是掌握在有能力的人手中的。 于玖玖来得匆忙，进场前连门口卖彩灯的小贩都没看见。 身侧的少年十有八九是c市的，看到自己城市的队伍失势都是闷不吭声的一派。 不过也有一部分不论差别只讲究能力的人评价起一中队尤其是队长的速度与球技不停咂舌，甚至开始替一中喊话。 “那个姓顾的！哪天出来一起玩啊！奖杯等着咧！” 于玖玖露出牙尖笑了笑，向来清澈见底的眉眼忍不住弯起，远远望去，整张小脸如润了艳丽动人的水彩画色一般。 “啊啊啊啊顾深加油！深哥加油！c市永丰高中小迷妹喊话表白你呐！！！” 左上方的那个女孩也没带灯，于是为了气势加大声量为人打call。 她存在感太强，已经引得许多观众时不时投去的目光，连在后排的于玖玖忍不住扫了一眼。 那女孩身侧同伴则是一脸无奈。 于玖玖小朋友眨了眨眼睛，余光登时瞧见那女孩举起手臂，指尖抵在发心，明显张扬地比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深哥！！万里荣光，金辉候你！！” 于玖玖：“……” 顾深的影响力在球赛有点大哎…… 让这姑娘激动得飙出高级字句了。 瞧见她们这一方块最活跃最激动的女孩比出爱心，吸引了一大波观众席的男女老少后依旧毫不掩饰的青春活力时，于玖玖懵了一会，心里便默默评价起来。 比赛约莫还有五分钟就要结束，期间不时传来裁判吹哨的提醒哨声。 安装了直播摄像头的无人机缓缓降落驶过球场，特写与清晰度高超的镜头完美地呈现于直播间中，时不时还掠过观众席端坐的现场观众，记录他们各个人的表情神态。 气氛再次达到高潮。 多盏明灯照耀下，那道红色挺拔的身影已经成功截下c队的球，似乎正欲极速赶往敌方球框。 第546章 小姑娘冲他比了个心(3) 前方的呐喊与人影不停，于玖玖心窝一陷，悄悄打量了手臂比成爱心的女孩，抿了抿唇。 杏眸润了水光微微晃动，在一众惊呼与无人机旋螺桨的喧嚣嘈杂声里，她动了动唇，小手比在心口，再次瞄了瞄女孩的动作。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十指在手心比出一个好看的爱心。 旁边的男孩扫了一眼球场，只注意到红衣队长夺了球的一幕。 原以为队长会继续冲刺的，却不想焦点聚集中，全场的观众只注意到他逐渐放慢步伐，速度渐缓，慢悠悠地停留在他们对出的席位正前方。 居于皎洁的明灯与分明的阴影下，即便光线交叠刺目，观众正面一看，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高挺的鼻梁与凸出的喉结捕捉出来。 最靠前的观众的目光甚至一直停留在他眼角下方的美人痣上。 而后排，原先想搭讪的那男生看了看顾深球服的心口标识，忍不住再去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的贴纸。 这下冷不防看见她腼腆比心歪头认真看到成效完成的开心模样，不禁愣了愣。 明辉洒在背后，小姑娘眼眸弯成月牙状，红唇白肤，巧笑倩兮抬手瞄了瞄成功的手势，乍一抬眸，恰好与停在观众席前的男生视线对上。 顾深在看着他们这边。 于玖玖懵了。 一个方正的观众席前后少数也有五百人，其实也不能确定那人的目光是不是投向自己。 可她就望着光明照耀的那个男生身上，心尖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炸开，轰得大脑下意识失去了所有反应。 前排的女孩们炸了，彩灯与银棒挥舞不停，大有综艺节目空降神秘嘉宾是自己偶像的惊喜的激动举动。 原本准备传球的叶桉站在分界线处，手腕搭在腰上不停喘气摇头。 好家伙，刚刚一直装没看见，现在又想咋地。 说传球就传球，说不传就不传，小弟没有尊严和面子主动权了吗？！ 行吧，他们没有！ 叶桉气闷，与对面的乔阳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当即投向观众席。 于玖玖就站在后方的男生区，刚比成爱心的手势一缩，指尖蜷起，愣愣地瞥向那双纯粹深沉的眼眸。 顾深好看一直是无法忤逆的事实，试问临城对作为校霸的他背后恶语交加唾弃反感的其他混混不在少数，可压根没有人会因为那张脸给他。 而于玖玖一愣，也不是因为他的颜值。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周遭仿佛一刻化为虚无，什么喧嚣呐喊都没有了，整个世界静到只能留下他一个人的身影，声音、与动作。 而白炽光线的万丈光芒照耀之下，戴着发带的男生稍稍侧首，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放上眉梢，剑眉微挑，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抬，再有度地放开。 这一刻，空气与环境恢复常态，波涛汹涌的惊讶与尖叫间，顾深低头轻笑，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 群众响起一道惊呼，只见红衣队长在不远处队友吐槽的碎碎念与几乎掩饰不住的哀怨眼神间，有条不紊地转身抡过运转的篮球极速离开。 第547章 一场球赛就忘不掉的男人(1) “啊啊啊深哥刚刚是在对我们比手势吗？！！卧槽这个男人我爱了！！！” “上头姐妹快来截图拍照啊！这注定是一个一场球赛忘不掉的男人！” “深哥是在向我们这边打招呼吗？这么亲和？？” “刚开始不认识，把他当成毫不留情的高冷队长的，刚刚那一挑眉和抬手的动作撩到我了啊！！这边观众的福利也太好了叭！！” “妈的，又来一个，临城深哥。” “丢！你们有没有觉得深哥刚刚在看谁啊！他的眼神是带着光有聚焦点的！！” “不要乱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深哥是在看我，迪士尼在逃公主在线表白！” 一阵尖叫与感叹声中，于玖玖抿抿唇，弯眸笑了笑，眼里溢满了红衣披着光的身影。 可待那道身影把球投给队友时，于玖玖登时又认真地拧起眉来。 不对，大家谁都没说和好呢，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心软了。 她先吵的架，说过不和好的，自己又偷偷来看比赛……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闷头揪手手。 她不要面子嘛！ 这么想着，她又气循环了。 “快点快点！”冷不防地，斜边上恰好有几个女生低头对视笑了一下，成功引开了于玖玖的注意力。 那两个女孩眼眸弯弯，略微弯腰推搡着往座位排行中间的出口走。 于玖玖为了让自己清醒拍脸颊的手心还抚在脸侧，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两个，有点不明所以。 比赛临近，其他来看球赛的女生们都不停高呼呐喊，她们两个的行为配上笑容实在不像是去厕所的。 “快点快点呐，再不快点比赛就结束了！”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因为拥挤的过道稍稍慢了些，后面的女孩忙不迭地碰碰她的肩小声道，“我注意过了，下午的球赛他不喝场务提供的矿泉水，我们自己去买一瓶送过去……” “指不定他不好拒绝女孩，待会就收了呢！” “不是吧……”前面的女孩想了想，态度突然没那么坚定了，犹豫道，“那队长看起来那么冷淡，我觉得他可能会直接拒绝，收的几率不大……” “哎你刚刚不是那么说的……刚刚态度还是硬挺我们来着的……” 前面女孩看了看赛场，还没发话后面的女孩轻轻拍了她一掌，径直道，“你蠢了咩！刚刚那个队长对着我们这边比了手势的！看起来就是对我们这边某个女孩有意思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我们呐？” “可是……” “哎哎哎没有可是啦，我们走……”后面的女孩推着前面那个就走，一直在开导她。 两名少女身上都裹挟着一阵清雅的蔷薇花香，淡淡地，也不刺鼻，在露天的球场里轻轻走过足以在余地留下撩人的香味。 而那道香味经过于玖玖时，小姑娘低眸佯装不知情，只听见她们刻意压低却这么也抑制不住的兴致勃勃的讨论。 “哎你说要是那个队长接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顺带拿条干毛巾呐，天哪，怎么想着我就好激动了！” 第548章 一场球赛就忘不掉的男人(2) “呃……场务这边今天已经提供了五十箱矿泉水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小超市还有没有矿泉水卖吧……”走在前面的女生小声道，后面的同伴立即回答了。 “肯定有啊！相信老天爷！” “……” 待那两道甜腻的嗓音渐行渐远余地只剩呐喊与助威时，于玖玖揪了揪衣角，越看自己板鞋越不顺眼，实质是在指桑骂槐。 这么那么丑啊，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丑还那么多人喜欢。 莫名其妙的气闷了一会，小姑娘甩袖，弯着腰遛出观众席。 她也要去买水。 自己喝！ 比赛确实即将结束，男生的氛围也挺了起来，明明决一胜负的时刻，可几乎谁都预料到比赛结果了。 一中队已经反超了c市队八分，余下的时间所剩不多，明眼人都知道是补不回来了。 无人机载着摄像头掠过的频率增高，直播间也炸了起来，不同字数的评论眨眼间地更新。 【来之前：顾深是谁，c市第一轮得着他逼逼？来了后：c市算什么，能跟神话队长比？？】 【楼上不是临城人吧，那个是黑称……】 【我不管！那个叫顾深的男人都长在我审美观上了！颜控声控腹肌控锁骨控表示满足！】 【神仙顾深！】 【说实话，作为一个c市球赛老观众，不得不承认一中队长球技确实厉害，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中学校内以前的比赛录屏，那时候没看见顾深，他们那球技……简直不堪入目。现在这个队长教得好啊，看到比赛前指导队员配合什么的肯定下了一番功夫！点赞！】 那人后面还加了几个大拇指表情，整得刷屏几条后下方还是回了他： 【听说比赛前那一周顾深压根不去练球，c市队里面的人本来听说了顾深当初的名声一度防火防盗得紧的，可后来看不下去从警惕渐渐变得不屑一顾了，现在反倒打脸哈哈哈哈。】 【虽然我是c市人，但有梗我还是想笑的啊哈哈哈哈。楼上真辟了！】 冥冥之中，又有刷屏网友记起去年那个不显山露水的插空评委了，在直播间不停艾特点名。 【g神在哪？g神在哪？快点签收你的种子高级队长！！】 【来来来，呼唤g啦哈哈哈哈。】 【顾队长球衣胸口上的标识好好看，而且侧颜秒杀关注我的所有关注啊，桃花眼下面的那颗泪痣我特别爱！】 【刚刚挑眉抬手的时候他笑了！你们看到没！很绝一个男的！】 【求官方发话，ggg，去年他说过这几年绝对没有不被挑错不被批评的种子选手，我只是想看他打脸！】 【高度扛起g神与深哥大旗，希望他们同框见面，当一个毒舌一个高冷互相对峙，那场面……不能想象哈哈哈。】 【不要把深哥再推到风口浪尖上好吗？前几天的全网黑与今晚突然多出来的全网粉令我无语了。】 【辟谣辟谣，我们c市人不爱看贴吧，你们爱咋bb就bb。而且不是说黑料都是乱编的嘛！眼红上瘾了？？】 【对顾深无感，表示想看g神。】 第549章 好久不见，苏小姐(1) 【g毒舌冷斥各队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听声音就特别倨傲，肯定也是很绝的一男的！】 【标识别求同款了，那是深哥独一无二的图案，全临城一中的人都知道。】 在凌乱的评论区间，也有男生针对之前的问题连连刷屏回复。 就因为这个标识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无论内地里怎么吐槽顾深，却也是没有谁敢挑战他的底线去制作标识盗版的。 可以说，除非顾深自愿给，不然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拥有相同或者类似图案。 这是临城的默认规则。 相比c市与其他城市的评论与现场轰炸，临城这边倒收敛淡定许多。 一直持续镜头从观众席掠过，瞥到上面的人儿时。 男生们：“卧槽？？？” 【啊啊啊啊，刚刚掠过观众席你们有没有人注意到亮点——我看见妹妹了！！】 与此同时，半躺在行驶去往c市的劳斯莱斯上的许若葵同学看了看直播镜头，津津有味之际忽的一顿，手机差点没拿稳径直砸到脸上。 “我去！！” 一道惊呼炸在安静的车厢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离她靠的地方最近的罗迹首当其冲。 “嚷嚷嚷嚷啥呢，耳朵差点被你振失聪了——”罗大佬捂着耳朵，难得回头瞪她一眼，凶神恶煞的表情里隐隐透露出不耐烦。 许若葵连忙掩唇，眼睛瞪得极大，生怕自己惨遭不测一般。 “怎么了？”视线一转，坐在后车厢左侧的苏浅月轻声问。 车灯光线充足，她手里端着一本书，鼻梁上搭了一副平光眼镜。 许是察觉气氛不对，她放下书的同时顺势提了提镜框，整个人背后榜依不断掠过暗色风景，五官姣好柔和。 独独那副眼镜带给人一直清淡疏离的感觉，与平日的温和略微含有差异。 “唔，浅浅大神……”有了苏浅月开腔，前面的罗迹果真安静了，许若葵抱大腿一般靠过去，手机在半途中掉了。 许若葵：“……”倒霉啊倒霉。 卑微少女许若葵同学只能弯腰去捡，苏浅月的嘴角淡淡勾起弧度，劳斯莱斯恰好停在了路道旁边。 是有人示意停车的。 那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这……苏小姐……”驾驶座上的司机闻声回头望了自己小姐一眼，后面安静，倒是罗迹拉下车窗，胳膊搭在一端挑眉看出去。 环境平和，一开车窗，隐约可以捕捉到外面两个人中的一个还在絮絮叨叨吐槽的话语。 “头，你说今天咋回事，是新公路那边不好走吗，来c市的车抄小道的怎么一个接一个的……” “也就几辆。”另一道较为稳重平和的男人声音响起，听语气也是久居上位者或者领导人的代表。 闻言，苏浅月已经放下书，眼神暗下来了，抬目朝那人望去。 “才几辆吗？那为什么我总感觉挺疲惫的……”最先开口的人又低喃着。 “许是你被刚刚那丫头刺激到了吧。” 骆作席瞥了小警员一眼，靠近车窗向司机点点头，比了个军礼然后提出警察证礼貌地开口：“你好，检查行车是否符合要求。” 第550章 好久不见，苏小姐(2) “哎……” 旧公路路段收费亭偶尔纪律松散，为防违法犯罪的事件横生，其他路道不时安有检查的人员。 只不过这回居然是两个便衣警察。 这类事情往常都没太大阻碍，处理方法也有，便不必麻烦小姐了。 司机点点头，明白地打开车窗。 罗迹这家伙径直下车，见骆作席不理他，去跟另一个警察搭话。 骆作席眼神扫过暖色光线的环境，检查大致完成之际，才瞧见抬眸直视他的少女。 作为警察，骆作席记性与脸部辨别能力都不差。 即便时隔多年，少女一尘不染的气质与不变的温娴外表都能令他记起当初的见面。 而对方抬眸，微笑浅浅地挂在唇边，似乎也不曾忘记。 “好久不见，苏小姐。”骆作席道。 司机眼底闪过惊讶，识趣地保持沉默，而罗迹在外面不知道作何，安静之际，苏浅月淡淡笑开，温和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骆警官。” 虽当初搭话不多，认识的经历却历历在目，骆作席颔首，待检查过车辆前排，若无其事提了一句，“苏小姐今晚去c市？” 苏浅月点点头，并未过多回答。 她似是不经意地瞥过男人的衣服，想起什么问：“你现在负责c市路段的检查？” “目前是。”骆作席答，注意着她的表情。 “当交警？”闻言，苏浅月不复原来的淡雅娴静，眉心微蹙。 她记得骆作席是临城公安局一级刑侦警员队队长，现在却被派发到旧公路做普通交警，上级这番操作未免屈才了。 “嗯。”骆作席应声。 两个人之间还算带着些萍水相逢的感情，又经历过几年前的无意琢磨，骆作席对这个少女的态度平和无恙，说，“之前的案子差点走火入魔，上级怕折了块中等木板，派我来散散心。” 苏浅月眼神闪了闪，“八年前的案子？” 当初她有无意听过他谈过。 “有一部分是。对了，”骆作席又念起三年前的火灾事件，瞧见苏浅月已经坐直身子，他压低声线诚恳道，“还是得感谢苏小姐之前的线索提供。只是由于线索来得晚，那时候的现场已经被处理过了，由于其他重要线索的丢失与监控镜头的清除，我们尚未及时把握有效证据证明火灾是阴谋案。” “不过即便官方发布了声明，你的分析对于我来说仍然处于重视地位。” 作为一个警察，骆作席对于这类案子向来刚正不阿，况且那座单元楼的火灾已经造成了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的结局，得知事情的不同后，自然会揣测多一些。 而提供线索的便是苏浅月。 即便如此，令骆作席略微奇怪的便是，自从那晚与苏浅月做好私下笔录后，之后她对此只字不提，连发展都没有询问。 而他本人进入多案调查无果的起伏跌宕后，今天就站在面容一成不变的少女面前，好半会才发觉原来一眨眼他们已经许久未见过。 而当初那个在火灾现场遇见的女孩，气质也越发内敛成熟，越发令人琢磨不透了。 无论怎样，他想了想，也不确定下次是否还有机会见面，还是决定把那时的实情告知于她。 第551章 神话哥哥，神仙妹妹(1) “没事，或许当初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苏浅月摇摇头，笑了笑无奈道。 骆作席沉默片刻，说：“你提供的线索确实证实了一部分令人忽略的巧合之处，没有证据与有力的拍案线索，以及源源不断的外来案子的干扰，其他有能力的警察只能放置一边……” “不管情况到底如何，我还是会继续搜索线索的。”骆作席回答。 三年了，火灾案虽以意外为由收尾，可其中涉嫌谋杀的某些细节在骆作席那队还是注意到的。 卷宗看过不止十次，骆作席自然了解过当事人的亲属身份以及其他受伤人员的信息表，不过由于间隔已久，他现在也只能记得获救人的名字与年龄，大致长相倒是不清楚了。 其实时隔多年，由于警局不再调查，骆作席也不好意思为了一些尚未拍案的分析去重新询问受害者。 更何况他的重心主要放在八年前的车祸谋杀案上，专注度不同倒是正常。 现下被派来充当交警，繁琐事务众多，偶尔也让他头疼。 所以虽然不知道苏浅月当初爆了线索后为何对此只字不提，他也没多问。 正如少女方才所说，也许她后面想想觉得自己是敏感过度了，不好意思了呢。 “辛苦了，骆警官。”苏浅月把书放好，叹息一声。 “也还行。”不再谈那么沉重的话题，骆作席应得也快，目光时不时落回自己带来的、正在与罗迹唠嗑的小警员上，摇摇头。 “啊啊啊啊找到了找到了！”突然间，下巴一直窝在自己膝盖处的许若葵登时坐起来靠近苏浅月，手机干脆地怼到少女面前，“浅浅浅浅，我刚刚在直播场看到玖宝了！这熊孩子果真去c市看比赛了，评论也在一大堆刷屏呢！你看你看……” 话毕，许若葵点了点屏幕，把录屏放出。 苏浅月揉了揉眉心，摘下眼睛看过去。 屏幕中场景的球赛布景很熟悉，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今年官方发出的示宣传图，而当初空荡荡的场地现下后方都布满了不同打扮的人群，尖叫与欢呼不断，足以看得出现场气氛的火爆。 许若葵的录屏有一分钟，之后大视角一转，迅速掠过观众席捕捉到了于玖玖。 屏幕里的小姑娘处在球场的观众席上目光炯炯地望向前方，许是天生丽质，惊艳到镜头后面又多给了她几秒的露脸时间。 而后面的直播镜头也掠过几个清秀的观众，最后扫向抢了球的红衣队长身上，配音皆是高呼感慨的模样。 而拍了顾队长放慢步伐之后镜头转回去，镜头碰巧又扫过了歪头比心的于玖玖身上。 小姑娘扎了个平日少见的发型，双马尾软软地垂落于双肩，刘海用小发夹定在额头两侧，耳际有小碎发，背对着光柱的视觉有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身上，露出的小脸明净夺目。 镜头投放的恰恰是她腼腆比出心形手势的一幕。 女孩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瞥过手势之后弯眸的模样宛若夏日炎炎的小甜心。 评论区登时有人刷屏了： 【一人血书求问这小姑娘那班的？】 【噢，这可能是垮市……啧，求问这小家伙哪个城市的？】 第552章 神话哥哥，神仙妹妹(2) 【妈耶好可爱，我一个女生都想捏她脸，小公主迪士尼在线逃跑的是嘛？】 【头一回发现没有齐刘海的双马尾原来也这么可爱！！！】 【妹妹！！！她怎么来c市了！】 【呜呜临城的走过，这是一中的小姑娘，绰号“神仙妹妹”，大家都叫她妹妹，挺可爱的一小公主。】 【妹妹妹妹妹妹！爱了！想拐！】 【一人血书求联系方式！！】 【妹妹这个发型秒杀直男啊，卧槽卧槽我内心波涛汹涌起来了！】 【啊啊啊双马尾比心，今晚有梦的素材了！】 【在临城的吗！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转学交会费了！】 …… 【……就我一个人好奇妹妹为什么会在现场吗……】 【谁知道啊，早知道我也去现场好了，指不定能抱抱妹妹！】 【啊啊啊这颜值是被女娲娘娘亲过了吧！我一个被随手捏的不敢讲话，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不是顾深同桌吗？！前段时间爆出来的小女朋友！！】 【辟谣辟谣，他们不是情侣！】 【就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两个看起来很配嘛……】 连续不断的评论刷屏中，苏浅月沉默不语，许若葵冲她笑笑。 少女叹息，回头时眼尖地捕捉到下面的疑惑评论： 【我丢，我是现场的啊啊啊，官网给的直播平台这边网卡会慢几分钟，我嗑颜两边来回刷了刷，然后发现现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事！】 【？？楼上继续啊！】 【说说说说，楼上别吊胃口。】 【这评论刷得有点快，我没看见，草。】 【我也是现场的，特么的我想起来了，无人机拍摄哥哥在白线边沿慢跑的刚刚那个镜头时，哥哥是在球场场上停顿了的，还冲观众席比了个超级撩人的心动手势！】 【？？？什么！】 【wuli扒扒，深哥刚刚确实向某个方向比了手势，还笑了！杠精别杠，真话！这是镜头没拍出来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是吧，我一c市的才发现这小公主的，希望他们两个没有关系，别胡思乱想，没实锤的谣言别乱传！】 【啊啊啊妹妹以前在b市也很火的，初中的民族舞蹈贼牛逼！】 【神话哥哥，神仙妹妹这对cp也好嗑啊。】 【讲了多少遍了，神话是黑称，你们这群sb不能看看再说话。】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临城的，认为神话这个词应该是褒义完美的，拿来形容顾深不行？！】 “玖宝好可爱！”后面的都是评论，许若葵不想看，捧着脸默默拉回录屏进度条感慨起来，“这小丫头居然会比心，嗷回头得让她当场做给我看看！” 苏浅月：“……” 罗迹还没回到副座椅，许若葵端着手机感慨完，手搭在苏浅月胳膊间，一抬头猝不及防与男人的目光对上。 “……哎？哎？”许同学懵了，轻轻掐了掐少女胳膊的软肉，问浅浅，“这是哪位？” 她看直播与录播的几分钟，发生了什么鬼东西！ 第553章 男孩子不怎么喜欢花吧(1) 与此同时，罗迹吊儿郎当地打开副驾驶上车。 骆作席目光冲停车到现在对他一直没发话的许若葵炯炯地投过去。 由于审惯了罪犯，此时此刻的他即便没有着上警服，那道严肃幽深的视线看得许若葵连开关门杂音都没注意，忙不迭道：“不好意思，刚刚太全神贯注了，没注意到……” “没事。”反正只是个例行普检，骆作席眼神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那里面正在不停播放着小姑娘甜笑与比心的一幕。 好家伙，这熊孩子果真去看球赛了。 “哎哎哎头，真是那熊孩子！！！” 不如队长沉默寡言，小警员凑过来时也恰好注意到屏幕的女孩，忙不迭地炸开，对队长道。 生怕他不知道一般。 然后作为警察，小警员说的一句话也炸了。 骆作席：“……” 罗迹：“？” 许若葵：“……？？” 那是她宝贝啊！怎么回事！？ 惹到便衣警察了！？ 苏浅月把书收到一侧，望着骆作席浅浅淡淡地笑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如无波流淌的湖泊，表观看去不知其幽深。 骆作席轻咳一句，瞥了她一眼，思忖到许若葵方才熟稔的语气，问：“你认识她？” 他指的是屏幕里截屏的双马尾于玖玖。 这已经不符合平常检查的交谈了，错过谈话的罗迹回眸，无意地看过去。 小警员冲他友好地摆手。 苏浅月弯唇笑，“我去接她回家。” 骆作席：“……” “好家伙，你们当真是一伙的？”小警员吸了一口气。 许若葵：“……”这什么剧情？ “发生了什么？”许若葵结巴无语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苏浅月倒是敲了敲车窗下的把手处，悠哉悠哉地问。 她的眉目一改先前的温和疏离，像是意料到某些事，眼底闪过些许无奈与宠溺，背影裹挟着暖光，温柔到极点。 骆作席：“你们还真认识？” “嗯，她今晚不在家，调皮跑出来了。” “这丫头叫什么名字？”小警员故意拧眉询问，佯装冷漠与严肃的语气让车内其他人稍稍凝神。 苏浅月笑开了，察言观色道：“玖玖没告诉你们真名。” 她用的是肯定句，骆作席没回答。 “我玖宝怎么了，没犯事吧？”许若葵凑过来，小心瞄了瞄喜怒不形于色的交警队长。 骆作席是从陆队那得知了熊孩子的信息的，被耍后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念在情面上，他简述回：“她飙车被抓了，给我一个假名，又哭又装乖，最后顺走钥匙和头盔骑车就跑。” 此刻小警员也凑过来，脸上带着被顺走钥匙的不服与严肃，恶狠狠道：“我早就应该收了那辆机车的，留着钥匙晃个啥呢！气死了！” 骆作席不语，见苏浅月瞧过来，那警员摸摸脑袋又发话了，“头，不对哎，那丫头编的理由总不是全假的吧，她脸上确实有伤呢。” 想了想，他又啧道：“也不知道机车哪里来的，反正我不管，下回别让我撞见那丫头！回头准收了她的车！” 机车车主罗迹：“……” 小嫂子这么牛掰的吗？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校霸地位不够格了。 第554章 男孩子不怎么喜欢花吧(2) c市球场设计与占地面积宽阔，为了方便，内部有小超市，小医院还有几个餐馆与奶茶店，一排店铺下来，周边植了几颗不知名的矮树，枝桠与角落的招牌用一条细线勾连，中间缀了不少红旗子。 夜间顺着满天星光抬目望去，密密麻麻的枝叶如坠落的星河。 而漂亮的风景下方站着一个老奶奶，在卖花。 于玖玖从小医院里低眉走出，又进入小超市买了瓶冰矿泉水，踏着步伐路过那位奶奶。 于玖玖喜欢花，时不时会买几束安在教室的桌面上，被老范以打扰学习为由挑剔吐槽过几回。 “小姑娘，买花吗？”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在远处的喧嚣热闹渲染间，衬托出与平日不同的、在较为幽静漂亮的环境里安静不少的模样。 老奶奶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友好地打招呼道。 “哎，”于玖玖愣了愣，端着冷饮小跑过去，目光落在散出闪闪的水晶光芒的花篮上面，“你这花怎么卖呀？” 花很好看，粉色的花篮也很好看，像是四月遇到了桃花恋人，蕴含着纯粹柔和的美好。 于玖玖喜欢里面的满天星，询问了价格付款静静等待奶奶的包装。 “其实不用包装太完美的，是我给自己买。” 瞧见老奶奶干瘪的手背上青筋不时凸显，她摆摆手，莫名有点心疼。 “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那奶奶摇摇头，笑弯了眼睛，眉眼里尽是尝尽岁月美好的痕迹，“这年头，来买花的漂亮小姑娘也不少，束束都得包装完美才能了我卖花的初心呐。” “您以前肯定也是一个美人。”于玖玖弯唇，忍不住夸奖。 “也还行，不过我老头子以前可难追我的咧。”那奶奶将花束递过来，脸上的笑意含着幸福与骄傲。 于玖玖接过漂亮的干花束，小手忍不住碰了碰精致漂亮的花朵，点点头，软声道谢。 现场那边过于热闹，她只身站在树下，留恋着雅致流光的夜色难得不愿回去，星眸眨了眨，坐在矮椅上的奶奶笑了笑，跟她搭起话来。 “小姑娘，看你不像本地人啊。”相比c市普遍的身高腿长御姐女孩，她倒是幼齿，很容易看出来。 “啊……”于玖玖回神，目光从上方的红旗与彩灯收回，微微一笑，“我是临城的，今晚来看球赛。” 花束真的很好看，她捻了捻蓝色的满天星，听见奶奶说，“噢，今晚打赛的貌似也是个好看的小伙子呢，很多人来这里买水……” “对呐，”许是感染了花与奶奶的闲适，于玖玖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不赶着走，默默回话，“这里好漂亮。” “是啊，今年这里的打扮倒是比往常多了些清新淡雅的感觉。”老奶奶笑了笑，招呼她坐下。 老人家一般话多，于玖玖婉拒没成功，坐在外沿，听着老奶奶的絮絮叨叨，“今晚来的大部分都是青年，小姑娘也不少。来来往往，经过这区域来买花的人也挺多的，可男生来买花的倒是少啊。” “男孩子不怎么喜欢花吧。”于玖玖莫名想起了顾深那种冷傲的性子，还有直男苏翎跃，这两家伙不喜欢花很正常，来买的几率就不大。 第555章 他们为生命呐喊，也有人不值一提(1) “不啊，前两天就有个小伙子来我这买花来着，”老奶奶摇摇头，叹息一声，让于玖玖坐近一点才缓缓道，“这买花呐，看的不是人，关键看用不用心……” 说着，老人家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苍老的眼神里尽是了然。 “嗯……也许就是因为那男孩子有女朋友叭……”冰矿泉水瓶沁出的冷水珠有点寒，于玖玖放下，小手摩擦着自己被冻红的掌心，小脑袋晃晃，默默后悔买水了，也坚定说出的想法。 肯定是女孩让他买的，男孩子不浪漫，就如苏翎跃。 “你这丫头怎么不能往深处想呢，”老奶奶瞧她五官端正年龄又小，一副讨老人喜欢的面庞，就止不住多说两句，“这年头什么喜欢啊爱啊还是年轻的不靠谱，可要真让一个男生扛着一大篮花经过满是人群的广场，肯定让那小姑娘骄傲啊。” “你怎么知道她骄傲，”于玖玖抿唇，认真地开口，死脑筋杠上了，“也许她花粉过敏呐。” 那那男生的所作所为不就付之东流了嘛。 老人：“……” “……好吧，您说。”瞧见人家黑面一噎，于玖玖察觉不对，连忙乖乖低头诚恳道。 等了好一会，老人家没缓过来，气氛有点尴尬，小姑娘又愣头愣脑地开口： “我们班班主任是行政领导之一，风评超级差，而且听说他不喜欢情侣，被拆的就有好多堆……” 于玖玖脑海里飘过老范吹胡子瞪眼训她的模样，犹豫道，“他说谈恋爱不好，会耽误别人的前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老人家动了动手，没说话，听见小姑娘莞尔道。 “而且老范才是死脑筋，上回半夜巡逻在田径场撞到一对情侣拿着手电筒就照，嚷嚷要逮人处理，凑近一看发现是个两个头发一长一短的女生。” 女孩笑起来的眉眼如月牙弯弯的模样，老奶奶虽不知道她口中突如其来的老范是谁，可也隐隐猜出来了，笑了笑，无奈起来。 半响，于玖玖神色认真起来，小声道：“奶奶你是不是缺人买花所以编故事呀，我都懂的，听了你刚刚几句话挺感动的，所以我也给了你一个故事，不过是真人真事。” 老人：“……” 论外向甜美的小姑娘的直女怼人之路。 偏偏她问出话后还摸了摸脑袋，单纯疑惑的模样，惹得别人反驳不出来。 那老人终究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温和地摇摇头，眼神瞥过于玖玖脸颊上的纱布，才记起这丫头先前是从医院走出来的。 奶奶定了定神，又收了些零碎漂亮的小花，再缓缓用细皮绳包裹起来，慢悠悠道，“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吧？” 于玖玖：“……” 她低下头，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瞧你这也是，”老奶奶终于缓过来，轻哼一句，“不过也是难得了。” “嗯？”球赛那边还没结束，于玖玖不想回去，歪头看她。 “在c市，这街上路过的每一个女孩中，百分之八十都是谈过恋爱的。” “您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第556章 他们为生命呐喊，也有人不值一提(2) “我在这买花好多年喽。”老人家扶了把腰，再给花束添上几朵小雏菊，“几乎每个男孩都有一个篮球梦，女孩会跟着他们来到这里认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男孩为自己呐喊，为自己的偶像呐喊，欣喜若狂，兴奋不已，在热闹喧嚣的世俗中仿佛为了生命呐喊一般。” “相比与篮球，他们带来的女伴却也好似不值一提一般。” 于玖玖蜷了蜷指尖，内心莫名触动了什么。 花篮里的鲜花与干花数不胜数，其实也看不出来能扎多少束卖出去，她眼神闪了闪，舔了舔嘴唇接话，“所以……来这里买花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猜。” 老人家笑了笑，挥起花束，又给里面添了几块小碎晶石，黑夜中的小石子在些许光线的照耀下染了光，特别招喜欢亮晶晶东西的于玖玖喜欢。 “你好像一个看透人生的预言者哦。”没收到回复，于玖玖小声嘟囔，惹得老奶奶笑了笑，把花束递给她。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跟你提那个小伙子了没有？” 于玖玖捧过花疑惑一瞬，见奶奶让她收好，自己便老实摇摇头，没开窍。 老人家无奈了，“方圆几里也就我一个老人家晚上闲得出来卖花，花卉新鲜精致当礼品的各种种类也不差，可价钱却是看人而定的。” 于玖玖瞧了瞧新花束，肯定了她的说辞。 包装好看，束绳结小巧漂亮，各种小花合理配色，还有闪闪发亮的小水晶石，这束花在临城足以超过许多专品花店了，奶奶开高价也谈不上霸王坐地起价。 老奶奶凑过来，瞧见她喜欢，也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一个秘密，“我这人价格看心情，也有规定……平常遇到单独路过的买花女孩，价格八阶。行为举止暧昧不清的情侣或者看起来品行不端的单独男生来买，价格十阶。” “奶奶你会看面相？”小姑娘弯唇，眼里都是星星，“怎么个说法呀……” “我这老婆子也是快要入土的人的，经历半生什么都很容易看出来啦，”老人家给她抚过耳畔前的碎发，温和道，“一个男生喜不喜欢，真不真心，细节是可以看出来的。” 于玖玖眨眨眼，点点头。 “那些单独买花的女孩呢，十有八九是陪着男朋友来最后被遗忘的，而往往真心来买花的男生，多个都是红着脸，带着些别扭与不适应，可生涩的动作间也透露真心的，这些都得买便宜点……” 小姑娘又点点头。 “在球场，果断、干练是男生热血战场的标准，而鲜花是温柔的，作为违背面，买花的男生就相对较少。所以往往遇到容易看出的心术不正的男生，我就抬高价唬人走。” 这句话说得极为孩子气，于玖玖笑出声，捧着两束花的侧颜浪漫而无邪。 “像你这种丫头就不要将就，你适合最好的，红了脸动了心忍不住见对方才做决定，明白吗？” 老奶奶闲下来，又忍不住眯着苍老的眼睛去摸索适合的花，摘下一朵别在不明所以的女孩耳边。 娇艳的花朵配上卷发女孩，老人笑了笑，“要找就找前几天来买花的那种小伙子。” “他把我花篮的全部花束都买完了，不用帮忙，一个人扛着篮子经过了那个赛场。” “那回的花我卖了一价，因为它们值得。” 第557章 满天星手链(1) 再聊了好一会，于玖玖鞠躬感谢老人后捧着两束花离开。 那瓶矿泉水的触感冰而凉，冻得她手心发麻，走了半段路，小姑娘实在受不了“嘶”了一声，将东西放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花束的小水晶偶尔闪闪发亮，于玖玖抿唇，望着外沿冒出水珠的瓶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好像…刚打完球不适合喝冷饮吧…… 她顿了顿，拿手捂了十几秒，手冻得红通通地收回。 有点凉，不舒服。 小姑娘拿另一只手碰了碰，皱着眉擦掉水迹。 嘶……原来真的这么难忍的啊。 “快快快，这水也太冰了吧，冻得我手都红透了，真不舒服。” 正发呆间，身侧有匆匆掠过的步伐，打断了小姑娘凝神思考的问题。 伴随着少女淡淡的蔷薇花香与熟悉的声线，于玖玖抬眸瞥了她们一眼。 是先前观众席离开的那两个女孩。 “比赛那边应该结束，估计正在统计全场以及最近比赛的统分了，几个城市综合颁奖，评委肯定得慎重选拔，距离颁奖肯定还有好一会，不用急。” “可是这水好冰啊，卧槽，冻了少说也有半天了吧？……小超市怎么就没有常温矿泉水卖了呢。” “你傻呀，常温矿泉水给场务那边去专门提供了。” “噢噢，也是。” “今年没有评委g，统计比分时间会不会久一点啊？要知道当初g在直接砍掉了半个小时。” “害，不管他，以前没有g的时候人家不照样这么过来的嘛。反正有时间给深哥送水就行啦。” “嗯嗯，走。” “好期待深哥收水的表情呐~” “得得得，走啦。” 待那两道人影步履匆匆地离去，于玖玖托着腮乖乖地蹲好，再次凝眉看矿泉水。 顾深有水喝了吧？ 不过他好像有洁癖来着，不知道会不会接那两个女生的水…… 应该也不会，他那人成天冰块脸的，脾气也不好伺候。 于玖玖脑袋里登时掠过许多顾深凶她的模样，小脸严肃地皱起来。 死家伙，拈花惹草那么多，她还管什么。 小姑娘一时气闷，留矿泉水瓶孤零零地竖在地面间，直接端着两束花低头迈离几步步伐。 满天星以及小晶石的碎光在温和的光线下发出漂亮的光晕，踏出一小步时，晶莹剔透，让于玖玖挪不开眼。 包装的边沿角透露出一点点西瓜红的晕染色，不艳不俗，宛如夏日炎炎的小西瓜一般。 蓝色的干花又极致渲染烘托了闲适的感觉。 于玖玖舔舔唇瓣，在闷热的环境下，莫名想喝可乐。 不过她顿了顿，眼神闪过些许星光，处于距离球赛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里，远处的喧嚣热闹可闻却不震耳，抬首便是满天星光。 氛围与环境有点熟悉。 可是她这回是站着的，身侧也没有顾深。 于玖玖抿唇，记起了当初他给她捂温冰可乐的时候。 深呼一口气，先前的郁闷与在买花前的低落荡然无存。 小姑娘又低头往回走，脚步落在孤零零的矿泉水瓶前。 她没有心软，是欠顾深的。 哼。 第558章 满天星手链(2) “奶奶，这花怎么卖啊？” 待平地的边际再无人影，一位少年叼着一根烟蹲下，鼻子皱起，眉眼流淌的嫌弃与犹疑细细碎碎。 照明的路灯晃了晃，自女孩离开后手心开始编织东西的老奶奶眯了眯昏花的眼，抬眸静静望了少年一眼，沉默片刻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奶奶，说话啊。” 少年吐了烟条丢回兜里，抓了抓凌乱的短发坐在边沿的凳子上。 “刚刚我还听着她骂我呢。”苏翎跃嘟囔一句，见老人家仍在摆弄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眼尾挑起，厌世脸带着暴躁与无语。 “你这小子……在后边站多久了？”半响，老人轻叹一句，摇摇头。 “也没多久……”苏翎跃以前就是个不拘一格的小霸王，在社会上混多了，本性的顽劣也没移除。 他瞟了一眼鲜花满载的镂空雕篮，俊脸确实掠过直男的嫌弃，还是闷声道，“刚来就听到老大在骂我。” “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老人家笑了笑，摇摇头。 “她说我是直男。” 少年闷了几秒，点点头。 “还不会买花。” “我听到了。” “卑鄙，暗地里说小弟坏话。” 明明长着一副桀骜难驯的模样，少年此刻的碎碎念却让老人笑出声，苍老的面容如秋日的葵花，温和且无奈。 “你不是一直躲在后面看吗，何来暗地。” 老人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眯了眯眸，在晃荡的灯光下，青筋暴露苍老枯黄的手慢慢绕过一条软绳，将蓝色的干花固定在手链表面。 “那不一样啊，就是因为我不在场，她才开始哔哩吧啦的。”苏翎跃挑了挑掉在花篮外面的一枝粉玫瑰，再丢进去，大大咧咧地坐好，叹息一声。 “算了吧，她开心就好。” 冷不防的，脑壳上挨了一个栗子，小霸王怒，眼神一瞪，猝不及防对上老人家哀怨恼怒的面容与毫不客气的话语。 “混小子，做什么折我的花。” “哎哎哎哎你这老婆子，别不讲道理啊，我就丢回去而已！” 额头冷不防又挨了一栗子，小霸王对上老人徒然凶神恶煞的神情，张了张唇，半响又低下“高贵”的头颅。 “行吧行吧，看在老大的份上对你好点……”他冷哼，傲娇地坐好，顺带把那只动作间甩下的花枝提起。 其实按照苏翎跃那种性子，他惯然是不喜欢这种娇娇弱弱的软东西的。 老人没说话，他便晃了晃花枝，挑衅地扫过枝蔓全身评价起来，不忘吐槽，“这花有什么好的，还没我一个游戏兑换的礼品包皮肤好看。” “拿来，你这混小子。”爱花的老人家径直拿走那只花枝，替花骨朵擦了擦灰尘，再喷了些许水迹放在另一个篮子内。 “类似你这种小男生不喜欢花也正常，不过也难怪方才那小姑娘说你直男。”奶奶算是了解了他的一番操作，瞌了瞌眼皮，重新拨弄着自己的干花手链。 她的碎水晶比较小粒，有些制成亮片洒在卖出的花中，其余的也会打磨好当做手链的原料。 第559章 满天星手链(3) 软绳，干花，小水晶，精巧收束，手工制作，这种手链凭借老道的能力大概花一个小时才能制作成一条。 这条今晚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于玖玖一走，奶奶再花个几分钟已经将手链最后的绳结打好，正在试着调节长度。 蓝色的满天星干花缀在几条交映的不同色系的软绳间，搭配的水晶闪闪发亮，如仙女醉卧花林，那翘起微卷的裙摆，成了蓝色的涟漪花边。 苏翎跃瞥了眼花里胡哨的东西，轻“啧”一句，心里默默吐槽这种玩意居然招女孩子的喜欢。 庸俗，愚昧，一点都不好看。 可貌似就是这种东西让某个不知道自己品味普通喜欢发亮东西的家伙的喜欢。 少年擦了擦嘴角，不停摇头，眼底闪过嫌弃。 “刚刚一直在唠嗑，也忘记让那小丫头瞧瞧这种手链了…”老人家拍了拍脑袋，说了句“糊涂”，慢悠悠地笑了，无奈地摇摇头。 比赛开始已经几个小时了，记上预备的时间段里，新鲜的花朵已经在空气放了不短时间。 少年身强力壮，单单坐在矮一截的椅子上，挺直桀骜的腰板仍然带着锐气与倨傲。 于是收到洒水壶时，他愣了愣，疑惑地挑眉。 “浇浇花保持新鲜吧，善心有善报。” 少年不应，径直饮两口自己买的矿泉水，呼出的气息清凉。 “那丫头可喜欢这里的花呢。”老人家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 苏翎跃顿了顿，有点嫌弃，还是擦了擦手，往花朵那边轻轻洒水。 “那些女孩子真的……很喜欢花？”浇过水的花瓣透露出生机勃勃的模样，少年弯身，脸上闪过困惑。 “我怎么知道……”老人家笑了笑，摇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兴趣与喜好，有些人天生花粉过敏也情钟无碍，有些人拥有百亩桃林却依旧为之不屑，看个体吧。” 苏翎跃沉默。 老人家看他，径直道，“你不也是挺嫌弃的。” 情绪被明显地看出来，少年轻咳一句，好歹也是厚脸皮的，尴尬收敛自如。 “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老大挺喜欢花的，”他摸了摸头，拧眉靠在树干上，径直道，“她那张桌子上平常都会摆些花束什么。” 偶尔是雏菊，偶尔是不知名的鲜花，大多数是不同色系的满天星。 其实刚开始苏小弟挺嫌弃这些奇奇怪怪的花束的，可后来看习惯了，嫌弃是嫌弃，还是会口嫌体正地告诉她这个搭配砍直男，那个色系招人嫌弃。 说是说，老大不改，他也就嘴巴毒毒她，招打。 其实其中的规律很简单，老大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电竞游戏里的某些人物宣言啊，一步步步入自己的生活，让人习惯成性，改变自我，却甘之如饴，不愿抵抗。 “那丫头确实挺喜欢花的，要不，你再来买几束花带回去？”老人家凑过来，低声问。 “哎哎哎，”少年一挥手，“免了免了，老奶奶你还想赚啊？我老大可是买了两束的。” 方才距离离得远，苏翎跃也不知道后面的花是老人送的。 少年干脆地摇摇头，无意间瞥了眼那条手链，看到又是花枝招展的外观登时皱眉。 第560章 我为你而来(1) “算了，不跟你这种小子计较，”难得遇到一个皮嘴的，老人家弯唇，把做好的手链放在花篮上，精致夺目的外观令她满意了，“这东西耗了我许久时间呢。” 苏翎跃：“你真是自己做的啊？” “那不然啊？”老人将散开的花束收好，苍老的眼神里透露出微弱的光线，“我做这东西好多年了，看到手链的女孩几乎没一个不喜欢的。” “我老大就不喜欢。”苏小弟想起傻缺老大头也不回的背影。 “那是她没看到，”老人家莞尔，半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忘记拿出来给那丫头瞧瞧了，她看起来很喜欢这种漂亮精致的小玩意的，可惜了喔……” 苏翎跃“哦”了一句，不再多说。 “这种手链市集上都有的卖吧？”耿直boy开口，差点又挨了一个板栗。 “胡说，这方圆几里就没一个手链纯手工制作能比得过我。”遭到质疑，老奶奶冷哼，“而且这种手链做法只有我会。怎么，要不要我从头到尾做一条露两手，免得你想来想去，回头败坏我的名声。” “别别别……”苏翎跃摇头，实在不愿意耗时间，再唠嗑两句打过招呼起身离开。 潇洒稳健的步伐迈出好一段距离，少年望了望远处的喧嚣热闹，灯光下陷，他又莫名回想到女孩明亮的双眸，以及那个闪闪发亮的手链。 犹豫片刻，少年低头，往回走。 老人家正在收拾外沿的花骨朵，去而又返的少年就站在外边，忽然屈膝蹲下，问。 “奶奶，能不能教我做一条？” …… 回到球场的路不远，只是捧着花手心又被冻得通红发麻的小姑娘实在忍不住凝眉。 松了松东西把花束放在一侧的干净地方，她再默默揉了揉全是水迹的手心，低头不语。 手臂沿上都是冷意，于玖玖松开马尾揉了揉脑袋，擦干矿泉水瓶正欲认真地捂上，一道明亮的小光束照了过来。 小姑娘懵了懵，连忙站起身。 一个秀丽的女人微笑走近，提着话筒柔声询问：“您好，请问可以接受一下问题采访吗？” 夜幕沉沉，明亮的白炽灯下已经结束胜场的男生身影一跃，一个三分球落地，随着哨声的后续吹响，观众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比赛场地。 无人机镜头一晃，全程的惊呼声中，居于场上万众瞩目的男生撩起球衣随手拭过脸上的汗，腹肌露出来，引起一众迷妹的尖叫。 直播间甚至录到了后排某个女生拿着手机拼命点击地一幕：“快快快啊，关键时候卡什么机啊，卧槽学长那么帅我要录下来！！！” 一局定输赢，c市市队的队长向胜利的红衣队长表示敬意，后者拍过球，轻轻投到那队长处，缓缓开腔：“承让，c队。” “哪敢，”c队队长接过篮球，无奈地笑出声，“我听过临城一中的传言。” ——顾深是一中的信仰，不容置喙。 越过半个赛场，有人喊出了这句话。 “改日再战。” c队队长喘气，路过时服气地碰了碰红色球服的敌对领头的肩部。 “来日可期。” 第561章 我为你而来(2) “来日可期。” 顾深颔首，在万众瞩目的灯光渲染下，难得勾了一抹笑。 无人机在黑幕里上下起伏，摄像头录的全场直播里，评论与弹幕在刷屏，两个城市比赛而展出的声势浩大的现况是千万粉丝主播直播都比不上的精彩。 这是友谊交流，评委那边针对球技开展评分，只是往年评委给出评价与建议的场面没有上演。 四名评委抬头朝胜者点点头，那名火红球服的队长瞌了瞌眼皮便淡定离去，背影倒是引起了评论区的轰炸。 【c队每年都来比赛暂时挑不出太大问题可以理解，可顾深不用接受评委球技评价的吗？？才打两场赛赢了人排面就大了起来？】 【哇这没有吧，评委刚刚也还是在低头做慎重评比啊，况且深哥不是经过点头才离开的吗？怎么就抓着一点无缘无故黑呢……】 【就我一个人觉得，评委和顾深有点猫腻？】 【今年没有g，感觉不够劲爆……表示想看大佬骂人。】 【？？楼上脑子当成葫芦瓢了水吧，不太机灵的亚子。】 【默默在嗑深哥的颜，摄像头能不能多给妹妹啊，也想看她，这回比赛收到了两个高颜值小宝贝！】 【再刷一遍去年的赛后评价片场你们会发现顾深和g神的声音有点像，还有顾姓拼音首字母……你们品，细品。】 【我特么不服，感觉顾深球技菜的要死，要是能登榜主办方太狗了吧。】 【顾深和g神不是一个level的，不要对比，前者不配。】 【？楼上是狗，不要反驳，前者不配。】 【说到声音，刚刚去超市遇到妹妹了，奶音好嗑，g是低音炮啊，声控顿时嗑起了g和玖宝的cp。】 【我寻思着这是比赛直播平台吧，这怎么搞得跟综艺节目一样。】 【弟兄们，直播都是颜狗妹子，来现场找知音吧。】 【终场男性观众会涌进来的，只要不卡机就好。】 【别碰瓷，抱走我g神，g神独自美丽。】 吵归吵闹归闹，评论区众说纷纭热火朝天，倒是给直播增长热度。 最后上台领奖时刻更是掀起了一波高潮。 颁奖是倒叙的，各大城市参加过比赛的队伍代表居于光线显眼的位置，无人机带屏幕一扫，炸出了不少潜水观众。 前十名中的起名队长代表一起领了奖后，剩下的前三名优秀队伍代表单独分发奖品。 第三名是下午试赛淘汰的b市队伍，而念到评委准备念出第二名名称时，众人忍不住捏了把汗。 【天哪我好激动，感觉要领奖的是我！】 【临城一中队落在十名开外了？这么惨？？】 【顾深带队是有实力的，不要忘记c市球赛的公平公正原则，大屏幕与直播亮着呢，实力有没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麻烦不要无脑跟风。】 【实话实说，我觉得顾深队比c市队厉害。我是男生微笑。】 【球球镜头再给妹妹一回吧，手机缺壁纸，看完比赛我就去追她。狗头】 第562章 我为你而来(3) 意料之中，第二名是c市。 固定在比赛领奖台后方的大楼高处悬着一个液晶显示器，时不时掠过摄影师后期剪辑出的每一个人的努力拼搏与汗水。 每一幕快速掠过，每一个少年，每一个动作，还有那一道道坚定的眼神，他们投中球的喜悦透过屏幕展现出来，于秋日的黑云席卷的夜晚散发着不输夏日的青春气息。 接受第二名奖励的c队队长微笑，面对放在面前的话筒，他低眉，一改平日不屑，认真诚恳道：“心服口服。” “那么我们恭喜今年的冠军，临城一中队，”女主持人冲观众席挥手而过，美艳的面庞上都是收敛不住的笑意，“有请他们的队长——顾深上台。” 顿时，轰烈的呐喊声盖过整个比赛现场，直接攻击到远处的平地上。 才录好内容的小姑娘正在与采访人浅浅地交谈，耳边已经燃起了排山倒海的惊呼，那采访人正把视频传走，动作一顿，见小姑娘抬眸看去那端。 也就几秒。 采访人的微笑还未挂上嘴角，余光只瞥到有什么东西一闪，眼前人影飘过，那道娇小的背影踏着风极速跑出去。 “哎哎——” 矿泉水和两束花都抱在她的怀里，采访人抬眼望去时，凌乱秀丽的丝绸卷发飘到半空，花束沁满了天际流苏月色，随那道背影踏入光明。 而简约明红的领奖台上大屏幕不停地转换，换了一身汗渍球服的顾深从那条红毯道上不疾不徐走过。 现场人声鼎沸，闪光灯不停照耀，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侧，熟悉的场景与布局，一如当年。 晚间突然挂起了风，温和，恰似心上人轻轻抚过耳际的卷发。 也不知道触动了谁的心跳。 于玖玖好不容易奔到那个拥挤的人群外沿时，她没有进去，只是与掠过梦境里的某个片段登时回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捏着手心。 果然在某个位置，那个面无表情的男生回了头，目光定住一瞬，在众人犹疑的目光与话语中径直往她这个方向投了过来。 不一会，才稳步向前。 目光投来的那一刻，小姑娘手心蓦地一松，弯眸浅浅一笑。 明亮的舞台上，光晕交错间，一身黑色球衣的男生五官凌厉俊朗，枯木逢春的冷冽气质硬是逼得一众女粉不敢送花。 c市今年是有特例联名奖品的，听说好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指戒。 而每年都必须准备的、那个金光灿灿的奖杯被眉目清冷的他稳稳地放在手中，于玖玖就在人群中看他，刻意掩了身影。 好半会，人太多，她抱着东西不好动作，又默默退了出去，起身走开。 从远方来，有了那一个准确的回眸，知足便好。 液晶显示器不停在播放新收到的高清画质视频，顾深人气高，采访人给他录制了一个观众评价打气视频。 每个人鲜活的脸庞与助威气势此时此刻正倘然流淌在加速播放的页面中。 “一直在支持顾深，我觉得他会打好这场球赛的，相信他。” “我是临城人，我以前超级嗑深哥的颜，但是不得不提一句，他打球真的很厉害，加油！” 第563章 我要对你们妹妹下手了 “要说颜值老粉，非我莫属，”有镜头拉近了说话人的脸，那人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对着镜头一字一顿冲顾深道，“以前的你从来不上喧嚣的战场，也不知道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时刻你会不会依旧保持一副冷淡的脸庞，我想会的哈哈，不过还是说一句，深哥加油。” “顾深是一中乃至临城的信仰，不容置疑。” 陆陆续续的人影支持从屏幕快速闪过，耳边除了喧嚣的声音，最后隐约还捕捉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一顿。 顾深回眸，目光定定落在大屏幕上。 “这次比赛的胜利超乎想象，今晚的我们有目共睹最闪耀的队长，那么请问作为临城的一个代表，顾队长想对临城的同学以及朋友们说些什么？” 灯光闪耀之间，主持人提着话筒走近，闪光灯不停，一身黑色球服的队长站姿端正身影颀长，在通红如火的幕后背影下，他的眉目如沁了山水墨画色的云烟飘渺，冷淡却好看惊艳地不得了。 可他没有回头，径直注意着快速掠过的屏幕。 屏幕闪了一瞬，再度恢复那个时长最长的画面。 同样对着一个话筒，居于夜幕之下的小姑娘倾城精致，背倚暗沉的天空，晚上掠过的风把将她侧边的卷发抚起，险些遮了明亮动人眼睛。 而采访人温和地问出声： “我们原来的镜头扫过您，听说您也是临城人，想必来此也会有所期待。那么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您对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的胜利者顾深顾队长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想说的话？”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呢喃着开腔，镜头微微一晃，满天星与小晶石的剔透映射下，只见她弯眸一笑，摇摇头，“我觉得他挺厉害的，不用我加油。” “呃……”那个采访人顿了顿，开口，“额外的话呢，没有了吗？” “真的要说一两句吗？我语文不太好……”小姑娘揉了揉凌乱的刘海，整张小脸露出来，定了定神，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摄像机镜头，好半会小声试着回答。 “……旗开得胜过于官方，功成名就比拟不够，”于玖玖眼神闪了闪，扬起脑袋笑了笑，梨涡浅浅动人，“我愿顾深……” “万人空巷，待你而归。” 街道里弄里的人全部走空，家家户户的人都从巷里出来，欢迎满载，喜不自胜，只为等待你的归来。 说完这句，屏幕里的小姑娘歪头一笑，在他眼里是众生比不过的明亮光芒。 “请问顾队长想对临城的所有观众说些什么呢？” 许久没收到答复，在一片喧哗呐喊中，台上主持人再缓缓问了一遍身侧的第一名。 男生幽深黑暗的瞳孔倒影着光，不知道映了哪里的亮。 在于玖玖眼中，顾深的眼睛是五官中最好看的，正如他戴上那条主办方颁奖的联名项链，指尖提起作为吊坠的戒指咬住时，眼尾扬起轻佻与痞气的不羁，眼里的光却是漫天星辰与银河都遥不可及的明亮。 指腹划过凹凸不浅的内壁，台上的男生瞌瞌眼眸，笑了。 “临城的所有人听到了啊，我要对你们的妹妹下手了。” 第564章 他看到你和你看到他，不一样(1) 这一句话被收录播放在全场，整个比赛场地愣了愣。 现场三分之一为女生，刷网瞌颜的不计其数，自然明白，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而其余大部分不知道这个梗的其他人疑惑不解，询问周边的伙伴。 更惊的是直播间，如八月惊雷，轰出了一大堆潜水颜控。 【握、握草？】 【深哥在说什么，刚刚有人听到了吗？我好像网络出了点问题…搞得我听错了什么…】 【我、我好像……也是？】 【楼上的！没有问题！！确实是深哥说的！！！】 【？？？卧槽？】 【天啊，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我嗑到神仙cp了！？】 【不懂就问，替在场的男性问问，这是什么梗？这是5g出来了4g出问题了？】 【崽！姐姐不允许！！妹妹是我的！】 【替评论区所有疑惑答一遍哈：顾深外称神话（这个我们已经掰回来了，不接受反驳），之前在直播场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他同桌，昵称妹妹。哥哥这是宣誓主权了，呜呜好刚我好爱。】 【我这……才扒到不久的宝藏妹妹要被拐？！姐姐不允许！】 【这不还没在一起吗！我们广大男性还有机会！】 【就我一个觉得哥哥很刚吗？别说现场了，直播间就不止百万观众了……全程直播！】 【先不说这些，刚刚我看到妹妹了，那个液晶屏幕！有人注意到了吗！】 【我我我！深哥回头我瞥到了，妹妹长得特别有辨识度，我就看了一眼便知道，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铁定是妹妹，错不了！】 【照你们这么说……是顾深看了屏幕才开口说话的！？他是看妹妹了吧，好甜！！】 【妹妹好看！】 无论外界如此议论，而闪光灯照耀的现场，无人机的轰鸣近在眼前，仰头一望，周遭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场景壮观。 顾深低笑，舔了舔牙尖，把项链的指戒捏在指腹间。 现场镜头掠过那个指戒，亮堂堂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底，再目睹他收回。 声调也就压低了几秒，紧接着，惊涛骇浪一般的呐喊助威滚滚而来。 “好好，感谢顾队长的发言，接下来我们……”主持人回神，在喧哗热闹的环境压根来不及收拾大佬留下的坑，只能连忙压住全场，进行下一步操作。 大屏幕不停播放的画面早已换掉，热血沸腾的歌曲渲染着氛围，而不远处一个相对人少冷清平地面上，苏浅月款款迈入昏暗的光线下。 这边现场极佳，可以将大屏幕收入眼底，在场观看的那男人回头，注意到来人，无奈地笑了笑。 “老范。” 少女立足于原地，目光投向光明肆意渲染的那端，也是淡淡笑了笑，轻轻丢过去一瓶水。 “怎么不过去看？” “老了，人多，不想挤。”丝毫不惊讶她的出现，自称老了实则只有四十多岁的范班主任接过水瓶摇摇头开口，眼底温和带笑。 “就是有点懒。” 苏浅月接茬，弯唇道。 第565章 他看到你和你看到他，不一样(2) 投放的视线就落至屏幕映出卷发小姑娘的那一刻，之后的镜头运转，将现场开腔的队长神情与举动收入放出。 静静看完这一幕，苏浅月莞尔，拧开瓶盖轻轻喝水，身侧的老范同样渴了，再次拧起瓶盖时，听到少女调侃地问。 “怎么，不拦那两个家伙了？” 静会整事情。 回头录播什么的放出来，也不知道学校其他刻板的领导看到了会怎么样，摊子可不好收。 “哪能，收拾不了，”老范故作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望了望那端热闹的灯光夜景，回答，“刚开始收那丫头时，我以为是个贴心小棉袄的……” 他指的就是于玖玖。 苏浅月指腹捻了捻瓶盖，淡淡地笑了，“然后呢？” “然后？”老范低头，无奈，“你知道刚跟警察谈完话是什么体验吗？” 苏浅月低眸，轻轻笑出声。 她甚至听到了范文正再次无奈的长长叹息。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晚有化学实验吧？也给我翘了？”叹息归叹息，老范凉飕飕地睨了她一眼。 少女挑眉望去，眼神坚定，好半会点点头。 “你下回憋做实验了，气到我了……”老范仰头深呼吸，酝酿压抑的吐槽情绪，在瞧到无边无际的黑幕时，顷刻化为平静。 他虽然平日暴躁如雷语气不耐多一些，但某些事也只是嘴上说说开开玩笑，并不会怎么样的。 玩闹不失力度，管控不失活泼，这也是他教学的一个特点，所以他教过的学生以及班级就没一个差的。 也许金牌领导就是这么来的。 苏浅月明白，缓缓走近，视线落在那个巨大夺目的大屏幕上，手心还捏着一瓶水，却也坚定不移地轻轻说话。 “玖玖值得。” 活了十几年，她不是一个靠好感和行为感动的人，自己在做什么，如何做，早就定夺在内心。 可玖玖是唯一一个改变她的想法，促使她打破整个后局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永远在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不值得。 选择了，是此生莫大的庆幸。 就如同当初这小姑娘回来，她有条不紊地靠近她一样。 早已经入了秋，夜间的风透露着冷意，也打散了少女呢喃的细语。 范文正没听清，径直灌了几口水，拿捏着瓶子对屏幕晃晃，摇摇头。 “说我开明也好，佛系也罢，我不会阻止他们，”他缓缓道，“没有人知道一个人重新遇到另一个会耗费了多大时间、多长青春，我不懂，顾深懂。” “在我看来，教师的义务是带领、引导学生正确的人生方向，而不是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水，答道，“青春应该是活泼的、美好的、带着反抗色彩的，平平无奇的青春，是余生乃至整个人生最遗憾的事。” 所以他的义务不是把恋情折在摇篮里，而是在一定的底线下进行引导，等他们尝遍感情的辛酸苦辣与挫折，再来告诉他未完全开启的人生青春有多丰富。 少年时代的情感，不应该被剥夺。 第566章 他看到你和你看到他，不一样(3) 苏浅月一直知道，范文正的金牌教师称号从来不是虚夸之风。 他是一个领导兼教师，同时也是同省不同市的某个重点大学的知名教授，只是他去年因不喜欢两地来回奔波而辞职了教授职位。 他可以和学生插科打诨，可以严肃教训每一个人，甚至会半夜提着手电筒去抓情侣，可他也会违反学校的规定纵容自己的学生晚自习看电影作为考试前的放松。 当初带领高三重点冲刺的班级时，他作业不加量，班级活动只增不减，甚至放话称只要他继续教这个班，以后活动与放松的电影视频都不会少，在集体教师恨不得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段里，他不苟同，他会继续保证甚至增加学生的休息娱乐时间。 这一操作不同寻常且放纵，一时间引得集体教师哗然，领导反对，甚至要降了他的职作反思检讨。 可后来那个高三班在全城高考中考了史无前例的第一，一个班，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重点一本率。 从那以后，学校对他的施教方式不再反对。 即便如此，却也依旧没有老师有能耐做到他的地步。 何为金牌，范文正就是。 “当初我大学联谊那会，整个班级有一回去了野外搭帐篷做研究调查，黑灯瞎火情绪暗生什么的，后来一下子成了十几对，”老范轻哼一句，瞧见苏浅月站在他身侧，眯了眯眸缓缓回忆道，“再后来呢，大学毕业只成了五对去领了证。” “说到这里你别以为故事就非常美满了啊……” 苏浅月抬眸，看他。 范文正捏着瓶子，最终摇摇头，“现在五对，四对已经离婚了，还有一对，感情一般般吧……” “也在赶去离婚的路上了……” 他眯了眯眼睛，许是无奈地笑了，“你看，那会思想还没那么开放，可大学毕业的恋情上了车的都能分手，在高中谁又说得来呢。” 少女眉眼微动，没说话，继续听着。 “我来临城就是一中教师岗位，那时候一中老师很难入职的吧，我三年连升，可以说是一出道差不多巅峰的状态了，”他缓缓道，“任职十几年，被我抓包过的情侣不计其数，能毕业后一起回来看我的却少之又少。” 苏浅月定了定神，点头不语。 “顾深这死家伙有时候气我是气的厉害，可真谈起人品来，我不会反驳，”范文正说，“别看我偶尔嘴硬得不留余地，可真来个小魔王收了他，我乐意死了。” 所以，现在是连小姑娘名字都不愿意喊了吗。 苏浅月轻轻莞尔。 “所以，他们两个的感情是得到了老范你的认可么？” “哎哎哎别乱讲，他们还没在一起呢。”范文正思忖片刻，记起上回叫那丫头去办公室训话时，小丫头特认真诚恳的听话模样。 “那姑娘不会答应那么快的。”范文正答。 于盛对他这个班主任说过她的特殊情况的，一时半会不太可能。 “真要谈起来，也不会反对吧？”苏浅月回眸，眉目清朗含笑，轻轻问。 “在不过分的情况下，我不会反对，”老范说，“只要不整出幺蛾子就行。” 虽然现在幺蛾子也蛮多的。 啧。 第567章 他看到你和你看到他，不一样(4) “其实你跟我谈那么多，不是为了声明恋爱有多么不堪一击吧。”苏浅月凝神，待气氛缓和了淡淡笑开，冲老范道。 范文正笑了，“你又懂？” 苏浅月“嗯”了一句，缓缓道，“恰恰相反，你是为了从侧方面说出，你相信他们比其他的情侣感情坚定。” 老范只笑不语。 “我知道。以前我也是唯玖派，”夜风微澜，少女抚过自己吹乱的长发，笑，“可是我也不再反对了。” 更何况是经过这晚。 她来到之前，还有她和老范有目共睹的情况下。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 在来往c市的路上，苏浅月无聊时已经将许若葵录屏下来的直播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早在镜头扫过观众席那端，乔阳与叶桉发生不寻常的投目之前，顾深已经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 西南方向灯火通明，人群压压，相对于其他方向，男女的比例以及人数叹为观止，而最为巧合的便是，于玖玖就在西南方向的观众席之中。 这说明什么。 在所有人看到她之前，顾深已经提前注意到了。 或许是在她出现时，又或者是他投完球扫过后……谁都不知道。 苏浅月笑了，空气里氤氲着一阵淡淡的味道，像是青柠与柑橘混杂，又宛若某种开满白花之后又被烈火燃烧的微刺激味，闻起来令人心安且稳重。 那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其实，今晚的比赛观众数不胜数，视角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苏浅月对老范说，“人海茫茫之中，他看到玖玖，和玖玖看到他不一样。” 一个隔着万丈光芒，一个穿过人群阻挠，她轻而易举，他不是，却也是。 就好比，苏浅月想起了前几天在许若葵新写的短篇小说里写的那一段话。 ——“瞎子和聋子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在满目贫瘠的烂草丛里听到了花香鸟语，看到了满花开放。 你说不可能。 我也说不可能。 但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是一种超越人类、大自然赋予的能力。 它有一个通俗的名字，文艺者称喜欢，鞭挞如理的明白者把它叫作爱。 …… 离比赛结束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这回各个城市的球队齐聚一堂而且落榜，有几个学校的友谊赛也开始了。 看到有比赛，有些观众食髓知味不愿离去，现场依旧纷乱嘈杂，热热闹闹的气氛持续不断。 而远在小超市附近的一刻大榕树下，借着稀碎的灯光，少年小心翼翼地在编织绳结。 成功把一小朵满天星干花编织好，他提绳绕过几个缝隙，瞧见绳子还有很长一段，再瞅瞅手链的成效，眉拧成一团。 “奶奶，这还要编多久啊？”他嚷嚷一句，有点不耐烦了，“一点都不好看，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 他越看越嫌弃，干脆将东西撇到一侧，抬眸瞧着从小医院那端慢走回来的老人。 “唉，小伙子定力不够啊，这不还没编好呢。” 老奶奶扶着腰慢慢踱步走至椅子一侧，气喘吁吁地坐正，还默默感叹了一句“老喽”。 “奶奶，你这手链编得真的不好看啊，浪费了小爷我好长时间。”苏翎跃睨了一眼丢弃的手链，按住要把它丢掉的欲望，还是忍不住吐槽，“啧，真丑。” 第568章 为你定制(1) 老奶奶刚刚去买了点药，这会一听苏翎跃吐槽自己的手工艺不强，疑惑不解地拎起他编的手链。 苏翎跃从来就不是个细心的少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他从没做过软活，难得愿意待在这昏昏暗暗的地方挨蚊子叮了几个小时还面不改色地认真编手链算是不错了。 偏偏成品如此不堪入目，小霸王内心暴躁起来。 活招牌被贬，老奶奶也不信邪，眉头一皱，眯眸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突然给了他一个板栗。 “卧槽，你干嘛呢。”苏翎跃摸着脑袋瞪人。 老奶奶舒了口气才缓缓道：“小子啊，你编错了。” “丑就丑，不要找借口。” 少年才骂骂咧咧吐槽完，连忙躲开下一个暴栗：“你别乱来，小霸王是有底线，但不是给你得寸进尺的！” “过来，你编错了。”老奶奶生怕自己招牌砸了，听到他的话语嘴角抽了一下，沉默半响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把人招呼到跟前。 苏翎跃先是质疑地扫了她几眼，见老人家神色认真，小心翼翼地过来。 “我教了你四五个绳结吧？”老人眯眼，将他编错的半条手链放好。 “……是挺多的，几个就不记得了。”苏翎跃撇撇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些眼花缭乱令人头疼。 打游戏就是一个快狠准，瞬时秒杀的事情，可是编手链不一样，需要耗费很多心力，低着头认认真真编个十来分钟，手指提着来回不同色系的绳索来回绕，在苏翎跃看来，比实验室要做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溶液难搞。 而且，累脖子。 “把干花编进去的是双线双钱结，不是七宝结。” 老人看了他的手链一眼，指出来。 “七宝结用八条线，绕法复杂，而且其中的缝隙小，如果把干花镶在一侧，会显得密麻且凌乱，美感不够，还会使整条手链的舒适度有所偏失。” 苏翎跃低头，神色还是夹杂着不耐，起先只当她是唬他的。 但后面想想思路又有点通了。 感情他编了那么久搞出了一个残次品？ “还有啊，你编法都搞乱了。结尾收束的是酢浆草结，怎么搞成了发髻结？我没教吧，是不是看旁边那本乱七八糟的书了……”老奶奶径直瞥了一眼苏翎跃。 后者心虚地乱瞟，偷偷把椅子后面的书籍收好。 其实他压根没听懂这老婆婆方才教得那些，只不过想编一个好看的，照现成品的模样大致去找图罢了。 没想到…… 苏少爷从未如此被拂面子，一下子被戳穿，尴尬收敛不住，故意板着脸嘴硬道：“怎么着，小爷我能编出那个结也不错了……” “你的发髻结和七宝结都没编对，手法也有部分错误了，看起来有点类似罢了。” 小霸王低下头，气不过，登时把那本书丢远远的。 还掏出来手机。 “你这臭小子。”看见自己的物品遭到如此对待，老奶奶正欲掏翻些东西冲他挥舞过去，奈何没找到，拿新买的药砸过去。 少年接过放到一侧，眉头拧着，下颚线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出走一般。 第569章 为你定制(2) “要不要再看我做一遍？”奶奶把凌乱的满天星收拾成一团，瞥过那条不成功的粉色花链，慢悠悠道，“别看里面的绳结有点多，可其实也不难，看你用不用心。” 苏翎跃早已打开手机，屏幕已经准备开始游戏了。 “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多久。你要做的话我可能还能陪一会，不然我就收拾收拾摊位走了……” 装小晶石的收束袋缓缓拉好，老人家才站起身，瞧见少年沉默片刻，把新开的游戏关了。 手机放好，他低下头，说：“奶奶别走，我再试一次吧。” “再熬几个小时，爷不信做不成。” …… 到各方友谊比赛结束的最后，主办方与各个带队队长以及培训老师要去聚餐。 于玖玖靠着阴凉的树木目送车辆的远去，随后默默盯着场务收拾散场装配的一幕。 好一会，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空气中传来耳边一阵夸张的叹息。 小姑娘收回视线，瞧见后方树叶稀稀落落，陆队从另一颗树走出来，再缓缓踱步过来。 “陆教官怎么不去聚餐？” 经过时间的调和，他晚上最初见面时的咬牙切齿神情已经不在，于是小姑娘换了个站姿，悠哉悠哉问了一句。 “哪能啊，”陆队本来就不气了，摇摇头，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就是个安保，没那么大脸面。” “你就吹吧。”于玖玖看他。 能和顾深玩一块的，没几个家底差的，最多也是富家子弟出来体验生活。 陆队失笑，也不管她信不信，大长腿几个迈步静静走近，距离小姑娘还有一米，他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探出，手臂往空中一抬，手心放开，一条载满星辰的项链坠落，吊坠不停摇晃。 黑夜之中，指戒染了碎金流银的点点光芒，漫天作为背景的它漂亮夺目，晶亮耀眼，不时令人瞌上眼睛。 “顾深今晚没有时间……” “不过比赛前他就让我领奖后准备准备开电驴回临城把戒指送给你的，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陆队吐槽。 害得他不能跟过去吃宵夜。 于玖玖不为所动。 见他再次示意地晃了晃吊坠，接过话茬。 “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 作为吊坠的戒指在发亮，她忍不住，还是好奇地接过项链。 戒指是品牌公司作为推广特别准备的一个独一无二的高制作联名奖品，而链身是个很低调简约的品牌款式。 细细抚过，可以看到颈链纯黑不失精致小巧的纹路，最后方可以拆开以便拿出吊坠，而末端下方就坠着一个黑曜石色的戒指。 光看颜色与表面材质，便可明显知道价值不菲。 于玖玖掂了掂。 不算很重，性比价很高，不是花瓶。 指尖不小心穿进戒指，于玖玖懵了懵，脑海经过一个回路，忽然想起那是顾深咬过的地方。 她迷糊片刻，连忙朝外缩手。 只是指腹触及戒指内部，又感受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 整个戒指质感极佳，又是联名出品，不可能有破损或者其他问题的。 可那凹凸不平的内部着实明显，一碰就感受到了。 第570章 为你定制(3) 小姑娘疑惑，“咦”了一句，还没低头认真打量，耳畔忽然听到男人酸溜溜的话语，“你不知道吧？这戒指是定制的，里面刻了你名字的缩写，顾深这小子也真是的，领奖的那一刻居然还咬了一下……” 陆队虽然今晚不用值班，但作为安保队长，他还是可以在周边以维持秩序为由待着的，站在前方当然也能轻易地看到于玖玖在后面看不清的一举一动。 所以把所有领奖人员的高光时刻都收敛入目的他，自然也清楚地看到，当时几个摄像头对着顾深时，那家伙默默把戒指放在心口，最后再咬在牙尖的举动全程。 果然够闷骚。 陆教官吐槽，闲得无聊，便选择把事情告诉这大晚上飙车过来的熊孩子。 小姑娘顿了顿，像是要印证他说的是不是假话一般，低头认真地摸索着。 月光照映下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还真摸索到了一行小小的字母。 低眸认认真真地感触了片刻，指尖微颤，她眨了眨眼睛，愣了愣。 戒指内部确实雕刻了她的名字拼音缩写。 “于玖玖，yjj。” 球是他打的，比赛也是他赢的，他居然刻她名字的缩写。 “这戒指里面有你的名字缩写，本来就是为你定制的，明白不？”怕她那小脑袋瓜愣是没听懂，陆队默默又重复了一遍。 见她不为所动，他撇撇嘴，扭过头差点没翻白眼。 别说这熊孩子懵了，其实他这个大男人也觉得不太好，都一大把年纪了，他还没找到女票呢，就得吃年轻人的狗粮。 不过平心而论，他也能明白顾深这混小子在耍小心机。 原因很简单。 今晚作为奖品的这个戒指是联名又兼独一无二的，作为投资比赛受益一方，c市球赛主办方肯定明白该怎么做，所以直播时肯定要给个这东西特写抓拍的。 而在领奖的时候顾深咬过戒指项链了，全城甚至各大城市观众已经把这一幕看在眼底，只要这小姑娘以后把项链一戴，没有人不会知道她的身份和地位。 戒指给她，人归他。 怎么能说不腹黑呢？ 尽管如此，陆队也不得不感慨。 那是定制的戒指款式，主办方却在早几天前测量过顾队长的手指尺寸了。 这已经用行动说明，打一开始主办方就坚信自己连冠多年的c市队伍不会赢。 未开始就定了结局的比赛，是评价不公，还是肯定冠军的实力呢？ 不用承认，肯定是后者。 顾队长在去年作为g神指导时的所作所为以及毒舌评价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顾深是临城的信仰，不容置疑。” 陆队莫名又想起了这句话。 男人蹲地拍了拍树根，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句吐槽出声，“老子当年怎么就没有这么风光的一幕呢。” 闻言，身侧的小姑娘捏紧项链，忍俊不禁地笑了。 小身子靠回树上不够十秒，一道清丽温和的女音在不远处缓缓唤她。 于玖玖迷迷糊糊地抬眸望去。 逆光几米外，少女长发披肩，见她看来，笑了笑。 “玖玖，该回家啦。” 第571章 无病无痛(1) 到达c市后，罗迹去看球赛，许若葵和苏浅月则在超市买了矿泉水后分开走。 估摸着苏浅月可能是去找玖宝了，许若葵定了定神，抬步移往超市不远处的小医院。 篮球比赛难免跌打损伤，就刚刚也有几名在预备球场摸黑打球的男生过来买摔伤消毒药。 偶尔也有御姐打扮妆容精致成熟的女生进来。 小医院规模不大，药品倒是齐全完备，二楼还增设了新的病房和门诊部，看来为了保证安全，c市政府也下了不少功夫。 许若葵思忖片刻，在一楼内部的拐角小药房里还是买了给堂叔的降压药以及备用的伤口止疼药。 她最近总有些失眠，顺便买了一瓶安定。 这些是非处方药，拿东西的白衣护士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您说的药已经收拾包装好了，请问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啊？” 其实说出的语句挺普通的，可许若葵觉得她态度怪了些，疑惑地看过去。 “那没事了。” 看到女孩这幅懵懂的模样，护士面无表情地将药品打包装袋。 莫名之间，许若葵感到她的态度缓和不少。 付了钱，护士开好单，瞥过她那两张红色的毛爷爷，微微蹙眉，“小姐，很抱歉。由于财务部今晚提前过来收拾整理，而且我们这边的付款码暂时失效的缘故，钱找不开。麻烦您去对面的门诊部通融一下，可以吗？” 以防公平公正，小医院这边规定不允许收个人微信付款码的。 许若葵点点头，经过一个回廊去了门诊部。 门诊部这边的医生不多，许若葵进去时，座位全空了，她抬头，恰好对上一个约莫五十多岁拿着扇子给自己挥风的女医生。 看胸前的挂牌，女医生姓王。 看见许若葵出现，王医生的眉头又不动声色地蹙起来，轻声嘀咕了一局“怎么又一个”之类的话，脸色不是很好。 当知道许若葵只是来找散钱的时候，她神色一怔，又恢复起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来了。 许若葵眨眨眼，是个会看眼色的机灵鬼，登时瞧了瞧王医生和蔼可亲的脸，趁机多唠嗑几句。 这个时候来看病的人不多，王医生便跟她多谈两句，一来二去熟稔了一些。 末了，许若葵拍了拍刚找散的钱，眼珠子咕噜噜转几下，问：“阿姨，为什么我刚刚一进来的时候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累着了？” “……刚刚药房那边的那个护士姐姐也是，脸色还有点凶……” 问到这个，王医生顿了顿，才松懈不久的眉心又蹙起来，也不说话，望了望许若葵，摇摇头叹了口气，眼底有惋惜。 许若葵五官柔和，活泼的性子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王医生也是话唠，眼神闪了闪，还是缓缓回问她。 “你今晚刚刚去药房的时候那女护士是不是对你很凶？” 许若葵连忙点点头。 “是不是知道你只是买药而已的态度好了不少？” 许若葵点点头附和。 “那你进医院前是不是也看到有一些看起来无病无痛的女孩进来？” 许若葵这回顿了顿，迟疑片刻点点头，脑海里登时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第572章 无病无痛(2) “难道……那些女生不是只来看病的……？” 许若葵喃喃问出口。 闻言，王医生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是你想的这样子了。”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作为直播赛场的c市，享有的关注与吸引不少是无可厚非的，来的男性观众数不胜数。 而且相比临城以及其他城市来说，c市的女性打扮偏轻熟风，思想也较开放。 “不仅如此，小姑娘们也都爱面子，平时人多的医院不敢去，比赛的时候人群集中在球场那边，思来想去，于是掩人耳目来这里为自己曾经做的傻事做个了断的就特别多。” 王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绕是有了些揣测，许若葵也是惊了，好半会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唇动了动，听到医生继续道。 “打胎的去二楼，做心理辅导的去三楼，之前还有买安定自杀的…后来买药就有限制了…”王医生叹息，“虽说做我们这行的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每回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花季雨季的女孩如此不珍爱自己，医者父母心，谁脸色能好得过来……” 许若葵沉默，没开口。 最后还是低着头默默听着。 王医生感慨起来，“相比于那些自我放弃的，我还是更心疼被迫无奈的女孩子……” 瞧见少女低垂的头颅，王医生生怕她也有什么歪思想，瞧着周围还没有来看病的人，又低头跟许若葵小声唠唠，“抑郁症你懂吧，我们院三楼有个办公室专门测这东西的。” 许若葵迟疑地看了医生一眼。 她知道的，她以前看过玖宝犯病的模样，后来威逼利诱浅浅后，才确定的。 “就半个钟前吧，有个特别瘦弱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过来测了，”王医生没注意许若葵走神的目光，摇摇头回忆着，“我想想啊，那姑娘就一张巴掌大小脸，五官还挺标致的，手心带着纱布，皮肤很白，看起来有点可怜……” “一看打扮和口音就知道不是c市的了，瞒着家人自己偷偷来测，多乖巧懂事啊……” 注意到许若葵看过来的目光，王医生顿了顿，摇摇头，“可惜医院的打印机坏了，测评也还没得到结果，刚刚路过心理科时我都听到里面的大夫说准备改天给那小姑娘寄快件了……” “你说说，这玩意怎么就害了那么多可怜娃啊……” 离开门诊部时，许若葵走出好远都能听到王医生的叹息。 换了零钱付款，拿药的护士掠过许若葵一眼，脸色没变，态度硬邦邦的，语气勉强说得过去。 知道事情缘由，许若葵也理解。 她这会没耍机灵，懂得该严肃时严肃，低眉顺眼地接过药，才转过身，耳畔便响起女护士及时的照旧提醒。 “为避免双硫仑反应，吃了药不要喝酒。” “降压配酒低血压休克；止疼配酒消化道出血；”她面无表情道，“安定配酒，黄泉不久。” 许若葵：“……明白，谢谢。” …… 第573章 各有所藏(1) 拿了药走出医院门口，借着稀疏的月光与路灯，许若葵抬头瞧见了不远处静静站着背影佝偻的老人。 这个苍老的背影有点熟悉，隐隐约约与记忆中的有重合。 许若葵指尖动了动，眯眸望了一会儿，沉默片刻才决定走近，同时试探着开口：“……付奶奶？” 闻言，那老人回头瞅见她。 老人家的视线没年轻人好，在昏暗的光线下老奶奶缓缓打量了一番，唇动了动，像是回忆起什么，缓缓之间还带着一些惊讶地开口：“……小、小葵？” “对，是我……”听到这熟悉的声线，许若葵眼底突然有种湿润的冲动，但很快收敛住，五味杂陈地点点头。 她还记得付奶奶小时候经常照顾她的，“您怎么在这儿？” 余光注意到老人手中的白袋子，她深呼一口气：“您生病了？” “不是咯，我刚才去医院打点水喝，”付奶奶摇摇头，眼神不停地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人在记忆里再刻一遍，，“好多年不见了喽，奶奶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堂叔不会带小孩，许若葵幼时有段时间也算是被付奶奶带着活下去的。 对于给予过自己几年养育恩情的花白老人，即便多年不见，惺惺相惜的情感涌上心头，也是难忘的。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扶着老人满是皱眉的苍老手臂，许若葵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沉默几秒问道。 “人老喽，除了动作慢点，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状况啦……”付奶奶摇摇头，回应她先前的话题，“住的地方附近有一片不要的荒田，我闲得无聊种了一些花，怪好看的，便拿过来卖了。也算是养养生活的乐趣。” 许若葵点头。 付奶奶说完自己，苍老的目光忍不住将多年不见的女孩再打量一番，问：“小葵怎么这么多年没给我打个电话啊，不仅奶奶还记得你，村里有几个大人也记挂着时不时谈你几句呢……当初你不吭声地离开，可还差点把隔壁阿阳那孩子逼疯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不过阿阳一家也搬走了，听说在着附近的城市待着。” 许若葵顿了顿，低头遮住眼里的复杂，避重就轻道：“奶奶，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乔阳我也遇到了，现在我们两个是同班同学……” 她不愿谈论那些问题的神情不算明显，可付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小葵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付奶奶笑笑，顺了她的意，不过还是忍不住说，“村里前些年招了投资重新整改啦，不久前重新晋升等级命名，现在叫做锦镇了。” “你这丫头要不要回来看看？” 许若葵顿了顿，没立即回话。 老人的热情与熟稔毫不生疏客套，可向来健谈的她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为了遮住自己的窘迫，许若葵抬头瞥向周遭，企图分散注意力思考措辞。 安静的医院门口偶尔有几个稀散的人走过，她的目光落在抱着黑猫款款走进去的女孩上，失神之间还是有点语塞。 第574章 各有所藏(2) 那女孩似乎看了过来，冲她友好地笑了笑，之后不再回头。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一通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仿佛找到了借口，许若葵晃晃屏幕亮起手机，低下头颅，“奶奶，我去接个电话。” “好好好，丫头，”付奶奶点头，“我平常就在小超市对出的大榕树下面卖花那，待会你来，奶奶给你弄两束回去……” “不用啦。” 许若葵笑着婉拒，目光落在手机电话的备注上，迈步朝光线更暗的角落走去。 甫一接通电话，少女原先亲和的面色冷了下来，仿佛冬日的猎刃覆上寒冰，棱角带刺，“什么事？” “你他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对面传来碎玻璃片砸上东西的声响，许昌志恶狠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了，“你个贱骨头不会看脸色说话，分不清现在是谁在养你？” “没事，我就挂了。”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这贱丫头脾气还挺倔的啊！”对面似乎又砸碎了什么东西，不一会，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晚上不回来做饭，你让老子吃什么？” 许若葵已经习惯他忽冷忽热的嘴脸了，思及前段时间男人为了生意低声下气求她找那人的模样，她讥讽地提醒他：“今天不是周末。” 一般只有周末，她才会回家。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冷嗤，“刚才我打了电话，你同学说你早就翘课了。我不管你大晚上去哪里鬼混，总之现在赶紧滚回来给老子做饭！” 听到那边噼里啪啦的声响，许若葵闭眸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言语抬手关了通话。 待四周寂静下来，只能感受到夜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的温和时，她低下头，眼里有冷光掠过。 “若葵！” 猝不及防间，一道放大版的软糯奶音将她唤醒。 许若葵回首，处在光影交错教之间的轮廓幽暗不明。 不远处的于玖玖挥挥手，怕她看不见一般，连忙哼哧着一双小细腿闷头跑过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 “哎？终于让浅浅逮到你这丫头啦？” 冷如冰霜的面色登时收敛，许若葵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瞧着苏浅月缓缓踱步而来的身影，笑了笑。 “刚刚在做什么？”后者回之一笑，温和地问。 “就接了个电话，没什么事。” 许若葵笑着摇摇头，面色无异。 苏浅月点点头，“你堂叔？” 于玖玖只顾着跑，而她在远处看到她的脸色了。 “嗯……”许若葵摸了摸手心的卷发，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她明白，苏浅月知道的。 “你怎么买药啊？生病了吗？” 正在交谈间，一侧低头的小姑娘捏了捏许若葵手中的医用袋子，疑惑开口。 许若葵不动声色地收好，弯眸回答道：“留着备用的啦，我没受伤。” 话毕，她还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视线触及女孩脸颊的纱布时，忍不住凝眉，不用苏浅月动手，经过当初的耳濡目染后自动开启训话模式，“不说我了，谈谈你吧。大晚上怎么过来的？脸颊受伤才不久，你性子又开始变野了？” 第575章 平安福(1) 黑灯瞎火的居然还飙车？ 许若葵训人学得头头是道，苏浅月忍俊不禁摇头之际，于玖玖已经堵上了耳朵。 小姑娘眨了眨水润的杏眸，可怜巴巴地看人。 板着脸对峙几秒，最终以她忍不住打了哈欠的举动结束。 三个人往回走时，许若葵还不忘拎起于玖玖的手心吐槽，“你手腕的伤口包扎纱布怎么湿了？要不要去医院换掉？” 安静的空气传来躁动，小姑娘吸吸鼻子，用奶音在小声吐槽，“哎呀，回家了嘛，我都困了……” 可惜直到坐进苏浅月的司机车里，于玖玖耳边还是许同学叙叙叨叨的洗脑话语。 实在听得烦了，小姑娘一瞪，看在后者更凶的表情下默默埋头缩着小声骂。 许若葵干脆与苏浅月谈起她手心的绷带纱布不知道怎么湿了的事。 于玖玖心虚地抿抿唇，担心发炎的许若葵难得住口，决定去趟医院买药。 人走后几分钟，苏浅月也不放心，桎梏住小姑娘的手腕，见人扒拉着自己肩膀不吭声后，她才定定神，一点一点地将湿纱布拆开。 为了透气通风，车窗是半开的。 停车的地方距离赛场门口不远，又因为是散场时间，来来往往走过的人不多也不少。 若抬眸望去，依稀可以捕捉到两抹迈步走来的少男少女身影。 风裹挟着他们的话语吹散到周遭，清晰可闻。 “奇了怪了，刚刚的采访背景就是在这附近啊，怎么没看到人……”说话的是一侧较为娇小的少女，只见她目光扫了扫四周，实在找不到目标后，疑惑地与自己并肩走路的少年说话。 “人不可能一直杵在一个地方的。” 那少年开腔，冷淡如冰的眼眸之下吐露出来的语句也简短干脆。 少女一噎，听出他语气里的嫌弃，眼刀子登时毫不客气地放过去：“贺长情，请你不要夹枪带棒地使用语言能力。” “哦。” 后者面无表情道。 又补充一句，“这不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么。” 夏汐：“……” 要不是知道他平常都是一副爱理不理很少怼人的愣子模样，夏汐都想直接甩身离开。 不愿多费唇舌，少女眼神闪了闪，没找到人低头继续往前，“小玖那丫头平常不怎么往人多的地方挤，估计在哪找吃的。我们再找找吧，许久不见我都想她了……” 少年面色平淡，却也没有反对，不疾不徐地跟着节奏。 路过降了一半的车窗时，苏浅月若有所思地瞥下向外侧。 夏汐在找人，难免与她对视一秒。 不过稍纵即逝，下一刻她便立即闪开，没多注意苏浅月这幅陌生的脸庞，嘴里默默嘟囔着：“也不知道小玖那家伙想不想我……” 待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苏浅月将视线从后视镜里缓缓收回。 片刻，她抬起手掌轻轻扶了扶靠在自己肩侧闭眼休息的小姑娘。 一天打架飙车等高强度的闹事行为已经超出于玖玖懒散多月后养成的承受能力了。 她背后以及胳膊的伤先前在家上过消毒药，只是晚上又绷紧了弦熬过球赛几个小时，就给她撕开医疗纱布的几分钟内，苏浅月抬头，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576章 平安福(2) 探手将小姑娘不小心遮了脸的卷发抚好，苏浅月凝神片刻，最终摆正一个姿势让她舒适地靠着。 关上车窗，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眼底的情绪如翻腾的夜色深处，十分不明。 …… 友谊赛正式结束后，去医院看伤或者买药什么的男孩多了几个，于是许若葵买药的时间也耽搁了。 好不容易等前面的人结束轮过自己后，许若葵拎着东西走出医院门口那条小路，也恰巧与贺长情两人经过。 只是她没多注意俊男靓女组合的两人的说辞，手机不时传来许昌志拨打电话的震动声，她蹙着眉按了关机键，一转身差点与身侧的小女孩撞上。 许若葵反应还算及时，连忙刹住步伐才堪堪把那一人一猫护住。 冲击力度不大，女孩没吓到，只是眼眸睁大了些许。 避免了事故发生的许若葵松了口气，轻轻放开两人，余光注意到旁边的黑猫正在绕圈喵喵叫了起来。 那是一只纯色的小黑猫，举动与叫声不时透露着稚气未脱的模样。 再三扫视确定自己确实没伤着小女孩后，许若葵松懈几秒，眼前忽的递过来一只苍白的小手。 手心上面还放着一个消毒药水瓶。 许若葵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女孩提醒道，“你的、药。” 那是出医院时收拾不小心掉的。 看来是跟玖宝玩多了，粗心大意的迷糊习惯都传染了不少。 许若葵无奈地笑笑，接过东西轻声道谢。 视线一转瞥到那只黑猫，她望了望人影稀少的周围，还是提了一句：“小朋友要早点回家，宠物猫也要小心看着，不然很危险。”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女孩，才得以看清女孩的打扮。 这年头的小姑娘都爱美，就好比眼前这个。 小女孩约莫也才五岁左右，穿着的服饰有点类似于欧洲旧世纪的洛丽塔风，眉目间含着常人不备的阴凉，皮肤在光线的映衬下染着一层苍白无色的光。 面对许若葵的叮咛嘱咐，她不予回应。 许若葵登时想起半小时前和与付奶奶谈话时似乎看到过她。 那时候这女孩似乎也进了医院……看来家里人在这附近。 那应该不用太担心。 许若葵松了口气，才离开几步，耳畔忽然捕捉到什么动静，下一刻听到后面的女孩用平淡的声线缓缓开口。 “气色不足，印堂发黑，最近大灾。” “什么？” 许若葵听到了，以为她在害怕，折回身蹲下来与她平视，摇摇头，“小孩子家家的在说什么？” 见她孤身一人，又不爱说话，许若葵放心不下了，试探着问：“怎么，需要我帮忙吗？” “你可以买个平安符。” 女孩低头，探出的手心中央赫然显示着一个方形模样的红色平安符。 上方有金丝线作为缝针，外观看起来与寺庙那些普通的平安福一样，细细打量却又好像不同。 也许这是附近小孩新玩的什么奇怪的戏码吧。 怕耽搁久了于玖玖那边又出什么小事，许若葵不再犹豫，干脆遂了小女孩的心愿给出一张纸币，再接过平安符离开。 昏暗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投影在地，女孩抱起自己的猫面无表情地盯着平地。 看着少女的身影拉长，再缓缓离开，好半会，另一道佝偻的、提着棒锥的身影缓缓靠近。 “我卖出平安符啦。” 她对身后人说。 那是远近闻名的承念寺的平安符。 第577章 别告诉顾深我飙车(1) 回到车上时由于关门的动作太大，许若葵才抬眸，与揉着眼睛里迷迷糊糊看过来的小姑娘目光对上。 她没料到于玖玖在睡觉，视线扫过比着噤声动作的苏浅月，只能讪讪地笑笑。 于玖玖实在太困了，揉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把卷发拂开又蹭着座位重新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连手心重新上药水时，也只是哼唧几句扒拉着窗口不说话。 “玖宝好乖。” 许若葵给他她上完药后，默默感叹了一句。 “累了而已，先别吵她了。”苏浅月说。 之前买的花束都放在后车厢了，人一到齐坐正，司机便开着宾利倒车改变方向，随便摇下车窗收揽外面的新鲜空气。 许若葵收拾药品间没注意，一个红色的东西从衣服掉落出来。 苏浅月弯腰捡起，目光落在上方的金丝勾线上，提问道，“你怎么有平安符？” 她记得许若葵以前从来不戴这种东西的。 “噢，”许若葵这才注意到东西掉了，把药品成功放入后箱，她接过借着车灯看了看回答，“刚刚从一个小妹妹手里买的。” “那小妹妹还算卦呢，说我印堂发黑，又掏出了一个平安符。急着回来也没想太多，我就买了。”许若葵开玩笑般摇摇头，补充道。 这段时间坑蒙拐骗的方法各式各样，先不论女孩所言是否属实，光拿出平安符的一刻，许若葵便不会当真。 也不说认定人家是骗子，只不过她不怎么信这种东西而已。 “这似乎是承念寺的平安符，”苏浅月看了会，温和地解释，“那里的针线与图案都是专门创作的，容易认得出来。” “承念寺？噢我知道了，那寺名气可大咧，所居的山也是临城最高的。”许若葵点点头。 “真要我去求一次福，那可要累死……”她絮絮叨叨地吐槽着，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我还是喜欢山底附近的风景，听说那里周围有一片花海的。相比疲惫的爬山生活，还是站在花丛里拍美照的适合我！” 苏浅月微笑，“不过听说那里求愿很灵的。” “那我这个保平安的平安符灵吗？”许若葵登时坐直身子，凑近问。 “不清楚。”苏浅月回答。 “这……”许若葵犹豫了，“如果灵的话我还是要把符还回去的。” 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小妹妹。 这东西也许是人家家里人专门求的，要是被她顺走，那可不好。 “那倒不必。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寺庙弟子下山将平安的符送给有缘人的。” 闻言，许若葵捏了捏红色的符角，沉思着。 “也不算迷信，送符看缘分，这是佛家的一种说法，”苏浅月扭头，“而且你不是买的么，可能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的，不用想太多。” “……” 不得不说，苏浅月这一番话有道理。 许若葵又躺回椅背了，振振有词道：“我觉得这东西送给玖宝更合适。” 玖宝那家伙老是打架。 苏浅月摇头，唇角牵起弧度，只字不语。 第578章 别告诉顾深我飙车(2) 球场场地的门口人群不知为何熙熙攘攘的。 司机缓速避过几个学生，驶到外道时车子颠簸了一下，直接把没坐好的于玖玖摔到车墙处。 这一下失去的意识登时如收藏的宝盒猝不及防撞开般恢复。 小姑娘摸着额角迷迷糊糊起身，眼圈还是困倦的淡红色，还没清醒，耳边就听到身侧某个许同学憋不住的嘲笑声。 被发现了，许若葵便笑得毫不遮掩。 玖宝这懵懵的模样太可爱了。 于玖玖确实懵了懵，反应过来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还没说话，脑袋一侧的车窗恰好被敲响。 司机察觉停了车，车窗摇下去。 坐在中间的苏浅月安抚般给小姑娘揉了揉头，抬眸便瞧见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陆队和罗迹。 罗迹明显也看到她了，摸着后脑勺冲她笑笑。 “干什么？” 撞醒的于玖玖就趴在车窗一侧，下巴搁在边缘，语气不太舒朗。 “哟，撞到头了？” 陆队眼尖，掠过她红红的额角，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于玖玖冷肃脸，“没事我们走了。” “哎，小嫂子别呀。” 陆队身后的罗迹连忙插嘴。 下一刻男人被推了一把。 对上熊孩子疑惑的目光，陆队“啧”了一句，配合地悠悠问，“那辆车呢。” “……啊？” 什么车？ 见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陆队眼珠子朝上，“晚上唬了我兄弟逃过来的那辆帮手机车呢？” 那是罗校霸的车。 苏浅月递去钥匙，于玖玖碍于形势不情不愿地报了个地名。 小姑娘想了想所搭的宾利与那辆机车，鼓起腮帮子看一下罗迹，小声问：“下回我还能开吗？” 罗迹：“……？” 陆队挑了挑眉，罗校霸犹豫一番缓缓走近，试探着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找陆队问吗？” 于玖玖猜不出，认真地摇摇头。 “就是为了让你没有开口的机会。” 未成年公路开车，夜间飙速，糊弄陆队的警察朋友……这哪一条被逮了都是得进局子喝茶的，最关键的还要扣车。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爱车有危险，即便对着小嫂子，罗迹也不能忍。 于是罗同学怼完一句，甩身就跑。 余地的陆队：“……” 其余几人：“……” “可是头盔上面还有我的蝴蝶结啊！” 人跑得太快，于玖玖一抬头，过道那边瞬间没了人影。 不清楚原因的小姑娘皱着小脸思考，顿时觉得是自己的车技遭到了质疑。 忽然就气到了。 她闷了片刻，最后被苏浅月递过来的一杯温牛奶哄好。 于玖玖还记得有个落下的家伙，含了几口牛奶对陆队说，“你不要告诉顾深我飙车过来的。” “他不问，你就当我没来过。” “要假装不知道，让我维持吵架前有理有据的状态知道吗？” 陆队：“……” 最后面的话她只是咕哝一句，仿佛自己向自己安慰一般。 车窗之外的男人眉一挑，眼神清淡了然之间还怀着不怀好意的光，比了个ok的手势。 于玖玖质疑他的可信度，板着脸与人对视几秒，半分钟后打了个哈欠直接拉上车窗。 没劲。 陆队：“……” 第579章 少年的责任，是保护老大(1) “……” “牛奶先别喝太多，待会晕车反胃不好……” “刚买的时候是热的，现在温度恰好，不过也不能喝太多啦……” “玖玖，待会送你回家休息，勒令在家的几天听话一点知道没？” 车辆驶动，隐约能在外面安静的环境里捕捉到未关紧的车内的温和话语。 陆队晃晃头吐槽了一句熊孩子，摇摇头。 直到目送黑色宾利远去不见踪影，陆教官扒出手机，轻哼一句摇摇头道，“闯了祸还想瞒好？顾深想不知道都难啊。” 手机屏幕亮起，停留的页面恰好是之前播放的一个视频。 视频组织主人公是之前采访过顾深的主持人。今晚颁奖开始之际，主持人寻找在场观众也是成功采访了漂亮可爱的于玖玖的，于是便将视频流传到网上。 视频模板和顾深同一个格式，整个画面只看到了主持人拿着话筒的手，不过即便黑色的夜幕背景下，也难以掩映女孩精致的五官轮廓。 要是熟悉的人一看，一眼便能认出来。 采访的时候双马尾还在，小姑娘歪头一笑，让主持人也忍不住放软了官方语调。 “请问您是对篮球有特别热爱吗？”主持人照着卡片念随机问题。 “还行吧，我打球一般……”小姑娘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在她之前采访的回答说辞也不少，主持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答案，又切了几个其他的问题，接着询问卡片的交通工具内容，“那你怎么过来的呢？” 既然打球一般般，现场人多又挤，类似平常的女孩大概都会选择在网上观看方便省时的直播就好了。 这是聪明人都明白的道理。 正当主持人以为这位娇小的女孩子会说乘公车或者其他平淡无奇的答案时，却不想女孩眼神闪了闪，微笑着说：“我骑机车过来的。” “噢，骑车过来的……哎哎？”主持人懵了，“您先前是说自己是临城人吧？” 临城距离这里确实挺远的。 视频一转，只见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从临城来，仰望着那座城市的神话，”于玖玖接过话筒，弯唇笑起来，下一刻收敛表情，对着摄像机一字一顿陈述着，“在临城，神话不是贬义词，你想惨遭不测，就说是。” 说是陈述，少女眼神挑起间却隐隐含着极强的压迫感。 主持人接回话筒时有些汗颜，动了动唇适时补救般开启新话题，“那你是早上过来的吧，骑机车……很酷的女孩子呢。” 话毕，她还打量了小姑娘一番，镜头跟着拉近，只透露出小姑娘制服上衣与牛仔裤，简约的装扮看起来乖巧又漂亮。 然而主持人才说了她很酷这个词不久。 “……” 几秒间还没思忖出及时挽救的反应词，于玖玖回答的答案又一次打了主持人的脸：“不是早上，我飙车过来的，耗时五十多分钟吧。” 有一段时间是被两位警官逮住消耗了。 第580章 少年的责任，是保护老大(2) 镜头晃了晃，主持人绷不住了，尴尬着笑容一副明显不太相信的模样。 正常车速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短时间内达到，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 为了避免尴尬，主持人清清嗓子再问几个不算沾边的问题。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炸人的回答避过后，主持人问出采访强调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是为什么来呢？” 热衷球赛，或者只是一个过客，还是为了心仪的少年？ 亦或是其他没预料到的回答。 先不论之前被采访者们五花八门的各种回答，面对于玖玖，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敢肯定一点。 这小姑娘开了超速的机车只为了赶到现场，还大肆发表了令人语塞的话语，最可能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青春，总有疯狂的时候嘛，叛逆与奋不顾身并存，以后细细回想都是美好。 这样具有活力的视频采访，即便先前有几次尬场，相信后面剪辑的片段发出去也能引出噱头的。 主持人眼神亮了亮，当真期待起来。 原以为方才还不停打脸的女孩会再次吐出不同寻常的回答，岂料，月色之下的小姑娘歪头，璀璨的星眸弯起，映入镜头的是盛世不及的笑颜。 “我是被一只汤姆玩具骗过来的。” …… 视频的最后，女孩比了个手势，整个画面看起来明媚动人。 这段视频只有三分钟，由于主持人不停语噎，之后经过再三考虑官方网站没有发布，改为用小号发表。 即便如此，仍是被许多不是妹妹粉的人眼尖发现了，吹了一波少女颜后，网友们又开始讨论晚上的胜利状况。 也没人发现半个小时后，视频被人悄悄黑了网站删除。 陆队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气一瞬，收回手机背靠树干懒散地贴着，半响眯起眼睛懒洋洋道：“出来吧，小霸王。” 果然不出所料，矮树后方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明白自己暴露了。 于是那人没再犹豫与无声反抗，踏步间反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陆队摇摇头叹息，下一刻，一只拳头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昏暗的光线不停摇晃，少年踏着光洁的地面缓步走出，笑起来露出虎牙。 “陆教官！” 陆队长的脑壳又疼了起来。 顾深知不知道他身边有两个那么顽劣的人啊，大晚上都一言不合地就飙车过来，做事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 而且照着情况分析几秒，陆队机智灵活的脑袋便明白了……苏翎跃是一直缓速跟在于玖玖身后的，并且刻意没让她发现的。 正头疼间，苏翎跃已经顺过男人的手机，蹲在树跟一侧看起那段采访视频来。 直到屏幕黑掉，陆队屈膝蹲下，八卦地搓搓手，凑过去问：“怎么跟着你老大啊？” 苏翎跃瞅了他一眼，撇撇嘴，惯是一副厌世气息的面庞此刻灵动起来，嫌弃明显暴露：“蠢，保护她呀。” 光看老大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肯定不能成事，果然都没发现他跟在后面。 第581章 江御别墅(1) “那怎么不说，”陆队又鄙夷起来了。 搞得跟掏鸡摸狗似的。 苏翎跃沉默。 许是蹲久了，他缓缓站起身来，忽然笑出虎牙，“为什么要告诉她？小弟保护老大不是很正常吗？” 无论以什么方式。 陆队凝眸看他，不说话，觉得他有点中二的潜质。 苏翎跃不可能不明白他那个眼神，干脆撇撇嘴，把手机丢给人后摇头，径直往自己停放机车的方向走。 “我一开始就说过，苏翎跃是于玖玖的小弟，这个永远不会变。” 迈上机车，少年固定好头盔，瞧见身侧跟来的男人拍了一把车座，没接话题，却是意味不明地夸：“这车不错，不愧是一中小霸王。” 至于夸的到底是什么，听者有意。 苏翎跃笑了，也没说什么。 陆队是明白的，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反正他悟出什么悟不出什么，生活不得一样过。 更何况，经历过今夜种种，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届年轻人越发难带了。 “我老了啊。” 陆队敲了敲少年的头盔，调侃起来。 再唠嗑几句，见人准备离开时，陆队伸出手。 戴上头盔的少年一顿，抬手搭上他的掌心。 陆队瞥了一眼少年一直拿着好不容易才放在车把那里的袋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星星闪闪的东西与软绳。 他不问，想到什么忽然明白了一点意思：“我不能告诉她吧？” 苏翎跃没应，微微一笑，扯唇。 陆队“啧”了一句，懂了。 “都是打过架的人，还有谁会是单纯的呢？”瞧了他了然的神色，虎牙少年笑笑，径直道，“为了她，我可以装一辈子傻缺逗她开心。” 明天出现的苏翎跃，照样是于玖玖一往无前坦然递糖的小跟班。 夜风习习，吹落了不少常青树叶。 …… 彼时球赛后方路边的灯盏依旧光亮，身高挺拔的男生不疾不徐迈过走道，地面落下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在接电话。 “少爷，前两天寄到的玩偶与绸带已经收到放到您的房间了，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听到回问，他撩起稀碎的额前头发，压低嗓音道：“江御别墅的那棵树怎么样了？” “我昨日还浇着水，除了枝干已经没有叶片之外，生命活动已经很正常了。” 听筒对面的是别墅管家陈叔。 顾深点点头，抬步迈进漆黑的走廊。 “我这里还有一些细碎的物品，暂时不用寄送。” “那好，”陈叔应声，低头问，“别墅已经收拾干净了，少爷准备今晚回来还是怎么样？” 涉及空置多年的沿江景边别墅，陈叔难免多问一句。 他算是顾家的一个老佣人了，自然知道这幢江御别墅是归于顾深名下的。 别墅距离一中和二中距离都很近，又是居于临江河的优越地位，平时虎视眈眈这一块的人明摆着不在少数，可惜作为主人的顾少爷除了早些年离家出走住过之外，之后便极少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吩咐收拾，陈叔关心之余还多了份奇怪的心理。 第582章 江御别墅(2) 为什么这次一回来准备了那么多好看的小玩偶呢……还有粉色的软枕，这不符合少爷平时的风格，倒像是…… 像是给小姑娘准备的。 陈叔请示过郑湘筠，见夫人那边也没有给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他便照做了。 “卧室旁边可以多收拾一间单房，其余的等我回来再收拾。” 吩咐完这一句，顾深挂了电话。 周遭寂静，迈上阶梯后楼道里的响应灯应声亮起，有光明照耀着，男生顺着方向走，眼神一刻也不停留。 从结束下场到换衣服的空档里，顾深都没有补充水分。 现场也不是没人送水，小弟好其他女性观众也罢，他都没接。 当时在一团热情洋溢的围堵人群之间，顾深拧眉走出好远，鼻尖还是那股浓重的脂粉味。 还有两个女生的气味算是比较淡的，可是送水时花香入鼻以及含情脉脉的眼神也是极不讨喜的，当即就被他拒绝了。 莫名有点想那个不听话的小孩的奶香味了。 软软的，不淡不浓，人还有点凶。 顾深低头，瞌了瞌眼皮转过一个楼梯弯道上楼。 照他了解的于玖玖的性子，估计那个身娇体柔的小姑娘现在还死要面子毛毛躁躁地离开了，送水是不可能的。 咽喉干燥难耐，他滚了滚喉结，踏进休息一层的楼里目光遥遥与不远处挥着手机的陆队碰上。 不愿多加理睬，又怕那家伙死皮赖脸，顾深点头，径直打开房门与灯光开关。 耀眼的白光划破黑影映满整个休息室，他扯了扯肩处的衣领，侧着头抬正，视线定定停留在房间正中央棕色木桌那摆放的一个东西上。 矿泉水冰镇过又解冻了，外沿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沿着下方已经蔓延了一圈的水渍。 而瓶盖一侧还粘了一张小小便签。 顾深低眉拎起，将上方圆润小巧的端正字体一览无余。 那字就和某个小家伙一样，可可爱爱的。 “捂得手冰死了，你爱喝不喝。” 语气确实有点凶。 光线下的男生滚了滚喉结，回眸望向推门进来的男人，再越过。 下一刻，冷淡的眼眸似乎朝向门外无边的夜色稍稍弯起，他舔了舔牙尖，笑出声。 门板那里也贴了一张字条，是苏浅月留下的：“玖玖待困了，我先带她回家。” 落在门口平地的光晃动一瞬，安静的室内蓦地响起了陆队懒洋洋的话语。 “顾小子，我给你看个视频吧！” 顾深想了想，轻嗤出声。 看来除了买花，得想更多方法哄了。 不然都配不上他家小姑娘。 …… c市的夜间热闹非凡，宾利开了十多分钟才绕过城里到达一个路口，苏浅月示意让司机停一会。 “学生会的盖章的红印失色了，我去买一盒。”她说道。 许若葵抬头，果真发现车停在一棵乔木一侧，几米之外是一家灯火通明的小书店，老板正摇着蒲扇与邻居聊天。 这边已经接近城市出口，相比繁华的c市内部，幽静闲适的氛围更加宜人。 第583章 宛若棉花糖包裹利刃(1) 这边已经接近城市出口，相比繁华的c市内部，幽静闲适的氛围更加宜人。 中途换过位置，这会于玖玖确实已经窝成小团靠人睡着了。 苏浅月回眸望了她一眼，看见抱着人的许若葵点头之后径直下车。 进出书店也不过几分钟，车厢里的壁灯暖光温馨，许若葵透过灰质车窗看一下外侧。 苏浅月原本抬步过来的，不过她半途低头掏出手机，往一侧的树下走。 似乎在接电话。 看来还得等一会。 司机坐在驾驶座看了看便收回目光，许若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眯眸间不经意掠过车外。 路道那边闪过几束光线，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开着机车过来了。 最先下车的还是个短发女孩，她肆意地摘下头盔放置车座，白衣黑裤，五官清秀，举止干脆利落，青春活力的笑容十分吸睛。 许若葵回眸再打了一个哈欠，瞄了瞄苏浅月。 苏浅月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争论，远远便望见少女拧眉义正辞严地朝通话端怒斥几句，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与凌厉。 许若葵定了定神，才靠近车窗准备细细观察原因，余光冷不防捕捉到一束刺目的光线。 她惊了一瞬，当即看见一辆加速失控的机车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地逼向少女那方。 …… 苏浅月的通话没挂断，对方讨债一样冷漠质问令她反感，出声反驳两句，她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没收敛住。 身后似乎有轰鸣尖锐的声响把她的失神换唤回，一转身，那道刺眼炫目的光芒令人下意识闭眼。 苏浅月瞳孔放大几秒，当即捂住视线还没来得及反应，发丝被迫卷起飘扬，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拽出原地。 “砰”的一声，巨大的车辆猛地撞上后面的乔木翻到在地，硬质头盔狠狠摩擦地面划出划痕，剧烈的声响中还能看到翻到的车轮仍在不停转动。 一股淡淡的烟雾萦绕在地面，残迹隐约可以猜测出若是撞到人的后果……非死即伤，非瘫即残。 周遭已经有目睹全场后知后觉的人跑了过来，机车引擎声持续一分钟后才逐渐平息。 “你没事吧？！” 伴随着惊呼，夏汐及时把人放开。 苏浅月还没回答。 夏汐眼神闪了闪，瞧着没控制好力道捏红了少女手臂的情况，颇为不好意思摸摸头再问一遍。 夏汐还记得几刻钟前她们隔着车门对视的一幕，于是语调也放缓了一些，见人还没出声，只能无奈地回头，目光往差点酿出大祸的机车望去。 这边噪声过于激烈轰动，几分钟后不仅聚集了没睡着的街坊邻里，连路口开车巡逻交警都连忙赶得过来。 夏汐和贺长情是看着比赛结束准备回b市才骑的车辆，与其他人不是一伙。 出事的机车车主是个染了黄毛的街头混混，机车失控，他被摔下了平地，吊儿郎当接受配合交警做笔录时，嘴里还打着酒嗝。 情况登时明了了，酒驾。 所幸没人受到创伤，即便如此，混混当即还是被几个交警压着带走。 第584章 宛若棉花糖包裹利刃(2) 人多嘈杂之际，连苏家司机都下车与交警沟通。 挂断通话的手机还被捏紧拽在手心，苏浅月回眸望了一眼夏汐，抿抿唇没说话。 余光注意到夏汐欲走时，她喊了一句，询问联系方式。 夏汐手臂有点擦伤，瞧着贺长情在隔壁帮忙买药的身影，其实还没急着离开。 她对自己推开车辆把人拽走的英勇就义行为不为所动，看了看苏浅月通红的胳膊，登时又记起那是自己刚才没控制力道的后果。 于是心虚地给了联系方式后，夏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说，“对不起啊，我打小力气就大，平常也总控制不了伤这伤那的……这回把你弄伤了，实在对不住……其实我想赔的，可是我身上没带钱……这样，你有事或者索赔都可以打电话。” 夏汐打小就是孩子王，作为群架里打得最厉害的那个，力气大是她取胜的关键之一。 这点她知道小玖明白的，之前呆在一块训练时，那小姑娘总被她过肩摔在地上，好几回疼哭了耍脾气呢。 想着想着，夏汐莫名又想起那个娇气包来了。 那丫头平常也不开个视频让她见见，好不容易今晚在大屏幕上瞅到人刚想去逮来着，可惜没找到。 真是小白眼狼，一点都不想她。 夏汐撇撇嘴，抬头便瞧见苏浅月摇摇头，把号码存进手机里。 相比之前，苏浅月的烦躁与惊慌情绪收敛极快，在夜风习习的平地上，少女抚好长发温和地笑笑。 “谢谢。” 苏浅月最终说了这一句话，心里已经在思考后续感谢方法。 “浅浅，你没事吧？！” 夏汐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还未接过苏浅月的话匣，身后便传来许若葵焦急跑来问出的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稍稍打断。 “没事……” 苏浅月摇摇头回了一句，见只有许若葵一人，蹙眉问：“她怎么样了？” “她？”许若葵愣了一下才觉悟车上的人儿，连忙道，“玖宝睡着了，我下车时挺小心的，没吵醒她。” 牛奶有安眠效果，小姑娘累了一天早就没知觉了，又隔着一层车窗，没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很正常。 夏汐不知道她们口中的玖宝是谁，恰巧机车那边买好药和矿泉水的贺长情已经唤她了。 她冲苏浅月两人点点头，干脆离去。 路过许若葵注意到后者疑惑的目光时，夏汐还是笑了，算是打个简单的初次照面。 短短几分钟在生命线徘徊的过程着实把司机吓得不轻，等待小姐一上车，苏家新上任不久的年轻司机连忙询问是否受伤。 “没事。”司机刚刚也下车了，干巴巴地与交警交谈一番的举动苏浅月是看到了的。 一下子遭受大的刺激与生命威胁，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心翼翼地将一侧睡着的人儿扶起，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于玖玖被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蹭了蹭，糯糯地问：“唔……浅浅，是……到了嘛？” “还没有，玖玖先睡吧，我回头叫你。” 刚才的情况越是危险，少女此刻的语气愈是温柔。 苏浅月的长发披在肩上，随动作轻柔地动了动，温和且柔软。 许若葵动了动唇，没说话。 安静的车厢内只剩温和的轻语，宛若棉花包裹了利刃，纯白取代了黑暗一般。 第585章 药的片数不对(1) 直到捕捉到轻轻平稳的呼吸声，许若葵瞅了瞅进入浅眠的小姑娘，摇摇头发出轻轻的叹息。 平放的手机开机后显示了两条新收到的信息，少女顿了顿，肩耸了下来，静静眺望窗外的夜色。 因为受惊与女孩睡着的缘故，后期的车速放的极缓，待回到小姑娘的别墅时已经达到凌晨时刻。 引擎放停，司机解了门锁回头，恰巧苏浅月手机响了。 看了屏幕的她微微蹙眉，视线掠过停留在揉眼缓缓坐正的于玖玖上。 “我送玖宝上楼吧。” 瞧见人又倒向一侧迷迷糊糊闭了眼眸，许若葵无奈道。 听到车响的钟姨已经下楼开门，苏浅月望了一眼，点点头，走到暗处接电话。 于玖玖被叫起其实也只清醒了几分钟。 打着哈欠跟个小尾巴一样上楼，脱了鞋袜蜷过被子窝在被窝又睡了，不过临闭眼前还是小小声地跟许若葵道了句“晚安”。 后者弯眸笑笑，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忍不住揉揉卷毛小脑袋。 于玖玖的卧室是偏温馨风的，沙发一侧的积木架附近的地盘还铺了一层糖果色系的地贴。 茜茜与六六两只猫乖乖窝在角落的猫窝里睡着了。 许若葵起身一眼扫过去。 所有的东西表面看起来都摆放得整齐，小抽屉什么的也掩得很好，只是一纱隔出空间的梳妆台那端纱帘未闭，走近一看，便能瞧见乱放的口红直接躺在桌面上。 其实还是个小孩性子。 许若葵无奈地笑了，抬眸望向半开的窗外。 二楼卧室的热水器出了故障，钟姨下楼打了盆热水准备用来给小姑娘擦手洗脸。 在过道遇上准备离开的许若葵之际，两人目光对上。 双方互相点点头，时间太晚钟姨只能温和道了声谢谢，目送人远去才继续上楼。 卧室的灯没关，瞧见窝在床心睡得安稳舒适的小姑娘，钟姨无奈地笑笑，拎起洗过的毛巾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手。 中间时段，女孩还翻了个身，迷糊间感觉到人影，嘴里嘀咕一句“钟姨”便继续乖巧地睡好了。 真的很乖。 钟姨摇摇头，望了望她手心重新包扎的纱布，弯起的眼角皱纹深邃，明显隐含着宠溺与无可奈何。 现在看到这份温馨闲适的模样已经很难得了。 钟姨仍记得第一天住进别墅时，小姐还小，内向胆怯得很，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晚上都抱着枕头窝在墙角双眼通红地无声抽泣。 再后来，老先生也无奈，只能将她送回医院养着。 厌食、嗜甜、催吐、自残，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于盛才忍痛把小孙女送离临城调养身体。 其实那段时日里，除了玖玖，老先生也不好过。 老人浓密的头发掉了许多，也是白了大半，疲惫不堪时还进了一次医院。 平心而论，他们都清楚，即便温媛再怎么不愿意踏进于家的混水，这道不平的波澜总归还是会冲波到她与于崇礼最疼爱的女儿那端的。 只因为玖玖姓于，是于家唯一的孙女，也是当时车祸的唯一幸存者。 第586章 药的片数不对(2) 掩藏玖玖活着的真相，只是给她们休养生息的阶都多增加了一点时间而已，等到玖玖长大，她总归还是要回到于家，这样事情才能重新回到正轨的。 所以在b市待了三年再回来的结果也是于盛所能预料到了的。 只是他心口不宣，不会触及小孙女心里那道疤，除了线索需要，温媛的死也快成了闭口不谈的话题，就连于崇礼去世前要完成的一件事，也致力于隐瞒小孙女。 所幸，现在由于记忆丧失以及生死隔阂，玖玖对小时候最疼爱她的父亲的不在还未有过激的反应，精神与心理状况也是正常的。 只是万一……若是失控发病与于崇礼的逝世刺激一起撞上，这个连锁反应会使人猝不及防，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思及此，钟姨的眉心皱了起来。 细细擦拭了小会，水盆里的水已经凉了。 注意端过东西放置化妆台桌面，低眸不经意掠过留有小缝的白色抽屉处。 顺着光线，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药品。 那是于玖玖每日必须吃的药的药瓶。 钟姨想起什么，轻轻拿出药瓶打开来看。 清晰扫过剩余的药片，她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回头看向床铺那边。 钟姨是负责于玖玖的药片用量的，会隔一段时间查看小姑娘的剩余药片来推测她的用药次数。 这件事隐瞒得很好，甚至连于玖玖都不知道。 只是上一次查看时里面的用量并没有出现问题，钟姨甚至推测过了，如果按照每日服用的药量，药瓶里最多还有三天的量，怎么会……还有一周的量呢…… 钟姨眼神闪了闪，还是小心晃了晃瓶底的药片。 底下的药片细细碎碎地跃上上层，她凝眸，确定了某个想法，内心出现疑惑。 小姐不吃药，想做什么…… 窗外的影子晃了晃，沉默片刻，她把东西放回原处，换了夜灯面色复杂地关上门离开。 时间太晚，回学校的计划自然而然打断。 司机将车停在初元小区的一座装货低调外观舒适简约的单元楼前。 苏浅月看了看夜色，最后对许若葵提醒说：“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玖玖。” 车门还未合上，许若葵就站在外面与她对视，明白地点点头：“知道了。” 要是玖宝那个小家伙知道了，非得焦急地把人转来转去细细查看确定有没有伤才行的。 许若葵想到那个画面便忍俊不禁，当即弯眸补充道，“你待会回去喝点牛奶压压惊，做个好梦知道没？” 苏浅月弯唇，“玖玖喝牛奶比较有用。” 像她那种小孩性格，哄两句就能好了的。 而她不一样。 “不行不行，你得喝，牛奶有助于睡眠，起码还有个心理安慰。”许若葵瞪她，径直道。 “行。” 苏浅月轻轻点头，视线朝外望了一眼高耸的单元楼，问，“你堂叔回来了？” 苏浅月与许若葵同桌一年，对她的家庭情况自然是了解的。 许若葵就住在单元楼这边，与不婚的堂叔打小相依为命。 第587章 噼里叭啦(1) 初元小区的楼房虽然比不上寸土寸金的江御别墅那边的那般昂贵与豪华设计，可是其中的配置与舒适程度也是一级以上的楼房选择等级。 居于临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级地皮，价格不容小觑。 当初许若葵选定这片地方就是因为喜欢的房屋里的温馨气氛，一层楼一个房门号，里面三室一厅，宛如一个低配版的小别墅。 所以就算许昌志平常不常回家，她一个人住也不会感到孤独。 半夜的风不比白日温和，许若葵点点头，挥挥手直接告别。 楼道的响应灯随脚布亮起，乘着电梯到达楼层，铁门打开，还能从走廊留下了一盏小灯看清门牌。 单元楼是分东西走廊的，中间的过道也留了一个位置作为楼梯通道。 楼里的人都不喜欢走楼梯，因为这里的楼层太高了，坡度陡，腿脚不好的很容易摔倒。 顺着小夜灯走回家门，东走廊五号门内已经亮起了灯，许若葵低下头，拿钥匙开门。 光线自门内散发，抬起头来果真瞧见了躺在对门沙发上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的男人。 许昌志还真回来了。 难怪刚才发了一条信息满屏幕都是骂她的话。 许若葵没说话，轻声换了鞋，把买好的药放在玻璃茶几上，抬眸扫去，眼里顿时倒映出一片狼藉的地面。 都是碎酒瓶片，旁边还有几瓶未开封的啤酒。 少女瞌了瞌眼皮，拿过清洁工安安静静地把地面扫净。 在擦拭留有酒渍的玻璃茶几桌面时，一身酒气昏昏欲睡的许昌志闻声睁开眼。 “你他妈还敢回来？！” 一看见今晚不停挂断电话冷漠的许若葵，他怒不可遏，登时一脚往茶几踹去。 力道没收敛，导致放在地面的啤酒瓶都小弧度震动了一下，仿佛受了惊。 “今天怎么回来了？” 女孩轻声问。 他这个时候应该只在靠关系上位的岗位上装模作样的“努力”工作的。 如果不在，原因就简单了，约莫是开会或者出差出了差错，项目没谈成功。 所以喝了酒。 许昌志本就胸无点墨，把他放进一家小型公司做头领，一连几年能力不涨，反倒把脾气滋润养大，越发刚愎自傲起来了。 其实按理说，那位先生是看中了许若葵的能力，见人不会明摆收纳，才选择从其它方面给予薄利来牵制她的。 许昌志的好职位便是一个例子。 可惜他愚昧无知，甚至以为是自己遇到伯乐，巴结讨好别人的同时，不断对许若葵提出过分要求。 想来今晚真的受了气，许若葵一句悠悠的话，登时点燃了许昌志怒火，愈烧愈烈。 醉意醺醺的男人把沙发上的外套往她身上一甩，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起来，“你也不过是个那没人要的孤儿罢了，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底气来跟我蛮横？还问为什么回家？” 他呲了一句，眼底浊光闪烁，“老子养你供你那么多年，一回来水都没有喝吃饭也没有吃，你还很傲气？怎么，那种语气是赶老子出门？” “快他妈给老子去倒水做饭！” 第588章 噼里叭啦(2) 外套砸到脸，许若葵轻轻拿开，低头之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思及什么，她微微叹息，把茶几擦干净后缓缓起身。 去给他倒水的同时，少女状似无意地问：“你这次融资又谈失败了？” 她的声音清越好听，轻飘飘地询问时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她所要表达意思。 许若葵的语气不在“失败”，在“又”，仿佛早已笃定事实一般。 讽刺着什么。 许昌志是混，是无能，可他不承认，也不相信失败的原因在于自己。 而女孩这一句话略带了然无奈的话，成功激起了他内心的燥怒开关。 愤怒如野外迅速生长的野草藤蔓，瞬间就把视线覆盖住。 白日的画面如开了匣的急流一般将那些糟糕的东西放大掠过，下属眼底的奚落嫌弃、与他商谈的人轻视不屑的眼神、招待者趾高气扬的举动、一幕幕划过大脑，不断刺激。 许昌志双眼通红，咬牙间眼神一凛，酒气上涌，他径直弯腰拎了东西恶狠狠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水壶里没有水，许若葵放下玻璃杯，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动静。 像是玻璃制品砸向木质东西的咔嚓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顿了顿，还没转身，透过墙壁看到了一个放大的身影。 那人正拎着砸碎的啤酒瓶朝她袭来…… 凌晨时刻，住在四号的住户模模糊糊间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披上外套匆匆起身，他在半掩的五号房门口附近捡到了一个东西。 红红的，外边还有一个金丝小袋包装的，好像是平安符。 楼道那边传来动静，住户面色一惊，连忙朝那端奔去。 —————————————— 顾深以及一中队回临城是两天后的事。 彼时于玖玖被年级主任勒令在家才过两三天，挨了爷爷一顿训后，六六已经被带回顾家，她只能一个人抱着茜茜看动画片。 动画片正看到精彩的时候，手机忽然转了屏幕硬生生打断掉。 小姑娘恼怒地丢掉手机，几秒钟后按通话的气势瞬间又弱下来，“……师、师父……” 她只有在怂的时候才会当着唐晚本人的面乖乖巧巧喊师父。 而且她知道自己还是唐晚破格收的不在表上加名的小徒弟，资质也是最差的那个。 打完架又飙过车后，自然怕怵。 “听说你又打架了？” 唐晚一开口，便是懒洋洋的御姐音调。 听到预料的事被提及，于玖玖心虚地低头，听到教自己伪音的师父，再认真倾听思量对方本质御姐的音调，没敢说话。 她原以为唐晚要训她基本功不扎实，被人打得摔在墙上之类吹毛求疵的话，却不想听到听筒对面的女子淡淡笑了笑，坦坦荡荡地开口：“干得不错，能把人打跑算进步了。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在唐晚眼里一个能称之为人的对手，功力绝对不会低。 小姑娘听着反应过来，眼睛倏地亮起，“师父，你终于夸我了！” “嗯，下午凌南不在，还是不要随意动手。” 唐晚平淡地点头回应。 第589章 深哥回来了(1) 根据她们已有的线索，以及听凌南说过的话语来下结论，那个戴着口罩刻意贬低顾深攻击于玖玖的男人和几个月前火锅店那晚调查小姑娘资料的确实是同一个人。 时隔多月再次露面，而且是探着方向去直接快速追踪，不难想象，这个人是刻意监视于玖玖的行动的。 可如果按照对方之前的手段来说，自火锅店那晚首次出现调查之后他也沉默很久，在期间应该是一直以暗中观察的方式小心排除她们的搜索探寻的。 这么一推，足以说明他之前压根不打算动手的事实。 而根据这回大张旗鼓起来的行为，不难猜测出原因。 于玖玖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小阵营了。 所以才会有电话警告与阴影音频来逼她退却。 而且在事情展开开端时，于玖玖是根本不清楚戴口罩的男人是否与幕后主使z有关的，可自从对方爆出音频，她把通话录音连同偶尔录制几秒的男人的声音音频传文件发给唐晚后。 擅长音频识别的唐小姐已经断定了某种线索。 “可以判断那个男人确实在通话中出现过，当初他用了伪音，”唐晚说，“应该是同一拨人了。我想大概也没有什么人会针对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了……” 唐晚这个时候还能开出玩笑，心态极好。 于玖玖倒是皱眉，思忖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调查得太明显，被幕后主使发现了，所以才……” 还没说完自己的疑惑，她听到听筒对面传来轻蔑的笑。 唐晚压抑不住的逼仄感袭来，“我觉得我们的调查方式没有问题，小九九，你飙车懵了吧？” 小姑娘结舌，登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凌南偶尔会向唐晚来表明自己小徒弟奇怪行动的行为，于玖玖是知道的。 思及那晚飙车又糊弄骆作席的情景，小姑娘心虚的同时也不忘撇撇嘴。 等了片刻那方那端不言语，她抬起头忍不住说：“那是什么？我知道师父父的内部调查是全机构最稳定的，可是如果这个理由说不通，z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踪呢？” 邹纵伍那边派了陈娴是早例，而按照已有的所有线索拼凑起来，z的人仿佛从一开始就对她进行调查了。 火锅店那晚，距离她回临城不到两个月。 明明于盛把于玖玖的存在压得极小，把人接回于家后也没对外宣布，可能现在的贵族圈里还有一些不知道于玖玖回来的纨绔子弟。 而z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准备的。 邹纵伍知道，可他似乎与z没什么交集，也是处于嫌疑人身份之一的男人。 所以除非一开始就发现了她随之逐渐起疑，不然z不会轻易动手。 “两种可能，”唐晚敲了敲桌面，散漫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要么对家，要么邻亲。” 故事又绕回了原来的点，于玖玖登时回忆起当初那张在温清正与邹纵伍之间打了叉的纸条。 那时多疑把温清正算了上去，莫名有点愧疚。 第590章 深哥回来了(2) 小姑娘瞌了瞌眉眼，脑海浮现出那个温和有度时不时关心她的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邹纵伍我查过，他的资料很可疑，个人信息一律加密，像是怕被人抓住把柄似的。” “对于亲近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亲近……的人吗？ 于玖玖歪着脑袋思忖，最后摇摇头：“暂时没有叭……” 于盛不喜欢外人，也担心于玖玖再次受到别人的伤害，所住的别墅的女佣除了安排好分工的一般都在后庭院待着，平时家里也很少有亲戚来访。 所以可能只能从对手这个方面来发展想法了。 于玖玖老老实实告诉对话端的女子。 唐晚估计在翻文件，隐隐约约传来纸张的动静。 她不在于玖玖身边，平常也是难得抽空把资料一掠而过告诉于玖玖细节点让女孩自己分析的多。 其实已经算是尽了师父最大的职责了。 于玖玖知道她很忙，喝着桌上的牛奶软声道：“先不用管啦，对方下手越多，掉的马甲就不会少，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 唐晚淡淡应声，隐约可以听到她身侧多了个官方腔调的男人在说话，她匆匆提醒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就挂了。 于玖玖盯着通话记录几秒，舔舔喝完的牛奶渍，扔了玩偶继续趴在床上继续看被打断的动画片。 才看完两集，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拎着衣服正欲去洗澡，扭头发现手机屏幕亮了，是叶桉的信息发了过来。 【小嫂子，有空吗？】 【啊，还行，怎么了吗？】她以为是有事，低头回。 叶同学的输入框显示半分钟，回复：【就是那个……小嫂子，我们一中的兄弟想认识你，刚刚开了个群，那个啥，能邀你进去吗？】 于玖玖：“……” 其实叶桉的联系方式也是上回一中打球赛时于玖玖无意留下添加的。 小姑娘对于他死性不改的称呼已经无力纠正，只能无奈地看着，动动手问：【你们回来了啦？】 【嗯，深哥比我们迟点，现在应该也到家了。】 叶桉点点头，连忙事无巨细地向小嫂子报告行踪。 于玖玖：“……” 她好像只问了他们队伍的吧，怎么还告诉她顾深回不回来了。 怎么脑补了那么多…… 小姑娘抿抿唇。 【小嫂子，那晚的球赛你觉得好看吗？】 想了想，于玖玖回：【还行。】 那段关于于玖玖的采访视频当天晚上贺长情就帮忙清掉了。 除了早先看过的那批人可能保存了下来，大部分人沉溺于当时的激动兴奋中，没来得及刷视频发现到。 叶桉除了在比赛时看见小嫂子外，压根不知道于玖玖当晚发生了什么。 所以瞧见于玖玖这么简短躲避的回复，没想太多。 【小嫂子，可以拉你进群吗？】 叶小弟发完信息，转了界面，心里登时提了一口气来。 要是拉不进小嫂子，群里面那帮深哥的小弟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好在于玖玖这边刚刚夹好卷发，看了一眼回了信息：【可以叭。】 第591章 心机男人(1) 在队员眼里，吃穿不差外表不俗的队长虽然平日偶尔会跟他们小打小闹一番，但是关于自己的个人问题是向来不会暴露的。 而好不容易一中开学逮到了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大家伙还没来得及下手，一听说是跟队长有关系的，别说登时掐断好感，表面不动声色内地里八卦狂猜的人早已遍及半个学校。 在妹妹来到一中之前，几百号兄弟建过一个群，名字叫做“深哥今天也没冷脸”，而自从看到某一个晚上大佬发的在电玩城附近玩的女孩的照片后，擅长捕风捉影的小弟们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群名不就就改为了“深哥今天还没脱单”。 这件事热度原本不算十分劲爆普遍的，可随着小嫂子的可爱逐渐曝光与小虐狗的日常，当初一中比赛注意到他们两个而聚集起来的八卦兄弟队对小嫂子惊鸿一瞥可爱爆满之后登时燃了起来。 不时讨论着怎么瞒过深哥偷偷认识一下娇娇小小的小嫂子。 所以最具有行动能力与条件的叶桉同学被推了出来。 强顶着顶风作案的危险，叶桉再三思忖下越过占有欲强的大佬偷偷将新改群名的群邀请链接转给于玖玖。 于玖玖那边应该有事得那边还没操作，叶桉定了定神，这才翻到一分钟前她发的信息。 【为什么要我进啊？】 【顾深在嘛？】 这个问题把叶小弟难住了。 他顿了顿，咬咬牙尖忽然记起了当初去c市打球赛时深哥和小嫂子是吵架了的。 还有那句传遍一中队二十五个参赛者以及其他余人的深哥名句——“我要是哄她，就给她跪下。” 这句话在训练休息时无数次被改版模仿过。 也不知道深哥放话如此之狠，小嫂子有没有原谅他…… 叶小弟犹豫片刻，生怕对方反悔而造成自己遭受兄弟唾弃的局面的后果，试探着说老实话：“……深哥不在…小嫂子点个同意呗？” 等了半分钟那边还没回复，叶桉同学掐着时间连忙撤回。 瞧见对面依旧没有回复，他呼了一口气，思忖片刻直接点开了小嫂子的头像。 于玖玖发完信息后，呼了口气蹦蹦哒哒地进了浴室了，所以没回复看到信息回复。 而叶桉盯了盯小嫂子的头像，犹豫一瞬终究还是放大了照片。 于玖玖的头像是前段时间换的，听说是因为和朋友打赌输了才放自己照片。 小姑娘害羞，只挂了一张没露脸的。 画质还很清晰，拍摄角度从锁骨延至下身，萝莉跪在镜子前还抱着一只雪白精致的布偶猫。 对着镜子的猫眼神如蔚蓝大海，女孩白肤黑发，乍一看整体好看的不得了。 叶桉想了想，忽然记得深哥前几天提醒过众人的事，终究还是没敢去翻小嫂子的朋友圈。 也不知道小嫂子在朋友圈发了什么，大佬居然不给人看。 啧啧啧。 叶桉翻了几个页面，最终还是试探地查看了自家大佬的微信介绍页面。 第592章 心机男人(2) 之前顾深的微信是没有爆出且不添加任何小弟以及其他女性的，可自从校内校外不断有人冒牌他撩了许多愚蠢的男男女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后，他直接发了自己的微信号出来。 头像也不时换一次，以免被误认为高仿号。 微信号是发了，可大佬当初爆微信号时神色是不耐且冷淡如冰的，碰了几次壁后，于是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挑衅来添加号码。 掐掐时间点，顾深前段的头像果然也换了，与以往相同，还是近距离的自我拍摄。 只要放大一看，便只见深哥戴着黑色卫衣的帽子的照片。 男生的碎发刘海半遮在剑眉际，只拍了侧脸上方的眼睛，除了镜头背景全黑。 这种风格他随手一拍，即便眼神不羁凌厉，整个图片也是极为好看的。 和小嫂子的一样，好看的人随便拍拍都像极了别人高p许久的高端网图。 令叶桉最无语的是，这个之前还冷冷淡淡的队长晚上回到家就拍了一张模仿度极其相似的照片。 朋友圈显示发出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黑衣黑裤的男生直起单膝抬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搭在白猫脑袋上，不露脸。 只是……这猫越看怎么越像小嫂子抱着的那只？ 叶桉：“……” 刚刚他还夸小嫂子的猫眼睛好看来着，这会同款毛色、同款蓝瞳、体型还差不多，人的动作也差不多，这不是想引起小嫂子注意力么，还说不是碰瓷？ 叶桉：“……呵，男人。” 叶小弟才轻呲一句，下一刻手机振动了一下，那个被嘲讽的男人发信息来了。 【微信群，拉我。】 叶桉：“？”深哥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别磨叽，我都知道。】 叶桉：“？？”您知道什么！？ 之后他拍了拍手机，脑袋一通电闪了起来。 卧槽，要是现在把深哥拉进来，待会小嫂子也进来了后，八卦队还怎么搞。 而且小嫂子要是还生气了怎么办！ 心里暗自腹诽一阵，想来想去不明白大佬是怎么知道八卦群存在的叶同学再次看到大佬发来的“威胁”信息后，咬了咬牙闭眼动手。 群里热火朝天不拘小节的氛围自知道小嫂子要进群后才燃到高潮，忽然收到新的加入成员，大家伙有点激动，刷屏了好几条信息，忽然注意到那人的资料昵称，仿佛一瞬间按下了卡壳键。 【卧槽，深哥？】良久，有人飙话了。 【快告诉这不是真的！】 不断更新消息点击成员昵称与信息介绍确定本人时，群里有点躁动了。 【！！？】 【天！】 群里人顿时如服了毒药人心惶惶之际，大佬点了消息免打扰，直接发信息：【不用管我，保持氛围等人进来。】 【……好！】 【明白！！】 小弟们即便心虚，也要维持面貌。 【这、这是要拐小嫂子吗！？】 【嫂子没消气吧？之前话说的狠了。】 【我们来建个队形！大家伙明白了吗？】 这句话下方还没人回应，一条新成员加入的提醒出现在屏幕里。 【来了来了！！】 第593章 清一色的小嫂子问好(1) 洗头时不小心让水进了眼睛，于玖玖摸着墙壁走出浴室拿忘带的毛巾后揉揉眼顺便通过了群邀请。 群消息在发什么她没多注意，继续进去洗澡了。 半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的小姑娘也没急着看手机。 半开的窗夜风习习，隐约可见天际的舒朗星辰。 于玖玖望了眼黑压压的天色，记起什么，小步走到梳妆台那端拿出抽屉里的药瓶。 之前为了准确检查病情状况，她连着几天没吃药，现在检查时间已过，为了维持现状不让爷爷担心，该嗑的药还是得嗑的。 拿毛巾揉了揉湿润的卷发，她颤了颤羽睫，将药片倒在盖心伴水咽了两块。 之后视线往瓶内一瞧，于玖玖又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头。 加上没吃药的那几天，剩余的药应该还有五六天的量吧，其实她也不太记得了。 想起上回若葵跟她说过发现她的记忆性似乎变差了的事，于玖玖垂下眼帘，突然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小姐？” 推门进来的钟姨瞧见她懵懵的动作，敲了敲门，“我刚刚敲过了吧？” 于玖玖眨眨眼睛点头，只见钟姨拎了一件快递模样的东西走进来，看了一眼她的举动，顺势将药瓶盖好放回。 “快递是今天刚收到的，小姐在c市买了什么东西吗？”钟姨掂了掂，感觉到手里那个类似小文件纸张的东西。 那件快递上寄件地址确实是在c市。 “啊……”于玖玖眼神闪了闪，点点头很快回复，“是呀。” 那应该是医院确诊的病例单了，看球赛那晚她偷偷去测的。 瞧见钟姨似乎疑惑地还想再问，小姑娘吸了口气，连忙揉揉头，目光落在放在桌面的药瓶，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前几天的药我好像忘记吃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钟姨，咽咽喉：“……没什么事吧？” 于玖玖这副模样像极了没按时吃药怕被罚要哭了的小孩，钟姨顿时叹了口气，注意到她无措的动作与乱糟糟滴着水的头发，拎过毛巾让人坐好帮忙吹头发。 “不吃药没事，小姐看着自己的状况来来服用就好了……” 指尖在暖风里擦过柔软的发根时，钟姨那晚发现药辆不对而产生的疑惑被打散，最终缓缓道。 她知道小姐以前是不用服药的，只是上回在画室突然崩溃嗑药导致昏迷之后，医生才建议重新服药调养精神状况的。 其实慢慢来还好，小姐除了打架外，最近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举动。 钟姨眼神一顿，忽然想起了于玖玖发现火灾详情病历表那晚的失控……摇摇头叹了口气。 有时候逼得太过了也是不行的。 听到女人温和轻缓的回复，于玖玖抿抿唇，没说话。 钟姨帮她吹好头发后想起什么，把快递下放的一个牛皮纸袋拿出来，说：“前天收拾房间时找到的，我看这里面似乎放了些小文件，怕你找不着所以额外拿出来了。” 看见拿出的东西的时候，女孩的瞳孔微缩，攥紧的手在听到她后半句时轻轻松开。 第594章 清一色的小嫂子问好(2) “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放什么东西进来，触感都不平滑……”钟姨没注意到她的停顿，笑了笑点点她的小脑袋。 看来钟姨没看里面的照片…… 于玖玖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弯眸配合。 “是之前收集的一些照片啦，”她接过放至身侧，凑过去软声小心试探道，“对了，钟姨，为什么我们家……没有爸爸的照片？” 一问到于崇礼的照片，钟姨的笑容忽然就顿了一下。 她似乎不明白于玖玖为何会询问这个问题，眼神扫过乖乖软软的女孩，有些复杂。 而后者抬头，依旧一派天真疑惑的模样。 相册里的照片连温媛都留存有几张，却独独不见于崇礼的，很奇怪。 “这个，”钟姨先是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睹到人认真诚恳且试图探寻的目光后，想了想缓缓开口说出真话，“老先生不让放，说是怕你伤心。” “噢……”于玖玖心里夹杂着一股复杂的情绪，缩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捏进牛皮纸袋。 “时间不早了，小姐困的话可以睡觉，别玩太晚，不然老先生训你。” 再聊几句，钟姨离开合上门前叮嘱道。 于玖玖认真地点点头。 别墅的人都知道，小姐在家呆了几天早就属于玩得不亦乐乎的状态了。 此时此刻于玖玖的心情还不算压抑，目光落在快递袋子和牛皮纸袋上，心情还很平静，想了想决定明天再看。 透过门口缝隙见钟姨走后，她先把东西往一侧矮桌的最低下抽屉放好，捧起手机准备看动画片。 小脑袋一顿，她忽然记起了叶桉邀请自己入群的事。 估摸一下，时间似乎过了挺久的了。 于玖玖连忙翻开微信正欲进群打个客套的招呼，表情包还没发出去，手机界面一瞬间卡了卡。 于玖玖愣住，掠过一侧。 右边是消息提示，短短半个小时内距离到进群上方的界限已经有不计其数聊天记录消息。 她懵了，注意力登时被消息框的刷屏信息吸引了。 【小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怎么不说话？】 【楼上队形别乱！】 【嫂子好！！】 【小嫂子好！】 【深嫂好！！！】 【不是一中的是不是也要跟队形啊？那我用了……】 【嫂子好！！】 【小嫂子是害羞了吗，不出来唠嗑唠嗑？】 【小嫂子好！！！】 就短短几十秒内，新显示出了二十多条信息显些把手机整卡。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退出刷新一下，才摸摸发热的机套背面，在滑动时整个屏幕顿住了。 她连忙睁大眼睛，几秒后亲眼目睹自己毫无反应的手机瞬间黑了屏。 “？？！” 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头顶粉色毛巾将手机拿起来屡试无应，气得将手机砸在床上拿枕头按住。 皱眉思索一会，于玖玖环手坐在床沿，登时记起了方才无意瞟过的新消息，叶桉似乎说顾深也进群了…… 他进群做什么！ 这家伙又干了什么！ 思及那些信息，于玖玖眼神变凶。 难不成他以为把屏幕清一色刷成小嫂子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吗！不可能！ 第595章 猫猫真可爱(1) 手机卡了怎么回复，她还没答应冷战和好，而且还要看动画片呢！！！ 又来回看了几次黑掉屏幕，小姑娘最后瞪着眼睛拎起手机来。 屏幕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危险，终于亮了。 是顾深发来的一个问号的信息提醒。 小姑娘立即上床打开手机，气得连打字都不愿意了，奶声奶气地发语音，“让他们别刷屏，我手机要炸了！” 顾深：“……” 他转过微信群，发了一个信息，果然安静了。 待手机恢复正常，于玖玖回去瞥了一眼微信群，当即瞧见顾深就只发了一条信息，全群人瞬时安静了下来。 【别吵，她手机卡了。】 那边沉默得飞快，若不是有前面新增加的几百条信息作为凭证，压根无法让人相信群里刷过屏。 于玖玖气不顺，抱起枕头视线抬起注意到房间门口的缝隙隐约有打开的迹象，几秒后，一直小小的英短溜了进来。 “茜茜！” 这猫咪自从看见同伴六六走后，愈发不喜欢回房。 于玖玖是后来才知道茜茜也是顾深在家养的，尽管如此，也拦不住她想撸猫的小心思。 没想到对信息那边回复什么，小姑娘踏上拖鞋嗒嗒去关紧了门。 回头溜到身后，于玖玖猫着腰就要去抱猫，小猫咪抗拒地“喵”了一声，径直从女孩怀里跳出去攀上软沙发矜贵地舔着漂亮的毛发。 “茜茜，不理我嘛……” 卑微玖玖蹲在它一侧，只见猫昂起头瞥了她一眼，踏着摇曳生姿的步伐甩身离开。 于玖玖：“……” 不就是见了一次你爸爸吗！ 连现在吃谁家饭睡谁家地盘都不知道了？ 心上吐出是吐槽，还是舍不得跟猫计较的于玖玖堵着气闷头爬回自己床上。 视线冷不防瞧到顾深发的冷漠问话，她拎起手机就发语音：“我没有原谅你，而且现在还多了点讨厌……茜茜都不理我了，你也一点都不乖，上回吵架还凶我，今晚又把我手机刷卡了，我不想原谅你。” …… 顾深今晚没有回顾家别墅，他抽空解决了刷屏问题，之后在江御园的草坪间把led灯装好试了色调，抬眸掠过远处的漆黑与眼前的星光熠熠，摘了绝缘防尘手套往别墅房间走。 “我的布局计划已经完成一半，草坪那边最近不用打理，”手套被来人接过，他轻轻扯了扯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吩咐道，“那些从c市带回来的东西没收拾好的先放到卧室旁边的空房……” 陈叔跟在身后，点点头，视线一抬注意到走廊尽头蹲着的布偶猫。 “不要让猫靠近草坪区。”顾深瞥了眼低眉，径直往楼上走准备沐浴。 在房间听到于玖玖语音时，顾深才从浴室出来不久。 女孩声音又软又糯，顾大佬沉默了一会，点着半月未听过的软音重复播放之后，脑海不由得回想起那晚看到的女孩星眸弯弯抬手比心的娇俏一幕，舔了舔牙尖低笑出声。 “小姑娘，你可不能栽赃陷害。” 第596章 猫猫真可爱(2) 他也是发语音，于玖玖听了后懵了一瞬，总觉得这个讨厌的家伙去了c市呆了那么久声音愈发变得好听了。 拍了拍脸，她心底也在默默吐槽顾深与屏幕上的不同。 明明在屏幕上挺清高冷淡的一个人，瞧瞧这会说什么话。 她没有栽赃陷害嘛。 见蹲在床边的茜茜丝毫不看自己一眼，于玖玖闷了，直接发了一个汤姆打杰瑞屁股的表情包。 “水解冻了，辛苦九九。” 偏偏对面的那人仿佛察觉不到她的郁闷，调笑之间还略带逗弄地发信息过来。 于玖玖抿唇，透过屏幕差不多可以想象到顾深似笑非笑的表情，咬了咬牙，嘴硬回复：“那是小超市买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编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她压根忘记了自己贴有纸条特意告诉他水是冰镇过的事，只当顾深是后来知道的。 打死不承认，是避免尴尬场面出现的一个好办法。 只是她小看了顾深不要脸的程度。 消息框上等待了一会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瞬间消失，手机震动，几条信息同时发来。 【知道是冻的怎么帮我解冻的？】 【还记得提醒我。】 【九九真乖。】 【辛苦九九了。】 【还有，比赛时，我看到你给我比心了。】 顾深舔了舔腮肉，无奈地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喉结滚了滚。 下一刻，信息成功发出： 【当时感觉你可爱炸了，要不是成百上千的观众在，想把直接你抱回去亲。】 于玖玖：“？？” 她登时关了聊天软件，眼睛眨了眨。 这这这…这人是去打球开拓四肢健力了吗？怎么脑子里的水愈发充沛了……？ 过分了吧？！！ “顾深，你别太过分！我们吵架还没和好的！” 她最后登陆一次微信，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语音。 对面没回。 一怼完十分有干劲的于玖玖干脆趴在床上一转页面准备去看动画片。 顾深下一刻发了信息，她无意点到页面返回，语音直接帮忙转文字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要，你每次道歉都没有诚意，”一牵扯到道歉这个问题，于玖玖不犹豫，直接拒绝摆明立场，“甜食、甜言蜜语，翻来覆去都这样，我不想原谅你。” “嗯？” 小姑娘想了想，给自己找出了正当的理由，“之前我们待在一块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给你机会的，可是你没有珍惜。” 小姑娘压低声音，卷翘的羽睫在眼底落下一一片阴影：“我当初什么都不说出来你就凶哭我，你自己什么不坦白告诉我最好也是凶哭我……这种行为双标太严重了，你自己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有错！” 说完，她有理有据地退出聊天界面，手机振动几下也径直不理，看动画片去了。 等小姑娘又看了两集动画片回去，手机上方浮现出消息提示。 她没急着看，眨眨眼睛撬开一个夏威夷果，正掰着小口小口塞进嘴里，不小心点了顾深发来的信息页面里的视频。 …… 凌晨十二点，叶桉打了两场游戏无聊去刷朋友圈，忽然看到小嫂子发布了一条众人可见的视频，并配文：“猫猫好可爱！” 不用划下，大佬的信息就在下方。 “那我呢？” 第597章 于玖玖小作精(1) 顾深发来的那个视频于玖玖刚开始是疑惑的。 看页面是吸引她的汤姆与杰瑞的合照，于玖玖当即没有退出信息框。 小姑娘先是注意了顾深发的视频上面的文字。 信息很简洁：【九九，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跟六六一起道歉。】 和六六怎么道歉？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六六的。 于玖玖眨眨圆润的杏眸，嘴里咔嚓咬完零食，腮帮子动了动，按到的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视频中明显就是他录的，画质与于玖玖料想的不一样，一点进去汤姆图片就不见了。 屏幕全黑，过来几秒才映入干净简约的冷淡风画面。 那是顾深的卧室。 小姑娘眼眸一颤，登时瞥到冷白皮肤肩上精致凹陷明显的漂亮锁骨。 她对着镜头眼神闪了闪，看到视频主人把手机摆正，奖杯随意可见地丢在床上。 那张黑色的床干净无皱褶，录屏里男生点击摄像头录制，接着拎起蹲在地上的布偶猫简单粗暴地丢进床上，再利落地翻到床心。 镜头照不到脸，只看到顾深干净分明的脖颈线条。 六六滚动几圈爬起，不满地发出“喵呜”的叫声。 待黑色运动裤的男生站起，它似乎瞪了他一眼，像是被迫无奈地直起上半身，两只小猫爪合在一起朝镜头低头拜拜，一举一动憨态可掬，却又仿佛在说求原谅。 小姑娘床沿的茜茜似乎听到叫声蹭了蹭她的脚丫，于玖玖弯腰把猫抱起推回床窝。 然后目光移向视频，待那个黑色运动裤的男生看六六拜完，啪嗒一声直截了当地跪在床上叩了头。 六六还龇牙地拜着镜头，没有配合。 下一刻，视线里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掌直接按着布偶趴下。 猫“惨叫”一声服帖地趴在床上。 视频过了几秒登时变黑。 顾深发的语音就在下面：“九九，能原谅了么？” “六六拍了很多次，它要炸毛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若就在耳畔轻声呢喃，小姑娘缩起来，偷偷将视频再放一便莫名其妙地弯眸。 顾深在临城的名号无人不知，他的肆意无忌与寡淡凉薄在以前从来不会让人质疑反抗的。 而主动道歉，还是跪着道歉，对所有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无意翻到大佬与猫齐齐跪下视频的叶桉惊了。 卧槽，他好像明白什么深哥为什么不让他看小嫂子朋友圈了！ 打脸，嘶！ 叶小弟倏地记起了球赛预备那会大佬冷着脸说出的话。 “道歉？不可能。” “我没错。” “不然我就跪下。” 看来当初深哥有多狂妄，现在为了哄嫂子就得下多大血本了啊。 可看嫂子发出来……该死的居然还有点甜？ 叶桉咂嘴，再看看下面，已经有回复了。 乔阳：【不是说好不道歉的吗？】 苏翎跃：【上回理直气壮瞪我的不是你？？】 苏浅月：【布偶猫有点可怜。】 叶桉：【嫂子威武！】 发完信息退回界面，那边同时传来了消息提示声音。 叶桉心下一怵，看到大佬的备注时惊了。 第598章 于玖玖小作精(2) 难不成是刚发完深哥就看见了？准备过来找他麻烦？ 叶小弟陷入深深思考与担惊受怕中，小心翼翼地去看信息。 岂料，深哥只是发了个视频，语气淡淡：【告诉一中的兄弟们，不要打扰你们嫂子。】 于玖玖是进了八卦群，可因为深哥在，没人敢随便加小嫂子，所以知道深哥道歉的实际也就她熟识的好友罢了。 顾深无所谓，只是觉得提醒一中的同学是有必要的。 而他刚发给叶桉的那个视频里录的就是于玖玖的接受采访的画面。 叶小弟完整地看完，瞬间反应：【明白了！】 大佬没回退出聊天界面，看到备注“作精”的小姑娘还没有回话，嗤笑起来。 明明发了朋友圈还不回复他，是打算始乱终弃？ 大佬想了想，径直发一个简洁的问号过去。 手机另一端的小姑娘低头，还是闷闷地回复。 【理智告诉我应该原谅你了，可是小脾气不想，你知道嘛？】 这在男生眼底可能就是无理取闹了。 于玖玖吸吸鼻子，低头之间瞥到自己的手腕。 白皙纤瘦的腕节那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某种完美的瓷器多了残缺不全的地方，因为瑕疵，变得难看。 她瞌了瞌眼皮无声地揉了揉，脑海里掠过自己在医院偷偷就诊的画面，回神看看信息。 消息一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顿时消失了，没有任何信息发来。 顾深不知道她有病，要是知道了，可能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哄她了吧。 就和以前那些同学一样。 那是不是他不理她了，继续保持前段时间的距离比较好…… 于玖玖蒙头缩回被窝里盯着自己的玩偶，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动画片里认错的情节。 她还记得温媛说过，小时候她犯错了事就会被罚在墙角蹲着红着眼睛边委屈巴巴地抽泣边写检讨。 温媛还说，之后还有一个经常玩在一块的少年还拿这个讽刺她，她像个小包子不会凶回去，蠢蠢的。 吃完药的情绪似乎还是有点崩，夜色深处是压抑不住的难受与低落，于玖玖以前心里小小的自尊与敏感小心翼翼地掩藏好，今晚碰到顾深就忍不住想露出了小马尾。 对面沉默了好久没有回信息，小姑娘闭着眼睛想睡觉。 可是睡不着，她揉揉头发，睁开眼睛才发现放在一侧的手机屏幕亮了。 顾深只发了一张照片，里面可以看见简洁冷淡风格的书桌上立着一个金辉灿灿的奖杯。 于玖玖抿唇，一头雾水之际，他发来了信息。 【你以后把戒指项链带着，我蹲墙角给你写检讨。】 【拍视频，回头给你看见检讨书的那种。】 “行不行，小作精？” 后面的语音尾调缱绻的柔和与轻笑宛如初春含雪粉色花苞的绽放，涓涓流水的轻淌，透进心底。 于玖玖眨眨眼睛，脑海里那些糟糕的画面碎掉，平地的废墟里隐约看到明媚的光。 她揉揉眼角，半响轻轻回：“……好。” 第599章 晚安，临城小嫂子(1) 后面的小姑娘闷了一会，在对面顾深千哄万骗的招式下才开了视频。 顾深一点开镜头，对着屏幕里的一片黑暗挑了挑眉。 “你干嘛呢？摄像头坏了？” “没有……”无辜盯着屏幕里放大版的俊颜，女孩鼻音很重，声音又软又糯地从对面的黑屏幕里传来，“我窝在被窝里……” “你出来。” 顾深：“让我看看你。” “不要……”于玖玖捏着被子小声拒绝。 “听话，嗯？” “不。” 大佬无奈了，“你窝在被窝里看伤眼睛，出来。” 貌似这个理由让于玖玖思索片刻赞同了，小姑娘“哦”了一句，慢吞吞地起身。 顾深眉骨一松，入目的便是一片温柔如同落羽的浅色。 顾大佬：“……九九，看脸。” “不要……” 手机一滑掉进被心里，屏幕又黑了。 顾深敛眉：“你再作把那个蓝猫的布偶玩具还给我。” 他这语气一变，于玖玖炸了，径直把把镜头怼近不远的书桌架子上，正对着那个汤姆玩偶，“阿姨带过来给我的，她也没反对，上面贴有你的标签了嘛？！” 本来被他好声好气地哄了一会，于玖玖已经心软了，只是还嘴硬着。 眼下瞧见人神速变脸，小姑娘有几分炸毛。 “你写不写检讨，不写我们挂视频！” 于玖玖周身的伤口气得隐隐作痛，干脆拿条件威胁般小声凶。 茜茜团在床沿闻声抬眸瞄了一眼主人，只见女孩未干透的卷毛贴在小脑袋的后面的背影，似乎还真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还凶啊。”顾深略过郑湘筠那招故意撮合的套路不提，见小姑娘没看出来，拖长语调，缓缓道，“爷的指戒项链都放你那了，还不够诚意？你让我写我就写？” 于玖玖抿唇不语，杏眸瞪过去。 屏幕黑着，顾深是看不到的。 尽管他能透过奶声奶气的语调推测出她的谦虚。 似乎真的好久没抱过人了。 啧，这不行。 擦过耳廓一侧的寸发，顾深低眉思索的模样看起来略微散漫。 他的发型打球前剪过了，额前剪短露出深邃的眉眼与凌厉的剑眉，额头两侧的短发利落剃掉，这下看来，整个人不仅多了股冷淡的韵味，在他眉骨一扬时更衬出稍稍的痞气。 凭着颜值，也能呈现出一种矛盾组合后的倾世之感，只是说话态度很不友好。 还喜欢变脸。 双方都在僵持，于玖玖小声骂了一句，就见他把手机一搁，镜头翻过几个镜面，最后恰好倒在桌上正视着俯视的男生。 “我现在就写！” ——你让我写我就写啊？ ——我现在就写！ 于玖玖本因他凶神恶煞的语气绷紧下颚气得睁大眼睛怒视，待他话音落地，她脑袋瓜迟钝地转了转，轻轻“哎？”了一句。 显然因为顾深突然反转又迅速的话语整得懵了。 他刚刚说，他要写检讨？ 不可思议的想法袭上心头，于玖玖登时去点屏幕，果真看见通话视频里的男生起身去翻笔与纸了，行动很快。 第600章 晚安，临城小嫂子(2) 放在被窝的小手攥成一团，于玖玖当机神游太空，心里默默想着。 顾深这人……缺点和优点暂时没看到多少，但是他今晚似乎暴露了一个特点……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有种的话。 于玖玖点点头。 待人回到镜头前，于玖玖小声问，“你真的写啊？” “不然？”顾深睨她。 闻言，于玖玖小心翼翼地把通话镜头转回来，整个人映入镜头。 顾深原本拿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眸睨去。 上下将窝在床上白肤黑发的女孩扫视一遍，他蹙起了眉，“怎么廋了？” 他才出去一周，前段时间养的白白软软的小姑娘怎么脸色比之前差了许多。 于盛不给吃饭？ 于玖玖没说话。 她来一中后吃饭就是被若葵她们要求着饭量的，前段时间稍稍重了两斤左右，只是最近胃口不好，她没怎么吃，体重又降下来了。 “你没事就来顾家。”瞧见她躲闪的目光，顾深了然喟叹，低眸无奈道。 “啊？”于玖玖疑惑，小声问，“怎么了嘛？” 顾深沉默一秒，直接回：“顾家伙食好，六六吃的也不错，你要是觉得不好玩，还可以来我房间。” 于玖玖：“……” 不了叭，她隐约记得第一回去人家家里似乎直接睡了主卧一晚。 这不太好…… 知道她害羞不会回答，顾深把手机配好支架立在桌沿正对着墙角。 于玖玖眨眨眼睛还没反应，才端起没喝完的牛奶杯，注意到镜头片刻后影子一晃。 曾经高冷在外不可亵渎的顾大佬扯了纸张和笔蛮横地背对镜头蹲起，然后认真埋头提笔写东西。 小姑娘原本捧着温牛奶小口灌入的动作一顿，内心颤了颤，真的发现屏幕里的男生除了写字时停停顿顿的手摆动之外，其余动作几乎没变。 真的认真在写检讨。 “顾深……” 她喊了一句，对方不知道听没听清，只留了个黑衣黑裤的挺直背影。 角落灯光没中央明亮，于玖玖放弃了呼唤，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还是能感受到男生低头写字时举止不经意头颅出的矜贵与冷淡。 这人其实……真的很认真的。 对她说的话句句落实，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小情绪。 只是……一直有问题的是她而已。 于玖玖低眉，再认真盯了好一会，打了困倦的哈欠，眼角的泪都出来了。 一直到月隐云层深更半夜，顾深才重新拾回手机。 屏幕另一边的小姑娘应该是睡着了，手机歪倒在枕头一侧。 她房间的暖色台灯泄了一帘柔意从屏幕分享过来，暖暖温馨，宛如逐浪后流淌于温暖浅河的归宿。 手机大概靠得很近，连小姑娘轻轻的呼吸频率都细腻可闻。 顾深唇角扬起无奈的轻笑，眉骨一扬，被显而易见的温柔卷上。 他收拾好一切才换衣入床。 换了灯盏，他瞥了一眼慢慢增加的增时间记录，闭上双眸轻轻叹息，下一刻，胸腔里发出压抑不住的轻声闷笑。 “晚安，临城小嫂子。” 一分钟后，一张全是龙为凤舞的字迹的纸张照片被发了过去。 第601章 崇礼待九九，良善皆予(1) 秋日的风透过未关的窗，时不时惊扰梦。 在失忆的过程里，于玖玖最初认识于崇礼的途径，是梦。 梦里的男人总是白衬加西裤，肩膀宽厚有力，烟雾萦绕的迷茫梦境里看不清脸，却能透过那一次次温和宠溺的呼唤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永远都是极尽温柔地喊着九九两个字。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从厚厚的书上对她读过很多句责任的话，也从另一种方式践行着。 于是在绵绵不断零碎思想的画面里，她看到他在集团唇枪舌战之时面色肃穆雷厉风行的模样，待一出了那个冰冷的会议室，他会抱着她贴着脸笑着哄，“九九怎么在外面呆着？不是让你在休息室乖乖睡觉吗？” “走吧，爸爸带你去玩。” 内心好像受到了触动，于玖玖翻了个身，眉心皱起，如平静的湖面被惊扰了一池的清幽安宁。 男人刚开始确实是没有脸的，只有一个肢体，是手脚或者下半身，他西装革履的地与人商谈，转过身又会是穿着常服陪着她在游乐园玩耍的父亲。 “九九去玩旋转木马，爸爸帮你拍照。” “想吃冰淇淋？太凉了。” 她抬眸看他，他弯了眼，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给你买哦，但不要告诉妈妈。” “要吃吗？” “想玩模型飞机？” 外人传他的评价往狠辣干练的词汇思忖，唯有在九九这里，他配得上天上人间都未能创造出来的美好拟词。 “我家九九是软软糯糯的小公主，公主是不用着急长大的，慢慢成长、慢慢说话、不用担心，往后的临城的天都是爸爸来撑。” 那个男人抱着她转圈圈骑木马吹泡泡，给她以过不同的形势过生日，记忆多次掠过的画面，是那个男人从国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披着外套在昏暗的天色下打开家门。 别墅一帘明亮，小寿星歪头看见他，再跌跌撞撞地朝人奔去。 男人半蹲跪下，一个漂亮的粉色皇冠小心翼翼地放至她的发心。 男人低头哄，“晚归让我的小公主担心了，抱歉抱歉。” 记忆中有很多次的男人向她单膝下跪的景象。 这个掌握于氏命脉的掌权人一改肃杀冷漠的嗜血，温柔淡雅地为她做尽职责与爱护。 第一次给她系鞋带，第一次给她贴创可贴，第一回哄她上幼儿园……日落西山的游乐场淬满金辉色的光。 “九九乖，我们再骑一次旋转木马就回家了，不然妈妈要生气，晚上就没章鱼小丸子吃哦。”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梦里的片段似乎比温媛还多，其中有一次，就是女人熟悉温柔的声音把带着粉色皇冠小声哀怨看着爸爸晚归的女孩打断。 “好啦好啦，过来拍照啦。” 缀满彩灯与气球礼物的客厅中央已经放好了摄像机支架，专业人员比了手势，载着皇冠的小公主嘟着嘴气闷闷地拽过爸爸的手跑去拍照。 “好勒，准备，三、二、一……” 第602章 崇礼待九九，良善皆予(2) 闪光灯闪烁几下，九九揉了揉眼睛，感觉周围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动作登时禁止，连扑朔跳动的布偶猫，专业人员的微笑，于崇礼捏着她蝴蝶结的手都凝固住了，一动不动。 “怎、怎么了……？” 她一顿，低头忽然注意到自己快速变化的衣服和环境，下一刻破裂的汽车划过撞碎眼前的画面，把她整个人卷入其中。 剧烈的撞击使车辆直接翻转，那个男人用尽全力将他自己变成堡垒，与另一个中年男人将她护于身下。 女孩的耳朵被紧紧捂住，额头似乎被猛地一翻撞在车壁，视线一震，意识随血流在流失。 “爸爸……” 她听到自己带着哭腔与无措的弱声喊音。 视线的最后一幕，耳边只捕捉到那个男人说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九九……乖啊、看来……爸爸这次可能要晚点回家了，别怕……妈妈很快过来保护你的，这次天没有黑，不能怕……” 整个画面被绕起迷雾遮住，一瞬间掠过混乱无数的各种画面，视野弥漫迷雾的最后，她看到那个白衣黑裤的男人低头笑着牵起女儿的手，从幼儿园的门栏前走出。 “九九，回家。” …… 于崇礼，现任于氏接班人，温xx，温氏董事长，徐xx，宾利司机，死于x年x月x日车祸。 …… 钟姨半夜的时候听到了小姐房间的动静，困倦的因子登时清醒，担心地上楼开了门。 暖黄的台灯光线完全感觉不到温馨之意，风从窗外裹着凉意透入人的心底，钟姨深呼吸，果真看见自己小姐坐在房间床侧的地上。 “小姐……？” 钟姨屏息轻声喊了一句，目光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手心不停捏紧。 地上乱糟糟的，矮桌抽屉的柜子被打开，纸张遍布。 那个快递袋子从之间被撕裂而开，包括那个牛皮纸袋。 女孩颤着身子不停发抖，连抬起的手都持续不断地发颤。 她的手似乎拿不住东西了，往常病情发作的样子。 钟姨瞳孔一缩，余光瞥到矮桌角落躺在地上的那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时，不敢乱动。 上一次情绪崩溃被猝不及防发现时，于玖玖直接把碎玻璃片抹到自己手腕上了。 不能乱来。 钟姨深深吸了口气。 地上的纸张被夜风挂到到处都是，窗帘如狂啸的恶鬼，一步步迈步而来。 地上有东西被刮过来，钟姨深吸一口气，低头捡起，瞳孔一缩。 抑郁症病情检测报告。 那是小姐自己去c市检测的？ 糟糕。 眼角一尖，钟姨注意到地面那些稀碎的全家福碎片时内心瑟缩，莫大的恐慌感袭来。 那是藏在书房隐蔽角落唯一一张关于于崇礼的全家福，当初被人无意撕碎的。 她连忙奔过去。 光线的阴影下，蜷缩发抖的小姑娘眼泪控制不住地无声流淌，怎么也找不到拼凑照片的碎片时，狠狠抓掉了一缕头发。 卷发落在地面，钟姨皱了皱眉，立马低下头死死看她，再颤着手轻轻递过去一张有关的照片碎片。 第603章 所有柔情都给小公主(1) 视野里，满脸泪痕的女孩眼里染上了希望，把碎片拼在图片一角，跪在地上继续拼着破碎的照片。 她想看于崇礼长什么模样。 心死到极致的复生，连虚无缥缈的一点念想都不愿放弃。 钟姨看出来了。 果然当向来地位重要的于崇礼先生的事碰上发病，结果就不堪设想。 “为什么照片是碎的……” 于玖玖瞳孔失神地收缩凝聚，边拼边轻声呢喃。 清醒后的记忆画面完全记不清楚，只是突如其来的大山压草喘不过气的气势袭来，她禁不住抹了抹眼泪，低头按照照片模样来拼。 前两次没拼好，她手抖了又抖，最后大脑一片空白一把形成轮廓的碎片全部弄乱，头发也乱糟糟的。 钟姨胆战心惊，抬头看她的同时担心地连忙收拾着照片碎片。 只见卷发的女孩默默地缩成一团，按住胸口死死呼气，试图压抑内心暴力的分子。 其实循着陈旧现的记忆来说，钟姨知道那张照片是不完整的，而且原版已经弄丢。 她知道此刻的小姐内心的弦绷到极致，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半蹲在小姑娘面前轻轻拂过人发颤的后背，不动声色地将刀收好，目光时不时瞥回梳妆台的抽屉那边。 那个心理医生说过，药不能超量服用，小姐今晚已经吃了两颗了。 情况突发紧急，没有其他药物抑制，只能时时刻刻注意小姐的一举一动了。 待于盛面色肃穆来到房间时，就看到小孙女躲在墙角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小身板的模样。 钟姨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的几许担忧在看到他时燃起希望的光。 “先生，小姐她……” 于盛挥了挥手，立即奔至面前缓缓靠近。 “丫头……” 老人最近状态本来不是很好，半夜感触惊醒听到动静察觉不对便上来了。 在看到向来骄宠疼爱的孙女面如死灰的模样时，他心尖一缩，酸涩难熬的情绪浮上心头。 他连唤两声，缩成一团的女孩都没回应。 于玖玖只呈保护姿势将自己团好，未着寸缕的脚尖露在外面，一片冰凉。 “丫头，是我，爷爷来了……” 于盛把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涩着嗓子轻声道，“爷爷在这里呢，爷爷在。” 面前的人蜷缩起来，手指动了动，不知道是发凉还是发病浑身在抖，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无一不透露着凉意。 于盛与钟姨对视一眼，继而替于玖玖抚了抚乱糟糟的卷发，将那张双眼通红面面无血色的脸颊露出来。 于玖玖的眼角还含着残留的泪珠，感受到有人碰她便排斥地蜷缩更紧，被于盛轻轻握住手腕制止。 透过不明不灭的夜灯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她干涩着毫无血色的唇，圆圆的杏眸在迷雾之中缓缓聚焦，眼眶覆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丫头，爷爷在……” 于盛粗糙含茧的大掌搭在她的双肩，感受到人微微的寒颤，他虚抱了抱。 温热的气息传播过去，内心的复杂藏住，温暖毫不留存。 第604章 所有柔情都给小公主(2) 于家两个男人，一个曾经从政的为于盛，一个叱咤从商的为于崇礼，他们的手段外人皆传老道狠辣，却尽数将所有的柔情给了于家的小公主。 所以在小九九眼底，于崇礼与于盛一样，地位从来没有差别。 “爷爷……” 半响，手脚冰凉的于玖玖目光愣愣地落在那张未完整的残缺照片上。 她哑着声音喊了一句，余光里尽是那个满头白发满眼溢满心疼的老人。 “嗯，爷爷在。” 小姑娘的眼泪瞬间崩不住了，阵风掠过，她猛地抱住爷爷放声哭泣，身子不停地颤抖。 “爷爷，我没有爸爸了，也没有妈妈了……” 那低哑的声线仿佛覆满了委屈与穷不尽的难过，声调缱绻悠长，直直落到人的心底，泛起名叫悲咽的涟漪。 闻言，老人目光一顿，苍老的手搭在孙女背上轻轻拍着，“好孩子别怕，别哭……” “你还有爷爷在的，爷爷会护着你一世，什么都不用怕。” 温和的大掌一直不间断地轻轻放在背后轻抚安慰，女孩抱着老人抽泣，手心死死地揪着。 “有爷爷在呢，臭丫头，别哭了……钟姨也在，我们都在你身边呢，有爷爷在什么都不用怕啊……” 温和的话语仿佛有令草木死灰复燃，万物复苏的能力，于玖玖耳边尽是那一声声保证与安慰。 她缓了好一会儿，渐渐感受到肩上温和有力的大掌，闭眸深吸口气，死死纠着的手心用力留下指印，再渐渐分开。 半响，安静的房间里听到了一声缓缓的、低沉的声音。 “有…爷爷在，九九……不怕。” …… 漆黑的夜里，有人无声抽泣，有人怒不可遏。 “废物，我要你去教训她，不是被她打伤然后灰溜溜地滚回来的！” 只留一盏灯光的空阔房间里，薛懿身侧的地面残留着一个刚砸来的玻璃杯碎片。 他脸上的淤青明显，嘴角一动便牵扯到伤口，面对男人还没开口说话，当即疼得轻轻倒吸一口气。 角落里的黑蛇蜷在笼子内部睁眼冷冷地看了这边一回，吐着蛇信子尾巴懒洋洋在半空晃荡，静静注视着主人。 蒋临覆双手负于身后，眉骨处尽是阴沉晦暗的色调。 薛懿试着解释：“我没想到她的基础功夫那么扎实，早知道刚开始把她打得节节败退时就不该给她缓解的机会，要是我直接速战……” “废物就是废物，不需要为自己的过错寻找解释。” 立于落地窗前凝望底下人的男人沉声打断，回眸阴翳地掠过去。 薛懿动了动唇，最后噤声。 这次让于家丫头死里逃生并反将一军后，他们暴露的机率就更大了。 蒋临覆听说薛懿回来时遮脸的口罩已经残破不堪，现在是养了几天伤才敢过来向自己报告任务的完成程度的。 这回的五官暴露说明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能让他招摇过市出现于临城了，能用的棋子下属又少一个，蒋临覆气愤不已。 因为通缉令的缘故，蒋临覆也不能随意出行，早几日时还能戴上口罩混混道的他自从甩掉宁纤纤后只能受限蜗居在这里。 第605章 住院(1) 行动受限，下属人少，所以即便遇到再次犯错的薛懿，蒋临覆除了发一次脾气，也不能奈他如何。 “江市警局那边最近已经派人来查我们了，”男人眼里闪过冷光，面色附上一层寒霜，他笃定道，“毒品这条老道我们不能走，新搞的那批货也快到了，我们最近手头紧，得抓紧时间卖出去！” “警方在查我们，这怎么弄出去……”薛懿犹豫。 搞不好一网打尽，随便一条罪都可以将他们一团伙枪毙了。 包括他那道貌岸然的弟弟，薛司。 “偷渡，”蒋临覆走到桌面前直接回答，“最近贩卖违反毒品的生意在临城黑市特别容易做好，郑先生那边也想掺一份。” “我们是要把货送给郑先生？”薛懿说，“这中间也需要一个掩护人才行。” “有一个，”蒋临覆知道他办事的为难点，打开手机递过去，上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许昌志。这个人我之前见过，没有脑子，容易糊弄。” “意思是瞒着他，让他把货送过去？” 蒋临覆点头，吩咐，“让薛司负责货色那边，你继续负责于家的现状。” 郑先生是他们长期的合作人，关于对方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不能疏忽。 一提到这个，薛懿的表情僵硬起来。 他也知道蒋临覆在担心什么才给他开罪不计较的，思忖几秒还是接盘说：“要不要直接弄死于家那个丫头？” 这样一干二净，绝无后患。 “不行，于玖玖一旦出事，于盛不会放过所有人的。” 蒋临覆否决。 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于老爷子把他逼进监狱的一幕，手心捏紧，眼底满是隐忍的恨意。 “搞不好又多一批神神叨叨的警察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可不好。” 薛懿犹豫，想起之前的谈话试探着回答：“我前几天与邹纵伍见过面，他说自己安插在于家的女佣晚上受了惊吓，不敢动手了。” 蒋临覆回头看他，眼里闪过冷厉。 后者继续道：“那贱丫头的病情最近似乎不稳定，医院也去了几回，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听了一番话，蒋临覆明白陈娴那个棋子已经半废了。 他确实不喜欢麻烦，闻言，心底某个压抑的想法蠢蠢欲动起来。 角落里的黑蛇抬起头颅，蛇信子吐露，冰冷的鳞片泛出的光泽隐约带了一丝冷光。 “如果手段干净，那就把于家一锅端掉。” —————————————— 周三时，于玖玖的学校禁令才正式解除。 经过那晚崩溃被安抚好情绪之后，她恢复得很快，早上喝了酸奶，背着小书包小碎步跑去上学。 “哎，老大！” 进入校门，一道清越的声音在后方适时唤住幻她。 是一起回来上学的苏翎跃。 他回家也剪了头发，新发型衬得那双厌世眼极其好看。 见她还是一身衬衫百褶裙配双马尾，苏翎跃跑过来胳膊肘朝她轻轻一撞，望了望她面色，嘟囔道：“哎老大，看来这两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 “哪像你，”于玖玖被撞到一边，闷头回来掰他胳膊，“被你爸打了吗？看我不顺眼来撞我……” 第606章 住院(2) 软软的手劲力道压根不大，苏翎跃忽的捏起她的长袖袖口，猝不及防地给人套上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呀……” 于玖玖低头，目光落在左手腕节处。 那道细长的疤被恰巧遮住，一串小巧精致的干花手链在晨曦底下泛着柔和的光，那是闪闪碎碎的小晶石。 粉色的满天星配着又白又细的小手腕，相得益彰，好看极了。 “这个东西你在哪里买的……”于玖玖捏了捏调节结，刚想把东西褪下来，却被制止住。 “怎么了，是不是很好看？”苏翎跃看她。 “好看呀，”于玖玖弯眸晃了晃手链，一闪一闪的晶石通体发光，尚不及她月牙的眼睛。 “只是后面设计怪怪的，有几个结没打好，像是残次品……”她低眸小声说，“可以摘下嘛？” “不可以！”苏翎跃蹙着眉摇头，嘴里默默嘟囔了句“不可能啊弄了好久了”。 抬眸对上于玖玖疑惑的视线，他撇撇嘴道，“门口随便一个卖东西的老太太送的，我一大男生也不需要，直接给你了。” “你现在不能摘！”瞧见她指节搭在手链上面，他瞪大双眼，忽又懊丧下来，“算了算了，起码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摘……” 看来这种小东西真的不适合他来弄。 “那我不摘啦，”于玖玖捅了捅他胳膊，软声道，“挺好看的，我喜欢这个设计。” “真的？” “真的，好看呀。”于玖玖确实喜欢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忍不住摸了摸看看设计，赞叹道，“这是手编制作的手链吧，那个奶奶真用心，心灵手巧。” “还行还行，结弄得不好看。”苏翎跃头撇到一边，别扭地低眸，偷偷笑了笑。 “又不是夸你，你闭嘴。”于玖玖瞪他。 苏翎跃：“……” 少年提起她的后背包，于玖玖只觉得双肩一轻，几秒后巨大的压力又顺势而来。 忽轻忽重，让人猝不及防。 小姑娘气得踹他。 “走了走了，不闹了，回教室去吃早餐去。我刚买了校门口新开的早餐店的呢，”这回苏翎跃认真拎着书包，于玖玖被半扯着往前，“听说豆浆挺甜的，超好喝！”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教室时还没上早自习。 苏浅月已经坐在位置看书，闻声回头，确实是在等他们了。 于玖玖把桌面一放，没看到平日最唠叨的许若葵，半是疑惑半是不解地歪头。 “姐，新出炉的包子。” 苏翎跃把东西给了老大，径直递给自己表姐一个精致的卡通牛皮食品包装袋，乔阳转回头，得心应手地接过一杯扔来的豆浆和吸管。 “咦，深哥勒？” 苏小弟不忘询问。 “顾深今天不会来的，”苏浅月尝了一口松软的小面包，揉揉于玖玖低头咬着吸管的小脑袋，解释道，“他在c市赢了比赛，一中校方这边肯定也要有所表示，顾深向来烦这些中规中矩的表面功夫，早旷课了。” “噢。”苏翎跃明白地点头。 坐在窗边的小姑娘小口吞着面包，又吸了一口豆浆，满足地眯眸，什么也没听见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苏翎跃：“……” “玖玖，”于玖玖抬起视线看向喊她的苏浅月，少女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忽的开口，“若葵住院了，我们下午去看她吧。” 第607章 护犊子(1) 下午，干净整洁的病房里，一身病服面色苍白的许若葵握着手机看向窗外，面上是一片冷漠不耐。 “许昌志，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有没有点道德人性，平常少回家就算了，偏偏每次喝酒回来就大打下手，我是你亲戚，不是仇家！” “对不起啊，小葵，”被怒声呵斥的男人站在床侧，眼神闪了闪，连忙道歉，“叔叔不是故意不回家的，公司有事忙，偶尔应酬多喝了点酒失手伤到你，罪过罪过……” 见女孩仍旧是闭着眼睛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许昌志想起公司的事务，慌慌张张道，“你放心，我最近会常来看你，医药费也会付……叔叔不是真的故意喝醉才回家的，小葵你看看叔叔好不好，叔叔跟你道歉……” “够了许昌志，我的腿都被你打伤了，要不是隔壁的叔叔听到声响出来，指不定我还会被你推下楼，你现在和我道歉有什么意义吗？每回不是骂就是伤，现在我出不了院你还特意披着虚伪的面容来假惺惺膈应我？还是求求你别来了……” 颤着的手不经意碰到自己打着石膏的小腿，许若葵咬牙忍住疼痛，唾弃道，“你要有良心就别来烦我！” “这怎么能行，没人照顾你啊，”面对反感和针对，许昌志不在乎，听到她要撇清关系一般的话语，当即反驳，“小葵你别气，叔叔知道你那晚上的委屈与难过，叔叔也很抱歉，这样吧，叔叔以后不喝酒了，常回家好不好？” 他明显不打算给少女拒绝的机会，溜到门口继续道，“待会我就来看你，顺便给你带点水果啊。小葵你先好好休息。” “不用了，你……喂！喂！” 房门被不管不顾地关上，许若葵气愤极了，激动之间不小心动了动退股，触碰到自己的伤轻嘶一声，最后默默将头埋在白被子里。 哪里有什么关心和爱护啊，无非就是利益捆绑的联系。 许昌志虽然对自己能力刚愎自用，酒醒后却自知不妙，火急火燎就来讨好她，生怕她下一刻就向那位支助过他们的先生提出意见。 情感里一旦掺杂利益，那么这段感情就不纯粹了，不值一提。 可偏偏不幸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整个房间压抑沉默，窗外面刮风掠过窗帘，许若葵无力捂住脸颊，好一会，只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在哪里呀？在哪里呀？” 安静片刻，门外轻跃的软音带着小急与匆匆，不出几秒，那人小碎步蹭蹭几下渐行渐远。 一道轻缓的步伐紧随其后停留在门前，许若葵晃然什么，当即抬手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坐姿地捂好被子。 果然，下一刻，门外传来了苏浅月无奈纵容的声音，“玖玖，在这间。” “啊，那你又不告诉我……”那道温吞慢软的声线伴随着脚步声袭来。 许若葵才摆好姿势起身，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若葵！” 一身奶气的小团子影子一闪扑了过来，许若葵还未应声，后背的衣领冷不防被人轻轻捏住。 第608章 护犊子(2) 于玖玖配合地被“拎”起来，杏眸不满地闪闪，苏浅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若葵现在还受着伤呢，你就怎么扑过去，不考虑自己也要担忧一下会不会压到她的伤口呀。” “哦……” 小姑娘无形的兔耳朵耷拉下来，闷闷不乐地应声。 她被逮住还是有点小埋怨地看人的，但总归也乖乖巧巧地站好，中规中矩的模样。 许若葵瞧了她的表情笑出声，那小姑娘一被松开，嗷呜一声扑过来抱着她的肩膀晃晃，小声问，“这里没事吧？可以碰嘛？不能碰我不抱你了，没劲……” 后面的语调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像个小大人。 肩上没受伤，玖宝身子又软，许若葵弯眸环住人，余光瞥见苏浅月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将带来的东西放置桌面。 面前的小姑娘动了动，瞬间领会注意力。 只见于玖玖掏出一个粉色的便当盒，眼睛如萃了烂漫星辰，闪闪发亮的，“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许若葵歪头，心里那点情绪无形消散大部分，她眼睛红的不是很明显，所以无所顾忌，还配合地猜了猜。 “笨蛋，是莲子粥呀。” 一连几个都不对，于玖玖嘴上小声吐槽，眼睛却弯成月牙。 吧嗒一下，她打开外壳，自娱自乐地补充未说完的话，“我给你买的，你要好好吃补充身体，听说这玩意适合生病的人吃……” 苏浅月在病床另一端将买来的花束放入瓶中，新鲜买的水果整理好放在桌面。 注意到许若葵哭笑不得的神色，还不忘记对于玖玖奇奇怪怪又乖巧的模样解释，“医院附近的粥食铺没开门，那是她自己又绕几公里路跑到步行街那边买的粥，你自己还一头雾水蒙着呢，她自己倒乐呵了一路，有点蠢。” “我打车的好嘛！哪有你说的那么傻！” 闻言，端着便当盒的小姑娘抬起一双杏眸凶巴巴地瞪大，无形中奶声奶气地控诉对面整理花朵的少女。 苏浅月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也不反驳。 再惹下去炸毛了可不好。 许若葵乐了，顺过便当盒的同时不忘哄哄炸毛的小姑娘，“行，玖宝不傻不傻，小姑娘果然对我很好，不枉姐姐白疼你……” 她捏了捏女孩白嫩的脸颊，惹得人皱起眉瞪她。 许若葵笑出声，收回手低头，感受到饭盒暖暖的温度，心里一颤，又哄，“玖宝功不可没，超厉害的呐，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随便你啦……” 掰直塑料勺子，于玖玖乖乖坐在前面的小矮凳上看许若葵。 三个女孩话题多，零零碎碎聊了好一会儿，于玖玖不知道扯什么，最后轻声谈到那张全家福上面。 “那是我之前在爷爷的旧相册里找到的，可是照片都撕烂了，我拼了很久，最后才还差好几张碎片…拼不完整了……” 小姑娘神情恹恹，细声如呢喃，好似要被轻轻挂过的风吹走，“就是还差几张而已，技术还原是没问题吧……” 其实钟姨也没给出肯定的答复。 明眼人都知道，要是照片真的有希望复原，找到时就不该只是一堆舍不得扔的碎片了。 第609章 护犊子(3) 原相册保留最有意义，爷爷说过，现场后面还有于崇礼手写赠予九九的祝福语。 “玖玖很在意那张照片？” 小姑娘抬起小脑袋愣愣地看向说话的苏浅月。 “是吧……我前几天做了梦就想找找跟爸爸的合照，家里只有那张了……还是碎的…”她点头回答，尾调下沉，多了几分落寞。 而且后来爷爷说了，当年没有备份，很多宝贵的照片都叠一起在无意中被弄丢了，全家福只剩下一张。 所以唯一留下的那张全家福被撕碎了舍不得扔。 “要是找到碎片就好了，我想看看原相片……” 苏浅月沉吟片刻，还是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也许落在哪个角落被佣人收起来保管了，既然是你父亲为数不多且弥足珍贵的东西，也许会有人特意收藏着没来得及还回来。” 毕竟当年的于氏总裁也是商业界的神话，从小在自己父亲身侧耳濡目染多了的苏浅月也是会有记忆的。 “找不到，钟姨说没有……” 苏浅月低头温柔地哄，“也许不止于家呢，比较临近的也可以呀，温家、顾家你都可以问问，也许当年相片落在谁家弄坏了匆匆忙忙没完全整理完碎片……” 其实不见的照片碎片也就三四张，比如说小九九头上的粉色蝴蝶结，于崇礼的西装左肩等等。 于玖玖又细细思索起来。 许若葵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终于成功引起了小姑娘的视线。 “我知道了，”于玖玖应声，吸吸鼻子问，“若葵，你好点了没呀？” 许若葵还没回答，面前的女孩起身捧她的脸，小嘴嘀咕着，“怎么脸还是那么白啊，不是喝过粥了嘛？” 粥还没喝完就那么快见效？又不是什么神仙配方。 许若葵无奈地笑笑。 对面的苏浅月唇动了动，担心许若葵的措辞还未开口，当即听到小姑娘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腿…怎么伤的呀？身上还有伤口嘛？” 苏浅月眼神一闪，正欲按住毫不知情的于玖玖，小姑娘已经嘟囔着小声开口，“你有伤要说啊，我有药，不留疤的那种，还有清香，很好闻的。” “我还有止痛药呢，你不说就疼死你，活该不跟我讲。” 原以为她会长编大论一番过来探底，却只是在叽里呱啦吐槽着她蠢。 许若葵听得哭笑不得，苏浅月也忍俊不禁起来。 “对了，”病床上的少女想起什么，对一侧的苏浅月道，“那个平安符不见了。” “哪个？”接受到她的目光，苏浅月颔首反问，“承念寺那个？” “对啊，奇奇怪怪的，上回躺在病床上就发现它不见了。”许若葵回答。 苏浅月摇头。 “什么平安符呀？”那晚早已睡着的于玖玖压根不知情，处在两人间一头雾水地问。 “就是去找你那晚在路上买的一个平安符，”许若葵捏捏她的脸，面色无恙，“哎呀没事的，一个符而已。哪天有空我再去买一个。” 只是不知道下回遇到那个小孩会不会急着给她要回去而已。 第610章 护犊子(4) 于玖玖懵懵地点头。 苏浅月还未回神，就听到病房门锁传来响动。 下一刻门打开，一个高大瘦削的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许若葵原本扬起的笑容一僵，苏浅月也是微微一怔。 于玖玖闻声好奇地回头，目光掠过男人，自己手里还捏着一角床被。 “叔叔……？” 气氛安静的房间里还是于玖玖最先出声。 她疑惑地看着进来的男人，试探着问。 那男人唇角上还有未刮净的胡渣，容貌一般，那双带着利益欲望的眼睛扫过人，其实不是很讨喜。 “您是进错病房了吗？” 苏浅月她们都未开口，于玖玖便小声问。 “啊、哎……” 男人低头，挠挠脑袋拎着水果放置于远处空出的桌面上，站着时不时擦擦自己手掌开口，“我是小葵的堂叔，这丫头腿受伤了不便运动，我…我就特意过来给她送点水果……” 他似乎不习惯见到许若葵那么多朋友，说完尴尬地笑了一句，捂着唇轻咳起来。 “哦……” 于玖玖没注意其他两个人的沉默，乖乖点点头，瞧见水果眼神闪了闪，立即皱了眉，状似无邪地软声开口，“可是若葵不能吃香蕉啊。” “啊？”那个男人立马愣住了，眼神闪烁不定，眉毛慌乱地挑了几下，扯了扯唇立即收了那袋香蕉，“是吗……” “若葵对香蕉过敏呀，您不知道？” 于玖玖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问。 光凭面前这个男人的生疏与陌然，身侧两个好朋友的沉默更让她生出了些许端倪。 这个时候还完全察觉不到的整个房间怪异的氛围的话，就是个傻的了。 只是…… 于玖玖敛了乖软的想，抬眸看他。 面前的这个男人自称是若葵堂叔又是唯一一个来探病的亲戚，那怎么还送香蕉？ 于玖玖可是记得上回和若葵吃了香蕉后她皮肤红了一大块痕迹又痒又疼的场景。 仿若未闻男人声音一般，病床上的许若葵自对方进来后一直垂头默不作声。 放在背子的手背被身侧的苏浅月轻轻握住，有力温暖的柔意从中传开，她抬头，之间少女目光温柔地冲她笑笑。 而另一边的衣角也被不知情的于玖玖小手伸进来攥住，有点谨慎的样子。 小姑娘面部表情肃穆，较嫩的五官此刻刻意板着，一般小大人的模样。 许若葵闭上双目，忽然缓和满足地笑笑。 “哦哦，不好意思，我可能记差了……” 男人尴尬地摇手表示抱歉，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失误，“我是小葵的堂叔许昌志，平常出差不怎么照顾得到她，这下忘了这小丫头的忌口，一时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没事，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直接向若葵道歉的……”小姑娘对上男人的视线，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许昌志，认真地开口，“您这回这么做若葵肯定伤心了，按理说就为自己的疏于照顾她道一下歉，为自己的没能投其所好道一下歉……” “若葵表面不说什么，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您可以私底下道歉……”于玖玖低头小声补充，态度认真。 第611章 冷漠(1) 许昌志可能没想到于玖玖会直接在明面上吐露出这么一番犀利暗贬的话语，一时有些愣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尴尬的沉默场面。 男人面色僵住，青一会白一会的，像个调色盘。 许昌志有点想走了，本来就是想走个过场才来的，冷不防被一乳臭未干的丫头怼了，憋了半天没能憋出什么话让自己体面地结束话题。 苏浅月弯唇浅浅地笑着，抬手轻轻按了按病床上人的手心。 许若葵侧头与她对视一笑，心里当下了然。 她们都明白，于玖玖是在护犊子。 “这…这……”许昌志憋了好一会，终于深吸一口气，对着许若葵艰难道，“小葵啊，叔叔承认自己确实不对，你别生气，叔叔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叔叔都会好好陪你，你……” 许若葵面色淡淡，在他认错之时，冷淡地转过头，不应也不反驳。 许昌志动作一顿，昏暗的眸子盯着她，手背的青筋都明显地露了出来。 不管怎样，反正许若葵的一举一动在于玖玖这边看来都经了美图滤镜，她以为若葵是在为叔叔的不照顾而生闷气。 “你们年轻人有话聊，我就、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啊……” 偏偏许若葵堂叔晃晃手，招呼她和苏浅月吃香蕉，两个人摇头，许昌志又尴尬起来，摸了摸鼻子。 “打扰你们了，你们聊你们的，小葵我改天再来看你啊。” 没人理他，许昌志讪讪收手，眼底闪过几抹狼狈，径直拉开房门走了。 这一出闹剧没持续多久，门一合上，于玖玖还未说话，又被苏浅月引开了注意力接着新话题聊天。 剩下的时间也不多，她们再悠闲聊了一会儿，天色垂暮，苏浅月才带着人离开。 在医院附近等车，于玖玖东蹭蹭西摸摸，整个人差不多跟个粘人的树袋熊一般黏在苏浅月身边，大眼睛眨呀眨。 实在熬不住小姑娘的难缠与娇憨，苏浅月才缓缓开口。 “若葵是孤儿，她父母自她幼时去世，她住过一段时间的福利院，之后又被她沾点关系的叔叔领回去养了。” 简略完毕，苏浅月盯着小姑娘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她乖乖站好，“说来也怪，她堂叔不学无术，明眼人都看出来的胸无点墨，基础确似乎很好。” 因为搬离原住所住入豪华的临城后，许昌志年年升任，现在还做了中等经理职位，连出差的时间变得十分漫长。 所以许若葵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家早就习惯了。 于玖玖点头如捣蒜，认认真真地示意继续。 苏浅月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刘海，对她水润清澈的杏眸，慢慢说，“一个人也就罢了，若葵是还适应得了。只是那个外表端正堂堂的男人酒品不行，每回喝的酒心有愤懑不平提了酒瓶就砸，若是有人遇上，情况便不太好……” 说到后面，于玖玖顿时明白了方才病房里僵硬凝固的氛围。 原来如此。 第612章 冷漠(2) 她当即冷哼一句，小声唾弃起来，“难怪连若葵的忌口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渣叔叔！要是下回再有这种情况，我揍他个满脸开花！！” 苏浅月对她有些无奈，瞧见人认真诚恳的脸色，揉了揉小姑娘炸毛的脑袋瓜，轻轻开口，“下回带你去她家看看就行了，小姑娘家家的，不能那么暴躁。” “哪里有！” 于玖玖哼一句，凶巴巴地瞪她。 苏浅月无奈，嘴角扬起的弧度尚未收敛，余光瞥见女孩手腕的那条粉色手链。 “嗯？玖玖的手链哪里来的？”她低眸轻柔地问。 于玖玖反应过来，扬起手放在她面前调皮地挥了挥，目光如闪闪发亮的手链晶石一般璀璨。 “这个我也不清楚哎，”小姑娘脚尖抵着地面打转，摇摇头献宝一样又晃了晃小手链，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种碎碎闪闪的东西。 连带着嗓音都放软了许多，如酿了蜂糖。 “苏翎跃给我的，他说是一个买花的老太不要了随随便便拿来的，我要不收的话，他就只能扔了……”她说得极其认真，苏浅月倒是轻轻扯唇。 玖玖偶尔脑袋瓜不灵通，她可不是。 她可是记得这种手链的编织法和在c市球赛随便逛的时候遇到的一个老太太辛辛苦苦编织的手链方法一样。 若说是巧合，老人家忙活一晚上的成品会如此释怀地随便扔掉？ 苏浅月笑着摇摇头。 看来那晚去了c市的，不止她和若葵啊。 不过既然苏翎跃没有选择告诉实情，苏浅月倒还是愿意配合自己的表弟的。 于玖玖低眸瞧了瞧自己的手链还未说话，一辆奢华低调的劳斯莱斯停留在两人跟前，车窗摇下，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应该是苏浅月家的司机。 那个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低头，“小姐，请上车。” 这好像和上回在c市看到的司机不是同一个人哎。 于玖玖眨眨眼睛，没动作。 “玖玖，要不要载你一程？” 面对司机的话苏浅月只是颔首并未回答。 她径直回眸询问于玖玖。 车上的司机一顿，好似没见过这种情况，看了看自家小姐，还未询问他眼中的另一位女孩，那女孩已经晃晃头弯眸回答，“不用啦，浅浅你先上，我的司机很快就来了的……我可不能让他白来一趟呐。” 况且让浅浅家司机在这等了那么久，也怪不好意思的。 于玖玖揉了揉卷发，腼腆地笑笑。 女孩隐约熟悉的声线与称呼让人一愣。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的手微顿，他刻意探头，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小姐是不是不方便？我还可以稍等片刻。” 随之，他若有若无地扫过于玖玖，目光还未落在那女孩身上，他的小姐已经淡淡微笑，打开门把上了副座，彻彻底底地挡住年老司机的视线。 “玖玖，再见。” “那好噢，再见啦，浅浅。” 少女轻轻摆手。 司机察觉到她方才动作的刻意与肃宁，面色微敛，垂头调整方向。 “要是回去随便添油加醋，无论你这是苏家任职的第几个十年，我照样能换了你。” 后视镜的人影逐渐变小然后消失，安静的车厢里幽幽响起阴沉的警告声。 “……是。” 老司机呼吸一带，通过前镜匆匆掠过小姐阴沉的半张脸，忙不迭地应声。 第613章 我要你(1) 于玖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小李还还没来。 她踮着脚尖无趣打转，视线一转，恰好瞄到从停车场出来的许昌志。 许昌志没注意到她。 她好奇站直身子，在对方投目光过来之际，装作随意地等车的模样，只留了个半侧背影给他。 许昌志果然没多注意，他手里捏着手机靠近耳际，皱着眉头大声讨论什么。 分贝很大，可惜传到于玖玖这边倒是听不清什么。 可能通话另一端有事惹怒了他，他愤怒大吼几句，路过停放的自行车处将手提的香蕉随意一甩，躲着摄像镜头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车辆。 自行车脆弱地往一侧倒地，黑色轮子不停地转。 男人冷哼一句，面色阴沉地补踹几脚，最后甩手避开镜头愤愤不平地离去。 目送男人浮躁离去的背影远去，于玖玖低头，又抬眼望了望沉默的天际。 盛世万空，也会垂暮，晚霞一落，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叹了叹气。 果然若葵堂叔就是个表里不一油腔滑调的人。 …… 晚点回到于家，顾深打了个电话，问于玖玖要礼物。 “什么？” 小姑娘当时有点懵，看了看备注，揉揉沐浴后湿漉漉的卷发，愣头愣脑地问：“为什么要礼物啊？” “我的戒链都送给你了，”听筒对面是优哉游哉的清冷声调，他挑眉，似乎轻啧一声，“不求等价回报，我比赛赢了总归得来个祝贺奖励什么的吧？” “……” 于玖玖觉得，自从去了球赛后顾深不要脸的能力越发精炼了。 毕竟他以前从不屑于这些客套情宜的东西的。 偏偏就对她说，“去比赛的队友也都给我送东西了，你呢。” “我的小同桌，嗯？” “……” “好叭，我考虑考虑。” 心里吐槽归吐槽，于玖玖嘴上还是乖乖应声，嗓音软软的。 那段静默片刻，半响，顾深轻嗤的声音传来，“你要敢送满天星，腿打断。” 于玖玖瞪大眼睛，没说话。 “凭什么啊……” 她呢喃着小声吐槽。 关于礼物，有一点是苏浅月他们六个人都知道的。 于玖玖这个小姑娘喜欢简单的满天星小花，各种颜色都乐意捧一小束收好，课桌上的笔筒边缘也用好看的胶布粘了一些小干花。 这不算，主要是上回乔阳生日，这傻白甜的家伙就送了很大一束新鲜好看的满天星，乔阳当场嘴角压住抽搐的细节接下，结果花放在宿舍第二天就谢了。 当时苏翎跃还忍俊不禁地调侃乔阳，牛皮吹了几天，连顾深都知道了。 送人就送满天星，玖玖专属敷衍手段。 要让她送礼物，首先避开送花。 “那你想要什么？” 通话端良久没个准信，于玖玖小声问。 她脑袋瓜简单，不知道要送男生什么很正常，单看乔阳与之不匹甚至不对头的花来看，就能看出这小姑娘那时没着心。 于玖玖似乎也意识到不太好，压低声调问。 “真的要我挑么？” 顾深轻笑，反问的话语仿佛在唇边磨练片刻才缓缓道出，磁性之间，意味不明的感觉特别明显。 “你先说你要什么呀，我看着办。” 小姑娘犹豫片刻，也察觉不太对劲，开口回答。 “我要你。” 第614章 我要你(2) “算了，我还是换别的花花送叭……” 于玖玖摇摇头声反驳。 她不干了。 “你敢？”对面幽幽地问。 “哼。”她轻哼。 再互相讨论了一下，挂电话之前，顾深忽的问，“九九，你看过流星么？” “唔……没有叭……”于玖玖探身端过桌面上的牛奶杯，摇摇头回答，“长这么大好像没在半夜爬过山，看不了……” 温媛以前从不给她半夜出门，后来去了b市都是住宿的多，放假还要学舞学琴，忙来忙去就没做过这种事。 虽向流星许愿的操作很老套了，但她真没试过。 “怎么问这个呀？” 姑娘咬着玻璃杯沿，软软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 通话的对面，站在江御别墅的顾深抬眸望了一眼漫明亮的光，细碎的微茫洒在他的侧脸，他低眸掠过玩耍的六六与猫崽，以及地面一个饶光影，轻轻地回答，“我许过愿，它灵了。”首发 “那挺好的呀，那我下回看到流星也要许，呼。”牛奶还有些烫，于玖玖吹了吹。 “不是，”男生的指尖捏紧硬质的机面，轻声回答，“我当初为了收回愿望，做个一个愿望树，也超级灵。” “啊？”于玖玖眨眨眼睛，“什么愿望树啊？” 像圣诞节那些堆满礼物盒子的圣诞树嘛？ “下回给你看。”立于满星辰的空下，顾深缓缓道。 于玖玖眼睛亮了，点点头，“好！” “你什么时候把礼物给我，我就带你去看。”对面话锋一转，轻轻笑了笑。 “顾深！”于玖玖瘪嘴。 “避免你赖账。” “哪迎…” 这是污蔑。 于玖玖声嘟囔，耳尖动了动，捕捉到细弱的猫叫声。 她眼睛亮了，“六六在你附近？” 顾深懒懒地抬眸，轻轻“嗯”了一句。 果不其然，下一刻女孩的注意力就不放在他身上了，“六六六六，我想看六六，可以嘛？” 相比与茜茜，于玖玖对六六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昵福 约莫是因为六六是她时候和他一起抱回来的缘故。 顾深瞌了瞌眼皮，眼底掠过流光，“不可以。” “为什么呀……”那端女孩的声音有点弱了，不太高兴。 别墅周遭的灯光照明通亮明媚，却尚不及别墅草坪区的灯火阑珊。 顾深屈膝捻了捻布偶猫的皮毛，六六当即翻过身来，有所感应一般凑到黑掉的手机屏幕前“喵呜”叫唤。 于玖玖弯眸笑了，隔着屏幕嘟囔两句，顾深收回东西，淡淡地反问，“满意了吧？” “满意！”于玖玖点点头，“什么时候把六六换过来呀，茜茜都不跟我玩。” 就是把六六留在顾家才让她念念不忘啊。 顾深只笑不语，幽深的黑眸掠过仰头的白猫，眼底意味不明。 六六叫了一声，似乎瞪了他一眼，爬起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于玖玖眨眨眼问，“我好像还听到了其他猫猫的声音，你养的？” 作为吸猫一族，她登时双眼放光，期待着回答。 “你时候不是不肯给猫做绝育么？”须臾，顾深轻飘飘的话语袭来，尾调里裹挟着悠然与笑意，仿若调侃，“我哪敢啊。” 第615章 等她变正常(1) “你不许污蔑我！”于玖玖揉了揉卷发，凶，“再这样我就告诉顾阿姨！” “你去问啊，”顾深弯眸，拖腔带调，痞气卷上了眉梢，“我妈是听你的，但她还是讲道理的一方。” 于玖玖抿抿唇，脑袋瓜还没想好措辞，低头立即含了一口牛奶。 顾深慢悠悠的语句才传过来：“而且她只听媳妇的。” “咳咳”牛奶差点喷出来，姑娘压制住，登时捂着胸口咳嗽，眼泪差点呛了出来。 “你、你别胡……” 前段时间是弟喊嫂子，还想胡乱弄出什么新的鬼东西…… “你不能造谣起哄……” 她本人明明还没同意……专制鬼。 于玖玖声骂。 对面没话。 拨了几张纸巾擦嘴，将东西放进垃圾桶，等了好一会，于玖玖才恍觉顾深自自己反驳后一直没话。 她心尖颤了颤，手心捏着药瓶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顾深……”她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句，发觉对面没有回应，再低头凝视着药片。 约莫几十秒都没再响起那道调戏痞气的声线，姑娘眼影垂下的睫毛影子落在眼睑下，多了些许沉默的压抑。 要不是不断流动的时间条，于玖玖几乎以为电话挂了。 可是对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连六六粘饶猫叫都不在，她深吸一口气，端过桌上的牛奶轻轻喝了几口，味道还是极甜的。 钟姨最近没有放帮助睡眠的药物。 虽然放也不会影响口感，可作为常年靠着安眠药睡觉的于玖玖来，只要是熟悉的药品，当场一口已经能辨别出来。 自从上回半夜梦到于崇礼崩溃之后，她服了一段时间的药再次做了一次心理复诊，何医生与心理医生反馈还可以。^ 钟姨这次没有安眠药，明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了。 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刚刚草坪的灯坏了一盏，六六在叫，我去换了。” 几分钟后，顾深姗姗来迟的话语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六六过的一定要好，这是九九曾经对他提的要求，猫影办法与理由反驳，只能乖乖服从了。 顾深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听筒对面没有声音，他滚了滚喉结，脑海掠过的想法还未实锤，姑娘弱弱地唤了他一句。 “……顾深？” “嗯？”他应。 对面的姑娘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声问，“你刚刚真的没有生气？” “没有，怎么？” 顾深听着她语调里微微发颤的声线，皱了皱眉。 还未待他发问，姑娘试探的、声如细蚊的呢喃被风卷了过来。 “你……不、是再等一段时间，我想想，就可以了。” 似乎是没准备好，她话的次序有点乱，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深细细捋了一遍，多次的遭拒拒习惯性地使他没相信。 男生舔了舔腮肉，轻轻地再问一遍，“怎么了？” 于玖玖抓紧了棉被，到唇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登时收敛，她记起帘初两人互不搭理时的距离感，还是没敢出来。 第616章 等她变正常(2) 随之，他若有若无地扫过于玖玖，目光还未落在那女孩身上，他的姐已经淡淡微笑，打开门把上了副座，彻彻底底地挡住年老司机的视线。 “玖玖，再见。” “那好噢，再见啦，浅浅。” 少女轻轻摆手。 司机察觉到她方才动作的刻意与训苏，面色微敛，垂头调整方向。 “要是回去随便添油加醋，无论你这是苏家任职的第几个十年，我照样能换了你。” 后视镜的人影逐渐变然后消失，安静的车厢里幽幽想起阴沉的警告声。 “……是。” 老司机呼吸一带，通过前镜匆匆掠过姐阴沉的半张脸，忙不迭地应声。 于玖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李还还没来。 她踮着脚尖无趣打转，视线一转，恰好瞄到从停车场出来的许昌志。 许昌志没注意到她。 她好奇站直身子，在对方投目光过来之际，装作随意地等车的模样，只留了个半侧背影给他。 许昌志果然没多注意，他手里捏着手机靠近耳际，皱着眉大声讨论什么。 分贝很大，可惜传到于玖玖这边倒是听不清什么。 可能通话另一端有事惹怒了他，他愤怒大吼几句，路过停放的自行车处将手提的香蕉随意一甩，躲着摄像镜头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车辆。 自行车脆弱地往一侧倒地，黑色轮子不停地转。 男人冷哼一句，面色阴沉地补踹几脚，最后甩手避开镜头愤愤不平地离去。 目送男人浮躁离去的背影远去，于玖玖低头，又抬眼望了望沉默的际。 盛世万空，也会垂暮，晚霞一落，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叹了叹气。 晚点回到余家，顾深打了个电话，问于玖玖要礼物。 “什么？” 姑娘有点懵，看了看备注，愣头愣脑地问：“为什么要礼物啊？” “我的戒链都送给你了，”听筒对面是优哉游哉的清冷声调，他挑眉，“不求等价回报，我比赛赢了总归得来个祝贺奖励什么的吧？” “……” 于玖玖觉得，自从去了球赛后顾深不要脸的能力越发精炼了。 毕竟他以前从不屑于这些客套情夷东西的。 “好吧，我考虑考虑。” 心里这么吐槽，她嘴上还是乖乖应声，嗓音软软的。 那段静默片刻，顾深轻嗤的声音传来，“你要敢送满星，腿打断。” 于玖玖瞪大眼睛，没话。 “凭什么啊……” 她呢喃着吐槽。 关于礼物，有一点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的。 随之，他若有若无地扫过于玖玖，目光还未落在那女孩身上，他的姐已经淡淡微笑，打开门把上了副座，彻彻底底地挡住年老司机的视线。 “玖玖，再见。” “那好噢，再见啦，浅浅。” 少女轻轻摆手。 司机察觉到她方才动作的刻意与训苏，面色微敛，垂头调整方向。 “要是回去随便添油加醋，无论你这是苏家任职的第几个十年，我照样能换了你。” 后视镜的人影逐渐变然后消失，安静的车厢里幽幽想起阴沉的警告声。 “……是。”首发 老司机呼吸一带，通过前镜匆匆掠过姐阴沉的半张脸，忙不迭地应声。 第617章 送什么礼物给男生好(1) 第二天晚上还是周末，于玖玖把喝完的空玻璃放回桌面，打开手机，忽然发现之前被耽搁的陌生信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捏着被角点进去，对方果然又发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女孩进入心理咨询室的照片，还有一张是病情分析表，上面标注的名字正是于玖玖本人。 于玖玖心脏的忽的抽痛一瞬。 片刻，她心平静和地看完，把号码发给贺长情之后，换了台灯面不改色地躺好，闭上双目。 她还有爷爷，什么都不用怕。 只是捏着被子的小手的关节捏得泛白。 背后有一方的人最近总阀会用陌生黑卡号码发东西来，于玖玖眉眼一跳，那人第二晚又来了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一张死亡入敛书，是温媛的。 第三晚，对方再次换了个号码，发了于盛的身体健康状况病表。 于玖玖让钟姨加重了于家的监督程度。 次日一中，早晨明媚。 许若葵的腿还没好，于玖玖只能独自只能回座位放好书包，盯着面前的空位发呆。 最近学生会进行成员换血，主席会长副会长重新面临考核面试，苏浅月也开始忙了起来。 她可能要忙着竞争会长的位置。 于玖玖想。 那她也不能打扰浅浅了。 周侧的位置依旧空着，顾深不回来是提前跟她说了。 乔阳又去打球，苏翎跃最近忙着跟吃鸡里新认识的高技术女玩家拼技能。 环境比往常安静，于玖玖敲了敲桌面，杏眸无神，默默思考什么。 下午她便请假出去挑礼物。 路过最常去的花店，小姑娘忍不住心痒，捏了捏手心还是走了进去。 花店装饰整洁干净，简约的中式与西式风格混合，巧妙精致的摆放尽衬出各种花卉的特点。 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风铃被轻轻撞开推动门帘晃铛发出声响，漂亮的女老板看见睁着黑白分明瞳仁悄悄查看环境的女孩，温婉地笑了笑，“小姑娘来买花了呀。” “是呀……” 被注意到了，于玖玖当即收手。 这个花店她来过几回，看到多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她当即轻轻猫在摆放在那的一株奇妙好看的花卉前，鼻尖凑近悄悄闻了一下，又缩回头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新来的小家伙，新西兰进购的黑花种，好不容易才开花，”女老板见她小巧可爱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这次想买什么花呀，送爷爷还是朋友？” “不送人……”小姑娘乖乖巧巧地摇头，手心捂了捂兜里的钱袋子，小声问，“有满天星嘛？” 女老板还未回答，她抿抿唇，当即开口小声吐槽，“我的花花上回放在教室被后桌弄残了……” 女老板很喜欢于玖玖奶声奶气的软样，大手包装着一款花束，抬眸瞥了瞥喵店内，想起什么摇摇头，“今早上还有粉色的满天星干花在卖，不过最近卖的火，中午过了就卖完了。” 闻言，小姑娘的神色染上落寞，眼底黯了些许，不过还是软着嗓子应回去。 第618章 送什么礼物给男生好(2) “哎呀，你最近没有来，不然我还给你留两束的，我记得你很喜欢粉色的满天星的，真是木了脑子……” 老板娘暗骂自己，纤手取过晾好的其他干花送给失望的女孩，别在人儿耳际，“还是很好看的，送给你啦。” 花卉内侧安有全屏镜子，小姑娘偏头一看，粉色的干花停留在开的极其好看的时候，别在耳际如素枝添上锦华花苞，一身及膝白裙的女孩笑笑，是桃李比不上的容颜。 “你呀，肯定是常被人表白的那一种，”来了那么多次，老板娘是真的极喜欢于玖玖这种小女孩，温柔地搭过她的双肩，笑了笑又回头整理客人的花束，“今早还有个男的一来就买了很许多花，品类一种，还将店内仅有的水晶玻璃灯买完了，想来也是要表白的……” “那姐姐，”小姑娘笑着贴近柜台，漂亮的眼睛映出老板娘裁剪多余的花枝的倒影，双眸弯弯成明月，“你今天赚了好大一笔钱，我不买花了行不行……” “得得得，不照顾我生意，别在这碍事，臭丫头一边玩去。” “好嘛好嘛……” 于玖玖嘴甜，跟女老板打闹一会，余光瞥过客人精致的花束与蝴蝶结牛皮绳，下巴搁在手背间认真地问，“姐姐啊，你知道，如果一个男生获奖，应该送他什么好啊……” “你开窍了啊？”老板娘睨了她一眼。 “嗯……啊？”小姑娘眼神里充满了思索与探讨，除此之外干净得不染纤尘，“我打算送他一个礼物，而且他也问我要了……” 礼物当然也是要钱的，于玖玖最近把房间抽屉里的口红收拾了大半低价销售出去，由于她之前收藏的精品款多且大部分只是试了色系宝贵收好，询问清楚使用程度后，那些小妹妹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所以她现在兜里还有钱。 只是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反正得精打细算。 于玖玖轻声叹了口气，小脑袋瓜又纠结起来。 当初问匿名树洞的网友星星时，她提的建议于玖玖都看过了。 球鞋、球服、联名款明信片……好像都不太行行。 顾深嘛，球服各式各样，球鞋也不计其数，对于明信片这些东西，他向来嗤之以鼻。 之前飙车酷的一批的小姑娘不是没考虑过传说中的每个男生的梦想——机车。 但是稍微高级一点的三万起步，她卖口红也买不起呀，顾深这家伙……太难养活了。 女老板瞅了瞅她纠结的小脸，笑了，“你个蠢丫头。” “投其所好，他不是赢了什么比赛么，你聪明点，看看对方喜欢什么最不缺什么就送他……” “哦……” 其实于玖玖觉得感觉老板娘说得跟没说一样，不过她认真思忖，还是眨眨眼配合地点点头。 “你可以买一些普通男生喜欢的呀，然后再来我这里，姐姐帮你包装包装，破铁也能变成神器。”女老板撸撸女孩的卷发头，放声坦言。 “那可以不要钱嘛？” “买了东西连私房钱都没有了……” “滚滚滚，我还要做生意呢！” 第619章 小可爱出来陪深哥么(1) 于玖玖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好一会，最后在后者不怒自威的眼神下灰溜溜跑到花店门口，回头瞄了一眼小步出门。 后面再逛了三次步行街，小姑娘最后停留在一个篮球专卖店，然后抱着篮球捏紧手上不多的零钱，鼓着小脸谨慎地回了花店。 一天就这么过去，临睡前她和许若葵聊完天，退出屏幕时还不小心瞄了一眼黑卡号新发的信息。 还是两张死亡证明书，关于于崇礼和外和她外公的。 小姑娘窝在宿舍被窝里静静看完，深呼一口气下床喝了杯水。 再爬回上架，她余光瞥了瞥四周的室友，弯腰扒拉出自己带的维生素药品，含着水灌了两颗白色药片。 苏浅月洗漱完恰巧从下架经过，顺手准备帮她把水杯放回公用桌面。 “玖玖最近生病了吗？” 端过杯子，少女目光掠过于玖玖的药瓶。 没看清药名。 “没有呀……”小姑娘晃晃手将药瓶展出前面那面，待人看清才低眸弯腰将东西故作无异地放回床尾，眉眼弯起来，“是维生素片啦，爷爷最近让我补充能量。” 苏浅月的视线掠过药瓶，干脆探手摸摸女孩额间温度，不放心般细细叮嘱着，“好好睡呀，可能最近没人陪你玩比较闷。不过休息好了，明晚请假我可以带你出去看，临城夜景很好看的。” “唔……真的嘛？” “嗯。” 再聊几句，到达晚睡自动断电的时间。 八人宿舍不算拥挤，室友惊呼一句在上交手机无聊的状况下当即无奈地蒙头睡好。 宿舍门都是开着睡的，走廊外面的灯洒入微弱的白光，苏浅月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揉揉女孩子的头便下床了。 回床铺前，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那瓶药，神色不明。 再低头时，她敛了脸色，面无表情地回床。 半夜，于玖玖被梦惊醒。 整个宿舍安静平和，连其他女生的浅浅呼吸都能收入耳畔。 小姑娘捏着掌心肉，深深吸了一口气，蜷起被角抬眸瞄了一眼对面下方的床铺。 苏浅月背着她侧身睡，隐隐可以听见淡淡的呼吸声。 以前听到这个频率时，浅浅是睡着了的。 可于玖玖睡意全无，也不能跟她蜷在同一个被窝上窃窃私语。 梦里的画面开始便散，她只能缠着薄被身子缩成一圈，悄悄打开手机，看见之前忽略的一个人的消息。 顾深：【睡了么？】 发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那个时候在上课呀，笨蛋。 想了想，小姑娘斟酌一会用词，还是调暗亮度回复：【睡了。】 【？】 出乎意料，对面很快就回了，于玖玖退出界面收到震动时还是有点懵的。 翻到这么一个简单的问号信息，她也不知道顾大佬是想表达什么啊。 本来就不困的小姑娘盖住脑袋，正纠结回不回，对方发来了信息。 顾深：【梦游？】 于玖玖：“……” 不是啊，你家梦游会回信息？ 她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他在逗她。 【是半夜睡醒啊，哥哥。】 第620章 小可爱出来陪深哥么(2) 看到信息称呼的那刻，顾深低眸轻笑，指尖抹过唇角。 于玖玖平日是不喊哥哥的，较多的情况都是被压着小小声说一句，呢喃出的语气小怨念夹杂最明显。 现在开始拿反话怼他了，看到那晚的安抚让她情绪安定了不少。 思及那端的状况，顾深滚滚喉结，指尖在键盘上微动，简单地回了一句：【网上打字没意思，等见面了，你再喊哥哥一遍。】 于玖玖：“……” 她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闷了闷不吭声，耳边收录着室友的浅浅呼吸，悄悄起身惊讶地掠过外面的天色。 还是暗的。 于玖玖：【你怎么还没睡啊？】 【在等你信息。】 小姑娘一怔，他接着慢悠悠问： 【凌晨一点的小可爱打算出来陪陪深哥么。】 【你在哪里？】 想了想，于玖玖抿唇认真打字。 这个时间段怎么可能出来陪他，除非她脑子糊了。 手机轻轻震动一下，于玖玖担心吵到室友，转了页面去换完全静音模式，才回来，冷不防将简单回复的几个字收入眼底。 【学校外面。】 看到关键词的时候小姑娘登的坐了起来，宿舍恰巧有人咂嘴咂舌哼了一句翻身，差点把她惊到。 她揉了揉眼睛，默默放大了那几个字。 学校外面？ 这个时候他在外面做什么，天那么黑，校门口都关上门留着门卫叔叔巡逻完睡觉了，他忤在外面？ 开玩笑吧开玩笑吧。 于玖玖摇摇头不相信，可念了念顾深的死性子已经令人措手不及的往常举动，蹙起眉心试探般问：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学校外面兜风？】 临城虽然气温白日高，可夜间的冷风与偶尔下降的温度体质一般的人受多了都会感冒。 不会吧，总不会有个叫顾深的傻大个守在外面吧。 小姑娘揉了揉凌乱的卷发，还未回复，页面卡了一瞬，屏幕收揽了一张夜景图片，明晃晃紧闭的校门映入眼底。 于玖玖：“……” 【你来干什么？！】她炸了。 【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嗷！ 小姑娘忍不住敲了敲软枕。 今晚是傻白甜顾深深上线了嘛？ 她忍不住轻声咕哝一句，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堆得多，还是气急败坏来得猛。 发觉宿舍还是安静的，于玖玖连忙凑近宿舍窗户听着走廊外面的动静，回：【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是啊，来陪么。】 “……” 于玖玖觉得，顾大佬越来越傻了。 这个男人脑子开始变得有点坑，应该是被风吹的。 可是…… 小姑娘犹豫片刻，也觉得自己脑袋瓜糊了。 【那我出来找你。】 【不睡觉？】 顾深拧了拧眉，回得秒速。 【我……睡醒了呀…】 于玖玖：【有可能智商太高了，现在睡不着，出来陪你降降叭。】 对面突然不回了，大概是气笑了。 于玖玖不管，放了手机小心翼翼地下床穿好鞋子，思忖片刻，她又悄悄爬上床，捧了那束用其他小小的干花包裹着篮球吹了吹，弯眸笑笑。 第621章 不怕我拐卖小孩?(1) 她稍稍探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试探性按下一侧的小灯，细细的小线缀了一点点的灯影，环绕住圆巧精装的篮球与花朵，暖黄的灯光映照下，衬得女孩笑靥如花。 于玖玖方才换了睡衣，穿上一件海蓝及膝无样裙，裙子内衬，外边套了层薄纱般的奶白镂空设计裙衫，黑发白肤煞是明媚娇俏。 只是下床铺阶梯的时候，花束与裙角不小心擦过放至床尾的药瓶，她惊觉，随之身侧“啪嗒”一声，药瓶掉落在地，在平静的宿舍发出惊人的声响。 小姑娘登时噤声停住动作，噪声不大，却令人心惊胆战。 正不知所措时，斜下铺的女生忽然嘟囔几句重重翻了身，吓得她差点又趴回床窝。 不过也就是吵闹几秒，空气回归静默。 于玖玖探头瞄了瞄，这回动作放得更轻，步伐几近无声地踏上地面。 确定没有人被吵醒，她轻呼一口气，捡起药瓶放回自己的床尾之后，捧着花束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待女孩落在地面的身影越拉越远，一切动静恢复平息之际，侧躺在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目。 她缓缓坐起身，轻轻叹一口气，披了件外衣迈出宿舍。 从楼层往下静静目从小姑娘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离去，苏浅月低眸，眉眼沉溺于不明不灭的光线阴影中，喜怒不明。 她抬手，盯着手心间白色的药瓶，确定了外包装确实是维生素c片。 夜风忽然刮来，下一刻，她敛了眼睑，打开拿出一片掂在手心。 凭借多年与药品的接触以及化学运用，苏浅月压根不用凑近鼻尖眼底，随意一瞥都能认得出来这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抗抑郁药。 玖玖今晚吃了两片。 原来……令小玖崩溃的是这种病。 苏浅月抬眸，将视线投至手底下放在阳台平面的手机，轻而一举地解了开机号码。 粗略查看过最近一周发到于玖玖手机的信息，苏浅月凝神，冷不防回想起那夜医院分离后回家的局面： “回来了？” 从医院回来，苏浅月上楼收拾东西，再下楼便瞧见刚从公司回来的男人。 忙活了一天的公事，疲惫却不沾染他的面色，男人褪下外套，当即有女佣上前接过拿走。 只是他一直沉着脸，对上女儿的目光深邃冷肃。 只稍一眼，随即坐上沙发，面前已达中年的男人端起杯子喝水，抬头的疏漠眉目，有几分与苏浅月相似。 “嗯，今天有点事情迟了一点。” 苏浅月将手搭在膝上缓缓坐下。 即便面对男人不怒自威的模样，她也从容不定，嘴角甚至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坐姿必须端正，礼仪时刻不减，这是苏家的规矩。 瞧见女儿依旧是端正娴雅的标准姿势，苏柏尉放下陶瓷白杯，面色淡然，“听司机说你今天跟了一个丫头去医院？” 谈话间苏浅月也抬起茶杯慢慢品尝，“嗯。” 不动声色，不露马尾，苏家第二节课。 第622章 不怕我拐卖小孩?(2) 茶杯落在玻璃茶几，男人声音略重，直接点出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和于家的丫头走的太近了吗？！” “父亲称的所谓太近，到底是什么概念？” 面对男人敛眉的神色，苏浅月也不惊讶于他的发觉，放下茶杯。 茶几上不同色泽的杯身对立着，她眸色渐沉。 苏柏尉冷漠，见她反问过来的反骨模样，立即沉声道，“苏浅月，你母亲去了外国，现在你也要和我对着干？！” “父亲。” 面对冷声呵斥，苏浅月缓缓起身，相对于阴晴不定的苏柏尉来说，显得淡然。 拂掉裙上的褶皱痕迹，她轻笑，在一丝不苟的严肃对场反倒多了讥讽之色，“想当初借着年龄幼小的缘故，我帮您探了无数商企的机密，包括三年前的好朋友都为你放弃了，现在找个‘替代品’都不行吗？” “苏浅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套东西！”苏柏尉冷眼静看，“‘替代品’？于家的小孙女你从来不会认错，早在三年前，你就知道她没有死，甚至致力于瞒着我这个老父亲，呵。” “那又怎么了，父亲您的公司与小企业都没有失利，不是么？”唬弄被戳穿，苏浅月也不隐瞒了，轻嗤道。 明眼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讽刺，苏柏尉已经许久不与女儿亲近，可两个人偶尔意见不合吵闹的次数极少，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某个关于于玖玖的方面。 现下又因为她几欲发生争执，苏柏尉不愿与女儿计较，起身冷言，“当年你插入公司事务把与那人谋划于家的合作中止就意味着友好的关系链断了，这事我已经不愿再多提，只是希望作为女儿的你少插手那丫头的事。” 当初就是因为合作被迫中止下达文件的事，苏柏尉才与苏浅月走向对立的极点。 作为商业混战多年的老手他明白，不知者无罪，反之，知道越多，后果愈发不堪设想。 而苏家是唯一一个与那人合作并成功脱身的，对方这么多年没对苏氏动手，谁也无法预料是信息未透露出的漏网释然还是埋好深坑的将来埋伏。 苏柏尉不愿掺这趟浑水。 “你要想想苏家的钱财现在都是谁供给你的！” 男人冷漠警告。 除却早几年的卑劣手段外，自苏浅月认识于玖玖之后，苏柏尉再没能得到利用女儿去探取企业的机会。 那是他女儿为了别人做出的改变，也是他经历了十几年的沉浮起落后积累的释怀与寻求踏实感带来的改变。 他不愿商场的黑暗浸染这些，也包括即便不断气他的对立的女儿。 闻言，苏浅月确是淡淡扯出一抹笑，“其实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呀？无论什么都是。” 当初是她从中作梗保护了人，现在的她依旧面无惧意无所畏惧。 苏柏尉被她这副嘲讽的笑意激得气着说不出话，苏浅月抬手比了食指抵在唇前，摇摇头悄然越过男人的身侧。 “父亲大人，我想怎么样还是得我说了算。我要如何自然随意，旁人不能干扰。” “颠覆了一个苏氏也在所不辞。” “这是您欠她的，所以就是您，也不行。” …… 手机屏幕亮起，对面有人发来信息。 苏浅月挑眉，在昏暗的光线下望了一眼备注，忍不住弯唇。 【忒坏的顾狗男人：你真出来了？】 【不怕我拐卖晚上没有乖乖睡觉的小孩？】 苏浅月摇摇头，回了简短的语句，抬头望望明月。 月光色淡，整栋宿舍楼也是。 第623章 群山万壑，不及他颠覆(1) 收到信息，顾深无奈，捏了捏指节记起什么，干脆换了地方等人。 一中学校田径场有一侧围墙是整块地区最矮的，那里后期没有加工，久而久之成了学生翻墙外出的有效途径。 所以学校外围特意安了只灯柱照明，值日教师检查巡逻时这处也是必经之地。 许是今夜运气好，老师与门卫也睡着了。 停在外面不远处的机车低调的外层还泛着炫目的冷光，一盏路灯下，只见套着黑色冷淡风手套的修长手掌把头盔放在车背上，寡淡俊逸的车主一抬头恰好瞧见砖红的墙沿之上晃晃荡荡地推上一束巨大的东西。 他挑眉，还未将那东西清晰收敛入底，下一秒，余光瞥见什么，目光登时移了过去。 黑眸倒映扩大直至夜空，顾深的视线晃了晃，只见一只白皙纤细的小腿一迈，隐约可见海蓝漂亮的裙摆。 他皱眉，还未动作，就见小姑娘利落地翻上了墙。 顾深：“……” 看自己小媳妇爬墙，滋味可不是一般说得过去的。 那可比陆队口口声声的熊孩子，骆作席措手不及的防御捕捉，视频中的娇小瞬疾还干脆。 而另一端，于玖玖翻墙坐好，还懂事地记得掖好自己的裙摆，不过也仅仅是随意撩好遮住细大腿面，又低头整理着花束。 晃着小腿不亦乐乎地查看下墙高度而成功对上顾深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懵的。 那人就靠在机车架旁，一身常款黑服，手戴黑套，脖颈以及手臂露出的冷白皮肤在暖黄的路灯下晕染了柔和的光，线条分明冷硬，透露了桀骜不驯的少年感。 而且顾深两侧的头发剃了，额前的刘海都剪短，整个人利落冷凌极了，那双幽暗攻击性十足的黑眸寻过来，无端令人心里发怵。 于玖玖脑袋轰鸣一声，愣住没反应。 “小姑娘，你有点野啊。” 伴随着光影的转折切换，男生踱步过来，身后的叠山阴影仿佛成了见面的聘礼，而他就站在墙下看她。 群山万壑，不足他颠覆众生。 …… 于玖玖知道顾深好看。 临城关于他外表的传言，从来不会弄虚作假。 或许会有几个市井小人与顽劣少年会做出表面服从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的行为，可骂他长得丑的，但凡不是想暴露自己智障的，几乎没有。 顾深好看到什么程度呢。 一中就有个关于他的传言，于玖玖之前也是从老范那里无意听到的。 一中在当届高二的前一年下半学期，也就是同阶段于玖玖处于高一下学期时，曾经成功邀请过一名生物学知名专业教授过来参访授课。 教授是澳大利亚人，随行还带了一只喜欢偷亮晶晶东西的园丁鸟。 相比与脾气温和耐心的教授，这只鸟不好招待。 才来一中不到半周，被它不经意啄回漂亮鸟笼的发亮东西上达十件，其中女老师的小发饰或者戒指，以及摆放桌面的花骨朵占大部分，而且是不知情时被叼了去的多。 久而久之，一中人都知道这只鸟喜欢漂亮的东西。 第624章 群山万壑，不及他颠覆(2) 而老范夫人林韵老师也因此深受其害。 教授很抱歉，可惜鸟儿过于调皮，会自动开笼飞出去玩。 好不容易众人熬到临别一中的那日，那只园丁鸟叽叽喳喳叫唤几句，悄悄开了笼子飞跃而出。 待发现时，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以关心的名义忙不迭去找那只园丁。 当时的阵仗极大，差点把那帮上课的学生吸引旷课出来。 老范把半个校园都翻遍了，漂亮碎石以及花骨朵的缝隙一处不落，却怎么也找不着，最后只能随着夫人走在大众的步伐下赶往另一边。 教授不断叹息摇头，众人正思忖着如何把那只鸟逮出来，远远便瞧见了一个黑衫黑裤身形颀长的少年面色不耐地走过来。 其他几个领导没说话，老范默默又吐槽了一番顾深这小子旷课的行为，却不想余光一晃，只见半空忽然袭出一只黄皮小巧的鸟儿，叽叽喳喳围绕在面色阴沉的少年身后。 想来也是被赶了几回，它轻轻飞到少年肩侧瞅着黑眸看人，没敢继续立在他肩上，最后盘恒与半空又落于地面，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 这一幕讨好的模样惊了周遭所有人。 后来他们都明白了，那只园丁鸟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的人。 之后顾深便在老师名头里有个私底传得响当当的称呼，叫做因貌美挡不住物种隔离的男人。 而分开多日再次遇到挡不住物种隔离的男人时，于玖玖抿唇没说话。 气氛又太静默了，小姑娘无辜地瞪起杏眸，屈膝在墙沿坐正，及膝的裙子没撩好，裙摆波澜的下沿露出奶白的皮肤。 这是他们冷战后第一次重新见面，面对死亡对视，于玖玖不开口，小手悄悄探过探过旁边的花束末端，唇紧抿着。 可是，半夜凌晨了她还舍得出来找他。 “怎么，不怕物理不及格老范凶你啊？” 最后顾深只得先开口给台阶。 只不过他嘴角还勾着轻挑的笑，在这个发型衬托下，略微痞气。 这番举止在于玖玖看来，是越发缺乏社会的毒打了。 她抿抿唇，在男生好整以暇的目光下蜷起腿，接受台阶小小声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嗯？” 顾深挑眉，看了看那束娇花打扮的礼物，轻飘飘反问，“又送花啊？” 于玖玖瞪他，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非要我把整个花店买下来你才不送花么。” 说话间，顾深咬了咬腮肉，忽然低头闷声低低笑开，眉眼里流露出一股无奈沉溺的意味。 “不只是花呀……” 围墙上的小姑娘耳尖红了点，在夜色之下乖乖地反驳。 仿佛要据理力争一般，只是语气还是软的，认真诚恳，“有礼物。” “那是什么？” 那道低沉的嗓音转而绕有兴趣地问。 “我不想给你，你嘲笑我……” 顾深忍不住低头笑出声，缓缓抬头之际，却见围墙上的小姑娘抱起花束，小脸板得严肃，双腿调整坐在墙沿，从花束里当真抽出一只漂亮的小干花，冷脸给他。 于玖玖递的不是满天星。 她走遍了所有的花店，店主都称没有这种花了。 “给你，这就是你的礼物了。” 她用极其认真的语气缓缓开口。 第625章 此去经年，别来无恙(1) 如果一中校外有人半夜路过铁定会注意到这与寻常不同的一幕。 一身黑衣的男生仰头，站在离女孩只有半个脑袋抬手就能够到穿着那双漂亮精巧玛丽珍鞋的白腿距离，上方的卷发小姑娘捧着一束比她身体面积还大的花，认真竖肃着小脸坐在围墙之上瞪人。 而那人卷起弧度轻轻笑开，看人儿的目光很宠溺。 于玖玖晃了晃腿，蹙眉。 顾深没接她递来的花，盯着女孩的目光深敛幽暗，稍稍弯眸，这双极其好看的眼睛漾起了不知名的情愫，愣是让于玖玖看得出神。 待放空的思绪一回神，便听到男生低沉悠长地问，“那条戒链你带了么？” 于玖玖原本听到他说话的时候是有几分戒备的，垂着脑袋注意到他认真的神色，她收好花枝改为单手捧花，另一只手略笨拙地去探那条项链，回话的声线又软又娇，“戴了呀……” 目视小姑娘从衣领的锁骨处乖乖拿出的全程，顾深弯眸，眉眼蕴染着夜色的神秘，添了平易近人之感。 “你要嘛？那我还给你……” 于玖玖以为他要问回去，弯了腰抬手正欲拿下。 顾深阻止她，她还有些愣神。 他低声诱哄着，神色无害，“获奖那晚我没有看清，你低头一点，我再看看。” 那是全国知名榜排榜前三的jg公司联名的项链啊，得到那么大的殊荣都没在意过人家独一无二的奖品？ 于玖玖也是听说过jg来头的，这会有些疑惑，指尖攥着单戒。 她不方便摘下，只能抱着花再度弯下一个弧度，小脑袋凑下去一点。 “坐过来点，这样才看得清。” 于玖玖眼前一晃，拉近的距离让他靠得顾深更近一些，隔着墙上下的距离，她透过路旁灯柱的光将那人靠近哄着她的五官轮廓收入眼底。 小姑娘没懂，听话乖乖坐出来一点距离，思索间还是想摘下来给他看。 还没来得及动作，穿了白袜的脚踝忽然被轻轻一拽，坐在边缘的她一时不稳，手心除了捏紧花束之外，整个人措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哎……”于玖玖惊呼。 顾深在下方倾身接住稳住步伐绕过半圈，目光淡淡瞧过惊慌的小姑娘与花束上的篮球，眼底含笑，直接抱着人迅速走回机车那端。 “你会开机车啊？” 一回神，已经被抱着放到机车上的小姑娘怀里还抱着花束，小声开口。 “你都会，我为什么不会。” 顾深给她戴上粉色的蝴蝶结头盔，抬腿上了前座。 “哦……那我们去哪……” 这回应声的语气稍弱，于玖玖不想深究理清顾深知道她去看比赛那晚整蛊多少的罪状，内心笃定地骂了句陆队，又开始试图扯开话题。 “去看临城夜景。” 顾深轻笑，没管她，让人儿抱紧自己。 “不要。”女孩拒绝。 那辆奢侈得让她买不起的机车就在身下，于玖玖抿唇，单手攀着座椅，“我要回去睡觉……” 不然明天被老范知道可不好。 第626章 此去经年，别来无恙(2) 手里的花束伸去两次都不理，于玖玖抬眸，对上顾深的黑眸，鼓起的气登时怂得跟块软哒哒的年糕一般软下来。 她埋怨一句，决定自己下车。 只是小黑鞋还未踏到地面，面前的男生单臂揽过她的细腰直接把人拎回车座。 于玖玖结舌，瞪了他一眼启唇还未开凶，戴好头盔看不清表情的男生却径直弯腰，引擎忽的震动就要开往前方，于玖玖惯性间害怕地搂紧他的腰。 下一刻，那辆川崎h2如猎豹般奔了出去。 “顾深，你……”耳边的碎发随飞刮而过的风吹至脸颊挡住视线，于玖玖吧嗒撩起，眼见面前早就不是一中的教育路街景，手心靠在头盔顶部鼓起腮帮子呼出一口气，“你不要脸！” “那我继续加速。”面前厚脸皮的人幽幽道。 “你……”于玖玖咬牙，摇摇晃晃的路灯一闪而过，她不知道骂什么，干脆掐起男生腰间的肉。 那部位的肉结实有力，隔着衬衫的衣料隔膜，于玖玖还是能感觉到他腹部一侧分明的线条。 隐隐约约间，手心的皮肤僵硬了不少，仿佛底下云集了所有炙热的力量，烫得她受了惊。 于玖玖当即收手，掌心掐得犯软稍红，却未见那人吭声。 肉是没敢掐了，于玖玖吸吸鼻子，忽的听到前方哑着嗓音的话语。 那磁性的声音被风卷至她的耳畔。 “掐得手疼？那待会要不要脱衣服给你掐？” 于玖玖：“……？！” “你别乱来！”她虽迟钝，但不蠢，声音颤了起来，“老范陆队交警叔叔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好端端的，提脱衣服干嘛！ 于玖玖慌了，忙不迭念出一大堆大人物。 这幅毛毛躁躁愣头愣脑的小表情确实可爱。 前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尾音缱绻出低沉的无奈。 开往正轨路道时的车速慢了下来，顾深喉结滚了滚，单手揉揉女孩头，似乎笑了一下，嗓音几近全部的溺宠，“那你乖点。” 闻言，于玖玖后面都不敢动，手心抱着东西的同时余光不时掠过这座夜间的城市。 凌晨的临城人烟不似傍晚群集热烟火味浓，可也并非空无一人。 穿过少许烟酒喧嚣的彩灯霓虹区，于玖玖手心攥着顾深的衣袖，侧过小脸透过平静的道路看往人群后的静谧夜景。 横亘在圭江对面的灯塔一排过去皆缀满了点点星光，延至镜头是五彩的漂亮横桥。 商业街的照明盏，闭门休憩的店铺提示灯以及弯弯的明月，各种色彩的灯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与黑幕天空倒映而不动声色地露出水面，漂亮得如同天上晕染仙气波澜的云。 秋风轻拂，树叶飘动，尤其是人心。 于玖玖顺着桥头将江景全览入眼底，忍不住喟叹一句，发觉从乌烟瘴气的地方出来再一览人间美景，简直令心情少了烦恼，愉悦席卷而来。 连今晚噩梦的困扰都少了，风一拂，眼底压抑的阴霾全汇聚成柔软的水流，治愈四肢百骸。 第627章 此去经年，别来无恙(3) 临城的圭江桥不会止息的是水里的鲤鱼。 桥面下沿有一处矮坡有位老爷爷专门买鱼饲料。 老人家睡眠少精神却足，瞧了瞧天色，他摇着蒲扇，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引擎机动声，有一辆机车停留在路灯那端。 女孩抱着的花束被放迫在一侧前面的缝隙里，两个人都没下车，似乎略有矛盾。 老爷爷懒洋洋地看了眼，苍老的目光微闪。 老实说，于玖玖这边确实闹了点矛盾。 小姑娘不肯下车，抿抿唇，黑白分明的瞳仁睁大，就是不与顾深对视。 彼时粉色的头盔已经被她摘掉捏在手心，女孩卷发披肩，真的有一股非此不可的模样。 可惜得瑟闹腾没几秒，顾深戴着黑色皮套的手安在头盔松了暗扣，于玖玖还没放松警惕，面前掠过一条黑裤长腿，以抬腿垮下车的方式硬生生冲她袭来。 小姑娘一惊，脑袋慢了半拍，手腕已经潜意识抱住人的腿依动作下车。 直到脚腕着地的踏实感把隐隐虚幻的几秒冲散，于玖玖记得还要面子，撇撇嘴昂首碎步走到机车前面，死不回头。 身后传来一阵低哑轻微的笑声。 她听得一恼，拔起那束干花上的花枝丢过去。 “啧，那么凶啊？” 顾深接过扔来的东西，隔着机车与人对视。 他长得高，于玖玖才及他下颚，面对这么一副挑衅的俊颜，于玖玖仰头骂他。 “烦死你了！” “除了骂这句还有么。”顾深低笑，给人撩了撩凌乱的秀发，猝不及防间，撑着车座翻身跃至于玖玖这边。 “走吧，看江景。”他搭上人的肩，安抚地拍了拍，半推半迫地带人过去。 实话实说，近观的江景确实比远观的隔离透彻要深入人心。 于玖玖趴在栏杆处轻轻碰了碰设计安在边沿的散光灯，灯影晃荡起伏，引得水面未眠的鱼儿摇起尾巴寻觅而来。 于玖玖瞄了两眼，登时就将与顾深闹别扭的事抛之脑后，好奇心上头，认认真真地数鱼。 不止鲤鱼，其实也参杂了许多鱼类品种，于玖玖唤不出名，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招招手，鱼儿摆尾摇头活跃十足，看得她内心因为恶梦堵了几小时的压抑感荡然无存。 小姑娘弯眸，小声嘀咕了一句，探头探脑地看鱼群。 “……顾小子？”路边摊的那老爷爷远远就瞧见那男生款款而来，抬起老花镜认真端详片刻，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部，“好久不见了啊，终于舍得来了。” 相比那端靠桥沿挂饰灯的不明不灭，完全映入光影下的顾深眉眼如画，他只淡淡“嗯”了一句，不再多言。 “你这小子几年不见长高了呐。” 老爷子笑了笑，顾深颔首回眸，将视线投注于于玖玖那方。 “这些年城市变化越发大了噢，”老爷子顺着他的视线，眯眸望向那端娇小的身影上，稍稍迟疑，“咦，那丫头回来了？” “还是，找新的了？” 卖鱼饲料的老爷子差不多每晚都会看到买鱼饲料投喂的小情侣，思想也不算守旧。 他缓缓问了句，当即瞧见身侧的男生扬起手，不回答，低头挑选起饲料来。 第628章 此去经年，别来无恙(4) 顾深一个人来看临城江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卖鱼饲料的老爷子就长住这一片，自然也见过这小子最初的模样。 仍记得顾深第一回来时，还是个眉眼含着冷厉与暴躁、不近人情的少年。 那会江里的鱼没有现在多，这家伙捡石头打鱼，被他呵斥了一顿，教育顾深说这是江边的鲤鱼都是哄小孩玩的，不能折腾。 后来呢，后来顾深当真带了个奶娃娃过来，原因就是他把人家弄哭了。 尽管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好几年，每回想起面无表情的少年指着水里的鱼让奶团子看的一幕，卖鱼饲料的老爷子还是止不住喉痒想笑。 把人弄哭事件的后来，顾深也带那孩子过来，小姑娘水灵灵的杏眸特别大，稍稍一弯，唇角就陷了两个窝，奶里奶气，极招人喜欢。 要说温柔也算不上，可顾深对那比他矮几乎半截的小孩还耐得性子哄，问什么答什么，即便表情总是板着。 “哥哥、那是……什么？” “鱼。” “红红的，叫…叫……” “鱼。” “那、那条黑…呼呼的呢。” “鱼。” “……哦。” 这么一带，也就带了几年。 小孩要喂鱼，少年就来买饲料，每次都是拧着眉骂句真麻烦，却在买东西的几分钟里余光总是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生怕那奶团子摔了磕了。 再后来，这个面色桀骜不驯的少年也来过，只是身边没有那个一直跟着的奶团子了。 接连他与这一块地方的连接点仿佛硬生生被掐断了，少年来的次数逐渐变少，表情也愈来愈寡淡。 有时候脸上还会多几道疤，穿着黑衣黑裤站在平静无波的江前静静走神，颀长的身影顺着微弱的太阳光线攀爬地面，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古树，执着了多年。 而现在，眼前的修长的冷白大掌捻过几包鱼饲料付款，最后顾深瞌了瞌眼皮，轻轻地笑了，“是啊，她回来了。” 那道轻轻的慨叹比往常的声线还要浅淡，只是在他缱绻所有情绪将其杂糅成云淡风轻的声调中，年近七十的鱼饲料老爷愣是感受到了说不出的庆幸与柔和。 “那是带她回来寻找美好回忆吗？” 老爷子笑出声，摇摇蒲扇还未感慨年轻的美好，耳边响起了男生的否定回答，“不是。” 顾深回首瞥了一眼趴在栏杆的于玖玖，与当初如出一辙的行为神态，“她今晚做了噩梦，我带人来治愈一下。” 闻言，老爷爷看了一眼。 从铺满暖光的角度去寻，只见小姑娘歪着头朝江面挥挥手，笑得像个小孩的一幕。 顾深知道，他那小家伙睡眠从来不好，半夜醒了也多半是因为噩梦。 即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记得她幼时的习惯的，与其让她一个人闷在房间胡思乱想，不如把人带出来，用另一种方式让她放松。 而且上回答应她的愿望树，大概需要许愿了。 拎着两包鱼饲料迈去时，于玖玖察觉到有动静，银铃般动听软糯的声线传过去，“顾深，快来，这里鱼好多！” 顾深闻声走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勾起弧度。 “我想喂鱼哎……” 小姑娘不经意掠过他手里的东西，呢喃细语，下一刻手心便被搭上了所有。 “喂吧，我们一起。” 第629章 携漫天星辰赠予你(1) 时间估计达到了一两点，于玖玖喂了鱼打个哈欠，眼角沾上了泪光，连什么时候迷迷糊糊趴在栏杆处几近入眠都不知道。 见她小脑袋啄了几下，顾深抬手将她掰正靠在自己肩上，于玖玖揉了揉眼睛，神识已经飘飘呼呼了，仍记得小声开口，“我要回学校……” “你这样还回得了？”顾深低眸看她，语气清淡柔和，见她“唔”了一句将人轻轻打横抱起。 重新坐回车上，于玖玖迷迷糊糊感到他在帮她戴头盔，眨了眨眼睛打哈欠，困得不行，待人一上车胳膊潜意识环住他劲瘦的腰。 并未发觉他动作的一顿，小脸蹭了蹭，感到耳畔逐渐抚过柔和的风。 许是看了夜景心情好的缘故，于玖玖睡得很熟稔，连平常蹙眉心塞的坠落感都没产生。 她做了一个梦，还是那片大雾弥漫好似看不清的人间地方。 耳畔的声音并不刺耳，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手心粘了一片柔软细腻的草坪地面。 胳膊处痛痛的，她不明所以地揉了揉，还未捡起书包，只觉得面前忽的一闪，大雾散去，呈现出一个少年的影子。 “喂，要帮忙吗？” 视线在触及那身深不见底的黑色服饰时，她愣了愣，还未抬眸，少年轻啧了一句，探在眼前的手不耐烦地晃了晃。 “你是哑巴么，不会说话？” 于玖玖抬头，没看到他的脸。 下一刻人影被染起的大雾环绕，再次散开时面前空荡无人。 心口处仿佛收到了细针的轻轻刺扎，她捂着心口起身，后方传来动静，她一回头，兀地发现身侧不再是一尘不染的迷茫雾色。 黑夜取而代之，天际闪烁起漫天的星辰，在高处把下方的灯火人家揽入眼底，她听到有一群人惊呼大喊，而她抬眸间一无所获。 迷茫间身侧似乎有人轻叹一句，拎起她的帽衫直指那幕苍穹。 “流星在那。” 直到下山越过暗不见底的几处岩石，她远远落在后方，前面的男男女女喜笑颜开地抬起步伐，再次追不上摔倒后，她擦了擦磨了碎石子的手心，小声抽泣起来。 远远处于人群末端的那人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迈步而来。 “哥、哥哥。” 她好像听到自己喊了一句。 那人蹙着眉头蹲下膝，凌厉的眼眸掠过她，下一刻，拎起，摆正，再背着她闷头往前走。 “哥、哥哥，真…好。” “闭嘴，”黑夜里只听见他啧了一句，手电筒的探照下侧脸线条冷硬锐气，“再嚷嚷把你丢在这里喂狼。” “……哦。” “哥哥、许愿…真的会灵嘛？” “谁知道。”迈过颠簸的碎石地，她听到身下人轻呲，眼底闪过不屑与傲慢。 她没说话。 沉默半响，待女孩累得迷迷糊糊即将睡去，漫天星辰下，少年借着月光闷头踩过一颗石头。 再度踹掉下一颗，听到浅浅地呼吸声时勾起轻嘲的弧度，神色不屑。 “我从不信这些鬼神虚幻佛说。” 第630章 携漫天星辰赠予你(2) 处于暖色调的夜灯渲染卧室里，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皱眉，梦境里继续掠过一大堆从未见过的画面。 从头到尾的快速浮动让她几乎无法作出反应，画面的最后，她看到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蓝天之下，她捏着画架背带抬步上楼。 安静的环境只能听闻细细清脆的鸟鸣，她望了一眼楼道口的天色，轻轻摇摇头莞尔一笑。 甫一转角，抬眸捕捉到一身卫衣男生的身影。 男生的动作极快，她还未完全看清他的容颜，他却迅速地将卫衣帽子压下，连带着那只袖子遮住了半边脸。 她没说话，余光不经意往旁边一瞧，却见他的另一只抵在沾满灰尘的地面。 指节间还夹着一只刚刚按灭的烟。 这是初几的画面已经记不太清了，于玖玖恍惚记得这是发生过的。 连带着一些画面细节都不经意地回忆起来。 梦境边沿开始染了一层薄薄的雾色。 她动作一顿，似乎还往男生处多瞥了一眼。 其他什么都遗忘了，于玖玖恍恍惚惚间，梦境似乎掠到了男生抬起手的腕间晃动着一条漂亮的挂饰。 隐隐约约的在发光。 梦境登的自动变化，迷雾缠绕起那副画面，眼前的光影一闪，她好似看见了一个发亮的挂坠。 一个月亮挂坠。 …… 凌晨三点，于玖玖醒了。 她缓缓坐起身，脑海里除了那幕楼梯道的遇见只剩一片空白。 面前的光似乎不是宿舍的光线。 她捏起被角，才发现自己处于一个不知名的卧室里。 北欧风的装饰配件，床单却是黑的，明明房间有些地方布局单调内敛透露出冷淡简约的风格，可温馨暖和的夜灯一点，室内的气息顿时柔和了起来。 于玖玖愣了愣，好半会才想起睡着前和顾深一起喂鱼的一幕。 不是让他把自己送回学校然后叫醒她嘛？ 这是哪…… 眼底闪过疑惑，小姑娘揉了揉脑袋，因为陌生环境毫无睡意，只能慢吞吞地走到门口那端轻轻开了门。 “顾深……” 意料之外的，安静无人的廊道并没有关掉任何一盏灯。 于玖玖松了口气，内心由于知道顾深在的缘故，途生的恐慌感消散些许。 房间很大，无论是走廊的卡通壁画还是暖色调的装潢皆透露出温馨柔和的熟稔亲和。 北欧风一般是简约而不失豪华设计的，可走廊那处的墙壁却仿佛是为了配合女孩的喜爱，竟刻配了可爱的卡通壁画。 除此之外，还有光芒万丈的厚涂舞台壁画。 江御园囊括几栋别墅，走廊也长，于玖玖开始时走错了路，直到迈入末间的尽头，才发现那里也有一副厚涂的手工裱画。 那幅画的风格极为熟悉。 于玖玖微怔，眯了眯眸缓缓走近。 天花板上安装的四方壁灯通明却不刺眼。 安静的廊道只剩她轻轻迈步的动静，于玖玖仰起头，将画收入眼底。 那是一张极为罕见的高质画作，至少于玖玖从未见过。 只有两个明显的人物。 只见晕染华丽的灯光背影下，一身民族服饰的少女翩翩裙裾绕起涟漪，那双白纤的手背作出手势摆在脸侧，而右下角的阴影厚涂叠成遥远的台下，一身黑色卫衣戴着连帽的少年双手插兜站在混画的人群里望着舞台。 女孩额前戴着一点红砂与珠配，手链上的弯月挂饰熠熠生辉，像极了那年的一幕。 画的左下角标了画手的名字： 无妄。 第631章 携漫天星辰赠予你(3) 心口忽然酸涩得疼了一下，于玖玖捂着，唇动了动不说话。 这个场景……关于她的画面……还有那个月亮挂饰…… 还有这个背影，那晚找挂饰时的少年……以及初几那回的楼道见面…… 无妄的画作千金难求，更别提是文字设了。 于玖玖摇摇头退后，目光对上那副占了一面墙的裱画，眼角微涩。 原来……他一直在。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手心捏紧掐得犯疼，于玖玖忽的抬头，转身跑至灯光明媚的楼下。 她想见他，迫切地想。 匆匆的步履移至弯梯，于玖玖没找到人，眼神颤了颤，面对着满室的通明灯盏轻声唤了一句。 “……顾深？” 没人应她。 她呢喃一句，蓝色的裙摆晃动间，她掠过一尘不染的客厅与无人的楼道，都没有人。 客厅的设计也是温暖低调的北欧风，有些桌面台柜上还摆放着可爱的小玩偶。 跨过半个别墅没找到人，于玖玖停留在通往庭院那端的后门处。 门板是精致的雕花刻叶朱红门，门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看不清外面的的景色。 像是感触到什么，于玖玖的手心才搭上门把，蓦地转回头。 柔和的光线打在那副清俊冷清的面庞上，一身衬衫的男生低眸看向她，无声地抬步过来。 “顾深……”于玖玖轻声呢喃了一句，待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眼前的光，她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明明看到走廊那些符合她喜好的设计以及无妄的画作时，她心里闪过许多五味杂陈的酸涩情绪。 明明想要对他瞒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凶一句，可目光一触及他淡然自若的神色时，一切的词汇仿佛失去了意义，时间流止，也就令她丧失了开口的能力。 他无所不及，却又闭口不言。 他光芒万丈，却又无微不至。 于玖玖唇一瘪，说不出话去，干脆垂下脑袋闷在他怀里死死搂着人。 “怎么了？” 她的情绪比起晚上见面时要波动得大，顾深抬臂轻轻搂住人，余光触及未开的门，哄人般抚过她颤抖的背部。 “这是江御园，欢迎来到我的别墅。” “九九，它为你而作。” 顾深说。 这里存在着按照她的喜好为基础开安设的布景与摆件，墙体的安插画，糖果色软毛毯，包括廊道的夜间照明灯盏都是为她安装的。 江御园，顾深为于玖玖所设计的地方。 “你看了别墅其他地方么。” 手心缓缓搭上女孩瘦削挺直的后背，顾深喟叹，低头凑至她耳尖轻轻问。 “没有……” 于玖玖闷声，半响摇摇头回答。 “庭院草坪那边有一颗树，要不要去看？” 那是她小时候种的。 后来这块地就被顾家征用为宅区用地，几年前才缓缓建成。 只是树因为无人搭理缺乏水分掉光了叶，估计也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 于玖玖吸了吸鼻子，隐约记得梦境画面里的那棵树，轻轻点点头。 “你那时说树会长高，会变成漂亮的圣诞树，可以把它拔回去换掉家里少了半截塑料叶的干木，然后和叔叔一起许个愿。” 门把被握住，于玖玖颤了颤羽睫，耳边尽是他低沉承诺的话语。 “九九，于叔叔不在了，我也可以把你捧成小公主。” 第632章 携漫天星辰赠予你(4) 门被轻轻打开。 外面裹挟着夜间的黑，于玖玖顿了顿，回眸冲顾深投去迟疑的目光。 后者点点头，握上她的手背。 门开的缝隙变大，黑暗的痕迹变宽，于玖玖吸了口气，弯身穿过缝隙。 想象之中的外面没有全黑，同楼上的廊道一般靠墙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一盏不同形状的灯。 通往庭院那边行道外沿挂了一排的捕梦网森系挂件。 于玖玖一怔，目光愣愣地落在那些溢满闪闪暖光的挂件上，在通明的走廊里还能清晰地捕捉到梦网上编织的镂空纸状蝴蝶。 每一个挂件的捕梦网间都添缀着闪闪的细碎水钻小灯，蝴蝶与其他镂空图案穿插其中，夜半的风轻轻抚过下方繁密的羽毛流苏，再搭着墙沿的兔子或者其他挂饰灯，这一幕美得如同动漫的仙境。 这里没有树。 于玖玖回眸望了一眼插兜淡然的男生，深吸一口气，顺着流苏添羽灯缓缓移至庭院那处。 流苏添羽灯延至走廊的尽头，小姑娘不知怎么走，脚边忽然蹭来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 她顿了顿，见布偶猫扬起小脸冲她喵喵叫了一下，连忙弯下身。 六六摇了摇尾巴，忽的又溜到前面，不停回眸看她，示意跟上去。 直到踏进柔软的草坪地时，于玖玖脚侧又蹭来了几只体型较小的猫咪。 大概都是六六传说中的崽，对她态度友好亲昵。 于玖玖抱起一只奶白的猫咪，还未逗弄，抬眸时才注意到草坪地这边的布局。 目光还未扫视完，她一怔，这个人处于愣然的状态。 月光的散漫不足以萦绕整个庭院草坪，草坪外围了一层栅栏，从入口那处及至横栏立起的高端弯曲有秩地缠绕了一圈细细的透明丝线。 丝线处缀了小巧的led灯，之间还用粉色漂亮的满天星干花添色。 整个草坪地的横栏全都是，满天星上透着光，不知是凝聚了夜色的明亮，还是沾染了月光的倾城，把全场照亮得熠熠生辉。 于玖玖还没反应，抱在怀里的小猫叫唤了一句，要溜下与其他猫咪玩。 于玖玖倾身将它放下，额间忽的碰上软软的东西。 她微怔，就见六六咬着一个粉色的气球绳索蹭她。 小姑娘莞尔，低头揉了揉它的脑袋，耳边捕捉到细微的不似风声的动静，梨涡还凹陷着，稍稍回眸，与不远处一颗载满星光的许愿树对上。 那棵树也不是很高，离地于两米，即便处于黑夜，于玖玖仍能透过栅栏那端细碎的星光看清没有叶片的枝干。 只是此刻它的枝桠布满了漂亮的满天星，于玖玖不自觉地靠近，视线落在一处。 那里的枝节只在她发心上方，小姑娘一抬头，便能将几丛花束包好的兔子灯揽入眼底。 一树都是花与灯盏配合的枝桠，比流萤漫飞的夜间美景还要耀眼。 于玖玖想到什么，眼眶忽的红了。 晚风轻轻抚过，她眼帘倒映的光芒里掠过了几条随拂起的束带。 她一抬眸，视线里的枝桠上都绑有不同色系的束带，束带下面缀着一个小玩偶。 还有个小熊的玩偶晃动间发出闪烁的变色光，仿佛要融进黑夜，与默然美好翩跹起舞。 第633章 倾尽温柔馈予你(1) 满天星与小花灯盏结合，气球玩偶配上忽而闪烁的灯芒，几只猫在里面打趣玩闹蹦蹦哒哒，整个画面如天光之上的银河，浪漫得无法比拟。 于玖玖知道，那是娃娃机里常抓到的可爱背包，把里面的棉絮粗纸拿出，就可以当成一个新的配饰衣服背包。 她顿了顿，抬手把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四方的小盒子。 她手顿了顿，盒子应声打开，躺在里面的一只由油画包装的精致口红映入眼底。 于玖玖喜欢口红，许若葵当初夸着她是口红收集小玩家，包括与c市分所同开的品牌口红店她都去过了，这只口红她也见过。 她又想起了以前温媛递给她的第一支口红，还有那个专柜服务员无意说的关于“tom”的故事。 那个服务员说，半夜撑伞买口红的人也戴了一条手链，上面也有一个半沿复古浪漫花纹的小月亮。 那是温媛设计的，独一无二。 那时不小心弄丢的她虽然哭哭啼啼了许久，可后来被妈妈哄好之后已经不大在意挂坠的去处，这件事直到温媛去世后她才记起来，遗憾交加，却无可奈何。 可顾深却把不小心弄丢的挂坠收好存放，甚至自己戴了一段时间。 “怎么了？” 庭院的几只猫咪窜来窜去，清淡低沉的声调在后方响起的时候，于玖玖鼻子一酸，转身闷头抱住他。 “临城花店的那些满天星……是不是你买的？”她吸吸鼻子，眼圈红了起来，嗓音又哑又糯。 她下午跑遍了这个临城的花店，店主都说各类花应有尽有，独独满天星缺了席。 帮她包装篮球花束的老板娘再次见面时也提到了，说有个男的把店里的水晶玻璃灯买完了。 现在江御园的整个庭院，由满天星包裹的不是水晶玻璃灯是什么。 顾深这人，哪都好，除了不爱说话。 别人十句有六句附和配合，他却连十句话都凑不够。 于玖玖咬唇，眼窝蹭在他宽厚的肩上，透过夜间轻抚的风依稀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 那种活动，永不止息的心跳，像极了雪融花开的频率。 “可你还是送了花，”顾深低笑，眉目柔和下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幸好你脑袋瓜不够灵活，没联想到。” “谁知道、你会这么做……” 女孩揉了揉发红的眼圈，身子被慢慢转回去。 面对满树的满天星与玻璃灯，她眼圈通红，心上那阵酸涩与惊喜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眼底倒映处被缀在枝桠垂下的各个玩偶上。 “这是愿望树。” 他带着她走近，女孩白皙娇小的手碰上一个兔子外表的背包玩偶时，他低了头，侧首的眉眼润染了花卉赠予的所有星光与美好。 “这是送你的一岁生日礼物。” 于玖玖低头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鲸鱼奶嘴小水杯，底下是一张她幼时捧着奶瓶眼泪汪汪的模样。 她指尖微颤，听到他低喃道。 “听阿姨说，一岁的时候你特别爱喝牛奶，每天捧着奶瓶不撒手，叔叔一拿，你就哭。” 第634章 倾尽温柔馈予你(2) 于玖玖眼泪一晃，吸着鼻子，余光瞥到下一个玩偶。 她打开，收到一个自己的小雕塑。 雕塑圆脸可爱又萌，骑着一只二哈模样比她大一半的狗。 下面也有一张照片，照片已经发黄，却依稀能看到绿绿的草坪上，女孩窝在一只哈士奇面前揪着它的毛放声哭泣半张嘴巴的模样。 狗也很委屈地看她，也不知道谁欺负的谁。 修长的细指穿过她的脖颈轻轻捏上照片，顾深忍俊不禁的柔和话语在后背响起。 “这大概是阿姨第一回带你来我家，听说你被后院寄养的哈士奇逗哭了。” 那会他不在，后来郑湘筠把无意拍到的照片存好收在了顾家的家庭照里，一直保存着。 后面的玩偶都存放着照片与礼物，于玖玖眼泪不停地掉，那只口红排在十六。 由一到十六，知道她喜欢电玩城那些可爱的玩偶背包，他就准备了十六个礼物玩偶背包，里面载满了与之相关的所有。 小姑娘愣愣地回头，手心捏紧了又松开。 包括她不在的那些年。 “十七还没到，想提前？” 月色下，见她发怔，少年眉一挑，嘴角噙起笑。 于玖玖在看他，眼圈依旧通红，没有抽泣，他轻叹，轻轻将人揽进怀里。 “这是补偿，补偿欠你的那十六年。” “可是……”她嗫嚅，不知道作何反应。 “九九，我等你到成年。” 顾深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发心，径直凑近，轻轻落下一吻。 所以你不用急着回应，不用在感动之时冲动地应下所有。 她的户口本一直都安在顾家的保险柜里，他从未告诉过她他们以前订过娃娃亲。 她记得起也好，想不起也罢，他曾经对她百般恶劣凶神恶煞，是时候偿还了。 所以他愿意等。 等斗转星移，等她心动，等她眼底再覆上一层见到他就会发亮的光。 余地的风吹得轻抚温顺，几只猫都不闹了，六六窝在一侧抬眸望望主人。 顾深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发心，注意到她哭得累着缓缓闭眼时，再将人打横抱起迈回别墅。 走到灯光的走廊尽头时，管家在前面帮忙开门。 陈叔回头不经意瞥过女孩的脸庞时，眼里闪过几缕了然的情绪，毕恭毕敬地打开房门。 盯着男生抱小姑娘走进，陈叔掖好门，忽的回忆起当初额角带伤，桀骜不驯的少年将习以为常的烟盒扔进垃圾桶里低喃的模样。 那会的他离家出走，把所有钱花在了建造江御园上，烟酒不忌，脸上还粘着创口贴，黑衣黑裤。 也不似如今敛了戾气的模样。 陈叔记得少爷当时醉了酒冷漠沙哑地开口，“我愿意为了她改变啊。” 那些家不愿归混淆黑白的日子里，暗夜的临城霓虹高扬灯光明媚，他也可以不要命地飙着车，那时也从未想过未来会有一天那个女孩能重新出现，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改变。 将人打理好换了温馨暖和的夜灯，顾深凑在绵软的床被一侧黑眸灼灼地盯着睡着的女孩子，忽然无可奈何地无声笑笑。 趴着软被偷偷亲了她一口，男生偏着头静静瞧她安静的容颜。 “遇见你如同黑夜碰撞黎明，是陨石摧毁也阻挡不了万物复苏。” “所以，除了臣服，我别无选择。” 第635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1) 隔天一早于玖玖回到学校时，没被老范逮着问话。 “我帮你请假了。”课桌边的苏浅月咬着一块水果，拿牙签递给小姑娘一块。 “噢噢，不愧是浅浅，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小姑娘顺势咬了一口，嘴里尽是甜甜的味道。 苏浅月睨过她，温婉无奈地笑笑，还是拿过一本书轻轻拍她的脑袋，“你呀你，要是还有下回半夜偷跑出去，我就不帮你了，省得物理成天不及格。” “这有什么关系呀。” 小姑娘弯眸笑笑，抬手挡书。 只当是顾深告诉浅浅的，没有多想。 课桌上的漫画本翻过一页，小姑娘又弯腰夹一块水果，托着腮认真吃。 “我好羡慕老大……”苏翎跃在后面抱着书瘪着嘴作出证明，于玖玖一回头，他就吐槽，“就你这个态度，不说老范，肯定是要被化学那老头逮去训一顿的！” 于玖玖：“……？” 她正不明所以间，苏浅月悠悠地回复表弟愤愤不平的原因，“上节课被叫出去问测试结果了。” “噢……”于玖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别庆幸，”苏浅月抬手把透明的水果塑料盒放到后面，于玖玖眼前一晃瞥过她桌面的医疗书，后者已经让她认真吃水果了，还缓缓开口，“其他科目分数达到巅峰，你就缺腿物理，就不怕把老范气死？” 闻言，小姑娘歪头抿唇间露出笑意，摇头又装作委屈，小小声道，“我是真的不会写……” 于玖玖上回的全科综合成绩排名班级第三，相对于前排，她以物理满分一百一只占分十三分出名。 前十一列下来，每个高分者哪个都是科科均匀，她倒是偏科，还偏得极其明显，差点把老范气死。 “你要好好学呀，不然老范成天找你去办公室做教育，”苏浅月低头哄，“他怀疑你针对他。” 于玖玖忽的抬头，圆润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回答什么的点点头。 苏浅月：“……” “浅浅，那你化学好，你教教小表弟呀。”她靠近时不忘回头瞥了一眼闷着脸的少年，小声说，“苏翎跃也被化学老师找了，我怀疑老范是看见他被教育的一幕才祸害我的……”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到！” 扎的蝴蝶结忽的被弹了一下，于玖玖瞪他一眼，耳边是苏浅月温淡的回应：“他以后不走化学方面的路，达到及格就行了，这是基础。” 苏浅月的意思是不用太在意，这句话在于玖玖那化过来意思就是连基础都不扎实。 苏翎跃接受了老大一种慈爱可怜的眼神，表情有点莫名，“干什么呢，我爸以前还想让我当律师来着。” 于玖玖疑惑一瞬，听到他摇摇头接着吐槽，“自己还是个老道商人，还想让儿子学法律，啧啧啧。” “估计是少时的梦。” 苏翎跃也就唠嗑两句，卡了的游戏界面一动，他又认真沉迷下去。 于玖玖低头把水果吃得七七八八后，小口喝水，想起什么看向苏浅月问，“浅浅，若葵的腿好些了没呀？” 她最近好像都没去看过若葵。 第636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2) “还没有，腿伤恢复了，可肌肉无力，大概差几天就能回来了。” 苏浅月在收拾文件样的东西，于玖玖看了看，软声问，“那我们下午去看她吧？” “嗯？” 苏浅月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偏头还未将视线移回来，前面有学生会模样的男生扣响教室前门，看向苏浅月颇有礼貌地说，“学姐，学生会那边要交资料了，会长让你过去一下。” 于玖玖才眨眨眼睛坐好，苏浅月已经将文件收拾完站了起来。 她在整理桌面间顺手将一盒小酸奶递给女孩，之后再匆匆出去了。 路过后门的窗口，于玖玖隐约听见那个男生说了一句“竞争”“佼佼者”之类的官方词语。 小姑娘咬着酸奶吸管，觉得浅浅好忙。 不过学生会竞选也是要看个人风评与文档准备情况的，忙是一定，尤其是关键时刻的个人风评，有任何不利评价言论都会增加选举的难度。 苏浅月之前已经过了第一轮，看这样子应该是要需要准备奖项方面的资料来证明能力了。 于玖玖盯着眼前酸奶的深蓝外壳，眯眯眼叹了口气。 看来浅浅下午肯定去不了了，还是她自己去吧。 适逢周五放假，于玖玖先回了趟家，路过书房时发现于盛已经将那幅残缺的照片拼好，背对着门处静静看着。 “爷爷。” 小姑娘默默地瞥了一眼那些残缺的地方，软声一喊，倒是把老人家吓了一跳。 方才的压抑与沉默忧伤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于盛瞪了一眼小孙女，白胡子动了动没好气道，“成天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嘻嘻。” 小孙女掩掉眼底的阴影，讨巧卖乖地走进将下巴亲昵抵在老人肩上，撒娇信手拈来，“爷爷不要生气嘛……不要难过，小孙女都不难过，你更不能很难过……” 闻言，在孙女定定地盯着全家福的那刻，于盛回头，又心疼又难过地看她，待人儿投来视线之前又不动声色地收敛住。 “小九啊，你是爷爷唯一的亲人了。” 老爷子轻轻叹息，顿了顿才开口。 他感慨了一个下午，从优秀的儿子到性格偏执内敛的孙女，人好似苍老了许多。 “爷爷也是小九唯一的亲人了。” 于玖玖歪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老人的白发与侧颜，声音极轻。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于盛眼神落在于崇礼的全家福上，点点头。 于玖玖想起什么，问，“爷爷，你还记得爸爸车祸那天是要去做什么吗？” 她查过，那日于崇礼与她外公确实是同搭一辆车，外界关于那日涉及车祸的新闻都是称两人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的。 不过媒体这种捕风捉影的次数极多，跟风报道的新闻数不胜数，为了获取关注度造谣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事情也没得到官方认证。 所以于玖玖选择问爷爷。 “……嗯？”于盛苍老的双眸闪了闪，忽的掠过儿子当时斩钉截铁的神色。 第637章 缺失的照片(1) 他闭上眸叹息一声，仿若在回忆，沉默了好半会眼神复杂地扫过于玖玖，平心静和地缓缓道，“年纪大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开个平常的会议，也没什么的。” “噢……那……没什么啦。” 于玖玖原本欲言又止，在收回看全家福的目光时看见老爷子劳累的神情，乖乖点头，不打算打扰爷爷了。 可能真的是被报道造谣争噱头了吧。 温清正下午时还约了于玖玖喝茶，于玖玖因为上回把他列入嫌疑人的事感到一些愧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于盛瞧两人的关系也没打算阻断他们培养舅侄的情感，点点头算松口了。 临走前，小姑娘开靠在门口处冲坐在中椅上的于盛提醒，“爷爷，那个陈娴过两天你把她遣走吧。” 那个棋子似乎已经没用了。 “嗯。” 老爷子捏捏老花镜，伏案看文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小姑娘撇撇嘴，缓好心情背着单肩包让小李送到云隐会所。 虽说温清正是于玖玖的舅舅，可两人本分上除了和顾深吵架那回之外私底下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或者有过多余的相处时间。 许是于玖玖那天眼泪崩溃也惊到他了，舅舅后来送过几回补营养的东西到于家。 只是由于时间差往往见不上面。 温清正对这个外侄女向来不掩饰自己小时候无意弄丢她的心疼与愧疚，于玖玖咬着甜点勺时，隐约记得于盛提过她幼时是在几个小村庄的路口不小心弄丢的。 现在经济发展那几个村落大概都发展起来了，其中以最先完成脱贫优先进步改为镇级的锦镇最为知名。 她的记忆其实并未恢复，只能认真诚恳地安慰舅舅几句，然后告诉他不必放在心上愧疚。 温清正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谈话不算尴尬，温清正健谈温厚，于玖玖乖巧好奇，长辈总会时不时偏袒她这一边，于是在安静得只能听到小塘鱼戏流水的厢房里，两个人的关系无形中又拉近了不少。 于玖玖端过放在桌面不知名的甜汤缀吸，状似无意地询问了他一个问题。 “关于你们的全家福照片？”温清正的表情有点困惑，似是没想起来，眉头微皱，半响摇摇头无奈地回答，“阿媛向来不把这些东西留在家里备份，况且几年前舅舅就从老宅搬出来了，不是很清楚。” 温家以前有个老宅，温老太太只有温清正与温媛一儿一女，自从于玖玖外公，也就是温老先生去世按遗嘱规定财产大部分由独子温清正继承公司归管后，老太太就云游野鹤去了。 于玖玖低头纠结了一会，温清正看过她的脸色，关怀地问，“小九怎么了？想……阿媛了？” 小姑娘吸吸鼻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在家里找到了好看的全家福照片，可是照片不够完整……” “这样啊……”温清正直起身，有点为难了，拧着眉思考好一会，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第638章 缺失的照片(2) 在于玖玖后来恍恍惚惚的记忆里，她隐约见过照片被撕裂的一幕。 那一幕的片段凌乱而灰暗，背景声模糊又真实，她眼前一晃看见了碎成渣的照片挥满了整个房间，脑袋却有如一个铁质的扳手在不停敲击着，使之发疼迷茫。 那人看不清表情与上半身，房间的摆设也模糊得不自然。 之后她像是被他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睁睁瞥到碎片飘入书柜缝隙。 于玖玖知道，在于家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动她，所以她相信了苏浅月的说辞，相片碎角可能“无意”地落下了那人的家里。 虽说遗留到今日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也不妨让她问出来。 而且她也是真的想寻找那张照片的完整版的。 温清正似乎也看出她的低落与眼底尚存不多的光，认真思考片刻，缓声道，“当初舅舅是个念旧的人，和你母亲也留了许多有关的合照，搬离老宅时身边的佣人似乎收拾了不少照片。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怕触景生情不敢回忆了，小九若是想，我可以把照片相册让人送到你们家去，你看看有没有值得的照片，收藏几张也没事……” 于玖玖眼睛亮了亮，点点头，答应了。 已经跟舅舅混熟的小姑娘不用多么客气，再多聊了几句跟男人告个别，甜甜一笑上了车就离开。 温清正的助理是在他们分别时才听到相册的事，他蹙了蹙眉，觉得有点麻烦，“先生，家里的那些照片早些年不是被小姐闹脾气时弄丢了一些么？” 年代已久，要全部找出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关于相册被毁温清正也不怪他女儿。 在外人看来，温家似乎过于偏袒女儿，温媛是独女，即便幼时的九九不常过来，也是顺其自然地得到了所有人的溺爱与宠。 然而对于作为温清正女儿的温清晚来说，情况反而得到了偏差。 温清正无法否认，温清晚得到的宠溺与疼爱比小九九少，其中的原因他很清楚。 只是这情形一度导致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喜欢甚至反感温家老宅的生活。 自分家搬出后她也注意过父亲身侧佣人的行为，大小姐脾气暴躁敏感，某次不耐烦就把相册的照片恶意弄毁了许多。 不过也是小孩子心性，后来九九车祸离开，时隔多年她便不大记得有过小九这个表姐，久而久之，现在估计也不记得这些行为了。 “无妨，”温清正挥挥手，眼里闪过一丝光，闭眸摇摇头，“把不残缺的整理好收拾送过去就好，小九这边也不能亏待。” 助理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退下去。 于玖玖是回家吃了个饭才去医院的。 那时天还没完全黑掉，小姑娘端着保温盒认真数着房间数还未进入指定病房，恰巧与转角的乔阳目光对上。 “老、老大？”乔小弟似乎没预料到她这个点会出现，手心握拳掩在唇前轻咳一句，目光有些躲闪。 于玖玖知道拐角后三个病房是许若葵的房间，她眨眨眼睛，忽的抿唇笑笑，乖巧的容颜看起来人畜无害，“你也来看若葵呀？” 第639章 平安符(1) 相对于小姑娘单纯的发问，乔阳腼腆的性质忽的发作，似乎不太好意思回答。 他轻咳了一句，余光不经意掠过比自己矮的老大锁骨处的戒链，愣了愣。 原来，深哥那么快就把这么重要的戒链送给老大了啊。 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那他是不是也要坦诚一点…… “怎么了呀？”于玖玖在乔阳发愣的眼神里晃了晃手，又指着后三号的病房不确定地问，“若葵是在那个房间吧？我要看看她……” 少年似乎思忖了好一会，认真地点点头，回头看房间门牌号时摸摸脑袋，许是不习惯，脸色隐约有点被看见的害羞，“我刚刚看过她……” “噢……”于玖玖大部分时候不是在意细节的人，她压根没注意到少年被发现心思后的羞涩，挥挥手跑了。 余地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少年。 许若葵在病房就腿伤没能去看乔阳滑轮比赛道歉再谈论一番之后，刚用完晚餐，门打开的那刻也没在意，只当是乔阳返回。 “怎么了？” 她正在擦拭勺子问，右手胳膊忽然缠上一个软软的小手。 少女动作顿了顿，余光一瞥登时被一个奶里奶气的小团子抱住了。 “葵葵！” “哎！” 知道是哪位小祖宗来了，许若葵连忙把东西放在一侧，忍不住捏了捏许久未见的小姑娘。 “憋……憋掐我！”于玖玖把东西一骨碌堆在床沿，冷不防被捏，鼓起腮帮子生气地瞪她。 许若葵觉得她可爱，抬起手再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眼神有点凶，下一刻一本笔记本轻轻砸了过去。 许若葵笑，改为哄了。 玖宝认真的时候情绪波动要么达到崩溃巅峰要么压抑到极端，类似平常的小打小闹完全是逗逗找可爱的事。 果不其然，被软话哄了几句，于玖玖抿抿唇，许若葵低眉间就捕捉到了她压不住的唇角。 真可爱。 许若葵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感慨着。 “我给你带了排骨汤，”面前的女孩星眸转了转，又直起身给她打开带来的那个粉色保温杯，“钟姨熬的汤，超好喝！” 许若葵抬眸，瞥了一眼她比起的大拇指，目光注意到一大碗满得要溢出来的汤与大部分肉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是猪么，要吃那么多？”她碰了碰小姑娘的鼻子，惹得人捂住皱眉看过来。 “你听话点。” 被顾深哄多了，于玖玖语气里总不自觉粘上那股子傲娇的意味。 “行行行，小宝贝真招人疼……”许若葵失笑，把人拉过来坐到旁边，径直接过那碗汤让她喝几口，“你快喝！不然我就不喝了！” 于玖玖瞪她，毛都要炸了。 许若葵示意了自己空置的饭盒，摸摸肚皮低头跟她讲道理，“我刚吃完晚饭，你先趁热喝一点，我再喝。” 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于玖玖知道没得商量，只能妥协了。 于玖玖的饭量一直处于不高不低的状态，好不容易体重升了点，因为上回发病又瘦了下来，皮肤看起来白得不健康。 幸好深哥回来了，有人看着。 许若葵叹了口气，眼睛忽的被什么刺到了，揉了揉才发觉是小姑娘脖子上的戒链。 第640章 平安符(2) “深哥这么快把它给你了？” 许若葵是记得这条项链的，当时无论是直播平台还是现场液晶大屏幕，都特意给了联名的戒指一个精致的特写。 更何况顾深当时还在现场将东西咬了一回，令人记忆深刻。 于玖玖下意识捏住戒指，乖乖点头。 “这是恋爱信物么？”许若葵笑了，逗她，“我脑海里已经默默补充了一大段全民偶像爱上漂亮可爱小仙女的故事了。” 于玖玖瞪她一眼，抬手糊了糊她的头发。 许若葵连忙挡住，嘴角扬起姨母笑，不住摇头。 看玖宝这架势，深哥快了。 没谈恋爱小暧昧都那么亲昵，也不知道这两人交往了情况会不会愈发厉害。 “你别笑了嘛，不要给顾深戴高帽，他才不是全民偶像……”许若葵脸上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脸皮薄的小姑娘捂住她眼睛，又拿起勺子递过去，小声埋怨，“你就是喝得少话太多，要是肚皮撑起来用得着浮想联翩怎么多嘛。” “得得得，”许若葵生怕逗得过头了，拎起勺子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于玖玖登时眼巴巴地盯着她。 许若葵也说不出那种感觉，汤还是暖暖的，肉质松软鲜嫩，甜度适宜，像是要透过胃通往发热的内心。 “好喝。”许若葵低头，轻轻回答。 “好喝就对了嘛，我超喜欢钟姨熬的这个排骨汤，特意给你带一份喔。”于玖玖打了个响指，眼睛瞳仁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软。 她又转回头从自己带的包包里掏出那本砸过许若葵的笔记本，草草掠过飞快翻转的内部页面，递过去和她一起看。 许若葵觉得眼熟，“嗯”了一声接过。 “你一周都没回来啦，这是我上课帮你做的笔记，除了老范这科玩意，其他的你都可以看看，”于玖玖抵着许若葵的肩膀，忍不住摸了摸她拆掉纱布的腿，“其实我可以偷偷给你录老师的直播课的，都怪老范，他成天想逮着机会收我手机！” 害得她没有录多少。 许若葵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玖宝的脑袋，没说话。 玖宝这家伙，其实真的像苏浅月说的，像个小太阳。 可她的这种小太阳不会泛滥，她只对在乎的人特别暖，这种毫不掩藏不做作的好，真的能把冷硬心肠都给捂热，舍不得伤害她。 住院那么久，许若葵都是一个人过得多，私底下不爱笑，玖宝一过来，她弯唇的愉悦总是不经意地流露。 “没事了呀，”见女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腿，许若葵搭上起，摇摇头缓缓道，“再过两天就能陪你出去玩了，别担心。” “那你现在在医院会不会很无聊啊……”于玖玖小声问。 市中心医院的网络不是很好，中途断网的几率极大，往往看视频一卡一卡的，让人心生烦躁。 “还可以，”许若葵喝了一口汤，给她递过去一勺，“人生第一回住院吧，还过得去。” 于玖玖咕噜一下吞了，眼神踌躇片刻，抿抿唇，在许若葵疑惑的目光下小手掏出一样东西。 许若葵低头，登时瞧见一个类似平安符状的小红扁包。 上面金色丝线绣出的纹路还有点稚嫩。 第641章 我曾受伤，也曾痊愈(1) “这是……”许若葵的笑容微微一顿，眼睛眨了眨看她，还未探手接过，于玖玖忽的又收回了手。 “这个有点丑……”小姑娘低头嘀咕一句，拿手擦了擦，许若葵不经意瞥过她指腹的点点伤口，就被于玖玖抱个满怀。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线有点哑，低低的，认真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你上回是不是跟浅浅说过掉了一个平安符啊……” “我没见过平安符，可是你当时好像挺惋惜的，我停学在家很闲嘛，就……就百度照样逢了一个，可是好像不太像……” 确实不太像，四方框住的针线她绣歪了，右下角没有标识，连最普通的花纹与“安”字都没绣好，针线明显有些错误的地方。 许若葵摸上去，表面还有凸得显然的错误打结。 可她的心就是暖暖的，连带着看小姑娘颤颤的羽睫都觉得可爱死了。 她家玖宝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孩子，小手又白又软，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粗活，能给她绣一个都是巨龙宝藏了。 可惜许若葵团住这小家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激动的口水呛到了。 “咳咳——” 于玖玖脑袋有点愣，动作稍迟钝，几秒后才蹭蹭跑到饮水机那边打水。 只是她抽出塑料纸杯刚接了一杯水，余光瞥到指腹失误导致的针扎伤口，抬手欲拿时不知怎么纸杯就掉到了地上。 水渍淌了一地，她还有点愣，出神间拿过另一杯，几秒后倒地的水渍溅到了她的鞋尖。 于玖玖的目光落下，不动声色地按住发抖的手腕与手掌。 “哎玖宝？你没事吧？”许若葵已经不咳了，撩开被子扬起脑袋看向她那边。 许若葵下不了床。 “啊啊…若葵我没事……”小姑娘的声音很软，带着闯祸的娇憨。 许若葵只当她是又犯迷糊了。 于玖玖便摸摸头，眼神微黯，捏过一侧的湿抹布抹掉水渍再打杯水过去。 “只是被口水呛到了嘛！”接过小姑娘两手捧来的纸杯，许若葵无奈地吐槽她，手心捏着那个平安符，感动得一塌糊涂，“玖宝我的心脏都加速肾上腺不断分泌了……你太好了吧，长这么大都没有人给我亲手缝过平安符呢！” “可是有点丑……” 于玖玖双手搭在膝盖上，瞳孔里含着认真。 “胡说，我说这是最好看的！全天下最好看的平安符！”许若葵抱住她，忍不住跟她贴贴脸，“呜呜好想向深哥嘚瑟嘚瑟，这是他媳妇第一次手工制作，我就是那个幸运者……” 于玖玖：“……” 她睁大眼睛没说话，又被许若葵揉了揉头，“这平安符用什么洗过了嘛？味道好好闻！” “是从钟姨那里拿来的香料啦……”于玖玖小声补充，“听说有安神作用。” “安神？可是我现在挺精神的！” 于玖玖：“……是说你睡不着可以把它放枕头那呀。” “好好好，就放床头，等我伤好后天天别着当挂饰！” 于玖玖：“……” “不过我最近住院都是起不来的状态，”许若葵拍了拍被单，满脸深仇大怨，“虽说很无聊，但是一想到你们在学习我就好有愧疚感啊！” “……” 第642章 我曾受伤，也曾痊愈(2) 医院信号不好，许若葵平日也不爱带手机。 她是声控，写稿写不出来时就会找音频听，有时候也是不停抓头发，上回因为掉了一大把心疼得要命。 于玖玖拧着小脸认真地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要我给你录个音频叫叫你起床呀？” “嗯？？真的可以吗？！”许若葵也中意于玖玖这种软软又含着奶音的声线，比网上一大堆伪音刻意做作的要好太多，“啊！玖宝是什么人间小天使啊！” 于玖玖不经夸，脸颊微微发烫，耳尖红起来。 后面的鸡汤喝完了，许若葵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闷了几天，难得遇到玖宝，直接拉着人噼里啪啦继续讲了一顿。 说了一番有的没的，连于玖玖都能感受到她被压抑的活跃因子。 “要不我去给你借两本书回来看叭？”眼见还得憋几天，于玖玖已经被老范逮着认真学物理了，没有空闲过来唠嗑，只能眼睛亮亮地给许若葵提议。 “啊？看书？” 医院只有报刊杂志，许若葵收住话，思及当前状况只能认真思考了一番，“嗯……成吧，你能找到名着嘛？学校图书馆的我都看得七七八八喽。” 果真是闲得十分无聊了。 于玖玖忍俊不禁，瞪大杏眸眨眨又弯起，捂着小嘴像分享松果的小松鼠一般，“我知道临城有一些简约好看的书店，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我肯定能找到你要的！” “临城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书店嘛？！”许若葵撇撇嘴，瞥过头看不清神情了。 “人家是在小巷深处的呀，你可能没见过！”于玖玖也是最近才想起那个书店的，诚恳道。 她低头扒拉出带来的提子，手里捏着一串给许若葵递一颗，也不忘塞给自己。 漂亮的眼睛满足得眯起来。 “也许我没见过……？那你帮我找找吧。”许若葵脸上是“姑且信你一回”的明白，最后点点头。 “那……你喜欢看哪类书呀？” 小姑娘咬着果子，吞吞吐吐间又软又糯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什么都可以，玖宝最近看什么？” “我最近看漫画！还被老范捉来骂了……” 许若葵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于玖玖：“我都好久没看过课外书啦，不过上回浅浅给我念了泰戈尔诗集，蛮有印象的。” “那你记得什么？”许若葵问。 “你别以为我看着傻就啥都不会，”小姑娘凶神恶煞地甩了甩提子串，暴躁得像只小奶猫，“泰戈尔的诗我记了许多呀。” 她真怕许若葵不信，揉揉手当即背了一句出来。 “嗯嗯，玖宝记性真好。”许若葵鼓掌，不吝赞叹。 太客套敷衍了。 于玖玖凶巴巴地睨了她一眼，听许若葵接了一句，“我记得泰戈尔的诗都特别细腻优美，有一句就被我记到了现在……” “嗯？” 小姑娘吃着水果，塞了几颗放在她嘴里，然后示意她吃完再开口。 许若葵弯眸，挠她的胳肢窝闹腾了一会，神色认真地背了出来。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第643章 掌心痣(1) 于玖玖的语文成绩确实很好，也得到过林韵多次表扬，只不过在鉴赏方面，她功底时常不在线。 于是闻言，小姑娘眼睛亮了，“嗯”了一句小声开口，“没听懂……但是感觉意境好好！” 许若葵：“……” “玖宝，你就该当个称职的傻白甜！” “哦……”小姑娘低头缓了一会儿面色才严肃起来，“你骂我傻白甜。” 许若葵简直被她这个慢半拍的反射弧萌到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躲开，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那给你带本《泰戈尔诗集》吧，除此之外你还想看什么？” “有刺激一点的吗？小可爱，住院真的太无聊了。” “这个不可以，”于玖玖义正辞严地拒绝，“人家是正规书店，不卖小黄书的。” 接着，她因为被掐了一把“嗷”地呼出声，波光潋滟的漂亮眼睛瞪了瞪许若葵，见后者撸起袖子，垂下脑袋。 “那我给你带犯罪之类的书籍叭，你在医院用手机看《柯南》也可以呀，貌似挺刺激的。” 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许若葵瞥她，“那你知道柯南什么吗？” “我知道一个柯南定律，”于玖玖小朋友举手，认真回答，“往往最单纯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 “……算了，你给我带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吧。” 许若葵无奈扶额。 “咋滴？你瞧不起柯南啊？” “我乐意，不行？” 许若葵终于舍得怼她家小宝贝了，“人家福尔摩斯也有句名言呢，咋不见你念念叨叨……别说柯南，你成天就是看《猫和老鼠》……” “它们不都一样嘛，其实都是动画片，你针对我的小杰瑞……” 于玖玖水润的黑眸委屈巴巴地看着人，还是好奇地问，“福尔摩斯说过什么名言呢？” “嗯……” 许若葵着下巴思索，很快就说了出来。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于玖玖咬了两颗提子，状似认真地点点头。 许若葵：“……”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时钟指向八点，许若葵掐着时间点在正欲道别时捏起于玖玖的手腕皱眉道。 “你这傻丫头，以后缝缝补补绣花的事就别做了哦，”她将那只戳了几个小针口的手指轻轻拂了佛，眼底只有心疼，“又感动又难受，玖宝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于玖玖：“……” 她小声，“其实还可以啦。” 然后许若葵一碰，她又拧着眉想缩手，看起来想凶人，又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 许若葵叹气，把她的手翻来覆去瞧了瞧，“嗯？玖宝手心有颗痣呀……” 就一小颗黑痣，处在白白嫩嫩的掌心里说不上明显，只是许若葵记起什么，拍拍头看了她一眼，“浅浅手心也有一颗……” 而且她们两个都是在左手。 “唔？” 于玖玖低头瞄了瞄，唇弯起，虎牙露出来。 苏浅月和于玖玖的掌心痣是在同一个位置的，这是小姑娘初中那会就知道的事。 痣很小，不算很明显，所以除非刻意查看对比，不然不敢断定。 第644章 掌心痣(2) 相比稳重温柔的苏浅月，那会的于玖玖还好动些。 小姑娘比过痣，还把传言这样一个故事告诉浅浅。 “手心里面长痣代表上辈子和一一个人约定今生还要见，遇见和你的痣长在同样位置的那个人，就是和你在上辈子约定好的那个人喔。” 苏浅月当时就笑笑，无奈地给她揉揉头。 虽然中间发生了点隔阂与磨难，但她们现在还是好朋友了。 于玖玖点点头，瞧见许若葵复杂的神色，稳了稳心神，软声安慰，“你不要想太多啦。” 许若葵是写稿的，在构思三生三世剧情时自然会接触过这些，于玖玖怕她多想，小手搭在她的手背，认真地看着许若葵。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点一个，我点右手你也点右手，这样我们就是相亲相爱情定三生的好姐妹啦。” 许若葵忽的笑了，眼底的宠溺与无奈怎么也遮不住。 走出门口，于玖玖盯着许若葵的腿处看了几秒，小步迈出半段距离。 许若葵正疑惑之际，又见她跑回来，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笔往抽出的纸巾上写了三遍重复的号码。 “若葵你要是挨欺负了，就给我打电话。” “你那时候肯定是忘记了，我给你写三遍，你个蠢货。” 被骂蠢货的人嘴角抽了抽，忽的看见那张纸巾掉在地面，于玖玖若无其事地捡起放在床沿，摸摸她的腿冲她比了个鬼脸蹬蹬跑了。 “蠢丫头！” 许若葵捏着那样纸巾小声骂了一句，又摇摇头笑了笑，生怕那小家伙听到一样。 门合上，在静默的房间里隐约捕捉到那扇洁白的门外轻跃的步伐，渐渐地，周围进入沉眠。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许若葵呢喃一般轻轻念起来那句话，仿若无聊。 医院拐角，目送几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离去，于玖玖背抵在墙上，眉眼垂下来，手心还握着另一只不停发抖的手臂。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保温杯低头往一楼的挂号区看情况。 成功知道她的心理医生宋医生那处还有病人，于玖玖把东西往载物柜台放好，经过换班室的门外，听到几个休息闲谈的护士谈论。 “我记得宋医生是精神科主任呀，她的优秀简历我都见过，怎么办公室在心理科啊，两个门科明明还是有差别的，这不是混淆病人吗？” 回话的是个较老的声音，约莫是上了年纪懂事故的人，音调也压低了不少，“大概是有些患者不愿意接受自己精神病的事实，院长做出调整为了很好配合检查病人吧。” 于玖玖低眸，揉了揉手臂，羽睫不断发颤。 她知道的。 她很早就知道了。 市中心医院顶楼是心理科，于玖玖知道宋医生还有预约病人，没有在上面候，坐在五楼的空凳等着。 那是个靠近楼道的位置，她可以看到许多去心理科的人。 有独自上楼满脸沧桑的男性成年人，有打扫卫生兢兢业业的阿姨，还有一对恩爱甜蜜的小情侣。 于玖玖甚至听到女生担忧时男生不断哄她的温柔腔调。 她还看到了一家人。 女孩应该是病患，动作怯怯内敛，被爸爸妈妈牵着手亲昵地揉揉头哄着，最后爸爸抱起她，妈妈在一旁安慰，他们携着岁月沉淀的温柔与和馨，款款上楼。 于玖玖看着他们的背影，手在发颤，心也在。 眼圈忽的就红了。 第645章 是否有暴力倾向(1) 晚上时，苏浅月接了一个电话。 彼时她长发束成单马尾，白袍加身，正欲将新调配好的药剂注入实验白鼠体内，目光顿了顿，眉眼间夹杂着些许不耐。 “什么事？”她起身摘下白色手套，按了接听。 处在昏暗光线下的白鼠眼底闪过希翼白光，嘴巴张了张，却见那个白色药筒的针头插在自己身侧，寒毛卓竖。 “管家说你不在家，又去那个破屋子待着了？”电话里传来苏柏蔚不悦的声音。 见他不答反问，一开口就是刺耳的话题，苏浅月瞥了一眼时钟，不冷不热地刺他，“您要只是对我的药物制剂结果评价一番我会深感荣幸，否则挂了，一切免提。” “还有，这是一家权威性机构提供的实验单间，麻烦父亲谈吐事不要把狭窄的视野里表露，把偏见爆料出来。无论有意无意。” 这是在讽刺苏柏蔚对医学有偏见。 “你——”苏柏蔚显然气的不轻，即便如此，他在多年来与女儿在这方面的较量也从未赢过。 知道扛起来没完没了，他着重于另一边，冷哼径直吩咐，“书房办公桌最低下的抽屉有一份备用文件夹，你把它送来云景。” “助理今天放假了？”苏浅月皱眉，“舍得让我进书房套机密？” “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帮送文件了？” 苏浅月笑，“怕父亲那些偏见不允许。” 再三被冷言讽刺，苏柏蔚青筋暴起：“苏浅月你的家教被那些实验老鼠吞了吗？！” 尊重长辈的礼仪都维持不下去？ 苏浅月轻呲。 不仅因为于玖玖，苏浅月的从医志向也令他们分歧隔阂多年的原因。 苏家的书房是崭新如故还是架上蒙尘她一概不知，时隔多年居然舍得让她进门，稀奇。 苏浅月低眉不语，还未回驳对方，只听见听筒对面靠得极近的地方传来呛了酒的轻咳声，隐隐约约还有几道男人字正腔圆的温厚声调。 少女冷不防拧起眉头，知道苏柏蔚安抚地道了几句明面话，在挂电话前面无表情地留言： “等会把包厢门号发给我。” 挂掉通话把手机放回桌面，少女的眉眼寡淡疏离，抬臂将多余的长发扎成丸子，余光不经意瞥到了远处简易桌面的相框。 相框是木质的外壳，边上有凹凸不平的装饰雕花，苏浅月的指尖拂过上方的容颜上，缓缓展平掌心露出一颗痣。 她忽的想起某个小丫头振振有词讲故事的模样，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一时间整个人的眉眼柔和下来。 犹记得初一没闹冷战之前，于玖玖的性子在外人面前还算内敛害羞，只不过偶尔在她眼前会是个张牙舞爪地像个天真的小狮子罢了。 苏浅月还记得，照片是秋月校园小展会拍的。 那会似乎要拍一个小品作为展出代表，小玖惊艳的五官让她披上墨绿色青蛇裙装与同色发带都不违和，甚至多了抹小妖精的妖娆尘世气质。 小妖精额前就缀了几朵云鬓，墨发披肩，与身着同款月光色系的她面对面。 手里的油纸伞刚撑好，小妖精抬头抹额看来，照片就定格了。 这是她们唯一留下的回忆照片。 第646章 是否有暴力倾向(2) 小玖那小丫头，其实什么都不用做，连痣都不用看，她就认出来了。 傻乎乎的，就跟小时候在山路里替她拦了那几个绑匪的追踪一样。 苏浅月叹息，收拾打点了实验台，先放过实验鼠回了苏家书房。 回去的途上车灯晃荡堵塞，苏浅月还接了一个她的助理的电话。 助理报了苏柏蔚的厢房号，苏浅月点点头，听到他略踌躇地说，“您上回让我调查的戴口罩男人目前行踪与住所暂时无法追踪，只不过我查到了他的名字，叫薛懿。” “根据我们调查到的，薛懿似乎与邹纵伍有联系，商圈与无业人员勾连，这是个匪夷所思的点。” “嗯，”苏浅月戴好蓝牙耳机，夜晚窗外霓虹灯闪烁，而黑暗的车厢里隐约可见少女黑眸掠过的冷光，五官轮廓深邃，“继续查，不要让他有机会靠近玖玖。” 助理应声，记起什么来，“小姐，c市那晚救您的女生我已经查到信息了。” “嗯，说。”苏浅月支起身子，把洁白无瑕的白大褂拂了拂。 “她叫夏汐，目前在b市重点一中，与小姐同级。”助理是知道少女救过小姐命的，思及小姐对于小姐的好，她斟酌着问，“小姐，我们是不是要……” “雇几个小保镖保护她，尽力解决她生活上的困难就好。”苏浅月不置可否地打断她，指腹不经意捏过掌心，摁在那颗痣上揉了揉。 她重新戴上了那副掩盖冷淡面庞的平光眼镜，沉声道，“不是每个人都是玖玖。” 她的光明是玖玖给的，她曾经自私阴暗随心所欲都是玖玖带出来的，所以她偏爱玖玖就好，往后不是每个人都要掏心掏肺。 …… 于玖玖独自一人蒙在空凳子坐了许久，直到眼睛红了又逐渐恢复，才吸吸鼻子默不作声地上楼。 待目睹小姑娘委屈耷拉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角，一直站在拐角注意她情况的某道身影缓缓走出，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半响，对方捏了捏手心，低头离开。 宋医生是服务完两个门诊病人才知道于玖玖来的。 她是唐晚特意安排照顾小姑娘的医生，没想到让人在下面等了一个小时，心理内疚的同时抬起眸看她的眼神含着复杂。 小姐不是上周才检查过吗，怎么脸色更差了…… 于玖玖坐到软椅上被要求放松时还没缓过神。 她记忆里掠过很多影子，包括不久前看到过的情侣与一家人，方才去厕所时也遇到了他们，看起来很甜蜜。 她忽然就想到了顾深。 那个男生温柔哄着身侧女孩的间隙她就走神了，那一句句“别怕，我一直在”，“甜甜乖，我很喜欢你”“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一直陪着你的”。 然后她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她什么都没告诉顾深。 她不敢。 “小姐最近睡眠不好？”眼前的视线一晃，于玖玖抬头就听到了宋医生温和的询问。 “还……还行，”她低下头，睫毛微颤，“就是有时候醒了就睡不着。” “小姐还怕黑吗？” 宋医生手里提着记录本凑近，温和地百合花露水味怡人大方，容易令人放松。 于玖玖捏紧手心，她知道得老实回答，“……晚上不能没有光。” 第647章 是否有暴力倾向(3) 她回答问题的状态和以前差不多，答案也不尽相同。 宋医生蹙起眉，带于玖玖做了检测，额外又增加了几个问题。 她想起了什么，在本子上打了个符号，“小姐的药吃完了吗？” “……” 于玖玖低头，“……还没有。” “没有吃完？” 宋医生的眉头皱如沟壑。 宋医生问的是发病前的药，其实按照她之前给的量按理说应该服用完了，不存在有剩余的情况。 “我……”于玖玖咬唇，小声回答，“我之前去c市做了抑郁症检测，药停了几天。这件事爷爷知道了。” 闻言，宋医生的面容依旧没有松动，眼神里隐约有不认可。 自从首次发病以来，于玖玖服药的频率越来越高，因为于崇礼也就是上周那次复发开始，她的精神力方面明显有大幅度的下降趋势。 再这么下去，别说遇到重大刺激，按照这日积月累的精神消耗，迟早也会造成不堪后果。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来检查。”小姑娘低头，十分配合。 “嗯，小姐别慌，我会尽快给你做好调整计划。”宋医生面色凝重，却挽唇笑笑，尽量摆脱小姑娘的抗拒感。 “小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宋医生眯眸快速扫过她衣服底下的新疤痕，说，“这一周以来，你觉得自己是否存在暴力倾向呢？” 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房间都沉默了。 诡异的安静席卷全场。 …… 苏浅月回到苏家时，别墅亮了一片灯。 她是独女，苏柏蔚即便嘴上与她争执不休，该有的体面与特权也是有的。 管家阿姨在擦拭客厅的瓷器，看见她笑着问，“小姐回来了。” 苏浅月点头，身后跟着助理。 阿姨擦手给助理端茶的档，少女的白大褂后摆不停，步履不快不慢地上了楼。 苏浅月一直觉得苏柏蔚藏有阴谋是因为他的书房外面是安了锁的。 他们父女俩倔到，一层楼开了两间不同的书房，苏浅月的门自然没有他的阔绰，瞧见科技人脸锁不禁皱眉。 她正欲甩身离开，门口的仪器扫到她的脸颊，下一刻，门“卡嗒”一声，开了。 苏浅月抬目，成功将室内的棕色地毯与办公桌一览入底。 她掠过心底那番不是滋味的感觉，面不改色地扫视完整个房间。 木质红椅，保险柜，地球仪，这些与记忆里摆设的几乎没有区别。 少女指尖微动，关上书房门的那刻眼底波动起伏。 苏柏蔚这厮畏事固执，其实骨子里还是爱女儿的。 苏浅月叹息一声，闷头去翻办公桌最底层。 那里面的文件夹有好几个，位置靠内，苏浅月将东西一并拿出找到了所需，把多余的部分还未放进，手一失力把文件夹弄得凌乱不正。 她拧眉，只能屈身贴近柜子试图拿出摆正，手腕被锋利的棱角割到的同时往超出抽屉角落下方一撞，耳尖捕捉到了什么动静。 手腕有点疼，她凝眉，试探着摸索一番，确确实实捏到了一串东西。 约莫是钥匙之类的。 第648章 如何坦诚(1) 钥匙？ 苏浅月抽了口气将东西拿出来，果真是一条明晃晃的金色钥匙。 苏柏蔚这里怎么会私底下偷偷藏了一条钥匙。 苏浅月凝眉，神色肃穆起来。 她忽然记起什么，起身奔到那个铁质的保险柜前坐下。 保险柜很大，高级特质标属的外表足以令人知道它的重要性。 苏柏蔚不怕被偷，苏家不树死敌，别墅附近的安检巡逻每日不差，可也无法阻止苏浅月的疑惑。 少女对着钥匙扣比划，片刻后勾唇退后。 果然，不是匹配的。 脑海的记忆有些久远了，她静静思考一会，站起身去翻书柜中层的书籍。 把几本名着拿出擦干净平地表面的覆盖物，苏浅月吹了吹，探手摸索着边角。 几秒后她成功拆出一个突兀的地方，指尖泛白略微吃力地翘起，她看到了木板底下是一本平平无奇的“书”。 苏浅月把“书”拿出来，轻轻晃晃，很结实，没有中空。 她咬着指节，打开硬质封面就看到了一把镂空安置在内的锁。 苏浅月把钥匙从侧边插进往一个方向转，锁“咔嚓”一声，开了。 苏柏蔚可能没想到过，他女儿打小做卧底小奸细获取企业机密，居然曾经也躲在东西遮掩的角落里目睹了他藏资料的全程。 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打开锁牵制的那面铁壳，指腹朝下，当真摸索到了一份纸质的东西。 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苏柏蔚三年前勾连的试图掰倒于氏被她从中作梗的文件了。 苏浅月低眸查看时，发现东西果真如她所料，只不过大部分主要的签字方被抹掉了。 包括资料处。 苏浅月凝眸，拿起最后一张，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人名。 薛司。 陌生人名，看来得好好查查。 “小姐你在里面吗？”此刻，门外传来管家的担忧询问，小姐进去已经很久了，“小姐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啊？先生那边打电话回来了……” “没事，阿姨不用担心。” 少女款款起身，不动声色地把一切恢复原样，把钥匙塞回暗格底下时，她勾了勾唇，几分钟后去打开房门。 …… “小姐不用怕，慢慢说。” 办公室内，宋医生看了一眼于玖玖发白的脸色，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于玖玖接过道了谢，低头又陷入沉默状态。 她的手依旧在抖，直到发现她浑身在发抖眼底浮出泪光时，宋医生面色一惊，眼前猛地被水溅了大半。 “小姐！” 玻璃杯砸在地上碎了一片。 越过全是玻璃渣打断地面，宋医生使了大半的力道才把于玖玖抓紧按住，面对面凝视她发颤惊慌的眼睛，忙不迭捂住她的耳朵挡住视线，尽量稳着声线安抚她。 “不用怕，不要怕……” 于玖玖屈膝缩成一团，脑袋不停摇着。 宋医生无法，多次心理辅导不过关，只能连忙给人服了备用药，在她失神时忙不迭把凌乱布满碎片的地面扫干净。 于玖玖服了药后缓了好一会才稳定下来。 她还是保持着抱紧自己的姿势，像是记起什么，待宋医生靠过来，轻声问，“宋医生，真的会有人完全不介意女朋友有病吗？” 第649章 如何坦诚(2) 顾深来到医院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在二楼的等候厅内，他抬眸，眼前身影一晃，手臂间挽上软软的小手。 “你怎么来了呀？” 于玖玖歪头，轻声呢喃间，顾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宋医生。 后者冲他点点头，眉眼里的担忧在女孩的背后显露无遗。 “钟姨说你不在家，我来看看，”顾深敛眉，指节划过她的鬓边的碎发，最后落在她低敛的漂亮眼睛间，“眼圈怎么红了。” 于玖玖稍微躲了几秒，潋滟春光的杏眸看到顾深时好似有明灯闪耀。 她鼻音有些重，自知眼圈红是必然的，犹豫片刻小声开口，“就下楼时……不小心被棱角划到，上药疼。” “嗯？” 顾深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磁性的声调仿若能洞穿人心。 于玖玖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眼睛，抿抿唇蹭蹭他。 宋医生在后面，一时看得五味杂陈。 顾深是突然来的，电话响时宋医生本不欲接通，却在注意到女孩愣愣失措的眼睛里划过光时才明白什么。 手机铃声是特别的，连带着女孩接通时也是死死捏着枕头来放缓颤抖的语调。 顾深说他在楼下，准备接小姑娘回家。 宋医生瞥过小姐镇定自若的小脸与颤抖的手，才知道在小姐心里顾深是不知道她有病的。 只是当下情况，她担心小姐病情还是控制不住，便跟了过来。 药物治疗似乎已经无法让小姐抑制自己了。 而人人都知道，暴力倾向可不是一个好形容词。 顾深放缓语调哄了小姑娘一番，水平无波的眼睛似乎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宋医生。 他倾身与女孩对视，擦了擦她眼角问，“嗯？帮你上消毒水让你哭的医生来了？” 于玖玖眼底快速掠过慌乱，顾深都能感受她忍不住拽紧衬衫的小手。 他叹息一声，大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后，状似无奈，只是随意地问。 宋医生反应很快，笑了笑，把保温瓶递过去，从善如流：“这小孩你家的？她可怕上药了，消毒水轻轻一抿眼泪就哗哗地下，可怜得紧。” 于玖玖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怜巴巴的模样。 顾深轻笑，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确实怕疼。” “以前给她上药就哭，”顾深抬眸，冷淡的眉宇间谈及话题时难得多了股无奈，黑眸扫过去，深不见底，“伤口在哪，待会我看看，顺便哄哄。” 于玖玖脊柱一僵，小手搭着人还未说话，就被轻轻捏起握在宽厚的掌心里。 顾深掌心有茧，与他面上的寡淡冷漠不同，那里裹挟着毫无遗留的炙热与温暖。 而从未有人掌握的地方里，暖流透过他如涓涓细流传至她心底。 于玖玖心间微颤，唇动了动，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没说。 她原本想要隐瞒他的所有言行计从，在看到他柔和的五官轮廓与眼睛那刻，一下子荡然无存。 宋医生倒是没发现小姑娘的任何变化，她余光掠过玖玖，有些无奈地笑了，“脚踝上面受了点伤口，刚刚上好药，不严重。” 第650章 不堪一击的是感情(1) 脚踝的伤口是玻璃杯碎片溅起划到的。 顾深接过保温瓶，于玖玖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宋医生交代了几句伤口注意事项后离开。 待女人的背影离去，于玖玖晃了晃顾深的胳膊，轻轻笑了笑，软声说，“我是来看若葵啦，跟她聊了好一会，一时就忘记了时间。” 在这方面，顾深向来不会询问的，自然不可能注意到时间差。 于玖玖挽唇，却听他说，“聊了三四个小时？” 她微微一愣，顾深睨过来。 “怎么不找我。” 他似乎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没拿保温瓶的另一只手牵起她，慢慢走下楼。 这个时间点于家司机已经下班了，顾深开了车过来，于玖玖跟着他走向停车场，经过幽长深远的走廊时抬头望了他一眼。 男生的侧颜俊逸，五官线条冷硬分明，剑眉间的淡然与冷清总是时时相伴。 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睛总是淡而黑，看着她的时候却柔和自然，仿若雪山之巅的白花绽放。 于玖玖忽的就想到了在病房内宋医生温柔安抚她的模样与看到她发病担忧惊慌杂糅的眼眸。 宋医生的眼底都能划过害怕，那顾深呢。 于玖玖深吸了口气，晃荡在空气里的那只小手指甲紧紧捏着掌心。 一路上的气氛安静又诡异，顾深不多话，于玖玖缓了好一会才开口打断诡秘的氛围，“我来的时候看见乔阳啦，他看到我时挺害羞的，我怀疑他和若葵有一丢丢关系。” 小姑娘说着，抬起手臂的指尖比出一点点的距离，眼睛眨呀眨。 顾深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句。 他这人平常总是这般平平淡淡，于玖玖八卦完出神，走在小道时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对小情侣上。 那是她在楼道口等候时看到的甜蜜情侣。 男生陪着女生来的，眼睛与动作显露的心疼特别明显，还不停安慰着那个要去心理科的女孩。 于玖玖又收回了目光，想起他们是在她前面排队的病人。 也是由宋医生诊断的。 精神科。 小姑娘的步伐忽的就顿了顿，眼底掠过复杂的光，深处是不易察觉的羡慕。 顾深看了她一眼，忽的无意地提起，“乔阳喜欢许若葵，寝室的人都知道。” “啊……”于玖玖回神，疑惑地看向他。 “那是高一比赛庆功宴那晚他喝醉说的。” 顾深揉了揉她的卷发，语气很轻，“他说他们打小认识，后来许若葵一声不吭搬走，他就等到她现在。” 可是若葵好像不知道啊。 于玖玖想着许若葵坦然的神情面色，心里默默补充。 “之所以不说，是等着她慢慢开口，”顾深睨了她一眼，黑眸如夜色深沉，说话的语调淡淡，“九九，有时候一个人的开口坦诚，比他再三询问更重要。” “没有所谓的明不明白，如果她再三犹豫，说明答案已经不是肯定的了。” “那如果是你……你要听实话还是善意的谎言啊？” 于玖玖颤了颤羽睫，扭头认真地问他。 第651章 不堪一击的是感情(2) 夜色之下，两个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于玖玖看向顾深。 她一直觉得他是冷清幽淡的，像遥不可及的月光，仿若冬日傲寒的初晨水雾。 只要他想，万物复苏，光芒万丈他都可以掌控。 而她只喜欢画画和跳舞，天赋不高，总是半途而废，除了性格缺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药物治疗带给她的不是美好归来的结局，她患得患失，也担心可有可无。 于崇礼与温媛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只剩爷爷，难得有一个人越过艰难凌冽的水帘踏入她内心，划过黑暗带来光明的同时，她害怕他发现自己内心所处的是望不见底的黑色。 就像那时抑郁症康复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一样，厌恶之际把她推向万众瞩目之下，让她目睹所有的不堪与卑劣。 现在她的病好像很难好了，她不想被别人认为是个祸害或者怪物。 问完话后周遭是长久的沉默，于玖玖抿唇，收在身后的手隐隐发抖。 良久，她听到顾深平淡如常的声调，“我妈说你把茜茜送回来了，嗯？” 他没有回应那个话题，于玖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知所措，她觉得顾深应该发现了什么，可是他的表现却和平常一样，这又不符合记忆里的反应，所以她迟迟不敢开口询问。 她试过将该不该坦诚的疑惑抛给宋医生，宋医生回答的结果是让她自己考虑。 “如果他喜欢你，山可移海可平，他不喜欢你，你连在他面前呼吸都是不适的，他只想让你滚。” 宋医生是这么回答的。 有时候她觉得谈恋爱好累啊，那永远没有拿玻璃碎片往手腕上抹一下那么简单。 顾深低头看过来时，于玖玖眼神闪了闪，脑海里掠过茜茜温软的皮毛和那夜的惊吓，摇摇头软声回答，“这两天爷爷身体不太好，茜茜太闹腾了，先送回去一段日子才好。” 顾深看她的眼睛黑而清明，于玖玖抿唇，指尖按在掌心，开始躲避他的眼神。 良久，面前的男生似乎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把她抱在怀里。 于玖玖身体一僵，耳边裹挟着风的温柔，又好似他说话的气息，“九九，无论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我都乐意听。” “只要你说，我就信。” 于玖玖的眼眶忽的就红了。 她忽然好想告诉他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善与美恶与坏，包括她一直藏在黑暗里默默舔呧的伤口。 可是她害怕，害怕周而复始，他的在劫难逃不是她。 偏偏他温柔到极致，在否定前永远给她肯定。 哪怕对她凶残冷漠也好，这样她无法抗拒。 不断颤抖的身体背后被轻轻拍了拍，于玖玖窝在他怀里，感受他毫无保留的温暖与清冽气息，脑袋一时发热。 她推开他，余光扫到那对恩爱走向这边来的情侣，捏紧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顾深，其实我……” “你不要走！”情侣中的那道刺耳的女声忽然打破了周遭的安静与于玖玖要说的话。 第652章 不堪一击的是感情(3) 于玖玖一愣，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顾深忽的被撞了一下，连同她跟着退后。 夜晚的风似乎没有那么温柔了，刮起的发丝挡了于玖玖的眼睛，又无力地垂下。 于玖玖眼睛颤了颤，瞧见撞了人的那个男生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见女生追了上来冷着脸往前迈步。 只是他还未踏出几步路，于玖玖发丝刮起，见那女生慌里慌张地跑过去，连带着小高跟差点摔了一跤。 那男生没有回头。 于玖玖稍愣，余光看见那个女生急急忙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眼泪不停地落。 她的声音卑微到极致，“我求求你别走好吗，别走……” “你他妈说的什么混账话！” 男生甩了两次手没甩开，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于玖玖看到女生愣了，身体以及发丝浑身上下透露着混乱与悲凉，猝不及防的害怕最甚。 “我求求你别丢下我……”女生哭着，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你说好的一直陪着我呢，说好一直护着我陪伴我的……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是气话，我知道……” “你做梦吧你！”男生屈膝扯了扯女生的头发，眉宇间透露出不耐烦，说话语气也是恶劣得紧，“刚开始谈的时候你也没说你是个神经病啊！” 那一句话在黑夜安静的小道尤为响亮。 男生没遮掩，存心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就站在于玖玖不远处，一句“神经病”刺到女生的同时，连带着于玖玖也颤了颤。 小姑娘方才通红的眼圈僵住，勇气一瞬间消失，眼泪盈满眼眶，却没有留下。 “滚滚滚，别打扰老子！”男生说着就要拉开女孩的手，眼底充斥着仿若被骗后的愤怒与焦躁，“老子好声好气供养你那么久，你说你心里有问题呢我也是把你当祖宗一样看待，送你来医院，跟你进病房，你倒好，把病情瞒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老子看出来是吧。” “不是这样的……”女生摇头，眼泪猛地掉。 于玖玖指尖蜷缩起来，被顾深抱着退后时，呼吸的频率都被抑制，耳边除了他们的争吵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没有骗你，我真的，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喜欢有个屁用！都是虚无缥缈的玩意！老子要谈要娶的是个正常人，不是你这种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男生点了根烟，骂骂咧咧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去问问，有谁能接受神经病？抑郁症都不行吧……” “你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再来谈恋爱！” 待那女生崩溃地失了力男生连忙骂骂咧咧跑远之后，于玖玖僵硬着四肢一动不动。 “我送你回家。” 顾深知道她吓到了，大掌抚在她后背拍了拍，没问什么，黑眸不透光地落在她脸上。 于玖玖的手不自觉颤起，她咬唇擦掉眼泪，听到顾深低沉地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忽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唇动了动，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 半响，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声音颤而轻，“……没、没什么……” “……回家吧。” 第653章 保护玖玖为基础(1) 从苏家开车到云景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苏浅月到一楼时打开车门抬眸望了望霓虹灯闪烁的会所，茶色的瞳仁在夜间是深不见底的光。 “小姐，你终于来了。” 苏柏尉的助理就在一楼候着，像是等急了，目光搜寻到她的身影连忙迈开步伐赶来。 “很急？”苏浅月关好车门，淡淡的视线落于他周身。 后者一顿，点点头在前面开路，“其他集团的高位掌权者都在，先生已经等了好一会了，麻烦小姐跟我上去送吧。” 在商业方面，苏柏尉从未让苏浅月涉及牵扯入其中，更别提进书房寻找并且送文件这种情况了。 今晚已经收获了一个人名当线索，思及通话里忍耐的轻咳声，苏浅月叹息，低头跟着上去。 楼层越往上隐秘性越强，只是这会的商谈看不出底，苏浅月从电梯出来，隐约还是能感受到其他厢房的热闹动静。 与平常的严谨不太相似，似乎只是普通的聚餐。 “来来来，我敬苏总一杯。” 苏浅月开门时，余下的老总除了举杯敬酒，还是有几个目光投过来的。 在座的都是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算多，苏柏尉喝了杯酒。 她抬眸便与门的屏风后相对而坐温清正的目光对上，茶色的瞳仁在壁灯光线下萃了细碎的杂质，宛如上好的琉璃。 温清正笑得舒朗温润，眉宇间含着岁月洗礼后的沉淀，眼睛眯起时眼尾的皱纹不免彰显了年龄遗留的痕迹。 苏浅月知道，他是于玖玖的舅舅。 小姑娘之前提过，她记住了，外表看上去果然是个温润和蔼的男人。 “来了？”苏柏尉瞧见她放下酒杯，走了过来。 其他人瞧见他离席，看了几眼温和地注意着。 苏浅月将文件递了过去，不愿多加理睬，肩上忽然多了股力道，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来了。 一双皮鞋不紧不慢迈步而来，她听到苏柏尉友好地跟人攀谈几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道，“浅浅，这是衡氏企业的总经理，跟人打个招呼吧。” 苏浅月本不欲理会，眉眼是冷若冰霜的寡淡与凉意，猝不及防间，耳边收到了男人普通客套的打招呼仪式。 “你好，薛司。” 面前的男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狭眸如鼠目，整张脸不算大众也谈不上好看。 苏浅月忽的就笑了，其余人看不到她灯光之下的脸颊表情，几秒后她敛起笑意，端正抬头与人对视，礼仪掌握得当，施施然伸出手。 “你好，我是苏氏千金苏浅月。” …… “所以小姐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夜灯阑珊，回到实验室的苏浅月重新套上白大褂，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好。 “之前不是查到一个薛懿么，把他们的关系先查一遍，再继续查邹纵伍与他们的联系。” 苏浅月摘下眼睛，眯眸比量着针筒里的药剂量。 “先生今晚的举动不太寻常，小姐觉得他的意图是……？” “他估计没料想到我知道我协议的埋藏地点，所以让我拿文件。” 昏暗的室内只由一盏白织灯点亮，苏浅月调整了手套舒适度，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实验鼠上。 苏柏尉的目的可能仅仅是让她有个心里防备，却没料到她因此得到了这条暗线。 “继续查，在保证玖玖安全的情况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灯影一晃，安静的室内似乎有诡异的风刮起。 手下的小白鼠仅仅挣扎几秒，待苏浅月面无表情地一针下去，白鼠动作一顿，四肢缓缓落地。 “这次剂量对了。” 少女脱下手套，起身在记录本写下什么。 第654章 保护玖玖为基础(2) 将于玖玖送回家时她已经困得睡着了。 小姑娘眼底还有泪，眼圈通红，抱起时身子骨还轻轻颤了一下。 顾深把人安置在房间，出了门心情忽然多了几分焦躁。 若是早几年，他应该会点了烟站在不断刮风的夜晚目光冷淡地扫视四方，只是现在不同。 他戒烟了。 那小家伙估计也忍受不了。 二楼的书房灯没关，顾深靠在外面的墙沿，清晰地将老爷子压抑难受的咳嗽声收入耳畔。 于盛的病情似乎愈发朝严重的方向发展。 以前九九回家，于盛还是能克制隐忍的，现下小姑娘是否熟睡还未保证，身子骨已经不允许他违背反应本能了。 顾深低头，黑眸淡淡地直视着腕节。 直至书房压抑的声音逐渐平复，他点了点墙壁，迈开步伐进门。 …… 于玖玖第二天就去了暮木深深书店。 她去之前跟过网友星星谈话，星星虽不是本地人，可根据内部精优攻略给出的建议也是这个地方，称店内的环境与服务值得一去。 小资情调的店有时候也适合病患放松心情。 于玖玖友好地回复，准备了一番就踏上路程。 站在简约漂亮装潢门口，思及上一回进入店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小姑娘感慨一句，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书店的格局还是和三个月前一样，而且楼楼转角间新添了几株清雅淡味的花卉，于玖玖轻轻拨弄了几株，清雅不浓的花香沁人心脾，当下上楼的步伐都轻跃不少。 《泰戈尔诗集》与《福尔摩斯探案集》很快找到，于玖玖还借阅了一本，顺便下一楼点了一杯奶咖。 送奶咖的是店主奶奶，看见她俏丽的小脸时提了提老花镜，互相聊了一断话。 “对了，”于玖玖小口喝着奶咖之际，店主奶奶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说话缓缓的，“前段时间我老爷子还见了几回给你送清茶的那位主……本来打算告诉你的，没料想你这丫头许久不来了。” 闻言，于玖玖抿唇笑了笑，嘴角的梨涡凹陷了下来，乖巧自然流露。 她的模样其实很讨长辈的喜欢，店主夫妇上回看见她时店内人少，互相聊了很久的天，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她那副秀丽的面孔。 只是于玖玖没料想到双方能记住她那么久。 对于那个送茶的人，店主奶奶不提其实她都快忘了。 思索片刻，小姑娘收好书籍回到店门口，打算问店主爷爷情况。 店主奶奶说她老伴的记忆里近几个月愈发混淆，不一定能记得，所以当于玖玖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时，也没多在意。 “那个送茶的…小姑娘指哪个、我不太记得喽，唔不对…我好像还有点什么记忆的……”良久，老人摘下老花镜，摇摇头摆手道，“嗯，算了……不记得了……” 一回头，店主奶奶无奈地上前，于玖玖冲她微笑，老奶奶颇不好意思的，“唉，我以为他会记得的，前几周还无意念叨过……” “没事啦。” 于玖玖歪头，付款完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去。 “你要是关心了、真猜出点什么的话可以拿照片过来问问，我的老爷子记脸还是可以的……”身后传来老奶奶慢吞吞地提醒。 于玖玖弯唇回头摆摆手，再迈几步身影消失在巷角，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第655章 双管齐下(1) 拿到书本想立即交给许若葵的，不过由着病情再去复诊一回于玖玖迷迷糊糊就忘了。 一转眼到了周一，小姑娘思索着下午再给人送去，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翻出看提示收到新的消息。 她走在校道不方便看信息，刚把手机塞回包里，脑袋上的红色蝴蝶结一晃，抬头对上了面前不远处的男生温润的目光。 “小玖，早上好。” 季辰晃晃手，声音清越动听，言行举止都给人一中舒适润玉之感。 “……早上好，季同学。” 季辰微笑，放慢步伐等她上前。 同在一个班级，于玖玖没理由拒绝同行，她慢跑与他并肩齐步，捏着书包在低头看东西，身侧的季辰忽然开口，“小玖，十二月的画展主题出来了。” “啊？” 于玖玖愣神，好半会才回忆起十二月全市画展的事，缓着点点头，忍不住问，“主题是关于什么的呀？” 季辰放慢步伐，温雅有神的双眸与她对视，于玖玖一愣，他随即收回视线，继续走，“定下来了，确实是关于青春。” “噢，那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 于玖玖碎步迈大几个步伐，又跟他并肩走着。 “没有。”季辰闻声回答。 “现在才十一月，月末左右大约还有校运会，目前学校学生会换届竞选，我还挺忙的。”他补充道。 “噢。” 待在家里的那几天于玖玖用颜料涂涂画画缓解了心情，现下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思及画展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还不着急。 小姑娘凝神思考，转而问他，“那学生会会长竞选的人数多吗？” 她想起了最近忙得时常不见人影的浅浅。 “怎么问这个，你想参加竞选？” 季辰扬唇温和地笑笑，低头问。 其实他的某些举止总会让于玖玖觉得与初初和好的苏浅月相似。 于玖玖叹息，又摇摇脑袋。 不过浅浅现在不会那么温柔地对她了，浅浅会凶她不吃饭凶她不听话。 初初和好时两人是谈不上的距离友好关系，现在是实打实的稳定情谊。 苏浅月对于玖玖的好不含杂质与犹疑，所以对于曾经认识的两个人，于玖玖的态度还是会有较为明显的区别。 当下，想起多日未见的浅浅，小姑娘小声碎碎念吐槽。 季辰见她愣愣地思索什么，刚抬起手正欲揉揉她的脑袋，眼眸一暗，又慢慢放下来了。 “竞争的人多嘛？” 轻柔的掌风不是很明显，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再问了一遍。 “不是很多，我也在内，大约二十个左右。” 闻言，小姑娘的杏眸晃了晃，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坠入石子。 二十争一的话决定候选人难度会大大加大，关键还要对上前任会长，那浅浅要竞争的话岂不是更难。 她抿抿唇，想起什么问，“可是浅浅之前说你不参加了呀……” “多任职一年的经验可以补足更多的缺陷，”季辰说，“我父亲建议的，却之不恭。” 于玖玖沉吟，“……那如果有过比赛奖项与荣誉证书，是不是可以当加分点？” “你是在向当届会长询问走后门的技巧吗？” 季辰盯着她纠结的一张小脸，忍俊不禁，随后笑出声。 第656章 双管齐下(2) 于玖玖：“……算吗？” 她是真的属于别人一问三不知，自己却想询问到底的那一种。 季辰轻咳，将她翦水秋眸收入眼底，还是回答，“一中与别的学校可能不太相同，会长竞选先是个人口才面试，第二轮是资料上传由审核通过，最后一轮是当众出题考核紧急应对的措施，最后综合成绩由各部门部长集体投票。” 光是听着于玖玖就觉得复杂。 “你说的关于荣誉证书与比赛奖项之类的提交上去确实可以当加分点，不过前提是交上去的资料不能作假，而且该提交的同学风评不能太差。” 小姑娘捏了捏书包带，乖巧点点头。 浅浅在一中的风评那么好，这点肯定没有问题。 而季辰也给于官方的肯定，“实质上，一个获奖多数的人能掌握充足的话语权的话，大概是不会有什么风气不好的差评的，所以这两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了，于同学，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季辰眼眸含笑，偏头问于玖玖。 “啊……没有了，谢谢。” 于玖玖回神，吸了吸豆浆，满足地跟夜间寻到宝藏一般。 教室后门就在几步前，她当即冲季辰点点头，小身子一晃匆匆奔了过去。 一进教室里，苏浅月又不在座位上，倒是苏翎跃在趴着睡觉。 于玖玖放下书包扔回自己的位置上，立即拍小弟脸颊。 苏翎跃正困得不得了，感觉到自己俊逸的脸颊莫名被打，恼怒地仰头正欲朝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大骂一顿。 视线一清明，却见他老大眼睛亮亮地坐在他的空座位旁，似乎要说什么。 “……” 草。 小弟的怒气与起床气登时硬生生被压回，不过面上还是板着黑脸。 “干嘛啊老大，不知道周一很困嘛，临城一中的定律都不懂了？” 苏小弟困得打哈欠，眯起黑眼圈严重的熊猫眼，恹恹地趴回去。 “浅浅呢，我想找她聊聊天，玩玩呀。” 许若葵不在，于玖玖也很无聊，况且乔阳也在睡觉。 她忍不住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小声问，“你是不是被情缘榨干了呀，怎么那么困……” “胡说，那是队友队友！怎么可能！” 苏翎跃瞪了她一眼，烦得不得了。 只是又不能爆脾气地凶她，扒过身侧的手机正欲给苏浅月拨打联系电话。 眼睛半睁半闭间，他忽的注意到推送的新贴吧帖子，双眸眯起继而凌厉地睁大。 “卧槽，又来？！！操。” 苏翎跃当即骂了粗口。 于玖玖察觉不对劲，连忙凑头看过去。 点进论坛的开始首页已经明晃晃显示了今早某个匿名坛主开的新论坛。 论坛话题一开头就是轰炸般的黑料标题，明明白白地表达出黑苏浅月意图。 【惊！一中温婉女神两面三刀，平日温温弱弱，暗地里乱用私权？】 下面在一个小时前应该还开了一个帖子，标题被苏翎跃看到了，正凭借实力明晃晃地朝榜首冲。 【我想说校霸终究只是校霸，不学无术不择手段，一起来扒扒顾深c市球赛获奖作弊黑幕。】 第657章 是非(1) 贴吧的热度在不断上升，网页卡到不自然，苏翎跃才点了自家表姐的帖子，于玖玖脸一白，抢过手机开始翻详情。 爆料苏浅月的是早上新开的帖子，里面放了几张照片，最开始一张拍得极为清楚。 于玖玖想了想，方才记起那是打架那日苏浅月与罗迹在田径场跑道场外沿劝解的画面。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明清清白白，偏偏镜头捕捉得很好，只见蓝天背景下少女歪头冲罗迹笑，而少年捂着唇目光轻柔地看着她。 照片右下方还有标准的拍摄时间，x年x月x日x时x分。 贴吧下面有人指出那是上早读时间。 于玖玖凝眸，继续翻下去。 另一张标志性照片拍摄角度有点黑暗，只见楼上下来的一个捂着脖子的男生扯唇笑，而其他男生们站得歪歪扭扭，苏浅月背对着镜头拦住他们。 后面的照片像是补充前面的，只见那几个男生被罚着去田径场跑步与倒垃圾的画面。 苏浅月的风评在一中人尽皆知，论坛下方零零散散有人不信，为苏浅月辩解的人还是蛮多的。 【第一张我不解释，第二张我可以说，我是亲眼看见的。黑衣的那几个男生挑衅别人，拿流言以讹传讹，据说还有摄像头拍到他们七八个男生围着同学欺凌别人呢。面对校园流言暴力，请问苏女神没罚错吧？】 这条回复被顶上了热门，同时也有人回怼。 【罚太过了吧，人家脖子受伤了还这样，属实有点过分。】 【楼上圣母婊能别逼逼吗？换你被欺负试试，我看你不把三大姑七大婶爸爸哥哥叫过来算账都不错了。】 【浅浅女神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主意的，楼主以为凭几张照片然后乱说一通就能忽悠我们？】 【第一张我貌似听说过，那人打架，苏学姐把人带去那边劝说反反省。】 【都别乱讲，我早觉得苏浅月很会装，完全不像表面那样。】 【深哥都被造谣一回了，铁证如山了吗你们还跟风？】 【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一比，深哥全是喷子而苏浅月全是维护者，呵呵，这就是公平。】 【楼上阴阳怪气讲什么，深哥是我们一中的神话，之前维护他的小弟全部低调行候着呢，轮到你逼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现在还有人维护顾深吧？那渣渣作弊获奖，我快恶心死了。】 热帖愈发上涨，评论区各执一词，连带着风评都逐渐下滑。 于玖玖脸一白，颤着指尖点回黑顾深的论坛。 那论坛应该是不久前开的，热度因为顾深居高不下。 新开的帖子坛主洋洋洒洒发了一堆话，附和的截图是员工向联名公司提前询问戒指定制款式的聊天记录。 其中被打了码的员工上层直接透露出戒指早就定制好的结局。 【其实刚比完赛上颁奖台就领到戒指时我就感觉不对了……】 【我寻思着当时应该不知道获奖者是谁吧？提前定制戒指是双方都有的特权还是冠军早就内定了啊？】 第658章 是非(2) 【公司本来是来宣传的，怎么可能费钱在多余的人身上，同时定两枚费心费力还不讨好。】 【细思极恐，心疼我c市的球王大神。】 【这么说……顾深作弊实锤了？】 【@主办方讨公道啊，明明白白就是了。】 在无聊闲暇的时段里，吃新鲜火热的瓜必然轰动。 群情激昂，论坛讨论评论居然破了几千。 于玖玖咬唇，手心捏在课桌上骨节泛白。 先不论顾深这边的危机，苏浅月向来待人接物有道，而她也遭到网曝，说明事情已经非同寻常了。 “奖状资料不能造假，不过申请的同学风评也不能太差……” 与季辰不久前谈过的话语迅速掠过于玖玖的脑海。 于玖玖如遭雷击，目光一顿马上回位翻出自己的手机。 她记得进校门时有人给她发了信息的，还未待她翻到那条警告，屏幕一转，赫然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 又是陌生的。 于玖玖冷了黑眸，深吸一口气拨开遮眼的长发立即接通。 “你想让她退出舆论吗？” 意料之中，对方仍是那道嘶哑难听的声音，他似乎捏着手机阴测测笑了一下，缓缓道，“一中的学海楼计算机室的主机处，我给你看一下东西。”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玖玖此刻不想跟他周旋，刘海撩起露出的眉眼冷厉寒凉，说出的话又冷又傲，完全不复以前的软萌乖巧。 对方似乎嗤笑了一下，闷头低低笑出的声音像极了乌鸦奔丧的聒噪自愉，“只要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就好。” “一样，你很好奇的东西……” 于玖玖压根不理会他的坚持与诱惑，冷言打断，“要是苏浅月有一点事，你的所有伙伴、包括之前被我打残的那位都不会好过！” “呵呵。” 对方笑了笑，于玖玖捏紧手机，只感觉他的嗓音如冬日里浸染了肮脏之物般刺激上头，令人感到难以甩掉的恶心。 男人幽幽道，“她是进是退，选择权不是在你手里么？” …… 苏浅月从图书馆出来，长裙裙摆浮动，低眉拎着两本计算机类书籍往教室走。 还未上自习，路上偶有八卦的女同学自然地围成一圈小声讨论，不时侧头看看。 瞧见她时，像是见到话题本人般瞬时再次压低音调。 苏浅月凝眉，感觉到与平日不一样的氛围，太阳穴隐隐发疼。 她加快步伐拿出手机查看，果真在论坛上发现了添油加醋的事料。 “玖玖呢？” 加快步伐回到教室，苏翎跃见到她脸上立即摆出惊喜的表情，只是闻声一瞬收敛，当即摇头，一些严肃，“我不知道。老大接了个电话，匆匆出去了。” “她这次也没交手机？”苏浅月站定，来回扫视着教室。 “是啊，”苏翎跃指了指仍然安放在桌面的粉色书包，“老大看到论坛了。我才收拾东西转个身，她丢下我就走，面色还很凝重。” “哎……表姐！！” 苏翎跃目视她将借阅的书籍塞进粉色书包内，还未问话，少女提起自己桌上的资料甩身出去，脚步是难得一见地匆忙。 第659章 揭穿无知(1) 苏翎跃想一想，连忙戴上黑色的棒球帽，打算去找于玖玖。 走廊外的天空布满阴云，早上还是动漫里的蓝天仿若不在，少年压低帽檐，向楼道走去。 一中，是要变天了。 “喂。” 从学海楼顶楼下来，苏浅月没找到于玖玖，接通了一个电话。 苏柏尉严肃的话语从听筒中传来，隐约含着暴怒，“不是让你远离于家丫头远点吗？！” 苏浅月一顿，男人气着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压抑不住的怒骂：“你瞧瞧一中论坛上的什么事！滥用私权、徇私舞弊？真不愧是我苏家的千金，连卑劣诬陷的理由都怎么如此贴中商场！” 站在楼顶中层的交接处，苏浅月目视对楼与平地交接的一众景色。 她立定，捏着资料冷笑，“父亲，教我虚与委蛇的是你，如今事到关头拒不承认的招数你也想传授一遍给我吗？” “这是真的？！” “对！” “闭嘴！你就是个逆女！非要我亲自对她动手是不是，你——” “苏柏尉，”苏浅月靠近通话端，茶色的瞳仁映入楼外的景色，上了一层冷淡的色调，如同她平淡压迫的语气，“我不管三年前我们彼此做过什么，今天这个女孩，我说不许动就是不许动！” “那你的医学路还要坚持吗？！”苏柏尉冷斥。 苏浅月一怔，听到男人不可质疑的话语，“我苏家世代从商作为豪门世家辉煌多年，偏偏出了你个离经叛道铁了心要追求医术的糟心女儿！” “今天这个坑我不管了，于家孙女我也掺不了！”苏柏尉沉声道，“苏浅月你好好想想，学生会竞选成功后的经验可以成为加分项，反之也会记过于个人档案成为污点。你那个所谓宝贵的好朋友还真会惹事呢，我身为伟大父亲做不到了……” “我纠正您一点，不是她做的，”苏浅月凝视高大枝杈上不停张望的幼鸟，捏起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敛了眸色淡淡道，“是您的官场朋友，那些言为正义的愚蠢人物。” 对面的苏柏尉明显被她这两句话激怒了，听筒里传来文件砸地的动静声，紧接着男人冷声警告，“苏浅月，不管如何你必须竞选会长的职位，并且一定成功！” “否则别怪我对于盛孙女动手！” “是吗？” 少女长身立于光影中，白净的墙面拉长镜头，只见她手一扬，捏着手机将所有的奖项资料撕碎，“咔嚓”不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至对面。 下一刻，她抬手撒在空中，白纸黑字的碎片纸张翩翩飘落，随即少女的脚毫不留情踏过一张沾地的文件纸张。 “不好意思，准备的资料文件好像被我不小心撕碎了。” “你——” 苏浅月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往下走。 从楼层下来，她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人恰巧与她一闪而过，一前一后，两位少女错过于两个楼梯间。 学海楼四楼是计算机室。 于玖玖冷眸，踏着阶梯急速上楼。 第660章 揭穿无知(2) 四楼末端是较其他房间阴暗宽敞的开放式学生与老师上课所用机房。 于玖玖捏着手心，脚步轻轻，缓缓靠近末尾的教室间。 谁知道那个敞开的门口隐蔽一侧藏的是什么。 是手持匕首的阴狠人物，亦或是面容凶残声音嘶哑的男人。 于玖玖走前两步，后脚尖忽然抵上了一样滚来的东西。 处在极其不稳定的危险状态时，任何细枝末节都能成为要命的关节点。 尤其于平日无人的四楼空层，所有危险系数都升到了最高。 于玖玖深吸了口气。 无端的，身后似乎有一道阴凉的视线刺向后背，她倏地转身。 只见一米远的拐角安静平谧，毫无人烟。 少女抿唇，抬手揉了揉眉心，脚步不停，径直朝机房走。 机房空荡荡的，除了中间高一阶的教师专用计算机立体屏幕亮着，其他并无异样。 想起那头电话的要求，于玖玖闪了闪眼神，静静地操控着中央的电脑屏幕。 屏幕左下角有个文件夹，她点进去，当即出现了一个栏目框提醒文件是否需要查看。 于玖玖睨过无名的网址，在键盘上敲打几个字母与其他按键，还未缓冲，页面忽然换了。 电脑是远程操控的。 于玖玖抬头，机房随意角落并无一人。 想到什么，她的目光扫到什么，顿时睨向某个角落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嘲讽般扯了扯唇。 对方在远程操控主机电脑，于玖玖什么都未动，屏幕转换间已经点开了文件页面，随即通过他的键盘打出了文字，显示在主机上面。 “你想知道于崇礼是怎么死的吗？” 一开口就是这个令于家三缄其口令于玖玖耿耿于怀的问题。 少女捏紧拳心，凌厉美艳的眉眼面对摄像头，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对方似乎察觉她没什么反应，慢悠悠地打字：“还有温媛，亦或是你那甚至不知道如何称呼一起死在车祸里的外公？” “呵呵。” 对方打了这两个字。 于玖玖屏息，甩身欲走。 灰暗压抑的教室里有光在晃，于玖玖顿住步伐，知道是屏幕在转换，上方的话忽然转变成红色的字样。 “都是因为你啊。” 主机桌上的黑色键盘倏地被打翻，单薄的屏幕忍受不住般晃动几下，鼠标一点，逐渐播放出对方先前刻意收藏的文件。 那是一份绝密文件，于玖玖指尖死死按着键盘背部，看不见的角落里骨节泛白，在努力平息某种情绪。 只是那双明亮的杏眸已经不再平静，手背青筋暴动。 暴怒，是激化一个人失控的最先情绪。 她不能被人引导了暗地滋生的黑暗想法。 那人似乎也没注意她的变化，慢悠悠点过鼠标。 屏幕放了一张车祸事后的照片，内容隐晦到甚至警方官方当初爆出的图像都没如此深入。 其中有一张是把于崇礼满脸血色，眉宇凝起，胸膛毫无声息的侧脸照了出来。 于玖玖背后发凉，内心的恐惧忽的绷上万丈高空，全身止不住地发颤。 一瞬间，连呼吸频率都压抑不住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气。 第661章 病态1.0(1) “九九乖啊，爸爸这次可能得晚点回家了。” 她只要一闭上双眸，脑海里尽是男人温柔哄她的这句话，音容笑貌，形神兼备。 那是绝望前不忘努力安抚她的话语。 他也不是晚点回家，这个叱咤商场的男人长逝于那场车祸，自那以后，再也没人重新笑着半跪在地上温声哄她笑着说“爸爸回来迟了请小公主原谅”。 放在衣袖处的手心掐得紧紧。 车祸全场的照片几乎被操控着全部播放一遍，于玖玖咬牙，还没站直将主机砸碎，一侧的手机倒是响了。 “上顶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阴测测的男音在笑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 于玖玖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咬破嘴角，带来的疼痛一瞬间令人清醒，冷声怒斥道。 “上了顶楼，我告诉你车祸前你爸爸与外公要去哪里。” 于玖玖甩身就往楼下走，对方“哎”了一句冷冷嗤笑，声音通过她颤抖未关的免提传来，“小姑娘，于盛不告诉你的真相，有时候总要自己去探索嘛……” 于玖玖的手在不断发颤，内心染起一股莫大的恐慌，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有点失控，甚至开始靠近崩点。 可她没有动，对方在慢慢引导，“还是说等所有人皆因你的存在而受到伤害，你才会乖乖听话？嗯？” 于玖玖上了顶楼，打开天台的木门，迎面的侧边倚着一个破烂不堪宛如被捅了几刀的玩偶。 女孩一僵，捏紧手机的指尖渐渐用力。 男人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咯咯”地笑了。 他癫狂地问，“这像不像你心底的某个想法？越美好的东西——越要摧毁。” 于玖玖深吸一口气，脑海绷着一条弦。 “还是顾深不知道的……你深夜下楼差点把他的猫杀了？” “你胡说！” 于玖玖赤红着眼，立即将残破的恐龙玩偶踢至一边。 玩偶的裂口又多又大，半染灰尘的棉絮沾上鞋尖，在她的眼中仿佛化成一套鲜红刺眼的血色。 “我没有杀！” “那是玻璃杯砸到地面割到它了！！我没有！”她几近破音地反驳。 “不不不，好孩子。不要隐藏你内心的病态，”男人不慌不忙道，“你是一个病人，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地装成善良好人是没用的，你骨子里有病、你那褪不掉的疤痕就是证明……” “你住口！我不是！！！” 于玖玖跪在地上，手心被指甲戳出伤口，可是再怎么尖锐的疼痛却比不上她颤抖不停的身体，她死死按着心口，企图加大呼吸的频率，排除那难以忍受的心痛。 那种自我厌弃以及排斥的情绪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她死死扛住的堤坝，快崩塌了。 “乖孩子好好承认吧，你是一个病人，你自残自卑自恐……甚至你的父亲拼命为了护你而去世的事，而你依旧能够遗忘……怎么办啊？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你身边所有人都在遭受残忍的教训，经历他们本不该经历的生活……” 于玖玖甩掉手机，掉在远处的手机没有挂断，男人毫不掩饰的狂笑从那端袭来。 “呵呵呵哈，于玖玖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于崇礼死的那场车祸是为了去更改给你的股份转让协议啊。” 卷发落在地上，于玖玖捂着头。 “你知不知道，那时于崇礼明白临城帮派对他身价的虎视眈眈，在涉及多次性命攸关后特意把股份转让给你啊。”男人径直道，“两位大人物都要开车前往公司签署的遗嘱转让股份协议，然后“轰”地一下全死在了那场车祸上……” “就是为了你，你说亏不亏噗嗤。” “噢，还有那无辜的顾家司机。” 于玖玖双手撑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狂天的情绪席卷整个大脑。 第662章 病态1.0(2) 另一端，于家。 于盛刚从楼下的车辆踏进别墅，跟在身后的凌易抱着文件。 没瞧见钟姨，他对着空阔的别墅疑惑，于盛淡淡笑了笑，替他回答疑惑，“钟姨大概在后花园那边与佣人修理花卉吧，怎么？没人沏茶怪不适应？” “是啊，”私底下凌易与于盛是没有主雇之分的，他笑了，厚着脸皮，“平常一楼还有帮佣，今日毫无人烟，气氛怪怪的。” 一目扫过整洁干净的地面，凌易了然不少，“应该整理完主楼，去花房附近帮……” “哎哎哎，哪里！”客厅的尽头，钟姨沏了杯茶出来，嗔道，“别以为我没听见。” “哟钟姨在啊，哎哎不用沏茶的……”凌易摆手道，笑容挂不住了，“我可是老爷子的助理，受不起受不起。” 老人爽朗笑出声，道了句“没事”让他接过。 手里的茶盏端走，钟姨顿了顿，面向老爷子凝神说，“宋医生那边给出的简略检测报告出来了，说是小姐精神方面最近受到了外来刺激……” 于盛笑容一顿，眉宇凝重。 “我正打算拿小姐的药去医院做鉴定，先生你看——” “现在去吧，不要拖延。”有过陈娴下药的前车之鉴，于盛凝眉，吩咐道。 钟姨点头，拿了药之后搭车出门。 老爷子目送车辆远去后缓缓上楼。 打开书房门口时他忽然不适地咳嗽起来。 凌易连忙扶住老人瘦削的身体，感觉他苍老了不少。 “老先生，您还是准备去国外调养身体吧。”凌易见他这样，当即忍不住一股脑小声提议，“小姐那么懂事，肯定会理解的。” 毕竟老先生始终不去外国医疗调养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小姐的情况，而小姐最忧心的又恰恰是于爷爷的身体。 “不碍事的，药不是还有吗？”良久，咳嗽完的于盛抚着堵塞的心口，摇摇头，“等药先用完吧，那药还是有点作用的，不能浪费。” 况且小孙女这里，他放心不下。 闻言，凌易叹息。 将公司文件放在书桌子，他摸索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老先生，资料储存箱的钥匙我似乎落在车上了。” 于盛的目光正好落在朱红书架的金属储存箱，也没计较向来严谨的助理一时失误，摆摆手让他去拿。 凌易点点头，开门之后匆匆离去。 而于盛盯着那幅挂在书架顶端的残缺全家福，一时失了神。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平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这么快回来了？” 于盛缓声言道。 他还未慢慢转过身，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扯过布条套在他的颈侧。 老人眼睛瞳孔瞪大，当即抬手拽在勒紧脖子的东西上。 可他终归是个苍老生病的老人，反应又慢，见他反抗时身后人眼神一凝，咬牙使劲加大力道。 登时，于盛感觉呼吸不顺的难受感愈发强烈，咽喉发痛，他呼不出声蹬起脚死命挣扎。 “死老头，你今天注定活不下去！！” 那男人狠声下令，手臂的力道上抬加重，直直勒得老人喘不过气。 于盛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凭着残留不多的理智摆动枯老的手。 男人把他拖起来，给他来了一拳。 他紧紧拽着颈间的毛布，张着嘴，喘不过气了。 书房的时钟指针开始变慢，视线晃晃悠悠，老人的双目也渐渐失神。 片刻，地板终于响起“咚”的声响。 有什么物体失重地瘫在了地上。 第663章 我是顾深(1) 于家发生动静的那一刻，于玖玖的心脏猛地抽痛。 她的感官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难受得五脏六腑拧成一块，不停趴在地上干呕。 “于崇礼与你外公在车祸中死亡，温媛为救你而亡，于盛中慢性病毒，顾家子因为你而被全网黑……苏浅月论坛的爆料也是因为你，姑娘你你什么体质呢？” 开了免提摔在半米外的手机不停发出嘶哑难听的骇人话语，于玖玖死死扣着掌心，没有眼泪，大脑复印般不断复重复这些话，浑身的筋骨仿若打碎后拼接起来，难痛的摩擦刺激着所有感官。 为什么……就因为她，活着的所有人都奔向死亡。 她是一个多么不堪的人啊。 而通话赌男人缓缓露出笑容。 引导自残，激发人类缺陷的第二步。 他似乎已经预料了什么情况，也做过调查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人格缺点，掐着点，后面换上平稳的声调慢慢引诱着。 “抬起你的手腕看看……” 他轻言，仿若带领迷路在大雾中的羊羔。 “那个疤啊……还有三年前跳楼没成功的那次，为什么没有成功呢。姑娘你想想……不要怕、就因为那个勇敢无畏的自己被拦住了，所以才会导致之后发生如此复杂不该出现的不幸呢。”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遍……再试一次……” 对面的声音忽然放得更轻了，笑道，“这里是台……再试一遍，什么都解脱了……”^ 那轻缓舒适的声音宛如棉花打上水雾的柔和滋润，透过层层叠叠的黑暗，安神引导，令人不自觉臣服。 闻言，原本不断发颤的于玖玖抬眸，眼神雾气迷茫，脑海里掠过各种各样的幻影，一眨不眨地将视线投向台外的无边景色。 “再来一遍，什么都解脱了。” 黑色的牛津鞋踏上栏杆，少女的长发被高处的风拂过吹起，她凝视着楼下安逸的景色与人群，好似看到了记忆里与黑夜并肩的自己。 …… “哟，这不是苏副会长吗？” 穿过学海楼前的桂花径，苏浅月停住步伐，眼神依旧没落在温清晚身上。 早在高一时她们两人就不对付，温清晚厌恶苏浅月的高高在上温柔虚伪，苏浅月则不屑与温清晚发生弱智的争执。 两人明明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由于于玖玖的出现，这种平衡开始被打破。 温清晚前几周请假去了趟国外旅游，回来发现什么都有了结尾，包括顾深那件事，也是后来翻了论坛才得只始终。 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于玖玖这个具有欺骗性的表姐有拇指大的好感，可当知道她的表姐与顾深传出绯闻后，她内心完全不能接受。 今恰好堵不到人，只能拦住从学海楼下来的苏浅月。 偏偏苏浅月也是个云淡风轻目中无饶模样，温清晚讨厌极了她这副虚伪不实的外表，大姐脾气发作，当即抬起巴掌就要打过去。 “苏浅月，你装什么啊？跟于玖玖混多了吧，活该狐狸尾巴被论坛爆了出来！” 原以为少女还会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的状态，下一刻甩过去的巴掌被她扼住，温清晚顿时一愣，只见苏浅月扯唇，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第664章 我是顾深(2) 力道大得让温清晚当即摔向径侧高出一阶的鹅卵石墙壁，整张脸与粗糙的墙面擦肩而过。 “你、你” 温清晚再如何嚣张跋扈也只是一个养得脾气恶劣的大姐罢了，她预料的打人力道甚至都没苏浅月来得狠。 所以，温大姐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眼里充斥着震惊。 瞧见少女茶色幽淡的瞳孔时，她气打一处来，立即起身准备反击，“你个贱人敢打我？！” 看见那个娇娇弱弱婊里婊气的表姐欺负不下去也就算了，这会是被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苏浅月动手，温清晚想不通，怒气上头直接扑过去。 苏浅月拽住她，干脆利落地将她另一侧脸打红，径直甩到地面，面容残酷无情，暴戾恣睢。 温清晚目光惊恐，瞧见向来以温婉柔和出名的少女半蹲下身，捏住她的脸颊，压抑的气势裹挟着风雨欲来的阴凉。 温清晚登时被反差极大的人吓得愣了神。 “听着，”苏浅月扼住温清晚的下巴，眼神将人眼底的惊慌收入，一字一顿道，“我是苏家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规矩千金。” “你碰我可以，可但凡对于玖玖做出一丝诋毁与不轨之事，你就该打。” “希望你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话毕，苏浅月甩掉她的下巴，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手，平淡的脸庞面无表情。 少女依旧是一身洁白干净的长裙，依旧是最初见面大方识体的惑人模样，只是眼底暴露的深意黑暗让人发怵。 之后，她微微笑起，嘴角挂着弧度。 “有一点想法都不校” 洁白的纸巾威胁示意般扔到温清晚腿一侧，苏浅月踏过残落的桂花干脆利落地离去。 余下的温清晚捏紧拳头，不远处突然出现瞧见她坐在地上的女生当即奔过来将她扶起。 “晚晚你怎么了？” 女生正是军训时故意撞过于玖玖的那个女孩，名字叫何珊。 何珊没看见刚才苏浅月打饶一幕，见温清晚失神，忙不迭唤她。 然而温清晚只是眯眼望着空，被扶起时眼神颇为幽暗。あ < 下一刻，她咬牙，余光忽的掠过许若葵着急奔去的画面。 “拦住她！” 温清晚不知情况，看到是于玖玖的人，想也不想狠狠地下死命令。 何珊点头，脚步刚迈出，前方忽的出现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他回头，手心还捏着一沓装着碎片的牛皮纸袋，按下的长檐帽子只露出虎牙。 那尖利的白牙如同恶鬼黑暗吓饶嗜血武器。 何珊隐隐发怵，与温清晚退后。 桂花径擦过一股清冽寒凉的冷香，她们双双回头，只见顾深靠在鹅卵石墙沿，面色寡淡，耳上还戴着蓝牙耳机。 “谁敢？” 苏翎跃微微一笑，揭下黑帽。 他们刚从老范的办公室回来，那里有电脑。 两位少女还未发话，身侧掠过一股强劲的风，一身黑色的男生裹挟着高山寒雪的冰凉，直直往后面的实验楼赶。 …… “教唆者在城西区103号别墅，我是顾深，证据确凿，特此报警。” 第665章 一网打不尽，他就亲自动手 顶楼。 通话里的男人轻轻叹息，瞥了一眼身侧的心理学家，面对台监控屏幕的人影，试图继续诱导着，“跳啊，跳下去。好孩子，向前一步什么都会变好！” 于玖玖捏紧手心的栏杆，心脏抽痛得令她清醒几秒，可是脑海很乱。 那些凌乱的想法来自四面八方，如同垃圾一般堵塞她的正常思考。 几缕长发盖住脸颊，她发颤地拂开，头是晕的，太阳穴很涨，胃里难受，心脏也很疼。 她感觉自己都变轻了，即将坠入空中时，台的门“砰”地撞在了墙上。 那恶狠狠的力道，仿佛要把那面墙砸碎。 “玖宝！” 好像有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呼喊她。 于玖玖的眼睫动了动，身子颤了颤，以为是处于高处的幻听。 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满身的疼让她想尽快解决完一牵 而那个人告诉她，跳下去，什么都能解脱。 有时候人生明明不复杂，就是有些人把它糊弄得过于复杂了，所以完成这个任务或许能解决所樱 “玖宝！” 好像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颤的尖剑 与此同时，顾深接了一个电话，里面的内容与许若葵站在台冲于玖玖喊的一模一样。 “玖宝！你爷爷出事了！” “你什么！” 一瞬间，所有昏迷的思绪与糟糕想法被一刀斩断，流水被迫遏制。 摔在地面的通话手机倏地自动挂断，紧接着栏杆上的少女跳了进来。 许若葵还处于方才一幕的震撼与后怕之中，刚恢复力气的腿不自觉抖了起来。 眼见发丝在空中飘动，她连忙扶着奔来的于玖玖，“玖……” 还未来得及多半个字，她就被她压住，原本一脸迷茫的女孩哑着嗓音大声追问：“你什么？！” 许若葵蓦地慌乱。 她从未见过玖宝这幅模样。 手心在发抖，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已经颤着声音回答，“玖、玖宝快……快去医院，你爷爷被人攻击了……” “有个高高大大自称是助理的男人打电话找你，他让我告诉你！” 后面的话于玖玖什么都没听到，于盛被袭击几个字放大不停地敲击着她的脑壳，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崩塌。 她跑了两步脱力摔在地上，后面的蓝阴暗无光，她捂着心口，再也抑制不住尖叫起来。 崩溃昏倒前，她恍惚感觉到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股清冽的冷冽沉木香十分熟悉。 “深、深哥……” 许若葵站在后面，担忧地声唤。 顾深下颚抵在于玖玖的发心，温柔的眉目在抬起时化成寒霜，眼眸阴冷。 将怀里人抱起时，他抬眸望见慢一步跑上来的苏翎跃。 苏翎跃正喘着气，实在没跟上深哥后来忽的加速跃上楼梯的步伐。 看清昏迷被顾深抱在怀里的老大时，他一怔，耳边刮起风，面色生寒的男生抱着人站在了他的身侧。 临走前，顾深冷声道，“告诉那帮警察，若是一网打不尽，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到时候，孰轻孰重他分不清。全网 . 还有几个人存活他也不清楚。 第666章 你们公安局就这点本事? 临城人民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转换，于玖玖呆坐在守候厅处一动不动，听闻有声音，她连忙跑到手术室门外。 她身后跟着几个人，连顾老爷子都赶来了。 医生从手术室里面出来，顾青松看着，凌易忙不迭地上前询问情况，“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眉头拧成一块，十分严肃又气愤地怒吼，“你们这家人当的是怎么回事啊？病人现在情况十分不好，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脖子怎么回事？啊？还被勒的呼吸不畅昏迷不醒，最关键的是他还患有慢性毒！” 顾青松当即凝眉。 “病性早就逐渐发作了吧，作为家人怎么不带来医院正常调养服药？！” 闻言，原本一直站在一侧的于玖玖抬头，幽暗无神的黑眸看得凌易一阵心虚着。 “这、这——” 凌南默默站着，未曾发话。 医生许是从未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家人，担心之余暴躁的脾气已经耐不住烦了，“这什么这！病人体内的慢性病毒很复杂，我们查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丝能重合百分之七十的配对药！而且符合针对其中某些慢性病毒的药我们医院暂时没留存，回头转病房做好调整，老人的情况才可能好转，想活命就不要耽误！” “是是是……”凌易点头，这才深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老先生之前掩藏痛苦的技术没他们想象中的差。 “呼吸机提供吸氧一段时间，病人受刺激太大，估计几天后才能醒，有营养液补充，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好好。”凌易自知失职，即便被训也不反驳，忙点头道谢。 医生动了动唇，还未补充什么，只见走廊拐角那边有个便装男人快步迈腿而来。 人一近，明亮的光线下，医生眯了眯眸，蓝色的记录本摁在胸前，“骆队长？” “情况怎么样？” 骆作席点头，抬手比出警察证。 ——临城公安局一级刑侦警员骆作席。 一级队队长。 他调回临城来了。 于玖玖低头，余光没掠过他们这边。 骆作席目光扫过她，轻咳一句，与医生交谈。 医生以前也是协助警方调查的其中一位，脾气与医术能力成正比，自然而然见不得类似于盛这种不负责任的情况发生。 待知道老人脖颈的伤口是入室之徒所导致，他脸色也只是缓和一点，本职工作跟骆作席交代病情后离去。 待走廊安静下来，骆作席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于玖玖，想起飙车耍他们那晚元气满满的少女到如今面无血色容颜憔悴的女孩，未免有几丝不忍。 作为一直为那个案子费心费力的骆作席自然会时不时关注于盛这边的情况。 这也就让他发现了于玖玖的回归。 原来，她就是他牵挂了多年悬而未决的案子里的唯一幸存者。 那个八年前的车祸案子。 骆作席的视线幽深而不明，目标人物忽的被挡住，他抬眸，对上一双比他跟冷更淡的眸子。 骆作席知道，眼前这个线条冷硬五官俊朗的男生是报案者，人长得跟他的声音一样冷。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667章 你们公安局就这点本事? 即便带有突然发现那年幸存者产生能够更好沟通的轻松感外，骆作席还是通达事礼的。 男人蹙着眉头把报案者顾深唤到角落，直言坦白，“别墅内的人许是未来得及准备，我们到的时候及时并成功抓获了大部分人……” “不过，”骆作席把他当成于玖玖的哥哥，望着他冷硬凌厉的眉眼，话语才转折，忽然间感到周遭的气压低了一个度，他低头，“尽管我们再三追捕，还是有几个核心人犯逃离了。” 见那人目光移过来，骆作席补充，“他们的相关信息都是及时销毁不留余地的，除却近几天与雇佣讨论下手的金钱交易以及监控黑屏留下的信息外，我们暂时没有发现证明身份的有关资料。” 刑警队长的态度放得十分诚恳，可惜对方不配合。 “你们公安局就这点本事？” 待他话音落地，安静的廊道响起一声轻呲，伴随着腔调里浓浓的讥讽，寒洌极了。 骆作席哑然，与顾深对视。 相比与常年待在校园内的少男少女，顾深眉眼倒是深沉冷漠许多。 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比例得当，单单倚着墙不说话，浑身透露的气质以及历练过的稳重感是寻常人无法企及的。 宛若枯山深处的松柏，清冽傲然。 这还是跟陆队混得很熟的小子，脾性不会差到哪去。 骆作席心里默默给他定下了初次印象。 自然而然地，对他的冷嗤包容起来，“根据别墅房间留下的监控录像作为证据，他们的教唆自杀行为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有关条例，已经构成犯罪。公安局对此尤为关注，我们会将此记录于卷宗内，并加派人手尽量将他们抓捕归案，请您放心。” 说辞客套又官方，实则是为他们的无能添些装饰成语罢了。 这帮警察关于薛懿什么都没查到。 顾深喉结动了动，还未开口冷声回驳，后面走上来的凌易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先声夺人，“很感激骆警官帮忙，后续调查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去配合的……” 顾深睨了凌易一眼，后者吸口气，忙不迭放下拽着他的手，干巴巴地笑。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骆作席摇头，瞧见身后站着的凌南，目光如炬，“这位是……” “这是我们小姐的保镖，凌南。” 自从收到接二连三的骚扰后，于玖玖便把凌南安在了于家刻意保护于盛。 陈娴当初被半夜吓过之后果真不敢自己动手，因为在外望风行为鬼祟，立即让待在别墅后庭的凌南发现了，这才将下手的男人与陈娴一起收押入牢。 其实也是多亏了凌南及时赶到，于老爷子的命才得以保留下来。^ 于盛现以陷入昏迷，于玖玖昏迷醒后精神恍惚不定。 此时此刻不适宜多加刺激，骆作席明白怎么收场，交谈几句，剩下如何处置陈娴与犯罪者的事情由顾老爷子直接出面解决。 凌易去缴费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没说话。 瞥到一直陪在小姐身侧的顾深时，他松了口气，这才放心离去。 《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668章 我有事和顾深商量(1) “情况怎么样？”临城城西的街角，一直躲在巷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按下帽檐上前与走进来的男韧声询问。 “懿哥不行啊，”那人贼眉鼠眼，不时回头望望身后是否有人跟来，“警察都在外面，一部分道路封锁了。” “操。” 薛懿踹了一脚墙壁的青苔，眼底闪过狠意。 不能让警察追捕到他，不然按照他的案底深究最近的动向会发现他们的货。 压在海关那边的货，利润高出际，原料价格自然也不差。 他们不能折本。 可不就是弄了个神经病吗！居然让顾家子趁他不备查到了住址。 “蒋少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顾深，薛懿回头，眼底闪过冷光，沉着声问头的情况。 “他那边路况很好，处于红绿灯区，警察相对较少。”来人答。 薛懿与蒋临覆是分头走的，这会突如其来的逮捕让他们惊慌失措，手下的兄弟又少了一批，协助他们蛊惑于玖玖自杀的心理医生甚至被捉了。 “那栋别墅留有其他痕迹吗？” “没有，”来人，“因为蒋少过临城最近来饶事，我们这两做得很干净，那帮警察绝对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那就好。” 薛懿自然不用担心蒋临覆的掩藏能力。 只是怪物没死成，兄弟也被捕了，他们的处境一下子艰难起来，如履薄冰。 薛司的身份是明面上的，是他们光鲜亮丽的一张牌，不能出事。 别墅回不去，没有落脚处，那么只能挑另一个人选了。 “打电话给邹纵伍，让他给我们安排一个住所。”薛懿靠在墙上，喘息道。 来人试探，“要不要沟通郑先生那边呢？” 薛懿抬眸，沉声道，“温和敦厚的人，口蜜腹剑，不好周旋。” 还不如等与蒋临覆回合时再想办法。 “……是。” …… 于盛这一倒下，足足三才清醒过来。 他醒时，病床沿的孙女最先惊醒，看到他眨动的眼帘愣了愣，登时红了眼，孺慕一般靠近他，闷声喊爷爷。 “先生，你醒了！”凌易惊喜的同时忙不迭按下护士铃。 不一会手术室门口骂过他们的医生蹙眉迈进门，反反复复检查一番交代情况便出去了。 于盛哑着嗓子不出话，被扶起靠在床头，喉间的勒痕还在，他咳嗽起来，忍不住摸了摸，疼痛明显。 凌易连忙倒了几杯水，待老人慢慢吞下去，眩晕的视线才逐渐清晰。 这一躺，身子骨经历过阎王爷路途一遭明显更差了，连咳嗽都是要命一般。首发 于玖玖抿唇不语，抬手紧紧抱着爷爷，泪水不停地落。 她这几都没有话，谁劝不听，累了也是躺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午夜梦回都是担心爷爷不在的孤寂害怕。 “九不哭啊。” 于盛揉揉惊慌无措的孙女脑袋，润润喉才嘶哑着声调慢慢安慰她。 待抬眸，身后的顾深睨着他，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于盛心里的那尊名唤担忧的佛，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第669章 我有事和顾深商量(2) “爷爷……” 于玖玖抹着脸，带着哭腔的低哑嗓音着实令人心疼。 她应该也没休息好，眼底一片乌黑，原本不算健康的脸色，苍白羸弱得厉害。 “九九不哭了。九九很乖，爷爷很放心。” 怀里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于盛自知她的害怕，轻轻拍哄，声调里的疲惫与感慨甚是明显，“嗯，九九长大了，很听话，令人欣慰。” 于玖玖低低“嗯”了一句，死死搂着于盛不放手，咬牙将眼眶里的泪意憋回去，手心掐着犯红。 “老先生，”缓了好一会，于玖玖坐回位置时，凌易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咬牙提醒，“您的病情已经逐渐转入恶劣状态，出国调养的事……” 他顿了顿，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姐的背影，低头问，“您之前为了姐一直推脱，现在情况愈发紧急，出国调养病情的事是不是该搬上行程上了。” 那暴躁的医生已经明里暗里给了他很多警告了。あ < 他也关心老先生的身体，可老先生不愿，这回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该是当着姐的面提出才校 此话一出，原本低头压抑的姑娘身子一顿，红着眼圈看过去。 于盛缓缓抬手，按着沉重昏胀的眉心，喊住正欲出门的男生。 “顾深。” “留下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深留下来了。 得知于老爷子醒后，义气兄弟顾青松睡了一觉连忙赶来。 看清死对头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他拧眉，深深叹了口气，扬言要同他一起出国照应，并挥挥霍霍几下赞成了他们讨论的解决方案。 警局事务有凌南配合，凌易处理后事进展很快，于盛出院后需要安排出国调养一段时间。 由于担心类似暗杀事件再次发生，他决定将孙女托给顾家照顾。 郑湘筠在通话里很快就同意了。 于玖玖一直处于沉默内敛的状态。 她从台下来开始总是恍惚着，钟姨隐约感到不对劲，可是要带她去找宋医生的意愿也没能得到配合。 之前拿去化检的药出结果了，其中除了宋医生开的抗抑郁药外，居然还夹杂了少部分大相同外观形似的其他药片。 那些药片应该是后期派人塞进去的，因为时常服用，一下子把姑娘快要恢复的病情渐渐往后推。 警局那边的陈娴一口咬定不是她，因此判了更严重的刑罚。 离开于家那，钟姨把自家姐重要的东西打包收拾，于玖玖只是窝在沙发角低头抱着玩偶不话。 姑娘这回没抱她向来最喜爱的绿恐龙，心翼翼蜷在角落，双目无神的模样令人心疼。 她什么情绪都不表达，大多都是失神地望着某处发呆。 其实令一个弯眸时眼睛亮如璀璨银河的女孩无声压抑地沉默，便是最大的伤害。 钟姨起初只是收拾一些不可或缺的女孩用品，顾深插着裤兜，忽然开口，“全都收拾吧。” “啊？” 钟姨疑惑。 “她的东西全部收拾，”顾深压低音量，“我在顾家重新给她弄一个公主房。” 第670章 他的脊梁骨(1) 钟姨忙不迭点头，退后之间撞及梳妆台面，桌上放在边沿的东西登时掉落在地，银白的刀片闪光晃得人眼睛忍不住躲闪发疼。 那是一半盒眉刀。 窝在沙发上的于玖玖呆滞的目光一闪，视线还未投掷那端，男生高大颀长的身影顷刻挡住了她的眼睛视角。 再抬头一望，他面无表情，仿若未曾注意那边。 于玖玖不在，钟姨仍然会守着于家别墅。 在顾深协助下，顾家为于玖玖准备的房间很快整理完毕，当晚上于盛通过专机搭上了去往外国医院的飞机。 恰巧顾丞盛与郑湘筠还在公事出差，晚间顾深待在黑暗静谧的一楼角。 六六与它的猫崽在四处蹦蹦哒哒，包括那只蓝白短腿蓝短茜茜，乖乖巧巧地窝在他的身侧。 茜茜只是肉垫带零伤口，不严重，估计是不心踩到碎片渣子，送回顾家的第二行动自如，偶尔还会对着于玖玖的相片思念地喵喵叫唤。首发 之后又团着手蹲好。 整个别墅除了猫儿吵闹之外，安静得好似杳无人烟。 顾深忽的又回想起来十一岁那年九九走后的某个夜晚，他也是这么安静地待在一楼某个角落，捋着她丢下的猫待了一个晚上。 比起平常有脾气就闹见委屈就哭的于玖玖，他更害怕这个安静无声地如同玻璃娃娃的女孩。 那些银光碎片伤不到皮糙肉厚的他，却会用另一种方式戳到他的脊梁骨。 九九就是他的脊梁骨，他全身的支仗。 黑暗之中，藏于黑色暗处的男生仰头，狭长冷眸缓缓睁开，深处寒凉一片。 敲门进入房间，里面的灯果然没关。 于玖玖的房间安在顾深隔壁，按照于家别墅的布局与挂饰重新安排调整，沙发上有不同的软毛抱枕与可爱玩偶，积木架在角落，糖果色绒毛毯铺在地面，柔和的光线如温润月光。 可是它们的主人没有丝毫的动静。 顾深端着玻璃杯瞥过缩在床头盖得严严实实的女孩，顺便让门外的家伙挤进来。 瞧见是他，于玖玖黑白分明的瞳仁没有反应，唇紧抿着，脸色比白日还要苍白。 她的生理期提前了，白吹了风，肚子应该隐隐不舒服。 顾深把半开的玻璃窗关上，回头，于玖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心捏着床被，身子可见微微发抖。 她在于家从来不会将窗全部关完。 但最近不行，她生理期会发低烧，顾家的云卷园别墅风水布局有过专研，夜晚的风较平地凉。 “灯不会关的，你乖乖喝药好不好？” 顾深径直迈过去，探着她额尖的温度，缓了声调哄。 她在害怕，对无知与黑暗的恐慌，那的一切如同临界点把她逼至情绪的极点，这下怎么也难以缓和回来。 床上忽然爬上了几只娇的奶团，于玖玖一愣，六六已经软软地蹭过她的腿侧，无声撒娇。 茜茜给她暖脚，几只奶团好奇地团住她，毛绒绒的毛蹭得暖洋洋的，勾得令人心软。 第671章 他的脊梁骨(2) 顾深将她手里的书拿走。 于玖玖看的是计算机高级掌控解说，还是前几天浅浅给她借阅的书。 男生暗了眸子，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杯透明玻璃装着的温牛奶。 于玖玖下意识接过。 手心暖暖的烫意袭来，她低眸看了看，心腔的酸涩感反而愈加强烈。 姜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暖暖的，好似抚在了人的心上。 是一杯热牛奶，一杯加了红糖水的热牛奶。 牛奶是于玖玖喜欢喝的，红糖水是她不喜欢的，两者结合在一块，味道醇厚香浓，氤氲的水气却让小姑娘眼睛盈上雾意。 他知道她不喜欢喝红糖水的，以前还因为这个在医院闹腾，可是他也知道她生理期会肚子疼，所以会换着法子让她喝。 他那么好，只是她不好而已。 于玖玖没哭，咬着唇将眼泪憋回去。 “睡吧。” 贴好退烧贴，将杯子放回桌沿，顾深哄着她缓缓入睡。 待人儿的呼吸变得平稳，他换了夜灯，站在窗台望向外面的黑夜，最后无声地给她掖好被子，曲着腿躺在了她房间的沙发上。 黎明白昼与消弭黑夜，他与她同在。 …… 从于盛遇袭那天起，凌易已经向一中请了一周的病假。 顾深没请，顾家偌大的书房各类书籍都具备着，他本就不用在意学校不适年龄的教学，故而平常旷课老范也不会管。 于玖玖这两日待在房里闭门不出。 她的情绪相比于盛走时的激进消靡恢复了不少，偶尔会使用平板电脑抱着六六看动画片。 云卷园别墅的管家陈姨小时候是看着她在顾家来来往往的，自然心疼她，三餐伙食按照她的胃口来做。 休养期间宋医生也来过，只是由于于玖玖比较排斥的缘故，没有检查，只留下一瓶新的药片多看几眼就离开了。 小姑娘恢复得很慢，某些时候看动画片还会因为汤姆猫的可怜愚蠢弯眸露齿笑笑，就是不常说话。 与其同时，最近登上新闻头条的就是伍氏企业遭秘密黑客侵入金融的报刊解说。 虽然企业官方当即怒斥颁发布告出来辟谣，可伍氏连连召开了董事大会的内部消息被黑客入侵并从员工的用户端提示界面截图发了出来，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邹纵伍公司的股票逞大跌趋势，总裁本人邹纵伍最近更是连连参加了几个商业聚餐酒会，像是要争取投资资金。 就连今晚某个千金的生日会，他都不忘去参一脚。 关掉明亮的手机屏幕，顾深淡淡敲着书桌，视线落至看动画片逗猫的小姑娘，下颚线条冷硬无恙。 “九九。” “……啊。” 沙发上的于玖玖愣了好一会，反射弧才缓和着抬头看过来，小奶猫叫唤一般低低应了一句。 还算有回应，看来今日心情缓和不少。 顾深盯着她，起身给她换了暖肚子的热水袋，温声道，“我待会出门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晚饭陈姨做好了的话你可以先吃……乖乖待在家好么？” 第672章 病态2.0(1) 被问话的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平常沉默的她闷不吭声就是默认可以。 顾深起身准备换衣服，衬衫的一角冷不防被人儿捏紧，紧接着是哑哑糯糯的询问。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于玖玖已经几天没说话了，声音低哑，不似平常的柔软。 “可能会有点晚，”顾深回头俯身倾向小姑娘，一个淡淡伴着冷香的吻落至她的眉心，“你要乖乖的。” 他的眼睛很黑，认真温声哄人时，深邃的目光隐了压迫，只是黑里面幽暗可怕的暗影仍是让人心里发怵，仿佛什么都看得明白。 于玖玖怔忪，抬起手臂轻轻抱他，最终还是极其小声地问，“顾深……要是我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怎么办……” 她的声音极轻，几只奶猫在房书房乱窜，发出的声响都比她要大。 顾深许是没听清她的话语，倒了杯水放在桌面，仍是伸手回抱她，心跳平稳，气息踏实，是平和缱绻的温柔。 于玖玖靠在他的肩上，露出的半张小脸很白，眼尾垂落，很是羸弱。 相反，回抱她的顾深目光落在书房角落的东西，眼睛如深山寒潭，平静无波。 吃完晚饭前顾深已经出门了。 于玖玖吃了半碗饭，抱着茜茜回房。 夜幕降落，门帘拉开，一道明亮的暗影破开黑暗，身影一闪，有什么隐于夜色，环境依旧是沉默。 临城实验室。 苏浅月刚做完一个实验，看完小白鼠蜷缩晕掉的全程，她收好针管提笔做了纪录，面无表情摘下白色手套，起身换掉白大褂。 “听说邹纵伍去参加某个千金小姐的生日会了。” 助理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突然提了一句。 “他前几天不是还参加了某个小公司高管儿子的满月酒会么，”苏浅月淡声嘲讽，“死马当活马医，落难时商人的常规操作。” “对了，玖玖那边怎么样了？” 换上普通长裙，她低眸问。 “于小姐那边一直没接过电话。” 闻言，苏浅月动作一顿，茶色的眼眸落至无边的窗外。 实验室的地点取得很好，远离了中心的繁华喧嚣，将整座城市的黑暗一览无遗，外界的起伏于一小窗内透入，好似在告诉着静夜里的硝烟。 已经三天了，和许若葵去顾家被拦，打电话不听，顾深只淡淡回了几句。 也不知道玖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苏浅月凝眸，听到身侧的助理无意提道，“哎，刚刚来这边的时候我看到二中的小子了，他拎着铁管，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嚷嚷着不知道要干谁。” 苏浅月无奈摇头，动作小幅度停止，无意地问，“谁？” “就二中蛮嚣张那个，我见过，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呢。” 闻言，苏浅月一顿，蹙眉，“他要去打架？” “是啊，他不是眉毛上有道疤么，我应该没认错，一团伙蹲在街角唠唠叨叨的，好像说要偷偷帮忙。” 苏浅月记得，罗迹眉毛上确实有道不明显的疤。 那么晚了，还有谁会让二中校霸舍得帮忙。 第673章 病态2.0(2) “下回再喝啊，应酬这种事，男人在酒量上绝不可能会倒，今晚喝得尽兴，以后拜托林总关照了！” 从纸醉金迷的会所出来，邹纵伍身子由一个助理扶着，半醉半醒地招手，见那人背影远去，扬唇笑笑。 踏回全黑的劳斯莱斯，他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舒服地喟叹，末了脸上的横肉颤抖，嘲笑轻讽地唾弃一口，“呸！还林总，要不是那侵入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黑了资金链条那边，他个狗东西这辈子都攀不上我！！” 助理点头，忙不迭附和一句，“就是，说话时下巴能顶上天去，生怕别人不了解他矮一样！” 那小林总净身高也不过一米七。 邹纵伍听满意了，冷笑，“还有那个有娘生没爹教养的贱人黑客，干这种下作违法的事情，哪天别让我逮着他，不然先把他打个半死，再丢入牢里……” “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对，要不是时机未到，林家那小老板连给我们邹总提鞋都不配！”助理冷笑着补充。 邹纵伍顺气了，躺着没说话。 他最近在借钱的同时遭了不少资本朋友的婉拒，公司资金周转不来，企业人惶恐不安，他连天的酒席纠缠才通过几个普通企业的朋友借了资金周转。 所借的资金还打了欠条，利息比银行投资还多了数倍，面对紧迫的时间限制，他只能咬牙答应了，真应了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既要看人脸色，又得吃闷亏，邹纵伍今晚最后一单算是把钱全部借到了，心底放下的同时，阴霾冷漠的资本家主义心越发傲气起来。 “那帮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干掉伍氏？等我翻盘，我整死他们！” 张口痛骂几句，邹纵伍靠在软垫闭目休憩。 途中开车的司机夜晚控感不好，颠颠簸簸的震动让邹纵伍反胃。 男人皱着眉头还未来得及骂，前方像是撞到了什么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胃内的翻滚让邹纵伍顿时忍不住趴下，不管不顾吐得七零八落起来。 难闻的酒味与未消化完的食物留下，刺鼻的一切冲刺着整个车厢。 “呕、呕……” 司机与助理助理当即受不了了，忙开车门出去。 邹纵伍身侧的车门被助理帮忙打开。 他迷蒙的双眸触及西装裤的呕吐物，虽是半醉半醒，仍恶心地皱眉。 连助理都扶人时也忍不住捂鼻。 这味道，够呛。 邹纵伍吐了一遭，脑袋越发晕眩，手干脆搭着助理将全身的重量安在他的身上。 岂料助理的小身板撑不住，附压点倏地抽空，邹纵伍肥胖的身子冷不防摔在地上。 男人磕疼了，骂骂咧咧吐着冷话。 耳边传来衣服与空气的摩擦声，邹纵伍半闭着眼摔得清醒不少，方才注意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一处寂静黑暗的路道，少人，荒芜得紧。 司机已经倒在了地上，助理与他背对着，手心处还捏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界面好似是在拨号码。 空间里响起牛津鞋慢条斯理轻踏地面的声音，鞋子的主人弯腰捡起手机，随即扔掉。 邹纵伍仰躺在地面，视线模糊之间，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领口。 下一刻，一个蛇皮麻袋套住了他的视线。 第674章 病娇(1) 不久，临城一处隐蔽的地区，一个男人捂着伤口上药，露出的眼睛狭长冷淡，正是差点没躲过警察追击的薛懿。 许是刚从外面买药回来，他还戴着口罩，只露出疲惫不堪的双目。 房间另一端，另一个男人盯着电脑屏幕，忽然唤他过来。 薛懿动了动口罩，没摘掉，径直迈步过去，站在自己弟弟薛司旁。 蒋临覆还未与他们汇合，薛司是偷偷过来的，他们现在待在邹纵伍企业出事前提供的一个出租屋内。 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保洁干净，治安与管理也还算有保障。 电脑屏幕是手机界面的扩大版，男人眯眸，按下语音通话，下一刻，对面似乎轻笑了一句，少女平稳的嗓音从那侧幽幽地传过来。 “晚上好啊，各位。” 两个男人对视，眼神闪了闪，皆保持沉默。 另一端的少女捏着手机，棍棒在空气中挥霍掠过，好似有趣地提起把玩着，幽幽抛出话题，“不过就是打了一个男人而已，你们的招数还击得怎么那么狠呢？” 薛司不语，倒是话语提及的当事人薛懿一顿，捏着桌子的骨节泛白，脸上阴霾重现。 于玖玖低头凑近手机，声线忽的压低，冷冷的声调含着压迫，她继续道，“我不是说过别动我的底线吗？” 为什么还要对她爷爷下手。 薛懿当即冷了脸色，薛司轻咳，反应过来一般缩小通话框开始搜索通话ip地址。 他们处在这个小租房里也不是没查过最近的小动向，自然知道于玖玖去了顾家。 这贱丫头没死，算是他们计划里最大的失误，以至于全盘崩坏。 不过他们没忘，她在天台狼狈不堪精神病差点发作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令你们不断试图残害我这个人。” 她所处的地方好似很空阔，连带着通话端抛来的疑问都是轻飘飘的。 “因为你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良久，薛懿对着屏幕冷声道，“早在八年前的车祸时你就该死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后续与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所以好孩子，自我了断是解决这个祸端的最终结果。” “哦，原来是你。” 终于听到男人的发话，于玖玖的嗓音倏地变得空灵起来。 蒋临覆与薛懿的嗓音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教唆自杀是由蒋临覆开口的，于玖玖能认出薛懿，应当是因为巷口打架的时候他开了口。 戴着口罩男人黑脸，听到少女妖娆地笑出声，“上回打得你不够惨嘛？” 她的语气轻蔑仿佛在嘲讽手下败将，薛懿从未因为轻敌受过此辱，捏紧拳心，眼底如淬了冰一般寒凉。 他们现在的行踪不能被警察发现，那帮警察四处站岗，他们此番面对于玖玖的挑衅，自然也不敢随便动手。 即便这回把所处地方的屏蔽器与能暴露身份地址的有关软件都整理了一遍，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警察通过网线忽的出现，不能大意。 没收到回应，于玖玖没恼，倒是冷了声调，眼底是刺骨的寒。 她在不明不暗的巷子里，露出的半边脸扬起病态的笑容。 “别让我找到你们的藏身府邸，不然抽筋剥骨都难以消灭我心头的病态想法。” 第675章 病娇(2) “你就是有病！” 通话里当即换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于玖玖听着男人的虚伪与恶劣的嘲讽，抬起棍子就给鞋边的麻袋来了重重一棍。 “她用的不是自己手机，也不是黑卡！” 听到动静，说话的薛司蹙眉，连忙朝薛懿叙述。 “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薛懿感觉到什么不对，凑近屏幕冷斥。 “邹纵伍，她用的是邹纵伍的手机！”薛司盯着屏幕蓦地出声。 麻袋里是邹纵伍嘤嘤呜咽的痛呼声。 他没完全清醒，已经被打得只疼，那些未干的呕吐物在身上杂糅一块，惹得他忍不住干呕。 “你到底想怎么样！？”薛懿尽量平和地问。 “我啊，来收点利息。” 于玖玖猛地再给人来了一棍，麻袋里响起的痛呼声变大，连带着另一个麻袋也微微蜷缩动了起来。 而她听着通话端的沉默，冷笑道，“我不管邹纵伍是谁的人，背后的靠山是谁，你们动了不该动的想法，我就敢做点足够狠的事情。” “你——”薛懿猛地被薛司按住，后者凝眉摇摇头。 “或许明天就能传出头条新闻了呢。” 电脑前的两个男人定神，目光皆是一凛。 邹纵伍还有用，他们不能轻易放弃。 “砰”的一声，棍棒砸在肉体上的声音越发狠厉，于玖玖低头说了几句词，径直摔了手机。 “你个神经病！”薛懿定不住了，怒骂。 “嗯？” 麻袋里的惊呼声过于压抑，于玖玖单手拆开束绳，手腕用力一扒，邹纵伍惊慌的横肉面庞露了出来。 “我想怎么样？” 于玖玖笑，在邹纵伍惊恐的眼神里拿下他塞嘴的纸团，秀气的眉皱起，嫌恶地丢开。 “操你妈的贱丫头！” 没了束缚，被吓了一跳的邹纵伍酒醒过来，瞧见绑架殴打自己的是于家丫头，怒骂出声。 “跟你那贱骨头于盛一样，表面光鲜亮丽，背后手段下作，”邹纵伍眼神凶残，酒醉后的身子与腿都软，许是受了半夜的冷风刮的，微微发颤，可他冷笑，“于盛之前怎么不去死！” 于玖玖没生气，微微一笑，在他反感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凑近了那坨肥胖的身子，猝不及防，拿起刀片刮下去。 “你就是于盛那个贱丫头孙女？早不死……” 邹纵伍的声音在她倾身凑近时忽的顿住，下一刻薛懿他们听到了彻骨发凉的尖叫声。 绕是暗地动手多年，他们的鸡皮疙瘩也是被那痛不成声的呻吟刺激得激起。 “我拿的刀片好像不够多……” “哎……” 邹纵伍喘着气，额角的汗水划过脸颊，眼底都是刀片的银光，痛得闭上双目。 于玖玖低眸，视野可及之处，随着男人的痛呼响起，一大片不大不小的伤口呈现出来。 租房内，薛懿站起身，眼神凝重。 “操……嘶。” 邹纵伍蜷缩在地上，发福的肥肉贴着地面，不怕脏般艰难地畏缩起来。 “告诉我，谁让你对于氏动手的？” 于玖玖猛地抓起他的衣服领子，刀片一划，血液溅起，点点朱红落至她苍白精致的脸庞。 一连十几刀，刀刀避过要害。 第676章 病娇(3) 被强行抓起的伤口摩擦过青苔墙面，空气里伴随这呕吐酒味的恶臭散发出来，邹纵伍吸了口冷气，周身冷地发颤。 “你说啊。” 于玖玖轻声道。 薛懿握紧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们这能清晰地听到邹纵伍大口喘气的声音，以及那畏惧极了的求饶。 那个小怪物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你这样……是、是犯法的！” 巷子里，邹纵伍一侧的麻袋冷不防响起他助理强撑的镇定声线。 “于盛本就不该活着！他的存在是其他企业的绊脚石……早知道当初我们就不该用慢性毒，就应该直接动手！” 于玖玖分神瞥了他一眼，手背忽的被邹纵伍撞开甩至墙沿。 她动作慢了半拍，纤瘦的身子没站稳，刀片飞出划破了白皙的手背，连带着卷发都割破了几缕。 “犯法？” 她扶着墙忽然轻轻笑了笑，下一刻敛了面色，恶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未开封的麻袋登时滚了好几块地，挣扎不得。 “你去问问精神病犯不犯法。” 邹纵伍登时惊恐地望着她。 于玖玖笑了，手背的血液沿着伤口缓缓留下来，不经意般流淌过那道伤疤。 她抹了抹苍白的脸颊，血痕沾染了干净的面孔，连带着眼底嗜血的光，都变得明亮透彻。 下一刻，她摇摇晃晃扶着墙站好。 邹纵伍眼睛里，登时倒映出那把银色刀的倒影。 “你们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井苟且偷生，我没活在光明之中，不妨以暴制暴。” “因为我有病啊。” “啊——”邹纵伍发疼的尖叫响起。 手机摔在地面裂了屏，通话瞬间挂断。 “快点查！查她在哪里！” 薛懿盛怒，拍着桌面大声命令。 他们就不该……不该试着跟一个神经病谈判的！ “查到了！” 键盘敲动的声响蓦地加大。 半响，薛司连忙喊道，同时爆出了巷子地址。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城市角落，连警察都很少出现的地方。 薛司喝了口水，才发现手心出了一层汗。 “我们留在这边的兄弟还有多少？” 薛懿把口罩戴正，掠过窗外问。 “你要亲自去？”薛司起身，扫过他的一身黑衣，不认可道，“外面还有警察守着我们，留在这边的兄弟也不多。” 可如果干掉于玖玖一人，似乎也很简单。 “不管那么多了，邹纵伍现在还算我们明面一个助手，不能出事，”薛懿戴上帽子，眼神含刀，“我带几个人过去，你别出来。” “那贱丫头前几天才被我们激得发疯，估计也没看病，身边肯定没有几个人，”薛懿笃定道，“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她怕顾小子发现。” 要不然多次对她下手时顾深总有几次没能及时出现的。 所以趁顾深今晚不在，他们下手应该跟畅通无阻。 “我今晚去，做掉她！” 精神病死在街头，估计警察也无可奈何。 “那我联系黑帮那边出钱找点能手帮忙！”薛司皱眉，拿起手机作势要打。 薛懿出门前，看了自己弟弟两眼，后者点头，他才离去。 第677章 她怕光会抛弃她(1) 半个小时后，阴暗的巷子外忽然响起了躁动，一场无硝烟的恶斗即将开始。 步入黑夜的沉睡野兽缓缓清醒。 薛懿搭着偷来的车辆开往薛司给的地址时，才发现那是个多方面路口的迷宫暗巷。 能进去的方位很多，能逃出来的最终出口却只有一个。 薛懿呼了口气，想起路道外瞧见的一波混混无能少年，眼底闪过讥讽。 要不是蒋临覆不在，当初打架时他那把空壳的枪支早就可以上阵，何必七拐八绕留下于玖玖这么大一个祸患。 起先商量好的下属与请来的人分批入口。 薛懿压下黑帽，绕着巷子转了几个圈，最终又绕回了开始的地方。 操。 薛懿绕得烦了，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是否进去。 他的位置信号不好，只能迈步出去寻找灯光处。 才迈出至外侧不远处的路灯下，他一抬眸，不经意与身侧匆匆跑过的一身蓝裙的少女撞上。 “你没事吧？” 少女许是有些着急，声线都慌乱了不少。 薛懿摇摇头，低垂脑袋假装抽烟，口罩与帽子遮掩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冷不防听到她温婉的疑问。 “你是……上回那位先生？” 少女茶色的眸子抬起来与他对视，担忧的同时还含着关怀般的疑惑。 薛懿没回答，想起路口遇到的那帮要打架的混混，猜测她是去拦人的。 “是你吧……”苏浅月微笑，眉眼里隐约带着些许抱歉的意味，不知道是对上回亦或是现在。 她穿了增高白鞋，高挑的身姿在黑夜里裹挟着柔和的润色。 薛懿一时有些焦躁，不欲与她多谈，只想快速解决于玖玖这个祸患。 可暂时还不能打乱计划对苏家动手，自然不能对苏柏尉女儿下手。 男人只能匆促地点点头。 “懿少……” 身后登时传来手下喘着气跑过来的喊声。 三五个人朝这边跑来，他蹙了眉，余光瞥了一眼苏浅月的面色。 “你们……？”苏浅月有些疑惑。 见她疑问的同时神色未变，男人背手冲他们指了指另一条路，余下几人明了，面上附和起来。 “听说巷子附近有条街开了酒吧，我们正打算去呢，”为首的人临走前不忘圆话，“好久没和懿少喝酒了，有空过来啊。” 薛懿点点头，看了眼苏浅月。 待那帮人走远，苏浅月微微一笑，仰头看他，“上回撞到先生不好意思，要不然留下联系方式，或者待会您去消费的话把账单结给我？” 薛懿摇头，狭长的黑眸眯起，不经意般打量着苏浅月的神情。 他知道她与于玖玖面上玩得好，只是不清楚她真实的底细。 苏家千金在临城一直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名媛代表，待人接物无可挑剔。 她今晚出现在这里……是否只是巧合呢？ 薛懿不知道，放在裤袋的手机响了。 他不动声色地挂掉，耳畔传来苏浅月轻声细语的话语，“那请问一下，我表弟今晚在这附近打架，您从那边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面相桀骜的少年？” “他也许带了一帮人……” 许是多次遭拒，苏浅月没再提补偿的事。 果真是那帮小混混，看来与于玖玖无关。 第678章 她怕光会抛弃她(2) 薛懿勾起不屑的弧度，含糊着点头，随便指了个方向。 苏浅月瞧了瞧，当即感激地道谢。 少女身上温和的气质如平和幽静的海面，总是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觉。 薛懿睨了她一眼，不欲多答，内心已隐隐松了戒备。 他赶时间，转过身往巷子暗处走，忽的听到身后的少女轻唤了一句。 远离灯光的身影被拉得欣长，他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在地面渐渐走近，不耐烦地思索着如何摆脱。 余光瞥到苏浅月的蓝裙身影，他正欲转身，忽然感觉到一道纤细的胳膊搭上他的后肩。 他不设防地受力稍顿，一根冰凉的东西从脖颈扎入，不知名的液体顷刻间注入那个地方。 仅一秒，强烈的脱水感席卷而来，倒下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双白鞋抬起，将他踢倒在一侧。 迷迷糊糊的视线一转，他看到那个少女提着针筒，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夜晚照明的路灯晃了晃，像是被一大波来人惊吓到了。 苏浅月抬眸，面无表情的面庞对上苏翎跃。 少年戴着长檐帽，手里捏着铁管，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 不远处是罗迹，还有一大波奋不顾身的少年。 “我刚刚看到有一波人进了巷子。”罗迹皱眉道。 苏浅月抽出手帕擦干净手，茶色的瞳仁掠过冷冽的光。 “我们守着。” 挡在外围。 临城的夜是深不见底的雾霾阴暗，全屏深灰，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恐怖而不自知。 所有人掩于黑暗，互不干涉，互不相扰，纠缠的柔弱藤蔓偶尔也能要了人命。 深处的黑像只剩下虚弱的喘息，深色的麻袋被刮得几近残破，将沾血的铁棒与刀片扔至一侧，一身黑色裙装的少女靠在墙上，连尖锐的刀片再次划破手背都未曾在意。 她只看了一眼，又麻木地往脸上擦。 划过眼角时，那双无神的瞳孔一眨不眨，明明收拾了罪人以及手下一番，痛快后的疲惫与混乱席卷整个大脑，于玖玖忽的坐在地上，膝盖蹭过冰凉的地面。 她忽然又想起了第一回念诗时，于崇礼亲身授学，教她的第一个字是“仁”。 他道德理智高尚慈爱多年，教出的却是什么玩意。 于盛教她书法，第一个字是“义”。 唐晚初次教她招式，第一个词是“学道”。 可是她又做了什么，她又只会做什么。 十月的风从巷道刮过，于玖玖慢慢爬起身，迈开沉重的步伐，低头往明亮处走。 那风刮得她手疼心凉，一身都是冰的，不带丝毫的温度。 少女忍不住环抱手臂，内心毫无波动。 她知道她现在迫切、必须要做什么，那就是在顾深回家之前藏好伤口、换成睡衣乖乖窝在被窝看动画片，然后在他出现给她递一杯牛奶时微笑。 这样她就一直是甜甜软软的乖女孩。 不会有任何的刺激与黑暗晕染她。 她知道，身处黑暗，光不是罪，是救赎也是深渊。 顾深是她的光。 半响，于玖玖停在暗巷出口，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咳嗽。 晚饭没吃多少，又经历了一番折腾，她弯身干呕，最终颤颤巍巍地起身，加快步伐往回走。 还差一步进入光线的地方，于玖玖僵住，目光定定落在墙沿外角靠着的黑衣男生。 他一回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衬得眉目惊艳动人，而那双凌厉的冷眸从逆光处袭来，径直朝向她这边。 于玖玖一僵，身子如坠冰窖，浑身陷入冰凉。 第679章 九九，我们回家(1) 于玖玖第一次亲身接触抑郁症这个病时，是在初二温媛去世的那年。 那时的她不以为意，连同后来开始牵扯出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时，也没表态。 她是在医院的走廊拐角偷听到的，那个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态度从容地与于盛交谈。 于盛听到时没有医生稳重。 老人蹙着眉，背在身后的手叠在一块，额心的担忧自然流淌。 可是他没有和于玖玖提及这件事，于玖玖也从未问及。 她起初以为这只是无关痛痒的小病小痛罢了，不足挂齿。 而最开始发现自己状态出现问题是在半夜惊醒的时候。 那晚的医院窗口很黑，风刮着窗帘，病房外有如恶鬼咆哮，于玖玖将自己蜷缩在一块，眼底慢慢缺少了一点光。 即便她连梦到什么都没记住。 她以为是休息不好的缘故，不愿矫情，可每每午夜梦回直至寒凉初晨，她总会忽然间全身失力发抖，那种黑暗诡异的情绪如涨潮的波浪将她裹挟起来。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努力用仅有的顽强意志去排斥。 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那段时间她变得敏感少话，医生也说她的状态似乎不太正常，建议住院调理。 在医院慢慢恢复的期间，她吃了医院看病的一位阿姨送的小蛋糕。 阿姨的女儿患了癌症住院去世，女人无奈叹息，眼底哀痛，只能将那未能品尝的美好赠予了她。 蛋糕很甜，于玖玖心底忽然多了丝治愈的愉悦滋味，在那后，嗜甜症状逐步迈入生活与习性。 就连于盛和钟姨都以为她在渐渐康复，可是她没有。 嗜甜带来了体重的疾速飙升，再次午夜梦回，她站在镜子面前，忽然对自己多了股厌弃的想法。 巨大的压力绷在心弦，她知道自己扛不住诱惑，选择催吐。 再之后，被发现、被知晓，她害怕那种将自己曝光在光线下的感觉，连连抗拒。 然后她发现，眼底缺失的光是有补充的，银刀一晃，用一念之间的残忍，换取短暂的痛快与舒畅，那种感觉，怪异又无法抗拒。 于是，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手腕开始多了伤痕，刀片捏在掌心，小腿也会在坐台晃荡。 于盛那天晚上与她谈了好久，谈风华正茂，谈诗酒舞画。 老人的背已经不直了，偶尔撑不住会佝偻着。 天台的夜风刮起她的白裙摆，她沉默，点点头，开始接受治疗。 那只过了三个月，她却好似提前度过了苦涩难熬的半生。 病发现时是早期的，配合带来的疗效确切稳固，她转了学，去到b市某所不知名的中学正常生活。 新学校的同学与老师都很真诚与和善，她结交了知心朋友施凝，起初再次接触人时还不太适应，只会腼腆笑笑时施凝都会帮忙解围，凝凝甚至不会在意她嗑药的事情。 那时装药的药瓶还是普通的药效外包，施凝会给她倒温水，会温柔地告诉她不用想太多不要给其他人看见。 她很满足，即便施凝的好友不止她一个，连带着预备康复时去看心理医生的半途都会带上懵懂好奇的施凝。 同时问诊的是一个精神状态差到极点的病人，那人发现预期结果不在自己料想之中时，疯狂地夺过水果刀砍人。 第680章 九九，我们回家(2) 后来保安来得及时，于玖玖还温声安慰着施凝吓得苍白的小脸。 她知道施凝是个过完就忘的人，晚上去练舞时还看到施凝进了霓虹灯闪耀的、她从未踏过的场所。 她微微一笑，替施凝释怀感到庆幸与开心。 后来学校贴吧忽然爆出施凝深夜泡吧的事件，事情闹得极大，可不久，随后爆出的于玖玖患有精神病的实料，最先夺了眼球。 于玖玖从未知道并了解过，原来不管是否是同龄人，对心理问题不良的人都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学校有老师认为她是矫情，并不愿多加理睬。 那帮同龄的前几天还玩闹自然的男孩女孩见到她会避而远之、骂她是神经病、说见过她多次偷偷去看心理医生，甚至声称她会夜半提刀砍人。 她摇头解释，不经意露出的手臂自残伤口却成了实锤的证明。 于玖玖懊丧，去找无意受伤去包扎的施凝寻求宽慰。 在那十三格楼梯的拐角，她看到了施凝捏着纱布不屑地微笑，施施然地与同伴姐妹说把她有病推出来挡锅的事。 她不解，出面欲与施凝谈清楚，争执之间，施凝忽然坠了楼，耳畔响起女生尖锐的尖叫时，于玖玖看到了上体育课回来的几个班级，还有老师以及领导。 施凝说，“玖玖有病，我不怪她。” “这些伤口也不是她弄的。” 忽然之间，污言恶语铺天盖地地冲于玖玖袭来，她捏着手臂半夜割到的伤口，哑然失措。 无论解不解释，好像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她对自己下手，他们害怕，怕她对他们动手。 可是她不会。 可是没有人信。 即便事情最后由于盛出面解决，转学踏入新生活渐渐恢复成正常人后，它最终还是成了于玖玖心底的阴影，用浇灭满腔热情的伤害，去遏制了她再次提及的能力。 她不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精神状态，回到临城的发病次数更是阻挡了她对顾深坦白的意愿。 在顾家待的几晚，午夜梦回看到窗外未亮的天际，她盯着沙发上的人影，只能无声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生怕一切昙花一现，只能固步自封地维持着自己明面留给他的印象，一点一点地，把娇气可爱的一面露给他，不愿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病态。 可是，今晚的巷子里低哑痛呼的呻吟，来势汹汹的对手，她脸上未擦干的血迹，还有手背留下的割痕，把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一切戳了洞。 她的世界坍塌了。 眼泪瞬间盈满视线，她低头，基本的反应动作都不敢有，连呼吸都是轻的，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暗处，宛如丢了几年慢慢踱步寻回又遭抛弃的小孩。 委屈的小孩子登时蹲在地面，小肩微颤，或许在哭，或者没有，捂着脸看不清难过的表情。 顾深穿过倒在地上的人群，如同撒旦一步步向她迈来。 “九九。” 那倒在地上的人约莫二十来个，皆是对方派来的人，于玖玖只解决一个，他便替她干掉了其他人。 顾深以前在黑暗中，即便他现在身处光明，再陷入一次没什么。 在慢慢靠近不断发抖的女孩时，他脑海掠过许多想法，最后却想，九九什么都不用做，她笑一下，所有翻天覆地的罪恶砸向他也无所谓。 他不介意，只要是她，一切甘之如饴。 于是，一步步迈入黑暗之时，逆光的顾深缓缓靠近发颤哭泣的女孩，揉揉头温声道。 “九九。” 他抬手擦着她脸颊不知名的血痕，另一只触及地面的掌背，是自己的血。 顾深黑眸盯着她，忽然将她抱紧，一字一顿道，“我们回家。” …… 残破的天际似乎晃了晃，黑暗出现了裂痕，有光透了出来。 第681章 你是神明不敢降罪的公主(1) 于玖玖最后还是跟顾深回家了，一连发烧烧了三天才醒。 晚间顾深给她量过体温，见她刚醒，下楼准备宵夜。 小姑娘的情绪经过安抚确实比前几晚稳定许多，不用吃药，乖乖哄着能睡，只是梦寐时会惊恐地紧紧按住人的手，哭得无声无息。 顾深不在房间，她穿上拖鞋下楼。 正值凌晨，陈姨已经入睡，顾深简单洗过蔬菜，瞧见她孤零零地站着，开口让她坐会儿。 于玖玖抿唇，依旧安安静静地推开座椅，准备坐下。 “喵——” 许是过于出神，椅子挪开之际夹了一只小猫的尾巴，她一顿，登时慌乱地低头查看猫咪的情况。 那只奶猫没理，生龙活虎地冲她呲牙叫唤，直到六六跟过来时它才喵喵叫着离去。 于玖玖一怔，愣神半刻，选择去给顾深帮忙。 她可能是真的想做好，只是偶尔的失神让她做出无措的举动。 比如顾深同意让她拿餐碟，她捧着东西小碎步奔去，还未触及盛饭的锅边，不小心与转身的顾深一撞。 白瓷盘顿时砸到地面，碎成残破不堪的样子。 顾深皱眉，让她站到一边，于玖玖盯着地面，眼睫毛颤抖得厉害。 待顾深盛好汤面，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人影了。 最后在阳台的黑暗角落找到人时，顾深瞥过摔在精致盆栽暗侧的眉刀，他的耐心终于告罄。 忍不住冷声怒斥，“你到底在做什么？” 那语气与对待平常人的实在无法做出区别，可对于接受了几天柔声温哄的于玖玖来说，如腊月惊雷。 小姑娘吓得颤抖了一瞬，死死搂着肩，努力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她这样逃避回答的态度很明显。 顾深不愿惯她。 他压低嗓音，低沉间多了丝微怒，“你能不能别把自己藏着掖着，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什么都不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猜得出来，你这样非让我——” 后面的话语顿在小姑娘仰起脑袋的那刻。 冷白的月光不足以让整个阳台透明，可透过柔软绵长的光线，顾深明显地注意到了女孩眼角的泪珠。 对，她哭了。 时隔多日，她终于哭了，不是压抑沉默的态度，完完全全将那股脆弱不堪的模样毫无遗留地展露出来。 顾深哑然，心里那股还未升起的怒火在瞥到她眼泪的那刻全然消失，没有道理地选择妥协。 于玖玖擦着眼泪，手背包扎的纱布暴露在视野里，苍白羸弱。 顾深深深叹息，抱着小姑娘纤瘦的双肩，把她搂入怀里，低沉抑制地哑声道，“……你难道非得让我担心是不是……” 有什么水润的东西落在他的右肩，顾深敛眸，只能轻轻哄着怀里的女孩。 她先是抽噎几下，试图压抑着深呼吸缓解，可最后实在忍不住，爆发般闷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顾、顾深……我就只剩下爷爷了啊……” 顾深没应，轻轻拍着她，见她缓和温声哄。 于玖玖抽噎着，埋着脑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哑着嗓子瓮声瓮气地开腔，话语断断续续的。 “他们说我有病……说我、害了所有人……我活着就是祸害，因为我的存在让所有人遇到了不该承受的压力，你也是……我本来就不该活着的、爷爷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撑了啊，为什么……” 第682章 你是神明不敢降罪的公主(2) 她就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拼命寻找真相，连说出的话也失智般有些混乱。 顾深替她抹了眼泪，眸色深沉，低头温声回，“九九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他哑着嗓子，见她还在哭，抬臂抹不完眼泪，干脆低头替她吻过泪痕。 被温温热热的清冽气息包裹着全身，于玖玖一愣一愣的。 顾深吻过她的眼睛，抵住额尖回答，“他们在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我们所有人宠的这个小姑娘没有错。” 小姑娘攥紧了衣角，敛眉沉默。 “你不是毫发未损么，”她的脑袋被抚着靠在他的怀里，耳边除了顾深低喃的话语，还有那道清晰有力的平稳心跳，仿佛每一次跳动，都在述说着他的真诚，“那是人们信奉的神明不敢降罪，舍不得你受委屈，所以所有的苦和罪让我们先受，知道吗？” 再次垂眸时，顾深对上了于玖玖的视线。 小姑娘抹着眼泪，终于从那糟糕的情绪里抽离，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其实也不知道她那混乱的脑袋能否想到什么。 顾深搂紧了怀里脆弱的小身板，生怕她下一刻消失。 半响，于玖玖突然哭得更剧烈了，拍过顾深的肩将他推远。 后者猝不及防，闷哼退后，幽深的视线挪至她裹着纱布的手背，什么都没说。 “你胡说八道，”于玖玖像是想起什么倏地崩溃，红着眼眶不停退后，宛若失去庇护的小兽呜咽地抱住自己，“你也在骗我……你讨厌我、我记得那个梦里，你说……” 她呜咽着，眼泪不停地掉，脆弱的模样像极了名贵橱窗里的陶瓷娃娃，“你说你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 “你们都在骗我，我可能真的是个废物、害人精……也许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该、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我应该赶在爷爷出现在天台门口的时候就跳下去的……” 她不停地摇头，下意识后悔吐露出来的话语刺激了顾深。 他眼尾蓦地一红，紧紧攥着人按在阳台后墙。 于玖玖惊呼一句，抬眸掠过清风明月，对上他的眼眸。 双方皆是红着眼睛对峙。 顾深知道，必须得面对。 早在于盛出世之际，他就明白了这场波难难以度过的程度，却无法避免。 于盛几乎是在温媛死后于玖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的遇袭住院与幕后者根据心理问题不断进行刺激，转而轻而易举地诱导于玖玖恢复轻度抑郁的症状的一个关节点。 当初于盛就与他说过，他的小姑娘经历了一场黑暗的夜晚，小姑娘的自卑与厌弃状态并没有消失，只是维持的度数很好。 却也依旧是个恐怖的定时炸弹。 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刻她会受了刺激，然后偏执地自寻死路。 抑郁症都是温柔的，他们外表可以保持安静无恙，一如几天前于玖玖稳定的情绪，可他们内心深处的压抑黑暗与堕落抑制不了，这致使他们只会伤害自己。 而精神病又是暴躁无常的，它肆意妄为，犯了刑法依旧可以不负责任，它令人恐惧，令人远远逃离。 当矛盾体结合在一起，承受者不堪一击，失常便理所应当了。 也许就在某一个平淡无奇的白日，骄阳初初升起，晨雾清新淡雅，而她消失于昨日的深夜，于安静无声的某个地方。 谁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挣扎错乱过。 这就是世俗要的、血淋淋的温柔。 顾深宁可不要这份温柔。 第683章 记忆会消失，爱与罪不会(1) 于玖玖全身都在发抖，柔软的身子泛着凉意，冰冷的温度透过接触的皮肤传达每一个细胞，仿佛即将消失一般。 顾深拼命搂着这小姑娘的双肩，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锁骨，又是悲哀，又是难过地低哑请求，“九九，算我求你，你把难受与罪统统给我，我替你承担心上的一切负担……” 他死死蹭着她的肩，生怕她忽然随着月光消失一般，下意识咬了女孩的脖颈的软肉，哑着嗓子，“你冲我笑一下也好，你不要哭，你信仰的神明未曾遗落的温柔，我给你好不好？” “我只求你，你不要哭。” “你不要命，那你把它给我好不好。” “算我求你。” 他屈膝跪在地上，紧紧按着怀里的小身子，眼眶红了。 他想起了于盛那天在病房里说过的，于玖玖跳楼那晚那个不可一世的老人一直站在外侧不敢靠近。 小姑娘当时的情绪也是崩溃到了极点，所以在自残不成后，才会试图采取最直接的方式换走生命。 那个晚上即便于盛只是站在门口，腿却比她晃在边沿的还要发颤。 老人家根本没敢靠近天台坐台，他怕一过去，她就从那坠落。 他就站在距离外，一点一点的，跟小孙女聊天，聊她遗忘的小时候，聊温媛，聊以前严厉又宠溺的温媛，再聊聊最爱九九的于崇礼，最后聊到老人家自己。 那时候的于盛说，小九你下来你，爷爷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于玖玖心软了，下来吃了药，一过就是三年。 如今面对黑夜，没有了于盛，没有温媛，也没有于崇礼，顾深红着双目死死地抵着她，沉默压抑的夜色晃晃荡荡，他又回想起了小姑娘哭诉怒骂他的那些事。 那些对小九九的混账记忆。 犹记得那年，他拒绝了她跟去比赛的请求，小团子自己拽着亲戚跑去现场，哭着闹着要见哥哥…… 而他嫌弃她的死缠烂打，拉着脸把她甩在身后，在球场磕了手她依旧傻乎乎抵罪，一句“我不喜欢”让她被家里人看管了好长一段时间。 八岁那年的市中比赛她求着妈妈带她来看，在现场险些被拐，他外公罚他加训，他一记恨，冷待了她几个月。 十岁那年市中的白天比赛，她笑着说要他等她，这一等等来了车祸，再等又是三五年。 可是啊…… “九九……” 顾深埋首于她的颈肩，嘶哑的嗓音没了平日冷沉勾人的调，却依旧破碎不堪地低喃着。 “十岁那年的市中比赛你没来，我一连八年再不登达所有竞技比赛。” “你当初说吸烟伤肺喝酒伤胃打架伤身，你不喜欢我就一一戒掉，换了洁白的衬衫就为了遇见你。” “那年的流星许愿，我拉不下脸撒了谎，其实是说希望九九岁岁平安笑眸不少。” “我从不信神与佛，当时也不喜欢你害怕又不敢拉我衣角的样子，所以我直接恐吓你，没想到你哭着走了一段路，要不是我先抱你，我知道直到下山都不会理我。” 第684章 记忆会消失，爱与罪不会(2) “捡到六六那晚你和我刚刚和好，可后来你把六六留给我一个人，自己像个负心汉什么都没说，小骗子一样就走了。” “后来过了一年，那年清晨两点我爬山再看了一遍那个你心心念念的流星。别人说挂灯满半星途旋来，我把整座山的全部树都挂了小灯笼，可是你没有出现。” 所以他布置江御园那几天，得心应手，把布局整理成梦幻的天堂压根不用一周时间。 即便挂完全山灯笼的后来他也知道自己是被那帮混混混蒙了，也没觉得自己做的可惜，哪怕是她突然回来，看到漂亮的夜灯也不会觉得害怕。 长夜漫漫的冷色星空，他一个人面对着九九喜欢的流星。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认认真真地许愿。 “我只要九九。” 一山满灯，残月躲在半点云层，他做不到的，也拼了命地去做。 “九九，后来我真的见到你了。” 顾深抱着她的力道加大，仿佛把人禁锢一般，可他周身都在颤。 于玖玖不再抽噎，眼角含着泪光悄悄抹掉，抬手想触碰他的背做安慰。 小姑娘崩溃的情绪暂缓，她拍了拍顾深的后背，许是t恤布料柔软，她失神地抚过，在某处感受到了一处不平的痕迹。 她僵了僵，眼泪忘记擦。 瞳孔里倒影着他俊雅的容颜，耳畔是那道熟悉到骨头里的心跳。 一下一下，仿佛跳动在她心弦上，逐渐地，与某些快速掠过的片段重合。 在于家别墅首次发病的夜晚，送她去医院路上紧紧抱着她的咚鼓心跳，让他思考再三再决定选她的那晚通话的加速心跳，还有那个记忆深处，架在生命之上护着她躲过裹火吊扇闷声不吭离开的心跳……渐渐地重合起来。 【男性病人周身带有烫伤…背部伤痕最重……为一条刮伤……伤口为尖锐划片坠落造成。】 还有医院那次看到的病历表。 于玖玖忽的捏紧，眼眶不自觉流出眼泪。 “顾深、顾深你……” 她忽然拽紧他的衣服，眼里的泪珠在不明不灭的阳台光线下一览无遗，连带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的震惊失措表情，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拽紧的力道松了又紧，颤抖着想要揭开他衣服的手被扼住，忽然哽咽，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小孩子。 是他，火灾里耗了一条命救了她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于玖玖哽咽着骂，忽又记起病历本上的记录，脸上沾着泪，仍是气急败坏地捶他。 她都要了半条命，那他呢。 那道疤又长又宽，肯定不好看。 更何况摸起来还凹凸不平，换做平常她都会嫌弃，这么洁癖强迫的他肯定适应了许久才接受背部的残缺丑陋的。 他肯定躺在病床上，悄悄忍着痛，不希望被她发现，后来知道她在那期间发病时又后悔不迭的了。 这个傻白甜，什么都不告诉她。 顾深不语，轻轻舔砥她的泪珠，将她的呜咽全部堵在唇里。 火灾的拼命急救就是为了他的小姑娘，留条疤而已，算什么。 “九九，你别哭。” 顾深死死禁锢着她，哑着声绵绵地说，“比起丢命，我更害怕你哭。” 更害怕她突然消失。 当初拼死一博是奋不顾身，而她一哭他就溃不成军了，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于玖玖还在发颤。 顾深吻干她迷蒙的泪痕，见她抬眸，把她抚在心口，声音随着有力的心跳一同响起，如同生命中强有烈的证明，“他们的爱会走马观花破镜重圆，我不一样，我自始至终的生命里每一分一秒都在喜欢你，连细胞代谢新陈死去，都仍会留下痕迹。” “所以……”于玖玖嗫嚅。 “所以你不能否定自己，”顾深低沉道，“那道疤不是伤害，是时光留给我的证明。” “我会永远陪着你，如同它不可磨灭一般。” 于玖玖抿唇，眼睫颤得厉害。 “我们在一起吧，九九。” 顾深忽的缓缓垂头，将所有的力气都聚在她的肩上。 我不是神，普度众生的善事不做，也大度不了，可我允许你把罪与恶给我，用我歇斯底里的爱救赎你。 …… 良久，靠着的小身子泄了气，一道轻轻的声调在上方响起。 “……好。” 她说。 第685章 顾深凶她(1) 十一月月中是期中考试。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时，各科老师基本已经讲完考试范围的内容，准备进行复习状态。 周一一早于玖玖背着书包匆匆跑进教室，几分钟后顾深才提着校服慢悠悠回到座位。 “老大今早怎么那么迟啊？” 苏翎跃坐在后面，拿笔轻轻抵着他老大的细肩。 距离上次于玖玖的请假已经过去一周，小姑娘回来时面色还算正常，众人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多事，日常聊天语气还是往快活方面渲染的。 看得出来于玖玖恢复得还可以，脸色因为跑得过快微微红润，像甜甜软软的水蜜桃。 噢，苏翎跃想起来了，之前听到有人喊他老大水蜜桃妹妹。 苏小弟恶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正抖擞间，于玖玖回头应了一句，把书包里的东西收拾出来，一脸慎重说，“被老范叫去办公室喝茶，差点回不来了。” “啊，”小弟摸脑袋，“他老人家抓你干啥，四十多岁提前更年期了？” 还未回答，小姑娘身侧的座位坐下一道颀长的身影。 宽肩窄腰，白衬衫和黑裤。 她瞥了一眼，忙不迭接过他递来的早餐，抿抿唇，笑得露出软软乖巧的梨涡，多了几丝羞赧与不好意思，“……物理考太差了，老范让我好好反省，期中给他考及格。” 苏翎跃：“怎么不叫叫我，我一个人拖了全班的平均分呢。” “可能老范对你有偏见，”坐在前面的许若葵放下课外书，回头笑得好不灿烂，“之前让玖宝演主角你演道士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乔阳补充：“许是老范觉得看你不顺眼，心情不好，不想叫。” 苏翎跃：“滚！” 于玖玖噗嗤一声笑出来，苏浅月倒是侧身给她递了半块夹心三明治，微笑，“苏翎跃准备一下，回头学物理。” “姐，我不要啊！” “哼哼。” 于玖玖正看着自家小弟囧黑的脸得逞极了，身侧的同桌递给她一杯萝卜汁。 橙红的液体在透明杯子中晃荡，小姑娘登时炸了，“我不要喝萝卜汁！” 这一喊把对峙的姐弟两人招引视线过来。 大佬蹙眉，吐槽归吐槽的于同学皱巴着小脸接过杯身，轻轻放在他书桌上，低声骂，“你这个烦人的萝卜！” 就是因为他以前物理考过满分，老范才威胁她不能落后的。 美名其曰同桌要齐头并进。 胡说八道！ 罪魁祸首就坐在身侧，小姑娘忍不住转身再骂一句。 “哈？”苏翎跃听得蒙圈，嘴角抽搐的同时琢磨着打哪来的梗。 苏浅月弯眸，揉揉于玖玖的脑袋，放软声调问，“九九最近在哪学的新骂人词汇，又是《猫和老鼠》？” 乔阳与许若葵好整以暇地看着，许若葵捏了捏她软哒哒的脸颊。 于玖玖没说话，眼睫发颤，仗着有人哄耀武扬威地回身提笔，快速掠过大佬一眼，小声重复骂了一句。 众人一头雾水之际，坐在一侧的顾深面无表情开口解释，“在家怼没词了，她用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来骂人。” 第686章 顾深凶她(2) 紧接着，顾深桌下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 大佬挑眉看去，见她努努嘴，凶巴巴地瞪他。 他眉骨一挑，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反握住，包裹的纱布无意间擦过小姑娘的手心，她唇一瘪，在桌下拉过他的手轻轻揉着。 那是他那晚在巷子外拦人弄到的刀器伤口。 于玖玖心软，知道时拧着小脸没凶他，自己差点哭了，被他凶了两句。 没错，是顾深凶她。 完全没有一种做了别人男朋友要好好护着小朋友的责任感。 于玖玖哼一句，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顾深也就是教育她而已，要真认真起来，十个她都会被骂哭。 比如说篮球比赛，他的g神身份，于玖玖可是最先知道内幕的。 那个时候还没销假，一起待在家里。 贴吧事件闹得太大，c市官方与主办方那边担心信用口碑遭到质疑，决定与顾深沟通解决措施。 视频通话原本是拨到他手机的，只是当时小姑娘窝在床里拿他的手机看动画片，看到人家顺便发过来的视频，视线定格了一下没说话。 负责人瞥到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时当即就蒙圈了，下一刻顾深把人从被窝里领出来，凶她为什么不听话，要在他床上吃灌汤包。 于玖玖：“……” 委屈巴巴地戳手指。 负责人轻咳一句，把冷脸要教育小孩的大佬唤回来，委婉措了一会辞，开始友好地商量如何体面且不触及他最先提出的要求来解决此次危机。 顾深凝眉开了平板看评论，于玖玖睁大眼睛怼着镜头与负责人招招手。 负责人一僵，笑了笑，心中百转千回一番，最终瞥到她锁骨处的戒链，忽然明了，继续保持微笑。 难怪……媒体采访到那晚g的心情莫名愉悦，原来是录到家里的小娇娇了。 于玖玖不搭理他，转而去看人家斟酌试问的第一个直接措施。 直接放证据。 证据就是去年顾深应评委在比赛评分之际扶着耳侧麦克风说话的摄像录屏。 主办方一直相信只要g神这么一个实力派的身份拿出手，足以堵住连绵不休的悠悠之口。 而且为了采取简洁粗暴的解决手段，他们甚至特别截了大佬骂人的一幕。 于是悠悠之口还没堵上，先把顾深家小姑娘惊到了。 于玖玖咬着包子又偷偷缩回床上，顶风作案的神情舒展又忐忑，杏眸一睁一闭，视线触及的都是顾深蹙着眉毫无死角的多方面拍摄俊颜，耳畔里却登时随着视频播放响起了他不耐烦的冷漠声调。 “说的就是你们两个，比赛时贴那么紧做什么，很冷？我要看的是抢球，不是摩擦生热！” “拦截的黄队队长，两个人是要分开行动的，靠那么近你是要亲那个队友？” “要我去帮忙么，帮你们摁近一点？” …… “球为什么投不中，对方不是让你们一步了吗？” “你们上来是准备跳舞的？拍球和拦截的力道经过油烟蒸腾消失了？” “跑步速度那么慢，你们队刚刚在表演仓鼠滚转盘？” “学校后墙的紫藤花为什么不能动，我看是是老天爷怕它抢了你们的比赛资格。” 第687章 我是有家室的人(1) 视频最后，只见大佬忽然摘掉麦，站起身迈过去…气势汹汹…于玖玖不敢看了，忙不迭关掉屏幕。 嘤……凶。 抬眸忽的瞧见视频里面色发寒的评委就站在自己附近用后背对着自己，于玖玖口中的汤包忽然就不香了。 她捏了捏包装，连忙偷偷溜下床。 顾深是看完评论再拨了一个通话后才走过来的。 于玖玖缩在沙发看他，后者挑眉问她怎么不回床上了，她立即摇摇头。 顾深扫了她防备的表情两眼，低低笑出声。 下一刻，手机被拿走，平板递给了于玖玖。 小姑娘低眸，看到不断更新的评论信息。 “g的身份我公开了，最近聊天软件不要随意加人，嗯？” “为什么公开啊……” 软软的小脸被捏了一下，于玖玖凝眸瞪他，又被示好般揉揉头。 “负面评论太多，不好。” 于玖玖看他，闷不吭声。 顾深轻轻叹了口气，捏起她的手背印下一吻，“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被造谣，听懂了嗯？” 于玖玖烫手一般缩回，耳尖不自觉发红，再抬眸时气鼓鼓地看他。 评论区确实在不停地刷新，于玖玖翻着看时，清一色都是对刚爆出来的视频的震惊与疑虑。 【卧槽？我嗑的对峙cp是同一个人？】 【我一直期待g神打脸的，这情况？？】 于玖玖点击了视频，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时限却完整地展示了评委大人远处谋略近处挑刺的画面，镜头拉近时，连带着他眼角下的泪痣在模糊的光线下透露出来。 那副百分百具有辨识度的面庞，单看下颚线都勾人得紧，屏幕自然是瞌颜与球赛理智粉存在。 【好家伙，说没有高手就是没有高手，干脆自己出手。】 【我寻思着今年评委估计挺难做的吧，去年还是同伙呢，今年人家就到球场中央玩玩去了。这分打太高怕被估水分，打太低又不符公平。】 【好好笑，笑死我了，楼上正解。】 【？？刚刚还刷顾深作弊的脑残党呢，怎么不过来看看？】 【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别以为带带谣言就能鼓动官方乱来了。原以为被污蔑深哥是坐立难安食不下咽的，好家伙，一来就给我整这出。】 【这不就是官方发的证明视频吗。】 【我整懵了。】 【深哥牛掰！】 吃瓜吃了大半，于玖玖打了个哈欠，擦过眼角迷蒙的泪，又躺回顾深床上了。 她生理期没结束，认床觉得顾深的床比她的舒服，然后就被抱了过来。 小姑娘揉揉眼睛还没睡觉，刷到一条高赞的评论：【怎么这次贴吧解释的那么快，不像上回的作风啊？】 【不解释等着被黑？？】立马有人怼回去了。 【上回不是无论多严重，谣言闹到官方底下了顾深那边依旧按兵不动吗？这回……】 进展有点快啊，暴躁群众骂了什么了吗，官方直接动手了？ 【哎哎哎，临城一中有没有好兄弟啊，帮忙看一下深哥有没有戴联名戒链呗！】 【你的意思是……】 第688章 我是有家室的人(2) 【吃瓜群众在线报道，据说微信群特别炸，说那条戒链送人了。】 【？？临城巨龙之一的公司联名奖品我想摸一下都不行，深哥直接送人了？？】 【我裂开了。】 【谁！到底是谁抢了我老公的项链！】 于玖玖：“……” 她捂着脸，下意识捏了捏锁骨处的指戒。 黑曜石的底色，内部有刻字，同款定制颈链……外观看上去不算十分显眼叭……？ 嗯，蛮低调的。 这样她戴就不会被暴躁姐妹团砍死。 可是于玖玖没想到，居然还有网友给她和顾深特意开了一个贴吧帖子，热度上涨的同时人数飙升起来。 她退出去时眼见瞥了一眼，不小心点进去，看到了在官方贴吧地点刷屏的大型八卦牵缘现场。 【wuli扒一扒比赛截屏的盛世美颜图片之外的妹妹和深哥的合照，这对同桌cp太养眼了，养活了我下半年的壁纸呜呜。】 【啊啊啊到底是哪位神仙网友把他们两个的对视图截出来的，呜呜感谢现场朋友，让笔芯的妹妹和挑眉抬手的深哥po成了情头！】 于玖玖：“……” 她一惊，往下真的翻到了许多自己和顾深的合照。 不过大部分都是公共场合的举动，没在一起前有段时间顾深是很克制的。 只是有些照片里，他的眼神没有藏住。 当初出演若葵的小剧本的节目照片也有，其中粉裙加身发间流苏微晃的女孩撑着伞靠在帝王身侧的那张点赞与回复最高。 当时的布景与灯光是挑暗的，拍摄时阴影交叠，将他们的五官轮廓与恰到好处的表情清楚展现出来。 酒杯倒地刀剑银光乱舞的混乱场面中，顾深侧眸望她，眼角泛红，眷恋与深入骨髓的悲伤溢于言表。 【就这张照片！不说妹妹多好看，我相信深哥爱过！！！】 【土拨鼠尖叫！不要吵醒我！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帝王仙女的情深虐恋我看哭了。】 【谁有那幕戏全版视频吗？我想看看昂。】 【眼神！深哥的眼神啊，我脑补了一大段校霸哥哥爱而不得的小说情节。】 【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觉得恋爱的甜蜜因子连屏幕都挡不住了，急死个人！】 【一中人说了只是朋友朋友朋友！我看你们巴不得把他们撮合起来！】 【楼上别急，分享个事。我听一中朋友说他们这对前段时间吵架了，那妹妹大晚上跑来看球赛还被深哥看见了，这互动甜不甜！】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故事啊，紧锁神仙cp！】 【网络姻缘一线牵，同桌cp靠神仙。在座的各位都是后援团。】 【各位有没有去看隔壁贴吧，听说戒链送人了。】 【？？送人就送人……等会，一中的颜控粉有嗑这对的吗！帮忙看看妹妹有没有戒链！！】 于玖玖不淡定了，连忙按灭平板。 这届网友太机灵了，不好带。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感觉像是被催婚了一般。 小姑娘拍了拍心口，缓了一会忍不住再把评论翻回上面，盯着那张剧场图看了好久，抿抿唇偷偷点下保存。 顾深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余光不经意瞥见粉色睡裙的女孩跑过来。 第689章 要不要公开(1) 那白白嫩嫩的小脚往羊毛地毯一踩，大佬按住蓝牙卡耳机，眉心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深深。” 小姑娘几步迈来蹦跶上沙发晃腿，抱着平板眼神亮亮地看着他。 顾深滚了滚喉结，锁骨处的线条忽的一敛，他倾身拿过毯子给她按在脚上，匆匆交代几句摘下耳机。 “嫌房间空调开得不够高，还是不会穿鞋？” 挂了电话，他眉心蹙着，抬眼睨她。 已经见过他球赛后台冷淡怼人的毒舌语气，即便此刻的他的冷沉声调没什么好气，也算不上凶神恶煞这个形容词。 于玖玖笑嘻嘻地抱他，呼了口气软声道，“你有没有看官网下面的贴吧呀？” “嗯？” 顾深冷淡应着，低眉给她捂脚丫子。 于玖玖生理期未过，房间里开着暖气，相比自己身上常年不变的沐浴**味，她更喜欢他身上的冷冽清柠木香。 无论他身上参杂着那种味道，只要环绕在周围，她就觉得周遭都踏实安全了下来，依赖不知不觉养成。 于是，小姑娘抱着人不撒手，娇里娇气地喊热。 荣登爹系男友的顾大佬啧了一声，在给她擦脚心的同时面上摆着不耐烦的神态。 “什么贴吧。” 他顺着于玖玖的抛出的问题接下去，抬手勉为其难地帮她叠起睡裙的长袖子。 “就是官网下面有人开了一个新贴吧，里面放的都是我们的合照……”于玖玖扑腾了一下想爬起来，又被按住老老实实坐好，她瘪着嘴，小声开口，“广大网友在催我们谈恋爱哎……” 顾深“嗯”了一句，眉骨挑起，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要是被老范知道了怎么办呐……连同桌照片都有。” 于玖玖打开平板，柔软的卷发中心竖起一根呆毛，白嫩细腻的皮肤之间，戴着的墨色戒链愈发深邃明显，也衬托出锁骨的精致好看。 “我喜欢这张……” 于玖玖把那张保存的相片翻出来递给他看，小脑袋跟着凑过去。 顾深淡淡掠过照片里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懵懂难过的两道身影，低沉地问，“怎么了？” “他们说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于玖玖放软了声线，看了他潋滟湖光山色的桃花眸一眼，忍不住轻轻抚了抚，认真道，“他们说凭这张照片我们爱过。” 她可以不爱，他就是爱。 于玖玖虽然内心受这句话起了鸡皮疙瘩，可还是想看看本人如何回答。 他还没答。 肩上忽然搭了一道轻轻的力道，含茧的手心摩擦过她圆润的细肩，顾深低低笑开，清冽的嗓音如润了陈年花酿一般勾人魂魄。 “这张不算，”他的尾音缱绻着浓浓的低沉笑意对上小姑娘疑惑挪来的视线。 于玖玖眨了眨杏眸，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听没听懂。 顾深低头，瞧见她忽的抚了抚他的眼眸，下一刻小腿使力支起身子。 他扶住她的软腰，感觉到低敛的眼皮猝不及防地碰上了果冻般的触感。 小姑娘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 第690章 要不要公开(2) 这是于玖玖记忆里的第一次主动。 她脸皮薄，没有以前顾深亲她那般厚脸皮，亲完之后耳尖红了起来，正欲拂开毛毯溜走，身子倏地一晃，细腰被人揽了起来。 顾深的气息稍稍有些不稳，直接把她摁到沙发上。 于玖玖无辜地眨眼，听到他凑在她耳畔哑着声问，“跑什么？” 于玖玖：“……” 她睁大水润的眸子望他。 后面是沙发，顾深不语，望她的眼底幽深如波涛汹涌的暗潮。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发红的眼角，沉默了好一会，感受他压制的气息平稳下来，才被缓缓放开。 顾深起身倒了杯冷水凑至唇瓣，瞧见她跃跃欲试的小脸，给她递了一杯姜味红糖水。 于玖玖：“……” 她瘪着小脸看他。 刚刚不是亲过了嘛，怎么还让她这喝辣辣的液体。 顾深抿唇，把她的不经意撩起的睡裙裙摆拉下塞好，眼底没有了那片软白细腻，呼吸都顺畅许多。 不主动还好，她一主动，表情又是懵懂无辜的模样……真是要命。 于玖玖纠结着怎么避开红糖水，听到顾深低声问，“看完贴吧了？” 她“唔”了一句，攥着裙角，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细腰，小声问，“我们……要不要公开呀？” 她生理期会腰疼。 顾深低眸看她，将人儿眼底快速掠过的担心与不适一览无遗，轻轻叹息，将她抱好捏着她发酸的腰道，“我听你的。” 于玖玖看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是一片干净纯粹，顾深勾唇，拖腔带调地低声补充，“我指的公开，是见家长的那种。” 于玖玖倏地噤声，像是不可思议。 “确、确定……嘛？” 她知道顾深指的是双方父母都同意，可是……会不会太草率了。 她内心隐隐有些担忧，咬着唇不说话。 顾妈妈他们现在还在出差，关于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两家人都不知道的。 要是知道了，以后……以后有事情不好、不好解决啊。 “以后想分手？”顾深眯眸看着她，像是戳中了她心底的某个想法。 于玖玖一惊，连忙摇摇头。 邹纵伍的事顾深解决完顺便报警了，骆作席派人收拾了残局，经历过一波巨大的阵仗，z那边接下来不会再次轻举妄动了。 既然如此，那么后面会有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于玖玖在怕什么，顾深自然清楚。 小胆小鬼。 他喟叹，捏她腰的力道放纵一些，惹得小姑娘湿漉漉的圆眸抬起瞪了他一眼。 “那我这个男朋友名副其实的职位什么时候才能公开？” 他服软，凑至她耳畔轻声问。 于盛把她放到顾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郑湘筠与顾丞盛都知道她抑郁症的事，他们都在等，等这个小姑娘亲口答应。 无底线宽容她的决定时，顾深倒也是希望她的胆子能大一点点，这样那天一不小心亲腻暴露了，她还能替他挡过顾女士护崽的夺命杀。 “我缓、缓一段时间就好……” 于玖玖看他，低头间再次瞥过锁骨处的项链，又纠结了。 要不要继续戴呀，还是顺其自然？ 她踌躇了一会，想到当初顾深领奖时痞气俊逸的脸庞，眼睛亮了亮问，“你能再咬一遍指戒嘛？” 她刷到他咬过指戒斯文败类的视频已经很多次了，每每瞥到他昂起棱角分明的下颚与性感滚动的喉结时，内心总会不自觉快速缩一下。 要是顾深再来一次，她也许就坚定信念了。 “这样么？” 小姑娘问完还未缓过神，眼角余光人影一闪，俊逸深邃的面庞凑了过来。 她搭着的手没收回，却见他咬过锁骨处的环戒，大掌掠过她的泡泡袖径直搂住她支起身子。 于玖玖身子顺势往后倒，手心捏着他的胳膊，眉眼动了动，没忍住凑近吻了吻他滚动的喉结。 下一秒，人就被按在了沙发上，反抗无效。 第691章 问问题(1) 后来看到一颗草莓的时候，于玖玖蒙圈了，摸摸脖子缓了好一会才记起是什么痕迹。 小姑娘当即愣了愣，瞥过气定神闲甚至无赖想要抱她的人，气到了，二话不说收拾了东西回房锁门。 然后一闷就把余下几天度过了。 顾深在桌下的手不安分，她皱起小脸，另一只手正欲按住，看到许若葵忍俊不禁地撩起她垂至一侧的小卷发。 于玖玖一惊，连忙收手，顺带把另一只爪子乖巧地收回去了。 “玖宝真可爱！” 小姑娘想也不想地符合点头，囫囵咬着三明治，感觉到身侧的男生幽幽看了她一眼。 于玖玖：“……” 在家的时候顾深抱着六六小声嘀咕说他自己是没名没分，连名字都不能挂出去的男朋友，境况凄苦，什么理由都天花乱坠说出来了，这么一看……好、好像真是？ 可是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抱着六六坐在她旁边做作的！ 于玖玖抿唇，瞪了他一眼作为回礼。 苏翎跃在后面打游戏，百般无聊地抬眸道，“就我一个人觉得这样好蠢吗？？” “在家能翻词典看彪悍电影啊，傻不——”他顿了顿，收到老大投来的视线，话语到了唇边硬生生转了个弯：“啥……找不到贬义词形容了，可可爱爱吧。” “等等，”许若葵听着听着，忽的才反应过来，弱弱地看一下面无表情的大佬，惊诧不对，“在、在家？” 于玖玖上回什么情况他们私底下自然七七八八互相解释过了，于盛不在家，那玖宝怎么办，还有……深哥？ 突然被揪住了马尾，于玖玖睁大眼睛，没说话。 一瞬间，苏翎跃都抬眸看过去，似乎在静静等待大佬回复，没敢问太多。 虽说平日因为于玖玖在，大佬和颜悦色的日子多了不少，可毕竟拥有以前的形象阴影，他们还是不敢胡乱放肆，毕竟大佬只给玖宝面子。 似乎是话题不经意点到了骨子关节点上，许若葵明显感受到大佬如刺的目光射过来，却不是平常包裹的冷意，幽深黑暗的瞳仁里隐隐含着赞许。 于玖玖抿唇，小手忽的被轻轻捏了一下，他微涩的指腹在刻意停在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绕圈。 她掐了他一把。 顾深闷哼，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理所应当地挑眉。 风平浪静的地平面忽然如惊雷乍起的，“是啊，我家。” “她以后都住我家。” “还有……” 生怕他下一刻还放肆地说出她睡他的床的事，于玖玖抬起小手径直捂在他的唇边，把接下来的话语堵住了。 其余三人：“！！” 惊到失声。 顾深轻笑，覆着她的手背轻轻扶着，话没继续，桃花眸尾痞里痞气地勾起，意犹未尽的意味愈发令人浮想联翩。 于玖玖正思忖着待会面对好姐妹的质问是装傻充愣还是老实坦白好，手心忽的多了丝温热的触感。 她一惊，黑眸瞪大，懵懵地缩回手望了望。 顾深低眸替她揉了揉，藏在桌底的动作没人看见，那双无辜纯粹的眼眸怎么看都充满了狡黠无赖。 他可没说什么，更没提在一起的事。 第692章 问问题(2) 于玖玖低眸与他对视，用口型道：“你耍赖。” 顾深挑眉，无声动了动唇，“我没有说，她们自己往某方面想，没办法。” 清楚更好，明白接下来的步骤，以免成天对他家小姑娘动手动脚。 他这幅有理有据的无赖模样痞气又欠揍，于玖玖凶巴巴地看了他一眼，转眸瞧见他放低声调轻声问，“连朋友都不可以么……” 和朋友说都不可以……？ 他低低哑哑的嗓音无端透露着些许委屈，仿佛因为见不得光可怜巴巴的惹人心软。 手心被软软地戳了一下，于玖玖咕哝一句，脾气也软下来了，踌躇道，“我自己来……” “行。” 低沉暗哑的嗓音忽的轻快起来，不复方才低落可怜的语气。 于玖玖还处于极快地转变之间没反应过来，桌面的转笔掉到地面，她弯身去捡，磨磨唧唧了好一会。 等她起身坐好，苏浅月给小姑娘递一个雪媚娘，见小姑娘眼睛一亮低头乖乖乖吃着不再多问的模样，深邃的目光转过去，问顾深。 “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目光直接而干脆，一语双关。 顾深眼睑不瞌一下，睨过鼓起腮帮子吃东西慢吞吞看过来的小人儿，忽然笑了一下，“是啊。” 无论是在他家住，还是在一起，都是真的。 他拖腔带调地回答。 “那还好，有个照顾。你要好好照顾她。” 苏浅月意味深长地提醒，再回头。 见时间已经不早，她扫过嘈杂的教室，温声喊了句“安静”起身管理纪律。 教室有一瞬间的安静，静默片刻，又有几处较低的嘈杂声，时不时变大，仿佛是人刻意做作发出的，引人瞩目。 连于玖玖都抬眸望了一眼。 关于上回造谣苏浅月的贴吧清屏了一系列后被人黑掉，辟谣的证据都有理有据，同学间对她向来保持的温婉名声毫无挑剔，当即服众除了许多。 尽管如此，其中也是仍然存在着许多嫉妒心较强的挑衅女生。 比如说温清晚。 三班半数女生都是温清晚的小团体，因此不满苏副班长管教的人总会找些琐事试图挑衅，只是本人不予理会而已。 于玖玖刚吃完一个雪媚娘，冷不防噎住。 她顺了顺心口，收到了苏浅月迈过走道时递给她的一张纸张。 上面写满了停课复习的内容安排。 “上完考试内容后的老师停课阶段坐班会来教室，自习课不会。所以按照课程，要根据自己的学习效率安排好复习内容是关键，”苏浅月凑过来轻声道，“这是之前有空做的课程安排表，按上面而来学习效果更好，物理不会让顾深教你。” 于玖玖：“……” 她趴在自己的物理题目上，没说话。 副班长轻飘飘留下这句话，上讲台值日去了，剩下的于玖玖风中凌乱地消化着后半句话。 物理不会让顾深教她？ 她有点怕……怕现男友校霸顾同学给她回了一句他也不会。 许是方才的对话被听到了，身侧传来男生的轻嗤，于玖玖眨眨眼，瞧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冷白指尖在眼底转笔。 毕竟同桌之间才更方便交流，嗯，浅浅说得对。 小玖同学喝过水润润喉，靠过去小声问，“顾深，你会物理嘛？” “不会。” 顾深幽幽地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第693章 亲一口，带你上高速(1) 顾深在三班的成绩一直处于吊车尾的状态，之前和老范谈论时扯到的那件光荣一百分事件估计是下了狠功夫才有的可能性。 于玖玖听他拒绝得干脆，不忍心再去刺激他。 “好叭。” 小同学软声应了句，认真点点头，捏着试题书准备让大佬让路。 “去哪？” 顾深眉心皱起。 “去办公室呀。” “做什么？” 他拦着，不让路。 于玖玖想起什么，又弯腰掏出书桌里的红笔，小声回答，“季辰在那边自习，老范说有不懂的可以去问他。” 顾深：“……” 季辰不在教室。 上一周的学生会选拔，苏浅月退出，他凭借优秀的成绩与无法挑剔的责任感毫无疑问当选新一任会长。 早自习时会长在那边开完会就待在自习室里复习，老范已经上完课了，最近忙着教育局派人检查的事，直接在课堂上声称不懂的可以问季辰。 于玖玖想了想，还是决定挽救一下自己的物理。 “你回来。” 沉默片刻，顾深把她重新摁回位置，黑眸灼灼地盯着她。 于玖玖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你是要睡觉嘛？” 她拉拉他的手，软声道，“那我出去一节自习，中途都不会打扰你的。” “之前那个不可预测事件我还得再复习一遍呢，简单是简单，我怕考试时候懵懵懂懂又填错了……”于玖玖补充道，丝毫没发现大佬的眼眸已经危险地眯起来了。 自习室？ 孤男寡女？一节课？ 这小姑娘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人女朋友的自知之明，傻白甜得过分了。 “嗯？”见他良久不回答，于玖玖凑过去，弯眸笑得甜甜的。 顾深肃着脸，径直把她那双纤细白嫩的腿捏回原处。 小姑娘懵逼，感到有风刮过自己的发丝，紧接着眼前的桌面已经安了一张白纸。 顾深冷白的手臂转过黑色的笔，俊逸的面庞面无表情地对着她。 “干嘛呀？” 于玖玖凑过去，配合地乖巧问。 顾深低沉道，“我们来讨论一下教学的肯定事件。” 于玖玖：“……？” “即，顾深考物理满分的概率是否为百分之百。” 于玖玖：“……” 她无语了，抱着书窝在角落，水润乌亮的黑眸盯着他，无辜之间眼里的疑惑与犹豫十分明显。 班级倒数和班级前十讨论成绩不相上下的一科，这场景怪怪的。 顾深面不改色地停住转笔的手，单臂圈过她直接拎起她的练习册在上面圈圈画画了几道题，还提出一道题，将内容写在草稿纸间，亲身授学。 清冽的冷香裹挟圈住自己半身，于玖玖先是愣了一下，抬眸发现四周讨论题目的同学没有看过来。 她松了口气，习惯性地蹭了蹭男生的衣角，鼻息间尽是他踏实的味道后，放在桌底下的小腿忍不住愉悦地翘起。 “懂了么？” 龙飞凤舞的笔记渲染了半张白纸，罗列在旁的还有几道公式，字迹干练好看。 一道题目讲完，顾大佬略过草稿纸低头看她，淡淡地问。 第694章 亲一口，带你上高速(2) 于玖玖其实也没懂他讲什么，但见到大佬如此认真的样子立即捧场点头，然后她的脑袋被摁着看详细答案。 “解题结果与答案相同，你想想看你要说什么。” 小姑娘被摁脑袋不爽，目光凶巴巴一凛，瞧见两侧答案果然一样没消气，语气不好不坏，但凶得明显，“你是不是偷偷背答案了？！” “你不信？” 顾深眯眸，慢悠悠道。 于玖玖一噎。 他忽然凑近她的耳尖，径直道，“家里书房什么都有，内容大多不适合你看，不过你以后可以拿本开拓思维的书在我身边看看。” 拓展思维，更容易做题。 于玖玖疑惑：“为什么？” 顾深眉骨微挑，舔舔牙尖，笑了笑，“睡着了可以拐回我房间。” 于玖玖：“……！” “那你为什么上课不听课？”她瘪嘴，问。 “老范上课太无聊，不睡觉干嘛？” 作为上课好好听课物理也过不及格平均线一点的同学于玖玖：“……” 感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不信再来。” 大佬慢悠悠地提笔，给她讲了下一道题。 他的思路比常人清晰，条条有理，又会根据于玖玖的惯性思维顺着引导。 瞧见小姑娘犹疑的面色，他轻呲，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疼。” 于玖玖瘪嘴，娇气的一喊立即将教室的一部分视线吸引过来。 她还腻在顾深臂弯里，冷不防收到那么多的注目礼，意识到什么连忙轻咳一句红着脸遛出男生的怀里缩成一团。 最先回头的那帮同班同学也看没看清，皆是疑惑地探头查看躲着的妹妹。 没有温香软玉在怀，顾深抬眸冷冷扫过去，他们霎时噤声，忙不迭低头继续复习。 见没人注意了，于玖玖又凑过来，小脑袋不停赞同地点头。 “题目主要是绕着你，答案的思路也不适合你，”顾深低头，尽力教自家的小白兔，“这道题先用安培定律再用楞次定律，然后画图描线根据式子便能简单地得出最后的c。” 笔放下，草稿纸又多了几处龙飞凤舞的公式定理。 小姑娘看懵了，脑袋停顿半拍小声回答，“我算过了，答案和你的不一样……” 顾深瞥了她一眼，悠悠地回答：“安培定律用左手，你用右手干嘛？脑袋瓜呢？” 于玖玖：“……” 好气人，怎么回事。 可是一看答案，他讲的全都正确，更气人，怎么回事。 被勒令更正整理错题，于玖玖正擦掉铅笔痕迹小声低估时，身侧的大佬忽然凑近，问：“还去不去找季辰？” “不去啊。” 小姑娘心里憋屈，一想到上课用功抵不过自学大佬，闷头朝墙壁吐气，气势汹汹回了一句。 顾深敲敲课桌，眉眼舒展，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要不要我教？” “要要要！” 于玖玖低头，余光注意到男生径直抽走放在课桌摆设的简约笔筒架子上面叠好的课程表。 是苏浅月给的那张。 顾深扫过一眼又放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啦？” 于玖玖注意到这举动，不明所以地问他。 “这张课表用不着。” 铅笔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于玖玖疑惑地看着他。 “亲一口，我带你上高速。” 顾深的视线落在她的唇边，指腹示意一般点了点自己的，低低笑了笑道。 第695章 每天都要记得想我(1) 于玖玖：“……” 其实按对话来说她觉得“上高速”这句话针对学习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在家待多了，于玖玖抬眸愣愣地望着他意有所指的举动后，小脑袋瓜登时浮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 尤其是那双手上回掐着她腰凶她时。 脸皮薄的小姑娘脸一红，如染了七月嫣红的海棠，在顾深坦荡荡的眼皮底下蓦地蒙住头。 “不、不亲。” “嗯？” 顾深贴近她，眼底在收敛了毛茸茸的卷发脑袋后染了笑。 于玖玖闷闷道，“太多人了……你一点都不收敛……” 这样下去很快就被发现了。 她闷闷地思考。 到时候可能还要陪老范喝茶。 然后还在出差的顾妈妈就会知道了。 可她还没做好准备，面对亲昵的顾妈妈，作为把人家儿子拐跑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是被赶出家门怎么办。 于玖玖已经开始料想最悲惨的结局了，瘪着嘴不说话。 顾深捏捏她的手背，刻意用低哑的音调诱哄着，“那回家亲好不好？” “回云卷或者江御？” 顾深低笑，“以后我要是被我妈赶出家门了，江御欢迎你，我的床也随时欢迎你睡。” 于玖玖：“……” 她睁大眼睛，“顾阿姨会赶你出门？” 顾深敲了敲桌子，睨着她的剑眉轻挑，缓缓点点头。 于玖玖：“！” 亲……亲儿子都赶，那要是谈恋爱不同意顾妈妈会不会把她赶出去呀。 这么一想，于玖玖的表情瞬间垂下来了，小脸纠结。 顾深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句，补充道，“你要是帮帮忙就不会。” 挣扎片刻，于玖玖小声道，“可是顾阿姨人很好啊，她不凶……” 不会赶出去吧。 顾深轻呲一句，淡淡道，“她只对你不凶。” 老子舍得骂，儿子舍得赶，只有儿媳妇恨不得每天宠着。 有着顾深简略的误导，于玖玖犹豫片刻，自动脑补了自己拖着皮箱在寒夜里吸吸鼻子在门外不知所措的场景，连忙软声道，“那我们不告诉叔叔阿姨了叭……” 脑袋忽然被敲了一下，她委屈地看顾深。 后者凝眉，“啧”了一句把她的卷发揉乱，“你在想什么？” “啊……”于玖玖不明所以地望他，眼底的犹豫还在。 顾深无奈，把她圈住，拿过一侧的笔教她默公式，柔声道，“不用担心，你不只是于家的小公主，还是顾家的掌上明珠。” 郑湘筠为什么会赶他，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 理智是可以存在的，也是可以瞬间湮灭的。 因为没在一起前他还会克制，可要是被发现了，顾女士自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疼着宠着的小白兔交到他手里。 顾深轻嗤。 于玖玖沉默，也不知道接没接受，听着顾深沉稳低哑的声调，内心惴惴不安的情绪消散不少，乖巧地点点头。 顾深带着她默了几条公式，眼神定在初中学的密度的等式上，掠过女孩白皙柔软的耳垂，舔了舔牙尖。 于玖玖乖乖跟着，感受到握着自己手背的大掌不动后，疑惑地回眸。 顾深眼神一闪，说，“全教太无聊了。我给你弄一张课程表，你听我的。” 第696章 每天都要记得想我(2) “啊……” 于玖玖慢吞吞地反问，疑惑的视线投向他，缓了片刻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纠结是否弃浅浅于不顾的小姑娘试探性地望了望讲台，回眸时考虑的目光挪向顾深，却见面前的人附身与她平视，指尖有力度地敲了敲课桌，轻轻笑了一下。 于玖玖一怔，脑子更懵了，在男朋友美色面前决定对不起浅浅：“……行叭。” 即便如此，她内心还是犹豫的，嗷呜一句，闷头趴着。 顾深瞥了她一眼，悠哉悠哉地提笔设计。 待于玖玖抄完答案时那张干净的纸张已经覆盖了一部分文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时间段。 他也快写完了。 于玖玖呼了口气，拿着水杯靠在椅背小口小口喝，视线一挪，恰好移到对组那端温清晚的课桌。 “老大，你看啥呢？” 偷偷打了一局游戏胜赛的苏翎跃心情甚好，瞧见她奇奇怪怪的动作，问了一句。 顺着她的视线所在，小霸王继续低头开启游戏界面，关上后门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还不忘提了一句，“看温清晚干嘛，思念表妹？” “不是。”苏翎跃不提这茬，于玖玖都快忘了自己和温清晚的关系。 小老大摇头，慢吞吞道，“她课桌右上角简约书架的笔筒放着一个心形棒哎，挺好看的。” “哪里，”苏翎跃抬头扫了一眼，随意将东西掠过，径直道，“不好看，咋还是蓝色的。心形、心形……不应该是红的吗？” “……” 于玖玖对于小弟的不解风情已经免疫，默默瞄了一眼自己的粉架子，嘀咕什么趴回去写题了。 “真的挺好看的嘛。” 小霸王已经开游戏了，随便嗯了一句进入拼搏模式。 于玖玖刚趴回去，一张笔峰有劲、字迹隽秀的课程表已经递了过来。 扫了一眼，除却某些课改动成他的讲题情况特殊外，都符合于玖玖的计划。 只是没有化学，于玖玖决定下午去一趟化学科室。 知道顾深平常上课会睡觉，舍得抽出来辅导她物理，她没异议。 只是大致浏览一遍，瞥到平时饭点的时间时，小姑娘满脸黑线，戳了戳他胳膊。 顾深把她的笔放好，低头凑近。 “为什么有个时间段空出来啊？那不是休息时间嘛？”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注意到他的包扎伤口安抚般轻轻摸了摸。 “吃饭娱乐没限制。” 大佬答得爽快，眉骨微挑，仿佛在问有什么意见。 小姑娘顿了顿，小奶音有理有据开腔，“那为什么这个时间段后面还加了一个想你的特殊要求？” 周一至周五，每天不落。 还让她乖乖按照课程表安排，美名其曰为了好好学习。 哪有人这么无赖的。 她瞥他，收回小手轻哼。 “这是提醒我每天都要想你？” 努力板作严肃的小脸冷不防被捏了捏，于玖玖瞪他。 顾深低低笑了，猝不及防地靠近将人抵在墙上。 “你——” 于玖玖以为他恼羞成怒，眼神不敢多给一个。 手心捏着脆弱的纸张老老实实缩成一团。 “我写了，你会想么？” 第697章 昵称暴露了(1) 于玖玖对上他清冷幽深的黑眸，当即不敢说话。 耳尖喷薄的气息勾得她耳朵爆红，刷了一下人便埋头迅速闷在校服外套里。 “不想！！！”暴躁奶音压低道。 “顾深你你你——” “我什么？” 始作俑者云淡风轻道。 他瞌了瞌眼皮，盯着闷成一团的女孩，似乎无奈地叹息，唯恐天下不乱地幽幽补充道，“九九，你披的是我的外套。” “你耍流氓！” 里面的女孩终于成功找到词汇骂他了。 顾深勾唇，揉了揉她脑袋趴回去睡觉。 中午幽幽转醒的时候还没下课，小姑娘不在座位上，倒是苏翎跃在后面压低嗓子用气音喊。 “深哥！” 顾深回眸。 对上大佬起床气的小弟讪讪笑了笑，故作悠闲地挥挥手，“老大上节课出去了，她让我告诉你午饭不用找她。” 祖宗她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苏同学没敢说。 话毕，瞧见大佬面无表情却什么也没表示的脸，他拍了拍胸口端起手机压惊。 要命，碰深哥起床气，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苏翎跃暗暗吐槽了课间发信息的老大一番。 好家伙，又不是有条件，他才不做。 前桌的顾深暂时没有疑虑与质问，苏翎跃察觉不对劲，一抬头，登上瞥见老范那张找茬的脸。 范班主任正掐着腰在讲台扫过一遍同学的复习状态。 手里的手机忽然间没拿稳“啪沓”一声掉在地上，苏翎跃暗骂一句，连忙弯腰。 “苏翎跃你那边干嘛呢？！” 老范中气十足地喊道，一瞬间齐刷刷的目光自动移过来，堪比木乃伊出地下王国。 苏翎跃极速将手机收好，老范已经迈至身侧，瞥过他桌面勾勾画画了几道题的干净套题，老范摸摸少年头，低声说：“多做点化学题补补单位数成绩，别光顾着拉全班的平均分。” 苏翎跃：“……” “老范你走开。”他嫌弃的表情挂脸上了，就差没骂一句神经病。 范文正啧了一声，掠过于玖玖的空位，只当那个多事的熊孩子又去厕所了，抬步巡逻一圈迈回讲台，也没注意到弯腰偷偷溜走的苏翎跃。 “同学们打扰几分钟，”安静的教室因为突兀响起的一句话嘈杂起来，老范挥挥手示意安静，这才安排开完会的内容，“今天停课复习第一天，想必还有一些老师还在赶课。相对于其他来说，我物理这科也是前天开始给你们自由复习的，不过由于刚刚接到一个通知，我需要广大的有良心的同学们能帮个忙。” “老范你说，出场费班费出就好。” “要求不高，考完试给看电影就好！” 三班有同学接话了，开口就是调侃。 有人提到自掏腰包请去吃饭，老范笑着骂了一句，脸色稍稍认真起来，“同学们大概小道消息都知道了，教育局前段时间调来了一个领导指挥人物，大人物最近恰好要来我们一中参观学习情况，点名要听一节一级教师课，你们下午配合就好。” 又要上公开课？ 下面有人发出了对物理无奈的叹息。 老范啧了一句，拍拍讲台的灰说，“配合好点，不要丢我们班的脸！” “上回月考平均分出来，我想……我晚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班的物理怎么就比另一个我带的班差呢，都是惯的！” 他幽幽补充道。 第698章 昵称暴露了(2) 教室里响起毫不客气的笑声，老范唠嗑够了，点了两句，提醒下午第七节准备资料书便准备掐点离开。 临走前路过于玖玖的窗边，他抹了一把看看卫生情况，对着顾深挑眉道，“记得提醒小同学好好学物理啊。” 顾深面无表情地睨他，没有回答。 老范撇撇嘴径直踏上吃饭的步伐。 自主温习了一早上书，每个人精神上都是有些怠懈的，好不容易下午多两节课，除了吐槽是物理外，在课前的下课档还是配合地掏出资料等待上课。 难得看到校霸大人领了一本书慢条斯理从教室后门踏进，大家伙顿了顿，闲聊说话的声音大起来，仿佛刻意借此谈论什么。 苏浅月提前放好课程ppt下来，对上顾深的视线，干脆道：“玖玖回来一趟出去了，估计上课回来吧。” 许若葵也摇摇头，“这小丫头最近吞吞吐吐还有事瞒着我们呢，谁知道她又跑哪玩了。” 于玖玖没告诉她们谈恋爱的事。 提到这个，大佬不问了。 扔下书坐好，顺带把透气的窗开了一小条缝。 教室中央的女生们正在说话。 “哎教育局新领导新官上任忙着呢，怎么舍得来一中听课啊。” “不知道，听我在教育局附近干活的大伯说领导想了解一下教师的授课方式。” “老范不就是代表吗，忙不过来放弃重点大学教授用实力怼学校的家伙，我一中最有种的男人！” “噗哈哈笑死，行了行了有人说领导挺严肃的，可能不怎么会接受老范这种新时代教学，一想到这个不太好。” “老古板？不对不对，听说他才四十多吧，怎么可能……” “待会偷偷看一眼呗，反正老范多他一个不多差他一个不少。” 许若葵默默赞可点头，拎起薯片正欲回头找玖宝，没看见人，连后桌的苏翎跃都不在。 奇怪，这两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忘记公开课了吧？ 许若葵一惊，被薯片噎着了，拍着胸口咳嗽，余光隐隐瞥见了一排列慢慢走进教室后门的人物。 领导和老师们都来啦！ 全班人察觉到，不由自主地回头装作不经意偷偷瞄一眼，恰巧上课铃响了，只能干脆配合地读书。 教育局领导确实是初初调来临城的，他才五十岁，外表看上去与去他四十多成日西装革履的男人差不多，只是总是板着脸，上课期间听到学生的开口调笑稍稍蹙眉，随之低头在笔记本记录什么。 相比其他城市的有规有据的氛围，他确实很少见范文正这种授课方式，不含褒贬地补充课堂印象分。 范文正这节课发挥得和平常差不多，巡逻时扫过淡淡微笑的高三学科级组长，没什么反应，点点头继续讲课。 课堂开始的氛围运筹帷幄，除了领导审视的目光扫上来，他点笔等待同学抄笔记时，忽然注意到了教室的两个空位。 于玖玖和苏翎跃那两个惹事精去哪里了！ 老范暗叫不妙，太阳穴隐隐发疼，回头瞥了一眼时间还未过半的课堂。 适时同学抄好笔记，他只能面带微笑地打开下一页继续评讲，平和的嗓音透过多媒体麦克风传至整间教室，平静之中仿佛多了股咚咚仿佛漏风的声音。 不对，不是麦克风发出的。 教室外的走廊忽的响起极速的步伐声，像是有人匆匆跑过来一般。 老范面不改色地继续，领导闻声抬头，下一刻靠近教室后门的窗忽的被打开，一道娇俏的身影迅速攀上扶手台坐好，腿曲起踏在垫低的一本书上，急匆匆地系鞋带。 顾深抬眸望去。 恰巧女孩软糯偏甜的嗓音响起。 “深深，给我一张纸巾。” 第699章 你今天没有亲亲(1) 论公开课被熊孩子打扰到了怎么做，或者面对突袭后窗极其嚣张恶劣的行为时该怎么做。 范文正没做过，也没遇到过当下这种场面。 如果可以，他觉得他会尽自己教了十多年的教龄把这个臭丫头领出去打一顿。 可是现在还不行！ 于是，三班的同学们明显注意到授课停了。 老范的麦忽然就不发声了，他们屏息时不自觉坐正，面面相觑，同样不知所措。 整个教室一片安静，呈现出死一般的无声。 领导与老师坐的端正，如同石庙里神圣的佛像，目光齐刷刷往后窗方向望去，里面杂糅的情绪各种各样，眼神深沉。 许若葵忙不迭地冲于玖玖挤眼睛。 小姑娘没注意到，系好鞋带，莹白软腻的小胳膊晃了晃，“快点呀，深深。” “我刚刚可是躲过郝主任上来的，郝主任你知道嘛，前几周调来的学校年级主任，呜呜我差点就被他看见了。” “幸好我溜得快，”于玖玖接过顾深淡然递来的纸巾，眉眼弯弯抬头道，“我真是个……” 她一僵，正对上老范铁青的面色。 “小……机灵鬼。” 顾深微微一笑，问：“还要吗，嗯？” “……” “老大，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苏翎跃是在后面跑上来的，见她搁在窗边，径直打开门进屋，低头放书，说，“这节不是自习吗，慌什么慌！” “……” “化学老头都快被你的问题气到了，让我们晚上再过去讲一遍题目。” “……” “哎怎么不说话？” 苏翎跃抬眸瞪过去，猝不及防与座位一行排过去的老师们对上视线。 “！！！” 他半夜上厕所的胆子都要破了，惊到失声。 顾深挑眉望向于玖玖，却见小姑娘捏着窗边的铁质瞪大双眸，嘴里蓦地吐出一句“卧槽”，翻了身就跳出外面，径直跑了。 疾奔时不忘把惊愣的苏翎跃按住，拐着脖子就冲。 “啊啊啊老大你轻点，我的脖子要断了——”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苏翎跃的声音落在平地，硬生生传至所有人耳里。 顾深：“……” 领导：“……” 他冷哼一句。 门“啪嗒”一声关上，教室按耐不住，多了些稀碎低低的说话声。 高三的老师轻咳一句。 老范的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红，瞥过时常闹事的校霸顾同学，发觉他坦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后，默默咬牙。 顾深都坐在位置上了，那两个熊孩子居然如此无法无天！ 三班同学连忙帮忙鼓动氛围，热烈的掌声有条不紊地响起。 老范径直圆场，“不好意思，刚刚让大家见笑了，我们班同学今天请假了，估计是让朋友来帮忙取东西……” 他轻咳一句，面不改色挥挥手，“突发事件望见谅。” 很好，老范气到了，连两个家伙都不承认了。 许若葵暗自叹息。 氛围好转起来，范文正径直回到讲台点击ppt下一页准备继续评讲。 约莫过了三分钟，门外远远走近两个搭着帽子垂头乖巧的人影。 老范的粉笔落在黑板才写了一个字，他们两个已经双手交叠乖乖站在门口。 小姑娘用软软糯糯刻意放低的声调与少年一同认错开口。 “对不起老范。” “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能回座位吗？” 第700章 你今天没有亲亲(2) “咔嚓”一声，方才还完整无缺的粉笔突然间断了。 声音不大，笔头落在地面好似扬起灰，门外的两人惊吓地互相对视，三班同学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刚否认两人没多久人家眼巴巴认错回来了还说要回座位，老范的面子一时可挂不住了啊。 “没、关、系，回来、坐。” 老范冲门口露出微笑，牙齿白森森的。 那几个字眼艰难地从他嘴里吐出来，含着犀利与几分咬牙切齿。 于玖玖怂了，缩着脑袋连忙跑向座位，准备进去时偷偷抬眸，好巧不巧地与传说种的教育局新领导严肃不满的视线对上。 看起来极为不满她方才在教室的所做所喂。 苏翎跃已经极速奔回自己座椅处。 于玖玖一惊，低头从课桌与椅子的空隙钻过去，还未坐下时踩到鞋带险些摔倒。 顾深顺势扶了一把，低眸瞧见小姑娘哀怨又憋屈的小表情，稍稍勾唇，牵着她的手安抚般捏了捏。 “呜呜。” 于玖玖小声呜咽，小奶音可怜巴巴的，还低不可闻。 紧接着小手被哄着覆上他的大掌。 “乖。” 他用口型对着她道。 于玖玖抿唇，见他又对她说了一句话，只能耷拉低头。 他们的动作有桌子挡着，领导目光只能掠过肩窝以上，其余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眉头一直没有松动过。 高三的老师只是来试听学习，过了半节课已经悟懂了某些方法，在备课本写了什么随后就有轻声退场的了。 老范不甚在意，继续专心讲例题。 例题一过当场训练题紧随其后。 老范的课堂偶尔会抽人上去做题，现下是公开课，他也懂分寸。 公开课一般不能掉链子，况且挑学生上去大题全对是能好好把方才的插曲印象分补回来的一步。 于是老范扫过还有三分之一的老师集体，回头状似无意地瞥过时钟，开腔，“请个同学上来写一下这道练习题吧。” 他决定点一个学号排名在前的，这差不多是一中入班的名次代表。 “十九号，”须臾，老范随意念出一个号数，“学号在十九号的同学麻烦上来写一下这道题。” 许若葵：“……” 乔阳：“……” 苏翎跃：“……？” 苏浅月：“……” 苏浅月知道学号是开学新转入同学后考了一回试才重新分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十九号貌似是…… “十九号学号的同学不知道自己的学号吗？”老范扫过全班，问。 教室隐约嘈杂起来，后门也有些响动。 老范扫了半圈，方才闹腾的哪个角落似乎有人动了一下，片刻，顾深身侧娇娇小小犯了错后一直乖乖低着头的熊孩子站了起来。 范文正：“？！！！” 靠，这个没料到！ 于玖玖其实什么都没听，匆匆翻了几页书后，上一回考了仅有十三分的小姑娘准备上去。 思考了一个下午的经历，穿过椅背时她瘪嘴，委屈地对位置上的顾深说，“我讨厌老范，讨厌丢脸，讨厌你看戏。我不高兴了，你今天没有亲亲。” 顾深：“？” 第701章 记得收敛点(1) 说完，于玖玖鼓了鼓腮帮子，闷闷地准备上讲台。 她不会写物理题，慢吞吞拿过粉笔时只能哀怨地望了一眼老范那端。 老范就站在顾深附近，负手一脸嫌弃。 待他迈过半圈走到中间组的过道，后排的同学神色已经渐渐放松下来，安静的教室里只听见范文正的叹息。 “终于走了。” 闻言，后桌的人都笑出声。 许若葵才感慨怎么敢如此放肆，一回头坐在后排的老师们居然都走完了。 看来是都感悟到了。 范文正挥挥手，冲讲台上回眸看他的于玖玖径直道：“你在上面，先别下来！” “好，待会评讲完这道题我们继续停课复习。”他瞥了一眼发现下课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冲其他同学说。 于玖玖：“……” 她好像不会做。 她内心哼哼唧唧默默把老范骂了一个遍，半响忽然想到顾深，又气他不告诉她公开课。 小姑娘直接在黑板上发闷气了，看样子现在不哄回家就能上纲上线没完没了地反对任何亲昵行为了。 他可没有好处。 顾深轻轻喟叹，椅子稍移，高大挺拔的身子站起，径直迈上讲台。 于是，众人只看见向来学习免疫的校霸大人上了讲台，默不作声捏过女孩的手，带着她在黑板上只快速几笔写出了答案。 一干人等：“……？” #惊！我嗑的神仙cp有苗头了！# 老范才接了个电话回来，挑眉对上顾深与于玖玖。 两人这会站得中规中矩，自动无视自班学生大惊小怪的模样，他倒是“哟”了一句，轻飘飘道，“看不过眼上来帮忙啊？” 顾深面无表情地睨他。 于玖玖粘在他后面，像个受了委屈选择找家长过来的小孩子。 他都还没找她和苏翎跃算账，这会倒是先委屈上了？ 老范冷哼一句。 都是惯的！ 于玖玖看看他，又看看改掉立体数据新写在黑板上的数，动动唇不敢说话。 “怎么，有意见啊？题目怎么没有解析啊？”范文正掠过一眼，毫不客气道，“考试写个数有用了？你以为大题十八分白白给哒？” 于玖玖：“我……” “你什么？”老范等着她开口。 “我……”于玖玖嗫嚅一句，小小声吐槽了句什么。 老范没听清，正弹弹耳朵准备凑过去，被顾深沾了粉笔灰的大掌一把拂去。 于玖玖蓦地躲在他后面。 下一秒，三班同学听到了大佬冷淡平静的低沉声线： “她说你写的数据字迹太丑了，她没看懂。” 顾深把人拎出来，底下的同学忙低头佯装写作业，实则竖起耳朵恨不得把八卦都听完。 于玖玖点点头，在老范忽然扫来的视线下顿了顿。 她一瘪嘴，躲在顾深胳膊弯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又狡黠的模样。 顾深直接怼老范：“你下回写好点，班主任不好好练字，导致通知书上的签字很丑。” 他在讲台背后偷偷牵起女孩的手，覆上那片柔软，忍不住笑了笑。 指尖轻轻点了点询问。 ——这样算够了么？ 老范：“……”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小子在护短。 只是班主任的尊严与颜面不能丢。 老范目光刷的扫到男生后面，没得商量，“于玖玖，待会你和苏翎跃去我办公室一趟。” 于玖玖：嘤。 第702章 记得收敛点(2) 于玖玖是下午去的办公室。 她知道自己先犯错，生了会闷气还是乖乖去承认错误。 还没踏进办公室门口，远远就听到了老范不赞可的反驳声音。 “我并不认为我的教育方式有任何问题，就好比方才两个爱闹的学生，其实这在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说的上是极具活泼纯真的青少年。” “我的课堂不是沉闷无趣的，领导大人你要是喜欢，多去其他学校取取经吧，一中就免得你叨扰了。” 别来一中膈应人。 老范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 另一道略微严肃的说话声响起，两人似乎就着这个问题持不同观念而各不退让。 于玖玖站在门口，没来得及说话，正巧与脸色发黑的领导以及其他几个主任正准备拂袖离去的举止碰上。 一抬头瞥到她，主任不说话，倒是那个领导皱了皱眉，瞥着她的面色说不上好，可也是将她记住并认了出来。 他冷声，也不知道对谁冷哼：“成何体统！” 于玖玖还懵懵地站着，就听到他明嘲暗讽的话语。 谈话不能顺利和解，那古板的领导余光不留一个迈开大步子就走。 小姑娘在门外揉了揉脑袋，直到走近老范办公桌附近都能听到男人面对空办公室吐槽出口的声音。 “还新世纪领导代表呢，倡导两耳不闻窗外事学习方式，不给男女同座，开两个食堂分性别才能进去？” “自己怎么不和老婆分桌吃饭，老婆也是女的啊。” 老范把水杯“咚”地一声放回桌面，吐槽停不下来。 “拜托这是二十一世纪，年轻人没钱都谈不起恋爱了，更何况最愚蠢的就是同班找对象，谁会那么蠢啊。” 于玖玖：“……” 顾深，有人骂你！ 半响老范察觉什么回了头，与于玖玖对上视线。 方才还吐槽的班主任眯了眯眸，立即摆起那副熟悉的架子模样，仿佛即将打电话叫家长。 他径直道：“快过来！” 于玖玖：“……” 她瑟瑟发抖地过去了。 想象中的厉声怒斥并没有，老范让于玖玖来办公室除了专门教育她的，顺带待她温习回顾了一章书的内容。 苏翎跃还没来。 于玖玖收拾东西时身后传来饮水机的倒水声，叮叮咚咚的很好听。 “记得收敛点，别被其他领导注意到。” 伴随着些微的咕咚声，安静无人的办公室突然响起老范幽幽的提醒。 于玖玖眨眨眼睛回头，确定话是对她说的，还没反应过来，正欲装傻充愣，半杯温水放在她桌前。 向她投注的是范文正干干脆脆的目光，眼底深处似乎还含着调侃般的笑，微不可查，整张脸却因此莫名柔和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她登时知道露馅了，小声问，杏眸圆溜溜地转动着。 “前天晚上，值日的数学老师看到你们两个挽着胳膊去食堂吃宵夜，”老范冷哼，“照片都拍了发到我手机里，我起初还寻思不可能，顾深当保镖的几率都比这大，哼，没想到。” 这两天的暗中观察都可以差不多可以估摸到他们的关系了。 躲得过其他同学，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真以为他二十多年的班主任白当的？ 第703章 在一起了(1) 于玖玖：“……” 他这个语气也没反对呀，更何况老范看起来也是傻乎乎的。 小姑娘揉揉卷发，忍俊不禁弯唇。 笑起来憨憨的。 老范轻呲，喝了半杯水，举着玻璃杯，挑眉看了她一眼道，“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不能闹事、不能惹是生非，成绩不能大幅度退步，不能在校园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于玖玖点点头，内心因为被认可雀跃起来。 “这回照片我拦下来了，下回我可不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于玖玖乖巧应声，眉眼带笑，“好，范范真大度。” 她又不讨厌老范了！ “行了行了听完我教育的了就好好回去复习，”老范冷嗤，“再考十三分就把你们两个调到第一排天天在我眼皮底下吸灰尘！” 于玖玖笑出声，软软糯糯地回答：“知道啦，老范今天辛苦啦。” 老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别讨巧卖乖，这件事林韵也知道。” “阿韵也知道？”于玖玖睁大眼睛看他。 “是啊，她比我还激动，”老范不雅地翻个白眼，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不在乎形象了，“说坚决不能拆散你们。” 于玖玖抿唇，月牙眼弯弯，小脸俏丽又漂亮。 她也想起了林韵老师追老范的事迹，也不过几十年前的事罢了，也超级甜。 “顾深那小子我管不了，先告诉你啊——”老范大佬地拍了拍办公桌，就差没把腿翘上去。 于玖玖无辜地看他。 “高中的事我帮你们了，以后婚礼喜糖记得给我一包。”老范一本正经道。 “没有没有……”于玖玖担当不起那么大的责任，立即推脱着。 老范看了看她，觉得果然还是小姑娘好说话，另一个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气人，怎么叫都要往粑粑撞。 再叮嘱几句顺便抽默完公式，老范突发奇想，“实在不行这回考个满分给我……” 于玖玖：“老范，我突然想起教室还有事，先走了。” “滚回去复习！” “起码给我考及格！” “我走啦走啦。”小姑娘挥挥手。 十一月已经立秋，下午吃完饭的天色暗得快，办公室外面走廊的拐角尽头一盏白炽灯照亮路道，顾深站在光影交叠之间，靠着墙静静等她。 …… “所以玖玖是去办公室没有被骂，一直很开心？” 第二天中午的午餐点，苏浅月扶了扶平光眼镜，扫了一眼唇角不停上扬的小姑娘。 体育馆中央的少年都在酣畅淋漓地打球，惊呼声此起彼伏。 许若葵啃了块薯片，看了乔阳又看看于玖玖，顺带把她吃得差不多的饭盒收在一边。 于玖玖侧头眨着眼睛认真与她对视，片刻弯唇捂嘴，软哒哒地蹭蹭少女的细肩。 “不止这个啦……” 苏浅月拂开挡她小脸的长发，低头看她。 “唔……说一点好像没头没尾你可能听不懂哎……” “没有啦，主要是……” 于玖玖捏了捏指节，抬眸望了望顾深那边，小声对苏浅月说了句话。 “嗯？说什么了？” 喧嚣有点大，苏浅月似乎没听清。 于玖玖抿唇，眼里晃了晃银河的光，小声再重复一遍：“我和顾深在一起啦……” 第704章 在一起了(2) “砰”地一声，场上再次传来球进框后少年的惊呼声。 许若葵助威了一句，回过头看看自家宝，“怎么了，说什么啦。” 她晃了晃薯片，递给苏浅月。 后者摇摇头，唇角牵起弧度，温婉可人，仿佛腻在清晨日出的柔和里。 于玖玖抿唇，看看许若葵，又低头缩好，乖乖巧巧的模样。 苏浅月冲许若葵缓缓点头，揉了揉小姑娘的卷发，微笑，“我猜到了。” 许若葵眨眨眼，对上她的视线，忽的明白之前偷偷谈论的事情结果了。 “啊……”于玖玖被柔和轻盈包裹着，恍恍惚惚抬眸看她，觉得浅浅好温柔。 “你们……猜到了？” 见苏浅月笑而不语，小姑娘回头，疑惑地冲许若葵问。 “那不是，”许若葵嘻嘻一笑，捏捏她软软的小脸，惹得小姑娘皱起不满地看她，“你和深哥最近都黏一块啊，平常晚饭时段都不跟我们走了，光凭这点我们肯定就注意得到啦。” 闻言，于玖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老范也知道，不过是事后留证的，要不是有老师提醒，谁知道他能不能了解到。 反正于玖玖不管，她就是不承认最近和顾深腻太多了。 偏偏许若葵絮絮叨叨了一番话，其实明扣暗扣都是肯定这一点。 她决定不黏顾深了。 哼。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于玖玖瘪嘴，“让你们自己猜就好。” “不用猜啊。”苏浅月淡笑，轻轻补充一句。 光看顾深那副时常无表情的脸覆上其他情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话说玖玖小宝贝，”许若葵忽略眨眨眼凑近闷气的于玖玖，眼眸里含着光，笑得合不拢嘴，“跟一中半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兼校霸的大佬在一起怎么样啊？” 于玖玖像个傲娇的小松鼠一般瞅了她一眼，低眸再望了望她手里的薯片，破天荒没伸手拿。 许若葵啧一句，忍不住捏她的小脸，突发奇想调侃道，“小夫管严。” 在一起连薯片都不敢吃了。 “胡说！”于玖玖蓦地皱起小脸，一脸严肃地否认。 她没有！ 她才是最懂事最有分寸的那一个，顾深也得听她的。 许若葵与苏浅月聊了句什么，两个人弯唇看她，不否认也不肯定。 毕竟小姑娘是要给面子哄的。 知道她们不信，于玖玖冷哼一句，掰过许若葵的胳膊探手拿薯片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顾深在球场打球，彼时十几个大男生热血沸腾地掠风带速埋头抢球，丝毫注意不到这边。 许若葵怕她噎着，薯片给于玖玖递了几秒连忙端回来，顺手把漫画书塞到她手里引开注意力。 于玖玖看着漫画书，低头，再递薯片过去摇摇头说不要了。 “玖宝真的就吃几片？” 许若葵摇着薯片真空袋，向苏浅月挑眉疑惑道。 苏浅月摇头，却见小姑娘几口嚼完，眼巴巴地看着又低头遏制视线。 “顾深说薯片热气……不能吃太多。” 苏浅月：“……” 许若葵：“……” 还说不是夫管严！ 第705章 当大佬点外卖被抓(1) “我没有！”于玖玖猜到她在想什么，如炸毛的六六凶巴巴道，“那是为了健康着想好嘛！” 许若葵：“好好好行行行！我的宝贝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玖玖：“……”这该死的圆滑戳点，让她找不到继续板着脸的理由。 “玖玖真的那么乖？” 悠闲做练习的苏浅月抬头望她，笑着问。 “唔……” 于玖玖没忍住，探出手拿了小块，咔嚓咬着。 许若葵再一次接话，“毕竟玖宝住在他家嘛，乱吃东西不方便。” 苏浅月颔首未答，若有所思。 本以为许若葵这回会讲得有理有据，于玖玖含着薯片温温吞吞地开口，“……不是。” “嗯？？” “是今天抽背，我把物理公式和定律没有背乱，顾深说表现好，中午给我买奶茶。” 其实还有上回公开课闹事被叫上讲台她快哭了心里委屈的原因。 苏浅月挑眉，“顾深主动提的？” “没有……”面对苏浅月不置信的疑问，小姑娘记起以前因为奶茶冷架的事，摸摸脑袋瓜，吐了吐舌头，“我想喝的。” 许若葵也收回视线，拿捏着小宝贝的细胳膊细腿，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下周期中考，今天也周三了。周五就可以喝呀，这都等不及？” 小姑娘被捏着，傻乎乎应一句。 接着小声地补充，“周五不行。” 许若葵：“嗯？” 于玖玖咬牙切齿，“周五他不认账。” “……” 又聊了一会事情，苏浅月已经做完一套题目。 拎起水杯喝水，副班长大人想起什么，才终于舍得提了一句，“听说我们班考好了老范提前申请的秋游策划就能通过。” “真的嘛？” 许若葵还未答话，身侧的小姑娘一巴掌呼过来，抓住了她准备开口停顿的空隙，眼神亮亮地问。 苏浅月微笑，轻轻放下于玖玖的手腕，对一侧一脸无语的许若葵解释，“玖玖没参加过一中的秋游，好奇很正常。” “对呀对呀，”于玖玖又抱抱许若葵，讨好地蹭蹭她，小声开口，“b市以前只重心都凝聚在无趣的学习上，旅游少之又少，没想到一中居然有秋游。” 苏浅月说，“虽然平时学习苛刻了点，对于该有的休闲放松学校还是愿意组织的。只不过看出头者也就是班主任的意愿。” “那那那……每年都要申请嘛？”于玖玖托腮问。 “也不是，学校以往开个会议待在交谈地点就好了，”苏浅月思索着回道，“上回从c市调了一个主任过来，新主任脾气不怎么好，所以纪律相对其他班来说，确实是严了不少。” 于玖玖点点头，小手偷偷溜过去准备吃一片。 “对了，顾深给你买奶茶的话，点外卖还是请假？”苏浅月的话蓦地将她的动作打乱。 “啊？” 于玖玖懵懵地抬头，主以道浅浅的目光睨着她，她当即一脸正气地把薯片袋子挪给许若葵那边。 “我不知道哎，他没说。” 苏浅月笑了，“那你让他小心点。” 不然奶茶没有了，小姑娘又委屈伤心老久。 第706章 当大佬点外卖被抓(2) 于玖玖一惊，连忙点点头。 只是后面午睡铃一响，她跟着许若葵蹦蹦哒哒地回去，一时间又忘记了。 下午的课程顾深没回去。 当初比赛完一中外面的兄弟们为了庆祝早就做了个庆功宴，只是拖到了今天，实在推脱不了他才去的。 一大帮家伙聚集在一块什么都能唠嗑，知道大佬不喜过于喧嚣，他们就弄了个简约版的庆功宴。 大抵也只是下午茶时间，几个胆子大的少年喝了酒，瞥向淡定坐着的深哥，终于把开场到昏昏迷迷憋了许久的疑惑抛出来，“……深哥，今天怎么不带小嫂子来啊……嗝。” “哦……”被一侧清醒的人捅了捅，问话的少年打了个酒嗝，默默摇头，“好像还不能叫小嫂子哎……小嫂子上回说没答应……” 酒色熏染了少年晕红的脸，顾深敲了敲桌面，对着一干闷不吭声的兄弟，兀的笑了。 “你们想问的是这个？” 那帮人面面相觑，摇头不是，想点头又不敢。 “快了。” 顾深笑，起身回答，“她害羞，下回我再问问她的意见。” 厢房里的呼吸一滞。 门关上，待那有条不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余下兄弟瞪大了双眸，半是迷惑半是不解。 所以……这是答应了还是没有…… 他们八卦天团好着急啊。 下午回到学校还没下课，门卫不允许进门学生再次出校，顾深记起小姑娘心心念念的奶茶，无奈地点了外卖。 点完一转身，他瞥到了校门口一侧的小树林外端大榕树下面靠着躲得严严实实的少年。 苏翎跃为了躲过老范的夺命连环杀，卑微到蹲树底打游戏了。 “你可不知道啊深哥，老范是个双标狗，”被大哥发现，苏同学也不掩藏，干脆一屁股坐下絮絮叨叨起来，“别看这臭家伙表面一表人才为人师表的，哼，对待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顾·常年犯事·深有体会·深：“……” “我当时站后面瞅得可清楚了，女孩子不会，老范轻声问，哪里不懂呀，我再讲一遍吧。然后轮到我了，”苏翎跃愤慨，“老范直接骂——你这脑子糊了什么垃圾啊，废柴都能烧把火，你呢你呢，这点题目都不懂，丢我三班的脸！” “草。”苏翎跃甩掉了手机。 “前两天不是和老大犯事了嘛，我没去办公室，这臭男人通缉我呢……深哥你要干嘛去？”苏翎跃吐槽了好一会，抬眸问。 顾深表情淡淡，好歹也听他唠叨完了，“领外卖。你老大的奶茶。” “噢，那你小心点，”苏小弟唠叨完已经放学好一会了，干脆黏在后面解释，“深哥我帮你看风吧，新来的郝主任管得可严了，最近严抓外卖，点外卖的那帮人都被通报批评了。” “我下午蹲在树后面就看到他来来回回经过了好多趟……”他补充道。 顾深不置可否，脚步在望见学校门口的一大波送饭家长团伙时顿住，还是点点头。 人太多，家长却好认，他容易被抓，有个人起码好照应。 “好嘞。” 苏翎跃应得愉快，当真站在不远处望风。 只是当他大老远就看到老范春风满面地走路过来时，心下一惊，想也不想直接跑了。 待顾深提着东西掠过不算熙攘的学生人流，一道威严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前面的，给我站住！！！” 苏翎跃，真的不可信。 第707章 她哭了，你哄?(1) 于玖玖下午照常自习，晚间忍不住和许若葵去小卖部买了饼干，被许若葵调侃着躲躲闪闪回了教室。 论复习，一中对于期中期末给予的时间当属临城最长的，在宿舍收拾完毕，也有一伙人浩浩荡荡进入教室复习。 直到上了晚自习，所有人各司其职后，于玖玖瞥了眼身侧的位置。 等了好一会，还是空的。 顾深没有回来。 可是下午接的电话里罗迹说他回来了呀。 小姑娘咬笔帽望着空位思索，顾深去哪了。 而且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最最重要的是，答应她的奶茶要泡汤了嘛…… 这么想着，女孩发旋的呆毛不自觉耷拉下来，人趴在桌面，身子一动不动的，开始郁闷发呆。 她的笔没停，在草稿页簿涂涂画画。 上午才讲过物理的一道例题，顾深写的公式与过程还留在上面。 “p=mv” 于玖玖盯着龙飞凤舞劲道有力的字迹出神，又想起自己被放鸽子，闷头又气鼓鼓地戳他写的公式。 好歹说一声呀，她又不是非得今天要，他不理她甚至忽略了买奶茶的事，于玖玖忽的又想起星星说的话来了。 这不是买不买的问题，是他在不在意的问题。 他们在一起明明没多久。 心里闷闷的，于玖玖不高兴，想跟顾深立马绝交，就因为他不守信用。 恼羞成怒的小姑娘趴在桌上，硬生生把顾深写的字迹全部戳一遍。 许若葵回头正准备把自己买的饼干递给她，冷不防瞧见这一幕，哭笑不得。 她还是反应过来的，“玖宝别戳啦，深哥可能有事拖着得晚点呢，再等等。” 闻言，于玖玖哼一声，斜桌的苏浅月稍稍回眸，忍俊不禁，“玖玖这么容易生气了？” “何止啊，”许若葵瞅了女孩一眼，径直回，“我算是明白了，什么都可以逗玖宝，拿她爱吃的不行……” 于玖玖板着小脸，佯装认真地生气。 苏浅月无奈地笑笑，还未开口，教室里“呲”地一声响起指甲划过黑板的噪音。 抬头一看已经有不少人捂耳朵皱眉，都往声源处看。 黑板右侧的白色小音响发出了嘶啦刺耳的声响，也就停顿几秒后倏地消失，像是什么被摆正了。 这回连低头认真互相讨论题目的同学都停住了。 这个声响是全校教室接通的，一发出响动，立刻引起了全体学生们的注意。 这是领导有话说的意思。 大部分人手中的笔渐渐放下，抬头倾听。 等了半分钟，音响筒里又传来几道刺耳的动静，随即“啪呲”一声打断了所有躁动。 领导在拍连接话筒。 三班人都放下了笔，有部分人转身交头接耳起来，苏浅月才坐正，班干在班上喊了句“安静”。 于玖玖放下笔托腮，注意着广播声音。 话筒应该是年级主任拿的，于玖玖眯眸，听出是前几天回教室差点撞到害她飞奔出了洋相的年级新副教导主任郝主任。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于玖玖一愣，听到郝主任接过话筒说了一句，“你来讲。” 第708章 她哭了，你哄?(2) 这气势汹汹的语气听得学生又是一愣，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几天有人点外卖挨通报批评的事。 看来又是了。 三班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又多了好奇。 只不过这位咖位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啊，逼得郝主任亲自上阵与他一同出声了。 要知道前几天的倒霉家伙都是名字挨批评的。 于玖玖忍不住咬了咬笔盖，前桌的许若葵转回脑袋冲她眨眼睛，她抿抿唇，没说话。 男生们正暗自嘀咕着是谁，话筒那端似乎传了人。 那人轻咳一句，不止于玖玖一怔了，全校的人愣了。 那人闷声，不自觉透露的低哑嗤笑传遍整个校园，紧接着是年级主任低声压抑的怒吼，“顾深！你给我认真点！” 男生当即应了一句，淡淡不羁的声线让听着广播的人都炸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郝主任来一中不到一个月，却足足从各方面听到了顾深的名讳。 自然而然也明白了那些个“校霸”的称呼。 郝主任的年纪与地位已经不可能再与学生形成打成一片的情景，可也做不到其他领导那般无动于衷。 暗地里觉得杀鸡儆猴，要重振校风，得先从顾深下手。 所以好巧不巧今天在校门口逮到他违反校纪点外卖后，郝主任当即让门卫截住他，在教导处好好做了一番的思想教育。 果不其然，听到大佬为数不多出现在广播里的声音的众人诧异不停。 怎、怎么回事？ 一中校霸被年级主任抓了？？ 打架还是斗殴啊，从未有过的现状，居然被新来的年级主任打破了！ 不对，最近深哥不是一直待在妹妹那吗，犯什么事了！？ “态度认真点，好好认错！” 众人偷偷回眸打量着小脸严肃的于玖玖时，郝主任突然冷声发话。 小姑娘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果真听见顾深淡笑应了一句。 “行。” 低沉暗哑的声调里卷着几股打破的情绪，冷沉间带着肆意张扬。 听着这道与平常对她不同的语气，于玖玖蓦地联想出男生抬手比在眉梢，嚣张不屑的模样。 她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笔也不戳了。 “各位。”下一刻，男生清冷微冽的声音通过广播传给所有人，即便电流传递的音质失真，却依旧好听。 少年们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尤其是一中队，成员们都挺直腰板，正襟危坐着。 只听顾深顿了一下，似乎也知道所有人都在听，许是斜睨了一眼主任，轻笑道，“我是高二（三）班学生顾深，抱歉打扰大家复习时间，领导开广播主要是因为今天我犯了一件错事，特此说明。” 郝主任在一侧听着，负手而立，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感觉怪怪的。 “根据主任所说是违法乱纪？噢，是的。在晚自习经过主任的淳淳‘教导’后，我重新做人，特此认错。” 顾深咳了咳，补充道，“我不该在学校严禁期间私自点了外卖并光明正大地到校门口领，我错了。” “对不起。” 郝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听到顾深简直道。 “我应该直接去围墙那边拿的。” 第709章 她哭了，你哄?(3) “嗯……嗯？” 郝主任放开手，开始质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广播里传来站在不远的主任的声音，隐隐有暴跳如雷的趋势。 顾深睨了他一眼，说话话风一转，淡淡的话语卷着哑声的磁性，重复道，“我错在不应该点外卖。” 态度没变，说话内容也大致相差不大，却听得一伙人全都愣了。 他们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啊！ 大佬不是这么说的！ 正私底下小声讨论着，下一刻，听筒里的顾深轻呲，当真又重复起来，“一杯奶茶而已，不用定了，我应该直接翻墙出去买。” 一众学生：“……” 果然。 于玖玖惊得笔帽都不咬了，卷发一滑立即坐正，睁大眼睛。 恰恰前桌的苏浅月与许若葵回头，看得她一懵，立即埋头于双肩，有点不好意思。 顾深讲完，摁了话筒开关，广播音响咔嚓一声持续了好几秒，径直挂断。 校园内的安静却不复。 教导处里，顾深将话题送回去。 郝主任被他这波操作气得不行，愤愤地将话筒丢在桌面，应该是头次遇到过顾深这种顽劣不改的学生，登时气红了脸，“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话筒受力滚了过来，他又烦躁地丢回中央。 于是，刚提起笔未动腕的学生注意力还未从刚才校霸大佬认错的轰动中回神过来。 话筒砸到桌面，不小心碰到了了开动按钮，“嘶——”了一下收声，安然无恙地开始收音。 紧接着，整个校园都在播放校霸与教导主任对峙的话语。 “你、你、你——” 教导主任气急了，本来就经过了半节课的思想教育，却不想一点用都没有，甚至恶劣更甚。 他对着云淡风轻的男生“你”了半天，词穷得什么都说不出。 “你的班主任是谁？！待会通知他来一趟教导处！！” 郝主任凝眉思忖几秒，蓦地出声命令道。 对学生下不了手，郝主任开始选择通用方式：找学生最害怕的存在——班主任。 于是三班班主任老范方吃完晚餐从教师宿舍楼下来，没走两步，就听到广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声音有如暴风雨前轰隆的雷声，带着风雨欲来的颠倒之势。 范文正：“？嗯？” 什么情况？ 老范有点懵，寻思着自己晚上没坐班最近也没偷懒，教导主任怎么通报寻找他了。 只是不待他想通，郝主任客气要求的话语响起：“广播再通知一遍。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范文正老师，你们班的学生正在教导处进行探讨，麻烦老师过来一趟，帮助协调。” 范文正：“？？” 探讨什么事能去十恶不赦的魔鬼小黑屋教导处，真当他傻的吗！ 老范叼着个牙签，蓦地想起了顾深那小子整个下午都没回来的事情。 不用深思熟虑，范班主任联系了一下顿时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内心暗暗骂了句小兔崽子。 卧槽，就下午没看顾深，小女友好不容易乖乖巧巧了，没想到这小子又给他搞了一堆幺蛾子！ 第710章 她哭了，你哄?(4) 顾不得回班级查看，老范憋了一口气加快脚步，闷头往教导办公室走。 教导主任再通知了一遍班主任来场，见顾深注意着桌面散漫随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玖宝、玖宝？” 教室里，许若葵与苏浅月对视一眼，连忙在于玖玖发愣聚焦的瞳仁前招招手。 这小姑娘都听傻了，不知道深哥打算如何处置。 “顾深、顾深是被抓了嘛？”她低头小声确定般问一遍。 苏浅月挑眉，许若葵连忙点点头，“是啊是啊，估计就是你的奶茶呀。” “这两天还让你提醒深哥小心点的，你没有吗？” 于玖玖嗷呜一句，苦着脸，“我……我忘了……” 她不委屈了，她对不起傻白甜深深。 许若葵噤声，还未说什么，小姑娘身侧的窗登的打开了，苏翎跃探头挥挥手，讪讪地笑着。 “老大……” “你做什么去了？” 苏浅月先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眼神淡淡。 苏翎跃扯了扯唇，无辜道，“就……在外面呆着啊。” “在哪？” 苏浅月目光落在苏翎跃眼神的焦点上，窗下方的小姑娘正低头胡乱画线条，脑袋估计也是懵懵的。 “就、校门口。” 苏翎跃偷偷瞄了一眼老大的表情，结巴了半天，还是决定向老大坦白了自己叛徒的事。 广播的声音还在响。 教务处的郝主任当即指着那杯外卖带回来的中年教师眼里不健康的饮品，径直冲顾深冷厉道，“待会你走的时候把这个东西扔了！亲手扔，以示警告！” “不行。” 教室的广播声响里，所有人注意到顾大佬敛了玩味的语气，声音忽然冷沉了下来。 小姑娘听过坦白后稍稍回神，探头瞄瞄草稿纸，又瞄瞄那道顾深写的公式。 “p=mv。” 已经被她用黑笔点的不成原样。 她心虚地低下头，揉了揉了一下耳廓，听见年级主任骂：“怎么就不行？你这个就是违反纪律买的，违背学校规律，教导处自然有权处理。” “啧。” 传入话筒的冷嗤声降了下来，愈发冷漠。 顾深瞌了瞌眼皮看人，直接怼：“奶茶的钱，你出的还是我出的？” “你——” 郝主任属实没想到先前不正经的男生脸色会忽的阴沉下来。 主任说话声一顿，背后无端泛起一股凉意。 “一中十条纪律有九条是根据我来设的，你有什么能耐？” 男生轻呵，退后几步提起装奶茶的袋子。 下一刻他的眼底冷下来，凉意如湛蓝深海里的深冰，尖锐的冰刃刺向那人，冷冽凌厉。 所有人没想到顾深会“当场”怼人，况且冷漠干脆地径直怼上严肃的教导主任。 有人觉得劲爆，甚至有学生已经掏出手机偷偷录音。 于玖玖抬头，睁大杏眸担心地望着教室上面的广播音筒，正准备溜出教室找顾深。 穿着小白鞋的细腿脚步初初一迈，于玖玖还没溜出座位，顾大佬淡淡的话语已经从听筒传给其余所有人。 “奶茶是给我同桌买的，没有的话，她哭了你哄？” 第711章 给我打电话叫家长(1) “轰”地一声，教室里有人的保温水杯掉落在地，众人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也不知道是被水杯坠地的惊骇多一些，还是受大佬的话吓得多一点。 三班人都愣了愣，男生还算正常，可几乎一瞬间后，已经有不少嗑cp的女孩看向后门。 有一必有二。 顷刻间，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挪向顾深课桌的方位，寻找他话题中的没有奶茶会哭的小同桌。 于玖玖正准备溜走，站在过道似有察觉地抬眸，登时对上了一大片目光。 温清晚敛了敛眉，瞥到自己小表姐傻乎乎的表情，抿着唇没说话。 于玖玖没注意到她的视线，顾深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脑子就懵了。 脑袋瓜轰隆一下死机，她收到一大片师兄，一瞬间从课桌廊道溜回自己位置，蜷起校服外套盖在头上。 许若葵只想冲无名无分逼格较高的深哥比个大拇指，眼神一晃，就看到人儿躲在校服里小脸微红的场景。 小姑娘盖的还是深哥的蓝白外套，宽大的尺码遮住她上半身还绰绰有余，完全挡住了别人看她的视线。 于玖玖说不出话了，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紧紧攥着外套袖子。 这这这……顾深这臭男人又在说什么……！ 全校人都听到了。 她才不会因为奶茶气哭的！污蔑！ 全校教室的广播传声有快有慢，不超过半分钟。 三班还算平稳，隔壁教室里意味深长的惊呼打断了内部遐思。 即便顾深说的简洁干脆，一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女孩信息还是让那班的八卦团热开了锅。 快了快了，今天广播是同桌，明天就是小嫂子了！ “你和你同桌谈恋爱？！” 郝主任也是沉默了几分钟，忽的扬高音调厉声询问。 八卦团的兄弟们连忙竖起耳朵倾身听着，时刻准备捕风捉影。 “主任想吗。” 顾深笑了笑，不答反问。 听到老大这不置可否的答句，他们叹了一声，坐回原位。 只不过下一刻，男生舔了舔腮肉，轻飘飘地仿佛要补充，“我倒是……” 八卦团竖起耳朵。 “想都不要想！” 郝主任不等他开口，怒声打断。 顾深笑了，截断郝主任的话语。 “我可什么都没说。” 郝主任：“……” 三班还是冷静的。 对话一波三折，于玖玖埋在外套下的小脸红得不自然，还是死死闷着，任许若葵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顾深！” 听筒里响起了范文正气喘吁吁又暴暴躁躁的声音。 语气杀气腾腾的。 三班人听到老范的出现眼神一亮，嘀咕声音不停。 顾深挑眉，回眸瞥到老范撑着腰站在教导处门口，脸色沉沉。 气急败坏的范班主任立马上前关掉话筒开关，“嘶”地一下，连接各个班级的听筒瞬间掐断。 男生们唏嘘不已，砸笔吐槽了几句。 今晚这节晚自习注定是废了的。 “靠，深哥牛逼，把老范弄过去了。”许若葵说着，看向苏浅月。 后者点点头。 “玖宝——” 许若葵才回头，发现身后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 第712章 给我打电话叫家长(2) 老范作为优秀班主任兼学校最不管事的领导主任之一，又经历过放弃大学知名教授都是伟绩，低位自然在一中地位也不低。 郝主任虽与范文正只见面点头几回，却也对他极其护短的性子的传言略有耳闻。 两人的视线对上，明明是占理的一方，郝主任却无端尴尬地笑了笑，只能提了一句顾深。 老范脸都黑了，与郝主任硬邦邦交流几句，判决权谈到最终还是归到了他的手里。 郝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原定的想法泡汤，只能按照之间的分寸冷着脸口头严厉教训顾深几句。 后者又被范文正拎回自己办公室了。 夜间，除了自修坐班的老师与值日教师会来，其余教师都在备课。 恰巧范文正的办公室没有人，灯光明亮的环境里，老范与顾深隔着办公桌对视。 一支笔忽的丢至桌面，老范冷哼一句，只见后者倚墙悠哉悠哉地插兜，轻淡散漫的眼神懒懒地掠过他。 范文正当即耐不住气，板着脸怒声骂他。 “老范，你没帮我拎那杯奶茶回来。” 广播怼主任事迹光明正大，范文正列状时始作俑者沉默着。 待提到外卖奶茶，再挨了一顿痛骂后，男生淡淡地抬眸，轻飘飘地说。 “你、你、你……！” 老范气得唇都在抖，从只言片语里明白顾深什么都没听时，暴躁怒气值快达到头顶冒烟的地步。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刚才说的听到耳朵里！？”班主任手里拎着一本书折叠捏了起来，气急败坏道。 顾深答：“重点听了。” “重点是什么，你复述一遍！” 顾深瞌了瞌眼皮，缓声道，“奶茶任凭郝主任发、” 明晃晃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一闪，抬起的黑眸里倏地奔来一个物体。 一本捏扁的书刮过空气含着凛冽的风袭来，他偏头一躲，迈开腿径直离开物体坠落点，轻飘飘地补充未完的话。 “……发落。” 范文正：“……” 范文正青筋暴起，狠狠地拍了一把办公桌。 他身为模范教师与班主任多年，道行是不浅的。 据说教导主任之一的职务是他本人再三拒绝后仍然安排的。 范文正带过十几届学生，治天治地，从未见过顾深这种拽得跟头拉不回来的牛一般的学生。 况且顾深难服管教之间还带着股嚣张劲，气得他脑子都晕乎了。 “叫家长！这回说什么都得叫家长！”老范脑壳痛，直揉太阳穴，片刻后顺带把手机掏出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让她来好好谈谈管教的问题！” 反了天了，不信治不了这小子！ 顾深挑眉，淡淡道，“我妈不在家。” 老范愣是被他那股云淡风轻的模样给气炸了，直接怼回去，“那就打给你爸！你爸不来就你爷爷！” “我就不信家里什么人都没有！”老范眯着眼骂，“把他叫过来！今晚就让他领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一晚明天再过来！” “岂有此理！” 老范气势汹汹地补充道。 第713章 我来接那个混账东西回家 顾深杠上老范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听着范老班不容置疑的语气，也明白他气急了。 男生的手从兜里掏出来，思索片刻，捡起书递过去，给他台阶下，“老范，要不我这回期中考给你考个及格，消消气？” 刚放回去的那本书又被拎起毫不客气地从前方扔过来。 顾深面无表情地躲过，顺带睨了一眼书掉落的位置，不愿理了。 “混账东西，”面色铁青的老范忍不住了，叉着腰直接骂粗口，“考什么及格，给我考满分！” “有点难。”顾深说。 他看了一眼范文正的表情，稍稍叹息转身倒了杯水，对着班主任气了半天的脸递过去。 还算识相。 老范冷哼，面无表情地接过，仰头喝了半杯，放回去时气得头疼的脑壳缓和了一点。 “你拦着小同学去问季辰问题时不是这么说的！” 老范是不可能轻易被一个看起来像是讨好的手段收买的。 他扯唇，斜睨了顾深一眼，尽量放平声调开腔。 顾深：“……” “上回值日巡逻时我看了你们一眼。” “……” “装，你可劲地装！” “……” 顾深拍拍手，开始有种不该老范缓过来的后悔之感。 “听着啊，你不承认我就当你打扰小同学学习了，信不信下回排座位我把你们两个拆开。” 平静聊了好一会，老范的表情已经淡定下来，沉声威胁。 顾深沉默。 “熊孩子考个及格我就满足了，那家伙什么底子我还是清楚的，你不行。你分要是比她少，我就棒打鸳鸯！” 顾深面无表情地睨他。 老范视若无睹，“我们班不是有那个什么制度吗？单科成绩全班第一的同学排位置有优先选择权，上一次月考都没试试呢，我估摸着这回也有许多人想和小同学坐吧？” 老范佯装认真地翻起了资料本。 顾深：“……” “看小同学腻不腻你，哼。” 闲聊也只是闲聊一会，老范的面色缓过来了，可针对顾深这回点外卖且恶怼领导主任的恶劣行为，他还是打了电话通知郑湘筠来校把人领回家。 毕竟他今晚也不想再看见这个面瘫烦人精了。 郑湘筠在通话那端很抱歉，称自己正在出差，可能得换一个人把顾深领回去。 挂了电话，顾深脸上染着淡淡且笃定的笑意。 老范越看越不顺眼，“笑什么笑，今天晚上回家给我好好反省，现在在你家里人来之前给我默一千遍公式！” 话毕，一沓白纸扔了过来。 顾深还算老实，瞧着老范脸色也不好拂他面子，提笔不紧不慢地写着。 顾家的云卷园离学校路程不算太远，司机开车估计只要二十分钟。 下了自修二前近八点多的时候，老范才批阅完前几天的午测题，对面的顾深手下已经慢悠悠地写下了半张纸的公式。 瞧见老范的视线落在他这边，顾深挑眉，问，“老范什么时候帮我拿奶茶回来？” 老范不胜其烦，径直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快点让你家里人领你回家！” 班主任皱眉冷哼。 顾深轻笑，老范无视他缀了茶，提起笔还未批注，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老范一看，这不就是顾深的小同桌嘛。 “老范……” 躲在门后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手心还捏着书包带子，探头与顾深对上视线。 老范瞧见于玖玖的装扮，没注意她目光，疑惑地温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 小姑娘抬眸，又连忙低下头，似乎待在门外好一会了，小跑至顾深身侧，软软糯糯的奶音声线就着班主任几分钟前的称呼脆生生地软软补充，“我来接顾深那个混账东西回家。” 第714章 小约会(1) 范文正：“？？？” 他板着脸严肃补充： “你来错了吧，你们现在只是在一起。” “你不能领他回去。” 还没进一步同居告诉父母办婚约什么的，是不可以代表家里人来领的。 只是话说如此，才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男人范文正又开始不自觉担心起自己的听力了。 最近轰炸的事情太多了，他担心自己起幻觉了，也许人家小姑娘什么都没说。 直到面前的小姑娘迟疑片刻冲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后，班主任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护崽子般径直把着熊孩子拉到一侧，背对顾深板着脸数落她，“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和那些糙老爷们比。” “顾深可以傻逼，你不可以污蔑自己，知道吗。” 顾深：“？” 待在不远处的他眼神淡淡又略带警告般地掠过他们那边。 老范看不见，把自认为都要教育于玖玖的话一股脑传授了好几遍，只是这熊孩子看起来脑袋瓜信号落下了，接得不太好。 “……啊？” 小姑娘迟疑片刻，还是习惯性低头侧脸瞄瞄顾深那边。 那人已经放下笔，位置一挪，漆黑的眼睛上的眉梢轻轻一挑，隔着几张办公桌的位置看到她时，眼神一晃，眉宇间的柔和与宠溺明显地不得了。 于玖玖登时被美色收买了。 面对老范老母鸡似的目光，小小声地开腔，“可是我就住他家呀。” “阿姨和叔叔知道啦。” 一瞬间，老范背后炸起了轰雷一般。 草。 范文正终于再一次骂了粗口。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 晚间，一辆黑色低调的黑色宾利停留在红灯路口，司机李叔抬臂擦了擦薄汗，当即瞧见一身制服的小姑娘与黑白搭配装扮的男生施施然迈至门口的身影。 于玖玖远远冲他招手，小跑过来把书包往司机的副驾驶座一放，笑容甜甜的，又奶又乖白的模样。 “麻烦李叔啦。” “没事没事，也就拿个书包放到顾家那而已，”李叔摆摆手，说，“我最近很闲，不用接送老先生的日子倒也怪寂寞的。” 于玖玖抿唇，李叔笑了笑，转开话题，“小姐的班主任那边怎么样了？” 李叔是晚间突然接到信息的，小姐拜托他来一趟学校，似乎是犯了什么事。 “没事啦，老范很放心。”于玖玖摇摇头，小手背在身后，悄悄捏了捏身侧人的手掌。 路灯在几十米外的道路区，顾深站在阴影之中，侧脸轮廓深邃，下颚线条冷硬明显。 听到回答的他微微勾唇，把方才告诉老范原因后当着面快速溜跑的举动忽略，低声开口，替小姑娘圆回来，“老范知道了，不用担心。” “好好好。”听到这么回答，李叔点点头，于玖玖再询问了几句钟姨的日常，招招手跟他说了再见。 车辆开走，小姑娘蹦跶了几回，小脸上染着喜悦与愉快。 “我以为你是带我回家的，没想到领出来玩。” 顾深插兜跟在后面，幽幽地开口。 第715章 小约会(2) “我请你看电影嘛。” 小姑娘低头从小挎包里摸索着，回答的同时领出两张票样，在他面前晃晃，美眸弯起又抱着他的胳膊。 她似乎没在临城看过电影。 顾深叹息，忽略身侧走过的男男女女，牵着好奇的人儿往通道走。 在售票处的电影展厅买了爆米花与可乐，顾深眯眸掠过即将开场的电影海报还没反应，嫌他动作慢的小姑娘又蹭蹭奔回来端过爆米花要跑。 顾深捏着她衣服，硬生生让她放慢速度。 路过站在中央空调一侧卖人物同款的小贩时，于玖玖垂眸与一个带着绒毛耳朵发圈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对上目光。 停下的原因是女孩站在前面挡着。 顾深抬眸与女孩的身侧的人对上目光，男的，大概是哥哥。 双方对视一眼，又回头看自己带的崽。 女孩紧紧盯着小姑娘怀里抱着的满满一大桶爆米花，小姑娘目光落在她身上，还算淡定。 下一刻—— “哥哥，我想吃那个……” “深深，我想要那个……” 女孩拉着哥哥的衣角，与做了同款动作的于玖玖对上目光，发觉对面的人声音与自己的重叠在一块时，瞪大眼睛。 两个如同家长般代表的人物无奈扶额。 顾深嘴角抽搐了一下，见对方点点头把女孩抱走，无奈地叹气，更加加重了内心带女儿的感觉。 于玖玖买了猫耳发圈，才根据票样的号码进场。 买的票座位号数在中央，视野极佳。 电影是新上映的，口碑与评价高，他们进去晚了一会，院里都是黑压压的人影。 于玖玖抱着爆米花压根不知道怎么走，最后还是顾深拿过纸张拎个小孩一般把她带到原座位上。 知道自己耽搁了许久，于玖玖后面很乖地任其吩咐，坐到位置时，大号的爆米花桶往扶手处放着，小姑娘吞了几颗，睁着眼睛无辜地望向面无表情的顾深。 她思忖片刻，讨好般将爆米花递过去，遇到黑暗闪出小碎光的猫耳朵下的小脸认真又乖巧。 圆溜的黑眸像极了家里的奶猫。 奶猫见他不应，瘪着嘴晃了晃手心。 顾深：“……” 他让她自己吃，抬手把可乐往座椅一侧放，见她眨眨眼睛看来，冷漠道，“现在不能喝。” 太冰了，时间也还早，喝多水中途肯定回去上厕所，他知道她会怂。 于玖玖听她家傻白甜的，没反驳，乖乖坐好，瞥过小声吵闹的众人，目光落至屏幕捧着小脸期待道，“这部电影是若葵推荐的，票票也是她前几天给了我，炸起我还感叹自己不能去，恰巧你被罚，我就带你来看电影补偿啦。” 顾深：“……” 他总觉得她语气里好奇的同时还充满着一种让他由一杯奶茶换了一部电影的骄傲与感叹。 那种他占了便宜的意思表现得十分完美，偏偏又表情单纯得不得了……极为可爱。 顾深轻笑，哑着嗓低头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电影么。” “不知道呀。” 于玖玖老实地摇摇头，除了今晚拿出来匆匆瞥了几眼，她根本没主意到电影的名字，不过宣传画面貌似很好看。 第716章 当小朋友可以(1) “反正就是听说很好看嘛，”小姑娘水润乌黑的杏眸盯着还未开场的大屏幕，满是期待，“若葵说这部电影讲究神一般的逻辑，给出的结论深刻动人，特别有思想教育意义。” “……” 顾深挑眉，差点信了。 “老范老是唠叨我物理没有空间逻辑思维嘛，我来拓展一下。” 他的小姑娘是真的哄信了，说得有理有据，小表情覆满头头是道的情绪。 身侧的顾深似乎闷声轻笑，于玖玖当即不明所以地看向煞风景的他。 顾深敛了神色，漆黑的眼睛在黑压压的人群阴影里泛着光，很好看。 “你笑什么……” 于玖玖以为他不相信，冷哼一句抱着爆米花桶坐正，闷头抓了一大把塞到自己嘴里。 “慢点吃，”顾深帮她把额前的长发拂开，揉揉她的脑袋瓜淡淡道，“待会看不了电影就不好。” 于玖玖当他在嘲笑她，闷声不吭，恶狠狠地咬着可乐吸管生气。 顾深难得没理她，荧屏亮起，影院里的人群嘈杂起来。 人影纷纷坐好，顾深睨着电影开场表情淡淡。 他知道身侧的小姑娘怕黑，方才进来时发现里面不透光后，躲闪犹豫了好一会，发现里面人不少，才在他回头之前小心翼翼地跟上的。 不一会，似乎感觉到了黑压压的沉默，身侧的小姑娘果然悄悄探出手指刮了刮他的手背。 她要面子，仅仅是碰着，没说话。 顾深转头看她，忽明忽暗的电影光线里，没收到回应的小姑娘眼神一闪，抿抿唇收回手，抱着东西调整坐姿闷头吃着。 好一会才全神贯注看起电影。 故事的开头是一幕暗影，情节安排方面稍稍平淡，只是因为演员的颜值与演技等方面都真实有力，完完全全将角色所需表达情绪渲染出来，令人平淡却又兴味十足。 观众买账，开场才过十几分钟，顾深侧头，瞧见一直生闷气的小姑娘咬着曲起的指节。 “当小朋友可以，但不能咬手指。” 他凝眉，抬臂别开她纤细的手腕。 于玖玖一怔，思及不久前他暗里有话嘲笑她的事迹，“啧”了一句，恶狠狠地瞥过他再扭头看电影。 电影开场的故事架构其实还可以，只是开头一般，影片分为男女主视角，简介详细介绍过女主。 女主是一个医生，在偶然发现父母家里的地下室遍布各种残骸尸体并暴露后，母亲苦苦哀求变态嗜血甚至要解剖自己女儿的父亲手术刀下留情。 女主没死，径直被送至无人荒岛任其自生自灭。 男主则是一个退休干部，因为一次陷害遗落无人囚岛，每日活着的希望就是透过广阔压抑的森林与时不时响起的不知名的可怕惨叫，死死寻找出路。 电影的色调很暗，男女主无人荒岛的求生相遇相知与逐渐开发的无人岛地底的神秘情节重重相叠，无处不在透露着这个故事的曲折神秘与不停相串构连的逻辑推理。 于玖玖看到精彩处，又忍不住咬起曲节。 第717章 当小朋友可以(2) 她连可乐爆米花都忘记吃了，杏眸瞪大掠过众人直勾勾地往屏幕望着。 随着特意放大动静的稀碎的脚步声，除了某些悉悉索索的小动静，影院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全神贯注地看着。 有男朋友的女生都挽住了男票的胳膊紧张兮兮地观看，于玖玖一个人看得倒津津有味。 漆黑的廊道视角晃晃荡荡，镜头忽远忽近，将男女主共同朝地下室的走道深处寻找通道的阴暗场景渲染得极致胆寒。 找出的狭窄路道只能通一个人，女主走在前面，肩膀忽的被男主轻拍着提醒。 于玖玖看得有点懵，疑惑地眯眸认真打量，女主回头，随着过分拉扯的蛮力袭击，一张恐怖的惨尸骇脸突袭于整个屏幕。 于玖玖僵住一瞬。 身侧忽的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大喊。 电影效应让全场女观众大部分惊呼起来，于玖玖受到的冲击力太大，耳边渲染着暴躁恐慌的氛围，她情急咬的手指一痛，脸色苍白。 这类小儿科确实吓不了顾深，他面无表情地睨着全场，忽然听见身侧的小姑娘“嘶”了一声，一股脑什么都忘了，径直缩在他怀里。 顾深一怔，指腹下意识抚着她抵着凳椅的额头，掌心移至她背部时，仍能感受到不断发颤的身体。 于玖玖本就怕黑，人群一尖叫炸起，她什么都忘了，心在颤腿在抖，结结巴巴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妈、妈的，许若葵，我明天…明天砍死她……呜呜呜那个满脸刀痕还拽着女主脚腕的那个怪物是什么玩意啊……” 小奶音都在颤个不停，哆嗦到后面甚至隐隐含着些被吓到的哭腔。 顾深滚了滚喉结。 怀里的小姑娘捏紧手指，忽然又抱着他的胳膊抬头。 电影里那张可怖脸的镜头还未过去，甚至放大版地给予女尸无神的双目一个特写。 女生们都在尖叫，于玖玖“嗷”一声，卷发凌乱地披在双肩，小脸苍白又委屈，差点哭了。 “九九。” 声嘶力竭的尖叫怒吼不知是观众抑或是女主绝望的呼喊，小姑娘抬起发红的眼圈，顾深低头吻了下来。 “唔……” 她起初是懵的，小手碍着后面有人抗拒地抵着他。 指腹穿过她柔软的发心，顾深倾身，放在她腰侧的大掌作恶地捏了捏那里的软肉。 小姑娘细腰当即一酥，捏着他的衬衫，不经意顺着姿势被压在自己的椅子间，呼吸微喘，连眼泪什么时候被他轻轻抹掉都是迷迷糊糊的。 “你你你……” 待一起身，她抹了抹红润的唇，气急败坏地指着他。 “还怕么。”顾深轻笑，在一众嘈杂中仍是勾人得紧。 他捏捏她先前咬出齿印的手，低头问。 于玖玖凶归凶，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会反驳男朋友的话的，只是窝在他怀里，抿唇不语。 脸色倒比方才面无血色好许多了。 瞧着她板脸肃穆的模样，顾深轻笑，抬起捏在手心的小手，讨好般轻轻一吻。 第718章 吧唧一口(1) 冷不防回想起开场前小姑娘生闷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对她的唠唠叨叨不置可否。 开拓空间与逻辑思维？ 顾深低头喟叹，眉宇间的无可奈何流露出来。 思维没开拓，小脑袋瓜像是快吓惨了。 偏偏开场前于玖玖还凶残笃定得不得了，恐怕是也没想过这会哭唧唧闷在别人怀里抖着尾巴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说到底，许若葵确实功不可没。 怀里的人呜咽一声，登时缩手，小手四指交叠挡在眼睛前，受过刺激后不敢随意瞥向屏幕。 顾深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方才被亲吻过的手背被他托着放至下颚处，低声哄，“九九不用怕，现在不恐怖了。” “真、真的吗？” 她小声问。 “你要的逻辑推理来了，嗯？” 顾深蹭蹭她软软的手心，缓缓回。 于玖玖无声，蜷起手指默默骂了许若葵六遍，在男朋友轻声哄着的条件下才小心翼翼放开。 她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顾深径直开了另一罐可乐递过去。 于玖玖全身都软了，不愿动手，反倒被投喂着喝了两口。 修长的指尖拎过爆米花递到她唇侧，投喂了一定数量，转而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细渣。 小姑娘小口咬住吸管，哼哼唧唧片刻，终于将视线投入电影。 没有残缺或者是面目全非的丧尸脸颊。 应该是放到主角与反派的恶斗场面，于玖玖情不自禁放下手，注意力悄悄全放在了打斗场面上。 爆米花桶还剩一半。 顾深向来不吃这种甜腻的东西，电影也无聊，他垂头，对投喂身侧的小姑娘兴致盎然。 指节捻过几颗，直接递到她唇边。 于玖玖正看得激情澎湃，便不再挽着顾深，小手合十感叹了一下剧情反转的精彩。 自然而然地含过递到嘴边的零食，然后又捧过一侧的可乐喝。 她的那杯早就喝得七七八八了，咬着吸管，她记得手里这杯是顾深的，眨眨眼睛，弯下细腰看他。 “怎么了。” 顾深倾身靠来。 于玖玖擦擦嘴，吧唧一口亲在他侧脸上。 撩完就跑，支起身子板脸看电影。 好似方才动手的不是她一般。 顾深一怔，指腹抚过她软唇印过的地方，在她分神直直瞄过来时，喉结滚了滚，低头轻笑。 于玖玖今天的碳酸饮料已经喝得够多了。 见她还在喝可乐，待人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他还是不容抗拒地收了回来。 小姑娘哀怨地望了他一眼，拍拍手决定看电影不理人。 电影正播放至高潮，女主单打独斗的场面惊骇又宏观。 她面对的是一个比自身膨胀了近三倍的巨大药物变异块头，那怪物恐怖吓人，五官模糊不清，全身抖动的液体肌肉踏过地面发出的动静如同黑暗森林的沼泽吞人时满足嗝声，一步步地，渐渐缩成男人的外形。 剧情反转正看得激动，顾深递来爆米花，小姑娘稍稍移过视线瞥了他一秒，不满地睁大圆溜溜的杏眸凶巴巴吞完再去看电影。 第719章 吧唧一口(2) 主要是化成男人的那个怪物实在太恶心了，甚至有观众烦躁得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于玖玖凝神注意着怪物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屏息。 前期的女主和怪物还算打成平手，匆匆越过漆黑的森林时猝不及防间被怪物暗算，从高处被狠狠地摔下来，肋骨断了几根。 他们都是注射过畸形药物发生个人变异的种类，能力各不相同，趋向不死状态。 可看到女主被砸向泥坑里燃起硝烟后，于玖玖还是忍不住咬紧指节。 身侧的烦人精把她的手拂开，那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干净，还给她喂爆米花。 这回她很乖，没有再注意他。 新出的情节画面是女主回旋踢一把怪物踹倒致使他站不起来，配合着燃烧氛围的bgm，像是快接近尾声了。 于玖玖歪头咬着吸管，被顾深拿走后，抱着他的腰不说话。 顾深给她喂几块甜点高的爆米花，她又满足地眯眸，好整以暇地看结局。 只见怪物向女主探出手示意和解，两只手紧紧对握友好地晃了晃。 于玖玖吃过顾深喂来的爆米花，目光瞥见和解的变异怪物似乎轻轻扯唇，那副可怕怪异的巨脸仿佛抽搐一般，猝不及防地，他将女主撂倒在地，墨绿巨尾甩过女人痛苦的脸颊，露出一大堆大小不一的黄色眼睛。 整个画面带给人的冲击力太大，于玖玖登时颤了颤，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时，耳边尽是男生的低声的闷哼。 她有点懵，也不敢继续看上面的电影画面，不明所以地扫过周围，探头小小声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爆米花桶里还剩几颗，顾深面不改色地捻起喂过她，视线炙热又深邃地停留在她被可乐冻得红红的唇上。 座位周围有害怕的惊呼声，于玖玖揉揉卷发，看他的眼神疑惑又认真，瞳孔里的光像是磨碎光的漂亮小镜子，熠熠生辉。 电影还处于瘆人的场景中，于玖玖不敢看，歪着脑袋与他对视。 顾深今晚穿的依旧是白衬衫，座下暗淡的光线里倒不是很明显，他眉眼轻轻一挑，冷淡的桃花眸在不断变化色泽的影光下如润了调色盘里最艳丽的一种调料一般，令春风沉醉。 于玖玖内心颤了一下，低眸时却不经意掠过他白瓷色泽的修长指尖上的某处凹凸不平的深色。 似乎是牙印痕迹。 于玖玖：“……” 刚刚他好像喂她吃爆米花来着…… 脑袋瓜快速响起男生方才那道闷哼。 于玖玖：“！” 她瞬间好似联想到了什么。 ……她咬深深了嘛！？ 那……要不要道歉，还是装死不知道？ 这个有洁癖的男人上回还不给她在床上吃灌汤包，这回是要打死她了嘛…… 想到这个可能性，于玖玖登时板起脸来，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是否坦白的抉择，陷入纠结的眼神落至他指节出神。 顾深淡淡睨向她时，她又迅速翻过脑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捂着眼睛回头看。 下一刻，她看到顾深挑眉，在她水润黑亮的眼眸里，就着那牙印痕迹处，极为色气地咬了一口。 第720章 你男朋友在那(1) 他真的咬了。 于玖玖：“！” 她当即看懵，整张小脸都红了起来，顾深抬眸，恼羞成怒的女孩径直扑至他怀里，小手往他腰腹处拂过，停留在劲瘦结实的腰处，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顾深：“……” 他闷哼一句，不知是发疼亦或是低笑。 让于玖玖无可奈何。 后来出了电影院，方才还闹腾的小姑娘跟个小鹌鹑一般缩在顾深后面。 她个子比他矮，细胳膊细腿，小身板却因为瘦削总是被忽略身高。 小姑娘该长得都不差，只不过小脸偏嫩，懵懂看人时极其具有蛊惑性。 顾深没什么表情地拎着她走过去，整个画面就宛如带着一个刚放学的小朋友回家。 只不过当事人都没有察觉。 出了电影院步行十分钟左右，喧嚣明亮的凌宁街就在道路前方不远之外。 顾家没有主人，没有门禁，只要在凌晨之前回去就好。 于玖玖望了一眼路铺店里的时钟，默默跟上顾深大长腿的步伐。 进入街内，伴随着卖吃的小贩吆喝以及商店打折促销的宣传声之外，周遭人群熙攘，喧哗与繁盛并齐。 小姑娘上一回来凌宁街，还是第一晚与温清正见面被顾深直接拐走的时候。 她在临城很少逛街，自然也不知道入夜后的真实街景会比上一回还要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人烟熙攘好友成群的愉悦气息。 是她曾经祈望并努力融入却又无法进入的。 顾深在影院里喂了于玖玖半场的爆米花，即便用干净的纸巾擦过手，心理洁癖也促使他接受不了指尖莫须有的粘腻感。 找了处人较稀少的僻静门面，顾深正叮嘱着小家伙不要乱跑，还未转身，腰腹搭上两只软软的小手。 于玖玖闷声抱住他，低垂着脑袋，在灰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表情。 他敏锐地感受到她情绪的莫名低落，眼神一闪，回头抵着她的额间，温声哄着，“很快就回来的，不用担心。” “嗯……” 于玖玖抱紧他蹭了蹭，乖巧地回应着，片刻才轻轻松开手。 宋医生告诉她，人是不能强迫的。 她只能乖乖松手。 她等顾深回来就行了。 她点点头不说话，空气当即静默，方才欲极速离开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会，没说话。 于玖玖盯着自己的鞋尖出神，余光甫一晃，面前多了堵墙。 伴随着清冽的青柠木醇幽香，她还愣着，被他轻轻揽入怀里。 温暖裹挟全身，连带着那颗跳动不停的心脏都透过耳膜，向于玖玖传达着它的存在，它的铿锵有力。 “害怕黑？”顾深抬眸扫过这处的僻静，避重就轻开启话题，还亲昵安抚般拍拍她的后背，扯唇，“要是你长的再小一点就好了。” 于玖玖蹭了蹭没说话，蜷缩起指尖，其实也多了股好奇。 “这样就买个小袋子，随时把你装在小口袋里。” 顾深道，薄唇点过她的眉梢，捏起她缩成一团的小手放在心口的衬衫口袋，面色坦然，“藏在这里。” 是表面还是深处，她能感受到就好了。 第721章 你男朋友在那(2) 顾深去了公共厕所，被哄好的小姑娘站在原地好一会，没忍住，小碎步跑到对面捧着棒槌的老人处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新鲜红润的山楂果外披上一层漂亮勾人的糖浆，于玖玖舔了一口，浅浅甜甜的味道充盈整个口腔，连带着郁闷的感受都降低了不少。 她眯了眯眸，正迈回原地，冷不防瞧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 女孩大概五岁左右，身侧无人，只有一只黑猫在小姑娘走回来时晃晃尾巴不停地盯着她看。 小女孩就站在店铺一侧，许是先前受招牌遮挡视线，看不到她的存在。 于玖玖估摸了一下她的年龄，径直走过去。 “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 小姑娘手心里还捏着冰糖葫芦的棍子，另一只手搭在女孩肩前，瞥了瞥四周，软声问。 周遭无人，她凝眉，尽量保持自己的语气的平和、不像是拐骗小孩的人贩子。 女孩抬眸，平静无波的黑眸如深潭古井般幽暗，没有光，静静对视时，会令人忍不住背后生凉。 偏偏于玖玖还是个粗神经的，见女孩不答，面无表情地瞧着她搭在她肩上的手，只能讪讪地缩回。 小姑娘上下快速打量了她一遍，试探着问，“是不是跟自己妈妈走丢了呀，要不要我送你去警局？” “放心，姐姐会送你到警察局的，要是不信，我可以远远给你指路。” 于玖玖告诉她。 这个女孩的年龄不过五岁，肤色白得不似正常人，气质冷冽，只要淡淡的视线掠过人的全身，无形的诡异感便形影相追。 不寒而栗。 于玖玖摇摇头尽量忽略自己多余的想法，垂眸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摆，才发现她的衣着有些古怪。 衣服类似洛丽塔，娃娃领，稍稍及膝，纯黑的刺绣图案仿佛是由低奢特定设计，从未见过，品牌看不出是哪家公司的杰作。 说是洛丽塔其实大部分也不同，女孩施施然站立，腰板挺直目视前方，仅仅几个小动作，良好的家教与礼仪彰显出来。 衣服怪是怪，可是她穿得很好看呀，漂亮且奢华的气质不自然显露，不隐于世俗，带着天然的矜贵与漠然。 从发现到现在，女孩都没有说过话。 于玖玖凝视她片刻，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猫叫。 对，女孩身侧还有一只猫的。 只是在这条不算十分明亮的步行道里，不算很明显。 与六六奶白柔软的毛发相比，黑猫是一个反对的极端。 于玖玖低眸看它时，小家伙那双狭小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她，竖起尾巴龇牙。 幸好没踩到它，现在都凶得不得了，真惹怒炸毛了可不好。 于玖玖松口气，见路道里黑压压的，连糖葫芦都没顾着吃，再试着与小女孩搭话。 注意到女孩的目光落至她舔了几口的糖葫芦上，憨憨的于玖玖小朋友倒是机灵起来，决定投其所好给她买一串。 小孩不害怕，接过冰糖葫芦时眼睛静静看着于玖玖，里面居然泛了点星光。 确实比面无表情暗淡无光时的面色好许多。 第722章 你男朋友在那(3) 于玖玖不自觉莞尔，即便身侧的小黑猫凶残地“喵呜”一声，态度没以前那般凶煞了。 她也不去碰。 黑色裙摆的小女孩咬过一颗冰糖葫芦，流苏发饰整齐摆动，乌发如柔软的黑色绸缎，点点流苏在暗淡的光线下颤出光亮。 于玖玖正思索着这小孩是不是丢失人员，低头之际，却见小女孩抬眸，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 “唯西，”小女孩咬断红糖凝块的声音自唇里清晰传出，咔嚓一声，如平淡的清泉，“我的名字。” 吐字还算标准，起码沟通没有障碍。 于玖玖一怔，弯眸轻轻扶住她的肩，余光瞥见她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条红绳。 红绳打了一列不知名的结，下方还有东西，是一个金丝细线构成特定图案的棱形红囊，最常到寺里拜佛的老人只要见过都知道，里面装的毫无疑问就是平安符。 于玖玖不认识，瞧见女孩开始搭理人，配合地低头瞄瞄，弯唇不语。 “你要买吗？”女孩说，“承念寺的平安符很有名。” 夙愿遗梦，只是图个现世安稳，除却心愿芥蒂难过，愿意踏上山顶的人就少之又少，对金丝线外装平安符也是一票难求。 不过上次她卖了一个给姓许的女孩。 “可是我没有钱了呀。” 于玖玖离开临城三年，由于病情抑郁，对它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大半。 她算得上是半个唯物主义者，可也总会胡思乱想关灯后会有妖魔鬼怪出现，知道被窝是鬼不能碰的区域之类的规矩。 她以为这小女孩在拎着平安符玩过家家游戏，弯眸笑笑，摸着容积较小的斜挎包掂量着摇摇头，称，“我没带那么多钱啦，刚刚最后的小零钱币给你买冰糖葫芦了啦。” 女孩沉默，抿唇看她，手心捏着那串吃了三分之二的糖葫芦棒。 “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找不到你会不会担心啊？” 于玖玖倒是没多注意她的眼神，见她肯定地摇摇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手心搭在女孩肩上，忍不住软声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是个很好的名字呀。” 小孩漆黑的双眸转过去，平淡无波。 “唯西，”她听到于玖玖小朋友径直道，“一念到你这个名字，唇会不自觉上翘喔。” 夜色之下，说完话的小姑娘指尖放回双膝，潋滟湖光山色的秋眸水润明媚，笑得如三月桃花，柔软动人。 小女孩定定盯着她，吃完一颗糖葫芦，无色的唇扬起，退后一步让出道路。 远处的顾深站在那里，于玖玖随着她的退开当即抬眸，恰好与他对视。 小女孩勾唇，似乎扬起了淡笑，抱起黑猫冲她摆手，平淡的声线径直示意着那端，“姐姐，你男朋友在那喔。” 于玖玖“啊”一句，再回声时，小孩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定了定神，想到了什么。 这儿离市中心不远，能离开得如此迅速说明应该去了某个角落。 认识路说明那个女孩很安全。 所幸无其他事端，于玖玖拍拍手，起身奔向顾深那端。 第723章 拐媳妇的方法(1) 顾深洗个手很快，回来时碰到一中的人，他睨了一眼不远处逗小孩的小姑娘，难得停下步伐与人淡谈。 何时了仿若未觉他分神的视线，冲顾深微笑，态度从容且不失礼节，“前段日子听说深哥获得c市冠军，可惜那时候我有点事拖住了，没能及时向你祝贺，现在能补也是极其庆幸啊。” “深哥，恭喜获奖。” 熙攘的人群处在一侧，顾深眉眼淡淡，视线都没往他那端瞧。 所说的一番话放在一般人身上来说，定会让其他人觉得谄媚阿谀。 偏偏何时了就是有某种能力，平淡从容地开口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丝毫没有令人反感的意思。 反倒因为举动显出了几分真诚。 即便处于热闹非凡的人海边缘，顾深神色也是较淡的，面无表情。 按照他随性的记忆，对方不是一中校队的，自然没有任何友情可结。 一中小弟比比皆是，他犯不着搭理一个入学不久的蒜毛小高一。 这会见他愈发多话，他没打算表态，只是偶尔会冷淡地回应单音节。 “我最近有个朋友要过生日，深哥觉得送什么礼物好？”何时了缓声问。 这他妈关他什么事。 又不是他家宝贝。 顾深不耐烦地啧声，瞧见不远处的小姑娘跑到对面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人家。 何时了的声音适时在耳畔响起，“就是类似于高二某个乖乖软软的小仙女的女孩子，深哥有推荐吗？” 顾深眉骨微挑，难得回眸正式掠过他。 “嗯……我想想学姐的名字，”何时了敲了敲下颚，打响指道，“就是类似玖玖学姐那种女孩子，深哥觉得要送什么礼物好呢？”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睨着他的眼神漆黑深邃，“你要送给她？” 但凡换个脑子正常一点的，凭今晚广播大致也能明白小姑娘在他这里的地位了吧。 不让公开，他迂回绕远，有名无份也誓不罢休，暗搓搓地把人归属到他羽翼之下。 还有人来挑拨？ “不是，”何时了笑了笑，仿佛没看见他冷沉的视线，补充道，“是一个妹妹，缠得紧没办法，所以寻找拿捏主意的人。” 不是觊觎他家的，便没必要多加搭理。 顾深抬臂淡淡地看向小姑娘那边，听到何时了笑着开口，“我听一中的学长指导，称深哥对小学姐的态度不一般，听说学姐喜欢的小玩意很多，既然这样，想来深哥送礼物也有一招，学姐也很喜欢吧？” 那是自然。 顾深似有如无地轻哼一句，声音极淡，低头冷不防回想起上回收礼物小姑娘主动的吧唧一口。 唇还挺软的。 “那深哥可以推荐一下吗？” 顾深心情愉悦，听到何时了的询问，难得提了几个字眼。 瞥过于玖玖咬糖葫芦的侧脸，他薄唇微勾，“送女孩子礼物没什么招数，主要是猝不及防的惊喜带给她的喜悦与满足感。” 何时了扭头看向某个方向，听到身侧的男生轻轻道。 “九九喜欢甜的，要不是某些原因，临城的甜点馆我都可以买下来。” 不过现在没关系，什么都可以备着，等她彻底释怀了，看到甜点就会覆满惊讶与甜笑，然后又忍不住乖乖亲他一口。 这就是拐媳妇的方法。 第724章 拐媳妇的方法(2) 得到答复，何时了也不好意思再叨扰，最后找了些话题聊了几句感谢才离开。 人走后，顾深瞥着小姑娘的方向无聊出神。 心里平静之时，怀里却冷不防地扑上一具软软的身体。 他扶住，还没来得及教育她乱跑乱撞，当即被人儿兴冲冲地拖着去了市中心。 顾承盛出差公务结束倒是打了电话过来，太平洋的另一端天朗气清，沐风习习的中午，他倚在蔚蓝海景房里称他与郑湘筠决定先在外地旅游一段时间。 顾深淡淡瞥过“老夫老妻”那端的优美海景，无语。 顾承盛倒是望了望他后背吵杂纷乱的背景，提醒他们俩自己悠着玩，记得早点回家休息。 市中心的步行街比上回还热闹，还多了不少新奇的玩意。 于玖玖逛了半圈买了小部分的小玩意，后面顾深没让买奶茶时，她抿唇没说话。 她今天都没喝奶茶…… “你刚刚吃了糖葫芦。” 顾深给她提着煎饼，一脸无奈。 “好叭。” 小姑娘焉巴巴好一会儿，舔舔唇瘪嘴咬了一口蛋挞，闷头去看其他东西。 顾深瞥着她舔过的唇，眸色在深深的夜色与不同的光线下讳莫如深。 “怎么啦？” 于玖玖吃完蛋挞一会儿再看他，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 顾深舔舔腮帮子，拂过她的唇角哑着声道，“沾上蛋挞碎渣了。” 其实还是想亲的，但不能吓着她。 顾深轻轻喟叹。 再逛了好一会，甜品店对面的小铺有个老婆婆在卖花，周遭还围了几对小情侣。 于玖玖兴致勃勃地凑进去，只瞧见充满年代感的老旧自行车停在后方，婆婆坐在各种色系的满天星花篮中央，自行车的巨大车轮与她等高，上面停放的各种装饰小花灯成了添缀，清幽好看。 上回顾深送的干花还在，于玖玖识趣地只买了一束。 婆婆见人可爱，还给她送了一个耳坠挂。 与电影院的专属绘案不一样，独一无二的漂亮光闪令小姑娘兴致勃勃地戴上去。 猫耳朵带着小编花坠，衬得人娇小可爱。 顾深付了款，路过甜品店时，那个猫耳少女流连在某处，不肯走了。 “顾深，我想吃这个……” 白皙的小手轻轻拽着他衣服袖子。 顾深垂眸，淡淡摇头。 “不嘛，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小姑娘揪着他的衣袖不放手，卖甜点的老板闻声，当即迈步过来笑容满面地招呼。 见顾深冷沉板着的脸与身侧的小姑娘不配合的模样，眼神一闪大概明白两人的态度，有眼见力地径直专心招待于玖玖。 “这是最近新出的甜品，外面这层全是巧克力，甜度适宜，并且不化，口感好评如潮呐。” “小妹妹要不要买几盒试试啊？” 于玖玖咬了咬指节，低头看着东西不说话。 展示在精致高级礼盒的甜品外形小巧漂亮，里面应该是切成的杨桃星片，外面裹上一层巧克力酱，不同的颜色混搭在一起，奶白少女粉和形状星星的水果片梦幻诱人，最上方还有糖珠金箔点缀。 即便味道难可估量，漂亮的外表已经将身侧的于玖玖吸引住了。 第725章 谁按倒谁(1) 这个时期的杨桃已经不属于应季的了，不管是不是属于果园专门培育的品种，这种水果制作的后期加工甜品一般很难留夜。 今晚摆了那么多盒来卖，生产许可证不摆，压根没有人知道有没有添加防腐剂之类的东西。 上回在家玖玖就半夜胃疼哭醒了一次，脸色苍白得吓人，要再随便吃东西可不好。 顾深敛眉，当即把身侧的小姑娘拽回来，“不买。” 于玖玖不干，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小声回答：“……我有钱。” 而且她住在顾家，于盛也是给了一笔赡养费的，不求好吃好喝地供着，最起码的底线应该也要满足她呀。 顾深冷脸转过头，目光淡淡地瞥着她。 于玖玖本质就是个健忘随性的小姑娘，即便那夜翻来覆去疼了几个小时的阴影还在，面对漂亮的小甜点她也没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她抬眸，与他对视，不让步。 那老板知道招呼小客人不管用了，这种情形是相当于小孩求着家长要买玩具一般。 诱哄小孩的同时也要劝劝家长。 于是，老板转了转眼珠子，拿纸巾擦擦手，大嗓子道，“兄弟啊，我们家是质量杠杠的，吃了保证没问题。不信？我吃给你看！” 老板说着，手搭在围裙擦了擦，直接捻起一侧试块甜点往嘴里放。 顾深敛起的眉心好似能挤死苍蝇。 于玖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小手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没注意老板那端。 老板吃完拍拍手，比起大拇指道，“这种甜品也是新推出的，今晚出摊不到一小时就卖了二十多盒，看你家的小妹妹喜欢，就给她买了呗，我敢保证，质量绝对合格！” 顾深不语。 一般质量上乘的产品可以向市中心政府卫生管理局的官方甜品店自荐出售，获得翻倍利润的同时还有品牌保证，稳赚不亏。 这大街上随便卖的不应季的甜品，非油炸且做工不明，灯线昏暗下也不给予橱窗展示，单从面上的卫生方面就不及格。 顾深哄了一句，于玖玖先是鼓着腮帮子，圆润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看他。 “家里的冰箱里面也有草莓，甜品里面也是水果，回家吃草莓，草莓更好吃。” “草莓也是不应季的呀，现在才十一月……” 说到后面她也想不出词，冷汗一声环胸瞪他。 “草莓是我妈空运寄回来的，国外温季培养。听话，乖。” 于玖玖被揽着，不愿意走。 “可是只有水果呀，”小姑娘不退让，完全有理有据地反驳，“这个甜品外面有糖球和巧克力，草莓没有……味道都不一样。” 于玖玖很乖，说话软软糯糯，却还是不同意，坚持己见。 换做以前她肯定偷偷买了，不会顾忌别人的说法。 顾深顿时头疼。 他觉得自己宛如诱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一般，不能骂、凶，气稍稍有点不顺。 老板一见两个人的态度渐缓，进入软和平静状态，待沉默下来后，他便试探着小声问：“要买吗？” “礼盒也是送的喔，不需要花太多钱。” “要……” 小姑娘从裙摆的挎包里左翻右翻才找到口袋，还没明确应声，不身子忽然一空，整个视角盈盈一晃，直接被扛了起来。 第726章 谁按倒谁(2) “顾！深！” 她气急，晃晃腿没用，直念名字。 顾深身高腿长，几个迈步将人抗走，等离开卖甜品的地方极远才放下时，已经出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只有稀朗的路灯杆和安静夜色，偶尔能听见远处步行街中心的车鸣。 “你蛮不讲理！” 被放下的小姑娘挥舞着爪子就要啪拉过去，顾深捏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不说话。 于玖玖憋不住，抬眸瞪他。 少女的翦水秋眸水润乌亮，闪着的点点星光如暗夜明亮的光点。 顾深与之凝视，面上不动声色。 “烦死你个闷葫芦了！” 良久，熬不过的于玖玖握着拳头招呼他，小嘴不忘吐槽，“你做人不能像小饼干一样干干脆脆啊！” 她打了一拳，闷头补充，“跟个臭胡萝卜那般难吃却又挂着好名声的存在，烦死你了。” 于玖玖最近的玖言玖语的颇多，无聊啃饼干，开心要吃糖，生起气来骂人嘴上吐槽的也是小食物，奶凶奶凶的，有点可爱。 顾深忍俊不禁，弯眸没皮没脸地反握住她的拳心，倾身哄，“吃草莓不行么？草莓很甜。” “可是它没那个甜品好看呀，看起来也没有人家好吃……” 又是一阵哀怨的碎碎念。 “它外面那层是巧克力，我们回家找教程自己做，嗯？” 那个不停碎碎念的小孩听到了，面上表情没变，只是抬眸偷偷瞄了他一眼。 触及他的目光后立刻缩着，小姑娘板着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内心动摇，“……你说的是真的？” 草莓当水果片，似乎确实比酸酸的杨桃诱人。 可她怕顾深唬她。 上回喝红糖水也是这么体贴入微地哄她，称做芒果冻的，结果芒果冻没吃到，第二晚还要威胁她喝红糖水。 骗人鬼。 “嗯？”顾深挑眉，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啧道，“步行街的中心大厦中层食品餐类楼有多种甜品原料，要不要我带你去？” 这一句话无疑笃定承诺了。 于玖玖犹疑抬眸，去打量他眼底的真诚。 顾深在笑，他的眼睛极为好看，仿佛万千银河的星辰汇聚其间，五官轮廓深邃，一弯眸，如炙热滚烫的火焰点奔入心脏，在心口炸开一朵灿烂的小烟花。 不要和顾深对视，他的眼睛会骗人。 小姑娘闷头，想了想，忽的一把抱住顾深。 “怎么了，还不高兴？” 顾深以为她还在闹小脾气，下颚抵在她的发心，低声问。 “没有……” 闷闷的嗓音从他怀里传出。 顾深将人环住，指腹触及她的软腰，唇角不可避免地上扬。 小姑娘沉默了好一会，捏紧他的衣角探头，小脸迎着柔和的光线，瘪瘪嘴道，“只是我还有点闷闷的。” 她仰头，小声说，“顾深，我今晚学了个招式，表演给你看看好不好？” “嗯？” 也不知道顾深有没有听清，于玖玖低眸微微退出来一些。 后者挑眉，落在她腰间的手掌微松。 小姑娘眨眨杏眸，弯一下腿，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电影里怪物将女主瞬间扳倒的动作。 小脑袋歪了歪，于玖玖抿唇，抱着顾深的胳膊，忽的将他撂倒在地。 动作快、狠、准。 第727章 哭完再哄(1) 顾深：“……” 他始料未及，倒地之际单臂撑住地面。 于玖玖还轻手环住他的腰际，他膝盖一弯往下一滑，猛地将呆愣的小姑娘俯身按倒，落地前再顺势把人提起来。 被放下时于玖玖没站直，扶着他的胳膊堪堪站稳。 “九九，很皮啊。” 伴随着拖长语调的低沉调侃，于玖玖一僵，抬头对上他深沉漆黑的双眸。 那里面明灭不清，墨色之间难得透露出不久前染的一点点的笑意。 “……” 问：试图把大佬撂倒没完全成功怎么办？ 继续撂，还是赶紧跑？ 小姑娘没缓回神，耳际倏地有风刮过，她身子一紧，被按着站直，后面抵上了一层杆。 是路灯的白杆。 “你……” 顾深的动作风驰电掣一般疾速秒杀。 于玖玖甚至都没感觉到张力，整个人往后就被压在杆上，惊到失语。 “你就哭吧，之后再哄也来得及。” 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听得于玖玖一头雾水，她余光瞥过少人的街道和紧闭的店铺，缩头抵住他。 眼前的光线一闪，顾深整个人压了下来。 “唔……” …… 下了自修二后，待在一中的八卦兄弟团群自球赛回来后再一次炸了。 【我听叶桉兄弟说深哥不怎么看群消息，早就把群聊屏蔽了，各位咱别怂。】 【广播炸了，知道刚刚班主任来我们班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教育是什么感觉吗。她的主题是擦亮眼睛，展望未来。】 【笑死了让深哥擦亮眼睛？？我怀疑郝主任脸都绿了。范老班是全校知名的护短闲职领导。】 【没有人要聊聊小嫂子吗，她今天穿得好可爱。】 【对对对，感觉她这几天好像变得更可爱了，是因为和深哥待一块吗。直男流泪。】 【广播是广播，八卦是八卦，今天是同桌，明天是老婆。】 【绝！】 【啊啊啊妹妹去哪里了，我们班坐窗边的同学说一直没看到有人过去，想给她送奶茶来着，怕她真哭了。】 【哪里来的奶茶，深哥都被抓了你居然还有？】 【找了个请假的同学在门卫没注意时偷偷从大门递过来的，小嫂子在不在教室？】 【有人说不在，我去瞄瞄。】 片刻，屏幕清一色地刷起了一大波“不在”。 【诸位……都是借口去厕所看妹妹在不在的了？领导刚刚上来特别注意了我们四楼不停冲水的男厕所两眼。】 【……深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一被领导抓的基友罚在办公室站了几小时刚刚跟我说看到小嫂子去办公室找深哥了，然后一直没回来。】 【卧……槽？】 【深哥得手了？】 【？？贴吧热门帖有没有看啊，好想知道比赛的戒链是不是给妹妹戴了。】 【小嫂子好乖啊，天天穿着秋天的长袖和外套……要看属实有点难。】 【那是她身子弱……对了，我刚刚请假捎奶茶的同学爆料说吃宵夜时看到深哥和妹妹出去了。】 【一起出去的。】 【？】 手机群聊信息的刷屏忽的变快。 不一会，有匿名的八卦兄弟发了一张即时实拍图。 照片里，商贸大楼的电梯口，一男一女背对着镜头对视，女孩的脚跨在男生的步伐前，仰头露出的半张侧脸气鼓鼓的。 正是一中一直不见人影的八卦主角。 【绝！点赞！】 第728章 哭完再哄(2) 顾深和于玖玖两个人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后才到达中心大厦的食物楼。 因为被压着亲得太久闹脾气了，小姑娘不肯跟他走同一层，在电梯扶手处睁大眼睛与他对视。 旁边有被妈妈牵着的小妹妹睁着无辜且不理解的黑眸路过，手心还捏着一个手枪小玩具。 于玖玖分神瞥过去时，“嘟嘟”几下，冷不防瞧见手枪玩具飞出来的泛着光泽的圆形圈圈。 不是令人皱眉的水迹，里面的东西逸出，在柔和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并且很快盈满了半个楼层。 都是漫天飞舞的粉色泡泡。 泡泡泛着漂亮的光泽，在自由空阔的空中掠过时，浪漫惊艳，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抬眸瞥了几眼。 于玖玖愣了愣，小脸一侧恰到好处地碰上软腻的触感。 泡泡落在了她的脸颊处，令她好奇地碰了碰，回想起什么，连忙给捏着玩具的女孩让路。 待那对母女离开的时候，再回眸时望望先前对峙的顾深。 后者挑眉，干脆递给她一张购物清单和钱，让她自个去买东西。 等到那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转了方向，下了两层的玩具商层。 玩具城除了卖小孩玩具，还有其他精致的小摆件装饰，角落里还专门藏着各种少女心的东西。 自然而然地，来逛这一层的情侣也极多。 买完东西正准备离开的陌生女孩一回头，便瞧见白衬衫黑西裤的男生擦兜直立，正缓缓漫步而来。 远处看不清表情，估摸不到俊秀的五官，利落的发型与模糊出来的一双眉目自走近后缓缓加深刻画。 看起来凌厉摄人。 店里的女老板收拾一下抬眸，便瞧见面无表情拒绝了好几个女生搭讪的男生，此刻正站在他们打理得当的小店铺前待着了。 顾深脸上的表情很暗，摸不清情绪，偏头扫了一眼店内最新采购的几个小饰品，眼神倒是闪了闪。 “要买点什么吗？” 女老板估摸四十不到，捏着一只由糖果色纸折叠成小巧的千纸鹤，放在一侧的羽扇时不时一晃，温馨与鲜活的气息瞬间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她笑得体贴，含着风韵淡雅的气质。 顾深低眸淡淡掠过角落，没说话，径直迈进铺内。 “要买给家里的小朋友的吗？” 见他不答，老板娘也不恼，语气更轻，温柔地问。 除了小朋友，一般她最常问的就是女朋友。 老板娘设计的店铺装潢是粉色系的，货架外沿干净得不染一丝灰尘，往里一寸，倒是载满了浅色的少女心玩偶与配件等。 而且店铺，占位于整个楼层的最里面。 方才还瞧见顾深冷淡拒绝了不少女孩，老板娘心里当下有了想法，便只问家里的小朋友。 例如妹妹什么的。 顾深低眸，清冷冷淡的视线落至一个粉色外壳精装添缀小月亮的相机外型泡泡机上。 男生狭眸微眯，方才寡淡冷漠的眉眼出乎间柔和了下来。 老板娘瞥了他几眼，顿了顿。 他低低“嗯”了一句作为回应，冷不防念起自家小姑娘在电梯处好奇惊喜地戳破泡泡展开的笑颜。 “给家里的小朋友买的。” 第729章 都被宠成小公主了(1) “这个泡泡机怎么卖？” 老板娘微愣，听到他低沉的声线覆上柔和的外音时，记忆力某道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与之重合。 她顿了顿，好似记起来了。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他也来过这里买东西。 当时似乎是买了一个汤姆猫的可爱玩偶，自称是家里的小姑娘喜欢。 噢，难怪方才还觉得他步伐沉稳笃定，能顺着方向地寻来，原来是他。 老板娘低头，无奈地摇摇头。 她记得几年前的那会，少年眼底的情绪尚未遮掩得十分完美，低哑的嗓音之下，轻易地令人猜出了礼物赠送者身份。 而现在，再次遇见这个记忆深刻的俊美男生，老板娘这才认真抬眸定定地瞥过他。 老板娘的目光对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触动隐而未露，余光落至他光洁干净的手背时，稍稍凝结。 忽的，她叹息一句，感慨地笑了笑。 能让一个冷淡沉默的冰块脸买下一个如此粉嫩的女孩玩具，就算真的是送朋友，那朋友也是三生有幸吧。 老板娘亲和地开口：“送妹妹吗？还是同学？” 迅速付款，闻言，接过泡泡机说明书的指尖顿住。 他挑眉，轻“嗯？”了一句，没接。 “她不是我妹妹，可她确实很可爱。” 顾深淡淡开腔。 老板娘收手，抱歉地笑了笑，执起了素扇。 “顾深！”直到远处一道娇俏的软调将两人之间的氛围打散。 对话被打断，老板娘回头，嘴角的微笑还扬着，好奇地瞥过去。 顾深就站在门口。 走道延伸的店铺尽头不出半秒闪进一道小身影。 不远处小碎步袭来的小姑娘挥挥手，老板娘还未反应，只能注意到女孩后期放慢步伐奔来的举动。 她能感受到自从那小姑娘出现后面前的人忽然松懈柔和下来的气息。 那道若有若无的压迫与凌厉好似徒然收敛成不曾存在的模样，紧接着，老板娘瞥到了他干净的眉眼，似乎还叹息了一声。 叹息很轻，裹着纵容与无奈一般。 下一刻，老板娘面前的人退后几步抬腿适时屈膝，小姑娘奔过来没刹住车，踩着他的膝盖弯身站了起来。 隔壁铺子有一对情侣恰巧从门口出来，女孩是被小姑娘奔过掠起的风惊到的，甫一抬眸瞧见顾深把人打横抱起拍了拍她后背蹙眉又无奈的模样，撇撇嘴看自己男朋友。 见自己男朋友盯着他们感慨，她恨铁不成钢地踹了男朋友一脚，骂了句“不解风情”拽着人耳朵就走。 老板娘也是微微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了。 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老板娘含笑，抬目看向被抱在怀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女孩。 有他在，都被宠成小公主了。 那端碍着人多，顾深跟于玖玖咬耳朵，片刻小姑娘就被放下来了。 无论有没有被教育，因为方才顾深的配合，她高兴极了，小虎牙一直露出来，皮肤白皙细腻，皓齿明眸，巧笑倩兮，衬得整张惊艳的小脸愈发明媚动人。 第730章 都被宠成小公主了(2) 她没注意到其他人，踮起脚尖凑在顾深耳边碎碎念，仰头弯眸，“你配合就对啦！电影里一诺就是这么接住他的小公主的！” 一诺是晚上看的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名称。 有了先前险些被撂倒在地的经验，顾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脑袋瓜又在思索什么模仿的鬼点子。 可以配合，可见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顾深替她抚平飞起的刘海，拍她脑袋的力道稍稍未收敛。 “不跑慢点，摔倒有得你哭。” 于玖玖被拍了脑门，先前愉悦的情绪一散而空，不高兴地撅嘴瞪他。 回眸时，她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店铺门口眉眼带笑目光坦荡荡落在他们身上的老板娘。 于玖玖想起来了……她方才从远处跑过来的时候余光好像瞥见顾深 在和别人交谈。 那……因为她刚刚出现而变得突兀的一切？ 思及几分钟前幼稚的一举一动，于玖玖抿唇尴尬地笑笑，对上老板娘深邃纯粹的黑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顾深身后。 见小姑娘躲着只露出一双水润乌亮眼睛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的娇怯模样，老板娘忍不住弯唇，将打包好的泡泡机递过去，温声笃定道，“你家小朋友确实可爱。” 这一句不参杂任何的虚与委蛇与伪善，平和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于玖玖虽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眸光注意到递来的东西与较为和善的笑容，没再思索她说的话。 眼见外包漂亮的商铺定制小袋子明显递到她面前，于玖玖眨了眨眼睛，攥紧顾深的胳膊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探出小手。 老板娘被她这鬼精灵有萌萌的动作逗弯了唇，以扇掩面。 再瞥过去时，小姑娘已经悄悄扒开袋子口好奇地看着里面的东西了。 真的很可爱，宠溺得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娇气。 于玖玖果然对泡泡机很感兴趣，抬眸打量了顾深一眼，就当他同意了，低头去拆泡泡机的外包装。 顾深：“……” 他无奈，顺手接过小姑娘摆弄拿出的泡泡水，揉了揉脑袋，不忘回应老板娘，“确实可爱。” 老板娘再多看了一眼拨弄娃娃机的小姑娘。 后者垂头认真翻来覆去瞥了瞥开关暗档，把模型相机拿正，轻轻按下拍摄的开关。 伴随“咔嚓”一声响起，七彩泡泡自相机镜头不停溢出，将漫天渲染。 于玖玖睁大眼睛看，忙不迭搂着顾深让他注意她的杰作。 “走了，再去一趟超市就回家了。” 顾深给面子瞥了一眼，揉揉她的头，缓声道。 “哦，可是我还没买原料……” 于玖玖也乖，还在弄泡泡机，拉着人的胳膊小碎步跟上他，小声开口。 “刚刚去干嘛了？” 顾深问。 “就……超市门口边缘有个鱼缸，里面居然有热带鱼，超级好看的啦，然后……”于玖玖的嗓音弱下来，又挥舞着小手给自己打气氛，“然后我就和一小妹妹待在那里看啦。” 顾深：“……” 立在原地望着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渐行渐远，老板娘不自觉笑了笑。 “在看什么？” 她丈夫从里间迈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第731章 带小媳妇逛超市的体验(1) 男人看了看门口走远的背影，疑惑地问。 “我好像看到你之前提过的那个男生了。”老板娘盯着那边，喃喃道。 “那个买汤姆猫的少年？”老板思忖许久，只记得自己跟妻子提过这件事，无所谓道，“这都多久了，又来了？” “是啊，”老板娘垂眸，拂过她的素扇，笑了笑，轻轻地回答，“这回他不是冷着脸独自一个来的，他带了个小朋友……” 眉眼间尽是溺爱与遥不可及的温柔。 老板轻笑，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没说话，算是默认地听着。 “我猜肯定是那个小朋友让他做出了改变呢。” 老板娘笑，转回身牵上丈夫的手，温柔地弯眸。 “应该是吧，”老板眉眼舒朗，嘴角扬起弧度，气沉丹田，“当初他来买那个玩具的时候手背上还有纹身呢。” “刚刚他抬手揽那个小姑娘肩膀的时候，我没看见。” 老板娘补充。 …… 中心大厦二楼就是超市，于玖玖玩了一会泡泡机，将东西挂在脖子上，注意力登时被眼花缭乱的各大小吃吸引。 顾深才慢条斯理地推着一个购物车迈步回来，眼前有甜软的风刮过，下一刻，噼里啪啦一大堆小吃放在了车里。 顾深的眉头当即狠狠地皱了起来。 “深深，我阔以喝酸奶嘛？” “……” “深深，这个水果包装得好新鲜呀，我能不能拿？” “……” “深深，这个米粒看起来好好玩啊。” 闻言，正在挑果蔬的男生转回头，瞥过弯腰靠在五谷载台好奇地碰了碰米粒的小姑娘，太阳穴隐隐发疼。 “九九，回来。” 百度上对于情侣建议有过一件推荐指数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小事，那就是一起逛超市。 这能无意中悄悄发现对方的喜好，且能提前预知两人的饮食习惯能否调和，预想未来能否完美携手共度美好的余生。 这几件事对于顾深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令他时不时担心的，是身侧某个孩子般对各种果蔬好奇询问还想摸摸的小姑娘。 他也非常荣幸地知道了，在于玖玖眼里，他带她来超市的作用，就是教她怎么分清空心菜青菜花苞菜。 “……” “噢，来了。”皱眉盯着米粒许久的女孩温声忙不迭跑过去，主动挽上顾深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迈向其他区域。 无论之前如何七拐八绕，她最终的目的都是零食区。 搬了两排小酸奶与ad钙，又打包了泡芙软糖鸡翅麻辣凤爪，还不忘捎上薯片德芙巧克力喜之郎果冻冰淇淋之类的。 顾深全程面无表情地睨她。 最后还要拿彩虹糖时，于玖玖的公主辫忽的被攥住了。 她眨眨眼睛没动，身后适时响起顾深冷淡的嗓音，“放下。” 于玖玖瘪嘴。 “呜呜……不要。” 被按在头发发绳关节点的小姑娘没有乱动，还没开始凶就先发制人地装委屈，还不忘低头轻声拒绝。 “放下。” 身后依旧是顾深不容商量的冷沉视线。 他瞥了半车子的零食，幽幽道。 第732章 带小媳妇逛超市的体验(2) 于玖玖被迫放下了。 她的轻哼一句，转个弯的时候都在小声吐槽他。 “你要是再耍小性子，里面的零食全部退掉。” 于玖玖瘪嘴，垂头丧气。 顾深眯眸注意到她捂着自己包包的举动，在她作势要跑的时候，眼疾手快，大长腿几个迈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小身板轻轻一捞打横放进购物车里。 “顾！深！” 于玖玖低眸，视线一转就从干净瓷白的平地落入购物车，小手还捏着小车扶手，略微恼怒地控诉起来。 裙子的褶子都弄皱了！ 知不知道她喜欢这条裙子呀！ 小姑娘当即探出手攥他衣袖。 购物车本来就设置了一个较为舒适宽阔，于玖玖长得瘦，占地方小，以至于放了一半零食的距离塞个小身板依旧绰绰有余。 顾深倾身淡淡安抚了她几句，见人依旧不满地埋怨着，难得在超市橱窗隔着的另一个炸食区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这一买，她看他的眼神闪了闪。 嘴巴还嘟着碎碎念，白嫩细腻的小手已经小心翼翼地探过去了。 顾深瞥她，哑然失笑，最终还是揉揉头递过去。 小机灵鬼倒是识相，在他倾身之际，水润乌亮的黑眸晃了晃春光，抬手把他招呼近一些，躲着摄像头探头亲了他一口，然后低眸专研才买的小炸食物。 顾深失笑，心情愉悦几分，慢悠悠地推着人走。 小丸子还卷着初初出炉的香芋香气与酥脆炸皮的松软味。 温度太高还烫手，于玖玖拎着牛皮纸袋吃不了，托腮静静瞥着热气腾腾散去的样子。 小姑娘搭在购物车上的小腿偶尔晃动，白皙发亮的肤色刺了别人的眼睛。 见丸子还烫，她正低眸一遍遍把裙摆的褶子顺好，努力抹平多余的皱痕，小脸神色认真。 顾深中途的手机响了，恰巧于玖玖捏着竹签的小手一顿，硬生生把喂给他的小丸子转了个弯，递到自己唇里。 顾深：“……” 他低叹，叮嘱起来，“你在购物车乖乖呆着，别乱动。” 酥脆可口的油炸片融在口中，好似裹了一层能把人舌头好吃得忍不住吞掉的美味冲动。 于玖玖忙不迭地点头，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 顾深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迈至几米外接听。 接近十一点，超市的灯有半成临近熄灭状态。 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比先前散了大半，于玖玖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傻白甜深深留一个小丸子，正板着脸认真细数纸袋里丸子所剩的数目，皱起小脸来。 才三个，不想给男朋友吃了，怎么想办法哄骗他。 “学、学姐？” 于玖玖正纠结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小声的试探话音。 她坐在小推车里舒适乖巧，身材娇小又拎着零食袋子，极为容易引起别人的目光。 收到说话者的目光，她犹豫了好久，才记起这是军训汇演坐在她身边的小学妹。 “你怎么在这里呀？” 想了想，她软声问。 小学妹付了款，凑在她身侧，强忍着捏她可爱小脸的冲动，兴致勃勃地开口，“我请假出来买药，你呢？” “奶茶没了没哭吧？” 第733章 策反了顾深的小迷妹(1) 论遇到男朋友的小迷妹、而且还是爆发力与轰动夸张能力非常强大的小迷妹应该怎么办。 于玖玖不知道，她脑海里快速掠过军训汇演时小学妹呐喊的巨大声线以及为了某人疑似陷入纠缠后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模样，登时缩在小推车里，垂着脑袋选择不看她。 虽然不知道为啥学妹会问她哭不哭这个问题，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减轻存在感较好。 在小学妹眼里，没有说话，那就是没有哭了。 “学姐，我可以叫你妹妹嘛？” 小学妹瞅着她小口小口咬东西的举动，内心嗷呜一句，实在无法对这个无论是年龄亦或是外貌都比自己嫩的小家伙往年纪大的方向喊，当即出声配合着她的软声线问。 原以为放缓声音配合会让她高兴些，岂料于玖玖忽的抬头，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来，带着些许惊恐。 完了完了，这是连学姐都不愿意喊了，要翻脸了吗？ 她这幅呆愣的仓鼠表情把小学妹逗笑了，学妹掩唇，想起什么小声问，“对了，自习课后你在不在学校呀？” 于玖玖眨眨眼睛，点点头。 小学妹继续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深哥呀？” 小姑娘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广播闹出的一番事迹就是自习课发生的。 顾深给的理由是什么来着，不买奶茶同桌会哭，然后他本人就被逮住了。 所以学妹这是要……要找她麻烦了嘛？ 于玖玖感觉手里的东西忽然就不香了，艰难地咽下丸子，转了转眼睛，极小幅度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小学妹实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卷发，径直开口，“那你怎么在这里啊，真的因为没喝到奶茶请假出来的嘛？” 于玖玖还未反应，小学妹微微皱眉，自动脑补了结果，抬起手往她发心挥去。 于玖玖以为学妹光天化日之下要对她动手，登时捂着脑袋望她。 却不想那双白皙的手只是将她歪了的蝴蝶发饰弄正。 小学妹压根没注意于玖玖的动作。 学妹忍不住低声吐槽的话语同时响起，“深哥也真是的，买个奶茶怎么不小心一点，还让领导抓到了搞得这么轰动，就是不想让你找理由忍心怪他嘛！” ……哎？ 于玖玖手心交叠平放在发心，闻言愣了愣，小脸稍稍失神。 学妹……在说什么呀，没有怪她，反倒怪她男神了。 抽筋了吗？ 于玖玖眨眨眼睛，忽的感觉嘴角抵了一层软绵绵的触感。 是小学妹瞥过她脏兮兮的嘴角，正忍不住掏纸巾给她轻轻抹着。 这会见于玖玖看过来，小学妹眼神亮亮地跟她叮嘱：“妹妹不用想太多呀，我是外宿生，要是你想喝我可以帮你买喔！” 于玖玖：“……” 她瞄了学妹一眼，试探般小声补充，“可是顾深不给喝……” 见学妹愣了愣，反对不满的眼神挪过来时，于玖玖心下松了一口气，察觉原来整天吐槽男神身侧各种花花草草的学妹要回来了。 紧接着，她看到身侧的推车搭手被拍了一掌，学妹怒喝，“反了他！” 第734章 策反了顾深的小迷妹(2) 于玖玖：“！！” 她一惊，捏着东西的手一紧，不确定地小声问，“真、真的吗？” 反了顾深？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小学妹这么一转弯，于玖玖当即松了口气，下一刻由着她下一句话却又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学妹：“不过你要是和深哥吵架的话，我支持你！” “深哥是我男神，但妹妹是一中全体的小宝贝！” “……” 于玖玖哑然无措，抿唇好一会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正欲继续咬丸子，余光瞥见小学妹贼兮兮地靠过来问，“妹妹呀，既然今天深哥在广播公然挑衅领导了，那你能不能透露一点点小信息呀。” “……啊？”于玖玖反应慢半拍，疑惑地看她。 要透露什么嘛？ “就是就是……”小学妹拍了拍手，转了转眼珠子，努力比划自己想表达的想法，“你和深哥进展怎么样啦？” “嗯？？？” 于玖玖猛地呛到了。 小学妹在观看军训汇演的时候就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可爱有好感，虽然当时知道这家伙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怒骂的“丑女学姐”后麻木心痛了一段时间。 可由着前段时间爆火官网的小情头后，她越看这两人越登对，甚至因为他们两个慢吞吞的进度进入恨铁不成钢的撮合之意。 而且随着之间深入的关注与探究，她越了解越发现于玖玖的可爱与软萌，内心喜爱程度有毒超过了顾学长。 啊啊啊果然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喜欢看小仙女。 小学妹捧着脸默默感慨起来，忍不住继续补充，“你们什么时候在一块呀，妈妈粉可急死了啦。” 于玖玖：“……” 她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有了……妈妈粉？ “嗯哼？”小学妹不依不饶地再问一遍，成功把话题引回来了。 这一问倒是把于玖玖难住。 小姑娘现在还不打算公开，也没再关注过网络论坛上的风风雨雨，至于那帮cp瞌颜粉们挖到什么也一并不作理会。 她心里还有一点点抗拒，若非突袭亦或是偶然事件，并不打算与浅浅之外的人分享和顾深在一起这件事。 小学妹瞥瞥她犹豫的面色、只当这温吞的小姑娘还没考虑，大手一挥，不经意掠过她的软唇，发觉是方才擦不掉的痕迹。 小学妹疑惑地问，“妹妹，你的唇是粘上什么东西了吗？” 于玖玖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 指腹干净。 什么都没有啊。 不料下一刻学妹把她的手轻轻拿开，惊叹道，“你的唇怎么有点肿啊，是受不了章鱼丸子的辣度吗？” 闻言，小姑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抚着略微凸显唇色加深的唇角。 她还疑惑着思忖是否是因为太辣的缘故，可转念一思考又觉得隐隐不对劲。 像是遗忘了什么。 抬眸将一晃一晃的白帜灯一览入眼，于玖玖揉头发的动作一顿，冷不防记起路灯杆发生的事情。 这特么是被他…… 小姑娘暴躁着，羞怯又气急败坏地拎起薯片挡着。 顾深这个臭家伙！ 第735章 你说今晚做的(1) 待超市内部的灯渐渐暗下几盏，学妹再和于玖玖说了几分钟的话，好说歹说才把忽然害羞且闷不吭声的小仙女哄出来。 “对了，谁陪你来的呀？” 已经过了约莫十分钟，打一开始学妹就没见过于玖玖附近的人。 眼瞧着小姑娘乖乖坐在小推车里咬丸子心满意足的模样，学妹对是家里人的猜测蓦地淡了下去。 于玖玖含着丸子，咕哝着开口，嗓音又奶又软，“他还没回来呐。” “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小学妹抬臂扫了一眼腕表，替她担忧，“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放心得下？” 人和半车子零食都在，光瞥几回于玖玖那傻白甜般的外表，情不自禁产生她很好骗的想法是潜意识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偏偏小傻白甜弯眸，把唇里的丸子咀嚼吞掉，搭在车扶的小腿忍不住愉悦地翘起来，“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慢吞吞的，再等等嘛，不用操心。” 小学妹忍不住叹口气，对她的迷之自信持以质疑。 想了想，学妹还是试探着问，“妹妹你是和家里人一起来的吗？” 只问家人，没明确指出个体，那说出来没什么关系。 于玖玖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软声道，“不是。” “那是……亲戚？”学妹担忧地说，“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她可能有事，先走了呢。” “不用啦，”于玖玖慢吞吞地拒绝，“刚刚是他把我抱上来的，说要乖乖等他。” 说让乖乖等着就等着，好乖呜。 学妹感慨一句，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抱她上来？ 学妹登时扫过半人高的小推车。 这特么是个男生吧！！！？ “是呀。” 于玖玖听到时没什么严肃的小表情，只当是平常淡淡的闲聊，当即应了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扑朔，卷睫顺着投影至眼睑下方，宛如一个置身处于透明暖和的晨曦之间，等待冠冕小皇冠的公主殿下。 深深抱的她呀，轻而易举的，有什么奇怪的嘛。 怎么想着，于玖玖探头往回瞅了瞅顾深离开的方向。 见那端传来一丝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的声音，于玖玖忙不迭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整理好。 小学妹震惊。 她是看过贴吧上简略爆的关于于玖玖身份的信息资料，自然对男神的喜欢对象了了一点点。 所以也就知道了于玖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男性朋友的特点。 深哥不在，那今晚谁带她来的超市还把她抱着放入购物车里的？！ 小学妹蓦地为深哥担忧起来，连忙踏着小碎步靠近，小心翼翼地给于玖玖建议。 于玖玖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瞥学妹时，后者就差拍桌子教育她了。 “妹妹，不管你今晚做了什么怎么做我还是能帮你保密的，”良久，学妹看着于玖玖无辜的表情，捂胸口咬牙昧住良心，最后还是觉得要提顾深挽留一下，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啊，外面的野男人一点都不好，就像现在这个家伙让你等了那么久了也一样，这怎么能行！” “岂有此理……” “吃完了？” 小学妹咄咄劝导的话还未结束，余光忽然闯入一道颀长熟悉的身影。 瞧见顾深的那刻，学妹惊住了。 第736章 你说今晚做的(2) 于玖玖捏着牛皮油袋低头瞄瞄，摇摇头极为熟稔地递给他，“……给你留了两个。” 对方颔首，有力稳健的步伐自黑暗转角迈出，映在这边的灯光线下，整张完美的五官露了出去。 小学妹哑然失语。 实在忍不住，回头凶残地瞪了于玖玖两眼。 不是说今晚没看见她男神吗？！现在在一起逛街？！ 于玖玖怂得缩起脑袋。 顾深没注意学妹的情况，低眸顺势将小姑娘抱出来，薄唇掠过她发心，痒痒的。 于玖玖忽的记起路灯杆的事，微恼，站稳后别扭地推开他。 后面还有人，这臭家伙知不知道收敛啊！ “电话接久了，别生气，”顾深被推开，低头牵牵她的上衣角，压低嗓音道，“我们先回家，嗯？” 时间都不早了。 “……那你给我买冰淇淋。” 学妹震惊怔然的表情在后面展露出来，明显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于玖玖瘪嘴，并没有因为顾深的小迷妹反叛到她这边有多欣喜，倒有些被发现关系后的无奈。 便小声地提要求。 顾深沉默片刻，眯眸好似才注意到小学妹的存在，发觉牵起自己小姑娘的手心没被拒绝时，舔了舔牙尖，脸颊上的眸里含笑，答应了。 从冰柜挑好冰淇淋时，顾深已经在收银台那端等待付款了。 于玖玖拧眉，低头把炸褶的裙边捋顺，小步经过呆愣等待付款的小学妹时，凑到学妹耳边轻声道，“你要记得帮我们好好保密呀。” 这个责任重大且极具噱头，小学妹内心激动的同时又忐忑万分。 除了自己嗑上的cp成功在一起感到惊喜之外，学妹其实更想冲上楼顶大喊一声分享出来引起轰动。 可惜她不能，呜呜呜。 学妹憋屈地抿唇，抬眸时恰好注意到站在收银台前的男生回眸似有如无地瞥过她一眼。 里面夹杂的情绪复杂深邃，似是打量，似是警告，总而言之，不到五秒的视线令她登时不寒而栗起来。 回过神时，背后发了一层冷汗。 绝对不会说出去！在他们主动公开之时，她再土拨鼠尖叫，万分拥护这对心心念念许久的宝！ 学妹当即捏紧拳头发誓。 于玖玖买的零食太多了，服务员扫过几颗鲜菜与一些水果外，其余便进入不同零食混淆视听的状态。 等了片刻都未扫完，顾深拧眉。 是不是买太多了？ “这个和晚餐是超级划算的……” 小手抵着柜台，于玖玖眼睁睁地瞥着服务员从推车里拿出软糖qq糖奶糖夹心之类的东西，小声反驳。 她怕顾深趁她不在偷退回去，板着小脸全程盯着服务员的一举一动。 靠着手指掐掐，抬头瞄了一眼轮廓深邃的人。 恰恰顾深凉凉的视线挪回来，小姑娘抖了个机灵，连忙缩着尾巴做人。 …… 回到家时，别墅空无一人，环境陷入一片黑暗。 管家陈姨女儿生病请假了一周，此时此刻别墅里确实没有人。 顾深领着东西打开灯放好，正准备上楼。 第737章 你说今晚做的(3) 身后速度慢吞吞的于玖玖进门后直接累得蹲在门口，与面对面跑过来的六六对视。 “顾深顾深，我们去做甜品叭。” 换了粉色拖鞋，又逗了会猫后，小姑娘瞥过茶几桌面的水果突然想今晚的目的所在了，又起身擦擦手蹦蹦哒哒地跑到厨房餐具柜那边端装水果的北欧风白盘。 顾深正站在沙发前淡定地喝水，眼皮不瞌一下。 低眸时瞧见逗玩六六的小姑娘端着盘子眼睛亮闪闪地与他对视。 连凑到兔子拖鞋旁的茜茜都没理，小心地挪开步伐让它走开。 顾深：“……” 他们都在中心陵宁街的那边吃过晚饭，回来的路上于玖玖还吃了章鱼丸子冰淇淋，顺带在司机车里补了觉，现下极为精神抖擞。 放下玻璃水杯，顾深进入厨房瞥了瞥，有点无奈，“真那么想吃？” 于玖玖忙不迭点头，却见眼前人合上冰箱，空空如也的手心摊平，眉眼添了几许无可奈何，“我不会。” 厨房里霎时响起一阵惊吓到的猫叫。 于玖玖把白盘搁到桌面，没敢砸，抿唇故意作出巨大的声响，把蹲在桌底的六六惊得跳远至门口。 “乖，别闹。” 顾深瞥了一眼缩在门口的一排猫，径直端过小姑娘手里的玻璃盘，单手反捏住她拢至手心。 “可是你说回家做的……”被按住施虐的手腕，于玖玖抬眸瞄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波光粼粼的黑眸好似充斥着水光。 她小声质问。 尽量维持有理有据的模样。 其实更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 要命。 顾深磨了磨牙尖，低低叹息。 “那你会做？” 他顺手将她凌乱的卷发拂至脑后才开口，低沉的声线哑哑的。 “你说你回家会做的……” 于玖玖晃晃脑袋甩掉他的手，小奶音只顾着重复他这句话，小脸如同雨后覆满水珠的叶片泛滥着委屈。 顾深盯着她的发旋沉默片刻，直到那女孩抬眸望他，乌黑的眼睛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时，顾深内心的柔软忽的触动了一下，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我去查一下制作的相关视频好不好？” 顾深瞥了眼时钟，还是低头耐着性子哄，低低沉沉的嗓音听得于玖玖很受用。 “……好，”小姑娘乖乖点头，脚底的茜茜又凑过来趴在她的拖鞋上，她轻轻一挪，让小家伙不受控制地滚到一边去，吸吸鼻子温吞地开口，“那我去，洗草莓。” 顾深还没应，她扒拉两下左右手的袖子将白皙纤细的手腕露出来，轻车熟路径直跑向冰箱下层的冷雪区。 顾深：“……” 娇气包，还是个小哭包。 那种甜品不是最新推出的，顾深随便在网上搜了一个字眼，点开搜索，清一色的制作方法应声而出，全都展现在屏幕里。 顾深翻了几个才发现，这种甜品的制作原料，也就是最早发布甜品制作方法的原创者所用的材料，恰恰好就是水果草莓。 视频原创者发布的最早时间是两年前。 第738章 于玖玖什么都是对的(1) 关掉屏幕，顾深捏了捏眉心，再回忆一遍做法无声感叹了一句。 正欲起身去忙，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有人来电。 不同于曝光出来无人敢加的微信，顾深的手机号不存也不透露给闲杂人等。 看到备注，他稍稍平复的眉心当下敛起，回忆起陆队给他推送这个人时欲言又止的神态。 陆队什么性子顾深清楚，那种表情是除非真遇到严重的事情才会出现，不然像他那种说一不二的硬汉脾性，绝不会这般婆婆妈妈的。 顾深垂眸淡淡扫过人名，轻轻划过屏幕。 最早推送时是在于盛出事当天，也就是医院的手术室门外。 不过他关注力全在那个沉默到怪异的小姑娘，并未接受，再后来巷里闹事，他知道那人的目的与想法，一个通话把他召过去收拾残局。 “喂，顾深？” 沉稳的男声在安静的书房响起，顾深指尖抵在桌面，应了一句，曲起指节敲击桌面。 听到他说话，骆作席轻松一口气，提醒着说，“半个小时前我给你打过电话，提示占线中。” “嗯，”顾深坐直，黑眸扫过书房溜进来的猫崽，淡淡回复，“那时候接了个学校的通话，怎么了？”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骆作席应声。 顾深瞥过趴在羊毛毯上打转的猫，抬步把书房的窗关上，“云卷除了我和她没人。” “那熊孩子现在状态怎么样了？”骆作席忽然放缓了嗓音问。 顾深低头，“恢复得很好，只不过对你的要求的尚不能达到。” 骆作席没说话。 “她安全感不强，我介意、甚至拒绝让你询问关于于崇礼的事情。” 顾深的目光落至书房门口，面无表情地下了通牒。 对面的男人沉默一瞬，叹了口气，不欲接受径直转开话题，“几天前的巷子事件我帮你解决了。” 顾深敲着桌面，黑眸沉沉。 骆作席默默补充后续，“那帮黑道混的家伙私下接活违法遭到拘禁，我们几个警察在现场直接收押了。助理被解开绳子时惊恐万分神志略微不清楚可什么也不敢透露，至于邹纵伍……” 骆作席顿了顿，“邹纵伍获救时已经没有意识了，送到医院称是失血过多刺激太大的缘故。负责检查的人告诉我，邹纵伍身上一共扎了三十三刀，有几道甚至已经见骨。” “刀刀深不见底，却又统统不能致死。” 比一瞬间杀死还要致命的，是清醒地感知死亡濒临与连绵不断的剜心折磨。 骆作席听到时，除了震惊，几乎无法将这个恶毒狠辣的女孩与那晚甩了他飙车就跑的小姑娘连接上。 处于两个极端性格的人，似乎极不容易安抚。 顾深蓦地想起了那晚出了巷口看到他后忽然泪崩的于玖玖。 一身血味面不改色地对其他人下狠手的她，能从容不迫地面对病态，却唯独怕他。 原来比起刀刀见血，她更害怕的是他看到。 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他只想带她回家，给她洗干净一点点擦干告诉她她不用害怕，她没错。 于玖玖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是错的，顾深也能让它变成对的。 第739章 于玖玖什么都是对的(2) 在临城甚至全国的宪法法案里，精神病伤人甚至杀人都不属于违法行为。 于玖玖只是精神系统出现问题，并不属于精神病人全态，她的病情表于盛的助理后来特意在警局存档了一份。 绝对不可能把把她送到全是精神病人的地方，是于家的底线。 而现在于盛不在，顾家就是她的底牌，她肆无忌惮的盾牌。 骆作席沉吟。 他自然不可能对关于于玖玖这方面乱来，皱起眉，倒是指出了一点难处。 “苏浅月你认识吧？” 要试图与于玖玖沟通，骆作席不免对她周遭的人做了调查。 这一下子牵出于玖玖这条线，他望着那张自己划出的导线图，黑笔一转，点到了苏浅月的名字上。 骆作席觉得，他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却又有点困惑。 “她怎么了？”顾深淡淡问。 “你知不知道那晚她也在巷子外面的事？” 顾深沉默片刻，答，“知道。” 他抬眸，深色的瞳孔在明光的照耀下，反倒愈加深沉黑暗。 “好。”骆作席莫名松了口气，他的大脑经历过一番深思熟虑与推测之后，绕回原点。 好歹，不用再解释一回，够方便了。 “苏小姐跟我说过，涉嫌恐吓这件事的一个头目是被她解决在巷口了，我这边的人都认为这将成为一个重要的关键，若是苏小姐没有说谎的话，事情并未发展得很顺利，其中可能出了点问题。” 顾深忽然沉下了语调，眼眸泛着冷光，“什么意思？” “小部队的警察争分夺秒接应到所报的地址处——我们没有找到人。” 骆作席感到通话端沉默了，明明还隔着通话线，一股不亚于他们特警的无形气压含着压迫感，隐隐约约显露出来。 不愧是陆队带练出的小子。 在军营摸爬滚打一路过来，自身的气傲与蛮不讲理和陆教官一样是不能比拟的。 骆作席叹息，看来陆队作为中间人的缘由上，对顾深态度自然坏不到哪去，只能解释道，“那条巷子算是知名的绕圈暗角，事多通俗的男男女女都叫它鬼打墙，他们怕迷路绕晕了，一般是不会过去的，没有监控摄像头是必然之事。” “警察有掉队或者分批进去的么？” “你以为和陆正廷那个军痞一样不守规矩？”骆作席气笑了，径直怼回去。 顾深眉骨微挑，倒是松散了许多，他足以想象到严肃认真的队长恼怒的模样。 声音便放缓了过来，“那头目你们查到过什么吗？” 在不惊扰于玖玖的情况下，能提供的证据他们都给了，普通人常常念叨的相信警察，顾深姑且问一回。 “我可以否认吗？”骆作席摇头，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他淡淡道，“不过那人有一点信息线索似乎被上头注意到了……” 男人顿了顿，念起陆正廷所带的人的铁骨铮铮的性子，直接坦白，“他们把一件案件提了出来。” “嗯？” 顾深慢条斯理地敲了敲书桌，似乎在思忖什么。 骆作席说，“教唆犯的某些特征与苏小姐给的信息提示都与档案符合上了，我们警方内部探讨，他可能是几个月前由于贩卖违禁物品入狱，几年后再次越狱的在逃犯。” “逮捕目标人物蒋临覆、薛懿。” 第740章 你就这么洗草莓的(1) 挂了通话，顾深捏捏眉心，脸上没什么表情。 收回手背时不经意撞到一侧的鼠标，不久前看的甜点制作视频再复播放起来。 顾深记起来了，那小姑娘还在洗草莓。 他抬头瞥了眼时间，闭眸回忆一遍做法，径直起身找于玖玖。 小姑娘正窝在厨房一侧餐柜一角，娇小的身子与桌椅交叠，险些靠视角盲区避过了顾深的视线。 看到她后，男生缓缓站直，目视着她悉悉索索的背影不说话，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叽里咕噜在吐槽什么。 就什么都不说话，光看着她一个人小声念叨快活雀跃的背影，内心空旷许久的地方都能顷刻间填满。 顾深不喜欢闷声不吭的于玖玖，不喜欢沉默胆怯不爱说话的她，相比成熟懂事不哭不闹的小姑娘，还是蛮不讲理整天作里作气不答应就会装哭唧唧的小家伙比较招他喜欢。 好像之前听过有人就是这么形容这种性子的。 不过顾深不会感到心烦意乱，甚至于小姑娘耍赖暴躁的发脾气他都觉得可爱。 就当是慢慢亏补着失去那些年里她没能耍赖的小性子。 时间与神明亏欠她的，他一点点给予。 因为那些都不属于她，上天给的幸运与偏心只能靠运气与脚踏实地，而他不一样，无论她或喜或悲是好是坏，他的偏袒与偏爱都是给她的，与生命同在。 “六六，别闹呀。” 前面的咕哝声忽然变大了，六六“喵呜”一句，停下来看自己的小主人。 于玖玖确实是打了一盆水放在干净的地面坐在矮木凳前拨弄水果的。 那些才从冰柜拎出来的草莓有几小盒甚至还隐隐泛着凉意。 六六仰头蹭了蹭女孩胳膊，又窝在一侧盯着花花绿绿的水果偶尔动动胡子。 茜茜倒是在木凳后方蹦来蹦去的，一不小心撞到草莓盒，于玖玖凶它，它还不满地反叫。 顾深瞥着两猫一人打打闹闹的情景，忽的又庆幸起来。 幸好他远在太平洋之外的好妈妈记得九九爱吃草莓，在那边待了一周多，二话不说就将看中的大鹏温室优种培养的新鲜大草莓买了空运回来。 一切配合得都恰到好处，只是…… 顾深眯了眯眸，扫过于玖玖低头时不时缩手的举动。 明明站在料理台一侧的水龙头处洗更方便，她蹲着做什么？ 六六爬起身瞧见了他，冷淡地转过脸。 养的猫不认铲屎官了没关系，顾深也不搭理那只此刻怎么看都像是吃里扒外的布偶，放轻脚步缓缓移至于玖玖身后。 小姑娘的手心还拂在水底晃荡，洗草莓的侧脸认真又诚恳。 自然也没分神注意顾深这边。 男生无奈地勾唇，稍稍倾身，忽然将她从小冰匡里面的草莓放进水里解冻的画面收入眼底。 他喉结动了动，注意到她挥手再去捞前面放过的草莓。 圆润饱满的草莓有关绿色部分当真是认真执着地拔掉了，小姑娘捏着在水里晃晃漂洗，摸索起来低估一句话径直凑自己唇边咬了一口。 边吃边振振有词地安抚自己，“这个看起来不够新鲜，还是我吃吧。” 第741章 你就这么洗草莓的(2) 于玖玖啃了一半，余光瞄到六六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后，不免有些疑惑。 还未待她转身，肩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掌。 把她的睡裙肩带摆正，感受到手下的僵硬，顾深闷声低笑。 低低沉沉的嗓音卷着磁性的腔调，小姑娘登时回眸，瞳孔的倒影倒映出他俊秀的脸颊，惊得发间的呆毛都炸了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她手里还捏着半块草莓，小腿一抖险些摔在地上。 顾深轻轻一扶，顺势将她坐好，半个身子不动声色地半圈在怀里。 于玖玖没有察觉，手里捏着的半块草莓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偷偷塞进嘴里，目光躲躲闪闪，许是被抓包到自己偷吃草莓还振振有词的模样感到羞怯，耳夹微微泛红。 光这样就暴露了。 顾深笑，揉揉她低垂的后颈，宠溺不语。 于玖玖没敢看他的表情。 被抓包有点忐忑，似乎又感觉到顾深正低眸睨过她的掌心，于玖玖囫囵咽下半块草莓，黑眸转转，颤巍巍的小手拎起盆里刚洗过的一只草莓过去。 “深深，你要吃嘛？” 不自觉就喊叠词了。 看吧，闲来无事凶巴巴地就唤顾深，心虚不敢看人的时候就撒娇喊深深。 顾深漾着笑，抬手抚过她的手背递到她自己唇边。 待她眨眨眼咬了一口，他低头与她平视，轻笑着问： “你就这么洗草莓的？” 于玖玖结舌。 “嗯？” 他又淡淡擦掉她唇角的草莓果渍，好听到怀孕的尾调令人失神。 温和炽白的光线下，男生漂亮的桃花眸难得弯起，拖腔带调的尾音宛如积攒成年的醇香佳酿，一股沁人心脾与舒适的感觉缓缓传递着。 于玖玖懵了一瞬，都能自我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耳尖已经发红了。 小脸不知不觉染上海棠色，连带着被他说话温热气息拂过的脖颈都红红的。 “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呢。” 顾深轻叹一句，下一刻淡淡闷哼，带了薄茧的指腹缓缓搭在她掐他腰腹的小手，滚了滚喉结，倒也是配合她的力道。 明明是说好了洗草莓的，人家都找上来了，她还在偷吃，光明正大地被发现，本来就不怎么能见人嘛！ 于玖玖别扭地转回头，丝绸般黑亮飘逸的卷发遮住半张小脸，余光还是瞥见顾深手心还捏着那颗喂了她一半的草莓。 耳边登时响起了顾深忍俊不禁的低笑。 她微恼，不讲道理地轻轻拍他。 “喵呜~” 最后还是闹腾得不小心滚到水盆边的茜茜把害羞的小姑娘唤回了视线。 于玖玖揉了揉它沾湿的毛皱眉把它赶到一侧去。 拍了拍好不容易降下了点热意的小脸，小姑娘指尖抵着膝盖悄悄回头看顾深。 没想到顾深也在看她，她的眼神猝不及防与他对上，一时有些紧张，起身就要跑走。 可惜由于紧张屈膝过久，她腿不知不觉就麻了。 脑袋自动接受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呼一句，只是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于玖玖膝盖一弯，险些跪了下去。 第742章 什么都不会(1) 身侧的顾深眼疾手快，长臂一捞，顺手把她抱起按入怀中。 地上翘着尾巴的茜茜回眸望了一眼，懒洋洋地“喵”了一句晃晃脑袋小跑过来。 茜茜自从送回顾家后极为黏于玖玖，原以为那晚不小心伤到它后会被排斥的小姑娘当时眼泪汪汪感动得抱着猫睡了一个晚上。 时间一久，六六都忍不住缩回来争宠。 只是此刻六六蹲在门口懒洋洋地晃尾巴，都不舍得发个声。 茜茜喵呜什么于玖玖压根听不到，她的耳边尽是顾深铿锵有力的心跳。 姿势太近，仿佛抬眸就能亲到的距离让她眨眨眼，即便以前亲密过不少，现在整个人脑袋还是傻了。 即便是睡过……睡过人家的床，好像也没有这么长时间抱着叭。 小姑娘想退回去，手背蓦地一紧，被顾深轻轻捏住。 “好吃么。” 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的嘴角。 于玖玖板着脸，哼一句不说话。 她知道他又想调侃她，没门。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想了想，她问。 “不快了。” 顾深回应，手心揉进她柔软的卷发里，抬臂捋直帮她把一直碍着她洗草莓的头发卷起。 于玖玖享受这样的照顾，干脆窝在他怀里面对厨房门口坐直，开心地来回翘起脚尖。 瞧着她这幅晃头晃脑的模样，顾深冷不防记起临走前于老爷子连绵不断的叮嘱。 于盛称自己孙女是个爹控，对于但凡是照顾管好她的，表面上也许会不服地小声顶嘴，其实顺两把毛她都会十分惬意接受。 她一直是于崇礼这么宠过来的性子，骨子里带着乖软与孺慕，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只是监护人换成了顾深罢了。 “你学会做甜品了嘛？” 长而卷的丝绸黑发被束好，于玖玖盯着自己的粉色棉拖上小巧的兔子看，手心捏着睡裙流苏，后仰头软声问。 “嗯。” 顾深低头，偏额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低沉道，“我还接了个电话。” “什么电话呀？” 小姑娘顺着问下去。 “骆作席的。” 顾深这会没有再模棱两可，黑眸在话语落下时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丝毫表情。 怀里的小身子果然稍稍顿了顿，幅度不大，其实也不算是很明显。 配上小姑娘之后微微展露的笑容，似乎真的无法发现。 骆作席是谁于玖玖是知道的，包括他现在担任关于她遭受恐吓的事情并施以调查中，那么按照当初的残迹发现邹纵伍的一切，也是自然而然的。 “他为什么找你啊？” 于玖玖弯眸，眼神闪了闪，状似随意，却还是小声问。 也许她自己都忘记了还待在他怀里，搭在背后下意识捏起的手心落入高视角的顾深眼中。 顾深轻叹，在她疑惑又隐含忐忑不安情绪的眼神下把她抱起面对面看着。 “怎、怎么了嘛。” 于玖玖笑了笑，在被顾深抵住时看向水盆里的果子时眼神微黯。 他知道了吗。 关于邹纵伍的一切。 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的伤口。 大概几十刀吧，记不清楚了。 可都是她做的。 没有人会对一个精神病报以怜悯外的爱。 第743章 什么都不会(2) 原本不算嘈杂的厨房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六六奔过去咬着茜茜的脖子将小妹领走后，连唯独细微的动静都消失了。 顾深不说话。 于玖玖瞌了瞌眼皮，下意识咬唇，羽睫颤得厉害。 “他跟我交代了后续而已。” 半响，发心之上传来他平稳低沉的语调，于玖玖吓得一哆嗦，除了稍稍的惊慌失措，愣是没出声。 “九九，你乖一点。” 顾深低眸，似有如无地发出喟叹，修长的指尖抹了抹她眼角，干脆倾身凑近，额头抵着她的，难得有些哑然。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无法让人知道他清楚多少。 于玖玖抿唇不语。 沉默片刻，顾深缓缓补充，“骆作席说帮手以及头目的几个兄弟都被收押了，受伤的人都打点完毕，其他事情在酌情处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邹纵伍醒得倒是比预期早，那个浑身绑满了纱布的男人醒了一直在骂骂咧咧。 至于那些吐字不清且毫无证据的说法对出任多年的刑警来说，自然是不会置于思虑过多的定数之中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病历档案表。 这一点于玖玖并不知道的。 空气的压抑与沉默自顾深开始说话后渐渐有了打破的趋势。 额心温暖舒适的温度透过细腻的皮肤达到心底。 于玖玖咽了咽口水，刚擦拭过的手心放在膝盖处不自觉地捏紧。 好半会，对上男生平和清淡的眉目里注视她时柔和难忘的宠溺了。 小姑娘低着脑袋将他攥住，宛如做下了极大的决定一般。 “顾深……” “嗯？” 他低眸，倾身靠近。 于玖玖轻轻搭在他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贴近他放低声音慢吞吞地问，“那骆叔叔还和你说什么了吗？” “……” 顾深未动唇。 于玖玖咬了咬腮肉，垂下眼帘。 她一字一顿地小声肯定，“他应该和你说了邹纵伍的情况……邹纵伍应该伤得很严重……对吧？” 男生凝神，径直与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 小姑娘眼底仍然带着纯粹的光，只是不如平日明亮，宛如皎月偷偷遮进云层里。 她对这个如同禁忌的话题几乎不会主动提及，现下明晃晃开腔，却让顾深忽的搂住她微微发颤的身子。 他记起于玖玖单打独斗去巷子前也是这般不同，不同的、与那日类似的反常的情况。 “他现在可能好不了那么快，估计也被我吓到了……” 生怕被打断，她补充一句后语气弱了下来。 “我……” 于玖玖低眸，不经意扫过地面倒映的身影，忍不住捏紧手心，差点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慌，压抑着小声开口，“……是我做的。” 顾深盯着她。 “那些残忍的手段与皮肤刀口，确实是我一个人做的……” 感受到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于玖玖深吸一口气，终于给这个疑虑下了肯定的承认。 “你、你害怕吗……” 只过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却仿佛一下子被拉得老长。 见顾深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于玖玖暗地里狠狠掐着自己胳膊的嫩肉，疼得当即颤着声线开口。 “要是……要是我又拿起刀，你会害怕吗？” 会害怕吗。 和那些人一样。 第744章 她要好好的(1) 那晚的他只是看到了巷口一身狼狈的她，要是他知道她比他想象中地还要不堪，会不会后悔。 于玖玖闷声不吭，甚至退缩收敛动作时，都不敢抬头看顾深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性格有着和别人不一般的偏执与可疑，踏实感不够，对一件事喜欢强调重复。 有时候会用极端失控的方式去解决。 她们不能接受这一切，给最初不懂收敛情绪的她评价最高的就是矫情。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或多或少与矫情沾边，她觉得自己不像一个正常的抑郁症病人，不然不会总是否定自己。 所以除了刚开始的无所适从，后来的她甚至从来不会反驳别人骂她有病的言论。 她只告诉浅浅几个人，就是给了顾深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凡他有一丝退却的想法、任何否定的一个字，她都可以让他完好无损、不受任何包袱看待地继续当他嚣张肆意的校头一霸。 可惜顾深沉默的时间太久，于玖玖恍恍惚惚以为过了一个世纪，正欲从他半圈的怀抱里溜出来，后腰倏地一紧。 顾深掐着她的腰把她按回原位，沉声道出的话几乎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三十秒不到就委屈了？” 于玖玖：“……” 她愣了一下，本来压抑沮丧的情绪因为他猝不及防的质问散得干净，脑袋瓜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怀里亲吻起泛红的眼圈。 “听着，谁他妈说不要你了。” 待把红完脸喘着娇气的女孩放开，顾深垂下头颅靠在她的锁骨间，余光掠过一片白皙肌肤之间的一条黑曜石色颈链，低下眉眼贴近。 “嘶，”于玖玖轻呼，眼泪汪汪地开口，“顾深，你别咬我……” 不咬不长记性。 顾深眉骨微沉，却还是轻轻印下烙印抬眸，粗略的指腹抹过小姑娘眼角的泪，他蹙眉，差点忍不住就要抽掉宿舍门口的衣架杆子把人领回家按床上打一顿。 会不会讲话的，脑袋瓜因为吃了一个冰淇淋冻傻了？ 偏偏于玖玖窝在厨房餐椅之间，抿抿唇看他，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时候扁着嘴还不忘斤斤计较。 绕是顾深，难得也被这死脑筋气笑了。 把人拎起堵在地面上的矮凳子处，他眉头皱得深邃内敛，表情稍稍不耐，却径直给她洗剩下的甜草莓。 也不记得谁说过只要闹矛盾就拿甜的哄人，这样准成功。 顾深知道这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喜欢甜食又忍不住吃草莓，不然在外嚷嚷许久自己待在厨房时却又不紧不慢起来。 当时就是在偷吃草莓。 顾深低头洗干净时顺势递了几个给她。 于玖玖还愣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一下子各种情绪冲击上头刺激过盛没回过神，还是人本就迷糊。 立在远原地好一会，她吸吸鼻子，方才傻乎乎地拎起一颗含在嘴里。 大鹏特种优质栽培的成熟草莓软硬水分都适宜可口，味道不酸不涩，轻轻咬一口，甜甜的味道卷着味蕾令人身心舒畅。 于玖玖吸吸鼻子，忽然听到身侧面无表情的人冷嗤一声，睨她时的眼底眸色沉沉。 “谁他妈让你拿过刀了？” “顾家用得着你来切水果？” 第745章 她要好好的(2) 就这么冷酷无情的一句话，硬生生叫小姑娘吓得一哆嗦，杵着不敢乱动。 顾深头也不回，挺直腰板的背影高大健硕，比例完美。 “我……我没切过……” 没切过水果。 小姑娘低下头，开始纠结他那句话，像是不习惯他突然冷下来的语气般小声为自己辩解。 “过来。” 前面正对着覆满清水的北欧果盆，顾深低头吩咐道。 小姑娘愣了愣，先前的委屈与低落在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态度还算平和沉稳的情况侠散了大半，应了一句小步奔进去。 临近男生身侧时稍稍倾身，乖乖巧巧地等他开口。 顾深没理她。 将剩下的半盘鲜嫩水果洗完也不用多长时间，期间他偶尔会回眸递几个圆溜质大的草莓果子给爱吃甜食的女孩。 于玖玖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充溢着口腔与唇角，她舔了舔，听到顾深漫不经心地问。 “在云卷或者江御，你是没什么机会能拿到刀的。” 于玖玖一顿，小身板也是弱不禁风地发出微颤，耳畔尽时顾深低沉的话语。 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朵，再达到心里。 为什么啊…… 于玖玖抿唇，疑惑地望了望他，欲言又止。 小姑娘眼底的犹疑与不信任遮不住多少，更何况又面对着人精顾深。 男生修长分明的骨瓷白手沾过细碎的清水珠子与准备做甜浆的红色草莓形成一种视觉上的颜色冲突刺激。 手控的小姑娘瞥着他沾了几许水珠的露出明显青筋的手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缓缓坐在一侧的小红凳子上。 于玖玖面上还算一派风平浪静，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他手背上，目不转睛。 连顾深偶尔递给她果子的举止都未回神。 “嗯？” 顾深抬眸淡淡睨了她一眼。 小姑娘闷头对视他的视线，脑海登时掠过许多片段。 只不过连转盯了一会，于玖玖忽然想起了回到临城与面无表情的他初次遇见的时候，她也是瞥到顾深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就出了神的，其他的也就没多大注意力。 所以在一起后某天蹭床赶顾深的晚上，顾深还捏着她脸颊的软肉恶声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件事揭露出来。 手控伤不起，看人会脸盲呀。 于玖玖当时无辜地小声辩解。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生怕顾深再次旧事重提，她抿抿唇咬了一口草莓尖，没有说话，被甜到心底的草莓尖摆脱一切的烦恼与难过，满足的小步伐雀跃又愉快。 “待会要把水果切片嘛？”正准备去逗猫的小身影躲在门框稍稍探出，软声问。 一下子再次提及“刀”这个字眼了，于玖玖只是笑容敛了敛，口腔里还流淌着甜甜的草莓味，她砸吧嘴，迈过去抱着顾深的腰拱了拱没说话。 小姑娘认真思忖过了，顾深给予她不断的肯定与安抚，是为了让她对自己满意满足后不再胡来。 她家傻白甜深深已经够无底线宽容与锲而不舍地供奉耐心了，她也要努力好好的。 第746章 象牙塔里的小公主(1) “嗯？” 怀里的小身体又暖又软，顾深将她反抱住，顷刻感受到了她语气的松懈。 不算十分明显，可从她粘人的小举动来看，也表明她原本的消极心态摈弃了许多。 “不是说没有切过水果么？” 顾深低眸看她，手心已经自然地将人扶直，放低声线缓缓道。 “确实没有……”于玖玖偷偷瞄了一眼他的面色，小声答，“那你会吗？” 温软的奶音调里裹挟的担忧毫不遮掩。 顾深淡淡勾唇，无奈地摇摇头，“你会吗，小天才？” 于玖玖不敢随意对化学认证，坦诚低头，“……我也不会。” “阿媛还因为这个凶过我，”于玖玖转回脑袋，小声补充，“就因为有一回洗菜叶，没有把脏脏的茎洗完，阿媛嘲笑我，后来就没……阿媛……唔……阿媛你知道是谁嘛？” 后知后觉的她拍了拍小脑袋瓜，睁大眼睛。 顾深自然知道。 却仍旧低头顺势哄着她，摇摇头。 于玖玖骄傲了，提起阿媛时骨子里时不时透露出一种亲昵热爱的感觉。 “阿媛是我妈妈呀。” 她喊人的称呼都是顺而发 小姑娘拍了拍顾深的肩，瞳孔里除了倒映反射的亮光，还有男生冷硬勾人的禁欲线条。 要是这禁欲冷淡的线条变得如沐春风一般，会怎么样啊。 于玖玖坏心眼，翘了翘机灵的小尾巴忍不住仰首凑近他的下颚。 最开始是一股软绵绵的奶香不知不觉靠近，顾深才一转眸，下颚登时碰上了一道软软的触感。 又嫩又软，宛如一块粉色的甜嫩果冻。 顾深下意识抚上，那动手的人儿已经率先缩进他的怀里，仗着下午吃饭教学楼少人的点，多了丝避开监控的嚣张与狡黠。 小坏心眼。 顾深低声笑出磁性的腔调。 他到底是没忍住，抬臂替怀里偷亲完不断躲闪对视目光的人儿理了理刘海，哑着声回答，“那你凶她么。” 九九肯主动开口谈她的母亲了，这是个好的出发点。 “凶什么凶，”正思索着，货架前的两个零食被捏起两包，于玖玖想起什么气鼓鼓地，“阿媛那时候骂我，说我是个小废物。” 顾深闷笑。 他忽然觉得九九长得那么可爱是有原因的，她母亲一直在纵容她，明明嘴上嫌弃个不停，却仍旧把她护得好好的。 在他没能及时赶到的那几年里，感谢她将他的小宝贝护成象牙宝塔里的小公主。 “喵呜~” 适逢门口响起的一道猫叫，于玖玖眨眨眼，瞥过餐桌底下一侧的空猫盘后跑过去喂猫。 她撒猫粮时生怕猫不够吃一般倒满食盘一半。 此时此刻瞧见六六低垂下脑袋，忍不住探出手蹂躏了一番它暖烘烘又柔软的白毛。 甫一抬头，顾深已经不在厨房了。 中心的餐桌桌上两菜一汤，小盘的闸蟹盘堆叠在一侧，看起来令人食欲大振。 那是给于玖玖补身体的。 小姑娘最近小腿总是失力，除了多补钙外，还得拎着去看电影做有氧呼吸。 第747章 草莓真甜 于玖玖抱着六六起身，小手捏着六六圆圆的小肉垫好玩般地逗了逗它。 顾深好一会没回来，她抱起猫儿，目光忽然注意到桌面冒菜一侧的解冻洗净的草莓。 郑湘筠寄回来的草莓虽多，可由于时间太晚，还有大部分的草莓留在冰柜底下没有拿出。 洗的本来也不多，于玖玖还偷吃了一部分，现在看到空置在一侧的水果盘，白皙纤细的指尖忍不住抵上了小粉唇。 顾深将所需切片的草莓洗净装碟回到厨房内部，大长腿径直掠过一侧，脚步飘然带风。 他的人影自出现到站定，连回眸都凌厉干练。 感觉到他偏头扫过来的视线，于玖玖不吭声，小身板已经下意识坐直，手里捏着半块草莓。 她发心的呆毛还翘起一缕，看起来傻乎乎的。 其实九九才像傻白甜。 六六的小猫崽们玩闹溜回厨房找吃的了，茜茜与一只与它等大的猫崽互相推搡踢远了小姑娘的兔子拖鞋，她都没注意到。 瞧见流理台前的顾深似乎无奈地说了一句什么，当即抬步款款而来。 于玖玖歪头看他，没说话。 脸是不红了，看起来却憨憨的，怎么办。 顾深倾身与她平视，见她揉了揉眼睛，干脆屈膝半蹲下身抬臂替她抚净眼角碍事卷发带来的不适感。 搬来坐着洗草莓的小木凳本来就不高，而身高差本来就有，顾深半跪，于玖玖也才只是比他高出一个头。 小姑娘垂着脑袋，清凉水润的黑眸疑惑地盯着他，没有继续说这话。 “草莓洗完就可以去准备巧克力浆了。”顾深抬眸，捏了捏她的手心，指腹软软的触感透过肢体感受出来，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需要帮忙？”他似笑非笑，瞥过她不舍的面色，轻声问，“草莓甜么。” 于玖玖狠狠点头，随之托腮，方才记起巧克力浆是抹在水果外面的，犹豫片刻点点头，小声问，“你买巧克力了嘛？” 他揉了揉她的软软嫩嫩的小手，淡淡“嗯”了一句作为回应。 下一刻瞥见她弯眸正欲询问的神情，顾深淡淡笑开，嗓音低低哑哑的，含着股诱人的磁性：“真的需要帮忙？” “还可以啦，”于玖玖含糊其辞，径直抱着人的胳膊蹭了蹭，“我们没有切草莓呀。” 说好一半切片一半全用的嘛。 他还不同意！ 半响，见面容俊朗眉目干净的他沉吟不语，于玖玖缩在他怀里继续蹭了蹭，实在不行就捏着多拿的草莓尖递到他薄唇边。 顾深眼疾手快，半揽着她的软背同时收手回绝。 于玖玖瘪嘴，听到他低沉地问：“真的要帮忙？” 于玖玖压根没看制作视频，洗草莓的时候也控制不了嘴馋，其实缠着顾深只是一时的雀跃多一点，而顾深的五官在明亮的光线下柔和又认真，她抿抿唇，仿若被蛊惑了一般，小声开口：“……好。” “遵命，我的小公主。” 他弯眸，漆黑的双眸里仅仅倒映她一人的身影，低喃含笑的声线极其具有蛊惑性。 于玖玖听得腰忽然软了，脑袋愣住，看着他的表情也是愣愣的。 顾深执起她另一只小手，顺着力道覆于柔软的皮肤之上递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咬。 草莓缺了一个角，鲜红的果汁染了他的唇色，他轻舔，眼眸更弯了。 “真甜。” 第748章 校霸哥哥(1) 厨房再叽里咕噜闹腾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成为顾深一个人的掌权之地。 六六盘在地上裂开猫嘴打哈欠时，他正立于流理台前捏着拆好的巧克力片切成条状。 于玖玖偶尔凑至身侧好奇地瞄着，卷翘的羽睫随着砧板上的不断被操作的银刀来回眨动。 有一股从未体验的奇妙感觉袭上心头。 令她宛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般默默观察着。 顾深切好一半，淡淡瞥过她好奇的小脑袋，指腹捏过一条巧克力条递到小人儿的唇边。 于玖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因着未恢复好的病和顾深在一起后的日常也远没有别人的跌宕起伏，只是她不懂，只觉得单单瞄着顾深切东西，心口已经有了一股暖流缓缓流淌，温暖柔和得如同三月的春风。 “傻笑什么。” 见她眨眨眼咬下巧克力，顾深收回目光低沉开口。 于玖玖手里又捏了一只小草莓，抬眸认真地扫了他两眼，忍不住弯唇，杏眸弯出月牙的形状，“看别人称呼里不食烟火的校霸哥哥给我做甜点。” 不知道又打哪学的奇怪称呼。 顾深眉骨微挑，忍不住勾起唇捊过她的下巴。 “校霸哥哥？” “对呐，”于玖玖顺势仰头，乖得像极了某种小动物，“贴吧上有一个帖子叫做校霸哥哥和仙女妹妹的cp扒糖日常喔，里面有些照片挺好看的，我还偷偷截了好几张。” 顾深皱起眉，“在一起的照片曝光了？” 前段时间的“作弊”风波还未完全过去，他也明白自己的小姑娘没想通，私底下兄弟玩闹揣测都可以，明面怼着曝光可不好。 “不算啦，是球赛堆的颜值粉，照片都是日常同桌好朋友的呀。”于玖玖软声回答。 她咔嚓一声咬完巧克力片，忍不住抱着顾深的腰。 顾深：“……” 他轻叹，递给她一小块粉色的巧克力片。 于玖玖满足了，不再维持中规中矩的抱姿，低头咔嚓咬着。 见顾深眯起眸，她登时一激灵，想了想不该将卸磨杀驴表现得过于明显，思忖片刻主动投怀送抱，补充道，“其实我发现她们真的好能捕风捉影啊。” 顾深早已将东西切好装置完成，温热的大掌抚在她的腰际，听到她哼哼唧唧地开口。 “光我在广播替你澄清，晚上偷偷跑过去看你比赛打call的事就揣测了不少……” “她们把事情都连接起来，夸我们互动很甜呐，”顾深未开口，瞧着小姑娘掰起手指一点点比划，“日常一起吃饭，课间讲题，公开课喊了你的昵称，还有广播说没有奶茶我就会哭的……”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顾深胳膊，“你才会哭！” 就因为他那句话，晚上一直有群里的人艾特她询问要不要送奶茶到班上去。 顾深闷声失笑，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 “还有那条戒链……”于玖玖补充起来，“cp粉要扒拉我戴没戴戒链的事……” 小姑娘烦躁地抓抓卷发，低声感叹，“她们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啊……” 偏偏猜得都七七八八偏向正确方向了。 第749章 校霸哥哥(2) 可是她没准备公开，爷爷会被突如其来的信息吓到，顾叔叔和顾妈妈可能会对她有偏见，再不济老范也会成天都把她召唤到办公室清心喝茶。 这么把后果全部一思考过来，小姑娘还是觉得继续保持默默无闻的状态比较省事。 只是好像有点委屈她身侧的校霸哥哥了。 于玖玖心神一动，缠着顾深把脑袋搭在他胳膊间，振振有词地软声道，“你一点都不委屈好嘛，浅浅和若葵都知道了。” 顾深挑眉不语。 于玖玖轻哼一句，小声补充，“她们是我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呀。” 她只有放在心上，殷切看重的事情才会忍不住跟她们分享的，那是属于女孩子之间要保密的小秘密。 然而自认为言之有理的小姑娘可能忘记了手机某个软件里全是察觉到什么站在顾深这端的小弟们。 顾深轻笑，不欲与她争辩，转身将玻璃宽碗的水果倒入洗净的砧板上，见她还站在原地，缓缓开口，“闸蟹汤喝完了？” “没有呐，我要等哥哥一起喝。” 于玖玖讨巧卖乖，蹭了蹭他胳膊，小手捏过一只相对较小的草莓凑至唇侧。 顾深无奈，低眸掠过她茫然垂头咬东西的小脑袋，被那先认错的举动整得没有脾气。 “要试试么？” 担心她再乱动，顾深停住举止时扫过她空无一物的纤细小手，忽然有了主意。 “我不会哎……”果不其然，下一刻小姑娘认真凑近一点，晃晃脑袋。 “要一个接受娇宠溺爱生存多年的小姑娘下厨，尤其是类似于玖玖这种纤瘦弱气的小家伙下厨的，就好比期待苏翎跃化学及格，玖玖物理达标。” “又是让老范头疼的两个问题乖巧生。” 这是苏浅月当初的原话。 顾深轻笑，问，“帮我切一下？” 于玖玖停顿片刻，软声拒绝，“我不会……”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漂亮哥哥。” 于玖玖抱他，软绵绵道。 抬眸冷不防收到他淡淡的视线，她瘪嘴，稍稍修改措辞，“好叭……就是刚开始有些心情不好，想亲亲你。” “为什么心情不好。”顾深侧头。 “我看到贴吧有人骂你，也有人黑我……我就是不高兴。” 这会促使她记起天台上险些发生过的行为。 于玖玖一个人在教室翻了三本书，还记了日记与画稿，还是闷闷的，忍不住抱着他探头看人。 她极其黏顾深，总觉得他身上有股清淡冷冽的味道。 就连隔着几排遮挡的学生人头，感觉到他的目光无误地停留在她这边时，她就忍不住抿唇笑，内心里一股踏实感缓缓传递着。 半响，主动环住他腰际的小胳膊被覆盖，顾深抱着她，薄唇继而低眸往她眉心轻轻一点。 于玖玖喜欢这么浅尝辄止的亲亲，甫一满足，整个人的氛围好似尾巴高高翘起的小松鼠。 “看完了吗。” 顾深睨她。 小姑娘确实有被安慰到了，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看完了就一边玩去。” 打扰他制备原料配料。 “……” 第750章 无氧呼吸也可以(1) 好不容易被安抚好的于玖玖气跑了。 小姑娘不再理他，径直溜到客厅逗猫玩。 六六已经咬着自己猫崽后脖子窝在猫窝一侧守着浅眠，茜茜喜欢和小主人待一块，见到人儿后又精神抖擞地踏着小短腿蹭着于玖玖的兔子拖鞋，小爪子矢志不渝地扒拉着兔子图案。 于玖玖轻轻推开茜茜，茜茜凶巴巴地露齿“喵喵”叫，登时又窝过来。 于玖玖不理它了，低眸打算开动画片。 被忽略的整只蓝短又不乐意，径直扑了过去，不经意间还碰倒水平桌面放置的一杯温水。 淅沥沥的水珠还溅了小姑娘半张脸，茜茜无辜地蹲在地面上，一脸的与它无关。 瞧见面色严肃的于玖玖低眸擦拭自己的东西，它躲在沙发底没动。 忽的，又试探性扑过去咬着她的兔兔图案。 实在招架不过，气势汹汹的小姑娘从沙发底下翻出一个礼盒袋。 茜茜感觉不对劲缩着身子就要跑，却不想炸毛的于玖玖动作抢先一步，率先将它逮住不由分说装进袋子里。 然后她小跑奔至门口的门把装置处挂好袋子，在外沿炫耀性拍了拍。 “喵！喵！喵！” 茜茜惊了一瞬，在袋子里可怜巴巴地叫唤。 不经意回头看到的顾深：“……” 算了，随她闹腾吧。 男生低眸，无奈地喟叹，眉眼里的纵容与无可奈何煞是明显。 …… 于玖玖仗着形势与躲在悬挂不稳的礼品袋子里瑟瑟发抖的茜茜闹了一下。 那只又燥又怒的小猫被放下前还是服服帖帖的可怜模样，待四肢触地，它又凶巴巴地看着于玖玖，蜷起尾巴就要跑。 于玖玖耸肩，余光忽的发现茜茜跑出几米远外遇到了别的小家伙又登登跳回来了。 于玖玖凝眸疑惑地低头望茜茜。 蓝短径直跃回来，恶狠狠地往她拖鞋的兔子图案踩了一脚了，随后溜开就跑。 于玖玖：“……！” 顾深：“……” 他勾唇，似乎还轻轻叹息。 果然，猫随主性。 自己的小主人什么性子，猫也逐渐往那方面发展。 淡淡收回目光，顾深重新步入厨房。 待他将水果片与巧克力条切好，厨房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家里没什么人，大晚上还在客厅闹的，这约莫是放纵在外面闹腾完安静了好一会的小姑娘了。 她又打算偷偷溜进来看“无名无分”的男朋友？ 顾深轻笑，抬眸望去。 果不其然瞧见了于玖玖的身影。 小姑娘正扒拉门口悄悄打量了周遭几下。 见偷偷注意的顾深弯眸似有如无地瞟过来，她一顿，黑白分明的瞳仁衬得整张白净的小脸可爱又娇，宛如一只精致的布娃娃一般。 她下意识弯眸，直接小碎步踏过去缩至顾深身侧，目光落在了干净的砧板上。 她不会用刀，也是真的没切过菜，这会瞧见棱角分明的小块草莓与巧克力，眼睛亮了亮。 “深深，你真的会下厨房呀？” 她记起对方切块前运用自如的举措，小手在睡裙上纠着，软声问。 第751章 无氧呼吸也可以(2) 顾深正将切好的白巧克力条放入一只北欧风格的简约宽口碗里，淡淡应了一句。 上次他给她做过面条，只不过那晚因为于盛的事情她心情不好，吃东西心不在焉且食不下咽的，自然没注意到面条味道的不同。 因为最后还是他哄小孩般安抚了许久，待人睡去才敢离开她得已经回房休息的。 现下回想起来，小姑娘疑惑地提问起来。 顾深对于记忆方面深处的某些时段的回忆不愿多提。 可担心突如其来的沉默会增加小姑娘对没有答复的恐慌与不安，他扯唇，揉揉她的脑袋径直给身侧的小家伙一记定心丸。 “吃吧。” 他给她递了一小碟巧克力条，缓声道。 那是专门额外切出的给她的专属解馋品。 思及小姑娘看到礼物后的表情，顾深低眸，忍不住揉揉她乌亮柔顺的卷发。 于玖玖其实不是很喜欢巧克力，可顾深又递来一颗解渴的草莓，她眼眸一亮，机灵地瞄瞄他的脸色，快速捏过白白的牙尖抵住咬了一口。 草莓挺好吃的。 于玖玖登时低头，注意力全在草莓尖上，吧唧几口欲将顾深剩下的一小碟吃完。 小姑娘低头啃草莓的档，顾深已经将剩下的巧克力浆放置玻璃茶几上收拾完毕。 甜点外侧晕染的是不同颜色的巧克力浆，顾深融合水添入巧克力来回搅拌一会成功做成。 于玖玖乖乖巧巧地抱住他时，他正在将白色与其他浅色的巧克力浆做好搭配着搅拌成少女粉色。 于玖玖“咦”了一句，好奇地低头瞄瞄，再抬眸时，鼻尖不知怎么沾上了白色的巧克力浆。 “哥哥厉害！” 小姑娘压根没注意到，合上手掌轻呼一句，眼里如粹了不断发亮的星星。 “怎么又叫哥哥了。” 顾深滚了滚喉结，指腹掠过她的鼻尖，低笑着看她。 “因为我也是cp粉，我也嗑校霸哥哥和妹妹的cp。” 于玖玖弯眸甜甜一笑，忽然感觉到指尖黏腻腻的，低头才发现不知是何时不小心沾上的巧克力浆。 她愣愣地用干净的指腹擦脸，果真摸到了一丝残留的痕迹。 顾深对她奇奇怪怪的关注点了然却偶尔不能理解，闻言无奈起身，恰巧侧眸瞥她。 由于较偏的视角注意不到她的举动。 “怎么了，嗯？” 发现她突然安静了，还板着一张稚嫩的脸颊，顾深眉骨微扬，捏着圆润小巧的简约水杯打完水给她。 “你喝汤了没有？” 小姑娘摇摇脑袋，顾深却记起什么来了，淡声问。 “我……我喝了一点点，”于玖玖比起手指冲他丈量着尺寸，“你没喝，我就……忘了。” “而且，为什么要补钙呀……” 她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自以为别人听不见。 顾深垂眸睨了她一眼，无声淡笑。 手心的湿润感还在，于玖玖低头瞄了一眼，沾了些许巧克力浆的白皙指尖登时抚于他的俊颜一侧。 她是凑过去时发现自己不够高的，不过恶作剧成功后她弯眸，展露的唇角显出小小的虎牙。 顾深动作只是稍稍一顿，侧脸察觉一阵黏糊以及余光瞥到女孩狡黠的笑容时，心尖一软，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概补钙方便……做有氧呼吸？” 顾深低笑，薄唇擦过戒链凑至她的下颚之上。 “唔…无氧也可以。” 第752章 你也是顾家的小公主(1) 连隔碗加热的水什么时候凉了都不知道，于玖玖气鼓鼓地推开他，闷头抱起仰头看她的茜茜。 精致漂亮的小蓝短蹭到舒舒服服的怀抱，满足地“喵呜”一句。 于玖玖揉揉它的脑袋，正出神凝望着搅拌均匀的巧克力浆，舔舔牙尖，忽然产生了些许兴趣。 面前装着巧克力的透明碗被端走，顾深低沉的嗓音自然而然地回应。 “这个暂时还不能动。” 于玖玖瘪嘴，抬眸对上他淡淡的视线，兀地回想起自己将巧克力抹他脸上的事。 好了好了，一时玩脱了，被占了便宜还不占理。 哼。 臭顾深。 将整理好的所需原料搬到客厅，家里也就两个人几只猫，空阔的环境因为不时响起的声音鲜活生动。 开着的液晶电视放的就是小姑娘爱看的动画片，于玖玖偶尔揉揉茜茜乖软的绒毛，托着腮津津有味地瞥向顾深。 切成薄片的草莓盛了一半放在她的桌面前堆得几包小零食一侧，另一侧的顾深却是将洗净的整只草莓慢条斯理地用纤长的竹签穿过，放入独自盛着白巧克力的冷白瓷碗中转一圈裹了两层白浆搁置一侧等待凝固。 于玖玖捧着小脸低头瞄瞄，眼睛里充溢着好奇的光。 整盒草莓的另一半全都染了粉色，她静静看着顾深轻松自在地将水果放进去裹两圈的动作，捏着指尖期待地看他。 这小家伙总是气生到一半就莫名其妙散了还不明白的人。 顾深低眸，还是将添加奶油的奶油塑料胶递给她，让她随意在上面画图案。 “真的嘛？”小姑娘接过时满是惊奇地询问，随后兀自沉迷。 巧克力浆里面还放了一部分的牛奶，味道是按顾家食糖量安排的，不甜，沾上甜草莓便恰到好处。 顾深负责裹巧克力浆，于玖玖摆弄着奶油图案。 小小的缝口以及食物大小不适合画小人偶，她不自觉回忆起蛋糕店里漂亮精致的花边奶油波浪纹或者奶油花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 因为好奇与搞怪，她没有顾深认真稳重，波浪花边往草莓轻轻绕圈，一折腾下来，连脸上也沾了点痕迹。 她还不知道，添完了白色草莓，又冲粉色草莓下手。 不一样的奶油颜色涂在草莓外沿，即便她小脸是一派认真，手法还是歪了，图案傻傻呼呼的。 照苏翎跃的审美来说，就说丑，没有解释。 顾深做完，又得给她擦脸。 于玖玖听话地任其动作。 待巧克力浆凝固，全部的草莓用糖纸卷边盛好后，就是放点诱人的糖珠与漂亮发光的金箔来装饰外边的事了。 这件事是于玖玖应下无疑。 小姑娘撒了几颗甜甜的糖珠放在奶油边上，又忍不住给自己塞了两颗。 顾深瞥了一眼，叮嘱几句上楼沐浴。 厨房还做了面条，顾深洗澡极快，下楼时晾在空气里的面条还有丰盛的汤，温度还是贴近室内的。 将完成的巧克力草莓放置在客厅茶几，于玖玖抱着软枕看动画片，茜茜陪着她一块看，一人一猫看得不亦乐乎。 第753章 你也是顾家的小公主(2) 将面条端到客厅，顾深沿桌坐下，于玖玖捧过也只咬了两口，手机的动画片一顿，她以为网卡了，稍稍靠近，视频页面蓦地一转，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是晚上才通了电话不久的郑湘筠与顾丞盛。 于玖玖一慌，上楼换了平板接通。 《猫和老鼠》没关掉，小姑娘端着足以遮住半张小脸的大碗面，恰巧与郑湘筠温和慈祥的目光对上。 于玖玖险些被呛到了。 把面条碗放置桌面，顾深替她顺气般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视频里的郑湘筠已经忍不住吐槽。 “小九怎么在吃面条啊，”顾妈妈瞥过那张小脸，眉心皱起来，径直对身后的顾爸爸开口，“这丫头，脸又廋了一圈……陈姨呢？怎么就顾深一个臭小子在，真是的，还让她吃什么配料都没有的面条，家里什么时候留过怎么寒酸的食物的，心疼死我了……” 顾深：“……”寒酸食物制造者。 吐槽归郑湘筠，话毕，顾丞盛接收到妻子的目光，轻咳一句会意抬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儿子稍稍把镜头的光线调好，淡淡应声，“妈，我只会做面条。” 明明是一句陈诉事实再怎么说也应该含着对媳妇心疼的心虚的话，硬是被他淡淡的声线说成了爱吃不吃的拽调。 郑湘筠无语了，半响才回句反语：“难为你了，没给她吃泡面。” 顾深：“……” 他轻呲了一句，视线投向听得懵懵的女孩上。 没错，这就是他妈，只会怼儿子的亲妈。 于玖玖已经顺好气，抚着心口，气息平稳，只是脸还有些红。 她提着筷子吸了一口面条，忽的发现平板转了角度，正对着她的方向。 直接把整个屏幕怼给她了。 于玖玖疑惑，慢吞吞咀嚼完面条，瞄了一眼动作主导者，视频对面一直沉默的顾丞盛倒是开口了，“小九，还饿不饿啊？” “不饿呀，”小姑娘瞧见他柔和的脸庞与平稳的语调，忍不住鼓着腮帮子，明亮的眼眸如暗夜的星辰，“陈姨请假回家照顾小孩啦。我和顾深晚上出去吃了饭。现在顾深饿了，然后又下了面条。” 其实她也饿了，她没说。 于玖玖揉揉软软的肚皮，感慨起来。 幸好顾深饿了。 “顾深饿了？”这厢的郑湘筠倒是挑眉看向镜头，于玖玖对上她忽然多了兴味的神情，脑袋瓜愣了愣，迟疑不定。 对，没错。 于玖玖这小姑娘的愣脑袋瓜完全没思考多少，她以为顾深饿了，顺带给自己准备了面条。 郑湘筠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 要知道，顾深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可以连续三天不吃饭随之跟着军队负重跑步几公里，身体力行地展现出自身素质的硬朗。 与他相比，该饿该弱的怎么说都只会是身侧的小姑娘。 只不过小姑娘本人反射弧有点长且不会转弯罢了。 郑湘筠心里是这么为自己儿子解释的，现下瞥过屏幕里歪着脑袋吃面条的于玖玖和面无表情的顾深时，依旧忍俊不禁。 第754章 你也是顾家的小公主(3) 紧接着，嘲笑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郑湘筠感受到了儿子淡淡瞥来的一眼里面深深的凉意。 郑湘筠：“……” 即便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只是一身深色休闲服饰的他面色人畜无害，嘴角甚至隐隐含笑，小姑娘回眸偷偷瞄他时，斯文败类的清冷模样十分克制有礼。 看得小九耳尖有点红。 郑湘筠原本严肃嫌弃的表情在看到于玖玖抿唇笑时一怔，之后顿时扬起姨妈笑来了。 她可是顾深他娘，自己儿子什么手段她不清楚？ 类似于过度亲密的事情她可不相信这两人发生过了。 郑湘筠现在连儿子都不想唤了，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顾深这小子什么时候才得手啊，她都等不及让小丫头改称呼了。 这小脸看起来捏着就可爱软嫩得紧，跟粗糙的大老爷们不一样。 “咳咳……” 发觉自己遥想了半辈子，郑湘筠轻咳了一下，佯装嗓子痒了，没开口。 顾丞盛无奈，配合着自己妻子的一举一动，末了掩唇开口，“若真饿着了也没关系。我往卡里打了钱，可以让顾深带你去餐厅吃。” 于玖玖咬了一口面条，杏眸眨眨。 “饿了要老实开口。于老爷子不在，你顾爷爷会照顾好他的，”顾丞盛顿了顿，宛若叮嘱自己未来的小儿媳妇一般缓缓教育开腔，“在顾家可以当是于家一样不用客气的，有事就提想买新衣服就说，缺钱找顾深要，犯事往顾深推，知道没有。” 于玖玖听得愣愣地，感觉自己面对这么短短一句话惊到可能转不过弯来，好一会才逐渐消化那番话。 ……有事找顾深、没事也找顾深？ 顾叔叔这话说得……怎么好似把她当成了儿媳妇进行无限包容无下限宠溺的地步了呀。 可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她和深深在一起的事！ 于玖玖定了定神，发觉视频还在播放，凝着小脸看。 透过摄像头的镜头，只见太平洋一侧正值午后甜点的时间期间，坐在顾丞盛一侧的郑湘筠叮嘱她，“可得把胃好好养好。” 于玖玖点点头，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花都飙出来了。 顾深：“……” 自从被父母出卖后的他终于抬眸，面无表情地睨向屏幕里面。 于玖玖轻轻望了他一眼，在桌底下主动牵上几分钟前她拒绝过的掌心，指尖在里面安抚般碰了碰。 这算是以为他遭到父母嫌弃偷偷哄他么。 顾深低头，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臂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头发，淡淡勾唇。 郑湘筠摇着扇子眯眸懒洋洋地瞥了儿子一眼，没察觉到什么。 手背被轻轻地捏了一下，于玖玖疑惑垂眸，顾深拎过一只糖纸的巧克力浆草莓递给她，还轻声哄着。 “没事，他们向来如此。” 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郑湘筠笑了笑，瞧见小媳妇接过甜点乖乖咬了一口。 顾深帮她把卷发再次束好别在后面，继而面无表情地扫过视频通话镜头。 于玖玖被揉了揉脑袋，歪头瞧着他。 对上视线的那刻，顾深忽的笑了笑，从胸腔里发出“嗯”字的肯定回应，“你也是顾家小公主，所有人都宠你，应该的。” 第755章 郑氏绝技:秒变脸(1) 网络信号断了一下，重新连回来的顾父顾母没听到方才的一段话。 待视角恢复清晰度时，只见于玖玖闷头，咬着甜点不说话。 平板摄像头不是高清设计，光线与角度只能照到女孩小小的侧脸，似乎透着点红润的色调。 很乖。 看来这两娃在家里待的还是好好的，小九的状态比她离开时在病床上见到的那幕好了许多。 郑湘筠微微叹息。 将空了的面条碗挪至一侧，顾深放下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出校园了的，老范打的小报告？” 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询问。 闻言，涉嫌“犯案”的小姑娘耳朵当即竖了起来。 “对！没错！顾深你这小子蛮厉害的啊！”提及这个话题，顾妈妈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顾丞盛保持沉默，起身去倒水。 见于玖玖睁大双眸凑近镜头，郑湘筠扭头避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对顾深没好气道，“你想想自己多少年没请过家长了。一回来就给老妈搞这么一出，全校通报批评还不认真，顾深你要上天啊？” 一般郑湘筠教训儿子时顾丞盛是无权开口的。 作为经验老道丰富的父亲，他放下水杯缓缓挪至郑湘筠一侧给她降火。 郑湘筠不理睬，他掩唇轻咳一句，给儿子递了一个好自为之多加为重的眼神。 顾深眉骨一挑，淡淡勾唇，俊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嚣张与不羁。 眼神来回在一脸乖巧于玖玖与挑眉痞气的顾深处打转，顾丞盛顿觉头疼。 郑湘筠还在训，“老范跟我提前打过电话的，要不是我告诉他我和你爸恰巧在外出差还未回来，今晚又得去学校把你拎回家啊？” “能不能考虑一下小九，你不在万一小九被欺负了怎么办。” 顾深两年多没惹事，上回把人打得住院的事郑湘筠都没骂他，只有小事她才会为了挽回母亲颜面意思意思地训两下。 顾丞盛自然明白郑湘筠的想法，不打算多加管理，事情进展得完美有效。 顾深轻轻敲着玻璃桌面，倒是对九九被欺负这句话似有如无地哂笑。 他懒得出声反驳。 “现在没空收拾你，今晚挨批评还把小九拐出来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郑湘筠晚点还有个设计需要完成，不能耽搁太长时间，瞥了一眼镜头扫过的宿舍里面稀少的人影，她对顾深道。 于玖玖正睁着圆圆的杏眸帮忙将郑湘筠快递运给自己的小零食放好，内心如同炸起了一股小烟花灿烂美好。 郑湘筠安抚她好一会，眉心蹙起，提着包冲顾深叮嘱，“下周就考试了，你小子给我消停点。” “时间已经不早了，待会你们两个早点睡，别再给我整些有的没的玩意，真把我气着了，那就别怪我——” “阿姨……” 郑湘筠威胁自己儿子的狠话还未放出，原先一直待在旁边沉默的小姑娘怯怯地举起手，弱弱的奶音微颤，裹着一股认真又乖巧得无法令人反驳的意味。 她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一身白裙的小姑娘糯糯地补充，“……是我要喝奶茶，顾深点外卖不小心被领导看到了，才被抓到通报批评的。” 第756章 郑氏绝技:秒变脸(2) 小姑娘仿佛真的怕顾深被训，也被郑湘筠装腔作势的气场吓到了，表情有些无措。 于玖玖刚寄居在顾家时情绪压抑至崩溃过了几天，现下没安稳的心里还带着些许打扰了别人的寄人篱下的不安的。 她知道是自己先引出来的问题，忙不迭率先认错。 只是思忖到郑湘筠方才严肃不耐的脸色，小姑娘咬唇，心里微微发怵。 郑湘筠没说话，黑眸似乎正盯着她。 小姑娘内心忐忑不安，随着时间慢慢的流淌，她默默开始后悔提出让人家帮忙领快递的事。 空气沉默半秒。 顾深黑眸一闪，皱眉还未来得及出声反驳，通话一端忽然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动静。 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紧接着，通话视频里面的郑湘筠立即捡起东西，笑容扬起来，温和地对着镜头，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九九想喝奶茶？噢，小姑娘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哭嘛。” 于玖玖看她，略微惊讶，捏着掌心没说话。 不知道是脑袋瓜没缓过来还是怎样，傻乎乎的。 郑湘筠连忙摆手，不忘回眸瞥了一眼瘪嘴沉默小脸覆满委屈与不安的小姑娘。 方才那副表情，好似她再多拖一秒，小姑娘便能红了眼圈哭出来，委屈得跟个小朋友一样。 “你想出去也可以和我说，现在我不在不能给你送，不过可以让陈姨送的。”郑湘筠放缓声调，给小哭包找东西时轻轻哄着。 顾深：“……” 儿子无语的一记眼刀郑湘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白了一眼，连之前训顾深的腹稿都忘的七七八八没再使用，都是在柔声、生怕吓着小媳妇一般温柔地哄着于玖玖。 于玖玖听得一愣一愣的，杏眸闪了闪，小脑袋忽的被轻轻拍了一下。 一抬头，便对上了顾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男生淡淡提醒：“吃面。” “噢，”于玖玖低头囫囵吞了面条，汤底太烫没能继续喝完，只能吐着舌尖无辜地瞥着深色味辛的液体。 认真注意了一会，她无聊，又上楼拿复习资料认真看。 顾深在与顾丞盛闲谈，见竖着呆毛的粉色一团蹭蹭跑下来，给她递了一个草莓巧克力。 于玖玖接过，咬了一口开始翻物理资料书。 生怕不及格，一直在看。 小人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红字痕迹，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顾深一侧的桌面矮桌处鼓着腮帮子认真看着。 顾深忍俊不禁，帮她把凌乱的发丝往后拂，再抬起桌面的一杯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喝水。 “哎，你们期中考之后有秋游是吗？” 顾丞盛退后一步，郑湘筠倒是拉了拉镜头，瞥着乖乖喝水的于玖玖，一惊一乍地开口。 顾深对于他母亲这种毛毛躁躁的性格早已司空见惯，放下杯子替于玖玖擦了擦嘴角的痕迹，不疾不徐回应，“不清楚，自己问班主任。” 老范初中时被郑湘筠请来当过顾深的家教，彼此留了联系方式，所以晚上老范告状时才会如此及时快速。 第757章 深深，我睡不着(1) 闻言，郑湘筠的眼睛果然亮了，举着手机扬言道，“貌似某个晚上我问过了，记不太清楚。范老师的原话是打算带你们修身养性，去承念寺那边玩……” “……那附近的花海好像开了吧，顺便放松放松，那可是个好地方。” 相比郑湘筠的一脸憧憬感慨，顾深显得淡然许多。 他应都懒得回应一句，倒是身侧一边啃巧克力草莓的小姑娘探过头来，连资料都不写了，傻乎乎地问，“承念寺？” “在哪里呀？很好玩嘛？” “小九不知道吗？”郑湘筠被小棉袄搭话，脸上的笑容都明媚艳丽起来，冲她说话的声音温和有度。 念及小九才回临城几个月的事实，郑湘筠了然，温柔地给她科普，“承念寺是一间供神拜佛的寺庙，在临城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小神寺吧。” 郑湘筠不怎么拜佛，倒还是听说过传闻，“就连到了现在，寺里的名声和香火依旧旺盛不断呢。” 于玖玖咬掉草莓外的一层巧克力，含着糖珠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它是建在山上的，外围还栽培了一片欣欣向荣的花海，”郑湘筠笑道，“我没去过，不过每年季节一到，朋友圈都是发这片花海的风景呢，怪好看的。” “噢……” 于玖玖只是好奇秋游的地点，问了一下便缩回脑袋，嘴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 是她咬甜点时草莓外层的巧克力浆沾到唇侧，顾深无奈，闲来之际给她擦嘴角。 于玖玖退后，通话视频里郑湘筠突然凑近镜头，没注意方才的画面，低头在招呼于玖玖。 小姑娘懵懵的，还是听话地凑过去瞧。 “九九啊，承念寺很灵的，你身子最弱，也可以去佛祖讨个念想保佑你健康呀，”郑湘筠笑笑，说，“让顾深陪你上去。” “为什么要顾深陪我上呀？”于玖玖重点却不在某处。 她记得顾深不信佛的，之前跟他演小剧本舞台表演结束时她还听到他骂了一句。 他怎么说来着。 ——“我真他娘的不信佛。” 短短几个字，于玖玖已经感觉到他的深恶痛绝了。 也不知道郑湘筠明不明白这个道理，见她犹豫，解释倒挺耐心的，“承念寺在山顶，只有山下买吃的。通往门口的路只有一条，还是高层台阶，据说有九百九十九层，倚叠如山，不见尽头。” 顾家没有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乖巧萌萌的小软包，郑湘筠先不管她是不是顾深拐回来的崽了，径直想自己带，一股脑喋喋不休起来。 “光台阶看起来都和山形有得一比，能坚持爬上数不胜数的台阶足以说明登山者的虔诚之心了呀。那么佛祖自然就会通过抽签来挑选心诚者实现愿望了嘛！” “据说应届都有高考生去拜呢。”郑湘筠挑眉补充。 于玖玖只当是听玄幻，托着腮认真点点头。 终于遇到配合自己咕噜八卦的，郑湘筠笑了笑，硬生生被顾深打断。 “行了，”顾深把于玖玖的小脑袋别回去，让她自行复习，蹙眉看向视频镜头，“妈，你别给她灌输那些没有意义的怪语神论。” 第758章 深深，我睡不着(2) 郑湘筠轻哼一句，不满地吐槽儿子冷漠。 顾深还未回答，比他低一截的于玖玖鼓着腮帮子不满地掰开他的手，凑过去问问题。 此时视频对面的顾丞盛已经回房批阅文件，顾深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母亲和面上像是问完准备复习的小姑娘，端碗进了厨房。 待他高大的身影离去，于玖玖偷偷收回目光，掩唇状似小可爱一般冲小声问了一些小问题。 迷迷糊糊地虚张声势一番，郑湘筠回眸瞥了一眼顾丞盛的方向。 于玖玖躲过顾深的视觉角度，稍稍坐直，女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包包装简单粗暴的零食凑近镜头小声解释。 “九九，别说阿姨不疼你，云记的有味鸭脖我买到啦，”见于玖玖疑惑地睁眼睛望她，郑湘筠轻咳一句刻意压低嗓音尽量用气音说话，“他们家的鸭脖味足狠辣，是临城有名的鸭脖店。” 于玖玖配合点点头。 郑湘筠明面上是她长辈，可由于欢脱奔放的性子，于玖玖心底不自觉给她代替了姐姐的形象。 “这回买的鸭脖填错了地址，我下次买的时候寄回去顺便再琢磨一下能不能偷偷领……” “别说阿姨不带你啊，阿姨特地藏了一份偷偷给你分享。”郑湘筠极其护她，偷偷分享的同时振振有词道。 她想起什么，忽的蹙眉道，“小宝贝你不许和顾深说这个知道没。” “啊？” 为什么呀。 于玖玖困惑，水润乌亮的黑眸下意识落在他们那边。 “因为鸭脖味道特别辣，顾深他老爸都不允许我吃过多，”郑湘筠回眸瞥了一眼身侧的位置，目光扫过于玖玖白白嫩嫩的小身板，感慨一句补充道，“我怕你到时候辣哭穿帮了……这怎么办。” 于玖玖：“……” “……不要，你不能偷偷吃…”小姑娘抿抿唇，凶巴巴地警告般睨她一眼，“我也要吃。” “行行行，”两个好吃的家伙互相对视，一致否定不能吃的想法，一起分享好吃的秘密最后由郑湘筠那里开始。 暗箱操作偷偷安排好一切，于玖玖揉揉脑袋小心地给郑湘筠发信息，“阿姨，家里有挂烫机嘛？” “有啊，我记得陈姨前段时间还拿来熨阿盛的西服外套呢，”郑湘筠说着，睨了一眼远处背对自己的男人身影，继续道，“陈姨请假不在，晚点我再问问她东西放哪里了再告诉你好嘛？” “……好。” 于玖玖乖乖点点头。 “小九想用挂烫机干嘛啊？”郑湘筠忍不住问。 于玖玖捏着笔，黑白分明的眼眸圆溜干净，似乎瞥了一眼厨房那端，腼腆地笑笑，“我裙子的褶皱快炸了，需要拿熨斗定一下型。” 郑湘筠：“那些小制服？” 小姑娘轻轻“嗯”了一句，漂亮的瞳仁映着光，小脸一派认真，“我可以自己熨的。” “不行，”闻言，郑湘筠当即摇头，眼底笑意快速收敛，覆满了不赞同，“那东西熨衣服效果是不错，可是耗力与技巧还是需要细细掌握衡量的，你不能乱动。” 第759章 想做未成年不能做的事(1) 万一熨伤了怎么办。 “可以迟几天让女佣或者送到特定的盥洗店帮忙，你不能乱来。” 郑湘筠态度强硬，于玖玖还想坚持，余光却瞥见厨房门口的身影闪了一下。 她知道某个大佬快出来了，当即上道地结束话题准备复习。 顾深物理考过满分。 待他回到客厅时，于玖玖仍然对着一道物理题纠结不已。 小姑娘见他出来，抬眸时目光佯装不经意地扫过他两下，触及他幽深的黑眸时，下意识冲他弯唇乖乖软软地笑开。 看起来憨憨的，又莫名有股萌劲。 顾深心叹，缓步朝一侧的位置迈去。 不知怎么，于玖玖竟无端相信顾深的潜在能力，卷睫颤了颤，眨着双眸等他教她。 顾深也不清楚她哪里来的如此之大的信赖感，无声轻笑。 “快点快点，我知道你看过这道题的知识点和答案……”小姑娘径直挥挥手，催促他速度快点。 顾深无奈，坐在沙发一侧瞥过题目再缓缓教人。 于玖玖天生克物理题，一道需要综合计算的物理压轴配图选择题耗时十多分钟才讲完。 期间顾深重复了三遍几欲凶她后，她才半知半解地明白大意，忙乖乖点头。 最后，于玖玖伏案，杏眸转了转，鬼机灵地问，“老范说，物理学上一般将不明确的微观事理转化为宏观举例才容易回答，这是一种方法。” 顾深套好笔盖，瞌瞌眼皮听她继续软声涉及谈到的话题。 小姑娘想起第一回遇见顾深打架那晚放假时某个人讳莫如深的话语，凑过去极为好奇地问，“那你说，隔三差五和何止三五，那个词的感情深厚一点？” 其实于玖玖也不记得是谁率先在她耳边提出这个问题的，以至于她的脑袋偶尔迷迷糊糊停止运转，下意识就浮现出这个问题。 没有回答的问题。 将笔放好，顾深神色淡淡的。 于玖玖也不看书了，小尾巴般好奇地跟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默默不出声。 顾深的背影落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线，背对着她捣鼓了好一会。 于玖玖咬着指节发呆，最后跟出了厨房，那个盛了温牛奶的杯子放在桌面，慢条斯理挪至面前。 顾深让她喝完快睡觉。 明天还要回学校复习，耽误了可不好。 于玖玖瞥了瞥已达凌晨的时间，发觉顾深对于回答那个问题兴致缺缺且乏味拒答时，瘪瘪嘴，才端起温热暖和的牛奶杯小口缀吸。 好说歹说，小姑娘杯子里的牛奶怎么喝也还未能过半。 这倒与于盛描绘中喝完一杯还不够的行为不同。 她最近的睡前牛奶甚至喝不到一半。 常补钙的来源被遏制了，自然而然会带来一些副作用。 顾深凝眉，没说话。 六六和茜茜已经趴在舒服的猫窝里乖乖闭眸休息，关掉灯后，高大的男生站在门口，小姑娘的房门开了又关，抱着一个软枕与他对上目光。 “怎么了。” 顾深的房间就在她隔间，见她站在门口，微微挑眉。 于玖玖瞧见他，脑袋也是懵懵的，低头犹豫了好一会，脚尖动了动。 顾深将别在门把的手收回口袋，等了一会果不其然听见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 “深深，我睡不着。” 第760章 想做未成年不能做的事(2) “深深，我睡不着。” 都是恐怖片害的。 她讨厌若葵。 小姑娘置气地轻哼一句。 顾深无奈，送着她回房。 于玖玖的房间是按照她在于家的布局安排的，怕她以后不适应，各种布景重新添置了新的。 糖果色的软榻安在矮桌一侧，小巧精致的满天星束花灯坠了点点流光，为漂亮的墙壁添上光影。 小姑娘躺回被窝，小手捏着被头，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不停环绕在顾深身上。 这还是在云卷没什么人才有的机会。 要是他妈发现后，他连一米都不能靠近。 顾深了然，轻呲。 连一点信任都不会给亲儿子留，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愉快玩耍的。 于玖玖揉了揉卷发，顾深已经从书架抽出一本牛皮纸包裹的纸质书籍，拉开椅子坐在床侧，低声问：“想听什么故事？” 这……还真的是把她当小孩了吧？ 于玖玖杏眸圆瞪，瘪嘴思索一会，还是小声开口，“你这样，像哄小孩……” 闻言，顾深扯唇轻笑，弯身凑过去。 特有的男生低哑磁性话语近距离传入女孩的耳膜，“你不是么？” “……不是啊……我十六了，只是未成年而已。” 于玖玖软声反驳。 她不是小孩。 这感觉像是比他低了好几个等级，只能乖乖听他的话牵着手过马路的那种。 “那你想怎么样？”顾深眉骨一挑，淡声问。 语气低低收敛时隐约可以听出他逗趣的语调。 “……” 于玖玖没听出。 她闷声。 顾深眉眼淡淡弯起，“想做未成年不能做的事？” “……” “……没有，你闭嘴。” 顾深的瞳色极深，认真注视时会令人陷入幽深勾人的暗谭，里面好似有银河的星光，又像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深渊。 于玖玖第一次见面时被勾搭的是手，第二次是眼睛。 那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此刻对上顾深的眼眸，总有种被全然暴露出来的感觉。 她登时抬高被角，遮住半张小脸，只露出翦水微颤，水光盈盈的鹿眼。 “你，你顺便讲吧……我很快、就睡着了的……” 小姑娘软软的声线都是颤抖的。 顾深轻笑，没再逗她，帮她拂好微微凌乱的刘海，摸摸额头温度让她窝好。 于玖玖平常这个点早就睡了，今晚还逛了许久的街，现在有人陪着，困困倦倦的。 顾深的故事还没念到一半，小人已经抱着玩偶进入浅眠。 放下书收好，顾深将她无意识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软被，站直身子换了夜灯。 于玖玖的百褶裙放在房间的软沙发角。 轻轻叹息一声，顾深胳膊处搭着裙摆，轻轻关上房门。 她和郑湘筠的有些通话顾深没听到，不过后来小姑娘安静复习时郑湘筠让他注意点。 像于玖玖那种娇软萌萌的性子，拿熨斗定会伤到，这是顾家人都料得到的事。 新收到的信息提醒了挂烫机的所在藏所，顾深从自己房间抽出几件白衬衫连带着百褶裙下楼。 桌面放了块熨板，白衬衫先丢在上面。 不一会，远在太平洋吃着草莓的郑湘筠冷不防收到儿子的远洋电话。 “喂，干嘛啊？” 将液晶电视的音量放至最低，顾妈妈颇为淡定地回应。 “妈，”顾深站在别墅窗前吹风，难得回头瞥了一眼熨出几个洞的衬衫，面无表情道，“怎么给百褶裙熨褶子？” 第761章 不可以(1) 十一月中旬一中就进行了期中考试。 在持续一周的复习后，三班期中考还算得心应手，成功获得了秋游资格。 周五放假前的试卷评讲结束后，老范便宣布了下周去秋游的准备安排。 一下课，三班同学熙熙攘攘，收拾回家行李的同时都在讨论回去储什么粮带去秋游。 “除了带一大旅行包的零食肯定还得带手机。近期赛局都进入决赛期了，没有小学生，积分啥啥的好赚又难赚……”别人收拾课本的时，苏翎跃跷着腿放在桌面，挨了顾深一记眼刀子。 小弟悻悻地放下腿，掏出手机来，打开屏幕的同时瞥了一眼前面低头吃东西的于玖玖，不忘吐槽，“老大那身板带东西和爬山肯定是不够的。我们还是去附近的地点开心玩耍吧，条件好说不定还可以向附近小贩租个炉子搞野炊。” 几个人都没说话，大概等他继续。 “哎哎不对，”苏翎跃揉揉脑袋想到什么，“万一钱超出预估了怎么办，我们还是都备点储粮吧，饿了还能给老大补胃疼！” 苏浅月将课本放进书包，轻声反驳道，“你要带旅行包的话最好不要放太多零食。” 苏翎跃摸摸下巴，瞧见自己表姐抬眸睨了他一眼，“玖玖背的不多，深哥也会限制她的分量，你还敢顶风作案？” 深哥说不让就不让，谁敢反驳。 苏翎跃登时打了个激灵，“那我应该带什么？” 许若葵跟苏浅月比了个wink，挥挥手配合道，“带点干面包、压缩饼干、素食肉什么的，可比单纯的薯片汽水好吧？” 话毕，许同学成功遭到后面背着书包的小姑娘瞪大双眸的怒视。 奶凶奶凶的，一点都不可怕，萌死了。 许若葵想捏她脸，碍于顾深站在一侧，没敢下手。 “老范为啥要挑承念寺啊，难得开个秋游，谁会喜欢爬山……”苏翎跃拍了拍自己褶皱的书封，还是忍不住吐槽，“阶梯高，在山下看得都头晕。女生不爱上山，男生不爱赏花，大家伙也只能窝在附近打打游戏搞个野餐什么的。” 承念寺风景好，不止山顶能够一览众生的底下惬意美景，山底附近的花海也令人称赞不停。 平日除了上山求愿，单纯赏花、拍照的旅客也络绎不绝。 况且附近还有出门的美食小摊。 “难道年纪不大的人也开始提前养生信佛了吗？”只不过，苏翎跃不好这些东西，小声吐槽。 “花海真的好看嘛？”没在临城常住的小姑娘抬头，嘴里还含着马奶糕，眼睛亮亮的，“真的可以拍照啊？” 顾深将剩下的糕点装好，放在她的小背包里，抬眸睨过全场。 于玖玖最近除却绘画，还不知不觉对摄影起了兴趣。 什么都拍，还拿自己当人版拍照。 闻言，全场疑惑地看她，苏翎跃沉默了。 乔阳似笑非笑地向他投了个眼神。 许若葵倒是最先憋不住的，掩唇笑出声，“可以呀，只要不找苏翎跃拍，都可以拍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艳美照。” 第762章 不可以(2) 苏翎跃：“……你这样损人可不好啊！” “我可没那么差劲！！” 苏浅月咳了一句，苏小弟一噎，脸色变了，连忙闷声。 于玖玖对这场面表现出一脸纳闷。 她抬头瞄了瞄面不改色的顾深，又看看苏浅月，不明所以地期待后文，“什么呀，你们说啊……” 全场人仿佛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苏翎跃起身还未说话，苏浅月一个淡淡的咳嗽令他撇撇嘴又重新乖乖坐好。 除了看不清表情的顾深与抿唇含着糕点的于玖玖，周遭人都笑了出来。 许若葵看着他吃瘪的模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于玖玖解释道，“玖宝你请假了可能不知道，上回学生会出了一期校园摄影比赛照片展，要求通过所拍人物的行为照片能渲染意境或者令人感触传递正能量，苏翎跃兴致不错，跃跃欲试地报了名——” 于玖玖点点头，眼神炯炯。 “哈哈哈，”许若葵解释，“浅浅托高三学长借了一个高清摄像机以便帮他参赛。” “谁知道这小子为表感激给热心善良的学长暗暗拍了一组好人连拍，如果技术好还说得过去，可不论像素构图还是动作死角，他拍出来的成效是我活了十七年都被见过的渣！” 苏浅月忍不住补充。 大小姐的礼仪风范都维持不住了，低声径直道出来，“那学长自照片贴展的隔天私底下把我召出去，问我为什么要黑他。” “是不是友谊交情淡了，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苏翎跃：“……” 到后面，平常巧舌如簧的苏小姐说不出话来了，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看表弟的眼神泛着冷光。 “哈哈哈这绝对是浅浅做学习会副会长以来被质疑得最惨的一回。”许若葵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肩部，眼泪都出来了。 苏翎跃噤声，抬眸对上表姐“凶神恶煞”的目光，不敢随意造次。 于玖玖原本是抱着书包的，听完全部笑出虎牙，眼眸弯弯，好看得不自知。 顾深给她收好作业，不经意勾了勾唇，不知是否是配合这个话题。 苏翎跃这下不行了：“行了啊，当着老大的面揭我的底就算了，现在还是当着本人的面！你们居然还笑得如此猖狂！” “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霸王砸课本，凶。 “噗哈哈。” 教室的空气也就凝固了几秒，下一刻一道甜软哑糯的嗓音笑得毫不收敛。 谅谁也不好意思在一中暴躁却又长着一副厌世眉眼的小霸王面前放肆。 他只能瞪向声源处，小老大窝在座尾角，掩唇笑得眼睛眯起月牙状，极为愉悦。 苏翎跃：“……我自闭了。” “哟呵，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回去啊？” 小弟正恹恹着表情，教室后方忽然响起老范的声音。 众人回头，范班主任登时挑眉，收敛气息昂首挺胸起来，“干嘛呢，都五点半了。” 平常这群人不知道多么爱逃课，一放假悠哉悠哉起来了？ 老范说着，上讲台拿过遗留的试卷文件。 第763章 不可以(3) “在谈论秋游带什么。” 敛了笑的小姑娘眼眸还弯弯，抿唇后乖乖巧巧地回答。 “哦，”老范走回来，目光不经意掠过一脸面若死水的苏翎跃，心情好顺手点点这小子的头，“苏同学期中考得不错啊，板着脸做啥？” 说着，他还回眸瞥了一眼最近老是闹事的熊孩子。 熊孩子于玖玖咬东西的动作一顿，心虚地连咀嚼速度都放慢了不少。 于玖玖这回期中考试物理成绩没有过及格线，不过成绩出乎意料地增长，由上回的十三分飙至了五十九分。 顾深只比她高一分，故意压她一头。 这个点掐得倒死死的。 老范知道顾深什么水平，也知道这回期中联考的物理题目难度加大了的倍数，大概瞥了成绩册，抬头瞅他一眼，又无语地低头。 嫌弃意味满满。 顾深：“……” 于玖玖咬着放在桌面的小饼干，睁大圆溜的杏眸看他。 大家伙登时看见苏翎跃拽了拽老范的衣袖。 老范莫名其妙：“咋滴啦？” 苏翎跃诚诚恳恳：“老范，秋游那天我给你拍照怎么样？” “哪得了啊，”老范抽了抽嘴角，莫名其妙的意味更浓重了，“现在这个社会，全校老师都喊我一声范哥，就连你也喊我老范了，老范人都老了，还拍什么照。” “哎呀，培养感情嘛。” 苏翎跃拍拍老范的肩膀，随意地怂恿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培养感情？你到时候别给我整出些幺蛾子就成了！” 老范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别开，不解风情的同时嫌弃溢于言表。 小霸王再次丢脸。 许若葵最先忍不住，笑出声。 苏翎跃：“……” 赶着回家，老范没有搭理他们的欲望，不过临走前还是就于玖玖的话题点了一句。 “你们要爬山、赏花、野炊野餐、带东西什么都行，只要不污染环境保证公共卫生就没人拦你们。” “不过这回b市也有学校要参加这条线路旅游，真怕你们抢不过人家。”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们的未来，边说边摇头。 “b市也有学校去？”闻言，窝在座位的于玖玖忽的抬起脑袋，软声开口问，“哪个学校啊？” “这不清楚。我也纳闷人家来这大偏远的临城干嘛！”老范吐槽起来与喋喋不休的苏翎跃有得一拼，“图那个承念寺许愿很灵的谣言？” “迷信可不行，”范班主任“啧”一句，感慨边地走了，远去的空中还传来他的话语，“可是我寻思着那个寺庙那么高，也没几个人爬啊！” 老范说离开后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 末了，于玖玖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其他同班同学，抿抿唇在他们五个小团体里伸出手，举起特意放低了嗓音软软地问：“老范说可能抢不到小卖部的吃的，那可以多带一点甜食当野餐嘛？” “甜食是野餐或者什么活动最不可或缺的，越多越好的喔。” 老范提议后众人心底已经默默做好了打算。 至于要不要野餐，小食量的补充能量的东西还是必要的。 这些休息日肯定会备好。 至于买什么…… 大家抬眸瞥了眼说话的小姑娘，对于玖玖甜食的建议一致做出了绝对的意见： “不可以！！！！” “哼。” 小姑娘背着书包，弱弱哼唧起来。 第764章 男审男，女审女(1) 上一回的通话时，顾妈妈已经提醒过他们预估还有几天的时间便回来了的信息。 于玖玖有个屯粮的满足感小癖好，晚上缠着顾深去了一趟步行街的中街，准备零食以及秋游用具。 趁顾深不注意，小姑娘还是偷偷拿了两包小软糖。 付款的时候她躲到门外，待面无表情的男生走出来没有说话时，她蹦达了一下，还是心虚地低头捏着人的衬衫袖子。 “别的甜品苏浅月会带，除了这两包软糖，你不能带别的糖果了。” 回到家换鞋时，于玖玖听到了这么一句没有情绪的话语。 她鼓鼓唇，还特意瞄了瞄顾深的脸色。 发现他表情没有情绪波动后，闷头放鞋。 陈姨已经销假回来，除了晚睡前的温牛奶，于玖玖一天吃的甜食还算控制得当。 没有多，但绝不会少。 怕这温吞的小姑娘闹脾气，顾深没刻意板着脸跟她说话，不料小姑娘一屁股坐在玄关处，抱着胳膊看他。 顾深：“……” 论有个作精小宝贝怎么办。 他眉心跳了一下。 于玖玖歪头凶巴巴地打算讨价还价，还未开口，身后传来踢踏踢踏的动静声。 她身子一顿，当即听到了女人清丽疑惑地声音。 “小九，你坐那干啥呢？？” 这道声音熟悉得…… 像是前几天视频通话里的那位。 于玖玖：嗯？？？ “阿、阿姨？” 小姑娘僵着身子回眸，果真瞧见围着围裙的郑湘筠站在客厅口，手心捏在衣服的后背，瞅见她笑着点点头。 “哎，九九！” “阿姨回来啦，想阿姨了没！” “……” “……想。” 于玖玖惊愕一瞬，勉强得乖乖应声。 女孩软软的嗓音听得郑湘筠一阵愉悦，忙不迭带她进去。 “怎么坐在台阶上呀，凉不凉，要不要喝糖水？” “走走走，我们进去。” 不同于小姑娘的惊讶和略微激动，顾深的目光在瞧见客厅多出来的两道身影时，眉心狠狠皱起。 郑湘筠余光都不给他留一个，揽着心爱的小宝贝往回走，坐在沙发上的顾丞盛倒是抬起不常戴的眼镜不动声色对他对视一眼。 眼底同样尽是无奈之色。 顾家的正餐一向是由陈姨安排，这会女主人亲自下厨动手，足以说明小公主的地位。 盛放碗筷的女佣不经意掠过一眼那个被夫人揽来的女孩，心下当即了然。 郑湘筠单臂负手把围裙脱掉，忍不住摸了摸于玖玖的脸颊，心疼道，“我看看，哎哟这小巴掌脸当真是瘦了一圈……顾深这死小子是不是给你吃泡面了！？” “……啊，”于玖玖一惊，抬眸对上郑湘筠皱眉欲训儿子的阴沉脸色，连忙摇头，“没有啊，顾深很好的……” 视频通话不同于现实，对着郑湘筠这类性格的于玖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她反射弧慢了好一拍，余光忍不住偷偷瞥向身后，这才发现顾深在沙发上坐着与顾丞盛谈话的身影。 莫非是男审男，女审女，齐心协力，一同揪出地下恋情？ 于玖玖恍惚，当真听到郑湘筠问，“那你们这半个多月在家怎么过的？” 第765章 男审男，女审女(2) 于玖玖噤声。 不知道作何回答，一时间杵在原地，呆愣愣的。 有点慌。 “还、挺好的啊……” 一个人支支吾吾解释不清的感觉又上来了，于玖玖语塞般结结巴巴地开口，低眸间已经被牵着进了厨房。 “我瞧着顾深像是亏待你了，心疼死妈妈了……”郑湘筠碰了碰她的小脸，心疼地转身去捧新熬的甜汤，“糖水放那边凉着呢，可以吃晚餐了喔，我们先吃正餐，九崽要很好补补呐。” “唔……好……” 于玖玖低眸，小碎步跑过去帮忙，冷不防听到郑湘筠的一句话，手抖了抖。 “崽崽和顾深在家这几天干嘛了啊，相处还好吗？” 于玖玖眼皮一跳，手一僵。 见到顾妈妈端着汤走过，她连忙绕开，匆匆摆开的手背撞到没来得及放下的包包，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像是鹅卵石碎片轻轻砸进水里的清脆动静。 郑湘筠放好汤碗一回头，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弯身捡起东西的小姑娘身上。 “什么东西掉啦？”她问。 于玖玖缩手，好半响，从歪至身后的背包一侧颤巍巍地探出手心。 一包软心糖。 郑湘筠无奈地笑笑，也忘了之前问的问题，起身去寻小瓷勺，仍记得提醒，“崽崽你少吃点糖，小心蛀牙了。” 于玖玖抿唇，抬眸望着她迈步远去几米的距离，动了动唇，将背在身后捏在手心的药瓶捏紧。 “……好。” 顾家的餐桌上没有什么规矩。 端了菜后佣人回后院用饭，席上的话题都是郑湘筠带动的，即便开口的人不多，其乐融融的气氛也流淌其中。 顾丞盛偶尔询问几句顾深的日常，后者回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腔调，听得郑湘筠撇撇嘴。 再怎么相处，他们都是真的一家人。 她不是。 于玖玖咬着筷子食欲提不上来，低头扒着白米饭，瓷碗前夹来了一块牛肉片。 她抬头，对上郑湘筠不赞许的目光，“小九你怎么才吃这么点，这些可以吃，对面还有肉呢，是不是太远了……” 郑湘筠说着，就要倾身把对面的肉搬过来。 对面也就只有一小碟肉。 “妈。” 顾丞盛沉默了。 顾深倒是头疼得紧，难道出声替老爸唤了一句挽回面子。 郑湘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顾深面无表情脱下塑料手套，将夹在碗里磨了许久的龙虾肉慢条斯理倒入于玖玖的白米饭里，熟稔地给她搅拌均匀。 于玖玖喜欢精致入味的饭食，瞧见此眼睛稍稍亮了一些，端回来时碍于家长在，小声道，“谢谢……深深。” 后面两个字语调极其低糯，若不是故意倾身打探，几乎无法察觉。 顾深微微勾唇。 郑湘筠：“……” 顾丞盛：“……” 这不像是亏待，反倒像极了老父亲给女儿做饭。 呸。 怎么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郑湘筠拍了把嘴巴，凤眸在坐姿端正、距离有度的两人间来来回回扫视了一番，扭头与顾丞盛对视。 自己儿子是看不出来了，这小姑娘却时不时咬唇，看起来有点……紧张？ 眼底的怯意如惊动的林间小鹿，水润乌亮。 第766章 不讨喜，就会被抛弃(1) 怕小姑娘害羞生怯，郑湘筠没问多少。 夹了一块红烧肉，低头看身侧的女孩，“小九在家里没有缺的漏的的日常用品了吧？” 于玖玖摇摇头，“……没有。” 云卷别墅里睡衣，牙刷沐浴露之类的应有尽有。 “那就好，”郑湘筠照着食量给她盛了半碗汤，温声道，“亏待我们家年纪最小的崽崽可不行。” 于玖玖有些不好意思，弯唇笑了笑。 这似乎是在别墅主人回归的第一晚才真正体会到自己一个人在别人家生活的夜晚，某种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小姑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餐桌对面的顾丞盛倒是开了口，轻轻问起不在时别墅的情况。 “卫生整洁，安全舒适，无盗无贼，没问题。” 顾深淡淡回。 顾丞盛嘴角抽了抽，抬眸瞧见于玖玖看过来，轻声唤她多吃点，随后没好气地斥顾深，“我说的是附近！” 顾深瞌了瞌眼皮，不回答了。 他向来不关注这些的。 重生的许仙遇到白素贞的可能性都比这个大。 “你还指望这小子八卦？”郑湘筠摇着头笑了笑，常做设计的修长细指探至于玖玖面前，用勺子有条不紊地盛汤，“西小区那边的流浪猫不见了，上回我们出差的时候还看到的呢。” 于玖玖闷不吭声。 她不知道寸土寸金的别墅区还有流浪猫。 “嗯？你以前去喂了那几只？”顾丞盛接过汤碗，神色缓和许多。 “我下午去采办的时候顺带带六六出去溜达，没看见常和小布偶玩的几个小家伙了。”郑湘筠答。 于玖玖抿了口汤，还未观察顾深那段，脚边忽然碰上一层软软的毛。 六六在蹭她，似乎还“喵呜”一小声。 一低头就能看到白猫宝石蓝的水晶猫眸，于玖玖内心出现了一个塌方，软软的。 于玖玖摸了摸猫猫的脑袋，随即端正坐好正经喝汤。 餐桌上的郑湘筠说话方式随意，不经意地提道，“哎，流浪猫也挺可怜的，可惜我们家养不起了，被保安送去收容所也好。” “西小区前段时间不是有人收养了几只么？” 顾深抬眸道。 “住在这种地方收养的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郑湘筠皱眉，说话的声线都低了一个度。 “小区这边家里稍微有点经济玩耍的都会带个女朋友吧，女朋友也许会养猫，可放着大好的品种猫不养，单捡一只连疫苗都没打过脾气不定吃喝拉撒没教过的野家伙找罪受？” 郑湘筠叹口气，一点就明，“至少我没见过。” 顾丞盛瞥了一眼顾深，想起什么，视线扭到沙发角的茜茜那端，“那只小蓝短捡回来的时候，你不也是特嫌弃的。” 顾深：“……” 于玖玖抬眸瞄了他一眼。 郑湘筠夹了菜，让她继续吃，随后再喝汤，想起什么，说，“我记得有一只经常陪六六玩的无毛猫，前段时间我去投喂的时候没见着，听人说是收养了。” “收养好啊，这样小家伙有家了，能被庇护起来当个小宝贝，猫生无忧，我都能替那只老是因为品种遭到反感的小猫感到庆幸。” 闻言，于玖玖弯唇，心里有股暖暖的暖流。 郑湘筠“啧”了一句，咬着筷子说，“可是再过一周它就被扔掉了。” 第767章 不讨喜，就会被抛弃(2) 于玖玖动作一僵，咀嚼的速度都慢了。 郑湘筠正低头掰肉骨头，没注意她的目光，拧着眉吐槽，“我听说是某栋别墅的人起了兴趣收养，没个一两天，因为麻烦打算弃养，又把猫丢回原地方了。” “据说那只猫追着车尾跑了一段路，守在门口等了几晚，有个管小区卫生的阿姨发忍不住出声了，”郑湘筠吐槽，“你知道那富二代说什么吗，他觉得那猫不乖，扔掉没什么。” 顾丞盛敛眉，身侧的儿子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郑湘筠忽的又把手探过来盛汤，于玖玖一惊，僵硬的身子吓得缩了一下。 郑湘筠疑惑地拍拍肩安抚她，瞥着顾丞盛那端，嘴上还是忍不住补充，“想不明白那些不养猫的就不要把猫带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又丢掉的行为为什么会发生，那帮人脑子是不是有个地方装了水。” 顾妈妈骂得咄咄逼人，顾丞盛没脾气，顺意倒是附和了自己夫人几句。 顾深没动作。 于玖玖低头，眼睫不停地颤。 …… 吃完晚饭，顾丞盛坐在客厅看几天未关注的晨报，偶尔与顾深交谈什么。 郑湘筠兴致勃勃，把出差兼旅游购买的东西收单后，忙把准备收碗的陈姨唤去客厅拆物件。 那东西是快递空运回来的，大概是某个品牌的奢侈物品，外包装的一层英文字母logo深奥难懂。 于玖玖能感受到顾夫人的喜悦与期待，见她手持的剪刀难以够到巨大的快递盒子，拿过抽屉的便捷刀片准备帮忙。 “哎哎哎，小九不用弄这个，帮阿姨拿这个小一点的盒子上楼放好好嘛？” 郑湘筠不让她动，端过一个较小的盒子放入于玖玖怀里，似乎拒绝让她去碰奢侈品牌的物品。 于玖玖睫毛颤了颤，弯唇点点头。 郑湘筠给的小快递不重，她把东西放入二楼指定的房间，下楼坐在一侧的椅子处静静看着郑湘筠动手。 喉咙有点干，小姑娘低头下意识碰了碰放置一侧的小背包，才把那两包软心糖拿出来，目光直接对上了那瓶明显的药瓶。 下午去超市前她趁顾深接电话的空档快速去医院领的新药。 还是那个维生素的掩饰瓶。 卷卷的刘海盖过水润的杏眸，于玖玖下意识晃了晃那瓶白色的瓶身，心底复杂晦涩。 为什么还是那么多啊。 那么满。 她明明好好配合了。 可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敏感了，胆怯懦弱，偶尔矫情得要死。 明明知道顾深已经知道了，却也仍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拿药、吃药。 真矛盾。 郑湘筠正蹲在不远处的箱子前段拆封口。 架在架子上方的物品稍稍不稳，小姑娘才起身提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呀”，悬在高处的东西即将倾倒。 郑湘筠把她轻轻推到一侧，挡在前面笑着摆摆手，拒绝的意味明显。 “小九你无聊就先上楼吧，这个东西你不用帮忙。” “可是……” “听话，乖。阿姨待会给你带糖水好不好？” 于玖玖顿住了，好半会点点头。 乖…… 她怎么可能不乖。 只是有些束手无策罢了。 客厅不能待了，没人管她，于玖玖便站在楼梯角沉默地盯着沙发那端看了一会。 郑湘筠正兴致勃勃地拆快递，顾深与顾父平和沉稳地谈话，周遭还有几只小猫蹦蹦跳跳，整个画面随意而温馨。 片刻，抖着唇没说话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小声迈进厨房收碗。 第768章 我给你，千万次肯定(1) 陈姨在客厅帮忙整理快递拆出的袋子，厨房的碗筷没有人收拾。 于玖玖抿唇，抬眸扫了一眼餐桌，仍是含着些许迷茫。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怎么做，该如何动手，她以前在于家可以作天作地做个吃完饭撒撒娇就上楼闹腾的小姑娘。 可是在别人家不一样。 尤其是当家做主的主人在家的时候。 在温媛十多年的教育里，于玖玖知道，要一个人喜欢自己就得学会讨喜。 顾深在的时候她没思考过这些，可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一旦开始，就有些事情无法避免。 陈姨现在还没有空。 不能在客厅帮忙，她还是过来帮忙洗碗吧。 思忖着上回打碎盘子的事件，于玖玖先去把干皮沾水擦拭餐桌落了痕迹的小边沿。 将碎骨头整理倒进指定地方，收碗、擦桌、盛水，于玖玖才捋起袖子，忽然听到厨房门口传来动静。 “你在做什么？！” 几秒后，她看到郑湘筠皱眉、隐隐含怒的脸色。 她手一抖，盘子划手，登时摔到了地面。 “碰”地一声，清脆刺耳。 …… 顾深进于玖玖房间前，敲了三次门。 小姑娘没开门也没说话。 他凝眉，径直打开门把。 门没有锁，房间的一盏屏壁水晶灯将明亮柔和的光线洒在软软的羊毛毯。 他抬眸，黑色的眼睛瞥向角落的小书桌那端。 于玖玖已经站起身了，也许过于出神，发现他进来后手忙脚乱地按着放有水杯的桌面，似乎在藏什么东西。 于玖玖房间的摆设有些地方是奇怪的，起初把小书桌放在房间这处时顾深皱过眉，碍于要护着她的安全感，还是选择把书桌安在了光线比不上正中央的角落里。 而且贴墙之处还留了一个缝隙，似乎是盛放颜料工具或者嫌弃丢掉的绘画纸的。 按照于盛要求，兼她来云卷的时间过于突兀匆忙，别墅里没来得及给她备着其他房间。 舞可能没地方施展，绘画板也只能放在房间里，她平常要练习的东西在顾家似乎格格不入，不能融合。 “你……怎么进来了？” 于玖玖把桌上稍稍凌乱的书籍整理好，勉强弯唇。 顾深没有回答。 他踱步走近，站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眯眸望她。 小姑娘眼睛还有点红，面上含着点惊慌失措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的态度让于玖玖不安，小姑娘重复了一遍，笑容含了几分勉强。 “藏了什么。” 顾深纯黑的眼眸扫过她，落在桌面那杯水上。 旁边的课本被胡乱抓皱的痕迹还在，杯子搁在一侧，慌乱之间还洒出了水渍。 于玖玖低下头，站在墙与书桌的缝隙不说话。 窗外的风扬起挂过沙沙的树叶，动静在平寂的夜里有点都不动听。 仿佛裹挟着阴凉的气息，一点点爬上于玖玖的背后，攀到她耳边吹风。 她抖了抖，手心紧紧捏着那个东西，闷声不吭。 平常她不愿意答，顾深是不会逼她的。 可今天她不确定。 不久前打碎的那个盘子，一下子把她某种敏感的情绪激发到了高潮。 直到，顾深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药，拿出来。” 他说。 第769章 我给你，千万次肯定(2) 一句话说得干脆利落，却如平地炸起惊雷，惊得于玖玖猛地抬头。 顾深眯眸，语调微沉，“拿出来。” “……没有……” 于玖玖下意识反驳，摇着头嗫嚅开口。 顾深平常对她的语气从没有如此冷沉压迫的调，她一时无措，见他下颚线绷紧，周身裹了阴沉的气息即将迈步而来的动作，慌得往后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还记得那个盘子，此刻见着顾深低气压的模样，郑湘筠当时皱眉不喜的表情在脑海快速掠过，瘪了嘴道歉。 “阿姨生气了吗……对不起……我可以再道歉的……” 刚刚郑湘筠的面色并不好，把她赶出了厨房。 于玖玖手抖了又紧紧攥住，脑袋瓜什么都没缓过来就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 角落的光影一闪，她抽泣，猝不及防间被顾深拿走了药瓶。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眼泪猛地掉，缩在缝隙里抱着头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除了这个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不想被当成异类，不喜欢那种懦弱无能束手束脚的感觉，更不愿看到郑湘筠知道她嗑药后失望反感的表情。 她死死抓着头发，低低地抽泣着，如同困在牢笼里不知所措的小兽。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病人的。 她觉得她是一个好孩子。 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厌弃自我的情绪，那种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自从首次复发后便如藤蔓般滋生速长，一点点缠绕着她的四肢百体，以失控为由，嗜血为生。 它最开始是青春活力的，最后却像是医院输液的白管，一点点蔓延着通红的液体，将她的理智剥夺抽离。 与顾丞盛谈论片刻，顾深便出了趟门。 在光照的映衬下，他起初看到的是她窝在椅子上发呆的场景，怎么一回来，他的小姑娘怎么又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猫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怯光畏人了呢。 她又开始把自己缩在那个封闭的盒子里了。 他没有叹气，倾身半跪在她面前，手里还捏着那瓶药，黑眸盯着她。 那里面衬了一点光明的亮，如同深渊里遥不可及、却罩起一片星辰的天幕。 那他的使命与忠心，是给予她的千万次肯定。 告诉她这种病一点都不可怕，她裹着的万千绝望思绪与敏感不在他的芥蒂这里，她活在他的心里，光明亮堂，如世人难表的酒后私语。 “九九。” 房间避了大半光线的角落里，顾深轻声唤她。 于玖玖抱着头，抿唇不语。 “九九。” 他再唤。 嚎啕极度敏感的时间段只要一轰隆开始，就很快结束。 听着她不再崩溃抽泣的动静，顾深轻轻勾唇，漾着一个柔和的弧度，探手抚向她的发心。 那里毛绒绒软软的，与之一比，上好的丝绸布料、绒毛玩偶也不过如此。 令人安神，治愈。 也像是顾深沉稳低压的声音一般。 顾深平常说话的时候，那股低低磁性的嗓音一直有种懒洋洋的腔调，可一旦放软放平，就犹如冰山融化，花苞破雪那样令人平静安定。 第770章 流浪小奶猫(1) 于玖玖颤了颤指节，身子依旧在发抖，听着他一声声低沉念着她的名字。 “九九。” “……” 她指节捏紧，没有说话，迷迷糊糊地擦掉泪痕，轻轻抽泣着。 “九九。” 顾深轻柔地唤了一句，落在她发心的手轻轻抚了抚那柔软的卷发，待她情绪配合渐渐接受后，缓缓揉了揉她的脑袋，再一点点地将她凌乱的长发拂开。 她全身都在发抖，闻着熟悉沉稳的味道，难得没有抗拒他的动作。 那张鼻子和眼眸通红、满脸泪痕的小脸好不容易露了出来。 缝隙角落的光不算强烈，遮住视野的黑暗被拨开，于玖玖颤了颤羽睫，两只手交叠着死死攥紧，骨节泛白。 “……我、我闯祸了……” 良久，小姑娘手臂搭在自己瘦削的肩上，哑着声开口。 “阿姨……讨厌我……” 顾深盯着她，黑眸深邃。 他缓缓反问，“那你讨厌她么。” 显而易见的，“讨厌”这个词她部怎么愿意接受，掐着手心的力道无意识加重。 顾深的瞳孔里，她抬起满是水雾的双眸，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顾深放下药，指腹一点点拭去她的泪，放轻语调说，“我上来的时候，她还在客厅骂骂咧咧的。” 于玖玖捏紧拳头，感觉到脸上温柔的力道，别扭且抗拒地垂下头，眼神黯淡。 “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顾深拂着她的卷发，黑眸里倒映出她闷不吭声缩成一团的逃避举动。 她没有拿刀和任何利器，已经是他最大的进步了。 顾深轻轻勾唇，嘴角的弧度沁了岁月沉淀的戾气化成的难以企及的温柔。 他知道于玖玖在听。 他的小姑娘那么娇气可爱，会闹脾气，会耍小性子，会忍不住偷偷亲他，笑得娇俏动人。 可是她也会窝在角落害怕得全身发抖，敏感、崩溃的负面覆盖了她的一切，她脆弱抗拒甚至会紧紧提刀，可她依旧是他的小姑娘，那个娇里娇气需要呵护的小朋友。 多少面庞里，只要是她，他就可以坚定不移地选择。 顾深替她一点点拂开，瞧着那双湿润的眼眸，低沉地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和女孩……” “男的是个倔气冷漠的古板小老头，他不喜欢糖、不喜欢乖软，他全身都是不合年龄的戾气与暴躁，他也讨厌一切软毛的东西。” 顾深轻轻开口，淡淡的声音好似飘荡转入人的耳朵里。 “女孩是他的反面，极端相悖的完全反面。” “男孩不喜欢甚至讨厌女孩，他们会吵架、闹脾气、最严重的一次绝交了一年……” “你知道故事里的他们怎么和好的么。” 于玖玖抱着双肩没有吭声，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妈妈忘记接送的女孩哭红了鼻子哭着往家里走，男孩闷不吭声跟在后面。她哭，他那个榆木脑子什么都不会。” “路过半个小孩高的灌木丛里，女孩窝在地上就哭，像个裹了眼泪炸药的小哭包。” “那个二狗的男孩才敢一步步上前，他还很拽，蹲在女孩身边不说话，半响才别扭地捡起丢在一侧的伞遮雨。” 顾深轻声补充，“然后，安静无人的草丛里起了动静，女孩害怕，男孩故意咧着嗓子出声。” “好不容易等到女孩愿意看男孩一眼，草丛的黑影一闪，里面滚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垃圾。” “女孩愿意说话了，后面还把小垃圾带回家，取了名。” 他看于玖玖，语调柔和下来，含着无奈却遥望的笑。 “小垃圾的名字怪好听的，叫六六。” 第771章 流浪小奶猫(2) “那个哭包说喜欢猫猫，小少年捡了回去，一养就是七八年。” 于玖玖指尖动了动，双眸的视线落在空阔的角落，没有说话。 “你说一个娇里娇气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会养猫，后来她丢了六六，丢了所有人，做了个胆小鬼离开了那座城市。” 顾深笑，低下眸，哑着声开口，“可是男孩不是。” “他把猫带回家，给它最好的窝，最好的猫粮，细心体贴的呵护……” “在你之前，我妈不喜欢养动物，你知道么。” 于玖玖抿唇，眼泪无声地流。 顾深轻轻替她擦拭，终于成功地把她抱回怀里。 “但是她会给奶猫找宠物医生，会带它去外面溜达，她亲力亲为，会不厌其烦地扫着猫窝，会怕猫咪闷着带它到小区西边找玩伴，偶尔对着猫会敲几回脑袋，无声地笑笑。” “以前云卷别墅的餐桌是转盘式的，现在不是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顾深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后，轻声道，“因为有一回你来我们家吃饭，大人转盘，你不敢转，一直在扒饭。后来顾丞盛把严肃古板的雕花转桌换成了碎花圆桌，肉永远是放你这边的。” 今晚就是放了一碟肉，郑湘筠也可以毫不顾及地抽开放到她这边。 没有人介意。 所有人都会宠她。 她的敏感脆弱，他们都在护着。 “我妈为什么生气。” 于玖玖颤了颤羽睫，听到他温声道，“她在气某个小姑娘不知好歹。” “明明让她自己蹦跶着去玩，偏偏要来劳累干活。” “厨房里有洗碗机，有杀菌柜，再不济还有吃完饭的佣人，她骂骂咧咧的，气你自己跟个外人一样死倔不改，还闷不吭声。” 于玖玖动了动唇，沉默片刻，依旧没说话。 “还有那只无毛猫，”顾深执起她的手捏了捏，说，“我刚刚出去了一趟，它不在小区那边。” “也许是天黑躲着了，”于玖玖眨了眨眼睛，听着他安抚她的话语，“我们明天下午去看猫吧，把它送到一家好地方。” 顾家的猫够多了，因为她当初心软吐露的话语，顾深后来还收养了断尾的蓝短茜茜。 “……” “九九。” 感受到怀里身子的渐渐平息，顾深揽着她，眼神幽暗，“貌似我没有做过什么胜于他们的事。” 于玖玖没说话，眼前的身影忽的闪了闪，她捏紧的指尖下意识想抓住他远离的衣角，失神几秒，他捏着一本草稿纸和一支笔回来了。 她脑子有点乱，迷迷糊糊的疑惑间被他带着稍稍迈出些许位置，没有起身。 她看着这个养了六六多年，因为她一句以后要给猫崽找玩伴的话特意养了茜茜，还有今晚去看无毛猫的男生。 顾深的眉眼在光线下覆盖了一层细碎的光晕，宛若太阳遗落的朝辉。 他低声说，“我可为了你对这个世界温柔克制，你把午夜千回百转的放肆里唯有的一丝温柔给我好吗，不给世界，给顾深。” 就算不给其他人，给他一个也可以。 即便是海啸山崩，只要高顶的一处弱植有所剩余，他也能力挽狂澜，那株绿植便是她的期待与企盼，是他生生不息的反抗与满腔温柔。 第772章 我默了一千遍爱情公式 空气沉默半响，没有人说话。 顾深低敛眉目。 窗外有风刮过，安静的角落缝隙里，于玖玖抽噎一声，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用尾指去勾他的指节。 待听到她低不可闻的答应声时，顾深低低笑出声，用力抱紧她的身子。 于玖玖慢慢站起身来，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 那瓶药放在桌面，她正对的位置。 他能感受她忽然又微微绷紧的身子，炙热温暖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听到她低头呢喃的话语。 “可是这种病很难受的，不容许别人窥探它一丝一毫。” “嗯？” 顾深倾身，视线紧紧投向她。 求生欲与求死欲的搏斗过程很痛苦，消耗着所有的一切，思维与身体哪一个不同步都是煎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它很可怕，也又极其温柔。 抑郁症让她伤害自己，精神状态让她破坏别人，矛盾体的病态杂糅并合，致使她不愿意把这种东西揭露出来。 除了专业医生和药物，只有她能拯救自己。 “你还有我。” 顾深给她倒了杯水，有条不紊地将药瓶打开。 于玖玖闷不吭声地抱紧他，将脑袋死死埋在他怀里。 手心抚过他的后背，一点点地感受到他单薄衬衫底下的那道疤。 又长、又细，无法忽略。 她指节颤了颤，面前的人影一闪，顾深倾身将她环住，把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 他倒了药，喂她吃过，含了水，再哄着她慢慢吞咽下去。 后背靠着的人影胸膛结实有力，于玖玖低眸不语，收回的手臂一直止不住发颤。 直到顾深的手心擦过，轻轻将她的扼在掌心。 “它是避免你赖账的痕迹，无关其他。” 顾深低头，轻轻靠在她肩侧，轻声道，“记忆会消失，哪怕我以后消失、遗忘、说不出话，全身的组织与细胞都会告诉我，它是曾经奋不顾身的痕迹。” 是我爱你的佐证。 不能泯灭，不能复原，至死不渝，没有后路。 身子忽的被轻轻按下，顾深顺着力道，侧目瞧着于玖玖含着湿润水雾的眼眸。 跟水里吐泡泡的小金鱼一般，眼睛是黑的，眼眶外面又是红彤彤的。 顾深黑眸闪了闪，手心一直捏着的本子和笔放在桌面，视野正对着正中央的捕梦网灯，侧脸感受到一股温软的气息。 下一刻，他凌厉冷硬的下颚被轻轻托着，小姑娘靠近，轻轻落下一道唇印。 软软的。 和平常一样。 顾深眼底漾起一片柔和的涟漪，肩膀抵着她，缓缓将草稿本摆正，提起笔。 于玖玖抿唇，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还记得前几天给你买奶茶广播挨批的事情么。”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缓慢地点点头。 许是刚刚崩溃了好一会，她脑袋还没缓过来，只能顺着他的想法来回答。 “事情闹得有点大，后来我被老范领回去了，罚重复默写两千个物理公式。” 于玖玖点点头，不明白，却听他的，很乖。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低沉地说，“晚自习到自修一我默了一个小时，只默了一条公式。” 于玖玖抿唇，手背忽的覆上他的大掌。 他执着笔，带着她的小手落在草稿纸上。 “默的是物理初中就学过的密度公式，把老范气到了。” 他们现在在高中，默初中的？ 背后的气息清冽沉稳，于玖玖抿唇，听到他说，“我是默给你的。” “他们不知道，物理的密度公式是一个爱情式子。” 她微微一怔，还没缓过来，手被顾深带着，缓缓在纸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 【p=mv】 写完等号，两笔一个心形，一支箭穿了过去。 第773章 把恋爱公式发给老范(1) “所以阿姨也知道这件事啊？” 站在超市的薯片架子前，许若葵搭着购物车袋子问。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 “知道你有抑郁症的事。” 许若葵点了点她眉心，瞧见她捂着那处睁大眼睛的模样，笑着摇头将番茄味的薯片放进去。 “你怎么知道……” 那小姑娘兀自在后面软声发问。 她记得自己没有告诉她们这件事啊。 “你以为就凭你那小脑袋瓜能瞒着我们？”许若葵撇撇嘴，揉她的脑袋一起往回走，“我们大概猜到了。” 于玖玖看许若葵，后者连忙探手捂着她的唇，“你不要再吧啦吧啦吐槽什么啦，不对劲的次数一多，大家都可以猜到七七八八的。” 于玖玖低眸不语，又被她捏着后颈的软肉，“威胁”地抬起恹巴巴的脑袋来。 许若葵凶：“你真当浅浅的书是白看的吗？” 学医护理调养诊断配置浅浅哪里没涉及过，真当这只是个替人打针的活？ 于玖玖瘪嘴，先前郁闷的情绪散了，只顾着瞪她。 “怎么了？” 不远处一袭素锦蓝裙的苏浅月迈步回来，手里还端着几瓶果汁饮品。 待距离拉近，少女把东西放入购物车，瞄了一眼温声问。 许若葵摊手，瞥着身侧原本郁闷懊丧的小姑娘，无辜道，“今天玖宝又想于玖玖了。” 苏浅月笑笑，明白了，摇头将刚买的蛋挞递给鼓着腮帮子的于玖玖。 在他们那个小团体里，小姑娘的情绪总是忽上忽下难以琢磨，有一段时间还沉默压抑得厉害。 苏翎跃编排他老大，吐槽多了，“于玖玖”就成了一个形容词。 还是不积极的。 许若葵接了一个递来的蛋挞，咬着不忘瞅一眼身侧不积极的于玖玖小朋友。 后者舔了一口蛋挞皮，小口含了一部分，再津津有味地咬下一层，眼睛微弯，有点满足地摇尾巴。 苏浅月笑笑，搭着于玖玖的肩温声问，“玖玖还想吃什么，蜜雪冰城新出的圣代味道不错，要不要带你去尝尝？” 闻言，于玖玖抬眸瞄了她一眼，发觉今天的浅浅温柔且顺她得不像话。 “我想吃。” 苏浅月点点头。 小姑娘咬了半块蛋挞，试探地问，“我想买雪媚娘冰可乐蔓越莓奶味饼干软心糖泡泡糖薯片炸鸡……可以嘛？”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瞅到面前的人敛起眉来。 小姑娘吐了泡泡，撇撇嘴不吭声了。 看吧，浅浅还是那个浅浅。 才不会那么好带她去吃那么多超标的小零食。 于玖玖捏着购物车把手垂眸看秋游备用零食，正欲闷闷不乐地带头走，衣角被轻轻碰了碰。 小姑娘不解，回眸疑惑地看人。 “冰可乐和圣代只能挑一个。” 苏浅月歪头，冲她温柔地开口。 “那其他的……” 于玖玖眼睛亮了。 “能储存的当秋游备用解馋粮，雪媚娘那种可以买回家，但要节制吃。” 许若葵倾身撑着把手托腮，纵容地看着苏浅月发话。 在瞧见于玖玖“哦耶”一声蹦蹦哒哒奔去甜点区后，与苏浅月对视，忍不住笑出声。 她们负责给的是除了无声的陪伴，还有愈合的安抚。 第774章 把恋爱公式发给老范(2) 在中心超市准备好秋游必备的物品后，于玖玖端了杯草莓圣代低着头跟在队伍后方。 前面的许若葵侧眸与苏浅月对话，偶尔无奈地回头把于玖玖拉近。 于玖玖凶巴巴地看她，又被捏起衣领齐步并走。 “你再动我，我告诉顾深。” 连软巴巴的控诉都是奶声奶气的。 许若葵乐了，见提着东西的苏浅月回眸，笑了笑端走她的圣代杯。 “深哥呢？他现在不在。” 于玖玖抢不回来，低头整理领子，默默骂了她一句。 许若葵被她萌到了，还想逗她，注意到苏浅月看向圣代杯，忙不迭舀了一口融化的奶白递给于玖玖。 “玖玖今天是和深哥一起出来的？” 于玖玖才含了一口，听到苏浅月问。 她们是在半途遇见的，听说许若葵要去超市添购，小尾巴兴致勃勃跟了过来，也不知道平常护她的那匹狼在不在附近。 “我和深深把无毛猫送到一家粮食铺的老板娘那啦。” 于玖玖点点头，黑眸纯粹透光，拍拍胸口软声解释，“深深在和那个喜欢宠物的老板娘交涉，我偷跑出来了。” 因为官方语言她听不下去，倒是无聊绕脚尖画圈圈时还不经意瞥到了老板娘上初中的儿子的假期作业。 初中生居然还实行抄公式那套，粮食铺老板娘的儿子就倚在那架木椅上吊儿郎当地转笔，帖子下面还偷偷藏着一份小情书。 “你写的啊？” 于玖玖发现时还带着点小激动，像极了林韵发现早恋产生的新鲜好奇感。 再怎么吊儿郎当，被发现的少年脸颊仍是微红。 “怎么着，老子自己写的！”他梗着一口气，倔嘴承认。 “唔……”于玖玖没有忽略他眼底的心虚与时不时回头瞄一眼老板娘的举动，好奇心上头，看了少年的情书，一时哑然。 “怎么？太感动了？” 于玖玖表情一言难尽，好半会慢吞吞道，“错别字有十个，中间段语句不通，前后文衔接不太自然，还有，你的‘漂亮’的‘漂’字写错偏旁啦。” 少年：“……” 他脸上尽是熊猫头迷惑表情。 “姐姐，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吗？”从石化中恢复，少年选择取经问道，瞥了一眼顾深那边。 于玖玖：“……早恋不好。” “早恋个屁丁，老子连她手都没碰过，那个点外卖的家伙手机号都问到了。” 于玖玖：“……” “姐姐，救救孩子吧。” 于玖玖眨眨眼，没有教他早恋，心软一点，提了笔在少年的草稿本上写了个物理公式。 少年挑眉，起初有点嫌弃。 待于玖玖第二回生疏地练写完，他睁圆嘴巴，挑眉忙不迭点头。 “姐姐，学到了，哥哥牛逼。” 于玖玖：“……” “这样班主任从垃圾桶翻到都不会猜不出这个把柄。” “……” 其实不一定。 不是所有物理老师都不知道这件事。 就好比老范。 昨天晚上顾深写完那一行心形公式，拍了照片悠哉悠哉地发给某个熬夜加班的四十岁男人后，径直把人拉黑了。 老范估计气死了。 第775章 有种被妈妈审问的感觉(1) 秋天的季节温度适中，圣代还没吃完，繁华街道的尽端已经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苏浅月的步伐顿住，稍稍瞥了一眼咬着塑料勺的于玖玖。 于玖玖抢不回圣代杯，才从许若葵那舀了两勺，眼神不经意瞥到那端的身影，顿了顿。 “深深。” 正当许若葵以为她心虚时，小姑娘连吃都不顾了，把勺子塞给她径直冲出去，卷发在半空中飘荡片刻，人就窝在对方怀里傻兮兮地笑。 许若葵：“……” 要命喔，带了几个月的小可爱还是抵不过被一匹狼拐走。 苏浅月提着精心包装的甜点盒子慢条斯理地靠近，眼神淡淡地落在顾深身上。 相比小姑娘的傻乎乎的缠人举动，顾深倒是淡定许多。 他从她的背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擦掉唇角的痕迹，掠过逐渐迈近的许若葵手里的圣代杯，没说话。 “玖玖最近吃甜食少，可以给她买一点。” 许若葵去采购包装袋时，苏浅月出声，把甜点盒子递给他。 顾深没伸出手，于玖玖率先一步抱走，眨眨眼没说话。 “照顾好她。” 分开之前，趁于玖玖低头琢磨甜品外表的味道款式，苏浅月对顾深说。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柔和也不温婉，态度彬彬有礼，回眸看向于玖玖方向时，淡色的瞳孔好似泡好的清茶，多了丝温度。 顾深插兜，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揽着人离开。 中心街离云卷有点距离，于玖玖上车后才想起圣代在许若葵那的事，瘪了瘪嘴，把腿搭在顾深腿上开始小声埋怨。 又来了，小作精又开始闷闷不乐了。 顾深无辜，倒是把她的小腿摆正，按着穴位轻轻揉捏。 于玖玖最近小腿偶尔会抽筋，情况不多，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是要长高的前奏。 长高是一码事，抽筋也是另一回事，顾深上回见过她直接跪在羊毛毯上，他没表情，六六倒是惊到了。 是猫吓到了，他没吓到。 猫吓到也不行。 于玖玖没想到她一放腿他就揉，亲昵地抱了抱，又乖了下来。 回到云卷时才过了下午茶的时间，于玖玖放好甜点盒子不经意瞟向窗外，还看到有装修工人下班准备补茶的场景。 小姑娘没多在意，从盒子里掏出完整的雪媚娘咬了一口，迈步往客厅走。 “小九。” 听到郑湘筠喊她名字的时候，于玖玖才囫囵吞下一个团子。 冷不防噎住，她倒了杯水顺气，站起身时郑湘筠已经迈至楼下。 “阿、阿姨……” 于玖玖瞅见她，连忙低下头，还是有点发怵。 哪怕昨夜有顾深开导，经历过厨房被骂的小姑娘仍是提不起勇气直视顾妈妈。 尤其是那张形貌昳丽的容颜。 左右来算被凶也不过才十几个小时，再怎么心大，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乱瞄。 于是不知道该如何的小姑娘背手捏了捏指节，咬唇不语。 “你刚从外面回来？” 郑湘筠多看了她两眼，问。 “嗯……” 顾深不在客厅，于玖玖乖乖点头。 第776章 有种被妈妈审问的感觉(2) 郑湘筠倒了杯水，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那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瞧见于玖玖咬唇低头的样子，她蹙眉，才把杯子有动静地放回桌面。 果真又瞧见了她缩了缩手，略微胆怯的举动。 “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顾妈妈直接凶。 于玖玖忽的一哆嗦，瘪嘴慌忙起身。 先前和顾深黏黏腻腻的感情丝毫不复，她一被凶就极为紧张，内心闪过一百个顾深骗她顾妈妈不喜欢她她要回家的扒拉想法，脑袋却浮现出于盛出国的场景，抖着小身板迈去，结果腿一软跪在了地毯上。 正对着郑湘筠面前。 郑湘筠：“……？” 于玖玖眼眶一红，顺着视野的画面咬咬牙抱住女人的大腿，咧开嗓子就哭。 “我不想回家……阿姨不要赶我走……九九很乖……不要走……” 郑湘筠：“？？” 小姑娘是真哭，眼泪不值钱地掉，豆大的泪珠砸在郑湘筠腿上，让她险些炸起来。 “你哭什么！！！” 顾妈妈吼。 于玖玖又被凶了一句，表情怔了片刻，小脸复而皱成一团，眼泪汪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啊啊啊，祖宗你别哭！” 郑湘筠受不了这娇里娇气的小宝贝哭，把她按在沙发上，指腹急得胡乱擦过小姑娘的泪，压低嗓子斥她，“你哭什么，谁说不要你了？” 角色仿佛对调，先前一站一弯的身影换了过来。 于玖玖不住抽泣，哑着糯糯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开口：“……于家别墅没有人……九九不要回家……阿姨不要赶九九走……” “谁说赶你走了？！”郑湘筠忍着暴躁的脾气气势汹汹地对着她。 于玖玖吓到了，眼泪不敢掉，全部盈在红红的眼眶里。 “你的脑袋瓜成天胡思乱想什么。” 郑湘筠把她拉正、坐好，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女孩身上，没好气地跟她说话。 “……阿姨没有打算赶我走？” 良久，一直低头的小姑娘偷偷抬起红红的眼睛瞄了她一眼，小声问。 她吸吸鼻子，见郑湘筠扬着手过来，吓得立马闭眼睛。 顾夫人将她乱糟糟的卷发拂好，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要赶你走的？” “……” 小姑娘低头，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郑湘筠眯眸望了她好几眼，思及小姑娘昨晚还有今天的一举一动，差点没被气笑。 “在你眼中阿姨这么斤斤计较的吗？” 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郑湘筠看她，把小姑娘的表情揽入眼底。 昨晚她还自己去收碗洗碗，打碎盘子被凶的时候像个犯错的小孩红着眼睛缩在一侧。 郑湘筠起初还气她的莫名其妙与见外客套，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是敏感的小姑娘身处他们家自然而然产生的寄人篱下的脆弱不安而已。 小姑娘现在还担惊受怕着，令人莫名心疼。 郑湘筠没好气的态度让于玖玖不知道回什么。 小姑娘动了动唇，无措地低头，纠紧手指。 她记起了打算帮忙时郑湘筠赶她走的眼神，那种不打算让她知晓、把她摒弃在外的感觉极其具有冲击力。 第777章 顾深买房，住的是小公主(1) 于玖玖低头，瘪嘴没说话。 空气进入沉默，整个客厅只剩下她时不时抽泣的声音。 直到六六叼着支笔蹦蹦哒哒地靠近，亲昵地蹭了蹭于玖玖的小腿。 于玖玖擦着眼睛，低头迷迷糊糊以为六六叼的是自己的某只没用过的画笔。 拿起看了看，发现不是自己常用的牌子。 郑湘筠板着的脸似乎有些绷不住了，轻咳一句，凶巴巴地开口：“小九。” 于玖玖抖了抖，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看她。 顾夫人倾身蹲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眼神闪了闪，抚了抚她眼角，还是选择从不同的小事入手。 “最近怎么不喝牛奶了？”她问。 听于老爷子说那是小姑娘睡眠必备的步骤，不喝睡不着。 现在可好，眼皮下面都有点小黑眼圈了。 郑湘筠给她擦眼泪。 于玖玖低头，闷了片刻，小声开口：“……不想喝。” “为什么不想喝？” 于玖玖抿唇，不说话了。 郑湘筠叹了口气。 这小姑娘软归软，还是有自己想法的，真闷不吭声起来，谁也无法让她开口。 真是符合儿子对她的某个称呼，小作精。 郑湘筠替她擦干眼泪，顺着姿势抬起头看她。 见于玖玖不再掉眼泪，她尽量放平嗓音温声问，“谁告诉你阿姨要赶你出门的？” 闻言，于玖玖瞅了她一眼，又垂下脑袋。 她打算把时间耗过去，等深深出现了，阿姨就不能找她麻烦了。 郑湘筠好似明白她想什么，微笑起来，“顾深不在，他被我打发去庭院那边了。” 于玖玖：“……” 她瘪嘴，眼泪又上来了，就是没哭。 “你委屈什么，阿姨虐待你了吗？” 郑湘筠点了点她的额头。 现在没有人护着她，小姑娘捂着被点的那处嗫嚅半会，眼睫颤了颤安，呜咽地开口：“……顾深、顾深说阿姨不喜欢谁……就会、就会赶她出门……” 郑湘筠乐了，轻笑出声，“顾深跟你说我赶他出门了？” 于玖玖沉默，慢吞吞地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抽烟喝酒被我赶出去的？” 于玖玖迟疑，红着眼睛摇摇头。 方才力道没收紧，郑湘筠倾身，抚了抚她被点红的部位。 “也不算被我赶出去呀，”顾妈妈径直开口，“他的江御园别墅可比云卷精致，不要以为当妈的就不清楚他的私房产了。” 那是顾丞盛与郑湘筠都知道的事。 江御那块风水宝地早先是顾青松买下的，爷孙泾渭分明，顾深未成年时那块地归爷爷管，可后来攒了钱的小子径直把地硬买了，还起了别墅，之后一账结清，当真是雷厉风行。 作为母亲的郑湘筠也许不知道自己儿子离家出走那几年混了多少资金，这点需要地产顾问的事情还是清楚的。 顾深那臭小子买房子，装修完要住小公主，连母亲都不给常住。 于玖玖眨眨眼，没说话。 “再说了，阿姨怎么可能赶你出门。”郑湘筠摸摸她，温声细语道。 于玖玖缩着指节，思及昨晚的小事，小声开口，“可是昨天晚上我要帮忙，阿姨很抗拒，不喜欢我碰那些东西……” 第778章 顾深买房，住的是小公主(2) “因为你娇气呀。” 郑湘筠直言，发觉小姑娘迟疑的神色，笑了笑，环住她的小肩膀，“我是说，在云卷那些东西真的不用你帮忙。” 于玖玖以为自己没用，咬唇没有说话。 郑湘筠捏捏她柔软的小手，轻声道，“再说了，那些东西也不能给你看啊。” 于玖玖丧了，更加确定了某个念头。 郑湘筠却不再言语，把她拉起身，径直开口，“每个人都有隐私，小九要懂得尊重这一点呐。” 于玖玖以为她是明面安慰的话，抿抿唇，那种想要缩回壳子里的想法开始蠢蠢欲动。 郑湘筠带着她上楼，路过那层居住所，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却被拉着继续迈上上一层。 哎…… 她疑惑。 郑湘筠不容她拒绝，轻轻拉着她的手心眨眨眼。 直到上了别墅四楼，光线一下子打在旋转楼梯角处，空间视野显而易见地开阔起来。 “你这崽崽就是整天闷在房间多了，不喜欢交谈，”郑湘筠捏紧她的小手，把她带到一个挂着小牌子的灰色门框前，忽的抱了抱她，温柔道，“顾深太闷了，以后不喜欢跟他玩，可以跟阿姨去逛街。” 说着，顾夫人还敛起眉吐槽，“那臭小子肯定是不想让你黏我，故意在背后败坏我名声。” “以后要是他闹脾气了，你来云卷。云卷时时刻刻都是小九的家，云卷也可以不给他进门。” 手心传来一阵阵暖意，于玖玖怔忡，心上缓缓地覆了一层轻柔的安抚。 顾家一家的基因都不是欠缺突变的，郑湘筠比于玖玖高，小姑娘才到她眉眼处。 于玖玖瘪嘴，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把她抱住。 “真的是你的家呀。” 郑湘筠安抚般拍了拍女孩发颤的后背，目光落在门框的抹茶牌子标志上，抬手将歪掉的标致摆正。 “你打开门看看。” 郑湘筠眨眨眼睛。 于玖玖吸吸鼻子，手颤了颤，还是听话地碰了碰门把。 她迟疑，侧眸便瞧见郑湘筠鼓励温柔的双目，咬着唇打开，映目是一点细碎柔和的光。 光线只是打开的一瞬刺眼，郑湘筠轻轻推着她进门，整个空阔漂亮的室内的映入眼帘。 墙壁是柔和心安的明亮栗色，房间的占地面积似乎比顾深房间要大，横观宽敞，一条细杆固定在外道周围，架上有防范的药膏与简约绿植摆件，一侧是摆了几套衣服的小衣柜，软垫随处可见，上午后温柔的阳光透过四方的窗子洒在安置不久的木质地板上。 于玖玖噤声，下意识愣了愣。 如果说郑湘筠有一瞬间给她温柔宠溺类似温媛的感觉，眼下面对这个连温媛都未曾准备过的练舞房，小姑娘眼眶红了。 “介绍人说铁质细杆专门给小姑娘下腰抬腿等热身动作安的，铁质不好，万一你这平地都能摔的小家伙糊里糊涂磕到哪里怎么办，我就换了木质的。” “还有啊，”郑湘筠把她拉到细杆那敲了敲，温声问她，“我这是特意偷偷给你准备的惊喜，要是拆那个空运快递的时候就被你发现了，接下来怎么安排嘛。” “你还委屈了？” 第779章 爱不会缺席，只是赋予权换了主人(1) 于玖玖哑然，眼圈通红。 她不知道那是给她自己准备的，还以为是郑湘筠害怕她添乱拒绝让她帮忙的。 一下子，所有复杂晦涩的情绪卷上心头，她吸吸鼻子，心口又酸又触动。 郑湘筠拉着她走过一侧，还是把那套熨过的衣服拎出来，“练舞服我也买了几套，尺码不会错，买的时候心疼死了，你怎么那么瘦呀，阿姨缺的是大一码的钱嘛！啊？” 于玖玖的体重左右称起来还不到八十，最小码都稍稍宽松，付款时令郑湘筠直蹙眉。 窗外的阳光灿烂明媚，有风卷过一侧淡雅的窗帘，泛起一阵阵不平的涟漪。 小姑娘擦擦眼泪，余光瞥到那浅浅的暖黄纱布，郑湘筠便给她擦眼泪，低声解释，“那小子说你房间的窗帘是蓝色的，我没有安。” 于玖玖一怔，感觉到发心上安抚的温暖触感，女人的话语自温柔的风中传来。 “蓝色看起来压抑低落，你平常生闷气就喜欢缩在那个角落里拿窗帘挡着，糊里糊涂就拿窗帘纱布擦眼泪，一点都不治愈。阿姨换成暖黄的啦，反抗无效喔。” 小姑娘沉默下来，心口涌上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手足无措地点点头。 郑湘筠看着她蹲下身，干脆倾身与她平视，抱着怀里的东西笑了笑，指着那段安装的木质细杆与小衣柜什么的，问，“九九知道那边的东西都是谁装的嘛？” 于玖玖吸吸鼻子，慢吞吞地摇摇头，反应迟钝，傻乎乎的。 郑湘筠凑过去，扬起轻跃的语调，“是顾深爸爸呀。” 小姑娘有点愣，环住胳膊的手背慢慢被握住，郑湘筠轻声安抚她，“这里的东西、整个房间、还有隔壁的画室，你缺的东西云卷都一一安回来啦，其中顾深爸爸的功劳也不小喔。” 于玖玖再次愣了，脑袋瓜只能呆呆地重复郑湘筠亲和的话。 还、还有画室吗？ 她的爱好与稳定课程总共也才两个，他们居然……都给她安了特定的房间…… “房间肯定不给你装蓝窗帘，工人也是才刚刚走的，”郑湘筠看她，“那边是采光最佳的地位，遮光设施也做得极好。” 郑湘筠笑了，揉揉小姑娘傻乎乎的脑袋，神神秘秘地开口，“重要的是，画室与练舞房的占地面积都比顾深房间大呐。” “你说，阿姨会不会赶你出门。” “……” 除了卧室，还为了她安了两个房间，要把人赶出去，相当于装修费与置物费一并弃了，这得多亏本。 “……不、不会。” 对上郑湘筠的视线，小姑娘哽咽一句，摇摇头回答。 “阿盛只是不会表达，其实比起我，他更舍不得赶你呐。” 好似要把所有的否定扼杀，郑湘筠揉了揉紧紧抱住她胳膊的小姑娘，把一直抱着的相册支在腿上，一点点翻开，把里面的相片呈现出来。 与以前看到的不同，那是一本连栗色封面都被岁月抹上了些许淡灰的相册，慢慢翻开，于玖玖最初便看到了一张照片里男人扯着小男孩的衣领随意拎起来的动作。 第780章 爱不会缺席，只是赋予权换了主人(2) “这、这是……？”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哭了，轻声问。 郑湘筠严肃脸，“那小屁孩就是顾深。” 于玖玖：“……” 惊讶的同时莫名被逗乐了，眼睛还红着的于玖玖咧嘴，轻轻抚了抚照片。 面无表情的顾爸爸提着满脸不耐的小顾深，这个搭档怪可爱的。 关于顾深的照片只有几张。 郑湘筠把页面往下翻，不知是从什么时间段开始，渐渐地，那些照片由单调的风景个人照变成两人照。 抓拍的照片画质不是高清的，于玖玖捏了捏指节，隐约可以看清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那小孩子很小一个，身形比前面看到的小顾深要瘦弱许多，穿得还不少，看起来像个小团子。 附近的风景大概是在哪座高山上，边沿似乎还有独属寺庙的红瓦。 “嗯？这是阿盛带你第一次爬山的场景，”郑湘筠低头瞄了瞄，笑起来，“顾深在远处擦脸呢。” 她回忆着，搂紧小姑娘的肩，温声道，“那时候顾深的奶奶患了癌，老人家吃斋念佛惯了，晚年决定久居寺庙，这是阿盛带你上山后有人拍的。” 仿佛回忆起什么，郑湘筠弯唇，“那时候刚上半山腰忽然下了大雨，山路崎岖不平，阿盛把你抱起就往山上跑，到达山顶时裤管上都是泥呢。” 于玖玖眨眨眼。 她好像记得顾爸爸也是有洁癖的，洁癖感似乎比顾深还重。 “顾深当时是手上拴了根绳子被半拖半拽上去的，到山顶后雨停了，没人搭理的他只能在一脸冷漠地洗脸擦泥，阿盛却在安抚抱着你看彩虹，你说你重不重要，嗯？” 于玖玖诧异，指腹忍不住碰了碰那张照片。 她真的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好像只会记得刺激的消极画面，极少会注意这些明媚炫丽、温暖治愈的回忆。 “后来大概有几个月吧，阿盛母亲、也就是顾深奶奶胃癌晚期去世，阿盛冷静沉默地处理完一切，后面从情绪里走不出来犯病住院。” “他谁也不听劝，连我都抗拒接近。某一天晚上崇礼和阿媛过来了，把你带进去。你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他就把粥喝了，抱着你哄着讲故事。” 顾家父子都是这样，即便那会九九内向不会说话，只要她把勺子递过去，不同场景、不同人，下一刻，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乖乖张口。 真是……神奇又奇怪。 只是那会知道自己爷爷陪同吃斋念佛几个月求佛保佑失败后，顾深扔了戴过的赐福项链，对神佛就此不屑一顾。 他一直坚信胃癌晚期住院还是能抵消痛苦，而不是发作时躺在冰凉的厢房硬床里度过。 顾丞盛倒无异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九九的好变得深厚而内敛，变得不容易知晓，难以察觉。 “顾家什么时候用得着小公主干活呀，你闷不吭声就要多想，我怎么可能不凶你？” 暖黄的纱布窗帘随微风荡漾，郑湘筠抱抱她，温声解释，“只是我没想到凶一次你就慌成这样了，生怕我们把你赶出去，成为流浪的小奶猫是不是？” 于玖玖眼睫颤了颤，发心被轻轻揉了揉。 郑湘筠温声道：“我们都是爱你的，不用想太多啦。” “就算生气，也只会赶顾深出门。” “崇礼与阿媛没有缺席对你的爱，是他们把赋予权给了我和阿盛。” “所以你要乖乖的，接受我们对你的爱呀。” 第781章 当顾深失去地位(1) 第二天是秋游的日子。 晚餐点时顾深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 当他发现顾丞盛与郑湘筠的位置都盛放了一碗白米饭，就连六六和茜茜的猫窝前的盆子里都有猫粮而他座位什么都没有时，凌厉的眼神扫向了正在乖巧摆椅子的于玖玖上。 郑湘筠今晚依旧亲自下厨房，隔着一扇门与几米距离的外面，小姑娘看都没看他。 待她屁颠屁颠地把椅子摆好，放好筷子，脸上含着傻乎乎的笑，瞧见他拿着东西又蹦蹦哒哒跑过来。 “深深，你去买什么了呀。”她小碎步迈近，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望他。 他面无表情地睨过去。 顾深惯常都是这幅冷漠欠扁的脸，于玖玖揪了揪手，想去拿东西，却见他径直把手缩了回去。 于玖玖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他。 为什么不给她。 她明明看到那瓶小区门口卖的水牛奶了。 家里其他人又不喝牛奶。 没有等到回答，只见顾深拧着眉问她，“今晚心情很好？” “还可以，”小姑娘露齿微笑，眼眸弯起来，连耳边的一缕小卷发都晃了晃，“我跟阿姨学做了糕点，看起来很成功……” 顾深点头，不咸不淡回应一句。 于玖玖见他回应，眼睛亮起来，“可是没有定型，阿姨说明天可以带去秋游。” 顾深点头，淡淡拐回话题，“现在还高兴？” “是呀，阿姨刚刚给我喝小酸奶啦，”小姑娘忍不住捧着脸，唇角漾着满足的笑，点点头认真说，“叔叔还买了甜甜圈回家，还有马奶糕、，我都吃啦，剩下的奶茶放在冰箱里。” 顾深：“……” 他想起了顾丞盛以前定家规三令五申禁止带这类不健康饮食回家的表情，当即抬眸掠过沙发上从容淡定看报刊的男人。 顾深面无表情。 于玖玖眨眨眼，偷偷瞄了瞄厨房牵着他的手晃晃，眼巴巴地等待他的有所表示。 顾深仿佛看不懂，把新鲜的甜牛奶杯收好干脆利落放入冰箱，看得于玖玖愣愣的。 于玖玖砸吧砸吧吃甜不久的小嘴，勉勉强强接受了他冷淡的视线，见晚饭未准备好，小尾巴一般跟在顾深身后。 顾深睨她，“为什么不给我盛饭？” 连猫都有了他为什么没有。 “我盛了呀。” 于玖玖坦然转身，指着餐桌那端的位置，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顾深位置干干净净的，连碗都没有。 ……她忘了。 于玖玖：“……”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深深，棉拖鞋并在一起，听到他冷漠地开口，“最近都不给你带吃的了。” “顾深。” 小姑娘瘪着嘴还未发话，几米外有人沉沉喊了他一句。 回头，顾丞盛恰好放下报刊，特意抬起金边眼镜瞥了一眼放狠话的儿子，警告意味浓重。 护崽意思也特别明显。 操。 云卷什么时候变天了。 顾深“啧”了一句，扭头就走。 于玖玖晃了晃尾巴，冲顾爸爸眨眨眼，小机灵地跟上顾深。 顾深径直待在客厅一侧收拾要去秋游的东西，于玖玖想了想，蹭蹭跑开不一会抱了满怀零食回来。 “不许带。” 顾深沉声拒绝。 于玖玖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走远。 三分钟后，穿着围裙的郑湘筠提着锅铲皱眉走来，“你刚刚跟小九说什么了？” 顾深：“？” 第782章 当顾深失去地位(2) 向郑湘筠撒娇训完顾深后的结果就是，吃饭时他一个眼神都不留给她。 于玖玖还是心虚的。 等她抱着猫瓜兮兮地黏着顾深时，后者面无表情。 “深深。” 她唤了两句，见他没理，乖乖巧巧地坐在一侧的椅子处看他收拾东西。 郑湘筠觉得训完一顿的儿子最起码的收敛还是有的，端着鸭脖径直坐到沙发那边吃，不再管两个崽崽。 怀里的猫偶尔蹭蹭自己，面前的身影一动，于玖玖便晃晃腿，对着他糯糯地开口，“我就带两包夹心糖嘛，听你的。” 因为她今天吃了好多零食，还看见了照片里可怜巴巴的小顾深，莫名其妙就心疼他。 小作精要体贴人了。 顾深淡淡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起码比视而不见好，于玖玖喔了一声，当脾气大的他缓和好了，趁郑湘筠不注意，亲昵揽了一下他的肩后跑开。 郑湘筠知道他们要去秋游，还特地准备了小餐盒，才一转身，只瞧见杵在客厅面色冷漠的儿子，撇撇嘴不想搭理他。 “哎，”她又想起什么，冲顾深喊，“待会记得给小九带杯晚安奶。” 顾深：“……” 当他工具人是吧。 他轻啧一句，面无表情拉回背包链子。 以后回江御，有的她哭的。 自认为哄完顾深，小姑娘回到房间，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 她还记得秋游要去逛花海的事，默默计划着挑一件好看的百褶裙。 胡乱整理一番，再洗完澡换睡衣出来瞟了一眼时钟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于玖玖上学的晚上前最迟会在十一点前入睡，顾深给她端了牛奶，直接回房。 要论作息规律，其实顾深比他家小姑娘还要刻板讲究。 夜间十一点半，距离端给于玖玖牛奶过了半个小时时，他才沐浴完。 慢条斯理地打理好第二天自己和九九要带的东西，他才休息。 关灯约莫再过半个小时，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的点点月光，不算明亮，也不算进入五指不明的黑中。 顾深闭眸，将安静沉默的气息静静收敛。 直到寂静房间门口的开关把手被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动静很轻微，不易察觉。 床上的人指尖动了动，眼皮未睁开。 由于小姑娘怕黑的缘故，他的房间向来不上锁，多年训练的警惕性犹在，即便睡着，他也能察觉醒来。 更别说是这种稍稍控制不住的小动静。 门把动了动，门锁开了。 房门悄悄开了个口，走廊外面细碎的暖色灯光洒进来，划破黑暗的空间。 真的有个小家伙进来了。 听着羊毛毯上的努力放轻蹑手蹑脚的声响与偶尔失误撞到左脚的轻呼，顾深敛眉，不动声色。 不是喝过牛奶睡觉了么。 这小姑娘想干嘛？ 即便不明所以，他仍是未动。 指节微转，忽然感觉到一个柔软的小身子凑过来，沐浴乳奶奶的香味从她那个方向传来。 那是一个郑湘筠在外国带回来特意给她准备的沐浴乳的香味。 第783章 你把我的裙子熨错啦(1) 递给于玖玖牛奶时顾深已经知道她换了睡衣窝在被窝里迷迷糊糊撸猫的了。 只是现在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觉？ 黑暗中，他眼睫未动，还没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 小姑娘放轻声线，好似奶猫弱弱的叫唤，嗓音哑糯，轻轻地问，“深深，你睡着了嘛？” 顾深：“……” 感觉到手腕上软软的触感，他登时一僵，全身上下失去了抵抗的念头，也失去了起身的想法。 只能放松心弦，屏住呼吸，稳定不自觉快速跳动的心脏。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他家小姑娘什么时候喜欢半夜偷香的这种操作了？ 跟谁学的。 顾深挑眉，侧着的眉眼在昏暗的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刻意装作就睡的模样，静静地等着小姑娘的下一步动作。 于玖玖只是试探他有没有被吵醒，唤了两句稍稍退开。 刚才她撞了左脚发出的动静其实也不大，可由于周遭过于安静，担心夜里将一切放大化，便总是害怕莫名吵醒这个警惕性极强的男人。 眼下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发现没有回应，小姑娘又放轻力道捏了捏，趴在床沿打算偷偷瞄瞄他的睡着的盛世美颜。 顾深的床靠阳台不近，由于他的窗台不像于玖玖那边设有平地布局，也没安遮光窗帘，入夜高悬的圆月漫游在星空间，洒入房间的月光透着清冷的光辉，点亮了环境，依稀可见男生露出的凌厉侧颜。 顾深睡着了也很好看啊。 于玖玖将下巴搭在手背，径直瞄着他。 她好像不打算当即离开，温热的奶味气息绕得人险些绷不住。 顾深另一侧的手心空握成拳。 即便不说话，他也知道这小姑娘仍然待在床侧。 她不动，他便沉默着，渐渐处于是否要乘其不备反将一军地将人扑倒再佯装无辜等哄骗手段，还未有个完美的思路与做法时，露在被单外面的大掌忽然又被轻轻地揉了揉。 于玖玖抿唇，无声笑了笑，背过身坐在羊毛毯上。 房间的门进来时她已经悄悄掖上，似乎已经确定顾深没有清醒，她缩成小团背抵着床板，捧起小脸望向窗外。 呆了好一会，她弯唇，轻声开口，“深深，我今天超级高兴！” 没有人回答她。 除却空气流淌的气体因子。 可她似乎乐意至极。 而黑暗中，顾深瞌了瞌眼皮，不动声色地睁开眼。 “可能是因为秋游吧，我第一次在临城过秋游，激动得有点睡不着……”于玖玖背对着他捧脸，小声地呢喃着。 “好像也不是……” 她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同时却又乐此不疲。 “也许是因为吃了薯片泡芙还有甜甜圈？” 安静的空间里，她轻轻笑了笑，连忙捂唇。 “好像是吧。” “泡芙甜甜圈什么的是叔叔卖的，叔叔很温柔。” 于玖玖轻轻感慨一句，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对谁开口，眼眸弯弯，“今天的阿姨对我也特别好……不对不对，她以前对我也好……” 她轻声道，“我好想告诉妈妈，终于有个和她差不多的阿姨能理解九九了。” 第784章 你把我的裙子熨错啦(2) 可是她好像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倾诉。 病情初期被关在白色病房里的那段日子，她极少与人交流，随着时间流逝，她也逐渐以为自己丧失了这个功能，所以直到后来的一段时间乃至现在，无论是哪一方面，除非被迫，她不喜欢甚至排斥主动。 明明以为早已无可救药，可这几天跌宕起伏的经历又让她找到认可的感觉，便无法抑制地想找个人聊天。 也不算聊天叭。 因为也不需要回答，只要乐意听她傻乎乎的、与正常人不太相符的话语就好了。 于玖玖想。 “阿姨真的很好，可是我不会用语言去描述她。” 黑夜中，小姑娘挥挥手作出手势，软声道，“她给我整理了练舞房和画室。练舞服是新买的，颜料与画架子也是最近运回来的。她会凶我但还是给我糖吃，比阿媛温柔多了。” “还有顾叔叔，”她点点头，揉了揉小脑袋，“阿姨跟我讲了许多关于叔叔多么关心我的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小时候的我比深深还宝贝哎。” 顾深：“……” 他眼神落在她娇小的背影上，怕吓着她，没有动作，瞧见她放松的身子，纵容般无声勾了勾唇。 于玖玖不知道，揉了揉发心，弯唇：“所以我要好好的，不能让他们担心我。” “阿媛说过，令爱的人担心忧虑，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话语落下，房间陷入沉默。 许是累了，她在缓和。 然而安静了半响，原本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小姑娘都没说话。 若不是那道浅浅的呼吸与偶尔忘记减弱的叹气声时不时响起，几乎让人觉得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深心里叹气，闭上的双眸还未打开，耳边忽然感到一阵甜甜的清风，猝不及防地，小姑娘又闷头趴回床边，晃晃脑袋抵在他枕头外。 熟悉的奶香渐浓，顾深眼帘动了动，感觉到身侧感染了温温热热的呼吸，紧接着耳际传来女孩软软糯糯刻意放轻的疑惑，“是你给我的百褶裙熨褶子的嘛？” 对着睡着的木头是没有回答的。 于玖玖努努嘴，下巴抵在掌心，忍不住再嘀咕一遍。 黑暗中，顾深眼睫动了动，低声呢喃的小姑娘没注意到。 “那条裙子明明已经提前收好放在矮柜的啦，陈姨向来不会收拾放在那处的衣服，想来想去我觉得肯定是你熨的呀。” 小姑娘给他拉了一下被子，许是见他熟睡，歪歪头细声细语地吐槽，“你手法不熟练，一点没有熨好……我裙摆下面的褶子你有些地方没有熨，有些熨反了方向，乱乱的，现在变得不好看了……” 佯装睡着的顾深：“……” 他忽然觉得自己装睡是件好事。 起码他家小姑娘半夜睡不着愁眉苦脸过来吐槽发泄了一番后，她消气了，他也不尴尬。 即便这小家伙总骂他厚脸皮。 可是真有那么差么。 即便是闭眼，顾深仍是皱起了眉头。 他可是按照了他母亲叮嘱他的动手，还熨破了自己的好几件衬衫。 第785章 真他妈要命 那是他最成功且没有熨出破洞的一件。 从未做过这种细活的顾大佬露在空气的俊脸面无表情，缩在被子里的手指却动了动。 有些不明所以与烦躁。 被小媳妇嫌弃了怎么办。 定定陷入人生思考了一会，才发现小姑娘还在枕头边吐槽。 “你熨得没有陈姨好，除了熨错，还把裙子后面弄炸了小部分，烦死你啦。” 于玖玖吐了口气，透过昏暗的光线莫名间察觉到他表情有点冷，以为他冻，闷头给他掖掖被角。 “那是我最宝贵的裙子呀，随意搭配什么上衣都特别好看，你把它整得没那么好看了……” 顾深：“……” 无形中，他面无表情捏紧拳头，全身绷住，抿着薄唇不说话。 “不过，” 小姑娘在闷头吐槽，没注意到他略微僵硬的表情。 她闷声笑了笑，蜷起多余的被角蹭蹭，圆溜的眼睛澄澈清明。 “深深你个傻白甜。” 于玖玖轻声开口。 顾深原本烦躁着，感觉周遭静下来时闭眸没反应。 猝不及防间，他放在被单外面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脸颊一侧。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瞬。 再怎么强绷，大佬眼睫仍是忍不住微颤，全身血管里的血液凝固了一番，还酝酿着一场激情的血液加速。 于玖玖没注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小姑娘软软的唇还凑在他的耳边，她真不知道顾深醒着，再忍不住轻轻贴了唇，糯糯地补充开口。 “不过我很喜欢呀。” 熨得再怎么花里胡哨奇奇怪怪，只要是傻白甜深深熨的，那就是巧夺天工不容置疑。 她才不讲道理。 哼。 于玖玖轻哼一句，落眸不经意瞥到顾深劲瘦有力的手腕，宛如小奶猫般轻轻揉了揉，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腕对上去。 两个手腕都有疤。 她是自己划的。 他的也是与她有关。 “听阿姨说承念寺很灵的，明天我给你去祈个福叭。” 小姑娘轻轻抚了抚他手腕的疤，低声呢喃道。 “或者在上面买条红绳编链子，我们一人一条，看着顺眼。” 窗边的风刮起帘子的涟漪，于玖玖回眸瞄了一眼，记起什么眨眨眼道，“阿姨说你不信佛哎，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还可以替爸爸妈妈祈个福，……爸爸妈妈应该在天上当星星，期待着我越变越好。” “还有，我还要告诉爸爸妈妈……” “我超喜欢你呀。” 顾深沉默。 黑暗中的所有动静似乎都被放大了，冷静片刻，他感觉到自己冰凉的手腕缓缓地蹭上了一层软软的细腻。 还未回神，一个轻轻的唇印蜻蜓点水地盖在了他的手腕上。 顾深一怔。 那条疤被拂过，温柔得无法抵抗。 …… 划破黑暗的门关上，直到于玖玖轻手轻脚的身影逐渐离去。 原本安分躺在床上的男生揭被而起。 顾深盯着掖好的门，户外的月光晴朗干净，让黑暗的房间蒙上若有若无的透视感。 半响他抬手咬过修长的指节，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弯起眸笑得不尽知。 真他妈的……要命啊。 第786章 游戏情缘?(1) 次日清晨。 临城一中吃完早餐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早自习的吹哨逐渐变少，逆流人海之中唯独背着书包的人在不紧不慢地奔离教学楼。 三班的大巴正停留在校门口，与生嚣渐渐平息的校园不同，待背书包的同学上车过了好一会儿，车内的人仍旧叽叽喳喳激动不停。 而视野拉长，后排的两人坐的位置上，抱着书包的小姑娘靠窗微眯。 昨晚是凌晨睡的，于玖玖的生物钟不准时，被顾妈妈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时她极为配合，后果就是一上到车后犯困变得很正常。 坐在后排的苏浅月翻着时尚书刊，听到撞到窗的动静下意识抬眸瞄了一眼前座的小姑娘。 见她揉着脑袋继续眯眸，复而淡淡将视线移回书面，仿若车上的纷扰打扰不了她的情绪一般。 他们坐在车厢最后，隔着一条走道的乔阳在打游戏，许若葵地图拆了一个松软的面包袋，递给苏浅月一个。 “前不久小卖部不到一天就售空了，贼贵贼好吃咧。” 她忍不住科普，继而又絮絮叨叨补充起来。 苏浅月戴上一次性手套，笑了笑接过。 许若葵咬着，顺带瞥了一眼前方被揽回男生左肩的小脑袋，再瞥瞥顾深，沉默半响低下头。 好家伙，她知道深哥为什么挑后面的位置坐了。 有这个威名远播的大佬在，后座压根就没人敢靠近，谁还关注他们在做什么。 看着开学拐的小宝贝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许若葵已经逐渐麻木，咬着面包再配合早餐奶，口齿不清道，“这一车的人都那么精神，玖宝怎么那么困啊，昨天逛街的时候她不还是蛮兴奋的嘛？” 害得她想逗逗这个软软的小宝贝都不可以。 苏浅月摇头，慢条斯理咬过面包，将书翻了一页才开口，“也许是昨晚收拾东西累着了吧。” “深哥会给玖宝自己收拾？”许若葵瞄了她一眼，惊了，“他不怕那小姑娘自己背一大袋零食吗？” 她昨天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购物的时候于玖玖拿东西的手没停过呢。 “玖玖不会带那么多的，”苏浅月轻笑，扫了一眼前排女孩奶白的裙领，温声回复，“不是深哥不允许，她自己还琢磨要在花海拍照呢。” 小姑娘前几天就嚷嚷着要和小弟去拍承念寺下的花海，还互相捣鼓了好一会的。 “有道理，”许若葵想起来了，也莫名记起上车时于玖玖只背了一个黑白搭配的猫咪软皮包揉着眼睛找位置睡觉的场景，当即无奈肯定道，“零食应该都在深哥那。” 自从玖宝住到深哥家，惯养的表现已经越发明显昭着了。 深哥一起秋游连行李都不用她拿，就是个完美的例子。 苏浅月笑了笑，无奈摇摇头。 宠是宠娇气了，达到心里便无所谓。 “对哦浅浅，老范怎么还不到啊？” 待苏浅月再翻过一页书，许若葵忍不住嘟囔开口。 约定时间在七点十分的，他们在这等了十多分钟了，怎么连班主任的人影还没见到。 第787章 游戏情缘?(2)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还未吐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曼曼今天睡了吗？ 第788章 游戏情缘?(3) “哟呵，‘曼曼今天睡了吗’？” 乔阳注意力也来了，低头把对方的id念出来，兴致勃勃地挑眉问。 苏翎跃捏起拳头给他毫不客气来一拳。 后者佯装吃痛，捂着伤口闷声道，“谁呀，这就是之前一直和你开黑的网恋对象？” “看名字还挺那啥的。” “神他妈网恋对象，老子单身！”苏翎跃拧眉，一点都不喜欢扯关系，注意到自己的声量似乎吵到自己老大那边了，低头坐正压着嗓子道，“打游戏认识的，技术不错，现在一起开黑？” “行啊！” 打游戏向来不在乎其他有的没的，乔阳瞟了一眼在前方交代安全事项的老范，把头压在车背下方回复，“打就打，反正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呢。” “来来来，冲积分。老子要上名次！” 苏翎跃撞了撞他胳膊，惹得后者“啧”了一句，“哪能啊，现在积分一局就能攒，上排名跟月考成绩榜差不多。” 提高十分，干掉百人那种。 苏翎跃嫌他啰嗦，“走位走位，别磨磨唧唧！” 网瘾少年开始疯狂战场。 约莫他们开局才到一半，睡了半个小时的于玖玖迷迷糊糊醒了。 “饿不饿？” 小姑娘正揉着含泪光的眼角，抬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注意到身侧的男生低头问。 她身边向来都是顾深。 刚睡醒的小姑娘意识还没清醒，都没注意到自己靠在人的肩部醒的，摸摸空空的肚子瘪嘴配合点点头。 他们六人坐在巴车最后排，有顾深在，这个车角落算是整节车厢最安静的地方。 于玖玖上车就靠在窗边睡觉，没人吵的情况下睡得很沉，早就过了平常的早餐点，饿是必然的。 后排多出的空位置可以放背包，顾深知道她会饿，从黑色的简易包里抽出三明治和一瓶玻璃包装的奶瓶。 玻璃瓶小巧玲珑，握在手里不大不小，透明包装的玻璃外贴了一串玫瑰花的卡通草莓销售标签，外观可爱。 于玖玖眼眸登时一亮，立马接过。 里面的液体是粉色的，无论是标签设计还是瓶子包装，颜值确实很招小姑娘喜欢。 这是于玖玖周五在超市挑的，她还挑了一罐可乐，貌似没给带来。 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车厢前面的安全叮嘱已经结束，大巴缓缓启动，车窗缓过外围校园熟悉的风景，逐步开往外面。 为了保证学生安全，车速稳当是必要的。 以至于于玖玖咬着面包片窝在角落吃东西，才端了草莓牛奶啜吸两口的动作都平稳自然。 草莓奶甜而不腻，浓浓的奶香缱绻着一股淡淡的草莓与减脂奶油味，尝起来比家里无味的晚安奶味道好太多。 于玖玖才含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弯眸看看顾深。 顾深低眸瞥她，顺带抽出过纸巾哄她再吃几口。 于玖玖隐约感觉到他今早的心情似乎不错，出门时还给她带了两包甜甜的流心奶糕，即便只能野餐时吃。 虽不明白事出何故，却也不妨碍她牵牵他手的小动作。 小姑娘含着面包还没黏他，后方苏翎跃打游戏的尖叫惊呼径直盖过了半节车厢。 硬生生把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第789章 深哥真计较(1) 乔阳：“……” 声音极大，远远超过了班级玩闹嘈杂的分贝。 他就坐在苏翎跃旁边，不出意料地，遭到了全班人的注视。 然而身上的蠢货没发现。 乔阳轻咳一句，立马压着人的头躲到车背后方，堪堪避开那群杀人的视线。 “干嘛啊？！刚刚五指使的贼溜呢！” 苏翎跃从强迫的勾肩搭背中冒出头，凌厉的厌世眸睨着乔阳吐槽。 他未来得及过多反驳，余光登时瞥到咬着面包好奇看过来的于玖玖。 苏小弟的语气顿时弱了，“老大，你咋醒了？” 于玖玖坐在双人座位的靠窗里侧，娇小的身子因为顾深挡着看不清楚。 她许是察觉了，往后探出脑袋看。 座位后方的苏浅月与许若葵原本在低声讨论。 在瞧见那个扎着蝴蝶结丸子头的小脑袋出现在车位上方、顾深没回眸时，许若葵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手感软软嫩嫩的，还想再捏。 于玖玖还咬着面包看向向苏翎跃的方向，见乔阳把他拽进车座里处，眨眨眼，小脑袋依旧抵在贴紧车背的小手上。 被许若葵捏脸后，水润的黑眸颤了颤，含着懵懂意味。 相比开学那会她现在的饮食已经控制得很好，即便唇色还是很白，却显而易见地瞧出健康的姿态，脸颊也与之前瘦削的模样好了不少。 虽然还是很轻，不过软软的外表看起来比之前健康好看许多。 被许若葵再次捏捏也不反抗的于玖玖脸颊微红，咬着面包角咕噜咕噜吸了一口草莓奶，冲她漾出甜笑。 还未说话，她被顾深揽下坐好。 “开车有惯性，不要乱动。” 后者言简意赅，面色冷淡地开口。 自他说完，大巴应声而起，果真剧烈颠簸了一回。 于玖玖扯住前方设备的安全袋子身体前倾，随后被半揽住，揉揉额头坐正。 只是不相信撞到路边横亘的大石头了，老范从副驾驶座走下来安抚同学。 于玖玖眨眨眼，顾深当即给她拉好安全带，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于玖玖捂着他的胳膊，忍不住抬眸瞥了瞥他的侧颜，无端悟出一种“看吧，我没说错吧”的悠闲自得感。 不对，不能瞎编乱造。 小姑娘嘴里含着面包，乖乖认可他的观点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冷不防被顾深拂过脸颊一处。 他的指腹凉凉的，在她唇侧往上轻轻摩擦。 她感受得到到的。 “干嘛呀？” 见他良久没停下手，小姑娘不明所以地捏了捏他的手背，黑眸充满疑惑。 顾深低眸看她，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于玖玖今天没穿百褶裙，她知道要去花海，特意换了是一件枣色素雅的软妹裙。 娃娃领下来的对扣是牛皮纸色的，心口有个猫咪口袋，腰间一条别了修饰小巧的布条，然后通过设置连起扣成可爱的蝴蝶结，露出了腰特别细，看着又软又方便掐。 顾深肯定了后面的想法，面上表情淡淡，“嗯”了一句，最后一次面不改色地抹过她方才被人捏过的脸颊。 “嘴角有面包屑。” 他是这么解释的。 第791章 你忍心拒绝吗(1) 面对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少年，于玖玖抿抿唇没说话，眯眸打量他们。 小姑娘手心还捏着那瓶草莓牛奶杯，站直时露出的腿又白又直，处于过道极为明显，许若葵瞅了她一眼，前排有人跟着视线看了过来。 “咳咳，老大，”苏翎跃绷着脸，记起什么面不改色弯腰从包里猛地掏，随后眉宇一松拎起递给她一盒糖果色包装的甜点盒。 苏小弟一本正经地补充：“我们刚才说有个甜点要给你呢！” “乔阳这傻愣子一时忘记叫啥名了啊，我就给他拍了一下，让他好好想想……” 开玩笑，让老大再跟他们玩一把，前几天攒的积分哗啦啦地降是必然的。 这不要钱，要命啊。 苏翎跃这么一料想，表情肃穆。 若是平常配上他憨憨的解释，于玖玖还是信的。 可是…… 小姑娘来来回回将他扫视一遍，良久没出声。 苏翎跃揉揉脑袋，精致的眉眼微蹙。 可是现在的苏小弟不似平常那般冒着傻气，反而绷着一张认真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令她起疑。 尽管如此，小姑娘也只是犹豫一会，接过漂亮的甜点盒偷偷瞄了瞄顾深他们那端。 发觉那边的人没注意，还算窃喜地窝在他们两个古怪的人的后座。 车厢最后的座位地理位置是最隐蔽的，靠里的位置让外面其他人完全辨别不出还有一个小姑娘蜷着身子躲在其中。 于玖玖打开糖果色盒，眨眨眼掀开上方的冰袋与保险塑料盒盖，不同色系的小巧马卡龙映入眼底。 浅紫外围，粉色点缀，中间还裹着其他味道的糖果小块，外表足以令闹腾半天的于玖玖安静下来。 小姑娘张唇轻轻感叹一句，指尖抚过高档的定制盒面， 她拿起咬了一个，晃着小腿啥也不管，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了。 窗外的田野一掠而过，偶有几只洁白的不知名鸟类划过杂草丛飞向天际。 于玖玖手心贴在透明的窗边，忍不住戳了戳白鸟飞起的直视位置。 而她的前方，躲过一劫的两个少年松了一口气，悄声探讨着演技是否破绽。 “不行啊苏老弟，你装的不像。” 乔阳瞄了一眼后面，捂着嘴巴靠近厌世眼的少年一侧，“你平常跟个二哈似的，今天板着脸那么严肃……要不是及时掏出甜点盒把人坑蒙拐骗离开，我们俩就完了。” “都怪你，不是你傻吗！”苏翎跃不服，低声怼他，“我不信当时我不问她之后就不会有想法，等老大看我们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兴致勃勃提出要和我们玩来你敢拒绝吗？你忍心吗？” 乔阳沉默片刻，烦躁地挠挠头，“唉不用管那么有的没的，咱们现在安全了。” 苏翎跃瞄瞄望着窗外的女孩比了个ok，板着脸不忘严肃提醒调节音量。 末了，他还是压低嗓音道，“咱俩的命根子差点都没了，你那时候能冷静吗，能做到毫无破绽才怪。” “行行行，你说的对！！” 乔阳敷衍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第792章 你也被赶出来了?(1) 于玖玖咬了两块马卡龙后，低头瞥见挂在前座后方的一个黑色小布包。 女孩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擦擦手将东西拎过来打 开。 在窗外透明明媚的光线下，布包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巧低奢还泛着冷光的摄像机。 高级！ 于玖玖感叹了一句，还没来得及上手摸摸，身侧狗狗祟祟溜过来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年。 苏·游戏断网·翎·被迫无奈·跃同学：“……” “没信号。” 小弟板着脸一脸冷漠。 “哦……”于玖玖低头含了小半块奶糖糕，咂巴几口端起摄像机缓缓靠近他。 苏翎跃原本挥着手机找信号，见她凑过来，下一刻身子条件反射，整个人动作先于大脑蹦了出去。 直直坐在沾灰的地板上。 于玖玖：“？？” 乔阳：“……” 恰好回头的乔同学默默给力护积分的苏翎跃比起大拇指，还是看不下去转而故意对着老大问，“老大，你在这里干嘛呢？！” “啊，”于玖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晃了晃小巧却沉重的小型摄像机，软软开腔：“我在琢磨老范的摄像机。” 不知道调节像素与光线的按钮分别在哪，于玖玖捣鼓了好一会依旧是一头雾水，本来打算问苏翎跃的，只是…… “早说嘛，我会！！” 苏翎跃不知何时站起来了，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咧咧坐在于玖玖身侧教她。 约莫是为了让她快速忽略方才发生的一切，小弟教得极其认真，嗓音虽不如顾深的低沉，尾调缱绻的音很奇妙无比，还略带少年音。 于玖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试探性地拍了一张，径直把小弟拧眉拽拽的表情录了下来。 “可不可以给我玩玩？” 她还没看照片，摸索着照片处低头问。 “不行！”苏翎跃义正辞严，“我是要为班级做贡献的人！” “……” 于玖玖抿抿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裹着几分勉强相信。 苏翎跃：“滚滚滚！” 小姑娘撇撇嘴，将摄像机举起来，清楚地瞧到了方才拍的相片里小弟嫌弃的表情。 周遭沉默片刻，苏小弟认真沉迷于游戏的脸被直接推开。 “你居然敢嫌弃你老大！” 于玖玖凶他。 苏翎跃：“……”对不起，他的错。 他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 …… 两个小时的车程玩闹嘻哈一段便结束了。 临下车前，某个在车尾角落偷吃的小姑娘还被逮了出来。 被拎住荷边裙领的于玖玖怀里还抱着糖果色盒，手心捏着小块马卡龙甜点。 顾深黑眸沉沉，淡淡唤了一句：“九九。” 一侧的两个少年端着手机悄悄打探情况。 于玖玖呜咽一声，尾巴耷拉下来，低头不说话。 废话，她当然不能报零食供应商是谁，不然这以后还有得吃嘛。 所幸车到站了，顾深没再多说，揉了揉她脑袋放行。 一中这一次为了方便只组织了两个班过来旅游。 老范拎着三班的人在空地集合清点人数，男生女生都有大把小包带的人数，在女生排数最末的人还带着遮阳帽与一大瓶果汁，全程只有于玖玖带的最少。 第794章 有点过分(1) 于玖玖最后还是乖乖回到顾深身侧，眼巴巴地盯着他安排东西抿唇不说话。 餐布中间的东西是大家共享的，她在云卷时死缠烂打好不容易让他同意带来的每样东西份量其实都不多，恰好填满一人一个。 只要放到中间去，她想独食多吃的机会就没有。 待顾深将一只芒果冻放在中央，小姑娘鼓鼓腮帮子看了他一眼。 顾深将一瓶草莓派放到中央，小姑娘抿唇，深深盯着他的动作好一会。 将柠檬可乐的饮料罐放进去，她捏紧了手心。 男生依旧面不改色，视若无睹地再放几样零食。 正欲再收一个，一只奶白纤细的手腕搭过来，瓮声瓮气地：“不行！！” 于玖玖都快气成河豚了。 居然分她那么多好吃的！还专门挑她喜欢的！过分！！ 苏浅月与许若葵摆得很快，乔阳顺带从小镇那边购买了一部分肉食与粥类回来，再休息玩闹一会便可以开动了。 于玖玖鼓着腮帮子，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深。 后者抚着她的后肩舀粥，于玖玖闷头捏着牙签戳了一块水果沙拉，试探性咬了一块，捂着脸明眸弯弯，“好好吃呀。” “那可不是，”乔阳瞥着自己准备的水果沙拉，“这可是我掐时间点提前准备的，既不失味也够新鲜。” 许若葵也赞叹不已，于玖玖嘴里含着水果块，配合地给他比大拇指。 “对了，苏翎跃呢？” 苏浅月坐在于玖玖身侧，抬起手臂给小姑娘递了杯新鲜的果汁，眼尾一挑，疑惑地问。 她还是有当表姐的意识的。 先前还瞧见他和玖玖待在树底聊着什么烤翅，现在人去哪了还不知道。 “不清楚哎，刚刚还在树根那边打游戏呢！”许若葵戴上一次性手套兴致勃勃地捏了块蝴蝶酥，朝四周瞄了瞄。 “他刚刚不是在和老大聊什么嘛！”乔阳顺口一提。 “他好像去景区小镇那边了……” 收到疑惑视线的于玖玖吸着椰奶，咬咬塑料管被顾深揉揉头。 他们刚刚互相嫌弃的时候闻到小镇那边的烧烤味了。 于玖玖嘴馋想吃，还被小弟嫌弃了一遭，气鼓鼓地丢下小弟走人。 “莫不是被我们嫌弃置气走了？”许若葵发声。 “不可能，也许是去面基网友了吧，”乔阳嘴里含啃着炸鸡腿，给空出的苏翎跃的位置够兄弟地拨了一个，不忘解释道，“就是那个游戏认识的技术如同开挂的女孩……叫什么琳琳还是曼曼来着，听说今天也来了承念寺……” “苏老弟不在，估计就是去勾搭美女了，”这么一思考，乔阳拍了拍大腿，又把鸡腿拨回自己的一次性塑料碗里，“有点过分啊，居然把大家伙晾在这……” 于玖玖忙点点头。 咬过果冻瞧见顾深给她拨了一块椰奶酥，开心地捏捏他的手腕。 这是她下意识表达愉快的动作，类似于奶猫得了食粮前忍不住舔砥掌心乖巧惹疼般。 若是平常也没什么。 可经过昨夜被捏捏手腕、偷偷亲过的顾深抬头，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她沾了奶渍的软唇。 第795章 有点过分(2) 软软的像果冻一样。 男生眸色一沉，敛了幽深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他的小姑娘已经不知不觉正式对待这段关系了，只是敏感而又缺乏胆量，去完全认清与坦诚而已。 公开再等一段时间就好，反正……也快了。 “这个是我八卦的啊，”对面的乔阳还在揭露机密，“刚开始我是看不出苏翎跃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可打游戏时这两人贼六了，那御姐音的姑娘一直跟在咱们兄弟身后，开麦一口一个苏神叫的可自觉了……” “咱老苏没让人失望，从头到尾都在护着她，对面敌方稍稍怒骂一声，老弟的枪弹就放过去了……” 乔阳戳苏翎跃的底没完，絮絮叨叨好了一会，外围有路过的人闲聊之际，远处有一道少年的呼唤大大咧咧地传来。 乔阳顿了顿，其他人的视线纷纷望去。 青翠的绿植与草木野花一侧的小径相隔十米之外，风风火火的苏翎跃抱着个什么东西屁颠屁颠奔回来，手里还捏着个鼓鼓的袋子。 于玖玖眯眸，发现他脸颊似乎黑乎乎的。 好队友乔阳忙不迭过去帮忙，提着个黑炉回来的路途中，乔同志对不知如何蹭到满脸锅灰的苏小弟憋不住笑。 “苏老弟你咋回事，是去见女网友被对方以为见光死，抹了一把灰回来？厉害啊！” “去去去，别瞎编乱造！” 苏翎跃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拎过纸巾随意擦掉脸上的墨色。 炉子很快放在另一外铺好的桌布间，黑炉放黑炭再盖一层白丝净网，趁苏翎跃去借打火机空隙，于玖玖好奇翻翻袋子里的东西，眼睛亮了不少。 烧烤串！！！ 羊肉牛肉火腿肠鸡柳鸡翅玉米韭菜都有！！！ 呜呜，苏翎跃是什么神仙弟弟啊。 于玖玖捏着袋子，漂亮的大眼睛感动得眼泪汪汪起来。 “我瞧玖宝那亮晶晶的目光，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关系。” 对面看风的几人中，许若葵瞥过女孩小狐狸一般的眼神，转头忍不住拍拍苏浅月的肩笃定道。 待在一起惯了，她们自然而然悟得点常规事情。 “玖玖和苏翎跃，一个当小狐狸威武惯了，一个装老虎也有些功夫，狐假虎威相爱相杀说的就是那两只。” 黑炉外面的痕迹已经拭掉，苏浅月洗干净手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块沙拉，茶色的眸子掠过玖玖的小身影，给出答复。 炉子架好，煤炭均匀放置，就连稀散的烤串都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心去分类好，万事俱备，似乎欠什么了。 不一会，一个大大咧咧插着裤袋的三班巨头满脸嫌弃地被请来。 “你们这一帮是我今早见过之中最热闹的，有零食有粥、居然还搞烧烤！” 老范同志瞧见那一圈应接不暇的颜色，骂骂咧咧一番，最后蹲下拿火机生火。 “吃完啊！都不许浪费！末了自己收拾！”他还嘀咕着。 燃起的煤炭重新放进去，支起白网，再拨弄一会火光明亮，炉子便起好了。 第796章 最高称赞 苏浅月与乔阳在琢磨着配料，于玖玖眼巴巴地凑过去，反被哄着走开。 小闯祸精撇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去拎烤串。 放了几样不同种类的小菜上去，于玖玖拍拍手，顺带给黑乎乎的苏翎跃递了张洁面湿巾，剩下的几个人过来帮忙。 范·骂骂咧咧·文·口嫌体正·正完成任务，熟稔地拎过顾深一侧的东西，拍拍手问：“咋的，有钱租得起炉子，打火机租不来啊？再不济买一个也成，只不过要是被老班我瞅见了要收缴而已……” 苏翎跃眼睛里划过明显的鄙夷。 许是借过摄影机打下了渊源，两个人互怼起来，丝毫不输顾大佬平日气人的操作。 苏翎跃：“你那个带过来不用怎么行啊，顺带帮我个忙。” 不用白不用，还能找个免费劳工。 “神神经经。”私底下的老范嘴上会自持，然而完全并没有班主任的架子。 三班的人都爱和他玩，体育课常常一起打球，待学生痛痛快快打完上了教室，他还酣畅淋漓地给隔壁班上课。 班主任的逗比亲和便是这么来的。 老范嘀咕着，拎了个烤翅放在火炉上面，随口道，“用打火机的回礼啊。” 于玖玖就蹭坐在炉子旁。 瞧见自己的烤串上面多出了一个烤起来耗时费劲的烤翅，睁大圆溜溜的黑眸盯他。 顾深拨了签慢条斯理将东西转回去，淡淡回应，“要烤自己烤。” “老范你比租火炉的老板娘还坑啊，用一次居然要我十几块的烤翅赔偿！” 苏翎跃低头从自己的黑色布包里掏出一个纯色的摄像机，连忙拍下范老班的行径。 “嘿嘿。” 老范笑了笑。 四十多的男人是坐在苏翎跃一侧，那股嘚瑟劲就差在牙尖添上几根牙签了。 老范幽幽地回答：“你租的现在只能用一次，我这个来回想借就借，还没让你占够便宜了啊！？” 苏翎跃：“……” 班主任不要脸起来，是哪个学生都比不了。 原本野餐放的零食已经吃近一半，火炉子温度高，于玖玖坐了没多久，又被人找理由唤着离开。 坐在最外面的小姑娘盯着那个烤了半熟的鸡翅良久，捧了自己那杯椰奶还往嘴里塞了几块甜点，又噔噔跑了回来。 老范当班主任原本也只是巡逻巡逻看看情况保证个人安全就好，现在爬山的爬山拍照的拍照，花海那边有夫人林韵也就是副班主任在，自己倒是闲适无聊起来。 老范乐得清闲，找顾深几个坐在一块唠嗑一会，途中还被于玖玖捧着摄像机拍摄入列。 “哇。” 许若葵就坐在小姑娘身侧，将热好的鱿鱼翻过面，她瞅过来，恰好听到女孩对着拍了几个人的照片底片，发出软软的喟叹。 面瘫的冷漠，和蔼的有点油腻，嘻嘻笑的有点傻缺。 于玖玖动动手，“都可以做表情包了哎。” “……” 许若葵：“……？” 另一侧的顾深：“……” 抬眸注意到的苏浅月：“……” 小祖宗，这是我听过对自己渣技术荣誉最高的赞叹。 第797章 当着老班面还秀恩爱?(1) 老范和乔阳的嘴角还抽搐着，苏翎跃听到时已经不厚道地笑了出来，抬手比起大拇指。 不愧是老大，技术跟他有的一拼。 这场刚刚互相讨论而来的烧烤值了。 树荫之外鸟语花香青树翠蔓，火炉烤热了对面的空气，氤氲起一片模糊的风景来。 于玖玖不让做还偏要凑过去，身边的人无可奈何，只能让她乖乖待在旁边。 第一回手生，再多烤了几次，放了调料，半途出道的小姑娘成功等到了准备完美出炉的烤翅。 还是顾深调的料。 她早上吃过甜品和牛奶，中午的吃点其他东西还是可以的。 趁别人没注意，她捏了捏男生的衬衫袖子，才迫使他放了微辣与均匀的其他味料。 色泽也比别人烤的鲜美。 稍稍靠近一些距离，浓浓的烤肉与调料味传来，惹得于玖玖忍不住满足弯眸。 烤翅刚开始有点烫，晾了一会儿递过去，果然迫不及待的小姑娘接过咬了一口，小虎牙撕掉金亮脆嫩的烤肉外皮，眼睛眨了眨看向顾深，嘴角沾了蘸料。 小吃货差点就想讨好抱抱校霸哥哥了。 “唔……” 她嘴里含着东西，满足眯眸，身子都快软成一滩。 温度适宜调料均匀，烧烤肉新鲜辣味不多不少，轻轻咬下去肉便脱了，酥软得舌头都要没了，好好吃！ 呜呜她好爱顾深！ 相比欲言又止的小姑娘，顾深倒是极为淡定。 他只给她烤一串烧烤，抬臂用纸巾给她擦唇。 对面的人还没东西入口，眼巴巴地瞅着团宠玖玖满足的表情，咂嘴咂舌不说话。 老范晃了晃自己尚未烤好的鸡翅，哎哎哎一声，抬抬眼皮睨过去，板着脸道，“你们俩要注意点啊，别不拿我当人看！” “班主任在外是有尊严的，当着我的面还敢秀恩爱？！” 说着，他咬了一口新烤好的鱿鱼串，时不时瞥过他们。 顾深瞌瞌眼皮，眼神不留一个。 “老范，”一侧的呆毛少年递给他一块纸巾，友好道，“擦擦嘴巴。” “擦什么擦，别想替他引开注意力！”老范义正言辞。 苏翎跃无语，险些翻白眼，“你那料没配好，嘴边的油我看得都腻得慌……” “你那个能吃吗？要不我教教你？” 范文正：“……” 来自班主任在外被嫌弃的日常。 “老范，你会烤翅嘛？” 于玖玖才擦干净唇侧，把顾深的手拂开，捏着他的手腕好奇地看威名远扬的三班巨头。 老范：“怎么？？不信！！？” 要说被质疑手艺，他们是有证据的。 三班教室门口的牌上就标记着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添加一扫，老范微信号就加到了。 国庆节放假那段时日于玖玖没交作业，放假每天被老范问候着日常，为了平衡小姑娘开始暗搓搓地关注范老班的动态生活。 直到某一天半夜，她窝在被窝刷手机，与三班同学齐刷刷看到了老范的朋友圈吐槽。 “为了吃一只鸭，人民教师居然被逼成了屠夫。” 朋友圈还配了一张切得奇奇怪怪的烤鸭。 第798章 当着老班面还秀恩爱?(2) 苏翎跃最不厚道，想起这茬事第一个笑出来。 “老范，是什么让你从年轻时代的飙车小王子变成了下厨屠夫？” “是林韵老师的漠不关心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哈哈哈哈那个鸭子好可怜……” 范文正：“……” “找抽吧你！” 老范直接一脚过去。 苏翎跃溜得快，拎着烤串咬一口，津津有味地同时忍不住抬头嘲笑。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于玖玖正低头准备向烤玉米动手，耳边远远传来一道略微低哑的烟熏嗓音。 小姑娘眼睛一亮，抬眸朝不远处施施然迈步而来的身影望去。 林韵的外表与她的声音不符。 女子只着一身淡雅素裙，腰际中间环了一条小巧含着金扣的皮带，长发温婉，与苏浅月的惯常有度的柔和不同，她眉眼含着一股秋山落叶化泥护花的温婉之感。 带着一种语文老师该有的素雅书卷感。 “小林老师。” 于玖玖第一回见她也是腼腆含怯的模样，现在完全不同，冲她挥挥手直接软声唤人过来。 “整个一中就你这小姑娘不听话，”林韵走过来，瞥了一眼自己丈夫，轻轻揉了揉于玖玖的脑袋，倾身补充，“全一中包括一些教师工人都是喊我韵姐的，就你把我往小的方面叫，没大没小的。” “嘻嘻，”于玖玖弯眸，嘴角还沾了新的酱汁，干脆撇开顾深，坦诚的目光全落在林韵身上了，“这样喊得你年轻呀。” 手忽然被甩开的顾深：“……” 瞅见他脸色，老范捂嘴低头笑起来。 林韵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烤炉架子以及野餐布上，“嗯？怎么有烧烤？” 一中今天大部分学生吃的烧烤都是小镇摊上卖的，打包袋都有准备，他们这……直接租炉子了？ 怪热闹的。 “我们租了几个小时，小林老师吃午餐了嘛？我们这粥食肉类小零食应有尽有喔。” 于玖玖软声道，冲自老婆来了后不敢随便吱声的范老班耀武扬威地挑衅勾唇。 抬起脑袋看女子时，笑得傻乎乎的，莫名娇憨。 狗老范在这里偷吃，还让他老婆替他干活查岗，现在被抓了吧，哼。 “不用，我方才在车上喝了点稀粥。” 话毕，林韵微笑，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男人。 范文正：“……” 论熊孩子与自己老婆关系好什么体验——大祸很少，小祸不断。 “嘴巴脏兮兮的，自己擦擦。”林韵温声提醒着。 于玖玖嗷呜一句，扭过身子凑到顾深跟前。 林韵稍稍抬眸，当即瞥见后者拧眉抬起手臂轻轻给她擦嘴角的动作，似乎还低头冲她说了句什么，惹得小姑娘瘪嘴委屈。 林韵想着，还是把于玖玖拉回来，让她待到自己身侧，面不改色地给她舀素肉粥。 于玖玖歪头，摸了摸擦干净的唇角，好奇地望她。 “出门在外，不许做亲密动作。” 林韵面不改色道。 对面的少女在缓缓喝粥，于玖玖眨眨眼，扫了一眼老范，小声说，“可是小林老师……” “你当年不也是谈恋爱搞出惊天动地嘛？” 第799章 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1) 三班同学相处久了偶尔闲聊八卦总是能扯出许多教师中间的小秘密，其中班主任老范与林韵老师当年的料可是个久居不下的高噱头。 由于添油加醋胡言乱语的话传多了，老范看不过去，最终在某个停电月黑风高的教室夜晚点着蜡烛与学生促膝长谈。 后来又有了热闹一时的八卦故事。 他们老夫老妻中间的起源，来源于一种执念。 用小林老师淡淡飙出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恋情叫做，如果做他的学生被训，那么以后就当他的同事、还有夫人，掌握动手权。 追溯曾经，小林老师当初高中时就读于一中重点，物理老师便是老范。 据她本人开口称，老范当年因为扣不及格罚抄公式单词的招式太狠，她一气之下，过了五年大学毕业招聘教师后她过五关斩六将，再度回来寻仇作妖。 当学生生活太苦逼，那就当同事，专职他带的班级的副班主任，一来二去，大大小小的麻烦滤过他手，凶残男人最后还是绕不了五指柔。 感情水到渠成，民政局自动到了。 相比他们这段轰轰烈烈仿若言情小说的爱情故事，于玖玖觉得，她和顾深十分低调了。 除了不自觉发现的其他人，顾妈妈和顾爸爸以及她爷爷都不知情嘛。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小孩，不许做那么多有的没的。” 深深瞥了一眼顾深，林韵低头嘱咐于玖玖。 “噢……”小姑娘对上男生幽暗沉静的黑眸，迟疑片刻，在林韵护崽子的视线下乖乖点头。 老范敲了敲手，眯眸对着于玖玖：“你这熊孩子就是个闯祸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了就会听？啧啧。” “……” “对了，”老范想起前几天整理归纳学生信息表时瞧见的备注，问，“那个温清晚温同学和你是亲属关系吧，谁比较成熟啊？” “……” 这不就是一个问年龄的问题嘛！ 于玖玖沉默片刻，瞄了瞄老范，小声开口，“……我是表姐。” “就你不像，长得比人家幼稚，脾气也比人家大！” 老范恨铁不成钢地吐槽她，顺带指了指顾深，警告道，“班主任在不许动手动脚啊，再不济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顾深：“……” 苏翎跃一伙人：“……” 聊完这个时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烤串品尝了一回。 林韵尝了一口老范烤的鲜肉，含笑点点头。 老范又想起那只胡乱剁碎的烤鸭与苏翎跃嘲笑的表情，没好气地缩手，径直对烤翅动手。 许若葵吃鸡柳吃得欢快，咬着新鲜出炉的烤翅，都忍不住比起大拇指：“真棒！果然秋游与烧烤是人间神仙搭配！！” 乔阳：“……” 他点点头，表示诚恳般配合。 “那不是，这可是我跟老大的主意！” 苏翎跃咂嘴，于玖玖咬东西的动作一顿，只见前者闭上眼睛拍了拍胸膛，“我们两个刚刚还嫌弃一起蹲在树根底呢，现在知道我们两的好了吧！” 于玖玖：“……” 不要拆穿她呀。 第800章 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2) 早上被抓了一次吃高热量甜类食品，打算吃烧烤的主意说出来又算被抓一次，这小弟蠢死了。 再次露馅的于玖玖低垂着脑袋不接话，趁林韵在和老范谈话，讨好般偷偷挪回顾深腰侧时小口小口啃肉。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一道淡淡的视线睨在自己低垂的发心上，凉凉的、令人如坐针毡。 小姑娘眼神闪了闪，凑出小尾指，试探性扯了扯面无表情的人的衣袖。 半响，顾深淡淡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嗓音放低下来，尽量缓缓开口，“上回在家体检你的指数超标，下周家里的甜点减半。” 于玖玖知道自己的状况，可她的自控能力不强，只能靠着人有耐心地引导诱哄。 顾深淡淡的话语，令她忙不迭乖乖点头，像个小朋友一般。 其实没有不让吃就不错啦。 老范吃了半串烤肉，苏翎跃给他拎了一块饮料，刚才摆着班主任模样的男人，径直拎过去水喝连喝几口，眉眼舒畅。 “要不是我当班主任你们还遇不到小林老师这么知书达理的语文老师呢！” 邀功意味明显，还有些嘚瑟。 于玖玖抬眸瞄了他一眼，瞅见林韵拿勺子拌了拌粥，缓缓道，“前两天出差回来的火车路上，我躺在上铺，一直在静静思考为什么要当老师。” 范文正：“！” 于玖玖咬了块烤鸡肉，津津有味地看戏。 “这、当老师挺好的啊，”老范说，“可以管理学生，交朋友、调整自控率，还能……” 范文正转眸，一眼瞥见不亦乐乎的于玖玖，径直比了比她那边，“还能碰到这种不知悔改难以管教长得还看得过去的熊孩子。” 于玖玖：“？” 老范，莫名黑有点过分啊。 “是不是不？” 苏翎跃咬着烤翅，大腿冷不防被踹了一脚。 抬眸对上老范眨眼示意挽救老婆的模样，少年抬眼瞅着自己的睫毛，“那不一定，当老师最无聊了，那一定得挑点别的。可我爸就想让我当律师。” 老范面色一僵，凝重地望着他。 “律师哪里好玩了，打一局游戏不比在审议厅对峙好玩？”苏翎跃咬着肉，径直拆台，“要是我爸逼我选，我以后也会为自己的个人想法拼一把。” 刚盛完粥的乔阳没注意几个人的氛围，听了苏翎跃的话，倒是低头附和他，“对啊，我家里人想让我当医生，说这份职业踏实，找关系也能入门。” 于玖玖水眸微晃，瞄了一眼顾深，好奇地听。 苏翎跃扭头，“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喜欢医生。” “我也不喜欢律师，”苏翎跃答，“我爸可不赞同，说电竞毁了我，操，哪里毁了，就因为我成绩差？！” 少年摇头，眉心蹙在一块。 老范也不拘泥与先前的话题了，静静地望着他们，神色认真起来。 “我以后可能会去当编辑，或者作家，”达到一定程度，许若葵也缓和着开口，笑了笑，“我蛮喜欢写东西的，还有种成就感。” “那过几个月后的市赛主题参选名额可以交给你了。” 林韵弯唇，低头看着她。 第801章 一切皆有可能(1) “小林老师确定嘛？”许若葵笑，摇摇头，“一个班级才一个名额呐，要是给我我忐忑啊。” 于玖玖正在认真给自己烤的羊肉串抹酱料与辣椒，抬眸望了望她们。 林韵与许若葵谈了几句，许若葵连忙招手，“别了别了，先别管我，看看浅浅怎么说。” 闻言，林韵顿了顿，转头看向被题名者。 话题与目光一下子转到一侧静静喝果汁的苏浅月上。 少女挑眉，不置可否。 “我姐啊，”苏翎跃摆摆手，抢先一步理所应当地替她回答，“人家是铁了心要考医学专业的，基础护理都运筹帷幄了，化学还学得贼溜，天天看书……” “我怀疑自己和她基因发生了巨大突变，变态的肯定是她……”少年嘟囔，脑袋被重重敲了敲。 “老范，你干嘛——”苏翎跃瞪他。 范老班径直举起胳膊来企图动手，惊得他连忙滚到一边去。 “还好意思说呢！不好好学你的化学，整个班就你考了六分！”范文正恨铁不成钢道，“我随便蒙两道选择题都比你高！” “……” “我真的有认真地写！”少年不满地反驳，“谁特么知道它是错的！我明明感觉它有理有据嘛！” “你还胡说？化学老师从教三十多年都快被你气笑了……”老范骂骂咧咧着。 周遭热闹喧嚣，苏浅月莞尔，眉眼柔和下来。 “当医生吧。” 良久，待他们平息些许，苏浅月温和道。 老范收回动手的手冷哼一句，瞥了眼自己最乖巧满意的学生，昂起头来。 于玖玖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调料不够味，在顾深眼皮底下又抹了一层。 苏浅月笑笑，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忍不住补充，“救死扶伤，全心全意是每个胸怀磊落的人的能力与责任。” 被握住手，于玖玖疑惑地戳了戳她的手，好不容易才把那串羊肉拎出来，让老范尝尝手艺。 老范接过，没多注意，咬了一口恰巧听到自己老婆缓缓开口道，“现在社会的大部分父母都希望子女找一份踏实安定的工作，可不是每条路都一帆风顺的。律师考证难，医学生知识点多，作家始于一无所有，但凡在一件事上尽力而为，不辜负期待与梦想，是你们的热血疯狂与多年后值得一提的骄傲。” 林韵从教副班主任时曾经做过一节班会课，是关于梦想与现实的主题讨论。 她列举了许多名人名言与逆袭故事，却在补足鸡汤过了半节课的班会上重申了一件事。 “我不建议你们把爱好与人生的职业挂钩，因为人生的事业达到了低谷，人会失落、彷徨、甚至自暴自弃，这个时候，他的梦想、爱好就是他失魂落魄时无法圆满的一个执念，是他力争上游努力拼搏为之奋斗的动力。” 那场班会课极其沉默，林韵扫了一眼四周，也坦然地补充。 “而把职业与爱好挂钩了，事情便完全脱轨。” “当你锲而不舍付诸一切的爱好职业达不成梦想的期待时，整个人就塌了。” 第802章 一切皆有可能(2) 于玖玖知道那节班会课。 老范拍了视频。 她偷偷在朋友圈翻到并看了，连同林韵的话语都毫无遗漏地听进耳里。 视频拍得像素不差，在明亮的光线下，小林老师撑着讲台，一字一顿道，“不过这只是建议。” “无论是曾经走过年华的我那代还是你们年轻的一代，都不需要固步自封。相反，疯狂地付出，疯狂地奋斗，为自己所爱所念歇斯底里地尽力，才是你们青春的模样。” 可以疯狂地投注一切，事与愿违也好，功成圆满也罢，遗憾与难忘都是以后可以提起吹嘘的一抹色彩。 “那我以后要天天打游戏！”苏翎跃听完热血沸腾，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咳咳——” 身侧的老范忽然破声，呛得惊天动地。 “卧槽，水、水，谁有水？！！” 少年一惊，忙不迭坐起拍着班主任的后肩，接过林韵连忙递来的矿泉水，扭开瓶盖给他灌。 嘴巴也在不停唠叨，“卧槽卧槽老范你别有事啊你别呛啊，虽然我这话有点惊天动地，可害死一个人也是不好的……” 他又低头咕噜一句，于玖玖怂得缩成一团。 老范灌了水缓了好一会，听到他叽里呱啦的话，气得骂道，“你咒谁呢！？滚滚滚一边去！” 他瞪了一眼苏翎跃，扫过对面怂巴巴一脸无措的熊孩子，把抹了好几层辣椒油的烤串丢在盘子上，冲苏翎跃骂，“都是你这玩意害的！！” 苏翎跃：“……” “……我的错我的错，老范消消气……”少年只能咧着嗓子宽慰他。 林韵无奈，坐过去安慰自己丈夫。 苏翎跃顶了锅，于玖玖缩在顾深一侧，趁众人没注意，怂巴巴地缩进顾深怀里，闷头找安慰。 “我做得很差嘛……好像也就只抹了一点点油……” “……” 顾深沉默，安抚地回抱怀里的小家伙，手臂横在她腰侧拍了拍。 自昨晚郑湘筠昨晚做完糕点后私底下找到他说以后不许让她进厨房那会，他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可是小祖宗丧丧时不能教育，不然又会胡思乱想。 连老范都不愿意凶她。 顾深喉结动了动，低眸看怀里的人。 于玖玖只露了个发心给他，丸子头上的蝴蝶结挂着水钻饰品，摇摇欲坠一般。 “你放得料刚好，只是老范口味淡，受不了很正常。” 不带犹豫地，顾深径直面无表情地颠倒黑白。 无意听到的范文正：“？” 岂有此理，这已经不是语文不及格理解不了文章内容那么简单了。 “真的嘛……”于玖玖嘀咕了一句，抬起脑袋，对上他幽深的视线，知道被肯定后摸摸卷发，还是腼腆地小声开口，“其实我好像放了挺多辣椒的……” 她还是有点意识的，只是缺乏安全感，需要引导。 “那你再烤几串，改善用料。” 顾深倾身，无条件安抚她。 于玖玖回眸望他，点点头，迟钝几秒弯起唇来，“那我做给小表妹吃。” 舅舅对她挺好的，她也要对表妹好一点点。 顾深沉默，点头。 此时此刻远在花海拍照的温清晚鼻子一痒，冷不防打了两个喷嚏。 “谁骂我？？” 她凝眉低估一句，只当是日光强烈，拿着相机往回走。 第803章 姿势要帅，表情要拽(1) 待老范那边突然刻意加大的音量传来后，顾深抚了抚，面不改色地放开于玖玖。 苏浅月给于玖玖倒了杯牛奶，让她端着慢慢喝，顺带让女孩坐过来，替她撩好略微凌乱的小卷发，温声哄。 老范抚了抚胸口，已经从极致的辣味中缓过来，冲老婆挥挥手，清了清嗓子，看着熊孩子随意问，“所以你们这该吃的吃该聊的聊了，收拾完东西准备去哪啊，要上山吗？” 于玖玖正把剩余不多的新鲜烤串挑了几样放至炉面，闲来无事之际扒拉摄像机，纠结上面四四方方的按钮。 林韵没说话，闲坐在一侧的苏翎跃咬过牛肉串，说：“我不上了，近一千层的楼梯啊……哎不是……” 他想起什么，瞥了瞥娇小的女孩那端，“老大那小身板上得去？？” “……” 于玖玖登时瞪他，完全忘记了先前懊恼的思绪，气鼓鼓的。 小弟居然敢质疑她的体质。 “你为什么不上啊？急着见女网友嘛？” 小老大不甘示弱地反驳。 苏翎跃一脸的黑人问号。 什么女网友？ 他下意识摸了摸脑袋。 他小霸王什么时候和其他人拉扯不清了？？ 老大打哪听的什么添油加醋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胡说八道一大堆。 “就是那个什么、曼曼啊……” 于玖玖软声解释，可惜音调过于软绵，在伴随着鸟鸣的热闹氛围里，令人听不清。 苏翎跃拧了拧耳朵，还是啥都没听到。 “苏翎跃要去拍班级旅游照，玖玖对承念寺好奇心浓重打算上山。我们陪她，顺便去寺里许个愿抽签。”苏浅月抽过纸巾，笑着回答老范。 “哦，那挺好。听说上面抽签不错，高考生父母一般也会来这里许愿，”老范拍拍大腿，了解过这座山以及环绕的小镇的历史，缓缓道，“别说我迷信啊，这世界相信科学的大有人在，求个愿不过讨个心安罢了。” 算一个心理安慰。 “往上爬一会山，还可以当做带你家小孩训练当健身了。” 见于玖玖将烤串翻过一面后端着相机与苏翎跃说话，范文正凑至顾深身侧嘀咕起来。 末了，他还补充：“不久八百米跳远之类的锻炼项目以及低血压身体情况等又要开始体检了，该好好锻炼了吧？” 顾深睨他，懒得动口。 新鲜的烤串很快完成，于玖玖认真拨弄研究了配料，与苏翎跃探讨几个基础，小心翼翼添加起来。 剩下几个男的还在唠嗑，于玖玖将做好的烤串往包装一次性食品袋放，与苏翎跃讨论了一下，趁其余人收拾东西，起身偷偷溜走了。 所谓志同道合，玖跃搭档是也。 …… 承念山多树环绕，山底分为两侧，一侧栽了些许乔木，护守的一段距离外隐隐约约可以瞥见特色小镇的影子。 而东边的几寸林之外隔着防护草丛，一线之隔外的蓝天白云明媚，正中央立着一个花雕木质的镂空精巧吊座椅。 而古香古色映衬风景的吊篮之外，是一片以小路径为界限的向日葵田。 第804章 姿势要帅，表情要拽(2) 花田其实也不单调，花盘高高昂起，遍地成荫，娇贵的日光洒在上方，是一片金灿灿的风景。 最外围的粉色缀花还在随风飘荡，连不明种类的小雏菊都开了半亩。 于玖玖把烤串给了温清晚的朋友，背着小挎包流进花丛，一眨眼不见了人影。 待苏翎跃绕来绕去转了一大圈找到她时，小姑娘正蹲在高高昂起的葵花盘底下满脸认真地捡泥土，偶尔还用干净的手背擦擦脸，似乎在捏捏手。 “老大你干啥呢？” 苏翎跃忙不迭跑过去，蹲在一侧，被遮脸的花叶挡住了半张脸。 于玖玖闷头，没理人。 苏翎跃以为她没听到，抬手拂开巨大的叶片，絮絮叨叨再重复一遍，脑门忽然多了一只一手泥的小手。 “卧槽？” 小霸王一惊，摸着沾了些许泥土的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于玖玖。 居然把泥巴拍在他头上！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 “乖，别闹。” 于玖玖擦了擦下颚，快速瞅了他一眼，学顾深哄着小孩的语气递了张纸巾过去。 随后继续闷头捡种子。 都不打算搭理他。 苏翎跃憋屈，又干巴巴地凑过去。 “你捡这些玩意干嘛？” 把捡好的种子抹抹泥土放绢布，于玖玖收在漂亮的小挎包里，见日光落在空地的迎面，往花盘下躲着。 “拿回去种呀。” 瞅见小弟疑惑的眼神与抽搐的嘴角，她拍了拍手心的泥，小声解释，“这里的种子掉地上没人要，一般都会化泥护花或者成为下一回的幼芽，反正没人管，我可以捡几颗回去种，若葵喜欢这种花了……” “……” 这就是她灰头土脸蹲下这半天的理由？ 小弟无语。 “行行行。”他挥挥手，勉强赞成的模样。 都快晒死了。 “我还没从路摊的阿姨那里租到了一个拍立得。” 于玖玖缩在花丛底下的干净土壤处，瞥着外面骄阳似火的风景，小声道。 苏翎跃：“？” 他摸了摸于玖玖的额头。 少年舔了舔牙尖，不确定地问，“没发烧啊，被太阳晒糊涂了？” 于玖玖：“……” 她瞪了他一眼，冷哼起来。 苏翎跃：“是我不够好，还是老范招你嫌弃？？” 不问他要摄像机？是他长得太小气了？ “一边去。”于玖玖没好气道。 苏翎跃就不，死皮赖脸凑过来，也缩在地里躲太阳，还质疑地反问，“是我从老范那套回来那香饽饽的高清摄像机不够香？你花冤枉钱干嘛。” 他蹙着眉，狭长且纯粹的眼眸勉勉强强掩饰起里面一言难尽的嫌弃。 于玖玖擦干净手，从小背包里掏出一个粉色外表以动物图案为底的小型照相机，坦率回答，“因为它好看啊。” “……” 苏翎跃：“虚伪、庸俗！” 于玖玖不接茬，低头摆弄摄像头，瞅见小弟一脸冷漠的拽样，倒是没脾气。 刚刚阿姨是怎么操作来着的？ 怎么拍的啊。 她揉了揉卷发忍不住嘀咕两句。 深邃的少年眼眸微挑微眯起来，流露的情绪稍稍收敛，板着那张厌世高级不输顾深的俊颜，随意接过粉色的拍立得，撇了撇。 第805章 把漂亮东西收藏 “应该怎么弄呀？” 拍立得的设计有几处与摄像机不同，于玖玖见他随意接过抬起摆正动了动，支起身好奇地凑过去。 小身子才凑至跟前，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拍立得已经拍好了一张相片。 什么嘛。 小姑娘“咦”的一句，皱起表情，温声问：“把我拍进去了？” 她都没有准备好动作与表情。 效果肯定傻乎乎的。 苏翎跃点点头，无语。 “好像还要晃一晃的……” 于玖玖歪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动作极快，明显知道接下来的步骤，支起手臂随着她提醒的声音随意摇摇，随后从里侧抽出照片。 于玖玖眼睛一亮，顺手接过去。 照片是由里往外拍，景区的环境都是纯天然的，哪怕是随意乱拍，背景的蓝天也极为蔚蓝透亮，宛如一块晶亮的蓝色玛瑙石。 而向日葵田填充背景的空隙下方，隐约可见远处精致复古的吊篮。 这张照片除了苏翎跃拽拽和她呆呆的表情外，意外地还有滤镜。 整张图片画质清晰，在花丛下查看，也知道属于上乘之作。 原来拍立得这么有效。 于玖玖捏着照片眨眨眼眸感慨，忽的拎过弯下身试探性拍了拍一侧的花梗。 苏翎跃疑惑，跟着她蹲下，随后感到眼前闪了闪。 少年挑起眉来，想揍人。 “过来看呀，效果应该不错的。” 偏偏某个家伙对自己技术十分自信，抬手搭着他的肩膀，抬臂将照片拎出来。 于玖玖的动作闪得极快，以至于照片晃了重影，将那双眼眸勾勒出来，极为好看。 小姑娘托腮望了望，脑袋忽的放空一下，隐隐约约想到什么。 这双眼睛让她记起了曾经见过的那双惊鸿一瞥的眼眸。 “怎么了？” 瞧见老大呆了呆，苏翎跃抬起手掌拂起一阵风，将扑面而来的热气晃散些许。 “我以前刚刚有手机的时候好像也拍过照哎。” 小姑娘低声咕哝一句，摸了摸头。 想不起来了。 她的记忆力有点差。 “小时候就开始拍的技术还那么差？？！” 苏翎跃登时瞥到自己的照片，惊得直男式毫不犹豫飙话。 “……” “也不是啦，”于玖玖瞪了他一眼，“只是看到新奇的东西会拍一下而已。” 她抿抿唇捏了自己的脸，蹙起眉，“唔”了好一会。 模糊的记忆中，大概十一岁左右时有段时间阿媛很忙，便给了她手机当做联系手段。 她和浅浅是低年级认识的，那会超迷那些动画片里精致漂亮的小东西，还被浅浅嘲笑不真实。 然后呢。 于玖玖拍了拍脑门，忽略苏翎跃，径直蹲在地上回想。 好像某一天在一个地方瞅见了漫画一般漂亮的小哥哥。 不。 是个戴口罩的哥哥，只露出眼睛。 漂亮得比油彩画上各色堆叠的银河眼睛还要好看。 她怕浅浅吐槽她骗人，下意识拿了手机把人家拍下来。 记起来了。 花丛中，于玖玖捂了捂小脸，憋屈起来。 那时候她没有关闪光灯，那哥哥注意到，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 嗷呜。 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一回想起被抓包的模样，于玖玖登时皱起小脸，抿唇不说话。 丢、丢脸死了！ 第806章 游戏id女玩家(1) “走走走，晒死了，老大我们快去小镇那边玩！” 正在感慨的小姑娘愣愣地蹲着，还未来得及说话，被身侧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弟往前一推。 午餐后的骄阳尤为炙热，即便是躲在向日葵花盘底下，也禁不起一番折腾。 苏翎跃皮糙肉厚惯了，却也不是个木头一般直直等着阳光偏爱的人。 回眸瞥了一眼热得双颊红红无动于衷的女孩，他“啧”了一句，半拽半拎才把人带走。 所以一老大一小弟是在花海磨磨蹭蹭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才跑到民风小镇这边。 小镇是个景区旅游特色承包点，车辆不允许进入，大大小小的车子有规定停放地点，而细长的马路一侧摆满小摊。 珍稀异物不计其数，在半遮日光的底下泛着些许晶亮的光芒，于玖玖转眸之间瞧见，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透露出光。 摊主们倒是不怯生，一个个都热情亲和，慢速经过时还有笑容可掬的女人招呼客人到摊位吃午餐。 已经过了人潮汹涌的午餐时期，大大小小的摊位附近的人不算十分拥挤。 于玖玖东逛西逛，最后看中了一摊继承传统专心一致做糖画的老爷爷。 小摊简朴，钱盒直接放在平桌一侧让客人自信诚恳付款，老人身侧有个负责帮忙准备糖浆的中年女人，估摸是媳妇。 跟小弟商量了一下，于玖玖眨眨眼默默点了两个式样，站在一侧干巴巴等待。 她在花海让苏翎跃帮忙拍了几张照片，站在人群拥挤的一角安宁处认真地琢磨。 苏翎跃抬手告诉她如何操作，女孩点点头，又有点嫌弃地拂开他，耳边当时捕捉到一道清婉娇媚的声音。 那人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彼此嫌弃。 “苏神？” “是你吗？” 来人是位跟他们年龄相近的女生，穿着浅绿的镂空蕾丝吊带仙女裙，双肩披了件薄纱外套，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只是脸上略微艳丽的妆容与裙子有些轻微不符。 透露出一种轻熟的魅力。 相比之下，靠在苏翎跃身后只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的于玖玖红蝴蝶结丸子头，奶白长袖枣色软妹裙，倒有些稚嫩。 见他们看过去，女生笑了笑，娉婷袅娜，稍稍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 “你……” 苏翎跃下意识把于玖玖护在身后，听见对方惊讶以及尾音隐含的喜悦语气，手掌比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才默默开口，“……你认识我？” 虽说他有点脸盲，但不至于到连印象都不存在吧？ 何况女的他就和身后这个没皮没脸傻乎乎的老大问。 他可不认识这个女的。 “我是曼曼呀。” 茹青漫弯唇，娇俏的小脸五官艳丽，“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打游戏呀。” “组团时还说我们可能会在承念寺相遇的，没想到那么巧。” 打游戏？ 组团？承念寺相遇？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端着相机不说话，八卦心逐渐燃起。 她她她……就是那个游戏id叫做“曼曼今天睡了吗”的女玩家嘛？ 第807章 游戏id女玩家(2) 苏翎跃噎了一下，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哦。” 他低头回复一句，没了后话。 嗯？？ 于玖玖歪出脑袋看他，着急了。 乔阳不是说他对人家有点意思的吗，怎么能硬邦邦地和人家说话呀，直男没有救了？！ 苏翎跃显然对茹青漫提不起多大兴趣，先前有防备的手还搭在于玖玖肩上没放开。 于玖玖可能不知道，他平常在外人面前都是这幅淡淡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厌世黑眸，比平常人要凌厉深邃，稍稍睨人一下，那种与顾深不谋而合的气势只增不减。 小霸王的称呼不是冠冕堂皇的招牌而已。 于玖玖只觉得小弟似乎比平常冷漠了些，恰好摊主已经弄好的糖画，她眼神一亮弯眸接过那金灿灿的图案糖，没舍得一口咬掉，便好奇地探出舌尖舔了舔。 “老大别这样，好幼稚。” 苏翎跃把她脑袋掰正。 糖画逃离恶口，直男冷漠发言。 鬼才幼稚。 于玖玖瞪了他一眼，恰巧对上对茹青漫投来的目光。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她莫名对面前这个面色娇媚眼神动人的女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适感。 茹青漫在微笑，瞳孔里的光明亮，却越发使得周遭的黑色深不可测。 于玖玖不适应，抿抿唇，侧头间假装不经意地躲过。 可能是她自己的性子比较敏感吧。 小姑娘捂了捂心口，没多在意。 “我当时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真的看到你了，出乎意料又有点喜悦。” 茹青漫弯唇，眼睛里流淌着不自觉的魅惑。 苏翎跃没说话。 对老大都能怼的人来说，尬聊肯定很正常。 于玖玖心里嘀咕一句，抬眸瞥他。 乔阳肯定是意会错了，她这个脑子有坑、只对游戏感兴趣的小弟明显就对人家不感兴趣。 或许他们只是游戏好友，最多也就是网友聊天的地步。 他们的对面，收到冷回复的茹青漫依旧微笑，显然是经历多回的缘故。 茹青漫认得于玖玖，当初与苏翎跃找不到话题聊，她将他朋友圈翻过一遍，找到过他发出来的照片。 照片是好几张人工制作的表情包，与面前冷漠的直男也大有不同。 即便清俊的少年戴了假胡子与道士黑帽，模糊的画质也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图片里面有好几个人，最好看的一张表情包，是一个女孩幕后鼓着腮帮子嘟嘴的照片。 粉色的汉服裙，黑发微卷，鬓发间隐约可见流苏，即便模糊恶搞，也属于偷拍的上等品。 表情包女孩就是他现在护在身后的女孩。 好歹打过无数场游戏比赛，茹青漫也板不起脸。 她天生微笑唇与自来熟，绿裙勾勒出美好的身姿，与苏翎跃勉强谈了几句话题，不经意转到了他身后的女孩那。 “哦，这是我老大。” 苏翎跃立即把于玖玖拎出来，捏捏她包裹着丸子头的蝴蝶结，径直道，“她刚才在花田那边晒了一会，脑子还没缓过来，不用搭理她。” 何况她近段时间也不习惯跟陌生人聊天。 于玖玖觉得，这明显是把她拎出来当挡箭牌的。 第808章 长得好看怎么拍都行(1) 原来老大的作用就是帮小弟挡桃花。 小姑娘提着糖画，收手偷偷瞄了一眼小弟。 茹青漫眼里闪过几分情绪。 她五官化妆艳丽，底子应该也很好。 于玖玖盯着她为显得气质而化得凌厉的剑眉，甜甜糖画，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你的眉毛……好像有点画歪了……” 她是轻微强迫症患者。 有点不习惯。 身边的少年动了动手指，当即抬眸看她。 苏小弟虽然听不懂自己老大在说什么，但看见自出场后脸上一直挂着标准笑容的茹青漫僵了脸，默默比起大拇指。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王者级别。 茹青漫似乎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妆容，被于玖玖这么一点，她也不笑了，眼神瞥过小姑娘沾了糖渍的唇角。 她没问苏翎跃，径直冲于玖玖开口，声音温和，“小姐姐真会说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于玖玖眨眨眼，软声说了名字。 而在那之前茹青漫轻轻笑开，缓缓道：“说来我和苏神玩了几个月的游戏，很少听过他提身边人呢。因为他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第一次见面不了解，不好意思。” 于玖玖还是眨眨眼，低头咬下小块糖画。 甜滋滋的味道席卷这个味蕾，舒服到她眯起了眼眸。 其实茹青漫前面这一番话说得很委婉，道行高的都能感悟到一丝。 明面上询问名字，一字一顿见却暗示出了一些意味不明夹枪带棒的犀利味。 你现在在他身后的又怎么样？我跟他聊天那么多月，不也照样没听过他提你的名字吗？ 于玖玖似乎感悟到一点，舌尖抵着小白牙。 茹青漫是不是把她当情敌了呀？ 这不好。 小姑娘咬碎尖角砸巴几口，正欲解释，苏翎跃这个直男又把她扯到身后了，嫌弃得让她自己找纸巾擦嘴。 “不不不，你不能叫她小姐姐，”趁人低头翻挎包的空隙，少年摇摇头径直坦率开口，“你看起来比她大点，她才十六。” 茹青漫：“……” 明明是很委婉正经的语气，可莫名却让人生出一些年龄比较之感。 女生僵着笑与他谈了一会，牵扯出几个游戏话题，临走前默默扫了一眼在摊内咬糖画的女孩，微微一笑问，“你很在意那个女孩？” “是啊，她性格跟拆家的二哈有的一比，不看着不行的，我们一行人出来都守在她身边。” 提到于玖玖，小弟的话就多起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去小摊内借纸巾的于玖玖。 “我现在要先回去找同学了，”茹青漫轻轻应声，桃花眸扫过枣色软裙的女孩，眼里溢出明艳动人的笑来，“你的老大很有趣，以后除了游戏，我还能找你问问关于她的东西吗？” “嗯？” 苏翎跃揉着发心，又见茹青漫手心合十，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的光，“我不会很麻烦的，我只是觉得她很细致而已。” 苏翎跃：“？”他听不明白。 茹青漫抬起指尖将卷过的黑发拂至耳际，动作间无意透露出几分妖娆，眼底带上诚恳，“我不会很麻烦的。只是你老大对化妆似乎很理解，能够一眼认出我的妆来，她今天那么好看，完全看不出化妆。” 第810章 断痕老树(1) 重复章，等换。 “走走走，晒死了，老大我们快去小镇那边玩！” 正在感慨的小姑娘愣愣地蹲着，还未来得及说话，被身侧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弟往前一推。 午餐后的骄阳尤为炙热，即便是躲在向日葵花盘底下，也禁不起一番折腾。 苏翎跃皮糙肉厚惯了，却也不是个木头一般直直等着阳光偏爱的人。 回眸瞥了一眼热得双颊红红无动于衷的女孩，他“啧”了一句，半拽半拎才把人带走。 所以一老大一小弟是在花海磨磨蹭蹭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才跑到民风小镇这边。 小镇是个景区旅游特色承包点，车辆不允许进入，大大小小的车子有规定停放地点，而细长的马路一侧摆满小摊。 珍稀异物不计其数，在半遮日光的底下泛着些许晶亮的光芒，于玖玖转眸之间瞧见，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透露出光。 摊主们倒是不怯生，一个个都热情亲和，慢速经过时还有笑容可掬的女人招呼客人到摊位吃午餐。 已经过了人潮汹涌的午餐时期，大大小小的摊位附近的人不算十分拥挤。 于玖玖东逛西逛，最后看中了一摊继承传统专心一致做糖画的老爷爷。 小摊简朴，钱盒直接放在平桌一侧让客人自信诚恳付款，老人身侧有个负责帮忙准备糖浆的中年女人，估摸是媳妇。 跟小弟商量了一下，于玖玖眨眨眼默默点了两个式样，站在一侧干巴巴等待。 她在花海让苏翎跃帮忙拍了几张照片，站在人群拥挤的一角安宁处认真地琢磨。 苏翎跃抬手告诉她如何操作，女孩点点头，又有点嫌弃地拂开他，耳边当时捕捉到一道清婉娇媚的声音。 那人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彼此嫌弃。 “苏神？” “是你吗？” 来人是位跟他们年龄相近的女生，穿着浅绿的镂空蕾丝吊带仙女裙，双肩披了件薄纱外套，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只是脸上略微艳丽的妆容与裙子有些轻微不符。 透露出一种轻熟的魅力。 相比之下，靠在苏翎跃身后只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的于玖玖红蝴蝶结丸子头，奶白长袖枣色软妹裙，倒有些稚嫩。 见他们看过去，女生笑了笑，娉婷袅娜，稍稍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 “你……” 苏翎跃下意识把于玖玖护在身后，听见对方惊讶以及尾音隐含的喜悦语气，手掌比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才默默开口，“……你认识我？” 虽说他有点脸盲，但不至于到连印象都不存在吧？ 何况女的他就和身后这个没皮没脸傻乎乎的老大问。 他可不认识这个女的。 “我是曼曼呀。” 茹青曼弯唇，娇俏的小脸五官艳丽，“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打游戏呀。” “组团时还说我们可能会在承念寺相遇的，没想到那么巧。” 打游戏？ 组团？承念寺相遇？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端着相机不说话，八卦心逐渐燃起。 她她她……就是那个游戏id叫做“曼曼今天睡了吗”的女玩家嘛？ 第811章 断痕老树(2) 不听话是什么后果呢。 她找理由去了个厕所，回来时顾深还是板着脸，一副不欲搭理她的模样。 可是她的包在顾深手里。 这样也没糖吃。 于玖玖瘪嘴，低着头打算走过他去找许若葵。 顾深只是瞌了瞌眼皮，瞧见那小姑娘走来，不给她继续迈步的机会，径直牵起她的手。 “玖宝你去厕所好久，”前面的许若葵转回头来，忽略顾深的动作拿着小摊买的漂亮扇子扇风，小声埋怨她，“这太阳都躲进去了，我们快点上山吧。” 即便现在吹起了微风，天气也是燥热得紧。 于玖玖抿唇，抬头瞥了一眼身侧的顾深。 一身纯黑衬衫的男生面无表情。 她眨眨眼，感觉到覆在手背的温度，转过脸悄悄勾唇。 顾深傲娇鬼。 生气了还牵她手。 没了太阳，一行人伞具收好，背上书包与必备品，准备朝入口的地方进去。 卖糖葫芦的爷爷正坐在树底悠哉悠哉地摇着蒲扇，迈上台阶时，小姑娘想起被顾深没收的糖葫芦，默默回头望了他那端一眼，顺便把老人家打量了一下。 一身朴素、面容和蔼，笑起来可见不整齐的牙，其实老人家最疼小孩，他也一个善良的好人。 顾深动作比别人慢一步，趁他去提背包时，于玖玖顺走自己的小挎包踏上五六阶，冲下面的顾深抿唇比了个动作拍拍尾巴继续往前。 然而她低估了山脉的与众不同以及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对于一个体育生的体力来说，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应该不算什么。 然而承念寺的山陡峭崎岖，硬生生让人放慢了步伐，弯弯绕绕过多，台阶不少，才经过半山腰一段路，乔阳都感觉到了劳累。 “玖宝，要不要喝水？” 高大巍峨的乔木之下，于玖玖坐在遮阴的大石头处，忍不住悄悄揉着自己的小腿。 许若葵瞧见她苍白的脸色，打开保温杯的盖子给她倒了一盖子温水。 “这山路走得我都撑不住了啊，居然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乔阳在一侧灌了半瓶矿泉水，喘着气道，“我终于明白苏翎跃为什么不肯跟过来的原因了。” 于玖玖捧着盖子喝完水，许若葵再给她倒满递过去，不忘补充道，“你要知道承念寺的历史。先前我买扇子的时候听到摊主在跟一学生科普，说什么承念寺安置的那块地是因为古时候有过仙人居住，草木生长，山势便昂扬起来。” “上神仙住过的地方，难免是有点困难的。” “真能扯。” 乔阳热得撩了撩衣服，忍不住吐槽。 “玖玖感觉怎么样，你脸色不太对。” 苏浅月休息片刻，抽出冰贴粘上，顺便递给许若葵。 凭于玖玖以前的体质登半山还可以，只是由于最近的作息与营养未调养及时，身子骨弱得无法支持，连反射弧都慢了半拍。 小姑娘的腿方才有一瞬间的抽筋，肌肉收缩的抽搐感隐约残留着不适。 她瘪嘴，在许若葵轻轻贴上降温的冰贴后，还没把人抱住，顾深清冷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把这个喝了。” 他递来一小瓶打磨拆开的肌酐，蹙着眉沉声道。 第812章 无微不至 于玖玖瘪嘴，越过许若葵想抱抱他，手心被塞了那瓶玻璃瓶肌酐。 这东西差不多是补葡萄糖用的，细细品味，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甜意。 见大佬过来了，许若葵撇撇嘴，端着保温杯靠近苏浅月那端，坐在一侧的干净地方与她讨论风景去了。 “你的腿抽筋了？” 待两个烦事的人走远，顾深淡定从容地坐在于玖玖身侧，紧锁的眉心一直没松下来。 “……没、没有啊……” 对上他沉沉的黑眸，小姑娘有些犯怵，心虚地摇着脑袋。 顾深不置可否，盯着她乖乖喝完一小瓶补能量的肌酐，骨节分明的大手有力拆开第二只，递给她后手心径直一转，朝她的小腿靠过去。 于玖玖先是一惊，回过神时小腿已经被按住。 独属于他身上那股淡而冷冽气息时不时传到鼻息，于玖玖眨眨眼，温厚的力道有条不紊地施加于略微不适的小腿上。 “呜呜，深深。” 没忍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直接环手回抱他，卷发有几率划在纤细修长的颈肩，被照顾得好了，整个人便软乎乎的，宛如一只出生不久奶猫依赖黏人。 “玖玖，要吃点东西嘛？这边有饭团。” 才揉了好一会，苏浅月在几米外的石头上温声唤她。 烧烤饱腹感强，只是爬了半山的众人依旧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拆了另一盒肌酐分掉，苏浅月休息片刻翻出了几个家里带来的海苔饭团。 见顾深已经和人说上话了，苏浅月便轻声喊于玖玖。 “什么馅的呀？好吃吗？” 于玖玖好奇地看过去，正准备下地，苏浅月倒是走到半途了。 “紫米做的，馅弄得有点多，各种种类都有。你先尝尝看看喜欢哪种。” “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少女低眸，打开手心用包装纸包得细致干净的饭团，旋即放入她的手里。 紫米里面卷有海苔丝和胡萝卜片，似乎还夹着肉丝与面包糠，火腿肠片也有，裹在外面的青葱生菜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新鲜勾人的气息。 于玖玖没见过，好奇地咂嘴，连讨厌的萝卜片都没管，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 她满足地眯了眯眸，抱住苏浅月顺着她的方向走向许若葵那端，不再搭理身后的人。 顾深：“……” “深哥，来一个？” 乔阳站在一侧见状跑了过来，提起饭团亲切地询问大佬。 “不用。” 大佬眯眸深深瞥了一眼忘了他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扫过饭团。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山间的两个高台阶处隔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会设计有一小块平道。 越往上，平道越少，两侧的乔木愈发高大，硬生生遮了半边天，连上山之前的刺目阳光都感受不到了，浑身上下都卷着一股清凉的风。 而且高阶只有山下的边界口是水泥混的，而过了十几米的路，纯天然的路道与高大的乔木时不时让过路的人产生一种古人仙境的感觉。 比方说，一侧用作休息的露天石头，便是其他寺庙鲜少有的。 于玖玖还没溜到盯着树看的许若葵那端，耳边捕捉到了一道娇气烦躁的声音。 第813章 占有欲(1) “这寺怎么那么高啊，又不是供什么有求必应的活神仙，天天吆喝着自己以前的招牌，正当自己是个宝？” 那人提着扇子不停扇风，撑着腰呼吸微喘地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蹙着眉不耐道。 “还仙人住过？多少百年前的事情，随便人家乱编一下就信了？神经病吧！” 于玖玖眨眨眼，听到熟悉的娇蛮声音逐渐停住步伐。 说话的女生好似察觉到面前有人，才一抬眸，小姑娘脆生生的称呼传过来了。 “表妹！” 温清晚：“？？” 她吓得连忙退后，英伦鞋险些踏空摔下，手腕被人轻轻一握，身后慢一步的小姐妹也疑惑一扶，把她带回了平道上。 卧槽，这臭家伙怎么也在。 见到于玖玖，温大小姐的表情当即变得慎重起来。 “晚晚，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小姐妹跟了上来，见温清晚没有让开，便不解地从她身后迈步出来，当即瞧见了端着咬了一角饭团的于玖玖。 小姐妹是不同班的，平日沉迷学习，没见过于玖玖，自然也没听过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 “天呐，这小姑娘好可爱。” 她瞥了一眼睁大黑眸盯自己看的小姑娘，拉了拉温清晚胳膊，低声问，“你们认识？” 她方才似乎听到那丸子头蝴蝶结的小姑娘喊晚晚了。 温清晚抽了抽嘴角，面色僵硬。 “才不认识！” 大小姐嘴硬道，顺便冷哼了一句。 她才回应没几秒，面前那个小姑娘蹬蹬跑了过来，眨眨眼亲昵地问，“爬了那么高的山，表妹你饿不饿呀，要不要喝水。” 小姐妹：“？” 不是说不认识吗？ 这软乎乎的小姑娘都出声问她了，奶音可甜了。 被打脸，温清晚抿抿唇，板着脸故作严肃，冷冷地睨了于玖玖一眼。 她不打算回答这个看起来蠢蠢的表姐的问题，这人傻乎乎的，她一点都不打算凶她，免得降格。 “我给你的烧烤吃了嘛？”于玖玖问时也没打算让她回答，想也不想直接关注起自己在乎的问题，“我给你烤的，佐料也是我调的喔，别人说很好吃！” 温清晚：“……” 思及那三片中烤焦了一片、放咸了一片、最后一片也依旧半生不熟无异于黑暗料理的大小姐，表情一言难尽。 谁特么说好吃的？！ 这他妈比纣王还要昏庸！ 温清晚的小姐妹见被问话者没出声，在背后偷偷拉着她回神。 温清晚压根不打算搭理这个问题，冷哼一句拂袖转头。 于玖玖眨眨眼，把饭团包好，见她的小姐妹不停冲她比手势，只当是温清晚傲娇，晃了晃手软声道，“你们也来上山呀。” “我带了水，你要喝嘛？” 温清晚冷着脸，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一改之前气喘吁吁骄横的模样，昂首挺胸，似乎要给于玖玖摆架子。 小姐妹倒是摇摇头，提起她们带的水瓶示意着。 于玖玖明白地点点头。 “你和谁上来的？” 想起什么，原本转头不理人的大小姐抬起视线看她，凝眉问。 “和顾深呀。” 于玖玖歪头看回去。 第814章 占有欲(2) 这话一出口，气压好像降低了下来。 那小姐妹古怪地看了一眼于玖玖，见她睁着圆溜溜且无害的黑眸，心下一软，转而回头拉着温清晚的胳膊，摇摇头。 “玖玖，怎么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苏浅月慢条斯理迈步而来。 她本就比于玖玖慢一步，迟来一点极为正常。 只是见到温清晚，苏浅月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牵上小姑娘的胳膊，把她们的距离拉开。 “浅浅！温清晚也上来了哎，她是我的小表妹。” 趁小姐妹跟温清晚说话，于玖玖比起小手遮住下半张小脸，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浅月耳边。 苏浅月早就知道了，只能配合偶尔点个头。 少女顺势的同时仍有些无奈，替她拿过饭团。 她险些忘记了玖玖可能不知道温清晚喜欢顾深的事。 即便玖玖现在是正主，可没下石锤搞猛击，大部分人都只是吃瓜状态，冲顾深前仆后继的小迷妹自然不计其数。 凡在一中呆过半个学期以上的都知道，小迷妹里最轰动与长久的便是温清晚了。 现下能这么面色无恙地与于玖玖交谈，大概是因为温清晚也只揣测到两人关系亲密，并未往深处思考罢了。 另一侧，于玖玖被拉开时，温清晚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温清晚还记挂着上回苏浅月打她一巴掌恐吓她的事。 比起自己傻乎乎不愿承认的小表姐，她更讨厌那种伪善虚装的人。 而在她眼里，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苏浅月。 于是，大小姐昂着头转过一边，眼神都不打算给苏浅月一个。 苏浅月只是淡淡地笑，准备牵于玖玖回去。 于玖玖低眸沉默片刻，回头瞥了温清晚一眼，仿佛感觉到什么，抿着唇没说话。 “九九。” 一侧的巨石端，高大挺拔的身影与乔木直立，那人姿态笔直矜贵，稍稍侧眸，黑眸睨来，周身原本隐隐含着一股松柏清竹的冷冽。 温清晚一顿，身子僵住了，脸色稍稍不自然。 她自然是见过以及听说过贴吧帖子以及校园内部的小道消息的，只是一直不置信。 现在瞧见方才还软哒哒脆生生喊她表妹的女孩小碎步朝那人熟稔欢快地跑去，气愤地捏紧手心的肉。 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视线扫过来。 温清晚抬眸，恰巧注意到顾深冷冷瞥过她的一幕。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仿佛酝酿了杂糅的黑墨，无法预探。 她当即背后生凉，内心莫名发怵。 然而当她的目光直白投过去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跟前的小姑娘上了。 大小姐沉不住气，冷哼一句，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许若葵才从巨大的老树处过来，耳际掠过一阵风。 她疑惑地“咦”了一句，只见温清晚气鼓鼓离开的背影。 许若葵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回去找她的小宝贝。 于玖玖就站在顾深身侧，顾深低头给她整理衣袖，她弯唇蹭了蹭他的怀，侧过头看往山上，眼神不明。 手心蓦地一紧，软软的柔荑带着暖暖的温度裹着他的手。 顾深低眸，瞧见她抿唇，乖乖巧巧黏人的模样。 第815章 不能暴露(1) “怎么了？” 他替她把领口的荷边袖抚平放下，见她突如其来的黏人，微微挑眉。 小姑娘没有回答，沉默地环住他的腰，再放开。 她瞥了一眼自己被反覆的手背，低垂着脑袋把他拉紧。 跟六六刚住云卷时一样，不喜欢靠近其他东西，小心翼翼地黏人。 顾深的眼神落在她的发心，低头揉了揉，开了一个甜桔哄她。 “我发现玖宝谈恋爱后越来越喜欢秀恩爱了。” 另一侧，许若葵摇着扇子与苏浅月并肩，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酸溜溜的。 苏浅月无奈地笑笑，摇摇头，“娇气包一个，成天要人哄。” “顾深在哄她呢。” “我就不该指望你对恋爱有任何看法，”许若葵搭住她的肩，噎了几秒幽幽道，“浅浅，在某个程度上你差不多是个直女。” 苏浅月微笑：“她们说我善解人意温柔得体。” 许若葵严肃脸：“胡说，她们是不理解你煞风景的能力。” 苏浅月不说话了，摇摇头看向于玖玖的方向。 “好歹玖宝无论怎么样深哥都会哄嘛，”许若葵又忍不住托腮，咬了一口粽子啧啧道，“未来怎样不知道，可咱们都清楚在玖宝这小可爱来一中前，深哥出现在教室还日常哄人的几率是这个数。” 她抬手比了一个一，随即严肃地往下一戳。 苏浅月忍俊不禁，倒是把从于玖玖那拿过来的饭团放回背包里，调侃起来。 “这不是还有乔阳嘛。” “什么嘛。” 苏浅月的声音不大，许若葵倒是一惊，忍不住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医院，小心翼翼地朝当事人那端瞥了一眼。 乔阳在收拾背包，没注意她们这边。 许若葵松了口气，吐槽她，“你可别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是吗，”苏浅月挑眉，望了他一眼，“我感觉你们两个之间有点磁场效果。” 许若葵：“？” “这是你的小宝贝揣测时偷偷问我的。” “玖宝？”许若葵疑惑应声。 这小家伙又乱用什么名词，不怕老范嫌弃她么。 苏浅月点点头，似笑非笑继续道，“你那慢性子的小宝贝都看出一点端倪来了，还用得着我说明什么吗？” “……” “去去去，别乱揣测！” 许若葵目光倒是闪了闪，双颊因为调侃染了一点红晕。 她拍了一下苏浅月，直接转身收拾方才休息拿出的东西准备继续上山了。 待人平息好一会，苏浅月拂了拂裙摆，坐在一侧的露天裸岩，也不调侃她了，随意寻了个话题。 “刚刚你在这边看什么？” 少女说着，抬眸掠过提着顾深手乖乖被投喂的玖玖，扫了扫青葱乔木这端。 这边的树树龄显而易见比另一侧的大，苍老的干瘪枝条层层缠绕，最外围离得最近的斜树，尤为巨大。 不时有或青或焉的叶片打旋飘落，古树晃了晃，树干摇摇欲坠的模样。 也不知道万一来场暴雨，能否顶得住。 苏浅月接了一块飘落的叶片，无声叹息。 第816章 不能暴露(2) “我当时在看这石头有没有虫子呢，”见状，许若葵坐着，拍了拍干净的石岩，径直开口，“我受不了那些一团团没有手足的玩意，一想到万一有一条爬到身上，我当即就能跳个激光雨给你看。” 苏浅月笑出声，弯腰把斜挎包背上，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找到了么。” 能不能跳激光雨了呢。 “出乎意料，没有！”许若葵指了处阴暗潮湿的地底，睁大眼睛道，“真的没有，震惊。” 苏浅月看她，顺着方向转过视线。 许若葵拍了拍脸，倒是继续说，“以前但凡是一块多余的土壤，含有虫子与其他玩意的几率可是百分之百，这儿居然没有。” 莫不是，神仙居住过的地，扩大整个范围，包括这座山都不能有俗物？？ 许若葵感慨地望天，“估计这就是承念寺的神奇之处了。” 苏浅月：“……” 她无声笑了笑，眉眼柔和着。 暂且不管鬼马精灵许若葵的奇思妙想，稍稍一动，便听到许若葵摸着头说。 “看完虫子就看树呢，我发现这棵树生命力超级顽强，”许若葵凑近那颗倾斜的至少需要两人环住的树干，挥挥手招呼苏浅月过去，绕去后方神奇道，“浅浅你快来看，这棵树已经被砍了三分之二的了。” 苏浅月方才瞥过这棵树，闻言，跟着靠过去。 当即近距离瞧见许若葵指的那处地方。 伐痕估计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周遭泛着一层黑色，也不知道怎么没有直接伐完，徒留这颗树龄渐长的古树在这倾斜摇晃。 “也不怕突然支撑不住砸到过路人。”许若葵摇摇头，不赞可起来。 “应该不会，”苏浅月托着腮，指尖轻轻擦过伐痕外围，有条不紊分析着，缓缓开口，“这树的枝杈不大却极其茂盛，被砍过的痕迹少说也有半年以上，除非龙王亲自降猛雨，否则不会轻易坍塌。” “不知道呢，”许若葵比了一下平道两侧的间距，再回头拍了拍两人大说，“树那么大，体型比两个人合抱还宽，万一倒下来了，应该会伤到人命。” 苏浅月若有所思。 “呸呸呸，不能说怎么衰气的话，我们可是要上山拜佛求佛祖保佑的呢。” 许若葵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把之前的消极话语打散，背起挎包，回头瞧见于玖玖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半山腰之上的风似乎有些大，阳光也由于大树的遮阴只透露出暖暖的光，没有之前强烈。 于玖玖奔过来时，及膝的裙摆被吹得稍稍浮上几厘米的距离，露出那双纤细白嫩的大腿。 “来来来，小宝贝，快过来。” 许若葵连忙冲她招手，也没多注意插兜慢条斯理跟在后方的顾大佬，待人走近，一骨碌捋着她的裙摆放下。 在某一点上，许若葵跟那个面色冷漠眼神寒凉的大佬一样，那就是绝不允许任何的意外使得她家小宝贝有曝光的场景。 除非有必要，不然一点点都不可以！ 第817章 乖，我们回家再哄(1) “你们在干嘛呀？” 相比许若葵的老妈子心，于玖玖歪头看她，直到瞧见裙摆被人抚平，她眨眨眼，软声问。 “我们在这看树呢。” 许若葵回头瞥了一眼苏浅月，后者缓缓跟上，顺手把小挎包的带子整理好。 “走咯，我们继续上山吧。” 乔阳把背包带子弄好，抬步走上前招呼道。 “都休息好一会了，应该恢复体力了吧？”许若葵补充一句，牵着于玖玖的手就要往台阶方向去。 小姑娘犹豫片刻，轻轻挣开手慢跑站在她身侧跟着。 苏浅月在后面，瞥了一眼没多在意。 许若葵倒是懵了，还处于她宝贝怎么不再习惯性跟她牵手上去的疑惑，就见小姑娘冲她软软一笑，又奶又乖的小虎牙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软，便不再计较。 直到后来发现于玖玖跟着顾深牵手软哒哒跟在大佬身后时，许若葵的心又硬回来了。 于玖玖还不知道，轻轻扯了扯顾深的衣袖，脑袋半耷拉在他胳膊间，小奶音不知道软乎乎地在说什么。 许若葵：“……” 她的宝贝不爱她了。 x的，她内心有一大堆燥怒的话不知该不该骂。 …… 一行人半歇半扶，于玖玖腿软，最后的路都是顾深带着她上去的。 上到山顶，视角扩大，大有林尽水源桃花源现的奇妙感。 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一侧松柏常青隐隐遮住骄阳映出一段阴凉小路，山居高处的凉意与草木的清香四溢。 偶尔还能捕捉到定神的钟鸣，偏头一望，除却鸟语花香，山下美好的风景亦一览无遗，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空灵与仙境感。 于玖玖好奇，撩起被风刮乱的卷发，瞥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重叠群山，立即举起拍立得咔嚓咔嚓起来。 乔阳率先一步往里走。 顾深倒是等她兴致勃勃拍了后带她认路。 山的顶端是平地，沿着鹅卵石小静静迈向前端，朱漆端庄的佛门上立有恢弘灿灿的匾额。 稍稍跨进脚步，那一扇门未关，却令进去的人突然间好似完完全全与门外的喧嚣鸣叫隔离而开。 温清晚应该比她们先到一步，只是于玖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表妹的踪影，揣测她应当是去寺外的风景区闲逛了。 寺里一片寂静，在门口远远一瞧，随意可见朱红的花雕檀木门与清雅别致的生灵盆栽，却又不显冷清。 他们所站的位置，佛门口正对安置的是一片空地，几颗静神的菩提树欣欣向荣地甩动叶片，灰色的水缸之后，是一排关于佛神的木刻深陷鎏金的各式介绍。 大概都是叙述佛的种类以及起源名言警句没有考据的神话故事罢了。 顾深淡淡睨了一眼，不做理会。 自登达山顶、越发靠近供奉香火的不知名佛时，他的情绪波动比往日面无表情的还要低。 于玖玖偷偷瞄了他一眼。 顾深本质是不喜欢这类鬼神学说的东西的，自然而然无法提起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环住他的手腕，不再是半夜偷偷跑进房间，而是当着他的面，略微羞涩地抬起来，亲了亲腕节那道疤痕。 第818章 乖，我们回家再哄(2)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的安抚性轻轻一印，却令顾深的动作忽的一顿。 男生低垂着眸子，如墨的黑眸幽深地望着她。 于玖玖眨眨眼，把他手腕放下的同时指尖小弧度碰了碰，试探般小声开口。 “……这样、算哄了吗？” 她没谈过恋爱，哄人倒是不怎么会的。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却亦是不再掩藏于黑夜的蜻蜓点水，让顾深微微勾唇。 原来懵懵懂懂敏感羞涩的小作精哄起人来……怎么可爱啊。 于玖玖见他不应，略微紧张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袖子。 顾深扫过她的小手，快速掠过温清晚在一侧时她下意识攥紧他手心的一幕，莫名记起了前段时间看过的于盛寄回来的病历本。 于玖玖初次病情住进隔离看护房的时间段里，是有过大幅度崩溃受负面情绪影响电击疗效抑制过的，而后大多数都是沉默地写写画画看动画片外，不会了解男女暧昧之类的东西。 对感情方面，表现时好时坏。 可偏偏稍稍一主动，他便退无可退。 顾深忽的低低笑开，把疑问的女孩揽回怀里，薄唇点了点她的眉心，见她杏眸充溢着半知不解的疑惑，低声问，“你是在哄我？” “……” 于玖玖迟疑几秒，点点头。 “这个不算哄。” 那怎么才算。 给副卡刷刷刷，买礼物送钻戒送衣服预定终身吗？ 瞥过她疑惑的眼神，顾深倾身与她平视，修长的指腹点了点他的薄唇，继而擦过她软软的唇角，眼神闪了闪，绕开移至别处。 “哄人是亲这里的。” 他拖长声调，低沉磁性的嗓音卷入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乖，我们回家再哄。” 到时候他可以慢慢教。 …… 待于玖玖低着头慢慢吞吞地跟回许若葵身侧时，脸颊还有点红。 他们两个刚才落在队伍后面好几米的距离，什么动作的无法令人察觉。 瞧见小宝贝只是微红的小脸，许若葵只当是上到山顶时她不小心被晒的，直接把遮阳伞递给她。 供奉的殿堂就在前方不远，朱红色的雕花圆柱高高支撑着庄严的殿堂，率先吸睛。 与朱红色的殿门口不同，圆撑往前依旧是一小块天台，四周有几处按风水格调堆砌的水泥小窝，专门种植典雅的花卉。 正值凉爽季节，枝繁叶茂的花卉开得正盛。 “不愧是临城郊区外出了名的神仙寺，地方很大，环境也不错！” 许若葵灌了半瓶水，坐在石阶处感叹。 而且因为山地势的缘故，今天少有人前来观赏这片需要流汗流泪才能看到的风景。 人一少，自由惬意的感觉自然而然卷上心头，整个人都愉悦放松下来。 恰巧天际的云慢慢卷了过来，一阵凉爽的秋风吹得许若葵神清气爽酣畅淋漓。 “这风好凉快啊，比山下的风还有凉爽几十倍！” 许若葵逆风摇了摇扇子，忍不住感叹起来。 苏浅月点点头，转回她前面的话题，“听说后面的厢房也很多，是专门供给修身养性或者看淡世俗的人常住，以便沐浴心灵。” “拜的人多了，神仙流言便多，功德箱与香油钱放置处有人供着，自然可以拓宽住所。” 苏浅月看着木制鎏金的人物牌，捏着矿泉水瓶解释道。 第819章 纯色佛珠(1) 说着，苏浅月难得松气，缓缓感慨，“这寺占了整个山顶，上来一趟还真费劲啊。” “浅浅你以前来过这里嘛？” 苏浅月转头，恰巧看见捏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凑过来，黏在一侧好奇地问。 “没有，我家里人不信佛。不好也没时间爬这么高的山脉徒生疲惫，”苏浅月是累极了，神色染上淡淡的倦怠，见她只是小口咬着用食品袋装着一颗冰糖葫芦，略微挑眉，温声问，“就一个？” 不是买了两串糖葫芦么。 于玖玖舔了舔，点点头，“深深说吃太多糖了。” 本来没想法给她吃，但经过撒撒娇还是给了她一个。 “……” 苏浅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似有如无地睨过顾深那端，温柔清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呀。” 于玖玖摸眉心，无辜地看她。 苏浅月：“以前我让你不吃甜食，你听话了吗？” “嗯？” 闻言，小姑娘哑然，心虚地笑笑，闷了好半会小声道，“我还是很听你的话呀。” 苏浅月笑了笑，捏了捏她小脸不打算拆穿她了。 “呼，累死我了。” “哎？玖宝你累不累啊？” 许若葵才去乔阳那放了东西回来，瞧见小口啃糖浆裹着的山楂果子，随便问了一句。 “看起来不是很累，脸有点白。” 没等小姑娘回答，她捏着下巴瞥了一眼补充道，也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看她。 玖宝皱眉一般不会是因为生气，大概是因为被影响到吃东西了。 许若葵明白这点，乐呵呵地缩回手。 触感很软，脾气也软，实在是太想逗了。 将背包放置石阶处，另一边的顾深已经和乔阳站在菩提树底，于玖玖抬头，缩在苏浅月肩上从远处看过去。 她是累，可顾深一点都不累。 斜射而入隐隐约约投在地面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背景草青花茂，身高腿长的男生此刻正单手插着兜，半响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喝水的喉结不时滚动。 明明后半段路几乎是半牵半揽着她上山的，她还没休息好，他却一直面不改色，连气息也是不带喘的。 于玖玖认真想了想，脑袋瓜当即默默肯定了一个想法。 他们两人……体力悬殊。 “哎，这寺怎么不见和尚啊，我们是直接进去拜拜吗？” 许若葵缓了一会，摇头扫向四周，神神秘秘地继续补充，“拜了佛我们可以抽缘签啊，听说抽到上上签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苏浅月歪头，“签是自己随意抽的吧，真这么神？” “刚刚弄烧烤拿佐料的时候听摊主说的，”许若葵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禁记起了上回看球赛那晚一个奇怪女孩给自己送的平安符。 看款式应该确实是承念寺的，可惜弄不见了，现在也没找回来。 好歹后来还是有玖宝送的小丑符，她爱好独特，也觉得寺里的难求之物比不上小宝贝给她的。 管它什么灵不灵，掉了就掉了，那是它的宿命。 第820章 纯色佛珠(2)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那上上签应该很难抽。” 苏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后方的灰尘，缓缓道。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而且我一直相信玖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还用管其他有的没的做什么。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菩提树那边看，半响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你说什么？” 许若葵未答话，耳际刮起一阵一阵微风，径直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退几步轻轻抚平，稍稍疑惑地看天。 原本蔚蓝无际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一片小巧透亮的云朵，远远望去，好似有风顺水推舟地把它刮来。 这山上的风还真有点大啊，刚刚吹得她险些没站稳。 许若葵嘟囔道。 咬着糖葫芦的女孩正疑惑地瞧着她，许若葵说了句没事，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男生抬步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侧眸，脸颊被黑影挡住，抬头便看见了顾深。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吃剩的糖葫芦袋子，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 于玖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瞥到了佛堂门口。 顾深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出手帕纸替她擦了擦嘴角，除却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隐约可见还有一支塞进背包里。 于玖玖舔舔唇看完全程，想起顾妈妈说他不信佛的事，点点头乖乖应道，“那你去吧。” 放在发心的大掌动了动，顾深领过她的猫咪挎包，低声嘱咐：“别乱跑。” 就像是三番四次嘱咐自家，小孩一样，不厌其烦。 “好。” 小姑娘特别乖，也是乖乖地应。 “……” 许若葵：“……” 待顾深与乔阳一并离开，许若葵扒拉凑过去，重复了一遍顾深方才的动作，模仿语气，再掐嗓子说一遍，把小姑娘羞得通红。 “你别装了！” “不许装！” 于玖玖轻轻拍她，水润晶亮的黑眸煞是动人，宛如雪山的融水，水波泠泠，纯粹干净。 而此时水眸又染了丝薄怒，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不闹了。” 许若葵笑出声，直起身准备入寺。 三个人中除了于玖玖外，其余都背了包。 许若葵瞥了眼，摇摇头。 啧啧啧，深哥真是把她小宝贝护得好好的啊。 苏浅月率先迈上台阶正回头等她们。 许若葵拉过于玖玖的小手，瞥了瞥四周，才抬眼，直接将朱红端庄的殿门口视角呈现的环境一览无遗。 正值午后，天色不暗，宽敞庄严的大殿中却安放着几颗红烛，一进门，木鱼有条不紊的敲击声传入耳朵，连来着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温淡怡人。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感觉到严肃的氛围，下意识拉近许若葵衣袖，才注意到前面的木桌。 桌面的供品、木鱼以及其他供奉用的东西摆放有序，一侧桌子的一个铜色牌处还垂着红绳挂线，功德箱居于中央，周侧端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以及些许红绳手链。 还有一条黑色的佛珠。 于玖玖盯着那串浑黑深邃隐约泛着光泽的佛珠，心尖微动。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顾深冷白有力的手腕，还有那道细疤，转而是那双冷淡勾人的桃花眸。 小姑娘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深深戴佛珠，会怎么样呀。 第821章 我看我吐血能不能换到这一章。 重复章。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22章 尽量换吧。我没猝死没睡着应该就换。 于玖玖瘪嘴，越过许若葵想抱抱他，手心被塞了那瓶玻璃瓶肌酐。 这东西差不多是补葡萄糖用的，细细品味，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甜意。 见大佬过来了，许若葵撇撇嘴，端着保温杯靠近苏浅月那端，坐在一侧的干净地方与她讨论风景去了。 “你的腿抽筋了？” 待两个烦事的人走远，顾深淡定从容地坐在于玖玖身侧，紧锁的眉心一直没松下来。 “……没、没有啊……” 对上他沉沉的黑眸，小姑娘有些犯怵，心虚地摇着脑袋。 顾深不置可否，盯着她乖乖喝完一小瓶补能量的肌酐，骨节分明的大手有力拆开第二只，递给她后手心径直一转，朝她的小腿靠过去。 于玖玖先是一惊，回过神时小腿已经被按住。 独属于他身上那股淡而冷冽气息时不时传到鼻息，于玖玖眨眨眼，温厚的力道有条不紊地施加于略微不适的小腿上。 “呜呜，深深。” 没忍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直接环手回抱他，卷发有几率划在纤细修长的颈肩，被照顾得好了，整个人便软乎乎的，宛如一只出生不久奶猫依赖黏人。 “玖玖，要吃点东西嘛？这边有饭团。” 才揉了好一会，苏浅月在几米外的石头上温声唤她。 烧烤饱腹感强，只是爬了半山的众人依旧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拆了另一盒肌酐分掉，苏浅月休息片刻翻出了几个家里带来的海苔饭团。 见顾深已经和人说上话了，苏浅月便轻声喊于玖玖。 “什么馅的呀？好吃吗？” 于玖玖好奇地看过去，正准备下地，苏浅月倒是走到半途了。 “紫米做的，馅弄得有点多，各种种类都有。你先尝尝看看喜欢哪种。” “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少女低眸，打开手心用包装纸包得细致干净的饭团，旋即放入她的手里。 紫米里面卷有海苔丝和胡萝卜片，似乎还夹着肉丝与面包糠，火腿肠片也有，裹在外面的青葱生菜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新鲜勾人的气息。 于玖玖没见过，好奇地咂嘴，连讨厌的萝卜片都没管，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 她满足地眯了眯眸，抱住苏浅月顺着她的方向走向许若葵那端，不再搭理身后的人。 顾深：“……” “深哥，来一个？” 乔阳站在一侧见状跑了过来，提起饭团亲切地询问大佬。 “不用。” 大佬眯眸深深瞥了一眼忘了他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扫过饭团。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山间的两个高台阶处隔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会设计有一小块平道。 越往上，平道越少，两侧的乔木愈发高大，硬生生遮了半边天，连上山之前的刺目阳光都感受不到了，浑身上下都卷着一股清凉的风。 而且高阶只有山下的边界口是水泥混的，而过了十几米的路，纯天然的路道与高大的乔木时不时让过路的人产生一种古人仙境的感觉。 比方说，一侧用作休息的露天石头，便是其他寺庙鲜少有的。 于玖玖还没溜到盯着树看的许若葵那端，耳边捕捉到了一道娇气烦躁的声音。 第823章 等等等，我尽量。 原来老大的作用就是帮小弟挡桃花。 小姑娘提着糖画，收手偷偷瞄了一眼小弟。 茹青漫眼里闪过几分情绪。 她五官化妆艳丽，底子应该也很好。 于玖玖盯着她为显得气质而化得凌厉的剑眉，甜甜糖画，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你的眉毛……好像有点画歪了……” 她是轻微强迫症患者。 有点不习惯。 身边的少年动了动手指，当即抬眸看她。 苏小弟虽然听不懂自己老大在说什么，但看见自出场后脸上一直挂着标准笑容的茹青漫僵了脸，默默比起大拇指。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王者级别。 茹青漫似乎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妆容，被于玖玖这么一点，她也不笑了，眼神瞥过小姑娘沾了糖渍的唇角。 她没问苏翎跃，径直冲于玖玖开口，声音温和，“小姐姐真会说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于玖玖眨眨眼，软声说了名字。 而在那之前茹青漫轻轻笑开，缓缓道：“说来我和苏神玩了几个月的游戏，很少听过他提身边人呢。因为他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第一次见面不了解，不好意思。” 于玖玖还是眨眨眼，低头咬下小块糖画。 甜滋滋的味道席卷这个味蕾，舒服到她眯起了眼眸。 其实茹青漫前面这一番话说得很委婉，道行高的都能感悟到一丝。 明面上询问名字，一字一顿见却暗示出了一些意味不明夹枪带棒的犀利味。 你现在在他身后的又怎么样？我跟他聊天那么多月，不也照样没听过他提你的名字吗？ 于玖玖似乎感悟到一点，舌尖抵着小白牙。 茹青漫是不是把她当情敌了呀？ 这不好。 小姑娘咬碎尖角砸巴几口，正欲解释，苏翎跃这个直男又把她扯到身后了，嫌弃得让她自己找纸巾擦嘴。 “不不不，你不能叫她小姐姐，”趁人低头翻挎包的空隙，少年摇摇头径直坦率开口，“你看起来比她大点，她才十六。” 茹青漫：“……” 明明是很委婉正经的语气，可莫名却让人生出一些年龄比较之感。 女生僵着笑与他谈了一会，牵扯出几个游戏话题，临走前默默扫了一眼在摊内咬糖画的女孩，微微一笑问，“你很在意那个女孩？” “是啊，她性格跟拆家的二哈有的一比，不看着不行的，我们一行人出来都守在她身边。” 提到于玖玖，小弟的话就多起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去小摊内借纸巾的于玖玖。 “我现在要先回去找同学了，”茹青漫轻轻应声，桃花眸扫过枣色软裙的女孩，眼里溢出明艳动人的笑来，“你的老大很有趣，以后除了游戏，我还能找你问问关于她的东西吗？” “嗯？” 苏翎跃揉着发心，又见茹青漫手心合十，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的光，“我不会很麻烦的，我只是觉得她很细致而已。” 苏翎跃：“？”他听不明白。 等 第824章 等等等，重复章。 把相机丢给苏翎跃，其他几个人转过步伐回头。 承念寺所处的山底通口就在距离花海几米远的小径深处。 几颗高大的松柏树支成蓬勃绿幕，小径的环境整洁，绿植遍布，悠哉随意而进，鼻间尽数可闻动人的淡淡花香。 “咔嚓”一声，板鞋踩在落地叶片，于玖玖抬头，恰好瞅见山底卖东西的小贩。 山高巍峨，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或高或矮，路道不滑但又抖又崎岖，弯弯绕绕不少，听往来的登山者提起，爬到半山腰口渴是极为正常的事。 于玖玖跟在许若葵后面，身侧经过好几处都是卖水的，乔阳直接最后准备了资源塞进包里。 步伐停下，透过斑驳的枝叶朝上看，隐约可见高入云端的山脉和蔚蓝的天际，中间还有几缕奇怪形状的白云。 于玖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抬眸往前看。 有卖水的，居然还有卖冰糖葫芦的。 念起山楂果子配糖浆的酸酸甜甜滋味，小姑娘当即眼神一亮，连衣摆也不捏了，小碎步朝前面那端跑去。 “哎玖宝！” 许若葵只感觉身后有一阵微风刮过，于玖玖已经跑至她的前端，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声音，头也不回。 这小家伙，真当她们不知道刚刚偷吃糖画的是谁嘛。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佝偻的老人。 于玖玖跑到一米外放缓步伐，眨眨眼靠近。 那人就站在山路开口的古树下，树龄颇大，树根尤为骇人，却就因为站在大而宽的树底叶片随着风沙沙作响，光影流动、枝繁叶茂的，凉快极了。 捧着棒缒的老人是个爷爷，古朴的工具干净整洁，透露出年代感的棕色表面插满色泽动人的冰糖葫芦串。 于玖玖摸摸头走近一瞧，觉得眼熟，想了半会儿才记起当初做草莓巧克力派那晚，恰好买的就是这个老爷爷的葫芦。 当时她好像还给一个小女孩买了一串糖葫芦的。 女孩叫什么来着？ 于玖玖想了想。 对，唯西。 读起来嘴角就会上扬的名字。 这么一想，小姑娘弯了弯唇，眉眼灵动好看。 “老爷爷，要两支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爷爷明显认得于玖玖，付了钱还多送了一串。 于玖玖惊讶于他的记忆，婉拒片刻没成功，见不远处的男生踱步而来，吓得立马将包装扎实的糖葫芦塞进包包里。 顾深扫了她一眼，黑眸微眯，没反对也没说话。 于玖玖怂巴巴地去牵他的手，偷偷在掌心用指节画了画，勾着他。 那老爷爷低头将钱往包里放，也没多注意，笑呵呵地直接开口拆穿她。 “拿好吧。我老头子记性是不太好，人倒还是认得出来的。上回你给那小孩买了一串，我看到了，”他说，“一串糖葫芦成本不高，既然你们小姑娘喜欢，当我送你的。” 老爷爷送糖葫芦的原话便是这么简短的。 顾深淡淡的眼神落在于玖玖身上，惹得体检不过关一个小时前还被叮嘱不能买糖的小姑娘悻悻然。 第825 重复章，等换。 “我当时在看这石头有没有虫子呢，”见状，许若葵坐着，拍了拍干净的石岩，径直开口，“我受不了那些一团团没有手足的玩意，一想到万一有一条爬到身上，我当即就能跳个激光雨给你看。” 苏浅月笑出声，弯腰把斜挎包背上，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找到了么。” 能不能跳激光雨了呢。 “出乎意料，没有！”许若葵指了处阴暗潮湿的地底，睁大眼睛道，“真的没有，震惊。” 苏浅月看她，顺着方向转过视线。 许若葵拍了拍脸，倒是继续说，“以前但凡是一块多余的土壤，含有虫子与其他玩意的几率可是百分之百，这儿居然没有。” 莫不是，神仙居住过的地，扩大整个范围，包括这座山都不能有俗物？？ 许若葵感慨地望天，“估计这就是承念寺的神奇之处了。” 苏浅月：“……” 她无声笑了笑，眉眼柔和着。 暂且不管鬼马精灵许若葵的奇思妙想，稍稍一动，便听到许若葵摸着头说。 “看完虫子就看树呢，我发现这棵树生命力超级顽强，”许若葵凑近那颗倾斜的至少需要两人环住的树干，挥挥手招呼苏浅月过去，绕去后方神奇道，“浅浅你快来看，这棵树已经被砍了三分之二的了。” 苏浅月方才瞥过这棵树，闻言，跟着靠过去。 当即近距离瞧见许若葵指的那处地方。 伐痕估计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周遭泛着一层黑色，也不知道怎么没有直接伐完，徒留这颗树龄渐长的古树在这倾斜摇晃。 “也不怕突然支撑不住砸到过路人。”许若葵摇摇头，不赞可起来。 “应该不会，”苏浅月托着腮，指尖轻轻擦过伐痕外围，有条不紊分析着，缓缓开口，“这树的枝杈不大却极其茂盛，被砍过的痕迹少说也有半年以上，除非龙王亲自降猛雨，否则不会轻易坍塌。” “不知道呢，”许若葵比了一下平道两侧的间距，再回头拍了拍两人大说，“树那么大，体型比两个人合抱还宽，万一倒下来了，应该会伤到人命。” 苏浅月若有所思。 “呸呸呸，不能说怎么衰气的话，我们可是要上山拜佛求佛祖保佑的呢。” 许若葵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把之前的消极话语打散，背起挎包，回头瞧见于玖玖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半山腰之上的风似乎有些大，阳光也由于大树的遮阴只透露出暖暖的光，没有之前强烈。 于玖玖奔过来时，及膝的裙摆被吹得稍稍浮上几厘米的距离，露出那双纤细白嫩的大腿。 “来来来，小宝贝，快过来。” 许若葵连忙冲她招手，也没多注意插兜慢条斯理跟在后方的顾大佬，待人走近，一骨碌捋着她的裙摆放下。 在某一点上，许若葵跟那个面色冷漠眼神寒凉的大佬一样，那就是绝不允许任何的意外使得她家小宝贝有曝光的场景。 除非有必要，不然一点点都不可以！ 第826章 重复章，等换。 “你们在干嘛呀？” 相比许若葵的老妈子心，于玖玖歪头看她，直到瞧见裙摆被人抚平，她眨眨眼，软声问。 “我们在这看树呢。” 许若葵回头瞥了一眼苏浅月，后者缓缓跟上，顺手把小挎包的带子整理好。 “走咯，我们继续上山吧。” 乔阳把背包带子弄好，抬步走上前招呼道。 “都休息好一会了，应该恢复体力了吧？”许若葵补充一句，牵着于玖玖的手就要往台阶方向去。 小姑娘犹豫片刻，轻轻挣开手慢跑站在她身侧跟着。 苏浅月在后面，瞥了一眼没多在意。 许若葵倒是懵了，还处于她宝贝怎么不再习惯性跟她牵手上去的疑惑，就见小姑娘冲她软软一笑，又奶又乖的小虎牙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软，便不再计较。 直到后来发现于玖玖跟着顾深牵手软哒哒跟在大佬身后时，许若葵的心又硬回来了。 于玖玖还不知道，轻轻扯了扯顾深的衣袖，脑袋半耷拉在他胳膊间，小奶音不知道软乎乎地在说什么。 许若葵：“……” 她的宝贝不爱她了。 x的，她内心有一大堆燥怒的话不知该不该骂。 …… 一行人半歇半扶，于玖玖腿软，最后的路都是顾深带着她上去的。 上到山顶，视角扩大，大有林尽水源桃花源现的奇妙感。 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一侧松柏常青隐隐遮住骄阳映出一段阴凉小路，山居高处的凉意与草木的清香四溢。 偶尔还能捕捉到定神的钟鸣，偏头一望，除却鸟语花香，山下美好的风景亦一览无遗，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空灵与仙境感。 于玖玖好奇，撩起被风刮乱的卷发，瞥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重叠群山，立即举起拍立得咔嚓咔嚓起来。 乔阳率先一步往里走。 顾深倒是等她兴致勃勃拍了后带她认路。 山的顶端是平地，沿着鹅卵石小静静迈向前端，朱漆端庄的佛门上立有恢弘灿灿的匾额。 稍稍跨进脚步，那一扇门未关，却令进去的人突然间好似完完全全与门外的喧嚣鸣叫隔离而开。 温清晚应该比她们先到一步，只是于玖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表妹的踪影，揣测应当是去寺外的风景区闲逛了。 寺里一片寂静，在门口远远一瞧，随意可见朱红的花雕檀木门与清雅别致的生灵盆栽，却又不显冷清。 他们所站的位置，佛门口正对安置的是一片空地，几颗静神的菩提树欣欣向荣地甩动叶片，灰色的水缸之后，是一排关于佛神的木刻深陷鎏金的各式介绍。 大概都是叙述佛的种类以及起源名言警句没有考据的神话故事罢了。 顾深淡淡睨了一眼，不做理会。 自登达山顶、越发靠近供奉香火的不知名佛时，他的情绪波动比往日面无表情的还要低。 于玖玖偷偷瞄了他一眼。 顾深本质是不喜欢这类鬼神学说的东西的，自然而然无法提起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环住他的手腕，不再是半夜偷偷跑进房间，而是当着他的面，略微羞涩地抬起来亲了亲腕节那道疤痕。 第827章 我还不想破产(1) 人倒是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只是苏翎跃不注重这种细节。 路过的小镇人有事喊她，苏翎跃耳尖还听到了骆奶奶几个字眼。 少年瞄了两眼在锅里炸起滚烫水花的酥炸果子，轻呲一声转头摆摆手。 他才不像他老大一样喜欢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的。 只是镇里面暂时挤不进去。 默默嘀咕什么，苏翎跃叹气，眼神一闪，目视镇街里的余光好似一个熟悉的砖红暖色。 他顺着视角瞅过去扫了一眼，不自觉蹙眉。 不远处的街道角落一侧是一层红砖堆砌的石墙，站在石墙巷口几米外是个卖凉粉的妇人。 妇人周围正端里着几个高大年轻的旅客，几米之外是个民族风格的首饰摊。 午后阳光稍稍变淡，墙体的颜色也如陈年雨后刷淡脱了鲜艳的外壳，眼花缭乱的小饰品与水钻手饰在日照之下点缀着精亮的碎光，衬得反倒有些类似于玖玖常吃的枣泥糕颜色。 跟那家伙的衣服颜色差不多。 只是人现在跑去爬山了。 苏翎跃眯眸，见那端人少了一点，抬步迈过去，在穿过几圈女生围着的外交欣赏圈之际，冷不防与右边突然冒出的家伙撞上。 那人一身卡其色全套，戴着墨镜，感觉碰到人后倏地转过来，扯开墨镜就要拽。 “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道你——”话音戛然而止。 目光在成功扫视道少年泛凉眼熟的厌世眸时，沈之安摘墨镜的手一顿，另一只胳膊在对方注意时风驰电掣一般拍掉自己要指人的手指。 苏翎跃眉一挑。 “哟哟哟哟哟，三哥啊！”沈之安讪讪地笑开，难兄难弟一般连忙抱住他肩膀，“哥，好久不见，怪想念的！” “走开。” 苏翎跃没有严重洁癖，瞧见沈之安身上也没有灰尘泥土，却依旧嫌弃得紧。 沈之安是个富二代，听说前不久在c市找老爸筹钱开了个机车赛场，苏翎跃知道这件事时赛场早就布置完毕甚至飙车过好几周了。 而他当初去c市准备篮球赛时，这家伙屁都没放一个。 无论怎么想，苏翎跃都知道沈之安在瞒他。 所以时隔多日，有些账，大大小小都是要算的。 “我什么时候成你三哥了？” 厌世眸的少年挑眉，幽幽地问。 无亲无故的，照他老大的话来说就是乱攀亲戚。 “哥，别说我不够义气，这么久不见了我还是挂念你的。” 沈之安却答非所问，连忙拍拍自己的胸膛证明自己的坚定不移稳如泰山的立场。 “深哥第一，罗哥第二，这两个我见了好几回了，又是打小长大，唯独你不一样。” “在我心里无论人来人往的多少，你在我心中居于排名前几的位置无人能取代。” 扫过他就要伸出三指向天立誓的诚恳模样，少年冷笑，“那我是不是要给你鼓鼓掌？” 这狗腿到无人能比的操作。 沈之安：“……” “不用了！”他连忙摆手。 “有空去你家新开的赛场玩玩。” 苏翎跃睨他一眼，缓缓道。 “啊……” 沈之安的脸垮下来了。 他努努嘴，对上苏翎跃好整以暇的视线，半响终于老实地说，“哥，你别来。” “我还不想我的小金库破产。” 第828 重复章，等换。 这话一出口，气压好像降低了下来。 那小姐妹古怪地看了一眼于玖玖，见她睁着圆溜溜且无害的黑眸，心下一软，转而回头拉着温清晚的胳膊，摇摇头。 “玖玖，怎么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苏浅月慢条斯理迈步而来。 她本就比于玖玖慢一步，迟来一点极为正常。 只是见到温清晚，苏浅月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牵上小姑娘的胳膊，把她们的距离拉开。 “浅浅！温清晚也上来了哎，她是我的小表妹。” 趁小姐妹跟温清晚说话，于玖玖比起小手遮住下半张小脸，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浅月耳边。 苏浅月早就知道了，只能配合偶尔点个头。 少女顺势的同时仍有些无奈，替她拿过饭团。 她险些忘记了玖玖可能不知道温清晚喜欢顾深的事。 即便玖玖现在是正主，可没下石锤搞猛击，大部分人都只是吃瓜状态，冲顾深前仆后继的小迷妹自然不计其数。 凡在一中呆过半个学期以上的都知道，小迷妹里最轰动与长久的便是温清晚了。 现下能这么面色无恙地与于玖玖交谈，大概是因为温清晚也只揣测到两人关系亲密，并未往深处思考罢了。 另一侧，于玖玖被拉开时，温清晚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温清晚还记挂着上回苏浅月打她一巴掌恐吓她的事。 比起自己傻乎乎不愿承认的小表姐，她更讨厌那种伪善虚装的人。 而在她眼里，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苏浅月。 于是，大小姐昂着头转过一边，眼神都不打算给苏浅月一个。 苏浅月只是淡淡地笑，准备牵于玖玖回去。 于玖玖低眸沉默片刻，回头瞥了温清晚一眼，仿佛感觉到什么，抿着唇没说话。 “九九。” 一侧的巨石端，高大挺拔的身影与乔木直立，那人姿态笔直矜贵，稍稍侧眸，黑眸睨来，周身原本隐隐含着一股松柏清竹的冷冽。 温清晚一顿，身子僵住了，脸色稍稍不自然。 她自然是见过以及听说过贴吧帖子以及校园内部的小道消息的，只是一直不置信。 现在瞧见方才还软哒哒脆生生喊她表妹的女孩小碎步朝那人熟稔欢快地跑去，气愤地捏紧手心的肉。 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视线扫过来。 温清晚抬眸，恰巧注意到顾深冷冷瞥过她的一幕。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仿佛酝酿了杂糅的黑墨，无法预探。 她当即背后生凉，内心莫名发怵。 然而当她的目光直白投过去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跟前的小姑娘上了。 大小姐沉不住气，冷哼一句，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许若葵才从巨大的老树处过来，耳际掠过一阵风。 她疑惑地“咦”了一句，只见温清晚气鼓鼓离开的背影。 许若葵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回去找她的小宝贝。 于玖玖就站在顾深身侧，顾深低头给她整理衣袖，她弯唇蹭了蹭他的怀，侧过头看往山上，眼神不明。 手心蓦地一紧，软软的柔荑带着暖暖的温度裹着他的手。 顾深低眸，瞧见她抿唇，乖乖巧巧黏人的模样。 第829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瘪嘴，越过许若葵想抱抱他，手心被塞了那瓶玻璃瓶肌酐。 这东西差不多是补葡萄糖用的，细细品味，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甜意。 见大佬过来了，许若葵撇撇嘴，端着保温杯靠近苏浅月那端，坐在一侧的干净地方与她讨论风景去了。 “你的腿抽筋了？” 待两个烦事的人走远，顾深淡定从容地坐在于玖玖身侧，紧锁的眉心一直没松下来。 “……没、没有啊……” 对上他沉沉的黑眸，小姑娘有些犯怵，心虚地摇着脑袋。 顾深不置可否，盯着她乖乖喝完一小瓶补能量的肌酐，骨节分明的大手有力拆开第二只，递给她后手心径直一转，朝她的小腿靠过去。 于玖玖先是一惊，回过神时小腿已经被按住。 独属于他身上那股淡而冷冽气息时不时传到鼻息，于玖玖眨眨眼，温厚的力道有条不紊地施加于略微不适的小腿上。 “呜呜，深深。” 没忍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直接环手回抱他，卷发有几率划在纤细修长的颈肩，被照顾得好了，整个人便软乎乎的，宛如一只出生不久奶猫依赖黏人。 “玖玖，要吃点东西嘛？这边有饭团。” 才揉了好一会，苏浅月在几米外的石头上温声唤她。 烧烤饱腹感强，只是爬了半山的众人依旧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拆了另一盒肌酐分掉，苏浅月休息片刻翻出了几个家里带来的海苔饭团。 见顾深已经和人说上话了，苏浅月便轻声喊于玖玖。 “什么馅的呀？好吃吗？” 于玖玖好奇地看过去，正准备下地，苏浅月倒是走到半途了。 “紫米做的，馅弄得有点多，各种种类都有。你先尝尝看看喜欢哪种。” “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少女低眸，打开手心用包装纸包得细致干净的饭团，旋即放入她的手里。 紫米里面卷有海苔丝和胡萝卜片，似乎还夹着肉丝与面包糠，火腿肠片也有，裹在外面的青葱生菜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新鲜勾人的气息。 于玖玖没见过，好奇地咂嘴，连讨厌的萝卜片都没管，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 她满足地眯了眯眸，抱住苏浅月顺着她的方向走向许若葵那端，不再搭理身后的人。 顾深：“……” “深哥，来一个？” 乔阳站在一侧见状跑了过来，提起饭团亲切地询问大佬。 “不用。” 大佬眯眸深深瞥了一眼忘了他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扫过饭团。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山间的两个高台阶处隔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会设计有一小块平道。 越往上，平道越少，两侧的乔木愈发高大，硬生生遮了半边天，连上山之前的刺目阳光都感受不到了，浑身上下都卷着一股清凉的风。 而且高阶只有山下的边界口是水泥混的，而过了十几米的路，纯天然的路道与高大的乔木时不时让过路的人产生一种古人仙境的感觉。 比方说，一侧用作休息的露天石头，便是其他寺庙鲜少有的。 于玖玖还没溜到盯着树看的许若葵那端，耳边捕捉到了一道娇气烦躁的声音。 第830 重复章，等换。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31 重复章，等换。 原来老大的作用就是帮小弟挡桃花。 小姑娘提着糖画，收手偷偷瞄了一眼小弟。 茹青漫眼里闪过几分情绪。 她五官化妆艳丽，底子应该也很好。 于玖玖盯着她为显得气质而化得凌厉的剑眉，甜甜糖画，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你的眉毛……好像有点画歪了……” 她是轻微强迫症患者。 有点不习惯。 身边的少年动了动手指，当即抬眸看她。 苏小弟虽然听不懂自己老大在说什么，但看见自出场后脸上一直挂着标准笑容的茹青漫僵了脸，默默比起大拇指。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王者级别。 茹青漫似乎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妆容，被于玖玖这么一点，她也不笑了，眼神瞥过小姑娘沾了糖渍的唇角。 她没问苏翎跃，径直冲于玖玖开口，声音温和，“小姐姐真会说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于玖玖眨眨眼，软声说了名字。 而在那之前茹青漫轻轻笑开，缓缓道：“说来我和苏神玩了几个月的游戏，很少听过他提身边人呢。因为他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第一次见面不了解，不好意思。” 于玖玖还是眨眨眼，低头咬下小块糖画。 甜滋滋的味道席卷这个味蕾，舒服到她眯起了眼眸。 其实茹青漫前面这一番话说得很委婉，道行高的都能感悟到一丝。 明面上询问名字，一字一顿见却暗示出了一些意味不明夹枪带棒的犀利味。 你现在在他身后的又怎么样？我跟他聊天那么多月，不也照样没听过他提你的名字吗？ 于玖玖似乎感悟到一点，舌尖抵着小白牙。 茹青漫是不是把她当情敌了呀？ 这不好。 小姑娘咬碎尖角砸巴几口，正欲解释，苏翎跃这个直男又把她扯到身后了，嫌弃得让她自己找纸巾擦嘴。 “不不不，你不能叫她小姐姐，”趁人低头翻挎包的空隙，少年摇摇头径直坦率开口，“你看起来比她大点，她才十六。” 茹青漫：“……” 明明是很委婉正经的语气，可莫名却让人生出一些年龄比较之感。 女生僵着笑与他谈了一会，牵扯出几个游戏话题，临走前默默扫了一眼在摊内咬糖画的女孩，微微一笑问，“你很在意那个女孩？” “是啊，她性格跟拆家的二哈有的一比，不看着不行的，我们一行人出来都守在她身边。” 提到于玖玖，小弟的话就多起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去小摊内借纸巾的于玖玖。 “我现在要先回去找同学了，”茹青漫轻轻应声，桃花眸扫过枣色软裙的女孩，眼里溢出明艳动人的笑来，“你的老大很有趣，以后除了游戏，我还能找你问问关于她的东西吗？” “嗯？” 苏翎跃揉着发心，又见茹青漫手心合十，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的光，“我不会很麻烦的，我只是觉得她很细致而已。” 苏翎跃：“？”他听不明白。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 第832 重复章，等换。 说着，苏浅月难得松气，缓缓感慨，“这寺占了整个山顶，上来一趟还真费劲啊。” “浅浅你以前来过这里嘛？” 苏浅月转头，恰巧看见捏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有，我家里人不信佛，不好也没时间爬这么高的山脉徒生疲惫，”苏浅月是累极了，神色染上淡淡的倦怠，见她只是小口咬着用食品袋装着一颗冰糖葫芦，略微挑眉，“就一个？” 于玖玖舔了舔，点点头，“深深说吃太多糖了。” 但还是给了她一个。 “……” 苏浅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似有如无地睨过顾深那端，温柔清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呀。” 于玖玖摸眉心，无辜地看她。 苏浅月：“以前我让你不吃甜食，你听话了吗？” “嗯？” 闻言，小姑娘哑然，心虚地笑笑，闷了好半会小声道，“我还是很听你的话呀。” 苏浅月笑了笑，捏了捏她小脸不打算拆穿她了。 “呼，累死我了。” “哎？玖宝你累不累啊？” 许若葵才去乔阳那放了东西回来，瞧见小口啃糖浆裹着的山楂果子，随便问了一句。 “看起来不是很累，脸有点白。” 没等小姑娘回答，她捏着下巴瞥了一眼补充道，也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看她。 玖宝皱眉一般不会是因为生气，大概是因为被影响到吃东西了。 许若葵明白这点，乐呵呵地缩回手。 触感很软，脾气也软，实在是太想逗了。 将背包放置石阶处，另一边的顾深已经和乔阳站在菩提树底，于玖玖抬头，缩在苏浅月肩上从远处看过去。 她是累，可顾深一点都不累。 斜射而入隐隐约约投在地面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背景草青花茂，身高腿长的男生此刻正单手插着兜，半响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喝水的喉结不时滚动。 明明后半段路几乎是半牵半揽着她上山的，她还没休息好，他却一直面不改色，连气息也是不带喘的。 于玖玖认真想了想，脑袋瓜当即默默肯定了一个想法。 他们两人……体力悬殊。 “哎，这寺怎么不见和尚啊，我们是直接进去拜拜吗？” 许若葵缓了一会，摇头扫向四周，神神秘秘地继续补充，“拜了佛我们可以抽缘签啊，听说抽到上上签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苏浅月歪头，“签是自己随意抽的吧，真这么神？” “刚刚弄烧烤拿佐料的时候听摊主说的，”许若葵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禁记起了上回看球赛那晚一个奇怪女孩给自己送的平安符。 看款式应该确实是承念寺的，可惜弄不见了，现在也没找回来。 好歹后来还是有玖宝送的小丑符，她爱好独特，也觉得寺里的难求之物比不上小宝贝给她的。 管它什么灵不灵，掉了就掉了，那是它的宿命。 第833 重复章，不喜欢别看。谢谢配合。 说着，苏浅月难得松气，缓缓感慨，“这寺占了整个山顶，上来一趟还真费劲啊。” “浅浅你以前来过这里嘛？” 苏浅月转头，恰巧看见捏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有，我家里人不信佛，不好也没时间爬这么高的山脉徒生疲惫，”苏浅月是累极了，神色染上淡淡的倦怠，见她只是小口咬着用食品袋装着一颗冰糖葫芦，略微挑眉，“就一个？” 于玖玖舔了舔，点点头，“深深说吃太多糖了。” 但还是给了她一个。 “……” 苏浅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似有如无地睨过顾深那端，温柔清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呀。” 于玖玖摸眉心，无辜地看她。 苏浅月：“以前我让你不吃甜食，你听话了吗？” “嗯？” 闻言，小姑娘哑然，心虚地笑笑，闷了好半会小声道，“我还是很听你的话呀。” 苏浅月笑了笑，捏了捏她小脸不打算拆穿她了。 “呼，累死我了。” “哎？玖宝你累不累啊？” 许若葵才去乔阳那放了东西回来，瞧见小口啃糖浆裹着的山楂果子，随便问了一句。 “看起来不是很累，脸有点白。” 没等小姑娘回答，她捏着下巴瞥了一眼补充道，也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看她。 玖宝皱眉一般不会是因为生气，大概是因为被影响到吃东西了。 许若葵明白这点，乐呵呵地缩回手。 触感很软，脾气也软，实在是太想逗了。 将背包放置石阶处，另一边的顾深已经和乔阳站在菩提树底，于玖玖抬头，缩在苏浅月肩上从远处看过去。 她是累，可顾深一点都不累。 斜射而入隐隐约约投在地面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背景草青花茂，身高腿长的男生此刻正单手插着兜，半响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喝水的喉结不时滚动。 明明后半段路几乎是半牵半揽着她上山的，她还没休息好，他却一直面不改色，连气息也是不带喘的。 于玖玖认真想了想，脑袋瓜当即默默肯定了一个想法。 他们两人……体力悬殊。 “哎，这寺怎么不见和尚啊，我们是直接进去拜拜吗？” 许若葵缓了一会，摇头扫向四周，神神秘秘地继续补充，“拜了佛我们可以抽缘签啊，听说抽到上上签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苏浅月歪头，“签是自己随意抽的吧，真这么神？” “刚刚弄烧烤拿佐料的时候听摊主说的，”许若葵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禁记起了上回看球赛那晚一个奇怪女孩给自己送的平安符。 看款式应该确实是承念寺的，可惜弄不见了，现在也没找回来。 好歹后来还是有玖宝送的小丑符，她爱好独特，也觉得寺里的难求之物比不上小宝贝给她的。 管它什么灵不灵，掉了就掉了，那是它的宿命。 第834 重复章，不喜手动划走，谢谢配合 “小林老师确定嘛？”许若葵笑，摇摇头，“一个班级才一个名额呐，要是给我我忐忑啊。” 于玖玖正在认真给自己烤的羊肉串抹酱料与辣椒，抬眸望了望她们。 林韵与许若葵谈了几句，许若葵连忙招手，“别了别了，先别管我，看看浅浅怎么说。” 闻言，林韵顿了顿，转头看向被题名者。 话题与目光一下子转到一侧静静喝果汁的苏浅月上。 少女挑眉，不置可否。 “我姐啊，”苏翎跃摆摆手，抢先一步理所应当地替她回答，“人家是铁了心要考医学专业的，基础护理都运筹帷幄了，化学还学得贼溜，天天看书……” “我怀疑自己和她基因发生了巨大突变，变态的肯定是她……”少年嘟囔，脑袋被重重敲了敲。 “老范，你干嘛——”苏翎跃瞪他。 范老班径直举起胳膊来企图动手，惊得他连忙滚到一边去。 “还好意思说呢！不好好学你的化学，整个班就你考了六分！”范文正恨铁不成钢道，“我随便蒙两道选择题都比你高！” “……” “我真的有认真地写！”少年不满地反驳，“谁特么知道它是错的！我明明感觉它有理有据嘛！” “你还胡说？化学老师从教三十多年都快被你气笑了……”老范骂骂咧咧着。 周遭热闹喧嚣，苏浅月莞尔，眉眼柔和下来。 “当医生吧。” 良久，待他们平息些许，苏浅月温和道。 老范收回动手的手冷哼一句，瞥了眼自己最乖巧满意的学生，昂起头来。 于玖玖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调料不够味，在顾深眼皮底下又抹了一层。 苏浅月笑笑，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忍不住补充，“救死扶伤，全心全意是每个胸怀磊落的人的能力与责任。” 被握住手，于玖玖疑惑地戳了戳她的手，好不容易才把那串羊肉拎出来，让老范尝尝手艺。 老范接过，没多注意，咬了一口恰巧听到自己老婆缓缓开口道，“现在社会的大部分父母都希望子女找一份踏实安定的工作，可不是每条路都一帆风顺的。律师考证难，医学生知识点多，作家始于一无所有，但凡在一件事上尽力而为，不辜负期待与梦想，是你们的热血疯狂与多年后值得一提的骄傲。” 林韵从教副班主任时曾经做过一节班会课，是关于梦想与现实的主题讨论。 她列举了许多名人名言与逆袭故事，却在补足鸡汤过了半节课的班会上重申了一件事。 “我不建议你们把爱好与人生的职业挂钩，因为人生的事业达到了低谷，人会失落、彷徨、甚至自暴自弃，这个时候，他的梦想、爱好就是他失魂落魄时无法圆满的一个执念，是他力争上游努力拼搏为之奋斗的动力。” 那场班会课极其沉默，林韵扫了一眼四周，也坦然地补充。 “而把职业与爱好挂钩了，事情便完全脱轨。” “当你锲而不舍付诸一切的爱好职业达不成梦想的期待时，整个人就塌了。” 第835 重复章，不喜划走。 这话一出口，气压好像降低了下来。 那小姐妹古怪地看了一眼于玖玖，见她睁着圆溜溜且无害的黑眸，心下一软，转而回头拉着温清晚的胳膊，摇摇头。 “玖玖，怎么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苏浅月慢条斯理迈步而来。 她本就比于玖玖慢一步，迟来一点极为正常。 只是见到温清晚，苏浅月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牵上小姑娘的胳膊，把她们的距离拉开。 “浅浅！温清晚也上来了哎，她是我的小表妹。” 趁小姐妹跟温清晚说话，于玖玖比起小手遮住下半张小脸，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浅月耳边。 苏浅月早就知道了，只能配合偶尔点个头。 少女顺势的同时仍有些无奈，替她拿过饭团。 她险些忘记了玖玖可能不知道温清晚喜欢顾深的事。 即便玖玖现在是正主，可没下石锤搞猛击，大部分人都只是吃瓜状态，冲顾深前仆后继的小迷妹自然不计其数。 凡在一中呆过半个学期以上的都知道，小迷妹里最轰动与长久的便是温清晚了。 现下能这么面色无恙地与于玖玖交谈，大概是因为温清晚也只揣测到两人关系亲密，并未往深处思考罢了。 另一侧，于玖玖被拉开时，温清晚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温清晚还记挂着上回苏浅月打她一巴掌恐吓她的事。 比起自己傻乎乎不愿承认的小表姐，她更讨厌那种伪善虚装的人。 而在她眼里，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苏浅月。 于是，大小姐昂着头转过一边，眼神都不打算给苏浅月一个。 苏浅月只是淡淡地笑，准备牵于玖玖回去。 于玖玖低眸沉默片刻，回头瞥了温清晚一眼，仿佛感觉到什么，抿着唇没说话。 “九九。” 一侧的巨石端，高大挺拔的身影与乔木直立，那人姿态笔直矜贵，稍稍侧眸，黑眸睨来，周身原本隐隐含着一股松柏清竹的冷冽。 温清晚一顿，身子僵住了，脸色稍稍不自然。 她自然是见过以及听说过贴吧帖子以及校园内部的小道消息的，只是一直不置信。 现在瞧见方才还软哒哒脆生生喊她表妹的女孩小碎步朝那人熟稔欢快地跑去，气愤地捏紧手心的肉。 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视线扫过来。 温清晚抬眸，恰巧注意到顾深冷冷瞥过她的一幕。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仿佛酝酿了杂糅的黑墨，无法预探。 她当即背后生凉，内心莫名发怵。 然而当她的目光直白投过去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跟前的小姑娘上了。 大小姐沉不住气，冷哼一句，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许若葵才从巨大的老树处过来，耳际掠过一阵风。 她疑惑地“咦”了一句，只见温清晚气鼓鼓离开的背影。 许若葵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回去找她的小宝贝。 于玖玖就站在顾深身侧，顾深低头给她整理衣袖，她弯唇蹭了蹭他的怀，侧过头看往山上，眼神不明。 手心蓦地一紧，软软的柔荑带着暖暖的温度裹着他的手。 顾深低眸，瞧见她抿唇，乖乖巧巧黏人的模样。 第836 重复章，不喜划走，讨厌删书。 “我当时在看这石头有没有虫子呢，”见状，许若葵坐着，拍了拍干净的石岩，径直开口，“我受不了那些一团团没有手足的玩意，一想到万一有一条爬到身上，我当即就能跳个激光雨给你看。” 苏浅月笑出声，弯腰把斜挎包背上，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找到了么。” 能不能跳激光雨了呢。 “出乎意料，没有！”许若葵指了处阴暗潮湿的地底，睁大眼睛道，“真的没有，震惊。” 苏浅月看她，顺着方向转过视线。 许若葵拍了拍脸，倒是继续说，“以前但凡是一块多余的土壤，含有虫子与其他玩意的几率可是百分之百，这儿居然没有。” 莫不是，神仙居住过的地，扩大整个范围，包括这座山都不能有俗物？？ 许若葵感慨地望天，“估计这就是承念寺的神奇之处了。” 苏浅月：“……” 她无声笑了笑，眉眼柔和着。 暂且不管鬼马精灵许若葵的奇思妙想，稍稍一动，便听到许若葵摸着头说。 “看完虫子就看树呢，我发现这棵树生命力超级顽强，”许若葵凑近那颗倾斜的至少需要两人环住的树干，挥挥手招呼苏浅月过去，绕去后方神奇道，“浅浅你快来看，这棵树已经被砍了三分之二的了。” 苏浅月方才瞥过这棵树，闻言，跟着靠过去。 当即近距离瞧见许若葵指的那处地方。 伐痕估计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周遭泛着一层黑色，也不知道怎么没有直接伐完，徒留这颗树龄渐长的古树在这倾斜摇晃。 “也不怕突然支撑不住砸到过路人。”许若葵摇摇头，不赞可起来。 “应该不会，”苏浅月托着腮，指尖轻轻擦过伐痕外围，有条不紊分析着，缓缓开口，“这树的枝杈不大却极其茂盛，被砍过的痕迹少说也有半年以上，除非龙王亲自降猛雨，否则不会轻易坍塌。” “不知道呢，”许若葵比了一下平道两侧的间距，再回头拍了拍两人大说，“树那么大，体型比两个人合抱还宽，万一倒下来了，应该会伤到人命。” 苏浅月若有所思。 “呸呸呸，不能说怎么衰气的话，我们可是要上山拜佛求佛祖保佑的呢。” 许若葵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把之前的消极话语打散，背起挎包，回头瞧见于玖玖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半山腰之上的风似乎有些大，阳光也由于大树的遮阴只透露出暖暖的光，没有之前强烈。 于玖玖奔过来时，及膝的裙摆被吹得稍稍浮上几厘米的距离，露出那双纤细白嫩的大腿。 “来来来，小宝贝，快过来。” 许若葵连忙冲她招手，也没多注意插兜慢条斯理跟在后方的顾大佬，待人走近，一骨碌捋着她的裙摆放下。 在某一点上，许若葵跟那个面色冷漠眼神寒凉的大佬一样，那就是绝不允许任何的意外使得她家小宝贝有曝光的场景。 除非有必要，不然一点点都不可以！ 第837 重复章，等换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38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眨了眨眼，忍不住好奇起来。 可是他超凶的，上回坐他床上吃生煎包都不可以，戴佛珠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么一想，小姑娘抿唇，神色多了些许纠结。 “玖宝你在看什么？” 感觉到胳膊的轻微力道，许若葵扭过头低声问她。 苏浅月抬眸，瞥了她们一眼扫回台上，茶色的瞳仁倒映出眼底的幻影。 佛堂的一侧，只有一个僧人盘踞坐在蒲团上面瞌着双目稳如泰山地敲打木鱼。 于玖玖先是微微一愣，好奇的目光打量过去。 僧人对于初来的旅客的好奇早已屡见不鲜，没有招待，只静静沉溺于自己的沐化中。 于玖玖的视线扫过去，当即注意到对方那一身好似西天取经的唐三藏的端庄袈裟，手里还拿着东西低声念着佛经。 敲木鱼的动作似杂乱无章，细细听来，嗓音却沉稳有力，念喃内容毫不含糊，威严肃穆，无处不成一个弦调。 长白胡须、平和眉眼，一脸慈祥之举，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的得道高僧。 于玖玖小声感慨，热得拿手作扇来回摆动扇风。 他应该就是主持了。 “玖宝，快看。” 许若葵低声拉于玖玖回神。 小姑娘抬头，大殿贡品中间的释迦牟尼佛像双手合十，双目低垂，端庄肃穆，怜爱脱俗，在老旧的殿堂装饰里定定一看，佛像是一副慈悲怜悯众生的模样。 佛祖，是多少人的信仰。 于玖玖不知道。 殿内安静幽谧，僧人敲木的动作不停。 三个少女互相看了两眼，还是虔诚地跪在蒲团间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拜了拜佛神。 拜了佛，才发现主持已经站起身，木鱼放在桌上，单手竖起比在下颚前，眼神微眯。 “阿弥陀佛。” 虎口的佛珠转动了一个，他弯身行了一个礼，缓缓道。 “主持大人，今天承念寺能抽签吗？” 许若葵瞥了瞥少人的殿堂，好奇地走过去问。 于玖玖跟在她身后，倒是与主持对视了一眼，随即挪开。 签是可以抽的，但解签人不在，相当于抽无用签。 没有意义。 许若葵可不知道平日寺里的人影数量多少，自然不知道解签僧在不在。 一句能不能抽，便是问人在不在了。 苏浅月捻了捻蒲团的质料，起身缓缓迈步而来，把于玖玖牵至一侧。 “凡日皆可，老衲可为施主解签。” 主持垂下眸，再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寺里最近有抽到上上签的人才吗？” 许同学秉承问到底的潜质。 主持沉默片刻，红色袈裟的手抬起来，望了望外边刮起风的景色。 没收到回答，许若葵眨眨眼，回头瞥了她们一眼，摇摇头。 半响，主持白胡子动了动，答：“未曾。” 啊，最近寺里都没有人抽到？ 承念寺上上签这么难抽？ 许若葵不免有些惋惜了，叹了口气没说话。 主持抬眸瞧了她一眼，缓缓道 “这抽签本质是施主香客求个心愿瞒住罢了，无论是否为上上签，其实未免不必过于执着。心诚则灵，我佛慈悲，神亦爱众人。” 第839 重复章，等换。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那上上签应该很难抽。” 苏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后方的灰尘，缓缓道。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而且我一直相信玖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还用管其他有的没的做什么。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菩提树那边看，半响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你说什么？” 许若葵未答话，耳际刮起一阵一阵微风，径直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退几步轻轻抚平，稍稍疑惑地看天。 原本蔚蓝无际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一片小巧透亮的云朵，远远望去，好似有风顺水推舟地把它刮来。 这山上的风还真有点大啊，刚刚吹得她险些没站稳。 许若葵嘟囔道。 咬着糖葫芦的女孩正疑惑地瞧着她，许若葵说了句没事，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男生抬步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侧眸，脸颊被黑影挡住，抬头便看见了顾深。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吃剩的糖葫芦袋子，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 于玖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瞥到了佛堂门口。 顾深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出手帕纸替她擦了擦嘴角，除却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隐约可见还有一支塞进背包里。 于玖玖舔舔唇看完全程，想起顾妈妈说他不信佛的事，点点头乖乖应道，“那你去吧。” 放在发心的大掌动了动，顾深领过她的猫咪挎包，低声嘱咐：“别乱跑。” 就像是三番四次嘱咐自家，小孩一样，不厌其烦。 “好。” 小姑娘特别乖，也是乖乖地应。 “……” 许若葵：“……” 待顾深与乔阳一并离开，许若葵扒拉凑过去，重复了一遍顾深方才的动作，模仿语气，再掐嗓子说一遍，把小姑娘羞得通红。 “你别装了！” “不许装！” 于玖玖轻轻拍她，水润晶亮的黑眸煞是动人，宛如雪山的融水，水波泠泠，纯粹干净。 而此时水眸又染了丝薄怒，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不闹了。” 许若葵笑出声，直起身准备入寺。 三个人中除了于玖玖外，其余都背了包。 啧啧啧，深哥真是把她小宝贝护得好好的啊。 苏浅月率先迈上台阶正回头等她们。 许若葵拉着于玖玖，瞥了瞥四周，才抬眼，直接将朱红端庄的殿门口视角呈现的环境一览无遗。 正值午后，天色不暗，宽敞庄严的大殿中却安放着几颗红烛，一进门，木鱼有条不紊的敲击声传入耳朵，连来着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温淡怡人。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感觉到严肃的氛围，下意识拉近许若葵衣袖，才注意到前面的木桌。 桌面的供品、木鱼以及其他供奉用的东西摆放有序，一侧桌子的一个铜色牌处还垂着红绳挂线，功德箱居于中央，周侧端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以及些许红绳手链。 还有一条黑色的佛珠。 于玖玖盯着那串混黑深邃隐约泛着光泽的佛珠，心尖微动。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顾深冷白有力的手腕，还有那道细疤，转而是那双冷淡勾人的桃花眸。 小姑娘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深深戴佛珠，会怎么样呀。 第840 重复章，等换。 “你们在干嘛呀？” 相比许若葵的老妈子心，于玖玖歪头看她，直到瞧见裙摆被人抚平，她眨眨眼，软声问。 “我们在这看树呢。” 许若葵回头瞥了一眼苏浅月，后者缓缓跟上，顺手把小挎包的带子整理好。 “走咯，我们继续上山吧。” 乔阳把背包带子弄好，抬步走上前招呼道。 “都休息好一会了，应该恢复体力了吧？”许若葵补充一句，牵着于玖玖的手就要往台阶方向去。 小姑娘犹豫片刻，轻轻挣开手慢跑站在她身侧跟着。 苏浅月在后面，瞥了一眼没多在意。 许若葵倒是懵了，还处于她宝贝怎么不再习惯性跟她牵手上去的疑惑，就见小姑娘冲她软软一笑，又奶又乖的小虎牙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软，便不再计较。 直到后来发现于玖玖跟着顾深牵手软哒哒跟在大佬身后时，许若葵的心又硬回来了。 于玖玖还不知道，轻轻扯了扯顾深的衣袖，脑袋半耷拉在他胳膊间，小奶音不知道软乎乎地在说什么。 许若葵：“……” 她的宝贝不爱她了。 x的，她内心有一大堆燥怒的话不知该不该骂。 …… 一行人半歇半扶，于玖玖腿软，最后的路都是顾深带着她上去的。 上到山顶，视角扩大，大有林尽水源桃花源现的奇妙感。 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一侧松柏常青隐隐遮住骄阳映出一段阴凉小路，山居高处的凉意与草木的清香四溢。 偶尔还能捕捉到定神的钟鸣，偏头一望，除却鸟语花香，山下美好的风景亦一览无遗，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空灵与仙境感。 于玖玖好奇，撩起被风刮乱的卷发，瞥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重叠群山，立即举起拍立得咔嚓咔嚓起来。 乔阳率先一步往里走。 顾深倒是等她兴致勃勃拍了后带她认路。 山的顶端是平地，沿着鹅卵石小静静迈向前端，朱漆端庄的佛门上立有恢弘灿灿的匾额。 稍稍跨进脚步，那一扇门未关，却令进去的人突然间好似完完全全与门外的喧嚣鸣叫隔离而开。 温清晚应该比她们先到一步，只是于玖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表妹的踪影，揣测应当是去寺外的风景区闲逛了。 寺里一片寂静，在门口远远一瞧，随意可见朱红的花雕檀木门与清雅别致的生灵盆栽，却又不显冷清。 他们所站的位置，佛门口正对安置的是一片空地，几颗静神的菩提树欣欣向荣地甩动叶片，灰色的水缸之后，是一排关于佛神的木刻深陷鎏金的各式介绍。 大概都是叙述佛的种类以及起源名言警句没有考据的神话故事罢了。 顾深淡淡睨了一眼，不做理会。 自登达山顶、越发靠近供奉香火的不知名佛时，他的情绪波动比往日面无表情的还要低。 于玖玖偷偷瞄了他一眼。 顾深本质是不喜欢这类鬼神学说的东西的，自然而然无法提起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环住他的手腕，不再是半夜偷偷跑进房间，而是当着他的面，略微羞涩地抬起来亲了亲腕节那道疤痕。 第841 重复章才知道我欠了多少呀。然后找个有空的点一下子换完。 “你们在干嘛呀？” 相比许若葵的老妈子心，于玖玖歪头看她，直到瞧见裙摆被人抚平，她眨眨眼，软声问。 “我们在这看树呢。” 许若葵回头瞥了一眼苏浅月，后者缓缓跟上，顺手把小挎包的带子整理好。 “走咯，我们继续上山吧。” 乔阳把背包带子弄好，抬步走上前招呼道。 “都休息好一会了，应该恢复体力了吧？”许若葵补充一句，牵着于玖玖的手就要往台阶方向去。 小姑娘犹豫片刻，轻轻挣开手慢跑站在她身侧跟着。 苏浅月在后面，瞥了一眼没多在意。 许若葵倒是懵了，还处于她宝贝怎么不再习惯性跟她牵手上去的疑惑，就见小姑娘冲她软软一笑，又奶又乖的小虎牙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软，便不再计较。 直到后来发现于玖玖跟着顾深牵手软哒哒跟在大佬身后时，许若葵的心又硬回来了。 于玖玖还不知道，轻轻扯了扯顾深的衣袖，脑袋半耷拉在他胳膊间，小奶音不知道软乎乎地在说什么。 许若葵：“……” 她的宝贝不爱她了。 x的，她内心有一大堆燥怒的话不知该不该骂。 …… 一行人半歇半扶，于玖玖腿软，最后的路都是顾深带着她上去的。 上到山顶，视角扩大，大有林尽水源桃花源现的奇妙感。 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一侧松柏常青隐隐遮住骄阳映出一段阴凉小路，山居高处的凉意与草木的清香四溢。 偶尔还能捕捉到定神的钟鸣，偏头一望，除却鸟语花香，山下美好的风景亦一览无遗，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空灵与仙境感。 于玖玖好奇，撩起被风刮乱的卷发，瞥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重叠群山，立即举起拍立得咔嚓咔嚓起来。 乔阳率先一步往里走。 顾深倒是等她兴致勃勃拍了后带她认路。 山的顶端是平地，沿着鹅卵石小静静迈向前端，朱漆端庄的佛门上立有恢弘灿灿的匾额。 稍稍跨进脚步，那一扇门未关，却令进去的人突然间好似完完全全与门外的喧嚣鸣叫隔离而开。 温清晚应该比她们先到一步，只是于玖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表妹的踪影，揣测应当是去寺外的风景区闲逛了。 寺里一片寂静，在门口远远一瞧，随意可见朱红的花雕檀木门与清雅别致的生灵盆栽，却又不显冷清。 他们所站的位置，佛门口正对安置的是一片空地，几颗静神的菩提树欣欣向荣地甩动叶片，灰色的水缸之后，是一排关于佛神的木刻深陷鎏金的各式介绍。 大概都是叙述佛的种类以及起源名言警句没有考据的神话故事罢了。 顾深淡淡睨了一眼，不做理会。 自登达山顶、越发靠近供奉香火的不知名佛时，他的情绪波动比往日面无表情的还要低。 于玖玖偷偷瞄了他一眼。 顾深本质是不喜欢这类鬼神学说的东西的，自然而然无法提起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环住他的手腕，不再是半夜偷偷跑进房间，而是当着他的面，略微羞涩地抬起来亲了亲腕节那道疤痕。 第842 重复章，等换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那上上签应该很难抽。” 苏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后方的灰尘，缓缓道。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而且我一直相信玖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还用管其他有的没的做什么。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菩提树那边看，半响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你说什么？” 许若葵未答话，耳际刮起一阵一阵微风，径直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退几步轻轻抚平，稍稍疑惑地看天。 原本蔚蓝无际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一片小巧透亮的云朵，远远望去，好似有风顺水推舟地把它刮来。 这山上的风还真有点大啊，刚刚吹得她险些没站稳。 许若葵嘟囔道。 咬着糖葫芦的女孩正疑惑地瞧着她，许若葵说了句没事，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男生抬步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侧眸，脸颊被黑影挡住，抬头便看见了顾深。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吃剩的糖葫芦袋子，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 于玖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瞥到了佛堂门口。 顾深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出手帕纸替她擦了擦嘴角，除却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隐约可见还有一支塞进背包里。 于玖玖舔舔唇看完全程，想起顾妈妈说他不信佛的事，点点头乖乖应道，“那你去吧。” 放在发心的大掌动了动，顾深领过她的猫咪挎包，低声嘱咐：“别乱跑。” 就像是三番四次嘱咐自家，小孩一样，不厌其烦。 “好。” 小姑娘特别乖，也是乖乖地应。 “……” 许若葵：“……” 待顾深与乔阳一并离开，许若葵扒拉凑过去，重复了一遍顾深方才的动作，模仿语气，再掐嗓子说一遍，把小姑娘羞得通红。 “你别装了！” “不许装！” 于玖玖轻轻拍她，水润晶亮的黑眸煞是动人，宛如雪山的融水，水波泠泠，纯粹干净。 而此时水眸又染了丝薄怒，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不闹了。” 许若葵笑出声，直起身准备入寺。 三个人中除了于玖玖外，其余都背了包。 啧啧啧，深哥真是把她小宝贝护得好好的啊。 苏浅月率先迈上台阶正回头等她们。 许若葵拉着于玖玖，瞥了瞥四周，才抬眼，直接将朱红端庄的殿门口视角呈现的环境一览无遗。 正值午后，天色不暗，宽敞庄严的大殿中却安放着几颗红烛，一进门，木鱼有条不紊的敲击声传入耳朵，连来着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温淡怡人。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感觉到严肃的氛围，下意识拉近许若葵衣袖，才注意到前面的木桌。 桌面的供品、木鱼以及其他供奉用的东西摆放有序，一侧桌子的一个铜色牌处还垂着红绳挂线，功德箱居于中央，周侧端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以及些许红绳手链。 还有一条黑色的佛珠。 于玖玖盯着那串混黑深邃隐约泛着光泽的佛珠，心尖微动。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顾深冷白有力的手腕，还有那道细疤，转而是那双冷淡勾人的桃花眸。 小姑娘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深深戴佛珠，会怎么样呀。 第843 重复章，等换。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44 重复章，等换。 说着，苏浅月难得松气，缓缓感慨，“这寺占了整个山顶，上来一趟还真费劲啊。” “浅浅你以前来过这里嘛？” 苏浅月转头，恰巧看见捏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有，我家里人不信佛，不好也没时间爬这么高的山脉徒生疲惫，”苏浅月是累极了，神色染上淡淡的倦怠，见她只是小口咬着用食品袋装着一颗冰糖葫芦，略微挑眉，“就一个？” 于玖玖舔了舔，点点头，“深深说吃太多糖了。” 但还是给了她一个。 “……” 苏浅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似有如无地睨过顾深那端，温柔清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呀。” 于玖玖摸眉心，无辜地看她。 苏浅月：“以前我让你不吃甜食，你听话了吗？” “嗯？” 闻言，小姑娘哑然，心虚地笑笑，闷了好半会小声道，“我还是很听你的话呀。” 苏浅月笑了笑，捏了捏她小脸不打算拆穿她了。 “呼，累死我了。” “哎？玖宝你累不累啊？” 许若葵才去乔阳那放了东西回来，瞧见小口啃糖浆裹着的山楂果子，随便问了一句。 “看起来不是很累，脸有点白。” 没等小姑娘回答，她捏着下巴瞥了一眼补充道，也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看她。 玖宝皱眉一般不会是因为生气，大概是因为被影响到吃东西了。 许若葵明白这点，乐呵呵地缩回手。 触感很软，脾气也软，实在是太想逗了。 将背包放置石阶处，另一边的顾深已经和乔阳站在菩提树底，于玖玖抬头，缩在苏浅月肩上从远处看过去。 她是累，可顾深一点都不累。 斜射而入隐隐约约投在地面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背景草青花茂，身高腿长的男生此刻正单手插着兜，半响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喝水的喉结不时滚动。 明明后半段路几乎是半牵半揽着她上山的，她还没休息好，他却一直面不改色，连气息也是不带喘的。 于玖玖认真想了想，脑袋瓜当即默默肯定了一个想法。 他们两人……体力悬殊。 “哎，这寺怎么不见和尚啊，我们是直接进去拜拜吗？” 许若葵缓了一会，摇头扫向四周，神神秘秘地继续补充，“拜了佛我们可以抽缘签啊，听说抽到上上签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苏浅月歪头，“签是自己随意抽的吧，真这么神？” “刚刚弄烧烤拿佐料的时候听摊主说的，”许若葵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禁记起了上回看球赛那晚一个奇怪女孩给自己送的平安符。 看款式应该确实是承念寺的，可惜弄不见了，现在也没找回来。 好歹后来还是有玖宝送的小丑符，她爱好独特，也觉得寺里的难求之物比不上小宝贝给她的。 管它什么灵不灵，掉了就掉了，那是它的宿命。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 第845 重复章，等换 老人家说着，就要把红绳手链拿回去。 “哎哎哎停住！” 苏翎跃连忙把手链抢回来，捏在手心看了看打得还算精致小巧结，撇嘴。 “奶奶，你这条手链我买了啊。” 他把钱拍到桌子上，嘟囔道。 “我许一个，看看它能给我变出什么花样来。” 老人瞅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可别说，万一你这小子有自己心上人，却没意识到，当愣头青呢？” “胡说！” 少年反驳，把凉粉碗放下，挺直腰板莫名端正了坐姿。 他还顺势瞥了一眼摊铺外面。 前方不远靠着红砖墙卖首饰的摊架的人影不知何时渐渐多了起来。 偶尔能瞧见一只不知谁家的黑猫懒洋洋地踏着猫步溜出人群。 小饰品在发光，被如同发现宝藏的女孩们围住。 苏翎跃低估一句，回头问，“老人家，这附近有公共厕所吗？” “有啊。” “就在前面不远，”老人家摇了摇蒲扇回答，“红砖墙侧横向末端那里的巷口深处有厕所，卫生干净，也不缺水，可以施用的。” 而且小镇也就那么一所公共场所，自然环保卫生得紧。 “行，等我见完这个红绳给我看的妖魔鬼怪就去。” “……” 老人沉默片刻，看见他把红绳捏在手心时，缓缓开口道，“小伙子，你知道是什么感情吗？” “俗话说，活了十几年没见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啊，”苏翎跃挥挥手，径直道，“就算没谈过恋爱，我肯定也了解的。” “那你说说，你们的看法是什么？” 苏翎跃将红绳手链握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我可听我朋友说过，喜欢是炙热、浓烈，占有、大胆之类的疯狂认真。” 话毕，他低头，默默许了一个愿。 “愿我的心上人，出现若翩若惊鸿，流萤漫天。” “这是你们年轻一辈的观念吧，”耳侧，老人家摇摇头，缓缓慢开口，“我们老一辈的那个年代啊，喜欢是惊鸿一瞥后生沦陷，是门当户对日久生情，是情投意合念念不忘，亦或是大梦一场人去楼空……” 她还未说完，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野猫呲牙暴怒的尖叫。 人群中散乱成一团，惊乱的风刮起摊架上的红绳，苏翎跃睁开眼，瞳孔冷不防倒影出什么。 他眯眸，在看清对面因为慌乱躲避而露出了人影时，内心轰隆抛出一道惊雷，面上失神一怔，指尖下意识捏紧。 “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猫，还是谁家放养的，快点带回去！” 现场稍稍混乱，摊主连忙出来维持秩序。 着急地拎起猫把它放至一侧去，摊主顺带丢了几块小鱼干，猫叫了一声，叼着东西一眨眼没了人影。 原本四散退却的少女们抚了抚心口，听着老板的安抚宽慰。 摊架红绳一处的人儿抬眸弯唇，倒影在少年纯黑的瞳仁里，令他张开的唇微颤。 老一辈的喜欢，是惊鸿一瞥，日久生情……么。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心的红绳手链。 “小伙子看到哪个了啊？” 老人家靠近一些，摇着蒲扇感慨，“奇怪，刚刚那猫我以前喂过，冷是冷了点，不爱搭理人，怎么刚才忽然就发狂了……” 见人良久没应，骆奶奶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过去，恰巧对上一身的茉绿衣裙。 适时，远处回眸的少女歪头瞧见什么，在明亮的光线下款款走来。 “苏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沐浴于柔和的日光下，少女的裙摆缓缓停留在几米在外，冲他笑了笑。 第846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了。 沈之安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指着停车场那边说了句无聊来找他的话，见他是在不理，甩身准备自己找传说中的嫂子去了。 阳光不知不觉变弱了一个度，余地的风变得凉爽一些，连撑着伞坚持不懈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即便空气还是含着些许燥热，惹得人闷得慌。 出来逛街的女孩总会打扮得精致动人，苏翎跃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奇奇怪怪的香水味，拧着眉退后被阳光晒得一阵烦躁。 啧，才和沈之安唠嗑一会，人头居然比先前要多了。 绕回枣红色砖头墙一侧退回去，苏翎跃瞥了瞥烈日曝晒的地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油炸果子店铺附近。 先前安在前侧的铺子也因为酷热拉长了买油炸地方的距离，瞧见苏翎跃退过来，吆喝卖东西的老人又来招呼他了。 “小伙子来这坐吧，我这可以乘凉……还有蒲扇呢。” 老人家拍了拍身侧多余的小凳子，热情爽朗。 苏翎跃抿唇，转过眼眸扫视前方片刻。 几秒后他闷头，去隔壁摊买了两份凉粉，才坐在那张凉椅上递给老人。 “你这小子倒挺贴心的。” 承念镇这边的人沾了寺庙的佛系，其实大多热情好客。 老人起先就是好心招待人的，此刻笑呵呵地摇摇蒲扇，夸了一句，没接过。 苏翎跃径直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换了张高一点的凉椅，一屁股坐上去，余光瞧见老人摆的小摊架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 “怎么这附近都是卖这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啊？” 特别是红绳。 仿佛那条线都是能寄托好运一般，承念寺山脚几乎每个摊架都会有卖，或串成一条，或装饰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大小不一，形状却相似得紧。 少年轻轻点了点戏服雕塑的小人偶，忍不住问。 他记得之前又过路人喊老人家骆奶奶的，难得唤了一句。 “因为你们外来人喜欢呀，”老人家摇了摇蒲扇，面容慈祥，“我也是前几年来的这，山上山底风景好，人多和睦又氛围热闹，待着待着人就不愿意走了，也跟着卖起了一些小便宜的小玩意。” 赚不赚钱无所谓，呆在这的人大多有自己的法子，也不过图份清闲愉快的差事罢了，真要想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会挑选以佛出名的寺庙的。 苏翎跃吸着凉粉，倒是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摊上卖的东西。 “这几乎到处都有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也只是随缘，看客人喜不喜欢。” 骆奶奶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伙子找到姑娘家没，买点精致小巧的小镇特色东西送给她呗。” “哎别了，买这种东西真用不着。” 苏翎跃拒绝，低眸越看那戏服玩偶的笑脸越不顺眼，直接把它翻过去，抬眸便瞥见了一大堆红绳手链。 “这是山上祈福开过光的红绳，”老人家解释道，“外地人过来都会讨些吉利买一条戴的。” 第847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挑眉，盯着由几条红绳编成的手链的编结，说，“你这绳结弄得还挺扎实精致的。” 比在街上逛的很多粗糙做工的小摊好，颜色也正，更符合她所谓的开过光的说法。 “那不是，”听到不含丝毫谄媚的赞扬，老人家乐呵，眉眼眯起，笑地说，“不是我年纪老说笑话。我敢保证啊，这方圆几里的摊架卖家，绝对没有我这手链编得熟练标准。” 说着，苏浅月难得松气，缓缓感慨，“这寺占了整个山顶，上来一趟还真费劲啊。” “浅浅你以前来过这里嘛？” 苏浅月转头，恰巧看见捏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有，我家里人不信佛，不好也没时间爬这么高的山脉徒生疲惫，”苏浅月是累极了，神色染上淡淡的倦怠，见她只是小口咬着用食品袋装着一颗冰糖葫芦，略微挑眉，“就一个？” 于玖玖舔了舔，点点头，“深深说吃太多糖了。” 但还是给了她一个。 “……” 苏浅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似有如无地睨过顾深那端，温柔清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呀。” 于玖玖摸眉心，无辜地看她。 苏浅月：“以前我让你不吃甜食，你听话了吗？” “嗯？” 闻言，小姑娘哑然，心虚地笑笑，闷了好半会小声道，“我还是很听你的话呀。” 苏浅月笑了笑，捏了捏她小脸不打算拆穿她了。 “呼，累死我了。” “哎？玖宝你累不累啊？” 许若葵才去乔阳那放了东西回来，瞧见小口啃糖浆裹着的山楂果子，随便问了一句。 “看起来不是很累，脸有点白。” 没等小姑娘回答，她捏着下巴瞥了一眼补充道，也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脸，惹得小姑娘皱眉看她。 玖宝皱眉一般不会是因为生气，大概是因为被影响到吃东西了。 许若葵明白这点，乐呵呵地缩回手。 触感很软，脾气也软，实在是太想逗了。 将背包放置石阶处，另一边的顾深已经和乔阳站在菩提树底，于玖玖抬头，缩在苏浅月肩上从远处看过去。 她是累，可顾深一点都不累。 斜射而入隐隐约约投在地面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背景草青花茂，身高腿长的男生此刻正单手插着兜，半响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喝水的喉结不时滚动。 明明后半段路几乎是半牵半揽着她上山的，她还没休息好，他却一直面不改色，连气息也是不带喘的。 于玖玖认真想了想，脑袋瓜当即默默肯定了一个想法。 他们两人……体力悬殊。 “哎，这寺怎么不见和尚啊，我们是直接进去拜拜吗？” 许若葵缓了一会，摇头扫向四周，神神秘秘地继续补充，“拜了佛我们可以抽缘签啊，听说抽到上上签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苏浅月歪头，“签是自己随意抽的吧，真这么神？” “刚刚弄烧烤拿佐料的时候听摊主说的，”许若葵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禁记起了上回看球赛那晚一个奇怪女孩给自己送的平安符。 看款式应该确实是承念寺的，可惜弄不见了，现在也没找回来。 好歹后来还是有玖宝送的小丑符，她爱好独特，也觉得寺里的难求之物比不上小宝贝给她的。 管它什么灵不灵，掉了就掉了，那是它的宿命。 第848 重复章，等换。 “你们在干嘛呀？” 相比许若葵的老妈子心，于玖玖歪头看她，直到瞧见裙摆被人抚平，她眨眨眼，软声问。 “我们在这看树呢。” 许若葵回头瞥了一眼苏浅月，后者缓缓跟上，顺手把小挎包的带子整理好。 “走咯，我们继续上山吧。” 乔阳把背包带子弄好，抬步走上前招呼道。 “都休息好一会了，应该恢复体力了吧？”许若葵补充一句，牵着于玖玖的手就要往台阶方向去。 小姑娘犹豫片刻，轻轻挣开手慢跑站在她身侧跟着。 苏浅月在后面，瞥了一眼没多在意。 许若葵倒是懵了，还处于她宝贝怎么不再习惯性跟她牵手上去的疑惑，就见小姑娘冲她软软一笑，又奶又乖的小虎牙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软，便不再计较。 直到后来发现于玖玖跟着顾深牵手软哒哒跟在大佬身后时，许若葵的心又硬回来了。 于玖玖还不知道，轻轻扯了扯顾深的衣袖，脑袋半耷拉在他胳膊间，小奶音不知道软乎乎地在说什么。 许若葵：“……” 她的宝贝不爱她了。 x的，她内心有一大堆燥怒的话不知该不该骂。 …… 一行人半歇半扶，于玖玖腿软，最后的路都是顾深带着她上去的。 上到山顶，视角扩大，大有林尽水源桃花源现的奇妙感。 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一侧松柏常青隐隐遮住骄阳映出一段阴凉小路，山居高处的凉意与草木的清香四溢。 偶尔还能捕捉到定神的钟鸣，偏头一望，除却鸟语花香，山下美好的风景亦一览无遗，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空灵与仙境感。 于玖玖好奇，撩起被风刮乱的卷发，瞥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重叠群山，立即举起拍立得咔嚓咔嚓起来。 乔阳率先一步往里走。 顾深倒是等她兴致勃勃拍了后带她认路。 山的顶端是平地，沿着鹅卵石小静静迈向前端，朱漆端庄的佛门上立有恢弘灿灿的匾额。 稍稍跨进脚步，那一扇门未关，却令进去的人突然间好似完完全全与门外的喧嚣鸣叫隔离而开。 温清晚应该比她们先到一步，只是于玖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自己表妹的踪影，揣测应当是去寺外的风景区闲逛了。 寺里一片寂静，在门口远远一瞧，随意可见朱红的花雕檀木门与清雅别致的生灵盆栽，却又不显冷清。 他们所站的位置，佛门口正对安置的是一片空地，几颗静神的菩提树欣欣向荣地甩动叶片，灰色的水缸之后，是一排关于佛神的木刻深陷鎏金的各式介绍。 大概都是叙述佛的种类以及起源名言警句没有考据的神话故事罢了。 顾深淡淡睨了一眼，不做理会。 自登达山顶、越发靠近供奉香火的不知名佛时，他的情绪波动比往日面无表情的还要低。 于玖玖偷偷瞄了他一眼。 顾深本质是不喜欢这类鬼神学说的东西的，自然而然无法提起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环住他的手腕，不再是半夜偷偷跑进房间，而是当着他的面，略微羞涩地抬起来亲了亲腕节那道疤痕。 第849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挑眉，盯着由几条红绳编成的手链的编结，说，“你这绳结弄得还挺扎实精致的。” 比在街上逛的很多粗糙做工的小摊好，颜色也正，更符合她所谓的开过光的说法。 “那不是，”听到不含丝毫谄媚的赞扬，老人家乐呵，眉眼眯起，笑地说，“不是我年纪老说笑话。我敢保证啊，这方圆几里的摊架卖家，绝对没有我这手链编得熟练标准。” 老人家说着，就要把红绳手链拿回去。 “哎哎哎停住！” 苏翎跃连忙把手链抢回来，捏在手心看了看打得还算精致小巧结，撇嘴。 “奶奶，你这条手链我买了啊。” 他把钱拍到桌子上，嘟囔道。 “我许一个，看看它能给我变出什么花样来。” 老人瞅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可别说，万一你这小子有自己心上人，却没意识到，当愣头青呢？” “胡说！” 少年反驳，把凉粉碗放下，挺直腰板莫名端正了坐姿。 他还顺势瞥了一眼摊铺外面。 前方不远靠着红砖墙卖首饰的摊架的人影不知何时渐渐多了起来。 偶尔能瞧见一只不知谁家的黑猫懒洋洋地踏着猫步溜出人群。 小饰品在发光，被如同发现宝藏的女孩们围住。 苏翎跃低估一句，回头问，“老人家，这附近有公共厕所吗？” “有啊。” “就在前面不远，”老人家摇了摇蒲扇回答，“红砖墙侧横向末端那里的巷口深处有厕所，卫生干净，也不缺水，可以施用的。” 而且小镇也就那么一所公共场所，自然环保卫生得紧。 “行，等我见完这个红绳给我看的妖魔鬼怪就去。” “……” 老人沉默片刻，看见他把红绳捏在手心时，缓缓开口道，“小伙子，你知道是什么感情吗？” “俗话说，活了十几年没见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啊，”苏翎跃挥挥手，径直道，“就算没谈过恋爱，我肯定也了解的。” “那你说说，你们的看法是什么？” 苏翎跃将红绳手链握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我可听我朋友说过，喜欢是炙热、浓烈，占有、大胆之类的疯狂认真。” 话毕，他低头，默默许了一个愿。 “愿我的心上人，出现若翩若惊鸿，流萤漫天。” “这是你们年轻一辈的观念吧，”耳侧，老人家摇摇头，缓缓慢开口，“我们老一辈的那个年代啊，喜欢是惊鸿一瞥后生沦陷，是门当户对日久生情，是情投意合念念不忘，亦或是大梦一场人去楼空……” 她还未说完，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野猫呲牙暴怒的尖叫。 人群中散乱成一团，惊乱的风刮起摊架上的红绳，苏翎跃睁开眼，瞳孔冷不防倒影出什么。 他眯眸，在看清对面因为慌乱躲避而露出了人影时，内心轰隆抛出一道惊雷，面上失神一怔，指尖下意识捏紧。 “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猫，还是谁家放养的，快点带回去！” 现场稍稍混乱，摊主连忙出来维持秩序。 着急地拎起猫把它放至一侧去，摊主顺带丢了几块小鱼干，猫叫了一声，叼着东西一眨眼没了人影。 原本四散退却的少女们抚了抚心口，听着老板的安抚宽慰。 摊架红绳一处的人儿抬眸弯唇，倒影在少年纯黑的瞳仁里，令他张开的唇微颤。 老一辈的喜欢，是惊鸿一瞥，日久生情……么。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心的红绳手链。 “小伙子看到哪个了啊？” 老人家靠近一些，摇着蒲扇感慨，“奇怪，刚刚那猫我以前喂过，冷是冷了点，不爱搭理人，怎么刚才忽然就发狂了……” 见人良久没应，骆奶奶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过去，恰巧对上一身的茉绿衣裙。 适时，远处回眸的少女歪头瞧见什么，在明亮的光线下款款走来。 “苏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沐浴于柔和的日光下，少女的裙摆缓缓停留在几米在外，冲他笑了笑。 第850 重复章，等换 承念寺上。 于玖玖抽完了签直接递给住持。 住持接过，手掌合十向她行了个礼，吐出的话语除了那句“阿弥陀佛”外，还轻轻地问，“施主真的不打算解签了么？” 这么一问是有原因的。 凡历经磨难登得高山，几乎没有抽签后不主动题签解命的。 也不怪世俗谣言繁华玄幻，人大抵都是好奇与随缘兼顾的。 岂料面前的小姑娘挥挥手，捏着偶然获得了的佛珠与手链，高高兴兴地往远处跑，末了才记得回复。 “不啦，谢谢住持大人送的小东西，我超喜欢！” 话毕，那轻跃的小身影已经不知不觉溜到了殿门口坐着。 住持叹了口气，抬起签条眯眸认真打量了一会。 之后，他缓缓看天，对着风绕云缠的天际，闭眸拜了拜。 “阿弥陀佛。” “铛——” 山寺后院的磬钟隔点敲响，攸宁轻缓的声音仿佛能洗涤人内心的罪恶与污浊，徒留下透亮的明净。 住持在等待下一个人抽签，于玖玖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指尖不时摩擦着圆润光滑泛着佛檀香的珠子，忍不住嗅了嗅，有些纠结。 她还是想给深深戴。 红绳手链也可以一人一条当配饰，只是……怎么才能威胁利诱他同意呢。 瞧见山间挂起的风吹拂她的裙摆，小姑娘抬手按住抚平，又闷头思考起来。 回首抬眸时才瞧见了乔阳。 也不知道乔阳什么时候回来的，径直在菩提树下的行李包那端喝水，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坐在她身侧。 瞧不见顾深，于玖玖心口贴着膝盖，下巴抵在白皙柔软手背疑惑问他。 “深哥在后院呢，别急，”乔阳才坐下，来回奔跑激起了些许热意，便扯了扯领口回答了，又忍不住如长舌妇般唠叨道，“哎呀老大，你们两个就别老是秀恩爱了，才分开多久啊，见一个问一个的。” 于玖玖：“……我只问了你一个。” “见了我就问，生怕不知道你想他似的。” 于玖玖自知解释在他那已无效，轻哼一句，不愿搭理这个话题。 她扭过头，余光瞥到殿里面正在抽签的许若葵，漂亮的圆眸转了转，凑过去捂着嘴巴问，“乔阳，你打算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乔阳没注意她示意的眼神，摸摸脑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于玖玖闷了一句，转转眼神示意殿内，乔阳挑眉，看了一眼问，“怎么了，老大你的腿部抽筋上移，改为眼部了啊？” 于玖玖：“……” 她气急败坏地拍了拍大腿，把他头推开，“让你不要老是和苏翎跃玩，不听我的话变傻了吧？！” 连情商都低了一个度，蠢不蠢啊。 “什么玩意。” 乔阳眯眸，撑着地面不服气往回看，认真地板着脸。 他没进殿，在外远远瞧见了慈悲低眸的佛像，扫了扫，瞧见许若葵疑惑低眸的模样。 乔阳还没寻到关键点，就听到八卦的小姑娘拍了拍手，刻意压低嗓音兴致勃勃地问道。 “看见了没有，就是若葵啊，”她问，“你跟若葵什么时候捅破那层玻璃纸啊？” 第851 重复章，等换。 重复章，等换。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52 重复章，等换。 乔阳忽的一噎，捏着手心的矿泉水瓶，沉默下来。 于玖玖没注意，歪头瞧了瞧里面求签的少女的表情，又连忙摇摇头，“噢不对不对，再来一对谈恋爱的，老范得气死。” “上回他就跟我说过，要是因为我和深深谈恋爱的事把他的年终奖整没了，他大年三十就不回家……” “要来我们家住，挑拨离间！” 乔阳：“……” 于玖玖扳着手指小声骂，“坏心的糟老男人。” 身边的少年轻咳一句，没说话。 其实他觉得有时候老大某方面傻傻的，有点憨，类似傻白甜。但是这也无法否认，那是被深哥护着太多了。 她可能不会知道一段由友情开始的恋情，道路会有多么坎坷。 正如她现在获得的一切是深哥预谋已久、再耗尽所有人无法想象的耐心等待得到的，而她只要稍稍点头，把心交出来便罢。 后方的路会有深哥铺着，深哥永远是她的底牌。 可他和许若葵，还有其他心有所属的少年们并不是。 “所以你们暧昧来暧昧去，到底什么时候坦白呀，”于玖玖拍拍心口，眼神亮晶晶的，“我都看出来啦，肯定很多人心照不宣着呢。” “是是是，那是你眼神比较好。但是别乱想，其他人没看出来。” 乔阳想也不想地点头，顺着她的话避重就轻随口应。 “胡说！”于玖玖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小腿，疼得龇牙，再放缓力道揉起来，“浅浅都知道了，若葵肯定知道。” “你又知道她们知道？” 于玖玖狠狠地点头，拎着佛珠扬起脑袋诚恳道，“浅浅让我别乱搞啊。” 乔阳：“……” 好家伙，肯定是大家都知道她傻白甜了。 “若葵应该知道，可是她没有表示呐，这就看你啦，”于玖玖不知道乔阳内心想什么，抬起手比了一指节的小距离，软声提醒，“你可以稍稍地有那么一点点发展，就一点点喔。” “我不去。” 乔阳转过头，拒绝。 “为什么啊。” 于玖玖倾身瞧了瞧他的面色，好奇地眨眨眼。 见人抿着唇不打算回答的冷漠模样，于玖玖也没计较他第一回冲自己冷脸的事，轻轻叹息一下转而盯着台阶一侧的草。 好一会，她想起什么把手心的两串红绳手链抽出一条给自己戴上，瞥了瞥身后慈祥的佛像。 “那你可以去抽一下签，看看运势。” 小姑娘嘀咕着，把手链扣好，“虽然我也不是很信佛，但有些自己烦躁而又难以解决的事，就让上天给你指路，走不走就看自己呗。” “这跟抛硬币差不多是一个理啦。” 听着身侧坚持不懈又兴致勃勃的絮絮叨叨，乔阳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可以拿苏翎跃的运势试试，”于玖玖回头给他指示，“反正那家伙也不信佛，就给你当个实验好啦。” 小弟就是这么出卖使用的。 于玖玖收回胳膊，见人没回答，低头摆弄刚戴上的手链，试着把佛珠往自己含疤的手腕套。 乔阳沉默片刻，秀气的眼尾垂下来，眉眼在天色下都透露着些无奈之感。 “啊？”他似乎喊了于玖玖一句，惹得人抬眸瞧她。 “老大，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拥有进一步发展的。” “喜欢还没到某个程度，就不要表白。” 冲动是青春的见证，也是青春的遗憾。 第853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挑眉，盯着由几条红绳编成的手链的编结，说，“你这绳结弄得还挺扎实精致的。” 比在街上逛的很多粗糙做工的小摊好，颜色也正，更符合她所谓的开过光的说法。 “那不是，”听到不含丝毫谄媚的赞扬，老人家乐呵，眉眼眯起，笑地说，“不是我年纪老说笑话。我敢保证啊，这方圆几里的摊架卖家，绝对没有我这手链编得熟练标准。” 苏翎跃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了。 沈之安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指着停车场那边说了句无聊来找他的话，见他是在不理，甩身准备自己找传说中的嫂子去了。 阳光不知不觉变弱了一个度，余地的风变得凉爽一些，连撑着伞坚持不懈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即便空气还是含着些许燥热，惹得人闷得慌。 出来逛街的女孩总会打扮得精致动人，苏翎跃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奇奇怪怪的香水味，拧着眉退后被阳光晒得一阵烦躁。 啧，才和沈之安唠嗑一会，人头居然比先前要多了。 绕回枣红色砖头墙一侧退回去，苏翎跃瞥了瞥烈日曝晒的地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油炸果子店铺附近。 先前安在前侧的铺子也因为酷热拉长了买油炸地方的距离，瞧见苏翎跃退过来，吆喝卖东西的老人又来招呼他了。 “小伙子来这坐吧，我这可以乘凉……还有蒲扇呢。” 老人家拍了拍身侧多余的小凳子，热情爽朗。 苏翎跃抿唇，转过眼眸扫视前方片刻。 几秒后他闷头，去隔壁摊买了两份凉粉，才坐在那张凉椅上递给老人。 “你这小子倒挺贴心的。” 承念镇这边的人沾了寺庙的佛系，其实大多热情好客。 老人起先就是好心招待人的，此刻笑呵呵地摇摇蒲扇，夸了一句，没接过。 苏翎跃径直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换了张高一点的凉椅，一屁股坐上去，余光瞧见老人摆的小摊架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 “怎么这附近都是卖这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啊？” 特别是红绳。 仿佛那条线都是能寄托好运一般，承念寺山脚几乎每个摊架都会有卖，或串成一条，或装饰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大小不一，形状却相似得紧。 少年轻轻点了点戏服雕塑的小人偶，忍不住问。 他记得之前又过路人喊老人家骆奶奶的，难得唤了一句。 “因为你们外来人喜欢呀，”老人家摇了摇蒲扇，面容慈祥，“我也是前几年来的这，山上山底风景好，人多和睦又氛围热闹，待着待着人就不愿意走了，也跟着卖起了一些小便宜的小玩意。” 赚不赚钱无所谓，呆在这的人大多有自己的法子，也不过图份清闲愉快的差事罢了，真要想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会挑选以佛出名的寺庙的。 苏翎跃吸着凉粉，倒是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摊上卖的东西。 “这几乎到处都有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也只是随缘，看客人喜不喜欢。” 骆奶奶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伙子找到姑娘家没，买点精致小巧的小镇特色东西送给她呗。” “哎别了，买这种东西真用不着。” 苏翎跃拒绝，低眸越看那戏服玩偶的笑脸越不顺眼，直接把它翻过去，抬眸便瞥见了一大堆红绳手链。 “这是山上祈福开过光的红绳，”老人家解释道，“外地人过来都会讨些吉利买一条戴的。” 第854 重复章，等换。 顾深不答，面无表情。 那女孩也不恼，好似吃了糖，对人的语气都放软了下来，不算甜糯温和，好歹不再是冷冰冰的感觉。 她指了指拓印的文字，偏头招呼顾深看。 那上面也含着几个符号，似是象形文字，靠图案表达蕴含的意思。 见人不理，她云淡风轻地连唤几次。 顾深不耐烦了，敛眉，抛出一句漠然的话，“我不信佛。” “为何不信？” 顾深抬步欲走，却见女孩捏着糖葫芦棍子，用平和温淡的声线缓缓道，“不信佛……登高阶，闯枯木，踏灵石，其险逢迎深不可测，却殿堂不入，佛神不见，何为之？” 顾深觉得她可以和林韵切磋调教一下古代文言文的知识点，而不是和他这个吊车尾心不在焉的人唠嗑。 大概是故事书看多了，仙侠剧的流量也贡献了不少，露天石块与乔木都能扯。 大佬感到非常烦躁，不打算搭理。 女孩微笑，面不改色地补充，“以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时，佛教蓬勃发展，其门下弟子遍布盛世。即便改朝换代历经沧桑，地位也未曾动摇。” “哥哥不信佛却上庙，跟的是身不由己，从得是心甘情愿，可是？” “随便。” 大佬冷冰冰地应。 她似乎摇头轻轻叹了一句，似有如无道，“按照寺里的历史，往前登山求愿的人，从未如此轻松自在。” 站在一侧的男生瞥了她一眼，倒是回忆里记忆中那个小九九。 初初认识时，九九貌似比她还小。 矮矮的，反应迟钝，说话不如常人利索。 会结巴。 就像个糯米团子，白白的，让人想捏想逗。 被他爸抱上山时眼泪也不停地掉，要举高看彩虹，鼓着腮帮子还是哭，娇气包一个，惹得顾丞盛手忙脚乱。 思及那时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小身影，顾深低眸，薄唇微微勾起，心不在焉地回了个单音节。 一侧尚不及他腰际的女孩顿了顿，咬掉糖浆包裹的山楂果子，瞥着拓文翻译上方的内容给他听。 “以前要让佛主玄灵，需潜心诚恳，择良辰吉日沐浴清化，三跪九叩数阶，为求感天动地，由始至终不得遗弃半步。” 顾深淡淡一睨，未曾触动。 女孩笑了笑，露出平整的白牙“按照俗话，这是记事榜。” 顾深忽的轻嗤出声，眉眼不羁与不屑彰显无遗。 当真有人选择从九百九十九阶三跪九叩上去，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期盼？ 如果答案笃定，那个人丢的不是尊严，是脑子。 愚蠢至极。 “他成功了么。” 顾深轻嘲反问。 女孩抬头看来他一眼，半响才出声，“这得你自己感悟。” 顾深低眸，眼神淡淡，难得驳斥，“除非绝望，否则不可能。” 除非绝望到极点，人是不会崩溃得把希望放在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身上，把自己的后半生全部放在一一个未知的人身上。 “但担保做不到的鬼神却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个掌控权。”顾深轻嘲。 甚至拥有一大批愚昧无知为之洗白的人。 “荒谬。”男生启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第855 重复章，等换。 “深哥那边不肯说，三哥你经常待在他身边，说说看呗。” 沈之安期待道。 苏翎跃：“……” “你连深哥朋友圈都不刷？” 他缓缓出声问。 按理说，连比赛项链送人的消息也是深哥发的啊，这家伙再看不到就是山顶洞人了吧。 不料，沈之安倒是摸摸头，低声道：“这段时间不是忙着赛道完善与标识安装之类的工作嘛，作为老板……的儿子，我自然要亲力亲为的，没时间刷这种东西。” “……” 算了。 苏翎跃不打算跟他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沈之安瞥了瞥他的神情，看出什么识相地扯开话题，不过依旧将八卦践行到底，“哎听说三哥你交了一个女生当老大啊，这事也是真的？” “是是是，”小霸王烦了，把他那张脸按着推开，径直道，“我老大跟你怀疑的深哥对象是同一个人。” 沈之安当即“卧槽”一句，听到内容眼睛都亮起来了。 “到底长什么样啊，嫂子肯定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吧，一下子虏获我两个大哥……”沈之安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当即激动地看向四周，“我是不是要往人群里最好看的女孩瞥，这样就能找到嫂子了……” 没待人回应，他补充了起来，摇摇头嘀咕，“不对，嫂子嗓音还是软绵绵的，到底什么风格——” “停！”苏翎跃直接打断他，“其他东西你想知道自己和叶桉聊，不要烦我。不然今晚炖鸟汤。” “……” 沈大少爷扬起的暧昧八卦笑容微微一僵，暗自腹诽起来。 苏翎跃瞥了一眼天色，想起什么问，“你看到罗迹了？” “啊…对，”沈之安反应过来点点头，“方才在那边吃凉粉的时候还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呢，他看到我了。” “奇怪。” 闻言，苏翎跃揉头。 今天临城应该没多少个学校组织来承念寺附近秋游吧，罗迹来了？ 他来干嘛啊。 “不过好久没和他一起飙车了，下回得约一个时间才行。” 苏翎跃敛眉，转而补充。 他看了一眼沈之安问，“你那家新开的赛道场有多少人知道？” “之前没有多少，不过自从上回深哥来飙完车，我问了联系方式进了一个兄弟群，在里面宣传了几天。现在群里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部分吧。” 沈之安说。 那个群还挺怪的，老是改群名，有时安静如鸡，有时又热火朝天烦人得紧，于是在他打完广告后直接被屏蔽了。 “哦，深哥一中队的兄弟我都给了，他们来过我这开车，有部分人直接把车安在后停车场那里了。” 记起什么，少年补充道。 “深哥的川崎h2和春风250r以及一些新购的配件还在我那，还有一部分来比赛时留下的，”沈之安径直道，“而且一点都不占多余地方，快捷安全，要是你想召唤一个机车队，那消耗时间最短的这个称呼绝对是不容置疑的。” 沈之安骄傲地昂起头，刻意彰显自己家的赛车场宽大优势。 “得了得了知道了，改天有空去你那看看，c市可远了。” 第856章 傻甜甜(2) “你站好。” 他命令她站直，见人懵懂地挺直腰板，径直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沉下声来，“不许再碰我的衣服。” 都是湿的。 她刚刚一直在乖乖巧巧地给他拂掉雨水。 自己身体本来就弱，还想偷偷摸摸干这些，着了凉怎么办。 于玖玖瘪嘴看他。 “不许撒娇。” 打偏的雨点细如毛线，顾深凝眉，把伞往她身后撑，后腰被揽了一下。 于玖玖又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不敢说话。 见对面的人都没动，目光也没落在他们这边，好半会小姑娘才抱紧他，小声要求，“那你靠近点，你也要撑。” “我不管……” 傻不傻。 顾深无奈，睨着她顽固的小表情不说话。 他以前还是二中的体育生，就算现在处于闲适状态，锻炼加训的项目都不会少，而于玖玖不一样。 她最近的体质显而易见地弱了下来，小腿甚至不定时一天高频率地抽筋。 真要一场绵绵不断的细雨落下来，谁先生病还不一定。 于是顾深黑眸淡淡落于不听话的小姑娘身上，还未沉声命令，腰间就被紧紧揽住，娇软的小身子直往他黏人地凑。 于玖玖蹭了蹭他劲瘦的腰，哑下软软糯糯的嗓音，吸吸鼻子说，“你感冒了，我心疼。” 顾深：“……” “可心疼了，药又不好喝，还得吸鼻子……” 于玖玖扬起脑袋后下巴勉强能搭在他肩侧，软巴巴地吐槽。 “傻甜甜。” 顾深，顾甜甜。 内心深处忽然就塌了一个窝，如同古老坚硬的墙块塌陷坠落一片柔和的光线。 顾深唇一勾，也不在意她兴起起的绰号，喉间溢出笑意，低低嗯了一句。 “那你乖点。” “……你也要撑哦……”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她杏眸染了丝清新的水雾，润着波光粼粼地的好看，人儿在小声坚持着，“不许耍赖……” 顾深未答。 她闷了闷，熟稔黏人地蹭着他的肩膀，卷睫颤颤，小奶音压低了一些，“……我会心疼的。” 心疼死了。 顾深低笑，把她歪着的脑袋摆正，发心之下是柔顺得无法想象的黑发，而且跟那具小身子一样软。 “那你别乱跑，乖乖的。”他低沉地回答。 小姑娘点点头，复而亲昵地抱他，“好。” 顾深的心上忽的就那么勾了一下，被撩到了。 怎么办，想公开了。 他咬了咬腮肉，头一回想改掉低调克制的习性，大张旗鼓地告诉他妈了。 怀里的小姑娘这么乖这么软这么贴心，在家里保持关系，简直与待在承念寺里做和尚无异。 这种关系，太特么难忍了。 “喂，深哥你们快点啊！” 前面，已经下了两节台阶的季辰等人发现用具最简陋的成员掉队，不免有些担心。 乔阳更是把伞撑高直接往回喊。 黏着顾深的于玖玖松开手来，黑眸眨了眨，抚平裙摆上的折痕应回去。 “奇怪，怎么那么久……” 过了好一会，视线里才渐渐出现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乔阳嘟囔起来。 耳边当即挂过一阵凛冽的风。 少年抖了抖身子，不算皮糙肉厚的皮肤都感觉到了凌厉感。 第857 重复章，等换。 承念寺的签是成年上好的野生山北冷竹制作的，那竹的坚固性与摩擦感均比山下普通生长的绿竹要高。 其柔韧性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上好的木质签居然轻轻摔一下就断了，能说明什么。 乔阳笑了一下，复而摇摇头。 不是吧，他才决定给苏老弟试一下桃花签，运气那么差，一下子就断了？ 狗血。 不过……也许那一只断了的签是因为签筒没有定期检查不小心留下的残签吧。 乔阳不信邪，轻咳一句再次拎起签筒。 指腹摩擦过上方的梵文，他再求了一次愿，晃出的签落在蒲团上。 少年探手摸索，指尖顿了顿，直起身抬眸定定地望着佛像，没有说话。 还是断的。 承念寺是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传言在居于临城土生土长的他的耳中，是不陌生的。 殿外的菩提树随风刮出沙哑的叶动声，天色似乎有些暗了，连殿内的红烛都不时随着进门的风发颤般乱舞。 乔阳抬眸望了佛像好一会，沉默着垂下额头认真拜了拜。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求自己的签的想法。 于是他偷偷瞧了瞧远处另一个门口方向的女孩，双手合十磕头。 “啪嗒啪嗒。” 一束长短相同的玄色鎏金纹签在狭小的签筒里随摇摆的动作不时晃动。 乔阳深吸一口气，闭眸呢喃了一句，胳膊往下一放，一支签从温暖的归属地掉落，轻轻砸在金色的蒲团上。 已经有几个僧人迈入殿堂移至佛像内里一侧的地方念经，木鱼敲打的声音应是令人平复安宁，乔阳却屏息凝神，低头凑过去。 先前断掉的签被他收在一侧，少年面上虽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定神。 视线里的签是完整无损的，他扬起的笑容还未踏踏实实地展露，指腹触到单签的细纹处，抚到了断痕。 又是断的。 “……” 一连三次都是断掉的签，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筒签质量有问题…… 乔阳顿了顿，折身欲语。 却见一身袈裟的住持冲许若葵温和地笑笑，其他僧人皆鱼贯而入，肃穆虔诚的模样，无法令乔阳生出了怀疑的询问。 也许就是运气太坏了，拿到劣质筒自己吓自己吧。 乔阳只得无声安慰自己，压住心头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慌。 明明他本就不信佛的，真是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独生冷汗。 少年抚了抚心口，叹息一声，就默默宽慰着自己。 手心不知何时沾了些汗，乔阳起身去安在菩提树遮阴下的地方翻出纸巾擦汗，灌了几口水。 待心平静和地站在殿外望着佛堂时，他忽的又记起了老大坐在台阶认真拨弄佛珠软软询问她深深的事情。 乔阳目光一闪，随着不断重复的画面缓缓放下矿泉水瓶。 内心有了个揣测的想法，他无法压制。 少年靠着树低头思考起来，捏了捏拳头，那股子感觉随着时间与天色的转变愈发变得强烈。 半响他抬起步伐甩身向前，几步便迈至殿门。 那尊慈悲怜爱的佛像永远摆着那副爱笑不笑的仁慈外表，乔阳捏过签筒晃了晃，闭上眼睛一直念着两个名字。 顾深顾深。 于玖玖于玖玖。 “咚。” 钟磬声席卷着山间的清爽与宁静漫向各处，待签落地，乔阳浑身僵硬的细胞在一刻僵住，随即肩一塌，松懈下来。 顾深和于玖玖。 签是完整的。 第858 重复章，等换。 乔阳想都不要想就知道于玖玖不明白。 小姑娘蹭了蹭佛珠，“啊”了一句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可以啊？” 喜欢没达到某个程度？ 那是哪个程度…… 乔阳：“……” “去去去，”他挥挥手，摇摇头啧啧嘴让她一边玩去，“就不该和你谈这些东西！” 瞧出他略微嫌弃的表情，于玖玖也不打算理之前的话题了，抿抿唇，鼓起腮帮子拍他脑袋。 “死家伙，活该你不招女孩子喜欢！” 居然还敢嫌弃自己老大。 她最近的小弟们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欠收拾。 “哎对了，老大你的手链哪里来的？” 乔阳连忙歪头躲过，捋了把短发瞥到她一直琢磨的东西，目光定定落在那条佛珠上，补救般好奇凑过去。 “拜佛之后不小心撞倒的呀，那住持爷爷说我跟它有缘，就送我了。” 于玖玖没好气回答。 见他硬是要看，小姑娘只得挥起手臂让他瞧。 她白皙手腕上正套着一条纤细的红绳连结手链。 为了区别，承念寺的手链会在编织时添上材质不同金线。 不算刺眼的光线下，艳红之间夹杂着一丝金色，别具一格。 乔阳看了看，忍不住开口，“老大你是不是捐钱了啊，而且数额蛮大的，然后那老头怕你后悔下次不来，特意拿点小饰品装模作样地唬你呢。” 于玖玖：“……” 神经病啊这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有。 虽然她捐的数额确实是蛮多的。 于玖玖拍拍膝盖低头，轻轻哼了一句。 因为除了祈福，她还许了个愿，把零食钱全给了佛主大人，希望她以后偷偷买零食的时候不要被深深发现。 “这还不简单，你偷吃零食怕被他抓着把柄，那就先抓他的把柄啊。” 在某方面，乔阳面上力挺深哥，帮助老大暗度陈仓的心还是有的。 反正抓到了先遭殃的不是他。 于玖玖可宝贵那波为自己“卖命”的好兄弟了。 小姑娘才嘀咕了一句“怎么让深深戴手链好”，冷不防听到小弟献策，脑袋立马低下来凑近他。 “怎么抓把柄？是趁他不备还是怎样？” 除了以前听说过他抽烟喝酒的历史外，她都没抓过他的把柄呢。 乔阳看了她一眼，忽的抓头，硬着眉头想了想，对上老大纯善晶亮的黑眸，咬咬牙还是准备出卖深哥。 “那个那个……”出卖时他还结巴了一下，顺了一口气，瞄过四周才压低嗓音偷偷冲老大告状。 “刚才我不是和深哥去寺庙后院了嘛，中途就跟深哥分开了一段路程，”于玖玖认真点头的小表情映在一侧眼底，乔阳扫过四面八方，捂着胸口继续道，“虽然后院路径很多，但出去的大拱门只有一个，当时我正从后面走过时，看到有人在和深哥说话……” 于玖玖点点头，有些疑惑。 然后，她听到乔阳该用气音，把手掌比在嘴侧，鬼鬼祟祟地开口，“我看到你的表妹温清晚在跟他表白。” 第859 重复章，等换。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那上上签应该很难抽。” 苏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后方的灰尘，缓缓道。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而且我一直相信玖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还用管其他有的没的做什么。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菩提树那边看，半响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你说什么？” 许若葵未答话，耳际刮起一阵一阵微风，径直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退几步轻轻抚平，稍稍疑惑地看天。 原本蔚蓝无际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一片小巧透亮的云朵，远远望去，好似有风顺水推舟地把它刮来。 这山上的风还真有点大啊，刚刚吹得她险些没站稳。 许若葵嘟囔道。 咬着糖葫芦的女孩正疑惑地瞧着她，许若葵说了句没事，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男生抬步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侧眸，脸颊被黑影挡住，抬头便看见了顾深。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吃剩的糖葫芦袋子，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 于玖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瞥到了佛堂门口。 顾深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出手帕纸替她擦了擦嘴角，除却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隐约可见还有一支塞进背包里。 于玖玖舔舔唇看完全程，想起顾妈妈说他不信佛的事，点点头乖乖应道，“那你去吧。” 放在发心的大掌动了动，顾深领过她的猫咪挎包，低声嘱咐：“别乱跑。” 就像是三番四次嘱咐自家，小孩一样，不厌其烦。 “好。” 小姑娘特别乖，也是乖乖地应。 “……” 许若葵：“……” 待顾深与乔阳一并离开，许若葵扒拉凑过去，重复了一遍顾深方才的动作，模仿语气，再掐嗓子说一遍，把小姑娘羞得通红。 “你别装了！” “不许装！” 于玖玖轻轻拍她，水润晶亮的黑眸煞是动人，宛如雪山的融水，水波泠泠，纯粹干净。 而此时水眸又染了丝薄怒，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不闹了。” 许若葵笑出声，直起身准备入寺。 三个人中除了于玖玖外，其余都背了包。 啧啧啧，深哥真是把她小宝贝护得好好的啊。 苏浅月率先迈上台阶正回头等她们。 许若葵拉着于玖玖，瞥了瞥四周，才抬眼，直接将朱红端庄的殿门口视角呈现的环境一览无遗。 正值午后，天色不暗，宽敞庄严的大殿中却安放着几颗红烛，一进门，木鱼有条不紊的敲击声传入耳朵，连来着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温淡怡人。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感觉到严肃的氛围，下意识拉近许若葵衣袖，才注意到前面的木桌。 桌面的供品、木鱼以及其他供奉用的东西摆放有序，一侧桌子的一个铜色牌处还垂着红绳挂线，功德箱居于中央，周侧端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以及些许红绳手链。 还有一条黑色的佛珠。 于玖玖盯着那串混黑深邃隐约泛着光泽的佛珠，心尖微动。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顾深冷白有力的手腕，还有那道细疤，转而是那双冷淡勾人的桃花眸。 小姑娘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深深戴佛珠，会怎么样呀。 第860 重复章，等换。 “什么意思……” 许若葵轻声问。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住持瞌了瞌眼皮，面向佛像那端，缓缓回答，“这就好似黑与白的混合，池塘的水染上墨色。” “施主只可称它为无色，亦或是墨色，而混杂在两者间的，只能是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它没有定义，是不存在的。白则白，黑则黑，类比与世俗，大致如此罢了。” “所以是黑是白，这得自己来认可。” 住持望了她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话。 许若葵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签，未曾开口，老住持便礼貌地欠身，捏着自己的佛珠手链迈向殿门来人的地方。 待少女犹豫的身影渐渐消失与朱红雕花的门口，住持与拜了佛准备闲逛的香客点头微笑，欠身似是不经意掠过那端。 意料之中的，身后紧随其后的脚步声缓缓迈来。 老僧人低眉，了然地转过手链的珠子。 “僧人，您就这是寺里解签的人吧？” 少年站在身后，轻轻地问。 该来的，总归会来。 老住持叹气，转过身去。 少年手心里的赫然是一只断截的签条。 住持眯了眯眸，接过打量了一番，继续补充道，“断签不可解。” “……我不在乎这个，”乔阳顿了顿，刻意瞥过慈悲的佛像，眉眼黯淡下来，“我想问问，今天寺里的签，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你是今天第二个这么询问我的施主。” 住持淡笑，平和的眉目染着历经世俗看淡一切的稳重。 “世人不愿意甚至不能接受的东西，往往会因此遭到质疑。” 乔阳弯弯绕绕间还是明白了，也承认对方说得有理。 “断签含义可去后院南归石牌自解，悟到什么便是什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 乔阳的话与住持同时，后者缓缓点头。 少年沉吟片刻，敛住眼底的复杂，轻声问，“若是一件事的结局已定了悲剧且无法改变，人是否……有必要去经历一边里面的沦荑百态？” …… “深深！” 顾深才迈进前院的拱门，透过几簇隐隐约约遮住视线的花木，听到了小姑娘的轻声呼唤。 寺庙人少极静，她似乎也不敢过于肆意张扬地挑衅佛神尊严，只得弱弱地喊着。 转过一个拐角瞧见熟悉的人影，行动比语言反应迅速，小姑娘想也不想地跑过来。 “慢点。” 冷不防被软软的小身子扑上，顾深将她扶住，沉声提醒。 怀里的小身子拱了拱，纤细白皙的手臂袖子拉短，直截了当地环住他的腰，抱到人后闷声不吭。 她极少有这种沉默抱人的习惯，往常还会黏糊糊软软地补上两句话。 顾深低眸睨了一眼，大掌揉了揉那柔软的卷发，低声问，“怎么了？” 于玖玖平常是会粘人，可也只是处于人少安全的场所，即便是令苏浅月那帮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后，这小姑娘也没见得有多么主动地见面就抱。 听到熟悉的声线还有低沉磁性的勾人嗓音，于玖玖瘪嘴，蹭了蹭他的衬衫，动了动，在他怀里不安分地乱揽。 “你身上有其他女生的香水味。” 片刻，作精把他推开，在他幽深眯起的危险眼眸下，瘪了唇，小声控诉道。 她不要碰被其他女生碰过的男朋友。 顾深：“……？” 什么玩意。 第861 重复章，等换。 重复章，等换。 “季辰方才去催了一遍，说是苏翎跃待在办公室那里，老范正在翻箱倒柜给他找东西呢。” “啊，”许若葵托腮，“周五怎么不问？” “苏翎跃说他忘了。” “什么东西啊？老范居然这么配合。” 闻言，苏浅月盖上书刊，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上车的两人、尤其是一副厌世眼眸的少年上，转而瞥过对方手里的黑色物品。 “苏翎跃自荐当我们班的秋游摄影师，老范答应了。” 许若葵：“？？” 让那个技术比台风还不靠谱、把鸡拍成鸭、把草拍成荆棘的家伙来拍照片？？ “嗨，各位！”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若葵动了动唇吐不出一个字，苏翎跃背着个满载鼓起的旅行包捧着摄像机像个二哈一般傻兮兮地奔过来。 他快速瞟了一眼于玖玖那端，低头吐槽，“老大又睡觉了啊，真是的，还不能知道她小弟得到一个高级班级职位呢！” 许若葵：“……” 苏浅月掩唇，面不改色地拿过早餐奶吸了一口。 苏翎跃激动得连位置都没回去，“我可真的是把老范磨了好一会才被接受的。” 话毕，他回眸瞅了瞅准备请点人数的老范，张开手掌刻意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而且这男人肯定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健忘得一个小东西找了好久。害得我耽搁了一点时间。” 许若葵：“……” 找摄像机……？ 那还不如不找叭。 “什么啊？”乔阳在不远处瞧见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忘喊了一句。 令许若葵嘴角抽搐的下一幕，二哈小弟端起亮晶晶的摄影机，往前一挥过来，郑重其事地介绍新身份，“当当当，我是这次旅行的摄影师哦！” “……” 连乔阳都顿了顿，游戏都不打了，后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了吗，很惊喜？” 苏翎跃原以为好歹能引起一丝波澜的，然而正面对他的两个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扯了扯唇角宛如抽搐。 没有回应，小苏同学眉头立马皱如沟壑，抬眸掠过睡得正香的于玖玖那端。 顾深不理他实属正常，他撇嘴，“要不我拍两张让你们看看效果——” “别别别……”沉默的两名少女立即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行——” 一侧的乔阳定了定神，瞧见她们的眼神示意，为避免心有不甘的苏翎跃拿着摄像机乱晃，干脆横着手机就喊了，“老弟快来呀，新赛季积分双倍积累啊，你怎么不来的，决赛圈成绩一直在刷新！” “哪里哪里？我今早没看！！” 视游戏为已任的苏翎跃果不其然转了注意力，当即装好摄像机忙不迭丢了背包，打开战局就要进去。 平常在学校都不能光明正大把游戏打得痛快，难得来个秋游放松，少年乘车必备打游戏啊。 苏翎跃极为上道。 那边当即松了口气。 乔阳冲许若葵比了个ok手势，在等苏翎跃开局组队。 少年视线一晃，随意瞥过死党的手机屏幕，见他正对着一个好友组队申请盯着。 第862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挑眉，盯着由几条红绳编成的手链的编结，说，“你这绳结弄得还挺扎实精致的。” 比在街上逛的很多粗糙做工的小摊好，颜色也正，更符合她所谓的开过光的说法。 “那不是，”听到不含丝毫谄媚的赞扬，老人家乐呵，眉眼眯起，笑地说，“不是我年纪老说笑话。我敢保证啊，这方圆几里的摊架卖家，绝对没有我这手链编得熟练标准。” “阿弥陀佛。” 抬眸再次瞧到来人，袈裟披身的住持捻了捻佛珠，骨节微动，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这签……怎么是断的？” 少女轻缓压低的嗓音响起。 许若葵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低头问。 这是她抽的第二次签，两次的结果都是如此。 莫不是，这寺里的签条坏了？ “承念寺万物有灵，一切皆有定数。” 白须颤了颤，袈裟僧人微微倾身，淡漠地念了一句。 “万物有灵……”许若葵往佛像的方向静静看了一眼，呢喃道，“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寺庙而已，就算外表比一般的庙宇辉煌庄严，其本质也是相同的啊。” 怎么可能真的有那么神。 “阿弥陀佛。” 僧人低眉，缓缓接过她递来的断签，苍老的指腹划于上方，无声地叹息着。 “施主上回收到了承念寺符，老衲还是知道的。” 片刻，他缓缓道。 闻言，少女抬眸望了他一眼，沉默半响，眼神闪过什么。 住持已不再将视线投向她，而温闲炯炯的目光落于那两截断签上，没有说话。 “你既然知道……”许若葵动了动唇，捏紧手心，见他认真打量着手心的东西，还是问了出来，“那住持大人，你知道这断签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吗？” 又知道如何才能解断签吗。 老住持沉默，在她期盼的目光下，难得摇摇头。 “断签不由佛管，这是已成定居的事情。佛主管不了了。” 许若葵张了张唇，未开口，却听住持笑了笑，缓缓道，“老衲我只是通人事，暂且未到知天命的能介。即便山下谣传总多，可老衲也不过区区一介凡夫俗子，不过好于山间打坐诵经罢了。既然佛主管不了的事，老衲便愈加无能为力。” 话毕，他双掌合十，轻轻鞠了一躬，“阿弥陀佛。” “‘可是我只是许了一个小愿望，向佛像祷告我心中的疑惑罢了，它管不了了吗？” 许若葵站直，盯着住持诚恳道。 “若非迷惑甚重且无法自我开解，谁又怎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爬疲惫高山来求签一问……” 住持抬起的步伐轻轻顿住，他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求签解惑的少女，终究是闭上眼眸，道，“寺庙后院的南归石牌有断签的解惑，施主若是不甘，可按照签上的梵文寻找关键点。” 在南归石牌上，建寺年数，由来、典故、神幻故事应有尽有，其中有一栏是专门展示佛家学术的部分精趣内容，但凡用心一也，都可以寻得线索。 许若葵低头接过断签，点头说了句谢谢，才迈起步伐准备离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 伴随着殿内侧僧人们整整齐齐的经文朗诵，住持捻着佛珠，轻缓地提醒，“施主倒是可以提前明白一件事。缀古观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不止纸上谈兵的空话作罢。” 少女停住步伐，回眸看过去，眼睛在逆光的殿门泛着淡淡的照明光，似乎含着疑惑。 第863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了。 沈之安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指着停车场那边说了句无聊来找他的话，见他是在不理，甩身准备自己找传说中的嫂子去了。 阳光不知不觉变弱了一个度，余地的风变得凉爽一些，连撑着伞坚持不懈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即便空气还是含着些许燥热，惹得人闷得慌。 出来逛街的女孩总会打扮得精致动人，苏翎跃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奇奇怪怪的香水味，拧着眉退后被阳光晒得一阵烦躁。 啧，才和沈之安唠嗑一会，人头居然比先前要多了。 绕回枣红色砖头墙一侧退回去，苏翎跃瞥了瞥烈日曝晒的地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油炸果子店铺附近。 先前安在前侧的铺子也因为酷热拉长了买油炸地方的距离，瞧见苏翎跃退过来，吆喝卖东西的老人又来招呼他了。 “小伙子来这坐吧，我这可以乘凉……还有蒲扇呢。” 老人家拍了拍身侧多余的小凳子，热情爽朗。 苏翎跃抿唇，转过眼眸扫视前方片刻。 几秒后他闷头，去隔壁摊买了两份凉粉，才坐在那张凉椅上递给老人。 “你这小子倒挺贴心的。” 承念镇这边的人沾了寺庙的佛系，其实大多热情好客。 老人起先就是好心招待人的，此刻笑呵呵地摇摇蒲扇，夸了一句，没接过。 苏翎跃径直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换了张高一点的凉椅，一屁股坐上去，余光瞧见老人摆的小摊架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 “怎么这附近都是卖这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啊？” 特别是红绳。 仿佛那条线都是能寄托好运一般，承念寺山脚几乎每个摊架都会有卖，或串成一条，或装饰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大小不一，形状却相似得紧。 少年轻轻点了点戏服雕塑的小人偶，忍不住问。 他记得之前又过路人喊老人家骆奶奶的，难得唤了一句。 “因为你们外来人喜欢呀，”老人家摇了摇蒲扇，面容慈祥，“我也是前几年来的这，山上山底风景好，人多和睦又氛围热闹，待着待着人就不愿意走了，也跟着卖起了一些小便宜的小玩意。” 赚不赚钱无所谓，呆在这的人大多有自己的法子，也不过图份清闲愉快的差事罢了，真要想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会挑选以佛出名的寺庙的。 苏翎跃吸着凉粉，倒是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摊上卖的东西。 “这几乎到处都有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也只是随缘，看客人喜不喜欢。” 骆奶奶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伙子找到姑娘家没，买点精致小巧的小镇特色东西送给她呗。” “哎别了，买这种东西真用不着。” 苏翎跃拒绝，低眸越看那戏服玩偶的笑脸越不顺眼，直接把它翻过去，抬眸便瞥见了一大堆红绳手链。 “这是山上祈福开过光的红绳，”老人家解释道，“外地人过来都会讨些吉利买一条戴的。” 第864 重复章，等换。 乔阳忽的一噎，捏着手心的矿泉水瓶，沉默下来。 于玖玖没注意，歪头瞧了瞧里面求签的少女的表情，又连忙摇摇头，“噢不对不对，再来一对谈恋爱的，老范得气死。” “上回他就跟我说过，要是因为我和深深谈恋爱的事把他的年终奖整没了，他大年三十就不回家……” “要来我们家住，挑拨离间！” 乔阳：“……” 于玖玖扳着手指小声骂，“坏心的糟老男人。” 身边的少年轻咳一句，没说话。 其实他觉得有时候老大某方面傻傻的，有点憨，类似傻白甜。但是这也无法否认，那是被深哥护着太多了。 她可能不会知道一段由友情开始的恋情，道路会有多么坎坷。 正如她现在获得的一切是深哥预谋已久、再耗尽所有人无法想象的耐心等待得到的，而她只要稍稍点头，把心交出来便罢。 后方的路会有深哥铺着，深哥永远是她的底牌。 可他和许若葵，还有其他心有所属的少年们并不是。 “所以你们暧昧来暧昧去，到底什么时候坦白呀，”于玖玖拍拍心口，眼神亮晶晶的，“我都看出来啦，肯定很多人心照不宣着呢。” “是是是，那是你眼神比较好。但是别乱想，其他人没看出来。” 乔阳想也不想地点头，顺着她的话避重就轻随口应。 “胡说！”于玖玖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小腿，疼得龇牙，再放缓力道揉起来，“浅浅都知道了，若葵肯定知道。” “你又知道她们知道？” 于玖玖狠狠地点头，拎着佛珠扬起脑袋诚恳道，“浅浅让我别乱搞啊。” 乔阳：“……” 好家伙，肯定是大家都知道她傻白甜了。 “若葵应该知道，可是她没有表示呐，这就看你啦，”于玖玖不知道乔阳内心想什么，抬起手比了一指节的小距离，软声提醒，“你可以稍稍地有那么一点点发展，就一点点喔。” “我不去。” 乔阳转过头，拒绝。 “为什么啊。” 于玖玖倾身瞧了瞧他的面色，好奇地眨眨眼。 见人抿着唇不打算回答的冷漠模样，于玖玖也没计较他第一回冲自己冷脸的事，轻轻叹息一下转而盯着台阶一侧的草。 好一会，她想起什么把手心的两串红绳手链抽出一条给自己戴上，瞥了瞥身后慈祥的佛像。 “那你可以去抽一下签，看看运势。” 小姑娘嘀咕着，把手链扣好，“虽然我也不是很信佛，但有些自己烦躁而又难以解决的事，就让上天给你指路，走不走就看自己呗。” “这跟抛硬币差不多是一个理啦。” 听着身侧坚持不懈又兴致勃勃的絮絮叨叨，乔阳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可以拿苏翎跃的运势试试，”于玖玖回头给他指示，“反正那家伙也不信佛，就给你当个实验好啦。” 小弟就是这么出卖使用的。 于玖玖收回胳膊，见人没回答，低头摆弄刚戴上的手链，试着把佛珠往自己含疤的手腕套。 乔阳沉默片刻，秀气的眼尾垂下来，眉眼在天色下都透露着些无奈之感。 “啊？”他似乎喊了于玖玖一句，惹得人抬眸瞧她。 “老大，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拥有进一步发展的。” “喜欢还没到某个程度，就不要表白。” 冲动是青春的见证，也是青春的遗憾。 第865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了。 沈之安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指着停车场那边说了句无聊来找他的话，见他是在不理，甩身准备自己找传说中的嫂子去了。 阳光不知不觉变弱了一个度，余地的风变得凉爽一些，连撑着伞坚持不懈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即便空气还是含着些许燥热，惹得人闷得慌。 出来逛街的女孩总会打扮得精致动人，苏翎跃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奇奇怪怪的香水味，拧着眉退后被阳光晒得一阵烦躁。 啧，才和沈之安唠嗑一会，人头居然比先前要多了。 绕回枣红色砖头墙一侧退回去，苏翎跃瞥了瞥烈日曝晒的地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油炸果子店铺附近。 先前安在前侧的铺子也因为酷热拉长了买油炸地方的距离，瞧见苏翎跃退过来，吆喝卖东西的老人又来招呼他了。 “小伙子来这坐吧，我这可以乘凉……还有蒲扇呢。” 老人家拍了拍身侧多余的小凳子，热情爽朗。 苏翎跃抿唇，转过眼眸扫视前方片刻。 几秒后他闷头，去隔壁摊买了两份凉粉，才坐在那张凉椅上递给老人。 “你这小子倒挺贴心的。” 承念镇这边的人沾了寺庙的佛系，其实大多热情好客。 老人起先就是好心招待人的，此刻笑呵呵地摇摇蒲扇，夸了一句，没接过。 苏翎跃径直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换了张高一点的凉椅，一屁股坐上去，余光瞧见老人摆的小摊架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 “怎么这附近都是卖这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啊？” 特别是红绳。 仿佛那条线都是能寄托好运一般，承念寺山脚几乎每个摊架都会有卖，或串成一条，或装饰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大小不一，形状却相似得紧。 少年轻轻点了点戏服雕塑的小人偶，忍不住问。 他记得之前又过路人喊老人家骆奶奶的，难得唤了一句。 “因为你们外来人喜欢呀，”老人家摇了摇蒲扇，面容慈祥，“我也是前几年来的这，山上山底风景好，人多和睦又氛围热闹，待着待着人就不愿意走了，也跟着卖起了一些小便宜的小玩意。” 赚不赚钱无所谓，呆在这的人大多有自己的法子，也不过图份清闲愉快的差事罢了，真要想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会挑选以佛出名的寺庙的。 苏翎跃吸着凉粉，倒是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摊上卖的东西。 “这几乎到处都有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也只是随缘，看客人喜不喜欢。” 骆奶奶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伙子找到姑娘家没，买点精致小巧的小镇特色东西送给她呗。” “哎别了，买这种东西真用不着。” 苏翎跃拒绝，低眸越看那戏服玩偶的笑脸越不顺眼，直接把它翻过去，抬眸便瞥见了一大堆红绳手链。 “这是山上祈福开过光的红绳，”老人家解释道，“外地人过来都会讨些吉利买一条戴的。” 第867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挑眉，盯着由几条红绳编成的手链的编结，说，“你这绳结弄得还挺扎实精致的。” 比在街上逛的很多粗糙做工的小摊好，颜色也正，更符合她所谓的开过光的说法。 “那不是，”听到不含丝毫谄媚的赞扬，老人家乐呵，眉眼眯起，笑地说，“不是我年纪老说笑话。我敢保证啊，这方圆几里的摊架卖家，绝对没有我这手链编得熟练标准。” “深哥那边不肯说，三哥你经常待在他身边，说说看呗。” 沈之安期待道。 苏翎跃：“……” “你连深哥朋友圈都不刷？” 他缓缓出声问。 按理说，连比赛项链送人的消息也是深哥发的啊，这家伙再看不到就是山顶洞人了吧。 不料，沈之安倒是摸摸头，低声道：“这段时间不是忙着赛道完善与标识安装之类的工作嘛，作为老板……的儿子，我自然要亲力亲为的，没时间刷这种东西。” “……” 算了。 苏翎跃不打算跟他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沈之安瞥了瞥他的神情，看出什么识相地扯开话题，不过依旧将八卦践行到底，“哎听说三哥你交了一个女生当老大啊，这事也是真的？” “是是是，”小霸王烦了，把他那张脸按着推开，径直道，“我老大跟你怀疑的深哥对象是同一个人。” 沈之安当即“卧槽”一句，听到内容眼睛都亮起来了。 “到底长什么样啊，嫂子肯定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吧，一下子虏获我两个大哥……”沈之安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当即激动地看向四周，“我是不是要往人群里最好看的女孩瞥，这样就能找到嫂子了……” 没待人回应，他补充了起来，摇摇头嘀咕，“不对，嫂子嗓音还是软绵绵的，到底什么风格——” “停！”苏翎跃直接打断他，“其他东西你想知道自己和叶桉聊，不要烦我。不然今晚炖鸟汤。” “……” 沈大少爷扬起的暧昧八卦笑容微微一僵，暗自腹诽起来。 苏翎跃瞥了一眼天色，想起什么问，“你看到罗迹了？” “啊…对，”沈之安反应过来点点头，“方才在那边吃凉粉的时候还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呢，他看到我了。” “奇怪。” 闻言，苏翎跃揉头。 今天临城应该没多少个学校组织来承念寺附近秋游吧，罗迹来了？ 他来干嘛啊。 “不过好久没和他一起飙车了，下回得约一个时间才行。” 苏翎跃敛眉，转而补充。 他看了一眼沈之安问，“你那家新开的赛道场有多少人知道？” “之前没有多少，不过自从上回深哥来飙完车，我问了联系方式进了一个兄弟群，在里面宣传了几天。现在群里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部分吧。” 沈之安说。 那个群还挺怪的，老是改群名，有时安静如鸡，有时又热火朝天烦人得紧，于是在他打完广告后直接被屏蔽了。 “哦，深哥一中队的兄弟我都给了，他们来过我这开车，有部分人直接把车安在后停车场那里了。” 记起什么，少年补充道。 “深哥的川崎h2和春风250r以及一些新购的配件还在我那，还有一部分来比赛时留下的，”沈之安径直道，“而且一点都不占多余地方，快捷安全，要是你想召唤一个机车队，那消耗时间最短的这个称呼绝对是不容置疑的。” 沈之安骄傲地昂起头，刻意彰显自己家的赛车场宽大优势。 “得了得了知道了，改天有空去你那看看，c市可远了。” 第868 重复章，等换 “如果真能得偿所愿，那上上签应该很难抽。” 苏浅月起身，拍了拍裙摆后方的灰尘，缓缓道。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而且我一直相信玖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还用管其他有的没的做什么。 于玖玖愣愣地盯着菩提树那边看，半响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你说什么？” 许若葵未答话，耳际刮起一阵一阵微风，径直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她退几步轻轻抚平，稍稍疑惑地看天。 原本蔚蓝无际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一片小巧透亮的云朵，远远望去，好似有风顺水推舟地把它刮来。 这山上的风还真有点大啊，刚刚吹得她险些没站稳。 许若葵嘟囔道。 咬着糖葫芦的女孩正疑惑地瞧着她，许若葵说了句没事，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男生抬步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侧眸，脸颊被黑影挡住，抬头便看见了顾深。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吃剩的糖葫芦袋子，低沉地说，“你们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 于玖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瞥到了佛堂门口。 顾深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出手帕纸替她擦了擦嘴角，除却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隐约可见还有一支塞进背包里。 于玖玖舔舔唇看完全程，想起顾妈妈说他不信佛的事，点点头乖乖应道，“那你去吧。” 放在发心的大掌动了动，顾深领过她的猫咪挎包，低声嘱咐：“别乱跑。” 就像是三番四次嘱咐自家，小孩一样，不厌其烦。 “好。” 小姑娘特别乖，也是乖乖地应。 “……” 许若葵：“……” 待顾深与乔阳一并离开，许若葵扒拉凑过去，重复了一遍顾深方才的动作，模仿语气，再掐嗓子说一遍，把小姑娘羞得通红。 “你别装了！” “不许装！” 于玖玖轻轻拍她，水润晶亮的黑眸煞是动人，宛如雪山的融水，水波泠泠，纯粹干净。 而此时水眸又染了丝薄怒，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不闹了。” 许若葵笑出声，直起身准备入寺。 三个人中除了于玖玖外，其余都背了包。 啧啧啧，深哥真是把她小宝贝护得好好的啊。 苏浅月率先迈上台阶正回头等她们。 许若葵拉着于玖玖，瞥了瞥四周，才抬眼，直接将朱红端庄的殿门口视角呈现的环境一览无遗。 正值午后，天色不暗，宽敞庄严的大殿中却安放着几颗红烛，一进门，木鱼有条不紊的敲击声传入耳朵，连来着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温淡怡人。 于玖玖好奇地眨眨眼，感觉到严肃的氛围，下意识拉近许若葵衣袖，才注意到前面的木桌。 桌面的供品、木鱼以及其他供奉用的东西摆放有序，一侧桌子的一个铜色牌处还垂着红绳挂线，功德箱居于中央，周侧端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以及些许红绳手链。 还有一条黑色的佛珠。 于玖玖盯着那串混黑深邃隐约泛着光泽的佛珠，心尖微动。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顾深冷白有力的手腕，还有那道细疤，转而是那双冷淡勾人的桃花眸。 小姑娘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深深戴佛珠，会怎么样呀。 第869 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了。 沈之安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指着停车场那边说了句无聊来找他的话，见他是在不理，甩身准备自己找传说中的嫂子去了。 阳光不知不觉变弱了一个度，余地的风变得凉爽一些，连撑着伞坚持不懈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即便空气还是含着些许燥热，惹得人闷得慌。 出来逛街的女孩总会打扮得精致动人，苏翎跃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奇奇怪怪的香水味，拧着眉退后被阳光晒得一阵烦躁。 啧，才和沈之安唠嗑一会，人头居然比先前要多了。 绕回枣红色砖头墙一侧退回去，苏翎跃瞥了瞥烈日曝晒的地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油炸果子店铺附近。 先前安在前侧的铺子也因为酷热拉长了买油炸地方的距离，瞧见苏翎跃退过来，吆喝卖东西的老人又来招呼他了。 “小伙子来这坐吧，我这可以乘凉……还有蒲扇呢。” 老人家拍了拍身侧多余的小凳子，热情爽朗。 苏翎跃抿唇，转过眼眸扫视前方片刻。 几秒后他闷头，去隔壁摊买了两份凉粉，才坐在那张凉椅上递给老人。 “你这小子倒挺贴心的。” 承念镇这边的人沾了寺庙的佛系，其实大多热情好客。 老人起先就是好心招待人的，此刻笑呵呵地摇摇蒲扇，夸了一句，没接过。 苏翎跃径直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换了张高一点的凉椅，一屁股坐上去，余光瞧见老人摆的小摊架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 “怎么这附近都是卖这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啊？” 特别是红绳。 仿佛那条线都是能寄托好运一般，承念寺山脚几乎每个摊架都会有卖，或串成一条，或装饰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大小不一，形状却相似得紧。 少年轻轻点了点戏服雕塑的小人偶，忍不住问。 他记得之前又过路人喊老人家骆奶奶的，难得唤了一句。 “因为你们外来人喜欢呀，”老人家摇了摇蒲扇，面容慈祥，“我也是前几年来的这，山上山底风景好，人多和睦又氛围热闹，待着待着人就不愿意走了，也跟着卖起了一些小便宜的小玩意。” 赚不赚钱无所谓，呆在这的人大多有自己的法子，也不过图份清闲愉快的差事罢了，真要想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会挑选以佛出名的寺庙的。 苏翎跃吸着凉粉，倒是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摊上卖的东西。 “这几乎到处都有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也只是随缘，看客人喜不喜欢。” 骆奶奶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伙子找到姑娘家没，买点精致小巧的小镇特色东西送给她呗。” “哎别了，买这种东西真用不着。” 苏翎跃拒绝，低眸越看那戏服玩偶的笑脸越不顺眼，直接把它翻过去，抬眸便瞥见了一大堆红绳手链。 “这是山上祈福开过光的红绳，”老人家解释道，“外地人过来都会讨些吉利买一条戴的。” 第870 重复章，等换。 “就戴一下下。” 见他睨过来，于玖玖连忙遮住自己的小动作，反扣着他的手腕轻轻套上。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蹙眉也没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等一会才反对。 反正现下并没有。 见状，小姑娘当即呼了一口气，抬手缓缓自己手腕的手链让他看。 “这是在殿前的功德箱旁边掉到我手里的，蛮好看的，一人一个可不可以呀。” 顾深低眸，泛着光的清眸里看不出情绪。 他真的不喜欢这类东西，当初在家跟郑湘筠吃甜食时，阿姨偷偷跟她简略地避开细节提醒过。 就在顾丞盛母亲去世那会，顾深直接把家里关于求神拜佛的东西一下子砸光，戴着白花的亲属还未走完，冰冷碎片砸了一地的凌乱，顾丞盛盛怒，父子吵架，他额头因为砸伤染了半面血依旧面无表情，僵持不下许久后才不欢而散。 于玖玖听郑湘筠说过，只是郑湘筠只隐晦提了砸东西之外并未牵扯他打架受伤的事。 小姑娘犹豫地问完，还抬眸瞧了他一眼。 眼底是清澈见底的单纯与期盼，就像个问他要不要吃糖的事小孩。 她最开始真的是让他戴一会再摘下就可以了的。 只不过低眉垂眼一瞧，看清冷白劲瘦的手腕率先套上那条那条佛珠时，她便迟疑犹豫起来。 顾深的手指盖干净不染，指节长而纤细，青筋外露冷色皮肤的腕间随着她着急偷偷套上的佛珠点缀，如苍茫雪地乍起的独秀。 深深的手是真的好看呀。 手控软妹内心嗷起来，下意识抱紧他的胳膊。 “深深、你，你可不可以不摘呀……” 于玖玖脑袋亲昵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歪头问。 她超喜欢深深手腕戴起佛珠的感觉，顾深五官凌厉冷沉，戾气与桀骜并存，而戴上那条常年置于佛像下侧，沾染了佛香的黑珠手链，无端生出一种类似于斯文败类的疏离感。 小姑娘对这类气质也无法抵抗，恨不得多添享一个顾深牌男朋友。 生怕顾深不同意，她不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惹得对方垂下幽淡的眼眸瞥她。 “就戴一下嘛……还可以戴红色的绳结手链搭配…超好看……和我的是一对嘛……” 于玖玖闷头抱着他的腰蹭，几乎要腻在他怀里一般。 “好不好嘛……” 顾深的黑眸无声落在她身上，薄唇抿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感觉到他的胳膊搭在她肩上的力道，于玖玖眨眨眼，仰头看他。 “九九，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沉默片刻，他低垂着瞳色微深暗不见底的眼眸，扶着她的腰缓缓道。 这么说就是拒绝了。 小姑娘的尾巴耷拉下来，没有强求，鼓鼓腮帮子小声应。 “哦……” 退回身还是记得牵他的手，闷头往回。 “那我们回去吧……” 迈起步伐前，顾深睨了她一眼。 真不开心了。 连软软回应他的奶音都不是叠音字了。 即便她自认为藏得还行。 山上的风又大了，于玖玖拍了拍裙摆就要走，胳膊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疑惑地回头，还没反应，整个人被提着腰抱回去。 第871 重复章，等换。 乔阳想都不要想就知道于玖玖不明白。 小姑娘蹭了蹭佛珠，“啊”了一句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可以啊？” 喜欢没达到某个程度？ 那是哪个程度…… 乔阳：“……” “去去去，”他挥挥手，摇摇头啧啧嘴让她一边玩去，“就不该和你谈这些东西！” 瞧出他略微嫌弃的表情，于玖玖也不打算理之前的话题了，抿抿唇，鼓起腮帮子拍他脑袋。 “死家伙，活该你不招女孩子喜欢！” 居然还敢嫌弃自己老大。 她最近的小弟们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欠收拾。 “哎对了，老大你的手链哪里来的？” 乔阳连忙歪头躲过，捋了把短发瞥到她一直琢磨的东西，目光定定落在那条佛珠上，补救般好奇凑过去。 “拜佛之后不小心撞倒的呀，那住持爷爷说我跟它有缘，就送我了。” 于玖玖没好气回答。 见他硬是要看，小姑娘只得挥起手臂让他瞧。 她白皙手腕上正套着一条纤细的红绳连结手链。 为了区别，承念寺的手链会在编织时添上材质不同金线。 不算刺眼的光线下，艳红之间夹杂着一丝金色，别具一格。 乔阳看了看，忍不住开口，“老大你是不是捐钱了啊，而且数额蛮大的，然后那老头怕你后悔下次不来，特意拿点小饰品装模作样地唬你呢。” 于玖玖：“……” 神经病啊这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有。 虽然她捐的数额确实是蛮多的。 于玖玖拍拍膝盖低头，轻轻哼了一句。 因为除了祈福，她还许了个愿，把零食钱全给了佛主大人，希望她以后偷偷买零食的时候不要被深深发现。 “这还不简单，你偷吃零食怕被他抓着把柄，那就先抓他的把柄啊。” 在某方面，乔阳面上力挺深哥，帮助老大暗度陈仓的心还是有的。 反正抓到了先遭殃的不是他。 于玖玖可宝贵那波为自己“卖命”的好兄弟了。 小姑娘才嘀咕了一句“怎么让深深戴手链好”，冷不防听到小弟献策，脑袋立马低下来凑近他。 “怎么抓把柄？是趁他不备还是怎样？” 除了以前听说过他抽烟喝酒的历史外，她都没抓过他的把柄呢。 乔阳看了她一眼，忽的抓头，硬着眉头想了想，对上老大纯善晶亮的黑眸，咬咬牙还是准备出卖深哥。 “那个那个……”出卖时他还结巴了一下，顺了一口气，瞄过四周才压低嗓音偷偷冲老大告状。 “刚才我不是和深哥去寺庙后院了嘛，中途就跟深哥分开了一段路程，”于玖玖认真点头的小表情映在一侧眼底，乔阳扫过四面八方，捂着胸口继续道，“虽然后院路径很多，但出去的大拱门只有一个，当时我正从后面走过时，看到有人在和深哥说话……” 于玖玖点点头，有些疑惑。 然后，她听到乔阳该用气音，把手掌比在嘴侧，鬼鬼祟祟地开口，“我看到你的表妹温清晚在跟他表白。” 第872 重复章，等换 承念寺的签是成年上好的野生山北冷竹制作的，那竹的坚固性与摩擦感均比山下普通生长的绿竹要高。 其柔韧性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上好的木质签居然轻轻摔一下就断了，能说明什么。 乔阳笑了一下，复而摇摇头。 不是吧，他才决定给苏老弟试一下桃花签，运气那么差，一下子就断了？ 狗血。 不过……也许那一只断了的签是因为签筒没有定期检查不小心留下的残签吧。 乔阳不信邪，轻咳一句再次拎起签筒。 指腹摩擦过上方的梵文，他再求了一次愿，晃出的签落在蒲团上。 少年探手摸索，指尖顿了顿，直起身抬眸定定地望着佛像，没有说话。 还是断的。 承念寺是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传言在居于临城土生土长的他的耳中，是不陌生的。 殿外的菩提树随风刮出沙哑的叶动声，天色似乎有些暗了，连殿内的红烛都不时随着进门的风发颤般乱舞。 乔阳抬眸望了佛像好一会，沉默着垂下额头认真拜了拜。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求自己的签的想法。 于是他偷偷瞧了瞧远处另一个门口方向的女孩，双手合十磕头。 “啪嗒啪嗒。” 一束长短相同的玄色鎏金纹签在狭小的签筒里随摇摆的动作不时晃动。 乔阳深吸一口气，闭眸呢喃了一句，胳膊往下一放，一支签从温暖的归属地掉落，轻轻砸在金色的蒲团上。 已经有几个僧人迈入殿堂移至佛像内里一侧的地方念经，木鱼敲打的声音应是令人平复安宁，乔阳却屏息凝神，低头凑过去。 先前断掉的签被他收在一侧，少年面上虽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定神。 视线里的签是完整无损的，他扬起的笑容还未踏踏实实地展露，指腹触到单签的细纹处，抚到了断痕。 又是断的。 “……” 一连三次都是断掉的签，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筒签质量有问题…… 乔阳顿了顿，折身欲语。 却见一身袈裟的住持冲许若葵温和地笑笑，其他僧人皆鱼贯而入，肃穆虔诚的模样，无法令乔阳生出了怀疑的询问。 也许就是运气太坏了，拿到劣质筒自己吓自己吧。 乔阳只得无声安慰自己，压住心头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慌。 明明他本就不信佛的，真是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独生冷汗。 少年抚了抚心口，叹息一声，就默默宽慰着自己。 手心不知何时沾了些汗，乔阳起身去安在菩提树遮阴下的地方翻出纸巾擦汗，灌了几口水。 待心平静和地站在殿外望着佛堂时，他忽的又记起了老大坐在台阶认真拨弄佛珠软软询问她深深的事情。 乔阳目光一闪，随着不断重复的画面缓缓放下矿泉水瓶。 内心有了个揣测的想法，他无法压制。 少年靠着树低头思考起来，捏了捏拳头，那股子感觉随着时间与天色的转变愈发变得强烈。 半响他抬起步伐甩身向前，几步便迈至殿门。 那尊慈悲怜爱的佛像永远摆着那副爱笑不笑的仁慈外表，乔阳捏过签筒晃了晃，闭上眼睛一直念着两个名字。 顾深顾深。 于玖玖于玖玖。 “咚。” 钟磬声席卷着山间的清爽与宁静漫向各处，待签落地，乔阳浑身僵硬的细胞在一刻僵住，随即肩一塌，松懈下来。 顾深和于玖玖。 签是完整的。 第873 重复章，等换。 “寺上的东西自然与山底的不同，珍惜它便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轰隆”一声，殿外忽的响起一道轰雷。 许若葵面色一变立即起身，测某恰巧对上苏浅月的目光。 殿堂中间的住持捻了一颗佛珠，面色从容淡定，低头“阿弥陀佛”了一句。 身侧抱起黑猫的女孩倒是脸色淡淡，在雷声响起前开了口。 苏浅月眯起眼眸，瞳色深邃幽暗。 方才雷声过于刺激骇人，许若葵倒是没听清小家伙突然说出的话，余光捕捉到了一抹枣红软裙的于玖玖。 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连雷响之前在做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睁大眼睛瞧了瞧天色。 天色好像变暗了些许，却又不是很显眼。 风有点大，殿外的秋叶被打落一片，枝杈摩擦，叶片互合，沙沙作响。 跟在于玖玖身后的大佬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倒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雷只打了一次，天气似乎稍有转合。 于玖玖凑过去瞥见了穿着黑裙不及她腰高的小女孩，笑笑说了一句，“是你呀。” 她还认得自己特意去买糖葫芦送给的小姑娘，上山前还隐约想起她的名字来着，没想到在山上遇见了。 背了包的乔阳不知何时迈进佛堂，瞧着人多直接走近人少的许若葵身侧。 因着于玖玖在问话，苏浅月倒是抬眸多看了一眼黑裙女孩。 女孩怀里的黑猫似是不喜欢主人被触碰，凶残地叫唤一句。 女孩的视线移动，慢慢落在男生手腕的佛珠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信则有不信则无。”捻着棕色佛珠的住持走过来，那身红黄搭配的袈裟典雅而庄重。 老住持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瞌了瞌眼皮，抬头缓缓道，“外面天色不早了，阴雷滚滚，山路崎岖，各位施主可有住寺庙的想法？” 苏浅月敛眉不语，掏出手机才发现一个小时前老范发来的信息。 【注意：由于突发情况特别颁布紧急通知，两个小时后临城将有突袭十一级台风登陆，暴雨随行，情况无法想象，麻烦各位同学尽快回到小镇半里外停车场的集合场地汇合，老师需要清点人数！！！】 【要上山的先拦住他们，看到信息麻烦转给下一位同学！！】 信息是一个小时前老范在班群艾特全体成员后又独自发给个人的，可是山顶信号不好，硬生生让一直带着手机的苏浅月忽略了。 听住持说完，于玖玖起身奔到门口瞧了瞧沉下来的天色。 可是表才转到三点零几。 应该是准备下雨了。 “台风应该还有一个小时登陆，待在山上恐怕无法及时联系上老范，下山比上山容易，耗时少，你们怎么选择？” 待小姑娘回头，身侧已经站了好几人。 苏浅月挂断拨不出去的电话，抬步迈至她身侧，蹙眉道。 电话拨不出去了，她们现在无法与老范取得联系，即便老范是知道他们上山了的，可是由于无法及时告知情况，范老班便会更加担心他们一伙人的状况。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也是必要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第874 重复章，等换。 “那你送符多少次了呀？” 即便小家伙说得低沉肃穆，许若葵仍是无法认真与她交谈这类深奥的东西，弯眸轻声问。 小家伙摇摇头，看起来不怎么愿意开口。 “那你以为无凭无据说的东西只出现一遍我就会记住了嘛，”许若葵无奈道，“你这小丫头看起来还没上一年级吧，别以为随便念几句那帮和尚常常念叨的句子就能触动我……” 也许偶尔会有所惊奇，可人骨子里的某些信念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许若葵直接说，“符真的是我不小心弄掉了哒，对不起。下回见面我再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话毕，她瞥过只剩两颗糖葫芦串，感概起来。 看来小道童真的是闷久了，很爱吃这类小甜食嘛。 吃得真快。 那瞳仁淡是淡，可里面蕴含的不可名状的微光，隐约与玖宝看到小蛋糕时一样 思及那个软哒哒的耍赖精，许若葵忍俊不禁。 眼帘里的糖葫芦串又少了一颗，她也没期望小家伙对她说话，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继而嘟囔道。 “玖宝还有佛珠呢，戴在手里肯定也不会丢嘛。” 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平安符能挡一次灾，那一串佛珠呢？ 那可是日夜沐浴在佛像底下，朝夕享受温和平安的安置擦拭的珍贵品。 说厉害点，能救一次命？ 怎么可能。 许若葵摇摇头惋惜起来。 都是骗人的东西。 她不信。 只可是当面拂面子的声调被小家伙听出来些许，结果就是，人家咬完糖葫芦串，又不搭理许若葵了。 少女无奈地撇撇嘴，迎面对上苏浅月蹙眉的表情。 此时此刻，乔阳八卦神秘的声音响在大殿前门。 “我也不知道这庙怎么回事，随便拜拜的东西居然还真有个结果，抽个签还能凑一对去！”少年拍着手掌，啧了一句摇摇头，“老大你可别不信啊，我试了一遍关于你的，准的玄乎！” 被提到的人儿正小步跟在顾深身后，听到小弟这么理直气壮的话，抱着自己家甜甜的胳膊回眸认真看过去。 乔阳直接无视她黏大佬的动作，趁大佬不搭理撇撇嘴，挥挥手继续道，“那抽签筒我试过了咧，说准吧，我又觉得它咒我，说它不准吧，怼上你们两个答案又没有错误……擦，我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了……” 少年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与与兄弟日益相处带偏的性子，夸大程度不分伯仲着。 于玖玖眼皮跳动一下，瞧见小弟身影就如同看到了絮絮叨叨的播音箱，好不容易才等他嘶嘶烦人的声音消化掉，松下一口气来。 “你真的抽签了？” 小姑娘出声试探着问。 “那当然，不然我现在凭什么站在你面前呐……” 乔阳摊手，少年音沉稳淡定，“这玩意我抽了几遍，就抽到你们两个时是完整的，那个和尚说这些都是看缘分的……” 他叹了口气，瞧了眼时间欲往树下的行李包处收拾东西。 只是人未踏出门口，空气里还留着他幽幽哀怨的话语。 “欺负单身狗，过分！” 改天找苏老弟上来把它一锅端了，岂有此理！ 于玖玖：“……” 第875 重复章，等换。 乔阳想都不要想就知道于玖玖不明白。 小姑娘蹭了蹭佛珠，“啊”了一句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可以啊？” 喜欢没达到某个程度？ 那是哪个程度…… 乔阳：“……” “去去去，”他挥挥手，摇摇头啧啧嘴让她一边玩去，“就不该和你谈这些东西！” 瞧出他略微嫌弃的表情，于玖玖也不打算理之前的话题了，抿抿唇，鼓起腮帮子拍他脑袋。 “死家伙，活该你不招女孩子喜欢！” 居然还敢嫌弃自己老大。 她最近的小弟们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欠收拾。 “哎对了，老大你的手链哪里来的？” 乔阳连忙歪头躲过，捋了把短发瞥到她一直琢磨的东西，目光定定落在那条佛珠上，补救般好奇凑过去。 “拜佛之后不小心撞倒的呀，那住持爷爷说我跟它有缘，就送我了。” 于玖玖没好气回答。 见他硬是要看，小姑娘只得挥起手臂让他瞧。 她白皙手腕上正套着一条纤细的红绳连结手链。 为了区别，承念寺的手链会在编织时添上材质不同金线。 不算刺眼的光线下，艳红之间夹杂着一丝金色，别具一格。 乔阳看了看，忍不住开口，“老大你是不是捐钱了啊，而且数额蛮大的，然后那老头怕你后悔下次不来，特意拿点小饰品装模作样地唬你呢。” 于玖玖：“……” 神经病啊这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有。 虽然她捐的数额确实是蛮多的。 于玖玖拍拍膝盖低头，轻轻哼了一句。 因为除了祈福，她还许了个愿，把零食钱全给了佛主大人，希望她以后偷偷买零食的时候不要被深深发现。 “这还不简单，你偷吃零食怕被他抓着把柄，那就先抓他的把柄啊。” 在某方面，乔阳面上力挺深哥，帮助老大暗度陈仓的心还是有的。 反正抓到了先遭殃的不是他。 于玖玖可宝贵那波为自己“卖命”的好兄弟了。 小姑娘才嘀咕了一句“怎么让深深戴手链好”，冷不防听到小弟献策，脑袋立马低下来凑近他。 “怎么抓把柄？是趁他不备还是怎样？” 除了以前听说过他抽烟喝酒的历史外，她都没抓过他的把柄呢。 乔阳看了她一眼，忽的抓头，硬着眉头想了想，对上老大纯善晶亮的黑眸，咬咬牙还是准备出卖深哥。 “那个那个……”出卖时他还结巴了一下，顺了一口气，瞄过四周才压低嗓音偷偷冲老大告状。 “刚才我不是和深哥去寺庙后院了嘛，中途就跟深哥分开了一段路程，”于玖玖认真点头的小表情映在一侧眼底，乔阳扫过四面八方，捂着胸口继续道，“虽然后院路径很多，但出去的大拱门只有一个，当时我正从后面走过时，看到有人在和深哥说话……” 于玖玖点点头，有些疑惑。 然后，她听到乔阳该用气音，把手掌比在嘴侧，鬼鬼祟祟地开口，“我看到你的表妹温清晚在跟他表白。” 第876 重复章，等换。 “就戴一下下。” 见他睨过来，于玖玖连忙遮住自己的小动作，反扣着他的手腕轻轻套上。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蹙眉也没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等一会才反对。 反正现下并没有。 见状，小姑娘当即呼了一口气，抬手缓缓自己手腕的手链让他看。 “这是在殿前的功德箱旁边掉到我手里的，蛮好看的，一人一个可不可以呀。” 顾深低眸，泛着光的清眸里看不出情绪。 他真的不喜欢这类东西，当初在家跟郑湘筠吃甜食时，阿姨偷偷跟她简略地避开细节提醒过。 就在顾丞盛母亲去世那会，顾深直接把家里关于求神拜佛的东西一下子砸光，戴着白花的亲属还未走完，冰冷碎片砸了一地的凌乱，顾丞盛盛怒，父子吵架，他额头因为砸伤染了半面血依旧面无表情，僵持不下许久后才不欢而散。 于玖玖听郑湘筠说过，只是郑湘筠只隐晦提了砸东西之外并未牵扯他打架受伤的事。 小姑娘犹豫地问完，还抬眸瞧了他一眼。 眼底是清澈见底的单纯与期盼，就像个问他要不要吃糖的事小孩。 她最开始真的是让他戴一会再摘下就可以了的。 只不过低眉垂眼一瞧，看清冷白劲瘦的手腕率先套上那条那条佛珠时，她便迟疑犹豫起来。 顾深的手指盖干净不染，指节长而纤细，青筋外露冷色皮肤的腕间随着她着急偷偷套上的佛珠点缀，如苍茫雪地乍起的独秀。 深深的手是真的好看呀。 手控软妹内心嗷起来，下意识抱紧他的胳膊。 “深深、你，你可不可以不摘呀……” 于玖玖脑袋亲昵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歪头问。 她超喜欢深深手腕戴起佛珠的感觉，顾深五官凌厉冷沉，戾气与桀骜并存，而戴上那条常年置于佛像下侧，沾染了佛香的黑珠手链，无端生出一种类似于斯文败类的疏离感。 小姑娘对这类气质也无法抵抗，恨不得多添享一个顾深牌男朋友。 生怕顾深不同意，她不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惹得对方垂下幽淡的眼眸瞥她。 “就戴一下嘛……还可以戴红色的绳结手链搭配…超好看……和我的是一对嘛……” 于玖玖闷头抱着他的腰蹭，几乎要腻在他怀里一般。 “好不好嘛……” 顾深的黑眸无声落在她身上，薄唇抿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感觉到他的胳膊搭在她肩上的力道，于玖玖眨眨眼，仰头看他。 “九九，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沉默片刻，他低垂着瞳色微深暗不见底的眼眸，扶着她的腰缓缓道。 这么说就是拒绝了。 小姑娘的尾巴耷拉下来，没有强求，鼓鼓腮帮子小声应。 “哦……” 退回身还是记得牵他的手，闷头往回。 “那我们回去吧……” 迈起步伐前，顾深睨了她一眼。 真不开心了。 连软软回应他的奶音都不是叠音字了。 即便她自认为藏得还行。 山上的风又大了，于玖玖拍了拍裙摆就要走，胳膊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疑惑地回头，还没反应，整个人被提着腰抱回去。 第877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的艰难也是重中之重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要是他们动作快点，也许刚好能在台风登陆前下达山底。 “各位施主是否要留寺？” 许久没人回答，老住持瞥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少男少女，白胡子动了动，继而缓缓开口询问。 “不了不了，我们是秋游学生，待会还要到山下集合，就不麻烦大师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老范担心，许若葵在大家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地开口回绝住持。 “那山滑路绕，各位施主在暴雨来临先前务必及时下山，保护安全。” 是留走走全靠香客情愿，出家人不牵扯过多世俗，老住持便稍稍鞠了一躬，目送他们远去。 阴沉的天气掠过闪电，闷雷时不时炸起，惹得于玖玖吓得哆嗦一番，手背忽的覆上男生有力温厚的大掌。 “深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在殿门口角落问的问题她都还没回答便被雷声吓到失措忽略了。 此刻手背体会到他传来的温度，一股沉稳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那样，该痞的时候浑话调戏都可以做，无赖到极点，可一旦认真严肃起来，事事俱到，护着她仿佛成了本能。 她轻轻喊了一句，顾深以为她害怕，折回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留着清冽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内的地方，知道吗。” 于玖玖捏着他的衣角出没几秒，乖乖点头。 “不是凶你，你听话。”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屈膝与她平视，黑眸对上她的，一字一顿道。 “我可以找得到你，可你不一定，你找不到我会哭的。” “我受不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抬臂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 已经有几颗雨点掉下来了，顾深捏了捏她的手腕，径直牵着她在前开路。 山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走完的，捐了功德箱之后，落后的几个人匆匆跟着他们朝寺门口走。 临近下山路口，雨滴变大，好几颗豆大的雨滴连续落在了光洁的手背上。 山上的松柏随刮起的大风叶片凌乱作响，手背染了无法忽略的凉意，于玖玖踩在石盘上，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问，“深深，你有没有带伞啊？” 顾深没应，逐渐走在前面的乔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探头看着下山的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深哥。” 男生看过去。 “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那呢？” 乔阳苦着脸道。 承念寺一般只留香客，没有多少伞。 绕是苏浅月，早上瞧着太阳，也算漏了要带伞。 上下山的路都是铺好的石阶，可是两侧有乔木与高低不平的枝杈横亘，此时雷鸣电闪，别说有伞，万一猛风吹断了枝桠，再来个叶片路滑什么的从上面滚下去，不残周身也会有伤。 顾深沉吟，好看的眉头敛起。 第878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879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你看看她想不想来，”许若葵瞥了一眼冲顾深傻笑的小姑娘，面无表情道，“我瞧着是不想。” 苏浅月：“……” 谈恋爱不好，智商会降，还会把朋友忽略。 啧，玖宝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许若葵心里默默吐槽一句，退后几步正欲凑至苏浅月身侧，冷不防撞到一具矮矮小小的身子。 那小家伙好似才及她的腰高，被撞得轻轻退后，闷声不吭。 许若葵一僵，连连匆忙转身道歉，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还不小心踩了人家的小黑鞋。 “呃……不好意思啊小妹妹……” 她没注意到。 许若葵连忙低头道歉，瞳孔里倒映出女孩熟悉冷白的小脸，惊讶之间还含着点不可思议。 “是你呀……” 少女蹲下身与一身复古看不出品牌风格的定制黑裙的小女孩对上目光，下意识笑了笑。 “你还记得我吗？”她冲她友好地笑笑，挥挥手放柔声调问，“上回我们见过的啦。” 人家记不记得不知道，反正许若葵记得她。 那是深哥打球赛那晚去接玖宝时在车门附近遇到的女孩。 女孩长得极有辨识度，五官还未展开却足以窥见日后巧夺天工的姿容。 唇色很淡，仍旧是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瞳孔却黑亮极了。 在许若葵蹲下冲她友好地打招呼之际，苏浅月闻声不紧不慢地走近，不动声色地看她。 女孩不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生，低垂着脑袋抱紧自己怀里的绒毛玩偶。 “你认得她？” 苏浅月没什么表态，倒是侧头轻声问许若葵。 许若葵点点头，对女孩说话。 那女孩明显就是不怕生的，只不过面色稍淡，似乎不怎么打算搭理她们。 这么一想，苏浅月回眸，茶色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打量几秒，发觉小家伙身后的黑猫翘起尾巴，眼神冰凉，张嘴时露出尖牙。 倒是和之前在玖玖家门口撞见时差不多，也是这么淡淡无所谓的模样。 苏浅月认人能力不差。 即便时隔多月。 “平安符，就我之前和你讲的那个，”见女孩不搭理她，许若葵回头对上苏浅月疑惑的目光，抬起手搭在唇侧悄声道，“平安符是她给我的。” 也不怎么才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上山了，也没看见身边有家长。 问了一遍，也没理。 大殿门口有新的香客来访，面色平淡的住持手里捏着佛珠，从容淡定地与他们交谈。 许若葵瞧了瞧殿内的佛像，长着一张厌世脸的黑裙女孩沉默对视几秒，内心当下有了一个揣测。 “你是这里的道童吧？” 临城是居于承念寺最近的城市，耳濡目染下不乏唯心主义的父母相信命格或者其他原因，把自家孩子在去小学前送到佛堂吃斋念佛休养生息。 不过一般都是有父母或亲属一方陪在身侧。 思及小女孩上回下山送平安符的情景，许若葵猜测了一下她的年龄，认可地点点头。 苏浅月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蹙起眉抬步往门口走。 剩下的许若葵蹲在女孩面前与她平视，不好意思地再次道歉。 “小妹妹，你送我的平安符不见了，对不起啊……” 第880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承念寺的签是成年上好的野生山北冷竹制作的，那竹的坚固性与摩擦感均比山下普通生长的绿竹要高。 其柔韧性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上好的木质签居然轻轻摔一下就断了，能说明什么。 乔阳笑了一下，复而摇摇头。 不是吧，他才决定给苏老弟试一下桃花签，运气那么差，一下子就断了？ 狗血。 不过……也许那一只断了的签是因为签筒没有定期检查不小心留下的残签吧。 乔阳不信邪，轻咳一句再次拎起签筒。 指腹摩擦过上方的梵文，他再求了一次愿，晃出的签落在蒲团上。 少年探手摸索，指尖顿了顿，直起身抬眸定定地望着佛像，没有说话。 还是断的。 承念寺是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传言在居于临城土生土长的他的耳中，是不陌生的。 殿外的菩提树随风刮出沙哑的叶动声，天色似乎有些暗了，连殿内的红烛都不时随着进门的风发颤般乱舞。 乔阳抬眸望了佛像好一会，沉默着垂下额头认真拜了拜。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求自己的签的想法。 于是他偷偷瞧了瞧远处另一个门口方向的女孩，双手合十磕头。 “啪嗒啪嗒。” 一束长短相同的玄色鎏金纹签在狭小的签筒里随摇摆的动作不时晃动。 乔阳深吸一口气，闭眸呢喃了一句，胳膊往下一放，一支签从温暖的归属地掉落，轻轻砸在金色的蒲团上。 已经有几个僧人迈入殿堂移至佛像内里一侧的地方念经，木鱼敲打的声音应是令人平复安宁，乔阳却屏息凝神，低头凑过去。 先前断掉的签被他收在一侧，少年面上虽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定神。 视线里的签是完整无损的，他扬起的笑容还未踏踏实实地展露，指腹触到单签的细纹处，抚到了断痕。 又是断的。 “……” 一连三次都是断掉的签，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筒签质量有问题…… 乔阳顿了顿，折身欲语。 却见一身袈裟的住持冲许若葵温和地笑笑，其他僧人皆鱼贯而入，肃穆虔诚的模样，无法令乔阳生出了怀疑的询问。 也许就是运气太坏了，拿到劣质筒自己吓自己吧。 乔阳只得无声安慰自己，压住心头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慌。 明明他本就不信佛的，真是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独生冷汗。 少年抚了抚心口，叹息一声，就默默宽慰着自己。 手心不知何时沾了些汗，乔阳起身去安在菩提树遮阴下的地方翻出纸巾擦汗，灌了几口水。 待心平静和地站在殿外望着佛堂时，他忽的又记起了老大坐在台阶认真拨弄佛珠软软询问她深深的事情。 乔阳目光一闪，随着不断重复的画面缓缓放下矿泉水瓶。 内心有了个揣测的想法，他无法压制。 少年靠着树低头思考起来，捏了捏拳头，那股子感觉随着时间与天色的转变愈发变得强烈。 半响他抬起步伐甩身向前，几步便迈至殿门。 那尊慈悲怜爱的佛像永远摆着那副爱笑不笑的仁慈外表，乔阳捏过签筒晃了晃，闭上眼睛一直念着两个名字。 顾深顾深。 于玖玖于玖玖。 “咚。” 钟磬声席卷着山间的清爽与宁静漫向各处，待签落地，乔阳浑身僵硬的细胞在一刻僵住，随即肩一塌，松懈下来。 顾深和于玖玖。 签是完整的。 第881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你看看她想不想来，”许若葵瞥了一眼冲顾深傻笑的小姑娘，面无表情道，“我瞧着是不想。” 苏浅月：“……” 谈恋爱不好，智商会降，还会把朋友忽略。 啧，玖宝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许若葵心里默默吐槽一句，退后几步正欲凑至苏浅月身侧，冷不防撞到一具矮矮小小的身子。 那小家伙好似才及她的腰高，被撞得轻轻退后，闷声不吭。 许若葵一僵，连连匆忙转身道歉，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还不小心踩了人家的小黑鞋。 “呃……不好意思啊小妹妹……” 她没注意到。 许若葵连忙低头道歉，瞳孔里倒映出女孩熟悉冷白的小脸，惊讶之间还含着点不可思议。 “是你呀……” 少女蹲下身与一身复古看不出品牌风格的定制黑裙的小女孩对上目光，下意识笑了笑。 “你还记得我吗？”她冲她友好地笑笑，挥挥手放柔声调问，“上回我们见过的啦。” 人家记不记得不知道，反正许若葵记得她。 那是深哥打球赛那晚去接玖宝时在车门附近遇到的女孩。 女孩长得极有辨识度，五官还未展开却足以窥见日后巧夺天工的姿容。 唇色很淡，仍旧是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瞳孔却黑亮极了。 在许若葵蹲下冲她友好地打招呼之际，苏浅月闻声不紧不慢地走近，不动声色地看她。 女孩不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生，低垂着脑袋抱紧自己怀里的绒毛玩偶。 “你认得她？” 苏浅月没什么表态，倒是侧头轻声问许若葵。 许若葵点点头，对女孩说话。 那女孩明显就是不怕生的，只不过面色稍淡，似乎不怎么打算搭理她们。 这么一想，苏浅月回眸，茶色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打量几秒，发觉小家伙身后的黑猫翘起尾巴，眼神冰凉，张嘴时露出尖牙。 倒是和之前在玖玖家门口撞见时差不多，也是这么淡淡无所谓的模样。 苏浅月认人能力不差。 即便时隔多月。 “平安符，就我之前和你讲的那个，”见女孩不搭理她，许若葵回头对上苏浅月疑惑的目光，抬起手搭在唇侧悄声道，“平安符是她给我的。” 也不怎么才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上山了，也没看见身边有家长。 问了一遍，也没理。 大殿门口有新的香客来访，面色平淡的住持手里捏着佛珠，从容淡定地与他们交谈。 许若葵瞧了瞧殿内的佛像，长着一张厌世脸的黑裙女孩沉默对视几秒，内心当下有了一个揣测。 “你是这里的道童吧？” 临城是居于承念寺最近的城市，耳濡目染下不乏唯心主义的父母相信命格或者其他原因，把自家孩子在去小学前送到佛堂吃斋念佛休养生息。 不过一般都是有父母或亲属一方陪在身侧。 思及小女孩上回下山送平安符的情景，许若葵猜测了一下她的年龄，认可地点点头。 苏浅月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蹙起眉抬步往门口走。 剩下的许若葵蹲在女孩面前与她平视，不好意思地再次道歉。 “小妹妹，你送我的平安符不见了，对不起啊……” 第882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就戴一下下。” 见他睨过来，于玖玖连忙遮住自己的小动作，反扣着他的手腕轻轻套上。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蹙眉也没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等一会才反对。 反正现下并没有。 见状，小姑娘当即呼了一口气，抬手缓缓自己手腕的手链让他看。 “这是在殿前的功德箱旁边掉到我手里的，蛮好看的，一人一个可不可以呀。” 顾深低眸，泛着光的清眸里看不出情绪。 他真的不喜欢这类东西，当初在家跟郑湘筠吃甜食时，阿姨偷偷跟她简略地避开细节提醒过。 就在顾丞盛母亲去世那会，顾深直接把家里关于求神拜佛的东西一下子砸光，戴着白花的亲属还未走完，冰冷碎片砸了一地的凌乱，顾丞盛盛怒，父子吵架，他额头因为砸伤染了半面血依旧面无表情，僵持不下许久后才不欢而散。 于玖玖听郑湘筠说过，只是郑湘筠只隐晦提了砸东西之外并未牵扯他打架受伤的事。 小姑娘犹豫地问完，还抬眸瞧了他一眼。 眼底是清澈见底的单纯与期盼，就像个问他要不要吃糖的事小孩。 她最开始真的是让他戴一会再摘下就可以了的。 只不过低眉垂眼一瞧，看清冷白劲瘦的手腕率先套上那条那条佛珠时，她便迟疑犹豫起来。 顾深的手指盖干净不染，指节长而纤细，青筋外露冷色皮肤的腕间随着她着急偷偷套上的佛珠点缀，如苍茫雪地乍起的独秀。 深深的手是真的好看呀。 手控软妹内心嗷起来，下意识抱紧他的胳膊。 “深深、你，你可不可以不摘呀……” 于玖玖脑袋亲昵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歪头问。 她超喜欢深深手腕戴起佛珠的感觉，顾深五官凌厉冷沉，戾气与桀骜并存，而戴上那条常年置于佛像下侧，沾染了佛香的黑珠手链，无端生出一种类似于斯文败类的疏离感。 小姑娘对这类气质也无法抵抗，恨不得多添享一个顾深牌男朋友。 生怕顾深不同意，她不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惹得对方垂下幽淡的眼眸瞥她。 “就戴一下嘛……还可以戴红色的绳结手链搭配…超好看……和我的是一对嘛……” 于玖玖闷头抱着他的腰蹭，几乎要腻在他怀里一般。 “好不好嘛……” 顾深的黑眸无声落在她身上，薄唇抿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感觉到他的胳膊搭在她肩上的力道，于玖玖眨眨眼，仰头看他。 “九九，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沉默片刻，他低垂着瞳色微深暗不见底的眼眸，扶着她的腰缓缓道。 这么说就是拒绝了。 小姑娘的尾巴耷拉下来，没有强求，鼓鼓腮帮子小声应。 “哦……” 退回身还是记得牵他的手，闷头往回。 “那我们回去吧……” 迈起步伐前，顾深睨了她一眼。 真不开心了。 连软软回应他的奶音都不是叠音字了。 即便她自认为藏得还行。 山上的风又大了，于玖玖拍了拍裙摆就要走，胳膊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疑惑地回头，还没反应，整个人被提着腰抱回去。 第883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的艰难也是重中之重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要是他们动作快点，也许刚好能在台风登陆前下达山底。 “各位施主是否要留寺？” 许久没人回答，老住持瞥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少男少女，白胡子动了动，继而缓缓开口询问。 “不了不了，我们是秋游学生，待会还要到山下集合，就不麻烦大师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老范担心，许若葵在大家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地开口回绝住持。 “那山滑路绕，各位施主在暴雨来临先前务必及时下山，保护安全。” 是留走走全靠香客情愿，出家人不牵扯过多世俗，老住持便稍稍鞠了一躬，目送他们远去。 阴沉的天气掠过闪电，闷雷时不时炸起，惹得于玖玖吓得哆嗦一番，手背忽的覆上男生有力温厚的大掌。 “深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在殿门口角落问的问题她都还没回答便被雷声吓到失措忽略了。 此刻手背体会到他传来的温度，一股沉稳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那样，该痞的时候浑话调戏都可以做，无赖到极点，可一旦认真严肃起来，事事俱到，护着她仿佛成了本能。 她轻轻喊了一句，顾深以为她害怕，折回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留着清冽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内的地方，知道吗。” 于玖玖捏着他的衣角出没几秒，乖乖点头。 “不是凶你，你听话。”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屈膝与她平视，黑眸对上她的，一字一顿道。 “我可以找得到你，可你不一定，你找不到我会哭的。” “我受不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抬臂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 已经有几颗雨点掉下来了，顾深捏了捏她的手腕，径直牵着她在前开路。 山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走完的，捐了功德箱之后，落后的几个人匆匆跟着他们朝寺门口走。 临近下山路口，雨滴变大，好几颗豆大的雨滴连续落在了光洁的手背上。 山上的松柏随刮起的大风叶片凌乱作响，手背染了无法忽略的凉意，于玖玖踩在石盘上，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问，“深深，你有没有带伞啊？” 顾深没应，逐渐走在前面的乔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探头看着下山的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深哥。” 男生看过去。 “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那呢？” 乔阳苦着脸道。 承念寺一般只留香客，没有多少伞。 绕是苏浅月，早上瞧着太阳，也算漏了要带伞。 上下山的路都是铺好的石阶，可是两侧有乔木与高低不平的枝杈横亘，此时雷鸣电闪，别说有伞，万一猛风吹断了枝桠，再来个叶片路滑什么的从上面滚下去，不残周身也会有伤。 顾深沉吟，好看的眉头敛起。 第884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885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她那边肯定是没听到。 温清晚微顿，冷厉的语气硬邦邦地收回去，昂起下巴连眼神都不再留给她一个。 而遭受了冷漠与讥讽对待的余下几人，一阵沉默。 苏浅月将温清晚的举动全程打量在眼底，若有所思地抬眸，随即淡淡地瞥向撑伞的季辰。 后者眉头凝起来，未说话。 雨点又大了，许若葵伸手，几秒间接到了半手窝的水，冷得嘶了一下甩掉收回。 “这风有点大啊……” 她忍不住摩擦着胳膊低声道。 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甚至打起了喷嚏。 再拖台风就来了。 小姐妹看着当前的暴雨形势，忍不住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温清晚一把甩开，不再注意于玖玖，倒是瞪了一眼乔阳，专注力全在他身上，“说不换就不换，别拿你那劳什子班长职位压我！” “这种鬼天气要不是山路滑谁停下来还会搭理你们！” 话毕，温大小姐瞧了瞧自己鞋底沾上的泥，嫌弃地皱起眉头，挥挥手让季辰走开，自己准备下山。 “那个……” 小姐妹跟在后面稍稍迟了一步。 她立于季辰身侧犹豫地瞄了一眼那端正低头的枣色身影，在自己较宽的伞檐下，还是会通世故的，“要不要我和你们……” “不许跟他们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率先离开的温清晚不知何时快步迈回来，拉着小姐妹的手就走，不给丝毫情面。 季辰：“……” 温清晚是铁了心，人影不一会消失于前方台阶。 苏浅月扫了一眼，与季辰对视几秒达成共识，准备冲于玖玖温柔地提议。 “我不要你们的伞啦，不许换……”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摇摇头拒绝道。 “要是换，我就生气。” 于玖玖脸嫩，怕他们不听似的，老成地板起。 他们都是一把伞两个人啊，伞不就是不她和深深的大三分之一嘛，还想照顾她，真是的。 也不怕自己感冒。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内心吐槽。 一点都不懂事。 然而最终取决权不在她这里，季辰与苏浅月的目光同时落在顾深身上。 后者淡淡点头，他们沉默片刻，迎着洒落变猛的雨点，还是决定直接下山。 伞确实不够撑，雨的方向也随时改变，淋了雨地小姑娘唇色白下去了，腿有点软。 顾深放慢脚步紧跟她， “手这么凉？” 发心上的伞再次倾低一个度，压根没注意另一顾深敛眉，深色的眼睛里多了丝肃穆意味。 “阿秋——” 猝不及防间，于玖玖打了个喷嚏，捂着唇没说话，一双乌润透亮的圆溜眼睛瞧了瞧四方。 “你站好。” 他命令她站直，见人懵懂地挺直腰板，径直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沉下声来，“不许再碰我湿掉的衣服。” 她刚刚一直在乖乖巧巧地给他拂掉雨水。 自己身体本来就弱，还想偷偷摸摸干这些，着了凉怎么办。 于玖玖瘪嘴看他。 “不许撒娇。” 打偏的雨点细如毛线，顾深凝眉，把伞往她身后撑，后腰被揽了一下。 第886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承念寺的签是成年上好的野生山北冷竹制作的，那竹的坚固性与摩擦感均比山下普通生长的绿竹要高。 其柔韧性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上好的木质签居然轻轻摔一下就断了，能说明什么。 乔阳笑了一下，复而摇摇头。 不是吧，他才决定给苏老弟试一下桃花签，运气那么差，一下子就断了？ 狗血。 不过……也许那一只断了的签是因为签筒没有定期检查不小心留下的残签吧。 乔阳不信邪，轻咳一句再次拎起签筒。 指腹摩擦过上方的梵文，他再求了一次愿，晃出的签落在蒲团上。 少年探手摸索，指尖顿了顿，直起身抬眸定定地望着佛像，没有说话。 还是断的。 承念寺是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传言在居于临城土生土长的他的耳中，是不陌生的。 殿外的菩提树随风刮出沙哑的叶动声，天色似乎有些暗了，连殿内的红烛都不时随着进门的风发颤般乱舞。 乔阳抬眸望了佛像好一会，沉默着垂下额头认真拜了拜。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求自己的签的想法。 于是他偷偷瞧了瞧远处另一个门口方向的女孩，双手合十磕头。 “啪嗒啪嗒。” 一束长短相同的玄色鎏金纹签在狭小的签筒里随摇摆的动作不时晃动。 乔阳深吸一口气，闭眸呢喃了一句，胳膊往下一放，一支签从温暖的归属地掉落，轻轻砸在金色的蒲团上。 已经有几个僧人迈入殿堂移至佛像内里一侧的地方念经，木鱼敲打的声音应是令人平复安宁，乔阳却屏息凝神，低头凑过去。 先前断掉的签被他收在一侧，少年面上虽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定神。 视线里的签是完整无损的，他扬起的笑容还未踏踏实实地展露，指腹触到单签的细纹处，抚到了断痕。 又是断的。 “……” 一连三次都是断掉的签，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筒签质量有问题…… 乔阳顿了顿，折身欲语。 却见一身袈裟的住持冲许若葵温和地笑笑，其他僧人皆鱼贯而入，肃穆虔诚的模样，无法令乔阳生出了怀疑的询问。 也许就是运气太坏了，拿到劣质筒自己吓自己吧。 乔阳只得无声安慰自己，压住心头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慌。 明明他本就不信佛的，真是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独生冷汗。 少年抚了抚心口，叹息一声，就默默宽慰着自己。 手心不知何时沾了些汗，乔阳起身去安在菩提树遮阴下的地方翻出纸巾擦汗，灌了几口水。 待心平静和地站在殿外望着佛堂时，他忽的又记起了老大坐在台阶认真拨弄佛珠软软询问她深深的事情。 乔阳目光一闪，随着不断重复的画面缓缓放下矿泉水瓶。 内心有了个揣测的想法，他无法压制。 少年靠着树低头思考起来，捏了捏拳头，那股子感觉随着时间与天色的转变愈发变得强烈。 半响他抬起步伐甩身向前，几步便迈至殿门。 那尊慈悲怜爱的佛像永远摆着那副爱笑不笑的仁慈外表，乔阳捏过签筒晃了晃，闭上眼睛一直念着两个名字。 顾深顾深。 于玖玖于玖玖。 “咚。” 钟磬声席卷着山间的清爽与宁静漫向各处，待签落地，乔阳浑身僵硬的细胞在一刻僵住，随即肩一塌，松懈下来。 顾深和于玖玖。 签是完整的。 第887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的艰难也是重中之重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要是他们动作快点，也许刚好能在台风登陆前下达山底。 “各位施主是否要留寺？” 许久没人回答，老住持瞥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少男少女，白胡子动了动，继而缓缓开口询问。 “不了不了，我们是秋游学生，待会还要到山下集合，就不麻烦大师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老范担心，许若葵在大家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地开口回绝住持。 “那山滑路绕，各位施主在暴雨来临先前务必及时下山，保护安全。” 是留走走全靠香客情愿，出家人不牵扯过多世俗，老住持便稍稍鞠了一躬，目送他们远去。 阴沉的天气掠过闪电，闷雷时不时炸起，惹得于玖玖吓得哆嗦一番，手背忽的覆上男生有力温厚的大掌。 “深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在殿门口角落问的问题她都还没回答便被雷声吓到失措忽略了。 此刻手背体会到他传来的温度，一股沉稳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那样，该痞的时候浑话调戏都可以做，无赖到极点，可一旦认真严肃起来，事事俱到，护着她仿佛成了本能。 她轻轻喊了一句，顾深以为她害怕，折回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留着清冽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内的地方，知道吗。” 于玖玖捏着他的衣角出没几秒，乖乖点头。 “不是凶你，你听话。”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屈膝与她平视，黑眸对上她的，一字一顿道。 “我可以找得到你，可你不一定，你找不到我会哭的。” “我受不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抬臂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 已经有几颗雨点掉下来了，顾深捏了捏她的手腕，径直牵着她在前开路。 山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走完的，捐了功德箱之后，落后的几个人匆匆跟着他们朝寺门口走。 临近下山路口，雨滴变大，好几颗豆大的雨滴连续落在了光洁的手背上。 山上的松柏随刮起的大风叶片凌乱作响，手背染了无法忽略的凉意，于玖玖踩在石盘上，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问，“深深，你有没有带伞啊？” 顾深没应，逐渐走在前面的乔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探头看着下山的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深哥。” 男生看过去。 “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那呢？” 乔阳苦着脸道。 承念寺一般只留香客，没有多少伞。 绕是苏浅月，早上瞧着太阳，也算漏了要带伞。 上下山的路都是铺好的石阶，可是两侧有乔木与高低不平的枝杈横亘，此时雷鸣电闪，别说有伞，万一猛风吹断了枝桠，再来个叶片路滑什么的从上面滚下去，不残周身也会有伤。 顾深沉吟，好看的眉头敛起。 于玖玖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扒拉出一把伞，说，“只有一把。” 第888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手这么凉？” 发心上的伞再次倾低一个度，压根没注意另一顾深敛眉，深色的眼睛里多了丝肃穆意味。 “阿秋——” 猝不及防间，于玖玖打了个喷嚏，捂着唇没说话，一双乌润透亮的圆溜眼睛瞧了瞧四方。 “你站好。” 他命令她站直，见人懵懂地挺直腰板，径直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沉下声来，“不许再碰我湿掉的衣服。” 她刚刚一直在乖乖巧巧地给他拂掉雨水。 自己身体本来就弱，还想偷偷摸摸干这些，着了凉怎么办。 于玖玖瘪嘴看他。 “不许撒娇。” 打偏的雨点细如毛线，顾深凝眉，把伞往她身后撑，后腰被揽了一下。 于玖玖又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不敢说话。 见对面的人都没动，目光也没落在他们这边，好半会小姑娘才抱紧他，小声要求，“那你靠近点，你也要撑。” 傻不傻。 顾深无奈，睨着她顽固的小表情不说话。 他以前还是二中的体育生，就算现在处于闲适状态，锻炼日常不会少，而于玖玖不一样。 她最近的体质显而易见地弱了下来，小腿甚至不定时高频率地抽筋。 真要一场绵绵不断的细雨落下来，谁先生病还不一定。 于是顾深黑眸淡淡落于不听话的小姑娘身上，还未沉声命令，腰间就被紧紧揽住，娇软的小身子直往他黏人地凑。 于玖玖蹭了蹭他劲瘦的腰，哑下软软糯糯的嗓音，吸吸鼻子说，“你感冒了，我心疼。” 顾深：“……” “可心疼了，药又不好喝，还得吸鼻子……” 于玖玖扬起脑袋后下巴勉强能搭在他肩侧，软巴巴地吐槽。 “傻甜甜。” 顾深，顾甜甜。 内心深处忽然就塌了一个窝，如同古老坚硬的墙块塌陷坠落一片柔和的光线。 顾深唇一勾，喉间溢出笑意，低低嗯了一句。 “那你乖点。” 心上忽的就那么勾了一下，被撩到了。 她那边肯定是没听到。 温清晚微顿，冷厉的语气硬邦邦地收回去，昂起下巴连眼神都不再留给她一个。 而遭受了冷漠与讥讽对待的余下几人，一阵沉默。 苏浅月将温清晚的举动全程打量在眼底，若有所思地抬眸，随即淡淡地瞥向撑伞的季辰。 后者眉头凝起来，未说话。 雨点又大了，许若葵伸手，几秒间接到了半手窝的水，冷得嘶了一下甩掉收回。 “这风有点大啊……” 她忍不住摩擦着胳膊低声道。 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甚至打起了喷嚏。 再拖台风就来了。 小姐妹看着当前的暴雨形势，忍不住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温清晚一把甩开，不再注意于玖玖，倒是瞪了一眼乔阳，专注力全在他身上，“说不换就不换，别拿你那劳什子班长职位压我！” “这种鬼天气要不是山路滑谁停下来还会搭理你们！” 话毕，温大小姐瞧了瞧自己鞋底沾上的泥，嫌弃地皱起眉头，挥挥手让季辰走开，自己准备下山。 “那个……” 小姐妹跟在后面稍稍迟了一步。 她立于季辰身侧犹豫地瞄了一眼那端正低头的枣色身影，在自己较宽的伞檐下，还是会通世故的，“要不要我和你们……” “不许跟他们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率先离开的温清晚不知何时快步迈回来，拉着小姐妹的手就走，不给丝毫情面。 季辰：“……” 温清晚是铁了心，人影不一会消失于前方台阶。 第889 重复章，等换。 她那边肯定是没听到。 温清晚微顿，冷厉的语气硬邦邦地收回去，昂起下巴连眼神都不再留给她一个。 而遭受了冷漠与讥讽对待的余下几人，一阵沉默。 苏浅月将温清晚的举动全程打量在眼底，若有所思地抬眸，随即淡淡地瞥向撑伞的季辰。 后者眉头凝起来，未说话。 雨点又大了，许若葵伸手，几秒间接到了半手窝的水，冷得嘶了一下甩掉收回。 “这风有点大啊……” 她忍不住摩擦着胳膊低声道。 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甚至打起了喷嚏。 再拖台风就来了。 小姐妹看着当前的暴雨形势，忍不住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温清晚一把甩开，不再注意于玖玖，倒是瞪了一眼乔阳，专注力全在他身上，“说不换就不换，别拿你那劳什子班长职位压我！” “这种鬼天气要不是山路滑谁停下来还会搭理你们！” 话毕，温大小姐瞧了瞧自己鞋底沾上的泥，嫌弃地皱起眉头，挥挥手让季辰走开，自己准备下山。 “那个……” 小姐妹跟在后面稍稍迟了一步。 她立于季辰身侧犹豫地瞄了一眼那端正低头的枣色身影，在自己较宽的伞檐下，还是会通世故的，“要不要我和你们……” “不许跟他们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率先离开的温清晚不知何时快步迈回来，拉着小姐妹的手就走，不给丝毫情面。 季辰：“……” 温清晚是铁了心，人影不一会消失于前方台阶。 苏浅月扫了一眼，与季辰对视几秒达成共识，准备冲于玖玖温柔地提议。 “我不要你们的伞啦，不许换……”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摇摇头拒绝道。 “要是换，我就生气。” 于玖玖脸嫩，怕他们不听似的，老成地板起。 他们都是一把伞两个人啊，伞不就是不她和深深的大三分之一嘛，还想照顾她，真是的。 也不怕自己感冒。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内心吐槽。 一点都不懂事。 然而最终取决权不在她这里，季辰与苏浅月的目光同时落在顾深身上。 后者淡淡点头，他们沉默片刻，迎着洒落变猛的雨点，还是决定直接下山。 伞确实不够撑，雨的方向也随时改变，淋了雨地小姑娘唇色白下去了，腿有点软。 顾深放慢脚步紧跟她， “手这么凉？” 发心上的伞再次倾低一个度，压根没注意另一顾深敛眉，深色的眼睛里多了丝肃穆意味。 “阿秋——” 猝不及防间，于玖玖打了个喷嚏，捂着唇没说话，一双乌润透亮的圆溜眼睛瞧了瞧四方。 “你站好。” 他命令她站直，见人懵懂地挺直腰板，径直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沉下声来，“不许再碰我湿掉的衣服。” 她刚刚一直在乖乖巧巧地给他拂掉雨水。 自己身体本来就弱，还想偷偷摸摸干这些，着了凉怎么办。 于玖玖瘪嘴看他。 “不许撒娇。” 打偏的雨点细如毛线，顾深凝眉，把伞往她身后撑，后腰被揽了一下。 于玖玖又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不敢说话。 见对面的人都没动，目光也没落在他们这边，好半会小姑娘才抱紧他，小声要求，“那你靠近点，你也要撑。” 傻不傻。 顾深无奈，睨着她顽固的小表情不说话。 他以前还是二中的体育生，就算现在处于闲适状态，锻炼日常不会少，而于玖玖不一样。 她最近的体质显而易见地弱了下来，小腿甚至不定时高频率地抽筋。 第890 重复章，等换。 猝不及防地，身侧的女生连续打两个喷嚏，惊得乔阳立即抬头。 “没事，雨有点大。” 许若葵捂着口鼻，摇摇头缓声道。 这随着台风赶来的暴风雨压根还没到，蒙蒙细雨只是预算，可不断洒落的针点雨丝卷着秋叶自一侧刮来，方向不定，即便伞大，也依旧防不胜防。 许若葵忍不住擦了擦湿了半边的胳膊，走在另一边的季辰安抚的声音随淅淅沥沥的雨打树叶声传来。 “消息是老范提前通知的，照他的性子应该在下面准备了淋雨必备的东西。由于这个风雨欲来的形势和现在的山势高度，我们的手机还连不上信号，所以现在得赶快下山集合。” 秋游带来的人绝不可能带少一个回去，这是教师兼班主任的职责与义务。 更何况还是老范。 许若葵明白地点点头，与苏浅月对视几秒后蹙眉瞧着几米之外走得最慢的小姑娘，也顾不得衣服上的湿意了。 “玖宝，你们快点！我们快到半山腰了！！” “啊……哎！” 身后的小姑娘撩起湿透遮眼的刘海，露出精致的五官，轻声应了一句。 “快到那棵大树那里了！” 那是许若葵和苏浅月上山前讨论过的那棵砍痕明显巨大繁茂的老树。 不过当时于玖玖没在身侧听着。 许若葵也不管她听没听懂自己的特指，见人儿疑惑，当即喊道。 于玖玖疑惑地挠挠头，没说话。 可能确实是没听懂。 许若葵叹了口气，却又无法穿过路滑不便的地面去带她，只能闷着气退后几步。 这一退，冷不防撞到了一侧的女生。 小姐妹站在一侧惊呼，碰撞的两人对视。 温清晚啧了一句，强忍着怒气回头瞪她。 “你们……”许若葵回过神惊讶出声。 怎么还在这？ 不是比他们提前下去的吗？ 季辰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同样蹙眉瞧过来。 即便温清晚的脸色不算多好，他也没生气。 “你们怎么不继续下山了？” 雨势忽大忽小，他尽量放缓声音问。 “关你什么事！” 温清晚咕哝一句，扭头瞥向另一侧，拒绝回答。 季辰耐着性子。 天际掠过一道凌厉的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闷雷在某处乍起，如同惊涛骇浪的巨响令人不自觉脚底发寒。 温清晚惊得不敢乱动，而她身侧的小姐妹直接小幅度哆嗦了一下，颤着声音解释，“……我们想和你们一起下山……” 这雷仿佛能劈在人身上一般，实在太可怕了。 雷声响起之际苏浅月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紧紧捏着顾深手的女孩，见她无恙，倒是将视线好整以暇地投在温清晚那处。 “哪能啊，之前不是有人嫌弃我们，还说要不是路滑才不会停留的嘛。” 季辰没有回答，许若葵还记着先前温清晚刺人的话，故意掐着嗓子嘟囔开口。 那指桑骂槐的功夫，真当她看不出来在挤兑玖宝吗？ 话毕，她若有若无地瞄着别扭的温清晚。 “你……”温清晚怎么可能听不出许若葵的阴阳怪调，沉下脸就要骂人，冷不防被身侧的小姐妹按住。 第891 重复章，等换 小姐妹看着她，摇摇头低声安抚了几句什么。 许若葵不屑，撇头冷哼一句。 阴暗的天际再次打了一个巨雷 “那你们不要掉队，这雨开始越来越大了，”天雷滚滚，轰鸣不断，季辰举起伞瞧了天色，眉心一直没松过，“现在离半山腰还有一小段距离，我们得赶快下山。” 许若葵给苏浅月递了张纸巾 他若有若无地朝于玖玖那端看了一眼，见女孩目光澄澈，站在伞下闷声不吭，心里当下明白了吵闹原因。 风在咆哮，温清晚时刻也不能安宁。 季辰只觉无奈，瞌了瞌眼皮说，“现在下山吧，不要吵了。” 还未来得及补充什么，他余光忽的一敛，侧头与顾深幽淡的视线对上。 那人长身玉立，撑着黑伞的身姿高大挺拔，桃花眸挂着漫不经心，清冷凌厉的眉骨轻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冷白的手腕间别着一串佛珠，即便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湿了大半，整个人站在一米外，那股玄石压迫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仿佛新生的尖苗幼竹应对着冰雹击打的威胁一般。 “她腿不舒服，你们先下山。” 苏浅月捏起摇晃的伞柄，茶色的瞳孔淡淡将季辰的目光收入眼底，抬头便听见顾深低沉的话语。 有外人在，于玖玖是不会过于亲昵贴近的。 才牵了几分钟的手，被在身后的小手又默默挣开。 前面的人回头时都没注意，顾深却敛眉，语气当即算不上好。 “玖宝还能走吗？” 许若葵被苏浅月拉着，开声问。 “有顾深在，不用太担心。” 少女拂掉长裙摆表面的水滴，温和的眉眼间勾勒着几抹沉稳的态度。 话毕，于玖玖冲苏浅月弯唇笑笑，挥挥手示意自己还好。 她还是能走的。 季辰低眸掠过她纤瘦的小腿，唇动了动，抬手招呼继续下山。 “走吧走吧，不要理那个慢吞吞的家伙。” 温清晚嘴上嘟囔一句，目光打量了于玖玖的腿几秒，转过头高傲地说。 “那我们走中间好不好……” 有了方才那顿被讥讽的气，温清晚害怕的情绪消散，她的朋友却并没有。 步伐停顿稍会，温清晚撑着她那把巨大的伞，无所谓地点点头。 再往前走已经距离半山腰只剩几十米距离，阶梯高耸，延入青葱茂密的乔木枝杈底。 巨大的闷雷过后，雨点变得稀散连绵，人群走在前方，于玖玖被护在后面，抬起脑袋便能瞧到温清晚绰约纤瘦的背影。 小表妹好瘦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她默默感慨一句，把偏向自己的伞别到中间。 顾深黑眸沉沉，睨着她不说话。 迈着步伐往下时伞趁人不注意再次撑起，足以看见他的背后已湿了半片。 许若葵先前说的标记歪树就在几米远的前面，众人的步伐快速，有几人已经到达地点。 时间在不断压缩，猛烈预兆的风将高大的树木吹得摇摇欲坠。 雷声轰鸣，于玖玖包装向日葵种子的小手帕不知何时掉了，她回头去捡，奔回的半路天际闪过轰雷，巨大的声响仿佛炸在人的耳边。 小姑娘冷不防一哆嗦，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掴住她的双肩，温暖的温度顷刻间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深深，这雷有点吓人……” 于玖玖小声道。 顾深不语，眉骨微垂，对她在伞下忽如其来的跑开表示出不赞许。 雨水敲打，小姑娘的裙摆亦溅湿边缘。 前面的人大多体质好走得快，顾深掠过阴沉晦暗的天幕与众人的背影，弯腰问纠结的女孩。 “要我抱着你走么？” 第892 重复章，等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893 重复章，最迟国庆前后全换 小姑娘抚着手臂上难以忽略的鸡皮疙瘩，倒吸一口气，隐约听到了一些咔嚓的声响。 动静很轻，不易察觉。 却又含着节奏一般持续咔嚓着。 “轰隆——” 一道巨大的惊雷乍起，于玖玖猛地抬头，在摇摇晃晃的枝杈中心，还能看到天际的紫色闪电。 “咔嚓——”“轰——” 连绵不断。 仿佛直挺挺地刺向他们这边。 “你可以先走一步，别管我！” 台阶平地处，温清晚才落至古树一侧的最后一级台阶，向小姐妹挥挥手。 许若葵她们速度快，已经走到两层平阶之下的一端。 因着减肥没吃什么的缘故，温清晚体力逐渐不支，暗暗唾弃一句这山路的惨无人道，却也只能撑着伞站着休息。 “晚晚，你真的还可以吗？” 她的姐妹也比她快一步，站在一层台阶之下，担忧地问。 “没事啊，我迟点没关系的，”温清晚挥挥手，嗓音多了丝烦躁，“于玖玖他们还在后面呢，怕什么？！” 话毕，她还催促起来，“雨势变大了，你先走，不然待会我恢复过来你就赶不上我了。” 小姐妹还未说话，瞥了眼天色犹豫几秒，还是点点头转身下山。 温清晚松气，拧着眉休息。 耳畔尽是天雷滚滚的闷响，乔木深处时不时掠过枝杈掉地的动静。 少女直立于那棵被砍了大半依旧顽强不倒的古树对边，睁开眼睑的眸子瞬间倒映出一片刺目惊炫的景色。 温清晚自认为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文采少女，此刻将盛世之景收入眼睛，倒不免咂舌。 那些直直冲击着大脑的画面，让她当即愣神，连动作都忘了反应。 直到瞳孔泛出艳色，顷刻被无数的枝叶覆满，闷雷炸在耳边，巨大的声响令她尖叫起来。 “啊——”温清晚尖叫。 顾深拎着背包抬起黑眸，掏出的黑色外套才拎起一半，眼神微凝。 “轰隆——” 闪电劈在不远处的乔木里，巨大的树干歪倒，枝杈撞到古树之上，不计其数的叶片与断枝随着瞳孔放大的树干盖下来。 “快闪开呀！” 猝不及防间，温清晚耳边刮过一阵风，伴随着女孩急忙得几近破音的嗓音，她被重重推到外侧。 “玖宝！” “小玖！” 与此同时，季辰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 苏浅月同时。 长裙才踏上一步，她身子微动，手臂被季辰强制性按住。 他怕她去添乱。 巨大的松柏乔树横在中间，尾部冒着烟，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温清晚摔在地面依旧安然无恙。 唯独没看见消失的人儿。 “你给我放手！” 苏浅月怒了，径直甩开季辰的手，眼神阴凉地睨过他。 季辰微怔，还未反应，少女已经捏起裙摆往回奔。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温清晚腿软地撑在地上起不来，而许若葵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拉着乔阳匆匆赶在苏浅月后面。 第894 重复章，不出意料国庆前一天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896 重复章，等换。 “不管什么事先下了山再研究讨论可以吗，暴风雨不是儿戏，小玖身体不太舒服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人陪着，”他看了一眼顾深，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走的快的先行一步也没问题，现在还没到半山腰，有什么怨言不满再坚持半个小时可不可以？” 季辰的话已经放得极为委婉，温清晚眼神落在青葱的枝叶上，面对他给的台阶，板着脸没说话。 乔阳轻咳一句，摇摇头长叹息。 绕是见怪不怪的乔同学，在目睹了温大小姐脾气暴躁刻意针对的一番举措后，依旧按耐不住内心的佩服冲班长大人比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不说是他，要是暴躁的网瘾少年苏翎跃在场，敢对老大这么怒声怒吼，小弟分分钟撩袖子上前干。 不带犹豫地那种。 “那你们继续，我跟在后面。” 片刻，温清晚冷哼一句，拂开袖子扬起下巴迈步离去。 临走前不忘瞥过于玖玖方向。 于玖玖是真的在揉腿，趁顾深站在雨滴较少的枝杈下，自己捏着伞蹲成一团，远远一瞧小身板又小又娇，逆着山路看，浑身浸着白光光晕，羸弱极了。 于玖玖竟比她还瘦。 温大小姐顿了顿，随即撇撇嘴头也不回地往下走。 “快点，不然台风和暴风雨就来了。” 那是更强烈的暴风雨。 少女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提醒，见小姐妹跟上来，没什么心情搭理，径直让人走在前面。 小姐妹犹豫片刻，思及温清晚方才吃的一瘪，只能安抚几秒才走在前方。 许若葵他们本来就在最前面，特意与于玖玖对视示意着，随即启程。 “先把这个喝了。” 目睹两道独立撑伞的倩影拉开距离，于玖玖侧眸，一只透明小玻璃瓶装的液体递在跟前。 她乖乖喝了，趁顾深拿过玻璃瓶时忍不住蹭蹭他的手腕，脸颊安静地贴在那串佛珠一侧，显得肤色极白。 “回家让我妈给你做甜点好不好？” 他隐约看出她眉宇间的低落，指腹抚过细腻柔软的雪肤，轻轻哄着。 闻言，小姑娘眼睛微亮，弯唇露出虎牙，“好。” 他们的步伐没再停顿，沿着石阶往下，即可瞧见上山半途时停留过的参天古树。 由于中途有折断的细枝摔落，于玖玖的手臂湿了半截，顾深拧眉，淡淡掠过就在前方几步外的少女，把伞递给于玖玖。 “你先撑着。” 一直湿着容易着凉，他要找纸巾。 小姑娘点点头，纤细的小手连忙撑过伞举起要遮他。 她本来就没他高，踮起脚尖抬着胳膊也累。 顾深无奈，找了个理由移至几步之外，找东西时黑眸偶尔抬起注意她。 乔木下滴答的雨也开始绵绵不绝，说明了没有绿屏遮挡的外面的形势。 于玖玖忍不住打起哈欠，听到哗啦哗啦的动静。 那像是各种枝节缠绕在一块彼此摩擦的动静，顺着风被迫刮起，仿佛能从天下砸下来一般。 承念寺的山树木长得都怪，有些挺直如竹不可侵犯，有些却歪歪扭扭枝缠叶茂。 第897 重复章，等换 “玖宝！” “小玖！”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她们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 继承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苏秦的身子没动，手指护的被继承捏住。 巨大的松柏树横在中间围布。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随后又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温清晚腿软，撑在地上起不来。 而许若葵注意的只有在轰塌的巨大枝干下消失的身影，拉着乔阳匆匆赶在苏浅月后面。 “碰——哒——” 难以忽略的声响缓缓结束，温清晚怔忡，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脸颊，耳边却一点也收不到两个少女焦急的呼喊。 而她几秒前呆愣站着的地方，正正横躺着一颗两人合抱都不够大的残破树干。 古树倒落，尘埃漫天，灰尘洒满一地，不仅是雨水，连坚硬碎散的枝干打在身上，她都忘记该如何反应。 “晚晚、晚晚，你没事吧？” 温清晚的小姐妹连忙跑来把伞撑在上面，探出手在她无神的瞳孔前轻轻晃了晃。 温清晚几乎要吓傻了，小姐妹瞄了瞄坏掉的雨伞，急得要哭了，“晚晚，你别吓我啊……你要有事，我……” 她还未说完，温清晚眼神闪了闪，嘴角翕动，终于缓回神来，登时捏着面前人的肩膀问，“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小姐妹吃痛，捏着雨伞的手晃了晃，雨点冷不防从侧边打在温清晚脸颊。 “玖宝？玖宝！” “宝贝你在不在啊？” 身后是许若葵踏在树干上搜寻不了急的呼叫的喊声。 那棵树那么大，人又那么小只，她不会…… 温清晚深吸一口气气，动作稍顿，慌忙爬起身。 “玖玖？” 人呢，到底在哪！？ 树干横在通道口过不去，苏浅月凝眉，几乎是要拎起一侧的石块砸时，余光瞥过一丝异样。 “玖宝？你还好吗？那边没事吧？？” 许若葵也发现了，踢开碍事的枝杈，也不管有没有看到人的身影径直喊，手干脆覆在棱角处查看情况。 温清晚被姐妹愣愣地扶起，余下的两个男生眉心深深皱着，面色严肃。 温清晚被推着躲过去了，那那个小姑娘究竟有没有事，他们难以判断。 树的倒塌让暴风雨到来前所有人赶速下山的心都绷到极点，万一于玖玖找不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老范也难辞其咎。 季辰越想越焦躁，赶来时雨伞摔到地面，现在雨点打在身子上，连带着他一直保持的平稳心态渐渐产生裂痕。 握着的拳心捏紧，登时听到许若葵掩饰不住的惊喜大喊。 “玖宝！！！你没事吧？！” 所有人的视线连忙随着她相对的方向看去。 不出一会，树干另一边传来咔嚓踩动的细微声响，两道纯色的身影拉开距离，从后方探出头来。 被顾深护在怀里的于玖玖裹着黑色外套，脸上沾了半块泥迹，整个人远远一瞧瘦削娇小，与高大挺拔面无表情的另一位相得益彰。 小姑娘卷发还乱糟糟的，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如沁了山间清泉一般明亮动人。 “玖宝！” 许若葵惊喜地冲她挥手，单单瞥过面色冷漠的顾大佬，感激涕零地慨叹，“啊啊啊，玖宝你们两个真的没事吧？” 苏浅月面色不显，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丢了石块。 “没事，我们现在很安全啦。” 小姑娘举手挥挥，重复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其余人才回神捡起伞具遮雨。 第898 重复章，等换。 “不管什么事先下了山再研究讨论可以吗，暴风雨不是儿戏，小玖身体不太舒服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人陪着，”他看了一眼顾深，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走的快的先行一步也没问题，现在还没到半山腰，有什么怨言不满再坚持半个小时可不可以？” 季辰的话已经放得极为委婉，温清晚眼神落在青葱的枝叶上，面对他给的台阶，板着脸没说话。 乔阳轻咳一句，摇摇头长叹息。 绕是见怪不怪的乔同学，在目睹了温大小姐脾气暴躁刻意针对的一番举措后，依旧按耐不住内心的佩服冲班长大人比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不说是他，要是暴躁的网瘾少年苏翎跃在场，敢对老大这么怒声怒吼，小弟分分钟撩袖子上前干。 不带犹豫地那种。 “那你们继续，我跟在后面。” 片刻，温清晚冷哼一句，拂开袖子扬起下巴迈步离去。 临走前不忘瞥过于玖玖方向。 于玖玖是真的在揉腿，趁顾深站在雨滴较少的枝杈下，自己捏着伞蹲成一团，远远一瞧小身板又小又娇，逆着山路看，浑身浸着白光光晕，羸弱极了。 于玖玖竟比她还瘦。 温大小姐顿了顿，随即撇撇嘴头也不回地往下走。 “快点，不然台风和暴风雨就来了。” 那是更强烈的暴风雨。 少女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提醒，见小姐妹跟上来，没什么心情搭理，径直让人走在前面。 小姐妹犹豫片刻，思及温清晚方才吃的一瘪，只能安抚几秒才走在前方。 许若葵他们本来就在最前面，特意与于玖玖对视示意着，随即启程。 “先把这个喝了。” 目睹两道独立撑伞的倩影拉开距离，于玖玖侧眸，一只透明小玻璃瓶装的液体递在跟前。 她乖乖喝了，趁顾深拿过玻璃瓶时忍不住蹭蹭他的手腕，脸颊安静地贴在那串佛珠一侧，显得肤色极白。 “回家让我妈给你做甜点好不好？” 他隐约看出她眉宇间的低落，指腹抚过细腻柔软的雪肤，轻轻哄着。 闻言，小姑娘眼睛微亮，弯唇露出虎牙，“好。” 他们的步伐没再停顿，沿着石阶往下，即可瞧见上山半途时停留过的参天古树。 由于中途有折断的细枝摔落，于玖玖的手臂湿了半截，顾深拧眉，淡淡掠过就在前方几步外的少女，把伞递给于玖玖。 “你先撑着。” 一直湿着容易着凉，他要找纸巾。 小姑娘点点头，纤细的小手连忙撑过伞举起要遮他。 她本来就没他高，踮起脚尖抬着胳膊也累。 顾深无奈，找了个理由移至几步之外，找东西时黑眸偶尔抬起注意她。 乔木下滴答的雨也开始绵绵不绝，说明了没有绿屏遮挡的外面的形势。 “玖宝！” “小玖！”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她们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 继承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苏秦的身子没动，手指护的被继承捏住。 巨大的松柏树横在中间围布。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第899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揉揉眼睛，忍不住打起哈欠，耳畔尽是那些哗啦哗啦的动静。 那像是各种枝节缠绕在一块彼此摩擦的声音，顺着风被迫刮起，仿佛能从天下砸下来一般。 承念寺的山树木长得都怪，有些挺直如竹不可侵犯，有些却歪歪扭扭枝缠叶茂。 小姑娘抚着手臂上难以忽略的鸡皮疙瘩，倒吸一口气，隐约听到了一些咔嚓的声响。 动静很轻，不易察觉。 却又含着节奏一般持续咔嚓着。 “轰隆——” 一道巨大的惊雷乍起，于玖玖猛地抬头，在摇摇晃晃的枝杈中心，还能看到天际的紫色闪电。 “咔嚓——”“轰——” 连绵不断。 仿佛直挺挺地刺向他们这边。 “你可以先走一步，别管我！” 台阶平地处，温清晚才落至古树一侧的最后一级台阶，向小姐妹挥挥手。 许若葵她们速度快，已经走到两层平阶之下的一端。 因着减肥没吃什么的缘故，温清晚体力逐渐不支，暗暗唾弃一句这山路的惨无人道，却也只能撑着伞站着休息。 “晚晚，你真的还可以吗？” 她的姐妹也比她快一步，站在一层台阶之下，担忧地问。 “没事啊，我迟点没关系的，”温清晚挥挥手，嗓音多了丝烦躁，“于玖玖他们还在后面呢，怕什么？！” 话毕，她还催促起来，“雨势变大了，你先走，不然待会我恢复过来你就赶不上我了。” 小姐妹还未说话，瞥了眼天色犹豫几秒，还是点点头转身下山。 温清晚松气，拧着眉休息。 耳畔尽是天雷滚滚的闷响，乔木深处时不时掠过枝杈掉地的动静。 少女直立于那棵被砍了大半依旧顽强不倒的古树对边，睁开眼睑的眸子瞬间倒映出一片刺目惊炫的景色。 温清晚自认为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文采少女，此刻将盛世之景收入眼睛，倒不免咂舌。 那些直直冲击着大脑的画面，让她当即愣神，连动作都忘了反应。 直到瞳孔泛出艳色，顷刻被无数的枝叶覆满，闷雷炸在耳边，巨大的声响令她尖叫起来。 “啊——”温清晚尖叫。 顾深拎着背包抬起黑眸，掏出的黑色外套才拎起一半，眼神微凝。 “轰隆——” 闪电劈在不远处的乔木里，巨大的树干歪倒，枝杈撞到古树之上，不计其数的叶片与断枝随着瞳孔放大的树干盖下来。 “快闪开呀！” 猝不及防间，温清晚耳边刮过一阵风，伴随着女孩急忙得几近破音的嗓音，她被重重推到外侧。 “玖宝！” “小玖！” 与此同时，季辰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 苏浅月同时。 长裙才踏上一步，她身子微动，手臂被季辰强制性按住。 他怕她去添乱。 巨大的松柏乔树横在中间，尾部冒着烟，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温清晚摔在地面依旧安然无恙。 唯独没看见消失的人儿。 “你给我放手！” 苏浅月怒了，径直甩开季辰的手，眼神阴凉地睨过他。 季辰微怔，还未反应，少女已经捏起裙摆往回奔。 第900 重复章，等换。 季辰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的同时。苏秦的身子没动，手指护的被继承捏住。 巨大的松柏树横在中间围布。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901 重复章，等换。 “玖宝！” “小玖！”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她们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 继承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苏秦的身子没动，手指护的被继承捏住。 巨大的松柏树横在中间围布。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小姑娘抚着手臂上难以忽略的鸡皮疙瘩，倒吸一口气，隐约听到了一些咔嚓的声响。 动静很轻，不易察觉。 却又含着节奏一般持续咔嚓着。 “轰隆——” 一道巨大的惊雷乍起，于玖玖猛地抬头，在摇摇晃晃的枝杈中心，还能看到天际的紫色闪电。 “咔嚓——”“轰——” 连绵不断。 仿佛直挺挺地刺向他们这边。 “你可以先走一步，别管我！” 台阶平地处，温清晚才落至古树一侧的最后一级台阶，向小姐妹挥挥手。 许若葵她们速度快，已经走到两层平阶之下的一端。 因着减肥没吃什么的缘故，温清晚体力逐渐不支，暗暗唾弃一句这山路的惨无人道，却也只能撑着伞站着休息。 “晚晚，你真的还可以吗？” 她的姐妹也比她快一步，站在一层台阶之下，担忧地问。 “没事啊，我迟点没关系的，”温清晚挥挥手，嗓音多了丝烦躁，“于玖玖他们还在后面呢，怕什么？！” 话毕，她还催促起来，“雨势变大了，你先走，不然待会我恢复过来你就赶不上我了。” 小姐妹还未说话，瞥了眼天色犹豫几秒，还是点点头转身下山。 温清晚松气，拧着眉休息。 耳畔尽是天雷滚滚的闷响，乔木深处时不时掠过枝杈掉地的动静。 少女直立于那棵被砍了大半依旧顽强不倒的古树对边，睁开眼睑的眸子瞬间倒映出一片刺目惊炫的景色。 温清晚自认为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文采少女，此刻将盛世之景收入眼睛，倒不免咂舌。 那些直直冲击着大脑的画面，让她当即愣神，连动作都忘了反应。 直到瞳孔泛出艳色，顷刻被无数的枝叶覆满，闷雷炸在耳边，巨大的声响令她尖叫起来。 “啊——”温清晚尖叫。 顾深拎着背包抬起黑眸，掏出的黑色外套才拎起一半，眼神微凝。 “轰隆——” 闪电劈在不远处的乔木里，巨大的树干歪倒，枝杈撞到古树之上，不计其数的叶片与断枝随着瞳孔放大的树干盖下来。 “快闪开呀！” 猝不及防间，温清晚耳边刮过一阵风，伴随着女孩急忙得几近破音的嗓音，她被重重推到外侧。 “玖宝！” “小玖！” 与此同时，季辰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 苏浅月同时。 长裙才踏上一步，她身子微动，手臂被季辰强制性按住。 他怕她去添乱。 巨大的松柏乔树横在中间，尾部冒着烟，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温清晚摔在地面依旧安然无恙。 唯独没看见消失的人儿。 “你给我放手！” 苏浅月怒了，径直甩开季辰的手，眼神阴凉地睨过他。 季辰微怔，还未反应，少女已经捏起裙摆往回奔。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温清晚腿软地撑在地上起不来，而许若葵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拉着乔阳匆匆赶在苏浅月后面。 第902 重复章，等换。 她抿抿唇，手腕搭在顾深胳臂间，黑白分明的瞳仁悄悄与面色冷漠的温清晚对视。 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于玖玖不打算冲对方甜甜软软地笑。 毕竟人家在不到一个小时前还跟她家深深表白。 小姑娘有点不高兴。 “温清晚同学？” 听到动静，季辰率先转身，在眼尖瞧到温清晚明显可以撑下四五人的伞时，他眼前一亮，快速靠近彬彬有礼地开口，“你还有多余的伞吗？” “你们没有伞？” 温清晚没应。 回答他的是后面跟上的女生，温清晚小姐妹。 小姐妹也撑着把大伞，走近时还转了转伞柄，顷刻间表面落下一层无法忽略的水帘。 这雨确实是开始变大了。 许若葵感慨一句，与小姐妹对上目光。 后者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扫过台阶聚集位置的四周，在瞧到站在顾深一侧的小姑娘时，还是愣了愣。 深哥不喜欢女生黏他是一中众所周知的，然而对面两个人又站那么近，猫腻铁定不可能少。 小姐妹内心憋了口莫名其妙的气，余光注意到于玖玖的手心直接贴在向来洁癖的大佬衬衫时，奇迹般又无声压了下来。 深哥讨厌女生碰他的…… 看来，晚晚说的果然没错啊，难为她伤心又火大地骂了那么久。 “伞不够撑。”季辰没忽略小姐妹的目光，开口回答，意思很明显。 感慨归感慨，现在形势逼人，也不容置气。 小姐妹眼神来回扫过两边，仿佛明白了什么，委婉地说，“我没有伞了，你可以问问晚晚。” 她们两个人都是有独立伞的，其中温清晚的伞甚至比季辰带的还大，当然不可能多带伞。 小姐妹不傻，她自然看出了晚晚小表妹那边的伞明显不够大，而且照尺寸，晚晚一个人是能撑得下的。 可惜至于愿不愿意换伞帮忙，她还是听晚晚的。 “我们没带多的。” 不出意外，温清晚冷着脸回答。 季辰噎了一下，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冷漠。 毕竟是班长，他瞥了一眼天雷滚滚雨滴不断的天气，笑着缓和气氛，温声开口，“那可不可以……” 互相换一下。 他们都是要撑两个人的，山路地滑，带着把狭窄的伞容易出事。 而温清晚只一个人撑，还是三班同班同学。 “凭什么啊，我不答应！” 没待季辰委婉地说完，温清晚径直拒绝，面色冷淡，“你们不带伞是你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再说了，凭什么你不带伞就要借别人的，明明是自己的疏忽却要别人迁就，有没有脸啊？” 说着，她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某个人的方向。 于玖玖那边离得最远，雨声淅淅沥沥敲打在耳膜上，似是听到争执，小姑娘探头悄悄打量了一眼。 这一打量，表姐妹的目光恰好对上。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下意识揪紧顾深的衣袖，黑眸盯着她，面上却没有其他的反应。 女孩白皙的小脸一侧隐约窥见一丝不知怎么弄出的红痕，眸光干净又纯粹，没有受到方才刺人话语的干扰。 第903 重复章，等换。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的艰难也是重中之重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要是他们动作快点，也许刚好能在台风登陆前下达山底。 “各位施主是否要留寺？” 许久没人回答，老住持瞥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少男少女，白胡子动了动，继而缓缓开口询问。 “不了不了，我们是秋游学生，待会还要到山下集合，就不麻烦大师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老范担心，许若葵在大家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地开口回绝住持。 “那山滑路绕，各位施主在暴雨来临先前务必及时下山，保护安全。” 是留走走全靠香客情愿，出家人不牵扯过多世俗，老住持便稍稍鞠了一躬，目送他们远去。 阴沉的天气掠过闪电，闷雷时不时炸起，惹得于玖玖吓得哆嗦一番，手背忽的覆上男生有力温厚的大掌。 “深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在殿门口角落问的问题她都还没回答便被雷声吓到失措忽略了。 此刻手背体会到他传来的温度，一股沉稳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那样，该痞的时候浑话调戏都可以做，无赖到极点，可一旦认真严肃起来，事事俱到，护着她仿佛成了本能。 她轻轻喊了一句，顾深以为她害怕，折回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留着清冽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内的地方，知道吗。” 于玖玖捏着他的衣角出没几秒，乖乖点头。 “不是凶你，你听话。”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屈膝与她平视，黑眸对上她的，一字一顿道。 “我可以找得到你，可你不一定，你找不到我会哭的。” “我受不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抬臂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 已经有几颗雨点掉下来了，顾深捏了捏她的手腕，径直牵着她在前开路。 山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走完的，捐了功德箱之后，落后的几个人匆匆跟着他们朝寺门口走。 临近下山路口，雨滴变大，好几颗豆大的雨滴连续落在了光洁的手背上。 山上的松柏随刮起的大风叶片凌乱作响，手背染了无法忽略的凉意，于玖玖踩在石盘上，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问，“深深，你有没有带伞啊？” 顾深没应，逐渐走在前面的乔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探头看着下山的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深哥。” 男生看过去。 “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那呢？” 乔阳苦着脸道。 承念寺一般只留香客，没有多少伞。 绕是苏浅月，早上瞧着太阳，也算漏了要带伞。 上下山的路都是铺好的石阶，可是两侧有乔木与高低不平的枝杈横亘，此时雷鸣电闪，别说有伞，万一猛风吹断了枝桠，再来个叶片路滑什么的从上面滚下去，不残周身也会有伤。 顾深沉吟，好看的眉头敛起。 第904 重复章，等换。 女孩白皙的小脸一侧隐约窥见一丝不知怎么弄出的红痕，眸光干净又纯粹，没有受到方才刺人话语的干扰。 她那边肯定是没听到。 温清晚微顿，冷厉的语气硬邦邦地收回去，昂起下巴连眼神都不再留给她一个。 而遭受了冷漠与讥讽对待的余下几人，一阵沉默。 苏浅月将温清晚的举动全程打量在眼底，若有所思地抬眸，随即淡淡地瞥向撑伞的季辰。 后者眉头凝起来，未说话。 雨点又大了，许若葵伸手，几秒间接到了半手窝的水，冷得嘶了一下甩掉收回。 “这风有点大啊……” 她忍不住摩擦着胳膊低声道。 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甚至打起了喷嚏。 再拖台风就来了。 小姐妹看着当前的暴雨形势，忍不住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温清晚一把甩开，不再注意于玖玖，倒是瞪了一眼乔阳，专注力全在他身上，“说不换就不换，别拿你那劳什子班长职位压我！” “这种鬼天气要不是山路滑谁停下来还会搭理你们！” 话毕，温大小姐瞧了瞧自己鞋底沾上的泥，嫌弃地皱起眉头，挥挥手让季辰走开，自己准备下山。 “那个……” 小姐妹跟在后面稍稍迟了一步。 她立于季辰身侧犹豫地瞄了一眼那端正低头的枣色身影，在自己较宽的伞檐下，还是会通世故的，“要不要我和你们……” “不许跟他们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率先离开的温清晚不知何时快步迈回来，拉着小姐妹的手就走，不给丝毫情面。 季辰：“……” 温清晚是铁了心，人影不一会消失于前方台阶。 苏浅月扫了一眼，与季辰对视几秒达成共识，准备冲于玖玖温柔地提议。 “我不要你们的伞啦，不许换……”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摇摇头拒绝道。 “要是换，我就生气。” 于玖玖脸嫩，怕他们不听似的，老成地板起。 他们都是一把伞两个人啊，伞不就是不她和深深的大三分之一嘛，还想照顾她，真是的。 也不怕自己感冒。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内心吐槽。 一点都不懂事。 然而最终取决权不在她这里，季辰与苏浅月的目光同时落在顾深身上。 后者淡淡点头，他们沉默片刻，迎着洒落变猛的雨点，还是决定直接下山。 伞确实不够撑，雨的方向也随时改变，淋了雨地小姑娘唇色白下去了，腿有点软。 顾深放慢脚步紧跟她， “手这么凉？” 发心上的伞再次倾低一个度，压根没注意另一顾深敛眉，深色的眼睛里多了丝肃穆意味。 “阿秋——” 猝不及防间，于玖玖打了个喷嚏，捂着唇没说话，一双乌润透亮的圆溜眼睛瞧了瞧四方。 “你站好。” 他命令她站直，见人懵懂地挺直腰板，径直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沉下声来，“不许再碰我湿掉的衣服。” 她刚刚一直在乖乖巧巧地给他拂掉雨水。 自己身体本来就弱，还想偷偷摸摸干这些，着了凉怎么办。 于玖玖瘪嘴看他。 “不许撒娇。” 打偏的雨点细如毛线，顾深凝眉，把伞往她身后撑，后腰被揽了一下。 于玖玖又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不敢说话。 见对面的人都没动，目光也没落在他们这边，好半会小姑娘才抱紧他，小声要求，“那你靠近点，你也要撑。” 傻不傻。 顾深无奈，睨着她顽固的小表情不说话。 第905 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许若葵看了看于玖玖，犹豫几秒退回来。 苏浅月抹了一把雨水，听着轰隆的雨声，对一脸担忧的季辰说，“下去吧，班级还需要一个班长安抚人心。” “还需要一个副班长呢。” 许是惊雷劈木，过后的雨势绵而转弱，忽大转小，季辰缓着气氛笑了笑，算是同意了她的观点。 有了方才树木倒下的例子，其余个人下山的速度加快，也愈发慎重了不少。 于玖玖盯着他们迷蒙的背影，披着的外套动了动，被套上宽大的帽子。 属于顾深清冽的冷香自衣物淡淡传至鼻尖。 “别动。” 她还没揭，男生低沉地凶她。 于玖玖知道自己刚才推开温清晚后晃神险些被树压倒有错。 她没敢吭声，余光偷偷扫过不成模样的雨伞，低头乖乖受训。 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外套上，此次的雨势虽然缓和了一点，雷鸣电闪来的不算猛烈，可不停歇的冷风裹着寒意袭来，即便披着外套，微弱的雨水打在人的身上，联合先前微微润湿的衣物，对身子骨弱的人儿还是有杀伤力的。 顾深沉脸，瞥过她刮红的脸，眸色微沉。 他承认，被接来顾家后，这小姑娘生病，抑郁、沉默、微微叛逆了许久，体质与健康都弱了不少。 可反应慢到只来得及把人推开而自己站在原地连树倒的危险都没意识过来。 基本的反射都忘记做，情况不太妙。 不敢想象，要是他慢一步，这杏眸闪闪软软糯糯的女孩是不是此刻就倒在树底下、意识不醒了。 那一瞬间的惊慌袭上心头，连带着让他说话的语气都沉了下来。 而苏浅月知道，所以她率先选择带人离开。 顾深低头，棱角锋利的下颚线条分明深邃，也不再说话，脸色寒如点冰。 于玖玖披着外套侧头瞧了瞧，捏捏黑衣领口小心扯扯他的衣角，“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刚刚雨有点大。” “我没及时反应过来……” 而且把温清晚推开后，她只当是如释重负，基本反应什么的全忘了。 见他还是沉着脸，于玖玖抿抿唇。 雨水滴在她的双颊，也不知道有没有哭。 顾深不答，眼皮未掀。 小姑娘遭到冷淡，瘪瘪嘴有点委屈，还是糯声说，“我知道错了，可是……可是……我最近一直待在你身边，一想到你在我附近，我就忍不住放松下来了嘛……” 她捏紧男生的衣角，低头嗫嚅起来，“你、你一直在，我就觉得很安全，可以不用脑子的那种……” 耳边都是狂风掠过枝叶的凌厉低啸，滚滚雷鸣闷响入耳，顾深没给出反应，于玖玖以为他反感她了，手心微颤。 小姑娘还纠结于懦弱自弃的情绪之中，下一刻有什么不同，小身子盈空起来。 顾深掐着她的腰放在半米高的树干上，薄唇贴紧她的耳垂。 温温热热的气息让女孩腰一软，显些不稳。 “你在委屈什么？” 他含住她的耳垂，低头凑在九九的锁骨间，黑发的水滴沁出滴在她的皮肤上，宛若一颗石子扰乱平静的湖面。 “我也在生闷气啊，可是我还得哄你。” 顾深叹了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 “砰”的一声，他踹了一脚树木，原本厚实苍老的片面爆出裂痕，直挺挺地往下坠落残骸。 于玖玖吓了一跳，颈肩抵上湿漉漉的碎发。 顾深咬着她的软肉，暴戾而低沉道，“你知不知道，它差点要了我的命。” 第906 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管什么事先下了山再研究讨论可以吗，暴风雨不是儿戏，小玖身体不太舒服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人陪着，”他看了一眼顾深，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走的快的先行一步也没问题，现在还没到半山腰，有什么怨言不满再坚持半个小时可不可以？” 季辰的话已经放得极为委婉，温清晚眼神落在青葱的枝叶上，面对他给的台阶，板着脸没说话。 乔阳轻咳一句，摇摇头长叹息。 绕是见怪不怪的乔同学，在目睹了温大小姐脾气暴躁刻意针对的一番举措后，依旧按耐不住内心的佩服冲班长大人比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不说是他，要是暴躁的网瘾少年苏翎跃在场，敢对老大这么怒声怒吼，小弟分分钟撩袖子上前干。 不带犹豫地那种。 “那你们继续，我跟在后面。” 片刻，温清晚冷哼一句，拂开袖子扬起下巴迈步离去。 临走前不忘瞥过于玖玖方向。 于玖玖是真的在揉腿，趁顾深站在雨滴较少的枝杈下，自己捏着伞蹲成一团，远远一瞧小身板又小又娇，逆着山路看，浑身浸着白光光晕，羸弱极了。 于玖玖竟比她还瘦。 温大小姐顿了顿，随即撇撇嘴头也不回地往下走。 “快点，不然台风和暴风雨就来了。” 那是更强烈的暴风雨。 少女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提醒，见小姐妹跟上来，没什么心情搭理，径直让人走在前面。 小姐妹犹豫片刻，思及温清晚方才吃的一瘪，只能安抚几秒才走在前方。 许若葵他们本来就在最前面，特意与于玖玖对视示意着，随即启程。 “先把这个喝了。” 目睹两道独立撑伞的倩影拉开距离，于玖玖侧眸，一只透明小玻璃瓶装的液体递在跟前。 她乖乖喝了，趁顾深拿过玻璃瓶时忍不住蹭蹭他的手腕，脸颊安静地贴在那串佛珠一侧，显得肤色极白。 “回家让我妈给你做甜点好不好？” 他隐约看出她眉宇间的低落，指腹抚过细腻柔软的雪肤，轻轻哄着。 闻言，小姑娘眼睛微亮，弯唇露出虎牙，“好。” 他们的步伐没再停顿，沿着石阶往下，即可瞧见上山半途时停留过的参天古树。 由于中途有折断的细枝摔落，于玖玖的手臂湿了半截，顾深拧眉，淡淡掠过就在前方几步外的少女，把伞递给于玖玖。 “你先撑着。” 一直湿着容易着凉，他要找纸巾。 小姑娘点点头，纤细的小手连忙撑过伞举起要遮他。 她本来就没他高，踮起脚尖抬着胳膊也累。 顾深无奈，找了个理由移至几步之外，找东西时黑眸偶尔抬起注意她。 乔木下滴答的雨也开始绵绵不绝，说明了没有绿屏遮挡的外面的形势。 是那种学校附近的街上随意都能瞥到的大伞，中间只有一个撑柱，伞面颜色大多朴素精简，一般都是夏天放置东西或者遮阳专用。 苏翎跃记得校门口的冷饮店也专门用这种伞，老板懒得很，换都不带换，直接弄了个五颜六色的劣质彩虹伞面。 第907 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908 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没事，我们现在很安全啦。” 窝在别人怀里的小姑娘探出头举手挥挥，重复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其余人才回神捡起伞具遮雨。 温清晚就站在后面，扶着自己好朋友的胳膊，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连靠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于玖玖弯唇软声说话，目光一转，停留在温清晚身上几秒，继而若无其事地扭过头。 季辰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提起伞走近，清清嗓子关切了一番。 在生死关头抢命并不是没有伤的。 顾深指腹擦过于玖玖刮红的脸，幽深暗沉的目光落在其余伤口，冷声道，“这里快到半山腰了，你们先下去，再走几步可以躲避危险。” 承念寺山高，容易招雷，刚才的雷鸣在这种天气实属正常，只是如果再不下山，危险指数会增高。 况且准时紧急报道的暴风雨还没到。 男生的声音又冷又沉，仿佛经历了一层寒冰凝固，眼神锐利，面色阴沉得可怕。 “这……” 许若葵当即吓了一跳，面对忽然的压迫，内心不免犯怵，连轻声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还没认真看玖宝呢……也不知道小宝贝受了多少伤…… 毕竟是从那棵巨大的古树下躲过去的。 小姑娘半身都裹着宽大的外套，唇色很白，使得许若葵瞧了瞧，没敢深入询问。 ……深哥的脸色，也阴沉吓人得紧。 许若葵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开口，是对自己的小宝贝，“那个、玖宝你有多少伤啊？要不我留下来陪你一起吧……” 那细胳膊细腿，恐怕也是累极了。 “要不要我陪你？” 许若葵放心不下，余光瞥过苏浅月，小声再次重复一遍。 淅淅沥沥的雨声未曾止息，于玖玖揉着胳膊间的擦伤，轻嘶一声，才刚刚抬起头。 紧接着，许若葵同学收到了一道冰冷凌厉的视线。 她一怵，动都不敢动。 她感觉到的，深哥生气了，原因可能就在她惦记的小家伙、他怀里的那个小姑娘上。 “咔嚓”一声，是身侧的断树枝杈崩断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苏浅月凝眉，倒是看到许若葵退了出来，恹恹的。 树干就横在台阶中央，雨点淅淅沥沥不停，顾深把黑包丢过去，径直命令他们，语气多了不耐，“下去，留下来都是拖油瓶。” 低质的嗓音里含含着警告的意味。 站在姐妹伞底的温清晚动动唇，抬起头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打破压抑沉默的还是于玖玖。 “我们动作可能会慢点，不碍事的，你们快走叭。” 小姑娘抹掉脸上的灰，奶白的衣袖抹沾了黑，脸上一派镇定。 “先下去，不然玖玖放心不下。分心更危险。” 苏浅月回眸，盯着山下的路说。 相对于甩掉人手腕时的冷漠寒凉，现在与平常无异的她更耐人琢磨。 季辰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苏浅月没看见，擦擦鞋尖上的雨水，沉声补充，“有顾深在，比我们四个堵在一块要安全。” “先下山，我们可以待会送伞。” 第909 重复章，等换。 谁又了解所谓的佛神会玄幻了什么东西。 这得自己参悟。 就好比如对这个签的了解。 当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许久，久到连难忘的记忆都逐渐模糊时，她会再次介入你的生活，重温一切，却又事不关己地撇清所有。 佛说风水流转，大概如此。 季辰所念所想也是如此。 “可是你要知道那不可能。” 苏浅月看了他一眼，温声强调，“小玖她湮灭于三年前的火灾。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时间不能流转重回那一刻。” “你又怎么能这么确定……” 季辰执着起来。 “有火警拼命警察涉入，报刊报道与调查的口供笔记都留存于警察局内，你还有什么不信，还是说，你打算找一个——”苏浅月顿了顿，忽然放低了嗓音，“找一个目击者告诉你真相。” “……” 季辰瞌了瞌眼皮。 苏浅月探手接住伞间的雨帘，瞳孔里倒映出这一幕，深处的光微闪，如砾石与星辰杂和。 无端的，她记起了在众人不注意时抽取签解意的时刻。 那个仙风道骨一身袈裟的光头住持捻着佛珠叹了几句阿弥陀佛，最后微微欠身，看淡世俗的双眸平静如水，平和地说，“施主不是求助的弱者，贩卖的亦不是善良。分不清光明与黑暗的人，是没资格谈论救赎的。” “为什么要谈论？住持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她笑了笑，抬眸睨向佛像那端。 “我只知道，黎明一定会来。” 那些从破裂缝隙里坠出的光是磨难，不是救赎。！ 可当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抢过她的外套披上替她抵住滔天恐怖的巨浪，在奄奄一息时还能哑着声冲她喊着快跑，她便愿意收敛所有的黑暗与永坠崖底的决心，干干净净地把她捧在心上。 救赎是磨难，艰苛难行，救赎也是光，光芒万丈。 若它不是，建墙搭瓦，她便给她铺一条。 管它是非黑白鬼怪。 她要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的存在，让她当着那个傻乎乎，只会冲自己软萌撒娇，和男朋友吵架会委屈巴巴找她要安慰的小孩。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 伴随雨点的淅淅沥沥，苏浅月把双臂别在身后，几近温柔无力地微笑，“既然你不信，那我打个比方。如果时间可以穿梭回火灾前的一个时间点，不能呼喊，不能用灭火器救援，火海掠夺一切，炙热烧烤皮肤时，你在单元楼外，小玖在房间深处，你会去救她吗？” “时间有限，生死有命，结果亦不定。” 救得出来，皆大欢喜，救不出来，生死与共。 “这……” 季辰犹豫，定定地看着她。 “时间不能倒转。” 片刻，他定了定神色，还是开了口。 这是她说的。 他连假设都在逃避。 苏浅月轻轻笑了，掩住唇，颤了缠瘦削的肩膀。 “这就是为什么你很好，小玖却不喜欢你的原因。” 无论当初还是现在，她都知道小玖未曾喜欢他。 连带着含有的好感与仰慕，在时光流逝里逐渐消散。 小玖要的是毫无保留的顾念和爱，这样才能平复她内心的占有欲，与她偏执的性格达到平衡。 时间不能倒退，火灾让西侧走廊的空气产生有毒气息时，季辰也许会犹豫，而硝烟弥漫的那夜，堵在人群之外的她透过拥挤嘈杂的环境，只看到开着机车赶到的顾深摔了头盔，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10 重复章，等换。 从半山腰下来没再耗多少时间，顾深保持着距离走在前方。 握着的手才松开片刻，在差不多达到山脚的位置，于玖玖的鞋子一滑，步伐不稳地靠前，险些摔倒。 人起码还算存着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摆。 顾深：“……” 感受到背部娇小羸弱的身子贴近，他蹙眉，指腹捏着她的手腕，所及之处的温度隐隐偏高。 情况不太妙，也不知道沈之安和陆正廷带东西来了没有。 许是顾深面色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不够爽朗，于玖玖揉揉鼻尖，抬眸悄悄瞄他。 顾深叹气，含着点无奈，探手给她拭掉外套上方的水渍，摆正衣领正欲教训她闹腾，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指着不远处，语气多了些不不可思议。 “顾深顾深，你快看！” “那里有个会移动的巨大的五色蘑菇！！” 顾深：“……” 他其实也不知道于玖玖这种奇奇怪怪的造词能力是从何而来。 即便他们每天在餐桌上吃的都是同一顿饭，同一种菜。 于玖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生背过身，眼尾一挑，当真瞥到一个不同颜色的蘑菇状东西朝这边平稳且缓缓移动而来。 由于山脚松柏多，雨水顺过绿叶不停滴落，他们所在的角度看着那个东西模糊不清，无法揣测出它的具体构型。 “有点像飘移哎，晚上看到了会不会很吓人呀。” 感觉一点倾斜颤抖的小幅度都没有。 于玖玖好奇地蹦下台阶，两个人往前走出几步，那个移动的蘑菇停住，露出一双人腿来，隐约可见一条黑色的连接铁柱。 不出三秒，面无表情的大佬与满脸好奇的小姑娘头一歪，看到了苏翎跃带着货架大伞冲他们跑来。 那道清越的少年音仿佛含着穿越时空与爱情的伟大： “老大！！” 于玖玖：“……！？” 暴风雨都震了震，停顿了几秒。 顾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玖玖呆愣愣地看着少年屁颠屁颠跑来的模样，脑袋里冷不防闪过一句自我改变的影评。 “我的小弟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扛着五色货伞，处于狂风暴雨里来接我，风雨不惧。” 这把伞起码可以撑六七个健壮的男生，居然被他扛过来了。 好一波硬壳操作。 “你们还好吧？” 没注意自己老大嘴角的抽搐，苏翎跃撑着大伞迈步上前。 绵绵不断的雨滴被阻断，于玖玖捂紧外套，又被刮来的风以及身上的凉意冻得打了寒颤。 “浅浅回去了吗？”··.柒捌z.o 说话软调连鼻音都有了。 “不知道哎，”少年揉着后脑勺，“我过来的时候兜里震动了好几下，估计是她给我打电话了。” 能打电话那应该是安全了。 于玖玖还未说话，苏翎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几乎想拍她脑袋。 “你都湿完了还关心那么多干啥子，我们快回去啊，还想当落汤鸡！”小弟暴躁道。 雨势似乎就在一念之间大了起来，三个人凑在伞下确实还是很宽敞。 回集合处的途中，于玖玖还顺势遇到了几个b市的躲雨学生。 老范原本站在停车场外围查看形势，顺口灌了碗姜汤，抬眸时冷不防看见一个巨大的多腿蘑菇走来，惊得汤水烫嘴，连忙吐了出来。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11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彼端的苏翎跃挂完电话，站直瞥瞥四周的景色。 其实他还停在小镇的旅游街里，所处地址没伞买，小霸王正被雨困住，没能回去。 屏幕亮起提示他拨打电话时老范打来通话的记录。~ 少年匆匆一掠，目光搜寻片刻，直挺挺地落在了中午租打火机的摊铺那处。 摊铺的老板娘能耐不小，占的地盘大，原先为了遮阳特意放了两把巨大的货架伞。 是那种学校附近的街上随意都能瞥到的大伞，中间只有一个撑柱，伞面颜色大多朴素精简，一般都是夏天放置东西或者遮阳专用。 苏翎跃记得校门口的冷饮店也专门用这种伞，老板懒得很，换都不带换，直接弄了个五颜六色的劣质彩虹伞面。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12 重复章，等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 .78z.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13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彼端的苏翎跃挂完电话，站直瞥瞥四周的景色。 其实他还停在小镇的旅游街里，所处地址没伞买，小霸王正被雨困住，没能回去。 屏幕亮起提示他拨打电话时老范打来通话的记录。 少年匆匆一掠，目光搜寻片刻，直挺挺地落在了中午租打火机的摊铺那处。 摊铺的老板娘能耐不小，占的地盘大，原先为了遮阳特意放了两把巨大的货架伞。 第914 重复章，等换 “玖宝！” “小玖！” 随后的一道惊雷炸在不远处，她们注意的只有在轰塌巨大的枝干下消失的身影。 继承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回头大声喊，苏秦的身子没动，手指护的被继承捏住。 巨大的松柏树横在中间围布。隐约可见，黑胶的痕迹，底下还压着一把残破不堪的伞。 先不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会持续多久，给最高的山顶寺庙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下山要保护自己安全，防止山体滑坡的艰难也是重中之重的。 无论上下山，都会让老范操心。 要是他们动作快点，也许刚好能在台风登陆前下达山底。 “各位施主是否要留寺？” 许久没人回答，老住持瞥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少男少女，白胡子动了动，继而缓缓开口询问。 “不了不了，我们是秋游学生，待会还要到山下集合，就不麻烦大师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老范担心，许若葵在大家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地开口回绝住持。 “那山滑路绕，各位施主在暴雨来临先前务必及时下山，保护安全。” 是留走走全靠香客情愿，出家人不牵扯过多世俗，老住持便稍稍鞠了一躬，目送他们远去。 阴沉的天气掠过闪电，闷雷时不时炸起，惹得于玖玖吓得哆嗦一番，手背忽的覆上男生有力温厚的大掌。 “深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在殿门口角落问的问题她都还没回答便被雷声吓到失措忽略了。 此刻手背体会到他传来的温度，一股沉稳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是那样，该痞的时候浑话调戏都可以做，无赖到极点，可一旦认真严肃起来，事事俱到，护着她仿佛成了本能。 她轻轻喊了一句，顾深以为她害怕，折回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留着清冽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内的地方，知道吗。” 于玖玖捏着他的衣角出没几秒，乖乖点头。 “不是凶你，你听话。”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屈膝与她平视，黑眸对上她的，一字一顿道。 “我可以找得到你，可你不一定，你找不到我会哭的。” “我受不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抬臂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 已经有几颗雨点掉下来了，顾深捏了捏她的手腕，径直牵着她在前开路。 山路不是简单几步就能走完的，捐了功德箱之后，落后的几个人匆匆跟着他们朝寺门口走。 临近下山路口，雨滴变大，好几颗豆大的雨滴连续落在了光洁的手背上。 山上的松柏随刮起的大风叶片凌乱作响，手背染了无法忽略的凉意，于玖玖踩在石盘上，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问，“深深，你有没有带伞啊？” 顾深没应，逐渐走在前面的乔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探头看着下山的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深哥。” 男生看过去。 “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那呢？” 乔阳苦着脸道。 承念寺一般只留香客，没有多少伞。 绕是苏浅月，早上瞧着太阳，也算漏了要带伞。 上下山的路都是铺好的石阶，可是两侧有乔木与高低不平的枝杈横亘，此时雷鸣电闪，别说有伞，万一猛风吹断了枝桠，再来个叶片路滑什么的从上面滚下去，不残周身也会有伤。 顾深沉吟，好看的眉头敛起。 第915 重复章，等换 山下，因为突逢暴雨，范文正与另外一班的班主任在空地将学生召集清点，最后停在离寺山脚不远的一处停车场等待大巴。 雷声轰轰，学生们聚在一块，猝不及防的惊慌还是有的。 大部分人员已经回到了相应班级围成小圈时不时讨论情况，而还有少部分学生不知身处何方。 两个班主任脸色都有些着急。 谅谁也没有想到会在秋游时忽的赶上天气的突发情况，这情形就好比地震一般让人始料未及。 而老范作为教师的任务，就是把不知所踪的人员找回来，以及安抚当场学生的心理。 “大家先不要慌，我们学校的大巴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待在这里很安全，不过最好不要轻易走动，你们可以随意唠嗑，”老范顿了顿，补充，“由于规定集合的时间定在五点，班上仍然有不少同学行踪无定，你们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林韵正在与摊贩商量热姜汤订购，几个班干沉声让全员安静下来，再次清点人数。 停车场宽广偌大，足足可以容下四个班级。 不出一会，另一边也涌进了一批学生，看着校服装饰，应该是b市的学生。 老范来来回回扫了一眼三班学生，忍不住拍大腿。 好家伙，那六个人果然不在。 早先听他们说要爬山，他还不信，没想到来真的了。 老范蹙眉，再看了一眼，忽的想起什么。 顾深他们五个上山了，扬言不去的苏翎跃那个憨货去哪里了？ 没待他多想，“砰”的一声，闪电掠过天际，一道惊雷轰起了停车场所有的女孩尖叫起来。 “安静，请同学们冷静下来！”有班干上前维持。 手机显示无信号，范文正按着太阳穴扫过高达天际的承念山，眉宇间闪过担忧。 他现在要在现场稳定军心，等事态稳定一会才能去寻找他们，只是但愿他没在的档口，顾深那几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孩子没事啊。 轰隆一声，寒风刮大，把枝杈上的叶片扫落一半，雨势又大了。 台风要来了。 下山的四个人脸色凝重，乔阳撑着伞走在前方，雨水溅在手背上，还挂了几片沾着黑泥的绿叶。 露天石块光滑剔透，湿漉漉且崎岖不平的怪石渐渐落在身后，说明前方赫然是过了三分之二路途的清明。 少年无端松了口气，抬手试着摘开碍眼的叶片，脚上却踩到了松散的石子，整个人猝不及防滑掉，就往侧边的泥滚坡下摔。 “小心！” 许若葵喝水的杯子都掉了下去，危急关头却不忘死死抓住乔阳手腕，咬牙切齿地把他往上拖着。 浅色的杯子因为路滑滚向山底，其中碰过松软的土层里暗含的石子歪倒，咯噔一声陷入没有石阶的坡底。 这边乔木相对较少，边缘一块更是没有，杯子卷进的地方，在阴沉的天幕显得暗不见底。 里面看不见路，亦无法想象衰落的危险。 后面的苏浅月与季辰很快警觉，高大的男生连忙赶去帮忙，合力把乔阳扶了上来。 苏浅月捡起掉落的伞走近，面色严肃地叮嘱，“现在没有石块挨着，你们不要往过于边缘的地方走。” “夹着台风的暴风雨快来了，刚才小雨只是缓冲，下山必须要小心。” 扶好许若葵，苏浅月瞥过乔阳。 第916 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捡起掉落的伞走近，面色严肃地叮嘱，“现在没有石块挨着，你们不要往过于边缘的地方走。” “夹着台风的暴风雨快来了，刚才小雨只是缓冲，下山必须要小心。” 扶好许若葵，苏浅月瞥过乔阳。 于玖玖抬眸，恍然大悟地记起夏汐那会承诺的、怕被自己被欺负特意转到临城一中的事情。 许是从女孩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夏汐无奈点点头，径直道，“现在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了，老师建议我们下个学期开学前办好手续比较方便，不然麻烦很多。” “我真的可以穿嘛？” 小姑娘语气里多了丝不可思议。 她好久没穿过这种裙子了。 “当然可以啊，特地给你买的。” 夏汐点了点这不成器的人儿，“才回来几个月啊，连我都疏远了不是？” “没有没有。” 于玖玖抱着裙子连连摇头，纯黑的眼眸里泛着认真，“好久没试过了，可能不好看。” “胡说，我家小玖怎么穿都好看！” 夏汐摆正她的脑袋，重复道。 “那我试试。” 于玖玖嘻嘻一笑，没再多想。 “我们这边的大巴快到啦，你们的应该也离这不远了，待会你找你的好同学帮忙遮一下再换，知道没有？” “不许漏光。” 夏汐管她跟管自家崽一样。 于玖玖乖乖点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软声应。 “知道啦。” 夏汐瞥了一眼她撒娇的模样，叹息着回头，从包里翻出一些甜度不算高胜在好看的零食。 于玖玖眼睛一亮，小手连连凑过去，不忘讨好地听着夏汐在说日常。 夏汐知道她健忘，随口聊了几句，不知不觉提到了今日见闻。 “哎，我刚才去找你的时候问了一个女孩子，”提到苏浅月，夏汐眼睛微亮，不过她有顾虑，直接掠过自己救人的事，“那女生人超温柔，长得也耐看，跟我答复的时候很认真，还冲我笑了一下。” 夏汐十分吃温柔这套。 听到她的描述，于玖玖隐约已经猜到是谁了。 小姑娘点点头应了一句。 贺长情静静听着，沉默了一会儿，便回班级了。 待他的身影远去，小姑娘倾身凑近夏汐，当即八卦地小声问，“你还没追到他嘛？” “冰块哪有那么好追的！” 提及贺长情，夏汐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看了看于玖玖表情单纯的白嫩小脸，避重就轻，“我们才高二呢，不急……” “谈恋爱得以后毕业再谈才长久嘛。” 夏汐原本的性格和许若葵的差不多，都是以活泼话痨的类型，只不过自从和贺长情站在一块久了，少女磨练出些许干脆简练的气质，话也变少了。 配合着新剪的男装发型，五官清秀俊逸，身高腿长，气质出众。 于玖玖嘟囔起来，“你不要和他学冰块脸嘛，不讨喜。” 她上下打量着夏汐的工装裤和上身的名牌新款潮流简约长袖，配合道，“你这副装扮那么好看，只要出去不谈论性别，迷倒一片小妹妹。” 说着，还忍不住努努嘴，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听着她着有理有据的话，夏汐忍俊不禁，连带着心里某些情绪顷刻消散。 她无奈地碰了碰小姑娘的鼻尖，狭长的眼眸微挑，像是注意到什么，压低嗓音问： “那边十一点钟方向的男生是不是认识你，刚才说话他一直盯着我的方向，毫不掩饰的呢。” 第917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微愣，方才反应这是夏汐的打岔，回头轻轻拍了她一掌，小声解释，“别老是扯开话题。” 夏夕无奈淡笑，压低语气故作神态，“真的，自从你不小心靠进贺长情怀里时，他就一直瞥着我们这边了。” 尤其是这小家伙黏着她说话的时候。 夏汐低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装，忍不住勾唇低笑，“说来我还没问，自从你回临城后，都不打电话告诉我事情了……” “照你在新隽的受欢迎程度，在临城一中应该也不差呀，”夏汐轻轻拧了拧于玖玖脸颊的肉，“快说，那人是不是喜欢你？” 那颜值，和b市名草贺长情不相上下，甚至在气质上硬生生压了贺长情一筹。 于玖玖一噎，半天没回答上来。 半响，纠着小脸给夏汐来一拳，恼了，“你问那么多干嘛啊？电视剧了解的人越多，死的越快”。 “哈哈哈哈。” “你还看电视剧，不看动画片了嘛？”夏汐笑出声，眉眼弯弯地说，“小玖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思及以前在b市新隽小姑娘冷脸拒绝所有表白以及面不改色回应莫须有绯闻的模样，夏汐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你们两个肯定有猫腻。” 少女尾音压低，调侃意蕴浓厚缱绻，生怕无风无浪一般。 “你再这样，我就、就……” 被猜中真相的小姑娘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此刻听了她调侃的语调，恼羞成怒地回驳，“我就把贺长情约出来，把他打残让你心疼！” “哎哎哎，小姑娘，你这可不厚道啊！” 夏汐连忙挥手。 笑话，按照他们现在这关系，真要打一架，贺长情敢回手吗，她敢动手吗！ 左右都是自己吃亏，免不了这小祖宗还矫情，别搞这套吃不消的才好。 听到夏汐服软的求饶，于玖玖傲娇地冷哼一句，抱着裙子瞥过头。 于玖玖和贺长情确实打过架，是互拆马甲时互殴的。 要论被唐晚教导过的技术，即便学得再菜，也能够将日常沉迷于电脑前不见天日的男生要好。 贺长情当时被一个过肩摔得不甘心，于玖玖安慰了他，情况大概跟第一回苏翎跃打架一样。 那双清冷的眸子直接印在小姑娘脑海里，让她嘲笑了许久。 贺长情不服，板着脸跟她再比一场，后来回家躺了一周。 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摔的。 可把喜欢他的夏汐心疼得要死。 要说夏汐与贺长情，其实也是一场女追男的深情对码，当年在新隽初中也是一个班级里不说就懂的事情。 无奈贺长情不解风情，对人家百般讨好面不改色，以至于夏汐从轰轰烈烈的少女肆意追求时期，逐渐转变为默默陪伴赶走情敌的现状。 而且那年自从夏汐剪了短发换上男装后，贺长情才和她多说几句话，友谊也才逐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哎不聊这个了，”夏汐直接摆手扯开话题，“之前我们准备转学的事情由于学校那边的学籍发生了一点问题耽搁了，所以没能过来……” 第918 重复章，等换。 谁又了解所谓的佛神会玄幻了什么东西。 这得自己参悟。 就好比如对这个签的了解。 当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许久，久到连难忘的记忆都逐渐模糊时，她会再次介入你的生活，重温一切，却又事不关己地撇清所有。 佛说风水流转，大概如此。 季辰所念所想也是如此。 “可是你要知道那不可能。” 苏浅月看了他一眼，温声强调，“小玖她湮灭于三年前的火灾。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时间不能流转重回那一刻。” “你又怎么能这么确定……” 季辰执着起来。 “有火警拼命警察涉入，报刊报道与调查的口供笔记都留存于警察局内，你还有什么不信，还是说，你打算找一个——”苏浅月顿了顿，忽然放低了嗓音，“找一个目击者告诉你真相。” “……” 季辰瞌了瞌眼皮。 苏浅月探手接住伞间的雨帘，瞳孔里倒映出这一幕，深处的光微闪，如砾石与星辰杂和。 无端的，她记起了在众人不注意时抽取签解意的时刻。 那个仙风道骨一身袈裟的光头住持捻着佛珠叹了几句阿弥陀佛，最后微微欠身，看淡世俗的双眸平静如水，平和地说，“施主不是求助的弱者，贩卖的亦不是善良。分不清光明与黑暗的人，是没资格谈论救赎的。” “为什么要谈论？住持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她笑了笑，抬眸睨向佛像那端。 “我只知道，黎明一定会来。” 那些从破裂缝隙里坠出的光是磨难，不是救赎。 可当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抢过她的外套披上替她抵住滔天恐怖的巨浪，在奄奄一息时还能哑着声冲她喊着快跑，她便愿意收敛所有的黑暗与永坠崖底的决心，干干净净地把她捧在心上。 救赎是磨难，艰苛难行，救赎也是光，光芒万丈。 若它不是，建墙搭瓦，她便给她铺一条。 管它是非黑白鬼怪。 她要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的存在，让她当着那个傻乎乎，只会冲自己软萌撒娇，和男朋友吵架会委屈巴巴找她要安慰的小孩。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 伴随雨点的淅淅沥沥，苏浅月把双臂别在身后，几近温柔无力地微笑，“既然你不信，那我打个比方。如果时间可以穿梭回火灾前的一个时间点，不能呼喊，不能用灭火器救援，火海掠夺一切，炙热烧烤皮肤时，你在单元楼外，小玖在房间深处，你会去救她吗？” “时间有限，生死有命，结果亦不定。” 救得出来，皆大欢喜，救不出来，生死与共。 “这……” 季辰犹豫，定定地看着她。 “时间不能倒转。” 片刻，他定了定神色，还是开了口。 这是她说的。 他连假设都在逃避。 苏浅月轻轻笑了，掩住唇，颤了缠瘦削的肩膀。 “这就是为什么你很好，小玖却不喜欢你的原因。” 无论当初还是现在，她都知道小玖未曾喜欢他。 连带着含有的好感与仰慕，在时光流逝里逐渐消散。 小玖要的是毫无保留的顾念和爱，这样才能平复她内心的占有欲，与她偏执的性格达到平衡。 时间不能倒退，火灾让西侧走廊的空气产生有毒气息时，季辰也许会犹豫，而硝烟弥漫的那夜，堵在人群之外的她透过拥挤嘈杂的环境，只看到开着机车赶到的顾深摔了头盔，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第919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明明是淡而轻的语气，随着一字一顿吐露出来的字眼，无端的带了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嗯？九九。” 像是看出她的走神，顾深抵住她的额心，黑眸里尽是她。 于玖玖的拖延症太严重了，遇事下意识逃避的处事方法也屡教不改。 但凡顾深不提一句，也许她都不会主动出击。 再次被捏了捏手背，小姑娘回过神眨眨杏眸，只瞧着波光粼粼的瞳孔也宛如受惊的小鹿。 “浅浅她们、都知道了呀……” 她支吾其词，眼神闪了闪。 “我爸妈呢。” “嗯？” 顾深亲了亲她的发心。 她没有正式宣布，心里便总是缺乏一种正牌的自信和踏实心理。 缓和了那么久，也该有所行动了。 “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差不多都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追着求你要了。” 顾深淡淡出声。 于玖玖：“……” 这是高岭之花比喻成小白菜嘛。 第921 重复章，等换。 “你要穿这件？” 他倾身，黑眸看不出情绪。 “是呀，”于玖玖想环上他的脖子，碍于身上的湿衣服没有动，歪头看他，“夏夏给我买的。” “夏夏是我初中朋友呐。” 小姑娘弯唇，洁白的牙尖如幼猫喵叫露出的差不多，又乖又黏糊。 顾深抿唇，克制着情绪从容淡笑，“我可以看看么？” “可以啊。” 于玖玖隐约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没多想，直接举起小裙子，将前面的款式样露出来。 裙子是显身材型，奶白的蕾丝不多，稍稍裹了小腿上方的涟漪处，肩带很薄，与前胸的相连出还别了一只小巧纤细的系带折叠蝴蝶结。 总之，看起来很、好、撕。 偏偏她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死活地说，“这裙子有点薄，我想让浅浅过来帮我看看……顺便拍个照……” 她“唔”了一句，点点头。 “为什么要拍照，嗯？” 顾深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问。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因为夏夏要看呀，”于玖玖认真回答，“以前穿这种衣服夏夏都给我拍过照，没有露脸的，她留了挺多的，某一些好像还被她拿过去糊弄游戏里的海王了……” “她说男生喜欢看这种，自己可以偷偷做，但是以后有男朋友了不要让男朋友知——” 于玖玖一顿，黑眸轻颤，反应过来什么，悄悄抬眸看他。 不要让男朋友知道…… 她看了一眼顾深，后者薄唇轻勾，挑着温和无害的弧度。 想了想，小姑娘咽咽口水，捏紧裙子小声问，“你介意嘛？” 他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顾深轻笑，不置可否。 于玖玖感到背后有些发凉，纤细的脖颈被轻轻揉了揉，不太对劲。 顾深睨过自己丢在车座上的衬衫和她的手里拿着的衣服，温和地问，“我的衬衫和这块布料，自己挑一个？” 于玖玖：“……” “……这是吊带裙……” 半响，她小声反驳。 “好，”顾深给她顺毛，依旧是温和无害的语调，“衬衫和吊带裙，挑哪个？” 绕是再怎么迟钝，于玖玖也反应过来了。 夏汐以前就和她科普过男生不喜欢自己女朋友穿得太暴露的占有欲点，她当时没多在乎，眼下几乎是被顾深抵在车椅时，晕晕乎乎的小脑袋才反应过来。 “不、不能穿嘛？” 只是露个肩膀而已…… 于玖玖都忘了包臀裙的设计。 “可是你的衬衫怎么穿啊……” 小姑娘努努嘴，嘟囔道。 虽然说他长得比她高，但也不能让她直接把他的衬衫当衣服穿吧。 那也是露腿的。 他又没有带女孩子要穿的衣服。 而且，还有那么多同学在。 顾深：“你还得套一件外套，薄款的，车厢里有。” 她最近的身子底子太差了，自从树倒后温度一直在升高，万一回去途中发起烧来，情况不乐观。 所以是套了他的衬衫还要披一件他的外套吗…… 于玖玖瘪嘴。 这完全是被堵了死路。 “你这叫霸道……” 她反驳起来。 “那你说。” 顾深低头蹭了蹭她的锁骨，轻笑起来，“要不要在肩上露个草莓？” 第922 重复章，等换。 他凶巴巴对她还好说，无奈地凑到她耳边用低沉撩人的嗓音勾人时，于玖玖就受不住。 小姑娘低头揪手指，犹豫片刻坐正来，软巴巴地说，“我穿裙子，然后套一件外套好不好？” 左右她都能看到裙子的效果，又不会生病，深深也不会介意，一举三得。 怀里失去了温香软玉，顾深黑眸沉沉，氤氲乌色光泽的桃花眸里看不清情绪。 于玖玖瘪嘴，不干了。 “就要穿裙子嘛，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你再啰哩巴嗦以后不跟你出去玩了。” 不能露腿，不能露腰，不能露肩，她以后上台表演怎么办呐，那也是要服从指导老师穿各式流苏短裙的。 “我就在裙子外面套外套好不好？” 见他沉默不答，小姑娘又跟个粘人精似的晃晃他的手臂。 黏了好一会，顾深低眸，眉骨松下，大掌贴在她后背轻轻安抚，半身无奈半是深沉地“嗯”了一句。 于玖玖弯唇，眼睛里晃着星星和月亮，还未说出甜话，感受到右肩一沉，顾深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上方。 “九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公开？” 这话一出，小姑娘就愣了。 “我现在还无名无分呢，你舍得么。” 他不纠结裙子了，薄唇凑近她纤细的脖颈，轻飘飘地开口。 明明是淡而轻的语气，随着一字一顿吐露出来的字眼，无端的带了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嗯？九九。” 像是看出她的走神，顾深抵住她的额心，黑眸里尽是她。 于玖玖的拖延症太严重了，遇事下意识逃避的处事方法也屡教不改。 但凡顾深不提一句，也许她都不会主动出击。 再次被捏了捏手背，小姑娘回过神眨眨杏眸，只瞧着波光粼粼的瞳孔也宛如受惊的小鹿。 “浅浅她们、都知道了呀……” 她支吾其词，眼神闪了闪。 “我爸妈呢。” “嗯？” 顾深亲了亲她的发心。 她没有正式宣布，心里便总是缺乏一种正牌的自信和踏实心理。 缓和了那么久，也该有所行动了。 “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差不多都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追着求你要了。” 顾深淡淡出声。 于玖玖：“……” 这是高岭之花比喻成小白菜嘛。 小姑娘眨眨眼。 半响，她小心地比起小手，放软嗓音，“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嘛，我……酝酿一下……” 她之前过得太糟了，现在都处于一种对舒适圈偏安一隅不愿打破的状态。 她以为顾深会不依不饶地逼下去，卷翘眼睫颤了又颤，莫名有种恐慌感。 不待胡思乱想的思绪袭上心头，那人把她搂近了些，薄唇贴在不碰不咬，轻轻的叹息却逸散于她的皮肤。 “换裙子，找老范说会话。” 范老班今天因为暴雨吓得不轻。 “噢……” 小姑娘起身应，抬眸瞧见他开了车门下去，颤着嗓音问，“你去哪？” 不要她了嘛…… 娇娇糯糯的奶音都有些慌。 男生挑了挑眉，颀长高大的身影立于低奢的车门外。 几近哄小孩的无奈长叹，“不出来是要我看你换衣服？” 第923 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捡起掉落的伞走近，面色严肃地叮嘱，“现在没有石块挨着，你们不要往过于边缘的地方走。” “夹着台风的暴风雨快来了，刚才小雨只是缓冲，下山必须要小心。” 扶好许若葵，苏浅月瞥过乔阳。 于玖玖抬眸，恍然大悟地记起夏汐那会承诺的、怕被自己被欺负特意转到临城一中的事情。 许是从女孩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夏汐无奈点点头，径直道，“现在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了，老师建议我们下个学期开学前办好手续比较方便，不然麻烦很多。” “这个贺长情和我说过啦，”于玖玖点点头，“我在这边挺好的，你们其实可以不转学了，偶尔视频见面或者打电话都可以。” 话毕，还无辜地眨眼睛。 “那怎么行，”夏汐想也不想就否决，“我们俩说好的，骗人是小狗！” 她忍俊不禁，缓缓补充，“临城人多事杂，唐小姐前段时间也告诉我们你病发的事情了，先不说你在这边的朋友靠不靠谱是否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内心还是比较担心你的。” 于玖玖看她，没说话，然后被捏了捏脸。 “不知道你这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呐，”夏汐说，“你一走我生活的乐趣都少了，知道吗小玖？” 于玖玖：“……噢。” 被这么直截了当地表明，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以后给你好好打电话。”半响，她补充。 夏汐：“……”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这傻乎乎的小家伙！ 过了几分钟，b市学生这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夏汐扭头看了看，直接起身。 “我们大巴好像来了，我先走啦。” “好，再见呀。” 于玖玖冲她挥挥手，远远瞧见贺长情站在大巴前面神色不耐地等着的身影，下意识又小跑几步扒拉住女生的胳膊。 小手比在唇前，她软声道，“那下回你过来，期待你的更进一步哦。” “臭丫头，好好学习吧。” 夏汐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上书包起身走回去。 “对哦，那条裙子很好看的，穿了记得拍照片给我看哦。” 临走前，她挥挥手道。 于玖玖连连点头。 而大巴前面，贺长情面目表情地等着夏汐。 短发少女身姿轻盈地赶来，他睨了睨，又扫过一脸无辜的于玖玖，上车时提醒了夏汐一句。 “别离那个小丫头太近，她会把你教坏的。” 夏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中这边再等一会大巴还没到。 烟雨迷蒙中，目送b市大巴远去，于玖玖慢吞吞走回队伍，隐约听到身后的生委提醒着说，“这边的姜汤还剩好几碗呢，你们那些迟回还淋了雨的同学再过来喝吧，一人半碗刚刚够！” “身子弱的建议喝多点吧！” 生委补充着。 方才没多在意，此刻缺乏了注意力，于玖玖感到半湿半干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为难受。 才抬眸，发现自己被顾深冷冷睨了一眼，“去喝姜汤。” 冷不防被凶了一下，小姑娘面色疑惑地瞅他，看不出端倪，只能嘟着嘴闷声往里走。 “回来。” 后面又传来低沉的嗓音。 “干嘛呀？” 于玖玖又回来，瞪了他一眼。 第924 重复章，等换。 “还想唬我呢。” 夏汐没忽略她先前坦荡无比的小表情，惩罚般拧了拧她的脸颊。 于玖玖瘪嘴，没敢开口，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小胳膊，可怜巴巴地盯着人看。 “你有没有多的衣服啊？” 夏汐心疼了，揉揉她的小脑袋放缓声音问。 夏汐的语调其实本质是较为中性的，不过在平常与陌生人见面会刻意放缓，调成偏高调的女音。 于玖玖的伪音，除却唐晚，便是她辅助教导的。 小姑娘压根不想提那事，明明都是同期开始学的伪音，偏偏自己资质差，在夏汐炉火纯青的时候还是半吊子功夫，委屈巴巴地戳手指，惹得夏汐返回来教她。 许是许久没听过这熟悉的中性嗓音，于玖玖眨眨眼，慢吞吞地回答，“……没有。” “我看你们这有姜汤，你喝了没？” 夏汐睨了一眼自己班级没有的东西，幽幽地问。 “喝了……” 于玖玖软声回答，尾调含着些小委屈。 她不喜欢姜汤的刺激味道，但是浅浅不惯她，说是淋雨了，然后被灌着喝完了一碗汤。 衣服又湿，又没有防范的感冒药带在身上。 夏汐皱了皱眉，见贺长情咳了一句。 少年缓缓道，“你不是说带了东西给小玖吗？” 冷质磁性的嗓音配合着那双清冷的眸子，惹得夏汐一愣，当即清醒过来。 “对哦，”她拍了拍脑门，把小姑娘拉近，小声问，“小玖，我之前买了件衣服，你要不要穿？” 都因为忙着关心她这小家伙忘记了。 “什么衣服啊。”于玖玖被拽得头晕晕的，迷迷糊糊就问。 “反正我觉得很好看，你可以暂时换上。”夏汐淡笑，牵着她往自己班级那边停放背包的地方去。 这点于玖玖没法拒绝，乖乖得跟在身后。 夏汐以前还是女装，后来剪了短发愈发不爱打扮了，却又耐不住喜欢买了许多精致漂亮的小裙子。 于玖玖在初中那会有一半的裙子是夏汐起了兴致买的，不过她不怎么常穿。 主要是夏汐喜欢的风格不同。 御姐、萝莉、轻熟、泫雅，羞涩的小性感裙子于玖玖都穿过。 夏汐说她五官底子好，撩起刘海适合御姐，偏偏在留着空气刘海时，大大圆圆的眼睛也依旧很萌。 冷下脸时便很带感，黑发白肤，像极了病娇娃娃。 大巴还没到，苏浅月自让于玖玖喝完姜汤后去找林韵了。 小姑娘感觉到有些不对，瞧见夏汐从精致的背包里翻出一件平整折叠包装好的小吊带裙后，微微一愣。 裙子是通体纯白的，裙摆仅到膝盖半个巴掌处的上方，带着蕾丝边，肩部由两条薄而纤细的肩带系着，腰间是卷心盘叠的收束型设计。 整套裙子设计巧妙绝伦，即将少女的纯洁白嫩烘托出来，肩带与收束小结的构造，完整地将女孩的小性感衬托。 撩人而不自知，魅惑又清纯。 “这条裙子适合搭配黑色的小长靴或者同色款的小靴子。” 按照以往的习惯，于玖玖认真提出看法。 她其实蛮喜欢这类单纯却又不显得稚气未脱的衣服，夏汐知道这一点，特意挑在秋游这日准备带给她。 “那你记得换喔，拍照片给我看看！” 第927 重复章，等换。 明明是淡而轻的语气，随着一字一顿吐露出来的字眼，无端的带了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嗯？九九。” 像是看出她的走神，顾深抵住她的额心，黑眸里尽是她。 于玖玖的拖延症太严重了，遇事下意识逃避的处事方法也屡教不改。 但凡顾深不提一句，也许她都不会主动出击。 再次被捏了捏手背，小姑娘回过神眨眨杏眸，只瞧着波光粼粼的瞳孔也宛如受惊的小鹿。 “浅浅她们、都知道了呀……” 她支吾其词，眼神闪了闪。 “我爸妈呢。” “嗯？” 顾深亲了亲她的发心。 她没有正式宣布，心里便总是缺乏一种正牌的自信和踏实心理。 缓和了那么久，也该有所行动了。 “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差不多都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追着求你要了。” 顾深淡淡出声。 于玖玖：“……” 这是高岭之花比喻成小白菜嘛。 小姑娘眨眨眼。 半响，她小心地比起小手，放软嗓音，“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嘛，我……酝酿一下……” 她之前过得太糟了，现在都处于一种对舒适圈偏安一隅不愿打破的状态。 她以为顾深会不依不饶地逼下去，卷翘眼睫颤了又颤，莫名有种恐慌感。 不待胡思乱想的思绪袭上心头，那人把她搂近了些，薄唇贴在不碰不咬，轻轻的叹息却逸散于她的皮肤。 “换裙子，找老范说会话。” 范老班今天因为暴雨吓得不轻。 “噢……” 小姑娘起身应，抬眸瞧见他开了车门下去，颤着嗓音问，“你去哪？” 不要她了嘛…… 娇娇糯糯的奶音都有些慌。 男生挑了挑眉，颀长高大的身影立于低奢的车门外。 几近哄小孩的无奈长叹，“不出来是要我看你换衣服？” “还想唬我呢。” 夏汐没忽略她先前坦荡无比的小表情，惩罚般拧了拧她的脸颊。 于玖玖瘪嘴，没敢开口，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小胳膊，可怜巴巴地盯着人看。 “你有没有多的衣服啊？” 夏汐心疼了，揉揉她的小脑袋放缓声音问。 夏汐的语调其实本质是较为中性的，不过在平常与陌生人见面会刻意放缓，调成偏高调的女音。 于玖玖的伪音，除却唐晚，便是她辅助教导的。 小姑娘压根不想提那事，明明都是同期开始学的伪音，偏偏自己资质差，在夏汐炉火纯青的时候还是半吊子功夫，委屈巴巴地戳手指，惹得夏汐返回来教她。 许是许久没听过这熟悉的中性嗓音，于玖玖眨眨眼，慢吞吞地回答，“……没有。” “我看你们这有姜汤，你喝了没？” 夏汐睨了一眼自己班级没有的东西，幽幽地问。 “喝了……” 于玖玖软声回答，尾调含着些小委屈。 她不喜欢姜汤的刺激味道，但是浅浅不惯她，说是淋雨了，然后被灌着喝完了一碗汤。 衣服又湿，又没有防范的感冒药带在身上。 夏汐皱了皱眉，见贺长情咳了一句。 少年缓缓道，“你不是说带了东西给小玖吗？” 第929 重复章，等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930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彼端的苏翎跃挂完电话，站直瞥瞥四周的景色。 其实他还停在小镇的旅游街里，所处地址没伞买，小霸王正被雨困住，没能回去。 屏幕亮起提示他拨打电话时老范打来通话的记录。 少年匆匆一掠，目光搜寻片刻，直挺挺地落在了中午租打火机的摊铺那处。 摊铺的老板娘能耐不小，占的地盘大，原先为了遮阳特意放了两把巨大的货架伞。 是那种学校附近的街上随意都能瞥到的大伞，中间只有一个撑柱，伞面颜色大多朴素精简，一般都是夏天放置东西或者遮阳专用。 苏翎跃记得校门口的冷饮店也专门用这种伞，老板懒得很，换都不带换，直接弄了个五颜六色的劣质彩虹伞面。 第932 重复章，等换 是那种学校附近的街上随意都能瞥到的大伞，中间只有一个撑柱，伞面颜色大多朴素精简，一般都是夏天放置东西或者遮阳专用。 苏翎跃记得校门口的冷饮店也专门用这种伞，老板懒得很，换都不带换，直接弄了个五颜六色的劣质彩虹伞面。 顾深，沈之安当之无愧的大哥也。 少年连忙趴在车头隐蔽一角以掩饰自己的身躯，认真扫视几秒，发觉外貌描述对上特征后忽的瘪下嘴。 妈的，这不就是传说中凶得了人打得了架，看起来乖乖巧巧嗓音还超软甜的正主吗？！ 还是有苏哥护着的小老大。 靠靠靠，深哥这个没脑子的，怎么让她坐在外面？！ 害得他差点去赶人了。 而且，他方才看那颜值是真的想去搭讪的啊…… 沈之安扒拉着车辆心碎了好一会，还纠结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眼神一顿，忽的瞧见一直在认真喝奶的小姑娘把视线移过来。 沈少爷吓得一激灵。 后面有道冷冷的嗓音在唤他。 “深、深哥？” 沈之安连忙溜回车窗处，对上大佬幽深晦暗的双眸，咽了咽口水，“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 顾深淡淡睨了他一眼。 沈之安：“……”他可以说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全场最好看的小姑娘，结果发现是自己老大锅里的，很心痛吗？ 沈少爷瞧了瞧大佬的眼色，还是识相地闭嘴。 “我就随便看看，对了，吹风机你找到没？”沈之安转开话题。 “我记得是放在后备箱的暗格抽屉了，你去拿过来。”顾大佬慢悠悠道。 “行行行，”沈之安比了个ok的手势，眼尖往里一瞧，眼珠子转了转，“深哥，你要吹风机……是要吹衣服？” 他想起了外面的小嫂子套着的衣服。 大概是下雨淋湿换掉了。 沈之安啧了一声，想起匆匆掠过的那双纤细白皙的长腿，顿时摇摇头。 这要是在临城啊，凭小嫂子那副生嫩乖软的娇气模样，警察查车时深哥一定会被以涉及豪车y的名义带走。 “除了吹衣服还能做什么？” 顾深蹙眉，余光不给他留一个，冷冷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小嫂子进来啊？”沈之安瞅了瞅只能看到影子的那个方向，疑惑道。 其实不用怎么认，但凡出现在顾深身侧能够与他肢体接触且本尊没有冷脸的，就是小嫂子。 这是八卦兄弟群里说的。 沈之安自然而然就开口称呼起来。 能把他哥衣服穿上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朋友！深哥有洁癖的好嘛！ “她生气了。” 面对内心暴躁的沈之安，顾深脸色淡然自若。 “为什么生气？”沈少爷不明所以。 他哥脾气是不好，但也没到蛮不讲理无法理喻的地步吧？ “因为我撕了她的裙子。” 沈之安：“？”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你撕她裙子做什么！” 大老远的，于玖玖还能听到那少年无法置信的质问。 她眼神里闪过认可，咬着吸管，气呼呼地戳剩余的酸奶。 对啊，撕她裙子干什么！ 狗男人！ 小姑娘闷头跺脚，片刻听到动静。 车门打开，下车的顾深侧眸睨她，尽量放低声线哄道，“过来，给你吹头发。” 第933 重复章，等换。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上女孩隐约不满的视线，下颚线紧绷，面不改色地给她拍拍后背方才被男生抱过的衣领，“后面脏了，现在没事。” “去喝汤吧。” 语气当即缓和了许多。 奇奇怪怪的。 于玖玖瞄了他一眼，拎着东西跑过去，给他递了半碗姜汤才给自己端一碗。 顾深淡淡掠过，端起的碗稍稍倾斜，将自己碗中的一半倒过去。 于玖玖睁大眼睛，想缩手又怕衣服洒到，瞳孔里倒映出不断升高的液体水平面，小脸立马垮下来。 她不要喝那么多姜汤！ “你乖点。” 顾深把她拎近，安抚般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低沉地说。 半强迫半哄地让她喝完，他刻意抬起那只戴佛珠的大掌捏着她逐渐变暖的手背，视线落在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上，稍稍眯眸。 嘴里萦绕着那股刺激的味道，于玖玖闷闷不乐地低头，听到他问，“这是什么？” “衣服啊，”小姑娘嘟囔着，瞧见他胳膊上搭的一件衬衫，转而去牵他的手腕，“刚刚我遇到以前学校的朋友啦，她给我带的。” 顾深“嗯”了一句，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于玖玖抚过那串佛珠，额前覆上他的大掌。 “你现在换衣服。” 顾深拧眉。 额头温度比他高了不止。 “去哪里换……” 于玖玖倒乖，没有反驳，顺从地开口。 停车场里的学生嘈杂纷乱，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盖过顾深低沉的话语。 没人敢瞄他们这边。 台风没来，刮起的巨大冷风让于玖玖打了个寒颤，裙摆下的两条小细腿看得愈发羸弱。 顾深拧眉，径直牵着她往回走，目光淡淡扫过那条看不出类型的纯白裙子。 于玖玖隐约感受到他身上不知何时保留的低气压，吸吸鼻子指尖勾着他的手掌，人登时被塞到那辆吉普车包围的名牌奢华车内。 “哎……？” 小姑娘还有点愣，余光瞥到上升的挡板，顾深将他带的黑色衬衫放至一侧，黑眸睨过她，滚了滚喉结说，“这里很安全，你在这里换。” 挡板遮住了驾驶座与后座的视野，车窗是单向镜，车内甚至没有别人，只氤氲着一股淡而清冽的冷香。 与顾深身上那股迷人且清爽的味道极为相似。 熟悉的味道让于玖玖放松不少，紧绷的后背还未全然放松下来，却又因为他突然的退出立即绷直。 “你去哪里？” 小姑娘抱着裙子，还是不适应这陌生的车厢。 “我去外面等。” 顾深淡眸里晕染着浓烈干净的黑。 于玖玖抿唇，发间的碎发被撩至后方，顾深在她眼尾留下淡淡的一吻，忽而轻笑出声。 “还是说你想让我留在这里？” 看着她换？ “才、才不是……” 小姑娘脸颊覆上一层海棠色，略微羞恼。 她以前听说过富家子弟的特殊爱好，不清楚车内是否会安有什么特别的针孔记录仪之类的东西，便不习惯在陌生人的车里换衣服。 “这辆车差不多是我的，不用怕。” 顾深瞥过她稍稍松手放开的衣服，桃花眸微眯，忽的倒映出裙子上方的肩带设计。 “你要穿这件？” 第934 重复章，等换。 从半山腰下来没再耗多少时间，顾深保持着距离走在前方。 握着的手才松开片刻，在差不多达到山脚的位置，于玖玖的鞋子一滑，步伐不稳地靠前，险些摔倒。 人起码还算存着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摆。 顾深：“……” 感受到背部娇小羸弱的身子贴近，他蹙眉，指腹捏着她的手腕，所及之处的温度隐隐偏高。 情况不太妙，也不知道沈之安和陆正廷带东西来了没有。 许是顾深面色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不够爽朗，于玖玖揉揉鼻尖，抬眸悄悄瞄他。 顾深叹气，含着点无奈，探手给她拭掉外套上方的水渍，摆正衣领正欲教训她闹腾，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指着不远处，语气多了些不不可思议。 “顾深顾深，你快看！” “那里有个会移动的巨大的五色蘑菇！！” 顾深：“……” 他其实也不知道于玖玖这种奇奇怪怪的造词能力是从何而来。 即便他们每天在餐桌上吃的都是同一顿饭，同一种菜。 于玖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生背过身，眼尾一挑，当真瞥到一个不同颜色的蘑菇状东西朝这边平稳且缓缓移动而来。 由于山脚松柏多，雨水顺过绿叶不停滴落，他们所在的角度看着那个东西模糊不清，无法揣测出它的具体构型。 “有点像飘移哎，晚上看到了会不会很吓人呀。” 感觉一点倾斜颤抖的小幅度都没有。 于玖玖好奇地蹦下台阶，两个人往前走出几步，那个移动的蘑菇停住，露出一双人腿来，隐约可见一条黑色的连接铁柱。 不出三秒，面无表情的大佬与满脸好奇的小姑娘头一歪，看到了苏翎跃带着货架大伞冲他们跑来。 那道清越的少年音仿佛含着穿越时空与爱情的伟大： “老大！！” 于玖玖：“……！？” 暴风雨都震了震，停顿了几秒。 顾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玖玖呆愣愣地看着少年屁颠屁颠跑来的模样，脑袋里冷不防闪过一句自我改变的影评。 “我的小弟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扛着五色货伞，处于狂风暴雨里来接我，风雨不惧。” 这把伞起码可以撑六七个健壮的男生，居然被他扛过来了。 好一波硬壳操作。 “你们还好吧？” 没注意自己老大嘴角的抽搐，苏翎跃撑着大伞迈步上前。 绵绵不断的雨滴被阻断，于玖玖捂紧外套，又被刮来的风以及身上的凉意冻得打了寒颤。 “浅浅回去了吗？” 说话软调连鼻音都有了。 “不知道哎，”少年揉着后脑勺，“我过来的时候兜里震动了好几下，估计是她给我打电话了。” 能打电话那应该是安全了。 于玖玖还未说话，苏翎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几乎想拍她脑袋。 “你都湿完了还关心那么多干啥子，我们快回去啊，还想当落汤鸡！”小弟暴躁道。 雨势似乎就在一念之间大了起来，三个人凑在伞下确实还是很宽敞。 回集合处的途中，于玖玖还顺势遇到了几个b市的躲雨学生。 老范原本站在停车场外围查看形势，顺口灌了碗姜汤，抬眸时冷不防看见一个巨大的多腿蘑菇走来，惊得汤水烫嘴，连忙吐了出来。 第935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于玖玖眨眨眼，听出他语气里的笃定稍稍退后。 顾深轻笑，慢悠悠问，“外面挺冷的，要不我就留在里面？” “我就背对着身，保证不看。” “无赖！” 被哄骗了多次，于玖玖不信他，抿着粉唇让他出去，手心才贴上他的手臂，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顾深松了不久的眉心又蹙起来，抬手探向她额头，睨过她半干半湿的衣服，叮嘱几句直接下车。 车门一关上，完全隔绝了外面的杂音与冷风。 车窗还留有半指头宽的小缝，于玖玖将车窗降下来，对上男生俊逸冷淡的面庞，抵在中间小声说，“车门锁不了，我不说话你不许上来。” 第936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微愣，方才反应这是夏汐的打岔，回头轻轻拍了她一掌，小声解释，“别老是扯开话题。” 夏夕无奈淡笑，压低语气故作神态，“真的，自从你不小心靠进贺长情怀里时，他就一直瞥着我们这边了。” 尤其是这小家伙黏着她说话的时候。 夏汐低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装，忍不住勾唇低笑，“说来我还没问，自从你回临城后，都不打电话告诉我事情了……” “照你在新隽的受欢迎程度，在临城一中应该也不差呀，”夏汐轻轻拧了拧于玖玖脸颊的肉，“快说，那人是不是喜欢你？” 那颜值，和b市名草贺长情不相上下，甚至在气质上硬生生压了贺长情一筹。 于玖玖一噎，半天没回答上来。 半响，纠着小脸给夏汐来一拳，恼了，“你问那么多干嘛啊？电视剧了解的人越多，死的越快”。 “哈哈哈哈。” “你还看电视剧，不看动画片了嘛？”夏汐笑出声，眉眼弯弯地说，“小玖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思及以前在b市新隽小姑娘冷脸拒绝所有表白以及面不改色回应莫须有绯闻的模样，夏汐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你们两个肯定有猫腻。” 少女尾音压低，调侃意蕴浓厚缱绻，生怕无风无浪一般。 “你再这样，我就、就……” 被猜中真相的小姑娘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此刻听了她调侃的语调，恼羞成怒地回驳，“我就把贺长情约出来，把他打残让你心疼！” “哎哎哎，小姑娘，你这可不厚道啊！” 夏汐连忙挥手。 笑话，按照他们现在这关系，真要打一架，贺长情敢回手吗，她敢动手吗！ 左右都是自己吃亏，免不了这小祖宗还矫情，别搞这套吃不消的才好。 听到夏汐服软的求饶，于玖玖傲娇地冷哼一句，抱着裙子瞥过头。 于玖玖和贺长情确实打过架，是互拆马甲时互殴的。 要论被唐晚教导过的技术，即便学得再菜，也能够将日常沉迷于电脑前不见天日的男生要好。 贺长情当时被一个过肩摔得不甘心，于玖玖安慰了他，情况大概跟第一回苏翎跃打架一样。 那双清冷的眸子直接印在小姑娘脑海里，让她嘲笑了许久。 贺长情不服，板着脸跟她再比一场，后来回家躺了一周。 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摔的。 可把喜欢他的夏汐心疼得要死。 要说夏汐与贺长情，其实也是一场女追男的深情对码，当年在新隽初中也是一个班级里不说就懂的事情。 无奈贺长情不解风情，对人家百般讨好面不改色，以至于夏汐从轰轰烈烈的少女肆意追求时期，逐渐转变为默默陪伴赶走情敌的现状。 而且那年自从夏汐剪了短发换上男装后，贺长情才和她多说几句话，友谊也才逐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哎不聊这个了，”夏汐直接摆手扯开话题，“之前我们准备转学的事情由于学校那边的学籍发生了一点问题耽搁了，所以没能过来……” 第937 重复章，等换。 明明是淡而轻的语气，随着一字一顿吐露出来的字眼，无端的带了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嗯？九九。” 像是看出她的走神，顾深抵住她的额心，黑眸里尽是她。 于玖玖的拖延症太严重了，遇事下意识逃避的处事方法也屡教不改。 但凡顾深不提一句，也许她都不会主动出击。 再次被捏了捏手背，小姑娘回过神眨眨杏眸，只瞧着波光粼粼的瞳孔也宛如受惊的小鹿。 “浅浅她们、都知道了呀……” 她支吾其词，眼神闪了闪。 “我爸妈呢。” “嗯？” 顾深亲了亲她的发心。 她没有正式宣布，心里便总是缺乏一种正牌的自信和踏实心理。 缓和了那么久，也该有所行动了。 “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差不多都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追着求你要了。” 顾深淡淡出声。 于玖玖：“……” 这是高岭之花比喻成小白菜嘛。 小姑娘眨眨眼。 半响，她小心地比起小手，放软嗓音，“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嘛，我……酝酿一下……” 她之前过得太糟了，现在都处于一种对舒适圈偏安一隅不愿打破的状态。 她以为顾深会不依不饶地逼下去，卷翘眼睫颤了又颤，莫名有种恐慌感。 不待胡思乱想的思绪袭上心头，那人把她搂近了些，薄唇贴在不碰不咬，轻轻的叹息却逸散于她的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彼端的苏翎跃挂完电话，站直瞥瞥四周的景色。 其实他还停在小镇的旅游街里，所处地址没伞买，小霸王正被雨困住，没能回去。 屏幕亮起提示他拨打电话时老范打来通话的记录。 少年匆匆一掠，目光搜寻片刻，直挺挺地落在了中午租打火机的摊铺那处。 摊铺的老板娘能耐不小，占的地盘大，原先为了遮阳特意放了两把巨大的货架伞。 是那种学校附近的街上随意都能瞥到的大伞，中间只有一个撑柱，伞面颜色大多朴素精简，一般都是夏天放置东西或者遮阳专用。 苏翎跃记得校门口的冷饮店也专门用这种伞，老板懒得很，换都不带换，直接弄了个五颜六色的劣质彩虹伞面。 第938 重复章，等换。 谁又了解所谓的佛神会玄幻了什么东西。 这得自己参悟。 就好比如对这个签的了解。 当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许久，久到连难忘的记忆都逐渐模糊时，她会再次介入你的生活，重温一切，却又事不关己地撇清所有。 佛说风水流转，大概如此。 季辰所念所想也是如此。 “可是你要知道那不可能。” 苏浅月看了他一眼，温声强调，“小玖她湮灭于三年前的火灾。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时间不能流转重回那一刻。” “你又怎么能这么确定……” 季辰执着起来。 “有火警拼命警察涉入，报刊报道与调查的口供笔记都留存于警察局内，你还有什么不信，还是说，你打算找一个——”苏浅月顿了顿，忽然放低了嗓音，“找一个目击者告诉你真相。” “……” 季辰瞌了瞌眼皮。 苏浅月探手接住伞间的雨帘，瞳孔里倒映出这一幕，深处的光微闪，如砾石与星辰杂和。 无端的，她记起了在众人不注意时抽取签解意的时刻。 那个仙风道骨一身袈裟的光头住持捻着佛珠叹了几句阿弥陀佛，最后微微欠身，看淡世俗的双眸平静如水，平和地说，“施主不是求助的弱者，贩卖的亦不是善良。分不清光明与黑暗的人，是没资格谈论救赎的。” “为什么要谈论？住持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她笑了笑，抬眸睨向佛像那端。 “我只知道，黎明一定会来。” 那些从破裂缝隙里坠出的光是磨难，不是救赎。 可当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抢过她的外套披上替她抵住滔天恐怖的巨浪，在奄奄一息时还能哑着声冲她喊着快跑，她便愿意收敛所有的黑暗与永坠崖底的决心，干干净净地把她捧在心上。 救赎是磨难，艰苛难行，救赎也是光，光芒万丈。 若它不是，建墙搭瓦，她便给她铺一条。 管它是非黑白鬼怪。 她要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的存在，让她当着那个傻乎乎，只会冲自己软萌撒娇，和男朋友吵架会委屈巴巴找她要安慰的小孩。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 夏汐以前就和她科普过男生不喜欢自己女朋友穿得太暴露的占有欲点，她当时没多在乎，眼下几乎是被顾深抵在车椅时，晕晕乎乎的小脑袋才反应过来。 “不、不能穿嘛？” 只是露个肩膀而已…… 于玖玖都忘了包臀裙的设计。 “可是你的衬衫怎么穿啊……” 小姑娘努努嘴，嘟囔道。 虽然说他长得比她高，但也不能让她直接把他的衬衫当衣服穿吧。 那也是露腿的。 他又没有带女孩子要穿的衣服。 而且，还有那么多同学在。 顾深：“你还得套一件外套，薄款的，车厢里有。” 她最近的身子底子太差了，自从树倒后温度一直在升高，万一回去途中发起烧来，情况不乐观。 所以是套了他的衬衫还要披一件他的外套吗…… 于玖玖瘪嘴。 这完全是被堵了死路。 “你这叫霸道……” 她反驳起来。 “那你说。” 顾深低头蹭了蹭她的锁骨，轻笑起来，“要不要在肩上露个草莓？” 第939 重复章，等换。 套了军训服的教官们全在学生那边维持秩序，深哥不在，待沈之安屁颠屁颠跑回自己的车前，冷不防瞧见在车前几米外的台阶坐着的小姑娘。 沈之安：“？” 想碰瓷？ 沈少爷迈出的步伐蓦地一顿歪回来，恰好对上于玖玖的黑白分明的瞳仁。 小姑娘套着件黑衬衫坐在台阶上，纽扣扣得严严实实，底下垫了一件外套，腰部也别着一件，露出的小腿部分又白又细。 她正端着酸奶看他，见他瞧过来，抿着唇转过脑袋，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 沈之安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还未上前搭讪，耳尖冷不防听见老大喊自己的声音。 “哎，深哥！” 他余光再匆匆扫人两眼，忙不迭跑向车门。 大少爷连自家车门都进不去，忽的就被推出来。 沈之安：“深哥你干啥呢？” 那是他的车他的车啊。 好歹还挂着他的名字！ 不待他出声吐槽，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半张没什么表情的俊颜。 “以前放在后备箱里的蓄能吹风筒在哪？” “你要那个干嘛？” 沈之安挠挠头，下意识思考着，“不在后备箱吗？平常拿的东西不用了都放那啊，照理说应该找得到。” 那东西是国外进口的改良牌子，可以蓄能放在车上充电，不过他们懒，平常不怎么用。 除了方便偶尔淋了水的头发之外，便搁置在后车厢的杂物柜里。 “没找到。” 顾深答。 他指尖敲了敲车窗台，淡淡地扫过车前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表情看不出喜怒。 于玖玖抬眸瞄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别扭地不看他。 好了，把人惹毛的后果就是，连同一个空间都不允许出现。 顾深想起她方才恼羞成怒下车的场景。 因为以前过分且屡教不改的次数多了，没讨着好，这回就被九九趁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不然她不可能悠哉悠哉地坐在外面。 卧槽，刚刚那个是…… 他表情顿时八卦起来，挪着脚尖悄悄退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才冷漠转头的卷发小姑娘。 于玖玖正在低头拨弄奶盖，卷发半湿半干地披在肩上，刘海三七分地散开，粉唇微抿，侧颜又纯又美好。 那副小巧干净的容颜，当真是绝世无双的惊艳。 沈之安来来回回快速打量了一眼，又连忙低头。 思及方才小姑娘不高兴的神色，他眨眨眼，再度扬起八卦的小脑袋，内心不断安慰自己要保持淡定。 稳住稳住，这家伙是坐在车外边呢，不一定是，不一定是。 深哥在车内，照大佬的性子是绝不可能把人落在外边的。 除非他没有脑子。 沈之安忙拍着胸口安抚自己，余光忍不住抬头往女孩身上一瞧，眼睛瞪大。 卧槽，那些不都是他哥的衣服吗？！ 顾深，沈之安当之无愧的大哥也。 少年连忙趴在车头隐蔽一角以掩饰自己的身躯，认真扫视几秒，发觉外貌描述对上特征后忽的瘪下嘴。 妈的，这不就是传说中凶得了人打得了架，看起来乖乖巧巧嗓音还超软甜的正主吗？！ 还是有苏哥护着的小老大。 靠靠靠，深哥这个没脑子的，怎么让她坐在外面？！ 害得他差点去赶人了。 而且，他方才看那颜值是真的想去搭讪的啊…… 沈之安扒拉着车辆心碎了好一会，还纠结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眼神一顿，忽的瞧见一直在认真喝奶的小姑娘把视线移过来。 沈少爷吓得一激灵。 后面有道冷冷的嗓音在唤他。 第940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沉默了，半响才慢吞吞地问，“为什么啊，老师都不管嘛？” 还有校领导年级主任什么的。 要知道在临城一中，光打架就得安排家长领回家反思一周，而且还要档案扣分。 可是好像也不是每个学校都会那么严格。 “你知道c市一中是什么地方吗？” 沈之安见她摇头疑惑，提到这个话题也不再嬉皮笑脸，沉着声回答，“那个学校几乎是南方最差的中学，聚集了各个学校又废又颓的大部分学生，他们可不怕什么法律条例，日常生活随性自由，甚至还有不学无术的人以进了拘留所为荣耀大肆宣扬立威。” 于玖玖顿了顿，唇微启却没说话，显然没想到。 “不是所有人都是被日光沐浴的，”沈之安想起顾深之前跟他提的话，下意识重复一遍，“那里的人背着光，人生的志向也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和远方，是迈向沼泽暗无天日的现实。然后以后随便找个有工资的工作，浑沌一生便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风刮得又有点凉意，小姑娘抱紧外套，吸着鼻子点点头。 “讲真，五中那平常没什么人敢去的，都害怕莫名被围堵殴打，或者报复抢人，”沈之安语气放松了许多，“那边风水不太好，大白天路过都觉得有点凉。” 他也觉得冷了，应景一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于玖玖好心，给他递了个外套的袖子，被少年无语地一把甩开。 “算了算了，小嫂子你以后还是别去那边啊，”于玖玖抿唇，尽量掩饰住嫌弃的沈之安看了她一眼，不放心道，“那边就是平静淡定地走在校道中间，看你不惯的人依旧是想动手就动手的，没有理由。” 小姑娘低头默默把外套盖好，“哦”了一句忽的出声问，“那和苏翎跃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之前明明是在谈论苏翎跃和他哪个更憨的。 沈之安噎了一下，咽口水慢慢回答，“苏哥是在那里传出名声的。” 于玖玖：“你的意思是他没转学前是在c市五中就读的呀？” “那当然，”沈之安点点头，“不过他也经常来临城闲逛啊，两个城市的夜路开得比专业司机还熟，特别是旧公路那边。” “那苏翎跃在五中怎么过啊，”于玖玖托腮，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听你那么说，乖可怕的。” 难不成小弟就是经常挨欺负的其中一个人员……那可不太妙。 “苏哥吗？”沈之安眼睛眨了眨，想起以前偶尔去乌镇串门找三哥的场景，下意识调高声量回答，“他是那里的天。” “……”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压，小姑娘轻轻一嗤，月牙眸弯出来，忍不住捂着唇反驳，“这怎么可能嘛，我才不信。” 她小弟看着不像是那种能够以一敌几十对抗那帮沾染了不良社会风气的学生的人。 “我的话就撂在这了，你爱信不信！”沈之安冷哼，捡起地面的一颗石子扔向对面的空地。 第941 重复章，等换。 雨下得大了，脖颈沁下水珠，无法忽略的凉意从脖子留下衣领，于玖玖颤了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深当即蹙起眉，额头抵着她的试探温度。 披着外套的小姑娘揉揉鼻子，瞧见眼前人退后。 顾深起身翻着背包的东西，收拾几样后把一颗糖塞给小姑娘，牵着她下山。 吃着糖，于玖玖受惊的心情缓和不少。 没有雨伞，小姑娘披着外套还算有个遮挡，顾深的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他不畏寒，身强力壮，初秋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此刻淋了雨，衣服尽数贴在他皮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于玖玖抱着他的腰不说话，手心便感受到了隔着单薄衬衫的腹肌。 一直被雨淋着不好。 于玖玖给他外套他不收，小姑娘干脆抿唇往背包里翻找干燥的衣服。 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正欲掏出自己的猫咪挎包，里面有东西震动了片刻，于玖玖低眸，小手捂着手机外壳点击接通。 “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较弱，让对方听不清楚。 苏翎跃着急了，面对着眼前如水帘洞前的雨流之势，站起身就问：“老大你在哪呢？” “你们不会都没下山吧？？” “啊？” 淋着雨，那段的通话断断续续。 顾深低眸瞥她一眼，把小姑娘拉到几层台阶下，信号才缓和过来。 于玖玖才回答，“我们正在下山，浅浅应该快到山脚了……” “那你呢？” 这个憨货呢？ 于玖玖不知道他低估什么，径直回答，“雨势有点大，我和顾深遇到了一点麻烦，会迟一点……” “什么玩意，台风暴雨还没来，你们怎么那么慢？！” 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苏翎跃已经急了，来回踱步，忽然就问出了关键，“不对，你们有没有带伞？！” “原先是有一把的……”信号差，于玖玖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声音弱了不少，“但是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 “嗯，怎么了？” 小弟问。 “砸坏了。” 苏翎跃：“？？” 他摸着头顶，不可思议，“你砸的？” “……” 才不是。 “你们现在等着，我找把伞给你们送过去！！” 于玖玖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皮一跳，话语刚发出拟音词，通话一端就挂了。 “走吧。” 顾深面不改色，率先先下了一层台阶，牵着她就走。 于玖玖看看他，呼了一口气，没多在意苏翎跃的胡言乱语，把手机收回包里蹦下台阶。 “不许跳！” 某个刻板的家伙眼神凉凉地瞅她一眼。 于玖玖：“……” 哼。 小气鬼。 都是她惯的。 沈之安打小是个阔少爷，家有金库，又有别墅，可惜平日嘴欠，也没少缺人打。 请保镖不能一劳永逸，他妈教训他不要惹是生非。 尤其是要远离那些不学无术的染发混混。 那时候流行染发，去理发店指令的极大多数都是不学好的学生。 沈之安第一次遇见顾深时，顾深染着一头银灰的利落短发。 没有耍酷必备的黑耳钻，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二流跟班，冷白皮的少年一身黑衣黑裤，漫不经心地倚在墙角吸烟。 打火机捏在手心把玩，骨瓷冷白的皮肤在银发的衬托下泛着嚣张不羁的气势，连薄唇微微突出的烟雾，都是迷人淡淡地卷向天际。 那会的银发少年面容不似现在这般淡漠平静、如褪去裹着嚣张与略微青稚一般。 第942 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 不把他当人看是吗？ 顾深没说话，于玖玖瞧了他一眼，明显还气着裙子的事。 而且就是跟他兄弟说个话而已，他老碰她干嘛。 于玖玖瞪他。 半湿的卷发逐渐被他吹干。 顾深抬眸瞌了瞌眼皮，澄澈幽深耽误黑眸里晕染一股干净的颜色，隐约间还透露出一丝无辜。 他极少这样，漂亮的眼眸让小姑娘稍稍失神，径直被外套揽住瘦弱的小身板。 外套是原宿风格，又宽又长，套在小姑娘身上连袖口都耷拉出一只手掌的距离。 顾深替她将外套中央的纽扣扣好，原本只着单薄衬衫也遮掩不住耽误纤瘦腰肢不一会就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人完全罩在他的衣服底下，周身沁满清冽幽淡的冷香。 顾深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前方，眸色淡淡。 前面的沈之安：“……” 不是吧不是吧，让小嫂子穿着他的衬衫就罢了，裹得跟个小粽子一样严实就是为了防止他看见？ 于玖玖隐约感觉到顾深故意的小心思，咕哝两句抬臂抱住他的腰，哼哼唧唧道，“可是我的腿没有盖完呀，我不想穿你的衬衫当裙子……”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偏不倚跟那条吊带裙一般的长度，又是显而易见的男款，于玖玖都不敢想象待会被老范看到的场景。 她还是有羞耻感的。 最后一缕湿润的卷发吹干，顾深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感觉到柔软温顺的手感，轻轻揉着，“那我给你吹干裙子，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刚放下不到两分钟的隔板又被沈之安默默调回去，同时内心骂了一句不是人。 他不知道深哥谈恋爱也就算了，居然也没想到谈恋爱的男人这么狗。 为了哄骗一个女孩子，连活都做上了。 可是这个家伙都成年了好嘛。 沈之安默默唾弃。 厚着脸皮让人家小姑娘套外套顺便扮可怜时一点都不像。 老男人手段果然高！ 有着隔板遮挡，沈之安透不过后视镜观察准备被哄骗的女孩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到后面的声音。 于玖玖被缠了一会，面对顾深佯装纯粹良善的神色，努力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要，你今天不可以。” 他低垂着头，没说话。 “不许耍赖，不许装可怜，说不亲就是不亲。” 掠过他低沉深邃的瞳孔，小姑娘压低嗓音继续拒绝。 “不要不要不要。” 见他改变策略俯身压过来，于玖玖抵住，小奶音都在坚决地抗拒，“顾深，你太得寸进尺了！” 光撕她裙子这点就不能忍了，她才不亲。 而且她已经亲过了，在试裙子前不就碰了碰他脸颊嘛。 于玖玖躲着，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暗格，她下意识抚了抚，摇下半截车窗。 预期的台风转了偏角往南飞，山下的风力强度开始变缓。 于玖玖不高兴，开了车门直接溜出去，把门关上之际回头，趴在开全的车窗上还记得哄这个傲娇的大佬。 “那条裙子不能扔，你乖点好不好？” “乖点我就亲亲你。” 第943 重复章，等换。 待身侧恢复平静，顾深感受到身侧的衣袖被轻轻捏着晃了晃，眉眼一弯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不许听他胡说，你不能摘掉它。” 于玖玖抿抿唇，手心擦过纯色的佛珠，捻了捻小声要求。 “为什么。” 顾深不答反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她有些出神。 “因为好看，”于玖玖被勾了一下，回过神撇撇嘴，悄悄捏着他胳膊上硬邦邦的肉，嘟囔道，“像斯文败类。”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像极了若葵最近跟她科普的那种不戴无框眼镜，夜幕里稍稍抬眸就能摄魂夺魄的主角。 表面清风明月，摘下伪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超级有新鲜感。 还痞里痞气的。 偶尔说浑话的深深就特别像。 那时的他便与以前两手插袋冷情绝爱的高冷大佬一点都不同。 反差大，很欠揍。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倾身掠过她气鼓鼓的小脸，“谁告诉你斯文败类是个好的形容词的？” 还拿好看与这个词连在一起用来形容他。 往日在临城，从未有人让他和暴力凶狠外的词语沾边。 “反正你不许摘，我也戴着红绳手链呢，很公平。” 于玖玖不管，板起小脸认真道。 顾深睨她，没说话。 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只淡淡扫人一眼，足以令对方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刻意打量的目光了。 即便他收敛有度。 没说拒绝的话，算是无声答应了。 于玖玖内心默默下了肯定的答案，趁别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乖乖抱紧他的胳膊。 小粘人精蹭了蹭手臂，小脸沾了几缕凌乱的小卷发，双颊还有点红。 顾深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那句斯文败类，眉眼垂下来，杏眸羽睫颤了颤，略微腼腆地软声说，“因为你戴了好看，想亲。” “嗯？” 抬臂替她整理碎发的手顿了顿，顾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幽幽看了一眼她染了海棠春色的小脸，重复地问了一遍。 于玖玖不说话了，只抱人。 情绪与回答都藏在小小的动作里。 她真的超黏人，宛如一只没断奶的三月幼齿猫，喜欢缩在人的身侧，偶尔做些牵牵手拉拉衣角的小动作，又纯又软，乖得令人想把她抱进窝里宠。 顾深忽的念起秋游前一晚她偷偷来他房间偷亲他的一幕，喉结滚了滚。 乔阳的话历历在目，他与她站在殿门口的角落，忍不住掐着人的腰抵在隐蔽的墙沿，轻轻亲了一下。 唇很软，余味无穷。 顾深啧了一句，合拢着手掌把人放下来，面色平淡，却是深深喟叹一句。 真是了不得，还抽签巧合，其实寺里都合着帮人算姻缘了。 回头下山跟范文正说说，让他多闭嘴少说点话。 “嗯……？”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还懵着，下意识碰了碰唇。 她说的是她亲他呀。 怎么回事？ 不待她思考太多，他如沁了春酿美酒一般醇厚撩人的嗓音传至耳侧，几乎要黏过来。 “那我天天戴，你天天亲我好不好？” 反正他恨不得九九无时无刻黏他。 第944 重复章，等换。 卷发绕到蝴蝶结了？ 关掉屏幕，于玖玖低眸瞧了瞧，果真发现一缕卷发不知何时绕在了与衣服肩前相连的蝴蝶结处。 她不怎么擅长结这种乱结，指尖来回翻转绕去，反而越弄越紧。 衣服是软布料的，蝴蝶结也是，即便是绕着，只要脑袋没抬起就不会扯疼。 于玖玖抿唇，听到车窗被敲了敲。 “九九，好了么？” 顾深站在外面已经待了好一会，三班的大巴因为台风天气还未来，他凝眸等待许久，几乎要以为那小家伙待在里面睡着了。 “再等一下可以嘛？” 于玖玖开了个小窗，只露出小半张脸，可怜巴巴地望他。 头发被缠住弄不开显得她太蠢了，她不好意思跟深深说。 本来他就不喜欢她穿了。 可是她真的弄不开，反倒把更多的卷发缠进去了。 小姑娘咬唇，实在无可奈何，扒着窗放软声调，“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浅浅？” “找苏浅月做什么？” 顾深低眸，黑眸淡淡扫过她，不答反问。 越过他找苏浅月明显就是关于女孩子的事嘛！ 他为什么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玖玖抿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深俯下身靠近车窗，压低嗓音回答，“你的生理期在月中。早上吃了牛奶和面包，中午也有粥，胃疼几率不大。” “根据次数观察，腿也不会连着一个小时抽两次筋。” 他面不改色地补充着。 为什么他连这些都要记得那么清楚。 于玖玖完全被堵了话，忍不住拍了拍窗口，凶巴巴道，“就是找她嘛！” “裙子怎么了？” 他径直道。 直接猜到了。 于玖玖闷声。 衬衫掉在地上，她退回去时顺便捡起，抬起头之际，卷发牵扯着蝴蝶结，疼得她轻呼一声。 下一刻，车门打开，高大挺拔的男生踏入车厢顺便关紧车窗，沉着脸睨过去。 他显然听到那声惊呼了，对她的隐瞒隐约不悦。 “为什么不告诉……” 后面的话未继续，他的目光触及小姑娘的吊带裙装，话语顿了顿。 阴雨天气的景色很黑，挡板隔绝了前方的光线，即便是在昏暗的景色下，依旧能将女孩肤如凝脂白如纤玉的裸露双肩一览无遗。 于玖玖很瘦，可她的身体发育并没有耽误，纯白绵软的布料在小腹处一片平坦，稍稍往上，凸起的弧度因着贴身的设计越发明显，甚至随着心口的呼吸而缓慢地此起彼伏。 顾深喉结滚了滚，掠过她小手捂住的肩前，闭目沉默。 那两条纤细的白色肩带的用处，大抵是给人撕的。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 于玖玖见他闭眸，稍稍胆大了些，念起他进车时略微不悦的语气，凑过去小声坦白，“我的头发缠住我的裙子了，你能解开嘛？” “闭……闭着眼睛来的……” 她缩了缩手，隐约觉得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有点可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喜欢她穿这条裙子的。 于玖玖想起来了。 不过顾深仅沉默片刻，“嗯”了一句。 泛凉的指尖在小姑娘的指引下轻轻触到头发缠绕的那里，他抚了抚设计，准备在脑海里构想着解决。 却总是止不住的思考，要是撕掉了，该怎么哄人？ 第94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打小是个阔少爷，家有金库，又有别墅，可惜平日嘴欠，也没少缺人打。 请保镖不能一劳永逸，他妈教训他不要惹是生非。 尤其是要远离那些不学无术的染发混混。 那时候流行染发，去理发店指令的极大多数都是不学好的学生。 沈之安第一次遇见顾深时，顾深染着一头银灰的利落短发。 没有耍酷必备的黑耳钻，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二流跟班，冷白皮的少年一身黑衣黑裤，漫不经心地倚在墙角吸烟。 打火机捏在手心把玩，骨瓷冷白的皮肤在银发的衬托下泛着嚣张不羁的气势，连薄唇微微突出的烟雾，都是迷人淡淡地卷向天际。 那会的银发少年面容不似现在这般淡漠平静、如褪去裹着嚣张与略微青稚一般。 在靠近成熟稳重这道线之前的他宛如一块漂浮的巨冰，外表含着不断四散的冷意，深不见底的暗部却时时透露着一种让人想要窥视的神秘。 沈之安听见路过的小孩悄声说他是没有家的人，忍不住多加注意了几秒，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 那时仅比顾深小一岁的沈少爷吓得一激灵，记忆深刻且余惊未了地记住了这个俊美却阴翳冷如冰的家伙。 “那个相遇点确实是惊鸿一瞥，惊艳是真的，惊吓也是真的。” 艳的是他的颜值，吓的是他的气场。 风吹得有点大了，沈之安冲手掌呼了口热气。 身侧的于玖玖关心地给他递了个外套的袖子。 沈之安：“……” 这玩意有什么用！ 他瞪了她一眼，随即嫌弃地推开。 于玖玖无所谓，慢半拍地缩手，笑嘻嘻点头。 也是，深深冷下脸的气场，简直人畜都惧。 六六现在在家也不喜欢黏着他了，成天要她抱，瞧见深深就龇牙叫。 她直接忽略了顾深染头发的事。 “来，你看这个。” 正思忖间，沈之安低头凑近拉近距离，又在翻什么照片给于玖玖看。 于玖玖努努嘴，还是认真地低头看。 沈之安给她看的是一张山路弯道的照片。 “这个我知道！”不待沈之安开口，小姑娘睁大眼睛，把照片放大移到弯道边缘的栏杆处，仿佛终于抢到了话题主权一般，认真地开口： “这个山路弯道处在一个山势特别高的地方，具体叫什么山我就忘记了，不过我看过全景照片，”于玖玖说，“貌似整座山除了山顶平坡和山脚，几乎所有的上层路隔三处就设有弯道。” “所以即便下面装有防护栏设成机车赛道，也没有人敢挑战。” “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沈之安轻轻一笑，语气还算轻松。 “我查c市球场比赛的时候看到过介绍新闻呀，”于玖玖拧着眉严肃解释，“它这里有人飙车从弯道飞出摔了下去，轰动得上了新闻头条。” 听到这个，沈之安顿了顿，也不笑了，垂下眼眸轻轻回答，“其实也没死，就是受了大伤，差点造成全是瘫痪了。” “那条机车赛场道已经被封了。”他补充道。 第94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 他始料未及，倒地之际单臂撑住地面。 于玖玖还轻手环住他的腰际，他膝盖一弯往下一滑，猛地将呆愣的小姑娘俯身按倒，落地前再顺势把人提起来。 被放下时于玖玖没站直，扶着他的胳膊堪堪站稳。 “九九，很皮啊。” 伴随着拖长语调的低沉调侃，于玖玖一僵，抬头对上他深沉漆黑的双眸。 那里面明灭不清，墨色之间难得透露出不久前染的一点点的笑意。 “……” 问：试图把大佬撂倒没完全成功怎么办？ 继续撂，还是赶紧跑？ 小姑娘没缓回神，耳际倏地有风刮过，她身子一紧，被按着站直，后面抵上了一层杆。 是路灯的白杆。 “你……” 顾深的动作风驰电掣一般疾速秒杀。 于玖玖甚至都没感觉到张力，整个人往后就被压在杆上，惊到失语。 “你就哭吧，之后再哄也来得及。” 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听得于玖玖一头雾水，她余光瞥过少人的街道和紧闭的店铺，缩头抵住他。 眼前的光线一闪，顾深整个人压了下来。 “唔……” …… 下了自修二后，待在一中的八卦兄弟团群自球赛回来后再一次炸了。 【我听叶桉兄弟说深哥不怎么看群消息，早就把群聊屏蔽了，各位咱别怂。】 【广播炸了，知道刚刚班主任来我们班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教育是什么感觉吗。她的主题是擦亮眼睛，展望未来。】 【笑死了让深哥擦亮眼睛？？我怀疑郝主任脸都绿了。范老班是全校知名的护短闲职领导。】 【没有人要聊聊小嫂子吗，她今天穿得好可爱。】 【对对对，感觉她这几天好像变得更可爱了，是因为和深哥待一块吗。直男流泪。】 【广播是广播，八卦是八卦，今天是同桌，明天是老婆。】 【绝！】 【啊啊啊妹妹去哪里了，我们班坐窗边的同学说一直没看到有人过去，想给她送奶茶来着，怕她真哭了。】 【哪里来的奶茶，深哥都被抓了你居然还有？】 【找了个请假的同学在门卫没注意时偷偷从大门递过来的，小嫂子在不在教室？】 【有人说不在，我去瞄瞄。】 片刻，屏幕清一色地刷起了一大波“不在”。 【诸位……都是借口去厕所看妹妹在不在的了？领导刚刚上来特别注意了我们四楼不停冲水的男厕所两眼。】 【……深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一被领导抓的基友罚在办公室站了几小时刚刚跟我说看到小嫂子去办公室找深哥了，然后一直没回来。】 【卧……槽？】 【深哥得手了？】 【？？贴吧热门帖有没有看啊，好想知道比赛的戒链是不是给妹妹戴了。】 【小嫂子好乖啊，天天穿着秋天的长袖和外套……要看属实有点难。】 【那是她身子弱……对了，我刚刚请假捎奶茶的同学爆料说吃宵夜时看到深哥和妹妹出去了。】 【一起出去的。】 【？】 手机群聊信息的刷屏忽的变快。 不一会，有匿名的八卦兄弟发了一张即时实拍图。 照片里，商贸大楼的电梯口，一男一女背对着镜头对视，女孩的脚跨在男生的步伐前，仰头露出的半张侧脸气鼓鼓的。 正是一中一直不见人影的八卦主角。 【绝！点赞！】 第94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反驳，“那你说个他不同的点出来看看呀！不许你这么凭空污蔑我小弟！” “你你你你你——” 沈之安被气到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深深吸了口气，他瞥了一眼停车场远处之外的雨势，蒙头思考片刻。 然后一拍巴掌，“说就说！” 于玖玖撇嘴，抱着外套轻哼一句。 沈之安被激到了，“你别看苏哥现在那么正常，以前高调的事可没少做！” “比如说。” 于玖玖看他，示意继续。 被她干净澄澈的黑眸一瞧，沈之安稍稍恢复理智，吐槽自己为什么要跟个比他小的姑娘理论，别扭地放缓声音。 “就……苏哥那时候挺时尚的啊。” 小姑娘托腮，眼睫动了动。 沈之安把手掌摊出来，比划道，“就是染发，你懂吗？” “在这个审美逐渐回归正常的时代里，偶尔出现一两个染着红橙黄绿蓝靛紫杀马特发型的非主流贵族代表，那种感觉应该很奇妙吧？” 这回换于玖玖一言难尽了。 小姑娘捏着手里的东西，深深看了一眼沈之安。 “你别不信！” 暴躁少年不服气，连忙掏出手机有理有据地翻着什么。 于玖玖才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个手机怼到了她面前，惹得她一惊。 “你看。” 沈之安让她看照片。 照片里的是一个少年的侧脸背影，头发染成黄色，黑色唇膏，破洞牛仔裤和短款衣服，杀马特的贵族代表，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照片照得有些模糊，不怎么看得出那少年的本来面貌。 所以于玖玖径直忽略那张杀马特少年照片，不置信地重复，“你刚才说得是苏翎跃？” 杀马特非主流？ 肯定是骗她的！ “对，你看照片啊！这黑黑的唇膏，花里胡哨的衣服颜色，还有那种拽拽自信到爆的表情！” 沈之安忙点给她看，甚至不断放大着照片。 于玖玖：“……” 她捂脸沉默半响，慢吞吞地反问，“可是我小弟他现在超级好看嘛？” 穿衣搭配和顾深一样都是杠杠的颜值衣杆代表，而苏翎跃最特别的就是他那双厌世眸。 偶尔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打游戏时，羽睫不时眨动，不说话的模样说成淡漠倒是真的。 都是当霸主的人，包袱肯定不能落，于玖玖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精致好看的兄弟曾经是个非主流杀马特。 她平常连小弟冷着脸的模样都极少见，小弟都是乖乖的。 “谁没有个黑历史啊！”沈之安满不在乎道，“只要不乱说就没人知道嘛！” “哎好像有什么不对，”说着，他揉了揉头，下意识惊到，“我这算是揭了苏哥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吗？！” 小姑娘眨眨眼，注意到他不得了的表情，发现人凶神恶煞的目光猛地刺过来时，轻轻合掌拍了拍，做了个鼓励甜甜的动作。 “只要不乱说就没人知道了嘛。” 她给他表示了这句从本人嘴里脱口而出的话的口型。 大眼睛无辜得紧。 “算了算了。” 沈之安咬咬牙，思及自己已经讲了大半截的秘密，索性全说了。 第94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夏汐：“……” 崽崽被拐跑的老母亲险些要掀了桌子。 “我不管！你怎么谈恋爱都不和我说了！我都没有帮你审核他的人品作风以及有没有不良嗜好什么的缺陷，你怎么就糊里糊涂把自己弄出去了？！” 于玖玖：“……” 她知道夏汐自从了解当初到她转校前受到的语言攻击和交友不慎情况后，特别担心她被骗的焦躁与急迫心理。 想了想，于玖玖瞥了一眼窗外。 脑海里飘过顾深对她关怀体贴的一切还有注重细节惯她性子的所作所为。 打算描述他美好的词各式各样，溢美之词数不胜数，可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大概，有些情绪与情感是无法言喻的。 观点不同的人，面对同一物品与人的观点不会因为一面之词而改变多少的。 于是片刻，小姑娘捏了捏卷发，认认真真道，“他对我超好啊，我超喜欢他。” 夏汐：“……” 她瞧着视频一端抑制不住弯唇露齿笑的小姑娘，内心颤了颤，低下眸子仍是坚持着，不过态度软了下来。 “学籍的事我尽量提前赶完，学期结束前我争取去临城一中。” 她倒要好好看看，什么妖魔鬼怪收了她护了好几年的小姑娘！ 没有她对小玖好的，就不配拥有小玖的喜欢！ 于玖玖“啊”了一下，嘟囔起来，“其实你不用那么急啦……我在这边超级开心呀。” 夏汐张了张唇，眼神里尽是女孩傻乎乎的笑，内心不是滋味。 那那个人知道小玖的病有多严重吗？能接受吗？ 这不是简单说说而已的。 小玖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在哪里，他都没见过小玖最糟糕吓人的一面，用自己的勇气与信念去喜欢小玖，这让她如何能相信那人能接受？！ 夏汐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手。 要知道，小玖发病那会，精神控制力接近为零，险些把自己喜欢的宠物杀掉了。 “爱情和杀意并不冲突，我一直觉得爱是毁灭一切的欲望。” 夏汐永远记得小玖的日记里的一句话。 那是她无意看过的。 死了不就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吗。 她坚信，小玖有过这种想法，并且矢志不渝地相信着。 只是现下面对萌萌软软的健康小玖，夏汐没开口说刺激的话了。 她觉得她可能要和贺长情谈谈了。 “你有时间可以来玩呀，不一定要转学，他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给你认识。” 夏汐是相当于姐姐一般的存在，于玖玖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内心踏实而平和，说出来也没有负担。 “不过深深性子有点冷，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于玖玖犹豫，小声开口。 视频一端的夏汐敛住眼底的深邃，点点头勾唇回应她。 “你们上车了吗？” 夏汐望了望她那边的背景。 “还没有，我衣服湿了，就进车换呀。” 夏汐点点头，“我这手机快没电了，再聊一会就先挂啦，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没？” 小姑娘软声应。 临挂电话前，还不忘提醒着，“小玖，你头发绕到肩带的蝴蝶结那了，记得解开。” 第949 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反驳，“那你说个他不同的点出来看看呀！不许你这么凭空污蔑我小弟！” “你你你你你——” 沈之安被气到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深深吸了口气，他瞥了一眼停车场远处之外的雨势，蒙头思考片刻。 然后一拍巴掌，“说就说！” 于玖玖撇嘴，抱着外套轻哼一句。 沈之安被激到了，“你别看苏哥现在那么正常，以前高调的事可没少做！” “比如说。” 于玖玖看他，示意继续。 被她干净澄澈的黑眸一瞧，沈之安稍稍恢复理智，吐槽自己为什么要跟个比他小的姑娘理论，别扭地放缓声音。 “就……苏哥那时候挺时尚的啊。” 小姑娘托腮，眼睫动了动。 沈之安把手掌摊出来，比划道，“就是染发，你懂吗？” “在这个审美逐渐回归正常的时代里，偶尔出现一两个染着红橙黄绿蓝靛紫杀马特发型的非主流贵族代表，那种感觉应该很奇妙吧？” 这回换于玖玖一言难尽了。 小姑娘捏着手里的东西，深深看了一眼沈之安。 “你别不信！” 暴躁少年不服气，连忙掏出手机有理有据地翻着什么。 于玖玖才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个手机怼到了她面前，惹得她一惊。 “你看。” 沈之安让她看照片。 照片里的是一个少年的侧脸背影，头发染成黄色，黑色唇膏，破洞牛仔裤和短款衣服，杀马特的贵族代表，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照片照得有些模糊，不怎么看得出那少年的本来面貌。 所以于玖玖径直忽略那张杀马特少年照片，不置信地重复，“你刚才说得是苏翎跃？” 杀马特非主流？ 肯定是骗她的！ “对，你看照片啊！这黑黑的唇膏，花里胡哨的衣服颜色，还有那种拽拽自信到爆的表情！” 沈之安忙点给她看，甚至不断放大着照片。 于玖玖：“……” 她捂脸沉默半响，慢吞吞地反问，“可是我小弟他现在超级好看嘛？” 穿衣搭配和顾深一样都是杠杠的颜值衣杆代表，而苏翎跃最特别的就是他那双厌世眸。 偶尔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打游戏时，羽睫不时眨动，不说话的模样说成淡漠倒是真的。 都是当霸主的人，包袱肯定不能落，于玖玖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精致好看的兄弟曾经是个非主流杀马特。 她平常连小弟冷着脸的模样都极少见，小弟都是乖乖的。 “谁没有个黑历史啊！”沈之安满不在乎道，“只要不乱说就没人知道嘛！” “哎好像有什么不对，”说着，他揉了揉头，下意识惊到，“我这算是揭了苏哥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吗？！” 小姑娘眨眨眼，注意到他不得了的表情，发现人凶神恶煞的目光猛地刺过来时，轻轻合掌拍了拍，做了个鼓励甜甜的动作。 “只要不乱说就没人知道了嘛。” 她给他表示了这句从本人嘴里脱口而出的话的口型。 大眼睛无辜得紧。 “算了算了。” 沈之安咬咬牙，思及自己已经讲了大半截的秘密，索性全说了。 第950 重复章，等换。 听到“机车”两个字，于玖玖竖起耳朵来了。 这个她也会，她开车还可以的！就是不够年龄暂时不能拥有驾照。 见她立即坐正了小身板，沈之安睨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地继续，“除了打游戏，苏哥就喜欢机车了。他那家伙比赛常年第一，比分成绩甚至连冠了一个国际比赛排名好几年。” 于玖玖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让小弟把他的车给她玩玩了。 顾深都不许她开车。 身侧的沈之安开腔了，小姑娘连忙又投入精神力听。 “苏哥开车的特技大部分人是学不来的，听也听不懂。像我嘛，大多数是坐着看他一瞬间飘逸过去的车影，幸运点还能瞧到一点火星的那种，”沈之安摊手，无可奈何道，“所以大家都叫他机车小霸王，后来习以为常，直接叫小霸王了。” 于玖玖捂着脸颊明白地长叹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苏翎跃好像也没成年啊！！” 为什么他那个家伙可以开机车！？ 还是不会被交警拦的那种。 某个曾经被警察抓过的小姑娘不满地抱手，跺了跺脚。 而且这么一番话解释下来，于玖玖几乎可以断定了什么。 照沈之安这条理分明、时间顺序正常的说法来判断，苏翎跃的黑历史差不多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那个臭小子什么都没告诉她啊。 岂有此理。 针对未成年说法，沈之安摸摸下巴，想起来了。 “这个啊，我问过苏哥了，”沈之安相比一侧的女孩看起来聪明，听到她语气猜到什么，忙不迭答，“苏哥说他家人报他的生日日期时多报了两三年左右。” “他老早就考了驾照了喔。” 沈之安感慨着，“再说了，我家也可以开赛场啊，只要做好安全设备，不就顺便他玩了嘛！” “那我以后可以去吗？” 于玖玖拍拍小手，软声问。 眼睛里都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沈之安：“……” 面对女孩不忍拒绝的期待表情，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忽的记起深哥冷冷的眼神，愣是不敢造次。 他连忙哑着声回答，“不行不行！” “为什么嘛。” 于玖玖瘪嘴，低垂失落的眼尾勾出沈之安的心虚。 “这个……苏哥好歹是有驾照的，深哥也有……呃我们家做的是正经生意，无证开车、真、真的不太行吧？” 于玖玖抿唇，张口还未说话，一只手掌连忙抵在距离她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 沈之安看不到她的脸，理由都找得顺口许多，“就那个啥……” “你先问问深哥吧，深哥有好几辆车呢，让他先告诉你开车的基本规则与禁忌，然后手把手让你开真车。” “好不好？” 生怕她又“口出狂言”让他应接不暇，沈之安连喝口水的喘气机会都没给她留，解决完一个让她立马选择。 “可是深深不给我开机车呀。” 小姑娘低头，不太高兴的小模样。 “为什么？” 沈之安自然想到原因，还是符合她佯装疑惑地问。 第95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从半山腰下来没再耗多少时间，顾深保持着距离走在前方。 握着的手才松开片刻，在差不多达到山脚的位置，于玖玖的鞋子一滑，步伐不稳地靠前，险些摔倒。 人起码还算存着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摆。 顾深：“……” 感受到背部娇小羸弱的身子贴近，他蹙眉，指腹捏着她的手腕，所及之处的温度隐隐偏高。 情况不太妙，也不知道沈之安和陆正廷带东西来了没有。 许是顾深面色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不够爽朗，于玖玖揉揉鼻尖，抬眸悄悄瞄他。 顾深叹气，含着点无奈，探手给她拭掉外套上方的水渍，摆正衣领正欲教训她闹腾，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指着不远处，语气多了些不不可思议。 “顾深顾深，你快看！” “那里有个会移动的巨大的五色蘑菇！！” 顾深：“……” 他其实也不知道于玖玖这种奇奇怪怪的造词能力是从何而来。 即便他们每天在餐桌上吃的都是同一顿饭，同一种菜。 于玖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生背过身，眼尾一挑，当真瞥到一个不同颜色的蘑菇状东西朝这边平稳且缓缓移动而来。 由于山脚松柏多，雨水顺过绿叶不停滴落，他们所在的角度看着那个东西模糊不清，无法揣测出它的具体构型。 “有点像飘移哎，晚上看到了会不会很吓人呀。” 感觉一点倾斜颤抖的小幅度都没有。 于玖玖好奇地蹦下台阶，两个人往前走出几步，那个移动的蘑菇停住，露出一双人腿来，隐约可见一条黑色的连接铁柱。 不出三秒，面无表情的大佬与满脸好奇的小姑娘头一歪，看到了苏翎跃带着货架大伞冲他们跑来。 那道清越的少年音仿佛含着穿越时空与爱情的伟大： “老大！！” 于玖玖：“……！？” 暴风雨都震了震，停顿了几秒。 顾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玖玖呆愣愣地看着少年屁颠屁颠跑来的模样，脑袋里冷不防闪过一句自我改变的影评。 “我的小弟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扛着五色货伞，处于狂风暴雨里来接我，风雨不惧。” 这把伞起码可以撑六七个健壮的男生，居然被他扛过来了。 好一波硬壳操作。 “你们还好吧？” 没注意自己老大嘴角的抽搐，苏翎跃撑着大伞迈步上前。 绵绵不断的雨滴被阻断，于玖玖捂紧外套，又被刮来的风以及身上的凉意冻得打了寒颤。 “浅浅回去了吗？” 说话软调连鼻音都有了。 “不知道哎，”少年揉着后脑勺，“我过来的时候兜里震动了好几下，估计是她给我打电话了。” 能打电话那应该是安全了。 于玖玖还未说话，苏翎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几乎想拍她脑袋。 “你都湿完了还关心那么多干啥子，我们快回去啊，还想当落汤鸡！”小弟暴躁道。 雨势似乎就在一念之间大了起来，三个人凑在伞下确实还是很宽敞。 回集合处的途中，于玖玖还顺势遇到了几个b市的躲雨学生。 老范原本站在停车场外围查看形势，顺口灌了碗姜汤，抬眸时冷不防看见一个巨大的多腿蘑菇走来，惊得汤水烫嘴，连忙吐了出来。 第95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就凭那副打扮，苏哥成为唯一一个仅凭外表就把敌人雄赳赳气昂昂范围压下的家伙，后面入学的新生十有八九都会听过这段，也是那会群架后苏哥就直接出名了，还把人打得住院，把大家伙反抗的声音压下来。” 沈之安捡了个小木枝抵在土地画圈圈，忍不住道，“真不知道那帮女生是不是眼瞎，居然还有人喊好帅。” 当时他可是在场的，亲眼目睹。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打扮都不碍事吗，确实可以。 沈之安想起苏哥当初那副非主流还被夸帅的打扮，默默骂了句“操”，听到身侧的小姑娘笑出声。 “笑，还笑！” 沈之安瞪她一眼，拿木枝轻轻戳她手肘。 于玖玖缩手，揉了揉脸，好奇道，“那他们听苏翎跃的话吗？” 如果听话，那沈之安前面说的那些围殴泼水打骂的事情不就可以制止了？ “苏哥只是一个招牌，五中那么大，他是管不完整个学校的，这个你要清楚，”沈之安顿了顿，继续道，“他看到可能会管一下吧，苏哥以前也不怎么爱理事的。” 所以围殴欺负那种事情或多或少会发生。 只不过不会在苏哥面前直接动手罢了。 沈之安叹气。 要是苏哥管一下那边的人绝对服从命令，可惜他本人不喜欢搭理。 那时候沈之安还想过，要是哪天苏哥女朋友来学校了，那岂不是会被那帮经常守在门口的小混混欺负了。 不过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没见过苏哥谈过恋爱。 果然大佬都是不怎么谈恋爱的。 沈之安默默赞同这个想法。 “对了，苏哥不在那边纪律好像比以前更松散了，你没事不要到那边，知道没有！”少年抓了把头发，记起先前让她去观摩的话，当即反驳回来。 于玖玖没说话，说完的他拍了拍手掌，轻声嘟囔，“要是你去被欺负了，不说深哥，可能苏哥就把我弄死了。” 小姑娘听到了，无辜地眨眨眼，明媚娇艳的圆溜眼睛透着碎光。 虽然沈之安这个家伙说得有理有据的，可她还是相信小弟多一些。 要给小弟留有足够的信任，这样才称得上老大这个职责的前提。 看来她找个时间跟苏翎跃练练手才能光明正大地扒他马甲。 于玖玖托腮思忖着，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疑惑问，“那为什么你们要叫苏翎跃小霸王呐？” 深深都没有这个称呼，明明深深的本领比小弟还多嘛。 他又不是没因为打架请过家长。 “首先当然是因为苏哥的杀马特发型在学校太特立独行且专治冷漠了，有他在的地方圆心朝外距离两米内绝对没有其他人，排队时不明所以的女生暗地吐槽啊。” 风吹得人有点冷，沈之安跺跺脚，回，“后来换回正常打扮后又打了几回架成功成名，人家不敢直呼他的名讳，小霸王就成为代称了嘛。” 于玖玖收紧外套，明白地点点头。 “不过准确来说，好像也不是因为打架吧……” 沈之安仰起头思考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机车嘛。” 第953 重复章，等换 “是我、和你一起……”沈少爷默默地小声补充。 他想找个飙车的伙伴，奈何身边的人大多是敬着他沈少爷的身份，从来不拿真正实力对他。 永远的讨好，已经让他的生活充满无味之感，那丝厌倦之意逐渐萌生。 然而顾深却不是。 顾深有着一种强烈的反骨气质，那种他超级渴望的放纵不拘。 所以他愿意和顾深比一场。 只是顾深的反应不似他所想象的那般。 自他提出要和他比一场时，顾深才终于抬眸睨向他，上下打量几秒，勾唇轻呲。 沈之安感觉到自己脸上莫名火辣辣的，不服气道，“嘲讽什么，指不定你赢不过我呢！” 顾深只是低头，接过一侧的ipad查看车道全景与道路的设计，极其敷衍地回复，“今晚直接比。” “你不等到明天吗？” 沈之安惊讶出声，一回头，瞳孔里倒映出一片茫茫无际的黑。 现在早就过了晚上九点。 偶有几颗细碎如针的小雨滴落在肩上，闷雷时不时发出动静，听得人心惶惶。 他向来不怕这点风雨，倒是对这天气没什么。 “赛车道晚上应该也会设计夜视灯光与提醒标牌。” 沈之安的停顿让人联想到其他问题。 顾深淡漠地瞥向他，一派的寡言少语。 若是正规比赛车道，晚上飙车算不了什么。 “这……” 沈之安凝眉，脑海似乎划过什么犹豫的地方，却丝毫想不起来。 顾深无所谓，只是淡淡道。 “我缺钱，现在比。” 声线低而沉，由于磨磨唧唧太久，墨发少年已蹙起眉头，凌厉的双眸如银刀挥闪一般，泛着冷光。 “那行。” 话及此，沈少爷不再犹豫，痛快地点点头。 等到他把车开到赛道起点时，才看见已经骑上车等待的人。 顾深似乎真的很急。 比赛立即就比，也不像平常人那般害怕多虑。 也不知道要拿钱干什么。 沈之安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车开过去。 顾深有洁癖，只开自己带来的车，还换了全黑的防护装备。 绕是见过各式各样机车的沈之安，见到他那辆高配的车架装备时，心里不由默默地生出一种“这家伙的钱都是拿来买车装备才缺钱的吧”的错觉。 然而顾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天雷滚滚，闷声听得人抬头仰视。 戴上头盔的墨发少年淡漠地收回视线，与另一侧的沈之安对视。 “你要是赢了我，奖金给你双倍！” 忍不住地，沈少爷豪气拍拍胸膛。 顾深只是扯唇，清冷的桃花眸在夜里微眯，随即用硬质盔面遮住。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长夜被光束破开，光面划起尘土扬灰，两辆狂飙的车绝尘而去。 “下雨天你们为什么要飙车！？” 于玖玖听得有点恼，冷不防抬眸看向沈之安。 沈之安蓦地一顿，隐约感受到她方才看他时眼底的光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凉意。 只稍片刻，他揉揉眼，便什么都没捕捉到了。 仿佛那些是他的幻觉一般。 “我们那时候只顾着谁的速度快谁能拿第一啊，谁能想到那么多……” 沈之安低头，小声道。 他那时甚至忘记了车道还没完全竣工的事。 第954 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害怕她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哼哼唧唧半天了，细胳膊细腿一不小心摔骨折了哇的一声哭几天呗。 要想开机车，哪里会没有受伤的，就怕碰到这种娇娇弱弱又要逞强学车的小姑娘。 特别难搞，头疼。 然而，于玖玖的回答倒出乎沈少爷的意料。 小姑娘指尖抵在干净的地面有节奏地敲了敲，软声认真道，“深深说我以后是坐在后车椅抱他腰的，不允许我开车。” 沈之安：“……” 妈的。 沈少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刷新对自己大哥的看法，并对大哥高冷的形象多了质疑。 至于吗至于吗。 这恋爱的臭味快飘到太平洋那边去了。 “我也会开呀，就是没有车……” “你开那玩意干嘛？”经历过几次无语，沈之安隐约知道自己小嫂子的性格了，温温软软的，让他说话也不再客套狗腿，“没事别乱来。” 他才不信呢。 随随便便敷衍着回答好了。 “就是多一项技能多一点防身优势嘛。” 于玖玖叹息，又默默咕哝起来。 “对了，苏翎跃有个非主流的黑历史，那深深呢？”她扭过头，托腮问。 她想了解多一点关于深深的事。 “深哥的啊，”沈之安说，“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本人了解的不是最多的吗，问他这个小弟干嘛。 沈之安撇嘴，余光掠过小嫂子的脸色，点点头，“小嫂子，你的脸色恢复了耶，唇色也没之前那么白了。话说，你是不是病秧子啊？” 明明身高也不矮，偏偏人看起来比较小只，小胳膊细腿的，长得又白，唇色却淡，只要人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真像个小病美人。 不过后面的话沈少爷识趣地刻意放低语调，生怕真的戳到什么不该提的事。 于玖玖可能没听清，只回答了前面的疑惑问题。 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她歪着脑袋，“因为我涂了唇膏呀。” 带颜色的那种。 她以前收藏的那些口红除了收藏癖好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涂上唇部添点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健康一点。 不过现在不怎么涂了。 顾深会亲她。 她不要他唇上粘她的口红。 难看死了。 一侧的沈之安：“……” 感情脸色恢复回来都是假象？？ 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沈少爷无奈之际，于玖玖升直小腿，晃了晃脚尖，嘟囔起来，“深深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坦白回答。” “他也会开机车呀，可他不告诉我。” 还是上回在围墙底下她翻墙撞见才知道的。 “哎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沈之安一拍大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玖玖。 “干嘛啊？” 后者不明所以，手心搭在膝盖乖巧问出声。 突然被这么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她还是有点愣的。 沈之安忽然“啧”了一句，抱着头弯身快速揉了好一会，几秒后直起身，轻轻道，“其实真的要比机车飙车，我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深哥。” “哎呀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少年跺跺脚，烦躁地皱起眉头，缓缓说，“这是一个秘密。” 第95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都闹出那么大的事件了怎么可能不封呀，为了比赛飙车受重伤一点都不值得，”小姑娘压低嗓音，捂着脸认真道，“所以我不允许深深飙车。” 沈之安沉默半响，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稍稍有些不自然，“……其实，那条山路赛道的筹建金额大部分是我家投资提供的……” 他爸当年见他喜欢，利用拍下来的山特意建了个机车道。 于玖玖没说话，扭头回视。 她那双清澈干净的黑眸看得沈之安越发不自在了。 少年揉了揉头，尴尬地扬唇笑，低声道，“所以说……那条路其实差不多算是我家的吧……” 小姑娘眼神不定，动了动唇，还未开腔，沈之安连忙解释，“不过后期我没管过了。” 这么高的山，这么陡峭危险的转弯道，平心而论，在开车比赛前应该每个人心里都留个底。 沈家对于边沿的防护措施做得极其谨慎，同样是在严峻的环境里，其他比赛成员也安然无恙，其实有一部分原因出自于受伤者身上。 这点于玖玖逐渐拎清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姑娘舔舔牙尖唇动了动，还未将心底的坦然表达出来，便被沈之安打断了。 沈之安丢了木枝，望着不见焦点的远处，轻声道，“深哥从这里摔下去过。” 话一落，于玖玖忽的抬起头来，目光“唰”地一下落在他的身上。 小姑娘面色还算正常，只不过一直捏在手心把玩的唇膏掉在了地面上。 —————————————— 沈之安不是颓废，也没有打算向着不学好的方面发展。 许是顾深给他的第一面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时隔多月再次见面，他依旧能一眼认出染回黑发的清俊少年。 墨发不似银发，银发显得他潇洒不羁，眉宇里尽是痞味与傲气，而墨色除了给颜值再度惊艳之外，衬托的大多是他的气质，清冽而干净，如指向天空立定的竹，又似冰寒地冻高山上的遥不可及的冰莲。 那会的是沈家在c市几乎垄断了三分之二商业界的经济发展，作为打小不缺钱的阔少爷，自然也有不少刺激的爱好。 他爸也就是在那时，按照他的喜好建立了盘山车道。 盘山车道快要竣工之前，沈之安玩性大发，提前立下了一个轰动豪门圈的赌约。 可是由于赌约的玩命性太高，导致沈少爷一再把胜利获奖金额提高，也没能形成趋之若鹜的局面。 连好奇过来查看地形与判断自己是否成功的人都极少，亦未曾有人挑战。 以至于沈之安脑海里最深刻的一幕，是清冷寡淡的少年在阴沉晦暗的砚色暮景下揭下卫衣黑帽，像撒遍偏袒的神。 夜幕的天际掠过几抹闪电，将他的神颜轮廓毫不遮掩地雕刻而出，冷淡低沉的声线过分好听。 “一万，从山底到山顶？” “对……”小少爷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的气场太盛，即便是保持着他站沈之安坐的姿势，小少爷也忍不住在桌底偷偷按住发抖的腿，勉强说出一个字来。 那淡漠的黑发少年只给他留了个余光，调整袖口的宽度，低声问，“我一个人？” 第95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要穿这件？” 他倾身，黑眸看不出情绪。 “是呀，”于玖玖想环上他的脖子，碍于身上的湿衣服没有动，歪头看他，“夏夏给我买的。” “夏夏是我初中朋友呐。” 小姑娘弯唇，洁白的牙尖如幼猫喵叫露出的差不多，又乖又黏糊。 顾深抿唇，克制着情绪从容淡笑，“我可以看看么？” “可以啊。” 于玖玖隐约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没多想，直接举起小裙子，将前面的款式样露出来。 裙子是显身材型，奶白的蕾丝不多，稍稍裹了小腿上方的涟漪处，肩带很薄，与前胸的相连出还别了一只小巧纤细的系带折叠蝴蝶结。 总之，看起来很、好、撕。 偏偏她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死活地说，“这裙子有点薄，我想让浅浅过来帮我看看……顺便拍个照……” 她“唔”了一句，点点头。 “为什么要拍照，嗯？” 顾深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问。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因为夏夏要看呀，”于玖玖认真回答，“以前穿这种衣服夏夏都给我拍过照，没有露脸的，她留了挺多的，某一些好像还被她拿过去糊弄游戏里的海王了……” “她说男生喜欢看这种，自己可以偷偷做，但是以后有男朋友了不要让男朋友知——” 于玖玖一顿，黑眸轻颤，反应过来什么，悄悄抬眸看他。 不要让男朋友知道…… 她看了一眼顾深，后者薄唇轻勾，挑着温和无害的弧度。 想了想，小姑娘咽咽口水，捏紧裙子小声问，“你介意嘛？” 他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顾深轻笑，不置可否。 于玖玖感到背后有些发凉，纤细的脖颈被轻轻揉了揉，不太对劲。 顾深睨过自己丢在车座上的衬衫和她的手里拿着的衣服，温和地问，“我的衬衫和这块布料，自己挑一个？” 于玖玖：“……” “……这是吊带裙……” 半响，她小声反驳。 “好，”顾深给她顺毛，依旧是温和无害的语调，“衬衫和吊带裙，挑哪个？” 绕是再怎么迟钝，于玖玖也反应过来了。 夏汐以前就和她科普过男生不喜欢自己女朋友穿得太暴露的占有欲点，她当时没多在乎，眼下几乎是被顾深抵在车椅时，晕晕乎乎的小脑袋才反应过来。 “不、不能穿嘛？” 只是露个肩膀而已…… 于玖玖都忘了包臀裙的设计。 “可是你的衬衫怎么穿啊……” 小姑娘努努嘴，嘟囔道。 虽然说他长得比她高，但也不能让她直接把他的衬衫当衣服穿吧。 那也是露腿的。 他又没有带女孩子要穿的衣服。 而且，还有那么多同学在。 顾深：“你还得套一件外套，薄款的，车厢里有。” 她最近的身子底子太差了，自从树倒后温度一直在升高，万一回去途中发起烧来，情况不乐观。 所以是套了他的衬衫还要披一件他的外套吗…… 于玖玖瘪嘴。 这完全是被堵了死路。 “你这叫霸道……” 她反驳起来。 “那你说。” 顾深低头蹭了蹭她的锁骨，轻笑起来，“要不要在肩上露个草莓？” 第957 重复章节，等换 沈之安：“？” 不把他当人看是吗？ 顾深没说话，于玖玖瞧了他一眼，明显还气着裙子的事。 而且就是跟他兄弟说个话而已，他老碰她干嘛。 于玖玖瞪他。 半湿的卷发逐渐被他吹干。 顾深抬眸瞌了瞌眼皮，澄澈幽深耽误黑眸里晕染一股干净的颜色，隐约间还透露出一丝无辜。 他极少这样，漂亮的眼眸让小姑娘稍稍失神，径直被外套揽住瘦弱的小身板。 外套是原宿风格，又宽又长，套在小姑娘身上连袖口都耷拉出一只手掌的距离。 顾深替她将外套中央的纽扣扣好，原本只着单薄衬衫也遮掩不住耽误纤瘦腰肢不一会就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人完全罩在他的衣服底下，周身沁满清冽幽淡的冷香。 顾深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前方，眸色淡淡。 前面的沈之安：“……” 不是吧不是吧，让小嫂子穿着他的衬衫就罢了，裹得跟个小粽子一样严实就是为了防止他看见？ 于玖玖隐约感觉到顾深故意的小心思，咕哝两句抬臂抱住他的腰，哼哼唧唧道，“可是我的腿没有盖完呀，我不想穿你的衬衫当裙子……”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偏不倚跟那条吊带裙一般的长度，又是显而易见的男款，于玖玖都不敢想象待会被老范看到的场景。 她还是有羞耻感的。 最后一缕湿润的卷发吹干，顾深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感觉到柔软温顺的手感，轻轻揉着，“那我给你吹干裙子，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刚放下不到两分钟的隔板又被沈之安默默调回去，同时内心骂了一句不是人。 他不知道深哥谈恋爱也就算了，居然也没想到谈恋爱的男人这么狗。 为了哄骗一个女孩子，连活都做上了。 可是这个家伙都成年了好嘛。 沈之安默默唾弃。 厚着脸皮让人家小姑娘套外套顺便扮可怜时一点都不像。 老男人手段果然高！ 有着隔板遮挡，沈之安透不过后视镜观察准备被哄骗的女孩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到后面的声音。 于玖玖被缠了一会，面对顾深佯装纯粹良善的神色，努力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要，你今天不可以。” 他低垂着头，没说话。 “不许耍赖，不许装可怜，说不亲就是不亲。” 掠过他低沉深邃的瞳孔，小姑娘压低嗓音继续拒绝。 “不要不要不要。” 见他改变策略俯身压过来，于玖玖抵住，小奶音都在坚决地抗拒，“顾深，你太得寸进尺了！” 光撕她裙子这点就不能忍了，她才不亲。 而且她已经亲过了，在试裙子前不就碰了碰他脸颊嘛。 于玖玖躲着，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暗格，她下意识抚了抚，摇下半截车窗。 预期的台风转了偏角往南飞，山下的风力强度开始变缓。 于玖玖不高兴，开了车门直接溜出去，把门关上之际回头，趴在开全的车窗上还记得哄这个傲娇的大佬。 “那条裙子不能扔，你乖点好不好？” “乖点我就亲亲你。” 第95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现在都记得那晚的场景。 除却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有顾深的伤。 “多的我就不说了，你知道深哥的伤有多重吗？后来我把他拖到医院时，医生说再晚点他妈手就废了！” 沈之安跺了一角平地，闷下头低声道，“……我以为他只是悬在平涯那里熬了好一会没什么伤的，我没想到他的胳膊在机车撞到栏杆时首当其冲，到达皮脂下的骨头差点就断了那么严重……” 还有不断摔落的碎石头阻碍。 沈之安不敢想象到他胳膊已经失去力气却依旧死死抓紧凸起的石头稳住身体那时距离死亡有多近。 生死大概在一念之间。 仅凭着他打算活下去的念头。 “那伤肯定很疼，换我我可能早就嚎了，骨头都差点断了啊，”沈之安手掌贴着脸，眼尾垂下来，“所以我一直觉得深哥是个意志力强到可怕的人，他不哭不闹的，还有时间去乱晃。” 于玖玖动了动唇，目光落至车尾那端。 “他买礼物的一分一秒，都是在玩命啊。” 沈之安恼怒，暗骂自己那时候傻愣不清，猛地拍了一巴掌大腿。 犹记得那个淅淅沥沥雨打风吹的晚上，他喊不到顾深，也不确定顾深的伤有多严重，只好选择跟着人沿对面的店铺走廊道迈步尾随。 他看着套着卫衣帽子的人从口红展出来，把手收进兜里。 走着走着，沈之安觉得不好了。 骄傲的沈小少爷什么时候做过尾随的无赖事情，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人，却见狂风一吹，对面那人撑的伞忽然歪了一个度，像是没撑住。 小少爷眯眸，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好加快步伐跟在顾深身后。 顾深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留给其他事务，也未曾留意身后是否有人。 坚持不懈跟在身后的少年瞧着他在飘洒的雨点里撑伞走过一段路，在难得开门的一家糖果店买了一包水晶糖。 水果糖肯定不是为他自己买的。 沈之安看见顾深途中去买了一包烟，还有一包手帕纸，再绕过大半个无人的街道，停留在一间就快关门的饰品店，买了一个蓝绒礼盒。 店铺的门关得不大，顾深的警惕性似乎也降低了。 沈少爷沉默地站在饰品店对面，透过白炽灯，将透明窗户里小心翼翼的一幕揽入眼底。 他看着那戴着黑色卫衣帽子的身影把礼盒拆开放平，认真耐心地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放进去，上面轻轻扑铺了一层小粉干花，最后再把刚买的口红放进去，让店员帮忙将礼盒包装一层淡粉色的卡通人物外层，还系上了小巧的蝴蝶结。 而作为旁观者，养尊处优的沈之安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疑惑细节。 他看见顾深在拆开礼盒准备布置之前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抽出纸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再继续低头碰上盒子表面。 沈之安觉得一切都很奇怪，就像是在顾深迈出口红店抬起眼眸看向道路那端时。 他隐约看见顾深的眼角沾了丝红色，如上好的朱红。 第95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害怕她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哼哼唧唧半天了，细胳膊细腿一不小心摔骨折了哇的一声哭几天呗。 要想开机车，哪里会没有受伤的，就怕碰到这种娇娇弱弱又要逞强学车的小姑娘。 特别难搞，头疼。 然而，于玖玖的回答倒出乎沈少爷的意料。 小姑娘指尖抵在干净的地面有节奏地敲了敲，软声认真道，“深深说我以后是坐在后车椅抱他腰的，不允许我开车。” 沈之安：“……” 妈的。 沈少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刷新对自己大哥的看法，并对大哥高冷的形象多了质疑。 至于吗至于吗。 这恋爱的臭味快飘到太平洋那边去了。 “我也会开呀，就是没有车……” “你开那玩意干嘛？”经历过几次无语，沈之安隐约知道自己小嫂子的性格了，温温软软的，让他说话也不再客套狗腿，“没事别乱来。” 他才不信呢。 随随便便敷衍着回答好了。 “就是多一项技能多一点防身优势嘛。” 于玖玖叹息，又默默咕哝起来。 “对了，苏翎跃有个非主流的黑历史，那深深呢？”她扭过头，托腮问。 她想了解多一点关于深深的事。 “深哥的啊，”沈之安说，“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本人了解的不是最多的吗，问他这个小弟干嘛。 沈之安撇嘴，余光掠过小嫂子的脸色，点点头，“小嫂子，你的脸色恢复了耶，唇色也没之前那么白了。话说，你是不是病秧子啊？” 明明身高也不矮，偏偏人看起来比较小只，小胳膊细腿的，长得又白，唇色却淡，只要人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真像个小病美人。 不过后面的话沈少爷识趣地刻意放低语调，生怕真的戳到什么不该提的事。 于玖玖可能没听清，只回答了前面的疑惑问题。 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她歪着脑袋，“因为我涂了唇膏呀。” 带颜色的那种。 她以前收藏的那些口红除了收藏癖好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涂上唇部添点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健康一点。 不过现在不怎么涂了。 顾深会亲她。 她不要他唇上粘她的口红。 难看死了。 一侧的沈之安：“……” 感情脸色恢复回来都是假象？？ 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沈少爷无奈之际，于玖玖升直小腿，晃了晃脚尖，嘟囔起来，“深深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坦白回答。” “他也会开机车呀，可他不告诉我。” 还是上回在围墙底下她翻墙撞见才知道的。 “哎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沈之安一拍大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玖玖。 “干嘛啊？” 后者不明所以，手心搭在膝盖乖巧问出声。 突然被这么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她还是有点愣的。 沈之安忽然“啧”了一句，抱着头弯身快速揉了好一会，几秒后直起身，轻轻道，“其实真的要比机车飙车，我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深哥。” “哎呀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少年跺跺脚，烦躁地皱起眉头，缓缓说，“这是一个秘密。” 第96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是我、和你一起……”沈少爷默默地小声补充。 他想找个飙车的伙伴，奈何身边的人大多是敬着他沈少爷的身份，从来不拿真正实力对他。 永远的讨好，已经让他的生活充满无味之感，那丝厌倦之意逐渐萌生。 然而顾深却不是。 顾深有着一种强烈的反骨气质，那种他超级渴望的放纵不拘。 所以他愿意和顾深比一场。 只是顾深的反应不似他所想象的那般。 自他提出要和他比一场时，顾深才终于抬眸睨向他，上下打量几秒，勾唇轻呲。 沈之安感觉到自己脸上莫名火辣辣的，不服气道，“嘲讽什么，指不定你赢不过我呢！” 顾深只是低头，接过一侧的ipad查看车道全景与道路的设计，极其敷衍地回复，“今晚直接比。” “你不等到明天吗？” 沈之安惊讶出声，一回头，瞳孔里倒映出一片茫茫无际的黑。 现在早就过了晚上九点。 偶有几颗细碎如针的小雨滴落在肩上，闷雷时不时发出动静，听得人心惶惶。 他向来不怕这点风雨，倒是对这天气没什么。 “赛车道晚上应该也会设计夜视灯光与提醒标牌。” 沈之安的停顿让人联想到其他问题。 顾深淡漠地瞥向他，一派的寡言少语。 若是正规比赛车道，晚上飙车算不了什么。 “这……” 沈之安凝眉，脑海似乎划过什么犹豫的地方，却丝毫想不起来。 顾深无所谓，只是淡淡道。 “我缺钱，现在比。” 声线低而沉，由于磨磨唧唧太久，墨发少年已蹙起眉头，凌厉的双眸如银刀挥闪一般，泛着冷光。 “那行。” 话及此，沈少爷不再犹豫，痛快地点点头。 等到他把车开到赛道起点时，才看见已经骑上车等待的人。 顾深似乎真的很急。 比赛立即就比，也不像平常人那般害怕多虑。 也不知道要拿钱干什么。 沈之安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车开过去。 顾深有洁癖，只开自己带来的车，还换了全黑的防护装备。 绕是见过各式各样机车的沈之安，见到他那辆高配的车架装备时，心里不由默默地生出一种“这家伙的钱都是拿来买车装备才缺钱的吧”的错觉。 然而顾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天雷滚滚，闷声听得人抬头仰视。 戴上头盔的墨发少年淡漠地收回视线，与另一侧的沈之安对视。 “你要是赢了我，奖金给你双倍！” 忍不住地，沈少爷豪气拍拍胸膛。 顾深只是扯唇，清冷的桃花眸在夜里微眯，随即用硬质盔面遮住。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长夜被光束破开，光面划起尘土扬灰，两辆狂飙的车绝尘而去。 “下雨天你们为什么要飙车！？” 于玖玖听得有点恼，冷不防抬眸看向沈之安。 沈之安蓦地一顿，隐约感受到她方才看他时眼底的光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凉意。 只稍片刻，他揉揉眼，便什么都没捕捉到了。 仿佛那些是他的幻觉一般。 “我们那时候只顾着谁的速度快谁能拿第一啊，谁能想到那么多……” 沈之安低头，小声道。 他那时甚至忘记了车道还没完全竣工的事。 第96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打小是个阔少爷，家有金库，又有别墅，可惜平日嘴欠，也没少缺人打。 请保镖不能一劳永逸，他妈教训他不要惹是生非。 尤其是要远离那些不学无术的染发混混。 那时候流行染发，去理发店指令的极大多数都是不学好的学生。 沈之安第一次遇见顾深时，顾深染着一头银灰的利落短发。 没有耍酷必备的黑耳钻，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二流跟班，冷白皮的少年一身黑衣黑裤，漫不经心地倚在墙角吸烟。 打火机捏在手心把玩，骨瓷冷白的皮肤在银发的衬托下泛着嚣张不羁的气势，连薄唇微微突出的烟雾，都是迷人淡淡地卷向天际。 那会的银发少年面容不似现在这般淡漠平静、如褪去裹着嚣张与略微青稚一般。 在靠近成熟稳重这道线之前的他宛如一块漂浮的巨冰，外表含着不断四散的冷意，深不见底的暗部却时时透露着一种让人想要窥视的神秘。 沈之安听见路过的小孩悄声说他是没有家的人，忍不住多加注意了几秒，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 那时仅比顾深小一岁的沈少爷吓得一激灵，记忆深刻且余惊未了地记住了这个俊美却阴翳冷如冰的家伙。 “那个相遇点确实是惊鸿一瞥，惊艳是真的，惊吓也是真的。” 艳的是他的颜值，吓的是他的气场。 风吹得有点大了，沈之安冲手掌呼了口热气。 身侧的于玖玖关心地给他递了个外套的袖子。 沈之安：“……” 这玩意有什么用！ 他瞪了她一眼，随即嫌弃地推开。 于玖玖无所谓，慢半拍地缩手，笑嘻嘻点头。 也是，深深冷下脸的气场，简直人畜都惧。 六六现在在家也不喜欢黏着他了，成天要她抱，瞧见深深就龇牙叫。 她直接忽略了顾深染头发的事。 “来，你看这个。” 正思忖间，沈之安低头凑近拉近距离，又在翻什么照片给于玖玖看。 于玖玖努努嘴，还是认真地低头看。 沈之安给她看的是一张山路弯道的照片。 “这个我知道！”不待沈之安开口，小姑娘睁大眼睛，把照片放大移到弯道边缘的栏杆处，仿佛终于抢到了话题主权一般，认真地开口： “这个山路弯道处在一个山势特别高的地方，具体叫什么山我就忘记了，不过我看过全景照片，”于玖玖说，“貌似整座山除了山顶平坡和山脚，几乎所有的上层路隔三处就设有弯道。” “所以即便下面装有防护栏设成机车赛道，也没有人敢挑战。” “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沈之安轻轻一笑，语气还算轻松。 “我查c市球场比赛的时候看到过介绍新闻呀，”于玖玖拧着眉严肃解释，“它这里有人飙车从弯道飞出摔了下去，轰动得上了新闻头条。” 听到这个，沈之安顿了顿，也不笑了，垂下眼眸轻轻回答，“其实也没死，就是受了大伤，差点造成全是瘫痪了。” “那条机车赛场道已经被封了。”他补充道。 第96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蓦地剥下手套咬牙扔在地上，冲下面喊，“老子还欠你一条命，你他妈别死啊！” “你别以为闷不吭声就扯平了！”向来骄纵溺爱的沈少爷头一回情绪波动得如此之大，他擦着眼泪，哑着声冲下面喊，“你回句话啊，你还活着的对吧，你肯定还活着的，你他妈平常那么爱耍帅，又染发又吸烟还打架，成天跟个混混一样无所事事的，像这种坏家伙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没有人回应他。 雨点变大，淅淅沥沥的雨流汇成一块，缓慢地往山坡下滑。 沈之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只是浑身痛得厉害。 那不断狂啸的风刮过山谷，却只托出他一个人的回音。 没有人应他。 那比外伤还要令他胆战心惊。 他不敢乱想，大小到大的顺从让他面对这种情况压根不知道做何反应，只能一遍遍倔气地喊。 “顾深，你他妈不是很爱那些装备吗！你的头盔还在这里呢，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把它低价卖给其他人，让你心痛！”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破得不成样子的头盔和机车，咬牙重复，“你还把老子的车弄坏了，直接撞在墙上，轮胎都爆了，我他妈买这辆车的时候也是花了三四万的，虽然没有你的贵，你也赔不起！” “你爸妈也不知道你来这里吧，信不信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离家出走了，让他们这辈子都不知道今晚这件事情！” “一侧的袋子呢？” 他的语气似乎轻了些，听得沈之安心里一紧，连忙趴在地面一侧侧耳倾听。 “我的胳膊在流血，用尼龙绳把我拉上去。” “你是不是动不了了？快坚持不住了？” 沈之安瞳孔睁大，记起自己哭着唠叨了几分钟耗时的话，连忙踹开碎石跑回去，“我现在就去，你等着！！” 山上又开始滚石头了，沈之安这回学会地躲开，扒出袋子里的尼龙绳连忙跑回去，途中还被石头再次砸中背上的伤口。 经历一番如此大的冲击，他不再趾高气昂，想也不想地趴在地上，把绳子固定在一侧的栏杆处，再丢下去。 有了绳子，顾深还是耽搁了好一会才从下面爬上来。 映着微弱的月光，沈之安看见他胳膊一处的衣服深了一个度，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顾深在下面待了那么久，应该也留了很多血。 他的纯黑碎发已经贴在了额头，衣服贴紧身子，连腹部的腹肌纹理都隐约可以窥见，浑身散发的不再是清冽幽香，反倒多了股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沈之安只瞧见他的神色。 顾深的薄汗自眉流至下颚，眉宇间多了丝倦怠，连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狼狈、凌乱、却又掩盖不住那股由内及外的吸引力。 沈之安喘着气凝眸看人，脑海一阵混沌。 他忽的记起了在街头听见各种大哥小弟胡乱喊叫时不停嗤笑的自己。 又忽的记起自己见到顾深后听到那句“深哥是信仰”的不屑冷哼。 以及紧要关头，猛地才十米之外卷起火星飙车救命的人。 以至于沈之安往后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时顾深不是草长莺飞怀揣梦想的少年，却是一个独当一面肩负所有人期望的老大。 阴雨绵绵，几乎与顾深同时，衣服破得不成样子的少年低下头郑重且认真地开口轻唤。 “深哥。” “我只要一万。” 第96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那夜后期的雨是忽然增大的，车轮没有熄火，引擎震动的声音在山间回响，令人分不清究竟是雷声还是其他杂音。 未竣工的车道平面平整无碍，只是偶有几座不碍事的照明灯没安上。 他们一心朝着终点方向狂飙，绕过山间的弯道时，火花溅出半米高的距离，山壁的灰尘滚滚，车烟流落的痕迹处，继而缓缓地落下几块碎石。 沈之安是沿着雨迹被石块打中背部时才猛地清醒过来，而此时的顾深已经压弯过了前方不见踪迹的弯道，那里的照明灯还亮，防护栏也是完好的。 沈之安不以为然起来，飙着车驶向前方，依旧捕捉不到那先行一步的身影。 操，他就愣了几秒而已嘛，给不给人活路。 掩在头盔底下的少年忍不住撇嘴，冷不防记起建立赛车道时前辈善意警醒的那些话。 “赛道是不论友谊的，这里只有速度与激情，将生死置之度外。” 沈之安定下心来，透过灰色的盔面，踩下加速油门。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好似有劈向山林的趋势。 沈之安才绕过一个路道，险些被石头砸中车头。 他飙车驶过，方才听见轰隆隆的巨雷声间，隐约掩盖着什么悉悉索索忽远忽近的动静。 机车的装备泛着冷光，透过反射的车面，沈之安停顿几秒，几乎是瞬时按住把手，猛地撞到一米外的山壁上。 “轰隆轰隆——” 耳际里尽是高频率的声响，一块碎的不成样子的石块滚到沈之安的脚边。 少年把机车扶好，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 而他刚才待的地方，已经布满了大石块砸碎地面后化成的奇形怪状的泥石。 划过漆黑的长夜，沈之安落后几米之外，瞧见那人回眸，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从那忽然抬起的胳膊察觉到什么。 “崩隆——” 猝不及防地，一块巨大的碎石从卡着的缝隙处顺流而下。 沈之安是在看见前方忽然降速的车才记得反应。 他没有顾深稳重熟练，防护衣也只是简单地套在身上而已，还被磨了几处破洞。 他们早就过了半山腰的啊。 沈之安呼吸一窒，五脏六腑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拼命爬起身喊。 “顾深！！！” 栏杆的铁柱猛地破开，纯黑车辆的车轮火星在夜里冒着金光，紧接着人影消失在漆黑的半空。 “顾深！！！！” 沈之安猛地咳嗽起来，绕着砸成小块的碎石，忽的被呛了口血。 “你他妈的！” 沈之安捂着腹部，手背径直擦掉血迹，搬起那块石头失去理智地砸向地面。 “顾深，你他妈别死啊！” 防护装备已经不成样子，手心磨出了血，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残破不堪的悬崖处，目视着破开一个大口子的防拦和漆黑的山底，眼角闪过泪花。 “顾深，你他妈给老子滚上来！” 沈之安蓦地剥下手套咬牙扔在地上，冲下面喊，“老子还欠你一条命，你他妈别死啊！” “你别以为闷不吭声就扯平了！”向来骄纵溺爱的沈少爷头一回情绪波动得如此之大，他擦着眼泪，哑着声冲下面喊，“你回句话啊，你还活着的对吧，你肯定还活着的，你他妈平常那么爱耍帅，又染发又吸烟还打架，成天跟个混混一样无所事事的，像这种坏家伙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没有人回应他。 雨点变大，淅淅沥沥的雨流汇成一块，缓慢地往山坡下滑。 沈之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只是浑身痛得厉害。 第96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沉默了，半响才慢吞吞地问，“为什么啊，老师都不管嘛？” 还有校领导年级主任什么的。 要知道在临城一中，光打架就得安排家长领回家反思一周，而且还要档案扣分。 可是好像也不是每个学校都会那么严格。 “你知道c市一中是什么地方吗？” 沈之安见她摇头疑惑，提到这个话题也不再嬉皮笑脸，沉着声回答，“那个学校几乎是南方最差的中学，聚集了各个学校又废又颓的大部分学生，他们可不怕什么法律条例，日常生活随性自由，甚至还有不学无术的人以进了拘留所为荣耀大肆宣扬立威。” 于玖玖顿了顿，唇微启却没说话，显然没想到。 “不是所有人都是被日光沐浴的，”沈之安想起顾深之前跟他提的话，下意识重复一遍，“那里的人背着光，人生的志向也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和远方，是迈向沼泽暗无天日的现实。然后以后随便找个有工资的工作，浑沌一生便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风刮得又有点凉意，小姑娘抱紧外套，吸着鼻子点点头。 “讲真，五中那平常没什么人敢去的，都害怕莫名被围堵殴打，或者报复抢人，”沈之安语气放松了许多，“那边风水不太好，大白天路过都觉得有点凉。” 他也觉得冷了，应景一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于玖玖好心，给他递了个外套的袖子，被少年无语地一把甩开。 “算了算了，小嫂子你以后还是别去那边啊，”于玖玖抿唇，尽量掩饰住嫌弃的沈之安看了她一眼，不放心道，“那边就是平静淡定地走在校道中间，看你不惯的人依旧是想动手就动手的，没有理由。” 小姑娘低头默默把外套盖好，“哦”了一句忽的出声问，“那和苏翎跃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之前明明是在谈论苏翎跃和他哪个更憨的。 沈之安噎了一下，咽口水慢慢回答，“苏哥是在那里传出名声的。” 于玖玖：“你的意思是他没转学前是在c市五中就读的呀？” “那当然，”沈之安点点头，“不过他也经常来临城闲逛啊，两个城市的夜路开得比专业司机还熟，特别是旧公路那边。” “那苏翎跃在五中怎么过啊，”于玖玖托腮，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听你那么说，乖可怕的。” 难不成小弟就是经常挨欺负的其中一个人员……那可不太妙。 “苏哥吗？”沈之安眼睛眨了眨，想起以前偶尔去乌镇串门找三哥的场景，下意识调高声量回答，“他是那里的天。” “……”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压，小姑娘轻轻一嗤，月牙眸弯出来，忍不住捂着唇反驳，“这怎么可能嘛，我才不信。” 她小弟看着不像是那种能够以一敌几十对抗那帮沾染了不良社会风气的学生的人。 “我的话就撂在这了，你爱信不信！”沈之安冷哼，捡起地面的一颗石子扔向对面的空地。 第96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第96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听到“机车”两个字，于玖玖竖起耳朵来了。 这个她也会，她开车还可以的！就是不够年龄暂时不能拥有驾照。 见她立即坐正了小身板，沈之安睨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地继续，“除了打游戏，苏哥就喜欢机车了。他那家伙比赛常年第一，比分成绩甚至连冠了一个国际比赛排名好几年。” 于玖玖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让小弟把他的车给她玩玩了。 顾深都不许她开车。 身侧的沈之安开腔了，小姑娘连忙又投入精神力听。 “苏哥开车的特技大部分人是学不来的，听也听不懂。像我嘛，大多数是坐着看他一瞬间飘逸过去的车影，幸运点还能瞧到一点火星的那种，”沈之安摊手，无可奈何道，“所以大家都叫他机车小霸王，后来习以为常，直接叫小霸王了。” 于玖玖捂着脸颊明白地长叹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苏翎跃好像也没成年啊！！” 为什么他那个家伙可以开机车！？ 还是不会被交警拦的那种。 某个曾经被警察抓过的小姑娘不满地抱手，跺了跺脚。 而且这么一番话解释下来，于玖玖几乎可以断定了什么。 照沈之安这条理分明、时间顺序正常的说法来判断，苏翎跃的黑历史差不多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那个臭小子什么都没告诉她啊。 岂有此理。 针对未成年说法，沈之安摸摸下巴，想起来了。 “这个啊，我问过苏哥了，”沈之安相比一侧的女孩看起来聪明，听到她语气猜到什么，忙不迭答，“苏哥说他家人报他的生日日期时多报了两三年左右。” “他老早就考了驾照了喔。” 沈之安感慨着，“再说了，我家也可以开赛场啊，只要做好安全设备，不就顺便他玩了嘛！” “那我以后可以去吗？” 于玖玖拍拍小手，软声问。 眼睛里都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沈之安：“……” 面对女孩不忍拒绝的期待表情，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忽的记起深哥冷冷的眼神，愣是不敢造次。 他连忙哑着声回答，“不行不行！” “为什么嘛。” 于玖玖瘪嘴，低垂失落的眼尾勾出沈之安的心虚。 “这个……苏哥好歹是有驾照的，深哥也有……呃我们家做的是正经生意，无证开车、真、真的不太行吧？” 于玖玖抿唇，张口还未说话，一只手掌连忙抵在距离她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 沈之安看不到她的脸，理由都找得顺口许多，“就那个啥……” “你先问问深哥吧，深哥有好几辆车呢，让他先告诉你开车的基本规则与禁忌，然后手把手让你开真车。” “好不好？” 生怕她又“口出狂言”让他应接不暇，沈之安连喝口水的喘气机会都没给她留，解决完一个让她立马选择。 “可是深深不给我开机车呀。” 小姑娘低头，不太高兴的小模样。 “为什么？” 沈之安自然想到原因，还是符合她佯装疑惑地问。 第96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声音被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散，杂糅于流淌雨水的地面。 沈之安喉咙都喊哑了，只好快速跨过放东西的架子绕到另一侧，跑了几步抬头，登时看见顾深停留在一个奢华半开的中厅门面前，收了伞不疾不徐地迈步进去。 “我看到他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去医院，”沈之安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不满地说，“车和包不知道让他丢哪里去了，身上一点医疗药品都没拿，不过他还算聪明，套了件黑色卫衣挡着，差点没让我看出来。” 于玖玖又坐在台阶上认真听起来，手心叠在一块，没说话。 沈之安冷哼一句，倒是缓缓开口，“我当时就想把深哥吼回来的，但是我又好奇纠结他准备做什么，所以我愣了几秒跟着，还没有开口。” 小姑娘瞌了瞌眼皮，听到他皱眉说，“可是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那天晚上去那家口红店买东西做什么！！” “轰隆隆——” 停车场外的雨势未停，天际恰好掠过闪电，沉闷的雷声打退了挺直腰板的乔木，仿佛轰到了人的心上。 于玖玖愣了，脑袋里一直重复起沈之安的后半句话，没缓过神来。 去……口红店？ 顾深去了口红店？ 不待她多想，身侧的少年拍了一掌地面，疼得收手嗷嗷叫，吐槽依旧不停，“一万块啥都不买去口红店干嘛？！他从来都不需要这种东西的好吗，当时我就在想，深哥是我见过最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 话毕，沈之安连忙捂嘴，悄悄看了一眼宝马那边。 他还不想被生吞活剥，想活命，还是得收敛得当才好。 待回头看了看于玖玖失神的面色，少年脸色“唰的”白了下来，察觉到什么乱忙挥手，“嫂子你别多想，深哥当时年龄也大不了多少，不过进个口红店而已，也许是给妈妈表姐妹什么的买呗，我敢保证，他外面绝对没有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于玖玖：“……” 她沉默，愣了好半会轻声问，“你还记得什么时候飙车的嘛？” 她再问了一个问题，顾深进店买东西了嘛？ 在沈之安回忆起答案回答之前，小姑娘的内心已经是乱糟糟的。 她瞳孔目视前方，聚焦在一块停顿许久。 一中复杂凌乱的思绪如一缕单独的白线绕进乱得不成样子的毛团里一般，奇妙怪异的情绪混合着缠住，耗了许久，才渐渐恢复原型。 “时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了，”沈之安摸着脑袋说，“那会深哥离成年还有好几年时间呢，我们飙车都是趁没人时开始的，不过我记得大概月份吧。” “好像是一月或者一月左右，我就记得那时的风特别大，几乎要把我的衣服吹上脖子来保温一样。” 一月几号，就是于玖玖生日。 小姑娘忽的捏紧了手心，成功才沈之安嘴里听到了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你问买了什么啊？” “这个我记得，深哥买了一只口红。” 第96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害怕她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哼哼唧唧半天了，细胳膊细腿一不小心摔骨折了哇的一声哭几天呗。 要想开机车，哪里会没有受伤的，就怕碰到这种娇娇弱弱又要逞强学车的小姑娘。 特别难搞，头疼。 然而，于玖玖的回答倒出乎沈少爷的意料。 小姑娘指尖抵在干净的地面有节奏地敲了敲，软声认真道，“深深说我以后是坐在后车椅抱他腰的，不允许我开车。” 沈之安：“……” 妈的。 沈少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刷新对自己大哥的看法，并对大哥高冷的形象多了质疑。 至于吗至于吗。 这恋爱的臭味快飘到太平洋那边去了。 “我也会开呀，就是没有车……” “你开那玩意干嘛？”经历过几次无语，沈之安隐约知道自己小嫂子的性格了，温温软软的，让他说话也不再客套狗腿，“没事别乱来。” 他才不信呢。 随随便便敷衍着回答好了。 “就是多一项技能多一点防身优势嘛。” 于玖玖叹息，又默默咕哝起来。 “对了，苏翎跃有个非主流的黑历史，那深深呢？”她扭过头，托腮问。 她想了解多一点关于深深的事。 “深哥的啊，”沈之安说，“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本人了解的不是最多的吗，问他这个小弟干嘛。 沈之安撇嘴，余光掠过小嫂子的脸色，点点头，“小嫂子，你的脸色恢复了耶，唇色也没之前那么白了。话说，你是不是病秧子啊？” 明明身高也不矮，偏偏人看起来比较小只，小胳膊细腿的，长得又白，唇色却淡，只要人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真像个小病美人。 不过后面的话沈少爷识趣地刻意放低语调，生怕真的戳到什么不该提的事。 于玖玖可能没听清，只回答了前面的疑惑问题。 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她歪着脑袋，“因为我涂了唇膏呀。” 带颜色的那种。 她以前收藏的那些口红除了收藏癖好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涂上唇部添点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健康一点。 不过现在不怎么涂了。 顾深会亲她。 她不要他唇上粘她的口红。 难看死了。 一侧的沈之安：“……” 感情脸色恢复回来都是假象？？ 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沈少爷无奈之际，于玖玖升直小腿，晃了晃脚尖，嘟囔起来，“深深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坦白回答。” “他也会开机车呀，可他不告诉我。” 还是上回在围墙底下她翻墙撞见才知道的。 “哎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沈之安一拍大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玖玖。 “干嘛啊？” 后者不明所以，手心搭在膝盖乖巧问出声。 突然被这么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她还是有点愣的。 沈之安忽然“啧”了一句，抱着头弯身快速揉了好一会，几秒后直起身，轻轻道，“其实真的要比机车飙车，我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深哥。” “哎呀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少年跺跺脚，烦躁地皱起眉头，缓缓说，“这是一个秘密。” 第96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柒捌z.o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沈之安许是代入了那夜的情绪，暴躁如雷地开口，“我翻完了大半个中心医院压根没找到人，然后溜进监控室调视频来来回回查了半个小时结果连个屁人影都没看到！” 不去医院，那能去哪呀？ 深深应该对c市没多熟吧。 小姑娘蹙眉，“那你最后找到他了嘛？” 先前那股气莫名其妙袭上了心头，于玖玖登时有了一种上车把傻白甜揍一顿的冲动。 于玖玖沉默了，半响才慢吞吞地问，“为什么啊，老师都不管嘛？” 还有校领导年级主任什么的。 要知道在临城一中，光打架就得安排家长领回家反思一周，而且还要档案扣分。 可是好像也不是每个学校都会那么严格。 “你知道c市一中是什么地方吗？” 沈之安见她摇头疑惑，提到这个话题也不再嬉皮笑脸，沉着声回答，“那个学校几乎是南方最差的中学，聚集了各个学校又废又颓的大部分学生，他们可不怕什么法律条例，日常生活随性自由，甚至还有不学无术的人以进了拘留所为荣耀大肆宣扬立威。” 于玖玖顿了顿，唇微启却没说话，显然没想到。 “不是所有人都是被日光沐浴的，”沈之安想起顾深之前跟他提的话，下意识重复一遍，“那里的人背着光，人生的志向也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和远方，是迈向沼泽暗无天日的现实。然后以后随便找个有工资的工作，浑沌一生便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风刮得又有点凉意，小姑娘抱紧外套，吸着鼻子点点头。 “讲真，五中那平常没什么人敢去的，都害怕莫名被围堵殴打，或者报复抢人，”沈之安语气放松了许多，“那边风水不太好，大白天路过都觉得有点凉。” 他也觉得冷了，应景一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于玖玖好心，给他递了个外套的袖子，被少年无语地一把甩开。 “算了算了，小嫂子你以后还是别去那边啊，”于玖玖抿唇，尽量掩饰住嫌弃的沈之安看了她一眼，不放心道，“那边就是平静淡定地走在校道中间，看你不惯的人依旧是想动手就动手的，没有理由。” 小姑娘低头默默把外套盖好，“哦”了一句忽的出声问，“那和苏翎跃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之前明明是在谈论苏翎跃和他哪个更憨的。！ 沈之安噎了一下，咽口水慢慢回答，“苏哥是在那里传出名声的。” 于玖玖：“你的意思是他没转学前是在c市五中就读的呀？” “那当然，”沈之安点点头，“不过他也经常来临城闲逛啊，两个城市的夜路开得比专业司机还熟，特别是旧公路那边。” “那苏翎跃在五中怎么过啊，”于玖玖托腮，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听你那么说，乖可怕的。” 难不成小弟就是经常挨欺负的其中一个人员……那可不太妙。 “苏哥吗？”沈之安眼睛眨了眨，想起以前偶尔去乌镇串门找三哥的场景，下意识调高声量回答，“他是那里的天。” “……”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压，小姑娘轻轻一嗤，月牙眸弯出来，忍不住捂着唇反驳，“这怎么可能嘛，我才不信。” 她小弟看着不像是那种能够以一敌几十对抗那帮沾染了不良社会风气的学生的人。 “我的话就撂在这了，你爱信不信！”沈之安冷哼，捡起地面的一颗石子扔向对面的空地。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是我、和你一起……”沈少爷默默地小声补充。 他想找个飙车的伙伴，奈何身边的人大多是敬着他沈少爷的身份，从来不拿真正实力对他。 永远的讨好，已经让他的生活充满无味之感，那丝厌倦之意逐渐萌生。 然而顾深却不是。 顾深有着一种强烈的反骨气质，那种他超级渴望的放纵不拘。 所以他愿意和顾深比一场。 只是顾深的反应不似他所想象的那般。 自他提出要和他比一场时，顾深才终于抬眸睨向他，上下打量几秒，勾唇轻呲。 沈之安感觉到自己脸上莫名火辣辣的，不服气道，“嘲讽什么，指不定你赢不过我呢！” 顾深只是低头，接过一侧的ipad查看车道全景与道路的设计，极其敷衍地回复，“今晚直接比。” “你不等到明天吗？” 沈之安惊讶出声，一回头，瞳孔里倒映出一片茫茫无际的黑。 现在早就过了晚上九点。 偶有几颗细碎如针的小雨滴落在肩上，闷雷时不时发出动静，听得人心惶惶。 他向来不怕这点风雨，倒是对这天气没什么。 “赛车道晚上应该也会设计夜视灯光与提醒标牌。” 沈之安的停顿让人联想到其他问题。 顾深淡漠地瞥向他，一派的寡言少语。 若是正规比赛车道，晚上飙车算不了什么。 “这……” 沈之安凝眉，脑海似乎划过什么犹豫的地方，却丝毫想不起来。 顾深无所谓，只是淡淡道。 “我缺钱，现在比。” 声线低而沉，由于磨磨唧唧太久，墨发少年已蹙起眉头，凌厉的双眸如银刀挥闪一般，泛着冷光。 “那行。” 话及此，沈少爷不再犹豫，痛快地点点头。 等到他把车开到赛道起点时，才看见已经骑上车等待的人。 顾深似乎真的很急。 比赛立即就比，也不像平常人那般害怕多虑。 也不知道要拿钱干什么。 沈之安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车开过去。 顾深有洁癖，只开自己带来的车，还换了全黑的防护装备。 绕是见过各式各样机车的沈之安，见到他那辆高配的车架装备时，心里不由默默地生出一种“这家伙的钱都是拿来买车装备才缺钱的吧”的错觉。 然而顾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天雷滚滚，闷声听得人抬头仰视。 戴上头盔的墨发少年淡漠地收回视线，与另一侧的沈之安对视。 “你要是赢了我，奖金给你双倍！” 忍不住地，沈少爷豪气拍拍胸膛。 顾深只是扯唇，清冷的桃花眸在夜里微眯，随即用硬质盔面遮住。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长夜被光束破开，光面划起尘土扬灰，两辆狂飙的车绝尘而去。 “下雨天你们为什么要飙车！？”！ 于玖玖听得有点恼，冷不防抬眸看向沈之安。 沈之安蓦地一顿，隐约感受到她方才看他时眼底的光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凉意。 只稍片刻，他揉揉眼，便什么都没捕捉到了。 仿佛那些是他的幻觉一般。 “我们那时候只顾着谁的速度快谁能拿第一啊，谁能想到那么多……” 沈之安低头，小声道。 他那时甚至忘记了车道还没完全竣工的事。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听到“机车”两个字，于玖玖竖起耳朵来了。 这个她也会，她开车还可以的！就是不够年龄暂时不能拥有驾照。 见她立即坐正了小身板，沈之安睨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地继续，“除了打游戏，苏哥就喜欢机车了。他那家伙比赛常年第一，比分成绩甚至连冠了一个国际比赛排名好几年。” 于玖玖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让小弟把他的车给她玩玩了。 顾深都不许她开车。 身侧的沈之安开腔了，小姑娘连忙又投入精神力听。 “苏哥开车的特技大部分人是学不来的，听也听不懂。像我嘛，大多数是坐着看他一瞬间飘逸过去的车影，幸运点还能瞧到一点火星的那种，”沈之安摊手，无可奈何道，“所以大家都叫他机车小霸王，后来习以为常，直接叫小霸王了。” 于玖玖捂着脸颊明白地长叹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苏翎跃好像也没成年啊！！” 为什么他那个家伙可以开机车！？ 还是不会被交警拦的那种。 某个曾经被警察抓过的小姑娘不满地抱手，跺了跺脚。 而且这么一番话解释下来，于玖玖几乎可以断定了什么。 照沈之安这条理分明、时间顺序正常的说法来判断，苏翎跃的黑历史差不多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那个臭小子什么都没告诉她啊。 岂有此理。 针对未成年说法，沈之安摸摸下巴，想起来了。 “这个啊，我问过苏哥了，”沈之安相比一侧的女孩看起来聪明，听到她语气猜到什么，忙不迭答，“苏哥说他家人报他的生日日期时多报了两三年左右。” “他老早就考了驾照了喔。” 沈之安感慨着，“再说了，我家也可以开赛场啊，只要做好安全设备，不就顺便他玩了嘛！” “那我以后可以去吗？” 于玖玖拍拍小手，软声问。 眼睛里都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沈之安：“……” 面对女孩不忍拒绝的期待表情，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忽的记起深哥冷冷的眼神，愣是不敢造次。 他连忙哑着声回答，“不行不行！” “为什么嘛。” 于玖玖瘪嘴，低垂失落的眼尾勾出沈之安的心虚。 “这个……苏哥好歹是有驾照的，深哥也有……呃我们家做的是正经生意，无证开车、真、真的不太行吧？”全网 .78z. 于玖玖抿唇，张口还未说话，一只手掌连忙抵在距离她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 沈之安看不到她的脸，理由都找得顺口许多，“就那个啥……” “你先问问深哥吧，深哥有好几辆车呢，让他先告诉你开车的基本规则与禁忌，然后手把手让你开真车。” “好不好？” 生怕她又“口出狂言”让他应接不暇，沈之安连喝口水的喘气机会都没给她留，解决完一个让她立马选择。 “可是深深不给我开机车呀。” 小姑娘低头，不太高兴的小模样。 “为什么？” 沈之安自然想到原因，还是符合她佯装疑惑地问。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们人没事吧？” 陆队指的是那个被咬的队友。 骆作席摇摇头。 陆队：“那蛇呢？” “找人训回警局关着了，”骆作席顿了顿，看向照片集，“里面有照片，还有拍了蛇住的笼子。” 陆队吹了声口哨，颇为玩味地挑眉道，“改天我去溜溜。” 骆作席瞪了他一眼，沉吟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似乎和他们方才讨论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契合点，唯一能扯得上些莫关联的，大抵是逃跑的人为嫌疑人之一罢了。 瞧见对方严肃的神色，陆队凝眸，倒也不开玩笑了，垂头思忖片刻，将一张文件纸倒扣，露出洁白的背面，拿起笔来。 动笔前，男人确定般询问一遍，“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骆作席扫了他一眼，点点头。 “好了，现在以我这成天待在部队里粗手粗脚的人来自我分析一下。首先，关于那个熊孩子家的两起事件，我认为……”男人提笔现在纸张中心写下“蒋临覆”三字，随即划掉，话语伴随着动作一并落下，“蒋临覆一定不是筹划者。” 对警察来说，凡事都得按证据说话，没有下定论前，绝不能作出话语上的肯定言论。 见状，骆作席当即皱起眉头，“没有证据证明之前，并不可以……” “停停停，老子说老子的，你听就好。”陆队这人在部队横惯了，也不愿意听这家伙严肃刻板的说辞，挥手打断他。 他也不开玩笑，抿着唇，再低下眸时，脸色沉肃，眼底一派清明。 骆作席瞥了一眼，等待后话。 “为什么首先就把姓蒋的排除掉呢，这也得接着我们之前推出的一点来算，”陆队转了转笔，低眸道，“从车祸案和火灾案中我们不难料想到凶手把事情的开始以及暗处发展埋伏擦掉，但偏偏只漏了结局这一点。我想这除了有对突发事件的始料未及外，大抵也是他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 “反过来推，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对结局有了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人死，人就必须死。” 不同于其他杀人犯的刚愎自用，陆队可以肯定，只要对方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对手，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骆作席皱起眉头，不是十分认可的模样。 陆队压根不搭理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他对自己的计划料想得足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连带着再次表明出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处事不惊的人。” “两件案情连结也未能查到任何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信息，这便是他小心翼翼留的后手。” “而且预料人已经百分之百解决之后，不忘派行动的人员去查看具体情况，这是他的性格证明之一，你看这个，”陆队把物证照拿出，即便距离拍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八年，照片依旧保持得极为光洁，甚至可以看清拍摄物品时东西反射的光。全网 .78z. 那时一个黑色的耳挂东西。 骆作席认得这个，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个是在出事车辆附近的草丛堆里找到的，于家否认这是他们的东西。”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现在都记得那晚的场景。 除却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有顾深的伤。 “多的我就不说了，你知道深哥的伤有多重吗？后来我把他拖到医院时，医生说再晚点他妈手就废了！” 沈之安跺了一角平地，闷下头低声道，“……我以为他只是悬在平涯那里熬了好一会没什么伤的，我没想到他的胳膊在机车撞到栏杆时首当其冲，到达皮脂下的骨头差点就断了那么严重……” 还有不断摔落的碎石头阻碍。 沈之安不敢想象到他胳膊已经失去力气却依旧死死抓紧凸起的石头稳住身体那时距离死亡有多近。 生死大概在一念之间。 仅凭着他打算活下去的念头。 “那伤肯定很疼，换我我可能早就嚎了，骨头都差点断了啊，”沈之安手掌贴着脸，眼尾垂下来，“所以我一直觉得深哥是个意志力强到可怕的人，他不哭不闹的，还有时间去乱晃。” 于玖玖动了动唇，目光落至车尾那端。 “他买礼物的一分一秒，都是在玩命啊。” 沈之安恼怒，暗骂自己那时候傻愣不清，猛地拍了一巴掌大腿。 犹记得那个淅淅沥沥雨打风吹的晚上，他喊不到顾深，也不确定顾深的伤有多严重，只好选择跟着人沿对面的店铺走廊道迈步尾随。 他看着套着卫衣帽子的人从口红展出来，把手收进兜里。 走着走着，沈之安觉得不好了。 骄傲的沈小少爷什么时候做过尾随的无赖事情，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人，却见狂风一吹，对面那人撑的伞忽然歪了一个度，像是没撑住。 小少爷眯眸，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好加快步伐跟在顾深身后。 顾深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留给其他事务，也未曾留意身后是否有人。 坚持不懈跟在身后的少年瞧着他在飘洒的雨点里撑伞走过一段路，在难得开门的一家糖果店买了一包水晶糖。 水果糖肯定不是为他自己买的。 沈之安看见顾深途中去买了一包烟，还有一包手帕纸，再绕过大半个无人的街道，停留在一间就快关门的饰品店，买了一个蓝绒礼盒。 店铺的门关得不大，顾深的警惕性似乎也降低了。 沈少爷沉默地站在饰品店对面，透过白炽灯，将透明窗户里小心翼翼的一幕揽入眼底。 他看着那戴着黑色卫衣帽子的身影把礼盒拆开放平，认真耐心地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放进去，上面轻轻扑铺了一层小粉干花，最后再把刚买的口红放进去，让店员帮忙将礼盒包装一层淡粉色的卡通人物外层，还系上了小巧的蝴蝶结。 而作为旁观者，养尊处优的沈之安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疑惑细节。 他看见顾深在拆开礼盒准备布置之前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抽出纸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再继续低头碰上盒子表面。··.柒捌z.o 沈之安觉得一切都很奇怪，就像是在顾深迈出口红店抬起眼眸看向道路那端时。 他隐约看见顾深的眼角沾了丝红色，如上好的朱红。 《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请大家收藏：()大佬怀里的小姑娘很凶更新速度最快。 第97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许是代入了那夜的情绪，暴躁如雷地开口，“我翻完了大半个中心医院压根没找到人，然后溜进监控室调视频来来回回查了半个小时结果连个屁人影都没看到！” 不去医院，那能去哪呀？ 深深应该对c市没多熟吧。 小姑娘蹙眉，“那你最后找到他了嘛？” 先前那股气莫名其妙袭上了心头，于玖玖登时有了一种上车把傻白甜揍一顿的冲动。 “哦，还有一个是郑湘筠女士。” 骆作席低眸回答，担心陆队不理解，正想解释，“郑湘筠女士你认识吗，就是……” 骆作席在翻资料寻找注解，冷不防被陆队摆手打断，“得得得，这个我知道了，顾深他妈。” “那……是坐以待毙？” 骆作席不赞同起来。 他们不断忍让，已经促使凶手对于盛下了狠手，这才引起了于玖玖失控绑架邹纵伍。 也才促使了薛懿的出现。 就是慢了几步。 每回骆作席都会懊恼。 就是慢了几步，否则他仍是可以亲手捕捉到薛懿那个男人。 按照熊孩子的提醒，那个男人是可是案件里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关键点。 可惜被主谋的人救走了。 所以到现在骆作席的心态开始有些动摇。 似乎有时候进攻远比死守的慢步上前还要有效。 事情一旦失控，最先跳脚的应该是幕后黑手这边。 陆队可不知道他犹豫不定的想法，并且对“坐以待毙”这个淡然词感到了些许刺耳。 “那你敢直接拿着手枪上前怼着人家的脑袋说他有罪吗？你是警察！” 陆队怒斥他。 推论只是推理，线索才是关键，才是证据。 凡事都得有证据。 这不是他自己先前一直强调的么。 糊涂！ 陆队几乎要怀疑骆作席是否是因为做了几年的交警管理杂事导致智商下降了远远一大档次。 这一句话如当头一棒，打得骆作席哑然，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浑身不舒服。 “对不起，一时迫切，失态了。” 片刻，他垂头。 “你需要缓和一阵子自己的心态。” 陆队瞥了他一眼，淡淡回复。 骆作席点头，揉了揉眉心。 沉默半会，陆队想起什么，还是说，“你还是先跟那熊孩子好好谈谈吧，她也许知道得不少。” 骆作席皱眉，目光落在文件上，那里恰好显示着小姑娘那年出事的病历表。 “脑部受到重创导致失忆，头颅侧部含有血块”几个字样被他用红笔划出的痕迹还在。 “血块已经消了，只是记忆没有恢复正常。” 骆作席想起家访调查时于盛摇头说的话。 陆队敲了敲膝盖，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来了。 “你要是觉得失忆了，真的会一无所知么？” 一身迷彩服的男人看向窗外，瞳孔里倒映着远处小姑娘跟在少年身后一蹦一跳的小身影，缓缓问道。 骆作席抬头，没有说话，黑眸炯炯，冷不防回忆起邹纵伍身上刀刀不致命的伤口上。 陆队笑了笑，补充着说，“至少凭着你的记录手案来看，我觉得她很聪明。” 能在毫无谈判的条件下把主谋的一个手下逼出来，破釜沉舟，沉得极妙。 陆队感慨一句，瞥过女孩消失的地方，忽的拍了拍腿，想起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来了。 “你不是说有两个和温媛有交流的人么？？” 他看向骆作席，语气里带着些质问。 骆作席指尖动了动，“我觉得那个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第97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第98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暂时还不可以，”陆队似乎感觉到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坐起身来皱眉，打断他的想法，“先不说只推出了主谋的大致性格而已，如果你一加派人手，就是向对方表明我们已经推出了他们的有关内容，这无疑会为以后的行为增添限制。” “那……是坐以待毙？” 骆作席不赞同起来。 他们不断忍让，已经促使凶手对于盛下了狠手，这才引起了于玖玖失控绑架邹纵伍。 也才促使了薛懿的出现。 就是慢了几步。 每回骆作席都会懊恼。 就是慢了几步，否则他仍是可以亲手捕捉到薛懿那个男人。 按照熊孩子的提醒，那个男人是可是案件里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关键点。 可惜被主谋的人救走了。 所以到现在骆作席的心态开始有些动摇。 似乎有时候进攻远比死守的慢步上前还要有效。 事情一旦失控，最先跳脚的应该是幕后黑手这边。 陆队可不知道他犹豫不定的想法，并且对“坐以待毙”这个淡然词感到了些许刺耳。 “那你敢直接拿着手枪上前怼着人家的脑袋说他有罪吗？你是警察！” 陆队怒斥他。 推论只是推理，线索才是关键，才是证据。 凡事都得有证据。 这不是他自己先前一直强调的么。 糊涂！ 陆队几乎要怀疑骆作席是否是因为做了几年的交警管理杂事导致智商下降了远远一大档次。 这一句话如当头一棒，打得骆作席哑然，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浑身不舒服。 “对不起，一时迫切，失态了。” 片刻，他垂头。 “你需要缓和一阵子自己的心态。” 陆队瞥了他一眼，淡淡回复。 骆作席点头，揉了揉眉心。 沉默半会，陆队想起什么，还是说，“你还是先跟那熊孩子好好谈谈吧，她也许知道得不少。” 骆作席皱眉，目光落在文件上，那里恰好显示着小姑娘那年出事的病历表。 “脑部受到重创导致失忆，头颅侧部含有血块”几个字样被他用红笔划出的痕迹还在。 “血块已经消了，只是记忆没有恢复正常。” 骆作席想起家访调查时于盛摇头说的话。 陆队敲了敲膝盖，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来了。 “你要是觉得失忆了，真的会一无所知么？” 一身迷彩服的男人看向窗外，瞳孔里倒映着远处小姑娘跟在少年身后一蹦一跳的小身影，缓缓问道。 骆作席抬头，没有说话，黑眸炯炯，冷不防回忆起邹纵伍身上刀刀不致命的伤口上。 陆队笑了笑，补充着说，“至少凭着你的记录手案来看，我觉得她很聪明。” 能在毫无谈判的条件下把主谋的一个手下逼出来，破釜沉舟，沉得极妙。 陆队感慨一句，瞥过女孩消失的地方，忽的拍了拍腿，想起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来了。 “你不是说有两个和温媛有交流的人么？？” 他看向骆作席，语气里带着些质问。 骆作席指尖动了动，“我觉得那个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压根没有怀疑的必要性。 “萝卜头，你越来越没有以前当刑侦队长的谨慎气质了。” 陆队皱起眉头，厉声道。 脱离了分析案件，语气似乎放松了一点。 骆作席面无表情地开口，“哦，还有一个是郑湘筠女士。” 男人低眸回答，担心陆队不理解，正想解释，“郑湘筠女士你认识吗，就是……” 他还在翻资料寻找注解，冷不防被陆队摆手打断，“得得得，这个我知道了，不用查，这是顾深他妈。” “按照你说的，我觉得她也有嫌疑。” 陆队面无表情地睨他，踹了人一脚。 “你跟我作对做什么？” “这不明显是去打好关系，套那个谁回家的吗？” 第97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抿唇看他，面上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但快速抬头的动作已经无形暴露出她内心的不淡定。 小姑娘认真思索几秒，没有接着耍性子，黏糊糊地伸手要抱，“饿了……” 从山上下来，又冻又吓的，进了停车场还被灌了好多碗辣辣的姜汤。 她不喜欢那味，现在胃里正在告诉主人想吃好吃的。 顾深面色平淡，从背包里掏出出去买的糯米鸡，在递给她的半途又迅速地缩回手。 于玖玖只套了一个白袜，见状支起身坐在自己小腿上，衬衫随动作不自觉撩至细腿中央，边角往上叠了一层。 她满心都留在缩回动作的那段，压根没注意到险些走光的一幕，睁着黑眸看人，里面隐约含着乌润湿漉的破碎水光。 有点小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糯米叶都拆掉了，还有香味热腾腾地冒出来，可是为什么不给她递过来。 伸手拿又收回去。 小小的泛着肉味的饭团近在眼前却探不到，小姑娘气到了。 顾深垂眸，将她上撩的衣摆整理好放下，指腹不经意擦过一片细腻的凝脂时，眸色微暗。 “问你一遍，你乖不乖？”他低头问了一句。 “乖，我听话的！” 小姑娘连忙点头，含着小奶音慢慢吞吞地回复。 她嗓音软，说话糯糯的，被顾深盯着时会不自觉慢半拍，极为招人怜爱。 顾深眯眸，不为所动，语气低沉，“那为什么不穿袜子。” 今天腿抽筋几次了，不长记性，不会保暖？ 而且鞋子有干的，只套了拖鞋就出去晃如此之久，真不记得自己脚寒？ 于玖玖瘪嘴，实在为自己的疏忽找不到搪塞的理由来，小手叠在双膝前不说话。 没有穿就是没有穿嘛，哪里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般一想，于玖玖感到有什么不对劲，愣了几秒，当即打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喷嚏。 她还记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模样，捂着半张脸没再说话。 顾深睨了她一眼，终是心软地接过另一只袜子给她套上。 “那我可以吃东西了嘛？” 袜子套好，外套披着，小姑娘瘪嘴，戳戳他的胳膊。 顾深似乎没那么好说话。 他探手将人儿发间的凌乱发丝抚平，不答反问，“云卷的家规是什么？” 低眸瞥见人儿偷偷试探的小手，他面不改色地收回食物。 总归是要好好谈谈的。 关于家规，于玖玖还真不知道，她在顾家过得很好，从来没有人让她服从过任何约束，也从未听说过家规这种东西。 就算有，顾妈妈也不会让她遵守的。 “那吃饭前要做什么？” 顾深淡淡掠过她迷惑的小表情。 “要、要洗手。” 女孩垂下脑袋，软声道。 她好像知道深深要教育她什么了。 果不其然，顾深瞌了瞌眼皮，问，“你刚刚洗手了么？” “没有……”她想混个理由过关，抬眸对上他幽深凌冽的眼睛，怂巴巴地出声，“你给我擦了呀……” 顾深点头，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那你觉得方才嫌弃你么？” 第98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年纪还小，又是逃避型敏感性格，顾深在成熟，在惯着她的同时，还是选择用行动跟她谈话。 即便是任性，对她的每个问题，影响她胡思乱想之前要扼杀一切念头。 “啊？” 绕了大半圈又转回了自己之前强调的问题，于玖玖有点懵，眼睛微亮，探手拎过已经拆掉粽子叶的米饭团，乖乖窝在他身侧咬一口。 还不忘点着脑袋含糊道，“不嫌弃！” 男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满足欢悦的小脸，缓缓开腔，“裙子已经放在副驾驶座处，穿上后记得套件外套。” 他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回应的女孩，有时候真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不，郑湘筠严肃地否定过他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养你娘的女儿，要叫也叫童养媳！我们家的崽怎么能有推出去的机会，傻不傻啊你！” 当时的顾深：“……” “两件都干了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口里溢满了软米与香菇碎鸡肉块的糯香，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呀，比学校的小超市里卖的糯米鸡要多好多肉。” 饭团也充实，软而不腻，回味无穷。 顾深：“……” 好歹也知道那是学校，一个分菜都需要抖三抖的地方。 “林韵老师说老范也会做呢，以后天冷了让老范搞个美食节，请我们吃他做的！”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补充。 顾深给她擦唇侧，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先前问裙子的问题，“只吹干了你得外裙。” “那穿在里面的薄款棉裙呢？” 于玖玖疑惑地询问。 裙子是两件套的，棉白薄款长裙穿在里面，枣色外裙套在外面，这样的装束适合当秋天来临时的小漂亮。 尤其是白棉裙，料子与夏天的衣服其实差不多，应该最先干了。 那她就可以不穿深深的衬衫，然后下车找待在老范那边的浅浅玩了。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句短促简练，“没吹。” “为什么呀？” “给你买吃的去了。” 于玖玖噤声，掠过他冷冰冰的脸，抬起暖暖的小手给他揉了揉，放软语气，“那你吃了东西嘛？……要不要吃我的……” 小脸纠结了几秒，递给他。 顾深淡淡勾唇，捏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摇头。 他惯常不吃这类味道过浓的东西的。 于玖玖歪头，实在想不出讨好他的招数了，只好认真把自己的衣服还有袜子上他习惯性强迫抚平的褶子乖巧顺好，靠着他的胳膊闷不吭声地吃。 糯米鸡不大，软糯的米内裹着小香菇丁与鸡肉块，只有于玖玖一只手心大小的分量。 顾深将垃圾袋丢掉，转回身时小姑娘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见人对视过来，伸手要抱。 “你怎么这么黏人，嗯？” 他低眸道，虚揽着她放回车窝里。 低哑磁性的腔调里像是裹着一份新鲜酿造的醇厚美酒，听起来甚是醉人。 “跟六六学的。” 小姑娘咕哝一句。 顾深轻笑，没开腔反驳。 六六都没她那么黏人。 小黏人精。 第98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们人没事吧？” 陆队指的是那个被咬的队友。 骆作席摇摇头。 陆队：“那蛇呢？” “找人训回警局关着了，”骆作席顿了顿，看向照片集，“里面有照片，还有拍了蛇住的笼子。” 陆队吹了声口哨，颇为玩味地挑眉道，“改天我去溜溜。” 骆作席瞪了他一眼，沉吟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似乎和他们方才讨论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契合点，唯一能扯得上些莫关联的，大抵是逃跑的人为嫌疑人之一罢了。 瞧见对方严肃的神色，陆队凝眸，倒也不开玩笑了，垂头思忖片刻，将一张文件纸倒扣，露出洁白的背面，拿起笔来。 动笔前，男人确定般询问一遍，“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骆作席扫了他一眼，点点头。 “好了，现在以我这成天待在部队里粗手粗脚的人来自我分析一下。首先，关于那个熊孩子家的两起事件，我认为……”男人提笔现在纸张中心写下“蒋临覆”三字，随即划掉，话语伴随着动作一并落下，“蒋临覆一定不是筹划者。” 对警察来说，凡事都得按证据说话，没有下定论前，绝不能作出话语上的肯定言论。 见状，骆作席当即皱起眉头，“没有证据证明之前，并不可以……” “停停停，老子说老子的，你听就好。”陆队这人在部队横惯了，也不愿意听这家伙严肃刻板的说辞，挥手打断他。 他也不开玩笑，抿着唇，再低下眸时，脸色沉肃，眼底一派清明。 骆作席瞥了一眼，等待后话。 “为什么首先就把姓蒋的排除掉呢，这也得接着我们之前推出的一点来算，”陆队转了转笔，低眸道，“从车祸案和火灾案中我们不难料想到凶手把事情的开始以及暗处发展埋伏擦掉，但偏偏只漏了结局这一点。我想这除了有对突发事件的始料未及外，大抵也是他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 “反过来推，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对结局有了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人死，人就必须死。” 不同于其他杀人犯的刚愎自用，陆队可以肯定，只要对方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对手，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骆作席皱起眉头，不是十分认可的模样。 陆队压根不搭理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他对自己的计划料想得足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连带着再次表明出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处事不惊的人。” “两件案情连结也未能查到任何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信息，这便是他小心翼翼留的后手。” “而且预料人已经百分之百解决之后，不忘派行动的人员去查看具体情况，这是他的性格证明之一，你看这个，”陆队把物证照拿出，即便距离拍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八年，照片依旧保持得极为光洁，甚至可以看清拍摄物品时东西反射的光。 那时一个黑色的耳挂东西。 骆作席认得这个，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个是在出事车辆附近的草丛堆里找到的，于家否认这是他们的东西。” 第98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第98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哭什么？” 大佬什么时候被冷落如此多次，径直捏过她的手腕轻声问。 感受到指尖之下脆弱纤瘦仿佛不堪一折的骨节，稍稍敛眉。 于玖玖在吸鼻子，闷头不看人。 明明受伤的是他，毫不在意地亦是他，疼的是他，孤独也是他，这娇滴滴用糖水泡着养大的小人儿哭什么。 是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啊。 面前的卷发脑袋忽的一动，余光影子一闪，顾深抬臂，恰好托住扒拉撞进他怀里的女孩。 于玖玖低着头，认真地说，“可是我也会心疼啊，我也会难过，我不喜欢将一切弃之脑后的你，你知不知道啊，那个时候我压根就不记得你。” 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告诉她小时候的她有多么在乎关注他，将他奉若神明，慕若远月，可是缺失的那段感情是补不回去的。 的地方，再追溯会以前，公交车上被她偷拍相片的掩面少年，温媛给的口红…… 口红是在她在初一的时候收到的，拍照片是在小升初的时候，直到现在，他到底有多大的耐心与勇气等到她慢慢喜欢上他啊。 一股泛酸发涩的感觉从心口传至五脏六腑，小姑娘抱着他的腰，不自觉呢喃，“可是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嘛？我都不记得你，而且中间隔了那么多年……” 顾深只是淡笑，吻了吻她的唇侧。 于玖玖听不到回答，睁大眼睛抵住他的下颚，不给他碰。 “你说你这么娇气，还有哪个男的能这么耐着性子换法子哄？” 眸色深沉。 不然他会发疯。 “我也没想过呀，”于玖玖偏头正对着他垂下的黑眸，捏捏脸颊逗他，“阿媛说这是不对的，她还说爸爸不允许我找对象。” 顾深许是被她逗到了，淡淡勾唇，粗糙的指腹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光，桃花眸里泛着似是无奈的碎光。 于玖玖被他套上薄外套，继续补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好像反驳阿媛了，然后阿媛凶我，骂我是个小白眼狼，只爱爸爸，只把爸爸的话当圣旨。” 于玖玖可能并不知道她小时候的爹控属性有多强烈，顾深倒是无意听过与郑湘筠一起喝下午茶的温媛提过。 他捏着她的细手腕，余光落下，不经意掠过红色绳链半遮住的刀割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回答，“你小时候确实比较关心你爸爸。” 关心到令温媛稍稍嫉妒，与他比肩。 于崇礼把她养得太好了，骨子里的依赖是戒不掉的，于盛当初就对顾深提醒过，这小姑娘是个爹控，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教她、把她带正。 “而不是你这种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染发逃课，一副坏学生模样的人。” 那日在书房里，老爷子扫过他遮眼的银发，说得刻薄针对。 然后，戒烟，养性，重新把发色染回黑色，他一步步走向当初的自己。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把心打开就好。 车厢有点闷，于玖玖打开了一个缝隙的窗，仰头好奇地问，“那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呐？” 她只是单纯粘人地靠在他心口上，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鼻尖，还能清晰捕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宛如云痕与风的温柔相撞，一切都很美好。 第98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一点需要从对方的角度去分析。 陆队敲了敲车座，低声破解，“应和你之前说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 “没错，”骆作席颔首，眼底有赞同掠过，“这么多年了你的刑侦能力还是没有退步。” “那当然，”陆队冷哼，皱起眉来，“可是这文件里面说蒋临覆是几个月前逃狱的，他的兄弟怎么会在设了车祸案以后隔几年再大费周章地搞了一个火灾案呢？” 他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还记得我方才提过的于老爷子拒绝配合调查的事情么，”骆作席不答反问，“其中有一个点就是车祸现场的唯一幸存者、那个孩子失忆了。” “再牵扯多一点就是，于家故意对所有人隐瞒了那个小孩，也就是他们的小公主还活着的事。” 像是断线“啪嗒”一声重新接上了，陆队恍然，低头翻看资料的同时动了动唇，“所以说火灾案的发生就是由于那个凶手或者称之为主谋的人发现了那小孩还活着的事情，准备再次杀人灭口？” 骆作席赞成地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果然聪明人与聪明人的对话往往更令人感到身心舒畅。 “噢，我明白了，”陆队重新靠回背后的车座上，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关心那个熊孩子，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主谋，更为重要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因为那个姓蒋的越狱了，你要首先保护好首当其冲的熊孩子。” 话毕，不待回复，迷彩服的男人吐了口气，默默倒在后座里，低声道，“真麻烦。” 骆作席无奈地摇摇头，牵起苦笑。 陆队躺了一会，黑眸眯起来，又问，“那你怎么确定出狱逃难的关键时刻姓蒋的会动手呢？” 明明他本人面对多方通缉都自身难保了，还会顶风作案将自己陷入困境中？ 即便他当初的同伙余党再多，在临城混了五六年，但凡有点脑子的应该都不会敢声势浩大的于氏叫板吧。 要是真有，脑子估计瓦特了。 陆队翻了个身，没来得及舒舒服服地找个位置休憩说话，然后，骆作席的肯定回答彻底将他拉入无语境地，“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见男人嘴角抽了抽起身，骆作席面色严肃，少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向对方简略地叙述了赵瑜雅下慢性毒的事。 陆队这人平时痞是痞，闹是闹，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亦是不容小觑的。 好歹他们当初主修的内容差不多。 陆队听完并没有立即回话。 他挺直腰板沉默片刻，指腹敲着胳膊肘，忽的抬起来。 “你又没点醒我之前的一个关键点。” 骆作席看向他。 陆队摊手，“凶手可能是熟人或者对手。” “我再加一点，可能是日常待在附近监视的人，”骆作席面无表情道，“你想说什么？” “哦，还有监视的臭家伙啊，不过不碍事，” 陆队举起手来，对上骆警官严肃的面色，极为无辜地补充着。 “我可能要推翻你的方案之一了。” 第98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们人没事吧？” 陆队指的是那个被咬的队友。 骆作席摇摇头。 陆队：“那蛇呢？” “找人训回警局关着了，”骆作席顿了顿，看向照片集，“里面有照片，还有拍了蛇住的笼子。” 陆队吹了声口哨，颇为玩味地挑眉道，“改天我去溜溜。” 骆作席瞪了他一眼，沉吟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似乎和他们方才讨论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契合点，唯一能扯得上些莫关联的，大抵是逃跑的人为嫌疑人之一罢了。 瞧见对方严肃的神色，陆队凝眸，倒也不开玩笑了，垂头思忖片刻，将一张文件纸倒扣，露出洁白的背面，拿起笔来。 动笔前，男人确定般询问一遍，“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骆作席扫了他一眼，点点头。 “好了，现在以我这成天待在部队里粗手粗脚的人来自我分析一下。首先，关于那个熊孩子家的两起事件，我认为……”男人提笔现在纸张中心写下“蒋临覆”三字，随即划掉，话语伴随着动作一并落下，“蒋临覆一定不是筹划者。” 对警察来说，凡事都得按证据说话，没有下定论前，绝不能作出话语上的肯定言论。 见状，骆作席当即皱起眉头，“没有证据证明之前，并不可以……” “停停停，老子说老子的，你听就好。”陆队这人在部队横惯了，也不愿意听这家伙严肃刻板的说辞，挥手打断他。 他也不开玩笑，抿着唇，再低下眸时，脸色沉肃，眼底一派清明。 骆作席瞥了一眼，等待后话。 “为什么首先就把姓蒋的排除掉呢，这也得接着我们之前推出的一点来算，”陆队转了转笔，低眸道，“从车祸案和火灾案中我们不难料想到凶手把事情的开始以及暗处发展埋伏擦掉，但偏偏只漏了结局这一点。我想这除了有对突发事件的始料未及外，大抵也是他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 “反过来推，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对结局有了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人死，人就必须死。” 不同于其他杀人犯的刚愎自用，陆队可以肯定，只要对方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对手，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骆作席皱起眉头，不是十分认可的模样。 陆队压根不搭理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他对自己的计划料想得足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连带着再次表明出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处事不惊的人。” “两件案情连结也未能查到任何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信息，这便是他小心翼翼留的后手。” “而且预料人已经百分之百解决之后，不忘派行动的人员去查看具体情况，这是他的性格证明之一，你看这个，”陆队把物证照拿出，即便距离拍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八年，照片依旧保持得极为光洁，甚至可以看清拍摄物品时东西反射的光。 那时一个黑色的耳挂东西。 骆作席认得这个，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个是在出事车辆附近的草丛堆里找到的，于家否认这是他们的东西。” 第98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现在都记得那晚的场景。 除却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有顾深的伤。 “多的我就不说了，你知道深哥的伤有多重吗？后来我把他拖到医院时，医生说再晚点他妈手就废了！” 沈之安跺了一角平地，闷下头低声道，“……我以为他只是悬在平涯那里熬了好一会没什么伤的，我没想到他的胳膊在机车撞到栏杆时首当其冲，到达皮脂下的骨头差点就断了那么严重……” 还有不断摔落的碎石头阻碍。 沈之安不敢想象到他胳膊已经失去力气却依旧死死抓紧凸起的石头稳住身体那时距离死亡有多近。 生死大概在一念之间。 仅凭着他打算活下去的念头。 “那伤肯定很疼，换我我可能早就嚎了，骨头都差点断了啊，”沈之安手掌贴着脸，眼尾垂下来，“所以我一直觉得深哥是个意志力强到可怕的人，他不哭不闹的，还有时间去乱晃。” 于玖玖动了动唇，目光落至车尾那端。 “他买礼物的一分一秒，都是在玩命啊。” 沈之安恼怒，暗骂自己那时候傻愣不清，猛地拍了一巴掌大腿。 犹记得那个淅淅沥沥雨打风吹的晚上，他喊不到顾深，也不确定顾深的伤有多严重，只好选择跟着人沿对面的店铺走廊道迈步尾随。 他看着套着卫衣帽子的人从口红展出来，把手收进兜里。 走着走着，沈之安觉得不好了。 骄傲的沈小少爷什么时候做过尾随的无赖事情，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人，却见狂风一吹，对面那人撑的伞忽然歪了一个度，像是没撑住。 小少爷眯眸，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好加快步伐跟在顾深身后。 顾深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留给其他事务，也未曾留意身后是否有人。 坚持不懈跟在身后的少年瞧着他在飘洒的雨点里撑伞走过一段路，在难得开门的一家糖果店买了一包水晶糖。 水果糖肯定不是为他自己买的。 沈之安看见顾深途中去买了一包烟，还有一包手帕纸，再绕过大半个无人的街道，停留在一间就快关门的饰品店，买了一个蓝绒礼盒。 店铺的门关得不大，顾深的警惕性似乎也降低了。 沈少爷沉默地站在饰品店对面，透过白炽灯，将透明窗户里小心翼翼的一幕揽入眼底。 他看着那戴着黑色卫衣帽子的身影把礼盒拆开放平，认真耐心地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放进去，上面轻轻扑铺了一层小粉干花，最后再把刚买的口红放进去，让店员帮忙将礼盒包装一层淡粉色的卡通人物外层，还系上了小巧的蝴蝶结。 而作为旁观者，养尊处优的沈之安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疑惑细节。 他看见顾深在拆开礼盒准备布置之前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抽出纸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再继续低头碰上盒子表面。 沈之安觉得一切都很奇怪，就像是在顾深迈出口红店抬起眼眸看向道路那端时。 他隐约看见顾深的眼角沾了丝红色，如上好的朱红。 第98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哭什么？” 大佬什么时候被冷落如此多次，径直捏过她的手腕轻声问。 感受到指尖之下脆弱纤瘦仿佛不堪一折的骨节，稍稍敛眉。 于玖玖在吸鼻子，闷头不看人。 明明受伤的是他，毫不在意地亦是他，疼的是他，孤独也是他，这娇滴滴用糖水泡着养大的小人儿哭什么。 是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啊。 顾深摇头。 小姑娘捏着他手腕上的佛珠手链，低眉轻声呢喃，“我好像也不知道你把我送的篮球放哪里去了……” 那夜送给他时他没有表态，脸色不喜不怒，后来却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过。 是不喜欢嘛…… 于玖玖捻了捻手链。 她从来没给同龄男生买过礼物，纠结了许久，听建议后才去买的。 她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了买的，但并不是不用心。 在沈之安偷偷告诉她秘密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那只口红有多么来之不易。 她知道自己的礼物没有他飙车拼命买的那么贵重，可还是花了她自己所有的卖画积攒存着买口红的钱去买回来的。 还特地把自己收藏里最贵的五十多只卖了。 尽管这好像……确实还没有他的东西意义那么贵重的样子。 于玖玖无意地嘟起嘴来，帮他把稍稍褶皱的衬衫袖口整理着，小声说，“我知道我的礼物的价值意义比不上你的十万分之一，可是我会努力赚钱的，以后你要是养不起我了，我就卖口红养你！” 收回的指尖动了动，顾深轻笑，漆黑勾人的桃花眸潋滟了湖光山色一般，将人酿进清澈湖底。 所以，这小家伙是在计划他们的未来了么？ 光有这一点觉悟，他已经满足了。 于玖玖歪头，疑惑。 顾深垂下眼帘，把她环回怀里，忍不住捏了捏她下巴的软肉，安抚的意味浓重。 不过从收藏的口红谈到未来，其实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小姑娘的回路是怎么养成的。 “所以以后你来养我，嗯？” 于玖玖眼睛一亮，充满了“真的可以嘛”的好奇，连连点头。 顾深瞧着她激动的小模样，弯起的清冷眼眸在灰暗的车厢内笑得更如风光月霁的水中明月。 “那你喝不起奶茶，买不起甜点，以后还只能和六六面对猫盆沉默不语怎么办？” 他低沉地说，尾音含着逗弄小孩的笑意。 于玖玖噎了一下，整个人沉默几秒，又探手去扯他的袖口。 那个方才自己帮忙扣好的地方。 他这是摆明了看不起她，觉得她养不起嘛。 小姑娘反应过来了，报复般揪自己刚刚的杰作。 顾深眉骨一挑，没理自己的衣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瞳孔里倒映着人儿瘪嘴不理的傲娇模样，碰了碰她的鼻尖，淡淡勾唇。 “可是换你养，六六真的不爱你了。” 他还是逗她。 再三被面上嫌弃，被宠多了的于玖玖不管了，轻哼一句，歪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车窗外有五六辆吉普车挡着正前方的路线视野，抬眸一瞥，外面的自然景致被黑压压的车窗遮住，只透出一层灰。 仔细观察，才勉强能捕捉到远际的天空掠过的闪电。 颜色完全不同，出现时一眼便能注意到。 还在下雨呀。 小姑娘内心感慨了一句，思绪放空，情绪杂糅了些许外面的风景。 “深深呀。” 她抱着人，轻轻呢喃着。 声音极轻，若不是车厢足够安静，顾深都以为她是哼唧。 第99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年纪还小，又是逃避型敏感性格，顾深在成熟，在惯着她的同时，还是选择用行动跟她谈话。 即便是任性，对她的每个问题，影响她胡思乱想之前要扼杀一切念头。 “啊？” 绕了大半圈又转回了自己之前强调的问题，于玖玖有点懵，眼睛微亮，探手拎过已经拆掉粽子叶的米饭团，乖乖窝在他身侧咬一口。 还不忘点着脑袋含糊道，“不嫌弃！” 男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满足欢悦的小脸，缓缓开腔，“裙子已经放在副驾驶座处，穿上后记得套件外套。” 他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回应的女孩，有时候真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不，郑湘筠严肃地否定过他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养你娘的女儿，要叫也叫童养媳！我们家的崽怎么能有推出去的机会，傻不傻啊你！” 当时的顾深：“……” “两件都干了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口里溢满了软米与香菇碎鸡肉块的糯香，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呀，比学校的小超市里卖的糯米鸡要多好多肉。” 饭团也充实，软而不腻，回味无穷。 顾深：“……” 好歹也知道那是学校，一个分菜都需要抖三抖的地方。 “林韵老师说老范也会做呢，以后天冷了让老范搞个美食节，请我们吃他做的！”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补充。 顾深给她擦唇侧，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先前问裙子的问题，“只吹干了你得外裙。” “那穿在里面的薄款棉裙呢？” 于玖玖疑惑地询问。 裙子是两件套的，棉白薄款长裙穿在里面，枣色外裙套在外面，这样的装束适合当秋天来临时的小漂亮。 尤其是白棉裙，料子与夏天的衣服其实差不多，应该最先干了。 那她就可以不穿深深的衬衫，然后下车找待在老范那边的浅浅玩了。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句短促简练，“没吹。” “为什么呀？” “给你买吃的去了。” 于玖玖噤声，掠过他冷冰冰的脸，抬起暖暖的小手给他揉了揉，放软语气，“那你吃了东西嘛？……要不要吃我的……” 小脸纠结了几秒，递给他。 顾深淡淡勾唇，捏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摇头。 他惯常不吃这类味道过浓的东西的。 于玖玖歪头，实在想不出讨好他的招数了，只好认真把自己的衣服还有袜子上他习惯性强迫抚平的褶子乖巧顺好，靠着他的胳膊闷不吭声地吃。 糯米鸡不大，软糯的米内裹着小香菇丁与鸡肉块，只有于玖玖一只手心大小的分量。 顾深将垃圾袋丢掉，转回身时小姑娘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见人对视过来，伸手要抱。 “你怎么这么黏人，嗯？” 他低眸道，虚揽着她放回车窝里。 低哑磁性的腔调里像是裹着一份新鲜酿造的醇厚美酒，听起来甚是醉人。 “跟六六学的。” 小姑娘咕哝一句。 顾深轻笑，没开腔反驳。 六六都没她那么黏人。 小黏人精。 第99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小姑娘第一次来亲戚时，血流了半张凳子，肚子又疼，不知所措间以为自己命不长了，唇一瘪哭得死去活来。 那件事情延续到今天回想，于玖玖还是觉得丢人。 毕竟卫生棉都是某个善良的人知道她脸皮薄偷偷放在抽屉里的。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于玖玖才推开披腿的外套，又被眼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推回去。 她抿唇，睁大眼眸瞅他一眼，直接骨碌地抱住他的后背，没说话。 她的体质其实不算好，初潮来了后大概隔了半年、进入初一后才再次降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又快又迟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对那个偷偷给她塞卫生棉的人又感激又感动，只是没好意思公开打探那人的消息。 于玖玖蹭着顾深的肩侧，现在回想起来，小身子顿了顿，倒是忽的多了几分奇怪的想法。 她记得小学班主任否认过东西是她本人拿来的，浅浅那一天也去参加了奥数没及时回校……而她发现自己身后流血的时候直接吓懵了，那人还能偷偷给她送卫生棉？ 还有人来得比她早？ 顾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松了，小姑娘纠结时无意瞥到，抚上他的胳膊轻车熟路地帮他整理，眉心紧蹙。 不对呀，当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为她的未来哭嚎，也没有人当场站出来教育她。 那是外班的人了？ 小姑娘想不明白，下意识鼓着腮帮子郁闷。 到底是谁偷偷将卫生棉塞给她的呀。 于玖玖凝眉思忖，三两下将顾深的手链扣好，视线朝那双如白瓷润玉的手停留了好几眼，脑袋放空片刻，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她又惊又慌地抬起眸来，“深深，是不是你……” 相对于她的惊慌失措，顾深倒显得极为淡然。 他面无表情地将薄款外套披在女孩纤瘦的细肩上，深色宽大的连帽立即盖住人儿的半个脑袋，在她出声询问之前，顺势压着她抵在自己肩侧。 力道不大，却令人无法反抗。 小姑娘哼唧一句，也没管脑袋被扣的事实，手心覆在他的肩上，仰头露出的小下巴精致小巧，粉唇皓齿。 “是不是你买了，然后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的？” 一股恍然大悟与微涩却泛甜的滋味在心头酝酿。 眼睛被挡住，她看不见顾深的表情，耳间擦着他的衬衫布料，小手轻轻拍了拍。 顾深轻咳一句，把她正欲揭开帽子的小手别开。 见那张漂亮的小嘴还要说话，他径直将小人儿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侧。 “不许乱想。”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弯眸笑出声来，娇稚软糯听得人无法凶她。 “深深，” “不许笑。” 顾深轻咳，严肃出声，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肯定是你对不对。” 小姑娘蒙在衣服底下，完全没有之前瘪嘴委屈地小模样，瓮声瓮气道。 “不是。”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闪了闪。 “可是你的心跳加快了耶。” 脑袋动不了，小姑娘半跪着起身，下巴凑在他颈肩，回想着方才聆听的心跳，调皮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如兰软香喷洒在男生冷白的脖颈上，顾深一顿，大掌直接滑下，虚揽起她纤细的腰，直接把人抱回皮质车座上。 第99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面前的卷发脑袋忽的一动，余光影子一闪，顾深抬臂，恰好托住扒拉撞进他怀里的女孩。 他奉若神明，慕若远月，可是缺失的那段感情是补不回去的。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亏补一样，那时还未长大的她丧失了对他的仰慕亲昵以及一成不变的喜欢。 她护着，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的。 顾深没应，她不依不挠，还蹭着他无声撒娇。 良久，他抵在她的锁骨处，鼻息间流淌着迷人的奶味，蹙眉闭眸，眉宇间似乎多了丝疲惫。 他温热的大掌，额心抵在他的肩膀蹭了蹭，闷声道，“那你一定很早就找到我了是不是，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口红是在她在初一的时候收到的，拍照片是在小升初的时候，直到现在，他到底有多大的耐心与勇气等到她慢慢喜欢上他啊。 一股泛酸发涩的感觉从心口传至五脏六腑，小姑娘抱着他的腰，不自觉呢喃，“可是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嘛？我都不记得你，而且中间隔了那么多年……” 顾深只是淡笑，吻了吻她的唇侧。 于玖玖听不到回答，睁大眼睛抵住他的下颚，不给他碰。 “你说你这么娇气，还有哪个男的能这么耐着性子换法子哄？” 他似乎闷声笑了一下，低沉磁性的嗓音听得人发醉。 于玖玖抿唇，杏眸眨了眨。 “除了你爸。” 顾深“嗯”一句，淡淡排除。 早些年前，于崇礼宠女儿是整个临城出了名的，就连开着重要会议都允许小公主含着棒棒糖乖乖坐在一侧，绝世无双的待遇从未有过他人。 温媛对她也不差，于盛程度更加。 这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是蜜罐泡大的小宝贝，要是交到他顾深手里，但凡出了点差错，都是天理难容的罪过。 所以他得慢慢等着。 即便她忘了他。 于玖玖被他套上薄外套，继续补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好像反驳阿媛了，然后阿媛凶我，骂我是个小白眼狼，只爱爸爸，只把爸爸的话当圣旨。” 于玖玖可能并不知道她小时候的爹控属性有多强烈，顾深倒是无意听过与郑湘筠一起喝下午茶的温媛提过。 他捏着她的细手腕，余光落下，不经意掠过红色绳链半遮住的刀割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回答，“你小时候确实比较关心你爸爸。” 关心到令温媛稍稍嫉妒，与他比肩。 于崇礼把她养得太好了，骨子里的依赖是戒不掉的，于盛当初就对顾深提醒过，这小姑娘是个爹控，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教她、把她带正。 “而不是你这种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染发逃课，一副坏学生模样的人。” 那日在书房里，老爷子扫过他遮眼的银发，说得刻薄针对。 然后，戒烟，养性，重新把发色染回黑色，他一步步走向当初的自己。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把心打开就好。 车厢有点闷，于玖玖打开了一个缝隙的窗，仰头好奇地问，“那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呐？” 她只是单纯粘人地靠在他心口上，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鼻尖，还能清晰捕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宛如云痕与风的温柔相撞，一切都很美好。 她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 第99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想睡觉了？” 小姑娘咕哝一句，慢吞吞地摇摇头。 顾深哂笑，给她揉了揉卷发，没反驳。 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我待会要去找浅浅……要坐大巴回去……”于玖玖揉着眼睛，困倦地再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开腔。 “不吃芋圆了？” “要吃，”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带回去吃嘛……” 见她困得厉害，顾深不逗她了，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稍稍低眸，便是女孩杏眸半睁半闭的小模样。 男生轻轻喟叹，替人披好外套，静静看向窗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里，顾深俯身亲了亲她柔顺的发心，在小姑娘认真糯糯的嗓音响起前，淡淡应了，“真的舍不得打。” “为什么嘛，那是我替人画了好两三个月的立绘和卖口红赚回来的钱，虽然看起来有点普通，但不是让你嫌弃着不打的……” 软软的腔调里还含着些委屈。 她在准备这些钱时，压根没想到过深深给初一的她送的口红是无价的。 “没有嫌弃，是舍不得。” 指腹落在她打哈欠时流下的泪痕处，顾深替她拭去泪花，瞥过人儿半睁半闭的眼帘，无奈地轻叹。 是真的舍不得。 小时候她给他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了，除了腕带，其余的几乎没有留存。 往后几年的生息里，也只有她留下的一只白猫留给他作为慰藉与寄托。 所幸六六是认主的，还极其黏着它的小主人。 “想睡觉了？” 见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他转开话题。 小姑娘咕哝一句，慢吞吞地摇摇头。 顾深哂笑，给她揉了揉卷发，没反驳。 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我待会要去找浅浅……要坐大巴回去……”于玖玖揉着眼睛，困倦地再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开腔。 “不吃芋圆了？” “要吃，”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带回去吃嘛……” 见她困得厉害，顾深不逗她了，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稍稍低眸，便是女孩杏眸半睁半闭的小模样。 男生轻轻喟叹，替人披好外套，静静看向窗外。 于玖玖没睡，她还惦记着大巴。 “深深。” 顾深回首时，于玖玖正仰起脑袋看他，挥手将温暖的掌心覆于他的下颚处，继而宛若宝贝一般把他环住。 “我觉得你好傻呀。” 她抿抿唇，还是忍不住说道。 小姑娘没笑，唇角的梨涡却不自觉凹陷下来。 她再打了一个哈欠，眼眸半眯，见他松手，下意识地抱紧他，像个撒娇的奶猫。 顾深不语。 倒是听见她呢喃了几回他的名字，就是没说话。 哼哼唧唧的，有点可爱。 他勾唇，低下头时才勉强听清她断断续续模糊理顺的话语。 我在慢慢尝试。也许我表达的方式不对，可我会改正自己的。” 于玖玖知道自己的问题 初中自闭的几个月里，心理医生告诉她作为自闭的精神患者，需要敞开心扉，要相信世间的美好。 她试过了，然后她碰到了施宁，自那以后她选择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画里。 艺术上说，一幅画的反差调构越是浓烈，便越发震撼。 在她的观念里，一幅画所描述的场景中，最具有冲击力的力量是毁灭，残缺。 悲观到极致，毁灭美好就是偏执的良药。 可是良药不是救赎。 圣经说，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其他的神。 第99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小姑娘第一次来亲戚时，血流了半张凳子，肚子又疼，不知所措间以为自己命不长了，唇一瘪哭得死去活来。 那件事情延续到今天回想，于玖玖还是觉得丢人。 毕竟卫生棉都是某个善良的人知道她脸皮薄偷偷放在抽屉里的。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于玖玖才推开披腿的外套，又被眼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推回去。 她抿唇，睁大眼眸瞅他一眼，直接骨碌地抱住他的后背，没说话。 她的体质其实不算好，初潮来了后大概隔了半年、进入初一后才再次降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又快又迟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对那个偷偷给她塞卫生棉的人又感激又感动，只是没好意思公开打探那人的消息。 于玖玖蹭着顾深的肩侧，现在回想起来，小身子顿了顿，倒是忽的多了几分奇怪的想法。 她记得小学班主任否认过东西是她本人拿来的，浅浅那一天也去参加了奥数没及时回校……而她发现自己身后流血的时候直接吓懵了，那人还能偷偷给她送卫生棉？ 还有人来得比她早？ 顾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松了，小姑娘纠结时无意瞥到，抚上他的胳膊轻车熟路地帮他整理，眉心紧蹙。 不对呀，当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为她的未来哭嚎，也没有人当场站出来教育她。 那是外班的人了？ 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的？” 一股恍然大悟与微涩却泛甜的滋味在心头酝酿。 眼睛被挡住，她看不见顾深的表情，耳间擦着他的衬衫布料，小手轻轻拍了拍。 顾深轻咳一句，把她正欲揭开帽子的小手别开。 见那张漂亮的小嘴还要说话，他径直将小人儿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侧。 怎么可能。 “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将外套扣子扭好，小姑娘整个人团在里面，乖乖巧巧地坐正。 顾深帮她穿好外套，再把卷发敛起抚好，垂眸淡淡思忖。 也不过是戴了个口罩和墨镜，再把帽子套上去，顺便到保安室喝了杯茶而已。 他那个时候头发都没染回黑色，对着保安的“变态”询问能说什么。 顾深想起来了。 ——“我给我女儿买这玩意，不行啊？” 于崇礼说，要把他女儿养好，那就得把人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顾深一直践行着这点，然后被保安留了一个小时观察。 于玖玖弯起眸来，眼底在阴沉晦暗的车厢内像是粹了银河的星星，透过天际的裂缝溢满闪闪发光的稀碎明光。 顾深淡淡瞥过，探手再次将她歪歪扭扭的小身子扶正，冷不防瞧见衬衫往下露出的一截光洁细腿，蹙起眉来。 小姑娘没注意，得寸进尺地抱着他蹭，小声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了，深深你昨晚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梳妆台上的口红盒子呀？” 顾深偏头，眼眸微眯，表示没有。 “那是你给我买的呀，我超级喜欢，就放在桌面上，这样天天就能看到了。” 是篮球比赛时期买的那只。 第99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害怕她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哼哼唧唧半天了，细胳膊细腿一不小心摔骨折了哇的一声哭几天呗。 要想开机车，哪里会没有受伤的，就怕碰到这种娇娇弱弱又要逞强学车的小姑娘。 特别难搞，头疼。 然而，于玖玖的回答倒出乎沈少爷的意料。 小姑娘指尖抵在干净的地面有节奏地敲了敲，软声认真道，“深深说我以后是坐在后车椅抱他腰的，不允许我开车。” 沈之安：“……” 妈的。 沈少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刷新对自己大哥的看法，并对大哥高冷的形象多了质疑。 至于吗至于吗。 这恋爱的臭味快飘到太平洋那边去了。 “我也会开呀，就是没有车……” “你开那玩意干嘛？”经历过几次无语，沈之安隐约知道自己小嫂子的性格了，温温软软的，让他说话也不再客套狗腿，“没事别乱来。” 他才不信呢。 随随便便敷衍着回答好了。 “就是多一项技能多一点防身优势嘛。” 于玖玖叹息，又默默咕哝起来。 “对了，苏翎跃有个非主流的黑历史，那深深呢？”她扭过头，托腮问。 她想了解多一点关于深深的事。 “深哥的啊，”沈之安说，“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本人了解的不是最多的吗，问他这个小弟干嘛。 沈之安撇嘴，余光掠过小嫂子的脸色，点点头，“小嫂子，你的脸色恢复了耶，唇色也没之前那么白了。话说，你是不是病秧子啊？” 明明身高也不矮，偏偏人看起来比较小只，小胳膊细腿的，长得又白，唇色却淡，只要人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真像个小病美人。 不过后面的话沈少爷识趣地刻意放低语调，生怕真的戳到什么不该提的事。 于玖玖可能没听清，只回答了前面的疑惑问题。 为什么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她歪着脑袋，“因为我涂了唇膏呀。” 带颜色的那种。 她以前收藏的那些口红除了收藏癖好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涂上唇部添点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健康一点。 不过现在不怎么涂了。 顾深会亲她。 她不要他唇上粘她的口红。 难看死了。 一侧的沈之安：“……” 感情脸色恢复回来都是假象？？ 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沈少爷无奈之际，于玖玖升直小腿，晃了晃脚尖，嘟囔起来，“深深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坦白回答。” “他也会开机车呀，可他不告诉我。” 还是上回在围墙底下她翻墙撞见才知道的。 “哎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沈之安一拍大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玖玖。 “干嘛啊？” 后者不明所以，手心搭在膝盖乖巧问出声。 突然被这么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她还是有点愣的。 沈之安忽然“啧”了一句，抱着头弯身快速揉了好一会，几秒后直起身，轻轻道，“其实真的要比机车飙车，我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深哥。” “哎呀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少年跺跺脚，烦躁地皱起眉头，缓缓说，“这是一个秘密。” 第99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年纪还小，又是逃避型敏感性格，顾深在成熟，在惯着她的同时，还是选择用行动跟她谈话。 即便是任性，对她的每个问题，影响她胡思乱想之前要扼杀一切念头。 “啊？” 绕了大半圈又转回了自己之前强调的问题，于玖玖有点懵，眼睛微亮，探手拎过已经拆掉粽子叶的米饭团，乖乖窝在他身侧咬一口。 还不忘点着脑袋含糊道，“不嫌弃！” 男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满足欢悦的小脸，缓缓开腔，“裙子已经放在副驾驶座处，穿上后记得套件外套。” 他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回应的女孩，有时候真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不，郑湘筠严肃地否定过他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养你娘的女儿，要叫也叫童养媳！我们家的崽怎么能有推出去的机会，傻不傻啊你！” 当时的顾深：“……” “两件都干了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口里溢满了软米与香菇碎鸡肉块的糯香，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呀，比学校的小超市里卖的糯米鸡要多好多肉。” 饭团也充实，软而不腻，回味无穷。 顾深：“……” 好歹也知道那是学校，一个分菜都需要抖三抖的地方。 “林韵老师说老范也会做呢，以后天冷了让老范搞个美食节，请我们吃他做的！”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补充。 顾深给她擦唇侧，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先前问裙子的问题，“只吹干了你得外裙。” “那穿在里面的薄款棉裙呢？” 于玖玖疑惑地询问。 裙子是两件套的，棉白薄款长裙穿在里面，枣色外裙套在外面，这样的装束适合当秋天来临时的小漂亮。 尤其是白棉裙，料子与夏天的衣服其实差不多，应该最先干了。 那她就可以不穿深深的衬衫，然后下车找待在老范那边的浅浅玩了。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句短促简练，“没吹。” “为什么呀？” “给你买吃的去了。” 于玖玖噤声，掠过他冷冰冰的脸，抬起暖暖的小手给他揉了揉，放软语气，“那你吃了东西嘛？……要不要吃我的……” 小脸纠结了几秒，递给他。 顾深淡淡勾唇，捏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摇头。 他惯常不吃这类味道过浓的东西的。 于玖玖歪头，实在想不出讨好他的招数了，只好认真把自己的衣服还有袜子上他习惯性强迫抚平的褶子乖巧顺好，靠着他的胳膊闷不吭声地吃。 糯米鸡不大，软糯的米内裹着小香菇丁与鸡肉块，只有于玖玖一只手心大小的分量。 顾深将垃圾袋丢掉，转回身时小姑娘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见人对视过来，伸手要抱。 “你怎么这么黏人，嗯？” 他低眸道，虚揽着她放回车窝里。 低哑磁性的腔调里像是裹着一份新鲜酿造的醇厚美酒，听起来甚是醉人。 “跟六六学的。” 小姑娘咕哝一句。 顾深轻笑，没开腔反驳。 六六都没她那么黏人。 小黏人精。 第99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姑娘动了动唇，下意识把他抱紧，眼睫不停地颤，“所、所以……” “我是你的神，可我不悲悯众生与人间，”顾深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指腹落于女孩眼角的泪痕上，眼神深邃，沉声道，“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其他的神。” …… 台风登陆其他地区后的停车场的情况已经缓和过来，雨点淅淅沥沥，守卫的迷彩服教官打了个哈欠，余光远远瞥到了绿色的车影。 “大巴来了大巴来了！” 学生队伍里有人机灵地注意到，一顿狮子吼，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人群里发出一大片激动的欢呼声，林韵险些维持不了纪律。 范文正嘴角抽了抽，抬起胳膊示意集合，嘱咐了几个要求后让吹了许久冷风的孩子们准备上车。 “姜汤又买了半锅，兄弟姐妹们饿的渴的冷的都去喝两碗吧，补补身子，车程还有两个小时晃呢！” 生委尽职尽责地呼喊着，有部分人连连摇头，说是姜汤喝多了要去上厕所。 在公共场所洗手时，苏翎跃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搓洗手掌的频率都未被打断。 “嘿三哥，你怎么不理我？！” 说话的正是把秘密泄露生怕被顾深弄死偷偷溜走的沈之安。 再看见苏翎跃，他显然也没受对方冷漠的回应影响，脸上挂着嬉笑，忙不迭凑上去，“苏哥！” 兄弟团里以前也就沈之安最闹腾。 苏翎跃不想搭理他，低头摁洗手液。 沈之安习惯他这模样，欢悦话唠的性子依旧不改，“哥，大巴都来接你们回去了，又要好久不见面，你下回什么时候来c市玩呐？” 虽说平时总被压榨，说不想他们三巨头都是假的。 以前最有噱头能力的三个人凑一块，天赋异凛，玩什么什么都刺激。 现在没有他们一块飙车打架了，沈少爷日常生活里的刺激活动减少了不少。 那帮闷油瓶有什么好玩的。 沈之安想着，不免唾弃一口自己学校的伙伴。 “看时间吧，我要打游戏。” 苏翎跃被扰得不耐烦了，轻飘飘回眸瞥他一眼，用纸巾擦手。 “噢，又要打游戏啊，新一期电竞比赛不是还有几个月吗，练手呢？” 沈之安跟着他走出门口，眼睛顺便扫扫，快速掠过远处热闹非凡的凉粉摊子，嘀咕道，“哦，国服那边的积分榜又换了，哥你要冲前三是吧？” 论打游戏，沈之安只服他苏哥。 每回的游戏排名比赛榜，没有他苏哥上不去的地方，只要苏哥感兴趣，榜一分分钟平稳拿下。 然而就因为他打游戏太菜，苏哥不喜欢带他。 “可是这回的积分榜难度好像比前几回的比赛难哎，后面赶上来的兄弟都是一个月才让积分榜前五移位的，而且持续时间是历次来最久的一个活动。” 沈之安撇嘴，忍不住吐槽，“那玩意有啥好冲的，积分兑的礼物有没有什么顶级皮肤。对了，你爸前段时间不是让你不打游戏了么？” 沈之安记得苏姐前段时间还不让他告诉苏哥自己机车赛场开张的事，也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出击呢。 第99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面前的卷发脑袋忽的一动，余光影子一闪，顾深抬臂，恰好托住扒拉撞进他怀里的女孩。 于玖玖低着头，认真地说，“可是我也会心疼啊，我也会难过，我不喜欢将一切弃之脑后的你，你知不知道啊，那个时候我压根就不记得你。” 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告诉她小时候的她有多么在乎关注他，将他奉若神明，慕若远月，可是缺失的那段感情是补不回去的。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亏补一样，那时还未长大的她丧失了对他的仰慕亲昵以及一成不变的喜欢。 “后来的我一直纠结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能够找得到我的呀？” 于玖玖歪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语气很轻。 作为两次案件的线索人物，她有更大的优势去推理一切。 她和温媛一起长大，自然了解阿媛的性格。 温媛是铁了心要把她护着，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的。 顾深没应，她不依不挠，还蹭着他无声撒娇。 良久，他抵在她的锁骨处，鼻息间流淌着迷人的奶味，蹙眉闭眸，眉宇间似乎多了丝疲惫。 “我说，如果我是你信奉的神明送到你身边的，你信么？” 毕竟，当初跟着六六跑进阴暗巷子里给他撑伞递糖的人儿，还是她。 然而他怀里的小姑娘顿了顿，缓慢地摇摇头。 顾深淡淡勾起唇，没说话。 于玖玖抬眸看他，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他将人折断胳膊摔在墙侧，放她离开的孤寂模样。 一股泛酸发涩的感觉从心口传至五脏六腑，小姑娘抱着他的腰，不自觉呢喃，“可是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嘛？我都不记得你，而且中间隔了那么多年……” 顾深只是淡笑，吻了吻她的唇侧。 温媛对她也不差，于盛程度更加。 倒是无意听过与郑湘筠一起喝下午茶的温媛提过。 他捏着她的细手腕，余光落下，不经意掠过红色绳链半遮住的刀割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回答，“你小时候确实比较关心你爸爸。” 关心到令温媛稍稍嫉妒，与他比肩。 于崇礼把她养得太好了，骨子里的依赖是戒不掉的，于盛当初就对顾深提醒过，这小姑娘是个爹控，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教她、把她带正。 “而不是你这种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染发逃课，一副坏学生模样的人。” 那日在书房里，老爷子扫过他遮眼的银发，说得刻薄针对。 然后，戒烟，养性，重新把发色染回黑色，他一步步走向当初的自己。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把心打开就好。 车厢有点闷，于玖玖打开了一个缝隙的窗，仰头好奇地问，“那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呐？” 她只是单纯粘人地靠在他心口上，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鼻尖，还能清晰捕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宛如云痕与风的温柔相撞，一切都很美好。 她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 第99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就像是画一样，越惊骇越引人注目，却少有翩跶于今的神作。 也就像是对待病人一样，他们会心疼、痛惜，却从来不会主动靠近。 正是世俗的偏见的存在与打压，她把自己的负面都掩藏在屉底。 可是这是永无止境的，被迫压抑的东西一旦爆发，有如翠竹破土，洪水决堤一般无法阻止。 可是她愿意。 以前于玖玖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的，可是她愿意为了顾深改好。 “深深，我会努力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喜欢你的。” 没有压抑，没有黑暗，没有绝对，她投注的这份感情，纯粹而干净，不染纤尘。 于玖玖抱着他的胳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羽睫微颤。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谈这个病的问题。 半响，没有回复，她慢慢补充，“深深，你有了解过神话故事里的神佛吗，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书里说如果一个人的命运太苦，那么未来一定会有另一个人的出现，成为她的光芒，成为她的救赎……” 圣经里面有许多神奇的记载，承念寺的后院木刻碑上也摘录了不计其数的故事与句子。 于玖玖抿了抿唇，继而看向窗外，小声说，“能成为救赎的一定是个光芒万丈的人吧，他是苦难者的神。” 所以，我也想让你当我的神。 即便你不信神。 她低眸看了一眼男生手腕上的纯黑佛珠手链，唇动了动，没听到回话，没敢伸手去碰。 那道原本就弱的嗓音放得更低，注意力早就偷偷挪到身侧的顾深身上了。 顾深没说话。 于玖玖低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红绳链间，指甲扣着束口。 身侧的人忽的动了下，像是要把她拂开。 小姑娘眼底快速闪过一瞬间的受伤与失落，身子一颤连忙退到车厢尽头，唇微张，冷不防含入什么东西。 有点硬。 轻轻地试探舔一口。 甜的。 “过来。” 顾深给她塞了糖果，才把糖纸扔掉，见人再次躲在了车壁另一边，隔得远远的，只得低声轻唤。 于玖玖捂着含着糖块鼓起的脸，有点懵，没听见。 她不过来，那他只能过去了。 顺手将小人儿炸起的卷发拂好，顾深不由分说地将人揽入怀里，瞳色清明，倒映出窗外的光。 他慢慢回忆起什么，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在我的记忆里，你是一个很黏父亲的小孩，特别乖，也很听于崇礼的话，几乎是他的小尾巴。” 所以于崇礼的去世的那一刻起，顾深就知道事情开始不妙了。 果然，她失了忆，把曾经的喜怒哀乐清空为零，也忘记了她曾经毫无保留依赖的爸爸。 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相比与于崇礼，顾深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他想替于崇礼去管束她的不懂事，替于崇礼去爱，去满足这小公主需要的一切。 所以面对她的不安，他握起她的掌心留在唇前印下一吻，轻轻道，“你爸爸对你很好，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柔软，我想我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取代他的位置，而是替代他保护你，让你继续爱这个世界，充满殷切与热情。” 第100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是真的舍不得。 小时候她给他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了，除了腕带，其余的几乎没有留存。 往后几年的生息里，也只有她留下的一只白猫留给他作为慰藉与寄托。 所幸六六是认主的，还极其黏着它的小主人。 “想睡觉了？” 见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他转开话题。 小姑娘咕哝一句，慢吞吞地摇摇头。 顾深哂笑，给她揉了揉卷发，没反驳。 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我待会要去找浅浅……要坐大巴回去……”于玖玖揉着眼睛，困倦地再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开腔。 “不吃芋圆了？” “要吃，”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带回去吃嘛……” 见她困得厉害，顾深不逗她了，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稍稍低眸，便是女孩杏眸半睁半闭的小模样。 男生轻轻喟叹，替人披好外套，静静看向窗外。 于玖玖没睡，她还惦记着大巴。 “深深。” 顾深回首时，于玖玖正仰起脑袋看他，挥手将温暖的掌心覆于他的下颚处，继而宛若宝贝一般把他环住。 “我觉得你好傻呀。” 她抿抿唇，还是忍不住说道。 小姑娘没笑，唇角的梨涡却不自觉凹陷下来。 她再打了一个哈欠，眼眸半眯，见他松手，下意识地抱紧他，像个撒娇的奶猫。 顾深不语。 倒是听见她呢喃了几回他的名字，就是没说话。 哼哼唧唧的，有点可爱。 他勾唇，低下头时才勉强听清她断断续续模糊理顺的话语。 于玖玖说，“我以前享受的都是最好的，蛋糕有阿媛给，糖果有浅浅留，就连路过小区门口那个笑起来没有门牙的门卫叔叔都会给我塞两块水果，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礼物意义的人。” 得到的过于容易，以至于她压根不知道礼物有多么来之不易。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自己的全部家当去换一个自己不感兴趣、毫无涉及的东西。” 深深差点拿命换过来了口红，她把自己收藏的大半年的全部宝贝卖了换的篮球。 也许知之甚微，但是毫无怨言。 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 顾深喉结滚了滚，依旧没开口。 于玖玖瞌了瞌眼皮，轻声道，“他们都说挂在嘴上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但是我的心理医生说，情感是要去直观表达的，所以我在慢慢尝试。也许我表达的方式不对，可我会改正自己的。” 于玖玖知道自己的问题 初中自闭的几个月里，心理医生告诉她作为自闭的精神患者，需要敞开心扉，要相信世间的美好。 她试过了，然后她碰到了施宁，自那以后她选择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画里。 艺术上说，一幅画的反差调构越是浓烈，便越发震撼。 在她的观念里，一幅画所描述的场景中，最具有冲击力的力量是毁灭，残缺。 悲观到极致，毁灭美好就是偏执的良药。 可是良药不是救赎。 圣经说，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其他的神。 第100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年纪还小，又是逃避型敏感性格，顾深在成熟，在惯着她的同时，还是选择用行动跟她谈话。 即便是任性，对她的每个问题，影响她胡思乱想之前要扼杀一切念头。 “啊？” 绕了大半圈又转回了自己之前强调的问题，于玖玖有点懵，眼睛微亮，探手拎过已经拆掉粽子叶的米饭团，乖乖窝在他身侧咬一口。 还不忘点着脑袋含糊道，“不嫌弃！” 男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满足欢悦的小脸，缓缓开腔，“裙子已经放在副驾驶座处，穿上后记得套件外套。” 他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回应的女孩，有时候真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不，郑湘筠严肃地否定过他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养你娘的女儿，要叫也叫童养媳！我们家的崽怎么能有推出去的机会，傻不傻啊你！” 当时的顾深：“……” “两件都干了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口里溢满了软米与香菇碎鸡肉块的糯香，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呀，比学校的小超市里卖的糯米鸡要多好多肉。” 饭团也充实，软而不腻，回味无穷。 顾深：“……” 好歹也知道那是学校，一个分菜都需要抖三抖的地方。 “林韵老师说老范也会做呢，以后天冷了让老范搞个美食节，请我们吃他做的！”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补充。 顾深给她擦唇侧，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先前问裙子的问题，“只吹干了你得外裙。” “那穿在里面的薄款棉裙呢？” 于玖玖疑惑地询问。 裙子是两件套的，棉白薄款长裙穿在里面，枣色外裙套在外面，这样的装束适合当秋天来临时的小漂亮。 尤其是白棉裙，料子与夏天的衣服其实差不多，应该最先干了。 那她就可以不穿深深的衬衫，然后下车找待在老范那边的浅浅玩了。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句短促简练，“没吹。” “为什么呀？” “给你买吃的去了。” 于玖玖噤声，掠过他冷冰冰的脸，抬起暖暖的小手给他揉了揉，放软语气，“那你吃了东西嘛？……要不要吃我的……” 小脸纠结了几秒，递给他。 顾深淡淡勾唇，捏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摇头。 他惯常不吃这类味道过浓的东西的。 于玖玖歪头，实在想不出讨好他的招数了，只好认真把自己的衣服还有袜子上他习惯性强迫抚平的褶子乖巧顺好，靠着他的胳膊闷不吭声地吃。 糯米鸡不大，软糯的米内裹着小香菇丁与鸡肉块，只有于玖玖一只手心大小的分量。 顾深将垃圾袋丢掉，转回身时小姑娘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见人对视过来，伸手要抱。 “你怎么这么黏人，嗯？” 他低眸道，虚揽着她放回车窝里。 低哑磁性的腔调里像是裹着一份新鲜酿造的醇厚美酒，听起来甚是醉人。 “跟六六学的。” 小姑娘咕哝一句。 顾深轻笑，没开腔反驳。 六六都没她那么黏人。 小黏人精。 第100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记得苏姐前段时间还不让他告诉苏哥自己机车赛场开张的事，也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出击呢。 闻言，苏翎跃不耐地“啧”了一句，径直把他甩在了后面。 “哎哎，哥，”沈之安连忙黏在后面，好半会见人停住，瞥过前面因为凉粉铺子的人群碍着的路，挠挠脑袋问，“哥，你是想吃凉粉了？” 苏翎跃面无表情地看他。 沈之安讪讪地笑笑，不敢再提先前的话题，揉着脑袋道，“我今天中午好像看见你吃了，味道怎样？” “还行。” 雨点小了些，撑伞逛街的女孩都出来了。 人多不好过去，站在一处宽敞的关店门面前，苏翎跃低头掏出手机，开始拨弄什么。 沈之安眼尖瞥到一侧的高订摄像机，好奇地拎出来，想起什么补充着问，“对哦，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你跟那卖小摆件的老人讲话了……” 他点了按钮，嘀咕道，“有什么好聊的咧？” 怎么老是看到什么东西。 苏翎跃睨了他一眼，厌世眸里多了抹打量。 沈之安悟懂了，忙不迭摇头表示自己没故意跟踪他，末了再小心翼翼问了一遍问题。 “老人家说给个名字找个姻缘，我给你报了一个，”收回视线，苏翎跃点开手机屏幕里的游戏界面，头也不抬地开腔。 “真的假的啊，”沈之安撞了撞他胳膊，忽的反应过来，皱眉说，“她那个摊全都是卖摆件的，怎么可能搞姻缘，真当我这个沈少爷是没脑子的吗？！” 苏翎跃终于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好似充满着“你不是么”的疑惑。 沈之安气得想踹他两脚，奈何没胆子动手。 这下子被认为没脑子的沈少爷全当开玩笑的了，瞪了三哥几秒，见人低头开局，自顾自地捡了块石子丢在路面，撇撇嘴无聊地去翻摄像机里面的照片。 他和苏翎跃以前从来没什么好避讳的东西，看点东西压根没什么。 感受到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了，苏翎跃还未将精力全部投注于游戏中，余光冷不防瞄到沈之安拍了一把大腿。 沈之安拍拍鞋尖一侧的泥灰，正在毫无察觉地嘀咕着，“哎不是，苏哥，c中这边的兄弟们十个有八个谈恋爱了，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毕竟你好歹也是五中曾经的一棵草呢吧，他们玩得好的几个人都托我问问呢。” 沈之安补充道。 其实他内心也忍不住吐槽。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啊，是饭菜不够香还是活得太舒适了，非得找个女朋友凑。 不过学校再怎么抓也是阻挡不了的，兄弟们托他问他就勉为其难地问问吧。 至于想不想谈，就是当事人的另一回事了。 而且最近谈恋爱的风怎么那么大啊，万年单身狗深哥都谈了，罗哥那边听说好像也有点苗头，怎么换成他威武亲和的三哥，就没有啥动静了呢？ “噢，也不是没有动静。” 苏翎跃抬眸。 “该不会你也是偷偷有苗头了吧？”沈之安猛地摇摇头，再丢了块石头，说，“你跟那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看一个女孩子了。” 第100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想睡觉了？” 小姑娘咕哝一句，慢吞吞地摇摇头。 顾深哂笑，给她揉了揉卷发，没反驳。 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我待会要去找浅浅……要坐大巴回去……”于玖玖揉着眼睛，困倦地再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开腔。 “不吃芋圆了？” “要吃，”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带回去吃嘛……” 见她困得厉害，顾深不逗她了，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稍稍低眸，便是女孩杏眸半睁半闭的小模样。 男生轻轻喟叹，替人披好外套，静静看向窗外。 沈少爷的话还没说完，明确感觉到身侧的人动作一顿。 他看了一眼被几秒内攻击地只剩三分之一血的游戏角色，心中猛地一嘘唏。 “你看到她了？” 沈之安抬头，发现苏翎跃正盯着自己看，眼神幽深。 连说出话的嗓音都有些哑，好似被发现了什么深海秘密一般。 沈之安从未见过他这么惊讶严肃的表情，惊得嘴巴都忘记合拢，好半会摇摇头，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弱声开了口。 “我就是看见你们好像看一个女孩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 话毕，苏翎跃连游戏都不管不顾，把手机倒扣与膝盖上，黑眸转向沈之安的方向。 平常开多了玩笑，沈之安自然能轻易了解到苏哥的气氛变化，也自然而然地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只是受惯了苏翎跃的冷漠嫌弃，冷不防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瞟着，沈之安不免有些发怵。 他苏哥以前也是能把人打得进医院的。 于是，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沈少爷低下头颅，弱鸡般小声道，“就、那摆摆件的小摊啊，旁边还有一大簇红绳，还有各种款式的手链……” “我去买凉粉的时候看到的啊……” 生怕一会就惨遭不测，沈之安连忙补充着。 “你看见她了？” 苏翎跃点点头，只是问这个问题。 “啊，也不算是看见，”这个时候沈之安怎么可能敢再打混编话，老老实实地低头说，“我就看见了一点背影……” 苏翎跃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之安后背发凉，梗着脖子回应，“当时那么多人挤在一边挡着，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的脸嘛！” 之所以知道看得是那个女孩，是因为苏哥一直盯着人家看嘛，兄弟和兄弟之间，眼神什么的，都是秒懂的事。 就算别人看不出，他不可能也看不出啊。 他沈之安这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苏哥在看哪个女孩。 “后来我去上公共厕所的时候好像也看见她了，同一个打扮的，今天景区应该没有人撞衫吧？可惜当时也离得太远，没看到脸。” 沈之安委婉地叹息一句，听见苏翎跃问，“你还记得她的打扮么？” “啊，这玩意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女孩子的衣服最难记了，”见苏哥脸色缓过来一些，沈之安说话也没那么胆怯了，直言道，“不过我隐约记得她的体型和习惯性动作吧，这点东西很难改掉的……” 闻言，苏翎跃轻哼一句重新坐正，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沈之安不服了，拍拍大腿扬言道，“别小看这点啊，就凭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看出来你认识她，既然如此，我也保证下一回见面我肯定能认出她来。” 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百试百灵，再不济，也能认出个熟悉感来。 第100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他淡漠地点了烟，低眸遮住了一切，仿佛一瞬间捕捉到的都是幻想。 沈之安不敢多想了，他当时也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抽掉那人的烟，怒不可遏地喊出声，“顾深，你跟我去医院！” 然后拖人，排号，验伤，一万块的奖金，一干二净，还是沈之安动用自己商业少爷的身份偷偷把钱顺回去塞回顾深包里的。 可是自那之后，顾深再未提过这件事。 那只口红也不知道归往何处。 “总而言之，小嫂子你别多想，我用一万个胆子都敢担保，深哥绝对、绝对、在外面绝对没有狗，你相信我！” 沈之安生怕于玖玖多想，情不自禁说完当年的秘密后忙不迭举起胳膊解释。 他真不知道于玖玖和顾深的关系，只老老实实地把人当成深哥的意中人，直到他侧过头，瞥到身侧的小姑娘揉了揉卷发，小声开口。 “初一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一只口红，牌子就是你提的那个。” 沈之安：“……” “？？？” 他裂开了。 …… 大巴司机报地点时，陆队不疾不徐上了吉普车的后座。 “外面还有姜汤，你要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就出去喝一碗，还热乎的呢。” 靠在舒适的软座上，男人轻舒了口气，眉宇晕上放松，慢条斯理地冲副驾驶座上的风衣男人道。 “不了，剩余的姜汤还是多给淋雨的学生喝吧。” 那人将风衣脱下叠好，低眉道。 “就是他们都喝撑了，我嫌没人喝有点浪费才叫你的，”陆队擦了擦迷彩服上的水渍，多提一句，“那个三班的生委给教官们都顺便买了一份，买多了。” 放风衣的男人：“……” “对了，大巴都快到了，你再不去找那个熊孩子谈话以后就可难了，”陆队嘟囔了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抬眸对上后视镜反射的那双正气凛然的黑眸，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护得跟个女儿似的，天天拴在身边，问一点问题都不行。” 后半段他在吐槽顾深，骆作席听出来了。 他轻笑，摇摇头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陆队撇撇嘴，没接话，也算是赞成。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没看见人，骆作席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侧头问。 “在车那边呆着呢。” 陆队把自己右侧的车窗降下来，睨过窗外景色尽头的张扬宝马车处。 “你要问就自己去问，有什么关系、要点、在意的细节等啊直接一把说清楚，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啊，”陆队躺在整个后座，冷哼道，“别整得不清不楚下回又来找我，我一糙汉子只适合待在部队训练！” 搞那么多七拐八绕的东西，尤其是和顾深那混小子谈条件，他当真不在行。 每次都得气个半死，背个沙袋跑几公里圈才行。 闻言，骆作席眉骨一挑，无奈苦笑，“之前确实是有打算和那个小姑娘谈谈的，只不过当时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然后顾深直接拒绝了。 第100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年纪还小，又是逃避型敏感性格，顾深在成熟，在惯着她的同时，还是选择用行动跟她谈话。 即便是任性，对她的每个问题，影响她胡思乱想之前要扼杀一切念头。 “啊？” 绕了大半圈又转回了自己之前强调的问题，于玖玖有点懵，眼睛微亮，探手拎过已经拆掉粽子叶的米饭团，乖乖窝在他身侧咬一口。 还不忘点着脑袋含糊道，“不嫌弃！” 男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满足欢悦的小脸，缓缓开腔，“裙子已经放在副驾驶座处，穿上后记得套件外套。” 他瞥了一眼哼哼唧唧回应的女孩，有时候真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不，郑湘筠严肃地否定过他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养你娘的女儿，要叫也叫童养媳！我们家的崽怎么能有推出去的机会，傻不傻啊你！” 当时的顾深：“……” “两件都干了嘛？” 于玖玖歪着脑袋，口里溢满了软米与香菇碎鸡肉块的糯香，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呀，比学校的小超市里卖的糯米鸡要多好多肉。” 饭团也充实，软而不腻，回味无穷。 顾深：“……” 好歹也知道那是学校，一个分菜都需要抖三抖的地方。 “林韵老师说老范也会做呢，以后天冷了让老范搞个美食节，请我们吃他做的！”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补充。 顾深给她擦唇侧，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先前问裙子的问题，“只吹干了你得外裙。” “那穿在里面的薄款棉裙呢？” 于玖玖疑惑地询问。 裙子是两件套的，棉白薄款长裙穿在里面，枣色外裙套在外面，这样的装束适合当秋天来临时的小漂亮。 尤其是白棉裙，料子与夏天的衣服其实差不多，应该最先干了。 那她就可以不穿深深的衬衫，然后下车找待在老范那边的浅浅玩了。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句短促简练，“没吹。” “为什么呀？” “给你买吃的去了。” 于玖玖噤声，掠过他冷冰冰的脸，抬起暖暖的小手给他揉了揉，放软语气，“那你吃了东西嘛？……要不要吃我的……” 小脸纠结了几秒，递给他。 顾深淡淡勾唇，捏捏她软软的小手，轻轻摇头。 他惯常不吃这类味道过浓的东西的。 于玖玖歪头，实在想不出讨好他的招数了，只好认真把自己的衣服还有袜子上他习惯性强迫抚平的褶子乖巧顺好，靠着他的胳膊闷不吭声地吃。 糯米鸡不大，软糯的米内裹着小香菇丁与鸡肉块，只有于玖玖一只手心大小的分量。 顾深将垃圾袋丢掉，转回身时小姑娘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见人对视过来，伸手要抱。 “你怎么这么黏人，嗯？” 他低眸道，虚揽着她放回车窝里。 低哑磁性的腔调里像是裹着一份新鲜酿造的醇厚美酒，听起来甚是醉人。 “跟六六学的。” 小姑娘咕哝一句。 顾深轻笑，没开腔反驳。 六六都没她那么黏人。 小黏人精。 第100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可是再怎么耐心，也总是有难熬的时候。 顾深无法否认。 他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对其他少年腼腆微笑，儿童节收着别人送的气球好奇且郑重，他有过无数次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只能永远立在远处，不闻不问，一声不吭。 人的欲念是浓重且无法抑制的，起初他远远看一眼，见她笑一下，他便能满足地离开。 可后来不一样了，但凡见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出现在她身边，言辞交谈再怎么礼貌客气，他都能嫉妒半天，然后绕弯跟着人几小时，把对方的家底翻个干净，默默吐槽一句对方不配。 他的九九会长大，会喜欢上别人，可是他想都不敢想。 温媛不乐意看见他，于是后来他都会去校门口守着，时不时担心转个拐角，就会看到她牵着其他少年的手羞涩地走过。 所幸那时的九九性格稍稍内心，不爱主动，偏腼腆，好朋友只有苏浅月一个。 苏浅月很聪明，偶尔会回眸瞥一眼，但不碍事。 所以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相隔几米戴着兜帽一步步送她回家。 “幸好你乖，不早恋。” 顾深呢喃一句，眸色深沉。 不然他会发疯。 “我也没想过呀，”于玖玖偏头正对着他垂下的黑眸，捏捏脸颊逗他，“阿媛说这是不对的，她还说爸爸不允许我找对象。” 顾深许是被她逗到了，淡淡勾唇，粗糙的指腹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光，桃花眸里泛着似是无奈的碎光。 于玖玖被他套上薄外套，继续补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好像反驳阿媛了，然后阿媛凶我，骂我是个小白眼狼，只爱爸爸，只把爸爸的话当圣旨。” 于玖玖可能并不知道她小时候的爹控属性有多强烈，顾深倒是无意听过与郑湘筠一起喝下午茶的温媛提过。 他捏着她的细手腕，余光落下，不经意掠过红色绳链半遮住的刀割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回答，“你小时候确实比较关心你爸爸。” 关心到令温媛稍稍嫉妒，与他比肩。 于崇礼把她养得太好了，骨子里的依赖是戒不掉的，于盛当初就对顾深提醒过，这小姑娘是个爹控，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教她、把她带正。 “而不是你这种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染发逃课，一副坏学生模样的人。” 那日在书房里，老爷子扫过他遮眼的银发，说得刻薄针对。 然后，戒烟，养性，重新把发色染回黑色，他一步步走向当初的自己。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把心打开就好。 车厢有点闷，于玖玖打开了一个缝隙的窗，仰头好奇地问，“那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呐？” 她只是单纯粘人地靠在他心口上，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鼻尖，还能清晰捕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宛如云痕与风的温柔相撞，一切都很美好。 她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 第100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姑娘动了动唇，下意识把他抱紧，眼睫不停地颤，“所、所以……” “我是你的神，可我不悲悯众生与人间，”顾深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指腹落于女孩眼角的泪痕上，眼神深邃，沉声道，“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其他的神。” …… 台风登陆其他地区后的停车场的情况已经缓和过来，雨点淅淅沥沥，守卫的迷彩服教官打了个哈欠，余光远远瞥到了绿色的车影。 “大巴来了大巴来了！” 学生队伍里有人机灵地注意到，一顿狮子吼，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人群里发出一大片激动的欢呼声，林韵险些维持不了纪律。 范文正嘴角抽了抽，抬起胳膊示意集合，嘱咐了几个要求后让吹了许久冷风的孩子们准备上车。 “姜汤又买了半锅，兄弟姐妹们饿的渴的冷的都去喝两碗吧，补补身子，车程还有两个小时晃呢！” 生委尽职尽责地呼喊着，有部分人连连摇头，说是姜汤喝多了要去上厕所。 在公共场所洗手时，苏翎跃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搓洗手掌的频率都未被打断。 “嘿三哥，你怎么不理我？！” 说话的正是把秘密泄露生怕被顾深弄死偷偷溜走的沈之安。 再看见苏翎跃，他显然也没受对方冷漠的回应影响，脸上挂着嬉笑，忙不迭凑上去，“苏哥！” 兄弟团里以前也就沈之安最闹腾。 苏翎跃不想搭理他，低头摁洗手液。 沈之安习惯他这模样，欢悦话唠的性子依旧不改，“哥，大巴都来接你们回去了，又要好久不见面，你下回什么时候来c市玩呐？” 虽说平时总被压榨，说不想他们三巨头都是假的。 以前最有噱头能力的三个人凑一块，天赋异凛，玩什么什么都刺激。 现在没有他们一块飙车打架了，沈少爷日常生活里的刺激活动减少了不少。 那帮闷油瓶有什么好玩的。 沈之安想着，不免唾弃一口自己学校的伙伴。 “看时间吧，我要打游戏。” 苏翎跃被扰得不耐烦了，轻飘飘回眸瞥他一眼，用纸巾擦手。 “噢，又要打游戏啊，新一期电竞比赛不是还有几个月吗，练手呢？” 沈之安跟着他走出门口，眼睛顺便扫扫，快速掠过远处热闹非凡的凉粉摊子，嘀咕道，“哦，国服那边的积分榜又换了，哥你要冲前三是吧？” 论打游戏，沈之安只服他苏哥。 每回的游戏排名比赛榜，没有他苏哥上不去的地方，只要苏哥感兴趣，榜一分分钟平稳拿下。 然而就因为他打游戏太菜，苏哥不喜欢带他。 “可是这回的积分榜难度好像比前几回的比赛难哎，后面赶上来的兄弟都是一个月才让积分榜前五移位的，而且持续时间是历次来最久的一个活动。” 沈之安撇嘴，忍不住吐槽，“那玩意有啥好冲的，积分兑的礼物有没有什么顶级皮肤。对了，你爸前段时间不是让你不打游戏了么？” 第100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姑娘缩在软座角落里，委屈巴巴地擦眼泪。 顾深抬手欲帮忙，指腹连人的头发丝都未碰着，又被置气地甩开。 “你哭什么？” 大佬什么时候被冷落如此多次，径直捏过她的手腕轻声问。 小姑娘挣扎不开。 感受到指尖之下脆弱纤瘦仿佛不堪一折的骨节，他稍稍敛眉。 他家小孩太瘦了。 于玖玖在吸鼻子，闷头不看人。 明明受伤的是他，毫不在意地亦是他，疼的是他，孤独也是他，这娇滴滴用糖水泡着养大的小人儿哭什么。 是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啊。 顾深长长叹息一声，没了脾气地哄。 突如其来就哭的小姑娘偶尔还是很好哄，尤其是他先服软的时候。 于玖玖揉着眼睛在打哭嗝，圆溜怜爱的杏眸底下绕了一圈海棠红。 顾深哄了哄，发现腰部环着的力道轻轻收紧。 于玖玖抱着他，拿一双哭得像是兔子眼直面对视，瞧见他黑眸底下晕染开来的笑意，小手凑在他腰间捏着。 可惜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顾深低眸瞧了瞧，捏捏她的手。 于玖玖不打算碰他了，瘪着嘴缩在暖气萦绕的角落窝里，半响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没有生气……” “嗯，你没有。” 顾深顺着毛，答。 “我没有无理取闹。” “嗯，没有。” “我没有不听话，我今天特别乖。” 忍不住拨正歪掉的长袜，小姑娘吸吸鼻子说。 顾深：“嗯。” 大概应就是了。 一直都是这么类似敷衍地被回答，小姑娘迟疑地扫了他一眼，揉了揉眼角的泪花，轻声细语道，“我没有哭。” 顾深：“……” 是非颠倒可以，但挑拨视力似乎不太好。 他的眼光可没差过。 “你哭什么。” 这回他不应了，把人重新捞回怀里，下颚抵在她柔顺卷发的发心，指腹落在她拆掉丸子头留下的小发圈，轻而易举地套在自己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腕里。 于玖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低头说，“我在气你不告诉我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你还故意打算瞒着我！” 她估计自己都懵了，俨然忘记自己方才软巴巴地强调没生气的情形。 顾深瞥过她红彤彤的兔子眼，云淡风轻地转过话题开口，“你不是说不气的么。” 于玖玖：“……” 衬衫衣摆显而易见地被攥紧，顾深不用想都可以感悟出皱得不成样子的外衣。 罢了，怼得她真闷了，自己窝在角落里胡思乱想又自暴自弃了可不好。 顾深轻叹，安抚般摸过她柔顺的长发。 坐着比他矮近一个脑袋的于玖玖忽的松开桎梏，坐正身子，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方才闹腾一番，小姑娘的衬衫扣子都掉了几颗，领口稍歪，露出颈侧的肤白凝脂。 顾深淡淡掠过，随即收回视线，幽深的瞳孔里一片漆黑，却不禁回想起半个小时前看到的车厢里只套一件薄款吊带裙露出一大片白皙的人儿。 喉结滚了滚，莫名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第100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待女孩匆匆赶回去的身影迈远，茹青漫站至施宁身侧，疑惑地缓声问。 “可能是有点累，找个理发店跑了半天的路。” 施宁眼底闪过疲惫，手背擦过身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也被沁湿了一小片。 “那我们先回去坐着吧，大巴也快到了。”茹青漫扶着人，幽深的视线落在施宁心事重重的神情上，体贴地转开话题。 只不过她还是状似无意地提道，“我看你瞧那丫头时情绪不太对……” 施宁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见到了本人，她脑海里登时不停掠过那晚诡异的一切，思及那把刀在自己脸上微微晃动的所有，内心就止不住发寒。 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对方自残留下的。 可是万一，她当时没有醒来呢。 眉刀用来切水果了，水果刀岂不是…… 施宁登时抬起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娇俏背影。 一切都平淡无奇，于玖玖和以前怪异惊骇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让施宁心下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待她收回目光，却见那缕飘逸的卷发在半空中停住。 施宁的视线停留在于玖玖踏上的大巴台阶处，一下子周围的嘈杂动静远隔与山海，她见那卷发脑袋动了动。 如丝绸般能缠绕着人脖子的卷发一动，侧首露出半张肤色极白的小脸来。 施宁愣了。 女孩似乎轻轻瞥了她一眼，修长纤细的指尖划过唇角留下一抹血痕。 闷雷滚滚的天际之下，女孩立于闪电前，唇侧半点通红，隐约见她勾唇笑了一下，眼底泛着透亮的冷光。 一点笑意都没有。 和那晚离开别墅前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第101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停车场除了临城一中的学生外好似确实聚集了许多其他学校。 于玖玖买了板栗心满意足地捧着东西往回走，在嘈杂的人群里隐约听到有人唤她。 确实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姑娘回头，正巧瞥见一道施施然迈步而来的抹茶绿身影。 来往走动的人影不少，于玖玖稍稍歪头，发现那人的面孔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噢，是苏翎跃的一个网恋绯闻对象，名字叫茹青漫。 还是她和乔阳一起八卦的。 不过好似两个人的发展不怎么顺利。 “你们是要走了吗？” 低头思忖的几秒内，绿裙少女缓步走上前来。 她抬头掠过停车场外边的大巴车，呼吸还带着微喘，嗓音偏细，含着一种招男生青睐的气质。 于玖玖承认茹青漫穿着轻熟风温婉裙明俏艳丽，精致动人，只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对方带给她的那种目的性的感觉。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反正她就是喜欢不上来。 而且一看到茹青漫的轻熟裙，她就想到了自己被顾深撕坏的那条吊带裙。 她心里有点点不高兴，不过是小拇指盖那么大而已。 “大巴来了，我们喝完姜汤收拾一下就走了。” 即便如此，于玖玖还是眨眨眼软声回。 她注意力也没多放在茹青漫身上，低头时鼻息间尽是清甜诱人的板栗味。 由棕色的食物纸袋包裹的外层还是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想翘尾巴，回话的嗓音都不自觉放软下来。 茹青漫站定，快速扫过她搭配着枣色长裙内的黑色衬衫。 衬衫有点大，领口即便一丝不苟地扣着扣子，也难免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和小片细腻的皮肤。 衬得女孩肤色极白，好似轻轻一掐就能起红印子一般。 她穿的跟中午见面时不一样，衬衫明显是个男生的。 茹青漫意味深长地笑笑，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很快收回视线。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少女说话的嗓音很轻，目光柔和，却又不似浅浅那双纯粹的茶眸一般泛着琉璃的光。 “什么忙呀……” 于玖玖含糊地应了一句，看见茹青漫给她递了一个高质黑的硬质纸袋。 纸袋风格低调内敛，精致包装的表面粘贴处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我给苏神准备的diy小甜点，”见女孩困惑的表情，茹青漫回答，“我方才因为有点事耽搁住了没能找到他，时间不够了，既然你们即将离开，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纸袋送一下给他？” 于玖玖下意识点点头。 对，听说茹青漫好像还是苏翎跃小徒弟来着。 只不过在拿东西之前，小姑娘眨眨眼，又好奇地问，“diy是什么？” “就是租时间在蛋糕房内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图案做甜品，不过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的，”茹青漫低低笑开，眼底一片清明，“小镇上有许多家可以diy的糕点店，你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于玖玖懂了，“噢”了一句弯唇点点头，卷发晃晃，笑得跟个小天使一般单纯。 第101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停车场除了临城一中的学生外好似确实聚集了许多其他学校。 于玖玖买了板栗心满意足地捧着东西往回走，在嘈杂的人群里隐约听到有人唤她。 确实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姑娘回头，正巧瞥见一道施施然迈步而来的抹茶绿身影。 来往走动的人影不少，于玖玖稍稍歪头，发现那人的面孔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噢，是苏翎跃的一个网恋绯闻对象，名字叫茹青漫。 还是她和乔阳一起八卦的。 不过好似两个人的发展不怎么顺利。 “你们是要走了吗？” 低头思忖的几秒内，绿裙少女缓步走上前来。 她抬头掠过停车场外边的大巴车，呼吸还带着微喘，嗓音偏细，含着一种招男生青睐的气质。 于玖玖承认茹青漫穿着轻熟风温婉裙明俏艳丽，精致动人，只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对方带给她的那种目的性的感觉。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反正她就是喜欢不上来。 而且一看到茹青漫的轻熟裙，她就想到了自己被顾深撕坏的那条吊带裙。 她心里有点点不高兴，不过是小拇指盖那么大而已。 “大巴来了，我们喝完姜汤收拾一下就走了。” 即便如此，于玖玖还是眨眨眼软声回。 她注意力也没多放在茹青漫身上，低头时鼻息间尽是清甜诱人的板栗味。 由棕色的食物纸袋包裹的外层还是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想翘尾巴，回话的嗓音都不自觉放软下来。 茹青漫站定，快速扫过她搭配着枣色长裙内的黑色衬衫。 衬衫有点大，领口即便一丝不苟地扣着扣子，也难免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和小片细腻的皮肤。 衬得女孩肤色极白，好似轻轻一掐就能起红印子一般。 她穿的跟中午见面时不一样，衬衫明显是个男生的。 茹青漫意味深长地笑笑，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很快收回视线。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少女说话的嗓音很轻，目光柔和，却又不似浅浅那双纯粹的茶眸一般泛着琉璃的光。 “什么忙呀……” 于玖玖含糊地应了一句，看见茹青漫给她递了一个高质黑的硬质纸袋。 纸袋风格低调内敛，精致包装的表面粘贴处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我给苏神准备的diy小甜点，”见女孩困惑的表情，茹青漫回答，“我方才因为有点事耽搁住了没能找到他，时间不够了，既然你们即将离开，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纸袋送一下给他？” 于玖玖下意识点点头。 对，听说茹青漫好像还是苏翎跃小徒弟来着。 只不过在拿东西之前，小姑娘眨眨眼，又好奇地问，“diy是什么？” “就是租时间在蛋糕房内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图案做甜品，不过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的，”茹青漫低低笑开，眼底一片清明，“小镇上有许多家可以diy的糕点店，你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于玖玖懂了，“噢”了一句弯唇点点头，卷发晃晃，笑得跟个小天使一般单纯。 diy自制，特意寻找，只不过中午见面也才几个小时而已，能精心准备那么一番功夫，看来茹青漫对她小弟真的是蛮上心的啦。 第101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小姑娘第一次来亲戚时，血流了半张凳子，肚子又疼，不知所措间以为自己命不长了，唇一瘪哭得死去活来。 那件事情延续到今天回想，于玖玖还是觉得丢人。 毕竟卫生棉都是某个善良的人知道她脸皮薄偷偷放在抽屉里的。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于玖玖才推开披腿的外套，又被眼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推回去。 她抿唇，睁大眼眸瞅他一眼，直接骨碌地抱住他的后背，没说话。 她的体质其实不算好，初潮来了后大概隔了半年、进入初一后才再次降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又快又迟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对那个偷偷给她塞卫生棉的人又感激又感动，只是没好意思公开打探那人的消息。 于玖玖蹭着顾深的肩侧，现在回想起来，小身子顿了顿，倒是忽的多了几分奇怪的想法。 她记得小学班主任否认过东西是她本人拿来的，浅浅那一天也去参加了奥数没及时回校……而她发现自己身后流血的时候直接吓懵了，那人还能偷偷给她送卫生棉？ 还有人来得比她早？ 顾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松了，小姑娘纠结时无意瞥到，抚上他的胳膊轻车熟路地帮他整理，眉心紧蹙。 不对呀，当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为她的未来哭嚎，也没有人当场站出来教育她。 那是外班的人了？ 小姑娘想不明白，下意识鼓着腮帮子郁闷。 到底是谁偷偷将卫生棉塞给她的呀。 。 小姑娘哼唧一句，也没管脑袋被扣的事实，手心覆在他的肩上，仰头露出的小下巴精致小巧，粉唇皓齿。 “是不是你买了，然后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的？” 一股恍然大悟与微涩却泛甜的滋味在心头酝酿。 眼睛被挡住，她看不见顾深的表情，耳间擦着他的衬衫布料，小手轻轻拍了拍。 顾深轻咳一句，把她正欲揭开帽子的小手别开。 见那张漂亮的小嘴还要说话，他径直将小人儿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侧。 “不许乱想。” 买这玩意，不行啊？” 于崇礼说，要把他女儿养好，那就得把人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顾深一直践行着这点，然后被保安留了一个小时观察。 于玖玖弯起眸来，眼底在阴沉晦暗的车厢内像是粹了银河的星星，透过天际的裂缝溢满闪闪发光的稀碎明光。 顾深淡淡瞥过，探手再次将她歪歪扭扭的小身子扶正，冷不防瞧见衬衫往下露出的一截光洁细腿，蹙起眉来。 小姑娘没注意，得寸进尺地抱着他蹭，小声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了，深深你昨晚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梳妆台上的口红盒子呀？” 顾深偏头，眼眸微眯，表示没有。 “那是你给我买的呀，我超级喜欢，就放在桌面上，这样天天就能看到了。” 是篮球比赛时期买的那只。 第101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回校车程原本两个小时，碍于阴雨灰沉的天气，司机把车速放慢，又得晚一点。 许是在停车场等候时长太久，又冷又累，三班的大部分同学上车挨到座位，都应着平稳的车速渐渐入睡。 上下山费了一段精力，于玖玖打了哈欠挨在座位内侧瞥瞥顾深，歪着脑袋挑了个靠头处睡觉。 车窗雨点淅淅沥沥，雨声不停，怡人嫩绿的草色在玻璃面掠过，映着秋日的细雨，生机勃勃。 后排也逐渐放下手机，于平静安稳中休息。 等于玖玖醒来时回校的路已经到了三分之二。 她是靠在顾深肩上醒的。 他又把她小脑袋掰回来了。 小姑娘撇嘴，动了动胳膊，披着的校服外套掉在地上，肩上却还有一件自己的。 她有点懵。 顾深知道于玖玖体寒，在学校上车前把校服外套带了上来安在座椅上。 于玖玖原本还有点感冒的征兆，上车前喝过姜汤一直被他全面捂着暖身子的外套，现在鼻子也不塞了。 果真有用。 可是他自己没有盖呀。 他淋的雨比她还多。 于玖玖小脸皱起来。 将外套收拾起轻轻拍掉灰尘，她望望闭眼休憩的顾深，鼓着腮帮子，还是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两件。 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顾深这个傻白甜，自己淋雨淋了那么久，还把外套给她。 蠢死了！ 周围很安静，于玖玖只好贴在车窗静静看了几分钟雨中秋景。 时间不早，还没暗完的天际阴阴沉沉，小姑娘脸贴着窗，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轻微的零食包装袋声响。 老范在副驾驶座前观察路况，苏翎跃与乔阳休息充足，是最快醒的。 两个人正窝在最后放多余东西的尾排一边啃饼干，一边打游戏，注意到溜出来的于玖玖且对上目光时。 对视的三人尤其是其中两个少年，脸色都是深深一凝，仿佛遇到了白天的画面。 卧槽，祖宗又要来坑游戏积分了！ “老大，过来吃饼干吗？” 最后，还是老好人乔阳用气音试探性地询问。 小姑娘眼神亮了亮，弯唇点点头，小碎步放缓，跑来扫了两眼苏翎跃，捻起一块饼干吃。 “不用了？” 见她只吃一块站好，乔阳收回饼干盒，疑惑地问。 好像不太对劲啊。 “给她给她，”苏翎跃嫌弃地挑眉，起身夺了小巧的饼干盒递给于玖玖，黑眸不屑一顾，“拿吧，这玩意没有十块，都不是你的风格。” “好。” 于玖玖高兴了，在乔阳惊讶的视线下端过饼干窝在他们一侧小口吃了起来，时不时晃晃小腿，梨涡露出来，十分满足的小模样。 苏翎跃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又给乔阳递了一个“看吧”的眼神。 乔阳：“……” 只老大者，小弟也，是他失职。 给了饼干，果然打游戏的心态都平稳了不少。 于玖玖欢快雀跃地把饼干吃完，歪着脑袋观察自己车前模糊的夜景，想起什么又小碎步跑回去掏出自己准备的东西。 她的零食包藏在座位一侧，拿一个一次性白瓷色长盘装好现成甜点，起身就要出去。 “去哪？” 冷不防地，一直低头休息的顾深捏起她的手，暗哑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 许是方睡醒，他的嗓音比平时低沉，透露着低质感的撩人。 于玖玖回眸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用黑眸瞧她。 “你睡醒了呀……” 第101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擦。 沈之安还能说什么，吐槽了句“拽什么拽啊”，又抬头大喊，“苏哥你下回来记得call我，我过两天去临城找你玩啊，记得教我两招防身术！” “……” 前边那人头也不回。 沈之安“啧”一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往回走。 他现在还不敢回去跟深哥打招呼呢，算了算了，下次吧，下回去临城再顺便给小嫂子带份礼物。 思忖罢，他撑起伞去镇里边溜达了。 …… 喝了剩余的姜汤，等到疲乏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上车找座位休息。 停车场凉风一吹，只穿着一件短袖的老范抖了个激灵，细细摩擦起自己的胳膊。 他一扭头，登时瞥到安静站在一侧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 大半天没见着人，熊孩子怎么现在孤零零地待在这儿了？ 老范眼底闪过疑惑。 于玖玖正巧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眼睛里溢满了单纯闪烁的星星。 “老范，我想吃那个！” 衣服摆冷不防被捏着晃晃。 熊孩子指了指站在停车场避雨的栗子铺老板。 时间恰好，新制的一锅栗子成功做好，老板拿起勺子正在收拾。 新鲜出炉的栗子散发着淡淡的白烟，香味随空气分子渐渐袭来，含着一股甜糯诱人的味道。 于玖玖瞄了两眼，忍不住晃晃手示意。 “……” 老范拍她脑袋，没好气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吃一大堆也不见得长肉！” 都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跑哪去了。 小败家子。 于玖玖捂着被打的部位，有点委屈地看他，不说话。 这样子，大巴车门那端人来人往，而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班主任面色严肃地站在一个孤零零的女孩面前，活生生像不讲道理训人的灭绝师太。 “我没有钱嘛……” 半响，于玖玖瘪嘴，脆生生地开口。 借钱还不行嘛？ 范文正瞥了她一眼，还未说话，余光登时捕捉到几米外三道气定神闲的身影。 那三个正悠哉悠哉地立于撑地的铁杆一侧，与匆匆路过的学生形成明显对比。 他们好似在谈着什么，范文正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果真是陆队那几个。 其中换了一件白衬的顾深唇动了动，淡淡回复了什么，眼神幽深地落在范文正与于玖玖这端。 像是防什么一样。 范文正：“……” 他似有如无地瞄了一眼瞪大眼睛看板栗的于玖玖，无声冷哼。 咋地，怕他忍不住对身边这熊孩子动手啊？ “老范快点借嘛！” 不待他眼神回复那端，熊孩子跺了跺脚，要发脾气一般瞪他，“大巴都要开了，你再磨磨唧唧，就是在耽误全体同学的返程时间，回头他们感冒了怎么办！你要付医药费嘛！” 范文正：“？” 范老班立马皱起脸来。 这逻辑推理怎么搞出来的，林韵怎么教人的，偷换概念的能力还挺强。 吐槽归吐槽，范文正给她掏钱，见人踏着欢悦的步子噔噔跑走时才觉得不对。 这臭家伙怎么不找自己那位要？ 真是的，看他这个穷到只剩钱的班主任好欺负是吧。 范文正挠头回眸，登时对上那三人幽幽的眼神。 她抬头掠过停车场外边的大巴车，呼吸还带着微喘，嗓音偏细，含着一种招男生青睐的气质。 于玖玖承认茹青漫穿着轻熟风温婉裙明俏艳丽，精致动人，只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对方带给她的那种目的性的感觉。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反正她就是喜欢不上来。 而且一看到茹青漫的轻熟裙，她就想到了自己被顾深撕坏的那条吊带裙。 她有点不高兴。 第101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diy自制，特意寻找，只不过中午见面也才几个小时而已，能精心准备那么一番功夫，看来茹青漫对她小弟真的是蛮上心的啦。 “你的手怎么了？” 接过纸袋时，茹青漫注意到了女孩指腹上没有包扎的小血口，拧起眉头。 “啊，是刚才付钱时不小心碰到桌子边沿上的铁制棱角啦。” 于玖玖摇摇头表示没事，又探手抚了抚唇边。 其实她脸上也有下山被树枝碰到的擦伤，只不过之前在车里上过药，伤口药水痕迹，与新划出的小血口对比明显。 认真一点便能发现。 “那你带有创口贴么，我这还有纸巾，”茹青漫倒是捻起了小姑娘的指尖，余光瞥到她不小心擦到嘴角的点点朱红，眉眼里带了丝担忧与关切，“我这里没有带消毒水，你可以先用纸巾擦擦再做后面的步骤……” “这两天都是阴雨天气，万一感染生病了可不好……” 说着，茹青漫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阴沉沉的，边际染着青紫的电光，闷雷滚滚，宣示着大概不久后又一场风雨的即将到来。 不待她们反应过来，远处好像有一道声音响起。 “漫漫！” 于玖玖似乎没注意外面的动静，正低头数着多买的钵仔糕数量。 茹青漫眼神闪了闪，听到似有如无的声音疑惑转头，恰巧碰上侧面跑来的少女。 “漫漫你怎么跑这边来了，班主任说我们学校的大巴快到啦，约莫还有几分钟时间，正让同学互相通知准备集队回去了呢，”少女虚抱住险些被冲击力撞倒的茹青漫，忍不住捂嘴笑笑，“你不要老是乱跑嘛，害得我差点又找不到你了！” 她们两个惯常都是小打小闹的，不讲理的埋怨多了是了。 施宁压根没注意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欢快地冲茹青漫说话。 茹青漫见到施宁，语气越发柔和下来，听到她的质问的语气，习惯性地抬眸，语调少了丝客套与从容，“还说我呢，自从我进了糕点店你人影就不见了，还说有正事要办，怎么，正事现在办完了？” 施宁“嘻嘻”一笑，冲她歪头比了个“耶”手势。 “我去剪了个头发，店里的美妆师提供免费修眉，我看着时间还早，就先在店里待着咯。” 施宁长得清秀，剪了个齐肩短发越发衬托出一种好学生的气质，与身上好动开朗的气息搭配，完全不像是会去酒吧的人。 茹青漫眼神闪了闪，特意凑过去用手掌遮着唇偷偷与她交谈，“我差点以为你又去了，还着急着回去给你打掩护呢。” “没有，”施宁眨眨眼抬头，叹了口气捋起前额，“这里的貌似没什么好玩的，不过你看我新修的眉毛，特别好看。” 茹青漫凑过去，无声笑了笑，摇摇头，“这种眉形我也会修，其实我可以帮你的。” 不过关系再怎么好，施宁从来都不让她帮忙。 宁宁好像比较喜欢在正式的场合修眉，不然说什么都不愿意，声称有点害怕。 “这个先不说了，以后看机会吧，”施宁好奇地靠着茹青漫面向她原来的朝向，“你刚刚在干嘛呢？” 茹青漫这才想起于玖玖来。 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把人晾在一侧，她拨了拨长发，带着施宁不好意思地面向于玖玖道歉。 于玖玖摇摇头，没说话。 茹青漫特别为她们两个介绍。 “宁宁，这是苏神的朋友，于玖玖。” “噢，你好。” 第101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施宁从来不是一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 早些年前b市除了重点高中外，其他职高与普高的风气一般，甚至到了恶劣的地步。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几年前教育部特别要求设置方案分析、各个学校校长的换选才重新进行了大幅度调整与安排。 于是乎，初中也受到了风气影响，严重从各个学生的苗头抓起准备整顿。 所谓枪打出头鸟，初二那会施宁在被拍到结伴去酒吧时当即有了自身难保之势，在各个姐妹临阵脱逃与敌人看笑话般的眼神嘲讽之下，她毅然决然地把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小病人于玖玖出卖了。 她见过于玖玖吃药，发病，甚至与单纯的人儿到过心理医生的诊所，不出多少功夫便自然得到了小病人的病检单。 病检单有两份，她大发善心与顾及友情，只在网络上发表第一张的内容，成功引起了巨大的话题讨论剧情与舆论推动。 在那个思想还算封闭情侣接吻都可以上论坛热门贴的时期里，还有什么比转校小美人可能会随意伤人更具有噱头呢。 施宁去酒吧的事情因此沉淀下来，过上了风平浪静的日子。 只不过当时为了增加病例单与论坛谣言的真实性，她站在于玖玖身边设计故意在众人面前从楼上摔下，成功摆脱了所有的不良讨论。 谁会真的与一个病人交朋友啊，还是一个小精神病。 如果真的有，那么那个人真的不要命了。 施宁才不想找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当知心朋友。 恶不恶心。 施宁对于玖玖最初的看法是不屑以及内心掩藏不住的恶心，直到后来，慢慢进行了转变。 于玖玖不是b市人，施宁父母经常出差，施宁在虚与委蛇的时期拉近关系把她邀来家里住。 小病人虽然有病，但是平日的状态还是很好的，会弹电子琴，跳舞，还有化妆。 施宁喜欢换眉形，为了去夜店尝试不同的风格，买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放在桌面，而且都是于玖玖帮忙收拾的。 于玖玖帮她修眉、打扮，新的妆容与服饰都巧妙夺目，这是施宁迄今为止依旧最满意的一点。 为了方便，她还买了一大盒不同类型的眉刀，特别方便于玖玖取用。 在病例单爆出论坛之后，于玖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她们一起住的房子。 施宁那会着凉感冒，不知不觉忽略了这件事，周末打电话让她过来收拾东西找别的地方住，灌了药后迷迷糊糊睡下。 施宁依旧清晰记得那夜的场景。 别墅关了灯，半夜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脸上多了股液体的不适感，眼前银光一晃，朦胧地睁开眼，差点被立于床前的人影吓个半死。 “你他妈干什么！” 开了灯后她骂出口，被怒斥的人儿先是背对着她，后来捏着手无措地站直，红着眼睛小声说给她切了水果，见她眉毛长得快，准备给她偷偷修一下眉，顺便掖好被子，看看一眼就走。 小病人要转学了。 “爱滚就滚，把你的东西收拾完滚出我家！” 施宁心情不好，怒声赶人出门，在回房收拾剩余东西时才捡到那第二张病例单。 无端的感到有什么不对，她去翻了擦脸丢掉的纸巾，在垃圾桶里看到染了一片瘆人的血色。 水果盘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施宁去看了，寒毛卓竖。 水果刀应该是用来切水果的，眉刀应该是用来修眉的。 那如果，眉刀切在了水果上呢。 第101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她的零食包藏在座位一侧，拿一个一次性白瓷色长盘装好现成甜点，起身就要出去。 “去哪？” 冷不防地，一直低头休息的顾深捏起她的手，暗哑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 许是方睡醒，他的嗓音比平时低沉，透露着低质感的撩人。 于玖玖回眸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用黑眸瞧她。 “你睡醒了呀……” 他颔首，低眸给她整理凌乱的裙摆，不疾不徐地再问一遍。 “那个……”于玖玖注意力不在此时，端着长盘的小手缩了缩，乖乖回答，“我想拿这个给苏翎跃吃。” 顾深只是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思及前一晚上的无数失败品与郑湘筠的命令，他靠近一些，无奈地发出笑意。 “你真的要给他们吃？” 照他了解的性子，这小姑娘肯定不会只给一个人。 “不、不可以嘛？” 于玖玖的声音弱了一点，失落夹杂在尾音里，宛若讨不着奶的小白猫。 可是再怎么耐心，也总是有难熬的时候。 顾深无法否认。 他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对其他少年腼腆微笑，儿童节收着别人送的气球好奇且郑重，他有过无数次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只能永远立在远处，不闻不问，一声不吭。 人的欲念是浓重且无法抑制的，起初他远远看一眼，见她笑一下，他便能满足地离开。 可后来不一样了，但凡见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出现在她身边，言辞交谈再怎么礼貌客气，他都能嫉妒半天，然后绕弯跟着人几小时，把对方的家底翻个干净，默默吐槽一句对方不配。 他的九九会长大，会喜欢上别人，可是他想都不敢想。 温媛不乐意看见他，于是后来他都会去校门口守着，时不时担心转个拐角，就会看到她牵着其他少年的手羞涩地走过。 所幸那时的九九性格稍稍内心，不爱主动，偏腼腆，好朋友只有苏浅月一个。 苏浅月很聪明，偶尔会回眸瞥一眼，但不碍事。 所以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相隔几米戴着兜帽一步步送她回家。 “幸好你乖，不早恋。” 顾深呢喃一句，眸色深沉。 不然他会发疯。 “我也没想过呀，”于玖玖偏头正对着他垂下的黑眸，捏捏脸颊逗他，“阿媛说这是不对的，她还说爸爸不允许我找对象。” 顾深许是被她逗到了，淡淡勾唇，粗糙的指腹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光，桃花眸里泛着似是无奈的碎光。 于玖玖被他套上薄外套，继续补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好像反驳阿媛了，然后阿媛凶我，骂我是个小白眼狼，只爱爸爸，只把爸爸的话当圣旨。” 于玖玖可能并不知道她小时候的爹控属性有多强烈，顾深倒是无意听过与郑湘筠一起喝下午茶的温媛提过。 他捏着她的细手腕，余光落下，不经意掠过红色绳链半遮住的刀割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回答，“你小时候确实比较关心你爸爸。” 关心到令温媛稍稍嫉妒，与他比肩。 于崇礼把她养得太好了，骨子里的依赖是戒不掉的，于盛当初就对顾深提醒过，这小姑娘是个爹控，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教她、把她带正。 “而不是你这种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染发逃课，一副坏学生模样的人。” 那日在书房里，老爷子扫过他遮眼的银发，说得刻薄针对。 第101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沈之安记得苏姐前段时间还不让他告诉苏哥自己机车赛场开张的事，也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出击呢。 闻言，苏翎跃不耐地“啧”了一句，径直把他甩在了后面。 “哎哎，哥，”沈之安连忙黏在后面，好半会见人停住，瞥过前面因为凉粉铺子的人群碍着的路，挠挠脑袋问，“哥，你是想吃凉粉了？” 苏翎跃面无表情地看他。 沈之安讪讪地笑笑，不敢再提先前的话题，揉着脑袋道，“我今天中午好像看见你吃了，味道怎样？” “还行。” 雨点小了些，撑伞逛街的女孩都出来了。 人多不好过去，站在一处宽敞的关店门面前，苏翎跃低头掏出手机，开始拨弄什么。 沈之安眼尖瞥到一侧的高订摄像机，好奇地拎出来，想起什么补充着问，“对哦，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你跟那卖小摆件的老人讲话了……” 他点了按钮，嘀咕道，“有什么好聊的咧？” 怎么老是看到什么东西。 苏翎跃睨了他一眼，厌世眸里多了抹打量。 沈之安悟懂了，忙不迭摇头表示自己没故意跟踪他，末了再小心翼翼问了一遍问题。 “老人家说给个名字找个姻缘，我给你报了一个，”收回视线，苏翎跃点开手机屏幕里的游戏界面，头也不抬地开腔。 “真的假的啊，”沈之安撞了撞他胳膊，忽的反应过来，皱眉说，“她那个摊全都是卖摆件的，怎么可能搞姻缘，真当我这个沈少爷是没脑子的吗？！” 苏翎跃终于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好似充满着“你不是么”的疑惑。 沈之安气得想踹他两脚，奈何没胆子动手。 这下子被认为没脑子的沈少爷全当开玩笑的了，瞪了三哥几秒，见人低头开局，自顾自地捡了块石子丢在路面，撇撇嘴无聊地去翻摄像机里面的照片。 他和苏翎跃以前从来没什么好避讳的东西，看点东西压根没什么。 感受到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了，苏翎跃还未将精力全部投注于游戏中，余光冷不防瞄到沈之安拍了一把大腿。 沈之安拍拍鞋尖一侧的泥灰，正在毫无察觉地嘀咕着，“哎不是，苏哥，c中这边的兄弟们十个有八个谈恋爱了，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毕竟你好歹也是五中曾经的一棵草呢吧，他们玩得好的几个人都托我问问呢。” 沈之安补充道。 其实他内心也忍不住吐槽。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啊，是饭菜不够香还是活得太舒适了，非得找个女朋友凑。 不过学校再怎么抓也是阻挡不了的，兄弟们托他问他就勉为其难地问问吧。 至于想不想谈，就是当事人的另一回事了。 而且最近谈恋爱的风怎么那么大啊，万年单身狗深哥都谈了，罗哥那边听说好像也有点苗头，怎么换成他威武亲和的三哥，就没有啥动静了呢？ “噢，也不是没有动静。” 苏翎跃抬眸。 “该不会你也是偷偷有苗头了吧？”沈之安猛地摇摇头，再丢了块石头，说，“你跟那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看一个女孩子了。” 第101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 他低下头，沉默地打开手机屏幕，一脸麻木的模样。 “嘿苏哥你下回谈恋爱了介绍一下呀，可别跟深哥一样藏着掖着，搞得我现在才知道噢，”沈之安撇撇嘴，尾巴跟只二哈一般乐呵地摇，“不过说来话长，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呢。” 苏翎跃头也不抬。 沈之安不管，嚷嚷道：“你一定要介绍嘛！回头我好给她个见面礼！” 而且作为c市五中历届扛把子中最有“品味”和个性的非主流方圆十里知名代表，不止沈之安，大家伙对小霸王的爱好还是有着极大兴趣的。 但是沈之安也知道，他苏哥是个直男。 噢，对了，他想了想，还要给小嫂子准备个礼物。 那个什么深哥说过的仪式感。 “这玩意有什么好关注的，”没有出乎沈之安预料，直男苏翎跃拧起眉头，像是不耐烦一般，抬腿往沈之安那边踹，“爱哪玩去哪玩，别烦你哥！” 那语气好似已经表明了在游戏与恋爱中间怎么可能有得商量的态度。 沈之安忙躲过他踢来的大长腿，末了狗腿地凑到苏翎跃身边，贱兮兮地问，“那苏哥，咱现在不谈恋爱，好好学习嘛，好好学习谁不懂，打游戏放松也可以……就是那个啥，小弟我还好奇着你的身世经历呢。” 苏翎跃：“？” 见他似乎是有兴趣的模样，沈之安眼睛亮了亮，补充道，“苏哥，小弟我最近手头紧呢，嘴巴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个啥，你的防身功夫教我练练？” 教练请不起了，得找个下手相对轻点的老哥才行。 苏翎跃：“……” “你不是学过跆拳道嘛！教我练两招呗，”沈之安拍拍心口，无奈道，“真的就两招，别的不要了，我没你那天赋！” 沈之安以前就读五中，仗着家财万贯没有人敢欺负，还没认识人时自然就听说过苏翎跃的事。 听说苏哥还是杀马特打扮时干架还不行，光是被群殴的一份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厉害起来了，跟雨后春笋一样，“咻”地一下，黄毛白毛什么的都换了，就连之前打过他的小混混见着了人，都得毕恭毕敬地喊句“苏哥好”。 这干架的能力，好像就是一夜暴涨一样。 虽然说不是。 对此，沈之安举起摄像头怼着他问，“苏哥，采访一下，是什么东西促进了你的智商，让你一朝从杀马特贵族转变为厌世眸大佬的？” 雨声淅淅沥沥，他害怕苏哥光顾着打游戏听不见，特意放大嗓子问。 苏翎跃脸色未变，握着手机的胳膊小幅度顿了顿，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快速掠过一抹白裙子的身影。 他太阳穴忽的就疼起来，滚了滚喉结，在沈之安疑惑的几句“苏哥苏哥”间，烦躁地把手机盖上。 沈之安连忙噤声。 半响没听见人回答，他悄悄瞄了一眼对方的冷漠神色，只好无聊地低头继续翻照片。 苏哥拍的风景照很多，沈之安瞧着越来越热闹的人影构图，还没来得及翻下一张，摄像机就被人夺了去。 苏翎跃提着摄像机站起身来，塞进背包的同时挥挥手，直接走了。 第102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想睡觉了？” 小姑娘咕哝一句，慢吞吞地摇摇头。 顾深哂笑，给她揉了揉卷发，没反驳。 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我待会要去找浅浅……要坐大巴回去……”于玖玖揉着眼睛，困倦地再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开腔。 “不吃芋圆了？” “要吃，”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嘟囔，“带回去吃嘛……” 见她困得厉害，顾深不逗她了，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稍稍低眸，便是女孩杏眸半睁半闭的小模样。 男生轻轻喟叹，替人披好外套，静静看向窗外。 回校车程原本两个小时，碍于阴雨灰沉的天气，司机把车速放慢，又得晚一点。 许是在停车场等候时长太久，又冷又累，三班的大部分同学上车挨到座位，都应着平稳的车速渐渐入睡。 上下山费了一段精力，于玖玖打了哈欠挨在座位内侧瞥瞥顾深，歪着脑袋挑了个靠头处睡觉。 车窗雨点淅淅沥沥，雨声不停，怡人嫩绿的草色在玻璃面掠过，映着秋日的细雨，生机勃勃。 后排也逐渐放下手机，于平静安稳中休息。 等于玖玖醒来时回校的路已经到了三分之二。 她是靠在顾深肩上醒的。 他又把她小脑袋掰回来了。 小姑娘撇嘴，动了动胳膊，披着的校服外套掉在地上，肩上却还有一件自己的。 她有点懵。 顾深知道于玖玖体寒，在学校上车前把校服外套带了上来安在座椅上。 于玖玖原本还有点感冒的征兆，上车前喝过姜汤一直被他全面捂着暖身子的外套，现在鼻子也不塞了。 果真有用。 可是他自己没有盖呀。 他淋的雨比她还多。 于玖玖小脸皱起来。 将外套收拾起轻轻拍掉灰尘，她望望闭眼休憩的顾深，鼓着腮帮子，还是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两件。 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顾深这个傻白甜，自己淋雨淋了那么久，还把外套给她。 蠢死了！ 周围很安静，于玖玖只好贴在车窗静静看了几分钟雨中秋景。 时间不早，还没暗完的天际阴阴沉沉，小姑娘脸贴着窗，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轻微的零食包装袋声响。 老范在副驾驶座前观察路况，苏翎跃与乔阳休息充足，是最快醒的。 两个人正窝在最后放多余东西的尾排一边啃饼干，一边打游戏，注意到溜出来的于玖玖且对上目光时。 对视的三人尤其是其中两个少年，脸色都是深深一凝，仿佛遇到了白天的画面。 卧槽，祖宗又要来坑游戏积分了！ “老大，过来吃饼干吗？” 最后，还是老好人乔阳用气音试探性地询问。 小姑娘眼神亮了亮，弯唇点点头，小碎步放缓，跑来扫了两眼苏翎跃，捻起一块饼干吃。 “不用了？” 见她只吃一块站好，乔阳收回饼干盒，疑惑地问。 好像不太对劲啊。 “给她给她，”苏翎跃嫌弃地挑眉，起身夺了小巧的饼干盒递给于玖玖，黑眸不屑一顾，“拿吧，这玩意没有十块，都不是你的风格。” “好。” 第102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们掩饰得极好，小姑娘没看出来。 她高兴了，把装了大部分粘糕的白盘放在他们座位旁，又蹭蹭跑去拆剩余的给许若葵吃。 苏浅月和许若葵坐在一块，最先目睹对面的一幕，接过小盘装着的好几个粘糕时，嘴角抽了抽。 “玖玖还有多余的吗？好吃的要分点给班主任呀。” 于玖玖抬眸，苏浅月揉揉她的小脑袋，笑得极为温柔。 没有多余的粘糕了。 小姑娘纠结一会，听了苏浅月的建议，把分给她们的粘糕分走一些，喜滋滋地跑去大巴前排副驾驶的老范那处。 待人小碎步跑远，许若葵拿着塑料勺戳了几次粘糕，专研着糕点的粘度与外观，对苏浅月说：“高招！还是你聪明！” 苏浅月淡笑，试着咬了一小口。 糕点入口不化，粘性十足，却又算制作成功，味道还不错。 只是由于粘性比寻常粘糕多一点，一瞬间难以评价。 许若葵吃了一半，牙粘得说不出话来，默默灌了半瓶水，轻轻拍前排的位置，“深哥，这粘糕真是玖宝自己做的吗？厨房还好吧？” 粘糕精致的外表和那小家伙的爱漂亮特点一样，只是味道对于寻常人说，不敢随意恭维。 “她照着视频做的，搅拌放面粉时在看动画片。” 顾深回头，俊脸依旧面无表情，却破天荒地回答了。 他扫过苏翎跃那端的残废模样，唇勾了勾，眉眼多了几分无奈。 上回巧克力草莓派做得太成功了，以至于这小姑娘对自己的厨艺成竹在胸，扬言要完美地做出一份糕点，甚至没需要他的帮忙，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着。 她其实都忘了成功是由于他在身边。 后面发现面粉放多下个步骤与视频又不同了，急得想哭才过来找他。 他以为她是练手玩，帮小人儿解决跳过了一点东西，没想到后劲那么大。 不过没关系，后排的人都宠她，宁愿窝在位置里哭，也没说一个难吃。 于玖玖给老范兴致勃勃地送粘糕。 吃完东西，这个中年男人表情一言难尽地把她轰走。 小姑娘只当他不好意思评价，端着还剩几个粘糕的盘子准备回去，迈至大巴中间时被一只探出来的女士皮鞋拦住了去路。 “喂，表姐，你干嘛呢？” 于玖玖看着温清晚拦路的动作，退后几步，表情有些疑惑。 说来也怪，最先知道温清晚是她表妹的是于玖玖，可温清晚似乎一直不服，见面总是高昂着头一脸不屑的模样，对这个称呼向来也是嗤之以鼻。 貌似是因为顾深，她对于玖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现在第一回喊表姐，倒让于玖玖不置信了一瞬。 虽然温大小姐的语气还不算很温和。 于玖玖眨眼睛，抿唇不说话。 好奇怪，以前都是她喊温清晚表妹的呀……温清晚从来不会喊回来。 不过思及几个小时前对方向顾深表白的事。 于玖玖低头，没有回复。 于玖玖是救过温清晚的。 即便树倒下来的那刻再怎么慌，温清晚再怎么愣神，也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后面急速推开她的一掌。 真是奇怪。 明明她以前对这个表姐那么讨厌，现在却怎么也恶语相向不起来。 可是多年养成的脾性让她稍稍拉不下脸。 第102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只不过两个触碰的手指相互粘住，有点难分开。 “这玩意儿真的好吃吗？” 少年的质疑越发明显。 沈之安记得苏姐前段时间还不让他告诉苏哥自己机车赛场开张的事，也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出击呢。 闻言，苏翎跃不耐地“啧”了一句，径直把他甩在了后面。 “哎哎，哥，”沈之安连忙黏在后面，好半会见人停住，瞥过前面因为凉粉铺子的人群碍着的路，挠挠脑袋问，“哥，你是想吃凉粉了？” 苏翎跃面无表情地看他。 沈之安讪讪地笑笑，不敢再提先前的话题，揉着脑袋道，“我今天中午好像看见你吃了，味道怎样？” “还行。” 雨点小了些，撑伞逛街的女孩都出来了。 人多不好过去，站在一处宽敞的关店门面前，苏翎跃低头掏出手机，开始拨弄什么。 沈之安眼尖瞥到一侧的高订摄像机，好奇地拎出来，想起什么补充着问，“对哦，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你跟那卖小摆件的老人讲话了……” 他点了按钮，嘀咕道，“有什么好聊的咧？” 怎么老是看到什么东西。 苏翎跃睨了他一眼，厌世眸里多了抹打量。 沈之安悟懂了，忙不迭摇头表示自己没故意跟踪他，末了再小心翼翼问了一遍问题。 “老人家说给个名字找个姻缘，我给你报了一个，”收回视线，苏翎跃点开手机屏幕里的游戏界面，头也不抬地开腔。 “真的假的啊，”沈之安撞了撞他胳膊，忽的反应过来，皱眉说，“她那个摊全都是卖摆件的，怎么可能搞姻缘，真当我这个沈少爷是没脑子的吗？！” 苏翎跃终于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好似充满着“你不是么”的疑惑。 沈之安气得想踹他两脚，奈何没胆子动手。 这下子被认为没脑子的沈少爷全当开玩笑的了，瞪了三哥几秒，见人低头开局，自顾自地捡了块石子丢在路面，撇撇嘴无聊地去翻摄像机里面的照片。 他和苏翎跃以前从来没什么好避讳的东西，看点东西压根没什么。 感受到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了，苏翎跃还未将精力全部投注于游戏中，余光冷不防瞄到沈之安拍了一把大腿。 沈之安拍拍鞋尖一侧的泥灰，正在毫无察觉地嘀咕着，“哎不是，苏哥，c中这边的兄弟们十个有八个谈恋爱了，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毕竟你好歹也是五中曾经的一棵草呢吧，他们玩得好的几个人都托我问问呢。” 沈之安补充道。 其实他内心也忍不住吐槽。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啊，是饭菜不够香还是活得太舒适了，非得找个女朋友凑。 不过学校再怎么抓也是阻挡不了的，兄弟们托他问他就勉为其难地问问吧。 至于想不想谈，就是当事人的另一回事了。 而且最近谈恋爱的风怎么那么大啊，万年单身狗深哥都谈了，罗哥那边听说好像也有点苗头，怎么换成他威武亲和的三哥，就没有啥动静了呢？ “噢，也不是没有动静。” 苏翎跃抬眸。 “该不会你也是偷偷有苗头了吧？”沈之安猛地摇摇头，再丢了块石头，说，“你跟那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看一个女孩子了。” 第102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小姑娘第一次来亲戚时，血流了半张凳子，肚子又疼，不知所措间以为自己命不长了，唇一瘪哭得死去活来。 那件事情延续到今天回想，于玖玖还是觉得丢人。 毕竟卫生棉都是某个善良的人知道她脸皮薄偷偷放在抽屉里的。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于玖玖才推开披腿的外套，又被眼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推回去。 她抿唇，睁大眼眸瞅他一眼，直接骨碌地抱住他的后背，没说话。 她的体质其实不算好，初潮来了后大概隔了半年、进入初一后才再次降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又快又迟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对那个偷偷给她塞卫生棉的人又感激又感动，只是没好意思公开打探那人的消息。 顾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松了，小姑娘纠结时无意瞥到，抚上他的胳膊轻车熟路地帮他整理，眉心紧蹙。 她记得深深害羞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就是耳朵会红，超级可爱。 若不是她还戴着衣服帽子什么都看不到，顾深以为她是故意的。 顾深喉结滚了滚，抱着她不安分的小手，顺着力道翻身将她轻而易举地抵在车壁与软座之间。 帽子翻身之际落下，露出女孩迷蒙澄澈的双眸。 于玖玖对上他幽深隐晦的黑眸，眨了眨眼睛，立即识趣地不再撩人，歪过脑袋软声问，“我记得没错的话，小学外面的教育路是没有那种东西卖的呀，你去哪里买的？” 她一想起深深默默守护她的光阴，内心止不住的心疼，酸涩与斜阳印下的温暖软化了心口的墙壁，她只想好好抱抱他。 她还不知道，给她买卫生棉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啊。 顾深轻咳一句，明显不想搭理这个话题。 小姑娘尾巴摇了摇，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有没有像我们班那些又男朋友的女孩们描述的那样，特意在头上套了个袋子去买的呀？” 好奇宝宝九上线了。 只是顾深，“……？” 脑袋上套个袋子？ 怎么可能。 “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将外套扣子扭好，小姑娘整个人团在里面，乖乖巧巧地坐正。 顾深帮她穿好外套，再把卷发敛起抚好，垂眸淡淡思忖。 也不过是戴了个口罩和墨镜，再把帽子套上去，顺便到保安室喝了杯茶而已。 他那个时候头发都没染回黑色，对着保安的“变态”询问能说什么。 顾深想起来了。 ——“我给我女儿买这玩意，不行啊？” 于崇礼说，要把他女儿养好，那就得把人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顾深一直践行着这点，然后被保安留了一个小时观察。 于玖玖弯起眸来，眼底在阴沉晦暗的车厢内像是粹了银河的星星，透过天际的裂缝溢满闪闪发光的稀碎明光。 顾深淡淡瞥过，探手再次将她歪歪扭扭的小身子扶正，冷不防瞧见衬衫往下露出的一截光洁细腿，蹙起眉来。 小姑娘没注意，得寸进尺地抱着他蹭，小声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了，深深你昨晚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梳妆台上的口红盒子呀？” 顾深偏头，眼眸微眯，表示没有。 “那是你给我买的呀，我超级喜欢，就放在桌面上，这样天天就能看到了。” 是篮球比赛时期买的那只。 第102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暴风雨经过初期的狂沸已经缓和了不少。 最起码强风没之前那般能够令人吹走那么厉害。 乔阳收拾好背包准备起身，许若葵叫住了他。 少年身子一僵，回头看她的眼神有些深邃。 许若葵没什么表示，对上他的目光，板着的脸温柔起来，比停车场外面的雨点温柔。 “喝点姜汤暖身再上去吧。” 她捧着半碗姜汤，丝丝热气氤氲在空气中。 “两个小时车程很久了……” 她低下了头。 乔阳愣了片刻，眉眼弯了弯，接过一饮而尽。 “谢谢了，”抹抹嘴角，少年背上自己的包，顺带帮她提起她的，“这算谢礼，走吧。” 好，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待女孩匆匆赶回去的身影迈远，茹青漫站至施宁身侧，疑惑地缓声问。 “可能是有点累，找个理发店跑了半天的路。” 施宁眼底闪过疲惫，手背擦过身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也被沁湿了一小片。 “那我们先回去坐着吧，大巴也快到了。”茹青漫扶着人，幽深的视线落在施宁心事重重的神情上，体贴地转开话题。 只不过她还是状似无意地提道，“我看你瞧那丫头时情绪不太对……” 施宁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见到了本人，她脑海里登时不停掠过那晚诡异的一切，思及那把刀在自己脸上微微晃动的所有，内心就止不住发寒。 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对方自残留下的。 可是万一，她当时没有醒来呢。 眉刀用来切水果了，水果刀岂不是…… 施宁登时抬起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娇俏背影。 一切都平淡无奇，于玖玖和以前怪异惊骇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让施宁心下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待她收回目光，却见那缕飘逸的卷发在半空中停住。 施宁的视线停留在于玖玖踏上的大巴台阶处，一下子周围的嘈杂动静远隔与山海，她见那卷发脑袋动了动。 如丝绸般能缠绕着人脖子的卷发一动，侧首露出半张肤色极白的小脸来。 第102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闪了闪。 “可是你的心跳加快了耶。” 脑袋动不了，小姑娘半跪着起身，下巴凑在他颈肩，回想着方才聆听的心跳，调皮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如兰软香喷洒在男生冷白的脖颈上，顾深一顿，大掌直接滑下，虚揽起她纤细的腰，直接把人抱回皮质车座上。 不得了了，敢在他脖子处吹气了。 “深深深深~”被放回原座的小粘人精又抱上来，套着长袜的细腿跨过拦着他不给走。 顾深没动，小姑娘直接挺起身板，手心无意间抚过他的下颚，顺着往里，嗓音又软又纯，“你是不是耳朵红了呀？” 她记得深深害羞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就是耳朵会红，超级可爱。 若不是她还戴着衣服帽子什么都看不到，顾深以为她是故意的。 顾深喉结滚了滚，抱着她不安分的小手，顺着力道翻身将她轻而易举地抵在车壁与软座之间。 帽子翻身之际落下，露出女孩迷蒙澄澈的双眸。 于玖玖对上他幽深隐晦的黑眸，眨了眨眼睛，立即识趣地不再撩人，歪过脑袋软声问，“我记得没错的话，小学外面的教育路是没有那种东西卖的呀，你去哪里买的？” 她一想起深深默默守护她的光阴，内心止不住的心疼，酸涩与斜阳印下的温暖软化了心口的墙壁，她只想好好抱抱他。 她还不知道，给她买卫生棉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啊。 顾深轻咳一句，明显不想搭理这个话题。 小姑娘尾巴摇了摇，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有没有像我们班那些又男朋友的女孩们描述的那样，特意在头上套了个袋子去买的呀？” 好奇宝宝九上线了。 只是顾深，“……？” 脑袋上套个袋子？ 怎么可能。 “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将外套扣子扭好，小姑娘整个人团在里面，乖乖巧巧地坐正。 顾深帮她穿好外套，再把卷发敛起抚好，垂眸淡淡思忖。 也不过是戴了个口罩和墨镜，再把帽子套上去，顺便到保安室喝了杯茶而已。 他那个时候头发都没染回黑色，对着保安的“变态”询问能说什么。 顾深想起来了。 ——“我给我女儿买这玩意，不行啊？” 于崇礼说，要把他女儿养好，那就得把人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顾深一直践行着这点，然后被保安留了一个小时观察。 于玖玖弯起眸来，眼底在阴沉晦暗的车厢内像是粹了银河的星星，透过天际的裂缝溢满闪闪发光的稀碎明光。 顾深淡淡瞥过，探手再次将她歪歪扭扭的小身子扶正，冷不防瞧见衬衫往下露出的一截光洁细腿，蹙起眉来。 小姑娘没注意，得寸进尺地抱着他蹭，小声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了，深深你昨晚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梳妆台上的口红盒子呀？” 顾深偏头，眼眸微眯，表示没有。 “那是你给我买的呀，我超级喜欢，就放在桌面上，这样天天就能看到了。” 是篮球比赛时期买的那只。 第102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停车场除了临城一中的学生外好似确实聚集了许多其他学校。 于玖玖买了板栗心满意足地捧着东西往回走，在嘈杂的人群里隐约听到有人唤她。 确实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姑娘回头，正巧瞥见一道施施然迈步而来的抹茶绿身影。 来往走动的人影不少，于玖玖稍稍歪头，发现那人的面孔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噢，是苏翎跃的一个网恋绯闻对象，名字叫茹青漫。 还是她和乔阳一起八卦的。 不过好似两个人的发展不怎么顺利。 “你们是要走了吗？” 低头思忖的几秒内，绿裙少女缓步走上前来。 她抬头掠过停车场外边的大巴车，呼吸还带着微喘，嗓音偏细，含着一种招男生青睐的气质。 于玖玖承认茹青漫穿着轻熟风温婉裙明俏艳丽，精致动人，只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对方带给她的那种目的性的感觉。 也许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反正她就是喜欢不上来。 而且一看到茹青漫的轻熟裙，她就想到了自己被顾深撕坏的那条吊带裙。 她心里有点点不高兴，不过是小拇指盖那么大而已。 “大巴来了，我们喝完姜汤收拾一下就走了。” 即便如此，于玖玖还是眨眨眼软声回。 她注意力也没多放在茹青漫身上，低头时鼻息间尽是清甜诱人的板栗味。 由棕色的食物纸袋包裹的外层还是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想翘尾巴，回话的嗓音都不自觉放软下来。 茹青漫站定，快速扫过她搭配着枣色长裙内的黑色衬衫。 衬衫有点大，领口即便一丝不苟地扣着扣子，也难免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和小片细腻的皮肤。 衬得女孩肤色极白，好似轻轻一掐就能起红印子一般。 她穿的跟中午见面时不一样，衬衫明显是个男生的。 茹青漫意味深长地笑笑，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很快收回视线。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少女说话的嗓音很轻，目光柔和，却又不似浅浅那双纯粹的茶眸一般泛着琉璃的光。 “什么忙呀……” 于玖玖含糊地应了一句，看见茹青漫给她递了一个高质黑的硬质纸袋。 纸袋风格低调内敛，精致包装的表面粘贴处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我给苏神准备的diy小甜点，”见女孩困惑的表情，茹青漫回答，“我方才因为有点事耽搁住了没能找到他，时间不够了，既然你们即将离开，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纸袋送一下给他？” 于玖玖下意识点点头。 对，听说茹青漫好像还是苏翎跃小徒弟来着。 只不过在拿东西之前，小姑娘眨眨眼，又好奇地问，“diy是什么？” “就是租时间在蛋糕房内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图案做甜品，不过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的，”茹青漫低低笑开，眼底一片清明，“小镇上有许多家可以diy的糕点店，你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于玖玖懂了，“噢”了一句弯唇点点头，卷发晃晃，笑得跟个小天使一般单纯。 第102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待女孩匆匆赶回去的身影迈远，茹青漫站至施宁身侧，疑惑地缓声问。 “可能是有点累，找个理发店跑了半天的路。” 施宁眼底闪过疲惫，手背擦过身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也被沁湿了一小片。 “那我们先回去坐着吧，大巴也快到了。”茹青漫扶着人，幽深的视线落在施宁心事重重的神情上，体贴地转开话题。 只不过她还是状似无意地提道，“我看你瞧那丫头时情绪不太对……” 施宁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见到了本人，她脑海里登时不停掠过那晚诡异的一切，思及那把刀在自己脸上微微晃动的所有，内心就止不住发寒。 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对方自残留下的。 可是万一，她当时没有醒来呢。 眉刀用来切水果了，水果刀岂不是…… 施宁登时抬起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娇俏背影。 一切都平淡无奇，于玖玖和以前怪异惊骇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让施宁心下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待她收回目光，却见那缕飘逸的卷发在半空中停住。 施宁的视线停留在于玖玖踏上的大巴台阶处，一下子周围的嘈杂动静远隔与山海，她见那卷发脑袋动了动。 如丝绸般能缠绕着人脖子的卷发一动，侧首露出半张肤色极白的小脸来。 施宁愣了。 女孩似乎轻轻瞥了她一眼，修长纤细的指尖划过唇角留下一抹血痕。 闷雷滚滚的天际之下，女孩立于闪电前，唇侧半点通红，隐约见她勾唇笑了一下，眼底泛着透亮的冷光。 一点笑意都没有。 和那晚离开别墅前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第102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diy自制，特意寻找，只不过中午见面也才几个小时而已，能精心准备那么一番功夫，看来茹青漫对她小弟真的是蛮上心的啦。 “你的手怎么了？” 接过纸袋时，茹青漫注意到了女孩指腹上没有包扎的小血口，拧起眉头。 “啊，是刚才付钱时不小心碰到桌子边沿上的铁制棱角啦。” 于玖玖摇摇头表示没事，又探手抚了抚唇边。 其实她脸上也有下山被树枝碰到的擦伤，只不过之前在车里上过药，伤口药水痕迹，与新划出的小血口对比明显。 认真一点便能发现。 “那你带有创口贴么，我这还有纸巾，”茹青漫倒是捻起了小姑娘的指尖，余光瞥到她不小心擦到嘴角的点点朱红，眉眼里带了丝担忧与关切，“我这里没有带消毒水，你可以先用纸巾擦擦再做后面的步骤……” 施宁对于玖玖最初的看法是不屑以及内心掩藏不住的恶心，直到后来，慢慢进行了转变。 于玖玖不是b市人，施宁父母经常出差，施宁在虚与委蛇的时期拉近关系把她邀来家里住。 小病人虽然有病，但是平日的状态还是很好的，会弹电子琴，跳舞，还有化妆。 施宁喜欢换眉形，为了去夜店尝试不同的风格，买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放在桌面，而且都是于玖玖帮忙收拾的。 于玖玖帮她修眉、打扮，新的妆容与服饰都巧妙夺目，这是施宁迄今为止依旧最满意的一点。 为了方便，她还买了一大盒不同类型的眉刀，特别方便于玖玖取用。 在病例单爆出论坛之后，于玖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她们一起住的房子。 施宁那会着凉感冒，不知不觉忽略了这件事，周末打电话让她过来收拾东西找别的地方住，灌了药后迷迷糊糊睡下。 施宁依旧清晰记得那夜的场景。 别墅关了灯，半夜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脸上多了股液体的不适感，眼前银光一晃，朦胧地睁开眼，差点被立于床前的人影吓个半死。 “你他妈干什么！” 开了灯后她骂出口，被怒斥的人儿先是背对着她，后来捏着手无措地站直，红着眼睛小声说给她切了水果，见她眉毛长得快，准备给她偷偷修一下眉，顺便掖好被子，看看一眼就走。 小病人要转学了。 “爱滚就滚，把你的东西收拾完滚出我家！” 施宁心情不好，怒声赶人出门，在回房收拾剩余东西时才捡到那第二张病例单。 无端的感到有什么不对，她去翻了擦脸丢掉的纸巾，在垃圾桶里看到染了一片瘆人的血色。 水果盘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施宁去看了，寒毛卓竖。 水果刀应该是用来切水果的，眉刀应该是用来修眉的。 那如果，眉刀切在了水果上呢。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 第103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回校车程原本两个小时，碍于阴雨灰沉的天气，司机把车速放慢，又得晚一点。 许是在停车场等候时长太久，又冷又累，三班的大部分同学上车挨到座位，都应着平稳的车速渐渐入睡。 上下山费了一段精力，于玖玖打了哈欠挨在座位内侧瞥瞥顾深，歪着脑袋挑了个靠头处睡觉。 车窗雨点淅淅沥沥，雨声不停，怡人嫩绿的草色在玻璃面掠过，映着秋日的细雨，生机勃勃。 后排也逐渐放下手机，于平静安稳中休息。 等于玖玖醒来时回校的路已经到了三分之二。 她是靠在顾深肩上醒的。 他又把她小脑袋掰回来了。 小姑娘撇嘴，动了动胳膊，披着的校服外套掉在地上，肩上却还有一件自己的。 她有点懵。 顾深知道于玖玖体寒，在学校上车前把校服外套带了上来安在座椅上。 于玖玖原本还有点感冒的征兆，上车前喝过姜汤一直被他全面捂着暖身子的外套，现在鼻子也不塞了。 果真有用。 可是他自己没有盖呀。 他淋的雨比她还多。 于玖玖小脸皱起来。 将外套收拾起轻轻拍掉灰尘，她望望闭眼休憩的顾深，鼓着腮帮子，还是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两件。 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顾深这个傻白甜，自己淋雨淋了那么久，还把外套给她。 蠢死了！ 周围很安静，于玖玖只好贴在车窗静静看了几分钟雨中秋景。 时间不早，还没暗完的天际阴阴沉沉，小姑娘脸贴着窗，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轻微的零食包装袋声响。 老范在副驾驶座前观察路况，苏翎跃与乔阳休息充足，是最快醒的。 两个人正窝在最后放多余东西的尾排一边啃饼干，一边打游戏，注意到溜出来的于玖玖且对上目光时。 对视的三人尤其是其中两个少年，脸色都是深深一凝，仿佛遇到了白天的画面。 卧槽，祖宗又要来坑游戏积分了！ “老大，过来吃饼干吗？” 最后，还是老好人乔阳用气音试探性地询问。 小姑娘眼神亮了亮，弯唇点点头，小碎步放缓，跑来扫了两眼苏翎跃，捻起一块饼干吃。 “不用了？” 见她只吃一块站好，乔阳收回饼干盒，疑惑地问。 好像不太对劲啊。 “给她给她，”苏翎跃嫌弃地挑眉，起身夺了小巧的饼干盒递给于玖玖，黑眸不屑一顾，“拿吧，这玩意没有十块，都不是你的风格。” “好。” 于玖玖高兴了，在乔阳惊讶的视线下端过饼干窝在他们一侧小口吃了起来，时不时晃晃小腿，梨涡露出来，十分满足的小模样。 苏翎跃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又给乔阳递了一个“看吧”的眼神。 乔阳：“……” 只老大者，小弟也，是他失职。 给了饼干，果然打游戏的心态都平稳了不少。 于玖玖欢快雀跃地把饼干吃完，歪着脑袋观察自己车前模糊的夜景，想起什么又小碎步跑回去掏出自己准备的东西。 第103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喜欢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苏浅月知道的。 除了口红，这小姑娘也总会买这些闪闪发亮的小玩意收藏。 “这是我在镇上的小摊买的，虽然有点普通，但是设计不错，而且只有一个噢。”于玖玖膝盖贴在车椅上，探手比给她看，傻兮兮地笑。 “我给你戴。” 话毕，小身板动了一下，摸摸少女的头，于玖玖将她的中分刘海拂至一侧，轻轻夹上发卡。 发卡上的水钻晶莹夺目，蝴蝶花纹的配饰好似在冲人眨眼，一瞬间勾得于玖玖弯唇。 小人儿蹦跶下来，不忘抚抚，夸奖道，“真好看，不愧是我挑的。” 苏浅月挑眉，探出纤长的指尖去碰，于玖玖以为她要拿下，登时鼓起腮帮子阻止她，“你不许摘嘛，这是我特意挑的，超级衬你！” “而且镇上也没有多少个摊子卖这种款式的，摆摊子的就一个，人还特别多呢……” 瞧见她嘟囔的可爱神情，苏浅月忍俊不禁，摸摸她的脑袋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多么看中这个小发饰了，嗯，我给你剥板栗吃好不好？” “可以吃嘛？” 于玖玖登时坐下来，眼睛亮亮地朝向纸袋。 “怎么不可以，”苏浅月轻轻回，“怕你胡乱弄伤到手，我给你剥了。” 这小丫头连水果都不会切，剥皮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过多少次。 话毕，少女轻轻拖出背包一侧的透明塑料盒，里面装了小半层高的板栗子，圆溜溜的果子饱满适中，看起来很好吃。 于玖玖“嗷呜”一句，亲昵地抱抱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待人吃了大半喝了奶被顾深叫回去睡觉，苏浅月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上的发卡，听到身后幽幽的女声。 “玖宝对你真好，又听话又送小发卡的，看得我都嫉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许若葵胳膊贴在座椅上，酸溜溜地说话。 她放在手心里的小宝贝方才都没看她一眼。 许若葵内心再次受到重创。 苏浅月也没发现，毕竟眼睛长在前面了。 她拿开装板栗的纸袋。 许若葵坐回来还没歇几秒，身侧的少女同样幽幽地开口，“玖玖不是送了你一个平安符么？听说还是自己绣的……我还没那么多的关心与照顾，能得到一个亲手送的小挂饰呢。” 这话说得着实也酸溜溜的。 许若葵被她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出声，黑眸弯起，瞥过前面开始睡觉的小姑娘，徒手在书包那端翻着什么拎了过来。 “喏，别说我不讲情面，现在就给你看看。” 苏浅月：“……”很好，她们已经到了不为情情爱爱可怜卑微，因为夺宠矫揉造作的地步了。 “看看看看。” 许若葵一招呼，苏浅月还是低头瞧了瞧。 看清上方歪歪扭扭的花纹与稚嫩的刺绣小字时，她接过装着平安符的外红囊，唇弯起来了，忍俊不禁。 玖玖的手艺真的是…… “够独一无二了吧，”人接过已经好几秒了，许若葵连忙拎回来，一本正经道，“再丑我也要，知道你没有，我就更宝贝了！” 苏浅月无奈，笑笑没说话。 第103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她的零食包藏在座位一侧，拿一个一次性白瓷色长盘装好现成甜点，起身就要出去。 “去哪？” 冷不防地，一直低头休息的顾深捏起她的手，暗哑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 许是方睡醒，他的嗓音比平时低沉，透露着低质感的撩人。 于玖玖回眸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用黑眸瞧她。 “你睡醒了呀……” 他颔首，低眸给她整理凌乱的裙摆，不疾不徐地再问一遍。 “那个……”于玖玖注意力不在此时，端着长盘的小手缩了缩，乖乖回答，“我想拿这个给苏翎跃吃。” 顾深只是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思及前一晚上的无数失败品与郑湘筠的命令，他靠近一些，无奈地发出笑意。 “你真的要给他们吃？” 照他了解的性子，这小姑娘肯定不会只给一个人。 “不、不可以嘛？” 于玖玖的声音弱了一点，失落夹杂在尾音里，宛若讨不着奶的小白猫。 顾深捏捏她的手腕，那里的衬衫料子凉凉的，他转而抬手揉揉她的柔荑，温柔地安慰，“去吧，你告诉他们是自己做的，苏翎跃会喜欢的。” 他还给她递了一瓶剩余的草莓牛奶，插上吸管，顺带抹掉女孩嘴角的饼干渍，刻意哄人，“加油，给谁吃，他都会说好吃的。” 被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捉摸的男生哄了还有饮料喝，小黏人精心情回温，乖乖巧巧地抿唇微笑着，露出醉人的梨涡。 “乔阳来这边！我这里有个三级头给你捡！” 苏翎跃正横着手机玩得好不愉快，连忙出声喊乔阳。 敌人给了一个偷袭，他扔个手雷，赛局显示胜利。 “你们吃东西嘛？” 才放下手机准备休息，苏小弟一抬头，于玖玖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白色的盘子端在了他的头上。 苏翎跃：“？” 乔阳：“这啥呀？看起来怪精致的。” 一块块摆在中央，看起来应该挺好吃的。 于玖玖把白盘放平，听到评价眼睛亮亮，粹了光一般，“这个是粘糕，网上就有链接卖的，特别好吃！” 小姑娘端的白盘也很漂亮，不知名的花纹刻在下方，精致小巧，再将视线挪至盘心中央，不同色系的粘糕整齐有序地摆在一起，黑白红绿黄相互交错地摆成图案，莫名勾人食欲。 “那我可以尝尝吗？” 在苏翎跃摸着下巴打量东西时，乔阳把手机丢在书包上，直接开声问。 “可以呀，拿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尝尝的。”小姑娘坦坦荡荡地开口。 “那好嘞，我尝尝。” 乔阳还没出手，余光身影一晃，面前就掠过了一阵风。 苏翎跃啧了一句，把乔阳往后推，直接丢掉一侧的塑料叉，指尖向粘糕动手，高傲的话语轻飘飘落下，“老大是把它拿给我的，我先来试试！” 他伸出手就去拿那个黑色的粘糕，本以为能轻易地拿起，手指突然紧紧粘在一块，没把粘糕扯开。 “这这这……”苏翎跃眼里有狐疑飘过，挑眉使劲一扯，才把粘糕的一半拿起。 只不过两个触碰的手指相互粘住，有点难分开。 “这玩意儿真的好吃吗？” 少年的质疑越发明显。 第103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温清晚再怎么骄纵无礼，她还是一个三观正的女孩子。 她贴着于玖玖的耳畔，说：“而且，如果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我们应该就会当好朋友，这样我可能就不会喜欢顾深了。” 为什么。 当好朋友，就不会喜欢顾深，这是什么理。 温清晚眼泪还留着，顿了顿擦掉，解释道，“因为我觉得，要是两个人是真心的朋友，是不会轻易喜欢同一个人的。” 她觉得自己三观足够端正不羁，像她这种女生，在喜欢对方之前一定能感知到好友的情绪改变，进而推理出细节，在幼芽蔓长之前断掉一切念头的。 “好朋友是不会轻易喜欢上同一个人的……”于玖玖轻声呢喃着。 温清晚低头，抱着她柔软的小身子，点点头，红着眼睛说，“于玖玖，我以前确实很讨厌你，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你很讨人喜欢，很容易让人心软。” “顾深今天已经拒绝我了，我现在那么难过，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他带针一样的话，我决定放下他了，你信吗？” 被拒绝了几千次后，温清晚决定放弃了。 这些话换做以前，不说别人，她估计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是她就这么确定了。 可是没有人的心是铁棚铜锅。 “你相信我吗？” 温清晚迫切需要当事人女朋友的一个肯定，告诉她自己没有冲昏头脑胡言乱语。 “我不会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无恶不作的，你相信我吗？” 于玖玖抿唇，抬臂将表妹抱紧，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呀。” 她低眉，软软地开口。 在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女孩子，是不会仅仅因为爱而不得便变得黑白不分的。 大巴客车已经离去许久，碍于路滑，吉普车只开了几辆尾随着大巴。 沈之安才从街上买了点好吃的回来，眼尖瞧到远处靠着吉普车看手机的迷彩服男人，连忙跑过去。 “陆队！” 对面的人好似没听到。 沈之安与陆教官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挥了挥手发现对方没瞧见自己后，越过障碍物连忙跑过去。 由于太匆忙，中途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装东西的袋子掉在地上，沈之安去捡，听到惊呼发现撞到的是个女孩子，忙不迭地起身弯腰道歉。 “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 那少女只是倒退了几步，所幸没事，轻轻摇头。 沈之安弯着腰只能看到一角淡绿的裙摆，上方的涟漪飘动，接着少女的嗓音传入耳畔。 “没事，你下回小心点，要是摔倒了也不好。” 这声音蛮好听的，态度也很好，沈之安点头，直起身来，恰好与那少女的目光对上。 见过于玖玖，沈之安对于其他好看的容颜没有太大的反应，摸摸头再道歉一句，转身挥挥手离开。 茹青漫的面色一直是温和优雅的，知道少年捏着东西脚步渐远，她掩唇的手微垂，眼底一改先前的大方，唇横成一条线。 恶心，差点把泥溅到她衣服上来了。 茹青漫拧眉提起裙摆，左右看了看，还不满地在裙摆被多看了两眼的地方拍了拍，转身挂上微笑，施施然离开。 绿裙少女转身抬步几米，先前赶路的少年回头，摸着脑袋眯眸看了几眼，拧起眉头继续往回走。 不认识。 第103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句话的音量不大不小，恰好传到温清晚耳朵里。 大小姐一僵，指腹下的衣料忽的动了动，接着是女孩弯唇的嘟囔声。 “不过两个人都没事就好了呀，管那么多干什么。” 于玖玖歪头，指腹摸了摸伤口附近的衣料，发现没有留痕时松了口气，轻轻笑了笑。 她也有人疼。 她有深深，顾阿姨，还有顾叔叔。 温清晚不知道于玖玖在想什么，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孩，默默低下头。 在温清晚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潜意识里，即便没有受过极致的团宠与团爱，她家人对她的爱是无法否认的。 可是她差点忘了，于玖玖没有父亲，也没有了母亲，包括那年的车祸，也带走了她的爷爷。 也就是那小人儿的外公。 “那你回来那么久，见过你外婆了吗？”许久，温清晚换了一只棉签，轻声问。 她终于懂得收敛音量，无端地害怕戳到于玖玖的伤口。 “外婆？” 于玖玖念了一句，没再说话。 “你外公不在，不久后外婆也搬出温家老宅，重新回到外公曾经为她买下的小庄休养生息去了，”温清晚是他们的孙女，此刻念着这两个称呼稍稍僵硬，她看了一眼于玖玖，知道她没去过，缓缓说，“那里有花有树，秋天还有秋千，以后有空我带你去吧。” 于玖玖眨眨眼，莫名感觉到她态度的不一样，抬头认真问，“那……我可以去你家吗？” 温清晚顿了顿，别扭地转过头，“我家的别墅不是什么人想去就去的，得看本小姐心情。” 好，果然还是温清晚。 有点嫌弃她的温清晚。 上完药，于玖玖摸摸后颈准备离开，身子还没离开座位，温清晚忽的停在出口处。 “怎么了？” 她没去丢棉签，于玖玖愣了愣，开口问。 “我问你个问题。” 温清晚说话时面色有些奇怪的失落，表情未曾透露出来的情绪，却从身上无端散发着。 她平常都是仰着头趾高气扬地骂人，这会弯身，与于玖玖平视，唇颤了又颤，闭着眸子听到女孩的回应。 “我不会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无恶不作的，你相信我吗？” 于玖玖抿唇，抬臂将表妹抱紧，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呀。” 她低眉，软软地开口。 在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女孩子，是不会仅仅因为爱而不得便变得黑白不分的。 大巴客车已经离去许久，碍于路滑，吉普车只开了几辆尾随着大巴。 沈之安才从街上买了点好吃的回来，眼尖瞧到远处靠着吉普车看手机的迷彩服男人，连忙跑过去。 “陆队！” 对面的人好似没听到。 沈之安与陆教官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挥了挥手发现对方没瞧见自己后，越过障碍物连忙跑过去。 由于太匆忙，中途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装东西的袋子掉在地上，沈之安去捡，听到惊呼发现撞到的是个女孩子，忙不迭地起身弯腰道歉。 “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 那少女只是倒退了几步，所幸没事，轻轻摇头。 沈之安弯着腰只能看到一角淡绿的裙摆，上方的涟漪飘动，接着少女的嗓音传入耳畔。 “没事，你下回小心点，要是摔倒了也不好。” 这声音蛮好听的，态度也很好，沈之安点头，直起身来，恰好与那少女的目光对上。 见过于玖玖，沈之安对于其他好看的容颜没有太大的反应，摸摸头再道歉一句，转身挥挥手离开。 茹青漫的面色一直是温和优雅的，知道少年捏着东西脚步渐远，她掩唇的手微垂，眼底一改先前的大方，唇横成一条线。 恶心，差点把泥溅到她衣服上来了。 茹青漫拧眉提起裙摆，左右看了看，还不满地在裙摆被多看了两眼的地方拍了拍，转身挂上微笑，施施然离开。 绿裙少女转身抬步几米，先前赶路的少年回头，摸着脑袋眯眸看了几眼，拧起眉头继续往回走。 不认识。 第103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干嘛呢？” 见人良久没回应，温清晚凝眉不耐地皱眉，眉宇间的不屑与清高尤在，一览无遗。 也难怪，被温清正千宠万宠长大的女儿，也是处处被顺着脾气的漂亮校花，怎么着也会有点骄纵的脾性。 不过，真要是跟她那温和谦逊的爸爸比，两个人性格一点都不像。 可是，温清晚本性也不坏，没什么城府的。 思索了一下，于玖玖决定给温清正一个面子，把精致漂亮的粘糕递给她看，说：“搭车太久肯定又饿又累，我去给老范递了点粘糕。” 闻言，温清晚的眼神又收回来了，葱葱玉指轻轻指着那些颜色不一的东西，见惯各类美食的不屑与嫌弃高高挂上，“不就是几个破糕点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然而，于玖玖就只是眨眨眼，摇摇头反驳两句，“没有呀，是我自己做的，老范说好吃。” 此话一处，温大小姐扫过于玖玖，注意到她一板一眼的软糯反驳，目光落在她软软白白的小脸和颊侧的擦伤上，没有说话。 她还瞥过了于玖玖的衣服，手抬起又缓缓落下，喉结动了动，只是转过头，手心捏紧，无声地吸了口气，脑海里掠过许多忙忙碌碌与傲娇追求的回忆。 平心而论，在临城一中初见后，温大小姐只是因为顾深才重新和于玖玖杠上的，更何况平日里总有人维护讨好这女孩，一时间让曾经一直被团宠着她不太乐意。 而且自小到大，她身为温家女，可以不知道温家的规矩，却不可能没听过于玖玖这个人。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会喊于玖玖的名字，他们都唤她小九九，一直到小九九消失，温清晚才成为温家的焦点。 可是小九九那时一直是温家捧在掌心的公主，娇贵到她这个身为温家大小姐都比不上的地步。 小九九是姑姑的女儿，姑姑疼她，叔父疼她，爷爷疼她，奶奶疼她，就连她温清晚的父亲都时不时关心她。 好到让温清晚嫉妒的地步。 温清晚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九九那么好，甚至是她的爷爷奶奶。 明明小九才是他们的外甥女，她才是他们的孙女，为什么对她就视而不见对小九就宠爱有加，而且爷爷奶奶对她父亲的态度甚至远不如对小九的父亲亲切，为什么，凭什么。 她打小就不喜欢小九。 虽然她们打小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 小九九消失后，她好像才获得了焦点与关注。 可是温清晚心眼不坏，八年的分别足以令她遗忘当初的厌恶与不适，偏偏于玖玖喜欢顾深。 喜欢她为之不懈放下骄傲与脾气去追了五年的人。 她吃了闭门羹多年得不到的喜欢与疯狂，于玖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就凭这一点，不管是非黑白，她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与于玖玖结好。 直到她无意撞倒了于玖玖抽屉里的药、她在家无意翻到了于玖玖的病检单。 这个女孩让人反感不起来，无论是相处还是经历。 “你的伤还好吗？” 半响，吵闹的半空响起少女硬邦邦的询问。 注意到温清晚落在自己脸颊，于玖玖才知道温清晚是在和自己说话。 “啊……” 女孩摸摸脸，才想起之前被树干擦伤的痕迹，下意识捂上被衣服盖住的胳膊伤口，摇摇头，“没事了。” 在车里深深已经给她上过药了，疼痛感没再那么强烈。 第103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剥皮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过多少次。 话毕，少女轻轻拖出背包一侧的透明塑料盒，里面装了小半层高的板栗子，圆溜溜的果子饱满适中，看起来很好吃。 于玖玖“嗷呜”一句，亲昵地抱抱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待人吃了大半喝了奶被顾深叫回去睡觉，苏浅月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上的发卡，听到身后幽幽的女声。 “玖宝对你真好，又听话又送小发卡的，看得我都嫉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许若葵胳膊贴在座椅上，酸溜溜地说话。 她放在手心里的小宝贝方才都没看她一眼。 许若葵内心再次受到重创。 苏浅月也没发现，毕竟眼睛长在前面了。 她拿开装板栗的纸袋。 许若葵坐回来还没歇几秒，身侧的少女同样幽幽地开口，“玖玖不是送了你一个平安符么？听说还是自己绣的……我还没那么多的关心与照顾，能得到一个亲手送的小挂饰呢。” 这话说得着实也酸溜溜的。 许若葵被她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出声，黑眸弯起，瞥过前面开始睡觉的小姑娘，徒手在书包那端翻着什么拎了过来。 “喏，别说我不讲情面，现在就给你看看。” 苏浅月：“……”很好，她们已经到了不为情情爱爱可怜卑微，因为夺宠矫揉造作的地步了。 “看看看看。” 许若葵一招呼，苏浅月还是低头瞧了瞧。 看清上方歪歪扭扭的花纹与稚嫩的刺绣小字时，她接过装着平安符的外红囊，唇弯起来了，忍俊不禁。 玖玖的手艺真的是…… “够独一无二了吧，”人接过已经好几秒了，许若葵连忙拎回来，一本正经道，“再丑我也要，知道你没有，我就更宝贝了！” 苏浅月无奈，笑笑没说话。 第103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记得小升初的自己成天黏在浅浅身边，又傻又憨的，面对生理期初潮直接吓懵。 小姑娘第一次来亲戚时，血流了半张凳子，肚子又疼，不知所措间以为自己命不长了，唇一瘪哭得死去活来。 那件事情延续到今天回想，于玖玖还是觉得丢人。 毕竟卫生棉都是某个善良的人知道她脸皮薄偷偷放在抽屉里的。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于玖玖才推开披腿的外套，又被眼前的人面不改色地推回去。 她抿唇，睁大眼眸瞅他一眼，直接骨碌地抱住他的后背，没说话。 她的体质其实不算好，初潮来了后大概隔了半年、进入初一后才再次降临，在同龄女孩子中，算是又快又迟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对那个偷偷给她塞卫生棉的人又感激又感动，只是没好意思公开打探那人的消息。 于玖玖蹭着顾深的肩侧，现在回想起来，小身子顿了顿，倒是忽的多了几分奇怪的想法。 她记得小学班主任否认过东西是她本人拿来的，浅浅那一天也去参加了奥数没及时回校……而她发现自己身后流血的时候直接吓懵了，那人还能偷偷给她送卫生棉？ 还有人来得比她早？ 顾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松了，小姑娘纠结时无意瞥到，抚上他的胳膊轻车熟路地帮他整理，眉心紧蹙。 不对呀，当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为她的未来哭嚎，也没有人当场站出来教育她。 那是外班的人了？ 小姑娘想不明白，下意识鼓着腮帮子郁闷。 到底是谁偷偷将卫生棉塞给她的呀。 于玖玖凝眉思忖，三两下将顾深的手链扣好，视线朝那双如白瓷润玉的手停留了好几眼，脑袋放空片刻，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她又惊又慌地抬起眸来，“深深，是不是你……” 相对于她的惊慌失措，顾深倒显得极为淡然。 他面无表情地将薄款外套披在女孩纤瘦的细肩上，深色宽大的连帽立即盖住人儿的半个脑袋，在她出声询问之前，顺势压着她抵在自己肩侧。 力道不大，却令人无法反抗。 小姑娘哼唧一句，也没管脑袋被扣的事实，手心覆在他的肩上，仰头露出的小下巴精致小巧，粉唇皓齿。 “是不是你买了，然后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的？” 一股恍然大悟与微涩却泛甜的滋味在心头酝酿。 眼睛被挡住，她看不见顾深的表情，耳间擦着他的衬衫布料，小手轻轻拍了拍。 顾深轻咳一句，把她正欲揭开帽子的小手别开。 见那张漂亮的小嘴还要说话，他径直将小人儿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侧。 “不许乱想。”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弯眸笑出声来，娇稚软糯听得人无法凶她。 “深深，” “不许笑。” 顾深轻咳，严肃出声，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肯定是你对不对。” 小姑娘蒙在衣服底下，完全没有之前瘪嘴委屈地小模样，瓮声瓮气道。 “不是。”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闪了闪。 “可是你的心跳加快了耶。” 脑袋动不了，小姑娘半跪着起身，下巴凑在他颈肩，回想着方才聆听的心跳，调皮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如兰软香喷洒在男生冷白的脖颈上，顾深一顿，大掌直接滑下，虚揽起她纤细的腰，直接把人抱回皮质车座上。 不得了了，敢在他脖子处吹气了。 “深深深深~”被放回原座的小粘人精又抱上来，套着长袜的细腿跨过拦着他不给走。 顾深没动，小姑娘直接挺起身板，手心无意间抚过他的下颚，顺着往里，嗓音又软又纯，“你是不是耳朵红了呀？” 她记得深深害羞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就是耳朵会红，超级可爱。 第103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明明范老烦刚开始是讲不良少年玩网吧说荤话的，怎么就聊到鬼故事了嘛。 顾深的微信好友不算多，恰巧翻到了小姑娘中午发的视频，还未说话，直接碰到了她冰凉的手。 “怎么手还是那么冷？” 把两件外套分开给她披好，顾深不容抗拒地捏了捏于玖玖的手心，困在自己大掌里包裹着。 “晚上会有点凉嘛。” 于玖玖没多在意外套这些，却还是偷偷瞄了两眼一众同学，紧张地蜷缩指尖。 她只有私底下和熟人在时才会黏人，人一多就有逃避的想法。 还是怕别人发现啊。 顾深叹气。 。 苏翎跃用指甲把手心抠出了血，乔阳记得，去医务室还是他亲自陪的。 他那天可没有和往常一样损苏老弟。 出一大一小的两条手链，轻轻感慨，“看来我们审美差不多。” 连样式与花纹收尾都差不多一致，要不是还记着同款配送的佛珠，于玖玖都以为苏翎跃是与她一起批发买来的。 苏翎跃：“……” “还是有不同的，”小弟叹气，眯眸瞧了几秒，把自己的手链捏起来，比划道，“你的是有一条金线的，线很细，编的时候缠在红绳上若隐若现，所以编好后与普通的看起来差不多。” 但多了一条承念寺的祝福金线，缘分总是好的。 “你还好吧？”正说着，乔阳回头，关心地问苏翎跃。 “没什么的，就一点小事，”苏翎跃挥挥手，转眸瞧见老大疑惑的面色，干脆告诉她，“下午的时候我被打电话挨批了。” “怎么会挨批？” 见他肯说话，于玖玖应声，疑惑地看他。 苏翎跃深深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也没什么的，挨化学老师批评了。” 提到化学老头，于玖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前几周的化学作业她还给他抄来着，不会是露馅了吧。 苏翎跃摸了摸脑袋，终于不再板着脸，笑，“还没到那个程度啦，就是我被化学老师骂了一顿。” “你干什么啦？” 于玖玖抬头，瞄了他一眼。 她记得苏翎跃的字挺好看的，只是一旦疯狂地赶时间抄作业时，那花里胡哨的字迹完全无法认。 居然还能被化学老师骂，那肯定不是错题问题。 苏翎跃讪讪一笑，慢慢补充，“就是抄作业的时候脑子懵了，把你的名字抄上去了。” 于玖玖：“？” 什么玩意？！ “不过我就抄了一点啊，通宵打游戏打得脑袋有点懵，抄作业也没缓过来。” 少年冷不防想起在办公室挨训的场景，连忙抬起手合十诚恳道歉，“老大，下回请你吃好吃的！” 于玖玖：“……你抄了多少？” 想起了他打游戏的疯狂，她哼了一句，没接受也没反驳。 “就把你的答案抄得七七八八，字迹确实看不出来。” 苏翎跃的回答与想象中的差不多，只是还多了一点。 “那关于我的名字什么的？” 小姑娘疑惑地问。 听到这个，苏翎跃“噢”了一局，双手抵在膝盖前，做好随时准备逃跑的反应。 “当时真的迷糊了……” 小弟艰难补充。 于玖玖不说话，只是看他，连奶杯都不端了。 “你说不说！” “我把于玖玖抄成于小欠了，化学老头逮着我问是谁。” 主要是老大前段时间太欠收拾了，让他迷迷糊糊抄作业时也没忍住补上。 可是于小欠这个名字……也蛮可爱的嘛！ “你才于小欠！” 于玖玖可没他那么好说话，干脆拿外套砸他！ 第103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们掩饰得极好，小姑娘没看出来。 她高兴了，把装了大部分粘糕的白盘放在他们座位旁，又蹭蹭跑去拆剩余的给许若葵吃。 苏浅月和许若葵坐在一块，最先目睹对面的一幕，接过小盘装着的好几个粘糕时，嘴角抽了抽。 “玖玖还有多余的吗？好吃的要分点给班主任呀。” 于玖玖抬眸，苏浅月揉揉她的小脑袋，笑得极为温柔。 没有多余的粘糕了。 小姑娘纠结一会，听了苏浅月的建议，把分给她们的粘糕分走一些，喜滋滋地跑去大巴前排副驾驶的老范那处。 待人小碎步跑远，许若葵拿着塑料勺戳了几次粘糕，专研着糕点的粘度与外观，对苏浅月说：“高招！还是你聪明！” 苏浅月淡笑，试着咬了一小口。 糕点入口不化，粘性十足，却又算制作成功，味道还不错。 只是由于粘性比寻常粘糕多一点，一瞬间难以评价。 许若葵吃了一半，牙粘得说不出话来，默默灌了半瓶水，轻轻拍前排的位置，“深哥，这粘糕真是玖宝自己做的吗？厨房还好吧？” 粘糕精致的外表和那小家伙的爱漂亮特点一样，只是味道对于寻常人说，不敢随意恭维。 “她照着视频做的，搅拌放面粉时在看动画片。” 顾深回头，俊脸依旧面无表情，却破天荒地回答了。 他扫过苏翎跃那端的残废模样，唇勾了勾，眉眼多了几分无奈。 上回巧克力草莓派做得太成功了，以至于这小姑娘对自己的厨艺成竹在胸，扬言要完美地做出一份糕点，甚至没需要他的帮忙，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着。 她其实都忘了成功是由于他在身边。 后面发现面粉放多下个步骤与视频又不同了，急得想哭才过来找他。 他以为她是练手玩，帮小人儿解决跳过了一点东西，没想到后劲那么大。 不过没关系，后排的人都宠她，宁愿窝在位置里哭，也没说一个难吃。 于玖玖给老范兴致勃勃地送粘糕。 吃完东西，这个中年男人表情一言难尽地把她轰走。 小姑娘只当他不好意思评价，端着还剩几个粘糕的盘子准备回去，迈至大巴中间时被一只探出来的女士皮鞋拦住了去路。 “喂，表姐，你干嘛呢？” 于玖玖看着温清晚拦路的动作，退后几步，表情有些疑惑。 说来也怪，最先知道温清晚是她表妹的是于玖玖，可温清晚似乎一直不服，见面总是高昂着头一脸不屑的模样，对这个称呼向来也是嗤之以鼻。 貌似是因为顾深，她对于玖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现在第一回喊表姐，倒让于玖玖不置信了一瞬。 虽然温大小姐的语气还不算很温和。 于玖玖眨眼睛，抿唇不说话。 好奇怪，以前都是她喊温清晚表妹的呀……温清晚从来不会喊回来。 不过思及几个小时前对方向顾深表白的事。 于玖玖低头，没有回复。 于玖玖是救过温清晚的。 即便树倒下来的那刻再怎么慌，温清晚再怎么愣神，也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后面急速推开她的一掌。 真是奇怪。 明明她以前对这个表姐那么讨厌，现在却怎么也恶语相向不起来。 可是多年养成的脾性让她稍稍拉不下脸。 第104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安摄像头干什么，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带了五届的毕业班，什么妖魔鬼怪伎俩没见过！”回位置途中，于玖玖冷不防听到老范回答学生的话，当即抬头看了一眼。 范文正正坐在一张桌椅上，聊天的男生打开手机电筒灯光照明，光束破开黑夜，一群人哄堂玩闹，倒是多了平和的氛围。 听到老范的回答，有男生呲了一声，笑出来，问：“老范，高二整栋楼差不多就我们班没有安摄像头了，我寻思着缺个准话，真的确定吗？” 范文正“呵”了一句，抱着手反驳，“每回我进办公室的时候，身边都有个班主任拿着个手机看，我问看什么，他们就拿那个手机怼到我面前，骂骂咧咧说着这个某某某某上课又睡觉啦，这个谁谁谁又发呆了，这个家伙每节课下课都睡觉，是不是偷偷拿手机没有交了，谁谁谁关系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按个摄像头，我说我不干这些，整这些东西是侵犯你们隐私权的。” “好！老范说得对！！” 倾听的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几乎大半个车厢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老范牛逼，整栋楼都搞，就我们班不搞，老范我们爱你！” 震动起来，坐在一侧的同学有些甚至往车道平地摔。 于玖玖没东西扶着，视线一晃，被人扶着翻身摔在地上。 “哎呦卧槽，疼死了！！” 突变只有半分钟，于玖玖整个人都懵了，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下方响起小弟的痛呼。 不远处传来同学的相互关心声，她连忙起身，苏翎跃扶着磕到地面的肩膀站起来，忍不住嚷嚷：“老大你特么多吃点肉行不行，这车一撞还得让我这个重的当肉垫，气死了！” 于玖玖：“？ 明明范老烦刚开始是讲不良少年玩网吧说荤话的，怎么就聊到鬼故事了嘛。 顾深的微信好友不算多，恰巧翻到了小姑娘中午发的视频，还未说话，直接碰到了她冰凉的手。 “怎么手还是那么冷？” 把两件外套分开给她披好，顾深不容抗拒地捏了捏于玖玖的手心，困在自己大掌里包裹着。 “晚上会有点凉嘛。” 于玖玖没多在意外套这些，却还是偷偷瞄了两眼一众同学，紧张地蜷缩指尖。 她只有私底下和熟人在时才会黏人，人一多就有逃避的想法。 还是怕别人发现啊。 顾深叹气。 于玖玖星眸闪了闪，轻轻晃晃他的手，“我听老范说以前在网吧待多的人不仅爱打架不学好，染发抽烟喝酒，还会开一些恶俗的玩笑，是嘛？” “怎么问这个？” 顾深低沉地回问。 “你说是不是嘛！”于玖玖抬头揉揉他的下颚线，有点嫌弃地沉迷他的美色。 “嗯，差不多。” 顾深顺势蹭了蹭她的手心，嗓音低沉撩人。 “那你也会是吗？” 于玖玖歪头，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地问。 他看起来那么霁月风光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黄话的。 而且要说的话，他和谁说。 他为什么要学这些！ 第104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待女孩匆匆赶回去的身影迈远，茹青漫站至施宁身侧，疑惑地缓声问。 “可能是有点累，找个理发店跑了半天的路。” 施宁眼底闪过疲惫，手背擦过身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也被沁湿了一小片。 “那我们先回去坐着吧，大巴也快到了。”茹青漫扶着人，幽深的视线落在施宁心事重重的神情上，体贴地转开话题。 只不过她还是状似无意地提道，“我看你瞧那丫头时情绪不太对……” 施宁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见到了本人，她脑海里登时不停掠过那晚诡异的一切，思及那把刀在自己脸上微微晃动的所有，内心就止不住发寒。 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对方自残留下的。 可是万一，她当时没有醒来呢。 眉刀用来切水果了，水果刀岂不是…… 施宁登时抬起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娇俏背影。 一切都平淡无奇，于玖玖和以前怪异惊骇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让施宁心下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待她收回目光，却见那缕飘逸的卷发在半空中停住。 施宁的视线停留在于玖玖踏上的大巴台阶处，一下子周围的嘈杂动静远隔与山海，她见那卷发脑袋动了动。 如丝绸般能缠绕着人脖子的卷发一动，侧首露出半张肤色极白的小脸来。 施宁愣了。 女孩似乎轻轻瞥了她一眼，修长纤细的指尖划过唇角留下一抹血痕。 闷雷滚滚的天际之下，女孩立于闪电前，唇侧半点通红，隐约见她勾唇笑了一下，眼底泛着透亮的冷光。 一点笑意都没有。 和那晚离开别墅前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第104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秋游回来的学校热热闹闹，在临城繁华隐蔽的一角，某个男人正坐在干净的朱红花椅上，捏着玻璃杯沉默不语。 “你先出去。” 他对身侧衣冠楚楚的助理说。 助理顿了顿，抱着文件的手疑惑抬起，目光在注意到房间内昏睡许久终于醒来的人影上，了然地点点头，抬步走出并体贴关上房门。 “咳咳咳咳——” 薛懿起来后，喉咙干涩得无法忍受。 床板很硬，又或者是他身体变差的缘故，连撩开被子的胳膊都难以使上劲。 这与平常完全不符，怔忪几秒，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胳膊上面的大片青筋依然弓起暴露，原本小麦色的皮肤此刻正呈现着一种匪夷所思的紫色，若细细探究，还能捕捉到混杂于紫中的绿。 薛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胳膊的形势看起来异常严峻，亦使不上力气……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废了？ 这么一想，虚捂着胸口的力气好似全然消失了。 的伤重一点。” 男人抬起小小的茶壶慢条斯理倾倒，滚烫的茶水淅淅沥沥落入精致小巧的玻璃杯中，晕染出一片茶色。 “什么……” 薛懿以为自己没听清，想要转过头，却发现脖子上扎着固定的绷带。 男人把茶壶放开，眼神挪过去，灯光渲染得温和平静的面容，此刻却相反得毫无表情。 要是伤到腿什么的，他就不会救这个人。 权当废了一个无碍的棋子罢了。 “你的脖子才是重伤。”男人道。 薛懿已经隐约感觉到了，瞳孔收缩放大，手掌下意识地捂上绷带较少，露出一点皮肤的地方。 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平滑干净的那块皮肤变得凹凸不平，指腹甚至抚到了淤血肿口，染上一小片不明液体，几乎不用肉眼去查看，便足以想象出这近似癞蛤蟆皮肤质感下的丑陋难看。 他昏迷前做了什么…… 伤口不疼，薛懿却被惊到忘记咽喉。 他抖着手，内心多了丝嫌弃恶心的感觉，直到照上了镜子，那股反胃的感觉更甚。 他再也忍不住，捂住嘴趴在床沿干呕起来。 “你中的毒素特征不明显，由于混杂了几种奇怪的发病特点，且发作时间不同，很难查证发挥作用的毒素核心是什么，”助理不慌不忙地收回镜子，还算体贴地给人递去一张干净的纸巾，拿起记录本脸上不再出现多余的表情，“我看了你脖子外侧的针孔口，毒素应该就是从那里进去的吧，那附近的伤口溃疡最严重，所以用包扎绷带裹住了。” “不过，我们当时没有看到相关东西，你是被什么扎入的？” 助理补充。 “针筒，”胃里空荡荡的，薛懿只吐了些黄水，拿纸巾擦干净，缓缓记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幕，“掉以轻心了。” “你们……”薛懿的唇还是干涩的，面对桌子一侧完全陌生的面庞，警惕性还在，“为什么救我？” “你之前的头没告诉你么？” 助理回头看了一眼老板的方向，不慌不忙地问。 他交接蒋临覆的兄弟多了，倒是头一回发现还不知道他们家先生身份的人。 真是……不懂事。 薛懿顿了顿，眼神微闪，目光忽的落在了宽阔干净的房间内，开口问，“你们就是蒋少之前联系的那位z先生？” 蒋临覆手机的通讯号里的z。 他们私底下称为郑先生。 第104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们也给我打麻醉了？”薛懿抬起视线，忍不住看向窗户那端，那里由密实的窗帘遮挡，完全看不清他们所处的别墅位置在哪。 只能隐约窥见外面漆黑如墨的天色，阴沉沉的，没有活气。 “我昏迷多久了？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咳咳……” 想询问的一切没有答复，薛懿便剧烈干咳起来。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补充过水分了，以至于醒来后喉咙的干涩难受让他一直无法忽略。 助理退回几步，回答，“你在这里躺着，最短有一周时间了吧。”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番，先生没有让他留意这个家伙的昏迷日数。 救得回来，就让他心甘情愿卖命，无福消受，那便顺便找个山野小地，把人埋了就走。 资本主义家眼里只有钱，不中用的废物，往往需要果断解决。 留着薛懿一周，已经是他们的最大限度了。 要是他再不醒，先生耐心不够，恐怕便是将他丢给蒋临覆或者由其自生自灭。 不过他应该庆幸，先生大多数时间人还是蛮好的。 “我记得当时被对方打了一针，脖子一疼人就失去了意识，为什么，”薛懿喃喃询问，“毒性是一起发作的……咳咳……” 喉咙太干了，薛懿忍不住再被咳嗽声打断。 “毒性不是一起发作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毒里面含有小剂量的麻药。麻药剂量不多，但效果能够使一只幼崽象当场昏迷。” “我记得没错的话，蒋临覆身边的同胞能力应该不差，照你这种情况，看来真的是被偷袭了，”助理无奈，摇摇头。 一头幼象么…… 那不亚于两个高大的成年男性。 他动了动唇，想再询问类似于癞蛤蟆一般溃疡伤口的发作时间，却因为喉咙干涩发不出话。 助理似乎看出了他打算表达的想法，提着笔开口，“两个药剂效果的不同便是让我们掉以轻心的地方。我们原以为你只是昏迷，在警察赶到之前匆忙把你移到小住所内，经过五个小时，你的脖子才渐渐出现肉皮层叠溃疡发出异味的状况。” 那突如其来的情况，当真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薛懿沉默下来。 助理抬了抬眼镜继续补充其他，目睹自己老板纡尊降贵地将桌面那杯晾了许久的茶递给薛懿。 这一大半杯茶简直如同沙漠之中的救命之源。 薛懿连忙端起来摇头边喝，末了擦掉嘴角的痕迹，把茶水喝得一滴不剩。 助理不紧不慢地在一侧补充，“伤口开始出现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清醒的意识，手却随着痒意不断抓挠身上的伤口。伤口的血迹越冒越大，我们的人拦不住你的动作，只好给你再注射了强效镇定剂与迷药，导致你今天才醒。” 原来……这么严重。 薛懿忍不住再次抚起自己脖子上的凹凸不平处。 那里的皮肤质感一言难尽，如被烈火燃烧后的痕迹，令人胆寒。 他其实真的没想到苏浅月有这种能力。 第104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相比于轻缓安静的苏浅月这端，打游戏的另一边简直炸开了锅。 “小学生谁带你打游戏的，输了就叫爸爸好嘛，我不需要你在这哔哔赖赖有的没的，烦死了！” 耳机里的嗡嗡响个不停，乔阳蹙眉却并未反驳，苏翎跃倒是气得摘下耳机，骂骂咧咧起来。 于玖玖看清楚形势，趁两个人没发现自己，偷偷溜到座位后面去，还拎起摄像机折磨。 苏翎跃正烦躁得紧。 积分又掉了一段。 这可是花了五六局赛场打出来的，活生生让那个队友搞砸掉，白忙活一下午了。 少年忍不住抓了把头发，太阳穴正因为小学生的啰里啰嗦而发疼，感觉到手机再次震动，他挂掉两次，最后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来。 “谁啊，不知道老子正在打游戏拯救世界吗？！你他妈有比这更急的事情？耽误了我你赔得起？！” 苏翎跃转回后排，眼神瞧到调着按键看照片的于玖玖，稍稍放轻了音量。 对面的人只是顿了顿，一瞬间，比他还低的声音吼了过来。 “苏翎跃，你还在打游戏！” 手机刚才摘掉了耳机，此刻正是外放的。 听到回话的苏翎跃手腕忽的一抖下一刻连忙按住滑下的手机，眼神凝起来。 是苏翎跃父亲。 乔阳听出来了，看着少年把耳机戴上，闷不吭声地去角落接听。 “他怎么啦？” 于玖玖没忽略小弟的神情，疑惑地问。 她从来都没见过苏翎跃沉默受骂的冷静模样。 “老大，我告诉你你别说给老弟噢，”好歹是自己人，乔阳奉承老大第一的条例，把界面关了捂着嘴对趴在座椅背靠上方的女孩，想了想还是问，“那个打电话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于玖玖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几秒，脑海里掠过小弟慎重的模样，答，“是苏翎跃家里人？” “对，就是苏翎跃爸爸，”乔阳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余光偷偷瞟一眼接电话的少年那端，补充道，“那个一直劝苏翎跃学律师，反对他打游戏的爸爸。” 于玖玖放下摄像机，点点头哦了一句。 “老大，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乔阳见她乖巧的容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继续道，“苏老弟他爸不喜欢他打游戏是真的，以前打架来领人的时候他爸还是笑呵呵的，一到办公厅发现自己儿子打游戏后，老弟他爸当即对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那个打游戏的手机砸在地上……” 乔阳现在还记得当时混乱的场景。 现场的女生猝不及防发出尖叫，手机当场报废，吵闹声还吓到了他们当时的副班主任。 以至于后来乔阳都无法忘记苏父铁青的脸与苏翎跃低下眸子的无所谓。 说是无所谓也不是无所谓。 苏翎跃用指甲把手心抠出了血，乔阳记得，去医务室还是他亲自陪的。 他那天可没有和往常一样损苏老弟。 他们是死党，也是兄弟。 “你到底想怎么样？” 角落里，苏翎跃拧着眉冲那端回复。 对方说了几句话，他舔了舔牙尖，说，“我现在才高二，对于未来没有什么想法。” “少拿那些胡言乱语来糊弄我，”苏父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开学到现在成绩有多差，前几天的周测成绩化学还不到平均分吧，打游戏打游戏，玩物丧志！这些东西能给你什么未来！” 第104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天幕逐渐转得更黑，相对吵闹的前排，后排因为有大佬的存在，较为安静了不少。 坐在于玖玖前排的男生说话声音不算大，可她完全听不进去，面对顾深垂眸睨来的视线，有些羞涩地笑笑。 大脑正呆呆放空，手被温暖的大掌轻轻捏了一下。 于玖玖回神，耳边登时响起男生略为吃味的话语，“九九，你的朋友圈还没发过我呢。” 呃，这也要纠结吗…… 于玖玖愣了愣，疑惑地抬眸。 “你第一个发的男生不是我。” 顾深收回幽深的目光，低垂下头，幽幽强调。 这姿势让他多了点无辜委屈的意味。 小姑娘被堵得说不上话，闷了一会儿，手心又被捏了捏。 他示意她不能逃避。 中排有女生发出尖叫，然后众人哄笑一堂，估计是听到老范的鬼故事激动起来，稀稀碎碎的脚步声不时响起。 车辆外面是被黑色笼罩的青翠绿叶，于玖玖脸红了一下，偷偷瞄着后排。 发现没人注意后，她歪头沉默几秒，抽手搭在男生肩膀让他弯腰。 顾深的头低下来，掩在车座下方的位置。 黑暗之中，唯有中排的手机灯罩与窗外月光带来的光线，小姑娘微微靠近他，细胳膊撑到他的肩上，将软唇轻轻印在了他的薄唇上，很快就分开了。 然后人快速缩回座位里，捏着外套领口，眼睛不停地眨。 人太多了，还有的同学时不时走动，即便不是来后排，也足够令她紧张。 “就这样……可以了嘛？” 自认为差不多了，于玖玖捏了捏衣料，对顾深小小声道。 奶音很乖，软软的，很动人。 这是她从电视剧里学的哄人技巧。 顾深回味着薄唇上软软的温度，眸色渐沉，半响轻笑一声，凑近靠着她低声说：“还不够呢。” 低沉磁性的嗓音刻意撩人，于玖玖感受到他炙热强势的气息喷洒过来，小脑袋懵了懵，颤着奶音回问：“为、为什么啊？” 那些电视据里面，接下来的男主不应该抱抱女主哄了嘛。 若葵说都是这样的。 而且旁边那么多人，她偷亲一口也算是个小甜蜜了，他怎么还能嫌弃。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眸闪了闪，怏怏地垂头。 “你过来点。” 顾深恢复刚才的坐姿，略微迁就地弯身看她。 “干嘛。” 于玖玖有点闷闷不乐，小手松开，不太情愿地看过去。 “这样亲才方便。” “你……” 于玖玖还没反应过来，轻呼一声，被轻轻按在窗边。 所有的动作僵住了，后背抵着他的大掌，女孩眼神迷惑一瞬，眼前阴影袭来，手起初是软软贴在他肩上的，后面忍不住垂落，被他捏着放在腰际。 车厢里尽是各种少男少女的吵闹声，一件外套仿佛隔离了所有，属于一种放肆又张扬的刺激青春。 后来回到学校，在宿舍楼下顾深躲开摄像头又偷吻了一下，低笑地看恼怒的女孩。 “你不要亲我了！烦死你了！！” 下车的时候老范好像多看了两眼她红红的唇，似乎差点被发现了。 顾深舔舔腮肉，拒绝。 把闹脾气的小人揽回怀里，他下颚抵住她的软发，哑着嗓子说，“忍不住的。” 于玖玖凶巴巴地捏他胳膊。 他轻笑，嗓音低沉地要人命，“九九。” “干嘛呀……” “你下回不要喘好不好。” “……” 每回都不会换气，喘起来又他妈该死地好听。 “太娇了。”顾深说。 又甜。 应该跟她平常总喝的玫瑰奶加蜜还甜。 “顾深，你耍流氓！” —————————————— “我们在夜色中亲吻，你微喘的气息与迷人的奶味比我喝过的所有玫瑰加蜜还甜。” 第104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范文正“呵”了一句，抱着手反驳，“每回我进办公室的时候，身边都有个班主任拿着个手机看，我问看什么，他们就拿那个手机怼到我面前，骂骂咧咧说着这个某某某某上课又睡觉啦，这个谁谁谁又发呆了，这个家伙每节课下课都睡觉，是不是偷偷拿手机没有交了，谁谁谁关系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按个摄像头，我说我不干这些，整这些东西是侵犯你们隐私权的。” “好！老范说得对！！” 倾听的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几乎大半个车厢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老范牛逼，整栋楼都搞，就我们班不搞，老范我们爱你！” 范文正噗嗤笑出声，眼神一斜，轻飘飘道，“而且别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是白来了，要是我安个摄像头了，你们谁谁谁指不定背后拍大腿骂我，小动作依旧不断呢，还有以前那些啊，下课时间一到，拿个外套蒙着脸，然后怼着监控把镜头忽的掰过头去的。这样看个毛线啊！” 全体人笑出声，显然是没想到以前学长学姐的骚操作，纷纷乐呵起来。 于玖玖给老范比了个大拇指，眼尖瞥到拿着手机朝她走来的苏翎跃，小碎步连忙跑去。 猝不及防间大巴像是颠簸到了什么，整个车辆剧烈震动起来，坐在一侧的同学有些甚至往车道平地摔。 于玖玖没东西扶着，视线一晃，被人扶着翻身摔在地上。 “哎呦卧槽，疼死了！！” 突变只有半分钟，于玖玖整个人都懵了，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下方响起小弟的痛呼。 不远处传来同学的相互关心声，她连忙起身，苏翎跃扶着磕到地面的肩膀站起来，忍不住嚷嚷：“老大你特么多吃点肉行不行，这车一撞还得让我这个重的当肉垫，气死了！” 于玖玖：“？ 助理感觉到气氛的僵硬，连忙咳嗽一句，缓和氛围，“邹先生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打探到了，他现在正住在重症监护室，对于我们的后续计划想来是有心无力。” “我们不管偷袭你的人是谁、能力有多大这些麻烦的琐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以后这么做，”助理抬头，示意着床铺尾端的那包药，让他按时服用，“你现在好点了么？” “好多了……” 薛懿有点恍惚。 他们救了他，那么以后该怎么做，他自然明白。 都是做生意的，人情欠着也不好。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他现在便是蹲在监狱里戴着手铐接受审问了。 薛懿咳了咳，正色道。 “你记着便好，先生不是每次都那么凑巧在附近商酬。”助理面不改色道。 薛懿没说话，想起什么，低垂的眼眸闪过醒悟的异色。 能那么及时地赶来，说明对方也是对他的行踪有私底下的掌握的。 这也说明了一点，z他们也对他和蒋临覆是有疑心。 包括z，自他醒来到现在，都是助理开口说话，一直都不肯正面谈话。 “蒋先生要求我们注意你这边的情况，他对你的脾性没有把握。” 对此，助理看着他的动作，淡淡道。 要想双方交心，那必须得有充分的坦白。 第104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a“我们不管偷袭你的人是谁、能力有多大这些麻烦的琐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以后这么做，”助理抬头，示意着床铺尾端的那包药，让他按时服用，“你现在好点了么？” “好多了……” 薛懿有点恍惚。 他们救了他，那么以后该怎么做，他自然明白。 都是做生意的，人情欠着也不好。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他现在便是蹲在监狱里戴着手铐接受审问了。 薛懿咳了咳，正色道。 “你记着便好，先生不是每次都那么凑巧在附近商酬。”助理面不改色道。 薛懿没说话，想起什么，低垂的眼眸闪过醒悟的异色。 能那么及时地赶来，说明对方也是对他的行踪有私底下的掌握的。 这也说明了一点，z他们也对他和蒋临覆是有疑心。 包括z，自他醒来到现在，都是助理开口说话，一直都不肯正面谈话。 “蒋先生要求我们注意你这边的情况，他对你的脾性没有把握。” 对此，助理看着他的动作，淡淡道。 要想双方交心，那必须得有充分的坦白。 闻言，薛懿一顿，心里登时放松下来。 余光一闪，他注意到那抹一直沉默的身影折身再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走来。 房间的灯光不知何时开得更亮堂了一些，薛懿有所感应地抬头，方才注意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的全貌。 “你、你是那个……” 看清对方的全貌，薛懿瞳孔收缩起来。 他颤了颤唇，一时哑然。 居然是他。 令他一直没想到的人。 见老板脸色未变，助理掩唇干咳了一下，这才使薛懿回神。 地下交易频繁不断倒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薛懿惊讶了一瞬，语气恢复过来，“抱歉，失态了。” 助理颔首。 也是，毕竟谁发现要谋杀于家的人是先生，都会诧异。 前面已经周旋了小半会，z的脸色说不上好，眼神掠过他脖颈与手臂的瘆人伤口，蹙起眉头，沉声道，“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贸然行事，你们太鲁莽了。” 就这一点便完全比不上他们的头，那般机敏善变。 面对冷声的斥责，薛懿哑然。 这件事本来突变只在于他的出击，只是没想到下一刻老巢再被袭击，兄弟几个再度奔波出逃。 情况重复出现，内心便多了丝无力感。 “对了，薛司怎么样了？” 薛懿想起来了，抬头问。 “薛司先生正与蒋先生呆在一块，很安全。” 助理回答。 薛懿登时松了口气，沉默半响，缓缓道，“自从于盛出事后我一直提防着于玖玖，只是那丫头聪明，抓住了邹纵伍……” 他顿了顿，补充，“那个丫头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而邹纵伍人脉广，之前便商定了他在海关那边表面上操刀计划，没想到因为于盛的事她打算杀人灭口，我一时情急……”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z皱眉，沉声打断。 z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通缉我和蒋少的缘故，海关最近查的很严，那批货之前运到了一半，听到风声再转回去了。” z听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敲了敲木质床头，半响才开口。 第105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那个警察应该是打算从她嘴里套话，慢慢诱导她恢复。” 不用调查，z都能想象出来。 “怎么办，要对她动手么？还是冲她家人动手？” 薛懿拧起眉头来。 于玖玖的存在，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引爆，让他们猝不及防。 要是按照以前道上的规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解决是他们最基本的方法，怪只怪，这个女孩的情况太特殊了。 还有z的存在。 “我没有预料错的话，你们之前在临城一中的天台尝试诱导她主动跳楼，并且对处在别墅的于盛动手，但是计划失败，老巢被警察追踪查到，被迫转移阵地了吧？” “你们也给我打麻醉了？”薛懿抬起视线，忍不住看向窗户那端，那里由密实的窗帘遮挡，完全看不清他们所处的别墅位置在哪。 只能隐约窥见外面漆黑如墨的天色，阴沉沉的，没有活气。 “我昏迷多久了？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咳咳……” 想询问的一切没有答复，薛懿便剧烈干咳起来。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补充过水分了，以至于醒来后喉咙的干涩难受让他一直无法忽略。 助理退回几步，回答，“你在这里躺着，最短有一周时间了吧。”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番，先生没有让他留意这个家伙的昏迷日数。 救得回来，就让他心甘情愿卖命，无福消受，那便顺便找个山野小地，把人埋了就走。 资本主义家眼里只有钱，不中用的废物，往往需要果断解决。 留着薛懿一周，已经是他们的最大限度了。 要是他再不醒，先生耐心不够，恐怕便是将他丢给蒋临覆或者由其自生自灭。 不过他应该庆幸，先生大多数时间人还是蛮好的。 “我记得当时被对方打了一针，脖子一疼人就失去了意识，为什么，”薛懿喃喃询问，“毒性是一起发作的……咳咳……” 喉咙太干了，薛懿忍不住再被咳嗽声打断。 “毒性不是一起发作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毒里面含有小剂量的麻药。麻药剂量不多，但效果能够使一只幼崽象当场昏迷。” “我记得没错的话，蒋临覆身边的同胞能力应该不差，照你这种情况，看来真的是被偷袭了，”助理无奈，摇摇头。 一头幼象么…… 那不亚于两个高大的成年男性。 之中的救命之源。 薛懿连忙端起来摇头边喝，末了擦掉嘴角的痕迹，把茶水喝得一滴不剩。 助理不紧不慢地在一侧补充，“伤口开始出现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清醒的意识，手却随着痒意不断抓挠身上的伤口。伤口的血迹越冒越大，我们的人拦不住你的动作，只好给你再注射了强效镇定剂与迷药，导致你今天才醒。” 原来……这么严重。 薛懿忍不住再次抚起自己脖子上的凹凸不平处。 那里的皮肤质感一言难尽，如被烈火燃烧后的痕迹，令人胆寒。 他其实真的没想到苏浅月有这种能力。 第105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范文正“呵”了一句，抱着手反驳，“每回我进办公室的时候，身边都有个班主任拿着个手机看，我问看什么，他们就拿那个手机怼到我面前，骂骂咧咧说着这个某某某某上课又睡觉啦，这个谁谁谁又发呆了，这个家伙每节课下课都睡觉，是不是偷偷拿手机没有交了，谁谁谁关系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按个摄像头，我说我不干这些，整这些东西是侵犯你们隐私权的。” “好！老范说得对！！” 倾听的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几乎大半个车厢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老范牛逼，整栋楼都搞，就我们班不搞，老范我们爱你！” 范文正噗嗤笑出声，眼神一斜，轻飘飘道，“而且别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是白来了，要是我安个摄像头了，你们谁谁谁指不定背后拍大腿骂我，小动作依旧不断呢，还有以前那些啊，下课时间一到，拿个外套蒙着脸，然后怼着监控把镜头忽的掰过头去的。这样看个毛线啊！” 全体人笑出声，显然是没想到以前学长学姐的骚操作，纷纷乐呵起来。 于玖玖给老范比了个大拇指，眼尖瞥到拿着手机朝她走来的苏翎跃，小碎步连忙跑去。 猝不及防间大巴像是颠簸到了什么，整个车辆剧烈震动起来，坐在一侧的同学有些甚至往车道平地摔。 于玖玖没东西扶着，视线一晃，被人扶着翻身摔在地上。 “哎呦卧槽，疼死了！！” 突变只有半分钟，于玖玖整个人都懵了，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下方响起小弟的痛呼。 不远处传来同学的相互关心声，她连忙起身，苏翎跃扶着磕到地面的肩膀站起来，忍不住嚷嚷：“老大你特么多吃点肉行不行，这车一撞还得让我这个重的当肉垫，气死了！” 于玖玖：“？ “所以深哥你为什么要摔小嫂子啊？” 趁两个人闹闹哄哄地去了训练场，沈之安找到顾深尽职尽责地将方才的结果解释一遍，疑惑地问。 小嫂子都哭了，闹了好一会小孩子脾气。 不过有时候这么一看，深哥真的像在带个小孩子。 沈少爷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逗乐了，笑出声。 顾深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后者身后忽的发凉，识相地轻咳一句，恢复正色。 他还多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太娇了，不行。” 沈之安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顾深转过冷淡的脸，抬步往馆内走。 他不就是去那两家伙闹事的地方吗！ 沈之安暗自腹诽，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深后面，眼珠子转转，想起经历过的硝烟对峙，眼神微亮地问，“那深哥，要是小嫂子被打哭了，你会去帮忙吗？” 顾深没有回答问题，抬起的视线对着却不是宽敞的体育馆平地，登时浮现着被撂倒时女孩又惊又怒的小表情。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苏翎跃会注意分寸的。” 连个正面答复都不给，那可不可以理解为没有这个想法呢？ 沈之安自动脑补一番，想通后摇摇头，双手交叠被在身后，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是想不明白也搞不懂深哥是怎么追上小嫂子的。 光刚刚的对话来说，他已经可以胜任钢铁直男这个称号了。 训练场上。 于玖玖与苏翎跃比划了一会，被逼的连连退后之际开始抱着薄木板不动也不说话。 “你自己说不菜的，怎么现在躲了？” 第105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宁宁、宁宁？” 嘈杂的喧哗声中，茹青漫晃了晃失神的施宁，有些疑惑。 “啊、哎。” 施宁不自在地放下手，目光一抬对上于玖玖弯唇的小脸，眼神中透着几许复杂。 “你好，我叫于玖玖。” 于玖玖眨眨眼，友好地冲她打招呼。 相对于她明俏干净的小脸，施宁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还有方才打招呼时勾起又收敛得极快的笑……她坚信不可能认错的。 施宁想着，却发现于玖玖根本没有和自己相认的念头。 临城的大巴准备回程了，老范站在车门前唤人。 茹青漫正低头给女孩递东西，施宁瞄了一眼，却见小姑娘擦了擦手，弯眸笑着看人，嘴角的梨涡亦自由凹陷着，像天外飞仙的双坛醉酒，无声勾人。 于玖玖天生笑唇，平常抿抿唇嘴角都会凹陷出两个梨涡，模样给人一种乖巧讨喜的怜爱感。 只不过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在临城住久了，脾性越发软糯，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的活跃表情不少。 施宁印象中的那个表情，好似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她看着女孩拎过纸袋，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轻轻的奶嗝，随即捂上唇惊讶的小模样，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连于玖玖指腹间的未包扎的带红伤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刚怎么走神了？” 待女孩匆匆赶回去的身影迈远，茹青漫站至施宁身侧，疑惑地缓声问。 “可能是有点累，找个理发店跑了半天的路。” 施宁眼底闪过疲惫，手背擦过身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也被沁湿了一小片。 “那我们先回去坐着吧，大巴也快到了。”茹青漫扶着人，幽深的视线落在施宁心事重重的神情上，体贴地转开话题。 只不过她还是状似无意地提道，“我看你瞧那丫头时情绪不太对……” 施宁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见到了本人，她脑海里登时不停掠过那晚诡异的一切，思及那把刀在自己脸上微微晃动的所有，内心就止不住发寒。 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对方自残留下的。 可是万一，她当时没有醒来呢。 眉刀用来切水果了，水果刀岂不是…… 施宁登时抬起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娇俏背影。 一切都平淡无奇，于玖玖和以前怪异惊骇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让施宁心下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待她收回目光，却见那缕飘逸的卷发在半空中停住。 施宁的视线停留在于玖玖踏上的大巴台阶处，一下子周围的嘈杂动静远隔与山海，她见那卷发脑袋动了动。 如丝绸般能缠绕着人脖子的卷发一动，侧首露出半张肤色极白的小脸来。 施宁愣了。 女孩似乎轻轻瞥了她一眼，修长纤细的指尖划过唇角留下一抹血痕。 闷雷滚滚的天际之下，女孩立于闪电前，唇侧半点通红，隐约见她勾唇笑了一下，眼底泛着透亮的冷光。 一点笑意都没有。 和那晚离开别墅前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第105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只是淡笑，缓缓倾听着。 许若葵噼里叭啦说了一通，纸条冷不防被卷起。 她连忙抓住，这才记起之前同样想问的问题，“玖宝军训那会是不是丢了一本画册啊？” 苏浅月思忖着回答：“她那会一直在台阶坐着编绳结……好像是带过一本画册吧。” 依稀记得是各种名师的插图线条画汇合本，玖玖还成天指着画里嘟囔着哪幅哪幅是无妄的作品，心情好时还拿颜料笔怼在线条上描色，说是要学习色影与晕染的技巧。 苏浅月无意瞥过，确实是描过几幅画。 不过军训时有一天的大暴雨突袭，全年级在训练场上疯狂奔跑躲雨时，玖玖的画册好像掉了。 还告诉老范帮忙，找了挺久的。 “对，就是那本画。” 许若葵也依稀记得，连连点头。 “你找到了？”苏浅月睨了她一眼，轻声问。 “没有啊……其实我几乎都没记得这件事……”许若葵耷拉下脑袋，语气低落着，“也不知道玖宝还记不记得。” “你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苏浅月问。 “喏，就这这张纸条啦，”许若葵叹了口气，给苏浅月递了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纸张，里面还盘桓着一些清秀圆润的字体，“广播室那边不是有寻物启事稿通知的嘛，我刚才是在那边借电脑用的，顺便看到了这张落在最低面的纸条，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玖宝的萌字迹……时间隔了挺久的了。” 没有找到失物，寻找者的纸条就会压在下面，玖宝这张也是堆积过久准备清理掉的，许若葵就把纸条带走了。 “找不到就再给她买一本吧，玖玖最近要练舞，应该忘了。” 将老大那罐打开拉环，抬手递给她。 “谢谢！” 于玖玖原本伴着的脸色登时消失，小脸染上笑意，星眸弯成月牙状，梨涡都凹出来了。 跟方才一脸六亲不认的表情大相径庭！ “开罐五块钱。” 苏翎跃看淡了一切，抹了抹手，比划出一个大巴掌。 闻言，于玖玖顿时不笑了，一把端过啜吸几口，看了他一眼，“无良商家。” 声音虽小，但是处于空阔安静的场地内，还是无法避免地传到人的耳朵里。 小弟直接问号脸。 贩卖机那边三块钱就可以了，是谁先坐地起价的还不清楚？？ 深呼一口气，猛灌几口冷饮保持清醒，苏翎跃看见于玖玖比着手指叮嘱，“喝可乐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啊，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又是偷偷买的。 苏翎跃一拍大腿，挑起眉来，“要是你气我，我就代表正义凛然的叛徒举报你！” “待会我打小报告说你欺负我！”于玖玖反驳。 有了之前被踹飞的经历，苏翎跃冷哼一句，背再次抵回台阶沿，听她威胁时顺手打开手机界面。 一打开，果不其然就是游戏的人物选择页面。 他低着头，满不在乎道，“深哥现在跟沈之安在馆外呢，要我真欺负你了，他们也逮不到我。” “苏哥，你说啥呢？” 第105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整个人都懵了，唇张得老大，捧脸呆愣愣的。 “苏哥！苏哥你没事吧？！” 沈之安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忙不迭跑过去扶人。 一侧的顾深面无表情，还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裤脚粘的灰尘。 苏翎跃闭着眼睛就嚎：“疼！！！腿断了！！！” “给老子叫救护车！老子快挂了！！！” …… 临城一中。 布满绿意的草坪延伸校道外，一身长裙的少女正低眉与一侧较矮的女孩吩咐。 女孩穿着高一的校服，脖子上套着学生会特有的身份牌子，倾听时不忘扶了扶眼镜。 周日属于休假时期，除了放假回家的小部分学生在球场之外肆意挥霍发出欢笑声，教学楼前的校道倒是安静极了。 苏浅月手里抱着打印的安排文件，步伐不停。 “所以旧艺术楼的空房间要收拾到时候如果我不在，你就负责安排。” “好的，学姐，”学妹欢快地应，蹦跶蹦跶地跟在少女身后，好奇地问，“学姐，今天当交换生的学长学姐们是不是要回来了呀？” 这么一来，这些安排就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咯，学校可真宝贝交换生。 苏浅月侧头瞥了瞥她八卦的小眼神，挽起唇，“还有给其他学校的交换生的。” “他们不是明天才到么，我见会长在门口安排时就是不紧不慢地吩咐说的。” “你刚刚说了呀，我们学校的交换生今天回来。” 离开几个月，他们肯定要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浅月回答，抬步慢慢朝草坪外道走。 小学妹明白地点点头，对着苏浅月再重复一遍暂定的安排计划，转过身找人了。 苏浅月忙了一个早上，视线掠过指到整点的腕表，稍稍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 草坪间的花树缀着几只不怕人的鸟儿，见她停下疑惑地歪头叽叽。 苏浅月睁开眼帘。 长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几次漂浮漂亮的涟漪，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 路径尽头多了个背着画架的身影。 苏浅月眯眸，脚步放慢，不疾不徐地与拉近距离的对方对视。 那人身高大概也有一米七左右，刘海长及下颚中分隔开撩在耳前，其余长发用简单的发绳扎住，干净利索的风格打扮。 苏浅月淡墨的眼眸扫去，那人同样眼神微挑，只稍一眼便收回目光，薄唇微抿，自带一股御姐的气场。 “欢迎回来，盛橙姿学姐。” 苏浅月唇角扬起适合的微笑，茶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她探出手。 …… 苏翎跃除了被突袭踹了一脚外其实没有多余的伤。 由于丢了面子，小弟独自一人坐在空阔安静的体育馆台阶上发呆。 正值下课放学，趁着顾深与沈之安有事商量，于玖玖去自动贩卖机领了两罐冰可乐，偷偷溜到小弟身后的台阶处坐着，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 一如第一回跟他打架时的场景。 一恍惚，原来过了好几个月。 “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五块钱？” 苏翎跃反射弧较慢，登时想起什么，捏着蓝罐拉环惊诧出声。 于玖玖：“……” 第105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好的，学姐，”学妹欢快地应，蹦跶蹦跶地跟在少女身后，好奇地问，“学姐，今天当交换生的学长学姐们是不是要回来了呀？” 这么一来，这些安排就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咯，学校可真宝贝交换生。 苏浅月侧头瞥了瞥她八卦的小眼神，挽起唇，“还有给其他学校的交换生的。” “他们不是明天才到么，我见会长在门口安排时就是不紧不慢地吩咐说的。” “你刚刚说了呀，我们学校的交换生今天回来。” 离开几个月，他们肯定要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浅月回答，抬步慢慢朝草坪外道走。 小学妹明白地点点头，对着苏浅月再重复一遍暂定的安排计划，转过身找人了。 苏浅月忙了一个早上，视线掠过指到整点的腕表，稍稍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 草坪间的花树缀着几只不怕人的鸟儿，见她停下疑惑地歪头叽叽。 苏浅月睁开眼帘。 长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几次漂浮漂亮的涟漪，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 路径尽头多了个背着画架的身影。 苏浅月眯眸，脚步放慢，不疾不徐地与拉近距离的对方对视。 苏浅月淡墨的眼眸扫去，那人同样眼神微挑，只稍一眼便收回目光，薄唇微抿，自带一股御姐的气场。 “欢迎回来，盛橙姿学姐。” 苏浅月唇角扬起适合的微笑，茶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她探出手。 …… 苏翎跃除了被突袭踹了一脚外其实没有多余的伤。 由于丢了面子，小弟独自一人坐在空阔安静的体育馆台阶上发呆。 正值下课放学，趁着顾深与沈之安有事商量，于玖玖去自动贩卖机领了两罐冰可乐，偷偷溜到小弟身后的台阶处坐着，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 一如第一回跟他打架时的场景。 一恍惚，原来过了好几个月。 “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五块钱？” 苏翎跃反射弧较慢，登时想起什么，捏着蓝罐拉环惊诧出声。 于玖玖：“……” “你缺那五块钱嘛？” “难怪让我们来收拾的人那么多，摆明了这不是个普通的体力活。”小学妹忍不住吐槽。 而且因为廊道之类的设计问题，都不用来当教室了嘛。 苏浅月淡笑，转而问，“校门口的工作安排弄好了吗？” “会长在那边安排呢。”学妹说。 苏浅月颔首，低眉掠过文件夹上的内容： “那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楼上的画室安排好，记得窗户也要擦。” “地歪头叽叽。 苏浅月睁开眼帘。 长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几次漂浮漂亮的涟漪，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 的微笑，茶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她探出手。 …… 苏翎跃除了被突袭踹了一脚外其实没有多余的伤。 由于丢了面子，小弟独自一人坐在空阔安静的体育馆台阶上发呆。 正值下课放学，趁着顾深与沈之安有事商量，于玖玖去自动贩卖机领了两罐冰可乐，偷偷溜到小弟身后的台阶处坐着，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 一如第一回跟他打架时的场景。 一恍惚，原来过了好几个月。 “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五块钱？” 苏翎跃反射弧较慢，登时想起什么，捏着蓝罐拉环惊诧出声。 于玖玖：“……” 第105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草坪上的天际有鸟儿掠过，面对苏浅月的示意，盛橙姿颔首，修长的白皙手指调节着画架的高度，并没有表态。 她也没有握手，精致的眉眼多了丝不明的情绪，极淡，稍纵即逝。 即便是尴尬的一幕，作为外交部部长的苏浅月也只是淡淡扬唇。 她是学妹，但也是一个掌握过多个校级社交组织活动的说话权的优秀副会长。 苏浅月尽了学生会的礼节，唇角牵起的微笑缓缓收敛，手肘落下，淡淡问，“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学姐需要帮忙拎东西过去么？” 去交换了几个月的学生回来，总归是有不少行李的，尤其是女生。 盛橙姿是高三的学生，比苏浅月还大一届。 她是一中的艺术生，画作在学校的一级老师眼里都是评甲等的优作，长相又好，只是性格稍微冷了些。 因此常被人传言没有礼貌，甚至有贴吧开了个帖子，专门指责她的人品，说她是一个表里不一虚荣自私的女生。 不管网上风言风语如何，该做的工作还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盛橙姿爱独来独往，苏浅月开口温和地问。 “不用了，谢谢。” 盛橙姿冷漠拒绝，路过苏浅月时似乎不经意掠过了少女发间的闪钻蝴蝶发饰，随后没什么表情地离开了。 空气里重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鸟鸣，苏浅月淡淡回眸，眼神幽深晦暗。 “浅浅，你看啥呢？” 后肩猝不及防搭上一条纤细的胳膊，苏浅月膝盖微曲，侧过眸对上许若葵欢悦的小脸。 “刚刚和回来的学姐谈了一下，”苏浅月微笑，把文件抱在肩前，“你怎么在这里？” “啊，十二月不是要开始准备校运会和文艺晚会了嘛，在家无聊，我就回来查节目了。”许若葵手里还捏着什么，眯眸看向苏浅月正对的方向。 “那个是那个盛什么学姐吧，她回来了？” “她叫盛橙姿，我方才就是和她说话。”苏浅月无奈回答。 “噢，”许若葵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长得漂亮又高又瘦，还是走御姐风的艺术生学姐，学校好像也只有一个，嘿嘿。” 苏浅月颔首。 盛橙姿确实长得可以。 “不过玖宝更好看，”许若葵想起玖宝，摸摸比起大拇指，忍不住弯唇，“而且玖宝憨憨的，好逗。” 苏浅月淡笑，摇摇头，“玖玖还小，不用和她比。” 成熟御姐和小孩子脾气的小家伙，没什么好比的。 许若葵沉吟片刻，赞同地点点头，“盛学姐几乎是每年都去交换一次吧，我看她都把其他学校摸熟了。” “嗯？” 苏浅月没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就是好奇八卦一下下啦，”许若葵凑过去轻声问，“盛学姐有没有男朋友了呀？” 长得好看，家世也可以，除了脾性冷点，盛橙姿大概也是男生追求的一类女生吧。 “没有。” 苏浅月抬起视线，回答着。 “嗯？” “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要谈恋爱呀，光一中的纪律就可以让情侣主动闹分手。” 许若葵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 “而且盛学姐以前也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苏浅月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第105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哎算了，先不管那么遥远的事吧，说比赛。你爸那会不是说就十二月左右嘛，如果是现场的话，那个地方远不远啊？”于玖玖咬着吸管，哼哼唧唧道，“有空的话我可以买条荧光棒溜进去给你喊加油噢！” “老大还是可以屈尊降贵当一回你的小迷妹的。” 闻言，苏翎跃笑出声，忍不住拿手探头。 黑发被揉得凌乱，又轻松地顺回去。 老大本质就是个小孩子嘛。 苏翎跃灌了口饮料，手肘搭在膝盖上，听她问了多遍比赛内容，才缓缓轻声解释，“我们的比赛是一对一制的，最终冠军只能有一个，对手却来自于各个地区、各个级别。” 临城从来不缺乏上流比赛，多个城市竞争是常有的事。 类似电竞这个项目，今年是临城第一年成功申请举办的。 参加的人数自然不少。 于玖玖咕哝一句，觉得这也好像她要参加的画技比赛呀，摸不清对手的底细，也抓不稳自己的心。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啊？”她弯腰扎起松掉的鞋带，轻轻问。 苏翎跃的回答与她想象中的一样，“冠军。” 每个能够出现在现场的少年，或多或少都是怀揣电竞梦想的，无论他们的年龄有多大。 苏翎跃有没有这个底气与实力，只有他自己明白。 “你的对手呢？” “大概都是冠军啊。”苏翎跃看她。 “我们都是一人制。” 每回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于玖玖总感觉苏翎跃带着些淡淡的郑重感。 这也许是他对比赛的严肃感吧。 小姑娘听明白了，点点头。 她可能不是很了解关于电竞的比赛项目规则，可她无底线地相信她小弟。 但是在这之前，她还是认真地说，“你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呀，要是觉得用顾深的电脑不方便，我就去顺老范管的钥匙，开科技楼的电脑室给你。” “……” 苏翎跃默默为老范叹气，末了还是忍不住勾唇。 于玖玖侧头看他，对上小弟无语的目光，弯唇笑了笑。 苏翎跃定定沉默几秒，敛下眉，想了想终于诚恳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只会参加这一次。” 于玖玖眨了眨眼，瞳色染了丝疑惑。 什么这一次…… “如果达不到目标，我就退赛，永远不碰这东西了。” “为什么啊，你以后怎么做？”于玖玖皱起眉头，先顺着问。 他的目标就是冠军啊，可是来自各个城市的选手，多的是深藏不露的竞争者。 直到听到苏翎跃后面的话，她才清楚地认知到他是认真的。 “学法，”苏翎跃握着掌心擦过下颚，眼神幽淡，一字一顿道，“知法、学法、懂法、守法、以后当律师。” 律师一直是苏翎跃父亲给他定的目标。 即便他老人家怎么也说服不了儿子。 难不成苏翎跃爸爸又使招了？ 于玖玖唇动了动，还未开口，耳畔便是他打断她的话语，包括她的怀疑。 “我只给自己一个机会。” 苏翎跃的瞳仁里倒映出余晖洒在场地地面的光，宛如黑夜与黎明的摩擦构物。 他认真道，“你只有把后路封死了，才会敢于拼死一搏。” 第105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轻轻笑了笑，摇摇头，“楼道里面也有一小段路，不过放心，都是安有灯的。当然，也不排除突然停电的可能。” “难怪让我们来收拾的人那么多，摆明了这不是个普通的体力活。”小学妹忍不住吐槽。 而且因为廊道之类的设计问题，都不用来当教室了嘛。 苏浅月淡笑，转而问，“校门口的工作安排弄好了吗？” “会长在那边安排呢。”学妹说。 苏浅月颔首，低眉掠过文件夹上的内容： “那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楼上的画室安排好，记得窗户也要擦。” “下午会有专业人员来换掉窗帘的，不过他们带的人应该也要安装一些音乐设备与器材，到时候如果我不在，你就负责安排。” “好的，学姐，”学妹欢快地应，蹦跶蹦跶地跟在少女身后，好奇地问，“学姐，今天当交换生的学长学姐们是不是要回来了呀？” 这么一来，这些安排就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咯，学校可真宝贝交换生。 苏浅月侧头瞥了瞥她八卦的小眼神，挽起唇，“还有给其他学校的交换生的。” “他们不是明天才到么，我见会长在门口安排时就是不紧不慢地吩咐说的。” “你刚刚说了呀，我们学校的交换生今天回来。” 离开几个月，他们肯定要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浅月回答，抬步慢慢朝草坪外道走。 小学妹明白地点点头，对着苏浅月再重复一遍暂定的安排计划，转过身找人了。 苏浅月忙了一个早上，视线掠过指到整点的腕表，稍稍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 草坪间的花树缀着几只不怕人的鸟儿，见她停下疑惑地歪头叽叽。 苏浅月睁开眼帘。 长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几次漂浮漂亮的涟漪，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 路径尽头多了个背着画架的身影。 苏浅月眯眸，脚步放慢，不疾不徐地与拉近距离的对方对视。 那人身高大概也有一米七左右，刘海长及下颚中分隔开撩在耳前，其余长发用简单的发绳扎住，干净利索的风格打扮。 苏浅月淡墨的眼眸扫去，那人同样眼神微挑，只稍一眼便收回目光，薄唇微抿，自带一股御姐的气场。 “欢迎回来，盛橙姿学姐。” 苏浅月唇角扬起适合的微笑，茶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她探出手。 …… 苏翎跃除了被突袭踹了一脚外其实没有多余的伤。 由于丢了面子，小弟独自一人坐在空阔安静的体育馆台阶上发呆。 正值下课放学，趁着顾深与沈之安有事商量，于玖玖去自动贩卖机领了两罐冰可乐，偷偷溜到小弟身后的台阶处坐着，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 一如第一回跟他打架时的场景。 一恍惚，原来过了好几个月。 “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五块钱？” 苏翎跃反射弧较慢，登时想起什么，捏着蓝罐拉环惊诧出声。 于玖玖：“……” 第106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整个人都懵了，唇张得老大，捧脸呆愣愣的。 “苏哥！苏哥你没事吧？！” 沈之安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忙不迭跑过去扶人。 一侧的顾深面无表情，还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裤脚粘的灰尘。 苏翎跃闭着眼睛就嚎：“疼！！！腿断了！！！” “给老子叫救护车！老子快挂了！！！” …… 临城一中。 楼的空房间要收拾出来给艺术生当画室？”戴眼镜的女孩脚步没她稳健快速，忙不迭跟在身后说道。 “就以这条楼道分开，这边的教室派人打扫干净挪动桌子，另一边的待会我去安排人，”不知不觉已经迈到旧艺术楼处，苏浅月眯眸望了眼具有年代史的教学楼层，继续道，“这栋楼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历史了，建筑安排的使用年限恰好是五十年，所以你们搬东西的时候小心点。” 怕高一新来的小学妹不懂，苏浅月只好耐心指导她。 “五十年啊……其实看着也不是很旧，还没有教职工家属楼的十字架木格窗旧呢。”小学妹同样抬头望着高耸的楼道，轻声呢喃。 既然家属楼还能用，为什么艺术楼就不用了呢。 临城前几年不是发生过地震嘛，家属楼还是好好的挺立呢。 居然不用旧艺术楼，真奇怪。 “主要是学生投诉旧艺术楼隔音效果不好，光线太差之类的，音乐课与美术课堂相冲，多有纷交罢了。” 苏浅月侧头瞥了瞥她八卦的小眼神，挽起唇，“还有给其他学校的交换生的。” “他们不是明天才到么，我见会长在门口安排时就是不紧不慢地吩咐说的。” “你刚刚说了呀，我们学校的交换生今天回来。” 离开几个月，他们肯定要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浅月回答，抬步慢慢朝草坪外道走。 小学妹明白地点点头，对着苏浅月再重复一遍暂定的安排计划，转过身找人了。 苏浅月忙了一个早上，视线掠过指到整点的腕表，稍稍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 草坪间的花树缀着几只不怕人的鸟儿，见她停下疑惑地歪头叽叽。 苏浅月睁开眼帘。 长裙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几次漂浮漂亮的涟漪，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 路径尽头多了个背着画架的身影。 苏浅月眯眸，脚步放慢，不疾不徐地与拉近距离的对方对视。 那人身高大概也有一米七左右，刘海长及下颚中分隔开撩在耳前，其余长发用简单的发绳扎住，干净利索的风格打扮。 苏浅月淡墨的眼眸扫去，那人同样眼神微挑，只稍一眼便收回目光，薄唇微抿，自带一股御姐的气场。 “欢迎回来，盛橙姿学姐。” 苏浅月唇角扬起适合的微笑，茶色的瞳仁没有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她探出手。 …… 苏翎跃除了被突袭踹了一脚外其实没有多余的伤。 由于丢了面子，小弟独自一人坐在空阔安静的体育馆台阶上发呆。 正值下课放学，趁着顾深与沈之安有事商量，于玖玖去自动贩卖机领了两罐冰可乐，偷偷溜到小弟身后的台阶处坐着，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 一如第一回跟他打架时的场景。 一恍惚，原来过了好几个月。 “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五块钱？” 苏翎跃反射弧较慢，登时想起什么，捏着蓝罐拉环惊诧出声。 于玖玖：“……” 第106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好的，学姐，”学妹欢快地应，蹦跶蹦跶地跟在少女身后，好奇地问，“学姐，今天当交换生的学长学姐们是不是要回来了呀？” 这么一来，这些安排就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咯，学校可真宝贝交换生。 苏浅月侧头瞥了瞥她八卦的小眼神，挽起唇，“还有给其他学校的交换生的。” 那次一样。 寸铁之时，她偶然进过他的世界一次，然后消失于人海之中。 ，轻轻道，“他说你以前喜欢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对不对？” 苏翎跃：“……” 小弟深深皱起了俊脸。 于玖玖眼睛亮闪闪的，跺跺小脚拍手说，“现在怎么样啦，你还喜欢嘛？要不要我帮你——” “停停停！” 生怕她再胡说八道，苏翎跃连忙抬起手止住她欲喋喋不休的小嘴，几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别听沈之安那家伙胡说！” 沈之安平日就爱捕风捉影，还喜欢添油加醋。 苏翎跃就给他两个字，有病。 虽然他戳到了一点。 于玖玖偶尔也有小八卦的心思，止不住好奇问，“那你……现在见过她嘛？” 苏翎跃：“别再问了。” 于玖玖忽的噤声。 她瞄了一眼苏翎跃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低下头退到一边去。 腿都不拐向他那边了。 “哦。” 小弟凶她了。 于玖玖闷气。 这是他第一回凶她。 她不高兴，不想跟他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嘛。 苏翎跃：“……” 瞧见于玖玖连脑袋都背过去兀自端着可乐的时候，苏翎跃哑然。 互相闷气片刻，小姑娘低头拿吸管戳罐底，脚踝动了动，登时被一股力气掰回肩膀。 她还愣着，少年高大的身躯压下来，环手捏着空拳轻轻抱住她，低声认错，“对不起老大，我该不凶你。” 小姑娘指尖动了动，还捏着吸管不知道作何反应，听到少年低低地说，“那个女孩子是你啊。” …… 早在于玖玖见过苏翎跃之前，他已经见过她了。 能在五中横行多年的人，是不可能简单输给一个小姑娘的。 可小霸王的出名史，坎坷不平。 到底多么奇怪，苏翎跃不知道。 他染着各个色系的爆炸发型涂着奇奇怪怪的唇彩和眼影去街上乱逛的时候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子。 五中只用拳头说话，看谁不爽直接动手。 他成为小霸王名扬全市之前的最后一次是被群殴在小巷里。 那会还穿着花枝招展的红外套的少年抹了抹嘴上打肿的伤口，抬起胳膊揉了揉耷拉下来的发型，掀起眼帘冷不防瞧见一个白裙的女孩给他撑伞。 苏翎跃至今都不会忘记于玖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还有第一回见她的模样。 那会的她不知怎么一个人出现在乱糟糟的学校外面，那条裙子看着很白，近看却脏得不成样子，小脸也是脏兮兮的，黑发白肤，却透露着一丝丝稚嫩与无措。 可是她举着伞，小心翼翼地站在他一侧，小声问，“你是不是也被排挤了呀。” 她说得是“也”。 第106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深呼一口气，猛灌几口冷饮保持清醒，苏翎跃看见于玖玖比着手指叮嘱，“喝可乐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啊，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又是偷偷买的。 苏翎跃一拍大腿，挑起眉来，“要是你气我，我就代表正义凛然的叛徒举报你！” “待会我打小报告说你欺负我！”于玖玖反驳。 有了之前被踹飞的经历，苏翎跃冷哼一句，背再次抵回台阶沿，听她威胁时顺手打开手机界面。 一打开，果不其然就是游戏的人物选择页面。 他低着头，满不在乎道，“深哥现在跟沈之安在馆外呢，要我真欺负你了，他们也逮不到我。” “苏哥，你说啥呢？” 紧接着，苏翎跃耳边当真听到了沈之安的少年音。 他惊诧地失声抬头，视线扫了一圈安安静静的体育馆，压根没看见人。 人呢？？ 苏翎跃回头瞅了一眼于玖玖。 小姑娘正并腿端着可乐罐咬吸管，皱眉盯着冷饮似乎在苦恼为什么没有冰块。 见苏翎跃看过来，她忽的抬起眸，无辜地眨眨眼睛。 姑奶奶，现在是秋天。 苏翎跃看出她埋怨什么了，嘟囔一句转过脑袋，耳畔又捕捉到了沈之安吵闹的嗡嗡声。 吵得他太阳穴发疼。 苏翎跃揉了揉，细细聆听之际，又逐渐感觉到声线的不同。 隐约含着丝微妙的差别。 小弟猛地回头，瞧见老大咬住吸管，动作是一瞬间发生的。 “就是你这小家伙！” 苏翎跃直接翻身坐在她右侧，眼神掠过无辜的小姑娘。 于玖玖歪头看他，瞳色含着懵懂。 苏翎跃气得差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别装啊，我记得许若葵好像说过你会变音的！” “没有呀……我刚刚什么都没做……”于玖玖弱弱地解释，嗓音绵软，明眼人都看出来与沈之安声线的大相径庭。 苏翎跃黑眸一转，自顾自地吐槽，“你肯定是刚刚被深哥摔怕了，都不敢挑战他的威风，直接学沈之安的来唬我。” “才不是，”于玖玖吞了口可乐，反驳道，“深深的气场太强了，很难学……” 光模仿声线勉强还可以，只是要用不够的气道去使用，于玖玖学不来顾深的压迫感，穿帮显而易见。 所以她才不学。 于玖玖说着，惊觉捂唇，视线登时投向苏翎跃。 后者脸上挂出一副“果然”的表情，还劈手夺掉了她的可乐罐。 于玖玖一时失手，眼巴巴地看着挪远的肥宅水，下意识委屈道，“谁让你刚刚那么嘚瑟，就逗逗你而已嘛……” 手机恰巧传来游戏的操作提示声，少年啧了一下，指尖来回快速敲击过页面。 于玖玖登时灵光一闪，说，“除了顾深我可以模仿其他很多人呀，老范、浅浅、若葵、你、包括上回听到的你爸爸的声音呀。” 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苏翎跃惊诧出声，“连我爹都能模仿了？？” 也不过是通过电话线听到几句话而已，模仿分分钟就来，这是什么魔鬼？？ 第106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有没有看到玖宝啊？” 她扫了扫四周，也没瞧见小姑娘平常黏人的身影。 “你今天找她？”对上许若葵的目光，苏浅月微笑，“玖玖大概被顾深逮到体育馆练体力了。” “练体力啊……那也行，这小姑娘体力太差了，”许若葵肯定地点点头，“校运会的比赛项目还要体检呢，我都怕她不达标。” 苏浅月倒是摇摇头，笑着回答，“你找她什么事？” “噢，”许若葵想起来了，揉揉脑袋开口，“玖宝不是练过伪音嘛，我打算问问她有没有参加晚会节目的想法，这样还可以让她挑一些好玩的配音节目。” 许若葵就是负责与于玖玖找乐子的。 “那恐怕不行，”苏浅月沉吟，“学校艺术科的老师今天找我了，说上周前就已经把邀请玖玖参加文艺晚会的舞蹈节目安排的文件发到她邮箱里，可惜玖玖似乎不看邮箱，她们旁敲侧击问我这丫头怎么不回信息。” 许若葵笑出声，捂着唇：“真的啊，老师算是被放鸽子了嘛，玖宝这个傻憨憨。” 艺术科每年出品必精品，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居然被那丫头忽略了。 “那我们班的文艺节目不用她了，”许若葵说，“其实我还是想听听玖宝伪音的，这小家伙能仿得特别像，估计是别人爹娘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苏浅月只是淡笑，缓缓倾听着。 “嗯？怎么啦？” “没什么。” 苏翎跃摇摇头，放下沁满水珠的可乐罐，擦了擦脸。 不记得挺好的。 小弟记着便好。 犹记得那个阴雨绵绵的天，他还是声名狼藉手无寸铁之时，她偶然进过他的世界一次，然后消失于人海之中。 “哎，我想起来了，”于玖玖不知道苏翎跃在想什么，拿胳膊捅了捅他，暂时性不提比赛的事，“沈之安跟我八卦了一下下你的事情噢。” “……” 苏翎跃直觉不太好，指尖动了动。 于玖玖拍了拍手，轻轻道，“他说你以前喜欢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对不对？” 苏翎跃：“……” 小弟深深皱起了俊脸。 于玖玖眼睛亮闪闪的，跺跺小脚拍手说，“现在怎么样啦，你还喜欢嘛？要不要我帮你——” “停停停！” 生怕她再胡说八道，苏翎跃连忙抬起手止住她欲喋喋不休的小嘴，几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别听沈之安那家伙胡说！” 沈之安平日就爱捕风捉影，还喜欢添油加醋。 苏翎跃就给他两个字，有病。 虽然他戳到了一点。 苏浅月轻轻笑了笑，摇摇头，“楼道里面也有一小段路，不过放心，都是安有灯的。当然，也不排除突然停电的可能。” “嗯？怎么啦？” “没什么。” 苏翎跃摇摇头，放下沁满水珠的可乐罐，擦了擦脸。 不记得挺好的。 小弟记着便好。 犹记得那个阴雨绵绵的天，他还是声名狼藉手无寸铁之时，她偶然进过他的世界一次，然后消失于人海之中。 第106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就连送她回b市的车票的钱，都是他站在五中教育路外的理发店当招牌赚的。 发型师说小姑娘大抵都喜欢好看点的，后来他就没再套过自己那件气质十足的红色“战袍”和杀马特发型了。 可是她呢？ 自然而然地忘了他。 吃吃吃，现在也成天想着吃。 被苏翎跃眼神攻击的于玖玖：“……” 小弟也是可以没有的呀，她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招来一个小弟！ “要是别人给你鸡腿，你也就认别人当老大了嘛。”于玖玖有理有据地反驳，哼哼唧唧道。 休想拿鸡腿绑架她！ “你觉得你小弟我是这种人嘛！我特别忠诚的好吗！”少年拍了一掌台阶面，痛得龇牙。 于玖玖哼一句，转过头去。 没赞成也没反对。 苏翎跃都要发飙了，示威般再拍了一掌。 惊呼声起。 于玖玖这才抿唇看他，僵持几秒弯腰回去拎起两个人的可乐罐，把他的塞回他手里。 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随即捏着他手腕抬高，自导自演地将两个人手中的可乐罐互相对碰。 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第106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深呼一口气，猛灌几口冷饮保持清醒，苏翎跃看见于玖玖比着手指叮嘱，“喝可乐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啊，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又是偷偷买的。 苏翎跃一拍大腿，挑起眉来，“要是你气我，我就代表正义凛然的叛徒举报你！” “待会我打小报告说你欺负我！”于玖玖反驳。 有了之前被踹飞的经历，苏翎跃冷哼一句，背再次抵回台阶沿，听她威胁时顺手打开手机界面。 一打开，果不其然就是游戏的人物选择页面。 他低着头，满不在乎道，“深哥现在跟沈之安在馆外呢，要我真欺负你了，他们也逮不到我。” “苏哥，你说啥呢？” 紧接着，苏翎跃耳边当真听到了沈之安的少年音。 他惊诧地失声抬头，视线扫了一圈安安静静的体育馆，压根没看见人。 人呢？？ 苏翎跃回头瞅了一眼于玖玖。 小姑娘正并腿端着可乐罐咬吸管，皱眉盯着冷饮似乎在苦恼为什么没有冰块。 见苏翎跃看过来，她忽的抬起眸，无辜地眨眨眼睛。 姑奶奶，现在是秋天。 苏翎跃看出她埋怨什么了，嘟囔一句转过脑袋，耳畔又捕捉到了沈之安吵闹的嗡嗡声。 吵得他太阳穴发疼。 苏翎跃揉了揉，细细聆听之际，又逐渐感觉到声线的不同。 隐约含着丝微妙的差别。 小弟猛地回头，瞧见老大咬住吸管，动作是一瞬间发生的。 “就是你这小家伙！” 苏翎跃直接翻身坐在她右侧，眼神掠过无辜的小姑娘。 于玖玖歪头看他，瞳色含着懵懂。 苏翎跃气得差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别装啊，我记得许若葵好像说过你会变音的！” “没有呀……我刚刚什么都没做……”于玖玖弱弱地解释，嗓音绵软，明眼人都看出来与沈之安声线的大相径庭。 苏翎跃黑眸一转，自顾自地吐槽，“你肯定是刚刚被深哥摔怕了，都不敢挑战他的威风，直接学沈之安的来唬我。” “才不是，”于玖玖吞了口可乐，反驳道，“深深的气场太强了，很难学……” 光模仿声线勉强还可以，只是要用不够的气道去使用，于玖玖学不来顾深的压迫感，穿帮显而易见。 所以她才不学。 于玖玖说着，惊觉捂唇，视线登时投向苏翎跃。 后者脸上挂出一副“果然”的表情，还劈手夺掉了她的可乐罐。 于玖玖一时失手，眼巴巴地看着挪远的肥宅水，下意识委屈道，“谁让你刚刚那么嘚瑟，就逗逗你而已嘛……” 手机恰巧传来游戏的操作提示声，少年啧了一下，指尖来回快速敲击过页面。 于玖玖登时灵光一闪，说，“除了顾深我可以模仿其他很多人呀，老范、浅浅、若葵、你、包括上回听到的你爸爸的声音呀。” 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苏翎跃惊诧出声，“连我爹都能模仿了？？” 也不过是通过电话线听到几句话而已，模仿分分钟就来，这是什么魔鬼？？ 第106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小弟：“……？” 他有点头疼。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 沈之安跟在后面瞧见这一幕，捧着东西忙不迭凑过去，问出声。 于玖玖才不会说自己被顾深撂倒了这件事，这太丢脸了。 她揉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还未说话，苏翎跃捻起她衣服袖子上的头发，难得反应过来，“老大，你是不是被人摔了？” 沈之安眨眨眼没反应过来，苏翎跃脑门猛地被拍了一巴掌。 少年捂着脑袋痛呼出声，“于小欠，你是真的狠！” “我才不是于小欠！” 见沈之安看过来，于玖玖跺脚反驳，末了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自己写错名字还拿来当花名！你个坏家伙！” “于小欠于小欠于小欠。” 苏翎跃反而逆着她不断重复，气得于玖玖抿唇瞪他。 气氛出现了丝丝硝烟味，沈之安连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咱先别纠结这件事了。小嫂子，上回见面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今天我过来还给你带了份小礼物喔。” “你猜猜是什么？” 沈少爷把精致漂亮还挂着酒红色蝴蝶结的礼物盒递过来。 于玖玖不配合，撇过头去。 “我不要，我不猜。” 沈之安可是顾深的忠实迷弟，小姑娘直接凶巴巴地拒绝了。 沈之安有点无辜：“？” “她可能已经单方面宣布与深哥绝交了。” 苏翎跃拍了拍台阶上的灰尘，坐下幽幽道。 所以连带着深哥的小弟也被“冷漠”对待。 有了这么几个月的小弟生涯，说不了解老大的脾性稚气是不可能的。 闻言，沈之安恍然大悟，视线扫过抿唇反驳不出口的小嫂子，同样坐在她身侧好奇地问：“小嫂子，你被深哥摔啦？” 于玖玖已经不想思考他们两个怎么待在一块，鼓着腮帮子撇过头去。 苏翎跃倒是捡起了一侧的薄木板，眯眸道，“深哥这是来真的啊？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听到吐槽，小姑娘小小声跟着回了一句。 苏翎跃与沈之安明白地对视几秒，于玖玖登时反应过来了。 臭小弟，拐弯套她话呢！ 她气得轻轻踹了他一脚。 “别别别，老大别生气，我陪你练练……练练怎么样？”苏翎跃连忙抬起手求饶，补救。 “你会踢木板嘛？” 于玖玖原本不想答应，但见顾深真的一言不合把她摔倒，便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后背还疼着，回家要给顾深穿小鞋！ 苏翎跃还未回话，沈之安倒是“噗嗤”笑了一句，惹得两人侧头看他。 “那个啥，苏哥也会跆拳道的，”沈少爷抬起头忽的收到两道视线，弯着唇的弧度僵硬下来，忙不迭举起手面无表情地说，“蛮不错的，应该可以把你摔倒。” 后面的话是对于玖玖说的。 于玖玖：“我才不信！” “老大，你小看谁呢？” 苏翎跃可是记着她时不时抽筋的事，抬眸睨了一眼女孩的脚腕。 于玖玖收回脚，凶巴巴地瞪他，“你不要以为我被顾深摔了就是菜，我是被偷袭的！” “噢，原来真的是被深哥摔了。”苏翎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于玖玖反应过来了，作势要拍他脑袋，“苏翎跃，你个臭小弟！” 第106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临城的天幕是数一数二的绝美。 夜间仰望漆黑如墨的天际时，墨砚打底，月色为精，浩浩空阔之间，中间的星星闪闪发耀，卷上夜风，好似仙境。 许若葵感慨几句，脚尖绊到什么，低眉瞥见少年的滑板。 乔阳拿的不是日常训练用的普通滑板，少年手下的滑轮稳固，平板侧边镶嵌着logo，精致细巧的纹路间足以窥见价格的不菲。 许若葵不是很懂这个，隐约觉得滑轮外边的滚边很好看，里面似乎设置了什么暗扣，含着一圈猜不透的小零件。 她揉了揉吹得差不多干的长发，“来这里兜风？这边的星空确实好看哎，早知道把小霸王的摄像机拿过来了……” 没能拍给玖宝看，有点可惜。 许若葵叹气，一抬眸，黑眸里倒映出空地中央的u型池。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乔阳在身侧解释道，“这是我平常训练的地方。” 他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四周寂静空阔，远离住宅，头上映着便是璀璨星空，脚底踩的呢？ 许若葵揉了揉眼睛，定定地扫视全场。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小游乐场的旧址，也确实被乔阳打理过，即便在夜间，也有着一盏微弱的灯盏悬在高处照明。 而中间多条铁架简约架起不够两米高的地形起点，一道蜿蜒平滑的路道延下，连结着一条圆柱体悠长轨道，途中的黑暗若隐若现，却又停驻着几盏小灯探照地形。 许若葵站在出口对着的地方，眼神闪了闪。 “那个……确实是简陋了点，有些东西是临时摆上的，”夜风朗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笑，腼腆地躲闪着目光。 许若葵第一次接触，摇摇头，眼底闪着好奇的光。 乔阳抱着滑板跑出去几步，想起什么又小跑回来，揉着头说，“那个，我记得你那年离开前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抓一大堆萤火虫放飞来看夜景的……” 许若葵没吭声，目光一愣一愣的。 他还记得。 她小时候最希望看到的是黑暗中充满光明。 “不过那会的锦城还是乡镇，有大片的萤火虫可以抓，这里是临城，我找过了，没有。” “我知道，我见过……”许若葵点点头，语气稍顿。 她不知道乔阳想干嘛。 “那你闭眼，我给你来个不一样的……你肯定猜不到。”乔阳说。 她不闭他就不动手。 无奈，少女只好闭上双眸，静静聆听周围的动静。 眼睛封闭了，其他的感官就会放大。 许若葵只捕捉到运动鞋轻轻踏在柔软草坪上渐行渐远的声音，空气中似乎伴随着滑板轮滑划过空气的声响。 女孩静静思忖着那个特别的滑轮，忽的反应过来。 乔阳那个滑板就是会发亮的。 远处似乎穿来“嘎吱”的声响，许若葵睁开双眸，转过身的风刮起额前的碎发，瞳孔里恰好倒映出惊艳的一幕。 夜风染着温柔拂过人脸，只见漆黑的隧道深处被明亮破开，那个少年灵活地踏着滑板，轮滑碾过u形椭面闪出漂亮的光，在黑夜中披着炫目色彩从深处跃来。 第107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草坪上的天际有鸟儿掠过，面对苏浅月的示意，盛橙姿颔首，修长的白皙手指调节着画架的高度，并没有表态。 她也没有握手，精致的眉眼多了丝不明的情绪，极淡，稍纵即逝。 即便是尴尬的一幕，作为外交部部长的苏浅月也只是淡淡扬唇。 她是学妹，但也是一个掌握过多个校级社交组织活动的说话权的优秀副会长。 苏浅月尽了学生会的礼节，唇角牵起的微笑缓缓收敛，手肘落下，淡淡问，“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学姐需要帮忙拎东西过去么？” 去交换了几个月的学生回来，总归是有不少行李的，尤其是女生。 盛橙姿是高三的学生，比苏浅月还大一届。 她是一中的艺术生，画作在学校的一级老师眼里都是评甲等的优作，长相又好，只是性格稍微冷了些。 因此常被人传言没有礼貌，甚至有贴吧开了个帖子，专门指责她的人品，说她是一个表里不一虚荣自私的女生。 不管网上风言风语如何，该做的工作还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盛橙姿爱独来独往，苏浅月开口温和地问。 “不用了，谢谢。” 盛橙姿冷漠拒绝，路过苏浅月时似乎不经意掠过了少女发间的闪钻蝴蝶发饰，随后没什么表情地离开了。 空气里重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鸟鸣，苏浅月淡淡回眸，眼神幽深晦暗。 “浅浅，你看啥呢？” 后肩猝不及防搭上一条纤细的胳膊，苏浅月膝盖微曲，侧过眸对上许若葵欢悦的小脸。 “刚刚和回来的学姐谈了一下，”苏浅月微笑，把文件抱在肩前，“你怎么在这里？” “啊，十二月不是要开始准备校运会和文艺晚会了嘛，在家无聊，我就回来查节目了。”许若葵手里还捏着什么，眯眸看向苏浅月正对的方向。 “那个是那个盛什么学姐吧，她回来了？” “她叫盛橙姿，我方才就是和她说话。”苏浅月无奈回答。 “噢，”许若葵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长得漂亮又高又瘦，还是走御姐风的艺术生学姐，学校好像也只有一个，嘿嘿。” 苏浅月颔首。 盛橙姿确实长得可以。 “不过玖宝更好看，”许若葵想起玖宝，摸摸比起大拇指，忍不住弯唇，“而且玖宝憨憨的，好逗。” 苏浅月淡笑，摇摇头，“玖玖还小，不用和她比。” 成熟御姐和小孩子脾气的小家伙，没什么好比的。 许若葵沉吟片刻，赞同地点点头，“盛学姐几乎是每年都去交换一次吧，我看她都把其他学校摸熟了。” 长得好看，家世也可以，除了脾性冷点，盛橙姿大概也是男生追求的一类女生吧。 “没有。” 苏浅月抬起视线，回答着。 “嗯？” “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要谈恋爱呀，光一中的纪律就可以让情侣主动闹分手。” 许若葵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 “而且盛学姐以前也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苏浅月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第107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许若葵看得发愣，眼底倒映出不时晃荡的光，弯起眸来。 小白鞋踏过草坪，长发顺过风，少女飞快地奔至隧道出口处，抬起手比在唇侧轻轻喊了一句。 “乔阳！” 远处的少年好似听见了，灵活的身子侧翻，滑板顺着圆滑的轨道拐至一侧的高度，轮滑掠过的地方，宛如留下通明的焰火。 在昏暗的隧道中，裹着热情与连绵不绝，就像凤凰涅盘重生时金翅掠过空中留下的一片惊艳光芒。 这场景明明要比那里零零碎碎四处飘飞的萤火虫还要好看，比盛世焰火还要深入人心。 许若葵内心忍不住感叹。 “你平常就是这么练的嘛？——” 平静的空地没有人烟，少女喊得毫无顾忌，眼睛里萃满了天幕的星星，瞬间燃起那抹明亮的身影。 滑板划过隧道弯道的动静声在深处越发清脆，少年略微屈膝，滑板跃上一侧一米高的定点稍微止住，上方的身影脚步忽的一顿，看得许若葵心惊胆战。 “你别乱来啊！” 她忍不住提醒。 呐喊还未出声，却见乔阳身子骨挺直，滑轮的底下冒着火红耀眼的光，只一瞬间，轮与人的样子在隧道里转过来，猝不及防地绕着塌失重转一圈。 “哎——”许若葵看得心里一惊，发现人平安无恙地踏风过来，忍不住捏着手指。 隧道也不过两米高，别看占地小，真要一个人从呈圆形的地方由下往上转一圈，其中的挑战难度可不小。 这个坡度与自己的平衡力要稳，不然在半空中摔下来，难以想象头先砸地的痛苦。 “怎么样，好看吗？” 滑板一瞬间滑出隧道，落后达地的乔阳弯身捡起夹在胳膊间，认真地问。 他刚刚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许若葵的思绪登时被打断了，深深看了一眼轨道，轻声问，“你去比赛的时候，也要这么操作吗？” 直接从坡底滑到坡顶，甚至整个人翻转过来。 这明明就很危险啊，稍有不慎…… 乔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摇摇头表示没事，解释道，“这得根据比赛所需挑战的难度来考虑，难度越大，要求花样稳速划过u型池的弧度要求就越高。” “可是这样……”很容易摔倒的啊。 许若葵思及他方才吓到她的举动，眉心微蹙，但对上少年亮晶晶的双眸，话语堵在嘴里。 你可以对一个人的梦想与期待有意见，但当他把这股期待与真诚捧到你面前时，你就没有资格说出否定的话。 她脑海里不由得掠过这个想法。 “放心吧，没事的。”乔阳显然看出了她的迟疑，将滑板放在地面，坐着与她平视。 女孩的脚跟贴在隧道出口的石块上，身后蕴着淡淡的灯盏弱光。 乔阳对上她的眼睛，抬起胳膊轻咳，慢慢道，“我以前参加过很多次轮滑比赛，伤得最严重的那次，是膝盖磕到u型道，从上面摔下来……” 没有人的梦想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当你从一众人中辛辛苦苦脱颖而出夺得首冠时，你会感激前面所有受过的苦与痛。” 第107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就连送她回b市的车票的钱，都是他站在五中教育路外的理发店当招牌赚的。 发型师说小姑娘大抵都喜欢好看点的，后来他就没再套过自己那件气质十足的红色“战袍”和杀马特发型了。 可是她呢？ 自然而然地忘了他。 吃吃吃，现在也成天想着吃。 被苏翎跃眼神攻击的于玖玖：“……” 小弟也是可以没有的呀，她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招来一个小弟！ 露出来，肆意又张扬。 “我将誓死忠诚于你，除非……” “除非……我失去生命。” 他缓缓补充。 …… 临城的天是到秋末时才渐渐带有秋意。 葵回头，对上一身白衣黑裤的少年，挂了手机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地跑过去。 “这不是……就当是感谢你之前救过我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乔阳明白的。 出了小区门口，他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女孩轻而易举地踏上去，轻轻笑开。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开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现在难得有机会实现，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她已经笃定是出去兜风了，乔阳看着幽黑的夜景，深深叹了口气。 谁会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还是带一个……自己的心上人。 “你怎么还带滑板啊，真那么喜欢？”少女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第107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少女转过眸，尽量忽略不适。 “你们失踪的同学叫什么名字？上报了带队老师么？” 季辰的话打断茹青漫的投目。 会长抬头瞥了一眼老范的位置，低头记下几个字。 “施、施宁。”不待茹青漫反应，代表已经结结巴巴地回答。 他看了一眼茹青漫，两人目光对视几秒，犹豫着补充，“带队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施同学比较调皮，以前都或多或少有过这种情况，应该不用太担心。” 季辰：“那你之前紧张什么？” 即便有再好的脾性，会长大人已经有些不耐了。 若是他们这边一开始就告知这种情况的发生缘由，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疑惑问题了。 这样一来，无端令人产生一种被耍的感觉。 “实在不好意思，”代表弯腰道歉，“我们再等等吧。” 季辰蹙着眉点头，提笔再记录几句，折身往范文正方向走去。 余地只留下三个人。 周旋了一番，代表终于完全松了口气，与茹青漫确定了几个信息，匆匆往带队老师那端走。 苏浅月抬起视线，正瞧见交换生们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拿私人单反拍照的一幕。 目光再一转，似乎才发现茹青漫打量的视线，仿若不经意一般。 苏浅月偏过头，正正对上对方幽深的眼眸。 门口一侧的树沙沙作响，长裙被温柔的风绕起涟漪，少女撩起凌乱的长发，闪钻的蝴蝶发饰下的容颜缀上温和无害的笑容。 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施宁今天是进不了校门的，无论她到没到。 …… 时间一转回到前一天傍晚，阴暗的街角人影稀少，淡淡的夜风卷着小吃的垃圾袋刮过灰黑的街道，视野一晃，隐约可见一个全身染了夜色的少年越过暗道踱步而来。 薄卫衣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庞，来人躲过人影，乘着静默半响的空气，脚背悠哉悠哉地抵在了一层墙上。 修长的指尖探入帽子，露出带着蓝牙耳机的小巧耳廓。 “什么事？” 无人的街道里，他仰头吐了口气，眼神淡淡地转向路灯杆，刻意压低嗓音。 “一中的交换生明天就到了，你去解决掉一个人。” 同样淡淡的女音穿过耳线回荡在人耳里，仿佛对说出的内容觉得无关痛痒。 “什么？” 那人蹙眉轻轻反问，视线缓缓落在自己手里的烟盒上，百般无聊地把玩着，状似漫不经心。 不待对方说话，他单手拎出一根烟条，冷白的手指落在耳机上，眼神薄凉不羁。 夜色的街道里，缓缓吐出一道雾白的烟圈卷在他的下颚间，背景是迷茫的墨砚，更衬得少年线条的冷硬分明。 “针筒在实验室储藏柜倒数第二个抽屉里，那里的东西药效都是普通款。” “冷藏室的呢？” “冷藏室的是一级，不适合拿来吓一个小姑娘。” “我明天没空。” 少年叼着烟，眼底掠过一层淡淡的情绪，正欲摘下耳机。 “苏墨，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他的身子一僵，沉默下来。 似乎是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第107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乔阳捡了块石头丢出去。 每当聊起他擅长的话题，他的话就会不自觉多起来。 许若葵明白了，拍拍手，语气里含着些感叹，“你刚刚的轮滑秀很好看。” 这是她活了十几年第一回遇见过的新奇表演。 “是吗？”乔阳转头看她，微微一笑，认真道，“这是我第一回用彩轮表演给女生看。” 仅有一次地带人来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说明你不是白练的啦，只是刚刚差点吓到我了。”许若葵扬唇，冲他伸过手。 乔阳与她击了个掌，端正坐好抬头，望着满是星辰的天幕呢喃道，“我以后的梦想，是代表临城参加滑轮比赛。” 就像深哥破例带队夺冠c市，苏老弟瞒着他爹为市级电竞做准备一样，每个人都在自己特殊的领域里闪闪发光一次，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如此。 许若葵顺着他的视线望天，不由地回忆起小时候与他偷跑到山顶看星星的一幕，恍惚了好一会，轻轻补充，“那我以后一定去看你的比赛。” 像小时候一样，承诺不费脑筋，陪伴坚定不移。 “你说的啊，”目光落下，顺过照着空地的点点灯光，乔阳偏头看她，补充道，“你可不能失约了。” 许若葵以为他在计较上回比赛她没去看的事，解释道，“那次只是意外啦。” 谁也不知道她堂叔会突然回家，然后她从楼梯口摔下来嘛。 许若葵：“你下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要是可以，我就去看，就当是补偿吧？？” 话毕，生怕他不信一般，她拍了拍心口，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下一场你来不来都可以啊，最好你别来，”少年偏过头笑了一下，转而嘟囔道，“那个地形难死了。” 他可不想失手丢脸，然后被她看到。 “什么？” 许若葵没听清，看他转头，弯身打量他的侧脸，只勉强看到短短的鬓发。 少年隐于光线中，背后卷着明亮。 乔阳先是回头，发现她看着自己，脸一红，快速转过脸去，更加不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嗯？？”许若葵疑惑。 少女没看到的地方，乔阳的耳廓红了小圈。 “就……”缓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抬起手别扭地探过去，“我是说拉钩。” 就像他们在锦城时一样，只要拉钩，约定就不能不守。 “你这是跟玖宝学幼稚了吗？” 许若葵笑出声，却还是抬起手探出尾指。 漆黑如墨的天幕下，众星闪烁为衬，两只尾指勾在一起。 许若葵撩起被风吹乱的头发，认真道，“我许若葵，要是在乔阳市级赛夺冠时不到现场，祝我喝水呛到走路隧道，考试排名每次都比乔阳低。” “我乔阳，要是在比赛结束没有看到许若葵，祝她愿望成真。” 下一刻，少年的头被敲了一下。 他捂着，埋怨起来，“是你先唬我的。” 市赛发誓了，那下一场比赛呢。 怎么就只约了一个。 “那我下回‘尽量’都到，行了吧？” “……行。” “到时候你要给我看看奖杯噢，我要蹭蹭你的欧气。” “……好。” 到时候见到你，我会用跑的。 第107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场景，比漫天的流萤还要炫目。 许若葵内心感叹。 许若葵看得发愣，眼底倒映出不时晃荡的光，弯起眸来。 小白鞋踏过草坪，长发顺过风，少女飞快地奔至隧道出口处，抬起手比在唇侧轻轻喊了一句。 “乔阳！” 远处的少年好似听见了，灵活的身子侧翻，滑板顺着圆滑的轨道拐至一侧的高度，轮滑掠过的地方，宛如留下通明的焰火。 在昏暗的隧道中，裹着热情与连绵不绝，就像凤凰涅盘重生时金翅掠过空中留下的一片惊艳光芒。 这场景明明要比那里零零碎碎四处飘飞的萤火虫还要好看，比盛世焰火还要深入人心。 许若葵内心忍不住感叹。 “你平常就是这么练的嘛？——” 平静的空地没有人烟，少女喊得毫无顾忌，眼睛里萃满了天幕的星星，瞬间燃起那抹明亮的身影。 滑板划过隧道弯道的动静声在深处越发清脆，少年略微屈膝，滑板跃上一侧一米高的定点稍微止住，上方的身影脚步忽的一顿，看得许若葵心惊胆战。 “你别乱来啊！” 她忍不住提醒。 呐喊还未出声，却见乔阳身子骨挺直，滑轮的底下冒着火红耀眼的光，只一瞬间，轮与人的样子在隧道里转过来，猝不及防地绕着塌失重转一圈。 “哎——”许若葵看得心里一惊，发现人平安无恙地踏风过来，忍不住捏着手指。 隧道也不过两米高，别看占地小，真要一个人从呈圆形的地方由下往上转一圈，其中的挑战难度可不小。 这个坡度与自己的平衡力要稳，不然在半空中摔下来，难以想象头先砸地的痛苦。 “怎么样，好看吗？” 滑板一瞬间滑出隧道，落后达地的乔阳弯身捡起夹在胳膊间，认真地问。 他刚刚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许若葵的思绪登时被打断了，深深看了一眼轨道，轻声问，“你去比赛的时候，也要这么操作吗？” 直接从坡底滑到坡顶，甚至整个人翻转过来。 这明明就很危险啊，稍有不慎…… 乔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摇摇头表示没事，解释道，“这得根据比赛所需挑战的难度来考虑，难度越大，要求花样稳速划过u型池的弧度要求就越高。” “可是这样……”很容易摔倒的啊。 许若葵思及他方才吓到她的举动，眉心微蹙，但对上少年亮晶晶的双眸，话语堵在嘴里。 你可以对一个人的梦想与期待有意见，但当他把这股期待与真诚捧到你面前时，你就没有资格说出否定的话。 她脑海里不由得掠过这个想法。 “放心吧，没事的。”乔阳显然看出了她的迟疑，将滑板放在地面，坐着与她平视。 女孩的脚跟贴在隧道出口的石块上，身后蕴着淡淡的灯盏弱光。 乔阳对上她的眼睛，抬起胳膊轻咳，慢慢道，“我以前参加过很多次轮滑比赛，伤得最严重的那次，是膝盖磕到u型道，从上面摔下来……” 没有人的梦想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当你从一众人中辛辛苦苦脱颖而出夺得首冠时，你会感激前面所有受过的苦与痛。” 第107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脑海里掠过以前查到的点点滴滴，轻声道。 “嗯？” 于玖玖在晃腿，小脸洋溢着甜甜的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少年握着拳心，闭眸缓缓道，“我可以的。” 于玖玖歪过头看他，问他说什么。 少年笑了笑，忽的抬手轻轻抱住她的细肩，距离保持得恰好。 小姑娘还疑惑着，他那双淡淡的厌世眼眸眯起，尖尖的虎牙露出来，肆意又张扬。 “我将誓死忠诚于你，除非……” “除非……我失去生命。” 他缓缓补充。 …… 临城的天是到秋末时才渐渐带有秋意。 夜间的风挂起树叶的涟漪，许若葵揉了揉半湿的头发，慢步跑至单元楼楼下。 “我下来了，你在哪？” 寂静空阔的平地只有照明宫廷灯在闪烁，少女奇怪地摸着头迈出几步路，忽的听见对方的声音。 “我在你后面。” “嘭哒”一声同时响起，许若葵回头，对上一身白衣黑裤的少年，挂了手机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地跑过去。 “你带自行车是做什么？”许若葵想起他方才在电话里说的话，诧异抬头，“真打算带我出去兜风啊？” “不、当然……不是啊。” 乔阳尴尬地摸摸头，手心把在自行车前。 “这不是……就当是感谢你之前救过我吧……” 有点东西想让她看看。 许若葵乐呵了，摆摆手转过头与他平行走着，“我说了不用啊，当时是顺手。而且凭我们两个的关系……其实不用那么见外的。” 后面她语气低下来，兀自笑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乔阳明白的。 出了小区门口，他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女孩轻而易举地踏上去，轻轻笑开。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开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现在难得有机会实现，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她已经笃定是出去兜风了，乔阳看着幽黑的夜景，深深叹了口气。 谁会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还是带一个……自己的心上人。 “你怎么还带滑板啊，真那么喜欢？”少女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天幕沉得更深，弯月隐在云层里逐渐变淡，黎明破开裂缝，附上明辉。 周一的临城一中依旧平淡如常，只是来往人群的不时交谈与回眸里，难免掺上几分躁动。 交换生就是今天来的，估摸着时间点，应该已经到了。 “哎你听说了吗，这会的交换生里面有个美女画手……” “哎呀天天美女美女的，妹妹今天扎头发多绑了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你看到了吗？”那才是美女，哦不，仙女。 “看到了看到了，今天又是期待cp在一起的一天……” “我寻思着妹妹的蝴蝶结怎么扎得那么怪啊，啊哈哈还是好可爱……” “别闹，聊聊交换生……” 那人认真起来了，“你是说交换生里面有艺术生？像盛学姐那种？” 不说妹妹了，要是连盛学姐的颜值都比不上，叫美女好可不能让人服气。 第107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夕阳西垂，坐在高座椅上的女孩垂眸，开始不说话。 “怎么啦？我可以陪你参加呀，虽然我的画技一般。” 苏浅月以为她还在郁闷，笑了笑望向窗外。 那边的晚霞缠绕着小块棉云，金光流淌，很漂亮。 半响，于玖玖慢吞吞抬头，视线里倒映出少女温柔的眉眼，干脆抱着人低低糯糯地说，“参不参加听你的，其实有些素材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你可以点拨我一下下……要是入选了，我请你吃大餐！” “你这小丫头，整天想着大餐……” “嘿嘿。” 苏浅月碰了碰她鼻尖，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晚饭已经做好，陈姨正在摆碗筷。 郑湘筠依旧亲自下厨，端着红烧排骨出来时与背着画架小碎步进来的女孩对上目光。 “小九，今天怎么那么晚呀？快点上去放东西，准备吃晚饭啦。” 顾丞盛坐在沙发一侧看报纸，冲于玖玖点点头。 经过上回的开导以及温馨友好的相处范围，住了小半个月的于玖玖已经渐渐适应这种被人关心的生活。 六六见她回来立马缩在脚尖黏人地蹭，小姑娘打了招呼上楼了。 楼郑湘筠顺便提醒了一句，“叫顾深下来吃饭啊。” 于玖玖应了一句，回到房间才放好画架准备撸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动静，提示有消息传来。 这电脑是顾深那边顺来的，屏幕亮着，约莫是方才被他用了。 于玖玖愣了一瞬，去查看新消息。 掠过前面简洁的消息记录，最新传来的是一份个人信息表档案文件。 于玖玖快速翻了一下，觉得照片最顶端的男人眼睛十分熟悉。 是上回在巷子里跟她打架的家伙。 噢，原来他叫薛懿。 这个信息她不独享。 于玖玖眨眨眼，立马上线给唐晚发信息。 唐晚约莫是有点忙，好一会才给回复，大致意思是让她去找凌南。 末了还不忘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胡作非为。 “你挑衅了他们，按照目的驱使，最近的沉默应该是为他们的阴谋酝酿做准备，我最迟半个月回来一趟。你在乱搞，我在顾深收拾你。” 于玖玖：“……” 师父不爱她了。 顾深单独行动，她夸顾深有勇有谋，她暗自教训别人，她就教训师父就秋后算账。 现在的不公平对待已经越来越让小姑娘产生一种自己是捡的顾深才是师父的亲徒弟的感觉。 对此，唐晚冷淡回应：毕竟他已经收了她最小的蠢徒弟，绝不能让他产生后悔的想法。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打手机，冷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他刚才忘记关门了。 故事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他一眼他的动作下去吃饭。 噢，小姑娘呱呱硬上慢吞吞的爬下床走过去。 从上回体检完雨水流着伤口吐槽了顾生一番，两个人又默默冷淡下来。 199狮城，柔柔手腕跟顾晨下楼，又小声嘀咕起来。 第107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交换生的入驻并没有多么干扰到高二年级的学习，迎着快要到来的校运会，更多人的注意力都是投放在学校新更新推出的项目上。 于玖玖在跆拳道练了一周多后，又被顾深拖去做体检。 体检是在正规医院做的，小姑娘自回到临城以来就没有正式全身体检过，以前体检单也不留，顾深没看到，便不允许她说出一个拒绝的理由。 就连开学那会他知道她有轻微脑震荡的病症，还是从于盛口里得知的。 胃病、脑震荡、嗜糖、头疼、体弱，连小腿也开始时不时抽筋。 某个掌控欲强烈的家伙已经开始把她当瓷娃娃养了，除却锻炼的时候。 因为被摔得又疼又累，过完体检小姑娘气得好几天没理人。 在邮箱看完老师邀请的节目内容与主题给了答复后，于玖玖又捏起笔蹭蹭跑去练画。 节目是在元旦前后某个时间段举办的，相当于一年一度的元旦文艺晚会。 舞蹈训练时间已经谈妥放一边了，相对于十二月中旬的校运会，即将开始的绘画比赛更让于玖玖担心。 除了这些可能还要帮浅浅计划校运会的班费零食开销，也是有一顿忙。 考虑了一番，于玖玖就报了一个项目，最后沉迷于寻找绘画题材中，苦恼不济。 她最上心的估计是绘画比赛。 这一届绘画比赛依旧是两市联赛的选冠冠军，第一名有一定金额的不菲奖金，吸引了一大批奔涌而来的人士。 其实奖金的大小也从侧方面突出了绘画立意的风格与画工优秀的重要性。 主题就是“青春”，很简单老套的词语，寓意得靠自己来悟。 别说是当代绘画生，单单普通人就能思考出多个不胜枚举例子。 关键信息与立意方向都不明确的主题，看似简单却极难，这也无疑说明了主办方故意抬高门槛，给能够脱颖而出的优质画作增加难度的决心。 即便不熟悉也要符合主题，还要感动广大网友给予网络投票，这有点难了。 周五下课后，人影走得差不多之际，于玖玖仍坐在画室的高架椅里盯着空白的画架纸张，思索立意方向，频频出神。 季辰家里有事先离开了，上回看了他的立意与新细改的风格，小姑娘感兴趣评价了几句，明明句句头头是道，只是一到自己的就卡壳。 待到夕阳垂落，剩余的晚霞即将收回鎏金暖光，苏浅月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玖玖，怎么了？” “啊？” 小姑娘发了很久的呆，被叫了两回才回过神，歪着小脑袋看向来人。 “浅浅，”发觉她的视线，苏浅月挑眉走近，冷不防被抱住，女孩软软糯糯的奶音在怀里委屈地开腔，“找不到思路，我不知道画什么，好烦啊。” “想了很久？” 苏浅月揉揉她的小脑袋，见女孩点点头，伸手捏起画笔。 修长纤细的笔上方还沾有颜料，轻轻一抹，颜料混合出的雾霾蓝浮在画板纸上。 ，冷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第107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是呀，这次画展是以青春为主题的，我好多年没练笔了，要在老旧的题材里脱颖而出，有点难……” 于玖玖低落时脑袋会不自觉垂下，指尖一直在轻轻抠着手心的肉。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参加，找找题材让你看看？” 苏浅月回头，微笑问她。 小姑娘端起颜料盘，闻言一时抬头，怔了怔。 她记得三年前关系还未决裂，苏浅月在她烦躁时也是这么选择的陪她的。 与她共进退，陪她所向披靡。 夕阳西垂，坐在高座椅上的女孩垂眸，开始不说话。 “怎么啦？我可以陪你参加呀，虽然我的画技一般。” 苏浅月以为她还在郁闷，笑了笑望向窗外。 那边的晚霞缠绕着小块棉云，金光流淌，很漂亮。 半响，于玖玖慢吞吞抬头，视线里倒映出少女温柔的眉眼，干脆抱着人低低糯糯地说，“参不参加听你的，其实有些素材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你可以点拨我一下下……要是入选了，我请你吃大餐！” “你这小丫头，整天想着大餐……” “嘿嘿。” 苏浅月碰了碰她鼻尖，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晚饭已经做好，陈姨正在摆碗筷。 郑湘筠依旧亲自下厨，端着红烧排骨出来时与背着画架小碎步进来的女孩对上目光。 “小九，今天怎么那么晚呀？快点上去放东西，准备吃晚饭啦。” 顾丞盛坐在沙发一侧看报纸，冲于玖玖点点头。 经过上回的开导以及温馨友好的相处范围，住了小半个月的于玖玖已经渐渐适应这种被人关心的生活。 六六见她回来立马缩在脚尖黏人地蹭，小姑娘打了招呼上楼了。 楼郑湘筠顺便提醒了一句，“叫顾深下来吃饭啊。” 于玖玖应了一句，回到房间才放好画架准备撸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动静，提示有消息传来。 这电脑是顾深那边顺来的，屏幕亮着，约莫是方才被他用了。 于玖玖愣了一瞬，去查看新消息。 掠过前面简洁的消息记录，最新传来的是一份个人信息表档案文件。 于玖玖快速翻了一下，觉得照片最顶端的男人眼睛十分熟悉。 是上回在巷子里跟她打架的家伙。 噢，原来他叫薛懿。 这个信息她不独享。 于玖玖眨眨眼，立马上线给唐晚发信息。 唐晚约莫是有点忙，好一会才给回复，大致意思是让她去找凌南。 末了还不忘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胡作非为。 “你挑衅了他们，按照目的驱使，最近的沉默应该是为他们的阴谋酝酿做准备，我最迟半个月回来一趟。你在乱搞，我在顾深收拾你。” 于玖玖：“……” 师父不爱她了。 顾深单独行动，她夸顾深有勇有谋，她暗自教训别人，她就教训师父就秋后算账。 现在的不公平对待已经越来越让小姑娘产生一种自己是捡的顾深才是师父的亲徒弟的感觉。 对此，唐晚冷淡回应：毕竟他已经收了她最小的蠢徒弟，绝不能让他产生后悔的想法。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打手机，冷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第108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无声的下马威，远比高调的针对有效。 交换生们连连点头，由志愿学弟先带入学校熟悉情况。 领导站在帐篷外等待检查情况，苏浅月不疾不徐地迈步过去，远远便听见施宁嚎啕不止的话语。 “我就是……上个厕所出来，没看见你们的影子，然后急着要回去……市场的地方太大，我绕错路……路过一个偏僻地方时忽然、被、被捂着嘴巴扎了脖子一下，醒来……醒来就这样了……” 伤口都在发痒，施宁毕竟还是个姑娘，被死死摁着手不能抓挠，冷不防看到触目惊心前所未见的化脓伤，眼泪不停地掉。 这里的伤都那么丑了，那脸呢。 脸上要是留了疤，她以后怎么出去勾搭小哥哥。 思及此，她的眼泪掉个更不停了。 发觉施宁连说话逻辑都不太清楚了，范文正退后几步，与走出来的校医低声说了几句，挥挥手让她先休息。 大巴中途停靠的地方正好是市区治安较不稳定的地方，听说前些日子还遭抢劫，那些染了外城流感没钱买药的疯子应该也不会少。 这么一来，拿个针筒刺人的家伙估计也难以调到监控查到。 大部分原因，还是出于了施宁身上。 所幸她只是皮外瘙痒伤居多，表面严重其实内部没有什么重度伤害，校医开了口服的药，余下的伤口由茹青漫帮忙。 带队老师此刻也骂不出什么话来，坐在一侧给她擦了几处感染的抓伤，起身安排处理后续。 施宁的伤现在是不可能留在一中继续当交换生的，何况她也受了惊，需要先回c市。 趁着老师打电话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染了奇怪病症的伤者上，街角的尽头安静片刻，出现一道捏着书包带子不疾不徐走来的黑色身影。 苏浅月瞥过那人，目光落在痛哭流涕的施宁身上，唇畔扬起一抹讥讽的轻嘲弧度。 别看有些人现在哭得可怜兮兮，当初把一个小姑娘丢在不吐骨头的恶混学校门口时，可不见得多么心慈手软。 回眸之际，那道黑色身影走近，薄光之下才清晰看清他薄款黑卫衣的简约字母。 少年依旧戴着连帽，路过苏浅月时下颚线稍稍一低，搭在肩上的手腕冷白如瓷，又似锐利的刀发出的银光。 呢。” 慵懒散漫的语调下，那人眯起平淡的眼眸，眼底一片寡淡薄凉。 厌世不羁。 …… 日影西斜的某个体育馆里，小姑娘晃晃脚尖，把喝完的可乐瓶子放在一侧，轻声道，“要是不行的话……不一定要当律师呀，你想当什么，我都可以帮忙呐。” “那是为了和我姐的工作配对啦，也是给我自己倾尽全力付出后的一个念想。” “那为什么就要配对噢，浅浅当医生还好，可我感觉你不喜欢……” 少年没有立即应，仰头掠过只留余晖的地面。 “就是图方便嘛，到时候我肯定会好好学的，即便你以后做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帮忙。” 比如说，即便哪天你杀了人，她能为你毁尸灭迹，我能为你只手遮天。 良久，少年灌了口冷饮，淡淡道。 第108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爆砸手机，淡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她刚才忘记关门了。 察觉她的头目，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衣服的颀长身影迈步进来。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她的动作，于玖玖立马转过头去，掩在枕头底下的手心悄悄缩起揉着自己的后腰，小嘴不自觉哼唧。 上次摔的淤青还在呢，别以为她那么好哄，想摔就摔。 “还在生气？” 岂料，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温热的大掌就要往她衣摆撩。 于玖玖瞪大眼睛，连忙摁住他的胳膊，眼神凶巴巴的。 这还是在家里，过分了吧！！ “我看看伤瘀伤化了没。” 顾深低眸，动作未收敛，幽深暗淡的黑眸前卷翘微抖，语气无辜。 “我不要你碰，走开。” 于玖玖不想和他说话，一念起方才师父嫌弃自己的话语，心里愈加不平。 小姑娘抱着枕头作势往床另一侧爬，手腕忽的被轻轻抓住，她认真地板起小脸，还没多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崽崽，不是让你喊顾深吃饭嘛，怎么那么久还不下楼？”是顾妈妈的声音。 “今天还做了你上回念叨的排骨呢，菜凉了可不好——”郑湘筠把房门推大，抬起头的同时话语疑惑止住，“——嗯？你们两个都在啊？” 房间一阵匪夷所思的安静，郑湘筠松开手，目光瞥过端坐在床侧的顾深，眼底奇怪地闪过什么。 “可以吃饭了嘛？” 闻言，腿窝还环着枕头的女孩翻了个身爬下床。 棉拖鞋吧啦吧啦，那小家伙连忙拎了件家居服去换。 直到下楼时，进过书房慢了一步跟在后面的顾承盛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对她慎重犹疑的表情感到有丝疑惑。 “怎么了？”顺着目光瞥过正在下楼梯的两个孩子，顾承盛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郑湘筠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停留在扶着扶手低头下楼的女孩上。 “你不觉得崽崽和顾深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的吗？”几秒后，郑湘筠见于玖玖扶着东西顿住的一幕，眉心蹙起来。 那小家伙可能又抽筋了。 “有什么奇怪的？”顾承盛没看出来。 郑湘筠一瞬间也难以言喻内心莫名其妙的思绪。 她隐约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上回夜归她去看崽崽顺便帮睡着的小人儿掖被子的时候，好似看到了小家伙脖子上有淡淡的红痕。 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个，她也很迷惑。 只记得她当时也没细看。 “小九和阿深玩得好不是很好么，适应得好才对，你以前一直期待阿深把人拐回来的呢。” 顾承盛不似郑湘筠那般多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于玖玖的腿只抽筋了几秒，正扬起脑袋对着顾深，后者抬起手，似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这是两码事，”郑湘筠同样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反驳道，“我想让顾深拐回来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小九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跟她接触，又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108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是两码事，”郑湘筠同样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反驳道，“我想让顾深拐回来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小九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跟她接触，又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现在人都待在别墅常住了，她管顾深干嘛。 顾承盛一噎，戴着的无框眼镜底下无端闪过什么了然。 郑湘筠理直气壮地说完，再嘀咕几句抛下顾承盛跟上前了。 “但愿顾深那家伙不要欺负崽崽的好。” 崽崽还小，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的。 无声的下马威，远比高调的针对有效。 交换生们连连点头，由志愿学弟先带入学校熟悉情况。 领导站在帐篷外等待检查情况，苏浅月不疾不徐地迈步过去，远远便听见施宁嚎啕不止的话语。 “我就是……上个厕所出来，没看见你们的影子，然后急着要回去……市场的地方太大，我绕错路……路过一个偏僻地方时忽然、被、被捂着嘴巴扎了脖子一下，醒来……醒来就这样了……” 伤口都在发痒，施宁毕竟还是个姑娘，被死死摁着手不能抓挠，冷不防看到触目惊心前所未见的化脓伤，眼泪不停地掉。 这里的伤都那么丑了，那脸呢。 脸上要是留了疤，她以后怎么出去勾搭小哥哥。 思及此，她的眼泪掉个更不停了。 发觉施宁连说话逻辑都不太清楚了，范文正退后几步，与走出来的校医低声说了几句，挥挥手让她先休息。 大巴中途停靠的地方正好是市区治安较不稳定的地方，听说前些日子还遭抢劫，那些染了外城流感没钱买药的疯子应该也不会少。 这么一来，拿个针筒刺人的家伙估计也难以调到监控查到。 大部分原因，还是出于了施宁身上。 所幸她只是皮外瘙痒伤居多，表面严重其实内部没有什么重度伤害，校医开了口服的药，余下的伤口由茹青漫帮忙。 带队老师此刻也骂不出什么话来，坐在一侧给她擦了几处感染的抓伤，起身安排处理后续。 施宁的伤现在是不可能留在一中继续当交换生的，何况她也受了惊，需要先回c市。 。 苏浅月适时递过需要的东西，不经意挡住了她的视线。 茹青漫抬头。 被学弟挡住的身影轻“啧”了一下，转回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早上的风裹着沙沙作响的翠声，少年回眸，轻绒的帽子被风不解意地刮下，露出一张俊秀的容颜。 “我班主任在那边呢。” 慵懒散漫的语调下，那人眯起平淡的眼眸，眼底一片寡淡薄凉。 厌世不羁。 …… 日影西斜的某个体育馆里，小姑娘晃晃脚尖，把喝完的可乐瓶子放在一侧，轻声道，“要是不行的话……不一定要当律师呀，你想当什么，我都可以帮忙呐。” “那是为了和我姐的工作配对啦，也是给我自己倾尽全力付出后的一个念想。” “那为什么就要配对噢，浅浅当医生还好，可我感觉你不喜欢……” 少年没有立即应，仰头掠过只留余晖的地面。 “就是图方便嘛，到时候我肯定会好好学的，即便你以后做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帮忙。” 比如说，即便哪天你杀了人，她能为你毁尸灭迹，我能为你只手遮天。 良久，少年灌了口冷饮，淡淡道。 第108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夕阳西垂，坐在高座椅上的女孩垂眸，开始不说话。 “怎么啦？我可以陪你参加呀，虽然我的画技一般。” 苏浅月以为她还在郁闷，笑了笑望向窗外。 那边的晚霞缠绕着小块棉云，金光流淌，很漂亮。 半响，于玖玖慢吞吞抬头，视线里倒映出少女温柔的眉眼，干脆抱着人低低糯糯地说，“参不参加听你的，其实有些素材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你可以点拨我一下下……要是入选了，我请你吃大餐！” “你这小丫头，整天想着大餐……” “嘿嘿。” 苏浅月碰了碰她鼻尖，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晚饭已经做好，陈姨正在摆碗筷。 郑湘筠依旧亲自下厨，端着红烧排骨出来时与背着画架小碎步进来的女孩对上目光。 “小九，今天怎么那么晚呀？快点上去放东西，准备吃晚饭啦。” 顾丞盛坐在沙发一侧看报纸，冲于玖玖点点头。 经过上回的开导以及温馨友好的相处范围，住了小半个月的于玖玖已经渐渐适应这种被人关心的生活。 六六见她回来立马缩在脚尖黏人地蹭，小姑娘打了招呼上楼了。 楼郑湘筠顺便提醒了一句，“叫顾深下来吃饭啊。” 于玖玖应了一句，回到房间才放好画架准备撸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动静，提示有消息传来。 这电脑是顾深那边顺来的，屏幕亮着，约莫是方才被他用了。 于玖玖愣了一瞬，去查看新消息。 掠过前面简洁的消息记录，最新传来的是一份个人信息表档案文件。 于玖玖快速翻了一下，觉得照片最顶端的男人眼睛十分熟悉。 是上回在巷子里跟她打架的家伙。 噢，原来他叫薛懿。 这个信息她不独享。 于玖玖眨眨眼，立马上线给唐晚发信息。 唐晚约莫是有点忙，好一会才给回复，大致意思是让她去找凌南。 末了还不忘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胡作非为。 “你挑衅了他们，按照目的驱使，最近的沉默应该是为他们的阴谋酝酿做准备，我最迟半个月回来一趟。你在乱搞，我在顾深收拾你。” 于玖玖：“……” 师父不爱她了。 顾深单独行动，她夸顾深有勇有谋，她暗自教训别人，她就教训师父就秋后算账。 现在的不公平对待已经越来越让小姑娘产生一种自己是捡的顾深才是师父的亲徒弟的感觉。 对此，唐晚冷淡回应：毕竟他已经收了她最小的蠢徒弟，绝不能让他产生后悔的想法。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打手机，冷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四川成都的大概v领的回答着点了点头像是她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心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心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人额日常生活费时间不能接受的心刚刚发的 第108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学着他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的动作。 余晖微晃的背景前，两个手腕的红绳对在一起，除却背部的绳结，前面远看大抵一样的设计让人分不清。 只是隐隐约约，又能捕捉到女孩手腕上那条红绳的金丝，在光亮处才明显，清清楚楚地将红绳手链分辨开。 苏翎跃眼神微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视线看向远处。 “老大，我会保护你的。” 他脑海里掠过以前查到的点点滴滴，轻声道。 “嗯？” 于玖玖在晃腿，小脸洋溢着甜甜的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少年握着拳心，闭眸缓缓道，“我可以的。” 于玖玖歪过头看他，问他说什么。 手心把在自行车前。 “这不是……就当是感谢你之前救过我吧……” 有点东西想让她看看。 许若葵乐呵了，摆摆手转过头与他平行走着，“我说了不用啊，当时是顺手。而且凭我们两个的关系……其实不用那么见外的。” 后面她语气低下来，兀自笑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乔阳明白的。 出了小区门口，他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女孩轻而易举地踏上去，轻轻笑开。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开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现在难得有机会实现，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她已经笃定是出去兜风了，乔阳看着幽黑的夜景，深深叹了口气。 谁会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还是带一个……自己的心上人。 “你怎么还带滑板啊，真那么喜欢？”少女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第108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而且这个比赛的规则画作排次的百分之四十的选择权交给企业特殊开发的app网友用户投票决定，内部扫刷违禁刷票行为，又具有一定的公平性。 青春是每个人都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把票投给自己的向往或者感触最深的代表，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就连送她回b市的车票的钱，都是他站在五中教育路外的理发店当招牌赚的。 发型师说小姑娘大抵都喜欢好看点的，后来他就没再套过自己那件气质十足的红色“战袍”和杀马特发型了。 可是她呢？ 自然而然地忘了他。 吃吃吃，现在也成天想着吃。 被苏翎跃眼神攻击的于玖玖：“……” 小弟也是可以没有的呀，她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招来一个小弟！ “要是别人给你鸡腿，你也就认别人当老大了嘛。”于玖玖有理有据地反驳，哼哼唧唧道。 休想拿鸡腿绑架她！ “你觉得你小弟我是这种人嘛！我特别忠诚的好吗！”少年拍了一掌台阶面，痛得龇牙。 于玖玖哼一句，转过头去。 没赞成也没反对。 苏翎跃都要发飙了，示威般再拍了一掌。 惊呼声起。 于玖玖这才抿唇看他，僵持几秒弯腰回去拎起两个人的可乐罐，把他的塞回他手里。 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随即捏着他手腕抬高，自导自演地将两个人手中的可乐罐互相对碰。 “那随便你怎么说吧，”女孩严肃道，“今天这杯酒，就当是为了我们的缘分，干了！” 苏翎跃：“？？？” 于玖玖说着，就简单粗暴地抬起胳膊给他灌。 “停停停！”苏翎跃把饮料罐夺回去放置一边，摆摆手说，“不许喝了，待会深哥骂我。” 第108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是两码事，”郑湘筠同样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反驳道，“我想让顾深拐回来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小九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跟她接触，又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现在人都待在别墅常住了，她管顾深干嘛。 顾承盛一噎，戴着的无框眼镜底下无端闪过什么了然。 郑湘筠理直气壮地说完，再嘀咕几句抛下顾承盛跟上前了。 “但愿顾深那家伙不要欺负崽崽的好。” 崽崽还小，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的。 顾深硬被郑湘筠留在餐桌上耳提面命一番，当晚没能去找小姑娘算账。 撸了猫后来美呼呼睡一觉的于玖玖兴致很好，周末中午吃完饭就约了浅浅去画室准备绘画题材。 郑湘筠顺便给小姑娘收拾好水果沙拉，让司机送她出门。 画画的地方还是居于一中附近那间高楼楼层内，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问老师钥匙时，女老师还笑着揉揉于玖玖的头，说了一句“真勤快”就翻出钥匙坦然给了。 原本听到找题材思路这件事许若葵也想来的，可无奈元旦迫近，作为文艺委员的许同学又得开始忙活着准备班级表演节目。 一中的高三以学习为重，所以往年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都会取消应届生的参赛资格。 一中从来没给商酌这件事的机会。 于是大概是看在这回是作为高中却居于闲暇的高二的最后一次放大光彩时期，报名参加节目的人数多，建议节目数不胜数，许若葵忙着筛选，才没有跟上。 于玖玖动作慢一些，匆匆到达一楼时苏浅月已经在等着了。 少女一袭秋季裸色长裙，知礼温雅的同时不失俏皮，相比于于玖玖的百褶裙，各有各的风味。 “浅浅！” 小姑娘背着花架匆匆跑到苏浅月身侧，险些没站稳。 后者扶住她，末了还叮嘱了一句以后别跑太快。 里的“青春”。 苏浅月立好画架，给小姑娘递了一杯温热的奶茶，一边调料一边说出画展主题字眼，不疾不徐地补充：“青春这是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主题。既然主办方出了大量资金投资，那也说明了一些关注的细点——这次画展一方面是为了慈善，另一方面是通过最通俗简单的话题去引人思考。” 每个人的青春是不一样的，它不一定光芒万丈万人敬仰，但它也不可能白白存在，它是复杂却难以描述的，所以主题看似简单，要表达的意韵不简单。 而且青春是朴素的，要引起广数人的共鸣，那一定是闪闪发光的。 所以从最简主题感受到最深意境，画作既要将自己独特的风格魅力表达出来又不与朴素相撞，还要引起进行网络评比的网友共鸣随后投票，确实有点难度。 但这是一种艺术的稳赚。 余99调好盘眼睛一闪远身回答清楚，这个题目给的十分抽象，也没有规定做法，所以无论我以宏观还是微观的方式表达，只要画面冲击够大，给人一种视觉与感受的吸睛并把主题元素用进去就可以了。 第108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立好画架，给小姑娘递了一杯温热的奶茶，一边调料一边说话。 以前想过当媳妇拐回来的，奈何崽崽似乎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郑湘筠不了解顾深的行动，自然而然地当两个人撇清了关系。 更何况崽崽没开窍，现在人也都待在别墅常住了，郑湘筠哪里还有管顾深的想法。 还是让崽崽自由单纯地长大好。 那时郑湘筠便如此肯定。 念头一旦扎根，就会产生类似与拨芽路道上遇到的挡路石块一般。 思及方才入房间前不经意瞥见顾深捏着崽崽手腕的模样，郑湘筠皱眉，怼自己丈夫的话果然没好语气。 顾承盛一噎，戴着无框眼镜的瞳仁扫过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无端闪过了然。 郑湘筠理直气壮地说完，再嘀咕几句抛下顾承盛跟上前了。 “但愿顾深那家伙不要欺负崽崽的好。” 崽崽还小，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的。 整个晚餐点于玖玖都没有搭理顾深，见状，郑湘筠放心地给小人儿多夹了几块软肉，轻声道，“崽崽多吃点肉，那边还有汤呢，待会再补一碗，看看你自己，小脸又瘦了。” 于玖玖正咬着小块肉丸，闻言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小声说，“可是我吃不了那么多……” 郑湘筠不可能不懂她。 瞅了一眼抿唇的小姑娘，顾妈妈淡定地擦擦手，“那晚餐后你不许翻冰箱。” 上回老盛买的冰淇淋还有几盒剩在冷冻层。 别以为她不知道晚上总有小夜猫溜下来偷吃。 小心思被拆穿，于玖玖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不配合了，干脆低头不说话。 “体检怎么样？”郑湘筠不想搭理这个娇气包，夹了一块豆腐看向顾深。 后者淡淡地喝了汤，缓缓道，“结果要一周才出。” “看她腿没有？”郑湘筠明白地点头，转而问，“她最近怎么老是小腿抽筋，是不是缺钙了？” 顾深沉默一瞬，摇摇头。 “我去的是楼上。”没来得及去检查腿骨。 而楼上是心理科。 顾深是去还病例表的，宋医生一向习惯手写特殊关护的病表。 为了查荤禁禁忌，郑湘筠之前讨回来看过一遍，就是为了让这个令她心疼的小姑娘在家住得习惯一些。 闻言，郑湘筠欲言又止的话忽然顿住，偏头瞥了一眼咬嫩肉的于玖玖。 小姑娘正致力于把碗里的菜吃掉，压根没注意他们的谈话。 “怎么了嘛？”冷不防瞧见郑湘筠的眼神，她歪头，疑惑出声。 郑湘筠揉揉她的小脑袋，自顾自摇摇头。 这傻孩子，让她知道想太多不好。 打小就怪敏感的。 “崽崽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见小人儿慢吞吞啃完小块排骨肉，郑湘筠给她夹了青菜，温和地问，“有没有交朋友啊什么的，都没见你带人回家玩呢。” 别人家的小孩在学校呆久了都会带小姐妹回家玩的，郑湘筠和顾承盛其实也不介意这一点。 甚至希望小九能外向一些。 于玖玖扒了口饭，小声开口，“她们没空啦，深深也不喜欢家里吵。” 最近若葵都很忙。 “不用管顾深的，”郑湘筠压根就不管自己儿子，捏着筷子掐时机，终于把话题绕到正规上，面上却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噢，那崽崽你谈恋爱了嘛？” 第108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话毕，她还回头审视了顾深一眼，意味不明。 她儿子……似乎最近好像和崽崽走得也挺近的。 顾妈妈蹙起眉，冷不防想起之前某一次过夜的早上于玖玖从顾深房间匆匆出来的场景，捏筷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凌然地扫过自己儿子。 以前撮合是为了把人哄回家，现在人已经在家，郑湘筠自然而然觉得儿子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怕只怕顾深不这么想…… “小九……” 于玖玖正在喝汤，听到顾妈妈再次响起的温柔声调，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咽喉呛了汤水，猛地咳嗽。 郑湘筠忙给她轻拍缓缓，待反应过来，小姑娘捏着擦脸的纸巾，弱弱地问，“怎么了呀？” 听多了阿姨喊她崽崽，这么一声刻意温柔的“小九”有点吓到她了。 “你觉得顾深怎么样呢？”郑湘筠给她抹脸，缓缓问。 于玖玖一噎，这下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捏着的手靠在膝盖上，隐约有种坐立不安的模样。 顾承盛自被老婆瞪一眼后识相地不再掺和，正慢条斯理地夹肉，末了挑眉冲看过来的小姑娘笑。 于玖玖：“……” 她瞌了瞌眼皮，除此之外总感觉身侧有道似有如无的炙热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深深在看她了，明显对她的回答感兴趣嘛。 这怎么回答呀…… 于玖玖更慌了。 刚刚还说自己没谈恋爱的，要是改了措辞，阿姨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沉稳的孩子。 “嗯？”良久没听到回答，郑湘筠以为是这突兀强调的问题把小姑娘吓傻了，顿了顿赶紧揉揉她的脑袋哄。 说不说都没事的，她的崽崽还那么单纯，谅顾深也不敢做什么。 “我觉得深深挺好的……”被顾妈妈抱在怀里，于玖玖缓了缓，又不敢把自己喜欢的情绪暴露得太明显。 等她缓几天，过几天她再坦白…… “嗯？”远远就瞧见那只寻主的白猫吓哧吓哧迈下旋转楼梯奔过来，郑湘筠顺着回答，“当哥哥了是嘛？” 顾深虽然脾气臭点，当个哥哥似乎还能称职。 见顾深一直板着的脸，郑湘筠压根没把两个人的关系深想。 顾深明显听懂了郑湘筠的含义，冷淡的视线顷刻抬上去，当真见着于玖玖“啊”了一下，又软又傻乎乎地笑，最终点点头，粉润的唇还奶里奶气地补充着，“是哥哥……” 他登时舔了舔牙尖，瞳色幽深。 看来是腰还不够疼，不长记性了。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玖玖还喝了汤，擦干净手瞧见六六蹲在自己脚边蹭，小姑娘顿时开心起来，抱着猫就去沙发那边坐着。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人，郑湘筠放了筷子，睨了一眼顾深，轻飘飘道，“既然崽崽把你当哥哥，你就该做个样子。崽崽现在年纪还小，别让她碰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好别也让她谈恋爱，知道没有？” 无论自家还是别家，现在也别想染指她的护的小乖乖。 顾深不语，淡然地放下碗筷，转过头瞥顾承盛。 顾承盛：“？” 看他做什么，他没有地位。 第108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话毕，她还回头审视了顾深一眼，意味不明。 她儿子……似乎最近好像和崽崽走得也挺近的。 顾妈妈蹙起眉，冷不防想起之前某一次过夜的早上于玖玖从顾深房间匆匆出来的场景，捏筷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凌然地扫过自己儿子。 以前撮合是为了把人哄回家，现在人已经在家，郑湘筠自然而然觉得儿子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怕只怕顾深不这么想…… “小九……” 于玖玖正在喝汤，听到顾妈妈再次响起的温柔声调，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咽喉呛了汤水，猛地咳嗽。 郑湘筠忙给她轻拍缓缓，待反应过来，小姑娘捏着擦脸的纸巾，弱弱地问，“怎么了呀？” 听多了阿姨喊她崽崽，这么一声刻意温柔的“小九”有点吓到她了。 “你觉得顾深怎么样呢？”郑湘筠给她抹脸，缓缓问。 于玖玖一噎，这下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捏着的手靠在膝盖上，隐约有种坐立不安的模样。 顾承盛自被老婆瞪一眼后识相地不再掺和，正慢条斯理地夹肉，末了挑眉冲看过来的小姑娘笑。 于玖玖：“……” 她瞌了瞌眼皮，除此之外总感觉身侧有道似有如无的炙热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深深在看她了，明显对她的回答感兴趣嘛。 这怎么回答呀…… 于玖玖更慌了。 刚刚还说自己没谈恋爱的，要是改了措辞，阿姨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沉稳的孩子。 “嗯？”良久没听到回答，郑湘筠以为是这突兀强调的问题把小姑娘吓傻了，顿了顿赶紧揉揉她的脑袋哄。 说不说都没事的，她的崽崽还那么单纯，谅顾深也不敢做什么。 “我觉得深深挺好的……”被顾妈妈抱在怀里，于玖玖缓了缓，又不敢把自己喜欢的情绪暴露得太明显。 等她缓几天，过几天她再坦白…… “嗯？”远远就瞧见那只寻主的白猫吓哧吓哧迈下旋转楼梯奔过来，郑湘筠顺着回答，“当哥哥了是嘛？” 顾深虽然脾气臭点，当个哥哥似乎还能称职。 见顾深一直板着的脸，郑湘筠压根没把两个人的关系深想。 顾深明显听懂了郑湘筠的含义，冷淡的视线顷刻抬上去，当真见着于玖玖“啊”了一下，又软又傻乎乎地笑，最终点点头，粉润的唇还奶里奶气地补充着，“是哥哥……” 他登时舔了舔牙尖，瞳色幽深。 看来是腰还不够疼，不长记性了。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玖玖还喝了汤，擦干净手瞧见六六蹲在自己脚边蹭，小姑娘顿时开心起来，抱着猫就去沙发那边坐着。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人，郑湘筠放了筷子，睨了一眼顾深，轻飘飘道，“既然崽崽把你当哥哥，你就该做个样子。崽崽现在年纪还小，别让她碰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好别也让她谈恋爱，知道没有？” 无论自家还是别家，现在也别想染指她的护的小乖乖。 顾深不语，淡然地放下碗筷，转过头瞥顾承盛。 顾承盛：“？” 看他做什么，他没有地位。 第109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就连送她回b市的车票的钱，都是他站在五中教育路外的理发店当招牌赚的。 …… 临城的天是到秋末时才渐渐带有秋意。 夜间的风挂起树叶的涟漪，许若葵揉了揉半湿的头发，慢步跑至单元楼楼下。 “我下来了，你在哪？” 寂静空阔的平地只有照明宫廷灯在闪烁，少女奇怪地摸着头迈出几步路，忽的听见对方的声音。 “我在你后面。” “嘭哒”一声同时响起，许若葵回头，对上一身白衣黑裤的少年，挂了手机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地跑过去。 “你带自行车是做什么？”许若葵想起他方才在电话里说的话，诧异抬头，“真打算带我出去兜风啊？” “不、当然……不是啊。” 乔阳尴尬地摸摸头，手心把在自行车前。 “这不是……就当是感谢你之前救过我吧……” 有点东西想让她看看。 许若葵乐呵了，摆摆手转过头与他平行走着，“我说了不用啊，当时是顺手。而且凭我们两个的关系……其实不用那么见外的。” 后面她语气低下来，兀自笑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乔阳明白的。 出了小区门口，他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女孩轻而易举地踏上去，轻轻笑开。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开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现在难得有机会实现，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她已经笃定是出去兜风了，乔阳看着幽黑的夜景，深深叹了口气。 谁会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还是带一个……自己的心上人。 “你怎么还带滑板啊，真那么喜欢？”少女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第109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爆砸手机，淡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她刚才忘记关门了。 察觉她的头目，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衣服的颀长身影迈步进来。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她的动作，于玖玖立马转过头去，掩在枕头底下的手心悄悄缩起揉着自己的后腰，小嘴不自觉哼唧。 上次摔的淤青还在呢，别以为她那么好哄，想摔就摔。 “还在生气？” 岂料，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温热的大掌就要往她衣摆撩。 于玖玖瞪大眼睛，连忙摁住他的胳膊，眼神凶巴巴的。 这还是在家里，过分了吧！！ “我看看伤瘀伤化了没。” 顾深低眸，动作未收敛，幽深暗淡的黑眸前卷翘微抖，语气无辜。 “我不要你碰，走开。” 于玖玖不想和他说话，一念起方才师父嫌弃自己的话语，心里愈加不平。 小姑娘抱着枕头作势往床另一侧爬，手腕忽的被轻轻抓住，她认真地板起小脸，还没多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崽崽，不是让你喊顾深吃饭嘛，怎么那么久还不下楼？”是顾妈妈的声音。 “今天还做了你上回念叨的排骨呢，菜凉了可不好——”郑湘筠把房门推大，抬起头的同时话语疑惑止住，“——嗯？你们两个都在啊？” 房间一阵匪夷所思的安静，郑湘筠松开手，目光瞥过端坐在床侧的顾深，眼底奇怪地闪过什么。 “可以吃饭了嘛？” 闻言，腿窝还环着枕头的女孩翻了个身爬下床。 棉拖鞋吧啦吧啦，那小家伙连忙拎了件家居服去换。 直到下楼时，进过书房慢了一步跟在后面的顾承盛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对她慎重犹疑的表情感到有丝疑惑。 “怎么了？”顺着目光瞥过正在下楼梯的两个孩子，顾承盛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郑湘筠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停留在扶着扶手低头下楼的女孩上。 “你不觉得崽崽和顾深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的吗？”几秒后，郑湘筠见于玖玖扶着东西顿住的一幕，眉心蹙起来。 那小家伙可能又抽筋了。 “有什么奇怪的？”顾承盛没看出来。 郑湘筠一瞬间也难以言喻内心莫名其妙的思绪。 她隐约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上回夜归她去看崽崽顺便帮睡着的小人儿掖被子的时候，好似看到了小家伙脖子上有淡淡的红痕。 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个，她也很迷惑。 只记得她当时也没细看。 “小九和阿深玩得好不是很好么，适应得好才对，你以前一直期待阿深把人拐回来的呢。” 顾承盛不似郑湘筠那般多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于玖玖的腿只抽筋了几秒，正扬起脑袋对着顾深，后者抬起手，似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这是两码事，”郑湘筠同样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反驳道，“我想让顾深拐回来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小九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跟她接触，又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109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无声的下马威，远比高调的针对有效。 交换生们连连点头，由志愿学弟先带入学校熟悉情况。 领导站在帐篷外等待检查情况，苏浅月不疾不徐地迈步过去，远远便听见施宁嚎啕不止的话语。 “我就是……上个厕所出来，没看见你们的影子，然后急着要回去……市场的地方太大，我绕错路……路过一个偏僻地方时忽然、被、被捂着嘴巴扎了脖子一下，醒来……醒来就这样了……” 伤口都在发痒，施宁毕竟还是个姑娘，被死死摁着手不能抓挠，冷不防看到触目惊心前所未见的化脓伤，眼泪不停地掉。 这里的伤都那么丑了，那脸呢。 脸上要是留了疤，她以后怎么出去勾搭小哥哥。 思及此，她的眼泪掉个更不停了。 发觉施宁连说话逻辑都不太清楚了，范文正退后几步，与走出来的校医低声说了几句，挥挥手让她先休息。 大巴中途停靠的地方正好是市区治安较不稳定的地方，听说前些日子还遭抢劫，那些染了外城流感没钱买药的疯子应该也不会少。 这么一来，拿个针筒刺人的家伙估计也难以调到监控查到。 大部分原因，还是出于了施宁身上。 所幸她只是皮外瘙痒伤居多，表面严重其实内部没有什么重度伤害，校医开了口服的药，余下的伤口由茹青漫帮忙。 带队老师此刻也骂不出什么话来，坐在一侧给她擦了几处感染的抓伤，起身安排处理后续。 施宁的伤现在是不可能留在一中继续当交换生的，何况她也受了惊，需要先回c市。 趁着老师打电话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染了奇怪病症的伤者上，街角的尽头安静片刻，出现一道捏着书包带子不疾不徐走来的黑色身影。 苏浅月瞥过那人，目光落在痛哭流涕的施宁身上，唇畔扬起一抹讥讽的轻嘲弧度。 别看有些人现在哭得可怜兮兮，当初把一个小姑娘丢在不吐骨头的恶混学校门口时，可不见得多么心慈手软。 回眸之际，那道黑色身影走近，薄光之下才清晰看清他薄款黑卫衣的简约字母。 少年依旧戴着连帽，路过苏浅月时下颚线稍稍一低，搭在肩上的手腕冷白如瓷，又似锐利的刀发出的银光。 “同学，迟到要登记名字。”尽职尽责的志愿服务学弟正在百忙之中抽空检查入校，成功发现了纪律严明下的漏网之鱼。 施宁嘴唇都干裂了，茹青漫正折过身准备找一次性水杯，目光落在了那道颀长的黑色影子上。 苏浅月适时递过需要的东西，不经意挡住了她的视线。 茹青漫抬头。 被学弟挡住的身影轻“啧”了一下，转回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早上的风裹着沙沙作响的翠声，少年回眸，轻绒的帽子被风不解意地刮下，露出一张俊秀的容颜。 “我班主任在那边呢。” 慵懒散漫的语调下，那人眯起平淡的眼眸，眼底一片寡淡薄凉。 厌世不羁。 …… 日 第109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就连送她回b市的车票的钱，都是他站在五中教育路外的理发店当招牌赚的。 发型师说小姑娘大抵都喜欢好看点的，后来他就没再套过自己那件气质十足的红色“战袍”和杀马特发型了。 可是她呢？ 自然而然地忘了他。 吃吃吃，现在也成天想着吃。 被苏翎跃眼神攻击的于玖玖：“……” 小弟也是可以没有的呀，她当初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招来一个小弟！ “要是别人给你鸡腿，你也就认别人当老大了嘛。”于玖玖有理有据地反驳，哼哼唧唧道。 休想拿鸡腿绑架她！ “你觉得你小弟我是这种人嘛！我特别忠诚的好吗！”少年拍了一掌台阶面，痛得龇牙。 于玖玖哼一句，转过头去。 没赞成也没反对。 苏翎跃都要发飙了，示威般再拍了一掌。 惊呼声起。 于玖玖这才抿唇看他，僵持几秒弯腰回去拎起两个人的可乐罐，把他的塞回他手里。 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随即捏着他手腕抬高，自导自演地将两个人手中的可乐罐互相对碰。 “那随便你怎么说吧，”女孩严肃道，“今天这杯酒，就当是为了我们的缘分，干了！” 苏翎跃：“？？？” 于玖玖说着，就简单粗暴地抬起胳膊给他灌。 “停停停！”苏翎跃把饮料罐夺回去放置一边，摆摆手说，“不许喝了，待会深哥骂我。” 她体寒，秋天已经开始穿长袜了。 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第109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话毕，她还回头审视了顾深一眼，意味不明。 她儿子……似乎最近好像和崽崽走得也挺近的。 顾妈妈蹙起眉，冷不防想起之前某一次过夜的早上于玖玖从顾深房间匆匆出来的场景，捏筷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凌然地扫过自己儿子。 以前撮合是为了把人哄回家，现在人已经在家，郑湘筠自然而然觉得儿子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怕只怕顾深不这么想…… “小九……” 于玖玖正在喝汤，听到顾妈妈再次响起的温柔声调，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咽喉呛了汤水，猛地咳嗽。 郑湘筠忙给她轻拍缓缓，待反应过来，小姑娘捏着擦脸的纸巾，弱弱地问，“怎么了呀？” 听多了阿姨喊她崽崽，这么一声刻意温柔的“小九”有点吓到她了。 “你觉得顾深怎么样呢？”郑湘筠给她抹脸，缓缓问。 于玖玖一噎，这下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捏着的手靠在膝盖上，隐约有种坐立不安的模样。 顾承盛自被老婆瞪一眼后识相地不再掺和，正慢条斯理地夹肉，末了挑眉冲看过来的小姑娘笑。 于玖玖：“……” 她瞌了瞌眼皮，除此之外总感觉身侧有道似有如无的炙热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深深在看她了，明显对她的回答感兴趣嘛。 这怎么回答呀…… 于玖玖更慌了。 刚刚还说自己没谈恋爱的，要是改了措辞，阿姨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沉稳的孩子。 “嗯？”良久没听到回答，郑湘筠以为是这突兀强调的问题把小姑娘吓傻了，顿了顿赶紧揉揉她的脑袋哄。 说不说都没事的，她的崽崽还那么单纯，谅顾深也不敢做什么。 “我觉得深深挺好的……”被顾妈妈抱在怀里，于玖玖缓了缓，又不敢把自己喜欢的情绪暴露得太明显。 等她缓几天，过几天她再坦白…… “嗯？”远远就瞧见那只寻主的白猫吓哧吓哧迈下旋转楼梯奔过来，郑湘筠顺着回答，“当哥哥了是嘛？” 顾深虽然脾气臭点，当个哥哥似乎还能称职。 见顾深一直板着的脸，郑湘筠压根没把两个人的关系深想。 顾深明显听懂了郑湘筠的含义，冷淡的视线顷刻抬上去，当真见着于玖玖“啊”了一下，又软又傻乎乎地笑，最终点点头，粉润的唇还奶里奶气地补充着，“是哥哥……” 他登时舔了舔牙尖，瞳色幽深。 看来是腰还不够疼，不长记性了。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玖玖还喝了汤，擦干净手瞧见六六蹲在自己脚边蹭，小姑娘顿时开心起来，抱着猫就去沙发那边坐着。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人，郑湘筠放了筷子，睨了一眼顾深，轻飘飘道，“既然崽崽把你当哥哥，你就该做个样子。崽崽现在年纪还小，别让她碰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好别也让她谈恋爱，知道没有？” 无论自家还是别家，现在也别想染指她的护的小乖乖。 顾深不语，淡然地放下碗筷，转过头瞥顾承盛。 顾承盛：“？” 看他做什么，他没有地位。 第109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连连点头，再陪盛橙姿谈了几句，后者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 小姑娘坐在台阶思忖片刻，捧着脸忍不住勾唇，是替盛橙姿高兴的。 这间教室打扫得明显比其他几间要干净，室内置物不多却摆放得整齐有序，笼罩着天幕内窗设计清新淡雅，一侧的置物架上吊兰郁郁青青。 男生依旧一身简约干爽的打扮，白衬衫黑西裤，落日的余晖透过遮挡晕染了模糊的一片背景。 且偏爱地给予他金光，镀上明辉。 小姑娘瞳孔里先是倒映出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掌，继而是平整干净的白衬衫，再往上缓缓转向脸，注意到那人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的侧颜之下的泪痣时，稍稍出神。 顾深。 居然是深深哎，他会弹钢琴？！ 看清弹琴的人是顾深的瞬间，于玖玖心底由于被过肩摔生了好几天的闷气登时因为男生清俊夺目的画面卷得荡然无存。 所幸偷瞄的动静不算大，那人仿若未闻，正低头思忖什么。 小姑娘眼睫微颤，手心捏紧画架。 视线里，那高冷的男生指尖仍然停留在黑白分明的琴键间，钢琴庞大肃穆，上方置物架的乐符书随飘飘荡荡的风不自觉刮过几页，安静的室内登时回荡着纸张摩擦的轻微声响。 有他在的地方，好像万物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美妙旋律，令人不自觉喜欢。 于玖玖静静看了几秒，莫名其妙地低下了脑袋。 她顿时觉得，顾深方方面面都了解她，可她却似乎什么都不了解他，那种悬殊的差距，莫名令她发慌。 一股奇怪的酸涩与恐慌感席卷心头，似乎有什么压抑不住的藤蔓意欲生长，茫然的小姑娘微微失神，迈不出脚步来。 许是之前没收拾好，绘画的颜料盒掉在地上，伴随“啪嗒”一声，于玖玖立即回神，心疼地轻呼一句，想也不想地捡起来检查。 她刚刚是弯着腰的，高度不大。 幸好没有摔坏。 于玖玖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蹲在地面还没站起来。 “谁？” 那人的声音从琴房里淡淡传来。 低沉泛冷的声调像是带着一股冰渣子，无端透凉。 于玖玖身子一僵，捏着颜料盒不敢说话，卷翘的睫毛如惊动的幼蝶，翩翩不停。 顾深的声音比平常她听过的要冷，此刻更是针对袭来，听小姑娘心虚胆寒，腿一软，蹲着怎么也使不了 方才那抹受伤的情绪顷刻消失，于玖玖现在有点慌。 撞见了男朋友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害”她？！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朱红木门往里打开，于玖玖登时缩着不敢大声呼吸，男生的脚步落在她的鞋尖一侧，她猛地低头，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求饶。 “别别别、别动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蹲下、抱头、缩成一团、典型的某种被抓姿势。 瞳孔里倒映出小姑娘的影子，顾深眸底划过一丝惊讶，看完她轻车熟路的一系列举动，配上小姑娘怂到害怕的嗓音。 他轻笑出声，弯身把她拎起来。 “怎么，之前练拳被打怕了？” 第109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被哄的人低着眸，眼睫不停地颤，“可是我的画……” “这是一种艺术上的阴暗美，知道嘛？玖玖，我知道你明白的，不要先急着排斥，这不是另类，是一种独特新颖的凌厉感，你看看，你的这些画，都是你的想法吧……”苏浅月抚过她的眉骨，温和地微笑，让她喝甜甜的奶茶。 于玖玖捏着手心，终于被哄得慢吞吞地靠回她肩上，瞳仁里倒映出被撕碎的漂亮骨，一字一句小声道，“我觉得它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摧毁好像无所不能。” 把美好的东西一点点摧毁掉，那种画面感带来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玖玖怎么会这么想？”苏浅月和蔼得像姐姐，她年龄本就比于玖玖大，看事物的本质也较为通透，此刻卷翘的羽睫下，那双淡色的眼眸仿佛溢着温缓的河流，一点点卷上于玖玖。 没有念头会莫名其妙地存在，她需要一个契机，慢慢悄然地进入玖玖逃避的那段时期。 然后一点一点地……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小姑娘没回答，抱着杯子静静咬吸管，画室里的空气沉默良久，苏浅月探手替她整理好卷边袜，忽的被小人儿抱住。 暖呼呼的小身体又软又颤。 于玖玖蹭蹭苏浅月的肩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就是那段时间，喜欢这种画风……然后沉迷了下去。” 于玖玖还记得。 她被判为精神失常需要待在病房里的那段日子最无聊，心理医生会每天都来，餐餐都是素食淡饮，没有人与她说话，没有电话号码可以拨打，甚至连进门换药瓶的护士阿姨都是谨言慎行，快进快走的模样。 她也感觉到一点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让她好好休息，其实就是一种变相软禁。 “说为了保护视力吧，电子产品不给带，手机都是定时玩的。” 苏浅月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儿肩膀颤了颤，登时心疼起来。 “然后我就只能看书啊，还有画册。” 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看那些绝无仅有的东西被破开的滋味，像极了注意破茧成蝶的惊鸿一刻。 她开始迷恋那些碎片美好，潜移默化。 “你可以看什么书？” 苏浅月安抚般顺过她的卷发，轻轻道。 “记得好像有一本关于画家的故事……” 于玖玖抬起手捏捏她的头发，软声道，“浅浅你看过《罗生门》嘛？” 苏浅月摇摇头。 于玖玖顿了顿，渐渐感染了她对她的无底线纵容，歪着脑袋，小声开口答，“它好像是日本的一本合集书，里面有一个关于《地狱变》的故事。而《地狱变》是一幅画，顾名思义，这幅画就是描绘地狱惨象的图画。” 苏浅月点点头，捏过女孩手里的奶茶杯，听见她细软的声线在缓缓道，“我个人很喜欢《地狱变》这个故事，它带给我的震撼甚至比《罗生门》还大……” “让一个画家去画身陷火海的女儿，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但是当画家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烧死，内心的灵感与创作欲望却无限迸发出来，这才更加具有毁灭性。” 女孩缓缓道。 第109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是一个关于毁灭性的故事，却又恰恰符合着日本的审美。 于玖玖贴着苏浅月，轻轻补充着。 故事里的画家良秀是一个长相丑陋，性格傲慢的人，但是他的画作能感人灵魂动人肺腑。 崛川大公是冷酷的贵族，他要求良秀为他做一副《地狱变》作为屏风，良秀废寝忘食完成了大半，但是唯独画中一个在牛车中被烈火焚烧的美妇人他无法画出来。 良秀无法画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于是他请求大公为他制作一场火灾，让他目睹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在牛车中活活被烧死。 大公答应了，当晚准备了牛车，火把还有美妇人，等到大幕掀开确定那是自己女儿的那刻，良秀先是震惊悔悟，接着渐渐发出癫狂的大笑，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灵感和欲望奔涌入脑，一瞬间放弃对女儿的救援。 于玖玖说着，话语不自觉放轻，诚恳道，“良秀为人自私无耻，唯独溺爱女儿，但是在面对艺术灵感的诱惑时，即使是相爱的女儿也可以拿来做交换。” “烈火烧灭娇嫩的肌肤，将黑发化为火星这种毁灭式的审美，带给《地狱变》的确实是无与伦比的震撼与美。” 安静的画室里只剩女孩软糯认真的话语，素色窗帘绕着微风飘飘扬扬，苏浅月抬眸，忽的覆上女孩冰凉的小手，眼神意味不明。 “玖玖很喜欢这种画？” 小姑娘迟疑几秒，认真地点点头。 “浅浅，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图书馆借阅的。上回我貌似在馆里注意到这本书了。” 苏浅月点头，指腹轻轻落在女孩的刘海前。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缓缓道，“这本书里面有很多细节点的，类似于大公对良秀女儿的图谋不轨没有成功或者是两个人之间的谈话都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点的。良秀应该早就知道大公要烧的是自己的女儿。” 闻言，苏浅月的目光闪了闪。 小姑娘没注意，指尖捏着裙摆，小声发表自己的看法，“在艺术与生命之前，震撼给人的永远是歇斯底里的毁灭性举措。” “越美好的东西，往往在摧残的时候，最动人。” “那玖玖会这么做吗？” “什么？”于玖玖愣了愣，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落在说话的少女身上。 于玖玖明白了，托着下巴拧眉认真思索一会，用画笔轻轻在画板上写了两个字。 女孩端着奶茶扫过窗外。 青葱盎然的斑驳树影遮不住一中田径场的光影，隐约可见大汗淋漓跑步经过的学生。 人影嘈杂，目光从顶端投向远处，又好似可见一中露天球场的一角。 那也有几个男生在酣畅淋漓地打球，球服的背后染上了汗渍，嘴角逸着明媚的笑。 那些都是青春的模样。 “我知道要画什么啦！” 于玖玖回头，冲苏浅月笑了笑。 眉眼弯弯，梨涡软软地陷落。 …… 思路有了，灵感迸发。 于玖玖在画室连续画了两天，周日下午在一楼与苏浅月告别后，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回校园看看。 一中是不限制学生回家 她也只是逛逛，路过藤萝花，架下的小凉亭，以及教学楼，下楼梯时认真扶着楼梯走路，一步步渗透想法。 第109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姑娘正低头找画笔。 来画室的重点不是谈其他画册，于玖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望望天色再次纠结起自己要准备的主题比赛来。 青春。 该画什么。 “这种画的颜色可以五彩斑斓一些，素色其实也可以，显得较为淡雅，要求的画风可能需要更高质的。”苏浅月轻轻抚平裙子的涟漪，提醒道。 于玖玖的风格有很多种，许是病情的恢复，注重的描绘方向不再像以前那般晦暗阴沉。 开学以来，苏浅月见过她好几幅形态生动的动物画。 画的正是六六。 玖玖应该很喜欢家里那只猫，嘴里天天嘟囔着的次数甚至比男朋友还多，动物黏人可爱，她无声地被治愈许多。 “那要画意象画还是写实的呢？”于玖玖忍不住揉揉卷发，咕哝道。 苏浅月浅笑，等她自己思考。 “绘画重表达，如果技巧充足且擅长描色，可以从动物、人、神态动作这几种普通大众的取物动手。这是不会翻车的关键，不过脱颖而出的机会有点低。”见小姑娘在发呆，半响，苏浅月回忆着往年评分细则，轻轻说。 “相对而言，意象角度吸睛的机会有所添增，可是这也是一个难以挑战的版面，往年获得排次的意象画在前列占数屈指可数。”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以前的写意画最大的缺点便是这一点。 评委来自各界，鉴赏能力博采众长，璞玉与石砖自然分辨得当。只是占最终评分的又不止他们。 百分之四十的投票权在网友手里，其中不乏年纪较小或者孤陋自缚的成年群体。 写意的意境要是过浓，网友感受不出。即便评委打的分数再高，拉分的趋势还是无法避免。 这就是为什么写意画不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于玖玖明白了，托着下巴拧眉认真思索一会，用画笔轻轻在画板上写了两个字。 “青春。” 可以画师生、朋友、恋人，前者都是直接的表达。 若是抽象写意，类似于梦想、暗恋、疼痛、坚持这种词的意境感情传递，都是经典的。 比赛的目的是在普通中寻找惊艳之作。 窗外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女孩端着奶茶扫过窗外。 青葱盎然的斑驳树影遮不住一中田径场的光影，隐约可见大汗淋漓跑步经过的学生。 人影嘈杂，目光从顶端投向远处，又好似可见一中露天球场的一角。 那也有几个男生在酣畅淋漓地打球，球服的背后染上了汗渍，嘴角逸着明媚的笑。 那些都是青春的模样。 “我知道要画什么啦！” 于玖玖回头，冲苏浅月笑了笑。 眉眼弯弯，梨涡软软地陷落。 …… 思路有了，灵感迸发。 于玖玖在画室连续画了两天，周日下午在一楼与苏浅月告别后，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回校园看看。 一中是不限制学生回家情况的，放假留校还是回家任由学生选择。 秀丽的女生背影。 第109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然而，盛橙姿只是摇摇头，说：“比赛这种我就不参加了，十二月底我有一个艺术专科内测考试，挺重要的。” 于玖玖眨眨眼，“哦”了一句，忍不住捏捏小手指。 “内测考是全校统一的嘛？” 小姑娘又疑惑了，补充问。 “是市级的啦，也是排名次制，限时公开交画，画作吸引了前辈的话以后也许可以使前途道路更平坦。” 盛橙姿说着，还补充一句题材类型不限。 女孩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模样，轻轻勾唇，梨涡凹陷出来。 橙橙真的恢复得很好啦，以前的她悲观绝对，从来不会思考前途的问题，现在人不知不觉变得积极向上起来了。 人总是朝前走的。 不像她。 于玖玖静静低下头。 “你的病怎么样了？”晃神几秒，手背覆上常温手掌，盛橙姿压低视线，黑眸盯着于玖玖。 她们是同一类人，自然希望彼此过得好一些。 于玖玖对上少女关心的目光，微怔，弯起唇来，“还可以……” 吃药的频率没有那么高了，深深也很关心她。 坠入低谷的那段时日是顾深一直陪在于玖玖身侧的，于玖玖真的很黏他，谈到他嘴角会止不住上扬。 不过要是深深前几天没有摔她，她早上出门前可能还会悄悄亲他一口。 小姑娘嘟囔一句，还是忍不住弯唇。 她没注意到盛橙姿复杂看她的眼神，抬起眸瞥过去时，后者已经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整理颜料盒。 “白颜料我还有许多，最近练笔买得过头了，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呐。” 瞧见盛橙姿手里捏着空的白颜料剂，于玖玖软声道。 对于艺术生来说，白颜料是上色必备，货贵却必不可少，差不多是一条命的存在。 稍稍浪费一些，便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过盛橙姿的家境于玖玖是知道的。 盛家经济收入属于中上水平，奈何每年的资料费与出资得名额费用以及日常伙食费的不断支出，留给女儿的零花钱少之又少。 盛橙姿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不愿向家里抱怨，进行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里，于玖玖还见过她打夜工赚钱自给自足的场景。 她喜欢和盛橙姿待在一起的感觉，偶尔会给人用颜料，时间一长，习惯不知不觉产生了。 “知道了，小乖乖。” 盛橙姿淡淡勾唇，于玖玖闻言碰了碰她的脸，注意到少女明媚俏丽的眉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起来，“听说谈恋爱会使人更漂亮，夏夏说你谈恋爱啦，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隔着电话线，伴随着夏汐的惊呼声，于玖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要是橙橙这个清冷孤傲的女神谈起恋爱，更加说明她的病已经恢复得很好啦，或者说那个人真的接受并治愈了她。 于玖玖希望她过得好。 盛橙姿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她这回笑得弯眸，眉眼里流淌出细碎的光，没有反驳，“有空带你见见，他是b市的。我们在绘画课上认识。” 第110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来之前简单地做了个调查。 这个比赛的规则与普通比赛多了几项特殊点，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评比占绩。 画作排次除了评委与行家评鉴以外，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的选择权交给企业特殊开发的app管理。 而有兴趣的网友用户可以通过app下载登陆实名认证后投票给予青睐画作，投票需发表不少于十个字的感触观点，一次一票，不可撤销。 软件内部还安有扫刷刷票行径的小程序，保证了每一位选手的公平性。 除此之外，相关实物画作可以给予app与现场展览两种模式邀请评鉴。 这个措施设计是今年首发，为了陪衬相关主题： 青春是每个人都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把票投给自己的向往或者感触最深的代表。 主办方想来真的为此招揽了许多投资。 于玖玖调好色盘，眼睛一闪，软声对苏浅月发表自己的想法：“青春这个题目给的十分抽象，也没有规定画法。所以无论我以宏观还是微观的方式表达，只要画面冲击够大，给人一种视觉与感受的吸睛震撼并把主题元素用进去就可以了。” “对。”苏浅月点头。 她知道玖玖一向聪明，听了几句感悟依旧比别人深。 那不是苏浅月带的书。 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地面不算脏，她们拿两本书席地而坐，于玖玖拿过鸦青本，小声说，“浅浅，你觉得什么才是有冲击力的画？” 苏浅月侧眸，茶色的瞳仁里缓缓浮起柔意，宛如秋冬的温泉水雾亲吻山间的清晨冻气。 “嗯？我很少画画的，应该不太懂，你可以说，我听。” 于玖玖靠在高脚椅脚，抱着那本有年代的鸦青话本靠在她肩上，轻轻道，“我觉得，画面的冲击是一种超越人的思维，或者说是打破一点点常规、令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比如呢？”苏浅月温柔道，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对待事物的观点，有时候可以引申到一个人的思维观念来。 于玖玖迟疑几秒，轻轻道，“比如说，如果我画一把刀插在水果上，水果表面不是浅浅的果皮痕迹，而是一层鲜血，这个会不会就是冲击力？” 苏浅月：“嗯，你说得对。” 少女想也不想地答了，眼神落在小姑娘抱的画册上，轻声说，“这是你以前画的画？我可以看看嘛？” 小姑娘捏着的指节微微泛白，像是有些条件反射性的排斥与小心翼翼，半响回过神，递过去。 画作的留笔时间应该是有好些年的距离了，苏浅月拿稳本子轻轻翻过，完完整整地将全部画看了一遍。 她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玖玖三年内画的。 她和玖玖在一块时从未见过她画这种话。 趴在血泊仰望的碎尸，舔砥残蝶的失明人，拿着匕首插着肋骨的披发女人……这些都是阴沉沉的色调背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压抑、阴暗的味道。 一种残缺绝望的美。 “很好看。” 苏浅月合上画本，对上于玖玖的目光，冷静地肯定道。 那种将人体组织分开，单眼失明瞧着观者的场景，触目惊心。 这里面离如今最近的一幅画，是在 第110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姑娘正低头找画笔。 来画室的重点不是谈其他画册，于玖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望望天色再次纠结起自己要准备的主题比赛来。 青春。 该画什么。 “这种画的颜色可以五彩斑斓一些，素色其实也可以，显得较为淡雅，要求的画风可能需要更高质的。”苏浅月轻轻抚平裙子的涟漪，提醒道。 于玖玖的风格有很多种，许是病情的恢复，注重的描绘方向不再像以前那般晦暗阴沉。 开学以来，苏浅月见过她好几幅形态生动的动物画。 画的正是六六。 玖玖应该很喜欢家里那只猫，嘴里天天嘟囔着的次数甚至比男朋友还多，动物黏人可爱，她无声地被治愈许多。 “那要画意象画还是写实的呢？”于玖玖忍不住揉揉卷发，咕哝道。 苏浅月浅笑，等她自己思考。 “绘画重表达，如果技巧充足且擅长描色，可以从动物、人、神态动作这几种普通大众的取物动手。这是不会翻车的关键，不过脱颖而出的机会有点低。”见小姑娘在发呆，半响，苏浅月回忆着往年评分细则，轻轻说。 “相对而言，意象角度吸睛的机会有所添增，可是这也是一个难以挑战的版面，往年获得排次的意象画在前列占数屈指可数。”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以前的写意画最大的缺点便是这一点。 评委来自各界，鉴赏能力博采众长，璞玉与石砖自然分辨得当。只是占最终评分的又不止他们。 百分之四十的投票权在网友手里，其中不乏年纪较小或者孤陋自缚的成年群体。 写意的意境要是过浓，网友感受不出。即便评委打的分数再高，拉分的趋势还是无法避免。 这就是为什么写意画不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于玖玖明白了，托着下巴拧眉认真思索一会，用画笔轻轻在画板上写了两个字。 “青春。” 可以画师生、朋友、恋人，前者都是直接的表达。 若是抽象写意，类似于梦想、暗恋、疼痛、坚持这种词的意境感情传递，都是经典的。 比赛的目的是在普通中寻找惊艳之作。 窗外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女孩端着奶茶扫过窗外。 青葱盎然的斑驳树影遮不住一中田径场的光影，隐约可见大汗淋漓跑步经过的学生。 人影嘈杂，目光从顶端投向远处，又好似可见一中露天球场的一角。 那也有几个男生在酣畅淋漓地打球，球服的背后染上了汗渍，嘴角逸着明媚的笑。 那些都是青春的模样。 “我知道要画什么啦！” 于玖玖回头，冲苏浅月笑了笑。 眉眼弯弯，梨涡软软地陷落。 …… 思路有了，灵感迸发。 于玖玖在画室连续画了两天，周日下午在一楼与苏浅月告别后，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回校园看看。 一中是不限制学生回家情况的，放假留校还是回家任由学生选择。 小姑娘只是随便逛逛，路过藤萝花架下的小凉亭与教学楼慢慢吞吞地乱走，在旧艺术楼前冷不防瞥见对着花架的一道秀丽的女生背影。 第110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闻言，于玖玖怒：“我烦死你了！” 正拿枕头爆砸手机，淡淡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于玖玖一僵，登时缩回被窝，目光直溜溜地注意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她刚才忘记关门了。 察觉她的头目，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衣服的颀长身影迈步进来。 顾深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她的动作，于玖玖立马转过头去，掩在枕头底下的手心悄悄缩起揉着自己的后腰，小嘴不自觉哼唧。 上次摔的淤青还在呢，别以为她那么好哄，想摔就摔。 “还在生气？” 岂料，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温热的大掌就要往她衣摆撩。 于玖玖瞪大眼睛，连忙摁住他的胳膊，眼神凶巴巴的。 这还是在家里，过分了吧！！ “我看看伤瘀伤化了没。” 顾深低眸，动作未收敛，幽深暗淡的黑眸前卷翘微抖，语气无辜。 “我不要你碰，走开。” 于玖玖不想和他说话，一念起方才师父嫌弃自己的话语，心里愈加不平。 小姑娘抱着枕头作势往床另一侧爬，手腕忽的被轻轻抓住，她认真地板起小脸，还没多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崽崽，不是让你喊顾深吃饭嘛，怎么那么久还不下楼？”是顾妈妈的声音。 “今天还做了你上回念叨的排骨呢，菜凉了可不好——”郑湘筠把房门推大，抬起头的同时话语疑惑止住，“——嗯？你们两个都在啊？” 房间一阵匪夷所思的安静，郑湘筠松开手，目光瞥过端坐在床侧的顾深，眼底奇怪地闪过什么。 “可以吃饭了嘛？” 闻言，腿窝还环着枕头的女孩翻了个身爬下床。 棉拖鞋吧啦吧啦，那小家伙连忙拎了件家居服去换。 直到下楼时，进过书房慢了一步跟在后面的顾承盛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对她慎重犹疑的表情感到有丝疑惑。 “怎么了？”顺着目光瞥过正在下楼梯的两个孩子，顾承盛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郑湘筠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停留在扶着扶手低头下楼的女孩上。 “你不觉得崽崽和顾深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的吗？”几秒后，郑湘筠见于玖玖扶着东西顿住的一幕，眉心蹙起来。 那小家伙可能又抽筋了。 “有什么奇怪的？”顾承盛没看出来。 郑湘筠一瞬间也难以言喻内心莫名其妙的思绪。 她隐约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上回夜归她去看崽崽顺便帮睡着的小人儿掖被子的时候，好似看到了小家伙脖子上有淡淡的红痕。 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个，她也很迷惑。 只记得她当时也没细看。 “小九和阿深玩得好不是很好么，适应得好才对，你以前一直期待阿深把人拐回来的呢。” 顾承盛不似郑湘筠那般多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于玖玖的腿只抽筋了几秒，正扬起脑袋对着顾深，后者抬起手，似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这是两码事，”郑湘筠同样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反驳道，“我想让顾深拐回来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小九而且自己又没有什么机会跟她接触，又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110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而且一个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回头对崽崽动手动脚怎么行。 郑湘筠一想到平常看到的那些未成年未婚先孕新闻，脑壳就一阵疼。 话毕，她还回头审视了顾深一眼，意味不明。 以前撮合是为了把人哄回家，现在人在家了，她觉得儿子就没什么价值了。 崽崽还是先别谈恋爱的好。 于玖玖连连点头，再陪盛橙姿谈了几句，后者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 小姑娘坐在台阶思忖片刻，捧着脸忍不住勾唇，是替盛橙姿高兴的。 “可是我的画……” “这是一种艺术上的阴暗美，知道嘛？玖玖，我知道你明白的，不要先急着排斥，这不是另类，是一种独特新颖的凌厉感，你看看，你的这些画，都是你的想法吧……” 于玖玖捏着手心，终于被哄得慢吞吞地靠回她肩上，瞳仁里倒映出被撕碎的漂亮骨，一字一句小声道，“我觉得它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摧毁好像无所不能。” “是呀，这次画展是以青春为主题的，我好多年没练笔了，要在老旧的题材里脱颖而出，有点难……” 于玖玖低落时脑袋会不自觉垂下，指尖一直在轻轻抠着手心的肉。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参加，找找题材让你看看？” 苏浅月回头，微笑问她。 小姑娘端起颜料盘，闻言一时抬头，怔了怔。 她记得三年前关系还未决裂，苏浅月在她烦躁时也是这么选择的陪她的。 与她共进退，陪她所向披靡。 夕阳西垂，坐在高座椅上的女孩垂眸，开始不说话。 “怎么啦？我可以陪你参加呀，虽然我的画技一般。” 苏浅月以为她还在郁闷，笑了笑望向窗外。 那边的晚霞缠绕着小块棉云，金光流淌，很漂亮。 半响，于玖玖慢吞吞抬头，视线里倒映出少女温柔的眉眼，干脆抱着人低低糯糯地说，“参不参加听你的，其实有些素材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你可以点拨我一下下……要是入选了，我请你吃大餐！” “你这小丫头，整天想着大餐……” “嘿嘿。” 苏浅月碰了碰她鼻尖，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晚饭已经做好，陈姨正在摆碗筷。 郑湘筠依旧亲自下厨，端着红烧排骨出来时与背着画架小碎步进来的女孩对上目光。 “小九，今天怎么那么晚呀？快点上去放东西，准备吃晚饭啦。” 顾丞盛坐在沙发一侧看报纸，冲于玖玖点点头。 经过上回的开导以及温馨友好的相处范围，住了小半个月的于玖玖已经渐渐适应这种被人关心的生活。 六六见她回来立马缩在脚尖黏人地蹭，小姑娘打了招呼上楼了。 楼郑湘筠顺便提醒了一句，“叫顾深下来吃饭啊。” 于玖玖应了一句，回到房间才放好画架准备撸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动静，提示有消息传来。 这电脑是顾深那边顺来的，屏幕亮着，约莫是方才被他用了。 于玖玖愣了一瞬，去查看新消息。 掠过前面简洁的消息记录，最新传来的是一份个人信息表档案文件。 第110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让一个画家去画身陷火海的女儿，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但是当画家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烧死，内心的灵感与创作欲望却无限迸发出来，这才更加具有毁灭性。然而，盛橙姿只是摇摇头，说：“比赛这种我就不参加了，十二月底我有一个艺术专科内测考试，挺重要的。” 于玖玖眨眨眼，“哦”了一句，忍不住捏捏小手指。 “内测考是全校统一的嘛？” 小姑娘又疑惑了，补充问。 “是市级的啦，也是排名次制，限时公开交画，画作吸引了前辈的话以后也许可以使前途道路更平坦。” 盛橙姿说着，还补充一句题材类型不限。 女孩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模样，轻轻勾唇，梨涡凹陷出来。 橙橙真的恢复得很好啦，以前的她悲观绝对，从来不会思考前途的问题，现在人不知不觉变得积极向上起来了。 人总是朝前走的。 不像她。 于玖玖静静低下头。 “你的病怎么样了？”晃神几秒，手背覆上常温手掌，盛橙姿压低视线，黑眸盯着于玖玖。 她们是同一类人，自然希望彼此过得好一些。 于玖玖对上少女关心的目光，微怔，弯起唇来，“还可以……” 吃药的频率没有那么高了，深深也很关心她。 坠入低谷的那段时日是顾深一直陪在于玖玖身侧的，于玖玖真的很黏他，谈到他嘴角会止不住上扬。 不过要是深深前几天没有摔她，她早上出门前可能还会悄悄亲他一口。 小姑娘嘟囔一句，还是忍不住弯唇。 她没注意到盛橙姿复杂看她的眼神，抬起眸瞥过去时，后者已经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整理颜料盒。 “白颜料我还有许多，最近练笔买得过头了，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呐。” 瞧见盛橙姿手里捏着空的白颜料剂，于玖玖软声道。 对于艺术生来说，白颜料是上色必备，货贵却必不可少，差不多是一条命的存在。 稍稍浪费一些，便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过盛橙姿的家境于玖玖是知道的。 盛家经济收入属于中上水平，奈何每年的资料费与出资得名额费用以及日常伙食费的不断支出，留给女儿的零花钱少之又少。 盛橙姿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不愿向家里抱怨，进行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里，于玖玖还见过她打夜工赚钱自给自足的场景。 她喜欢和盛橙姿待在一起的感觉，偶尔会给人用颜料，时间一长，习惯不知不觉产生了。 “知道了，小乖乖。” 盛橙姿淡淡勾唇，于玖玖闻言碰了碰她的脸，注意到少女明媚俏丽的眉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起来，“听说谈恋爱会使人更漂亮，夏夏说你谈恋爱啦，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隔着电话线，伴随着夏汐的惊呼声，于玖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要是橙橙这个清冷孤傲的女神谈起恋爱，更加说明她的病已经恢复得很好啦，或者说那个人真的接受并治愈了她。 于玖玖希望她过得好。 盛橙姿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第110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后来苏翎跃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到，b市初中那边常来蹦迪的几个女生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随后“不经意”地与那个小不点在五中校门附近走散。 五中到底有多乱，大概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的人才能清楚。 可在烈火炙烤的灰烬之后，他看到了灰暗里的太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女孩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即便裙摆和小脸都是脏兮兮的，可她那鲜活纯粹的目光里不含一丝丑恶的人性杂质。 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瞄他一眼的举动，让他受到了触动。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吃了一个鸡腿？” 少年只轻轻抱了片刻当即松开，于玖玖拍拍头，忽的问。 要深究记忆，她还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垂涎三尺买的一个鸡腿，因为那是她掏出仅有的钱买了后还眼巴巴地等了许久的。 直到现在虽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却仍记得闻起来的勾人味道。 苏翎跃沉默几秒，瞥了她一眼，“……对。” “我好像记得一点点了，”小姑娘使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注意力完全不在重点上，“我把鸡腿给一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了，然后蹲在一边看他吃。” 苏翎跃：“……” “那个摊位很火的，鸡腿都是现场用汤水煮熟加料的，最后一个了……” 老大，你让我煽情一点点好吗！ 苏翎跃哀怨地看她，凶回去，“一个鸡腿换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弟，这难道不值吗！！” 地踏上去，轻轻笑开。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开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现在难得有机会实现，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她已经笃定是出去兜风了，乔阳看着幽黑的夜景，深深叹了口气。 谁会大半夜的出来兜风啊，还是带一个……自己的心上人。 “你怎么还带滑板啊，真那么喜欢？”少女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探手撩过，目光落在挂在车柄的滑板上，忍不住感慨，“可惜上回你参加的比赛我没能去看，不好意思呀。” 那会她从楼梯口摔下去，腿伤住院了好一段时间，玖宝还成天来找她玩。 闻言，前面的乔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闷声不吭。 依赖是于玖玖的本性，于崇礼到温媛，对于不断逝去的人，她都藏着怀念与敏感。 于玖玖反应稍稍迟钝一些，打了个哈欠，眼眸半眯，奶白奶白的小脸晕染了些许酡红，宛如矜贵的小软猫被逗了一般的娇气模样。 “我给你看，你不许嘲笑我……凶我啊……”于玖玖早就没有先前见面那股别扭的气势了，捏起身侧的素色画册。 顾深低眸，唇微勾着。 “你看……”小姑娘翻了翻前面，终于舍得把宝贝画册挪过来，之后想了想倒翻回去。 顾深的黑眸里掠过几张年轻女人的漂亮面庞，最后停顿下来，注意到终页的素描。 用铅笔画的。 平心而论，于玖玖的画极有天赋，笔画勾线都透露出一种灵动的韵感。 小姑娘的艺术老师也曾多方面向温媛表示可以把她收作闭关门徒，可惜小姑娘当时的重心放在舞蹈上，直接拒绝了。 即便后来荒废了一段时间的手艺，她的简笔依旧不脱不断，线条流畅干净，在洁净的白纸上，轻而易举地勾勒出男生清俊的面容。 顾深滚了滚喉结，对上画里的自己。 第110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来之前简单地做了个调查。 这个比赛的规则与普通比赛多了几项特殊点，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评比占绩。 画作排次除了评委与行家评鉴以外，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的选择权交给企业特殊开发的app管理。 而有兴趣的网友用户可以通过app下载登陆实名认证后投票给予青睐画作，投票需发表不少于十个字的感触观点，一次一票，不可撤销。 软件内部还安有扫刷刷票行径的小程序，保证了每一位选手的公平性。 除此之外，相关实物画作可以给予app与现场展览两种模式邀请评鉴。 这个措施设计是今年首发，为了陪衬相关主题： 青春是每个人都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把票投给自己的向往或者感触最深的代表。 主办方想来真的为此招揽了许多投资。 于玖玖调好色盘，眼睛一闪，软声对苏浅月发表自己的想法：“青春这个题目给的十分抽象，也没有规定画法。所以无论我以宏观还是微观的方式表达，只要画面冲击够大，给人一种视觉与感受的吸睛震撼并把主题元素用进去就可以了。” “对。”苏浅月点头。 她知道玖玖一向聪明，听了几句感悟依旧比别人深。 那么稍微的震撼是怎么样的呢？ 苏浅月低眸敲了敲桌面，缓缓问，“前几天来的交换生里有一个签约的网站画手，玖玖知道吗？” “这个啊，我听说过。” 小姑娘坐在高脚椅上轻轻晃了晃腿，手里捏着染了朱青的画笔，卷发随风微飘。 玖拿过鸦青本，小声说，“浅浅，你觉得什么才是有冲击力的画？” 苏浅月侧眸，茶色的瞳仁里缓缓浮起柔意，宛如秋冬的温泉水雾亲吻山间的清晨冻气。 “嗯？我很少画画的，应该不太懂，你可以说，我听。” 于玖玖靠在高脚椅脚，抱着那本有年代的鸦青话本靠在她肩上，轻轻道，“我觉得，画面的冲击是一种超越人的思维，或者说是打破一点点常规、令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比如呢？”苏浅月温柔道，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对待事物的观点，有时候可以引申到一个人的思维观念来。 于玖玖迟疑几秒，轻轻道，“比如说，如果我画一把刀插在水果上，水果表面不是浅浅的果皮痕迹，而是一层鲜血，这个会不会就是冲击力？” 苏浅月：“嗯，你说得对。” 少女想也不想地答了，眼神落在小姑娘抱的画册上，轻声说，“这是你以前画的画？我可以看看嘛？” 小姑娘捏着的指节微微泛白，像是有些条件反射性的排斥与小心翼翼，半响回过神，递过去。 画作的留笔时间应该是有好些年的距离了，苏浅月拿稳本子轻轻翻过，完完整整地将全部画看了一遍。 她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玖玖三年内画的。 她和玖玖在一块时从未见过她画这种话。 趴在血泊仰望的碎尸，舔砥残蝶的失明人，拿着匕首插着肋骨的披发女人……这些都是阴沉沉的色调背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压抑、阴暗的味道。 一种残缺绝望的美。 “很好看。” 苏浅月合上画本，对上于玖玖的目光，冷静地肯定道。 那种将人体组织分开，单眼失明瞧着观者的场景，触目惊心。 这里面离如今最近的一幅画，是在 第110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被哄的人低着眸，眼睫不停地颤，“可是我的画……” “这是一种艺术上的阴暗美，知道嘛？玖玖，我知道你明白的，不要先急着排斥，这不是另类，是一种独特新颖的凌厉感，你看看，你的这些画，都是你的想法吧……”苏浅月抚过她的眉骨，温和地微笑，让她喝甜甜的奶茶。 于玖玖捏着手心，终于被哄得慢吞吞地靠回她肩上，瞳仁里倒映出被撕碎的漂亮骨，一字一句小声道，“我觉得它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摧毁好像无所不能。” 把美好的东西一点点摧毁掉，那种画面感带来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玖玖怎么会这么想？”苏浅月和蔼得像姐姐，她年龄本就比于玖玖大，看事物的本质也较为通透，此刻卷翘的羽睫下，那双淡色的眼眸仿佛溢着温缓的河流，一点点卷上于玖玖。 没有念头会莫名其妙地存在，她需要一个契机，慢慢悄然地进入玖玖逃避的那段时期。 然后一点一点地……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小姑娘没回答，抱着杯子静静咬吸管，画室里的空气沉默良久，苏浅月探手替她整理好卷边袜，忽的被小人儿抱住。 暖呼呼的小身体又软又颤。 于玖玖蹭蹭苏浅月的肩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就是那段时间，喜欢这种画风……然后沉迷了下去。” 于玖玖还记得。 她被判为精神失常需要待在病房里的那段日子最无聊，心理医生会每天都来，餐餐都是素食淡饮，没有人与她说话，没有电话号码可以拨打，甚至连进门换药瓶的护士阿姨都是谨言慎行，快进快走的模样。 她也感觉到一点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让她好好休息，其实就是一种变相软禁。 “说为了保护视力吧，电子产品不给带，手机都是定时玩的。” 苏浅月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儿肩膀颤了颤，登时心疼起来。 “然后我就只能看书啊，还有画册。” 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看那些绝无仅有的东西被破开的滋味，像极了注意破茧成蝶的惊鸿一刻。 她开始迷恋那些碎片美好，潜移默化。 “你可以看什么书？” 苏浅月安抚般顺过她的卷发，轻轻道。 “记得好像有一本关于画家的故事……” 于玖玖抬起手捏捏她的头发，软声道，“浅浅你看过《罗生门》嘛？” 苏浅月摇摇头。 于玖玖顿了顿，渐渐感染了她对她的无底线纵容，歪着脑袋，小声开口答，“它好像是日本的一本合集书，里面有一个关于《地狱变》的故事。而《地狱变》是一幅画，顾名思义，这幅画就是描绘地狱惨象的图画。” 苏浅月点点头，捏过女孩手里的奶茶杯，听见她细软的声线在缓缓道，“我个人很喜欢《地狱变》这个故事，它带给我的震撼甚至比《罗生门》还大……” “让一个画家去画身陷火海的女儿，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但是当画家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烧死，内心的灵感与创作欲望却无限迸发出来，这才更加具有毁灭性。” 女孩缓缓道。 第110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眼底倒映出她迷蒙乖巧的小脸，眸色幽暗，似穿不透的云端。 “他是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凭此蛊惑了许多小迷妹呢……”于玖玖低喃道，打了个哈欠。 “可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呀，所以我不奖励你大拇指。”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领，顾深疑惑挑眉，顺势压低坐姿凑过去，一道柔软似果冻一般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侧脸上，余后温度尚存。 顾深呼吸忽的一顿，小弧度退后，黑眸倒映出女孩的神情。 于玖玖弯起月牙笑，傻乎乎地歪头，“我给你亲亲。” “……” 顾深目光里只有她，沉默几秒，心里的宇宙好似翻天覆地地度过白垩纪达到几亿光年，心脏无端安上竹筒，“吧嗒”一声，被撩得炸开惊艳动人的烟火。 末了，他瞧见于玖玖红红的耳尖与迷蒙害羞躲闪的眼，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开，把她揽入怀里。 这小姑娘七环八绕其实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找理由亲他一下吧。 反正他不管了，他笃定了。 这迷迷糊糊又羞怯的小家伙，真是可爱啊。 才沉默几秒，怀里的于玖玖无辜般扯了扯他的衣袖。 眸光如揉碎的鎏金与银光混合，顾深心脏登时被柔软溢满，掌心探去捏紧她软绵绵的小手。 她先前是什么来着，因为他弹得好，奖励他，嗯。 于玖玖杏眸水雾萦绕，乖巧地抬起脑袋，眼前冷不防一黑，伴随着男生身上清冽微淡的幽香，顾深的俊颜放大，薄唇压了过来。 还有那无赖的慵懒嗓音，“这会先动手的不是我啊。” “顾深……唔……你别得寸……进尺…呜……” …… 顾家以前一向是陈姨下厨，奈何新搬来的小姑娘身体不好，女主人开始成天在厨房捣鼓了适合的料理搭配。 郑湘筠端着盛得丰富的餐碟从厨房出来，瞧了两眼落地窗外的天色，忍不住嘀咕一句。 奇怪……怎么那么晚还没回…… 别墅的大门忽的咔嚓了一声，郑湘筠转过头去，眼尖捕捉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回来啦，时间刚刚好，我今天下厨，你们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郑湘筠放下餐碟，抬起眸道。 于玖玖正在玄关处换鞋，从远处望去，卷卷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肩侧，黑发白肤，露出的半张脸又小又干净，都看不到脖子了。 郑湘筠对她不同寻常的披发打扮有些疑惑，眯眸瞄了两眼，却只见自己儿子背着画架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侧，脸朝向小姑娘那端，似乎是悠哉悠哉的模样。 顾妈妈登时看不顺眼，让他快点。 “……” “你们两个和好了，今天一起回来？” 陈姨放好碗筷正上楼提醒顾承盛饭点时间。 郑湘筠放下围裙，登时多问了一句。 前一周还看见他们两个互不搭理连电视遥控器都抢的呢，以为吵架了。 郑湘筠擦干净手，准备日常好好看看她的崽崽。 于玖玖抱着画册，低垂着小脑袋看不清表情，见她走过来，似乎状似无意地绕到另一边准备喝水。 第111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会弹钢琴啊？” 再计较水果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小姑娘低头轻轻摸了摸琴键，没摁下去，好奇心上来了。 她小学课业就是钢琴，初中时已经考过了八级资格证，之后的重心放在了舞蹈和绘画上，现在也只有郁闷之际才会试弹。 若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深深以前好像还给她弹过吉他哎。 思及方才流畅动听的音乐声，于玖玖眼底多了丝惊讶，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顾深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眼皮微瞌。 只是他坐朝东方，窗帘飘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后，掩映得半张脸的表情意味不明。 “我能碰碰嘛？” 小姑娘眼眸含光，将画册放在椅子一端。 得到允许，她试谈弹了几个音符。 音律标准清晰，听得她忍不住抿唇微笑，软软的梨涡露出来。 纠结了一天的画作布置后带来的烦躁感一下子消散许多，脑海里大雾迷漫四起，转眼间化为轻飘飘的细雨，清明增添，迷茫的尽头好似多了丝光线。 连之前怵顾深甚至凶他的脾气都不知不觉平复过来。 音乐治愈一切，这句话果然不假。 “你的参赛作品准备好了？” 顾深瞥了一眼画册，淡淡问。 绘画要描线上色，于玖玖性子倔，在符合主题的场景上犹豫许久才动笔，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地吹毛求疵。 照苏翎跃的话说，就是画中连一棵草都要斤斤计较地研究它在风口的倾斜美感程度。 可把草儿为难的……她自己也差不多。 单单小姑娘埋头纠结准备其他人绘画物象的这几天里，她就谁都不理，总是一回到家收拾完背包就待在新安设好的画室里画画，偶尔甚至忘记吃饭，简直进入了一种全屏蔽状态。 郑湘筠上回送果盘时，小姑娘脸上颜料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把顾妈妈乐得持续几天都在餐桌上和顾承盛咬耳朵。 顾深不太好。 因为他的小家伙不理他了。 “有思路啦，没有画好。” 于玖玖弯唇，小白牙的尖尖露出来，紧接着拿手揉了揉眼睛。 女孩眼下的阴影不重，可她皮肤白，相衬之下淡淡的眼圈便显得比较明显，估摸是没休息好。 “刚刚是你在弹琴对不对，”于玖玖不在乎，打了个哈欠，又黏他了，歪着头对视着，振振有词道，“你让我联想到了一个画面，我决定就画它啦！” 刚刚脑袋里的灵光一闪，简直十分巧妙。 顾深不应，低眸间微凉的指腹轻轻擦在她的眼窝，似是无奈地轻叹。 “要画我么？”他问。 都是由他联想的。 “对吧……”小姑娘弯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不小心触过他脖颈处突出的撩人喉结，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她迟钝了几秒，慢吞吞收回视线，脸有点红，傻乎乎的。 “我画得不丑的，你放心。” 绘画也不一定能够把真人画得与纸面人物完全一致嘛，不过她能把深深画好的。 因为她偷偷画过。 “什么时候画的？” 顾深轻笑，瞥过她红红的耳尖，明白了什么。 第111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没说话，捂着头眨巴眨巴眼，有点委屈。 被教训怕了。 那会在体育馆的训练确实是没有放宽条件，苏翎跃闲得无聊带沈之安，顾深便负责指导于玖玖的动作。 大佬说一不二且十分有原则。 于玖玖以前练的扫堂腿、扎马步，下腰劈木板之类的动作全被他规范纠正，末了还得维持姿势硬挨十几分钟。 如果不听话，也许会有过肩摔伺候。 小姑娘被摔过多回，即便每次陷入软垫还是会忍不住疼哭，关键是骂没用，他也不哄，以至于一直娇生惯养的小家伙体检完那几天确实是气的。 现在也没有消，即便郑湘筠提问那晚还求着他帮忙说话。 约莫是打算这辈子都记住顾深摔她的事实。 明明原本在楼下和盛橙姿聊天时还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威风气场，只是方才撞见顾深弹钢琴，一见面登时记得喊着不要动她，害怕胆怯的小模样无疑是把训练后遗症持续到底了。 顾深无奈，替她拎过沉重的画架。 “真还疼？”他扫过女孩单薄衣料下纤细的软腰。 她前天还因为腰疼凶人呢。 鼓着腮帮子凶巴巴的小表情，有点可爱。 于玖玖没听出他的关心，转而直接捂着眼睛，生怕自己因为偷看的事情被打，颤着软音认真答：“疼的……你打得疼，我、我讨厌你。” 都过了好几天了，淤青的地方才消。 于玖玖一想起被按开瘀伤的绵绵疼感，原本想和好的心又死了。 “上回吃的芋圆好吃么？” 被拎到长板凳上坐好，于玖玖手里捏着画册挡脸，听到问题没反应过来，润了水光的黑眸晃了晃，答，“好吃。” 芋圆水果捞，里面的牛奶甜甜的，没有她不喜欢吃的红豆和花生，西瓜脆，芒果块软，一口含着时还有q弹的小芋圆混合。 于玖玖喜欢吃甜的。 末了，她好像反应过来他在转移话题，秀气的眉皱起，努力板着小脸装凶，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教室的后门被无声合上，窗边流连着和曦落日，晚风轻拂，顾深将画架放好，黑眸瞥过于玖玖反应过来的小表情，淡淡掠过女孩手心捏着不放的画册，不疾不徐地走回来。 “我妈说今晚做给你吃，还气么？” 阿姨做？ 于玖玖犹豫片刻，点点头，有点小埋怨，“是阿姨做的，又不是你做的。” 借花献佛的招数她可不吃。 顾深轻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瘦瘦的，不过有点肉了，软软的。 “早知道不告诉我妈你喜欢那玩意了。”他淡淡补充。 于玖玖被气到了，扭过头不想看他，视线落在钢琴上。 黑白分明的琴键干净整洁，黑曜石般的流光平面上还盛着一个只留一枝白花的北欧风玻璃杯。 室内布局简简单单，干练内敛，与顾深在云卷的卧室住所风格相似。 不过顾深现在的卧室也没有原来那股没有人情的淡泊味了，是自从于玖玖搬过来后。 现在仅仅是沙发，也载了小半窝女孩带回来的绒毛玩偶。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不由自主地为她改变，无意识地迁就纵容。 第111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是一个关于毁灭性的故事，却又恰恰符合着日本的审美。 于玖玖贴着苏浅月，轻轻补充着。 故事里的画家良秀是一个长相丑陋，性格傲慢的人，但是他的画作能感人灵魂动人肺腑。 崛川大公是冷酷的贵族，他要求良秀为他做一副《地狱变》作为屏风，良秀废寝忘食完成了大半，但是唯独画中一个在牛车中被烈火焚烧的美妇人他无法画出来。 于玖玖的风格有很多种，许是病情的恢复，注重的描绘方向不再像以前那般晦暗阴沉。 开学以来，苏浅月见过她好几幅形态生动的动物画。 画的正是六六。 玖玖应该很喜欢家里那只猫，嘴里天天嘟囔着的次数甚至比男朋友还多，动物黏人可爱，她无声地被治愈许多。 “那要画意象画还是写实的呢？”于玖玖忍不住揉揉卷发，咕哝道。 苏浅月浅笑，等她自己思考。 “绘画重表达，如果技巧充足且擅长描色，可以从动物、人、神态动作这几种普通大众的取物动手。这是不会翻车的关键，不过脱颖而出的机会有点低。”见小姑娘在发呆，半响，苏浅月回忆着往年评分细则，轻轻说。 “相对而言，意象角度吸睛的机会有所添增，可是这也是一个难以挑战的版面，往年获得排次的意象画在前列占数屈指可数。”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以前的写意画最大的缺点便是这一点。 评委来自各界，鉴赏能力博采众长，璞玉与石砖自然分辨得当。只是占最终评分的又不止他们。 百分之四十的投票权在网友手里，其中不乏年纪较小或者孤陋自缚的成年群体。 写意的意境要是过浓，网友感受不出。即便评委打的分数再高，拉分的趋势还是无法避免。 这就是为什么写意画不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于玖玖明白了，托着下巴拧眉认真思索一会，用画笔轻轻在画板上写了两个字。 “青春。” 可以画师生、朋友、恋人，前者是抽象的表达，若是写意，梦想、暗恋、疼痛、坚持，在普通中寻找惊艳之作。 窗外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女孩端着奶茶扫过窗外。 青葱盎然的斑驳树影遮不住一中田径场的光影，隐约可见大汗淋漓跑步经过的学生。 人影嘈杂，目光从顶端投向远处，又好似可见一中露天球场的一角。 那也有几个男生在酣畅淋漓地打球，球服的背后染上了汗渍，嘴角逸着明媚的笑。 那些都是青春的模样。 “我知道要画什么啦！” 于玖玖回头，冲苏浅月笑了笑。 眉眼弯弯，梨涡软软地陷落。 …… 思路有了，灵感迸发。 于玖玖在画室连续画了两天，周日下午在一楼与苏浅月告别后，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回校园看看。 一中是不限制学生回家 她也只是逛逛，路过藤萝花，架下的小凉亭，以及教学楼，下楼梯时认真扶着楼梯走路，一步步渗透想法。 第111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面无表情地睨他，乔同学连忙摆手，故作轻松道，“噢也就是变得人情世故一点了，嘿嘿。” 乔阳认得以前的苏翎跃，也认得现在的。 无论是哪一面。 “你跟许若葵在一起了？” 苏翎跃揉了揉太阳穴问。 后者眨了眨眼睛，耳边透着微凉的风意，半响轻轻点头，“差不多是。” 还算诚实。 苏翎跃收回目光，眼底慢慢形成焦距，却没有固定点。 八卦是好兄弟之间的天性，分享也是。 乔阳低头笑笑，忍不住拿胳膊捅了捅苏翎跃，手里掏出一条红绳手链来，视线直指苏老弟的。 “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有红绳的人了。” 苏翎跃：“……” 谁没一条红绳链啊，山上寺庙里一大堆，就怕有些有眼睛的人看不见。 乔阳连连摆手，眉眼里闪过认真，严肃道，“我这个和你这个可是不同的。” “……” “我这个是我女朋友给我编的，你……”你没有。 后面的话乔同学没敢说出来，他看见苏老弟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识相地闭嘴。 还是得给单身狗留一条活路是吧。 只是停顿了好一会，乔阳捏了捏手心，还是忍不住轻轻感慨，“但是她做的很用心，我很开心。” 谁人生青春里没个喜欢很久的女孩子啊，或早或晚都是会遇见的，许若葵之于乔阳，像是童年回忆里的底色。 闻言，苏翎跃凑过去瞅了两眼，没有碰。 乔阳把手链的结口留出来，灌了一口保持清醒凉快的冰饮，补充道，“这是小葵用自己头发编的。” 生怕苏翎跃不懂，他解释道。 中国有个古老的传统，女孩头发是自己的根，这条根牵扯到自己的全身命脉，和命一般重要，不可乱伤。 头发一旦伤了，女孩不仅会出事，还会被活活折磨。 所以在古时候，要是一个女孩子真心认命，喜欢过甚才会赠送头发。 用头发当做礼物，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 直到现在，愿意剪掉自己头发用来编手链的女孩少之又少。 乔阳看到手链时，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寺庙是开过光的庇佑手链，可他的染了女孩的心愿，比如来佛的各项无边法力还要尊贵。 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苏翎跃沉默地听完，耳边又响起乔阳贱兮兮的询问，“苏老弟，现在单着的兄弟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苏翎跃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红绳手链上，脑海不经意掠过获得它时的情形。 他闭了眸，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乔阳也就是嘴瓢，不是非得让苏翎跃谈。 口嗨还不到几秒，忽的听到他那向来直男到极点的好兄弟顿了顿，状似十分困惑地问。 “喜欢……是什么？” 帮理不帮亲，郑湘筠还记得自己与温媛的世交情谊，对打小疼爱到大的女孩舍不得有人让她受半点委屈。 即便是她的狗儿子也不可以！ 第111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小九？” 郑湘筠疑惑地看她。 小姑娘正端着玻璃水杯，小口小口喝水，闻言脑袋动了一下，朝她看过来。 “妈，今天弄芋圆了么？” 在背后没有忽略于玖玖快垮了的表情，顾深把被躲着视线的郑湘筠唤回来，声线极低。 “芋圆丸放冰箱里了，水果还没切。” 郑湘筠被打断，拧眉瞪了顾深一眼，不明所以地向站在沙发一侧的女孩迈去。 “崽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那么白？” 说着，顾妈妈走近，抬手探了探于玖玖的眉心。 她总觉得这孩子今晚有点怪，总是低着头时不时露出快哭了一样的小表情，又只对着顾深说话。 对顾深有什么好说的，应该跟她说才是。 郑湘筠碰了碰小姑娘的前额，女孩眼睫颤了颤，摇摇头小声回答没有生病。 她体质差，肤色天生较白。 “那你额头怎么那么湿啊？”郑湘筠奇怪，想探过手把她的卷发撩到脑后，却见小姑娘惊得身子一哆嗦，退后几步倒在沙发上坐着。 “你都出一身汗了。” 郑湘筠顿时拧起眉来，语气慎重，隐约感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点。 “妈，今天煮了蛋花汤么？有点想喝。” 顾深轻咳一句，迈步过来倒了一杯水，好巧不巧挡在郑湘筠面前。 “你自己去问陈姨，别成天乱晃，”郑湘筠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滚一边去，末了还不忘骂道，“别的东西有崽崽重要么，你是她哥哥，不懂得照顾人也就算了，连她生病都不知道？” 瞧见睡醒的六六从窝里跑出来蹭小主人的脚踝都没被抱起的场面，郑湘筠眉心深深蹙紧。 听到“哥哥”两个字，顾深不说话了。 于玖玖摇摇头，似乎揉了揉脖子，悄悄瞪着顾深，摇头答没有生病。 画架下一刻被安置在客厅一角，于玖玖脸有点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顾深，趁郑湘筠起身给六六倒猫粮时撒腿就跑。 “哎，崽崽不吃饭吗？” 郑湘筠才弯下腰，余光瞧见那穿着裙子的小身影朝旋转楼梯方向跑，内心的疑惑更是大了起来。 撒的猫粮不多，六六咬了两块“喵呜”叫唤，郑湘筠径直抬起步伐，还不忘扫了两眼从容淡定的顾深。 于玖玖似乎没听到，脚步蹭蹭跑了几下，过来旋转弯抬起脑袋，冷不防对上刚刚下楼的顾承盛与衬衣。 楼梯道不算十分宽敞，迎面就要撞上的冲击大，小姑娘脑袋迟钝半秒径直退后让他们下楼。 无奈下楼的动作添了几许慌乱，卷发散开不少，于玖玖稳着扶手抬眸，感到脖颈一凉，转过脑袋对上了郑湘筠的视线。 连带着锁骨往上的痕迹都暴露得清清楚楚。 她的皮肤本来就比常人白一个度，卷发墨黑如高质的绸缎，头发这么一散开，纤细脖颈间点点红痕越发明显。 在场的差不多都是过来人，可似乎皆没料到这种画面。 郑湘筠呆了仅仅一瞬，思及几分钟前女孩躲躲闪闪的举动，什么都反应过来了。 震惊、不可思议，向来活泼的女人暴怒回头，凶起来的狠劲不亚于一头护崽雌狮。 “顾！深！你给老娘滚过来！！！” 第111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间教室打扫得明显比其他几间要干净，室内置物不多却摆放得整齐有序，笼罩着天幕内窗设计清新淡雅，一侧的置物架上吊兰郁郁青青。 男生依旧一身简约干爽的打扮，白衬衫黑西裤，落日的余晖透过遮挡晕染了模糊的一片背景。 且偏爱地给予他金光，镀上明辉。 小姑娘瞳孔里先是倒映出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掌，继而是平整干净的白衬衫，再往上缓缓转向脸，注意到那人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的侧颜之下的泪痣时，稍稍出神。 顾深。 居然是深深哎，他会弹钢琴？！ 看清弹琴的人是顾深的瞬间，于玖玖心底由于被过肩摔生了好几天的闷气登时因为男生清俊夺目的画面卷得荡然无存。 所幸偷瞄的动静不算大，那人仿若未闻，正低头思忖什么。 小姑娘眼睫微颤，手心捏紧画架。 视线里，那高冷的男生指尖仍然停留在黑白分明的琴键间，钢琴庞大肃穆，上方置物架的乐符书随飘飘荡荡的风不自觉刮过几页，安静的室内登时回荡着纸张摩擦的轻微声响。 有他在的地方，好像万物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美妙旋律，令人不自觉喜欢。 于玖玖静静看了几秒，莫名其妙地低下了脑袋。 她顿时觉得，顾深方方面面都了解她，可她却似乎什么都不了解他，那种悬殊的差距，莫名令她发慌。 一股奇怪的酸涩与恐慌感席卷心头，似乎有什么压抑不住的藤蔓意欲生长，茫然的小姑娘微微失神，迈不出脚步来。 许是之前没收拾好，绘画的颜料盒掉在地上，伴随“啪嗒”一声，于玖玖立即回神，心疼地轻呼一句，想也不想地捡起来检查。 她刚刚是弯着腰的，高度不大。 幸好没有摔坏。 于玖玖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蹲在地面还没站起来。 “谁？” 那人的声音从琴房里淡淡传来。 低沉泛冷的声调像是带着一股冰渣子，无端透凉。 于玖玖身子一僵，捏着颜料盒不敢说话，卷翘的睫毛如惊动的幼蝶，翩翩不停。 顾深的声音比平常她听过的要冷，此刻更是针对袭来，听小姑娘心虚胆寒，腿一软，蹲着怎么也使不了劲站起。 这像不像大型古装剧场偷听被发现后不得好死的刺客的一举一动写照。 方才那抹受伤的情绪顷刻消失，于玖玖现在有点慌。 撞见了男朋友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害”她？！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朱红木门往里打开，于玖玖登时缩着不敢大声呼吸，男生的脚步落在她的鞋尖一侧，她猛地低头，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求饶。 “别别别、别动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蹲下、抱头、缩成一团、典型的某种被抓姿势。 瞳孔里倒映出小姑娘的影子，顾深眸底划过一丝惊讶，看完她轻车熟路的一系列举动，配上小姑娘怂到害怕的嗓音。 他轻笑出声，弯身把她拎起来。 “怎么，之前练拳被打怕了？” 第111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眼底倒映出她迷蒙乖巧的小脸，眸色幽暗，似穿不透的云端。 “他是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凭此蛊惑了许多小迷妹呢……”于玖玖低喃道，打了个哈欠。 “可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呀，所以我不奖励你大拇指。”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领，顾深疑惑挑眉，顺势压低坐姿凑过去，一道柔软似果冻一般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侧脸上，余后温度尚存。 顾深呼吸忽的一顿，小弧度退后，黑眸倒映出女孩的神情。 于玖玖弯起月牙笑，傻乎乎地歪头，“我给你亲亲。” “……” 顾深目光里只有她，沉默几秒，心里的宇宙好似翻天覆地地度过白垩纪达到几亿光年，心脏无端安上竹筒，“吧嗒”一声，被撩得炸开惊艳动人的烟火。 末了，他瞧见于玖玖红红的耳尖与迷蒙害羞躲闪的眼，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开，把她揽入怀里。 这小姑娘七环八绕其实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找理由亲他一下吧。 反正他不管了，他笃定了。 这迷迷糊糊又羞怯的小家伙，真是可爱啊。 才沉默几秒，怀里的于玖玖无辜般扯了扯他的衣袖。 眸光如揉碎的鎏金与银光混合，顾深心脏登时被柔软溢满，掌心探去捏紧她软绵绵的小手。 她先前是什么来着，因为他弹得好，奖励他，嗯。 于玖玖杏眸水雾萦绕，乖巧地抬起脑袋，眼前冷不防一黑，伴随着男生身上清冽微淡的幽香，顾深的俊颜放大，薄唇压了过来。 还有那无赖的慵懒嗓音，“这会先动手的不是我啊。” “顾深……唔……你别得寸……进尺…呜……” …… 顾家以前一向是陈姨下厨，奈何新搬来的小姑娘身体不好，女主人开始成天在厨房捣鼓了适合的料理搭配。 郑湘筠端着盛得丰富的餐碟从厨房出来，瞧了两眼落地窗外的天色，忍不住嘀咕一句。 奇怪……怎么那么晚还没回…… 别墅的大门忽的咔嚓了一声，郑湘筠转过头去，眼尖捕捉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回来啦，时间刚刚好，我今天下厨，你们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郑湘筠放下餐碟，抬起眸道。 于玖玖正在玄关处换鞋，从远处望去，卷卷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肩侧，黑发白肤，露出的半张脸又小又干净，都看不到脖子了。 郑湘筠对她不同寻常的披发打扮有些疑惑，眯眸瞄了两眼，却只见自己儿子背着画架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侧，脸朝向小姑娘那端，似乎是悠哉悠哉的模样。 顾妈妈登时看不顺眼，让他快点。 “……” “你们两个和好了，今天一起回来？” 陈姨放好碗筷正上楼提醒顾承盛饭点时间。 郑湘筠放下围裙，登时多问了一句。 前一周还看见他们两个互不搭理连电视遥控器都抢的呢，以为吵架了。 郑湘筠擦干净手，准备日常好好看看她的崽崽。 于玖玖抱着画册，低垂着小脑袋看不清表情，见她走过来，似乎状似无意地绕到另一边准备喝水。 第111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连连点头，再陪盛橙姿谈了几句，后者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 看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姑娘坐在台阶安静片刻，捧着脸忍不住勾唇。 是替盛橙姿高兴的。 旧艺术楼在走道最里处，自顾自傻乎乎坐了一会，于玖玖干脆拍拍衣服上的灰，好奇地往一楼走。 安静的走道路径刮过几片枯黄叶片，盛橙姿急着离开，收拾的东西没放好，画笔不知不觉掉在地上，随着淘气的风卷过小片地面。 少女把背着的画架板拉直，低头寻找，视野里缓缓出现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你在找这个吗？” 抬眸时，茹青漫正微微扬起笑容。 盛橙姿没什么动作，面前的少女黑眸明亮，白皙的手心捏着笔递过来。 …… 一中的旧艺术楼由于抽出利用已经有几层楼打扫得一尘不染。 天台上面没有人，于玖玖欣赏片刻全校的美景后，顺着干净如新的扶手下来，经过无人走廊之际，耳边好似捕捉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忽大忽小，隐隐约约透露着类似蒙蒙细雨的起伏声。 雨声本该是令人烦躁的，可不断飘入耳内的音符却宛如陷进软奶油，快乐水加上冰块一般动听引悦，无形之中令人构想起凝聚的各式各样的小美好，沉醉绵绵。 的确是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是钢琴。 音乐声渐渐停了，安静的走道相似难辨，愣是让人无迹可寻。 小姑娘转过头看往某条通道的方向，手心不自觉抵在下颚处。 于玖玖前两年也参加过钢琴演出，平日偶尔会练，所以对音符也特别敏感。 她确定听到的音乐声是某个房间弹出来的。 今天是周日，还不用回校呀。 那可能是个在校生或者其他学校带来借场地训练的学生。 于玖玖内心无端生出了一丝期待的想法。 方才那抹受伤的情绪顷刻消失，于玖玖现在有点慌。 撞见了男朋友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害”她？！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朱红木门往里打开，于玖玖登时缩着不敢大声呼吸，男生的脚步落在她的鞋尖一侧，她猛地低头，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求饶。 “别别别、别动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蹲下、抱头、缩成一团、典型的某种被抓姿势。 瞳孔里倒映出小姑娘的影子，顾深眸底划过一丝惊讶，看完她轻车熟路的一系列举动，配上小姑娘怂到害怕的嗓音。 他轻笑出声，弯身把她拎起来。 “怎么，之前练拳被打怕了？” 物理没开好头好不容易赶上来的数学又滑下去了最擅长的语文好像也越来越普通了这局逆风局我好像翻不了盘。 物理没开好头好不容易赶上来的数学又滑下去了最擅长的语文好像也越来越普通了这局逆风局我好像翻不了盘。 电话vcv经济学如何更换复古所以你发几个大腿你好好特殊身份好纠结复古好尴尬饭局媳妇回家哈哈孤独的工具柜 第111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可在哪都不是一个问题。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少年顿了顿，还是分忧解难般拓展经验补充： “简而言之，喜欢就是即便你面上矜贵如斯，可你的心会为她心动一次又一次。” “……” “你看着办吧，别随便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了。”乔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弯腰再抽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缓解渴意。 苏翎跃目睹全场，腿脚未动，倒是忍不住捏紧可乐罐，犹豫几秒坦然道，“暂时还不算。” “嗯？” “还没开始，只是突然受惊了而已。” 乔阳听出苏翎跃对红绳发生事件的调侃，笑出声，片刻后忽然严肃板起脸来。 “那你跟我问那么多，不会是为了偷学技巧去当渣男吧？” 苏翎跃：“？？” 就凭这小子的外貌和家世，好像也不是不行。 乔阳见人没回答，眉头更是深深拧起。 完了，不太妙。 苏翎跃已经从乔阳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想法了，沉不住气，用力朝他踹去。 寂静的旧教学楼响起一阵声音，衬得安谧的校园多了丝活力。 彼时的顾家倒是一派安静肃穆。 云卷别墅里，六六正悠哉悠哉地靠在软绒毛毯上**丫，几只小猫咪绕着周围打滚，被它伸出爪子按住脑袋，场面温馨又治愈。 然而客厅另一角却不是这般和谐。 六六玩累了，时不时冲客厅叫唤几句，哼哼唧唧的。 餐桌上的饭菜被热了一遍又一遍，奈何未曾被正式品尝。 热气腾腾氤氲的虚化背景前，一家人坐在相对的沙发上，气势也是腾腾的暗潮汹涌。 连陈姨都碍于场面坐在了顾承盛不远的一侧。 对峙面分开，顾深一人坐在真皮单人沙发座上，抬眸正巧对上换了衣服下楼的于玖玖。 小姑娘刚被唤上楼洗澡，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粉色睡裙，脸颊微粉，全身干净整洁得像一个中世纪漂亮精致的娃娃。 郑湘筠顺着顾深的视线回头，当时瞧了小姑娘的模样。 女孩怀里还抱着茜茜，墨色卷发湿漉漉地披在双肩，没有遮挡的脖颈白皙纤细，衬得上方的草莓痕越发明显。 顾承盛和陈姨双双沉默着，奉承沉默是金原则。 郑湘筠的指尖快速擦过那些白皙皮肤间真实存在的小草莓，深吸一口气， 整个大厅里全是顾夫人喋喋不休的数落。 “说，你干这事多久了？” 女人气得连连瞪向自己儿子，怒不可遏，“崽崽才来家里几天啊，你还下得了手？！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做对得起背了那么多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 “……” 许是真的被气到了，郑湘筠拍了一掌玻璃桌面，面色冷厉。 连骂人的话十句都不带一句重复的。 听到拍桌声，于玖玖吓得一激灵，小手轻轻捏了捏顾妈妈的手腕，被女人瞪了一眼。 第112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话一出口苏翎跃也觉得有什么不对，眉心蹙起来。 倒是乔阳先惊了，身后如平地炸起惊雷。 喜欢是什么？ 他苏老弟想谈恋爱了？！ 卧槽直男春天要来了？ 乔同学连忙竖起耳朵，眼巴巴地准备听故事。 “……” 苏翎跃白了他一眼，指腹不自觉地落在那根红绳链的打结处，有些别扭道，“你们不是去山上拜佛了吗，我听镇上买红绳的老人家说山上可以求姻缘，这玩意你觉得真的假的。” 假的，必须得是假的啊。 乔阳到嘴边的话忽的顿住，冷不防想起寺上抽签的场景。 那时候签断掉了，让他恍惚了好一会。 可是现在乔阳明白了，喜欢是要自己去争取的，经历过多年陪伴的缺乏，他再也不想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了。 少年的感情像一阵卷风，坚定不移，像一片杂草，无法控制。 夜色迷蒙，乔阳看了看苏翎跃，思及先前在楼下注意到的后者一直发呆的表情，叹了口气。 “老弟啊，你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居然问起这种向来不屑疑神疑鬼的问题了。 苏翎跃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呲一声，没说话，眼底一片清明。 还不到夜间九点，学校田径场还开着夜灯供月假不回家的学生锻炼，少年扫了一眼遥远的人点，眼帘低垂下来。 “首先我不是真的怂恿你谈恋爱啊，感情这事是不能由着一时兴起的好感而进入状态的，”乔阳生怕自己方才的一段话真带坏他，解释的同时挥挥手打掉乱飞的蚊子，末了看了看自己掌心，嘀咕起来，“要是被老范知道，可没完没了。” 老范最经典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自己班同学周测考试迟到恰好被他碰见，明面上是个没事人，晚自修的时候更是慷慨大方地摆摆手说“没事，我都懂的”。 “可以理解，” 同学们松了口气，感慨卧槽自己遇到的班主任真…… “但不能容忍。” “……” 这句话现在换上来也可以，那就是：谈恋爱，可以。 可以理解。 但不能容忍。 苏翎跃轻笑，想起了范文正的表情，模样懒洋洋的。 他想了想，探手让乔阳看自己手腕的红链子，还是把由来一五一十地说了。 乔阳听完后猛地鼓掌，那生动活泼的神色和于玖玖看到电视剧里男主不顾一切强吻女主的表情一个样。 “原来现实里还真有这样的！” 苏翎跃：“……” “那老人家让你许愿，那人下一秒就出现了啊？” 苏翎跃喉结滚了滚，沉声应。 乔阳原本还想插科打诨几句的，侧眸瞧见自己兄弟难得一见的烦躁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认真点。 “其实……这种东西信不信是看你自己。生活就是很狗血的，有一些你不相信的小说情节它也许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所以关键让自己的心来判断吧。” 乔阳拍了拍苏翎跃的胳膊。 虽然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仅凭老弟这几天都如此焦虑的模样，隐约感觉到那人就在他们身边。 第112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瞥了于玖玖一眼，眼神不明。 “没事啊，什么都是慢慢来的，我们不介意。”顾承盛回头，开明道。 想当年他和顾深他妈，也都是从青雉逐渐成熟的。 “可是……可是……” 关键时候，于玖玖有点犹豫起来，唇动了动，却也想不明白自己迟疑的原因。 顾深脑袋瓜比她好使，把前因后果捋过一遍便明了，现下见她颤着软嗓没能大声开口的弱猫模样，心里登时添堵，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紧紧扣住她手心的大掌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温暖的掌心摩擦感不在，于玖玖略惊讶，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发现对方神色隐约淡下来，指尖下意识碰碰他。 男生修长的指尖收回，恰好避开她的小手。 他躲开了。 于玖玖一怔，一股涩涩麻麻的情绪涌上来，吸吸鼻子低下头。 刚从沙发起来的郑湘筠没看出什么端倪，她冷不防疑惑开口，“咦，崽崽，顾深他没告诉过你，你是我们家小时候定下来的小儿媳妇，他未婚妻吗？” 她的户口本都在他们家保险柜里呢。 …… 夜间十点后，于玖玖喝完没有味道的纯牛奶，抱着画册默默思考一遍，数到十时登时起身，猫着腰悄悄去开顾深房间的门。 自从郑湘筠他们回来后，小姑娘进顾深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情绪奇奇怪怪的，男朋友不喜欢很正常，这种情况应该你去道歉。” 脑海里冷不防掠过盛橙姿指点的话。 于玖玖习惯听她的话，因为她们都是病人，有共同的特点，而盛橙姿比她年长，懂得比她要多。 所以她选择过来找深深聊聊。 门把小心翼翼地扭了几回才打开，天花板上的悬挂吊灯散出的光芒破开走廊的黑暗。 于玖玖揉揉眼睛，低头迈进去。 顾深的房间相比以前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沙发上多了一些软绒绒的玩偶，另一半临窗的高一层地方将灰色的窗帘拉上，安了一层羊绒地毯供人躺坐。 特别设计的壁灯光线柔和，衬得低头提笔的男生轮廓完美，下颚线条分明勾人。 “喵~” 于玖玖轻手轻脚就要把门关上，紧随其后的小白猫尾巴动了动，迈着步伐跟进来，冲主人叫唤。 她揉揉六六的脑袋，发觉窗台那边的人未动，咽了咽口水闷头溜过去。 小碎步吧嗒跑几下，她又不动了，眼前的画面……有点难以形容。 因为小姑娘最近不常来房间的缘故，顾深穿着比较随意。 晚上洗过了澡，他便漫不经心地套了件外衣散漫地靠在一侧墙上。 沾了水的头发软软地垂下遮住剑眉，光线柔和温馨，与他向来冷冽的眉眼晕染融合，勾勒出一副极其慵懒的模样。 而本人不知情，他的表情极淡，腰呈放松状背贴墙体，单膝抵着东西，正提着墨绿色的铅笔在速写本上描描画画，白色的衬衫沾了些许未擦干的水滴，松松垮垮的。 冷不防瞧见他心口上的小红点，于玖玖的小脑袋当场死机，水润的眼眸漾动几次，忽的捂着小脸蹲在地上。 第112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说亲了，直接表明想睡？ 茶几桌面上顿时一阵兵乓作响，顾承盛连忙扶住暴怒欲砸儿子的郑湘筠，压低声线道，“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 放肆的话说到这个点上来了，郑湘筠怎么可能不气。 伴随着嗡嗡不断的嘈杂声，顾妈妈只觉得脑袋一阵浑涨发疼，闷了口气眼神带着凶神恶煞的意味，耳边倏地传来某个小姑娘吓到的声音。 “顾阿姨……” 于玖玖之前一直在认真喝芋圆里的牛奶，忽然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忙捏着勺子看过来，软软的嗓音有点颤。 尤其是看到郑湘筠阴沉的表情后。 怎么回事啊…… 她忍不住偏头悄悄瞧了眼顾深，黑眸倒映出男生勾唇无辜的俊颜。 正正对上小怂包的目光，顾深修长的手掌动了动，转过手腕不动声色地移到右肩。 小姑娘看了他出神，好一会才脸色微红地反应过来，抬起小手把自己侧肩带垂下、露出小半边圆肩的睡裙别好。 顾深轻笑，指腹掩着自己的薄唇。 而另一侧，顾承盛看了看形势，适时压低声线轻声安慰自己夫人，“小九还在呢，有话好好说，吓着孩子了可不好。” 的水晶壁灯刺了一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含着水果的于玖玖呛住，小脸通红，身子颤个不停。 “咳咳咳咳……” 郑湘筠听到这突如其来且连绵不断的咳嗽声还没反应过来，下意思给女孩拍拍后背，几秒间，坐在对面那人已经将一杯温热的水递过来。 顾承盛抬眸看过去。 “谢谢深深。” 小姑娘当即接过玻璃水杯小口小口啜吸着，脸色恢复过来，冲顾深乖乖巧巧地一笑。 顾深收回手，继而继续坐在对面沙发上，眼皮不掀一下。 “你……” 郑湘筠观完顾深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全程，最后默默看了他一眼，顿时语噎。 吐槽不出来。 她多瞄了两眼身侧的女孩，后者显然是个粗性子，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平复片刻，俨然忘记了方才不被质问的话题，小没良心地再次将视线挪至水果沙拉上。 侧颜又奶又乖，似乎在纠结该往还剩一半的牛奶里加什么好。 平常不给她喝甜牛奶，一喝上了，注意力便谁也不给。 情况大抵是这样的了。 郑湘筠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无奈的叹息。 “行了行了……”眼看饭菜还冒着些许热气，以及经历过方才小媳妇吓得呛到的一幕，和事佬顾承盛终于舍得正式出面。 他握着妻子的手，将人拉过来对着自己，余光瞥了一眼猫咪围着的女孩，压低嗓音不疾不徐道，“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解决吧。你以前不是说恋爱要留着孩子自己决定才叫自由嘛，现在有恋爱了，还被我们这些大人管着，那叫什么自由啊。” 郑湘筠没动，看了一眼顾承盛，表情还是板着的，态度不明。 她想起方才崽崽呛到顾深熟练递水的一幕，脸色虽然没有松动，但缓和了一些。 顾承盛继续温和地补充着，“你想想刚刚小九下意思识看顾深的动作，再想想自己。小九呛到的时候连你都愣了，我却看到我们儿子拧着眉把玻璃杯拿了过来，下一秒水就递给了小九……换句话说，顾深已经成年了，小九也在长大，我们要懂得给孩子一个合适的相处环境……” 第112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帮理不帮亲，郑湘筠还记得自己与温媛的世交情谊，对打小疼爱到大的女孩舍不得有人让她受半点委屈。 即便是她的狗儿子也不可以！ 顾深成年了，崽崽没有！ 顾妈妈心里顿时堵了股气，发也不是藏也不愿，正掐着腰打算继续进行审问局面，胳膊肘冷不防被顾承盛轻轻碰了碰。 郑湘筠受了接二连三有意无意的劝解察觉出来一些想法，想也不想地瞪向身侧的男人。 的小关系，那就应该把萌芽的根拨正，而不是棒施棍打，等到阴地的烂芽暗生曲长于事无补的情况时要好。 至于其他，多多教导就好。 “毕竟，我们的小媳妇还没长大。” 给紧张兮兮的女孩。 “想吃就吃。” 说得那么郑重，让崽崽都怕了。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见郑湘筠还是以往那副模样，稍稍松了口气。 顾承盛有点无辜，看了一眼终于不再僵硬着姿势的小姑娘，头疼，“小九不用害怕啊，我们可以不要顾深，但还是爱你的。” 顾深：“？” 这什么哄人话语？ 于玖玖偏头偷偷瞄了一眼顾深的面色，忍不住弯唇。 月牙眸很可爱。 顾深拧眉，捏了捏她的脸，还是给她戳了最后一块哈密瓜。 于玖玖含着水果被安抚般揉揉脑袋，心里的压力感顿时消散不少，抬眸望向表情温和的顾承盛。 方才僵持的气氛好了许多。 顾承盛松了口气，开始道，“既然你们的事今晚曝光出来，我们推诚布公，说了不少，想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让你们自己来决定。我们父母这一辈就不多管……” 不管……？ 于玖玖眨眨眼，端着水果盘，抿起粉唇。 顾承盛轻轻扬唇，“我们顾家不是一个古板的家庭，谈恋爱的事情我们不反对，阻挠抗议什么的也不会做。小九你知道的，你在云卷的地位比我们儿子要高。” 听到后半段话，小姑娘对上顾爸爸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像……确实是。 顾承盛给予肯定般颔首，语气温和，“不过不反对不管不代表着你们可以胡来，今天的行为就要克制……” 说着，淡淡瞥了一眼顾深那端。 后者挑眉。 “感情是不分早晚，有感觉了心里肯定了便要负责，对未来负责，”顾承盛收回视线，说，“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以后就不要搞什么分分合合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家里心脏受不了……”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第112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成年了，崽崽没有！ 顾妈妈心里顿时堵了股气，发也不是藏也不愿，正掐着腰打算继续进行审问局面，胳膊肘冷不防被顾承盛轻轻碰了碰。 郑湘筠受了接二连三有意无意的劝解察觉出来一些想法，想也不想地瞪向身侧的男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子是向着小子的！ 顾承盛讪讪缩手，轻咳一句，用眼神示意斜面。 郑湘筠不明所以，实在拗不过才侧头一瞄。 只见通明耀眼的照明水晶灯下，原本端正坐着的于玖玖正捧着小脸不自觉弯腰，脑袋低垂。 小姑娘的目光盯了沙拉良久，指尖抵着下唇时不时舔舔，瞳孔里倒映出漂亮的水果盘，卷发别在耳际露出半张白嫩幼齿的小脸，一副拧眉思考纠结许久的模样。 而他们的儿子手肘搭在双膝，黑眸一眨不眨地睨她，片刻似乎轻轻叹息，用木质竹签戳了一块生脆可口的哈密瓜，胳膊朝她挪过去。 于玖玖眼睛忽的睁大起来，小手愣了半拍，嘴角登时漾出两个浅浅动人的小梨涡，高高兴兴地接过，满足地用小尖牙咬了下去。 两个人的互动熟稔亲密，完全不用多说。 顾深叹气后径直递给女孩爱吃的水果，小姑娘连纠结都省了，啃得不亦乐乎……这一幕无论从哪看，明面上都是一副宠女儿祖宗一般的无奈。 茶几边沿站起，顺带被顾深揉揉头牵到沙发一侧。 郑湘筠眼神扫了儿子一番，没说话。 顾承盛端坐在沙发中央，目光温和坚定，透露出饱经年代沉淀的成熟。 这什么哄人话语？ 于玖玖偏头偷偷瞄了一眼顾深的面色，忍不住弯唇。 月牙眸很可爱。 顾深拧眉，捏了捏她的脸，还是给她戳了最后一块哈密瓜。 于玖玖含着水果被安抚般揉揉脑袋，心里的压力感顿时消散不少，抬眸望向表情温和的顾承盛。 方才僵持的气氛好了许多。 顾承盛松了口气，开始道，“既然你们的事今晚曝光出来，我们推诚布公，说了不少，想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让你们自己来决定。我们父母这一辈就不多管……” 不管……？ 于玖玖眨眨眼，端着水果盘，抿起粉唇。 顾承盛轻轻扬唇，“我们顾家不是一个古板的家庭，谈恋爱的事情我们不反对，阻挠抗议什么的也不会做。小九你知道的，你在云卷的地位比我们儿子要高。” 听到后半段话，小姑娘对上顾爸爸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像……确实是。 顾承盛给予肯定般颔首，语气温和，“不过不反对不管不代表着你们可以胡来，今天的行为就要克制……” 说着，淡淡瞥了一眼顾深那端。 后者挑眉。 “感情是不分早晚，有感觉了心里肯定了便要负责，对未来负责，”顾承盛收回视线，说，“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以后就不要搞什么分分合合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家里心脏受不了……” 第112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顾深瞥了于玖玖一眼，眼神不明。 “没事啊，什么都是慢慢来的，我们不介意。”顾承盛回头，开明道。 想当年他和顾深他妈，也都是从青雉逐渐成熟的。 “可是……可是……” 关键时候，于玖玖有点犹豫起来，唇动了动，却也想不明白自己迟疑的原因。 顾深脑袋瓜比她好使，把前因后果捋过一遍便明了，现下见她颤着软嗓没能大声开口的弱猫模样，心里登时添堵，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紧紧扣住她手心的大掌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温暖的掌心摩擦感不在，于玖玖略惊讶，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发现对方神色隐约淡下来，指尖下意识碰碰他。 男生修长的指尖收回，恰好避开她的小手。 他躲开了。 于玖玖一怔，一股涩涩麻麻的情绪涌上来，吸吸鼻子低下头。 刚从沙发起来的郑湘筠没看出什么端倪，她冷不防疑惑开口，“咦，崽崽，顾深他没告诉过你，你是我们家小时候定下来的小儿媳妇，他未婚妻吗？” 她的户口本都在他们家保险柜里呢。 …… 夜间十点后，于玖玖喝完没有味道的纯牛奶，抱着画册默默思考一遍，数到十时登时起身，猫着腰悄悄去开顾深房间的门。 自从郑湘筠他们回来后，小姑娘进顾深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情绪奇奇怪怪的，男朋友不喜欢很正常，这种情况应该你去道歉。” 脑海里冷不防掠过盛橙姿指点的话。 于玖玖习惯听她的话，因为她们都是病人，有共同的特点，而盛橙姿比她年长，懂得比她要多。 所以她选择过来找深深聊聊。 门把小心翼翼地扭了几回才打开，天花板上的悬挂吊灯散出的光芒破开走廊的黑暗。 于玖玖揉揉眼睛，低头迈进去。 顾深的房间相比以前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沙发上多了一些软绒绒的玩偶，另一半临窗的高一层地方将灰色的窗帘拉上，安了一层羊绒地毯供人躺坐。 特别设计的壁灯光线柔和，衬得低头提笔的男生轮廓完美，下颚线条分明勾人。 “喵~” 于玖玖轻手轻脚就要把门关上，紧随其后的小白猫尾巴动了动，迈着步伐跟进来，冲主人叫唤。 她揉揉六六的脑袋，发觉窗台那边的人未动，咽了咽口水闷头溜过去。 小碎步吧嗒跑几下，她又不动了，眼前的画面……有点难以形容。 因为小姑娘最近不常来房间的缘故，顾深穿着比较随意。 晚上洗过了澡，他便漫不经心地套了件外衣散漫地靠在一侧墙上。 沾了水的头发软软地垂下遮住剑眉，光线柔和温馨，与他向来冷冽的眉眼晕染融合，勾勒出一副极其慵懒的模样。 而本人不知情，他的表情极淡，腰呈放松状背贴墙体，单膝抵着东西，正提着墨绿色的铅笔在速写本上描描画画，白色的衬衫沾了些许未擦干的水滴，松松垮垮的。 冷不防瞧见他心口上的小红点，于玖玖的小脑袋当场死机，水润的眼眸漾动几次，忽的捂着小脸蹲在地上。 第112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但是这件事的决定权是在她手上的。 顾承盛直接忽略自己儿子的冷淡眼神，视线挪向于玖玖。 于玖玖犹豫片刻，黑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点点头。 她从一开始就被郑湘筠介在话题之外，其实是处于一种符合自己的舒适圈中。 对待逃避型性格的人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正式面对问题。 顾深眉色极淡，似有如无地睨了一眼顾承盛，戳着一小块哈密瓜递到女孩唇边。 别为难我的媳妇。 顾承盛看到了他警告的嘴型。 顾爸爸：“……” 郑湘筠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撇过头。 于玖玖猝不及防咬了一口哈密瓜，觉得当着男朋友爸爸的面吃东西不太好，小手暗地里拍了顾深一张。 “啧。” 顾深轻啧一句，眼底划过丝不耐，瞧了瞧小姑娘微微紧张的神色，只好收手。 “不用担心，和以前一样，”顾承盛感受得到女孩的情绪，轻咳一句，缓缓道，“今晚突然发生这么猝不及防的事，你阿姨也是过于紧张了，方才我和她谈了一下，还是可以的。” “……” 于玖玖捏指尖，视线落在绕到自己腿边撒娇的白猫上，没说话。 “反正都住家里了，小九是什么关系我都喜欢。” 郑湘筠直接抬手，瞪了一眼自己丈夫，把水果盘递给紧张兮兮的女孩。 “想吃就吃。” 说得那么郑重，让崽崽都怕了。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见郑湘筠还是以往那副模样，稍稍松了口气。 顾承盛有点无辜，看了一眼终于不再僵硬着姿势的小姑娘，头疼，“小九不用害怕啊，我们可以不要顾深，但还是爱你的。” 顾深：“？” 这什么哄人话语？ 于玖玖偏头偷偷瞄了一眼顾深的面色，忍不住弯唇。 月牙眸很可爱。 顾深拧眉，捏了捏她的脸，还是给她戳了最后一块哈密瓜。 于玖玖含着水果被安抚般揉揉脑袋，心里的压力感顿时消散不少，抬眸望向表情温和的顾承盛。 方才僵持的气氛好了许多。 顾承盛松了口气，开始道，“既然你们的事今晚曝光出来，我们推诚布公，说了不少，想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让你们自己来决定。我们父母这一辈就不多管……” 不管……？ 于玖玖眨眨眼，端着水果盘，抿起粉唇。 顾承盛轻轻扬唇，“我们顾家不是一个古板的家庭，谈恋爱的事情我们不反对，阻挠抗议什么的也不会做。小九你知道的，你在云卷的地位比我们儿子要高。” 听到后半段话，小姑娘对上顾爸爸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像……确实是。 顾承盛给予肯定般颔首，语气温和，“不过不反对不管不代表着你们可以胡来，今天的行为就要克制……” 说着，淡淡瞥了一眼顾深那端。 后者挑眉。 “感情是不分早晚，有感觉了心里肯定了便要负责，对未来负责，”顾承盛收回视线，说，“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以后就不要搞什么分分合合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家里心脏受不了……” 第112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连连点头，再陪盛橙姿谈了几句，后者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 看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姑娘坐在台阶安静片刻，捧着脸忍不住勾唇。 是替盛橙姿高兴的。 旧艺术楼在走道最里处，自顾自傻乎乎坐了一会，于玖玖干脆拍拍衣服上的灰，好奇地往一楼走。 安静的走道路径刮过几片枯黄叶片，盛橙姿急着离开，收拾的东西没放好，画笔不知不觉掉在地上，随着淘气的风卷过小片地面。 少女把背着的画架板拉直，低头寻找，视野里缓缓出现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你在找这个吗？” 抬眸时，茹青漫正微微扬起笑容。 盛橙姿没什么动作，面前的少女黑眸明亮，白皙的手心捏着笔递过来。 …… 一中的旧艺术楼由于抽出利用已经有几层楼打扫得一尘不染。 天台上面没有人，于玖玖欣赏片刻全校的美景后，顺着干净如新的扶手下来，经过无人走廊之际，耳边好似捕捉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忽大忽小，隐隐约约透露着类似蒙蒙细雨的起伏声。 雨声本该是令人烦躁的，可不断飘入耳内的音符却宛如陷进软奶油，快乐水加上冰块一般动听引悦，无形之中令人构想起凝聚的各式各样的小美好，沉醉绵绵。 的确是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是钢琴。 音乐声渐渐停了，安静的走道相似难辨，愣是让人无迹可寻。 小姑娘转过头看往某条通道的方向，手心不自觉抵在下颚处。 于玖玖前两年也参加过钢琴演出，平日偶尔会练，所以对音符也特别敏感。 她确定听到的音乐声是某个房间弹出来的。 今天是周日，还不用回校呀。 那可能是个在校生或者其他学校带来借场地训练的学生。 于玖玖内心无端生出了一丝期待的想法。 听弹奏的声音，那位同学弹的极为不错，指弦起承转合时配合的力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想也不想地捡起来检查。 她刚刚是弯着腰的，高度不大。 幸好没有摔坏。 于玖玖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蹲在地面还没站起来。 “谁？” 那人的声音从琴房里淡淡传来。 低沉泛冷的声调像是带着一股冰渣子，无端透凉。 于玖玖身子一僵，捏着颜料盒不敢说话，卷翘的睫毛如惊动的幼蝶，翩翩不停。 顾深的声音比平常她听过的要冷，此刻更是针对袭来，听小姑娘心虚胆寒，腿一软，蹲着怎么也使不了劲站起。 这像不像大型古装剧场偷听被发现后不得好死的刺客的一举一动写照。 方才那抹受伤的情绪顷刻消失，于玖玖现在有点慌。 撞见了男朋友的秘密，他会不会“杀害”她？！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朱红木门往里打开，于玖玖登时缩着不敢大声呼吸，男生的脚步落在她的鞋尖一侧，她猛地低头，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求饶。 “别别别、别动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蹲下、抱头、缩成一团、典型的某种被抓姿势。 瞳孔里倒映出小姑娘的影子，顾深眸底划过一丝惊讶，看完她轻车熟路的一系列举动，配上小姑娘怂到害怕的嗓音。 他轻笑出声，弯身把她拎起来。 “怎么，之前练拳被打怕了？” 第112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喵呜——”六六直接滚进了被窝里。 于玖玖：“……” 宝贝，不是说你啊！ 顾深的眉拧得更深，小姑娘惊呼一句，快速抱起猫躲着，眼圈红红的，末了，还狠狠地吸吸鼻子。 顾深：“……” 他一把把要跑的女孩拎起来，低头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告诉阿姨，我们分……”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兀自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怀里的猫咪尖叫一声跳出去，她整个人被扣着手腕抵回方才挂着宫灯的羊绒毯间。 “你——”于玖玖惊到失声，心有余悸，下意思捏紧他的衬衫。 男生高大的身影把天花板的吊灯遮住，破碎摇晃的灯影落在她惊慌的视线中，小姑娘指尖随意一碰，恰恰碰到了他裸露的腹肌。 房间开着适量的暖气，他就套了件薄衬衫，连衣襟前的扣子都没系好，半张脸在阴影之下，阴沉得吓人。 “九九，乖，”顾深阴柔地笑，细指落在她咬得泛白的唇瓣，硬生生将它从皓齿里解救出来，“收回那两个字，听话。” 宠坏了，以为什么都能赖账。 不收拾一顿都不知道哪错了。 于玖玖的身板被抵在墙沿，卷翘的羽睫还挂着泪珠，身子不停地颤，显然是被吓到的。 深深以前都不凶她的，还摆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于玖玖吸鼻子，小手从烫手的肌肉纹理抽开。 她哽咽着缩成一团，余光冷不防瞥到先前挣扎时不小心被摔至一侧的素写本。 是顾深勾勾画画的那本。 顾深学东西快，才练习半个月足以摸清自己的兴趣特点绘画出精湛的图像。 倒在羊毛毯上的素描画像连细微的卷发都处理得极好，里面的女孩睁大眼睛侧头看人，天鹅颈前缀着一串低调的戒链，阴影出隐约可以看出多次用铅笔擦拭的痕迹以及戒指处的刻痕细节。 他刚刚那么认真……都是在画这幅画吗？ 于玖玖愣了愣。 顾深还板着脸，睨着她的表情不说话，黑眸淡且深，往里是未能窥见的海底深渊。 在客厅面对审问时，于玖玖后面支支吾吾甚至逃避的态度原本就令顾深气闷无力，现下来到房间后小姑娘软话没说几句，最后直接开口就提一句分手。 这无异于巨兽捕捉回来的小动物经历了好生休养如掌上明珠地供了一段时间后，最后还是免不了产生逃跑的心理一般令人恼火。 出手的力量没控制住，见女孩的手腕红了一圈，顾深神色恢复少许平静，沉默地替她揉了揉。 双方依旧僵持着不肯服软。 六六蹲在床底，安谧的氛围里只剩小姑娘偶尔可怜巴巴的抽泣声。 顾深心里喟叹，还未先低头，于玖玖瓮声瓮气的奶音已经开始呢喃响起：“……对不起……” 奇了怪了，这小祖宗居然会道歉。 他以为她还在耍性子，瞌瞌眼皮不动声色，黑眸寡淡，连带着清俊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对不起……我错了……” 于玖玖手背抹了抹眼圈，闷头抱着他劲瘦的腰蹭。 第113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连连点头，再陪盛橙姿谈了几句，后者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 看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姑娘坐在台阶安静片刻，捧着脸忍不住勾唇。 是替盛橙姿高兴的。 旧艺术楼在走道最里处，自顾自傻乎乎坐了一会，于玖玖干脆拍拍衣服上的灰，好奇地往一楼走。 安静的走道路径刮过几片枯黄叶片，盛橙姿急着离开，收拾的东西没放好，画笔不知不觉掉在地上，随着淘气的风卷过小片地面。 少女把背着的画架板拉直，低头寻找，视野里缓缓出现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你在找这个吗？” 抬眸时，茹青漫正微微扬起笑容。 盛橙姿没什么动作，面前的少女黑眸明亮，白皙的手心捏着笔递过来。 …… 一中的旧艺术楼由于抽出利用已经有几层楼打扫得一尘不染。 天台上面没有人，于玖玖欣赏片刻全校的美景后，顺着干净如新的扶手下来，经过无人走廊之际，耳边好似捕捉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忽大忽小，隐隐约约透露着类似蒙蒙细雨的起伏声。 雨声本该是令人烦躁的，可不断飘入耳内的音符却宛如陷进软奶油，快乐水加上冰块一般动听引悦，无形之中令人构想起凝聚的各式各样的小美好，沉醉绵绵。 的确是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是钢琴。 音乐声渐渐停了，安静的走道相似难辨，愣是让人无迹可寻。 小姑娘转过头看往某条通道的方向，手心不自觉抵在下颚处。 于玖玖前两年也参加过钢琴演出，平日偶尔会练，所以对音符也特别敏感。 她确定听到的音乐声是某个房间弹出来的。 今天是周日，还不用回校呀。 那可能是个在校生或者其他学校带来借场地训练的学生。 于玖玖内心无端生出了一丝期待的想法。 听弹奏的声音，那位同学弹的极为不错，指弦起承转合时配合的力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好想认识人家啊。 小姑娘背着画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忍不住还是偷偷摸摸地溜过去，打算偷偷看看对方的模样。 路过的几扇教室门都关着且上了锁，于玖玖才走几步，那种原本风格不定或轻快或沉郁的音乐声突兀地响起奏起几个音符，紧接着像断了弦的古琴，消失得毅然决然。 若说前面的操作都是临时起意的试水，现在的戛然而止已经表明了那人的想法。 于玖玖停住步伐，忽的反应过来，往这一层最后的教室跑。 音乐停了，说明那个人要走了嘛！ 弹得那么好听，想必造诣不低。她得快点认识这个大神，不能让人家跑了！ 匆匆的脚步声停在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口，背着画架的小姑娘呼吸微颤。 前门似乎开着，窗是半关的。 人应该是在这了。 再次确认自己背着的画没有受到影响后，女孩把稍稍凌乱的卷发捋顺，抚抚心口平稳气息，再踮起脚尖溜过关闭的后门凑在半开的窗边偷瞄。 这间教室打扫得明显比其他几间要干净，室内置物不多却摆放得整齐有序，笼罩着天幕内窗设计清新淡雅，一侧的置物架上吊兰郁郁青青。 男生依旧一身简约干爽的打扮，白衬衫黑西裤，落日的余晖透过遮挡晕染了模糊的一片背景。 且偏爱地给予他金光，镀上明辉。 第113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动了动唇没敢问出来，怕下一刻就是脑海里掠过的不好的回复。 可惜小姑娘可能不知道，她紧张与忐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腮肉，在旁人眼里，充溢着可爱与稚气未脱。 而她又避开无人的视角，手心担忧地紧紧捏着仅有的东西。 那只雾霾蓝的鲨鱼玩偶尾巴在女孩的迷迷糊糊时再次被无辜地捏到变形。 于玖玖吸吸鼻子，压根没注意。 顾深却凝视她精致的小脸，见她当真没什么举动，只好降下岭花气度，刻意压低嗓音缓缓开口，“你不哄我么？” 于玖玖愣了一瞬，由着顾深那张不符外表的俊脸，脑袋会有自动卡机的功能。 约莫十秒后，女孩眨眼再眨眼，杏眸似乎倒映出架起了麦田里的黄金灿灿与看守者的悠闲睡意，这铁定是一直那个意思。 答案是无端带着一种惟妙惟肖的住房。 可惜于玖玖没能思考太多。 “你……”她抬起头来。 “嗯？” 男生倾身，小姑娘手心不受控制地抵在他的腰腹、半露的衬衫，翻到腹肌的触感让她指尖已经直接失望，内心有些被清理掉。 与温清晚压低声线对着顾深的嗓音，亚诺你是在撒娇吗？ 他看起来愣愣的像是出售正义的奶妈，好奇又惶恐，盯着新世界的模样，哭声轻轻笑开，我以前就刷唇角魔力，沾上一派似乎是委屈的身上，你从来没有对我表过白。 小姑娘被堵得像是异业，瞄了他一眼当中，外甥拿来四五任子思索了一会儿，每个所以呀。 她没哭，只是眼眶向前氤氲的，雾气化为珠子溢出来，抬手擦了擦打了个哭嗝，转而想起什么和别人转了一盒话题。 你说什么？ 顾深垂眸与她平视，纯粹的黑眸 小姑娘的眼神搜索了一下，软软的友谊，搭上他的脖颈，嗡嗡吞吞的气焰，“我、我喜欢你。” 用又软又奶的声线仿佛覆上了一层，触到心里甜得发慌却不腻，心口处有一股灼热的气息蔓延开来衬得四肢百骸尽是燃烧的热意。 原来，听自己的小宝贝表白的感觉是那么好玩的……不过今晚是这么可爱的，果真是一副乖乖软软的小姑娘。 顾深无聊，干脆低头在看婚纱的设计稿，阿紫闷声笑开，薄唇侧紫。 阿骨的锁骨来自于复古边疆，而自己刻的睡裙之下，镂空隐隐可见白日印下的草莓印。 小九无奈地发出喟叹，嘶哑低沉的声音轻轻再说一遍。 顾深喷出的气息灼热，他人觉着就忍不住，想糊涂的说了算，消瘦的肩逐渐深吻。 胛骨被身后的大枣好好捂住，强势地不用抗拒，锁骨一热他委屈地要哭了，哭着你耍流氓。 他一抬头撞入那双一个完全碎的黑眸里面，仿佛有有皮具狼这虎视眈眈的又引着无辜的小白兔。 久久再说一遍，他松了距离是先露着他锁骨形影的痕迹，压着嗓子的再喊一遍就和你回去，嗯。 你太过分了，女主角气急败坏，男生奶气的生着。 嗯，不是很过分，孤身之家，晴着下雨低头凑过来。 第113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说就不给她回去嘛？ “你……太过分了！”于玖玖气急败坏，奶声奶气地凶着。 “嗯，不算过分。” 顾深嘴角噙着笑意，低头凑过来。 这模样哪还有几分先前刻意表现的冷漠禁欲。 被顾深死缠烂打地蹭了几遍，于玖玖恼了，小脸早就没了先前脆弱多想的委屈，娇小细软的白臂径直别在他俊脸上。 嗓音还含着哭泣后的沙哑与软糯，凶巴巴的，“你再这样，我就要去告诉顾阿姨……” 她板着小脸，尽量维持着严肃模样，瞳孔尽是认真的神色。 再惹下去估计哄不好了。 顾深低眉，眸光里潋滟了山川湖泊慢流的润与柔，忍不住捏起她的小手，只是抵在唇间轻轻印下一吻。 于玖玖瞪他，余光不经意瞥到他未扣好的白衬衫，凶：“快把衣服穿好！” “你还生气么？” 顾深径直转过话题稍稍退后，骨节分明的手掌抵在太阳穴轻轻敲敲，衣冠不整慢条斯理的，比平日冷漠对待他人的更是不同，含着少见的痞气。 “我走了。” 锁骨先前被亲得痒痒的，于玖玖不想理他，揉揉哭红的眼睛，闷头抱着玩偶下榻。 只是睡裙摆冷不防被拽住。 “你干嘛？” 小姑娘炸毛了，尾巴竖起来，想躲，碍于裙摆偏回头，鼻音浓浓，板着脸有点凶凶的。 看起来特别可爱，连头发丝都是。 顾深收回思绪，指尖捏起她的睡裙腰侧的蝴蝶结带绕着把玩，撑着脑袋眉眼舒展，“真生气了？” 他之前生气都是装的，不过貌似现在把小宝贝弄炸毛了。 于玖玖还未答话，抱着鲨鱼玩偶的力道一松，男生轻轻扯过她的蝴蝶结带，环住软腰抱回身侧。 “你……” “再亲一下好不好？” 女孩拽紧他的衣领，他俯身凑着她的颈间，低声道。 于玖玖喜欢奶味，身体乳都是甜甜的奶香，给人一种甜而不腻的感觉。 顾深不喜欢软乎甜甜的味道，但是喜欢亲她。 于玖玖噎住了，脸颊如染了桃李春色酡红微润，凶巴巴地瞪他。 她是没有顾深厚脸皮的，怼也怼不过，大多都是表情行事。 再亲一下？ 哪有人会这么厚着脸皮问出口的，他又不好好穿衣服，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心里是吐槽小九九不断，小姑娘面上却怂得不敢多说，抬头对上他幽暗似有风雨的黑色瞳孔，于玖玖一惊，被提示地轻轻捏着手腕，小声道，“……你说过放我回去的……” 而且刚刚不是亲了嘛…… “嗯。”顾深压过来，低低应了一句。 “你耍赖，你不讲道理。” 男生闷头，闻言笑了笑，又哑又低的磁性嗓音如酝酿多年的醇香美酒，勾人动听。 于玖玖腿一软，听到他幽幽地说，“这是我的房间，一米之外是我的床，我要真做什么……你跑不掉。” 只要对上他的小姑娘，再怎么无赖，也无所谓。 “你你你……” 被这么光明正大地提醒，于玖玖炸了，脑袋似懵了几秒，登时欲溜，奈何被桎梏着动弹不得。 他脑小手按在他的手臂，实力掐了一把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第113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措辞蛮凶，语气却软顺得像是加了玫瑰的甜牛奶。 顾深轻笑，瞥过一眼被赶得委屈蹲在天台之下的六六，忍不住单手环住人，也不开口。 他刚才可是被郑湘筠罚跑小区五圈，入冬的天气凌晨温度凉，可惜跑完全程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呼吸加促进几点心率，薄汗都没沾上多少，怎么可能脏兮兮的。 在一起久了，死皮赖脸的功夫也越发长进了不少。 顾深不管不顾，宛如顺毛后的小狼狗，乖巧却又不听使唤。 “过几周真的要跳舞么？” 他嗅嗅她的颈肩，一阵清淡的睡前果香甜味，混合着轻微的奶香，如夏日的甜橘，诱得他嗓子都低沉了不少。 那是他买的护肤乳味道，看来这小姑娘睡前开始涂了。 “你别蹭我，痒……” 于玖玖稍稍退后，指尖抚在他柔软的碎发间，顿了顿。 她是元旦晚会校级舞蹈四个表演者其中之一，学校今年换了新的主题风格，由年级指导老师挑选四个传统文化的底蕴舞蹈装扮分派给各个成员。 服装是公开的，相对于不出名的高难度鲛人风格，于玖玖接的是热度最高的敦煌壁画风格。 除了眼花缭乱金光灿灿的头饰与妖娆舞姿动作之外，一身素纱金色抹胸配上流光溢彩的金珠细筠，流线裙的服装设计最为出彩。 然而这出彩的衣服仅仅只是包住那些要求部位，其余全露，即便有金光闪烁的珠烁在，对于必须暴露的一截纤腰与光洁软嫩的小腿与手臂，顾深仍是不太乐意的。 “我还没碰够，凭什么他们就想随便看。” 他低声道。 “……”于玖玖一噎，杏眸水润之中含着些许羞涩，轻轻推他，“回去睡觉啦。” “真的要穿那去跳么？” 死皮赖脸的臭家伙再次蹭了蹭，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女孩的耳畔，勾引她心软。 “就去，就要跳，你再闹阿姨就过来了呐。” 他今晚格外黏人，于玖玖肃着小脸，安抚道，乖软的态度难以扛起抗拒意味。 “要是阿姨来了，你肯定又得挨骂。”于玖玖从臂弯溜下塌，轻轻推着他靠至门口，小手捏着门把就要隔断视线。 站在外面的顾深探手捏了捏她的柔荑，一垂眸对上她控诉的目光，忍不住舔了舔腮肉。 “凌晨啦，快回去睡觉。” 于玖玖仰着脑袋作势赶他，后者眸色稍重，倾身靠过去，低声征求意见，“九九，你知道情侣分开时要做什么么？” “什、什么？” 于玖玖一怔，睁大眼睛望着她。 小姑娘拒绝人狠，没谈过恋爱，平常只会抱着猫咪看动画片，这会听到顾深这么问，有点懵。 就凭这个点郑湘筠一直不赞成顾深欺负崽崽。 顾深习惯了，却依旧无赖。 见小姑娘的动作僵住无辜抬头的模样，他双手并拢，修长的指尖微晃，轻轻擦过她的唇颊，随即抹向过自己的薄唇，眉目间含着笑，桃花眸一弯，痞气十足。 “亲一下？” 于玖玖：“……” 这……这这个人脑子成天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113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男生稍稍屈膝，小姑娘蹭着他的脚背踮起，满足地在高挺的鼻梁上印下一吻，下一刻亲了亲那双漂亮的眼睛。 “好……”好了嘛…… 一句话未说出口，腰间忽然一紧，脸颊触上炙热宽厚的胸膛，小姑娘懵了懵，耳畔尽是男生压抑不住的闷哼低笑，以及心口加速的跳动感。 “咚”的一下，敲在她的心弦上。 “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顾深掐着于玖玖的腰，脑袋凑至女孩锁骨，发出低低的慨叹。 昏暗的光线照明的空间狭仄，却恰到好处地勾人心绪。 他。 其实被这么一劝，顾深脾气早就消散了，可他仍摆着一张臭脸，故作受伤地捏捏她的软腰。 手感极佳。 他眼底闪过几抹暗光，薄唇不动声色地勾起弧度。 小姑娘没多在意，单纯地以为他怕她摔着，稳了稳身子奶声奶气地再问了一遍。 男生面色平缓，深邃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不想吃南瓜糕嘛？ 于玖玖歪头想了想，凑过去在他唇边吧唧一口，增大眼睛望他。 顾深还是没回应。 女孩坐在自己腿上，疑惑地拧眉。 羊毛地毯软虽软，可这样的姿势坐久了也不舒服。 试试图讨好多次未果，于玖玖严肃地板起脸，小手撑在地上作势退开。 后者眼神一闪，当即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细腰，把她拉回来。 于玖玖动作没他快，反应也慢了一拍，小脑袋瓜还愣着，被扣回去时身体率先做出抗拒的举动，一晃，眼前正对着顾深洁白的衬衫肩角。 “顾深，崽崽在你这不，我刚好把南瓜糕热了——” 恰逢其时，紧闭的房间门口倏地被打开，端着一碟糕点的郑湘筠面容含笑地出现在门口一侧，视线像是望见什么，一切动作与声响都顿住了。 听到郑湘筠声音的那一刻，于玖玖懵了，顾深显然忘了锁门，动作小弧度一顿，当即瞧见几秒前还和颜悦色的顾女士脸转阴沉，如乌云密布的天际即将炸起恐吓的惊雷。 明亮柔和的水晶吊灯之下，迎面便是小姑娘撑地靠近男生的模样。 后者大掌扣在女孩纤细的腰肢间，露出的侧颜丰神俊朗，清晰可见上方的口红印。 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女孩的小腿上，女孩的白色绵长裙随动作撩至白瘦的大腿间，裙摆遮住部分肌肤，白袜及踝，羊脂玉的双膝跪得微红。 郑湘筠：“！！！” 她气炸了，到嘴的话语因为眼前的刺激惊到失声，片刻才找回原音。 “顾深，你在做什么？！！！” 整栋别墅刹那间响起顾妈妈压抑不住的怒吼。 案发现场永远比收拾过后还要惊世骇俗。 郑湘筠甚至不知道待会该端厨房的哪把刀好。 晚上才训过不久，还敢乱来？！ 听到怒吼声，于玖玖心尖一颤，睁大双眸连忙退至顾深身侧。 忽如其来的窘迫与羞涩让她脸颊微红，白皙娇小的脚尖蹭在一块，率先不停地摇头，“阿、阿姨……我们刚刚在练舞……深深帮我调整姿势……”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郑湘筠的脸色愈发难看。 背靠矮柜的男生倒是颇为淡定，指尖托在眉梢，向来冷淡的桃花潋滟出万种风情，如风华绝代的妖精般令人乍舌。 见郑湘筠眼里含刀地睨过来，还肆意地轻笑。 偏偏坐在他身上的小姑娘依赖他得很，甚至下意识地立起小腿，拽了拽他的衬衫衣摆。 睡裙末摆小幅度滑落，毫不知情地露出微红的膝盖。 第113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手心触上铁制的暗扣，她低头轻轻打开一条缝，黑眸没瞧见里面东西，在抬臂时顿了顿，察觉这盖子颇有重量。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那么重……” 女孩默默吐槽一句，嗓音细，仔细听含着些许埋怨他不帮忙的意味。 箱子靠在灰色矮桌柜前，于玖玖抿唇，使劲抬起。 奶白的细手臂倏地收回，灯光似乎闪烁了几下，于玖玖懵了一瞬，黑眸一晃，触目皆是装列整齐的口红。 整个小皮箱一侧都是。 载满零食的上端边缘坠着粉红绒片间，错落间点缀的银钻反映出一些细碎的光，各种不同色系品牌的口红排列整齐地嵌在环套固定住，甚至有些连盒子都没拆，精美各式。 啊啊啊啊。 口红收藏玩家于玖玖小朋友内心在狂嚎。 小姑娘粉唇微张，睁大的眼睛里如星空中流淌过的瞬间，闪光耀眼。 不待顾深说话，她倏地盖好盒子，镇定三秒后倏地打开。 还在，还是那么多……她盖上盖子，心里默数几秒才打开。 反复确认的动作又急又萌，顾深忍俊不禁，在她下一刻打开之际，轻轻握住女孩的手，薄唇凑近印下淡淡的一吻，语调含笑，“你先试色系好不好？” 尾音妥协的淡淡宠溺如揉进棉花软糖一般甜糯，于玖玖心里塌陷了一处，柔软温和的暖流覆满心头。 忍不住，让他凑过来。 “怎么？” 顾深嘴角噙着笑，一低头，泛冷的脸颊碰上女孩软软的唇。 于玖玖亲完退后，抱着六六挡脸，明亮的杏眸忽闪忽闪的。 “喵……” 六六挣扎，扑腾着身子脸连尾巴都在不安地晃。 顾深眯眸，轻轻给它捋毛。 纯白的布偶凶巴巴的一叫，对上他的目光顿了顿，往后用力挣扎跳走。 这么一来，小姑娘用来挡脸的障碍物彻底没有了，被顾深环住软腰。 “亲我，嗯？” 她红着脸，耳尖都在泛粉。 “为什么现在还学不会。” 顾深滚了滚喉结，无奈叹气。 小姑娘没反应过来，被温热的大掌抚上脸颊。 才疑惑地“哎”了一句，瞳孔里的人影逐渐靠近。 她被动仰头，倾落的温柔壁光被遮住，柔软的唇轻轻触碰到什么，如同临城落日之际夕阳对山峦的轻吻，心里溢满一塌糊涂的柔意。 “唔……” 于玖玖忍不住按着他的手背缩了缩脑袋，反被他轻轻拖住小下巴贴近他。 嘴唇触觉温温软软的，小姑娘被亲得模模糊糊，感觉像是轻轻细琢着果冻。 软软的，但是……好温柔啊…… 这次的亲亲的确很温柔，顾深已经看透了这小姑娘的属性，她很被教得很乖，其实很少亲他，有着一个开心抑制不住时才会奖励一个亲亲的习惯。 除此之外不会再进一步，还得慢慢诱哄。 所以他放慢了节奏与力度，轻轻哄骗这小家伙，等她沉迷。 小姑娘其实是轻微挣扎的，后来力道放轻，扯扯他的衣袖软软地瘫在他怀里喘气。 “你……你又伸舌头……” 仿佛找到了在大巴上偷偷接吻的感觉，于玖玖整张小脸都染上粉色，眸子水光粼粼，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第113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动了动唇没敢问出来，怕下一刻就是不好的回复。 一句就可能不知道，他倾向于谈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把塞又避开无人的事项，手心紧紧捏着仅有的东西。 那只雾霾蓝的鲨鱼玩偶尾巴被他捏到变形下，回来吸吸鼻子压根没注意。 孤身凝视他半夏缓缓开口，你不哄我吗？ 反倒扼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巧简单地推开门把人揽在怀里。 于玖玖惊了，小手才抚上他的肩，整个人便被掐着腰腾空抱起，几秒后落至柔软熟悉的羊毛毯上。 “你油不油腻啊，别亲我，脏兮兮的……” 小姑娘背抵着墙，脚心抵于他凑近的腿上，神色有些急，隐含着几分小嫌弃。 。 然而这出彩的衣服仅仅只是包住那些要求部位，其余全露，即便有金光闪烁的珠烁在，对于必须暴露的一截纤腰与光洁软嫩的小腿与手臂，顾深仍是不太乐意的。 “我还没碰够，凭什么他们就想随便看。” 他低声道。 “……”于玖玖一噎，杏眸水润之中含着些许羞涩，轻轻推他，“回去睡觉啦。” “真的要穿那去跳么？” 死皮赖脸的臭家伙再次蹭了蹭，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女孩的耳畔，勾引她心软。 “就去，就要跳，你再闹阿姨就过来了呐。” 他今晚格外黏人，于玖玖肃着小脸，安抚道，乖软的态度难以扛起抗拒意味。 “要是阿姨来了，你肯定又得挨骂。”于玖玖从臂弯溜下塌，轻轻推着他靠至门口，小手捏着门把就要隔断视线。 站在外面的顾深探手捏了捏她的柔荑，一垂眸对上她控诉的目光，忍不住舔了舔腮肉。 “凌晨啦，快回去睡觉。” 于玖玖仰着脑袋作势赶他，后者眸色稍重，倾身靠过去，低声征求意见，“九九，你知道情侣分开时要做什么么？” “什、什么？” 于玖玖一怔，睁大眼睛望着她。 小姑娘拒绝人狠，没谈过恋爱，平常只会抱着猫咪看动画片，这会听到顾深这么问，有点懵。 就凭这个点郑湘筠一直不赞成顾深欺负崽崽。 顾深习惯了，却依旧无赖。 见小姑娘的动作僵住无辜抬头的模样，他双手并拢，修长的指尖微晃，轻轻擦过她的唇颊，随即抹向过自己的薄唇，眉目间含着笑，桃花眸一弯，痞气十足。 “亲一下？” 于玖玖：“……” 这……这这个人脑子成天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 走廊的灯没开，只有房间透出微弱的光在狭小的门外空间勾连，顾深低眸轻笑，余光一闪，不经意注意到拐角细微的动静。 他还未有所动作，面前矮一点的小姑娘捏了捏手心，身子凑过来，在他下颚线处留下一个轻轻的唇印。 顾深的注意力明显移回来了，修韧直挺的背部倾下一个弧度，于玖玖迟疑几秒，踮起脚尖再亲一下。 ……够不着。 顾深失笑，撑起她的腰。 小姑娘眼神闪闪，捧着他的脸主动亲。 第113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动了动唇没敢问出来，怕下一刻就是不好的回复。 一句就可能不知道，他倾向于谈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把塞又避开无人的事项，手心紧紧捏着仅有的东西。 那只雾霾蓝的鲨鱼玩偶尾巴被他捏到变形下，回来吸吸鼻子压根没注意。 孤身凝视他半夏缓缓开口，你不哄我吗？ 反倒扼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巧简单地推开门把人揽在怀里。 于玖玖惊了，小手才抚上他的肩，整个人便被掐着腰腾空抱起，几秒后落至柔软熟悉的羊毛毯上。 “你油不油腻啊，别亲我，脏兮兮的……” 小姑娘背抵着墙，脚心抵于他凑近的腿上，神色有些急，隐含着几分小嫌弃。 。 然而这出彩的衣服仅仅只是包住那些要求部位，其余全露，即便有金光闪烁的珠烁在，对于必须暴露的一截纤腰与光洁软嫩的小腿与手臂，顾深仍是不太乐意的。 “我还没碰够，凭什么他们就想随便看。” 他低声道。 “……”于玖玖一噎，杏眸水润之中含着些许羞涩，轻轻推他，“回去睡觉啦。” “真的要穿那去跳么？” 死皮赖脸的臭家伙再次蹭了蹭，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女孩的耳畔，勾引她心软。 “就去，就要跳，你再闹阿姨就过来了呐。” 他今晚格外黏人，于玖玖肃着小脸，安抚道，乖软的态度难以扛起抗拒意味。 “要是阿姨来了，你肯定又得挨骂。”于玖玖从臂弯溜下塌，轻轻推着他靠至门口，小手捏着门把就要隔断视线。 站在外面的顾深探手捏了捏她的柔荑，一垂眸对上她控诉的目光，忍不住舔了舔腮肉。 “凌晨啦，快回去睡觉。” 于玖玖仰着脑袋作势赶他，后者眸色稍重，倾身靠过去，低声征求意见，“九九，你知道情侣分开时要做什么么？” “什、什么？” 于玖玖一怔，睁大眼睛望着她。 小姑娘拒绝人狠，没谈过恋爱，平常只会抱着猫咪看动画片，这会听到顾深这么问，有点懵。 就凭这个点郑湘筠一直不赞成顾深欺负崽崽。 顾深习惯了，却依旧无赖。 见小姑娘的动作僵住无辜抬头的模样，他双手并拢，修长的指尖微晃，轻轻擦过她的唇颊，随即抹向过自己的薄唇，眉目间含着笑，桃花眸一弯，痞气十足。 “亲一下？” 于玖玖：“……” 这……这这个人脑子成天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 走廊的灯没开，只有房间透出微弱的光在狭小的门外空间勾连，顾深低眸轻笑，余光一闪，不经意注意到拐角细微的动静。 他还未有所动作，面前矮一点的小姑娘捏了捏手心，身子凑过来，在他下颚线处留下一个轻轻的唇印。 顾深的注意力明显移回来了，修韧直挺的背部倾下一个弧度，于玖玖迟疑几秒，踮起脚尖再亲一下。 ……够不着。 顾深失笑，撑起她的腰。 小姑娘眼神闪闪，捧着他的脸主动亲。 第113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她恼，小手按在他的手臂使劲掐了一把。 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顾深忍俊不禁，薄唇碰了碰女孩侧脸，余光将她白皙脖颈间地位那条黑色的戒链收入眼底，眸中染了深色，半响才缓缓将自己的衣服纽扣扣好。 于玖玖一遭松手，兔子般缩得远远的，躲在灰质沙发一角，不忘瞪他一眼。 亲亲亲，成天想着亲。 橙子的男朋友才不会这样。 于玖玖抿唇，蓦地想起盛橙姿私下和她一起聊的话题。 盛橙姿的男朋友也是个艺术生，那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哄人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提着笔沉迷在一幅画前废寝忘食地描图，忌讳的就是别人动他的白颜料，即便隔着两座城市，也极少偷偷买火车票给盛橙姿一个惊喜。 可是他会给女朋友买礼物，会用心。 于玖玖与盛橙姿见面后私下聊了许多，见过她男朋友送的礼物。 是个水晶盒，用一张密密麻麻的纸包裹着，后来拆开看才知道，那张纸上面全部写满了盛橙姿的名字，其中还用漂亮的色彩笔描出“生日快乐”四个字。 盛橙姿看到时笑得很开心，被一中评述为历届最高冷御姐那时眼睛里带着星星，漂亮的脸庞上洒满了温柔的光。 于玖玖第一回知道，原来情侣之前除了细水长流的感情，还会送礼物。 不过就比你大两岁，说我老。 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无以离难，脱口而出让着水光的信某微渣，在固生质问之前捧着他的脸乖乖吧唧一口没了，心满意足地补充一句。 好喜欢你呀。 真的很乖，故人低下夏滴着他的发型，语调虔诚的浓浓的音乐，十分荣幸我的小未婚妻。 他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儿，口红试色试了几次，余九九轻轻拆开拦住小裙子放平不光排在上方，裙摆精致的裙摆边缘闪过一瞬间，摸着小身板，这裙子是不是烫过了呀？ 橙子当时很高兴呢…… 顾深下了窗台，顺带关了一侧的灯盏。 于玖玖回过神，看完全程摇摇脑袋，才发现他不知从哪拎出一只尺寸不大的小黑箱子。 上面还压着一个包装完好封面较为精致的水彩图画，一闪一闪的，特别招小姑娘喜欢。 “九九，过来。” 说话的男生早已恢复一派清冷的模样，白衣黑裤，仿佛方才逗弄她的家伙不是他。 于玖玖不说话。 那个仙女的封面log，对小黑皮箱里面有什么不感兴趣。 之前，“儿子，快去给你妈认错。” 顾深：“……” …… 经历过一番风风雨雨之后，凌晨十二点，小姑娘悄悄打开房门，与被罚跑步回来的顾深视线对上。 “你……” 于玖玖顿了顿，转身拿来小毛巾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 小区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临城上级人物，占地面积极广，跑一圈估计也要五公里。 因为看见小草莓和唇印的事，郑湘筠防顾深跟防狼一样。 于玖玖给他擦了薄汗，生怕顾阿姨还在，扶着门把只露出小半边脸，看人的目光澄澈干净。 “你回去吧，早点睡。” 顾深跑了五圈，没有补水喝，舔了舔腮肉，视线落在她周身，低眸笑了笑，轻声问，“不心疼我了？” 他的目的其实是整个人都会显得很慵懒，尤其是跑完了步干净整洁的衬衫后，自己才领口下来，冷淡的桃花茅屋，稍微意外，仿佛7月海棠都比不上的工人。 你姐姐司机抬下了线处，沙沙台的，听到他的语气，感觉有些危险。 不不心疼啊，他说话声音有点低，糯糯的像是含着糖瑶瑶奶奶没有的小孩。 第113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我不分手……是我闹脾气过了……” 她这一讨好的动作兴起就来，顾深手臂搭上女孩的后腰，无端确实地感受到了她真诚的态度。 小作精耍性子的次数很多，但毕竟年龄小处事少，要静下来捋一遍教育过，才能服软。 其实也是某些地方无意碰到了她敏感点。 即便如何，吵架可以，闹脾气冷战都可以，分开的事不能提，无论以什么说辞。 原本因为这一个话题闹起的严肃刻板氛围受了女孩讨巧卖乖地一抱，心里原本堵着的气顺畅通过。 顾深无奈，轻轻发出认命的慨叹。 “你不许哭。” 每次教育时一哭，再一抱，他就没脾气了。 这样不行。 顾深把人拎起来坐好，低头命令道。 他这么放软声音一哄，于玖玖眼泪越发控制不住，又擦了擦眼角，眼眸水雾弥漫，小声辩解，“我、我没有闹脾气，是你先在客厅松手的……我以为你不高兴，要提分手。” 好像就因为那场病，于玖玖总不能平等地看待这场交往关系，就像是绕了一个圈，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等她自己纠结一会，无端又会脑壳死机缀进去，周而复始。 女孩低头呜咽两句，抱起一侧的玩偶找安慰，用大大的毛绒玩偶遮住了半张小脸。 拿东西遮脸，下意识逃避行为。 顾深不可能不懂她，剑眉敛起，将玩偶拎开给她擦了擦眼泪，理智开口：“是我的错，我先道歉。” 无论如何，没给够安全感，是他的不对。 他在客厅那会一时间没想通。 跟自己的小宝贝计较什么啊，她那个小脑袋瓜能想得通么。 顾深叹气。 于玖玖没了东西，指尖揪成一团，缩在羊毛毯末端抿唇盯他，软绵绵地补充，“你先松手的……我，我情绪有点崩……” ，看了一眼终于不再僵硬着姿势的小姑娘，头疼，“小九不用害怕啊，我们可以不要顾深，但还是爱你的。” 顾深：“？” 这什么哄人话语？ 于玖玖偏头偷偷瞄了一眼顾深的面色，忍不住弯唇。 月牙眸很可爱。 顾深拧眉，捏了捏她的脸，还是给她戳了最后一块哈密瓜。 于玖玖含着水果被安抚般揉揉脑袋，心里的压力感顿时消散不少，抬眸望向表情温和的顾承盛。 方才僵持的气氛好了许多。 顾承盛松了口气，开始道，“既然你们的事今晚曝光出来，我们推诚布公，说了不少，想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让你们自己来决定。我们父母这一辈就不多管……” 不管……？ 于玖玖眨眨眼，端着水果盘，抿起粉唇。 顾承盛轻轻扬唇，“我们顾家不是一个古板的家庭，谈恋爱的事情我们不反对，阻挠抗议什么的也不会做。小九你知道的，你在云卷的地位比我们儿子要高。” 听到后半段话，小姑娘对上顾爸爸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像……确实是。 顾承盛给予肯定般颔首，语气温和，“不过不反对不管不代表着你们可以胡来，今天的行为就要克制……” 说着，淡淡瞥了一眼顾深那端。 后者挑眉。 “感情是不分早晚，有感觉了心里肯定了便要负责，对未来负责，”顾承盛收回视线，说，“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以后就不要搞什么分分合合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家里心脏受不了……” 第114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眼底倒映出她迷蒙乖巧的小脸，眸色幽暗，似穿不透的云端。 “他是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凭此蛊惑了许多小迷妹呢……”于玖玖低喃道，打了个哈欠。 “可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呀，所以我不奖励你大拇指。”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领，顾深疑惑挑眉，顺势压低坐姿凑过去，一道柔软似果冻一般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侧脸上，余后温度尚存。 顾深呼吸忽的一顿，小弧度退后，黑眸倒映出女孩的神情。 于玖玖弯起月牙笑，傻乎乎地歪头，“我给你亲亲。” “……” 顾深目光里只有她，沉默几秒，心里的宇宙好似翻天覆地地度过白垩纪达到几亿光年，心脏无端安上竹筒，“吧嗒”一声，被撩得炸开惊艳动人的烟火。 末了，他瞧见于玖玖红红的耳尖与迷蒙害羞躲闪的眼，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开，把她揽入怀里。 这小姑娘七环八绕其实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找理由亲他一下吧。 反正他不管了，他笃定了。 这迷迷糊糊又羞怯的小家伙，真是可爱啊。 了。”乔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弯腰再抽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缓解渴意。 苏翎跃目睹全场，腿脚未动，倒是忍不住捏紧可乐罐，犹豫几秒坦然道，“暂时还不算。” “嗯？” “还没开始，只是突然受惊了而已。” 乔阳听出苏翎跃对红绳发生事件的调侃，笑出声，片刻后忽然严肃板起脸来。 “那你跟我问那么多，不会是为了偷学技巧去当渣男吧？” 苏翎跃：“？？” 就凭这小子的外貌和家世，好像也不是不行。 乔阳见人没回答，眉头更是深深拧起。 完了，不太妙。 苏翎跃已经从乔阳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想法了，沉不住气，用力朝他踹去。 寂静的旧教学楼响起一阵声音，衬得安谧的校园多了丝活力。 彼时的顾家倒是一派安静肃穆。 云卷别墅里，六六正悠哉悠哉地靠在软绒毛毯上**丫，几只小猫咪绕着周围打滚，被它伸出爪子按住脑袋，场面温馨又治愈。 然而客厅另一角却不是这般和谐。 六六玩累了，时不时冲客厅叫唤几句，哼哼唧唧的。 餐桌上的饭菜被热了一遍又一遍，奈何未曾被正式品尝。 热气腾腾氤氲的虚化背景前，一家人坐在相对的沙发上，气势也是腾腾的暗潮汹涌。 连陈姨都碍于场面坐在了顾承盛不远的一侧。 对峙面分开，顾深一人坐在真皮单人沙发座上，抬眸正巧对上换了衣服下楼的于玖玖。 小姑娘刚被唤上楼洗澡，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粉色睡裙，脸颊微粉，全身干净整洁得像一个中世纪漂亮精致的娃娃。 郑湘筠顺着顾深的视线回头，当时瞧了小姑娘的模样。 女孩怀里还抱着茜茜，墨色卷发湿漉漉地披在双肩，没有遮挡的脖颈白皙纤细，衬得上方的草莓痕越发明显。 顾承盛和陈姨双双沉默着，奉承沉默是金原则。 郑湘筠的指尖快速擦过那些白皙皮肤间真实存在的小草莓，深吸一口气， 整个大厅里全是顾夫人喋喋不休的数落。 “说，你干这事多久了？” 女人气得连连瞪向自己儿子，怒不可遏，“崽崽才来家里几天啊，你还下得了手？！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做对得起背了那么多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 “……” 许是真的被气到了，郑湘筠拍了一掌玻璃桌面，面色冷厉。 连骂人的话十句都不带一句重复的。 听到拍桌声，于玖玖吓得一激灵，小手轻轻捏了捏顾妈妈的手腕，被女人瞪了一眼。 第114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浅月躲在货架遮掩出，查夜的男人只是随随便便扫了一眼，仰着头打了个哈欠，脖颈忽的被扼住。 不待神识回神，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某个穴位激烈袭来，男人身子一僵，挣扎动作还未施展，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pose，略微笨拙摇摆出一个圈。 余欢眯眼再三确定扫视，半响才悟出什么：她是在……跳舞？ 陆念念尽力在跳，厚重的套衫行动不便，她就着棕熊不要面子的甩甩屁股，蹬脚完胡啦啦转个半圈，脑袋一晃跌倒了。 “噗——”余欢掩饰不住笑意，别扭转头，下颚线紧紧崩住也无法抑制嘴角上扬。 有点笨，舞也跳不好，可就是一瞬间……让人觉得可爱。 见她笑了，原本坐在地上的熊歪歪脑袋，腾地爬起后，拍拍周身的灰尘，跌跌撞撞地向余欢跑去。 忽的被抱进怀里的余欢一怔，巨大的棕熊挡住风，软茸的毛碰过面庞，很舒服。 笨熊抬起巨大的熊掌，轻轻地摸在余欢发心。 “晚安。”闷闷的声音从玩偶头套里传出。 “再闹我凶你了啊。” 陆念念委屈，“说的好像没凶过一样……”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面，你板着脸，酷酷地说‘你不怕我么’，拽的跟个二百五一样。” “哦，”表情冷淡的短发少女动作毫不情愿的捏陆念念的脸，“你不怕我么？” “怕！怕死了！”陆念念拍掉她的手，，轻轻一笑窝进枕头，“可我还是对你下手啦，嘿嘿。” “憨憨的丫头。” 陆念念抚抚后背，给她抱抱，小脸认真的神色：“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是用糖果香料和美好东西做成的，有的女孩生来即代表冒险、美貌、智慧、勇气和无所畏惧。” “而你就是那独一无二令人羡慕的后者，你再凶我也不怕呀。” 空气静默，房间微露的窗浅帘被外风拂起，余欢翻身给陆念念掖掖被子，笑，“存钱。毕业去看极光。” 陆念念：“现实！非得夸夸才同意！” “我之前也没径直拒绝啊。” “哼，虚伪！” ·除了勇气，还有善良 再晃几个季节，高三学期过去一半。 天气风晴正好，午睡铃打响，陆念念猫着腰气喘吁吁 顾深眼底倒映出她迷蒙乖巧的小脸，眸色幽暗，似穿不透的云端。 “他是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凭此蛊惑了许多小迷妹呢……”于玖玖低喃道，打了个哈欠。 “可是我觉得你比他厉害呀，所以我不奖励你大拇指。”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领，顾深疑惑挑眉，顺势压低坐姿凑过去，一道柔软似果冻一般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侧脸上，余后温度尚存。 顾深呼吸忽的一顿，小弧度退后，黑眸倒映出女孩的神情。 于玖玖弯起月牙笑，傻乎乎地歪头，“我给你亲亲。” “……” 顾深目光里只有她，沉默几秒，心里的宇宙好似翻天覆地地度过白垩纪达到几亿光年，心脏无端安上竹筒，“吧嗒”一声，被撩得炸开惊艳动人的烟火。 末了，他瞧见于玖玖红红的耳尖与迷蒙害羞躲闪的眼，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开，把她揽入怀里。 这小姑娘七环八绕其实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找理由亲他一下吧。 第114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点了点屏幕，划过一页说，“这是今天收到的信息，按照平常的规律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结尾了。” 她用摩斯密码解开了一点信息。 有点奇怪。 “秘密。” 对方重复了两次这个密码。 于玖玖觉得这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顾深依旧没说话，倒是眼神落在她身上，片刻后俯身凑近，淡淡瞥了一眼屏幕的内容。 “骗人的。” 他瞌了瞌眼皮。 终于说话了！ 小姑娘眼睛都亮起来了，闪过点点光芒，压根没记得他说了什么。 顾深：“……” 他有些不耐，内心存了股莫名其妙的低压，拧着眉头不想理她。 “师父父说你在调查后面的事了，以后要是有行动，带上我好不好……” 免不了情绪上头，被难过哇啦倒满。 欢傍晚出来散个步，天色昏黑，公园里的人影稀疏，她再走几步，对面的草丛发出声响，一只笨拙的棕熊套头滚了出来。 余欢：“……” 陆念念只是恰巧“下班”，逛着公园遇见余欢，第一个反应就是躲着，岂料玩偶过于笨重，还没藏好熊头就露出马尾来。 她迅速闪身，避脸套上玩偶头，余欢视而不见径直加快脚步，陆念念歪歪地站直时，人已经有一段距离。 “哎哎。”闷着嘴巴叫唤，陆念念看着前方装聋作哑的余欢，扫着笨重的熊偶追上，默默跟在身后。 余欢走了半圈终于憋不住了，她瞪着后面那个小心跟着却总是发出“呼哧呼哧”喘气显出存在感的某人，烦躁一天的情绪如火山爆发：“跟着我干嘛，滚开！” “呲啦”一声，后面的笨熊趴坐在地上，大掌懵懵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余欢双手环在胸前，冷眼注视着笨熊扶着地面憨憨爬起，然后倏地叉腿张开双手。 “……？？” 余欢额前三根黑线，不由自主的放开手。 她眼里那只蠢笨的棕熊挥舞两把爪子，忽的踮起脚尖轻轻地摆了个地溜进田径场围墙边 室内暖气充足扇叶晃动的声响不停，六六警觉地爬起身来，蓝眸落在自己的小主子身上。 于玖玖耳边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与顾深对视两秒，吸吸鼻子闷头就跑。 “站住！” 才踏出几步路，身后蓦地响起那道清冽的声线。 六六坐起身来，猫眸惊讶地瞧着。 被喊着的小人儿抿唇，眼睫微颤，不管不顾的。 可惜手心才触及门把将门刚拉出半个手掌宽的距离，一阵猛风刮过，房门被动作疾速迅猛袭来的男生毫不留情地合上。 “砰”的一声，地道没控制得当，房门大力合上的动静将人吓了一跳。 眼圈半红的小姑娘宛若触及天敌，脚步猛的退后往远处跑，摇着头缩起来。 床沿就在不远处，她指尖碰到硬质木板，颤着嗓音小声拒绝，“我，不要跟你谈恋爱了，我要分手……” 谈恋爱一点都不好，什么都不好…… “你说什么？” 修长的指尖直接抵在门板上，顾深眯眸，如深井冰般向来不动声色的俊颜此刻愈发阴沉。 于玖玖咬唇，用手背擦过眼角，吸着鼻子不断退后，仿若面对洪水猛兽一般。 “我去跟阿姨说，我们分……” “你过来。” 顾深打断她，不容拒绝起来。 “我收拾你。” “……” 见顾深沉着脸走来，小姑娘惊得眼泪都忘了擦，小身子往软被翻过去，站在另一侧床沿拿枕头枕头。 “你走开！” 那件衬衫本就没扣j紧，于玖玖视线挪到他不疾不徐折叠袖子的模样，以为他要打她，眼泪委屈巴拉地掉下来。 “喵呜~” “滚开！” 一个软乎乎的抱枕砸过去，于玖玖瞥到一侧蹲着叫唤的猫咪，没说话。 六六对视了她一眼，委屈地歪头。 男生未动的下一秒，猫咪前爪搭在柜子前，脑袋拱下去，当真从床头柜上滚下来了。 第114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瞥了于玖玖一眼，眼神不明。 “没事啊，什么都是慢慢来的，我们不介意。”顾承盛回头，开明道。 想当年他和顾深他妈，也都是从青雉逐渐成熟的。 “可是……可是……” 关键时候，于玖玖有点犹豫起来，唇动了动，却也想不明白自己迟疑的原因。 顾深脑袋瓜比她好使，把前因后果捋过一遍便明了，现下见她颤着软嗓没能大声开口的弱猫模样，心里登时添堵，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紧紧扣住她手心的大掌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余欢这人……感觉还挺好的呀。 宜宁高中有规矩，余欢是凶名在外。陆念念不认识余欢，就开始对她的称号有了些许了解。 周五放学，天色如打翻的墨砚。 陆念念赶近路，经过小巷倒霉地碰见围殴现场。 她怂得不敢吭声，小腿迈出两步，后方忽的传出一道具有辨识度的女声。 是余欢的声音。 陆念念僵在原地，也不知道余欢是受害者还是其他，想着上回见面的平淡无波，她咬牙，鼓起勇气就往里冲。 结果还未进去，余欢吼的一句“滚”让她哆嗦三分，一波闹事的混混四处逃窜出来，险些把陆念念撞倒。 人群散去，陆念念这才看清余欢拎着个不足她心口高度的男孩在训斥，男孩低头认错，好一会儿才各自离去。 陆念念知道余欢看见她了，表现却是敛起眉头，视而不见地大步迈开步伐。 “哎，等等。” 陆念念小跑跟在身后，余光瞥见余欢紧抿的唇侧带着显而易见的擦伤。 额间、眼尾都有，伤势不重，血迹斑斑可怖。 余欢置若罔闻，她身高腿长走路迅速，陆念念追不上，扒开挡风的围巾往前一甩，不偏不倚将余欢脑袋套住。 余欢：“……” 她嘴角一抽，冷着脸将浅色围巾取一下之际，陆念念已经站在面前无辜地摸头。 “什么事？”余欢的语气算不上好。 她的短发有些凌乱，冬日的寒风将额前的碎发吹开，眼底的桀骜不驯与冷漠是向来听话乖巧的陆念念未曾触及的。 让她忍不住有了解靠近的想法。 后来陆念念才恍悟余欢的叛逆，是她内心渴望却没做过的。 面前的人不耐的“啧”，陆念念恍惚过来，闷头翻自己的背包，从里掏出消毒药瓶和棉签。 她今晚出校门这么迟就是去了趟医务室买药品，没想到恰巧能用上。 余欢的目光里带着些不可思议，大概没料想到她那么小的背包竟背着药品。 陆念念偷偷瞄余欢，迅速将东西塞到她手中，少女脸上的伤近看愈加严重。 余欢璨然一笑，眼底不带笑意。 短发少女低头，“你不怕我打你么？” 陆念念把手中的围巾往余欢脖颈套，小手绕过几圈将余欢的脸庞，遮住碎发重新拨回前方，才呼气小声说话。 怕啊，有点怕。 “什么？”余欢没听清。 陆念念看她，小声开口，“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余欢扯唇，皮笑肉不笑的，作势离开。 听到陆念念在背后呼唤一句，她便彻底不耐烦了。 后颈的围巾被人小心翼翼叠好，矮半个头的少女从侧面整理细致，明明怕的手抖还是低声重复，“女孩子还是会爱美的。” “记得涂药。”的衬衫沾了些许未擦干的水滴，松松垮垮的。 冷不防瞧见他心口上的小红点，于玖玖的小脑袋当场死机，水润的眼眸漾动几次，忽的捂着小脸蹲在地上。 第1144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我不分手……是我闹脾气过了……” 她这一讨好的动作兴起就来，顾深手臂搭上女孩的后腰，无端确实地感受到了她真诚的态度。 小作精耍性子的次数很多，但毕竟年龄小处事少，要静下来捋一遍教育过，才能服软。 其实也是某些地方无意碰到了她敏感点。 即便如何，吵架可以，闹脾气冷战都可以，分开的事不能提，无论以什么说辞。 原本因为这一个话题闹起的严肃刻板氛围受了女孩讨巧卖乖地一抱，心里原本堵着的气顺畅通过。 顾深无奈，轻轻发出认命的慨叹。 “你不许哭。” 每次教育时一哭，再一抱，他就没脾气了。 这样不行。 顾深把人拎起来坐好，低头命令道。 他这么放软声音一哄，于玖玖眼泪越发控制不住，又擦了擦眼角，眼眸水雾弥漫，小声辩解，“我、我没有闹脾气，是你先在客厅松手的……我以为你不高兴，要提分手。” 念念第一回干出格的事，余欢抱着她的羽绒服外套站着望风，猴子般挂在繁枝茂林间的少女腰弯半蹲，如误入桃园的齐天大圣在摘下一颗大橘，嘴角发出得逞的笑。 陆念念笑得开心，余欢悬了一晚的心登时松下。 顶上的枝柯晃动响作，余欢抬头，陆念念摘下一个橙黄巨大的果子，不偏不倚砸中羽绒服帽兜。 陆念念不用思考都明白余欢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摆出一副“给我小心点，砸到我了整死陆念念这个丫头”的模样。 帽兜又接了几个果子，环境里响起细微的脚踩枯枝的声响，陆念念扶住树干，听见余欢小声唤她：“快下来，守林子的老头过来了！” 陆念念紧张地没站稳，攀住枝丫引出一片叶片互拍的动静，余欢耳边的脚步声越发靠近，没经验的陆念念往下，脚步一滑从树上摔落。 余欢始料未及，丢开衣服就在下方接住。 她臂力尚佳，把人放下之后，在守园老人惊愕愤怒的目光下拎着陆念念拔腿就跑。 在果园被老人追着绕了几圈跑，窜出院门，两人径直往山上奔，确定没人跟上后才坐在山顶的巨石上歇息。 余欢撑腰喘气，陆念念翻翻羽绒服棉衣，小脸染上失落：“果子都丢完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一根筋么？” 陆念念垂眸，余欢纤细修长的手指拎着一个橙子递来，没好气道。 陆念念露出的虎牙笑容没收住，恍然大悟“哦”一声就要接过，结果橙子又被收走了。 余欢：“剥皮吃啊，是不是傻。” 山顶将一片美景尽收眼底，折腾一番，黎明前的薄雾将散未散，朝霞布满天际，光明与朝阳即将来临。 陆念念眉眼弯成月牙，小脸凑在余欢肩侧。 两人分吃掰成小块的橙肉，互相裹着棉衣，等待寒夜的散尽，朝阳初露的光不刺眼，映在脸上暖洋洋的。 “欢欢欢欢！” “干嘛？” “要是我们被抓到了怎么办？” “没事。” “嗯？” “以后坏事你来做，责任我来担。”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日，余欢向来叛逆，与家人交代几句带着存钱以及放飞自我的陆念念去临市娱乐赏景。 自从半夜女儿离家出走再也不回，从没见过女儿抗议的陆父陆母彻底慌乱，几经波折，最后爱女心切老老实实地同意转为艺术 第114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顾深瞥了于玖玖一眼，眼神不明。 “没事啊，什么都是慢慢来的，我们不介意。”顾承盛回头，开明道。 想当年他和顾深他妈，也都是从青雉逐渐成熟的。 “可是……可是……” 关键时候，于玖玖有点犹豫起来，唇动了动，却也想不明白自己迟疑的原因。 难怪那个时候他们看起来很熟稔。 院长扶着一个个体娇小，抱着洋娃娃瞪大黑眸打量陆念念的小女孩，态度很友好，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余欢带人过来。 陆念念的性子和小孩很容易打交道，闹腾了半响，院里的小孩都找她玩。余欢在厨房做吃的，赶着陆念念去在院里的菜园摘菜。 陆念念瞅着地里绿绿的杂草青菜毫无头绪之际，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姑娘凑过来，水韵灵动的黑眸颤颤地注视她。 先前玩游戏时，这小姑娘也只是缩到一处，小孩子都不喜欢到菜地玩，这会儿她凑过来，小心翼翼之际带着欣慰好奇，嘴紧抿着。 估计才七岁左右，小名好像叫佩佩，听院长说她有轻微自闭，一直抱着的娃娃很干净，除了破旧以外没什么缺陷，应该是家里唯一留下的吧。 陆念念不介意身后多了只小尾巴，只是小尾巴佩佩似乎明白她的处境，颤颤地伸出手教她辨别菜和杂草。 经过大庭院，院长招呼陆念念吃水果，陆念念瞥了眼桌上的金橘，有些惊讶。 “很喜欢你。” “那当然。”陆念念松手蹲下，摸着佩佩的脑袋宽慰道，“放心，下次姐姐还来。” 好好感受过饭才承认符合v回家吧vvv回家举报猴子东旭光电园长大了点的模样的模样了她一眼顾深 “要是你不记得姐姐了怎么办？” 佩佩咬唇，认真的摇头。 陆念念眼里带着柔光微笑，迅速给小姑娘手里塞了些什么，“等我走后你才能打开看哦。” 佩佩感受到什么，眼里的光一下子亮起，她重重地点头，小手一伸轻轻回抱陆念念：“姐姐……再见。” 回去的路上余欢问念念给了什么，陆念念轻松的语气：“小孩子喜欢什么东西？” 余欢特别干脆：“不知道。” “笨啊……糖果。” ·她的极光之旅，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陆念念的下一次拖了很久，艺考结束的那个月份她才和余欢去的孤儿院。 佩佩见到她小脸上洋溢着喜悦，插科打诨一番，余欢被赶到菜地，陆念念准备对她初初学会的厨艺大展身手。 院里的小孩在空地玩得不亦乐乎，佩佩一如既往的坐在高椅上，陆念念问她才乖乖巧巧地回应一句，“姐姐的糖……很好吃……谢谢、姐姐。” 陆念念眉眼一弯，哄了几句回头洗菜。 春天的天气回暖，厨房室内干燥程度上升，窗紧关闭，陆念念在灶上忙活，她转身之际，炉火失势触及雕木窗台，熊熊大火在后方迅速蔓延。 陆念念惊诧，打盆水一泼，木窗已经损坏，破坏的风裹挟 第114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里信号不好，待会我们用通讯仪保持联系。” 落地灯光把身影拉得倾斜颀长，一身纯黑夜行服的少女冷淡抬眸，只见视野里的少年指腹当即示意地点了点黑色小型科技。 “可以。” 脚步转弯后停住，视线拓宽，处于高叠货物的围墙里，少女幽暗的瞳孔里顷刻倒映出外面收敛不住的狂啸海浪，海岸刮起此起彼伏的风，掠过空气化为利刃，把两个人的发丝毫不留情扬起。 两人手肘自然垂下仰头目视黑夜。 颀长的身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如夺命的鬼魅。 “嘘。” 相隔几米外的地方留了暖色灯盏，隐约可见几道人影来来去去。 少年警觉，拉着一侧的人躲在高大的货柜背后，眉心蹙起来。 “怎么回事？”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看到也不乏奇怪。 已经凌晨了，按照习惯海运货物的帮工应该早就进入睡点，不应该是维持着这般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们似乎是在准备什么…… “我说了薛司今晚会来，”苏浅月低眉看了看表，茶色的眼眸淡淡，脸上一派镇定，“目的地就是这里。” “陆念念，你真自私。” 余欢丢下话，头也不回地奔进烈火燃烧的厨房。 空廊中只剩下陆念念怔然立在中间，余欢的身影逐渐模糊，她呆愣的注视，抱住佩佩哽咽的小声道歉，“佩佩，姐姐对不起你。” 陆念念站起身，径直冲进煋红的火势中。 佩。 欢傍晚出来散个步，天色昏黑，公园里的人影稀疏，她再走几步，对面的草丛发出声响，一只笨拙的棕熊套头滚了出来。 余欢：“……” 陆念念只是恰巧“下班”，逛着公园遇见余欢，第一个反应就是躲着，岂料玩偶过于笨重，还没藏好熊头就露出马尾来。 她迅速闪身，避脸套上玩偶头，余欢视而不见径直加快脚步，陆念念歪歪地站直时，人已经有一段距离。 “哎哎。”闷着嘴巴叫唤，陆念念看着前方装聋作哑的余欢，扫着笨重的熊偶追上，默默跟在身后。 余欢走了半圈终于憋不住了，她瞪着后面那个小心跟着却总是发出“呼哧呼哧”喘气显出存在感的某人，烦躁一天的情绪如火山爆发：“跟着我干嘛，滚开！” “呲啦”一声，后面的笨熊趴坐在地上，大掌懵懵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余欢双手环在胸前，冷眼注视着笨熊扶着地面憨憨爬起，然后倏地叉腿张开双手。 白炽灯闪烁，忽明忽暗的夜里，少女明媚的笑，露出的梨涡和小虎牙成为夜色中明亮的颜色。 “诺。”陆念念面前伸出一只手，手心平躺着上回同款的少女心包装三明治。 “原来你的少女心挺重的嘛。”她撕开包装小口咬块。 “蠢货，那是买来哄你这种幼稚的小姑娘的。” 余欢咬了一块，绕开围巾搭在陆念念露出的白色脖颈上，一人一端围着。 “过来点，围巾不够长了。” “噢。” 黑夜中，两只小小的身子窝在一块，是温暖的源泉。 · “……？？” 余欢额前三根黑线，不由自主的放开手。 她眼里那只蠢笨的棕熊挥舞两把爪子，忽的踮起脚尖轻轻地摆了个地溜进田径场围墙边 第114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于玖玖动了动唇没敢问出来，怕下一刻就是脑海里掠过的不好的回复。 可惜小姑娘可能不知道，她紧张与忐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着腮肉避开人的视线，手心紧紧捏着仅有的东西。 那只雾霾蓝的鲨鱼玩偶尾巴被她掰到变形。 于玖玖吸吸鼻子，压根没注意。 顾深凝视她红着眼圈可怜巴巴的小脸，发觉小人儿当真没什么举动，压低嗓音缓缓开口，“你不哄我么？” 他都告诉她他生气了，她那个小木鱼脑袋瓜还想不通？ “姐，这药绝了！一针见效！”苏翎跃还有心思插科打诨，踹了一脚倒地的男人，调侃道，“什么时候开发多一点让我省省力气打架啊？” 紧张压抑的氛围被打散，苏浅月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查看。 男人半倒在地上，背部微微靠在货物间，颈肩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变绿。 不一会，鱼鳞状的脓泡浮现，一层一层的癞蛤蟆皮肤出现了。 苏翎跃看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此时此刻又想点支烟压压惊。 他跟着蹲下去，摸着那男人当做武器的斧头，慢慢悠悠地摇头。 啧，真蠢。 这是今晚第一次用这种药剂。 苏浅月没理苏翎跃的轻呲，纠结半会的蒙面人的事情暂时抛后，捏着口罩查看伤口的特性。 果然，加大昏迷药剂会把鱼鳞症状减轻。 她轻呲一句，缓缓收回手来。 最近新调了两种相同的药剂，一种是致迷性，另一种是癫狂性，正苦于没有实验对象呢。 还是用上了。 “姐，你咋就不恶心呢？” 知道成功得手，目睹最后一个漏网之鱼被解决，苏翎跃渐渐放松下来。 他扭正身子瞥了一眼，狭长的黑眸微敛，当即嫌恶地扭过头去，下意识捂住口鼻。 “正常人都受不了。” 苏浅月淡淡解释，直接拆掉无菌手套面无表情起身。 那你就不是正常人么。 苏翎跃内地里轻轻嘀咕着，没敢挑衅他那研究怪异的表姐。 因为那只针筒是他拿的，装载的抽屉里放满了密密麻麻的试剂，别说用，看得人都瘆得慌。 他表姐就爱研究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现在算是搞定了吗？” 少年拍拍衣服的灰起身，帽子绕在手心转。 莫名的，他回头瞥了一眼歪倒靠在货架的男人，视野中的对方眉心难受地皱起，手脚似乎偶尔发颤。 苏浅月点点头，认可道，“虽然让薛司走了，但还是拿到了他的记录本。”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本掌心大小的本子，有点厚，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字迹甚至模糊草率得认不出原样。 “这里面应该有他和薛懿的通讯记录……”夜里海风大，发丝一直被拂起，苏浅月凝眉抬眸沉默片刻，白皙的手落在记录本两边，直截了当地撕开。 苏翎跃惊得看她，下一刻那剩余的一半落在他的掌心里。 苏浅月沉稳道，“薛司有可能会猜到我们的底细，本子一人一半，比较安全。” 那也行。 苏翎跃颔首，低头把东西收在兜里。 除了他们两个，偌大的码头仓库暂时没有清醒者，苏浅月把本子收在袋子里，回头看了看挨了针扎身子时不时颤抖的男人，又凝视表。 第114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说就不给她回去嘛？ “你……太过分了！”于玖玖气急败坏，奶声奶气地凶着。 “嗯，不算过分。” 顾深嘴角噙着笑意，低头凑过来。 这模样哪还有几分先前刻意表现的冷漠禁欲。 被顾深死缠烂打地蹭了几遍，于玖玖恼了，小脸早就没了先前脆弱多想的委屈，娇小细软的白臂径直别在他俊脸上。 嗓音还含着哭泣后的沙哑与软糯，凶巴巴的，“你再这样，我就要去告诉顾阿姨……” 她板着小脸，尽量维持着严肃模样，瞳孔尽是认真的神色。 再惹下去估计哄不好了。 顾深低眉，眸光里潋滟了山川湖泊慢流的润与柔，忍不住捏起她的小手，只是抵在唇间轻轻印下一吻。 于玖玖瞪他，余光不经意瞥到他未扣好的白衬衫，凶：“快把衣服穿好！” “你还生气么？” 几秒，登时欲溜，奈何被桎梏着动弹不得。 pose，略微笨拙摇摆出一个圈。 余欢眯眼再三确定扫视，半响才悟出什么：她是在……跳舞？ 陆念念尽力在跳，厚重的套衫行动不便，她就着棕熊不要面子的甩甩屁股，蹬脚完胡啦啦转个半圈，脑袋一晃跌倒了。 “噗——”余欢掩饰不住笑意，别扭转头，下颚线紧紧崩住也无法抑制嘴角上扬。 那夜后期的雨是忽然增大的，车轮没有熄火，引擎震动的声音在山间回响，令人分不清究竟是雷声还是其他杂音。 未竣工的车道平面平整无碍，只是偶有几座不碍事的照明灯没安上。 他们一心朝着终点方向狂飙，绕过山间的弯道时，火花溅出半米高的距离，山壁的灰尘滚滚，车烟流落的痕迹处，继而缓缓地落下几块碎石。 沈之安是沿着雨迹被石块打中背部时才猛地清醒过来，而此时的顾深已经压弯过了前方不见踪迹的弯道，那里的照明灯还亮，防护栏也是完好的。 沈之安不以为然起来，飙着车驶向前方，依旧捕捉不到那先行一步的身影。 操，他就愣了几秒而已嘛，给不给人活路。 掩在头盔底下的少年忍不住撇嘴，冷不防记起建立赛车道时前辈善意警醒的那些话。 “赛道是不论友谊的，这里只有速度与激情，将生死置之度外。” 沈之安定下心来，透过灰色的盔面，踩下加速油门。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好似有劈向山林的趋势。 沈之安才绕过一个路道，险些被石头砸中车头。 他飙车驶过，方才听见轰隆隆的巨雷声间，隐约掩盖着什么悉悉索索忽远忽近的动静。 机车的装备泛着冷光，透过反射的车面，沈之安停顿几秒，几乎是瞬时按住把手，猛地撞到一米外的山壁上。 “轰隆轰隆——” 耳际里尽是高频率的声响，一块碎的不成样子的石块滚到沈之安的脚边。 少年把机车扶好，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 而他刚才待的地方，已经布满了大石块砸碎地面后化成的奇形怪状的泥石。 下雨了，照明灯未安，山顶滑石，还未竣工…… “顾深！！” 沈之安猛地惊醒过来，仰头冲半山腰之上的车道喊。 雨水淅淅沥沥打落，沈之安再次大声喊了一句，呼喊声湮没在雨水里。 “他妈的！” 第1149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里信号不好，待会我们用通讯仪保持联系。” 落地灯光把身影拉得倾斜颀长，一身纯黑夜行服的少女冷淡抬眸，只见视野里的少年指腹当即示意地点了点黑色小型科技。 “可以。” 脚步转弯后停住，视线拓宽，处于高叠货物的围墙里，少女幽暗的瞳孔里顷刻倒映出外面收敛不住的狂啸海浪，海岸刮起此起彼伏的风，掠过空气化为利刃，把两个人的发丝毫不留情扬起。 两人手肘自然垂下仰头目视黑夜。 颀长的身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如夺命的鬼魅。 “嘘。” 相隔几米外的地方留了暖色灯盏，隐约可见几道人影来来去去。 少年警觉，拉着一侧的人躲在高大的货柜背后，眉心蹙起来。 “怎么回事？”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看到也不乏奇怪。 已经凌晨了，按照习惯海运货物的帮工应该早就进入睡点，不应该是维持着这般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们似乎是在准备什么…… “我没事，我们快跑。” 苏翎跃倒吸一口冷气，余光已经隐隐捕捉到身后倒映出来的跌跌撞撞站起的人影。 男人狂嚎一声，映在地面的影子正难受地撕扯自己的衣襟，下一刻直接把身侧的货物砸在地上。 “码头的出口不止一条，我们分开走！” 跑了几步听到动静，苏翎跃回头看了眼，定住步伐把一侧的货物箱子挥落挡在地面上，冲苏浅月大声道。 守夜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薛司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回来，这片区域应该很安全。 更何况，苏浅月应该也不弱。 “你能行吗？” 苏浅月没有第一刻接受建议，担忧地敛眉。 苏翎跃点头，咬牙瞥了一眼后方，拍了拍袋子的本子，把烟盒丢给她。 他表姐没有他经验足，他得先把那个男人引开。 苏浅月不是满脑子的，眼神掠过后面跑出来的男人，犹豫片刻，只好同意。 “烟盒在你这呢，别搞丢。” 临跑之前，苏翎跃不忘提醒一句。 “……” 拍打海岸的波浪更激烈了，风在激烈地抗争，仓库里的货物不时洒落一架，少女匆匆跑离，黑发晕染了空中的墨色。 喧嚣渐渐平息，目送少女远去的背影消失，苏翎跃轻轻呼了口气，拧眉扭扭肩部，疼得剑眉都皱起来。 “镑铛……”一声。 缓缓出现的男人没能继续跟来，神经与动作没有协调的他像个醉醺醺的病人趔趄着抵在货物架子一侧抽搐，从嘴里流出的不知道是白沫还是唾液耷拉在地面上，与他的唇瓣拉出细丝。 苏翎跃内心恶心了一把，擦了擦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跑出内区。 路口……之前进来时附近还有几条内巷来着，如此的动静一定会吸引人来，他得在那之前先把人甩掉。 妈的，路呢！ 纵目之内全是高叠成墙的货物，由于之前打斗与奔跑推倒了许多面“墙”，硬生生把去路弄混了。 苏翎跃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耳边刮过风声，还有什么杂碎的动静。 他凝眉，一回头，对上一只流浪狗的眼睛。 “汪！” “……” 第115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可在哪都不是一个问题。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少年顿了顿，还是分忧解难般拓展经验补充： “简而言之，喜欢就是即便你面上矜贵如斯，可你的心会为她心动一次又一次。” “……” “你看着办吧，别随便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了。”乔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弯腰再抽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缓解渴意。 苏翎跃目睹全场，腿脚未动，倒是忍不住捏紧可乐罐，犹豫几秒坦然道，“暂时还不算。” “嗯？” “还没开始，只是突然受惊了而已。” 乔阳听出苏翎跃对红绳发生事件的调侃，笑出声，片刻后忽然严肃板起脸来。 “那你跟我问那么多，不会是为了偷学技巧去当渣男吧？” 苏翎跃：“？？” 就凭这小子的外貌和家世，好像也不是不行。 乔阳见人没回答，眉头更是深深拧起。 完了，不太妙。 待浪潮再过一波，苏浅月给躺在地面的男人扎了一针，看了一眼手表与苏翎跃对视。 到点了。 可以动手了。 少年脸上复杂的表情收敛起来，点点头将那只针筒收好。 映在大大小小的箱子上的两道颀长身影动了动，不一会归隐于黑暗之中各自远离。 片刻，在西方向查夜的男人提着手电筒打了个哈欠，抬起的头还未低下，脖颈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发出剧痛，他抚了抚，猝不及防倒在地面，失去了意识。 “汪——” 静夜里似乎响起狗吠，一身纯黑的少女发丝随风刮至脑后，她抬眸，面无表情地从人体上跨过去。 “这边的查货程序是不是没有那么严？要是在船底私藏某些东西，发现的几率是不是比其他两个码头低？” 码头不远的简易小房子内，薛司点了点白纸上的船只往返路线安排图，凝眉问询。 得不到确切的肯定，他啧一句，目光凌厉地看向负责人。 海关这边的检查本就严格，更何况他们运的货实在不好收拾，负责人也不敢随意答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相对于其他地方，地形复杂且小巷居多的西南码头管理确实松散许多，平日甚至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路过的流浪狗在讨人要东西吃。 这在市中心繁华街是闻所未闻的事例存在。 正因为如此，薛司知道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只好压着气，接受负责人的巧言偏辞选择去查看货物安排与地形。 简易房这边的人七七八八都跟了过去。 苏浅月打量着站在门板白炽灯下守门的高大男人，眯起眸默默等待几秒，看表倒计时。 “呜——” 果不其然，几秒后薛司方才离去的方向响起了低哑的哨鸣，黑夜里的狗吠似乎变得清晰，两个男人对视几秒，其中一个快速奔去。 掩藏在暗处的少女直接起身。 拉手套，掏针筒，灯影闪烁，门板便被倒地的男人撞开。 第115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喵呜——”六六直接滚进了被窝里。 于玖玖：“……” 宝贝，不是说你啊！ 顾深的眉拧得更深，小姑娘惊呼一句，快速抱起猫躲着，眼圈红红的，末了，还狠狠地吸吸鼻子。 顾深：“……” 他一把把要跑的女孩拎起来，低头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告诉阿姨，我们分……”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兀自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怀里的猫咪尖叫一声跳出去，她整个人被扣着手腕抵回方才挂着宫灯的羊绒毯间。 “你——”于玖玖惊到失声，心有余悸，下意思捏紧他的衬衫。 男生高大的身影把天花板的吊灯遮住，破碎摇晃的灯影落在她惊慌的视线中，小姑娘指尖随意一碰，恰恰碰到了他裸露的腹肌。 房间开着适量的暖气，他就套了件薄衬衫，连衣襟前的扣子都没系好，半张脸在阴影之下，阴沉得吓人。 “九九，乖，”顾深阴柔地笑，细指落在她咬得泛白的唇瓣，硬生生将它从皓齿里解救出来，“收回那两个字，听话。” 宠坏了，以为什么都能赖账。 不收拾一顿都不知道哪错了。 于玖玖的身板被抵在墙沿，卷翘的羽睫还挂着泪珠，身子不停地颤，显然是被吓到的。 深深以前都不凶她的，还摆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于玖玖吸鼻子，小手从烫手的肌肉纹理抽开。 她哽咽着缩成一团，余光冷不防瞥到先前挣扎时不小心被摔至一侧的素写本。 是顾深勾勾画画的那本。 顾深学东西快，才练习半个月足以摸清自己的兴趣特点绘画出精湛的图像。 她恼，小手按在他的手臂使劲掐了一把。 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顾深忍俊不禁，薄唇碰了碰女孩侧脸，余光将她白皙脖颈间地位那条黑色的戒链收入眼底，眸中染了深色，半响才缓缓将自己的衣服纽扣扣好。 于玖玖一遭松手，兔子般缩得远远的，躲在灰质沙发一角，不忘瞪他一眼。 亲亲亲，成天想着亲。 橙子的男朋友才不会这样。 于玖玖抿唇，蓦地想起盛橙姿私下和她一起聊的话题。 盛橙姿的男朋友也是个艺术生，那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哄人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提着笔沉迷在一幅画前废寝忘食地描图，忌讳的就是别人动他的白颜料，即便隔着两座城市，也极少偷偷买火车票给盛橙姿一个惊喜。 可是他会给女朋友买礼物，会用心。 于玖玖与盛橙姿见面后私下聊了许多，见过她男朋友送的礼物。 是个水晶盒，用一张密密麻麻的纸包裹着，后来拆开看才知道，那张纸上面全部写满了盛橙姿的名字，其中还用漂亮的色彩笔描出“生日快乐”四个字。 可在哪都不是一个问题。 乔阳是向着苏翎跃的，他沉吟片刻，道，“喜欢是一种肾上腺与甲状腺激素不断快速分泌的过程，如果你喜欢她，你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的一切，高兴她的高兴，难过她的难过。” 少年顿了顿，还是分忧解难般拓展经验补充： “简而言之，喜欢就是即便你面上矜贵如斯，可你的心会为她心动一次又一次。” 第115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你别蹭我，痒……” 于玖玖稍稍退后，指尖抚在他柔软的碎发间，顿了顿。 她是元旦晚会校级舞蹈四个表演者其中之一，学校今年换了新的主题风格，由年级指导老师挑选四个传统文化的底蕴舞蹈装扮分派给各个成员。 服装是公开的，相对于不出名的高难度鲛人风格，于玖玖接的是热度最高的敦煌壁画风格。 除了眼花缭乱金光灿灿的头饰与妖娆舞姿动作之外，一身素纱金色抹胸配上流光溢彩的金珠细筠，流线裙的服装设计最为出彩。 然而这出彩的衣服仅仅只是包住那些要求部位，其余全露，即便有金光闪烁的珠烁在，对于必须暴露的一截纤腰与光洁软嫩的小腿与手臂，顾深仍是不太乐意的。 “我还没碰够，凭什么他们就想随便看。” 他低声道。 “……”于玖玖一噎，杏眸水润之中含着些许羞涩，轻轻推他，“回去睡觉啦。” “真的要穿那去跳么？” 死皮赖脸的臭家伙再次蹭了蹭，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女孩的耳畔，勾引她心软。 “就去，就要跳，你再闹阿姨就过来了呐。” 他今晚格外黏人，于玖玖肃着小脸，安抚道，乖软的态度难以扛起抗拒意味。 “要是阿姨来了，你肯定又得挨骂。”于玖玖从臂弯溜下塌，轻轻推着他靠至门口，小手捏着门把就要隔断视线。 “就按你的吩咐拿的啊。” 苏翎跃直言道。 那实验室里面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真要他自个去拿，稀里糊涂碰到什么，那不得完蛋。 光这个弄成像癞蛤蟆皮肤一样的药剂就够他疹毛的了，更别说是女孩子。 这么一思考，苏翎跃想到了于玖玖。 老大那臭丫头平日最看不了的就是这种东西，要是真看到，嫌弃肯定摆在脸上了。 苏浅月：“……” 她低下眸子，手指捏着针筒，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应该没拿错。 苏翎跃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个风大的海岸了，提前走在前面。 安静的渡口附近有狗吠，苏浅月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而前方的苏翎跃忽的记起自己落在里面的烟盒，拧着眉跑回去。 “这烟蛮贵的，不想再买了。” 少年站在货架拐角处拍了拍烟盒的灰，淡淡瞥过走近的苏浅月，摇摇头表示没事。 上回买烟的时候差点被老大看见了，这点实在不妙。 他叹了口气，余光瞥到一侧歪倒半躺发抖的男人，轻轻踢了一脚。 男人登时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嘶哑的嗓音怪异细弱。 “姐，走吧。” 拉过苏浅月的胳膊，苏翎跃没多注意，想也不想地径直往外迈步。 苏浅月颔首，茶色的瞳仁情绪稍淡，瞥过先行两步的少年，顺手将针筒收回口袋里。 脚步只迈出小幅度的两步，她隐约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顿。 模模糊糊的灯影倒映在货架子间，少年的身影轻跃自然，与少女的重叠起来。 “姐，你怎么……”这么慢—— 苏翎跃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后忽然袭来一道剧烈的蛮力把他狠狠地推到一边。 耳边伴随着一道剧烈的硬物破裂声，他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向后方一侧坚硬的货架棱角，断骨般的疼痛突袭到大脑中枢。 “操。” 情况像是一下子改变，紧急异常，也猝不及防。 第1153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记得那张脸，在苏浅月的手机照片里见过，绝对不可能忘。 因为蒋临覆是他老大的敌人。 而且之前那些从中作梗的事业百分之百和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苏翎跃越想越堵，看得想动手了。 只是在看清对方七八人的一瞬间，他骂爹的心思都有了。 冷夜的风一吹，他忽然又清醒过来，脑海里登时掠过多个想法。 蒋临覆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薛司回去喊人来了？ 他疑惑地收手，目光瞧见那几个人扫视的视线，立即背过身藏好，若隐若现的灯光光线照射下，额间稍稍沁出汗渍。 冷不防地，苏翎跃收敛的指腹碰到裤带里的本子，他惊觉反应过来。 他们可能是来找本子的。 离开了那么久再次跑回来。 看来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苏翎跃低眸沉思，默默祈祷着苏浅月那边的安然无恙，肩部的伤再次隐隐作痛起来，神经麻痹后再次席卷钻心的痛楚。 他狠狠皱眉，强忍着倒吸一口气的冲动。 本子有一半在他这里，敌众我寡，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所幸蒋临覆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余光死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地支起身来，不停晃尾巴。 在那个方向。 苏翎跃没多在意，用通讯仪与苏浅月交流片刻，得知她那边没有突然意外的事情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失血过多的疲惫逐渐袭来。 少年无力地垂下胳膊，眼皮半瞌半闭，脑袋在碰到货物的小棱角时猛地清醒，立即打了自己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黑夜，他低眸，只见映在地面的黑影忽然动了动，一道颀长的影子跑了进来。 “汪。” 流浪狗快速从门口溜进，声音喊得比之前低。 它绕着圈来回转几下，黑眼珠对上苏翎跃迷惑的眼神，立即奔过去咬着他的衣袖往一侧扯。 “等等等等，你别乱碰我啊，我还不想打疫苗！” 苏翎跃连忙捂着流血的伤口，视线扫过干净的地面，似乎察觉到狗的焦躁，顺着方向躲在门口靠右能遮掩两个人大小的堆叠货物箱子后。 没有什么啊。 静静等待片刻，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苏翎跃回头，瞅着狗不说话。 “汪。” 狗弱弱地叫了一声，苏翎跃无暇顾及，目光冷不防瞥到围墙搭着的小梯子上。 海浪一直未停，他屏息思考几秒，脚步还未迈出，耳尖捕捉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门外有人来了！ 而且脚步声密集，似乎不止一个！ 凭借多年养成的敏锐能力，苏翎跃清晰地把脚步声听出来，大掌立即捏着货物箱，小心谨慎地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码头是不止一条路的，但是通路的门口只有一个，也许四面八方都有出路逃离，但偏偏就让他遇到了有不明底细的人来的一条，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总之，苏翎跃恶狠狠地瞪了狗一眼。 流浪狗不明所以地望他，蹲在一侧摇尾巴，没动。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出片刻便停留在了大门口。 苏翎跃定神，漆黑的眼眸稍稍露出，瞳孔里映出对方的模样。 来者目测七八人，为首的男人高大魁梧，一边听着身侧人的汇报一边迈开步伐，眉心一直蹙着。 一行人都像是不好惹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苏翎跃凭借微弱的光线成功地将对方五官看清。 是蒋临覆。 第1155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就按你的吩咐拿的啊。” 苏翎跃直言道。 那实验室里面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真要他自个去拿，稀里糊涂碰到什么，那不得完蛋。 光这个弄成像癞蛤蟆皮肤一样的药剂就够他疹毛的了，更别说是女孩子。 这么一思考，苏翎跃想到了于玖玖。 老大那臭丫头平日最看不了的就是这种东西，要是真看到，嫌弃肯定摆在脸上了。 苏浅月：“……” 她低下眸子，手指捏着针筒，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应该没拿错。 苏翎跃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个风大的海岸了，提前走在前面。 安静的渡口附近有狗吠，苏浅月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而前方的苏翎跃忽的记起自己落在里面的烟盒，拧着眉跑回去。 “这烟蛮贵的，不想再买了。” 少年站在货架拐角处拍了拍烟盒的灰，淡淡瞥过走近的苏浅月，摇摇头表示没事。 上回买烟的时候差点被老大看见了，这点实在不妙。 他叹了口气，余光瞥到一侧歪倒半躺发抖的男人，轻轻踢了一脚。 男人登时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嘶哑的嗓音怪异细弱。 “姐，走吧。” 拉过苏浅月的胳膊，苏翎跃没多注意，想也不想地径直往外迈步。 苏浅月颔首，茶色的瞳仁情绪稍淡，瞥过先行两步的少年，顺手将针筒收回口袋里。 去那么多人影，其实也不够五个。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啊……” 苏翎跃明白了，拖长语调，淡淡问。 警察是群体，经验足，而自己动手，就是凭空找麻烦。 表姐什么时候那么闲了？ 因为某个小家伙。 不待苏浅月回答，寂静的货架之外似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透过嚣张肆意的烈风狂嚎，显然不是幻听。 “姐，这药绝了！一针见效！”苏翎跃还有心思插科打诨，踹了一脚倒地的男人，调侃道，“什么时候开发多一点让我省省力气打架啊？” 紧张压抑的氛围被打散，苏浅月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查看。 男人半倒在地上，背部微微靠在货物间，颈肩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变绿。 不一会，鱼鳞状的脓泡浮现，一层一层的癞蛤蟆皮肤出现了。 收回手来。 莫名的，他回头瞥了一眼歪倒靠在货架的男人，视野中的对方眉心难受地皱起，手脚似乎偶尔发颤。 苏浅月点点头，认可道，“虽然让薛司走了，但还是拿到了他的记录本。”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本掌心大小的本子，有点厚，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字迹甚至模糊草率得认不出原样。 “ 这里面应该有他和薛懿的通讯记录……”夜里海风大，发丝一直被拂起，苏浅月凝眉抬眸沉默片刻，白皙的手落在记录本两边，直截了当地撕开。 苏翎跃惊得看她，下一刻那剩余的一半落在他的掌心里。 苏浅月沉稳道，“薛司有可能会猜到我们的底细，本子一人一半，比较安全。” 那也行。 苏翎跃颔首，低头把东西收在兜里。 除了他们两个，偌大的码头仓库暂时没有清醒者，苏浅月把本子收在袋子里，回头看了看挨了针扎身子时不时颤抖的男人，又凝视表。 奇怪，她预测的症状怎么还没有出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第1156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边没有退路，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堆叠箱子。 电筒的灯束在慢慢转动，稀稀拉拉的海声中伴随着一道懒懒散散的哈欠声。 应该是查夜的。 苏浅月躲在货架遮掩，查夜的男人只是随随便便扫了一眼，仰着头打了个哈欠，正欲直接离开，脖颈忽的被扼住。 不待神识回神，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某个穴位激烈袭来，男人身子一僵，挣扎动作还未施展，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看来前面的分析对了。” 倒地的身体一动不动，苏浅月把实验室带出来的针筒丢给苏翎跃，沉声道。 “今晚的事情是帮老大的？”苏翎跃盯着针筒里的药水，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映在昏黄光线下的侧脸一改先前的玩味轻慢。 他看到薛司了，在远处人警觉看来之际，眼疾手快地把苏浅月按下，才觉得那个人极为眼熟。 五官与他和老大在暗巷里遇到的人有几分相象。 苏浅月毫不遮掩地点头，“自从在保险柜的资料里知道这个人后，我查过薛司的以往企业合作，他是从小生意做起，没有和于氏企业交流过的迹象，唯一一次与苏企合作只有三年前。” “哦，据说他曾经试图与温氏那边谈合作，但是被拒绝了。” 温企由温清正管理，温家与于家交往还不错。 温清正是于玖玖的小舅舅。 “我咋没听老大提过这人呢。” 海边风大，苏翎跃看完形势压下帽子靠在箱子一侧。 “确实如此，我发现玖玖一直没有查过温家。” 苏浅月低声补充。 “什么意思？” 怀疑温家？ “车祸死的还有玖玖的外公，当年的温氏掌权人。”少女瞥了一眼苏翎跃。 “我觉得不太像吧，”苏翎跃摸摸下巴，眯眸否定，“温家似乎只有一儿一女，没必要杀人争财产啊。” 苏翎跃说得对。 苏浅月没反驳这个她也思考过的观念，隐隐约约还是不太放得下，“我本来放弃了这个想不通的观念，但因为无意中知道的一件事又产生了矛盾。” 苏翎跃看她，没说话。 “你知道于崇礼为什么会死在去开会那条路上么？听说他和温企老总是去开一个重要会议。” “我向我爸旁交侧击过当年的事，于崇礼是去定遗嘱继承权的。” 那么于玖玖的外公为何又跟着过去呢？ 原因是什么。 真令人想不通。 苏翎跃揉了揉脑袋，确实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们查薛司？” “薛司是一条线索，他今晚来这里应该是有准备的，”苏浅月点头，“待会我要去把他的安排表拿走，他应该也有一本交易记录。” 做黑道交易，记录肯定不能少。 苏翎跃颔首，低头把东西收在兜里。 除了他们两个，偌大的码头仓库暂时没有清醒者，苏浅月把本子收在袋子里，回头看了看挨了针扎身子时不时颤抖的男人，又凝视表。 奇怪，她预测的症状怎么还没有出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一侧的苏翎跃自然而然地挥挥胳膊招呼离开，苏浅月眼神微闪，转过身细细思忖着。 致迷性的药剂并不会让手脚发颤不停，那个男人不同寻常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而且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要陷入深度昏迷的模样，倒像是……即将剧烈发作一般。 苏浅月深深皱起了眉。 她想起来了，她是让苏翎跃拿的药。 “你拿的是哪一种？” 她侧眸。 第1157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汪汪汪！” 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流浪狗仰起头，动了动脑袋，转身就往后面跑，蠢蠢欲动准备带路的模样。 操，这狗真听得懂人话啊。 苏翎跃拍了拍腿，胳膊一动，肩上的伤就发疼。 他呲牙咧嘴地收敛表情，咳了咳，见流浪狗跑出几步回来等他的影子，擦了把汗还是决定跟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不了待会跑错路给它赏一个大鞋巴子。 流浪狗不知道他的想法，正友好地摇摇尾巴迈着步伐，末了还怕他跟不上，时不时回头瞅两眼。 苏翎跃：“……” 他低头撕掉肩部染满了血的布料，咬了咬牙，把地面的血擦干净，手掌捏着血布跌跌撞撞地跟上。 码头的灯不多不少，影子被拉得老长，流浪狗果真识路，绕过几个弯弯绕绕的通道，苏翎跃已经看见了出口定着的暖光路灯。 那条狗小碎步地立在门口来回走动，身子不一会便消失在那个方向。 苏翎跃没多在意，用通讯仪与苏浅月交流片刻，得知她那边没有突然意外的事情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失血过多的疲惫逐渐袭来。 少年无力地垂下胳膊，眼皮半瞌半闭，脑袋在碰到货物的小棱角时猛地清醒，立即打了自己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黑夜，他低眸，只见映在地面的黑影忽然动了动，一道颀长的影子跑了进来。 “汪。” 流浪狗快速从门口溜进，声音喊得比之前低。 它绕着圈来回转几下，黑眼珠对上苏翎跃迷惑的眼神，立即奔过去咬着他的衣袖往一侧扯。 “等等等等，你别乱碰我啊，我还不想打疫苗！” 苏翎跃连忙捂着流血的伤口，视线扫过干净的地面，似乎察觉到狗的焦躁，顺着方向躲在门口靠右能遮掩两个人大小的堆叠货物箱子后。 没有什么啊。 静静等待片刻，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苏翎跃回头，瞅着狗不说话。 “汪。” 狗弱弱地叫了一声，苏翎跃无暇顾及，目光冷不防瞥到围墙搭着的小梯子上。 海浪一直未停，他屏息思考几秒，脚步还未迈出，耳尖捕捉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门外有人来了！ 而且脚步声密集，似乎不止一个！ ，敌众我寡，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所幸蒋临覆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高大的男人接了个电话，眉心蹙得更深，正欲直接抬脚往里面走，忽然顿住了步伐。 “汪……” 男人转过身，若有所思起来。 活了将近十八岁，苏翎跃的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超标还是第一次，在这凉风嗖嗖的夜里，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余光死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还有一米外悠哉悠哉的流浪狗。 “汪……” 那只流浪狗动了动身，叫了一声。 “汪汪！”还激动地支起身来，不停晃尾巴。 苏翎跃：“……” 妈的！ 人生“圆满”不过差一个狗队友！！ 蒋临覆的目光直截了当地睨了过来。 苏翎跃汗珠留下，手心死死掐紧，头一抬，注意到什么。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男人干脆利落地走向声源处。 “头，不先去那边吗？” 海边码头风大冰凉，一侧的下属扭正帽子，问。 “先看看。” 蒋临覆摆手。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简直跟在身后。 高叠的货箱那侧独立而幽静，好似没有人在。 蒋临覆目光幽深，在距离越来越近时逐渐放轻步伐。 第1158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待浪潮再过一波，苏浅月给躺在地面的男人扎了一针，看了一眼手表与苏翎跃对视。 到点了。 可以动手了。 少年脸上复杂的表情收敛起来，点点头将那只针筒收好。 映在大大小小的箱子上的两道颀长身影动了动，不一会归隐于黑暗之中各自远离。 片刻，在西方向查夜的男人提着手电筒打了个哈欠，抬起的头还未低下，脖颈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发出剧痛，他抚了抚，猝不及防倒在地面，失去了意识。 “汪——” 静夜里似乎响起狗吠，一身纯黑的少女发丝随风刮至脑后，她抬眸，面无表情地从人体上跨过去。 “这边的查货程序是不是没有那么严？要是在船底私藏某些东西，发现的几率是不是比其他两个码头低？” 码头不远的简易小房子内，薛司点了点白纸上的船只往返路线安排图，凝眉问询。 得不到确切的肯定，他啧一句，目光凌厉地看向负责人。 海关这边的检查本就严格，更何况他们运的货实在不好收拾，负责人也不敢随意答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相对于其他地方，地形复杂且小巷居多的西南码头管理确实松散许多，平日甚至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路过的流浪狗在讨人要东西吃。 这在市中心繁华街是闻所未闻的事例存在。 正因为如此，薛司知道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只好压着气，接受负责人的巧言偏辞选择去查看货物安排与地形。 简易房这边的人七七八八都跟了过去。 苏浅月打量着站在门板白炽灯下守门的高大男人，眯起眸默默等待几秒，看表倒计时。 “呜——” 果不其然，几秒后薛司方才离去的方向响起了低哑的哨鸣，黑夜里的狗吠似乎变得清晰，两个男人对视几秒，其中一个快速奔去。 掩藏在暗处的少女直接起身。 拉手套，掏针筒，灯影闪烁，门板便被倒地的男人撞开。 她冷漠扬唇，瞥了一眼后方，快速躲进简陋房间里。 夜间查询本就没带多少人手，薛司缺乏防备，放在桌面上的记录本被苏浅月翻了翻，登时收好。 夜间的海浪不断，居于简陋房门内好似开启了汹涌浪潮，一阵接一阵的声响像极了孩子的哭号，打在人的心尖上。 秒钟一刻不停，而一门之隔的内部仿佛时间都加快了。 台灯一侧还有几本小小的册子，苏浅月眼神微闪，抬头瞥了一眼门外，打开快速翻动几页，低垂的眼眸忽的一顿，指尖微微定住。 门外面好像有动静了！ 人的脚步声！ 呼吸好似一时间减缓，苏浅月记起躺在门口未收拾的男人，手心默默捏紧针筒，闪身躲在门板后面。 她能清晰感觉到门外面站这个人。 而对方的步伐停住，可能也在打量着关闭的房间内。 苏翎跃没拦住么？ 不可能！ 凭他的身手不可能没拦住！ 那么外面这个人……可能是遗漏的！ 苏浅月眼神一闪，忍不住咽了口气。 如果看到躺在门外的人，对方应该察觉了吧，既然如此，她刚才快速翻书的声音应该也被听到了。 然而对面还没有声音，风声沙沙，好似有脚步声在靠近。 苏浅月捏紧针筒，心脏加速跳动，眼神阴冷。 如果正面突袭，胜率该是多少。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眸靠紧墙壁，手臂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幽幽的冷风。 她稍侧眸，忽的瞧见了半开的窗。 平地处，窗帘还在随风微微飘扬。 门板的把手被捏住，生锈的锁发出轻轻的动静，下一刻，轻轻打开。 苏浅月从窗户一侧跳出，捏着针筒绕到房子一侧，余光只隐约瞧见些许场景。 第1160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喵呜——”六六直接滚进了被窝里。 于玖玖：“……” 宝贝，不是说你啊！ 顾深的眉拧得更深，小姑娘惊呼一句，快速抱起猫躲着，眼圈红红的，末了，还狠狠地吸吸鼻子。 顾深：“……” 他一把把要跑的女孩拎起来，低头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告诉阿姨，我们分……”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兀自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怀里的猫咪尖叫一声跳出去，她整个人被扣着手腕抵回方才挂着宫灯的羊绒毯间。 “你——”于玖玖惊到失声，心有余悸，下意思捏紧他的衬衫。 男生高大的身影把天花板的吊灯遮住，破碎摇晃的灯影落在她惊慌的视线中，小姑娘指尖随意一碰，恰恰碰到了他裸露的腹肌。 房间开着适量的暖气，他就套了件薄衬衫，连衣襟前的扣子都没系好，半张脸在阴影之下，阴沉得吓人。 “九九，乖，”顾深阴柔地笑，细指落在她咬得泛白的唇瓣，硬生生将它从皓齿里解救出来，“收回那两个字，听话。” 宠坏了，以为什么都能赖账。 不收拾一顿都不知道哪错了。 于玖玖的身板被抵在墙沿，卷翘的羽睫还挂着泪珠，身子不停地颤，显然是被吓到的。 深深以前都不凶她的，还摆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于玖玖吸鼻子，小手从烫手的肌肉纹理抽开。 她哽咽着缩成一团，余光冷不防瞥到先前挣扎时不小心被摔至一侧的素写本。 是顾深勾勾画画的那本。 顾深学东西快，才练习半个月足以摸清自己的兴趣特点绘画出精湛的图像。 倒在羊毛毯上的素描画像连细微的卷发都处理得极好，里面的女孩睁大眼睛侧头看人，天鹅颈前缀着一串低调的戒链，阴影出隐约可以看出多次用铅笔擦拭的痕迹以及戒指处的刻痕细节。 他刚刚那么认真……都是在画这幅画吗？ 于玖玖愣了愣。 顾深还板着脸，睨着她的表情不说话，黑眸淡且深，往里是未能窥见的海底深渊。 在客厅面对审问时，于玖玖后面支支吾吾甚至逃避的态度原本就令顾深气闷无力，现下来到房间后小姑娘软话没说几句，最后直接开口就提一句分手。 不停，“你知不知道货物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还敢直接躲在上面……” 苏翎跃拍了一把脚底下硬质的货物，实在庆幸不是酒瓶之类的运载品。 “深哥在哪？” 他接着问。 大半夜的，深哥是不可能让老大这么一个缺筋的人独自出行的。 看来应该在这附近。 闻言，于玖玖撇撇嘴，指了个方向。 苏翎跃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顺着目光瞅了一眼，有些疑惑，“深哥让你一个人呆在这？” 他记得苏浅月说过的，他们能查到的东西深哥也能查到，也许他们今晚的目的是一样的。 蒋临覆不是好人，能在商业界杀出初芒的薛司肯定也算不上，在这种情况下被抓到准没好事。 第116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这边没有退路，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堆叠箱子。 电筒的灯束在慢慢转动，稀稀拉拉的海声中伴随着一道懒懒散散的哈欠声。 应该是查夜的。 苏浅月躲在货架遮掩，查夜的男人只是随随便便扫了一眼，仰着头打了个哈欠，正欲直接离开，脖颈忽的被扼住。 不待神识回神，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某个穴位激烈袭来，男人身子一僵，挣扎动作还未施展，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看来前面的分析对了。” 倒地的身体一动不动，苏浅月把实验室带出来的针筒丢给苏翎跃，沉声道。 “今晚的事情是帮老大的？”苏翎跃盯着针筒里的药水，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映在昏黄光线下的侧脸一改先前的玩味轻慢。 他看到薛司了，在远处人警觉看来之际，眼疾手快地把苏浅月按下，才觉得那个人极为眼熟。 五官与他和老大在暗巷里遇到的人有几分相象。 苏浅月毫不遮掩地点头，“自从在保险柜的资料里知道这个人后，我查过薛司的以往企业合作，他是从小生意做起，没有和于氏企业交流过的迹象，唯一一次与苏企合作只有三年前。” “哦，据说他曾经试图与温氏那边谈合作，但是被拒绝了。” 温企由温清正管理，温家与于家交往还不错。 温清正是于玖玖的小舅舅。 “我咋没听老大提过这人呢。” 海边风大，苏翎跃看完形势压下帽子靠在箱子一侧。 “确实如此，我发现玖玖一直没有查过温家。” 苏浅月低声补充。 “什么意思？” 怀疑温家？ “车祸死的还有玖玖的外公，当年的温氏掌权人。”少女瞥了一眼苏翎跃。 “我觉得不太像吧，”苏翎跃摸摸下巴，眯眸否定，“温家似乎只有一儿一女，没必要杀人争财产啊。” 苏翎跃说得对。 苏浅月没反驳这个她也思考过的观念，隐隐约约还是不太放得下，“我本来放弃了这个想不通的观念，但因为无意中知道的一件事又产生了矛盾。” 苏翎跃看她，没说话。 “你知道于崇礼为什么会死在去开会那条路上么？听说他和温企老总是去开一个重要会议。” “我向我爸旁交侧击过当年的事，于崇礼是去定遗嘱继承权的。” 那么于玖玖的外公为何又跟着过去呢？ 原因是什么。 真令人想不通。 苏翎跃揉了揉脑袋，确实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们查薛司？” 也不一定可以赢。 苏翎跃低头摸索着口袋，只掏出那只空着的针筒来。 她确实有点路痴。 所以那会顾深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 苏翎跃后背抵在货箱边沿，郑重道，“……那我带你出去，然后待会……你不要管我。” 于玖玖一怔，问出口，“那你呢？” “汪汪——” 少年未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活泼的狗吠。 于玖玖回头，对上那只黑乎乎的流浪狗。 可以看出仓库附近的伙食很好，即便长得黑，流浪狗扑梭着四条腿奔来，吐出舌头的嘴像是上扬微笑的弧度。 苏翎跃还记得这条狗坑人的事，拉着于玖玖往另一个方向跑。 一高一矮的身影倒映在地面，如同飘逸自由的白鸽。 “老大，你要知道一件事。” “小弟保护老大，永远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我可以把至高无上的荣耀赋予你，为你称霸，为你加冕，就连为你牺牲，都是无与伦比的骄傲。 第1162章 麻烦你永远当我的小麻烦(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汪汪汪！” 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流浪狗仰起头，动了动脑袋，转身就往后面跑，蠢蠢欲动准备带路的模样。 操，这狗真听得懂人话啊。 苏翎跃拍了拍腿，胳膊一动，肩上的伤就发疼。 他呲牙咧嘴地收敛表情，咳了咳，见流浪狗跑出几步回来等他的影子，擦了把汗还是决定跟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不了待会跑错路给它赏一个大鞋巴子。 流浪狗不知道他的想法，正友好地摇摇尾巴迈着步伐，末了还怕他跟不上，时不时回头瞅两眼。 苏翎跃：“……” 他低头撕掉肩部染满了血的布料，咬了咬牙，把地面的血擦干净，手掌捏着血布跌跌撞撞地跟上。 码头的灯不多不少，影子被拉得老长，流浪狗果真识路，绕过几个弯弯绕绕的通道，苏翎跃已经看见了出口定着的暖光路灯。 那条狗小碎步地立在门口来回走动，身子不一会便消失在那个方向。 苏翎跃没多在意，用通讯仪与苏浅月交流片刻，得知她那边没有突然意外的事情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失血过多的疲惫逐渐袭来。 少年无力地垂下胳膊，眼皮半瞌半闭，脑袋在碰到货物的小棱角时猛地清醒，立即打了自己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黑夜，他低眸，只见映在地面的黑影忽然动了动，一道颀长的影子跑了进来。 “汪。” 流浪狗快速从门口溜进，声音喊得比之前低。 它绕着圈来回转几下，黑眼珠对上苏翎跃迷惑的眼神，立即奔过去咬着他的衣袖往一侧扯。 “等等等等，你别乱碰我啊，我还不想打疫苗！” 苏翎跃连忙捂着流血的伤口，视线扫过干净的地面，似乎察觉到狗的焦躁，顺着方向躲在门口靠右能遮掩两个人大小的堆叠货物箱子后。 没有什么啊。 静静等待片刻，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苏翎跃回头，瞅着狗不说话。 “汪。” 狗弱弱地叫了一声，苏翎跃无暇顾及，目光冷不防瞥到围墙搭着的小梯子上。 。 陆念念眼里带着柔光微笑，迅速给小姑娘手里塞了些什么，“等我走后你才能打开看哦。” 佩佩感受到什么，眼里的光一下子亮起，她重重地点头，小手一伸轻轻回抱陆念念：“姐姐……再见。” 回去的路上余欢问念念给了什么，陆念念轻松的语气：“小孩子喜欢什么东西？” 余欢特别干脆：“不知道。” “笨啊……糖果。” ·她的极光之旅，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陆念念的下一次拖了很久，艺考结束的那个月份她才和余欢去的孤儿院。 佩佩见到她小脸上洋溢着喜悦，插科打诨一番，余欢被赶到菜地，陆念念准备对她初初学会的厨艺大展身手。 院里的小孩在空地玩得不亦乐乎，佩佩一如既往的坐在高椅上，陆念念问她才乖乖巧巧地回应一句，“姐姐的糖……很好吃……谢谢、姐姐。” 陆念念眉眼一弯，哄了几句回头洗菜。 春天的天气回暖，厨房室内干燥程度上升，窗紧关闭，陆念念在灶上忙活，她转身之际，炉火失势触及雕木窗台，熊熊大火在后方迅速蔓延。 陆念念惊诧，打盆水一泼，木窗已经损坏，破坏的风裹挟 第1163章 麻烦你永远当我的小麻烦(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啊……” 突如其来冲上来的人影把女孩吓得一懵。 于玖玖睁大双眸，还未来得及说话，远处的狗吠成功打断两个人的交流。 “汪汪汪！” 是那条流浪狗在叫唤。 应该是有人来了！ “嘘。” 于玖玖连忙比起大拇指竖在唇前，小手往少年后颈一搭套回身后。 地上的灯影似乎轻轻晃了晃，两个人伏在高叠的货箱后面，于玖玖在箱角微微侧眸，眼神停留在狗吠的方向，表情慎重。 此时此刻苏翎跃也明白了当前形势，凝眉看了一眼她纤瘦的后背，还是低下脑袋，闷不吭声偷偷掩住自己肩膀的伤。 果不其然，狗吠几分钟后，几米外的货架内测匆匆踏出一伙人来。 苏翎跃正对着于玖玖的细肩，在箱子的夹缝间清晰地看清戴着银色耳钉眉梢印着淡淡刀疤的男人。 还有于玖玖微微捏紧的手心。 “确定人在附近消失的么？” 安静的环境里，蒋临覆烦躁的话语愈发清晰冷沉。 他的一侧，下属低着头小声交代着什么，片刻，男人按了按太阳穴，沉声道，“薛司的记录本还在他们手上，里面的信息有些会透露什么，今晚必须把本子要回来！” “是！” 其余几个男人应声，步履匆匆，紧接着分队消失在空地里。 蒋临覆则面色凝重，接了个电话快步迈进一个方向。 无硝烟的危险场景逐渐退散远离，待完全捕捉不到他们的动静，苏翎跃爬起身，径直揪起于玖玖的小辫子，怒不可遏道，“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即便气急，他依旧有意识地压低嗓音，黑眸落在女孩身上，像在看个不听话的家伙。 不知道蒋临覆最看不惯的目标就是她吗。 来就来了，还躲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穿成一身黑，差点吓得他想也不想地动手了。 等等，一身黑？ 少年一顿，目光落在女孩的小脸上。 为了装得像一些，他还是有模有样地补充问，“那你什么时候偷学的技巧？” 这个问题简单。 于玖玖打了个响指，直接道，“晚上下楼翻冰箱躲顾深练就的成功秘诀。” 苏翎跃：“……？” 玖氏练功小妙招，深哥，快来！ 于玖玖乐完还是懂得事理，她想了想，对着凌乱的远处视野，拧着眉对苏翎跃说，“要是实在打不过，你就先跑。” 他们现在还在这里面准备出去，出口虽多，但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蒋临覆。 深深临走前让她不要乱跑的，可是她没听话。 所以要是出事情，他来得没那么快。 丢下老大先跑？ 苏翎跃一听这话不行，余光隐约感受到什么动静，他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拍着大腿直接反驳。 “那怎么可能！！” 少年的话一出口就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于玖玖抿唇，正欲扭头教导他。 余光的暖色灯影似乎闪了一下，有非自然力的风向袭来，她立即警觉，抬头当即对上了一把映射着月光的斧头。 女孩一惊，大脑先于动作往后翻身一倒。 苏翎跃被她按住顺势翻倒退后。 只见原本他们所在的地方发出剧烈的声响，一个箱子被锋利的小斧头砍掉一半。 不一会那处攀上一只粗糙的手，以及男人阴测测的狂笑。 “哇哦~找到你们了！” 第1164章 宝宝，不好看的(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他记得那张脸，在苏浅月的手机照片里见过，绝对不可能忘。 因为蒋临覆是他老大的敌人。 而且之前那些从中作梗的事业百分之百和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苏翎跃越想越堵，看得想动手了。 只是在看清对方七八人的一瞬间，他骂爹的心思都有了。 冷夜的风一吹，他忽然又清醒过来，脑海里登时掠过多个想法。 蒋临覆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薛司回去喊人来了？ 他疑惑地收手，目光瞧见那几个人扫视的视线，立即背过身藏好，若隐若现的灯光光线照射下，额间稍稍沁出汗渍。 冷不防地，苏翎跃收敛的指腹碰到裤带里的本子，他惊觉反应过来。 他们可能是来找本子的。 离开了那么久再次跑回来。 看来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苏翎跃低眸沉思，默默祈祷着苏浅月那边的安然无恙，肩部的伤再次隐隐作痛起来，神经麻痹后再次席卷钻心的痛楚。 他狠狠皱眉，强忍着倒吸一口气的冲动。 本子有一半在他这里，敌众我寡，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所幸蒋临覆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高大的男人接了个电话，眉心蹙得更深，正欲直接抬脚往里面走，忽然顿住了步伐。 “汪……” 蒋临覆被扑倒，眼神惊愕两秒，下属连忙呵斥流浪狗。 同体黑毛的流浪狗绕着人打圈嗅嗅，尾巴不摇了。 蒋临覆怒，作势要踹它。 流浪狗机灵，快速溜到一侧，蒋临覆把遮眼的箱子拂掉，凌厉的眼神恰好落在坐在墙上的清俊影子上。 “头！” 下属们连忙凑过去，目光同时抬起。 爬着梯子已经坐在围墙上还没来得及下去的苏翎跃动作一顿，回头露出完美的八颗牙微笑，还勉勉强强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嗨，各位？” 好久不见还是……别来无恙？ “汪汪！” 流浪狗欢快地摇起尾巴看他。 苏翎跃瞪了它一眼。 蒋临覆不蠢，看到苏翎跃的那刻已经反应过来，回头瞅见呆愣无声的下属，直接怒斥出声，“还愣着干什么！去抓他！！！” “……是！！” 那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反应过来连连应声，接二连三地奔过去。 苏翎跃举起手来，身子一倒，从围墙另一端跳出去。 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汪汪！！” 后面的墙内传来流浪狗的嚎叫声，苏翎跃瞥了一眼，还是决定放弃那个英勇献身的狗兄弟。 过了围墙就是码头出名绕人的巷子，苏翎跃看着前面的路，揉了揉肩部的伤，眉心微蹙。 他现在神经还抽痛着，实在打不过那帮难缠的家伙。 “站住！” 蒋临覆的下属已经追上来了，少年来不及思考，随手掏了掏还剩一只针筒的裤袋，面色严肃下来，想也不想地闷头躲进一个巷子入口。 让自己陷入困境，也是御敌方法之一。 “汪汪！” 安静的码头远处再次传来狗吠声，苏翎跃回头，余光闪过几抹迅速拉近距离的影子，心下一狠，咬牙往巷子更绕的深处跑。 巷子深处有数不清的垃圾桶，一阵阵各种腐肉烂菜吃剩的盒饭气味混杂在一起，产生令人作呕的味道。 拐角的暗黄色灯盏透露出旧年代的痕迹，唯有灯泡里面那颗散发光芒的灯芯才能彰显出与旧时的差别感。 第1165章 宝宝，不好看的(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怕！”苏翎跃直接打断了于玖玖的欲言又止，纯粹干净的厌世眸对上她时，微微漾出了温柔的颜色，“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老大！”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有病的人，他本来也对此无关紧要，但是如果那个人换成他老大，他可以与芥蒂焦躁的世界反抗。 苏翎跃肯定地说完后，空气静默几秒，他以为措辞不当，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于玖玖。 后者眼神闪了闪，动作停了片刻，忽然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愧是我的小弟！” 女孩的笑容扬起来，眼底晶亮得如璀璨的繁星。 这算是接受了。 苏翎跃见她起身往里处走，连忙站直试探货物的稳定性，随即迈步跟上。 “所以你今晚有没有和蒋临覆杠上？”将事情分析一遍，于玖玖停在货物叠出的一个方向，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下去，不忘问。 “他看见我了。”苏翎跃答。 “哦，难怪那帮人追着你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差点没躲过。”于玖玖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这事不能怪我，”苏翎跃不用说都知道自己逃命的狼狈，咳了咳，别扭地扭过头反驳，“这是一条狗差点引出来的血案。” 于玖玖：“……” 什么……狗？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苏翎跃。 后者撇撇嘴，盯着离地差不多两米的所在高度，直接绕开话题，“话说老大，你怎么爬上来的？” 按身手，身手应该不够啊，按身高，应该也不可能啊，深哥把人抱上去的？？ 于玖玖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瞪了他一眼，说，“我自己靠敏捷的动作与技巧爬上来的。” 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完美地躲过那帮人的搜寻。 苏翎跃：“哦。” 应是一回事，不相信也是一回事，两码事要分得清清楚楚。 苏翎跃是个明白人，只不过为了装得像一些，他还是有模有样地补充问，“那你什么时候偷学的技巧？” 这个问题简单。 于玖玖打了个响指，直接道，“晚上下楼翻冰箱躲顾深练就的成功秘诀。” “在那边！” 不出片刻，少年光影的背后出现污垢，刺耳的嚎叫自那帮丑陋的黑衣人嘴里传出。 对上于玖玖的目光，为首戴墨镜的男人挥起手指过来，那道尖锐的嗓音如乌鸦的啼叫破开安静的长夜。 “蒋爷说了，先抓那个女的！” 他捏着耳蜗里的通讯器，还把墨镜摘下再次确认。 于玖玖眼神一闪，只见苏翎跃回眸，冲狗喊了一句。 女孩没来得及反应，腿上的长带被狗叼着拽向反方。 她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带着跑了出去。 离开那个拐角前她睁大黑眸回头，凌乱的碎发遮住视线，片刻便对上少年的动作。 “你先走！” 隐约间，她好似看到最远处的那个男人掏出了什么。 没有声音，一道明锐刺眼的光束袭来，令人想到了一招毙命的某样武器。 不出几秒，那道光束被遮住了，然后是少年狂奔而去的身影。 枪。 …… 被狗拖着跑离几十米，于玖玖猛地拽回自己的衣带子。 “汪！” 流浪狗松开嘴，蹲下身冲她吠了一声。 于玖玖居高临下地睨着它，手里还捏着东西。 “汪汪！” 狗尾巴竖起来，忽的起身，冲她狂吠。 第1166章 必死无疑来(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没吭声。 他单手撑地作势站起，忽的被少女按住一侧。 踢踏不停的脚步声逐渐拉近，苏翎跃眼神一闪，只见茹青漫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随即大步朝前。 “找到了！在这里！！” “啊！！！” 伴随着惊呼与轻叫，高达魁梧的男人凝眉，直接把手里的利器怼到女孩脖颈。 “不是！” 脚步稍慢的几个跟上，瞧见是个女孩，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 “找找找找个屁啊！没看到是个女的？！” 后面有人补充着，骂骂咧咧道。 “你们……你们是谁？” 茹青漫被抵着脖颈，泛着冷光的薄刃贴近那脆弱的动脉，冰凉的触感让她说话的嗓音都止不住发颤。 “头说了，先不要闹出人命……” 拿刀的男人眼神一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 紧接着，声音较为轻缓的那人走近一点，微笑地靠近茹青漫，“你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一个受伤的人？” 茹青漫眼神一闪，低垂的脑袋看不清表情，“没看到……”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还出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够奇怪了！ 先前拿刀的那个男人再次举起手，嗓音凌厉压抑。 那挥舞不停的胳膊好像在表示如果她撒谎，他就直接用刀砍下她脆弱的小脑袋一般。 茹青漫似乎吓得一哆嗦，“我家就住在码头腹肌，我只是熬夜睡不着……下来丢个垃圾而已。” 这个理由许是太牵强了，拿刀的男人板着脸不置可否，最先阻止他的那个男人倒是抬起手拦着他，再轻轻问茹青漫，“那你有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就是他们这几个半夜拿刀抓人的现在吗？ 茹青漫唇动了动，没开口，似乎是吓到了。 男人也不说话，机敏地顺着她愣神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巷口垃圾桶挡住的地方。 下一刻，他与后面的男人眼神对上成功，直接朝那边走去。 “哎，你们……”茹青漫还没喊出口，一个男人胳膊挡在她面前，遮挡她的去路。 苏神在那边躲着啊！ 少女眼神落在堆满垃圾的那端，手心紧张地捏紧。 空气里莫名多了丝剑拔弩张的氛围，持刀的男人逐渐迈近垃圾箱那端，与同伴对视几秒，还未冲过去，暗夜里的狗吠打破了这边的平静。 “汪汪！” “那边，那小子在那边！！” 出乎意料地，巷子深处有一个传话人匆匆跑来。 持刀的放下手，只听到，“狗跟着那人了，我看到攻击的人影，跑得贼快，快去抓！” 几个人目光对视，不再顾及垃圾箱这边，人影匆匆闪离。 茹青漫还被临走的人冷冷睨一眼，当即腿软坐在地上。 待余地恢复平静片刻，垃圾箱那边传来动静，一身黑衣的少年将肩上的伤口草率扎好，干脆利落地闪身出来。 “就在那边！” “死胡同！！” 于玖玖立在叠得两米高货物边缘，有人挥挥手从侧边跑过去。 那边的灯也在发亮，逆光之中看不见人脸，她一转头，为首的男人眯眸，手中的黑色枪筒直直对上她的眉心。 第1167章 必死无疑来(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就按你的吩咐拿的啊。” 苏翎跃直言道。 那实验室里面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真要他自个去拿，稀里糊涂碰到什么，那不得完蛋。 光这个弄成像癞蛤蟆皮肤一样的药剂就够他疹毛的了，更别说是女孩子。 这么一思考，苏翎跃想到了于玖玖。 老大那臭丫头平日最看不了的就是这种东西，要是真看到，嫌弃肯定摆在脸上了。 苏浅月：“……” 她低下眸子，手指捏着针筒，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应该没拿错。 苏翎跃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个风大的海岸了，提前走在前面。 安静的渡口附近有狗吠，苏浅月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而前方的苏翎跃忽的记起自己落在里面的烟盒，拧着眉跑回去。 “这烟蛮贵的，不想再买了。” 少年站在货架拐角处拍了拍烟盒的灰，淡淡瞥过走近的苏浅月，摇摇头表示没事。 上回买烟的时候差点被老大看见了，这点实在不妙。 他叹了口气，余光瞥到一侧歪倒半躺发抖的男人，轻轻踢了一脚。 男人登时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嘶哑的嗓音怪异细弱。 “姐，走吧。” 拉过苏浅月的胳膊，苏翎跃没多注意，想也不想地径直往外迈步。 苏浅月颔首，茶色的瞳仁情绪稍淡，瞥过先行两步的少年，顺手将针筒收回口袋里。 脚步只迈出小幅度的两步，她隐约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顿。 模模糊糊的灯影倒映在货架子间，少年的身影轻跃自然，与少女的重叠起来。 “姐，你怎么……”这么慢—— 苏翎跃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后忽然袭来一道剧烈的蛮力把他狠狠地推到一边。 耳边伴随着一道剧烈的硬物破裂声，他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向后方一侧坚硬的货架棱角，断骨般的疼痛突袭到大脑中枢。 “操。” 情况像是一下子改变，紧急异常，也猝不及防。 苏翎跃怒骂一句，抬起的眼睛倒映出眼前男人举起斧头的一幕。 他深吸一口气，登时捂着肩膀袭上去艰难地把斧头之下的苏浅月推开。 部，探手微碰，登时听到少年难受的冷嘶。 “跑得太快，撞到了。” 苏翎跃拧着眉，看清于玖玖脸上的疑色，把痛呼与难受的感觉收敛起来。 他低头，手快速往裤袋里摸索，几秒后掏出一个用透明药袋装着的东西，把里面的白药片立即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有立志当医生的表姐最好，实验室里什么药都有备份。 必要时候还用得上。 苏翎跃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了。 于玖玖反胃的感觉却还在，惊愕之余还是蹲在地面稳定着，一抬眸只见他的脸色好许多，只当是方才真的磕到了。 苏翎跃放心下来，眼神锐利地扫向货墙之后，一点点聆听动静，视线时不时注意着于玖玖。 前有蒋临覆后有扎了针的疯子，今晚当真是汹涌不停，仿佛回到了五中令人生厌与恐惧的纷纷扰扰中。 以前他都可以扛过来。 只是只有他在还好，现在多了老大…… 少年咬了咬牙尖，抬手摁调着挂在耳畔的通讯器，眉心一直没平复。 苏浅月那边没有信号。 是怎么回事……？ “老大，好点了吗？” 片刻，苏翎跃在于玖玖面前蹲下身，担忧地问。 第1169章 浪漫起源(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苏翎跃记得仓库门口方向，只顾着带于玖玖出门，心里甚至默默祈祷流浪狗能拖久一点。 他的胳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再次流过，眉心一直蹙着，为了不让于玖玖发现，后面都是捏着她的衣服袖子往前跑，因此忽略了她的异样。 门外是死亡旋转巷，于玖玖正疑惑着出去的路道，苏翎跃咬咬牙，直接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跑。 “你有手机嘛？” 显然地，这小姑娘的体力不好，跑了一会速度慢下来，扯扯苏翎跃的衣袖问。 “有的话我早就联系深哥了！”苏翎跃没好气地回答，瞥了一眼她的腿，突然庆幸她没抽筋。 若是平常他应该可以扛着她就跑，奈何今晚肩上……此时此刻苏翎跃的脸色不太好，唇色甚至已经白得吓人。 他回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隐约视野有点晃，脑袋开始发晕。 失血过多了？ 他抿唇，暗自咬住干涩的唇部，以便提神。 “你怎么样了？” 迈进一个通道时，于玖玖转身，蓦地发现苏翎跃单膝跪在地上，手一直按住太阳穴，表情十分难受。 她冷不防想起他扑着她躲过子弹的那一幕，他当时好像是替她撞在货箱上了。 女孩猛地蹲下，当即瞧见了他难看的面色，瞳孔一震。 就连拍拍他的面部为了保持清醒时碰到的皮肤都是冷冷的冰感。 “苏翎跃，你醒醒！”于玖玖有些急了，见他连手里紧紧捏着充当武器的斧头都无意识掉落，连忙把自己遮眼的头发捋开，焦急地看着苏翎跃。 “你别睡啊，等会……等我们出去就找到警察了……警察应该已经来了……” 她晃了晃他，少年眯眸，眼皮味闭，只是眼神有些涣散，没有反应。 “我没事……” 于玖玖摇得多了，他哑着声回复这一句，神态木木的。 怎么回事，之前见他都是好好的，怎么会？ 难不成他瞒着她什么？ 于玖玖咬牙，把少年扶稳，扫了扫只有微弱光线的四周，开始不断思忖着。 那个时候是……碰到他后背了？ 她定定神，抬起手试探般伸过去，指尖还未触碰到肩头，手腕猝不及防间被扼住。 “老大……” 苏翎跃低声念，语气不知是不是受了海边风浪的影响，似乎有点弱。 微弱的光在狭小的门外空间勾连，顾深低眸轻笑，余光一闪，不经意注意到拐角细微的动静。 他还未有所动作，面前矮一点的小姑娘捏了捏手心，身子凑过来，在他下颚线处留下一个轻轻的唇印。 顾深的注意力明显移回来了，修韧直挺的背部倾下一个弧度，于玖玖迟疑几秒，踮起脚尖再亲一下。 ……够不着。 顾深失笑，撑起她的腰。 小姑娘眼神闪闪，捧着他的脸主动亲。 昏暗的光线照明的空间狭仄，却恰到好处地勾人心绪。 男生稍稍屈膝，小姑娘蹭着他的脚背踮起，满足地在高挺的鼻梁上印下一吻，下一刻亲了亲那双漂亮的眼睛。 “好……”好了嘛…… 一句话未说出口，腰间忽然一紧，脸颊触上炙热宽厚的胸膛，小姑娘懵了懵，耳畔尽是男生压抑不住的闷哼低笑，以及心口加速的跳动感。 “咚”的一下，敲在她的心弦上。 “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顾深掐着于玖玖的腰，脑袋凑至女孩锁骨，发出低低的慨叹。 第1170章 组团偷小嫂子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不怕！”苏翎跃直接打断了于玖玖的欲言又止，纯粹干净的厌世眸对上她时，微微漾出了温柔的颜色，“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老大！”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有病的人，他本来也对此无关紧要，但是如果那个人换成他老大，他可以与芥蒂焦躁的世界反抗。 苏翎跃肯定地说完后，空气静默几秒，他以为措辞不当，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于玖玖。 后者眼神闪了闪，动作停了片刻，忽然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愧是我的小弟！” 女孩的笑容扬起来，眼底晶亮得如璀璨的繁星。 这算是接受了。 苏翎跃见她起身往里处走，连忙站直试探货物的稳定性，随即迈步跟上。 “所以你今晚有没有和蒋临覆杠上？”将事情分析一遍，于玖玖停在货物叠出的一个方向，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下去，不忘问。 “他看见我了。”苏翎跃答。 “哦，难怪那帮人追着你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差点没躲过。”于玖玖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这事不能怪我，”苏翎跃不用说都知道自己逃命的狼狈，咳了咳，别扭地扭过头反驳，“这是一条狗差点引出来的血案。” 于玖玖：“……” 什么……狗？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苏翎跃。 后者撇撇嘴，盯着离地差不多两米的所在高度，直接绕开话题，“话说老大，你怎么爬上来的？” 按身手，身手应该不够啊，按身高，应该也不可能啊，深哥把人抱上去的？？ 于玖玖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瞪了他一眼，说，“我自己靠敏捷的动作与技巧爬上来的。” 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完美地躲过那帮人的搜寻。 苏翎跃：“哦。” 应是一回事，不相信也是一回事，两码事要分得清清楚楚。 后者眼神一闪，当即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细腰，把她拉回来。 一侧，视线像是望见什么，一切动作与声响都顿住了。 的模样。 后者大掌扣在女孩纤细的腰肢间，露出的侧颜丰神俊朗，清晰可见上方的口红印。 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女孩的小腿上，女孩的白色绵长裙随动作撩至白瘦的大腿间，裙摆遮住部分肌肤，白袜及踝，羊脂玉的双膝跪得微红。 郑湘筠：“！！！” 她气炸了，到嘴的话语因为眼前的刺激惊到失声，片刻才找回原音。 “顾深，你在做什么？！！！” 整栋别墅刹那间响起顾妈妈压抑不住的怒吼。 案发现场永远比收拾过后还要惊世骇俗。 郑湘筠甚至不知道待会该端厨房的哪把刀好。 晚上才训过不久，还敢乱来？！ 听到怒吼声，于玖玖心尖一颤，睁大双眸连忙退至顾深身侧。 忽如其来的窘迫与羞涩让她脸颊微红，白皙娇小的脚尖蹭在一块，率先不停地摇头，“阿、阿姨……我们刚刚在练舞……深深帮我调整姿势……”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郑湘筠的脸色愈发难看。 背靠矮柜的男生倒是颇为淡定，指尖托在眉梢，向来冷淡的桃花潋滟出万种风情，如风华绝代的妖精般令人乍舌。 见郑湘筠眼里含刀地睨过来，还肆意地轻笑。 偏偏坐在他身上的小姑娘依赖他得很，甚至下意识地立起小腿，拽了拽他的衬衫衣摆。 睡裙末摆小幅度滑落，毫不知情地露出微红的膝盖。 第1171章 忍辱负重，一眼惊鸿(1)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碰——” 尖锐的子弹划过黑夜映出光芒，毫无阻碍地射向那道脆弱的人影。 “老大！！” 风有些大，伴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流声，于玖玖抬起手掌挡眼，被吹乱的头发遮住视线。 耳后就传来吼声。 几乎是与死神抢速，子弹擦过货物墙沿之际，少年甩掉手里的武器回头，电光火石间以顺雷不及掩耳的用势把她往一侧扑开。 女孩身子猛地腾空朝侧，指尖悬在半空，睁大眼睛的同时头发擦过那颗亮眼的弹头。 时间仿佛停止一瞬，她险些听到了窒息的心跳，下一刻风恢复流动，发丝落下来，“碰”地一声，苏翎跃揽着她翻过身，背部代替着重重撞在一侧的货物墙上。 “咳咳……” 于玖玖毫发无损地被松开手，连忙去扶单膝跪地不断咳嗽的苏翎跃。 “你……” “这边是死胡同，没有路……”苏翎跃抚着胸口，胳膊搭在女孩肩侧，眼神一眨不眨地落在对面的人影上，尽量维持声线的平稳。 于玖玖抿唇，黑白分明的瞳仁颤了颤，还未说话，苏翎跃擦过嘴角流下的血，不动声色掩住，晦暗的眼神落在打量他们的男人的手上，俯身开始嘱咐，“老大，他们的枪应该是地下城买的，子弹不多，待会我带着你冲过去。你不要停。” 而且只有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有枪，这样硬闯的机会大了许多。 苏翎跃稳了稳心神。 了。 “为什么追你啊？” ，就是不能骗于玖玖。 “那仓库那边乱七八糟的一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所幸于玖玖没往深处想，只思考了他一个人。 “……是。”小弟也不多嘴，乖乖道。 那个扎了针的疯子把仓库一片区域弄得乱糟糟的，现在也不知道人到哪去了。 也许人还发着疯呢。 “你知道那帮人的带头人是谁吗？”于玖玖重点不在那个，认真问。 “知道。” 蒋临覆。 小弟老老实实答。 “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清楚。” “你知道我的事？” “……我看过你的病检表。”还有他和乔阳他们一伙人为了照顾好她的情绪偷偷分析的。 这下子，于玖玖的眼神完全变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再问了一遍。 她要听实话。 苏翎跃知道瞒着她有错，低垂间头发软软的耷拉在眉前，有种小狼狗服软的意味。 “老大，你别生气。” “我……我给你找线索来着。” 话毕，他掏出口袋里撕了一半的小本子，递过去的同时悄悄瞥了女孩一眼。 于玖玖没接，刘海束起露出整张小脸的容颜无形之中总透露着冷御的感觉。 苏翎跃以为她生气了，只好乖乖低头。 黑幕笼罩之下算是安静的仓库场地只有风声在动，海浪在嚎，隐隐还有几声难以忽略的狗吠。 半响，于玖玖“噗嗤”一声笑出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总是说我凶不起来，看这回像吧？都把你吓到了。” “老大……”苏翎跃一怔，丝毫没预料到她忽然转变的脸色，脑袋愣是呆了几秒。 于玖玖真的不接本子，笑容逐渐收敛回来，扭过头认真问，“那你怕我吗？” 病检表上什么都有。 如果他看了…… 第1172章 忍辱负重，一眼惊鸿(2) 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重复章，等换。 “在那边！” 不出片刻，少年光影的背后出现污垢，刺耳的嚎叫自那帮丑陋的黑衣人嘴里传出。 对上于玖玖的目光，为首戴墨镜的男人挥起手指过来，那道尖锐的嗓音如乌鸦的啼叫破开安静的长夜。 “蒋爷说了，先抓那个女的！” 他捏着耳蜗里的通讯器，还把墨镜摘下再次确认。 于玖玖眼神一闪，只见苏翎跃回眸，冲狗喊了一句。 女孩没来得及反应，腿上的长带被狗叼着拽向反方。 她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带着跑了出去。 离开那个拐角前她睁大黑眸回头，凌乱的碎发遮住视线，片刻便对上少年的动作。 “你先走！” 隐约间，她好似看到最远处的那个男人掏出了什么。 没有声音，一道明锐刺眼的光束袭来，令人想到了一招毙命的某样武器。 不出几秒，那道光束被遮住了，然后是少年狂奔而去的身影。 枪。 …… 被狗拖着跑离几十米，于玖玖猛地拽回自己的衣带子。 “汪！” 流浪狗松开嘴，蹲下身冲她吠了一声。 于玖玖居高临下地睨着它，手里还捏着东西。 “汪汪！” 狗尾巴竖起来，忽的起身，冲她狂吠。 她抬眸，指腹收紧，忽然感觉到靠着的脖颈一侧似乎有什么东西缓慢延伸下来。 “咝。” 夜间的风顷刻间大了，所有感触凝结在一起，发丝随着风倜傥地刮，少女抬眸，身子僵着没动。 阴暗的地方最容易滋生阴冷的动物。 比如说……蛇。 流浪狗干脆绕着圈叫起来，就是不敢随便靠近。 于玖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条阴凉的东西逐渐蜿蜒下来的路途痕迹，余光只瞥到一抹黑辉色，三角的蛇头，约莫跟她手臂差不多大。 它向她靠过来了，吐着蛇信子。 “老大！” 惊醒她的是少年担忧的喊声。 手电筒的追击照射在背后，苏翎跃奔回来，回眸瞥了一眼身后难缠的队伍，直接拽过她的手就跑。 “忘了你是个路痴，狗带不好。” 他啧了一声，顺着风声把小姑娘拉过，眼神睨了一眼底下的狗。 黑乎乎的狗似乎看得懂，心虚低头扒拉地面的石头。 “去！”苏翎跃说。 它嚎了一句，纵身一跃，直接朝那帮人冲去。 “你没事吧？” 于玖玖凝眉，奔跑时扫过他上下身，眼底掠过担心。 也许不是她想的那般奇异，可能对方掏的是普通武器。 “先别说这个，跑。” 苏翎跃答得很快，眼前是一个三岔拐角，他定了定神，直接带着她往左边那条跑。 于玖玖正回眸看着什么，也没注意到他捏着她衣袖的手掌背部青筋暴起，眉心深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一半，比较安全。” 那也行。 苏翎跃颔首，低头把东西收在兜里。 除了他们两个，偌大的码头仓库暂时没有清醒者，苏浅月把本子收在袋子里，回头看了看挨了针扎身子时不时颤抖的男人，又凝视表。 奇怪，她预测的症状怎么还没有出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一侧的苏翎跃自然而然地挥挥胳膊招呼离开，苏浅月眼神微闪，转过身细细思忖着。 致迷性的药剂并不会让手脚发颤不停，那个男人不同寻常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而且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要陷入深度昏迷的模样，倒像是……即将剧烈发作一般。 苏浅月深深皱起了眉。 她想起来了，她是让苏翎跃拿的药。 “你拿的是哪一种？” 她侧眸。 第1173章 黑马是来找公主的(1) “你给我回来！” 下一刻，手臂缩好，于玖玖小脑袋被拍了一下，老范气急败坏地把这熊孩子拎回身后。 妈的，秀恩爱都不看现场的？！以为领导个个好说话？！！ 作为领导，范文正上一回被全校领导瞩目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再次荣获对上一众人的视线，他扯了扯唇，勉强笑开，“班上小同学性子皮，管不住。” 这么一句话缓了氛围，先前那个女领导笑着摆手说了两句客套话，直到开幕式结束，还有个副校长乐呵呵地补充，“范啊，你带的班娃儿挺皮的。” 于玖玖全程悻悻地捏手，被老范暗里瞟了好几眼。 开幕式结束，人群解散，在比赛项目开始前各班可以先回到班级划分的场地安家扎营。 于玖玖才拿到手机，对面就有信息发过来了，全是许若葵发的彩虹屁。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聊了两句被许若葵提醒了一句三班场地的位置。 少女补充说，“下午的项目比上午多，深哥的跳远比赛在下午，四百米和绑腿跑也是在下午……” “我都忘了绑腿跑和四百米到底有没有撞时间，其实我是想去终点接你的啦。” 于玖玖想了想，慢吞吞地回，“其实不接也没关系啦。” 一中的跑道是四百米制的，四百米跑一圈，八百米跑两圈，即便许若葵对于玖玖的体质有所了解，也免不了叮嘱一下，“我不管。反正老范说了，尽力就好，不要因为小看一圈想抢第一就猛地冲，就是因为一群人不顾一切的冲刺，才让后面的人担心倒数也奋不顾身，你要是把自己整虚脱了，等着被骂吧。” “……可是老范也说了另一句话啊……” 小姑娘慢半拍地回复。 许若葵：“？” 于玖玖认真回想着那狗男人一本正经的语气，一字一顿地模仿那个男人的话：“尽力就好——拿不到第一我就骂你们！” “靠，”许若葵显然忘了这茬事，骂骂咧咧起来，“老范以前是教体育的吧，一点道理都不讲！” 这狗男人最会讲这种话了。 于玖玖：“……” 她想起老范在她上场前慢悠悠补的话，难得没找到借口反驳。 退出与许若葵的聊天框，于玖玖揉揉眼，视线一转方才注意到几分钟前顾深发的信息。 【看到我了么。】 深深这不是废话嘛。 他都和她比wink了。 于玖玖晃晃腿，反着回答，“没看到。” 下一刻，顾深的通话就拨打过来了。 于玖玖犹豫几秒，接过，清晰听到了他清冽低沉的反问声线。 “嗯？” “你们哪里找的马呀？” 于玖玖没打算搭理那个问题，傲娇地哼了一句，小声问。 她就在监控室内，他应该还在田径场那边，透过听筒隐约能捕捉到低低的马喷气声。 “而且为什么就你的马是黑色的？” 小姑娘又补了一句。 黑色在一群白马中当属独一无二的颜色，人群中的焦点之最。 “因为白马是去表演的，黑马是去找公主的。” 通话另一端，顾深慢悠悠地回答。 “公主？” “公主是谁呀？” 小姑娘晃晃腿，杏眸弯起来，软声问。 “蠢，”顾深似乎低低笑了一下，舔了舔牙尖拖腔道，“公主是你，傻不傻。” 第1174章 黑马是来找公主的(2) 于玖玖被撩到了，双眸弯成皎月，梨涡浅浅地露出来。 顾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她现在还待在监控室。 “哦，可能还得等一会儿，”于玖玖起身，从门口看了一眼重新挪桌子的主席台中央与嘈杂的人群，软声补充道，“他们要整理加油稿的投稿，顺便请我念开场白。” 顾深“啧”了一句。 于玖玖几乎可以想象他不满的神情，还未开口，听到他问，“有男的在么？” ……男的？ “当然有啊，”于玖玖没想太多，看了一眼蓬勃青春的学弟，嘟囔道，“听说他们几个是广播部的招牌诶。” 众所周知，一中的门面大抵都是颜值高的。 恰好有个好看的学弟瞧见看过去的于玖玖，冲她友好地笑笑。 小姑娘弯唇点点头，回过神来那听筒那边已经沉默了。 于玖玖疑惑，以为他听到杂音不高兴了。 “深深？” “嗯。” 所幸他还理她。 小姑娘抚平裙摆的褶皱，忍不住问，“那匹马学校会收回去嘛，我想摸摸它哎……” 她长那么大别说骑马，就连碰都没碰过。 作为曾是小孩时期无比期待的白马，于玖玖有点心软。 “可以。” 不一会，顾深低沉的声音传来，中肯道，“租了一天，没人用时会先在田径场另一边牵着。” “那现在可以骑嘛？” “可以。” “可是我好像听说你们只能骑一次……” “我说可以就可以。” “……” 于玖玖结舌了，折服于他的不讲道理中。 挂了通话，她出去时开场白还没准备好，广播部的学姐让她等一会儿。 于玖玖转身，恰巧看见了田径场的人群中间有个捧着棒槌卖糖葫芦的老人。 今天的校运会时间段允许家属入校，卖糖葫芦的人应该是趁机溜进来的。 小姑娘眼睛一亮，捏着裙摆从台阶上下来，买了两串坐在放满投稿的桌子一侧吃。 台下的人能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整齐摆放着几张堆合桌子中央放着的不胜枚举的纸条，而最右端空余干净整洁的桌上不染纤尘，一个穿着紫裙的卷发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咬掉半块糖葫芦。 直直看简直就像是一块门面招牌，在不断走动的人间又有点像忙里偷闲的小懒虫。 “小学姐。” 于玖玖正含着糖浆盯着戳糖葫芦的细签走神，耳边倏地传来一道清朗含笑的声音。 她稍微分神去看，余光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侧。 何时了屈膝，礼貌地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指了指于玖玖的身侧。 小姑娘抬眸时瞥过他胸口带着的学生会身份牌，定了几秒含糊地点点头。 直接把身侧的小凳子挪了一大半给他。 左右都是学生会聘来的工作人员，不让不厚道。 何时了笑了一下，说句“谢谢”继而坐在她身侧。 见于玖玖盯着糖签发呆，他沉吟片刻，轻声搭话免去尴尬，“学姐今天穿得很好看。” 闻言，于玖玖咬了一块山楂糖片，抬眸瞥他一眼，方才隐约记起之前见过他。 第1175章 醋伤无辜(1) “谢谢。” 她礼貌地笑笑，只想尽其本能当花瓶。 然而何时了很闲，“学姐是想做什么？” 于玖玖捏着细签抿唇，眉心微皱，听到他的问话倏地反应过来。 “啊？”她吞下半块糖，含糊道，“……我想找根棍子。” 察觉到身上的男生犹疑的眼神，她一激灵，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之前做了一块旗子，突然想到要用小棍子撑着才好看。” 瞧着她因失言而微红的耳尖，何时了有些忍俊不禁，热心询问，“学姐想找尺寸多大的，是撑班旗那种吗？” 跑操的时候每个班都备有班旗与班牌，撑班旗的铁杆一般就有一米以上长了，即便是软管。 “那种太长了，”于玖玖歪头想了想，寻思半天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没有调侃似乎真心实意要帮她的，一时没多想，径直小跑回监控室，嘴上不忘补充，“我还是拿给你看看吧！” 恰逢开场稿已经准备好，中桌的学妹请于玖玖帮忙。 小姑娘补了个开场念白，直接溜进宽敞的楼梯房内，连手机都没看。 宣布校运会项目正式开始并预告第一个项目的地点与准备时间后，整个运动场越发喧嚣起来，依稀可以听到踏马的动静。 学校租回来的马是品性温顺的成年马，有体育老师照看的情况下是允许骑乘合影的。 小姑娘的脑海里掠过顾深之前的解释。 可似乎还没人知道并迈出第一步。 运动场上人声鼎沸，人影交错间，于玖玖匆匆瞥了一眼马儿的方向，转过身便对上何时了的含笑的眸子。 凭心而论，何时了不是一个类似苏翎跃那般五官精致特别的人，可正是因为他的进退有度和还算清俊的面容，令人感到十分的舒适与自在。 于玖玖不反感也不排斥，稍微退开一些距离，又因为后期涌上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只好立在主台边缘展开自己的旗子。 何时了含笑的眸子一晃，瞧着那双着着淡紫素纱的手腕微微一颤，一道红旗状的布在两只纤纤玉手之间展开。 于玖玖只打算给何时了看背面，只展开红旗时何时了还是眼尖地瞥到了金线绣着的“顾深”两个字样。 男生的脸色比之前深了一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学姐是想在比赛时把它撑起来？” 像旗杆把红旗撑高一样。 “差不多吧，”于玖玖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撑一会儿的。” “可以先给我看一下吗？” 何时了眼神闪了闪，微笑。 “我大概估量一下你的旗的大小，然后才好帮忙。” 对上女孩略犹豫的目光，他补了一句。 “噢。”于玖玖弯眸，想了想把背面放进去，指尖一挥，险些碰上他的。 “小嫂子呢？” 主席台中央，戴着绿色身份胸牌的一个高二学姐走近协调分配工作的人员，疑惑问。 “刚刚念完开场稿，应该在附近。”念完一则加油稿下来的学妹答。 “深哥在找她，待会你看见她的提醒一下。” 第1176章 醋伤无辜(2) 那个高二女生还要忙，把手里的真味棒递给穿白衣的学妹，又眨了眨眼。示意运动会另一边。 “顺便帮我把几颗糖给她。” 白衣学妹回以微笑，接过糖时朝她的视线望去，果真瞅见了跑道末端笔直站着的清冷身影。 那道身影肩宽腿长，背后跟着一匹黑马，俊逸夺目，玄色配置简洁而利落。 “记得把糖给她，不要让深哥看到了。”高二学姐怕她不熟练，眨眨眸再次提醒。 “好的，明白啦。” 学妹招招手，笑着示意。 至于为什么给小嫂子送吃的，还得从以前说起。 一中以前不乏长得好看的女孩，但少有于玖玖那种可爱又有实力笑起来令男女老少都喜欢的乖乖软软的女孩子。 原本在知道她和顾深关系前，女生的礼物都是藏着掖着往深哥那端送，可自从发现深哥身侧的小可爱后，广大少女粉忍不住移情别恋于小嫂子。 买礼物的钱全都花在了给小家伙买糖身上，所以一中一度有留言称深哥失宠了。 其实那倒未必。 广大少女粉的心思十分干脆：买礼物还会被人扔掉，送好吃的给妹妹，换妹妹一个腼腆乖软萌化人心的笑容，不香吗？！ 白衣学妹还期待着小嫂子惊喜的小表情，才一转身，发现那道浅紫的娇小身影与另一道少年身影站在一块时，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深哥还在那边呢。 学妹侧过头，下意识再看一下尽头那端，只见已经褪掉正装一身白黑搭配的男生正抬手搭着黑马的头颅，一双冷淡薄凉的桃花眸对着这边，似乎还危险地眯起来。 “小、小嫂子……” 那女生一激灵，忙不迭溜到巧笑倩兮的两人间，哆哆嗦嗦地打断说话。 “怎么了呀？” 何时了听到称呼时眸底掠过什么，只听身侧的女孩转回身，还疑惑地看向没发话的女生。 “你看见深哥了吗？”女生思忖几秒，勉强找了个借口委婉提醒。 于玖玖一顿，歪头想了想。 快想想深哥啊。 大佬正在这边看着你们，内心指不定醋了多少个太平洋，回头牵连他们广播部就惨了！！ “我没看见他呀。” 于玖玖摇头，忽然接到她递来的白桃糖，带着点小欣喜地扬唇说了句谢谢，小小的虎牙尖微露，说得极为坦然。 “那……” 余光瞥着大佬那端，隐约觉得空气都凉了。 女生灵光一闪，理由飙出来，笑笑说：“我们这边有个学生的发言稿子格式好像不太正常，你可以过来帮忙看看吗？”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都出来了，偏偏于玖玖感受不到。 她“唔”了一句，侧头看看何时了，然后摇摇头，“待会可以吗，我还有事……” 她在和何时了聊旗子布料呢，他刚刚夸她刺的“顾深”两个字好看，与郑湘筠毫不客气的直接嘲笑对比起来，被肯定的小姑娘心里多了丝雀跃的情绪，充满好感想继续聊。 “可是……”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你刺的字体好像有点歪了，这边的光线不太好，我们出来一点吧……” 第1177章 直男的恋爱方式(1)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你绣的字体好像有点歪了，这边的光线不太好，我们出来一点吧……” 女生话没说完，一直沉默的何时了似是发觉地从旗子中回神，捏着红旗旗帜往前，对于玖玖说。 “好。” 于玖玖眼前一亮，没有注意到白衣学妹欲言又止的话，抬腿两步，与男生立在台面边沿。 学妹无法，偷偷瞥了一眼大佬那端，捂着心口快速溜回广播部阵营里。 算了，还是快快提醒广播部密切防备吧，生怕某个大佬醋伤无辜。 往外走多几步，光线显然亮了不少。 于玖玖正歪头倾听何时了对她绣的字的评价，谈话还未展开，小姑娘顿了顿，扭过头对上主席台底下的小孩。 应该是哪位老师的孩子，约莫五六岁左右。 于玖玖看过去之际，小家伙捏着手里的小圆球冲她单纯的笑，露出几颗不整齐的小小的牙齿。 何时了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侧的于玖玖被萌到了，收起裙摆蹲下，歪头与小家伙对视。 小孩有点害羞，笨笨地躲在半米高的绿植前遮住半张脸，“咿咿呀呀”地轻声呢喃。 太可爱了吧！！ 于玖玖忍不住弯眸，见他小眼神一直落在自己手上，小姑娘低头拆开糖果包装，抬手递下去，坦坦荡荡地将糖果递给小孩。 小家伙瞧见漂亮的紫裙姐姐给他递糖，犹豫了一下，“呵哧呵哧”小跑过来。 可惜还不够高。 于玖玖偏头瞟了一眼熙熙攘攘的楼梯阶，只好碰着台面边缘弯身把糖递给小孩。 小家伙接到糖，冲她笑开。 何时了见她半个身子都往边缘靠近了一点，手掌碰了碰女孩的细肩，隐约感觉到有道阴凉晦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静静扫了一圈宽敞的运动场，耳边依然是喧嚣不断的热闹。 回过神时，于玖玖被喊了一声。 “小嫂子，刚刚忘记说了，深哥在找你！” 已经有比赛项目开场，源源不断的加油稿被人送上来，学妹忙得团团转，抱着新一轮的稿子冲那端的于玖玖喊完，来不及多关注，匆匆赶回主席台中央。 “噢。” 于玖玖最后瞧了一眼小孩，站起身来，“深深找我？” 她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没看见那道清冷的身影。 何时了敛眸，对上女孩疑惑的目光，淡淡勾起唇来。 于玖玖凝眉，视线直接落到他手里的红旗布，注意力转回来了一些，也没有发现两个人靠得愈发近的距离。 运动场的另一端，苏翎跃叼着根草，身上还套着不久前升旗时威风凛凛的军装，抱着帽子颇有风范地看着前面，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 待他一靠近，乔阳直接把人嘴里的草拔掉，轻轻踹了他一脚，“今天穿得蛮人模狗样的。” “咳咳，可别踹坏了！这衣服学校的！” 苏翎跃拍了一把乔阳的脑袋，从他一边坐下。 顺便说，“五班那班龟孙子都开始练绑腿跑了，老范说下午离比赛开始前我们班的人要到教学楼前的空地练一下，他要亲自监督。” 第1178章 直男的恋爱方式(2) “上回不是看了吗，还把我们的队形换了，”乔阳附和，“还来啊。” 他们练的那个绑腿跑的项目是在比赛前一周才知道是男女合档练的。 先前因为男女生关系，大家伙都是分开练练，后来老范来瞅了他们的练习一眼，一脸的无语和嫌弃表情，像是“从未见过如此笨的一届”的难忘。 “你们是猪吗！” 对，他当时是这么骂的。 可惜换了新队形他们的充足时间也只够练了那晚，后来几天都在训练其他项目。 绑腿跑要的人多，项目又得分开来练，凑不齐人便一直耽搁着，直到昨晚趁着晚自习在空旷的操场吹着冷风勉强练了半个小时。 苏翎跃算是心累了，“不管了，五班的笑就笑吧，昨晚练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也幸亏了老范没来看……” 不然得气得骂妈。 “所以今天在上场前过来练一下打打气吧……” 乔阳顿了顿，又想起昨晚夜风中摔了一跤的女生。 听说回到宿舍发现膝盖都磨伤了，甚至有些女生的脚还都因为步伐不一致的拉扯勒出青痕来了。 那也仅仅是练了半个小时。 “男生步伐太大了，女生也不统一，下午念着口号，齐心协力一点。” 乔阳叹了口气。 尽量别在同组的班级中摔得太难看就好。 而且今天天气回温了，摔到膝盖应该没那么疼。 “主要是男生旁边都是女孩子啊，我哪敢乱迈。” 趁着说话，苏翎跃把帽子夺回来，踢了乔阳一下。 “得了吧你，”后者白了他一眼，“把小葵绊倒的时候，你可没说这话。” 苏翎跃挑眉，兀自耸肩，转过头去。 “你那是不心疼，”乔阳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我就没绊倒过她。” “那是你女朋友，我心疼啥。” 少年不厚道地笑了，指尖顶着帽子百般无聊的地转。 所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他又不扶人。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叫过来练练。”乔阳白了他一眼。 “我哪有女朋友。”苏翎跃笑了，话毕忽的反应过来，又沉默下去，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噢，我有一个。” 乔阳脸上同款精彩的表情一闪而过，瞧见好兄弟的神色，又把插科打混的调侃硬生生逼下去，只好转过头捡起一块台阶边际的小石头丢出去，不忘嘟囔，“也不知道你是谈的什么恋爱，跟没谈似的。” 他吐槽了一句，又捻了块石头丢。 乔阳见过苏翎跃跟他名义上的女朋友相处的样子，那种方式压根就不像是谈恋爱。 女朋友给他送水，他说谢谢；帮他打饭，他跑去跟老大点外卖；就连人家一个女孩子豁出面子几乎腼腆地说起风了有点冷，这货二话不说就给她点了滴滴，后来还给她送了一个超市特价的暖宝宝。 乔阳都要无语地朝天空翻白眼，直男谈恋爱都那么刚的？ 苏翎跃翻白眼，辩驳起来，“那不是特价的暖宝宝好吗？” “是打七折的！” 乔阳：“……？？” 重点是这个吗？ 第1179章 深哥醋了(1) “真不知道你这恋爱怎么谈的！” 乔阳夺过他手里软软的帽子，皱起眉来。 帽子一夺走，原本生龙活虎的人沉默下来。 乔阳感觉空气不对劲，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推了人一把，“喂，怎么了。” 抢个帽子就触到身体运作开关了？ “我也不知道我谈的是什么东西，”眉眼烦躁的少年互的直起身来，胳膊搭在自己膝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晃神，“我想要的是那种心动感。” 他抬起手，于空气中来回晃了晃，话语顿在喉间难以描述，“……像老大和深哥那样……那样的你知道吗？” “什么？” 乔阳没听懂，也是头一回看到他那么烦躁的模样，迟疑片刻问。 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落到那厌世眸少年的手腕，后者晃头间，那条红色的绳结落出来，在冷白劲瘦的腕间夺目又耀眼。 苏翎跃噎了一下，余光收了乔阳疑惑的目光，好似一瞬间回过神来，人顿了顿，整个人像是拆线的玩偶一般，无力垂落。 “你相信神吗？” 半响，他只好问。 “我？怎么可能……”乔阳俨然忽略山上拜神的事，先是指了一下自己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胸膛，“你不也是不信吗？” “我们俩以前都是无神论者。” 苏翎跃不做声，慢慢点了点头，又换了个奇奇怪怪的问题，“那你觉得感情可以有替代品吗？” 乔阳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立马搭住好兄弟的肩膀，“兄弟，恋爱不谈也可以，千万不要做渣男。渣男回头路不好走，容易丧命……” “……” “得得得。” 苏翎跃简直听不下去，眼睛眉毛拧在一块，让乔阳住口。 乔阳依旧面色惶恐。 苏翎跃不动了，兀自拍拍他脑袋说，“我开玩笑的。” “什么意思？” 少年拧眉。 “应该不久就分了吧。”苏翎跃补。 “啊？？” 为什么？！ 乔阳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翎跃生怕这家伙瞎想一堆有的没的，当即打断，“这完全都不像是谈恋爱好吗？” 乔阳睨了一眼他的神色，一瞬间沉默了。 苏翎跃掠过熙攘的运动场，安静几秒说，“如果恋爱对象想牵手、拥抱、甚至近距离、最简单的肢体接触你都膈应和抗拒……你觉得这个叫谈恋爱么？” 乔阳噤声，抬头看他。 苏翎跃叹了口气，答：“她想亲我的时候，我只想躲开。” 而且茹青漫也并不是完全认真谈这段感情的。 苏翎跃在五中摸爬滚打度过那些年，经历不乏，看人的眼神极少出错。 茹青漫给人的感觉总带着一种虚缈的奇怪感，可苏翎跃压根不愿多加了解。 他们彼此清楚，只是维持这个如履薄冰的形势罢了。 他压根不知道茹青漫到底在耗什么。 “那你们亲过了？” 乔阳八卦脸。 “没有。” 苏翎跃面无表情，冷淡开口。 在一定程度上，他和顾深一样，处过混乱不堪的地方，对外界的一切有着相当大的洁癖。 “噢。” 听语气，乔阳这小子挺遗憾的。 第1180章 深哥醋了(2) “抱过没？”他不甘心问。 苏翎跃白眼：“手都没牵过。” 乔阳直接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乖乖，你们平常怎么呆一块的？” 有时候他也见着兄弟跟人家去吃饭啊。 “我去给老大买午餐的热牛奶啊，”苏翎跃拧眉看他，“不都是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吗？” 哪里看出一起吃午饭了。 乔阳无语，“你就不能绅士一点？！” 好歹还挂着一个男女朋友的名义。 苏翎跃撇嘴，“都没正式公开过，算什么？” 人家一女孩还是清清白白的，顶多被他耗了几周时间。 “有绅士的时候啊。” 乔阳：“比如说？” “她走前面，我走后面。” “……” “赶紧分吧，赶紧分吧。”乔阳已经不想再和直男谈论这个问题了。 虽然没有接过正式的介绍，但他偶尔见过几回那个穿着轻熟容貌艳丽的少女。 算不上反感，反正他也喜欢不上茹青漫的眼神，总感觉，有时候老大在的时候，她不怎么爱笑。 “哦行吧，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 苏翎跃也不想再提这类话题，摸摸脑袋道。 “哦，看老大啊。” 乔阳扬起下巴示意一个方向。 “老大在干嘛呢？” 苏翎跃顺着他目光跟过去，恰好瞥到主席台上巧笑倩兮的两个人。 苏小弟的表情当时就黑了下去。 “你干嘛，表情跟深哥一毛一样！” 乔阳嗤笑一声，拍了他一掌。 都像是自家崽被叼走的模样。 苏翎跃摁住乔阳的胳膊，幽幽开口，“是咧，那好歹也是咱们自家老大——他们在干什么？” “一直在聊天啊，”乔阳摸着下巴，看了一下把马放在身后的那道影子，有点想笑，“老大好像一直没发现深哥在看着她那边。” “那一根筋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发现。”小弟补充。 “深哥吃醋了。” 乔阳摸摸下巴，余光瞥见那高大坚韧的身影走了几步，又回头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秋风四起，背影颀长的人即便不露脸，宽肩窄腰，笔直修韧的大长腿都极为吸睛，牵着控绳漫不经心转身的那刻，好似书中嚣张肆意惊才绝艳的纵马少年郎。 主席台上，有说有笑的两人顿了一下，其中紫裙的女孩迟疑几秒，犹豫着回头。 “小嫂子，你的手机响了。” 先前聊过的学妹捏着她的手机从内部的监控室出来，把东西递给她又忙碌地离开。 何时了一直保持着绅士的态度，谈话被打断也没有任何不满反应。 于玖玖抬起手，下意识看他，后者扬起唇，表示没事地摇摇头。 小姑娘刹时更不好意思了，捏着手机的指尖匆匆之间点了一下，不小心点了挂断。 她一惊，瞥了一眼来电备注，眉心稍稍放松下来。 深深的话，应该没什么急事吧？ 和何时了的谈话不剩多少，于玖玖干脆收好手机，想快些结束聊天内容。 “你的棋子不是很大，如果是用日常班牌的那些单手撑杆应该恰好可以，不会太长也不会太小。” “真的吗？” 小姑娘应，联想到自班班牌眼睛稍微亮起，念在老范的面上又暗下了。 第1181章 直接拐人(1) 那也没有多余的撑杆了呀…… 直接上手拆班牌老范会不会徒手拆了她。 熊孩子还是有一点觉悟的。 另一端。 “深哥怎么上马了？咋回事？” 乔阳正惊叹时，苏翎跃兀地站起，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哪出比赛开始的哨声一响，玄马踏破长空，一跃而去。 “！” 围在跑道外沿的同学只感觉到耳边一阵踢踏声。 伴随着疾风掠过，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如明艳的鲜色，毫无保留地映入人的眼里。 “如果只是手持不晃的话可以挑长一点的，不过拿着可能会手累，还是建议学姐考虑类似班牌那样只有五寸多长的为佳。” 主席台上，正在蓝色台面边缘两个人影身姿绰约，相互侧视。 其中隐在身侧的娇小女孩露出的颈肩和皮肤在温雅且柔和的淡紫衬托下愈发莹白。 小姑娘还纠结着方才讨论的问题，耳边未曾注意到众人喧嚣呐喊与时不时响起的哨声之间的惊呼。 灵动的眉眼微微一挑，她捏着旗帜的小手抬高，自然弯眸，“那就找撑班牌那种吧。” 话毕，她隐隐约约间捕捉到台面内的惊呼，眼神一闪转过去。 “小嫂子！” 远方似乎有人大喊。 于玖玖揉揉脑袋侧头望去，视线忽的注意到几米外跃马奔来的身影。 踏踏马啼响彻于平稳的塑胶跑道，凌厉的风穿透骏马高扬的足迹，足足把女孩手中的旗帜惊得不断飘动。 “深深？” 小姑娘的裙摆散开一圈涟漪，余光清晰瞧见不断靠近的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健壮的骏马折身从台前掠过，滚动的风彻底扬起鲜红的旗帜，何时了眼神一闪，当即瞅见那道玄色与鲜艳的鲜明混合影子。 “诶……” 变动仅仅几秒。 伴随着惊呼与躁动，身侧似乎响起女孩的轻声呢喃。 旗帜被速度刮过的烈风卷起，猝不及防的力道使得站在台面边沿一侧的小姑娘随着向前。 下面是一米高的平地，平白无故摔下去也会受伤的。 何时了瞳孔猛地收缩，急忙迈开步伐要去揽人。 只是他的手心未能触及女孩的衣服，一双大掌直接横出扣住女孩纤细的腰肢。 少年的黑发随着阵风掠过变得如同海卷残象。 马蹄后隐约扬起细碎的石子，紫色的裙摆如散开的惊艳娇花，泛起漂亮绝伦的波澜。 可惜什么都未显露，小人儿跌落时在半空转了腰，男生修长的手掌便直截了当地盖过扬起的裙摆，占有欲十足明显。 这前所未有的变动发生得过于迅猛与猝不及防，众人还处于怔愣之际，下一刻，马上的人影晃动，鲜红的旗帜卷风肆意张扬，小姑娘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直接被拐着跑。 后面的姿势也是又快又准，使人不知道作何反应。 何时了再快的动作也抵不过校霸大佬风驰电掣般扯旗帜拐人的操作。 “嗒嗒嗒……” 黑马随时间逐渐奔远，上方的浅紫身影侧坐，远看似乎已经气得凶人锤人了。 何时了默默瞥了一眼几米外的地面，身后脚步声踏动。 第1182章 直接拐人(2) 还没回头，原本待在主席台中央整理加油稿的学妹直接跑到一侧，激动地仿佛要失声：“我靠！刚刚那是深哥！！！” 骑马直接把小嫂子带走，太强势了吧！！！ “快快快，拍下来！找男票就要找深哥那种醋精！！” 远处的长青树前，坐在石阶一侧的乔阳连忙拍了一掌身侧的人，惊呼道，“我看老大还懵着呢！！” 他忙不迭瞥了一眼门口那端，发现没有领导看到后，暗自松了口气。 卧槽，深哥也太直接了吧！幸亏看比赛那边的体育老师因为马溜得太快没看清！ 托着下巴的厌世眸少年脑袋都从手里支起来了，也一脸震惊，头顶充满疑问号：“卧槽是我落伍了？还有这种操作？？” 别说老大，他看着都是懵的。 纵马直接把人拉下来，除非技术足够好，而且速度与姿势掌握得当，不然即便是有力气的人，都不敢随便乱来。 乔阳冷不防想起什么来了：“你难道忘记了军训那会深哥也是这么扛着人就跑的？？” 苏翎跃：“？” 胆大包天的都是有前科的是吗？ 旁边何时了都不好意思地退回去了。 乔阳补充。 苏翎跃面色平淡，手却有点抖，不知道是被震撼到了还是怎么样，“不行，我还是去买杯饮料压压惊吧……” 所以归根结底都是大佬吃味了，然后一波操作让别人不好受。 “给我捎一杯！” 乔阳跟着走了两步，抬头正好看到渐渐走来的女生身影，微笑顿住。 茹青漫端着一个淡蓝的水杯，微笑地看了一眼乔阳，施施然走到苏翎跃身侧。 “你们要去哪呀？” “学校超市。” 相对于女生温和的语调，苏翎跃言简意赅许多。 乔阳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五中说一不二的家伙，耸了耸肩。 心里默默感慨一句，那么冷漠，活该。 不过他的确没看出这俩人像是情侣，既然苏老弟说先前约定的日期到了，不合眼缘就直接分吧。 也不能耽误人家女孩子。 乔阳思忖，余光中注意到茹青漫投来的目光，莫名对上。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只是让他给我带瓶饮料而已，而且待会还有比赛呢。” 乔阳扬起笑容，多瞟了她一眼，礼貌回应。 “哦，走吧。” 苏翎跃没拒绝，走出两步在乔阳眼皮底下折回身，拎起先前放在台阶一侧的保温瓶。 乔阳：“……” 田径场外围，随着黑马颠簸的力度，于玖玖揽着顾深的后腰，还处于怕摔下去的惶恐之中。 “停下呀，停下……” 小姑娘拧眉，穿着白袜子小皮鞋的两只小腿使劲晃了晃，见他没反应，直接握拳往他肩上打。 “顾深你停一下，呜……” 突然之间，身下的骏马在半空中腾起，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准备的女孩惊得低吟，连忙抱紧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子，委屈巴巴“呜”出声。 淡紫的裙摆在晶莹的蓝天间荡起一层漂亮的弧度，随后微缓，被男生压在手掌之下。 第1183章 喜欢你给我的一切(1) 学生都在田径场比赛，体育馆后面几乎没人，待马停后，女孩的发丝还随风扬起，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艳如画的眉眼，随之平息落下，远看，有着一种飘逸自然之美。 又被吓了一次，于玖玖不说话了，直接上手。 另一只捏紧的胳膊还无意识死死捏着刺着“顾深”两个字的旗帜，男生轻轻将人环住护在怀里，从胸膛里发出低低的闷笑。 就她气呼呼的力道，打他都是跟一样的。 而且她心疼，也不会重手。 “绣给我的？” 他低头，对上小姑娘水润乌亮的黑眸，桃花眼微微勾起。 “才不是！” 于玖玖倏地收回手捂住上方的金丝刺样，又奶又燥地凶他。 碍于没上过马的经验，她小脚晃了半天不敢乱动，只敢抱紧他的脖颈，随后认真打量了一下离地高度，继而“哇”地一声抱着他掐他的胳膊。 “你为什么要把我扛走啊，太过分了……” 她当时就站在台边，只是稍微离旁边近了一点，手里还捏着棋子，谁知道会猝不及防就被他扯着旗帜，整个人就被拐着拉走。 “也没摔啊。” 顾深捏捏她软乎乎的柔荑，拖长腔调哄道。 “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嘛……” 于玖玖一想起自己刚才懵了的一瞬，软巴巴地低声凶。 何时了刚刚还在旁边呢。 “嗯？” 顾深亲了亲她的手背，假装听不懂。 “你……你就是太过了你呀……” 于玖玖缩手，杏眸瞥着他的低垂的俊脸，闷哼一句，抱住他，整个人软绵绵的。 太可爱了。 顾深侧眸，下颚抵在她的小脑袋，黑眸里倒映出她穿着的软绒紫裙，瞳色深了深。 “好看吗？” 于玖玖脾气好了不少，注意到他的目光，晃晃小腿示意道。 顾深低头不置可否，淡淡的眼神落在她周身，却不容置疑。 小姑娘今天穿的正是临城知名品牌设计师郑湘筠女士的新款灵感设计长裙，属于秋冬新款、不对外界销售的私品。 先不论裙摆上精致的小心机设计，单布料就是绝无仅有的特级款。 还是长袖遮腕的，露出小片脖颈与锁骨，丝绸一般温柔光泽的布料碰起来时极为柔软，软料的裙摆越发贴身，衬得纤细的小腰越发勾人。 临城十二月算是入冬了，难得在运动会这几日回温起来，于玖玖喜欢漂亮，也不爱厚重，郑湘筠用的布料很衬她，也重视了保暖功能。 只是领口应该配着小围巾的，被小家伙套上了珍珠项链。 不得不说，这个项链与裙子很衬，显得越发精致，但不保暖。 养生派顾大佬脸色有点黑了，可惜小姑娘没眼见，低眉瞅了瞅，忽然机智地将自己绣的小红旗扯回去，将金丝绣的两个字捏在手心，不给他看。 傲娇了。 “裙子好看嘛……？” 她引开注意力，再问一遍。 “好看。” 顾深低沉地回答。 将她的举动收到眼底，先前有点黑的脸色收敛起来，黑眸如湖面，不禁漾出淡淡的涟漪。 “冷么？” 第1184章 喜欢你给我的一切(2) “不冷。” 小姑娘摇摇头，见他承认，忍不住弯眸，“冷我自己会穿衣服的。” 虽然刚开始有点凉凉的，但升完旗暖日出来后，体温渐渐恢复过来了。 她这么问是为了让深深理解的。 “嗯。” 顾深低头，拉了拉控绳。 于玖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知道自己买了一条山裙之后，顾深已经开始有了一些纵容她的细微念想。 对于一个肆意霸道的人来说，要一下子改变不是很容易，他选择循序渐进来。 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吃亏。 而且她可能还不知道那条裙子的事。 顾深定神，控绳一动，黑马低鸣几声，蹄子开始踢踏踢踏。 于玖玖的视线瞬间转移了，感觉身下颠簸的动，小手拽紧后脑勺的大掌，又好奇又惊疑地看着。 黑马的耳朵似乎也动了动，看得她有一种想摸摸的念头。 “不能乱碰。”顾深瞥人。 “……能摸摸吗？” 于玖玖缩手，乖乖应道。 “……”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 “等一会。” 顾深把人儿身子扶稳，劲瘦的胳膊从侧边越过，捏着控绳直接把娇娇小小的一团环在怀里。 于玖玖高兴了，就着侧边坐的姿势，小腿晃了晃。 “现在可以说说是谁绣的么。” 顾深低眸，下颚抵在她肩侧。 低沉慢悠的嗓音有些磁性与酥麻，仔细听听还可以窥探到他的语调深处缱绻的笑意。 于玖玖耳朵一红，像只小松鼠一般偷偷瞄了瞄他，然后还是抵不过男生诱惑，软声道：“……是我给你绣的啦。” 顾深轻笑。 他还真是没在家见过她动手，想来这小姑娘应该学机灵了。 “伤到没有？” 他抬臂，正欲碰碰她软软的小手。 “伤到了。” 于玖玖收走，小声回答，就是不给他看。 左右想都会被他凶一顿，乖乖承认才好。 顾深静静地盯她，喉结微动，没说话。 “是我自己要绣的啦，不能怪其他的。” 于玖玖抱住他，温声咕哝，“不准生气啦。” 小姑娘确实是机灵的，知道哄他的时候加一些抱抱撒娇的小技能。 顾深的面色平淡，悠悠瞥过她干净无瑕的小脸，沉默片刻，只是无奈。 “这个旗子绣了不到多少天就绣完了呢，阿姨夸我厉害。” 提到自己的杰作，于玖玖没被凶，整个人都雀跃起来，眼里带着星星。 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不肯让顾深看实物。 顾深无奈，他记性好，眼神也利，先前看到了。 怎么说呢。 不如郑湘筠那些专业品牌设计师手工的流畅，但胜在细致，一针一线的重叠勾勒，足以窥见小主人的用心。 而且绣下来的字圆圆润润的，隐约带有她本身平常的写法，跟她的人一样可爱。 顾深忍俊不禁，指腹捻着小姑娘软软的头发，下颚缓缓抵在她的细肩上。 他喜欢九九给他准备的一切小东西。 “待会有空么。” “有呀。” 于玖玖晃了晃小腿，手心好奇地抚着黑马背上光滑的毛，回答说。 第1185章 我家九九怎么样都好看(1) 几乎在他开口后，于玖玖的嘟囔旋即响起，直接盖过了他想问的话。 “我的比赛在下午，可能看不到你的跳杆运动了，不过明天可以看三千米跑。” 到时候她要给深深摇自己绣的小旗子，所以现在不能给他看。 于玖玖哼哼。 自从顾深在军训无中生有了体委职业后，老范直接替他按了好几个运动员项目。 四百米男女生是不连的，女孩子要比男的多一些准备工作，更何况于玖玖还打算去看若葵他们嚷嚷了许久的绑腿跑比赛。 “我这边结束很快，我去看你？”顾深偏头。 “不要。” 于玖玖往后仰，躲开他喷薄而出的痒痒的气息。 “到时候跑起来头发会乱飞的，不好看。” 她哼哼。 顾深轻笑，当真碰了碰她的薄刘海。 “我家九九怎么样都好看。” 他轻叹，低沉醇厚的声线如山寺钟鸣，动心间又令人矛盾的平稳。 才不是他家的呢。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捏着小拳头打了他一下，“你问我有没有空干嘛？” 她记起原先他问的话了。 顾深扫过她认真的表情，抬臂晃了晃控绳，惹得小姑娘好奇地碰了碰马鞍。 “中午带你去见一个人。” 马蹄踢踏踢踏，碧蓝天色为屏，玄色皮毛之上，清俊男生前的紫裙少女歪头疑惑，两张惊艳的容颜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见谁？我认识吗？” 于玖玖是真的对黑马好奇，手心轻轻碰了碰，有点想骑着它逛逛了。 “认识。” 顾深瞥了她一眼，但大掌拂过她的肩，将人儿的小腿抬过去，随后翻身下马。 “……啊？” 身后的依靠突然没了，于玖玖一愣，手心下意识地捏紧他的衬衫衣摆，表情隐约有些惶恐。 怕、怕摔……怕疼。 顾深摇摇头，大掌掠过她的裙摆收拾得丝毫不露多余地方，初冬的风刮起炙热的旗帜，连带着女孩膝盖上的浅紫裙摆。 于玖玖的卷发披在肩上，几缕俏皮卷翘的青丝随着风轻轻飘起，以玄马为坐骑，一尘不染的天空为背景，惊才绝艳的小姑娘眉眼如画，似漂亮的下凡小仙女。 “你怎么下去了……” 她没骑过马，有点害怕。 “想去哪里？” 顾深侧眸，劲瘦的手臂握上控绳，黑马发出一阵抽气的低吼，乖乖地低下头。 于玖玖的心忽的安定了下来。 她都忘了自己说什么了，听到一侧的人低声在问，眼睛一亮，“就在这附近走走啦。” 外面人好多，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都看着我把你带进来的。” 顾深挑眉。 即便是比坐在马上的女孩低了一截，他抬头时从容不迫的气场依旧不降，侧面看去，微调的桃花眸隐约沾染了些许无赖的痞气。 带进来做什么，为什么那么久还不出来。 于玖玖莫名想起了以前许若葵经常在她面前八卦好奇的询问，脸颊微红。 其实也不是每一次都像她们想的那样啊。 “老大！！” 待黑马终于慢吞吞地迈出门口，远处那道人影远远瞧见了马上的女孩，挥挥手奔过来。 第1186章 我家九九怎么样都好看(2) “啊……怎么了？” 于玖玖一个人坐在马上，右侧站着顾深，表情着实认真，以至于回问时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在这干嘛呢，不去看比赛啊？” 苏翎跃不一会就到了跟前，冲一侧的顾深点点头，他疑惑道。 中间耽搁一段时间，他还去换了衣服，茹青漫跟在身后，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莲花香味。 底下的马儿似乎闻不惯，低喘一声扭过头，颠簸的动作惊得于玖玖立即弯腰，就要开口回答的话语都打断了。 “怕就下来吧，小心摔着了。” 茹青漫没注意到一侧的顾深，担忧道。 苏翎跃却是见了于玖玖怂包的模样，忍俊不禁。 闻言还偏头瞥过茹青漫，抚了抚马背，“深哥在呢，不怕。” “不许笑！！” 茹青漫未答，马上的小姑娘已经出声了。 于玖玖是不可能忽略小弟的嘲笑声的，暗骂一句，凶巴巴的。 苏翎跃直接噗嗤一声，愣是看到顾深投来的幽幽目光时止住，干脆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保温杯问，“我现在去小超市，你要带什么东西不？” “要！” 小姑娘的眼睛登时亮了，也不管几秒前有多恼，想着今天天气也不算凉，“给我带一杯肥宅——” “咳咳。” 还未说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 茹青漫疑惑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女孩遮住的背后，若有所思。 “要啥？”苏翎跃面带天真地问。 于玖玖：“……” 接下来沉默了好一会。 茹青漫只瞧见马上那娇娇软软的女孩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身侧，软声说了一句“想喝嘛”。 她有些意味不明，紧接着，只听到那人低吟一句，磁性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他似乎很有话语权。 “好叭。” 小姑娘很乖，回来的时候冲苏翎跃比了个眼神，声音失落，表情显然想暗度陈仓地暗示什么。 小弟无辜了好一会，智商勉强才在线，点点头听到那一句“想喝旺仔牛奶”后，嘴角抽搐几秒摆摆手离开了。 茹青漫走在后面，分开时若有所思地回眸，只匆匆瞥见了立于马侧那道肩宽腰直的修韧身影二话不说当即把马上的人儿揽下来，动作平稳却快。 胳膊还挂在女孩腰间，似乎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乖一点”。 清冷磁性的嗓音清冽，含着一种富士山脉的积雪遇阳初化的宠溺。 被遮住了，看不到脸。 茹青漫淡淡回眸，抬步跟上黑衣少年的背影。 “你去买什么？” 走至前端时，苏翎跃回头看了她一眼，慢慢问 乔阳说他没有人性，那行，他试着关心一下也可以的。 “我去买瓶矿泉水。” 许是难得经历了直男的关心，茹青漫眼神顿了顿，绽开笑容。 “听说绘画比赛的交稿时间快截止了，你的画交了吗？” 少年点了头，停出步伐，把保温杯放至另一只手，犹豫好一会，把手掌伸过去。 茹青漫笑开，把手伸过去，感觉到他手凉凉的。 第1187章 先出者最有发言权(1) “已经交啦，这几日应该是网友评选时间。” 她将另一只手覆上去，温暖他的手背，眼底意味不明。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早在她搭上指尖的那刻，苏翎跃身体一僵，半天都没动。 好歹还有个身份在，他勉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努力习惯。 “你不是很早就投稿了吗？” 前段时间她好像还跟他说来着。 “哦，是评选结果出了点争议。” 茹青漫扬起笑容，似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争议。” 苏翎跃顺着话题，随口道。 闻言，茹青漫收回目光，眼神深沉地摇摇头，“倒也没什么，也就是每场比赛几乎都会出现一些撞颜色的图画吧，这有点类似于小说圈。” 有些梗过了千千万万遍还是有人写，可能是思路恰好撞到一块、心心相印呢。 谁又能明白是谁啊，到底说，应该总是先出者……最有发言权。 茹青漫微笑，抬着指尖缓缓将风刮乱的碎发撩至耳后，和蔼的阳光下，她穿着一件露肩修身的法式及膝裙，气质娴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知性。 苏翎跃对于这些没有多大兴趣，他是玩电竞的，弯弯绕绕的东西显少用心去探究。 心里的芥蒂难以忽略，他松开女生的手，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估量水量，点点头直言自己的观点，“如果是巧合，撞点元素应该没什么的吧，我记得语文阅读里不是有一句话吗。一个创意，最先想出来的人是天才，第二个想出来的是庸才，第三个是蠢才。” “是啊。” 茹青漫扬起微笑，低眸时上半边脸被身后的光影投下的阴沉遮住，显得晦暗。 不过对别人来说，到底谁才是第一个，他们怎么能清楚呢。 苏翎跃听到她叹息了一句，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方才牵过女生的手挪到身后，内心的洁癖隐约有点再发的趋势，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真的不喜欢和女生触碰，这一点在某个程度上与深哥相同的。 “怎么了？” 被少女的话惊动回神，少年黑眸里划过一丝情绪，摇了摇头默默将擦手的纸巾团捏住。 茹青漫笑了笑，似乎这天的牵手有些高兴，光影重叠在身后，俏媚尽显。 “刚才和于同学待在一块的……是不是一个男生？” 她眼神微闪，面上挂着笑委婉问。 “嗯。” “我好像没见过她和哪个男生靠那么近的，那人……是她男朋友？” 苏翎跃顿了顿，低头道，“嗯，是深哥。问这个做什么？” 顾深的名讳是全临城无人不晓的，即便茹青漫至今未曾见过传说中的大佬的长相，传闻倒也没忽略多少。 闻言，她瞳孔掠过复杂的光，仰起头时是明媚的笑，“没什么，感觉他们挺恩爱的。” “那不是，一中标榜情侣，老范最头疼的一对。” 一提到跟老大有关的话题，小弟的话不免多了几句，茹青漫却不是很感兴趣，不经意地瞟过她一眼，顺着步伐小跑几步与其并肩，似乎想牵他的手。 “你拿保温杯做什么？” 她注意到，问。 第1188章 先出者最有发言权(2) “给老大打热水啊。” 这种天虽不算冷，但补水还是要的。 苏翎跃答得很快，抬手时恰好避过女生探来的手，脸上无风无浪，宛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别看老大嘴挺硬的，她身子骨弱，前段时间腿还一直抽筋。” 苏翎跃脚步不停，走在前面，没注意到身后表情已经冷下来的少女。 “你怎么了？” 待他回头之际，女孩的面庞瞬间拢了一层纱，眼底的阴霾被遮住，微笑漾开，慢慢地摇头。 “没事。” 话毕，少女步伐一顿，小超市到了。 惦记开水温度，苏翎跃先去一侧的饮水机打水，待茹青漫挑好矿泉水在超市外的小桌一处坐下，一瓶小盒的牛奶放在她的桌面前。 苏翎跃：“要帮你打一杯热水吗，现在的温度恰好。” 茹青漫没有说话，莫名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他对于玖玖就是没有道理无微不至的贴心，对其他女生就是问要不要。 少女眼神暗沉，冷不防记起先前交谈时听过的他来临城的目的，心中的挫败慢慢变了质。 “不用了。” 相比以前的对象，她暂时对苏翎跃还有兴趣，视线扫过保温杯和矿泉水，面上不动声色。 “噢，那喝吗？给你买的。” 小盒的牛奶被推到跟前，少年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新建的小超市在教学楼隔两栋的会堂对面，旁围栽了一列毕业班捐赠的各类乔木，阳光温暖地栖息于青葱的枝杈间，茹青漫的目光落在那盒旺仔牛奶上，笑容一僵，心情不如环境那般美好。 “我其实不怎么喝牛奶的。” 面前的椅子一动，她对着放好保温杯坐下的少年，摇摇头。 尤其是旺仔牛奶，在这个年纪估计也只有某个人才爱喝吧。 茹青漫以前倒是陪施凝去酒吧尝过中度的酒水，只是她掩藏得好，面上不像。 “你不会喝啊，那要糖果吗？超市最近新进的一些棒棒糖……” “苏神，我不是于玖玖。” 再次吃瘪，茹青漫勉强扬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委婉道。 内心恨不得找个痛快发泄。 “哦行吧，不好意思，惯性……”苏翎跃眨眨眼，把牛奶挪回自己这边，认真开口，“我平常只跟老大玩，不习惯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所以对别的女孩子就按老大的习惯来了。 果然老大是个幼稚鬼，人家对不上。 可惜在交往这点上茹青漫也不能说什么。 他们名义上在一起好几周，日常相处却只跟朋友一样，连手在方才也是第一次牵过。 她凭借名义上的身份不同的大概也就比普通朋友多两句话，似乎也比不过他老大。 这凭什么啊。 一直被千宠万贯长大的茹青漫不服气了。 在c市长大的她打小就是团宠，荣耀与闪光灯永远是集中在她身上的，生活中几乎都是别人讨好巴结她，而她所做的便是保持温和优雅的形象去善待其他人。 然而这一切自从遇到于玖玖之后就变了，画稿优秀人气被超越，期待的画界老教授不看好自己作品，就连她难得感兴趣的对象都是于玖玖的追随着，凭什么！ 第1189章 翻山越岭(1) 不满与急躁的情感在发酵，从来没有过对手的茹青漫不服，她就是要与于玖玖一争高低，然后把于玖玖捻在脚底下！ 没有人喜欢她，就是她的目的！ 无论内心多么不满，交际多年的茹青漫不可能随便暴露自己维持已久的人设。 借口一句漏了东西，她低头进入小超市收拾情绪。 苏翎跃也进了，拐去冰柜一侧拿了两罐饮料往前台走。 收银的阿姨冲他低头，少年扯了扯领口，食指轻而易举地拉开功能饮料的易拉环，视线瞥过茹青漫那端，喉结滚了滚低声问：“我老大来过几回了？” “至少来过三回了，都是买糖和牛奶。” 阿姨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顺便抬眸注意着苏少爷的神色。 三次了，今天才周二…… 还尽吃这些东西。 后者薄唇贴着饮料罐口，再回神时面色稍淡，“下次再过来还买这两样的话，收贵点。” “……好的。” 少年修长的身影逐渐变远，阿姨收回目光，面前已经站着一位相貌不凡的女孩。 收银员阿姨知道她是和那位少爷一起来的，拿着东西准备按付款数目时忍不住瞥过超市外的人。 那人没回头，服务阿姨犹豫几秒，按了正常的价格。 骑马只能唬着于玖玖一会，小姑娘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可乐，找个理由忽悠了男朋友，焦急地跑向教学楼那端。 “同、同学……你好……” 才迈过路道的时候，于玖玖直接就被拦住了。 对方是个长相端正，皮肤呈小麦色的男生。 大概不是本校生的缘故，他拦着于玖玖问路，态度很温和。 “学政楼？” 于玖玖打量了对方几眼，犹豫片刻目光移到男生风衣后背着的画架，眼睛一亮，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来找橙子的？” 对方顿了顿，迟疑回答：“你说的是……高三艺术生中的盛橙姿？” “对啊，就是她嘛……” 于玖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认出对方的身份了，凭着感觉猜测，瞅见橙子常提的风衣，有点小激动。 平日在一中里，即便再怎么好奇，也极少数人对临界生打扰过多的，更何况盛橙姿是在一中出了名的高冷，来人打扮不似其余几个传说中的艺术生的风格，两者联想起来，关系更加自然明了了。 反正于玖玖有点小高兴，简单说明了教学楼的地址，明确告诉对方路道，还多瞄了对方两眼。 “噢对了，我叫骆俊明，是橙子的男朋友。”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比先前多了几秒。 随后骆俊明就看到了眼前这个长相精致如洋娃娃似的女孩吸吸鼻子，重重地点点头，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你怎么到这里找她了呀？” b市与临城中间的正常规路线可不是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现在时间还那么早，看样子对方不像是心血来潮。 于玖玖还是怕他迷路，带着骆俊明往里走，没注意到男生的目光。 “就是有点想橙子了，特地来看看。” 第1190章 翻山越岭(2) 话毕，骆俊明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听说你们在办校运会，高三组也要参加，我顺道过来给她喊加油。” “你很早就准备了吗？” 知道他确实是盛橙姿的男朋友，于玖玖对着他的态度极为温和，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嗯，她还不知道，”骆俊明有在盛橙姿那听说过于玖玖的名讳，他很健谈，也极聪明，将小姑娘的动作收入眼里，抬了抬身后的画架，眼底比出现时多了几分殷切，一字一顿间尽显热恋中的小情侣意味，“我的确是偷偷跑过来的，想给她一个惊喜。” 于玖玖被触动到了，偏头看他一眼。 骆俊明与她对视，目光触及不到三秒躲开，低头迈步，犹豫了一下兀自干笑，“呃，那个可能你会觉得这不太像话吧，不过我们不会觉得这么觉得……” 他以为于玖玖没谈过恋爱，压根不懂这种千里迢迢偷偷翻山越岭寻找意中人的心意。 于玖玖摇头，弯起眸来，“没有啦，不过其实橙子的事我不怎么参与，她告诉我什么，我就听什么。” 总之，她极少听到名为高冷实为内向的橙子对着她眼眸含笑乐此不彼地坦白对一个男生的心意。 原本还担心不靠谱，在见到作为生日礼物的手写贺卡，还有今天偷偷过来的场景，于玖玖心里了然了许多。 听到于玖玖的回答，骆俊明眼神闪了闪，在女孩一样微笑着睨来时，目光登时从她干净白皙的琼鼻杏眸收回垂下。 “对了，橙子回校后过得怎么样？在忙什么？” 少年抬起手挠挠下巴，似是关心女朋友的生活。 前面就是学政楼了，于玖玖步伐也适时停住，回头状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问：“橙子不跟你说吗？” 就连她和深深在一块，每天做什么都是忍不住跟深深分享的。 而且对方问的还是最近，最近他们都没有联系……还是担心一下女朋友有没有受了委屈故意瞒他？ 于玖玖的微笑缓缓收敛，黑色的瞳仁转回去，深处含着一片汪洋无尽的墨色。 骆俊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于玖玖还是注意到了。 “橙子最近很忙……我没敢打扰她。我们平常都会拔长途电话的，只是最近接电话时听到橙子疲惫的声音，我只想让她快点休息，便什么都没聊了……” 骆俊明是这么回于玖玖的。 不知怎么，在与面前的少女对视时，他总有那么一刻感觉背后发凉，尤其是小姑娘不说话，抬眸静静睨向他时。 全身就好似被某种阴凉的东西碰上，怪发麻的，可定睛一看，面前的小姑娘又是那么的小巧可爱。 奇怪…… “橙子在忙着期末的艺考画呢。” 温和的日光下，小姑娘弯起眸来，唇角的梨涡微陷，温软乖巧，骆俊明内心最后的疑虑瞬间打散。 她只当他是在迫切想知道橙子的情况了，解释道。 骆俊明没有立即回答，转过身在于玖玖看不到的背后，松了一口气，默默扶正自己背着的画架。 第1191章 我只在乎你的(1) 前面的于玖玖走了两步，感觉有什么奇怪，“那么大老远你还背着画架来，不累吗？” 骆俊明一顿，摇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先前画了幅画想立即给橙子看看，急着收拾东西过来，一时脑袋犯蠢了。” 于玖玖没忍住，笑了笑，“难道你当时没想过可以折过来呀？” “嗯，上了车才发现的，”骆俊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目光躲着，“其实还想顺便画一画橙子……寄托思念。” 他用不惯其他画架。 “噢……” “玖玖。” 于玖玖话音还未落，教学楼长廊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在温声唤着于玖玖。 小姑娘当时止住了话匣，乖乖等着远处的少女走来。 “你在这做什么？苏翎跃在找你。” 伴随着清冷温和的声线，苏浅月的长裙摆在不断迈近里掀起温柔的波澜。 于玖玖不应了，自从发现浅浅哄遍她后，她一直像个闹脾气闷不吭声的小孩。 苏浅月没急着安抚这别扭的小家伙，茶色的瞳仁微晃，扫过一侧陌生面庞的骆俊明，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适时意味着高三下课自由活动的铃声响起。 如即将放归山林的笼中鹤鸟一般，整个楼道开始轰隆作响。 高三可以正式活动了，操场人多，担心待会找不到人，骆俊明礼貌地冲苏浅月点点头，径直抬步往楼道走。 苏浅月目光落在他身上，亦没有反应。 于玖玖兀自站在原地沉思，冷不防记起自己的肥宅水，拎起裙摆正欲溜走，苏浅月在后方把她叫住。 “玖玖。” “啊……” 于玖玖最近都在若有若无地避着苏浅月，心里有点心虚，只好轻轻地应了一句。 “这种天不要喝冷水。” 苏浅月上前与她并肩，声带依然很温和，“你的保温杯我拿下来了，放在我们班的大本营那里。” 于玖玖有两个保温杯的，她体质先天就弱，不爱喝冷水又不带保温杯，久而久之嘴巴起干皮了也不管，就需要有个人带着。 她演讲的时候，身侧的箱子里提供的都是矿泉水，喉咙干时也没多在意。 而此刻忽略的细节被苏浅月认真提起，那么一刻就好像一直厌烦的世界为了自己停住昂贵的自传步伐一样。 温柔如清风的柔意落在耳边，里面不乏关心她的话语，于玖玖瘪嘴，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冷落了浅浅几天，心里当时有点柔软与心疼。 可是她还是有点别扭，虽然有时候想跟浅浅说说话，还是摆脱不了心里那道坎。 ……浅浅明明就知道自己以前就是个小玖，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啊，还有初一因为季辰闹翻彻底冷战的事仍历历在目，于玖玖隐约觉得浅浅是有自己的计划的，而她也承认是自己事先不坦白然后和浅浅成为好朋友所以不能双标的。 可是她一开始其实是没有打算和浅浅和好的嘛…… 越想越闷，小姑娘跟自己怄气了，抿着唇不说话。 “玖玖。” 哄她回神的是肩上温暖的触感。 第1192章 我只在乎你的(2) 苏浅月低眸，碰巧对上于玖玖澄澈干净的眼神，温和地笑笑，声线很平稳，宛若安抚她的炸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最近不肯理我吗？” 能说什么啊…… 于玖玖一怔，目光不自觉避开少女温和却难以抗拒的目光。 她本来就是个爱逃避的性子，还没想通事情，干脆低下头，奶音都有点别扭，“我，我没有不理你呀。” 死不承认，还说不是。 “嗯，”苏浅月缓缓扬起笑容，瞳孔幽深，“可是你最近没有和我说话。” 于玖玖莫名觉得浅浅的语气跟顾深诱生气的她说话时有点像，闷了几秒，听到苏浅月低声服软的话：“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可以说，我可以改。” “……”于玖玖张了张唇。 “别人的看法我不在乎，但是玖玖，我在乎你的，知道吗？”苏浅月抬起视线，慢慢补充。 毕竟从小开始小玖几乎是在她的注意下长大的，这小家伙芥蒂什么她很清楚，但在事情解决之前她更希望玖玖自己说。 肩侧的女孩颤了颤羽睫，低下头。 于玖玖服软，被苏浅月再加深耐心哄了两句，偏过头小声嘟囔，“我不喜欢你骗我。” 也不确定苏浅月听没听清了，小姑娘吐了口气，心里卸下一个包袱，登时就往前面跑。 “老大！” 半途见到走廊尽头的苏翎跃，于玖玖就像个小鸡崽一样溜得更快，径直掠到母鸡处要找吃的一般。 少年手里的东西抛出去，抬手碰了碰老大的脑袋，厌世眸一转，扫过不远处一改先前温雅形象此刻面无表情的少女。 唉。 苏翎跃叹了口气，转过身瞳孔深邃的光在注意到自己表姐缓缓露出捏在手心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报纸时，摇摇头，眼睛如暗夜的深渊。 他懂得，像他们这种人，黑白不分是本性，难得鼓着勇气倾尽全力去付出时，又担心越界难得触碰到的光明将阴霾爆击得一点不剩。 所以阴霾只能压抑，不能玷污一丝白的，或者，不要让白的接触黑暗，这便是最好的方法。 “旺仔和可乐你只能挑一个，不然待会弄死你。” 边走边叮嘱，苏翎跃此刻恢复向起呈现的神色，手里还捏着保温杯。 “弟妹呢，你怎么把她落下了？” 于玖玖含着，咕哝道。 她已经渐渐习惯茹青漫的存在了，偶尔随口喊个称呼怼苏翎跃这个经常小人得志的小弟。 “还在小超市那边吧，”苏翎跃的表情淡淡，补充道，“我和她刚刚分手了，以后别这么叫。” 苏翎跃的语气正常得好像在提自己今早吃了什么早餐，听得于玖玖自然而然地点头。 嗯，分手。 哎哎哎……分……分手？ 正在吃独食的女孩手忽的一顿，不可思议地睁大瞳孔。 “干嘛啊？” 注意到她迅速变脸、看起来一愣一愣的眼神，苏翎跃拧眉反问。 “你、你提的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女孩子要面子吗。”苏翎跃想起茹青漫进小超市前不虞的神情，默默说。 第1193章 你连狗都不如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女孩子要面子吗。”苏翎跃想起茹青漫进小超市前不虞的神情，默默说，“和平分手，我和她约好的时间也到了，我给了她机会，让她开口的啊。” “你不难过啊？”于玖玖小心翼翼地看他。 “有什么好难过的，日常相处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啊。” 一天说话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苏翎跃都能明显感觉到茹青漫对他的兴趣在慢慢变淡的，这种无形的改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即便不知为何她没提出分手。 也许是她没好意思，所以他建议了。 苏小弟还是能理解，分就分吧，反正他的一中的目的又是为了谈恋爱嘛。 “这样啊……” 于玖玖见他脸上确实没有难过的表情，小口吞下手里的，再从粉色袋子里掏出一个粗鲁地塞进小弟嘴里，安慰一般：“……分就分啦，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话毕，还振振有词地咂咂嘴，口里一堆。 苏翎跃：“……” “其实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毕竟难得有个人眼瞎和你谈一下，可惜结果好像连脸都没亲过……” 呃，好像手也很少牵…… 说着，于玖玖愤愤不平了，小手较真一般用劲捏了一下，对小弟恨铁不成钢地狠狠道，“人家狗狗都会舔女孩子的脸，你怎么就不呢？你连狗都不如！” 方才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她还看到一个好可爱的卷毛泰迪在冲漂亮学妹摇尾巴无形占便宜呢！ 苏翎跃：“……？？” 没心没肺，其实有时候黑的也想打死白的。 …… 校运会的时间相当于完成放松式，玩得尽兴，过得也快。 午睡铃一响后，连午测都不用准备，再过约莫半个小时新的项目就要开始了。 于玖玖动作稍慢，赖完床慢吞吞回到田径场，就被人叫住了。 “九九。” 她一惊，反应过来这低沉磁性的声音主人是谁后，瞌睡虫都惊醒了。 “过来。” 一回头，顾深正在不远处的人工草坪上，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在晃，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过来。” 他耐心地再重复一遍。 再怎么不情愿，小姑娘还是勉勉强强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还不忘把背着的新“小背包”往后挪。 “你怎么在这里呀？四百米男生赛不是要开始了嘛？” 顾深没忽略她的小动作，冷眸微眯，胳膊搭在她肩上，往跑道一侧的集中营中走。 “四百米在四点之后，现在才刚起午睡不久，最迟也才三点。” “哦……”于玖玖莫名有点心虚 “还有，我报的是三千米。” 身侧的大佬幽幽道。 于玖玖：“……” 三千米跑在明天。 “可是我要跑四百米……” 于玖玖嘴抽搞混了，干脆无赖地小声还嘴。 紧接着，大佬淡淡地一瞥。 她莫名更心虚了，先前还因为跑四百米这个吵了好久来着。 “……” “跑的时候不要紧张，我会来看你。” 睨过小怂包不敢吭声的模样，顾深轻嗤一句，搭在她纤瘦肩上的胳膊动了动，像揽个孩子。 第1194章 于玖玖＝长不大的小孩(1) “你、你要来看我啊？” 于玖玖声音里有被惊到的意味，在听到顾深肯定的单字回复时又怂了下来。 之前还有胆子作威作福的，现在……不太敢。 因为…… “别藏了，我看见了。” 下一刻，顾深淡淡掠过她刻意别在背后的新“斜挎包”，无表情开口。 女孩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细肩挂着的“小背包”由一大串糖果外加一排乳酸菌制成。 勉强来说，有创意。 于玖玖：“……” “你要吃嘛？” 被明面戳穿，小姑娘眨眨眼睛。 田径场上的哨声响动，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尖，放软声。 不能凶嘛，这是橙子送给她的。 “今天不能吃。” 顾深直接冷着脸提醒她。 转移对话也没有用，今天吃的糖够了。 于玖玖“哦”一句，低头瞄瞄四周，偷偷探出手去牵他的。 碰到温厚有力的掌心时，忍不住开心地翘尾巴，她还是小小声问了一句，“那可以喝奶嘛？” 喝、奶？ 顾深的脚步顿了顿，幽深的黑眸抬起。 对上于玖玖歪头困惑的眼睛，小姑娘弯了弯唇，露出浅浅的梨涡与小虎牙。 妈的，可爱炸了。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冷淡的桃花眸都然上了漂亮的色泽。 “你在发呆嘛，在想什么？” 精雕细刻的五官在背后的阳光映衬下泛着漂亮的光，于玖玖一头雾水，手心乖乖地捏了一下。 后者滚了滚喉结，轻轻牵着她，在背后光影晃动间迈开步伐，低沉说，“在想你怎么还没长大。” 跟个奶娃娃一样，每天都要喝奶，就……很可爱。 “噢。” 他的脸色没那么绷了。 于玖玖像个小尾巴粘在一侧，注意力也转了，轻声嘟囔上午的事。 谈到橙子的男朋友来时，顾深的面色依旧是平淡的。 “以前书上不是说嘛，翻山越岭的人不一定会记得你，但他一定会记得他翻山越岭要见的。橙子的男朋友人很好啊。” 小姑娘还没感叹完，脑袋被拍了一下。 她仰着头疑惑地对上男朋友清冷的视线，愣是没找出话开口。 “不要随便听信网上的爱情观。” 顾深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旺仔牛奶，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戳开封口递给她。 “可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嘛。” 于玖玖接过，因为可以喝奶开心地冒泡泡。 “阿姨都说了，做比说要重要。” 她咕哝一句，咂咂嘴。 郑湘筠总是胡乱教她。 顾深“啧”了一句，说了句什么。 “嗯？” 于玖玖没听清，嘴角沾着奶渍，抬眸看他。 “有的人奔赴万里只为见你和有的人奔赴万里只为找你是有区别的。” 小姑娘顿了顿，澄澈的眼睛深处倒映着顾深修长的身影。 她可能没听懂。 连古诗文翻译题同一个字出现十次都错六次被林韵凶的小家伙。 顾深叹气，抬手抹掉她嘴角的奶渍。 低沉说，“你不是说他什么都没带么，我哪次看你不得带点哄小孩子的东西。” 他似是被自己说的内容逗到了，嘴角微勾，清笑漾开。 于玖玖：“……” 第1195章 于玖玖＝长不大的小孩(2) “人家和我不一样嘛。” 她手里还端着某人哄小孩给的一盒奶，哼哼道。 不过她也不纠结这件事，余光瞥到许若葵她们所在的位置，眼睛冷不防转向了顾深手里的哨子。 “你拿这个做什么？” “缺裁判，顶位的。”他答。 于玖玖捏起，将东西放在手心上，“那为什么要找你呀？” 他不是校霸嘛，还有人敢对他颐指气使。 “随便玩玩。” 顾深一身黑衣黑裤，看起来确实挺随意的。 于玖玖觉得，若是他自愿，人家也不可能给他一个随便的职位。 顾深闻言似乎笑了一下，捏着她的手把哨口摆正。 他有洁癖的，哨子应该都是新买，而且质量好像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这个哨子是吹来表示结束的嘛，你去当哪个组的裁判？” 于玖玖摸了摸，眼里充满好奇的情绪。 “试一下就知道了。” “真的可以试嘛？” 于玖玖眨眨眼，停留在哨子上的视线多了一秒。 “嗯。” 顾深淡淡应，有种任媳妇随意的慵懒感。 他们现在正站在田径场中央，脚底踏着浅浅的人工草坪。 于玖玖端着旺仔牛奶扫了一圈周围热闹非凡的场景，看看哪边的比赛即将结束。 顾深立于她身侧，手腕无意般懒懒搭在她肩前。 另一端的跳绳项目似乎就要结束了，其中有一组的裁判站位没有人，于玖玖盲猜是顾深的位置，捏着哨子凑到嘴边。 “呜——” 似枪鸣划破长空，尖锐轰裂的哨声打破空中的喧嚣与吵闹，直截了当地传入田径场所有人的耳中，连坐在树底下沉迷于打游戏的少年都抬起头来。 仿佛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项目停了，嘴上叼着口哨的黑衣裁判都扭头看向草坪中央。 于玖玖原本兴奋好奇的小表情在一众人投来的视线中后知后觉，圆溜的杏眸在余光瞟到各处难以忽略的目光，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这……哪里像是裁判的哨子声啊，这分明就是总指挥的！！像极了军营里一声令下便能激起广大战士奔赴一搏的虎牌！ 身侧还适时响起了某个大佬的慵懒宠溺的闷笑声。 于玖玖反应过来了，恼羞成怒地推了一把人，随即把哨子丢在他手里气呼呼跑了。 “深哥怎么啦？” 远远瞧见小嫂子跑了，叶桉放下自己的哨子，急忙跑过来问。 校运会只有体育老师与学生会负责，他们的哨子是从教导处那边分发的，也不是说材质与声音调有什么不同，只是大家见深哥站在草坪中央了，哨声也从那边传来，下意识就把手上的动作停了。 “小嫂子怎么跑了……” 见人良久没应，叶桉心领神会，挠挠头不忘看向于玖玖那边。 “深哥，真没事？” “没事。” 瞳孔里倒映着女孩已经跑出树底下的人群的身影中，顾深低眸，将手里的银色哨子轻轻摩擦，面色淡淡。 “哦，我以为小嫂子害羞了。” 叶桉笑了笑，直接补充。 虽说比赛场地没有其他领导和老师嘛，但一下子那么多人看过来，小嫂子难免有点不好意思的，他都懂。 第1196章 小挎包(1) 害羞？ 顾深淡淡瞟了一眼，将哨子收回兜里，面色一下子柔和不小。 “有点算吧。” 像兔子急了咬人。 叶桉瞅了瞅大佬的表情，莫名觉得被塞了一口狗粮，不再多问。 “哦，对了深哥，男子四百米的班和绑腿跑赛男子组这边好像出现了点问题。” 见顾深抬腿就走，叶桉忙不迭跟在他身后补充道。 好歹深哥现在也算是入伍服务的一份子了，得麻烦麻烦他。 “什么问题？” 顾深想起老范丢给自己口哨的一幕，有点头疼。 “就是八组场次的问题，”叶桉说，“好像是里面处于跑道外围三号的男生不满足站位要求排到靠内一号，负责组这边原本是不打算搭理他的，但由于他是上午的表现太精彩，个人项项目都是第一还闹出了不少动静，学生会那边讨论有点分歧了……” 吵的闹闹哄哄的，真不把他们裁判放在眼里。 叶桉吐槽一句，默默为深哥插话窃喜。 “名字叫什么。” 顾深的面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问。 叶桉打量着他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补充，“哦，那家伙你见过的，就是之前一起打校赛的中位，名字叫做覃逸。” 说到覃逸，就不得不提当初篮球比赛时他为了不让深哥赢故意脱球给对方的那些卑劣手段。 还真当他们那时候眼瞎吗， 叶桉撇嘴，阴魂不散。 “学生会这边有半数是覃逸的支持者，深哥你怎么打算？” 叶桉瞅了一眼顾深的面色，问道。 规则是一中数一数二的条例，顾深早年乖戾闹事，但由于他护短，心情好偶尔会为几个被围堵的本校生解围，相对于学生会，大家伙更会听他的。 “这种问题还要问我？” 顾深轻嗤，眼底划过讥讽，面上淡淡，压根没有在乎的意思。 叶桉对上他冷漠的视线，呼吸忽的一顿，感觉那双阴暗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能把自己看穿。 “当一中规矩是死了吗？” 顾深瞌了瞌眼皮，漫不经心地补充。 可是您从来就不把规矩放在眼底啊。 叶桉心里对大佬这个冠冕堂皇的说辞默默补了一句。 看来这个意思是不给换了。 “好的，明白！” 少年点点头，挥挥手，那边比赛场地的低声嘈杂顿了一瞬，终于开始正常地嘈杂起来。 下午四点整便是男子四百米开跑的时间点。 加油稿的诵读越发激情洋溢，塑胶跑道的软线横栏被高高挂起，裁判吹响哨声提醒着场外人员疏散。 跑道是留给跑步者的，内部东部的巨大草坪腾出一个巨大的地方，正在安排绑腿跑的项目。 高一还有剩余的几组，估计时间快到高二了。 “老大！” 于玖玖捏着“小挎包”正准备寻找自己班里的所在地，身高腿长的苏翎跃在人群中瞥到她的小身板，忙挥手示意。 于玖玖抬头一看，正好瞧到少年高举的三班红色班牌，以及下方的几道熟悉身影，唇一扬，匆匆小跑过去。 第1197章 小挎包(2) “慢点慢点——”还未到达站位，捧着矿泉水的许若葵抬手将她拦住，嘴上还在不停唠叨，“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又不会跑，这边人那么多……”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 于玖玖鼓着唇，捏着许若葵的脸不给她说话，“比赛开始了吗？” 小姑娘赶得及，压根没看时间。 “还有一组呢，等会儿就高二了。”站在一旁的乔阳插着裤带回。 “多少人一组啊？” 于玖玖透过拥挤的人群压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五个班一组，轮得很快的。” 苏翎跃放下手中不算很大的班排抵在自己肩上，俊朗的眉眼多了丝玩世不恭的意味。 “老大这包挺别致的啊。” 就是一开口，帅气的形象就破灭了。 于玖玖：“……”有时候，一个人的语调足以让人在听到的那刻想拍死他。 她恼。 瞅见他还揪了揪那一排阿尔卑斯糖，想也不想去拍他手掌。 下一秒少年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这小包蛮可爱的，跟玖宝挺搭的嘛……” 许若葵走近两步定睛瞧了瞧，捏捏小姑娘的脸，“真可爱。” 于玖玖小脸都快鼓成金鱼状了。 “什么时候能尝尝这一颗糖啊？需要把包拆开吗？乳酸菌我们就不要了。” 乔阳配合着调侃一句，紧接着被小老大瞪了一眼。 “行了行了，别逗了。”许若葵笑了一下挥挥手。 “再说、再说……” 她低头，听到玖宝凶巴巴地咕哝一句，“再说……就让深深骂死你们……” 她忍俊不禁。 还真是个被宠大的娃。 “你这包背得有多久啊，要不要拆下来喝个水？” “不要。” 于玖玖板着脸拒绝。 苏翎跃挑眉，没说话。 “你们不用喝杯水壮壮胆吗？” 她把“小挎包”放在后面，特意避开了这群不懂少女心的家伙的目光说，“待会就要比赛了哎，会不会很紧张？” 乔阳：“紧张倒不紧张，毕竟我们昨晚才被老范训过一次，刚刚还练了半节课。” 这个于玖玖知道，他们昨晚回来的时候，班级有一个女孩不堪重负疼哭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呢。” 苏翎跃动了动胳膊，将班牌顶在肩上。 于玖玖觉得，他要是再叼根狗尾巴草就显得极为嚣张了。 “你那是没看到绕杆跑了的。”小弟抹了抹唇，已经被老大自动脑补出吐草姿势的画面。 他凑过去，神神秘秘道，“老大你刚才没来，我们一群人都看着绕杆跑呢，这和跳杆不一样，就中间放着几个停车牌，一排人捏着个杆绕着跑。为了赶速度啊，那帮人猛地冲，中间飞起来许多人呢。” 一想到人被腾空甩出去的场景，旁观者就想笑。 虽然现实很残酷。 于玖玖好奇地睁大眼睛，认真地听完全过程。 乔阳对着不停憋笑的苏翎跃翻了个白眼。 “那疼吗？”一听到有人摔得死都不肯松手，于玖玖问。 “这就得问问乔阳了。”小弟笑开，被一侧的面无表情的乔阳踹了一脚。 乔阳之前被带飞了，膝盖中间还搁在地面上。 第1198章 临时出乱(1) “我给他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许若葵答。 “主要是五班那个覃逸太嚣张了。开始的时候一直在调侃我们班，乔阳不想输才不松手的。” 苏翎跃笑完还是一一副正经脸。 就是之前绑腿练习的时候覃逸也是毫不掩饰地讥讽冷嘲他们这边。 因为他们挑出来的人怎么也配合不了，快的健步如飞，慢的人不从调，前后不协调，没有摔倒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你们喊同一个口号嘛，这样就不容易摔了。” 于玖玖也不是没感受到小弟身上的锐气，小声答。 “所以我们现在都是男女生混在一起啊，互相协调，”乔阳摊手，指了指隔壁不远的五班，鲜艳夺目的班牌之下，覃逸正笑得惬意，挑衅意味十足。 “老范以为这样就行了，不还是摔了，喊口号都不行！” 苏翎跃撇嘴，满不在乎。 “那根本就不一样。”许若葵看不下去了，拎起一瓶矿泉水拍了他一下。 后者挑眉。 乔阳补刀：“你那是没遇着过自己心疼的，要是有个心疼的在你一侧，你压根就不会舍得让她摔。” 他和许若葵绑在一块中间就没摔过。 苏翎跃不以为然地将头扭到另一边去。 于玖玖就站在他一侧，随着少年的动作，旁人立马注意到她把糖纸撕开小口咬东西的一幕。 “玖宝！” 许若葵提高了音量，被吼的女孩连忙收手，恹恹地看了一眼自己小弟，不好意思吐舌头，含糊道，“人都到齐了吗？” 与此同时，人群包围之内也传来热烈的呐喊声，应该是最后一组开始了。 他们是下一组，高二的先行一列。 “刚刚人还没到齐呢，”许若葵摇摇头，回身探头看去，“乔阳你快去再清点一下人数。” 旁边的各个班级已经开始找人，裁判适时再次提醒下一个年级的预备班级。 于玖玖默默退后几步，胳膊捅了捅轻松且漫不经心扛着班牌的苏翎跃，见人转过眸来轻声道，“待会配合好一点嘛，不要乱来。” 若葵他们都没摔过，于玖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弟的吐槽了。 虽然她也不算十分了解，但安抚一下小弟还是可以的。 话语抛下好一会，于玖玖没听到答复，疑惑地看着苏翎跃。 他真的长高了，于玖玖都要像对顾深一样仰着头看他了。 少年的面庞相对于初见时少了许多锐气，以前脸上稍微还显稚嫩的婴儿肥所剩不多，精致的五官再进一步重塑得乍一眼便令人难忘，更别说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与时不时滚动的喉结，都越发成为他吸引的焦点。 他不说话时人的气质也显得清淡了许多。 “嗯。” 待到小姑娘疑惑地敛起眉时，苏翎跃才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句。 许若葵就站在旁边看着，内心感慨。 有时候她都能感觉到玖宝小弟不轻易在她面前显露的冷漠与寡淡，可每回玖宝跟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自然的迁就，无端令人羡慕。 第1199章 临时出乱(2) 许若葵越想越感慨，正思考着怎么也能拐一个嘴贱但这么好看的小弟，一转过头，透过拥挤的人群冷不防与几十米远外的比赛场地一侧的少女对上。 茹青漫视线对上也不慌，只是冲许若葵淡淡笑了笑，继而别开眼神，投注于正在比赛的场地中。 许若葵顿了顿，无端回头瞟了一眼玖宝那端。 小姑娘正笑着与小弟说什么，时不时掩唇弯腰，漂亮的眼睛里水光粼粼，顾盼生辉。 苏翎跃分手的事许若葵中午就在乔阳那知道了，当下也没想太多。 只是忽然感觉到怀里的重量，眼前人影便一闪过来。 “若葵，你抱着这个做什么呀？” 瞅着前面的比赛即将结束，于玖玖忙跑回来好奇地问。 若葵抱那么多矿泉水做啥。 于玖玖可能不知道，校运会除了裁判以及各班固定分发的矿泉水桶数提供饮源外，由于耗费量过大以及供应不及时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是把班级桶水优先让给参赛同学，自己先备水的。 现在下午的四百米已经开始了，自然有许多女生去小超市给自己心仪对象买水，于是小超市矿泉水的供量也少了不少。 高一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是新生一届，提供的水比高二多，甚至有些高一年级主任还好心合伙集资买了一百箱以上的饮用水放在田径场角落的蓝色台阶前。 瞥了一眼正在清点人数的乔阳，许若葵顺手给了小宝贝一瓶矿泉水，认认真真地回话：“收好，这是很宝贝的。” “为什么啊？” 于玖玖迷惑，兀自将水转过来看看。 许若葵一本正经地补充：“这水是老范抢回来的。” 于玖玖：“……？” “是吧，大年纪的狗男人都是敢于抛弃面子的！老范就抢了一箱回来，我顺了几瓶才在班群里发信息提醒的……”许若葵还一脸振振有词。 于玖玖：“……” 一侧的苏翎跃：“……”他都懒得吐槽那个男人了。 哨子的尖锐声划破长空打破两人对视，远方终点线的裁判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高一组结束。 休息不了两分钟，新的一轮高二年级班级绑腿赛即将开始。 于玖玖正捏着瓶盖试了一下老范抢回来的“战利品”，伴随裁判用麦克风提醒的班别号数，余光就瞥到了乔阳匆匆赶来。 “怎么了？”苏翎跃占位在前，插兜率先慢悠悠地开口。 乔阳极少那么急的，许若葵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也投目过去，恰听到乔阳喘了口气，眉头深深皱起来，说了一个准备比赛的女生队员的名字。 “她先前不是还在这里吗？” 许若葵一听，猛地反应过来乔阳说着的联系不上的女生队员是昨晚练习摔倒的那位女生。 昨晚那女生的脚踝都被勒出了青紫的痕迹了，连练习无意摔倒时，膝盖都磕了一层皮，看起来挺疼的。 “找不到，刚刚还差了好几个人，后来都回来了，就她还没到。” 因着比赛正准备中，田径场太大不好找人，三班的后援团还没来，乔阳只好捏着手机尝试与在教室的同学沟通。 第1200章 汤姆走位(1) 绑腿赛这种同心协力练了几天的、需要配合程度超强的团体活动是不可能临时强行换人的。 于玖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默默放下喝水的手。 “消息回了吗？要不要我现在上去找——” 许若葵打算凭快速的行动奔回回教室话没说完，当即被裁判的再次提醒声打断了。 “请高二需要参加绑腿跑比赛的一到五班同学快速回到比赛场地，比赛即将开始，请不要在场地室内随意走动。” 那该怎么办啊？ 于玖玖舔舔唇，余光瞥到远处的季辰走过来。 人员流动，她的肩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 小姑娘捂着发疼的部位回头，正见眼前有红色的影子一闪。 苏翎跃“啧”一句，将班牌挥下来，抵在几个经过的男生前方，恰好把于玖玖推往自己这边。 小姑娘“诶”了一句，晃动的眼帘里印下何珊勾唇睨过她仰头走过的一幕。 再回过神，便见覃逸与何珊并肩走向五班起点的背影。 就是他们撞的于玖玖。 走了两步，似乎知道于玖玖与身边人在打量，那高壮嚣张的男生回头冲她和苏翎跃冷笑一声，比起了一个中指。 “……” “覃逸特么有病吧——”看得后来走进一步的许若葵都想骂人了。 不是先打球赛被深哥技压一头了吗？故意针对她们家玖宝真当她看不出来？ 何珊和覃逸这两个莫名其妙讨人嫌的家伙。 于玖玖没回答。 裁判开始吹哨示意，许若葵猛地回神。 “怎么回事？我们班怎么还没齐人？”班长大人已经赶过来了，眉头紧锁。 “啊，啊……”许若葵一愣。 “还差谁？” 比赛即将开始，事关班级荣誉的事季辰作为班长关键时刻十分负责。 “绑腿跑要求人数，差一个人都算弃权，我们班的人到底齐了吗？” 裁判已经不停地吹哨了，其他班大概都排着队准备扎腿上带子了，季辰刚才算了一下，他们班似乎连人都没到齐。 “不是半个小时前就提醒准备比赛的同学让他们下来集合了吗？”班长大人低眸联系着后援团。 “四百米那边开始了，后援团应该是在那边……”有人弱弱回答。 于玖玖眨了眨眼，跑上前抵许若葵一侧，眼神一闪说：“到齐了，我们排队就好了。” “先前好像差了一个人吧？”季辰不赞成。 “对，那边的人都在排着了，还差着——” 乔阳正欲解释，于玖玖猛力挥手，后面的苏翎跃就扬声道，“这边的我、老大、乔阳、许同学四个够了。” “呜——最后一次吹哨啊，各班各就各位，不够人的就没有资格参加，绑腿的扎带已经准备好了。” 黑衣黑裤的裁判手里觉里捏着哨子放下，将恰好足够的红带子递给一侧的班级队伍。 天空轰隆隆的隐约有下雨的痕迹，绑腿跑与四百米的时间有错差，过了一轮比赛的人大部分随人潮去了起跑线预备。 茹青漫手里捏着把伞，抬起胳膊感觉到后背沾了几滴细小的水滴。 第1201章 汤姆走位(2) 天阴沉沉的，她抬眸微笑，只是转过眸瞧见了队伍里出现的那道身影，原先浮现的情绪变淡了。 “玖宝没练过要排我这边吧，两个女生好像也可以……” 起点线处，许若葵都感觉到空气中氤氲的丝丝冷气了，忍不住搓搓胳膊拎绑带扭头。 “玖宝……？”奇怪，人怎么不应她。 她还未说话，胳膊被乔阳捅了捅。 少女话语一顿，疑惑地瞧去，正好瞥见就站在自己一侧的苏翎跃蹲下身将他和于玖玖的脚踝裹紧。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紧？” “……” “你鞋带要不要我帮你系紧一点？” “……” “老大你别背你的包了啊，你是不是傻！” 于玖玖炸毛了，撸他头发。 “他们两个排在一起真的行吗？”乔阳莫名担心起来。 许若葵：“……” 她还未说什么，只见那边的少年已经站起身来，简直将东西递给后面的同学，开始喃喃说话。 许若葵瞟了一眼，发现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在叮嘱于玖玖。 “待会你牵着我，我迈右脚，你就迈左脚……” 于玖玖点点头，小脸看起来听得很认真。 “规矩是这样的，我喊一拍你就动，步子我会迈小一点，你也不要急知道吗？” 还是点点头。 “记住一的时候你是左脚，我是右脚……” 苏翎跃放心不下，只好重复一遍。 于玖玖乖得像宝宝，眼底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熟悉的烦躁，像叛逆期的小孩要顶撞人了。 许若葵：“……” 乔阳：“覃逸在那边看着我们呢，表情还真是毫不遮掩的嚣张啊。” 若说没有点资本是不可能的，听说覃逸在今天一天的个人赛中成绩都是排在年纪前五的名次。 相比于什么都没开始参加平平无奇的顾深来说，他的风头确实过盛。 然而乔阳只记得不久前深哥一吹口哨全校人都安静下来的场景。 那才叫不着痕迹的嚣张。 乔阳撇撇嘴。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因为先前篮球赛丢了面子，覃逸就看不惯深哥的种种表现，没想到居然连带着和他女朋友一起针对他们老大了。 不自量力。 绑腿跑要求配合度强，经过昨晚以及先前半小时的练习，他们的班也只是勉强不会摔而已，要配合默契先一步到达终点线还是有难度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大家都不摔就行了！” 许若葵冲平排的人喊了一句。 “好！” 起起落落，他们大声地应了。 于玖玖试探性动了动被绑的两只脚踝，冲右侧的乔阳笑了笑，回头跟苏翎跃软声问，“要是我摔了，你给我表演汤姆的走位怎么样？” 苏翎跃：“？？” 什么玩意。 看到好兄弟眉毛都拧一块了，乔阳的表情也很精彩。 隔班有的人还没扎完绑带，许若葵平心静气往周遭瞥去，目光当即瞅到围场之外的茹青漫。 嘶，见鬼的运气。 她感慨。 草坪由于中午下过一场雨还带着湿意，天幕阴沉，隐约小雨，先前喧闹的高一的学弟学妹一哄而散，茹青漫撑着把伞站在拦截的软胶线之外。 第1202章 那我永远做你的小老鼠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平静。 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淡，许若葵笑容僵住，犹疑的视线掠过苏翎跃终于落在了正在弯腰扎鞋带的女孩身上。 如果说上午的时候许若葵会以为茹青漫是在看苏翎跃的话，现在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奇怪…… 她总觉得茹青漫阴沉的眼眸都是在盯着玖宝…… “好了，都准备好了吧？各班各就各位，预备——” 裁判捏着口哨抵于唇前开始提高声调，大家伙哄笑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安静的比赛场地都是周围喧嚣的起哄声。 于玖玖眼神一闪，余光当即见到何珊在他们班的横排里探了个头，眼尾挑起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回过神，才发现小弟倾身挡在她一侧，盯着前方表情无语地问，“老大，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猫和老鼠》啊？” 要是摔了还得让他学汤姆出场走位，小弟表示不可以。 “因为好看。” “……” “幼不幼稚？” “那叫可爱！”于玖玖被顾深调得脸皮有点厚了，哼了一句。 还振振有词道：“你看无论影片还是动画，他们只有永远的好朋友，没有善恶争利，没有妄念阴暗，很有教育意义吗！” “那我们是好朋友吗？”苏翎跃一顿，莫名思考到了这个问题。 他以为于玖玖会煽情地答一下没想到这货脑袋瓜与正常人构造不太同。 “不算，我是老大，你是小弟。” “……？” “好吧，那通融一点点，我是汤姆，你是杰瑞。” 于玖玖掰手指，软巴巴道。 苏翎跃惊：“为什么我是只老鼠！” 神经病！ 于玖玖白他一眼，这人怎么一点童心都没有！ “因为汤姆猫体积比杰瑞大嘛，可以保护它，就像老大保护小弟一样！” 苏翎跃挑眉，无语回应： “猫是抓老鼠的，可是演了上千集，这家伙从来没有速战速决过。一点用都没有。” 于玖玖：“……” 完了，乔阳在一侧莫名听到后句，想也不想觉得苏翎跃大难临头。 苏老弟真是的，在外面直男就算了，跟老大倔什么，老大听得懂吗他就倔。 许若葵噗嗤一声，默默捏了捏乔阳的手，摇摇头。 “你小时候看过喜羊羊吗？”于玖玖拧着眉，还是问了一句小弟。 后者坦诚摆手，“没有。” 他从来不会看这种幼稚的东西。 于玖玖：“好叭，那你的童年一定过得不幸福。” 连喜羊羊都没看过，她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了。 苏翎跃：“……？” 哨子出现了问题，裁判吹不出声音，转身去换了。 于玖玖看着空档，走神几秒，还是认认真真地和小弟科普：“你没看《猫和老鼠》也知道汤姆抓了杰瑞十年都没抓到，可是你看过第一集嘛，汤姆是全国捕鼠冠军。” 所以说，他们的相遇是棋逢对手，他们的陪伴也是甘拜下风。 这是于玖玖最喜欢的一个网络介绍了。 “……” 苏翎跃良久没答，于玖玖以为他没想通，可碍于情形无法多加教育。 哨声吹响的之前，她吸吸鼻子正欲好好配合，汹涌无尽的吵闹之间，她耳畔旁边收到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哨声响起的那刻，她听到小弟低沉地回应，“好，那以后我就做你的小老鼠吧。” “呜”的哨声一骑绝尘，哨子垂落，呐喊声起，少年肆意张扬。 第1203章 以牙还牙 哨子声响，呐喊声，起尖叫，此起彼伏。 于玖玖没练过，在集体呼喊的口号声中从众迈开自己的步伐。 隐约感觉有雨丝洒到脸颊的冰凉，然而肩膀上是互相勾搭的肩膀。 很暖和。 “大家不要慌，向前！” “一二一，一二一……” 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脚步，于玖玖不稳的步伐逐渐消失于整齐的口号中。 她的心脏忍不住加快，注意力全投在了新奇又好奇，带着激情的氛围的集体中，一行人喊着口号，脚步铿锵有力。 后面来到的后援团已经跟上了节奏，看到在自己班级后面的二班队伍有人步伐慢了摔在地上，忙大声喊加油，雨点淅淅沥沥淋在头上，也顾不得拿东西挡。 “加油加油加油，三班加油！” “跟上去！不要摔就好了，稳住稳住！！” 雨点不断洒下，大家的心肠也是热的。 助威的呐喊甚至盖过了加油稿的念叨与替百米跑的鼓舞，一瞬间，有如鲸吞万里惊涛骇浪的磅礴之势。 叶桉在场外的侧面观战，内心听得一阵激情昂扬，甚至想点首dj快活。 他原本还想给深哥拍个小嫂子的视频，只是身侧猝不及防袭来一堆跟随着自己班级比赛队伍步伐的人流。 像是一颗沙被汹涌而来的海浪冲击，他被撞得手一抖，伞没撑稳，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靠！ 少年暗骂一句，眼瞧三班的那伙人边喊边甩后面班级一大截最先跑到终点。 “牛逼三班！！” “牛逼！！” 后援队员大喊，“没有摔！我们这回没有摔！！” 这一次他们完整无误且彻彻底底地比其他班快了一大截！ 于玖玖觉得眼前一晃，不一会就到达了终点，内心那股激动热血的加速跳动在听到并确认自己班级确实是第一时的欢呼越发澎湃起来。 “耶！” 开始时以为必输无疑，勉勉强强挣扎个倒数第二也好的念头在得知所成结果是小组第一时，先前那些疲惫不堪却无数次想放弃的懊恼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激动得不得了的喜极而泣。 他们一排人是最先到达终点线的，即便脸上沾了数不清的雨点，也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真是……太他妈痛快了！ 旁边人大呼一句，对这次没有失误的成功高兴，零零落落旁边有人反应过来弯腰解绑带。 于玖玖捏着小拳头兴奋地像个小兔子，隐约想雀跃地想跳起来。 “苏翎跃啊啊啊，我们真的是第一哎！” “我没有拖后腿！！！” 她激动得只好晃小弟肩膀。 “得得得，我知道了。” 这回还真不用练那个啥汤姆走位了。 苏翎跃点头。 于玖玖心情好，也没计较小弟语气末端的嫌弃，回头要看覃逸与何珊那班。 苏翎跃站在中央，侧眸瞧了一眼自己老大，终于忍不住露出尖尖的虎牙笑。 他想到了开场时那女的冲老大比过来的手势，仰头顶着风雨，在阵阵惊呼与喊声里抬起一只胳膊，向后面的所有班级重重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三班牛逼！” 覃逸气得脸都青了。 第1204章 得叫哥哥(1) 与此同时，围观的少年裁判感觉到手里的对讲机震了一下，当即掏出，淋着雨回头看了一眼主席台方向，“深哥，怎么了？” 刚才统计组的体育老师让深哥上台帮了一下忙，裁判估计这个时间点可能有什么急事，却不想通话线末端传来顾深低沉的声音，“高二第一组二号位那个裙子被淋湿的小姑娘，你让她上来一下。” 裁判：“……？”啊咧，不是公事？ 他还愣是听出了些许类似老师一般严肃的口吻，眼神挪向指定方位。 哦，找到人了，是小嫂子。 裁判当即面无表情。 深哥又在秀恩爱了。 “做得很棒！” 终点线处的班级陆陆续续达到终点，老范顶着雨站在终点看着他们解绑，昨晚还气得骂他们是猪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 “那是当然的！！” 也顾不得班主任看没看见自己竖的中指，苏翎跃胳膊拎着绑带漫不经心地晃，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于玖玖揉了揉湿湿的刘海，只好将头发别在两侧，站在老范一边。 见老范看过来，睁大干净的黑眸掠过旁边休息的同学，悄悄扯了扯老范的衣服。 范文正：“？” 于玖玖：“厉害吗？” “厉害！”老范比起大拇指。 “我没有拖后腿噢！” 老范当即露出一副难得的神情，满意流淌于眉间，看得许若葵一阵慨叹。 “以后有奖！” 范老班一激动，对她比了一下大拇指鼓舞。 好歹这熊孩子没搞砸事，夸一下也好。 “不用那些奖励……” 正心情爽朗时，他听到了熊孩子的小声拒绝。 “？”那要怎样。 小姑娘笑得一派天真，仰头：“老范，你可不可以抢一箱奶回来？” “……”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挥手：“滚回去换衣服。” 就知道这瓜娃没什么好心思。 老范眼底的嫌弃直截了当地表达着，看得解绑后提着东西走来的许若葵忍俊不禁。 于玖玖哼了一句，余光便瞧见许若葵递着她的保温杯过来。 淋了雨，若葵让她喝点热水。 小姑娘瞧着苏翎跃先前拿过去打水的蓝色保温杯，眼神亮了亮，正欲打开偷偷尝一口里面混了其他的饮料，低眸发现自己鞋带松了。 “老范，帮我拿一下。” 于是乎，班主任成功沦为工具人。 不满地看着自然而然塞进手里的保温瓶，老范撇撇嘴，直接顺手替她往开关处摁。 “喝个水都那么多事……” 只是，下一刻，在突兀的一声“啪”中，老范余光掠过起身的熊孩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刺激冰凉的褐色液体从保温杯里喷出来，劈头就往班主任脸上冲！ 刺激的泡沫“呲”声在原地回响，许若葵愣了愣，鼻尖嗅到一阵可乐味，当即瞧见后知后觉反应的于玖玖瞪大眼睛，然后撒腿就跑。 接着是被喷了一脸肥宅水的老范气急败坏的怒喊：“熊孩子，你给我回来！！” 往保温杯里放冷可乐，谁教她的！！ …… “我单纯只是想找老范给我抢箱奶，他不肯没关系，但是绝对没有报复他的意思！” 安静的监控室内，顾深替换完衣服的小姑娘擦头发，听着她狡辩，淡淡应，“可是家里的牛奶又不喝，嗯？” 他后面有事耽搁了，只知道老范在田径场追她是因为保温杯的事，具体的可乐倒没人说。 此时此刻校运会老师不怎么会来，两个人在不算狭小的空间里乐的自在。 感觉到顾深话语里意味不明的意思，于玖玖心虚几秒，随即哼唧两句也不答，撒娇般抱着他的腰，故意偏开保温杯的话题。 “可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吧。” 被揉得舒服了，半响才慢吞吞认真回了一句。 顾深不答，给她递了杯温开水，修长的指尖落在杯身间，看起来很好看。 “下次不许随便淋雨了。” “可是……比赛真的有点好玩啊。” 于玖玖不以为然，捏捏他的指尖，想起比赛来了，干脆认认真真地补充道，“你是没在现场看，我家小弟竖起中指的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热血沸腾的国漫都弱爆了！” 那种成功又令别人咬牙切齿的感觉实在是……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太爽了！ 不顾淋雨也不好，会感冒，还会让深深担心。 于玖玖悄悄打量了一眼男生俊美寡淡的侧颜，感觉自己内心心脏砰砰跳动，小声保证，“我下次尽量啦。” 顾深只是看他，小姑娘眼眸眨了眨，软软地抱着他：“哥哥……” 第1205章 得叫哥哥(2) “又打算施展哪里学的撒娇术？” 顾深黑眸里快速掠过一抹淡笑，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唇角微笑弧度不可查地勾起来。 于玖玖看了看他，抱着人哼唧了一句。 顾深没听清，从喉间淡淡发出磁性动听的单音节回应。 “你是不是很喜欢被叫哥哥？” 小姑娘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脑袋咕咕哝。 感觉每次叫他哥哥，他的表情就会柔和许多。 若葵说男孩子都喜欢被这么叫，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听实话？” 怀里的小家伙有点闹腾，顾深隐约知道自己背后的衬衫被攥皱了，放下给她吹头发的胳膊。 “不听。” 他弯下腰来与坐着的小姑娘平视，小姑娘对上他的黑眸又傲娇地转过脑袋。 顾深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惹得小人儿不满地反握他的大手。 “我就叫你深深呀，你不觉得我叫你深深的时候，会有一种……”于玖玖顿了顿，小胳膊抬起来比了一个很大的圈，“显得我很大佬嘛？” 好像他都得听她的。 “你怎么不说让我叫你九哥呢。”顾深捏她脸，惹得女孩再次不满地别开他的手。 “真的可以嘛？”听清他说的话，于玖玖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完全忽略几秒前还嫌弃他的动作。 “不可以。” 顾深喉结滚了滚，硬生生说出这么一句残忍的话。 他退回身，接过她喝完水的玻璃杯走到木桌一侧放下。 “为什么嘛。” 于玖玖捏着手指，软声咋委屈。 “因为我比你大，你得叫哥哥。” 身子挺拔的男生回眸，大长腿几个跨步，走到她面前，不带商量道。 于玖玖对上他漂亮勾人的眼睛，被里面如同溢满璀璨星光的银河迷住，忍不住摸摸他的脸，还是乖乖喊：“哥哥。” 好嘛，确实应该叫哥哥。 她都没脾气了，配合着。 顾深一顿，似是没料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听话，但再一次听着那声软绵绵的“哥哥”时，胸腔内忍不住轻轻震动几下，顺势扶手拦住她的小脸，将吻轻轻印在她的眉心。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想听她叫哥哥的理由。 于玖玖被那温柔的吻弄得发愣，温吞的抬眼撞入他那双漂亮的黑眸里，那端的深处勾勒着点点笑意，连带着他无可奈何的低声长叹都像是缱绻温柔的山池。 “每回听你叫哥哥的时候，就有一种想亲你的冲动。” 顾深低低笑开，见她还懵着小脸，再度将吻轻轻印在眉间。 …… 高二绑腿赛结束了，新一轮的四百米就即将开始，中途由于下雨停了一段时间的比赛，在屏幕里看着快速奔驰的运动员身影时，于玖玖将下巴搁着手背，忍不住感慨，“他们跑得好快呀。” 冲刺什么的好像她不是很在行。 “四百米是不准越道的，你尽力跑就好。” 顾深扫了一眼她看的监控录制内容，淡淡道。 他已经放得很松了，不再严格限制她的日常，但某些提示针对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还是有用的。 第1206章 哄小孩的方式(1) 可惜当事人晃晃小腿，想也不想着点头，心不在焉的模样看得他一阵无奈。 于玖玖的心都注意着他们的跑步姿势，看最后一组开始预备，内心莫名紧张起来。 哨响，开跑，冲刺，呐喊，不一会，高二的男生完成项目，同级女生预备回场的广播已经开始宣读。 顾深将小姑娘送到田径场一处少人的楼梯口，离开前衣摆被攥了攥。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小人儿揽在怀里，像哄个要去幼儿园的小孩子。 “跑的时候不能越道，即便只有一圈也不能拼命冲。” 她前段时间腿还一直抽筋呢，顾深放心不下，却还是任她选择了。 于玖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回上四百米赛道，小紧张也是有的。 “我要是拿不到第一怎么办？” 嗯，担心就来了。 顾深喟叹，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莫名记起方才在监控室里逗她不乖就不给她喝旺仔牛奶的逗弄。 “你尽管跑就是了。” 顾深哄她，低沉磁性的嗓音无形中带着一股安稳的力量，像一堵替她挡风遮雨的墙。 于玖玖蹭蹭他的肩，也不说话，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顾深揉了揉了她的小脑袋，薄唇擦过那敏感的小耳垂，低沉地说：“得第一了，我让老范给你抢一箱奶回来。” 哄小孩，就该有适合的方式。 “那要是……倒数呢？” 于玖玖的担心一点都不少，听到他说的话越发担心起来。 老范刚刚就不肯了，回头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于玖玖颤了颤眼睫，干脆用乌润发亮的黑眸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深。 顾深滚了滚喉结，将她揽在怀里的力道大了一些，暗地里舔了舔腮牙，拖长的腔调宠溺的放肆意味十足，“那我给你抢一箱回来。” 左右都是自家宝，怎么开心怎么来。 于玖玖莫名被顾深豪气宠溺的承诺安抚了，听到催促的哨声忙不迭小跑回去。 淋了雨后她换了一身简便的白色运动服，衬着整个人白皙娇小，能在人群中令人眼前一亮。 “玖宝！” 许若葵扭过头一眼便瞅到了自己寻了半天都找不到的小家伙，忙挥手让她过来。 “比赛都快开始啦，你刚刚到哪去了？” 于玖玖含糊地应，被许若葵揉揉头轻轻推向赛道内。 “加油，待会我到终点线接你！” 跑一圈怎么可能有人不冲啊，从众好争的心态谁都有的，许若葵在历届见过不少到终点直接浑身瘫软跪倒在地的女生。 那时的人家班级后援来得慢，许若葵瞅见人一瘫倒的场景都吓了一跳，所以在得知她宠了许久娇贵的小宝贝要参赛后忙不迭就备了水和肌苷。 “你是三号排，位置在靠圈第二个跑道。” 许若葵将裁判分发的号数牌系在于玖玖身上给她指方向。 末了，看向里面一侧站定的人，凑到好奇捧着布牌号的女孩叮嘱：“何珊跟你是一个场次的，还在你隔壁。” 于玖玖“哦”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吗？” 第1207章 哄小孩的方式(2) 准备开场了，许若葵也顾不得跟她磨叽，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小心点，绑腿赛输给我们后我看她的脸色不怎么好，担心待会她会搞什么幺蛾子。” 再说了，玖宝前段时间也跟温清晚冰释前嫌了，作为先前一直同仇敌忾的好姐妹，何珊现在一直被温清晚有意无意地忽略。 所以说何珊看不惯玖宝是一定的。 闻言，于玖玖偏头看向四号跑道那里的少女，沉吟片刻点点头。 “好了准备开始了，你尽力跑就好了，不要跑太快，容易抽筋。” 听到裁判在赶人了，许若葵再叮嘱两句准备转身就走，然后被小姑娘叫住了。 “那个，”于玖玖犹豫几秒，眼神瞟了瞟四周，细声问，“浅浅没来吗？” 以前再怎么生气，浅浅也会来看她的。 可是自从上午见面后，于玖玖到现在都没见过苏浅月了。 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比赛了，浅浅也不来嘛？ 于玖玖又陷入纠结与别扭的情绪中了，有点矛盾。 “浅浅啊，”许若葵难得听到自几回来这小姑娘头一次提到冷漠对象，为浅浅鼓掌的同时又有点意外，她想了想，说，“刚才艺术课的学姐有事需要人手帮忙，浅浅去了。” 为了去帮别人也不来看她的初赛嘛。 于玖玖鼓起腮帮子，全然忘记了最先闹别扭的是自己，干脆拍拍肚皮跑回自己位置去了。 何珊远远见她跑来，从鼻子里发出一身冷哼，嘴里灌了水似的撅得老高，还紧抿不放。 于玖玖不愿搭理她，余光瞧见鞋带松了，当即弯下腰去。 “喂。” 发觉自己没有受到丝毫的关注，一而再再而三在于玖玖面前丢脸的何珊莫名其妙火了。 运动鞋往女孩方向踢了踢，语气不耐道，“你到底跟晚晚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于玖玖将左右两边的鞋带都检查好，听到何珊高傲不耐的语气，还是不打算搭理她。 可惜由于她们位于内圈部分，相隔的间隔距离不远，压根不能彼此忽略。 何珊问了两句，见这娇娇小小的人儿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眼里划过一片冷光。 “闭嘴吧，”于玖玖被她冷言嘲讽了片刻，怼回去，“有这鬼时间纠结，不如多想想待会怎么超过我。” 先前何珊和她的男朋友在比赛前也是摆出那么一副高傲自豪的模样，后面远远落了他们班一截，两个人后期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你！” 何珊被激到痛处顿觉脸上无光，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红，恼羞成怒的话方及喉部当即被裁判的一声尖锐绵长的哨声打断。 “都排好队了吧，比赛准备开始了！” 裁判扫过被警戒线与学生会的人拦截在草坪圈内的人群，低头掠了秒表，手臂缓缓举起，“注意枪声——” 一瞬间，罗列在赛道里的人安静下来。 何珊也不吵了，屏息正对着前方。 于玖玖深吸了口气。 一组的人不动声色地半弯下腰，眼神炯炯地目视前方。 第1208章 你是我的动力(1) “预备——” “玖宝加油加油！” “加油！” 场外的人都随着倒计时开始紧张起来了。 于玖玖捏捏手，闭上眸沉默几秒，忍不住舔舔唇。 “三、二、一……” “嘭——” 鲜红的田径场上，雨后初阳再次耀临，站在前排观察的学生会的人脸颊的碎发被一片人影掠过带起的风刮起。 “玖宝冲前面去了——” 如潮水涌来的呐喊声中，许若葵盯着那道白皙纤细的身影，担忧地嘀咕。 这丫头又不听话了，万一腿抽筋了怎么办。 “你们在终点等着，我陪跑。” 苏翎跃才从顾深那边的跳杆比赛回来，闻言眼疾手快地套上卫衣帽子，不待许若葵回应身影率先奔出去了。 “哎哎……” 拎着玻璃瓶的乔阳都没反应过来，余光注意到少年清瘦高大的背影，只好无奈地与许若葵对视。 “别看了，备温水和葡萄糖！” 后者抚着心口，再度瞥一眼远道那边，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加油加油！” 项目一个接一个，四百米跑道的另一侧人影稀少，只有零落几个不知道在给谁呐喊。 旭日当空，暖阳再照，于玖玖捏着拳心跑在前方。 她知道自己起始的位置与速度，只是何珊的运动能力似乎也不是盖的，总是与她保持着一前一后不超过几厘米的距离。 往少人的一端跑回来时，于玖玖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眉心微蹙起来。 她转过弯道的时候腿部好像有一瞬间的失控感。 就那么失神的小段工夫，何珊已经追上来了。 何珊明显感觉到一直占据第一的于玖玖速度慢了下来，只是待她加速达到与她并肩时，女孩似乎瞥了她一眼，将手臂擦过自己的唇瓣，拧着眉跑。 如果是一群人比赛，那么排名自然是不分什么的，只是此时此刻她们两个已经远远甩了后面女生一大截，对手见面分外不爽，谦让与退缩更是不可能的。 受了刺激的于玖玖步伐逐渐不稳，已经无法忽略腿部隐隐传来的抽痛感了。 她本就不是一个多么看重名誉的人，只是在转过五十米的弯道时，晃动重影的余光里倒映出主席台侧蔚蓝干净的台阶上长身玉立无法忽略的黑色身影。 小姑娘一顿，眼神快速抬高，无形中也不知道是否与他成功交织了视线，内心原本想要放弃的念头顷刻间瓦解。 深深比完他的项目了吗。 她记得他好像同期有一个跳杆比赛的。 可是他真的来看她比赛了啊。 “于玖玖放弃吧，第一是我的！” 何珊紧紧贴着于玖玖的内道，早已注意到她不断沁出冷汗的额际，隐隐发现了什么。 却不想绕弯时还一直白着脸步伐不稳的小姑娘咬了咬牙，快速拧过手臂上的肉直接加速，倔强得如一阵顽强的风。 何珊诧异，咬紧牙尖猛地追上，却总是平肩不过几秒就被落在后面。 “珊珊加油！” 经过某处跑道内侧，一道男音冲场内大喊。 何珊听出是自己男朋友的声音，眼神一亮，侧过眸当真对上覃逸清秀好看的容颜。 她深吸两口气，瞳孔里映出于玖玖独自奔跑的背影，冷笑一声，闷头加速。 她一定要拿第一！ 第1209章 摊上大事了(1) 后期的腿抽空无力感越发明显，于玖玖几经失力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瞅见还有几十米远的终点，眼前的重影随着呼吸的加速时清时迷。 若说何珊先前的时候还不敢确定，在后期她已经明确感于玖玖的无力，只是再追时依旧被拉开距离。 拳心不自觉碰到自己的衣袋，少女眼眸闪过什么。 于玖玖已经看不清也感觉不到周遭的动静了，只觉得头晕，身体发沉，白净的运动鞋踏过塑胶跑道，不知道忽地踩到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几处并起，她猝不及防脚踝往旁一扭。 原先抽空的小腿顺势而为，伴随着腿脚踝处的抽疼，小姑娘闷哼一声，人便倒在了还散发着湿润气息的跑道上。 “玖宝！” “老大！” “那边有人摔倒了！” 中间有观赛的人大喊。 于玖玖手臂贴着地面撑了个身，瞬间对上下午刺目的阳光，脑壳放空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远处的裁判听到呼声已经注意到这边，连忙大大吹了个哨声提示，迈开步伐跑步来。 浑身都是火辣辣却无法忽略的疼，于玖玖反射弧慢了半拍，眼眶一湿，泪花都浸出来了。 “九九，别怕，把手给我。” 在关心的人群快速奔来之前，于玖玖背后好像掠过一阵风，熟悉的薄荷与清冽的沉木松香随着温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一双温厚有力的大掌径直抚在她眼帘前。 被低沉磁性的嗓音安抚的那刻，于玖玖眼泪流得更凶了，想也不想地抱着他的腰。 “深深，你来了……” 她明明看到他在十几米的台阶上的，他怎么来的那么快。 “嗯，九九乖。” 顾深手抚过女孩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轻缓，唇角勾起安慰的笑，抬起眸的同时，眼底的严寒有如珠峰难登的顶上刺堆，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几乎是他眼神落下的那刻，匆匆赶来的人群停驻在不到两米之外，动作僵住，不敢随便出声。 “我腿疼……”怀里的女孩眼眸和鼻尖红成了一片，说话的嗓音又低又哑，像冬天受了冻的小羊羔。 顾深抿唇还没回应，就听到她泣着声，委屈得又哭又低嘤起来，“我错了…我就不该跑步…疼死小腿他奶奶了……” 她觉得心里的委屈鼓起来就跟个大胖子气球一样。 后面的人：“……” 他们哪敢说话。 “嗯。” 只见方才沉着脸如阴冥鬼王的校霸大人给她掖好外套，眉心微敛。 “可是我跑了…我差点……” 越被哄着，她眼泪越忍不住，哭得越厉害。 “我要抢来的奶没有了……” 顾深：“……” 他拧起眉头，不由分说将怀里委屈巴巴的人儿打横抱起，不再打算继续听她的哭诉声。 “深哥，这……” 在他转身之际，捏着口哨的少年裁判忙叫住欲离开的大佬。 比赛还没结束啊，后续他打算怎么处理…… 怀里的小身子一直在发颤，顾深回眸，桃花眼宛如淬了冰，这才刺向一直沉默存在感弱到极点面色苍白的何珊身上。 第1210章 摊上大事了(2) 施舍般的一眼，仅停驻她身上一秒便挪开。 其中泛着的冷意，却叫所有人无法忽略。 何珊也没想到于玖玖会摔得那么厉害，她刚刚看见那丫头挡住的手臂，后背一片红色，还有脚踝。 哭得那么惨，好像也不像装的。 “谁先到终点，谁就是第一。” 顾深根本不打算搭理裁判这些琐事，只是在离开之前，阴冷的目光直勾勾掠过某人的那个方向，声音又冷又沉地抛出这一句话。 “余下的事，改日一并算。” 他那语气简直孤傲且不容抗拒，强大压迫的气场几乎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何珊原来还不想承认自己有错，只是受了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的影响，脸色顷刻间苍白一片，也顾不上比赛结局了，扶着心口心有余悸地看着男生走远的背影。 改日，是哪一日。 待到原地的人群散去一些，许若葵一拍脑袋，才从被震惊的情况下反应过来：“玖宝还没有喝肌酐呢。” 瞧她刚刚的姿势应该是腿抽筋了。 心里又气又急，许若葵二话不说就夺了乔阳手里的药瓶，扭过头对上苏浅月的视线。 “哎？” 乔阳只见她动作小幅度一顿，冲对方点点头，面色肃穆地朝那两人离开了方向跑。 苏浅月是后面赶到的，现场纷扰杂音多，她的目光落在于玖玖方才摔倒的地面，若有所思。 乔阳扫了一眼一袭长裙的少女，略微颔首，沉吟片刻蓦地想起什么惊醒地回头。 中间无赛区的塑胶草坪里没什么人，莫名多了些辽阔寂寥的意味，远远定睛一瞧，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套着兜帽，手插进兜里，长腿迈向前方。 “嘿，苏老弟！” 乔阳二话不说奔去搭上他的肩，特意嚷嚷道。 苏翎跃也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高挺的鼻翼在兜帽的阴影间衬出，显得深沉且清冷。 乔阳知道他肯定是大姨夫来了，向来保护不好老大时他就会这么闷。 这死家伙时刻守护着老大时所展现的职责表现，有时候显得中二，却又执着得可怕。 乔阳看着他，总是不禁响起他桀骜不驯的那些年，心里会忍不住感慨。 老大这是一个只用鸡腿就拐回一个死心塌地的小弟呀。 总之，面对老大受伤，乔阳反应还是很快的，“兄弟别怄气了，现场人也不少，老大腿本来就有点小毛病，一时摔了也不是你的错。” 苏翎跃面瘫，想也不想地一把甩开乔阳的胳膊，冷淡的表情一度让乔阳暴躁。 怎么，这里是一中，你小霸王横什么横！ 别以为你板着脸我就怕，你要是冷起来，乔阳暗自腹诽，他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我没看错的话，是那个女的朝里地面洒了东西。”苏翎跃想起方才与表姐对视的一眼，两个人眼底不约而同的猜测。 转头对上乔阳犹疑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乔阳相信苏翎跃的，也不搭他了，只是想起什么，“不对啊，那不是跑道吗，丢东西应该有遗迹的啊……” 第1211章 想让哥哥夸我(1) 冷不防的，他回忆起深哥方才险些发怒的一幕，话弦当即断了。 对哦，深哥刚才差点生气了。 往往这尊大神越生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越淡，气压却低的像是寒冬岁月里的冰霜。 还有，乔阳记起来了，小嫂子跑的是内圈，摔倒的地方附近有一部分与地下勾连用来雨天排水的地缝。 那里面是可以包含一点东西的。 乔阳把事情前后联想起来，脑袋里快速掠过深哥临走前抛下的话，当即哆嗦了一下。 好家伙，覃逸的女朋友，不，是他们两个人，摊上大事了。 从田径场回去，顾深脸上的表情一直不算好。 所幸运动会没什么老师，于玖玖干脆选择做一只小鹌鹑，乖乖巧巧地缩在他怀里，一直没吭声。 她以为这样就能够平息一点深深的不爽，却不想在给主治医生看伤时，小心翼翼揭起露出胳膊布料下的伤，大佬的眼神都变了。 薄唇紧抿着，幽深的黑眸一言不发地落在她身上。 “……” 于玖玖有点怂，也不哭了，吸吸鼻子与他对视，然后捏着手指头悻悻移开视线。 “脚踝上的伤口还行，没有伤到韧带，洒点药酒，今晚按摩一下，也许能好的更快。” 医疗室内，医护阿姨换了支棉签，温和地开口。 顾深没回应，于玖玖轻轻“嗯”了一句，偷偷瞄深深一眼。 正在拆消毒水的阿姨还是开学那会见过他们两个来上药的那位。 抬眸对上于玖玖白皙干净的熟悉小脸，目光顿了顿，继而移到一侧冷着脸的男生，表情多了是了然。 哦，还是这对。 “她的胳膊也有伤，这一片。” 顾深没注意医护人员的眼神，不带商量，黑眸阴凉，低沉道，“后背可能也有，你看看。” 于玖玖：“……”她有点慌。 “哎，好。” 阿姨拎着沾着湿意的棉签查看了一下于玖玖的后背。 小姑娘背后没伤，大抵是摔倒时胳膊擦在地上，免了其余部位的受损。 阿姨熟练地将消毒水递到她心目中的杠把子身上。 “哥哥！” 于玖玖急了，越想越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晃着脚就想逃避消毒伤口的痛。 可惜脚步还未沾在地面，就被人扛起，揪猫咪一样拎回去了。 阿姨了然，默默移到一侧，边摇摇头。 看来扛把子的状况好了一点……小姑娘叫哥哥了。 直到被“血淋淋”地再沾一回消毒棉抹过擦伤的疼，于玖玖才回忆起这熟悉的场景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疼归疼，深深不心疼她。 于是被上完药后，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缩在被窝，别过脑袋不看顾深。 顾深抿唇，没理她，到饮水机前倒杯水，脑海里都是小姑娘红红的眼睛。 医务室顿时安静了不到几分钟，那小姑娘的脑袋瓜又扭回来了，直接翻了个身，用被子围住全部，单单露出一张脸。 正悄悄打量他在做什么。 对上视线了也不躲，顶着红红的眼圈与鼻尖，小嘴抿成一条线。 傲娇鬼。 第1212章 想让哥哥夸夸我(2) 顾深叹，放下水杯踱步回来。 病床前那不染纤尘的被子被揭开了，小家伙放开双手，软乎乎地说：“抱。” 嗯？ 方才不是还不认他了么。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孩。 “腿还疼么？” 顾深没脾气，抱了抱她，将小人儿的腿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捏着上方的穴位。 “有点……嘶……轻、轻点…” 脚腕确确实实扭到了，跑步还缺钙、抽筋，于玖玖刚喝了只许若葵带来补体力的葡萄糖，现在被控着腿，乖得像个宝宝。 “可是我是不是没有奶喝了啊……” 她还心心念念着这个问题。 旺仔牛奶是真的很好喝嘛。 顾深：“……” 他加重了按揉的力道，表情淡淡，“你再说一句，那个包包也没收了。” 带着乳酸菌和棒棒糖的包，压根没什么实质性。 他要是铁了心决定，靠撒娇是很难收回的，于玖玖闻言便“嗷”了一句，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轻轻揉了好一会，确定有药酒已经吸收后，顾深拎着酒精棉擦手，说：“下次不许你跑步了。” 不知轻重，不申时势，还不考虑自身实际。 若不是看她今天哭得惨兮兮的，就该收拾了。 于玖玖：“……” “我只是想拿第一而已，因为你当时在看我。” 小姑娘低头，软绵绵地回答。 她也没料想最后会导致到摔倒的结局。 而且那时候她也迷迷糊糊了，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怎么反应，最后脑袋瓜清明之际，已经是倒在地上，浑身痛意袭来的那刻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摔……”她语气低低地解释。 顾深眼神一沉，念起当时重叠的两道身影，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安抚，尽量敛着阴沉的语调，动作很温柔。 “那为什么看到我看你，你就想拿第一？” 她以前又不在乎这种名次形式的东西。 只是顾深记着她上场前紧张兮兮的小表情，漫不经心跳完杆，连决赛都没管便离开场地过来了。 幸好他过来了。 男生的视线清冷又低，于玖玖顿了顿，脑海里冷不防掠过他在几百米之外的高层台阶扫到她摔倒时迅速赶到的细节，忍不住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嗯？” 顾深没听到她的回应，对着女孩的主动还是欣然接受的。 于玖玖慢吞吞地揉揉他的黑发，粉唇凑到顾深耳廓一侧，温温热热的如兰气息顿时萦绕了周围。 顾深眯眸，感觉到她亲昵的靠近，大掌托着女孩不堪一握的纤腰，精雕细刻的深邃五官上维持着一派清冷寡淡的模样，只是喉结滚了滚，后背微微僵住。 只觉得向来泛凉的耳朵似乎被什么温和的东西碰了碰，紧接着沁入一阵温暖的含裹。 几乎是瞬间，让他全身沸腾、无法自持的躁动都集中在那处，耳尖通红，连带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于玖玖学着深深平常的举动试探性舔了舔他的耳尖，发现没什么反应后重新坐回来，对上他深谙发亮的黑眸，软乎乎叹了口气，认认真真补充道： “因为我想要哥哥夸夸我。” 第1213章 陈年老疤(1) 顾深灼热的视线落在于玖玖无辜的小脸间，没有忽略小姑娘眼里闪过的光，胸腔震了震，慢慢悠悠地低低笑开。 看来相处久了，他家小孩都学会撩人了。 “现在还想夸么？” 原先闷在胸口的气凭空消散，他改成捏捏女孩白嫩的奶肤柔荑，缓缓道。 “……不了，”于玖玖抿唇，低下头，卷睫都颤了颤，像是懊恼般，“一点名次都没有，还丢人了。” 耳边随着她的小声咕哝渐转无声，于玖玖怄气了片刻，眼底的白色被单蜿蜒退后，顾深歪下头瞧她，桃花眸下的卧蚕极为明显。 真是奇怪，有些人看起来明明都是清清淡淡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为什么笑起来黑眼睛里映人的时候，总是那么勾人呢。 那种感觉像是万年一见珍如极光的深情，每次对视，无端令人心跳加速。 “那哥哥哄哄你一下好不好。” 于玖玖粉颊嫩嫩的，脑袋瓜还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句，就感觉脑袋被托起，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唇角。 她平日喜欢的便是这种亲昵却不重的亲热，顾深一亲下来，唇角像是在寒冬被暖日照耀，内心像装了一个泡泡机，以吻替泡泡水，然后冒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软泡泡。 “嗯……” 她哼唧了小小的一声，颈间一痒。 顾深的下颚抵在她的显瘦的肩上，用慵懒低沉的声线说，“拿第一有什么好，哥哥喜欢的是你，又是第一。” “有这闲工夫瞎想，不如让哥哥教你怎么勾引哥哥。” 小姑娘愣了愣，耳尖一湿，脑袋一片空白，险些溺死在温柔湿热的舔砥中。 …… 而校园小树林的一角，洒满落叶的小径“吱呀”一声，径直被一块石头打破平静。 “你是说顾深把她抱走了？” 茹青漫站在何珊一侧，视线聚焦落叶之间。 “对啊，我压根就没想到顾深会在操场，以前他都不在的。” 何珊泄气，从地里挑出一颗石子负气般砸进落叶堆里。 “有传言说他们两个关系不一样，今天一看真是了，这该怎么办啊？于玖玖这回摔了，还一直在哭……” 何珊骂了一句“白莲花”，还是止不住担忧道。 她是覃逸这边的，即便覃逸再怎么地反对挤兑顾深，作为一中一份子，她心里对校霸的恐惧还是有条件反射的。 何珊对顾深这种人向来是避而远之，压根就不知道于玖玖现在已经是那人的女朋友了。 一想到对方曾经面无表情折人手还把人打进医院令全校上下轰动的经历，何珊“啧”了一声，站起身来，烦得来回踱步。 就在刚才那离开前，顾深睨她仅仅一眼的目光就已经够渗人了。 “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是你做的，”茹青漫径直打断她的思虑，温和的声音在安静的林间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于玖玖不是自己摔倒的么，后面来的人都是冲过来的，看没看见尚且说不清楚，谁又知道是你做的。” “可是顾深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他看你就能断定了吗？一中校霸的本领就是‘胡说八道’？”茹青漫温和地笑，不认可。 第1214章 陈年老疤(2) 她至今未曾见过传闻中的顾深，对他的印象也仅不过是讨厌的于玖玖的男朋友罢了。 只是何珊不为所动，两只手掌叠在一块，里面隐隐沁出汗来。 她破罐子破摔，见茹青漫还要开口，直接对茹青漫说，“你是不知道，顾深在临城的名声可不是说说玩笑的，为什么大家伙怕他，这当然可不仅仅是因为留言说他打过架顶撞领导那么简单…” “是因为他后面有条疤，”何珊说得大喘气，眉心都皱起来，“以前普通打球赛的时候他朋友过来找他，一不小心把衣服扯掉了，露出后面那条难以忽略的旧疤。” “整整从后左肩到裤头，到现在都可以看出被针线刺过的痕迹，光那一眼，看得旁边的人都惊了……” 何珊还记得那会传过是顾深因为在外面与社会人打架挨了一刀，好在命大没死，紧接着这事越传越广，直接让与顾深约好放学架的二流混混当天憋在家里不出门。 自那以后，顾深一霸的位置达到巅峰的稳固状态。 这番话语一落，绕是茹青漫再怎么八面玲珑，此时也不免沉默片刻。 “你不是说黄豆是在靠近水沟缝时扔的吗？里面是草坪，而且黄豆最先会滚进去掉到中间的缝里，这么一来，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指控你。” 茹青漫下午没去运动场，根据何珊的描述，将前因后果虑一遍，眼神一闪，告诉她关键点。 见何珊还没反应，茹青漫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撩回脑后，黑眸深沉，面上却一派坦诚，“据说一中校霸已经开始从良了，口碑有据，那么他还会随意指控一个女生吗？” 何珊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再听她揪了几个点，内心煎熬了几个小时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丝。 “可是于玖玖那个女的一直在哭，还让顾深把她带走了。” 转念一想，何珊又皱起眉头来。 “于玖玖什么品性你还不清楚？挑拨离间你和温同学的关系，在绑腿比赛故意打你和覃逸同学的脸，何况今天下午发生了这样的事，凭她以往的小心思，不趁机发挥自己的‘特长’，怎么能说比以前技高一筹呢？” 茹青漫掩唇，温声解释。 把这些事情摆出来，何珊先前的担忧与烦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堵着的一把火与嫌恶。 “对，”她骂了一句话，扫过茹青漫通情达理的表情，恼怒地唾弃道，“我居然忘记了她还是个绿茶婊，成天勾三搭四不说，还一直把你前男友吊着不放，害得你现在也只能无奈分手了。” 一想到如今与温清晚如履薄冰的关系，何珊越想越恼火，就差将于玖玖的祖宗十八代骂出来了。 提到苏翎跃，茹青漫状似无奈，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善解的笑，偏过头时眼里映出一片冷光。 “这件事我得告诉覃哥，”何珊说，“不就是洒了点黄豆嘛，又没刀又没刺的，于玖玖那家伙还哭天喊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谁没有仪仗啊，回头让我覃哥趁顾深不在收拾她！” 第1215章 装腔作势(1) 茹青漫已经达到了目的，脸上挂着微笑，体贴地配合回应。 何珊听了回应，感觉到她的温暖与好，内心一阵感慨，瞥过少女大方知性的微笑，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明天还有比赛，总有机会的。” 何珊扭过头，冲茹青漫说，“不过你是不是也参加了那个绘画比赛？” 她是最近才认识茹青漫的，对她的了解不是很广面，隐约听过人家是个签约过的小画师。 “嗯。” 初初听到何珊转的话题时茹青漫好似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点点头，大方得体地回应。 “我好像想起一件事来了，”何珊顿了顿，瞧了她一眼，念在双方方才还谈得愉快的份上，多了几句话，“于玖玖好像也参加了那个比赛，我先前听她们班的人提过。” 茹青漫瞌了瞌眼皮，没有说话。 “最近那个比赛似乎挺火的，我们学校的贴吧也上传了不少展示图片，我好像见过你的。” 茹青漫眼神一闪，唇角的笑容挂着，低头表情不明。 “叫清河蔓蔓是吗？” 何珊忽的转过头问茹青漫。 后者点头。 若是的话……茹青漫的画在各个帖子都很热门。 “噢我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大概上上周闹出来的，”何珊见她点头，脑袋里飞掠过某个思想，一拍脑门手扬起来，“贴吧上有个知名博主发帖批判主办方不作为，好像是说有展览作品中有明显雷同的却依旧坐视不管……” “怎么会……？” 茹青漫蹙起眉来，似乎有些诧异，表情还有些疑惑。 何珊提这个做什么？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何珊见她表情疑惑，到嘴的话弦一紧，眼神闪了闪。 她也不是什么热血心肠的人，只是见茹青漫帮她，只好委婉地提醒，“你可以再看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要贴吧有人对这件雷同的事情进行讨论，意义应该也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话毕，何珊在树林尽头瞧见了自己男朋友，冲茹青漫抱歉地笑笑，连忙小跑跑来。 脚步随着枝叶的咔咔作响渐行渐远，余地的茹青漫目送着何珊的远去，待四周沉默半响，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雷同吗？巧合？ 当黑与白混合在一起，人们就很难辨别出最初的正义是什么了。 …… 校运会项目繁多，历届都是举办两天，于玖玖脚踝的伤被照顾安妥，第二天就能下床走路。 只是被顾深勒令不许乱跑乱跳后，她悻悻自知，第二天干脆躲在大本营里一边啃玉米一边看动画片。 高二的项目没有高一的多，她盯着广播不断重复的比赛提示，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老大，干嘛呢。” 苏翎跃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回来，指腹捏着瓶盖瞅见捧玉米发呆的于玖玖问。 “女子八百米比赛开始了吗？” 于玖玖放下手中的东西，板着小脸问。 “还没开始啊，”苏翎跃掠过她细胳膊上包扎好的纱布，拧了拧眉说，“高一项目还没比赛完呢。” 于玖玖不吭声了，盯着天边的云静思片刻，“你表姐呢？” 第1216章 装腔作势(2) “她估计在负责学生会后勤。”提到苏浅月，表弟答得也快。 于玖玖舔舔唇，瞄了瞄四周察觉没人注意后接着问：“她知道自己有比赛吗？” “知道啊，”苏翎跃有点莫名其妙，“又不是谁都像你，傻乎乎的。” “……” 于玖玖避开个人攻击，鼓着腮帮子，黑眸落在自己的纱布上，不死心地开口，“那浅浅知道我受伤了吗？” “废话，”苏翎跃都不想看他了，从后方桌子上拎起一个橙子，翻白眼的表情还是看得过去，“全校摔倒的就你一个，当时哭得还惊天动地的，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 于玖玖：“……”说归说，还带人身攻击的？？ 说归说，做归做，苏翎跃打脸般吐槽两句，糖又过来了，语气关切地问：“胳膊没事吧？” “没事……”小姑娘没听到如期的回答，泄气般缩成小团，满肚闷闷不乐。 那浅浅为什么不来看她啊？ 一点都不关心她。 “哦，我姐忙，昨天一天都离不开学生会安排的事务，你别多想。” 于玖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苏翎跃往嘴里丢了块橙子，将剩下的给她，一边提醒是甜的一边咕哝，“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吵架了，我姐最近脸色都不太好。” 耿直boy小弟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表姐与老大的气场，只隐约记得她们两个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聚在一块了。 噢，还有他姐老跟他作对，烦死了。 于是苏翎跃上下打了于玖玖几眼，见人咬了块橘子，认真坦诚道，“老大你是不是在别扭我姐为什么没有来看你啊，说真的，她有点忙，这可不是我骗你！” “才不是，我没有别扭！” 于玖玖哼了一句，别扭地转过头。 “行，回头我告诉她你今天神神叨叨的，还问她的情况。” 于玖玖：“……！” 对上老大“凶残”的表情，苏翎跃试探性退一步，“待会有个八百米比赛呢，我姐要参加，老大你去加油吗？” 苏翎跃待会有个跳远项目，时间相冲，去不了。 “我不去！” 当事人扭过头，干巴巴地答。 浅浅都没来看她，她才不去。 “别这样啊，老大，”苏翎跃补充着，“比赛是八百米冲刺啊，我姐头次参加这种项目，她又是又是个完美主义的性子，肯定事事都要争第一，可是就凭她现在那体力……她多久没跑过步了，回头指不定给累得够呛。” “万一回头在操场上晕倒了没有人扶怎么办……” 说着，苏小弟瞅了一眼于玖玖的面色，小姑娘板着脸，没看人也没说话。 苏翎跃无奈，看来让他姐最近脾气好一点的主意是没了。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也不朝老大说话了，对着空气似有如无地的感慨，轻飘飘的话语随风“不经意”地往于玖玖的耳朵里钻。 “哎，想当初我姐也是被挤兑才在项目那里写上自己名字的，真不知道到时候谁会在终点接她……” 于玖玖：“……” 故意的吧，吐槽那么大声，生怕她听不见。 第1217章 即时护短(1) 一直到临近中午，高一一组的男生赛跑项目即将结束，于玖玖端着一瓶牛奶和一枝花瘸着小腿坐在田径场边的矮阶上。 四周的嘈杂声不似中间那般轰动热血，燥热的空气含着湿润的阳光气息，使得人心情舒畅。 于玖玖托腮望着白云一会，叹了口气把奶放在一侧，拎起枝条开始一片一片地拔花。 单数，见浅浅。 双数，不见。 于玖玖这回是认认真真地开始了。 于是，路过田径场角落的人只见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长相精致偏嫩的女孩坐在台阶面上拔花，嘴里还在小声嘀嘀咕咕地酝酿什么。 于玖玖沉浸其中，拔掉最后一朵花的花瓣，心里还默念方才一字不落的次数。 双的……不见。 明明是自己定好的局势，她却突然烦躁起来，小手抓了抓乌黑柔顺的头发，拧起眉来。 纠结躁动了好一会，于玖玖叹息一句，还是发现了自己内心从头到尾不对劲的一点。 她其实……是想去的。 为什么要和浅浅闹那么僵呢？ 也许浅浅压根不觉得她是在闹，而是留给她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该怎么面对发现一切后怎么做罢了。 浅浅一直都是很了解她的，甚至盲猜她今天要穿哪双鞋子都一样。 于玖玖觉得她自己一直别扭的原因就是，心里有那道坎没有跨过去，就是浅浅对她的隐瞒。 于玖玖不喜欢别人瞒她事情，就连当初得知道顾深没告诉她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时都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是得知苏浅月火灾前与火灾后的参与其中却什么都瞒着她的事。 于玖玖不是圣母也不是如来佛，理智上告诉她浅浅大费周章陪着她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可是理性上她又不喜欢这么复杂的联系，只想简简单单地交朋友。 任任何一个人接受了好朋友心无旁骛毫无目的的设定后发现她是一个心思深重掌握全局的人，多少会接受不了。 顾深陪于玖玖久了，也自然知道于玖玖是典型的试探型人格，一旦探出友好的枝桠被拂开后，以后就会躲得远远的不再试探下一次。 所以在经历之前被冷落的经历，于玖玖潜意识里会避让所有。 有些东西不摊开在她面前摁着她回答，她是会跳过的，甚至会找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借口。 但是她会潜意识给浅浅找借口，找理由，因为她对苏浅月的理性大于理智，心里还念着浅浅对她的好，这就是一开始，她决定赌一次，再与苏浅月交朋友的原因。 这种赌，其实有一必有二。 根本而论，对于于玖玖来说，这回要是她去看浅浅的八百米跑比赛，无异于她主动低下头，和那个人冰释前嫌，一切都翻篇而过。 但是小家伙最近还没缓过来。 要是浅浅过来哄她几句还好，她可能会心软。 总而言之，于玖玖现在只能犹豫，脑海里乱成一团毛线，烦得她将奶盒的吸管习惯性咬扁了好几次。 第1218章 即时护短(2) 直到小姑娘慢慢吞吞回过神时，高二女子八百米比赛的哨声已经吹响。 女孩惊得直接从原位蹦起来。 远远就瞧见裁判举起手枪。下一刻，枪声就响了，比赛正式开始。 塑胶跑道的内圈，旗帜高扬，八百米的各班陪跑人员手持高杆，鲜亮的红旗迅速随着运动员的身影奔驰，场面一时轰烈。 只是在一片旗海中，独不见三班的影子，有人来来回回扫了两遍都没发现。 于玖玖咬了咬牙将喝完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半路逮到了一个三班的同学问情况。 “啊？是。我们班已经开始了……” 被问话的女生看见于玖玖，支支吾吾的，眼神飘忽。 于玖玖扫了她两眼，感觉到有些不对，这才发现对方捏着班级的医用袋子要往反方向走。 袋子里面还隐约看得见供能用的葡萄糖与肌酐。 “你要去哪里？” 于玖玖疑惑了，不是都开始比赛了吗。 女子跑步肯定是需要班级人员帮忙，校园提供的温水与肌酐绝对不能少，而且在参赛者到终点时必须让人上去搀扶的，她方才挤过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眼下倒是询问着这女生拎着东西要往哪去。 被这个向来软巴巴的于玖玖质问，女生诧异了一瞬，许是没想好怎么回答，犹豫几秒低声回答，“跳绳那边的项目也开始了，我去看看我们班的情况。” “可是你手里的东西怎么办？” 于玖玖表情一沉，终于发现了先前觉得不对的端倪了。 她扫了一眼赛场周围，直接问：“我们班的人呢？！” 她一字一顿问：“其他班旗都在队伍里熠熠生辉，为什么独独不见我们三班的人？是没有陪跑对吧？为什么苏浅月跑八百米没有任何一个人去陪跑，就连后勤人员我都没看到！而且现在你告诉我，你拿着补充能量的东西也要离开了，那万一半途同学晕倒或者发生意外怎么办？那岂不是没有人能够及时支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越说越气，于玖玖的表情都冷下来了。 浅浅之前就是因为在班上同学在何珊的怂恿弃权而无奈被挤上场，而现在开跑时没有人支援呐喊，甚至连留后勤部的人都不能及时伴在一侧，所以说花招是变本加厉了是吗？ 这已经不再是关不关乎班级荣誉的问题了，于玖玖一想到要是浅浅跑完没有人去帮扶，脑袋都要气炸了。 “体委呢，生委呢，那些人关键时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人在一旁！！”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在听那女孩颤颤巍巍说出“他们去看别的比赛”后，拳头猛地捏起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诶，小心一点。” 女生一惊，连忙伸手扶她。 起点处的呐喊声忽然越发轰烈起来，已经有人先行一步跑过第一圈了。 此时她们的状态相比初奔时吃力了许多，于玖玖扭头，只看见十几米外渐行渐近的身影。 起点处汹涌的人群里，班牌手开始高举胳膊，小姑娘眼睛一晃，弯身看了看自己勉强能使力的脚踝，咬咬牙小步跑过去。 第1219章 针锋相对(1) “怎么回事？我们班怎么才怎么点人？” 许若葵与乔阳比完赛到场时，唯有零星几个三班的男生站在拥挤的人群外。 里面的是争相进去喊加油或者观察形式的，气势磅礴壮观，这么一对比下来，他们班站在那倒显得十分多余。 乔阳诧异，忙抢过举旗手的铁杆，只见对方摇了摇头，许若葵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现在是高二组的八百米开跑吗？” “……是的。” “怎么就你们几个人？” 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番，被抢走旗杆的男生犹犹豫豫地开口，“……男生跳远那边开始了，有的同学去助威，女生们好像还没来……” “怎么可能没来？！” 许若葵打断举旗手的话，扬起眉来，“刚才我们走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一部分女生走来这边啊，现在人呢？” 就因为老范下午有事没来镇场子，连副班长的个人项目比赛都没人关注了？！ 这压根就不符合三班平常的团结风格啊！ 举旗手顿了顿，还未说话，乔阳倒是扫了一眼内圈，直接问：“我们班有人陪跑吗？” 陪跑不是强制性的，志愿者报名或者突发奇想打算参加都可以。 以前深哥难得参加跑步，除了跟随着，半个班的人都跟着陪跑。 那时少年矫健迅速的身影掠过长空，尾随的鲜红旗帜飘动，连绵不断地加持，可确确实实是一道震撼的风景线。 以至于后面别的班级争相模仿，为了就是给自己班级增添一番荣耀。 就在刚才乔阳还看见鲜艳的五班红旗在跑道内圈之内随风扬起，图案醒目别致。 可是先前的举旗手看了一眼蜷缩举着的旗子，摇摇头：“……没有。” “男生去助威了，那帮女生呢，医用药品呢？！” 和乔阳一样，许若葵脸色也不太好了。 她回头掠过远远拉开跑步距离的女生运动员们，足以感觉到其中所有人的力不从心。 “浅浅不擅长跑步，今早到学校便忙着学生会的事连早餐都没吃多少。她还有胃病，现在也必须加速跑八百米，我们班的人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 那玖宝知道，肯定得比她还生气！ 许若葵吼出来，心里默默想。 “这……” 站在原地的几个男生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跑八百米的体力活已经足够累人，万一参赛人员在半路晕倒了，后勤人员也没及时补上，后果难以想象。 “妈的，你们两个说话啊！” 许若葵忍不住了，怒骂一句。 举旗手一侧的举牌手吓得一激灵，许是没见过她这般发脾气的模样，犹犹豫豫地说：“……班级药品都在学委上……我去找人的时候看到那帮女生半路似乎被谁叫走了……” “谁叫走的？” “那女生不是我们班的……不、不清楚……” 许若葵撑起腰，脸色不虞。 “不过好像以前经常见她来我们班玩……”举牌手咽了咽口水，轻轻补充。 经常来她们班又针对苏浅月的有谁？ 许若葵冷了眼眸，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名字。 何珊。 第1220章 针锋相对(2) …… 校运会场上比赛进行得依旧如火如荼，坐在主席台边侧最远的高处台阶上，何珊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一侧的覃逸看了看她，关心问，“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这儿的风有点大，冷到了。” 少女答，随即将脸靠在男友肩上，继续方才的话题，语气很轻：“真的不用管于玖玖了吗？那个臭丫头今天放声哭得那么大，我怕……” “怕她做什么，不就是一个作里作气的矫情货吗？” 闻言，覃逸冷笑一句，轻嘲出声。 “可是……”何珊偷偷看了一眼覃逸的脸色，故意将嗓音放柔，“今天顾深把她抱走了，临走前还警告地看了我一眼……别人都说他很狠的……我、我怕……”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于玖玖自己摔的嘛，为什么要怪我？当时我也很委屈……” “乖，别怕。” 听到自己女朋友这么委屈温柔的声调，覃逸一阵心疼，直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看向平地处某个方向的眼神极冷，简直面目可憎。 “顾深不就是一个空有噱头的假校霸吗，以前有过流言历史又怎么样，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听说他现在都不打架了，那三脚猫的功夫又不知道又退了多少步，还在用当年的事来恐吓我们……” 覃逸自从上回球赛与顾深打完篮球赛后收到了不少旁人的白眼，那些嘲笑讥讽的言论都被他一点点地记在心里，越发厌恶顾深这种自命清高的家伙。 “珊珊别怕，昨天是我不好，让你在顾深那受委屈了。” “其实我没事的，只要有你在就好了……”何珊抹了抹眼睛，咬了咬唇。 她向来是很信任覃逸的，被他柔声哄了几句，内心不断踏实下来，连带着对顾深的一丝恐惧也在温柔密语中冲散了。 对，顾深算什么玩意，她男朋友才是一中最厉害的！ 谁没有过失手的时候，凭什么就凭几前的垃圾篮球赛否定她男朋友！ 顾深这个卑劣小人！ 少女咬了咬唇，心疼自己男朋友的同时，温柔体贴的声线中依稀带着一丝丝委屈，“只是我昨天下午没拿到四百米的第一名，没有名次了……” “那算什么，傻丫头。” 覃逸抚了抚她的长发，调笑道：“下午不是还有三千米吗？到时候我去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到时候把奖牌送给我家珊珊，哄珊珊高兴怎么样？” “讨厌。”何珊被他逗弄了一下，红着脸拍了拍覃逸的手掌，娇嗔道。 “我才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还能是谁家的？” 覃逸笑，抱了抱她，眼神落于平地那端，一字一顿地承诺道：“顾深那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乱来了。而且下午我还要跟他进行三千米的赛跑，到时候我就反超他，让他丢脸看着我风风光光地领第一的奖牌，这样你还委屈吗？” 这么一说，何珊几乎能预想到比赛结束后自己拿着奖牌向于玖玖那贱丫头炫耀的场景了。 第1221章 友谊博弈(1) 这么一说，何珊几乎能联想到比赛结束自己拿着奖杯冲于玖玖那贱丫头炫耀的场景了。 她心里暗喜，面上却娇嗔一句，“都可以啦，覃哥尽力就好。我不委屈的，有覃哥在，我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珊珊嘴真甜。” “讨厌，不许调戏我！” 台阶的背后不远处，茹青漫站在乔木下，再度想起方才听到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田径场上，许若葵瞥了一眼时间，对举牌手拧眉询问，“你知道拿补充能量用品的女生去哪里了吗？” 那人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许若葵干脆“啧”了一句，有种冲去医务室买两箱回来的念头。 “这个……我们实在没有注意看……”举旗手犹豫片刻，实在无可奈何地回答。 话才说了一半，他视线一顿，似乎看见远方有什么奔来。 乔阳正站在他对面，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疑惑地拧起眉，还没寻思个所以然来，他后背不知被谁一拍，紧接着于玖玖细细喘息声便在身后响起。 “玖宝！！” 许若葵率先回头，看到是谁便惊了，忙跑过去扶她，眼睛掠过她的腿，声音也不自觉放大，“小祖宗啊，你腿还伤着呢，跑来这里做什么？！！！” 昨天哭得惊天动地的，今天还不要命地跑，懂不懂点事！！！ “我、我没事……” 被许若葵暗骂不懂事的于玖玖抚着心口深深呼了两口气，摇摇脑袋，“我感觉我的脚已经好了。” 方才小跑过来，压根就没有感觉什么。 许若葵一听，更惊了。 完了，可能是已经麻木到失去感觉！ 于是她更急了，忙不迭扶住于玖玖的手腕。 浅浅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万一这丫头出啥事了，那还得了！ 于玖玖还没注意到许若葵的神色，摆摆手避开她的手心，撑着腰小口喘气，还不忘问：“旗……我们班的班旗呢……” 许若葵还没反应过来，见她情绪激动，下意识指了乔阳那端。 少年正拎着起杆，旗帜随风刮起，在半空中耀夺目的红色。 他还不清楚老大的目的，眼前一晃，就见老大踉踉跄跄地小跑过来，然后……猝不及防夺了他的旗杆就跑。 许若葵：“！！！” 乔阳：“！！！！” “诶，卧槽！！” 乔阳回过神来，那小兔崽子的影子已经奔里几米开外了。 许若葵惊呼出声，瞳孔里只倒映出那红光，耳边还停留着小宝贝临跑时喊的那一句话。 “我去给浅浅陪跑啦。” 卧槽，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还不想死在深哥的眼刀子里！ “那……那……那是小嫂子……？” 与此同时，许若葵愣着几秒，举旗手顿了顿，反应较慢地对着一侧的举牌手。 “好……好像是？” 后者反应快一点，动作还是较缓的。 于是下一刻，两个人对视一眼，瞳孔放大。 突变不到十秒，二话不多说，余下的几个人对视，瞬间身子立即化为飞快的影子冲击出去。 第1222章 友谊博弈(2) “滴滴——” 跑道一侧有行人迅速跃道横穿，裁判当即吹响哨子提醒，适时主持人的播音广播配合地在扩音器里扩张。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女子八百米米比赛，请同学们不要横穿跑道，保持纪律，请同学们不要穿过比赛跑道，保持纪律……” 跑道最后一圈是冲刺圈，也是持久圈。 比试的女生们大多已经耗费了大部分力气，最后时刻便是坚持。 第二圈的跑道终点还有远远一大截距离，烈阳高照，苏浅月额前已经浸出了不少汗水，就连平日总维持的干净整洁的头发都有些松散。 鬓角的碎发沾湿，少女纤瘦高挑的影子倒映在赤红跑道面，她脚步踉跄，面色通红，眸底深处的瞳孔却是一片平静。 苏浅月跑的不是第一，处于居中位置，可以说，她在其他方面各有所长，唯有跑步极不擅长。 但是她参赛的目的不仅仅是因为没人报名，还有一点是因为……她在参加一场博弈。 她在赌，赌那个跟她闹了许久别扭的小玖会怎么做。 可惜她在赛前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爱闹别扭固执到底的娇气包的影子。 小玖这家伙性子软是软，却很偏执，她是逃避式的性格，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情绪时好时坏，神经大条时傻得像个孩子，偶尔却又极为敏感，语气稍冷都能让她自闭半天。 而且有一段时间的生活日子让她变得更为敏感，她怕重蹈覆辙，怕再度失望，所以对很多事情会干脆利落地不让其发生。 可是苏浅月没有让她如意。 知道小玖不愿意主动，苏浅月在一中选择隐瞒式的结好。 顾深也不是没提醒过她小玖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果，面对着一个几乎从头到尾都在瞒着自己，对自己好，却有曾经伤害过，或许有目的的人，她会有所抗拒。 可是苏浅月不听，她那时也在赌，赌的就是小玖曾经对她无数次的心软，只是向来好像千磨万算百无一漏的她，今天好像失算了。 身体的沉重感越来越强，脚步如灌的铅，耳边渐渐听不到动静……苏浅月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逐渐失真，随着好几米的延伸，她开始忘记自己的目的，意识开始失散，唯有脚步不停地迈向，靠惯性一般毫不停歇。 直到—— “玖宝！你给我慢点跑！！停住！！” 苏浅月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呼唤。 …… 许若葵上天入地，怎么也不会想到于玖玖这个平常这么怕疼傲娇无比的小家伙发起狠来有多绝对。 不顾昨天下午还哭得惊天动地的脚伤，端了旗帜居然还能跑，看势力，居然还挺猛的。 可苦了她们这些忧心忡忡的人。 连在一端维持秩序的叶桉瞥到，脸色瞬间大变，也忙不迭追在身后。 “小嫂子，你别跑啊！！！” 祖宗啊，深哥忙之前还让叶桉注意点的，本着人腿伤有事稍微放松一点限制，人一眨眼没看上房揭瓦的本领都出来了。 第1223章 我来了(1) 叶桉急，其他人也急。 幸亏因为于玖玖脚伤不便，跑了半圈硬生生被许若葵追了上去，乔阳跟在后面，她还不忘回头拧眉道，“乔阳，浅浅快到终点那边了，你快去买点肌酐葡萄糖什么的回来。” 见于玖玖停住，乔阳连连点头，脚步已经往往一侧跑。 余地把众人搞得胆战心惊的小姑娘呼吸微喘，脑袋贴在自己捧着的旗杆处，像是才反应过来抿唇看着自己的腿，似乎还有点委屈。 这一下把许若葵看火了，叶桉连声都没吭出来，眼角一闪，见小姑娘累得手不自觉一松，那几乎有两米长的旗杆倾倒下来。 “诶，诶，小心！” 许若葵闻声退后，叶桉忙伸手扶住，一眨眼间，撒了手的小姑娘呼口气又跑了。 操！ 这回连叶桉都忍不住骂出粗口来了。 “去终点，先看好她！” 许若葵愣了愣，黑色的眼睛落在女孩坚持不懈的背影下，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又很快出声提醒。 深哥指不定在哪里看着。 叶桉想了想，点头，“行。” 跑道的终点，众人期盼已久，终于等来了第一名胜利者的身影。 那女生后期几乎是从五十米的地方开始仰头猛冲，终点线这边已经开始惊呼了，裁判吹哨连连呵斥越过拦截线蜂拥上来的人。 各个班帮扶的后援团赶忙派出学生，不停从后到的参赛者中观察着自己本班守护的目标，手心隐隐捏着一把汗。 再临近一点距离，众人视野里的第一名果真是闭着眼仰头来的，到达终点后，随着全场人的惊呼，她自身惯性险些刹不住，把要扶她的女生连连撞退半米。 反应过来的本班女生呼了一句赶紧去帮忙，高阶远远便能瞧到的场景里，第一名胳膊搭在好几个女生身上，双腿一软，直直跪倒在地。 “先别让她坐下，也不能蹲！”裁判吹了声哨子，回头冲那些不知所措的女生们说，“她现在站不稳的，你们扶着她到外面走走，慢走几步，喝点肌酐，后面还有人回来了，你们先走！” 周围堵上了许多人，为了避免意外事故，裁判放大音调，再次大声指挥着，还得回头看看终点的情况。 “浅浅浅浅……浅浅呢！” 于玖玖艰难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前面，后边的女生把她推到拦截线中，她没在意，余光径直瞥到苏浅月那道坚持跑来的身影。 她还没动，脚踝忽地扭了一下，一阵比先前跑时更深的疼痛蔓延，她倒吸一口凉气，瞅见苏浅月即将跑到终点，咬了咬牙，从拦截线下面钻出去，小步跑到对应的跑道前方。 “笛——笛——” “你们要接同学往后退一点，不要全挤在终点这里！她们跑得太快，有惯性，撞到会受伤的！！” 裁判维持着纪律，冲拥挤在终点线处的人群指挥。 许是口哨声过于刺耳，亦或是裁判的表情十分严肃，那儿的人闻言连连退开几步，隐约空出半条小道来。 第1224章 我来了(2) 于玖玖就顺着那条小道跑过去，在内圈第三排成功瞅见了她的浅浅捏得手心，眼睛几乎要闭上，大汗淋漓地奔来。 “浅浅，我在这里！！！” 苏浅月在后半阶段越发力不从心，在冲刺的十几米里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唯有双腿的惯性施力，让她不断超前前进。 只是在越过终点线时，她半瞌着眼皮，虚飘涣散的视线里好似迎着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 无端的，她张开双臂，喘息间扶住她，在鼻翼嗅到那熟悉的奶香后，一股强大的踏实感与惊喜感在满身疲惫后砸向她的内心。 小姑娘似乎在轻唤，只是她什么都没听见。 只知道那一刻她全身都松了下来，对什么都毫无顾忌了。 她……赌赢了！ “诶，浅浅！” 于玖玖接着苏浅月，后期的浅浅不断加速，越过终点线的冲击力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地倒退几步。 小姑娘勉强稳着身子还没抱紧她，紧接着就见浅浅扬起了鬓角湿透脸颊酡红的脸颊，双腿一弯，直接跪倒在地，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下来。 于玖玖还没将她完全揽紧，脚踝也疼，见到人当场要跪，呼吸一泄，抱着她险些摔倒。 紧接着后面不知是谁被拖住了差点摔倒的趋向，于玖玖一顿，目光对上一脸担忧的罗迹。 “我来了我来了！让我们和玖宝扶！！” 跑八百米项目现场可是实打实有老师看的，裁判老师匆匆瞥了她们这边一眼，正格外注意着继续跑来的运动员。 碍于男女之防，罗迹也不好多说，只好瞅着许若葵将苏浅月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侧的于玖玖学得有模有样，两人尽力扛着苏浅月，往人少的草坪走去。 好在挤在拦截线处的人有眼色，连忙让开路，一进草坪地，许若葵越过几米外让路的人，连忙喊：“乔阳！” “乔阳！！” “来了来了！” 不远处的少年连连大喊回应，手里捏着才破开的东西快速奔来，还不忘提醒：“肌酐来了！快点喝下去！！” 光看苏浅月这幅模样，已经半死不活的感觉了，怪吓人的。 “会不会太甜了啊，浅浅刚跑完步，太甜不好喝下去……”于玖玖连忙道。 此时苏浅月已经被她们扛着慢慢走了几步路，目光还有一大片涣散，却似乎偏头看了右侧搀扶在说话的小姑娘一眼。 “怎么回事？我姐跑完八百米了？！怎么样？？！” 喧哗声中，刚比完赛的苏翎跃忙不迭奔来，纯黑的衣服带来一阵清爽的风。 许若葵回头见到他，表情没变，却是二话不说就喊：“苏老弟，快来扶你姐！你老大瘸着腿跑了半圈追她！！” 扬高的声调破开长空，成功逼得于玖玖直接炸毛。 苏浅月脑袋歪着，低垂着眼睫，唇角似乎随着她的举动微微勾了一下。 苏翎跃腿长，几个迈步到达跟前，身上还带着清冽冷风。 闻言，他目光一顿，掠过安然无恙的苏浅月，幽深的瞳孔也刺向老大了。 第1225章 借花献佛 于玖玖：“……”她扭头，假装视而不见。 苏翎跃放下护腕，再度幽幽看了一眼自己老大。 后者一瘪嘴，极力坚持不了几秒，被迫轻轻地退开，把位置换给他。 “浅浅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喝一瓶肌酐？” 乔阳手里的肌酐瓶已经空了，许若葵与苏翎跃再扶着苏浅月走了小段路，关切地问。 即便已经喝了补能量的药品，苏浅月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唇色还是全白的。 已经不流汗了，只是看起来很虚弱。 “……不用了。” 她缓缓抬起头，开口的嗓音都是沙哑的。 “太甜了……” 这话一出口，不到两秒，罗迹端着保温杯大步跑向他们。 “水来了水来了，要喝点热水吗？” 迈步到跟前，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浅月，忍不住放柔声音。 苏浅月想休息了，一群人估摸着点才终于让她坐下。 许若葵想起裁判男老师的提示，忙不迭给她拍拍揉揉酸疼的大小腿。 罗迹还在试探性问苏浅月喝不喝水，少女摇摇头说了句“不用了”，他眼里闪过失望，只是转过身，还没走两步，手里的保温杯突然被小尾巴一样的于玖玖夺过。 女孩的卷发在空中飘扬，顷刻间将半瓶肌酐倒入保温杯的温水里侧，随即寄给正准备休息的少女的唇边。 “喝水嘛？加了肌酐的。” 叶桉跟在祖宗身后，后面又焦急又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句“慢点”。 于玖玖没注意到，只对着浅浅补充：“……不是很甜啦。” 罗迹抿着薄唇，扭头往后面退一点。 小姑娘将水杯盖倒转盛了些水递到少女唇边。 她脚踝的纱布不知何时已经松散了，塌塌地垂在脚尖，蹲下身足以让人瞥见。 苏浅月看了一眼，心微敛，只见那半杯温水滴到嘴边，凤眸闪了闪，慢慢地点了点头。 罗迹：“？” “那我喂你喝，你别动手了。” 小姑娘说着，慢慢顺势喂她。 苏浅月深深看了她担忧的神情一眼，唇角无意识勾了勾，配合地喝着。 后面被无视的罗迹少爷：“？？” 妈的，借花献佛说的就是深哥媳妇这种人吧。 “好点了吗？要不要扶你起来再走走？” 再喝完半杯水，许若葵靠过去问。 苏浅月眼帘半瞌，什么话都没说，明显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许若葵叹了口气，末了还警告般盯过于玖玖。 小姑娘一脸无辜，瞅着自己脚踝上碍眼的纱布，拧着眉还想扯掉，可惜没成功。 罗迹站在后侧“啧”了一句，余光冷不防瞧见有道熟悉的身影带着风迈步回来，心里突然之间又晴朗起来。 “先给浅浅捏捏腿吧。” 绑带弄不掉，于玖玖歪头瞧一眼浅浅的表情，小声道。 同侧的人都没吭声，许若葵顿了顿，目光落下她半歇着的腿上拧起眉来。 然而小姑娘丝毫未觉，正欲弯身给浅浅揉揉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围都是沉默的气息。 就这么呆愣一瞬，腰间忽然一紧，后面似乎有一道强劲的力道拐着她转身。 第1226章 把你的腿打断(1) 叶桉扭回头，只见深哥冷着脸二话不说将人扛起，眼神睨了过来。 叶小弟：“！！！！” 爸爸！！不是我！都是在祖宗自己的问题！！ 她要跑他没拦住啊！！ 叶桉当即吓得胆子都没了。 坐在草坪上的苏浅月虚弱地轻咳了一句，许若葵反应过来，忙不迭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唇边。 声音让被扛起来抵在肩上的小姑娘听了，更不安分了。 “深深！放我下来！！我要看浅浅！” 她晃了晃腿，抗议道。 突然之间，许若葵感觉到刺在她身后的视线更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还是在咳嗽出声的苏浅月。 少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将那闹事的小宝贝临时抛弃，认真照顾苏浅月。 罗迹面上还肃着脸，看着那小家伙要被教训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偷着乐。 顾深没说话，见人还因为不能下地闹腾，手掌按着小姑娘还裹着纱布的脚踝。 上方的人儿一顿，开始一声不吭了。 平地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敢说话。 顾深那表情和气场，简直人畜都惧。 偏偏都是朝外的。 “谁让她跑步了？” 跑了半圈，他听到了。 也不过最先昨晚给她揉了半晚上的腿，今早四肢舒畅了，精神面貌也好，能上天与太阳并肩了是吧？ 小孩得带回家关门里教训，顾深冷眉一扫，其他人都怵，自发检讨是否与自己有关。 叶桉最先被针对，乔阳瞅了一眼，偷偷把他推出去。 “……” 悉悉索索的步伐动静登时让顾深眯眸睨了过来。 叶桉一噎，回头瞪了乔阳一眼，低头努力组织着语言：“……小嫂子、扛起旗就跑……这……我没拦住啊……” “扛旗杆做什么？” “呃……好像是苏、苏同学被针对了？没有后援团……小嫂子自己发飙上场了……” 叶桉老老实实地将从乔阳那听到的话综合一遍说出来。 少年的音调不大不小，顺着飘过的风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闻言，原本静静低头休憩的苏浅月瞌了瞌眼皮，眸光里似乎漾起燎原的暖色，无声地看了一眼捏着拳头捶顾深背对着她的于玖玖。 周身突然一凉，她注意到顾深阴冷警告的目光，虚弱地淡然一笑，收回眼神。 “你不要生气了嘛，我的腿只是有点疼……但是没有肿……” 旁人在积压的氛围中噤若寒蝉，于玖玖轻轻拍了拍顾深后背，瘪着嘴用小手蹭蹭他的肩，靠着他耳边轻轻道。 脚踝好像有点点疼了，她知道自己有错了，只想安抚炸毛的深深。 顾深没看见她的表情，周围的人也不敢抬头看，女孩温软清甜的体香与气息隐约在鼻翼间萦绕，她又故意软着嗓，冲他耳边吹气，摆明了讨乖的态度。 “浅浅被排挤了呀，我想帮帮她嘛……” 小姑娘在他耳边小声补充，末了叹了口气，小脸跟个小大人一样无奈地板着，时不时看两眼男朋友的表情，似乎是在怪他不懂事。 奈何听完她的解释后，顾深越发看苏浅月不顺眼。 第1227章 把你的腿打断(2) 他没放缓表情，依旧是冷着脸，漆黑的眼眸如淬炼冰一般刺向对方。 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关注在正在进行比赛的跑道上，偶有一些处于高座阶上观望的人投目过来 顾深的黑发似乎被小人儿揪了揪，他冷着脸，一声不吭地从一伙人里走了出去，随后不带商量地扛着人迈步拐向稀少的另一端。 于玖玖瞅着他的路径，隐约知道深深不计较这件事情了，嘴上松了口气，她干脆就着姿势挪了个舒服一点的地方，晃晃腿，问：“我们要去哪？” 去骑马嘛？ 还是去吃饭？ 她腿好像没刚刚站着那么疼了，只是好像走路还不太舒服，还是先让深深消消气一起扛扛叭。 反正现在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她们这边…… “去哪呀？” 良久没收到回应，小人儿晃晃腿，揉揉男生柔软的黑发。 顾深阴着脸，冷漠无情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去把你的腿打断。” 腿断了，就没那么多操心的麻烦问题。 于玖玖：“……”深深这个臭男人。 周五的下午，是校运会的最后一场。 下午的项目所剩不多，校方顾着双休的时间点，特意将比赛项目提前了半个小时。 于是午睡折腾许久的于玖玖睡觉不到一个小时，又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候场。 下午是顾深的三千米男子比赛。 彼时的骄阳已经悬于半空往下一点了，可是散出的光与热依旧让拂面的风都裹上了一层炙烤的气息。 比赛场地闹闹哄哄的，更是因为有听闻深哥参与，观察人数直接围起了一百米范围内的一片人海。 覃逸从女朋友手里接过护膝，临上前时与她抱了抱，眉眼掠过人群中央的那道身影，眼里隐约闪着肯定的光。 正是人越多，才越好！ “珊珊等着，待会我去给你领那个奖牌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那两个家伙的脸！” 周围的人有点多，何珊双手掩唇笑了笑，一脸娇俏道：“知道啦，不过你也要注意一点安全，小心顾深那边起什么小心思……好了，快点上场吧。” 细细叮嘱了一番话，何珊替他撇了撇眉前的碎发，看着他的眼底带着柔光。 “急什么，比赛的人还没到齐。” 覃逸话是这么说，还是冲自己女朋友扬唇，指腹掠过她的鼻尖，招了招手往回走。 一抬眸，目光正好挪向淡然屹立在跑道线上面无表情的顾深。 …… “玖宝，你在干嘛呢？” 主席台一侧的台阶上，许若葵远远瞅见于玖玖站着，连声喊道。 “啊，我就看看……” 小姑娘惊得侧头，看到是她，松了口气，站不到几秒又坐了下来。 其实她的腿上昨晚被深深揉了好久，今早的时候明显起了效果已经好多了，只是中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番，发肿的地方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不能站太久。 可惜主席台侧出的挡网很高，于玖玖看不到田径场上的画面，坐了不到几分钟下意识乖乖站在台阶上，余光瞥见一身长裙还打着伞的苏浅月，干脆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脚踝。 第1228章 和解 噢，就是这只半猪蹄脚，被深深中午吃饭时凶了老久。 小姑娘揪着手指，默默吐槽。 “是深哥要比赛了，你要看是吗？”许若葵跨下几个高阶，一边走过来一边问。 “才不是，我就随便看看……”于玖玖不承认。 “噢，中午被深哥教训了是吗？”玖宝总是被凶后口是心非的。 几句话之间，许若葵就已走到于玖玖身边，见小姑娘慢吞吞摇摇头，干脆捏捏她的小脸。 别以为她不知道玖宝看的那个方向是谁。 照平常挨训的结果，可是得生半天的气不理人才对，玖宝居然还惦记着给深哥加油，出息了。 适时广播通知从右侧下方主席台中央的传声箱发出，一直低头的于玖玖小小地白了自说自话的许若葵一眼，没吭声。 正面的骄阳映在她脸上，将白皙的五官镀上一层暖色。 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一种精致的气质。 “玖玖要吃糖吗？” 见小姑娘眯着眼，一侧的苏浅月将伞倾斜，替她挡了大部分光，温和道。 经过一个午睡的休息，苏浅月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连唇色都极为健康，微微一笑时，脸上如沐春风的表情着实让人难以拒绝。 于玖玖：“……” 她偏过头，粉唇抿着。 苏浅月给她递着糖，漂亮的彩色糖纸在曝光间散发出耀眼诱人的光泽。 少女的手心悬在半空几秒，许若葵忍不住开口：“玖宝还在别扭吗？” 她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的脸，猛地被拍开 女孩凶巴巴地瞪过来。 许若葵咧嘴一笑，就在她身边坐下。 她抚了抚边缘的灰，径直道：“别犟嘴啦玖宝。你都熬着腿伤扛旗跑了半圈，还装不关心……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你在装作自己不愿搭理浅浅吗？嗯？玖玖小朋友？” 许若葵叹气，不知是喜是乐好。 玖宝这小家伙真是太傲娇了，非得顺毛给她找台阶下，跟山林里那些明明被撸得很舒服小表情却还要装作不高兴的小白狐一样。 于玖玖的小心思被猜中了，小脸严肃地皱起来，差点就想踹许若葵一脚。 下一刻，发心上遮阳的伞动了动，光影动遥间，于玖玖面前的糖再次一闪一闪地发亮，漂亮的五色糖纸十分吸睛。 小姑娘盯了一下，随即状似满不在乎收回视线转向旁边。 “不吃我那回去给别人了。” 苏浅月轻轻笑了一下，内心莫名存了心思想逗她。 果不其然，躺在手心的糖还未收回，只见手腕上忽地搭上一只小手。 糖果“嗖”地一下消失，于玖玖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瞳仁里闪过几抹不满的情绪，漂亮晶莹的瞳孔深处隐约带着一种“你怎么能这样！”的小情绪。 片刻，还认认真真地说：“这糖只能给我吃，不能给别人……” 小姑娘软着嗓，尾音含糊，似乎还裹着一点点小委屈。 “你要是给别人吃了……我就不理你了……” 终于收到软巴巴的回复了，苏浅月淡笑，轻轻“嗯”了一声回应。 第1129章 挑衅(1) 一侧的许若葵“啧啧”叹出声，瞧了于玖玖两眼，目光转向比赛场上，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呼道：“咦？深哥要和覃逸比赛啊？！” “啊……什么？” 闻言，于玖玖含着糖抬眸，杏眸闪着，登时瞧向跑道那端。 许若葵话毕，下意识看了于玖玖的动作，扶她的同时思忖起来，慢吞吞地咕哝着：“这覃逸好像是何珊男朋友来着……” 所以，女朋友昨天才彼此闹了点事，今天这两个……？ 到底是怎么想的。 …… 田径场跑道中间，因为方才裁判有时间耽搁延迟了一会，比赛推迟了几分钟，周围跑道上的人还未完全归位。 哄闹等待的人烟先退后商量着什么，使得地方高分贝的喧嚣终于消停了一个度。 顾深正垂眸整理着手腕衣服的扣子，站在他外围的人将地上的石头踹至里侧。 面容冷漠寡淡的男生眼皮瞌了瞌，连余光都未曾施舍。 覃逸知道，自从上回篮球比赛之后，顾深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深哥。” 周围的喧嚣声嘈杂不绝，他倒是也懂得面上一套的做法，不动声色遮住眼底的阴暗，露出一口白牙，吊儿郎当地喊。 见人没应也没反驳，他扯开话题，故作不懂地继续喊：“深哥，你有在听吗？” 顾深没动静。 一中校霸向来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清高傲慢得很。 覃逸心里吐槽，也不气，笑了笑，思及什么，故意问顾深：“深哥，小嫂子怎么没有来？” 校霸大人没有搭理，向来平淡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依旧架不住五官的精致夺目。 问了几回没有收到回应，覃逸不接话了，兀自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开口继续打破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只好转过头随意地扫视。 这一扫也不算没有收获，站在拦截线前的何珊对上他的双眸，当即甜美地一笑，娇娇柔柔的喊话直接传到覃逸所在处，硬生生把他与顾深方才的冷场举动暖回来了。 仗着人多，少女便是在中间掩着唇甜言蜜语地呼喊：“覃哥待会加油啊！珊珊等你喔！” 美人助威捧场，怎能冷脸相待。 覃逸顿时转回头扬手，眉眼间不无春风得意的喜悦：“好，知道啦！珊珊你也小心点，别让人撞到了。” 他冲人群中的少女勾了勾唇，摆摆手回复着，无形中再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顾深，心底深处莫名多了一丝尊贵感。 现在都要开始男子的三千米长程比赛了，女朋友不来怎么说得过去？ 顾深站在这里那么久了，也不见得他女朋友过来替他加油呐喊啊，不是吵架是什么？ 啧啧，堂堂一校霸比赛前都没有女朋友来喊加油，真是悲哀。 覃逸侧着头，嘴上叹着气，右侧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上大快人心的弧度。 于是在烈阳映衬下，他心情大好，也不芥蒂于先前的种种，放在身后的手一扬，故作了然道：“深哥，这女孩子吧，生气都是要哄的。今天上午我还见着小嫂子呢，她到现在还没来，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第1230章 挑衅(2) 反正比赛还没开始，杀杀对方的傲气，让他吃吃瘪也好啊。 覃逸想着。 似乎只有聊到于玖玖，顾大佬才会屈尊降贵地给点反应。 先前是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现在是…… 顾深的视线正对着晴朗的蓝天白云，闻言薄唇微勾，黑眸里是一层不变的黑，倒是大大方方地坦然说：“嗯，她在闹脾气。” 低沉磁性的嗓音中并无一丝恼怒与不快，平淡之间隐约还让人听出了些许无奈与宠溺。 覃逸瞅着顾深云淡风轻的模样，原本想看他出丑好好嘚瑟一番的想法落了空，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 他舔了舔后槽牙，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关切地问：“噢对了，我好像还听有人说小嫂子昨天受伤了……” 没有提到何珊与于玖玖的事，覃逸挑了挑眉，补充道，“她没事吧？” “嗯，受伤了，她不听话。” 面前人话语中有责备意思，语气上的却丝毫不存在。 覃逸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容一顿，余光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撇撇嘴搭话：“女孩子嘛，都这样的。听说小嫂子是在比赛中伤的，跑四百米？” 覃逸笑一下，一字一顿：“听说她还哭了，那应该伤得确实有点重吧。” 一回头，登时对上顾深睨过来的眼神，他一顿，没料想到顾深会瞥过来，一时有点愣。 好半会，才听到面色淡淡的男生清冷道：“她想跑第一，不小心摔了，委屈上头而已。” 顾深说这话时语调放得很清，字正腔圆，表情又冷，着实无法让人摸清他的情绪和态度。 覃逸听了，以为他没听懂自己阴阳怪气的语调，轻轻一笑，更是傲慢了一些，不紧不慢地接上问题，“女孩子偶尔争强好胜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闹脾气嘛，谁不会，有时候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么无理取闹的。我家珊珊也是，昨天好像也参加了一个项目，说是在别人那受了无辜的委屈了，回来一直跟我可怜巴巴地撒娇……” 顾深的眸色极淡，听了他的话不做评价，只是低垂的眉眼深处，隐约泛着冷光，还有坚持客气已久的不耐烦。 覃逸压根没发现，还故意在大佬面前说得很大声，眉眼间还沾着一些情绪。 “那小丫头比完赛就难过得不想理人，问她也不应，哄了良久才说是没奖牌了不高兴。她委屈归委屈，我看着也心疼，还寻思着奖牌怎么不好拿了？只要心里想就一定拿得到，对吧？” 话题绕回了点上，覃逸挑衅地看了一眼顾深，语气里含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顾深似乎无声地轻笑一下，淡然的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暗色，片刻慢慢悠悠地开口，“你要拿第一？” “是啊，第一不是人人都想的嘛，”覃逸耸耸肩，假装没听懂他的语气里的不同，轻松道，“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练家子，跑个三千米而已，拿个第一应该也很容易吧？” 第1231章 那你加油(1) 覃逸在这两天已经获得了许多个人项的第一，面对顾深，此时是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心态。 他甚至凭着自己的个人项荣誉要比顾深今年得到的多得多，内心暗暗膨胀了起来。 也不知道顾深那帮小弟追随他什么，长途赛也不见得他有什么能力能拿个奖杯，论跳杆昨天下午也没见他领个荣誉回来，顾深现在噱头最大也不过是在篮球赛里赢了个奖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覃逸看不上那个奖，对上顾深淡然的表情，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开口：“深哥，要是以往我就让你了，只是这年头找个女朋友也不容易，昨天她比赛没拿到奖，今天我答应了给她赢一个，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哦。” 顾深眯眸，只是微微地扬起唇来，那双淡淡的桃花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似乎挑了挑眉梢，那个“哦”字像是客套般补充的样子。 一点都没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三千米，也就是绕跑道六圈而已。 覃逸先前当顾深是嚣张惯了，先把话撂下来，见他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抿了抿嘴，默默继续没话找话地冲他语重心长说：“深哥，女孩子要哄的，小嫂子虽然有点暴躁，但总归是哄哄就完事了。我没什么耐心，也没有深哥和小嫂子那么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天天哄人什么的实在受不了，就只能想到拿个第一的奖牌给个珊珊了。” 顾深：“过奖。” 夸他和那娇气包关系好的，他都给面子。 覃逸：“？” 他愣是没反应过来顾深突然冒出来的话指什么，好半会后知后觉过来，只好讪讪地笑笑，眼神犀利。 “深哥，那你说怎么样？拿奖牌哄女朋友开心，应该就能够把人儿哄好吧？”无形之中，覃逸总感觉哪里失了面子，故作轻松地将腹稿脱口而出，自信心不知不觉回来了。 他稍稍扬高了下颚，恰好对上顾深漆黑的眼眸。 那里面好似卷着一轮看不见底部的深潭，无端地令直视它的人发虚。 覃逸皱了皱眉，当即见顾深收回视线，黑眸转向一侧，像是对他的话起了兴趣。 “你说你要拿第一？” 覃逸：“……”感情他前面铺陈埋伏说了一大堆废话？ 顾深扫过他眼底翻涌的隐约不爽的情绪，点点头，好似才想起他先前的话，“哄女朋友？” “嗯……”先前说的一大推话宛如小石子滚进海洋的水波里掀不起什么作用，覃逸脸色不太好了，顾着面子咬牙切齿地补一句，“哄我的女朋友开心，深哥觉得怎么样？” 这话是正正对着人问的，顾深也没回避，状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片刻点点头，拍拍他的肩，“那你加油。” 覃逸：“……” “深哥是在祝我成功得第一么，不胜感激。我会尽力的，毕竟还要哄自己家那位。” 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外围吵闹的轰烈声里，恰好能传到后面走来的人的耳朵里。 第1232章 那你加油(2) 于是，才走来的叶桉听完覃逸的话，一脸疑惑：“……？？” 什么鬼东西？ 他听到覃逸对深哥一本正经地说要拿第一的奖牌哄他女朋友何珊？ 叶桉转过脸，忽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有一种想拿起自己四十多码的鞋砸到覃逸脸上把他打醒的念头。 深哥只是不怎么参加比赛而已，背地里体力好得像是吃了激素一样，难得上次场，居然还有人抢第一？ 就他刚刚过来听的那几句话，人家那明里暗里的嘲讽文化谁悟不出来啊，当深哥不懂？ 这可真是年度第一大笑话。 叶桉盯着覃逸嚣张的脸，心里吐槽，却见被讽的正主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也没反驳。 叶小弟砸舌，凭经验隐约觉得深哥想搞什么恶趣味了，顿时不再吐槽覃逸。 见两人不说话了，他干脆捏着矿泉水跑过去，径直就问：“深哥，你看到小嫂子没？我游戏机放在她那了……” 上午为了哄那祖宗，叶桉都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游戏机掏出来了，一想到那家伙毁天灭地的本领，现在后悔不迭，只想快点要回来。 而他忘了顾深早已“从良”，已然完成了从一个不良大佬转变为恪守职责的校霸的转变。 只见深哥老父亲一般质疑的目光投来，叶桉冷不防幻想出他拎着自己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要给他女儿玩游戏的一幕。 这么一想，小弟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眼前一闪迎面是顾深冷淡得看不出情绪的脸，忙解释：“我就是哄人玩的！！现在想赶紧收回来！！” 绝对没有谋害小嫂子走向网瘾之路的念头！他的良心天地可鉴！！ 而且游戏机怎么会网瘾啊！ 顾深掠过叶桉一眼，过了好一会，才表现出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 叶桉记着中午深哥吃完饭后把人带走的事，跑在大佬后面问，“深哥，小嫂子又闹别扭了？” 不用想叶桉也能瞎猜到肯定是挨训了，那祖宗又不高兴，干脆不管深哥了。 “小嫂子在哪呢？” 叶桉了然，没戳老大的痛处，见顾深冷着脸没说话，以为他不知道，下一刻余光却瞥到他朝眸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恰好远远就瞅见了女孩再度站起来的熟悉身影。 叶桉还惦记着自己的游戏机，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跑回来，试探性开口：“深哥，小嫂子真不来给你加油啊？” 他看别人比赛前都和女朋友卿卿我我呢，以前从未想过深哥会有这种情况，难得找到一个对象，好像还真……不怎么行？ 见顾深眼帘半瞌几下，叶桉悟出些冷淡的意味。 不是吧，深哥难得参加比赛，小嫂子居然不舍得给他加油，这是以前多少千万少女渴望的事情啊。 看着深哥孤零零地站着，叶桉顿时产生了一种深哥是个委屈的小媳妇的感觉。 然而大佬始终是大佬，面上冷如冰，吩咐淡如水，“你看着她，不许她再乱来。” “是……深哥。” 第1233章 下次不够高，可以亲这里(1) “深深……” 比赛似乎快开始了，叶桉刚应完话，在热闹喧嚣的环境里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他扭头一看，发现站在一侧小跑过来的于玖玖，表情抽搐了几秒，还不忘回头瞟了两眼远方的台阶，还未来得及吐槽，只见原来一直立在场地上候场的人当即迈起离开的步伐，不作一丝停顿地走过去。 “怎么了？” 不一会，站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面前，男生滚了滚喉结，平声道。 这儿附近人多，视线纷杂，于玖玖咽了咽口水，瞅见叶桉那个灯泡跑过来，秀气的眉一扬，二话不说抱着她家深深的胳膊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跑了两步没追上叶桉小弟：“？？？” 小嫂子是不是觉得他今天变灯泡了？ 草坪的边缘人多，小姑娘脚踝没好多少，顾深顺着她抬步，手臂不时托着她纤瘦的胳膊，待步伐停住，他静静盯着女孩干净的小脸，似笑非笑地问：“不闹别扭了？” “我闹什么别扭……” 于玖玖气呼呼地抬眸，杏眸潋着光。 顾深勾唇，抬手将她炸起的呆毛抚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几乎是一瞬间，小姑娘浑身的刺竖起，卷发被揉揉，顷刻间又软巴巴地弯下来，像个多变的绒毛小动物。 真可爱。 顾深桃花眸微弯，原本清冷寡淡的脸庞不自觉柔和下来。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他低眸，清冽的嗓音磁性动听，“我要上场了。” “我没有生气嘛……就是中午和你少说了两句话而已，而且……” 于玖玖还惦记着他开始提的事，闷头不高兴地回答。 他这么说，别人都觉得她很作了啊。 “嗯？” 顾深瞌了瞌眼皮，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她提的碎碎念。 于玖玖解释的话顿住，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一瘪嘴，余光瞧了瞧四周，在远处喧嚣热闹的氛围里闷头抱住顾深，小手环上他的脖颈。 顾深眼神一闪，余光晃晃，顺势倾身，一个温温热热的吻印在了他的眼睫下。 喝了那么多奶，依旧不长个子的于玖玖只及他下颚线处，收回踮起的脚尖，正对上男生低垂幽深的黑眸，小姑娘脸染了些许浅浅的桃红。 她轻哼了一句，伸手抱抱他，将脑袋埋在男生锁骨明显的颈窝间，像极了害羞的某种乖乖软软的小动物：“……这…算是…给你上场的鼓励嘛……” 脸间温热软绵的触觉犹在，顾深用指腹碰了碰，劲瘦的胳膊横在女孩腰间，将怀里难得主动的小家伙揽紧。 于玖玖正疑惑，好奇地仰头看他的反应，就见他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相同性质的吻，低低笑了一下，碰着自己的唇示意，“下次不够高，可以亲这里。” “……” 论技术，于玖玖还是耍不过顾深这个老流氓的。 嘴上说不过还是可以动手的。 小姑娘抿抿唇，抬起小手就往老流氓腰间掐，硬硬的，还烙手，一点都不舒服！ 顾深环住她的手捏在掌心揉揉留下的红红痕迹，黑眸不经意扫过远处拥挤的人群，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要奖牌么。” 第1234章 下次不够高，可以亲这里(2) “……啊？”小姑娘愣了愣，从怀里探出的半张小脸还是粉粉的，当真认认真真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思绪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后，温吞道：“你……尽力就好了。” 一中的校运会冠军是可以得奖牌和奖杯的，于玖玖向来不在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想到自己家深深要参加比赛才过来给他打个气。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去找小顾玩嘛？” 小顾是昨天骑的那匹黑马的名字。 顾深没应，大概是不怎么许她瘸着腿自己去玩，再度问：“真不关心我的比赛了？” “我不是来给你加油了嘛，”于玖玖退开一些距离，拧起眉头咕哝道，“到时候我会在上面看的啦，你尽力就好，不要像我一样不自量力……” 可能也有其他人在长跑方面有天赋啊，深深那么纠结第一做什么。 而且奖牌一点都不重要，那个何珊的男朋友也在，于玖玖只更担心的是待会深深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不过暂时不要预测不好的事情嘛。 顾深：“……” 不自量力……？ 顾深觉得他的九九的成语能力可以和苏翎跃对比了。 于玖玖抿抿唇，想起什么，抬手挡住顾深的眼睛。 后者习惯性地抚上她的手背，视线被遮住也不着急，另一只手探向站了许久的小姑娘的腰间给她撑力。 “我给你看个东西。” 于玖玖踮了会脚尖，受伤的脚踝果真撑不住了，又不想给他揽着，松开手蹲在草坪地上，对顾深慢吞吞道。 “嗯？” 要给什么？ 顾深视野一暗，无可奈何地配合小人儿蹲下，脚步迈在她之前，黑眸里倒映出女孩小手展开的一小团红旗帜，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这还是她之前挡着不给他看的那面旗，现在定睛一瞧，效果似乎真…… 只见旗帜由鲜红的赤色打底，中间刺了一个标识，后方的“顾深”两字由与红色相得益彰的金线勾勒而出，圆润熟悉的字体与某个小家伙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的差不多。 他眯眸，甚至还在右下方的旗角发现了小姑娘后来绣上去的一朵小花。 嗯，如果必须说的话，他知道这是九九亲手给他绣的。 郑湘筠上回在厨房里逮着他说，因为比赛时间近了，这小姑娘捣鼓了好久还不知道绣什么最后还怕绣不完，某个晚上趴在桌子上哭得惊天动地。 那场景顾深虽没见着，但仔细一想，画面放映在脑海中，内心的一处坍塌得彻彻底底。 “终于舍得给我看了？” 顾深笑开，将下颚抵她肩侧，拖着腔调问。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极其温和，眉眼里好似润了春天里的湖光山色，低沉磁性的嗓音如柔风甘雨，又如酝酿着温和的夜色，莫名让人心动。 于玖玖也是第一回给别人绣东西，学得比别人慢，效果也不如郑湘筠那般精湛，听到顾深没回答，只是问，点点头，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你觉得好、好看嘛？” 第1235章 给你拆班牌 “好看。” 顾深没忽略她偷偷瞟来的视线，黑眸一转与她对上。 小姑娘躲闪着回头，他用手臂从后方将人儿娇小的身躯环住，低沉道：“我家小朋友绣的东西，什么都好看。” 后背半覆上男生劲瘦有力的手臂，一瞬间踏实的安定油然而生。 “你不要偏袒我啊，”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于玖玖被撩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用指腹捏捏耳尖，小声道，“可是我绣得没有阿姨好……” 其实看得出来，顾深夸了她，她已经很高兴了，唇角的梨涡在浅浅地凹陷。 “你跟她比做什么，”顾深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心，还是没有掠过她的自我否定，深深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给她列举，就差掰手指数，“嗯，我们九九会画画，会跳舞，成绩又好，人长得好看，腰又细又娇，嘴巴又软又甜，别人能比么？” “……？” 这……这……这…… 于玖玖没忽略顾深后面刻意咬重的字音，脸红红的，一时间不知道对这无赖说什么，只好气得抵了抵他的肩膀。 顾深只是笑，退后躲着，俊朗硬挺的眉目间渲染了痞气与不羁，哪里还有平日别人常见的清高冷淡。 于玖玖睨了他一眼，心里那点多余的不肯定的小心思顿时没了，心间被浓浓的踏实感覆满。 见比赛还未开始，周围没有人注意，她将旗帜收展开大一点，缩在顾深怀间，说：“其实我想找个旗杆把它撑起来的，可惜没找到。” 顾深手臂落了她的卷发，慢条斯理地撩着把玩，绕着指腹时，慢悠得问：“要旗杆做什么。” “举旗呀，这样你跑步，我给你摇这面旗！我是深深的专属应援！” 于玖玖弯眸，转回脑袋，唇角漾着两个浅浅可爱的梨涡。 那种澄澈干净的黑眸里满眼都是某个人的感觉，无端令人心尖一颤，像果冻撞上了蜜糖，漾出了浓浓的甜。 偏偏她还一直看着。 顾深低眸，灼热的视线恰好落下她粉粉的唇间，喉结滚了滚。 想凑过去，却被小姑娘按住了，那双翦水秋眸登时化为一双无辜纯粹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顾深：“……” 于玖玖惯常是个撩完就跑的，她眼睛弯成月牙，抬手揉揉顾深的柔软的碎发，笑嘻嘻道：“可惜没有旗杆嘛，不给你当后援了。” 顾深挑眉，黑眸掠过她还肿着的脚踝。 应援是不可能让她应援的，逗逗人倒是无所谓。 于是，半响没收到顾深回复的于玖玖疑惑，捏着柔软质地的旗帜回眸，下巴当即被轻轻捏住，顾深像逗某种动物一般揉揉她下巴的软肉，压低嗓音说：“把班牌拆了，拿去给你晃？” 班、班牌？ 于玖玖：“……？” 她认真的视线扫过远处高举的三班班牌的举牌手，看了看他云淡风轻的神色，突然理解般觉得老范烦他是有原因的。 跑道起点那边开始出现第一声哨响了，提醒参加男子三千米比赛的参赛者回到班级场地的广播同时回荡在整个校园。 第1236章 旗帜吻 顾深再给于玖玖捏捏明显比昨天肿的脚踝，临走前低低地叮嘱道：“待会待在原地不要动，也不要乱跑。记得在终点等我。” “嗯嗯。” 小姑娘面上是乖乖应了，跟当时扛着旗杆跑半圈前答应听话的表情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她是否完全听进耳朵了。 顾深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眼底温柔的光逐渐散去，脸上的表情淡淡，“若再出现上午的情况，就……” 于玖玖睁大眼睛，连忙捂住他下命令，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顾深盯了她两眼，在再次听到催命般的哨声迈开步伐，“那我走了？” 于玖玖捏着自己的小红旗帜一角，站在原地。 鲜艳的红如逸散的青春，在浅绿的草坪上随风晃动，后方还缀着点夕阳的金边，夺目的色差配上女孩得天独厚的容颜，整个人美得如画中仙。 “嗯？走吧走吧……” 见他还没离开，小姑娘拍了拍裙子间的杂草丝，头也不抬地软声道。 这哪里还有方才腻歪到不行一直黏着人的模样。 顾深：“……” 他表情淡淡，当真迈开腿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在高昂刺耳的哨子与广播声中，黑眸睨向一脸无辜单纯还保持原地站位的女孩。 拍掉草后，她甚至动都没有动。 这小姑娘谈了多久的恋爱了，不知道临别前要亲一下自己男朋友的？ 顾深冷着脸，低沉的嗓音终于破开沉默的氛围：“我走了？” 然而于玖玖似乎真的没get到他的点，见他俊逸寡淡的脸上表情稍冷，歪了歪头，扬起胳膊冲他挥挥手，“深深，加油喔！” “……” 若是叶桉在场，指不定会被他祖宗的傻感动到笑出猪叫声。 黑衣黑裤的男生整张脸表情都淡下来了，眼底划过不知是无奈还是其他意味深长的情愫。 他只得叹了口气，插兜走了一小段路，身后那道熟悉的小奶音响起来了。 “深深——” 顾深置若罔闻，插着兜气定神闲地迈开长腿。 后方的那道软音再软绵绵地唤了一句，脆生生的声线里隐约带着不平稳的腔调。 顾深无奈地喟叹一句，步伐停住。 平地有风掠起，他转回身，视线一晃，女孩小巧轻跃的身影随着柔和轻缓的风迎面而来。 顾深眼神微闪，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扑进怀里的女孩，喉结滚了滚还未有所反应，余光掠着一道炙热的色彩，随着半空里红旗帜扬起落下的瞬间，他眼前的所有景致被巧妙地遮住，从高挺的鼻尖往下，露出来的部位晕染着炙热的勾引气息。 小姑娘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尖，隔着遮住桃花眸的红旗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温柔缱绻的触感让风忘记流动，下一刻旗帜飘至肩侧，男生高挺的鼻梁与晦暗幽深的黑眸露出来。 夕光微晃，里面酿着晶亮夺目的闪色。 “这是给哥哥的鼓励哦。” …… 软绵绵的语调响起的那刻，顾深千千万万个确定，他家的小孩开始会撩人了。 第1237章 风起云涌 “请有参加三千米跑步比赛的男同学赶快回到比赛场地，比赛即将开始，请有参加三千米跑步比赛的男同学……” 覃逸在跑道起点上等了许久终于盼来了顾深那道走来的身影。 只是，对方的气质…… 怎么说呢，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覃逸却无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春暖花开的意味。 覃逸不明所以，警惕地瞅了顾深十几秒，待人慢条斯理地走近后，故作无恙地打招呼，“深哥，你回来了。” 显然，顾深的确是心情愉快，闻言瞥了他一眼，喉间发出一声淡淡的“嗯”音。 “深哥这么高兴，是和小嫂子和好了？” 顾深扫过自己的运动鞋鞋带，寡淡地点点头。 他平日气场又冷又强，能愿意搭理几句无聊的废话，已经是最大的礼貌极限了。 覃逸动了动唇，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裁判吹响的哨声打断。 “好了，比赛还有三分钟开始，你们可以先热热身，”裁判检查般扫了一眼各个跑道位次的男生衣服前的数号，挥挥手补充道，“今早有参加跑步的同学晕倒了，昨天也有人摔倒，总而言之，我想说什么你们应该都懂。” “待会跑步的时候大家尽力就好了，不要过于拼命，奖牌什么的来年都有，就看有没有福消受……” “三千米是可以横穿跑道的，所以大家可以说差不多是站在同一个起点上，那么……” 看见男裁判在絮絮叨叨地说话，覃逸不屑地撇嘴，余光瞥过距离不远不近的顾深，嘴角隐而未露地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早在上场前，他已经补充过小半瓶兴奋饮料了，就算开始跑不过顾深，后面积累的兴奋与异常活跃的身体系统会源源不断地激励他中途冲刺。 小样，到时候看顾深输得怎么样。 他要让所有人看顾深失势，然后热切讨论他覃逸大出风头地赢掉那帮人敬仰的临城神话的火热话题！ 周遭纷纷攘攘，覃逸想的一切没有人知道，顾深连眼神都没往他所处的方向多瞧一眼，倒是偶而回去扫一眼拥挤的人群，看看那只小猫咪乖不乖。 然而不出所料的，跑道内圈与草坪边缘的地方，即便有拦截线阻碍，依旧挡不住热情似火的小弟们。 由于顾深在外的名声的势力，除非几个与他关系算得上能搭话的，其余人识相地站到远一点的方向，不约而同地对这场久未逢过大佬的比赛充满了浓重的兴趣。 裁判在看住人群的同时，还得一直盯着时间。 秒表里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倒数，场外的喧闹声随着人群的扩大越发嘈杂起来，好似有一架鼓横在了众人心弦上，看得人甚至比参赛者还要紧张。 “各就各位——” “预备——” 于玖玖刚找了处蓝阶坐好，已经听到了裁判拖长音调的喊声，那绵绵不断的回声仿佛在其余人的心上划过，泛起一阵阵激动不已难以平息的涟漪。 于玖玖没见过顾深跑步，不知道有他参与的比赛声势会如此的浩大盛广，一时之间还有些惊讶。 第1238章 故意挑事(1) 可惜这边距离跑道隔了五六楼的空中距离，在躁动轰烈的呐喊声中，小姑娘的声线不值一提。 于玖玖捏着自己绣的旗杆摇摇，还是止不住内心的小兴奋，整个人的尾巴都翘起来了，静静地看着顾深跑过主席台前的跑道，还冲他挥了挥手。 深深好像没看到。 小姑娘看了一会，脚踝渐渐又支撑不住了。 其实作为一个舞蹈者，脚对舞者的主要作用于玖玖不是不知道，她叹了口气，捏着旗帜偏头，余光瞥见一身鲜艳的何珊踏着婀娜娉婷的步姿施施然走来。 对上于玖玖的目光，何珊不足为惧。 她冷笑了一声，眼尖注意到于玖玖还扎着绷带的脚踝，内心莫名滋生一番不是滋味的感觉。 先前坐着等比赛开始的档，于玖玖随手扎了两个丸子头，平日遮住前额的刘海用糖果色软夹固定在干净的黑色柔发间，配上一条纯白的连衣裙，水润杏眸时不时随着鬓边的碎发眨动，衬得整张小脸越发纯幼起来。 像涉世未深的小白兔。 即便再怎么讨厌，何珊也不得不承认，她觉得于玖玖的颜值确实比得上她同为表系的校花表妹温清晚，但转目多瞥，会发现，她的五官更精致，脸更小，要是换上浓墨重彩的适合妆容，应该是一番风情。 撩起刘海的时候很适合。 总之，何珊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她昨天下午伤过的小白兔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无所畏惧。 于玖玖只是瞅见何珊莫名其妙扬起抽搐的笑，杏眸底处掠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搭理，转头继续认真看比赛。 栏杆处人少，明明旁边还空出来一大块空隙，何珊偏偏故意靠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对着于玖玖笑的嘴唇涂了鲜艳夺目的口红，扬起来的弧度像是要吃人。 “深深，加油啊！” 对着自己喜欢的傻甜甜，于玖玖没忍住，冲跑道上方的矫健身影喊了一句，末了还招招手。 “覃哥加油！你很棒了！！” 岂料身侧的何珊挑了挑眉，扬唇也紧随其后的喊了一句，少女音高调，轻而易举地盖过了于玖玖的软声。 小姑娘总是感觉能隐约感觉到她的来势汹汹，见状，秀气的眉都忍不住拧起来了，在多次助威被盖过后，终于抬眸瞧了何珊一眼。 “怎么？就许你在这里喊，就不许我喊啊？” 何珊理直气壮地反问。 于玖玖结舌，不想跟她多计较，将下颚抵在栏杆上，无声地看比赛。 她只是想认真地看个比赛而已，顺便拿手机拍拍照。 只是何珊偏不如她愿，这儿敲敲那边喊喊，于玖玖刚打开的录像视频不到十秒，手机忽的被她“不经意”拍掉。 于玖玖抿唇，不太高兴地看着何珊。 后者挑了挑眉眼底佯装无辜，逼得于玖玖皱起眉头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好好的比赛不看，一直打扰她干嘛。 “我想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 何珊双手环胸，对着这软包子生气的一幕，笑出声来。 第1239章 故意挑事(2) 算了等于没说。 于玖玖捡起手机，抿唇拍了拍边上的灰尘，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见她忽然凑过来，视线恰好对上了。 何珊勾着唇，眼神犀利，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想逗你不爽啊。你不开心，我就高兴了。” 下一刻，她退回去了，挺直腰板，眉眼轻飘飘地掠过赛场，说：“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别想了，第一是我男朋友的！” 才不是。 于玖玖虽然不在乎名次，但还是极为护自家那位的，当即反驳：“比赛还没结束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而且何珊不看她要看啊，这人烦不烦。 于玖玖转身就要走，胳膊忽的被何珊一拉。 对方“啧”了一句，指甲掐入小姑娘白嫩的胳膊内里，嚣张道：“生气了？” 于玖玖抿唇，根本不想理她的冷漠模样看起来真的有几分生气的样子。 何珊见了，反而笑得越发灿烂，“生气了好嘛，我就喜欢看你生气，你不爽我就很高兴。” “……” 胳膊上的刺痛难以忽略，于玖玖拍掉何珊的手掌，捂着掐出的红痕，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伤还是她昨天和何珊比赛时摔的，那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体质实在太虚弱，然后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于玖玖后来仔细认真想了想，总觉得那时候除了发虚的步伐，脚底似乎还踩到了什么。 可惜现场纷杂多变，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于玖玖右边胳膊还有擦伤，被遮在裙子的奶白长袖之下，无可避免地，看到何珊莫名发疼。 而且刚刚她还掐她。 小姑娘本不想搭理对方的心都无可奈何起来。 她抿抿唇，杏眸润了水光，深呼一口气，将心底燥慌的情绪压下来，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记得我以前和你没有什么渊源。” 她已经控制着自己的态度了，偏偏何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声毫不客气地轻嘲，眼底划过讥讽。 “哪里有什么渊源仇恨的，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 “那你一直针对我有意思嘛？” 于玖玖冷下脸来，扶着栏杆让自己的脚踝稍稍放松，“之前说我挑拨离间你和温清晚的关系。温清晚是我表妹，我跟她关系好，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没有主见和自我想法的人，也不代表我是喜欢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就你，我还不知道，”何珊笑出声，眼底的讥讽也不藏着掖着，明晃晃地亮出来，“于玖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做了还死承认的白莲花嘴脸！晚晚跟我关系那么好，你以为是一般人的话能让她会随便跟我闹掰？！” 要何珊一时相信于玖玖的说辞，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以前和温清晚小打小闹非比寻常的关系甚至羡煞旁人，而现在，就连她出现在温清晚面前，对方都不会主动看她一眼，更不会主动搭话，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说是没人故意在背后做手脚，何珊都不相信！ 第1240章 顾深会不会嫌弃你(1) 而这一切的变故，就是多了一个于玖玖！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丫头从中作梗！” 明明温清晚以前和她一样是极度反感苏浅月的，这回她带头排挤苏浅月，晚晚却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已经和以前的态度很不一样了。 所以说，这能说明什么。 那就是于玖玖这个女的不仅在生活上给自己添堵，还控着茹青漫的男朋友不放！ 这不是狐媚子白莲花是什么？！ 何珊打一开始就不喜欢于玖玖，经历了诸多的事情后，内心对于玖玖的反感更甚从前了。 “首先，你说的那些教唆挑拨的事情我没有做过，其次，你现在以自认为的正义一方来指责我，那我想问问，带人排挤浅浅刻意制造同学关系不和不是你先开始做的吗？你的这些行为称为什么呢？” 于玖玖抬起视线，大大的黑眸深处好似染了冬日的凉意，直视人时透着深沉的光，加上她沉沉的表情，莫名其妙让何珊发毛。 与此同时，比赛场上的尖叫声更轰烈了。 何珊转眸，远远瞧见跑道前方不断竞争的两道身影，定了定神，眼神更冷地瞪回去。 于玖玖只想关注深深的比赛，眼看他已经越过第二圈跑道的中央，将覃逸落在后面不大不小的一段距离。 覃逸起初跑得还挺猛的，步伐也不输与三米之外，只是随着陪跑队伍的停住，他的速度好像变缓了不少。 于玖玖捏着旗帜侧身，恰好能瞥到覃逸一眼。 只见汗流浃背后背全湿的男生揉了把汗，几秒间似乎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动作十分巧妙，除却高角度细看，平地或是台阶上的视角都只以为他在认真擦汗。 于玖玖唇动了动，凝眸沉思，黑眸如一汪平静幽邃的潭水，身侧咄咄逼人的女音如一颗坠入湖面破坏美感的丑陋石子，扰了一池的安宁。 比赛时能吃什么？ ……兴奋药？ 只见覃逸利用慢跑缓了片刻，大口大口呼吸的趋势逐渐减慢，不断颤抖的胸膛屏了几秒，似乎在深吸换气。 下一刻，稳住步伐飞快地冲上去，就要赶上放缓速度的第一名。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冷不防听到这句刺耳的话语，于玖玖回神，余光瞧见何珊张开手指挥过来，猝不及防地偏开胳膊。 她的动作太慢了，何珊眉一皱，当即按住了旗帜的边角软料。 “放开。” 何珊还没问是什么东西，只听得向来动作和说话语速都慢吞吞的软包子当即拧起眉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客气疏离了。 “你让我放我就放啊！” “我不放！” 这么一联想，何珊觉得自己可能无意戳到于玖玖的痛点了，扬起下颚，不屑地补充。 不就是一面破旗帜嘛，上面什么字她都没看清楚呢于玖玖宝贝个什么劲！ “你松手。” 于玖玖见她不放，杏眸颤了颤。 再抬起视线时，白皙的小脸上的表情甚至带有警告意味。 这是给深深绣的，她不喜欢被别人碰到。 而且并没有经过同意。 第1241章 顾深会不会嫌弃你(2) 不是不喜欢，是一点都不喜欢。 然而何珊偏反其道而行之。 “我就不松怎么样？” 注意到先前怎么惹都不生气的软包子此刻多了丝在意的情绪，涂着红唇的少女抬眸睨了一眼比赛上还在竞争的顾深与覃逸，眉眼隐隐得意起来。 只是不待她春风得意几秒，捏在旗帜边角的手忽的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掰开，何珊一愣，看见于玖玖将她的胳膊甩掉，眼神冷漠地回头。 那一记阴凉的目光让一直见惯她软绵绵模样的何珊顿了顿。 于玖玖显然不想和她交流了，原本雅观精致的旁围花景仿佛都变得聒噪，她目不斜视，径直迈开步子往另一侧走。 何珊不甘心，瞳孔里映着女孩那娇小绰约的身影，捏着掌心怒喊：“于玖玖，你别太过分！” 女孩的步伐一刻未停，何珊掌心捏进手心里，怒气未平，直截了当地骂出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 “……” 于玖玖的步伐放快了，却也抵不过对方的喊声。 何珊冷笑，在喧闹无人的周围，什么都不顾及了，想也不想地就开口：“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有病是吧？还嗑药？我们班的人都不知道——” 她卡了一下，感觉到什么。 随着先前的话语落地，时间好像忽的停止了一刻，何珊视线里的那道身影在原地定住。 何珊随即笑出声，看着于玖玖僵住的背影，当即解气起来，“让我猜猜是什么病吧？还用个维生素的瓶子装着，啧啧，这么隐蔽，你肯定是不想让人发现吧？” 她说的戳中了点。 于是于玖玖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走，站直的背影与捏着的手让看到的何珊气势显而易见地嚣张起来，干脆慢条斯理地踱步过去。 绕在立着不动的于玖玖身侧。 小径旁边临近的是高一教学楼，日已落下一层距离，暖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于玖玖手心里的旗帜随着风飘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纤长的眼睫低垂着，唇色极淡，脸色又显得苍白羸弱。 像那种脆弱精致的洋娃娃。 比起先前那副事不关己平平淡淡的面容，何珊还是喜欢她眼睫直颤唇紧抿着的模样。 像极了不能反抗无力挽救的小羔羊。 “……” 于玖玖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有一瞬的咯噔一下。 何珊……居然知道…… 这下好像有点麻烦了…… 女孩的手心收紧，捏着旗帜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亏我来你们班那么多次了，也没发现你嗑药，这么偷偷摸摸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何珊心里痛快了，听着赛道那端欢呼的喧嚣，故意凑至小姑娘耳边，眼神盯着她的面部表情，一字一顿地补充，“让我猜猜你是什么病呢？” “好像有点好猜啊……” 何珊低头，状似从容优雅地拨了拨指尖，视线又落在于玖玖绷紧的身体上了。 她家是开药店的，上回看见于玖玖的桌子被人无意撞到药瓶掉在地上，原本没什么在意，却不想捡起好奇瞧瞧，一下子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感冒、失眠、头疼、还是说……” “……精神病药？” 于玖玖抿唇，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何珊便冲她耳畔轻轻吹了口起，眼底泛着冷光，慢慢悠悠地补充，“你说，顾深会不会嫌弃你啊？” 第1242章 阴暗(1) 话罢，少女“啧”了一句，掠过女孩手里捏着的旗帜，早已失去抢来看看的心思。 “虽说顾深比不上我家那位，但他在一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上等之姿，于玖玖你好好搬出你各个方面的优势想想，你自己哪里配得上顾深了？” 眼睫颤了颤，何珊笑出声了，眼底的讥讽几乎不带掩饰，如一把刀直直往眼前的小姑娘捅。 “噢我忘了，你还有那些勾搭男人的狐媚技术，对，还有这个……精神——” “啊——” 何珊尚未说完剩余的话，余光冷不防闪过一道影子，她反应不及，只感觉脑袋上的头发被狠狠一拽，强烈的刺痛感让她惊呼出声。 变故横生，身体失衡，她感觉自己猝不及防地被拽到一边，头部紧随其后撞到了铁质的栏杆伤，“咚”地一声，激烈的声响传遍栏前虚空之下的整个平台，令主席台上的所有人动作一顿。 那阵仗着实不像是无意的，连正在播音的女生也不免被打断顿了两秒，心底惊诧，继续保持素养抬着话筒念加油稿。 “怎么回事？！” 后面整理稿子的人却不平静，纷杂凌乱的翻页声如同人被扰乱的心弦，一阵不停。 苏浅月从监控室里迈步出来，若有所思地抬眸，目光极淡，思及什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乱乱糟糟间有人补充了。 长裙少女的视线转过，隔着半空与在台阶上的黑衣少年对视。 周遭尽是迟疑的猜测，她定了定神，对一侧的同学吩咐了一句什么，抬步离开。 “好像上面被什么撞到了？” “要不要去看看？刚刚喊了一句没人应……” “派人去看了！苏学姐说她去看看！大家继续整理，又有新的稿子递上来了……” “哦，那工作吧。” 待在桌子前的学生会人员疑惑地抬头，扫了一圈后方上面包围的镂空铁质栏杆，低下头分类东西时咕哝一句。 没有发现什么其他杂物啊。 可是刚才的动静声…… 主席台上的人乱了一会，栏杆之后，也丝毫不平静。 “麻烦有些人在说话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份数。” 台面后方墙沿上的栏杆处，于玖玖仰着下颚，手指插在女生的发间，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 就连一字一顿警告人的话，都带着宛如来自地狱恶徒的寒意。 令人不寒而栗，心底生畏。 何珊感觉自己额头一侧已经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肿包，脑袋一轰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疼痛麻痹整个皱起的五官，唯有嗡嗡不断的耳侧勉强能收到女孩压低的嗓音。 “说话啊，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嗯？” 盯着何珊失焦难受得无法抑制的表情，于玖玖轻轻勾唇，小虎牙露出来，两个丸子的打扮在此时此刻却显得一点也不天真娇媚，反而倒多了丝瘆人的意味。 “你……你突袭……！” 何珊自撞到后耳边一直回荡着嗡嗡的烦闹声，她眼前还是两眼发黑的状态，甩不开于玖玖的手腕，语气不知不觉弱下来了。 额头少说也已经流血了，即便似乎没撞到铁杆棱角，光这时刻不缓的疼痛，何珊已经能想象到后续多么复杂和麻烦。 第1243章 阴暗(2) 何珊咬了咬牙，隐约知道她头上刚刚被摔的地方，好像瞬间就起了一个肿包，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了，疼痛与怒火交织，弱里弱气不了，当即冲着于玖玖就骂：“于玖玖，你这个贱人！” 她压根就没料想到这个平常看起来娇娇小小体弱多病的软包子一出手会如此之狠。 “你这个有人生没人教的死丫头，这种暗地里伤害人的事情没少做吧？” 何珊冷笑一句，暴脾气忍不住，抬起凶恶的眼睛直视上方的少女，手掌控着自己凌乱的长发，说说出的话像尖刀：“也是，明面上装乖乖女，偷偷瞒着所有人自己的龌鹾事。怎么，恼羞成怒了？你现在已经收到那么多关注，不用我说背地里做了其他更多什么应该比我还不清楚吧！” 即便受伤，何珊坚持气势不输，“怎么样，要不要我顺便把你嗑药的事情说出去——” 昭告全天下让她获得更多的关注啊！ 可惜，没等她把话说完，只觉得脑袋上方忽然一凉。 一身白裙的女孩拧着她的脑袋再度撞向铁栏杆下方细小的铁柱处。 动静还没有先前的大，却依旧让人耳边发嗡，眼前生黑。 “何珊，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 红唇少女疼得低呼一句，眼前的视野坠入昏暗又忽的刺进一道白光。 于玖玖扯着她的脑袋，慢慢将那些凌乱的发丝温柔地拂到一侧，眼底一片淡然，像是没计较她先前的怒骂，却轻飘飘地补充，“你怎么就那么不知悔改呢？” 什么东西…… 何珊已经疼得逐渐麻木了，发根被撕扯的感觉却又难以忽略。 她被于玖玖扯起，手掌还贴着地面，脑海里原先一鼓作气的恶毒想法与怒骂都变得乱七八糟的，眼神涣散且难以聚集，只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女孩像个阴暗的神经病。 总之，这下子一折腾，何珊连嘴硬反驳的能耐都没有了。 因着受伤，于玖玖换了只脚蹲下，干净冷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却落在何珊间。 只有仔细观摩，才能发现她那双幽冷的黑眸里涌动着一种几乎压抑不住的诡异的光。 那种压迫的气势，与顾深像，却又好像完全不同。 “放、放开我！” 何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先前于玖玖嗑的药了，她吃了瘪，心里是不爽的，却又生怕于玖玖这个疯子再使拌，干脆放低声调选择求饶。 低声的痛呼在嘤咛，于玖玖甩开手，居高临下地扫过忙不迭捂着自己伤口倒吸一口气眉毛皱成沟壑的何珊。 她恐吓了她，却又不代表完全忽略其他的事，态度冷然地翻旧账道：“没事找茬带人排挤苏浅月，昨天下午的偷袭……你看，哪一个我找你算账了？” 何珊抽噎一声，抬手抹了抹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疼出了眼泪。 看见于玖玖走过来，身体条件反射性退后。 而且她隐约看到了对方眼底闪烁的光。 这个疯子！！ 神经病！！！！ 第1244章 压抑(1) 不知道气的还是惊的，何珊抖着肩，呼吸极喘，看着于玖玖慢悠悠地弯身，耳边嗡嗡不断，压根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于玖玖弯眸，精致的五官依然染着可爱娇俏，连弯身时都歪着头，再敛起美眸时，眼底的阴暗与森冷暴露无遗，语气仿佛来自地底，“不过和你说的病有一点类似，我有时候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何珊冷不防想起以前在医院精神科偶然见过的那些发狂病人症状，莫名背后发凉，小幅度地退缩一点，沾了泪的脸颊被看似无害的小姑娘轻轻拍了拍。 “所以说……” 于玖玖慢慢眨了眨眼，修长的细指往何珊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如兰的气息吐露出带刺的凌厉感，类似病娇：“……不要让我听到刚才那些话了，嗯？。” 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女孩眼底掠着光，唇角微微勾着。 “……” 何珊没动，显然吓到了。 于玖玖把手指比在唇前“嘘”了一下，弯唇轻轻低低地笑，风一吹，她又站起身，开始往原方向走。 待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于远处尽头，何珊才从失神的状态里恢复。 她咽了咽喉，试探性地碰了碰自己的伤口，指尖极快收回，嘴角下意识“嘶”了一下，低眸时果然在手上发现了一大片血迹。 何珊不敢碰了，咬了咬牙，擦了血的手紧紧捏住，眼底的冷意控制不住地外露。 于、玖、玖。 少女内心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靠在栏杆低处的身子没动，冷不防被身侧轻巧迈来的脚步声吓得一哆嗦。 手不自觉碰到了脑袋上的肿包，何珊倒吸一口凉气，正欲转头冲来人骂，瞳孔在触及对方的面庞时急剧收缩。 “姐，记得别再给她递糖了。” 苏浅月的背影落在前方，一声黑衣工装裤的少年插兜站在后面，轻轻开口。 少女的脚步未停，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何珊呼吸一滞，偏过头，正巧对上苏翎跃那双不冷不热，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厌世眸。 她只对视了一眼，眼底的错愕犹在，却匆匆低头避开目光，思绪里快速划过什么。 少年捏着糖棍注意到她凌乱的头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继而“咔嚓”一声，毫不留情地咬碎嘴巴里的糖。 表情丝毫没有茹青漫说过的那般无害乖戾。 跑道上的热闹从未消散，台阶上，扎着两个丸子的于玖玖手掌贴在两侧的地面，朝向草坪方向的杏眸微微失神，连身侧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浅浅……” 看见苏浅月就地坐下，小姑娘回神，慢慢吞吞地唤了一句。 “嗯。” 苏浅月应声，修长的手背抚向小姑娘的眉间，面无异色，像只是看看她穿那么少有没有发热。 于玖玖摇摇头，说了句没有，眼帘未合，对上她的。 小姑娘明面上是没有什么异样，看起来只是比往常沉默一些，别人甚至可能压根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做了什么。 可是过度爆发压抑许久的恶劣情绪、消化不适的沉默时最迷茫。 第1245章 压抑(2) 苏浅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倒是于玖玖先歪了歪头，移开目光，杏眸微顿弯起，对着面前一片喧嚣的热闹景象，晃了晃腿示意。 轻声道：“我腿瘸了，只好坐在这里了。” 她以前一有空，准往许若葵那边热热闹闹的地方凑的，所以只好干巴巴地解释现在在这里的原因了。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找理由。 也不知道是真的腿疼了，还是心底压抑了。 小玖真是一个不会缓和氛围的人。 苏浅月叹气。 不过她也纵容她。 “想要吃东西吗？” 苏浅月将手把在背后，温和地问。 不出意外地，于玖玖眼神亮了亮，反应有些迟钝，却还是乖乖地猛点头。 “……想。” “……嗯。” “喏。” 苏浅月低头，递给她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巧克力还是夹心的，外表看起来极为诱人，据说吃起来里面有脆脆的不知名的甜浆。 于玖玖小口咬了一块，华而不腻的甜糯触感在口腔里泛滥开来，脑袋同时被揉了揉。 她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冲苏浅月乖乖软软地笑，唇角的梨涡终于凹陷出来了。 苏浅月温和地微笑，见她两手空空，问：“你的旗帜呢？” 先前有听许若葵提过的。 于玖玖迟疑了一下，从一侧的口袋里将叠好的旗帜打开。 苏浅月认真地扫过，温和地说：“怎么不去给顾深加油了？” 记得这小姑娘先前还嚷嚷着要给跑步的顾深挥旗帜。 于玖玖咬着嘴里的巧克力，显得比先前愿意搭理人了，轻轻摇头：“……没有旗杆。” 只拿着旗帜挥，像个傻子。 她可不想深深觉得她傻。 “我给你去找一根来？” 苏浅月扫过旗帜的大小，同时拂下女孩发心的呆毛，声线如清风。 于玖玖顿了顿，目光移向跑道上的身影，眼底的犹豫渐渐转向了对平日踏实沉稳的浅浅的相信。 然后不待她回应，便瞧见苏浅月干脆利落地从台阶上下去，快步迈向跑道一侧的三班班旗边，接过班牌手犹豫的胳膊递来的班旗杆，简洁迅速地班牌拆了下来，轻飘飘地丢在一侧的地上。 于玖玖：“……” 鲜红班牌“啪沓”一声毫不留情地落在草坪面上。 旁边的男生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便自班副班没有感情地甩身离开，脱口而出的疑问硬生生憋在了喉间。 “……” 老范，对不起。 班牌最近可能跟六人伙有点小恩怨。 …… “加油加油！深哥加油！！最后两圈了！深哥继续冲啊！！” 于玖玖成功拎到苏浅月拆了班牌组装好的旗帜杆后，东张西望几秒，机灵地溜到主席台一侧的国旗长杆下方观望。 随着比赛后期覃逸与第一名不断拉近始终坚持的高潮，坐台上的欢呼声越发激烈。 后面的参赛男生几乎与前两名拉开了极大的间距，小姑娘仰头前方不断追逐的人，忍不住抿了抿唇。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先前看到覃逸的私动作，应该在偷偷嗑药。 第1246章 嗑药 裁判只在终点线计时，旁围队伍人就着视角也没能发现，所以比赛的绝对公平性谁也无法保证得十分完美。 总之，按照覃逸先前白着脸满头大汗比顾深退了半圈距离到如今面色通红毫无异样地缩减到几米的间距的状况来看，他可能是嗑了——兴奋药。 那种药能促进大脑高速运转灵活超常，浑身的因子处在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在短时间内促进人快速反应与机敏程度。 因为其中含量与影响公平性的关系，在国际赛事中，是不允许使用任何兴奋性药品的，所以甚至会有国际体育运动员因为无意嗑药被直接退赛的新闻出现。 即便顾深现在依旧位居覃逸前位，于玖玖还是莫名担忧着。 覃逸使诈，深深不是啊。 总感觉，他好像跑得比先前慢了。 于玖玖拧起眉心，回头望了望坐台上的苏浅月，犹豫了一下。 后者长身玉立于人群里，见她回头，冲她招招手，举手投足间高雅温和的气质脱颖而出，十分吸睛。 还是要给深深加个油吧。 小姑娘叹了口气，这么想着，扫开心底深处的垃圾情绪，手一抬，轻轻挥起旗杆，“深深……加油！！” 鲜红的旗帜如初生的雄鹰，迎风振翅翱翔于空中，鲜明的红底映在蓝天之前，如蓬勃蔓延的初芽。 “深深加油！加油加油！深深尽力就好了！！！” …… 与此同时，看台上对比赛的评价随着吵吵闹闹的现场动静不绝于耳。 “总感觉深哥跑得有点慢啊，开场前我还看到覃逸女朋友给覃逸打气呢，妹妹咋不见人影？” “怎么说呢，有美人鼓励不比孤军奋战好吗？这样跑步当然有动力了啊。虽然单相思的我也不喜欢看到妹妹和深哥秀恩爱，但是道理我懂，关键时刻也要打打气啊什么的也是很能发挥作用的。我估摸着是妹妹不在，深哥就随便了？？” “卧槽，不能一概而论吧，覃逸看起来也很厉害的啊，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一直跟在深哥后面不放。” “哎谁知道呢。中途有一段时间覃逸慢了半圈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突然发力冲上了，”另外一个长得高一点的男生双手环胸，看了一眼旁边的伙伴，“不对，你们难道没发现深哥好像一直没加速吗？” 其他人恍然大悟： “……难不成和篮球比赛一样，扮猪吃老虎，憋着后招？？” “我觉得大佬的招数一般都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放的，别急别感慨，先看比赛……” 于玖玖晃了晃神，手心捏着自己绣的旗。 她后方靠近座阶前一点的地方好像也是有男生讨论的，只不过声音更小一点。 那人回头，似是在反驳前面听到的内容，“哎不是，你们这局到底站哪边啊，虽然深哥是一中的招牌，但怎么说覃逸后劲也给力啊，总觉得他的可能性大一点。” “说实话，我也觉得覃逸挺有可能的，深哥有多久没参加过比赛了……”覃逸还是今年个人赛各个项目总分的第一名。 “还有一圈呢！都别急都别急！直接看结果不香吗？！非得在这里吵吵。” 第1247章 校霸骂街(1) 不大不小的旗帜随着风飘飘扬扬，后面的许若葵拎着爆米花桶走去苏浅月同学身侧，一眼便注意到了小宝贝抱着旗杆任红旗贴着脸颊抿唇挥的小模样。 许若葵险些因为她这幅萌萌乖巧的模样将口里的爆米花喷出来，苏浅月探手从米色小盒桶里拎了一颗，夹在手心的东西还未递到自己唇里，扭头淡淡看向许若葵。 “……哎，这不是……” 许若葵指了指于玖玖的方向，回视一番，示意浅浅看过去，“卧槽，那小甜甜挥旗的样子要不要这么耿直？” 让她挥就真的是举高手踮起脚尖挥挥啊，累了还直接抱着杆头贴在旗帜边一动不动，和其他为了男朋友加油故意扭来扭去的女生一点都不一样！ 笨拙之中带着直接，还带着一丝丝…… 憨憨的萌感。 许若葵简直要怀疑按照玖宝那个挥法，下一刻红旗会不会被风刮出去飘得无影无踪。 到时候真没了那得多可惜，玖宝还绣了老久了。 苏浅月也注意到了国旗杆下的小姑娘的举动，勾了勾唇，摇摇头，补充一句“不会的”。 “嘀嘀嘀——” 比赛临近最后一圈了，从主席台前穿过跑道再绕一百米即可冲过设计在远处的红拦线。 参赛者已经快到主席台这边了，裁判清理杂人已经加速起来。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高二男生三千米长跑，请同学们不要横穿跑道……” “我丢！覃逸冲啊！超顾深！” 主席台下方的前面，小绿化树旁边一侧，覃逸的兄弟团在大声呼喊着，势头一下子盖过了其他的助威队伍。 两百米倒退了，眼见竞争的两人间的距离开始出现缩短与分歧，白热化阶段的冲刺让坐阶上的同学都站了起来。 叶桉与先前在草坪中央的陪跑队伍立在拦截线处，势头对着对方：“深哥加油！深哥加油！！” “覃哥加油！覃哥加油！！”主席台前面的人杠上了，举起胳膊就喊。 粗略低哑的男音直接把国旗台下抱着杆的于玖玖震得懵了懵。 “……” 前面有两大比赛竞争对手，小弟们争起气势来，也绝不肯输。 于是，跑道两侧，第一第二名还没跑过，泼妇骂街一般的阵仗在两群人间上演。 于玖玖没敢喊，她站在叶桉他们的对面，怕那伙子覃逸的人过来揍她。 屏息沉默片刻，鞋底忽的感觉被碰了一下。 小姑娘低眸，抱着杆将胳膊搭在围住中间国旗的铁杆上，低头瞧见了隔着半米高度仰头看她的陈钧。 “九哥，你干啥呢？” 许久未见，陈钧长得好像又顺眼了不少。 于玖玖眼睛一亮，瞧见他身边同样站着几个全身黑衣手背上还纹着大花臂的兄弟，猛地点点头，指了指比赛场上。 国旗台前面不到一米就是跑道外圈，进入这个区域，震耳欲聋的轰烈声吵得人心烦意乱，陈钧看了一眼隔着跑道像是在骂街的两边，脑壳顿时疼起来了。 三步并两步，他绕过一边的台阶上了狭小的国旗台，恰好对上于玖玖认真的眼眸。 “你的这些兄弟会骂街不？” 小姑娘问。 陈钧：“……？” 第1248章 校霸骂街(2) 骂、骂街？ 像电视剧里面那种抄家伙各站在两条街对面互骂的中年妇女一样？？？ 嗷不不不！ 于玖玖反应过来了，“不是骂街不是骂街！” 陈钧脑袋上方有三根黑线划过，并且感觉到自己的出现像个工具人。 于玖玖蹲在他旁边，仗着国旗台的高度依旧比他高，摇摇头，特别认真地跟他讲道理，“不是骂街，是这样的，深深在比赛，覃逸在追他……” “……” 九哥这描述方式有点问题啊。 “两边吵得太厉害了，我也想来……” 陈钧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并且有点想捂上耳朵。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歪点子。 但难得来一趟一中，他三中校霸的风采还是要有的，坚决不从！ 见于玖玖要给他讲道理，陈钧撸起袖子露出凶残的大花臂，面上却操碎了老父亲心一般科普，“姑奶奶，我们站的跟别人是同一边，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在敌人占线！” “农药玩过吗懂不懂！敢在敌人领域耀武扬威，你是等着被毙呢，还是被毙呢？” 声音大得连国旗台前离着几步路距离的其他几个花臂大兄弟们都惊得回头了。 于玖玖：“……” 陈钧：“……” 小姑娘不甘心：“就是因为站在这边、四舍五入敌人战线这边，就是要势压一头！煞煞他们威风啊！” “……” 你的校霸好友陈钧已经退出群聊。 于玖玖眨眨眼，见说服不动，沉默片刻忽的把自己的旗杆立正，细手撩起垂下来的红旗帜，晃给陈钧看：“怎么样？这旗好看吗？” “……” 好看，这绣着“顾深”两个字的金线好看极了，豹纹一样虎虎生威的引人注目。 陈钧夸，被于玖玖带着大哥气势一样轻轻敲了敲脑袋。 “所以，我来摇旗你们喊，怎么样？”她还看了看陈钧其他几个威风凛凛的花臂兄弟们，直接把人家括上了。 陈钧面色严肃且大惊：“不可能！” 花臂兄弟们：“不可能！” 要他这么一个有权有势在三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怕的校霸来一中给别的老大助威？ 他不要面子吗！ 他新带来的几个兄弟不要面子吗！ 亏几分钟前他还和和善善地给九哥介绍！ 陈钧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得了，正欲有理有据大义凛然地反驳九哥的说辞，一抬头，就看到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脸贴着她的旗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于是几秒后，赛道的两侧，几位高壮的手背带着刺青的男生们排成一排站在国旗台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深哥加油，深哥加油，深哥加油。” 而微风一晃，国旗台下的小姑娘折了身挥起铁杆，鲜艳的红色旗帜卷起，在空中荡漾出漂亮青春的弧度。 远处的人影即将跑来，叶桉这边鼓足了气势打算一枝独秀，大家伙提着嗓还没开腔，登时被对面的家伙们先声夺人。 “卧槽我钧哥！” 草坪里混有的三中人手机都掉了，手抖了抖才记得去捡。 第1249章 又被秀到了(1) 国旗台前面那几个不是三中大佬级别的人物吗？钧哥那张脸标志性杠杠的啊，卧槽别以为拿个小红旗摇扮副从良样三中人就看不出来了。 这花臂纹身还是最近新纹的呢！ “钧哥！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三中人顾不得暴露身份了，忙不迭喊。 虽然在别人家地盘，他们还是可以救人的！！ 陈钧：“……”人生在世，无奈总多。 而叶桉：“？？？”他又满脸疑问号了。 卧槽小嫂子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覃哥加油！覃哥加油！” 主席台前的团体压根没注意到两边的动静，瞅到对面无声且一愣一愣的，都以为是被他们自己的气势震撼到，不敢吱声了，心里得意，正团结着再想喊一遍，隔侧几米外的国旗台前，平平淡淡的花臂少年喊音却盖过他们一头。 “顾深加油顾深加油顾深加油。” 是真的平，连楼下一群鸭波水过桥的嘎嘎声都比他们有激情，却掩饰不住少年们拽拽的气息。 他们一个个睁着死鱼眼，扑克脸上没有表情，叶桉却从中体会到了那伙人的到达巅峰的无可奈何。 反正，他们这边的人看了花臂挥小红旗与台上小姑娘灿烂的表情，只想笑。 “深哥加油！！！” “覃哥加油！覃哥加油！” 覃逸的小弟再怎么威风到底还是怵花臂少年们的。 于是喊着喊着，尾音越发没底气。 眼看着竞争的两人之间分差越来越大，白热化阶段的刺激让坐街上的同学都站得起来，站在草坪中央的防跑队在拦截线处喊话势头更胜对方。 “我们下去看。” 于玖玖的位置好。 后方的苏浅月扫过形势，一边下阶一边对许若葵道。 后者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开步伐朝于玖玖去。 “来了！” 跑道左端的一侧弯道率先出现顾深的身影。 草坪内的人惊呼，一阵热血沸腾的大喊四起，一向不注意形式的于玖玖都能发觉他后期提升的速度。 即便只是一点，可覃逸当真是被落在了后方。 “深深，深深！” 视野的深处尽是那道独特的影子，小姑娘忍不住弯唇，直直朝远处挥手，内心感染的小兴奋让她险些跑起来。 老范说，百米冲刺的人后面是听不到周围的人的喊话的，有些人最后阶段甚至是闭着眼睛向前冲，连看都看不清。 小姑娘不确定他是否能看见，远远瞅见那道挺拔的身影越过草坪足球区的球门对出位置，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脚踝还受着伤，一只胳膊搭在栏杆处，红旗映着夕阳的余晖，措不及防被眷恋的风掠起，直截了当的脱杆而出。 “诶——” 旗帜脱离了杆，于玖玖惊了，轻呼一句，鬓边的碎发随风扬起，眼眸深处映着那片鲜明的红色，手心下意识地探过去，可惜没能及时抓到。 “我的旗……” 她喃喃道，星眸润了些不明余晖或是银河的亮光，微微晃神。 耳边的声嚣一下子化为虚无，连身后许若葵喊的那句“玖宝”都没注意到。 第1250章 又被秀到了(2) 在比赛的关键时刻，不经意一件遮挡物，有时候甚至是一张白纸都能够成为阻挡运动员的最后一记狠药。 小姑娘呼吸一滞，一瞬间连形势都没有分清楚，隐约之中好似感觉欢呼声又出现了。 下一刻注视的飘扬旗帜随绵绵的风飘低一度，一身黑衣的男生凭着矫健敏捷的速度越过半空，冷白的手臂一抬，轻而易举地将其包揽起挂在衣领之后。 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如风掠夺。 顷刻之间，海啸山崩一般的惊呼声几欲震透人的耳膜。 于玖玖都忘了要捂住耳朵，黑眸倒映之中，带有刺绣字样的鲜艳红旗挂在身后的男生扬起手冲她笑了一下，长腿一迈，如猎豹速度的影子闪过正中央的主席台。 男生背影伟岸颀长，长臂施展，后颈悬挂的旗帜随奔跑的烈风刮起，醒目的名字不时飘动，震撼与惊艳并存。 台上的视线好，上方的人看得见红旗表面。 刺绣都是明显的女孩子字样，好似在完整宣誓着谁的主权。 目光对上的那刻，于玖玖脑袋一懵，反应过来后愣了一瞬才明白他的口语。 顾深说了一句话：“等着哥哥。” 赛道群雄标立，他一个人嚣张不羁，却又甘愿俯首称臣。 于玖玖莫名扬了扬唇，在目送他越过赛道最后的跑道时，猛地听到后方反应过来的男生骂道，声音不大不小。 “妈的，那不是小嫂子的字吗！我就说深哥带着那碍眼的旗做什么，秀恩爱秀到了这个地步，一直当我们单身狗不会嫉妒是吗？”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肩膀被后来跟上的许若葵搭着：“走吧，去终点线。” 此时此刻，终点在那处人群耸立，动影不断。 鲜艳的旗帜在飘扬，那道矫健迅猛的身影携着惊艳的红奔涌过来，在临近终点线处缓缓减速轻而易举地破开代表第一的横布时，惊呼与尖叫沸腾而起。 “注意先不要蹲或者坐下，更不要躺着啊……” 长跑项目是有体育老师当裁判的，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的男老师看着跑道上后继来的人影，再扭过头看顾深。 见后者面色淡淡甚至呼吸都没有加速喘一下，老师顿了顿，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深哥！！” 绕是再怎么确定结果，当兄弟们的欢呼与起哄声在身后响起之际，叶桉还是忍不住抹了抹兴奋的眼泪。 顾深后期加速没有超过正常发挥，他甚至没有出一点汗，面对叶桉感动的表情，黑眸一转径直走过来。 叶小弟顿时感激涕零，吸了吸鼻子想也不想地也朝顾深迈开步伐冲去。 深哥真是个好大哥，赢了比赛也不忘要抱他一下！ 小弟心里仍不住感慨。 周围围观群众不时朝这边眨眨眼，第二名就要达到现场，旁边的帮扶人员连忙绕到一侧准备接人。 乱糟糟的环境里人员复杂多变，老师一时也看不清全场，忙不迭吹哨提醒，“退后一点，大家伙退后一点，待会比赛的同学冲回来，刹不住车会撞到人的……” 只是热闹的氛围令人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叶桉窜过人群迎上顾深抬起胳膊就要朝人揽去，当即瞧见大佬薄唇抿着，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从自己耳侧擦肩而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1251章 妹妹今天也很上道呢 “说了多少遍，脚伤不要跑。” 低沉严肃的声响自后方响起，叶小弟回头，当即瞧见自己的大哥想也不想弯腰，直接将远处瘸着腿小跑过来的女孩打横抱起。 叶桉心都凉了，瞅了一眼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嫂子，干脆自闭去找乔阳。 于玖玖心情极好，被顾深训了，也是眉眼弯弯的，无所畏惧。 她用手轻轻揉了揉顾深的面庞，收到男生幽幽睨来的视线，嘴角漾出梨涡来。 好不容易哄着他把她放下，小姑娘磕了磕眼，眼神还充溢着他背面的惊艳红色。 抬头对上那张俊逸分明的脸庞，忍不住垫脚亲了他一下，随后埋在男生的肩窝里，轻轻的嗓音如润了蜜糖一般甜的腻人。 “哥哥好棒！” 顾深吃她这套，但也没忘记这小家伙不听话的事情。 低头凑至她脸颊啄了啄，他把她带到绿植遮挡的台阶处。 此刻几乎没人注意到这边，于玖玖揉了揉他的软发，睁大水润澄澈的眼睛给他递矿泉水。 顾深接过拧开瓶盖仰头灌着，落日的余晖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颈前的喉结不停滚动。 于玖玖心一痒，捏着粉色的小手帕给他擦着不小心溢出的水珠。 平日粗手粗脚又娇又燥的人此时此刻乖得像极了小迷妹。 顾深忍俊不禁，瓶盖还捏在手心，另一只手还没好好揉揉托着脸看他的于玖玖，倒是听到了她软呼呼道：“哥哥，你今天超级帅！” 顾深只是笑，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低哑着声，“小妹妹，你今天也很上道呢。” 会叫哥哥了，还会故意撩他。 话语语气含着别意，于玖玖不应，脸颊粉粉的，扬起手给他解开扣在衣领后面的旗子。 纤细的小腿伸长，展开旗帜扑在上方，她想起什么眼眸亮亮地抬头问，“那我有看比赛呢，还摇了旗冲你挥手呢，你看到了吗？” 她问的是在他夺过脱杆的红旗之前。 “你说呢。” 顾深偏头，低眸睨着她，运动后磁性微哑的声线更撩人。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自己站在哪里嘛……” 于玖玖低头看着顾深修长的手掌，心尖一动探开指尖去捏他的，小手扣在他之间，语气轻跃起来，直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反正你后面都看到我了，我心情就超级好。” “嗯？” “就是因为你背着我旗呀，那个时候我觉得别人都丑毙了，只有我家深深天下第一高拽帅！” 她仰头，对上顾深含笑的桃花眸，抚了抚心口，表情诚恳，“我超级喜欢深深！” 话一毕，又害羞了，直接埋在他的肩窝里，连被风刮起的头发丝都蜷缩着，卷起一种温吞可爱的气息。 她很少这么直接表达情感，顾深心里一软，手掌搭在她后面忍不住低低笑开，“还有什么词，一并说出来吧。” 于玖玖眨眨眼，被他碰了碰鼻尖，缩成一团乖巧的不说话。 “没有编的，只是觉得……”半响，她磕巴一下慢吞吞却又认真地补充，“觉得你抢过旗的那一刻，好像个盖世英雄呀。” 第1252章 为了亲他的小姑娘啊 “真的？” 顾深碰碰她的脸，视线落在那面软质的旗帜上。 小姑娘写的字跟她人一样，圆润又可爱。 于玖玖点点头，黑眸对上他的，当即瞅见他桃花眸晃晃，别在女孩碎发间的指腹往后放，低沉地说：“知道盖世英雄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 不知道哎…… 于玖玖还是前两天看视频才运用了这个词的。 她拧眉，认真地歪头，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鼻尖就被点了点。 “小九九有点不够聪明啊。” 面前清冷的男生低下头，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眉梢忽的柔和起来。 下一刻小姑娘眼前的视线一晃，一片透亮鲜艳的红色掠过柔风顷刻遮住了她的视线。 面前被什么覆住了，很软的触感。 于玖玖一愣，抬起手抚到肩前的旗帜软料，粉唇微张，露出了下半张脸，隐隐感觉到什么心跳莫名间快速。 顾深倾身，握着女孩软软的柔荑，胸腔里发出闷哼的低笑，薄唇印上她的。 “当然是为了亲他的小姑娘啊。” “小笨蛋。” …… “第二名，覃逸。” 覃逸是在顾深过了终点好一会儿才到的。 听完裁判的报数，他心口还在加速，呼吸猛喘，不甘心的视线遥遥落在人群后面的两个人。 妈的，他明明吃了药的，居然还比不过顾深！ 难不成顾深也嗑药了！？ 一片喧嚣中，覃逸沉下脸，阴冷的目光落在已经站定的两人身上。 “覃哥……” 唤醒他回神的是何珊的呼唤。 男生听说些许不对，正转过头，怀里猛地扑来一道身影，正是眼眶微红的何珊。 “珊珊怎么了？” 覃逸眼里闪过惊讶，连忙低声问。 何珊咬唇，即便后脑勺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却还是止不住委屈，可她不敢说。 于玖玖甚至苏翎跃离开前的那个眼神都让她心有余悸。 覃逸眼神看不到的地方，何珊偷偷瞄了瞄于玖玖那端的方向，咬了咬唇，只好问：“你拿到第一了吗？” 她刚才去医务室包扎了，回来又晚，压根没注意到覃逸听后难看的脸色。 何珊一下子什么都清楚了，呜了一句就想哭。 后面的运动员已经渐渐到达了终点线，裁判等到最后一名选手气喘吁吁地越过白线，吹了声哨子，“注意听广播啊，待会会组分点名冠军的，你们这组全部结束了。” “那就可以走啦。” 人群之外，于玖玖听见了眼神一亮，晃了晃顾深的袖口。 她想骑马。 “深深，我们去吧。” 将旗帜收叠藏好，顾深不再言语，只是眯眸盯着说话的小姑娘。 于玖玖莫名觉得脚踝一凉，瘪了瘪嘴低下头。 小顾就要被送走了嘛，她还没好好陪它玩。 已经准备开始进入下一场比赛组了，于玖玖抿抿唇抬头偷偷瞪了顾深淡然的面色，伸出小手碰了碰他的脸。 “深深，你是不是因为怕得不到第一才不高兴嘛……” 她见他板着脸，特意在他怀里拱了拱，开始扯话题。 所以才不给她骑马，她才不觉得自己脚伤能碍着骑马呢。 第1253章 第一要让给某些人哄对象 人群都围在跑道终线那处，谅哪个有胆子的人此刻也不敢去打扰深哥和小嫂子。 于玖玖半响都没听到回应，鼓了鼓腮帮子，孩子心作祟，探在男生身后的小手捏成拳状在他腰处挥霍驰骋了一下。 什么叫拿不到第一不高兴，若是旁人听了小嫂子的这句话一定会诧异。 即便后面还有一组长跑，按照裁判方才报的速度记时，深哥已经是往届最高的了，就连个人组项目在本届校运会中获得前三的覃逸都是在他到达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踹进第二名的名次线。 更何况深哥以前还是体育生。 就论这速度，后面的组压根不用对比，分晓便于成定局。 于玖玖不知道这些内幕分析，已经被忽略多次不被搭理后，她气急，恨不得踮起脚尖去揪这家伙的黑发。 覃逸越过人群恰好停在他们不远处的绿植前，小步跑去的何珊也注意到了他们。 正面碰到顾深，覃逸脸色微沉，没有想要打招呼的迹象。 他先前在比赛还未开始时一直胸有成竹趾高气扬地在顾深面前吹嘘自傲，此时此刻的结局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气不顺，带着不服与怒气的眼眸死死盯着顾深。 “深深我们去骑马啦，不要不高兴了。” 于玖玖背对着覃逸完全不知情，小手拉着顾深又晃晃，“你高兴一些，不要板着脸，无论你拿不拿第一，我都超喜欢你的嘛……” 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骑马。 顾深睨她一眼，依旧没搭理人。 于玖玖哄着说了几句软话，觉得这尊大神不好招待，越想越烦躁，变脸极快得恨不得用小脚踹他一下。 身后的何珊站定，将于玖玖软磨硬泡的一番话收入耳里，心里充斥对她这一番矫情做作姿态的不屑。 她现在不敢明面怼于玖玖了，背地里还敢甩脸色。 好半响，顾深似乎注意到覃逸了，漫不经心地掠他一眼。 覃逸抿唇，拳头紧紧收着，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服与厌恶。 顾深淡然收回视线，见揽在怀里的小姑娘还要闹，鼓起的腮帮子像极了啃萝卜的兔子，表情定了几秒，顾深无奈地叹息了一下。 “乖，听话。” 话不多说，他无事当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两人，直截了当地把闹腾的小姑娘打横抱起，惊得女孩轻呼一声，落在半空中的脚踝晃了晃。 何珊眼神也晃了一下，下意识扫过自己男朋友，又看到几米外的顾深加重揽起怀里一团的力道，漫不经心地回了头。 “我们不要第一。” “嗯？” 于玖玖愣，下意识开口：“为什么嘛？” 他们不要第一？ 什么话？ 顾深似乎淡笑了一下。 那句飘飘悠悠带着些无所谓的话清晰了当地传来，像是往人脸上打了一个利落的耳光。 “第一要让给某些人哄女朋友。” 某些人想要的，给了便是，权当施舍。 那个轻飘飘的“让”字着实让何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她捏了捏覃逸的手，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滑稽可笑。 第1254章 日常坑老范 顾深明面上什么都没答应，最后还是带着于玖玖到了草坪中央。 遍观空阔干净的平面，小姑娘歪了歪头，隐约知道深深心软了。 她感慨，又像块小黏糖一样抱着顾深，还未来得及多说话，就被一道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氛围。 于玖玖替顾深掏出响铃的手机，脑袋被揉了揉。 来电似乎挺重要的，顾深把外套铺在地面，让小姑娘坐着放松。 “那回来后可以骑马吗？最后一次啦……” 于玖玖乖乖答应，末了不忘小声问一句。 通话那端有人在说话，顾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临走前还叮嘱她：“不要乱跑。” “好嘛。” 于玖玖也累疼了，乖乖应道。 顾深瞥她一眼，站起身往一侧走了。 于玖玖等了好一会，开始端着手机看动画片。 她心里还惦记着待会要骑马，奔腾的心早就放飞，连爱看的动画片都没看多久开始分神，中途都去回答小弟的信息。 苏翎跃：【我才去上了个厕所，你们瞒着我偷偷把三千米跑完了，还不让我去观战？？】 后面还发了一个被锤砸头的微笑表情。 于玖玖忍俊不禁，手指动了动，顺便回复：【谁让你走的时候不跟乔阳说嘛，大家都找不到你就各忙各的了。】 苏小弟：【得得，我的错。】 【深哥第几名？】 【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一组呢。】 【我觉得深哥准是第一。】 【你怎么那么确定呀？】 【听老范讲的，我刚才跟他在一块呢，这男人脸上笑出朵花来了。】 于玖玖可以想象到老范皱纹成花的场景，为小弟的生动措辞点点头，中肯道：【可深深说不要第一了。】 苏翎跃那边隔了好一会才回复，显然没看懂：【为什么？你答应了？】 按乔阳说的，深哥比赛就没有失败过好吗？ 怎么就不是第一了。 这家伙仗着名气大能力广就造谣，为所欲为了是吗？ 老大居然同意？！ 于玖玖犹豫了一下回复：【我还不知道深深拿不拿第一，不过都会有两个选择，我在考虑中。】 这现实有啥好考虑的！ 苏翎跃黑人问号脸，手机“叮”一下，收到老大的信息：【这对我好像不一样哎，我不知道怎么选，你帮我选一下吧。】 【你说。】 【深深说把冠军让给覃逸，他给我买一箱旺仔牛奶回来。】 苏翎跃：【？】 【还有第二个选择，把冠军让给覃逸，告诉老范，威胁他那老男人扛一箱牛奶回来。】 就像当初光明正大搬走人家矿泉水一样。 老范是看不得班级荣誉被顾深那小子拿出去乱搞的。 按理说于玖玖平常的思维小弟都能够领悟一点，只是这此时此刻的苏翎跃：“？？？” 这什么魔鬼选择，老范怕是要被是深哥的操作气出心脏病吧！ 于玖玖：【哎，我还是觉得第二个好。】 不能让深深破费。 【……】 【老大，那你们现在在哪？】 【深深接电话去了，我在等他。】 于玖玖闲得无聊，干脆放弃动画片和小弟聊起来。 苏翎跃应了一句，后面等一会还没回应。 小姑娘也没在意，捧着顾深临走前给的乳酸菌喝。 第1255章 掩藏不住的病态兴奋 她扎着两个小丸子，又穿着一件蝴蝶结领点缀的白色软裙，坐在草坪上小口咬吸管的模样着实可爱。 远处瞅见她独自一人的两个女孩没忍住，爬过去找小嫂子合拍。 浩浩的人群之前，茹青漫的目光落在歪头回应别人的于玖玖上，指甲深深嵌在了手心里，脸上一片阴沉。 何珊没在于玖玖那讨着好的事她已经看见了，只是除了于玖玖阴脸出手的那一刻同样令茹青漫惊讶之外，内心深处一种油然而生的欣喜感涌上心头。 于玖玖是真的有病，而且情绪有时候真的难以控制。 就在她动手将何珊毫不留情地往那铁栏杆撞时，茹青漫就明显地看到了女孩私底下的戾气与一丝丝……掩藏不住的兴奋。 茹青漫只听施凝略微提起过于玖玖患病的事，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发觉对方的不同之处，心里又默默点打起新算盘来。 不过在新算盘开始施行之前，茹青漫内心暗地里涌现着校运会开始以来心底深处对于于玖玖的不爽与烦躁。 和苏翎跃的分手在她的意料之外，眼见心存好感的对象走了，何珊找茬也不成功，茹青漫眼神一闪，耳畔忽的响起一道异常低鸣。 少女仰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侧的白马。 马儿低垂头，前蹄时不时踏着草坪，鼻孔里发出阵阵低低的抽气。 “好了，谢谢小嫂子配合，这个糖给你吃。” 于玖玖陪两个女孩拍完照，对方给了她一包糖。 “收下吧，我们特意给你买的。” 女孩子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那两女生见于玖玖犹豫，干脆摆手拒绝她的拒绝。 “不要给深哥知道呢，我们俩偷偷买的。” 那两女生眨眼补充道。 小嫂子真的太可爱了，人又软，听说深哥不给糖吃，全校的人都是趁深哥不在偷偷给她带糖。 于玖玖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接受，连续推脱两次没忍住，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睛溢满了星光。 软软的梨涡凹陷出来，让女生直呼想捏。 “对了小嫂子，你的脚好点了吗？” 聊了好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女生起身欲走，注意到于玖玖还扎着医疗药带的脚踝轻声问。 昨天那四百米的摔跤还是有人关注的。 “已经好多了，就是有时候有一些轻微泛疼而已。”于玖玖揉着鼻尖。 其实看着还挺严重的。 “那你能走吗？”女生忍不住问。 “可以呀，就是今天蹦蹦跳跳太多了，现在有点使不上力。” 于玖玖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待会休息一会儿就好啦，不用担心的。” 待两个女生走后，于玖玖呼了口气，拧起眉看着自己肿成个小面包的脚踝上方的纱布。 还加厚裹着呢。 试着揉了揉，然后严肃地板起小脸。 完了，不能让深深知道腿又犯事了。 ……就是有点肌无力。 ……还是试着恢复一点吧。 小姑娘瞄了一眼顾深接电话的方向，见男生背对着自己在远处说话，干脆小心翼翼地把腿抬好，慢慢施力站起。 脚踝由于受伤后的这两天剧烈奔跑，后遗症虽迟但重，于玖玖勉强站着，心里估计了一下，发觉得没那么疼。 她心里高兴了，低头开始掰糖吃。 第1256章 惊起 远处不知道哪一些项目的比赛已经吹响了出发的枪鸣，激动的轰闹与助威声不绝于耳。 于玖玖撕开圆溜溜的糖纸把糖放进嘴里，余光瞥见一个穿着连体牛仔衣的女娃娃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似乎是某个科室老师的女儿，三岁左右，待在草坪附近应该是有人带来陪玩。 小娃娃乳牙都没长几颗，双手双脚别扭又奇怪地踏着小碎步跑来，停在于玖玖面前弯腰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两个小门牙。 笑起来十分可爱。 于玖玖被萌住了，也没多管自己怎么老是遇到小孩子，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光头。 “姐……姐……” 她也不怕生，将手指放在唇边，又被口中喊着的姐姐拿出来。 “手脏哦，不能吸手手。” 于玖玖捏着糖袋将她扶稳，忍不住道。 这小家伙太可爱了吧。 “糖……” 想吸的手指被拿开了，女娃娃澄澈的大眼睛闪过委屈，软软白嫩的小手拍着于玖玖手中的糖袋。 “你能吃吗？” 见了她嘟嘟嘴的小表情，于玖玖放软声线问。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只是摇着个光光的小脑袋，执着地喃喃：“糖……” 于玖玖弯唇，摸了小家伙一把，从糖袋里挑出个粉色的软糖撕开递小孩子的嘴里。 以防万一她还是蹲在一侧认真打量着小孩的情况，蹲的时间一久，腿麻了又渐渐无力起来。 小孩吃完一颗还想吃，又软绵绵地开始念糖，于玖玖不打算让她多吃，佯装严肃地摇头。 那小孩唇一瘪，咧开嘴眼睛顿时眯起来，要哭了。 “……” 于玖玖一惊，稍不设防，手中的糖袋就被小娃娃摔在地上，圆溜溜的小糖果滚得到处都是。 小家伙估计是知道自己闯祸了，裂开的嘴一顿，眯眼看了几秒，再复张大嘴巴嚎着小跑跑开了。 余地的于玖玖：“……” 她咕哝一句，隐约觉得这小孩的一番行径有点熟悉，余光里的糖果滚到各个角落，她叹了口气准备去捡。 草坪外加油喝彩的声音轰然十足，陪跑的队伍不少，估计是见到了之前大佬比赛的场面，后面组的人不甘落后，直接组织几十人陪跑，脚步声不绝于耳，犹如闷雷滚动，隐约还杂夹着广播声，呐喊声，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太阳躲进了云层里，没了霞光，十二月的天气带着微凉的冷意，阴沉沉的。 于玖玖的注意力都在糖上。 正在主席台跑道前草坪的女生拿着泡泡机在玩耍，还有人坐在草坪一侧抛石头玩。 茹青漫抬眸瞥了一眼天色，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停驻在不远处的白马百般无聊地摇着尾巴，低头悠然平静。 女生刚按下开关，五颜六色的泡泡飘逸在半空中，猝不及防间，泡泡破裂，身后的白马发出剧烈的低鸣，前脚跃起似是受了惊吓。 一侧背对着的男生猛的发出痛呼，马一叫，突然朝反方向奔去。 “啊啊啊，让开让开！” 内圈正相互玩耍的男女生吓得叫出声音，白马“呜”叫了一句，蹄子不知踏在何方。 有人被猛地推到旁边，马蹄乱挥，震得整个草坪地面的人惊慌失措。 第1257章 危险 赛道上的比赛仍在继续，陪跑的呐喊与惊天动地的助威声彻响着半个校园。 白马不知踹飞了几人，撑地的足球框被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马更惊了，蹄后踏过的平地留下深深的脚印，溅起的石子有半米高。 可想而知，要是它在人身上，不死也残废。 惊乱的人群中，顾深在远处捏着手机回头，黑眸里倒映出脱了缰的马匹失心疯一般奔向某个熟悉的方向。 “快通知体育老师，有马受惊了，快让草坪那边的人退开！” 旁边的人在大喊通知，茹青漫云淡风轻地立在一角，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指腹上的灰。 少女回想着石头砸白马后的马鸣，笑得微不可查。 于玖玖，你不是腿伤了么，看你这回怎么逃。 相对于外围，草坪中间听到的动静不算大，直到马鸣破开长空云霄，小姑娘抬头，视线映着落入那匹发了狂左右横撞的烈马伤到人、走投无路后朝她所在的地方跑来，脚踝一抖猛地摔在地上。 “小嫂子……” “嫂子那边！” 后面有篮球队的人注意到白马改了速度直直朝中央的女孩冲去后惊呼出声。 几道身影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一边大喊：“小嫂子快跑啊！朝你那边去了！” 接近两米长的成人马匹，体重堪比两个于玖玖之上，方才又受了惊，此刻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速度。 就连平常拍戏跃起的马都能致使演员伤到伤部落下后跟，若是疾速踏上小嫂子，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发觉那边女孩惶恐一瞬退后摔在地面，水晶糖滚落一地的画面，那队员暗骂一句，反应过来了：“不好了，小嫂子腿有伤！” 看来是站不起来了。 “老大！” 于玖玖摔倒在草坪地后，撑着平面正欲起身，那受了伤的脚踝许是踩到了圆滚滚的糖果，脚骨失去了力道倒回原位，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袭来。 瞳孔瞬间倒映出踏地面而来的高大白马，就在生命抛向无知方向的那一刻，她甚至失去了反应。 “老大！” “小嫂子！” “深哥！” 时间随众人的呼喊仿佛重塑，每个人的动作都化为单一的慢奏，女孩水光澄澈的杏眸染上红色的雾，一刹那间耳边边鬓发飞起，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揽着擦过原地面。 少年胳膊掠过数不清的石子，坪面的摩擦剧烈而刺耳。 背部安全地贴在地面，稍稍抬眸对着的便是面前的庞大身躯。 小姑娘眼眶里的泪猛地溢出。 挚死者，无所畏惧。 “呜——” 距离拉近，如雷贯耳的马鸣声响彻云霄，于玖玖杏眸直直睁着，额前袭来的那阵剧烈的风随着马蹄落在脸上的重影临近，又生生停住。 “呜呜——” 白马从鼻孔里发出轰鸣，前蹄跃在半空却又硬生生达到了平线，复而转了马头。 脏兮兮的蹄子踏在于玖玖的旁边，灰尘四起，溅起的小碎石毫不留情打在女孩脸上，落下红红的痕迹。 便听到远远赶过来的惊呼，继而大叹一句，有人道了句“好险”。 “没事吧？” 不间断的跑步声快速袭来，小姑娘抬眸，正对的视线上，男生纵马垂首，挺直的腰板如坚毅可靠的树干，控着底下的马儿转开，斜射下的光线如救赎的黎明。 第1258章 马为什么受惊 “深哥！” “深哥！” 后面赶来的叶桉见了顾深，下意识喊道。 太快了，他甚至没有看见深哥是怎么奔过来控制住这匹白马的，只能清楚的明白一点，之前深哥所处的地方比他们还要远。 “小嫂子没事吧……” 后面的话还未脱口而出，众人只见校霸大佬冷着脸踏下马，迈开脚步生风的步伐蹲在小嫂子面前。 小姑娘丸子头都乱完了，耳边碎发直飞，眼圈都是红红的，见了顾深一下子像从虎口逃脱连忙奔回老父亲怀里的小兔崽。 “深深……” “小嫂子怎么样了，没事吧？” 顾深弯腰将缩成一团的人揽住，余光瞥了一眼靠在一侧的苏翎跃，后方的人已经连声关怀地问道。 太险了，那匹马看起来甚至比三个小嫂子还要壮观，就连平常的男生估计也敌不过它的架势，更别说是小嫂子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抵住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失控一脚。 于玖玖的情绪没稳住，原本受了惊的心只想紧紧揽着人寻求庇护。 大家伙见她没答，又瞧了瞧深哥冰冷的神色，识相闭了嘴。 倒是身侧那匹白马从鼻孔里抽出一口气惊得众人一慌，叶桉面色一凝，过去牵着马匹，犹疑的目光落在马上。 奇怪了，马为什么会受惊呢？ 顾深眼神一闪，感觉怀里的小人儿身子抖了抖，用温热的大掌抚了抚她的后背，将人揽禁温声哄着。 他知道她肯定吓坏了，自己其实也差不多。 揽着小姑娘后背的手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顾深心底的那种绷紧感逐渐平复，只是落在女孩发间的手垂下时还是轻轻颤了颤。 这一幕落在苏翎跃的视线里。 倒在一侧的少年此刻已经歪着坐正，他先前参加了比赛，运动后只着着一件白色的t恤，长袖在手肘挽回处已经是一片磨破的痕迹。 喧嚣与关注涌来的那刻，也不知道到底是顾深的突然控马，还是他奋力把人揽在身下让背部面对疯狂来得深切。 少年目光晃晃，狭长的厌食眸垂下，脑后方忽的传来熟悉的人声。 “苏小弟，卧槽你妈的没事吧？” 乔阳从后面抱着外套匆匆赶来，一侧跟着的许若葵跑至于玖玖那端。 他干脆拍了拍苏翎跃的后背，难得没稳住爆了粗口，心有余悸道：“你吓死我了，老子刚刚才呼吸差点都停止一瞬了，你感觉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苏翎跃没回答，看得乔阳眉一皱，恨不得给这小子来一巴掌，“问你话呢，咋的，吓着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沉默，乔阳简直想不顾一切给他脑袋呼一掌，但又怕不知底细轻重碰到他的伤口。 “没事。” 苏翎跃摇头，少年音有些低哑。 乔阳冷不防瞧见他通红一片的胳膊，忽的就被捂住了打算嚷嚷的嘴。 “怎么样，大家伙这边有事吗？” 一番骚动后，身着白衣的男裁判老师吹了声口哨，从远远的那边跑过来。 第1259章 让你乖点还不听话 马已经被控制稳在一侧了，男老师握住绳索，目光落在眼圈通红不断发颤的于玖玖上，担忧地再问了一句。 “她没事，待会我带她去检查。” 回话的是顾深。 旁人觉得周围的气压莫名低了一个度，眼神互相对视一番没敢开口。 “马昨天下午送来的时候还是好的，怎么突然就受惊了呢……” 男老师来回扫了于玖玖几眼，确认这小姑娘真的没事后忍不住喃喃道。 马场受雇的人送来时还再三保证马的品性十分温顺呢，怎么会……幸好没出事。 先前被马儿掠过的人男老师已经检查过来，皆确定并无什么大碍，现下对着于玖玖忍不住思索起来。 “马不会无端受惊的，”顾深睨他，冷沉低压的清冽声线自薄唇中一字一顿开腔，“查监控。” 主席台内侧的房间便是监控房，在赛道附近也是安有监控摄像头的。 老师顿了顿肯定了想法，转身想起什么不对，再回过头时只瞥见顾深将人打横抱走的背影。 “哎——” 旁边聚了一堆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老师，向来闲惯了无所事事的男体老师愣了愣，尴尬地笑笑，还是没有将要问的问题问出口。 那两家伙应该只是兄妹吧？再不济应该也是男女生同学互相帮忙……对，就是这样了。 “苏老弟，你要不要再去看一下自己的伤口啊？” 目送那两道人影远去后乔阳叹了口气，冲一侧的苏翎跃关心问。 苏翎跃没回话，漆黑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半响没回来，却也是受了乔阳话语的影响。 “多亏了你啊老弟，没想到这次你冲的那么快直接挡在老大面前，这回优秀小弟的称号我就不跟你抢了。” 乔阳拍了拍自己的肩，回想起刚才的那些画面，心有余悸地叹了叹息。 马匹突然受惊的那刻他和许若葵都在台阶那边，眼睁睁地看着马朝向于玖玖那时许若葵都要疯了，没想到千钧一发的那一刻苏翎跃会突然出现在脚上动不了的老大面前。 这般英勇无畏，令人谓叹。 乔阳忍不住感慨，苏翎跃面无表情白了他一眼，不到片刻，他抬起眸，眼神落在老大走前视线落在的某个方向，狭长的眼眸顿了顿眯了起来。 许是校运会的缘故，来医务室的人极多，顾深带着于玖玖到达门口时，里面堆满了排队买药的人。 主治医生在前面问诊，之前隔三差五见面的医疗阿姨直接把他们带到一间小病房里，还给受了惊的于玖玖倒了杯温水。 “饿了么？” 顾深将人放至床上掖好被子。见她眼圈还红着，替人擦了擦眼泪温声道。 于玖玖摇摇头没回话。 “渴吗。” 顾深端着水杯低眸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她摇摇头依旧没应。 “要不要吃糖。”他问。 于玖玖顿了顿，抬起红红的杏眸将他抱住，“脚疼。” 两天连绊三次，折腾确实挺大的。 顾深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坐在一侧给她上药揉腿。 “让你乖点还不听话。” 第1260章 别哭，哥哥心疼了 腿伤平时还闹腾。 男生似是无奈又低沉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并无责备的意思，细细品嚼还缱绻着一丝宠溺。 于玖玖听了眼眶又红起来了，顾深“嗯？”了一句将手擦干净抚上她红红的眼眸。 轻手轻脚地拂着小姑娘湿润的眼睫，忍不住道：“哭什么。” “哭得不好看嘛……” 于玖玖嘴唇一瘪，眼泪没忍住，不忘吼回去。 顾深指腹顿了顿，停留在她迷蒙的圆溜杏眸下，嗓音仿佛酿进了天边的棉花云朵。 “不好看。” “像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流浪猫都是脏兮兮的，跟小花猫一样，而且没有人要。 于玖玖想到这点，唇一瘪，哭得更厉害了。 惊吓后的颤栗与条件反射还在，她怕起极了被丢弃。 顾深亲了她一下，当即把怀里的小身子抱紧，无奈与纵容偏袒分外明显。 “别哭，哥哥心疼了。” 于玖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手推着就想反抗他。 “什么嘛……” 顾深捏着她的手抵在唇侧，低声道：“别哭。” 他替她擦了眼泪，哄：“哥哥可心疼了。” …… 夕阳低垂，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登记的数据结果交给体育老师处一中便放周末了。 辉煌耀眼的大门匾额闪着金字，人群渐渐变得稀少，喧哗两日的校园再度变回平静，金黄铺满草坪的小径中央，顾深背着于玖玖泉穿梭在遮挡夕阳的林间之下。 茂密的树叶斑驳互动，偶有几片不听话的叶子让夕辉穿过，洒了一个个小光点，继而被男生平稳的步伐踏过。 从医务室回来于玖玖已经不哭了，确定她身上没有受到其余的伤口，顾深给她备了颗糖。 安谧的林间只有嘎吱踢踏的脚步声，顾深盯着倒映在地面的重叠身影，可以想象出小姑娘手里捏着糖棍小口不停含着的乖巧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听得背上发呆的人儿顿了顿，松开手侧眸看了看他，声音还带着一点点低低的哑糯：“……笑什么……” “嗯，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顾深将她背得更高点，宽厚温热大掌贴在她的背心，稳住后侧眸对上她依旧红红的眼圈。 “我在想你怎么那么爱吃糖。” 女孩右侧的腮帮子还含着糖果，左边贴着他的背部，看起来有点愣，小表情像咬着松果的松鼠，傻乎乎的。 “因为……甜。” 半响，她将松开男生的手重新环在他的脖颈，慢吞吞地小声补充。 甜就不容易难过了，内心治愈是很难的，外在的铺垫便很简单。 “那你还想哭么。” 顾深难得没有其他反驳，目光落在她平静的小脸上，低声问。 于玖玖含了含糖，小幅度摇摇头：“……不想。” 顾深只是定定看了她一眼没回应。 于玖玖平常爱哭，可大多数是气的，小打小闹委屈耍耍情绪而已，很少有这种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哄了好久都哄不好的。 说是被吓到了，似乎也不止。 顾深知道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瞌了瞌眼皮继续往前走。 干净整洁的运动鞋穿过布了小光圈的小径，前方是通向教室的红花小道。 正值临城入冬前的最后残秋气候，鲜艳的深色花开得极为灿烂，走道的花丛架间缀满了盛开的花苞，外围添着金色的落辉，红与金相衬，一瞬间美好得不似人间。 第1261章 前兆(1) 这处小径极少为人所知，平日走就不多人，更不遑是放了假日的时间。 顾深背着于玖玖踏进去至一半路时，隐约感觉到什么，偏头之间恰好触上女孩细白的小手。 她的手很小，缩得很快，顾深侧眸时俊逸的面容映满了盛秋与余辉洒下的余光，桃花眸如同万点丛中的一簇明光，倒了漫天的盛色，如同虚幻的千古美景。 临城神话，一中校霸，颜值从来不是随便劣朝的啊。 于玖玖愣了愣，探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抿了抿唇。 “怎么了。” 顾深问。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她眼底掺杂的黑，原先是极淡的，一刹那化为深沉的墨色，像极了带有裂缝的上好琉璃珠。 他从来不想看到的。 可就那么一秒，他觉得背上的人儿就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外表坚硬，内部却不堪一击，于是他抽出一只胳膊将她揽正，温热的大掌握在她停在半空的手背，带着小姑娘抚自己的脸庞。 男生的脸庞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温暖，但有一种浅浅淡淡的凉，真实清冽。 于玖玖被他捏住了小手，脑袋落在他背间，嗓音低低沉沉，“我其实不想哭的。” 顾深眸色一深停止步伐，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她凉凉的手背，慢慢地补充，“九九，没有人是淡定的。” 于玖玖一怔，张了张唇。 就在白马失控之际，现场没有一个人是沉住了气的。 旁人在担忧自己安全，情侣在尖叫互护，就连他那些小弟在看到马朝九九奔过去时，皆是大惊一场慌头大乱地追赶。 “那你呢，你会害怕吗？” 沉默片刻，背上的人儿捏紧糖哑着声问。 她似乎也是轻轻一问，顾深眸色微闪还未回答之际，她又低下头靠着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深深，我很害怕。” 怕死么。 他知道她确实被吓到了，更何况他的九九平常那么怕疼，那蹄子踹在人身上，更别说是女孩子，男的都受不了，这么一番阵仗，小姑娘心里被冲击得脆弱不堪。 男生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将她再网上背了点，耳廓随即袭来一阵温暖的气息。 分不清是花香的醉人还是夕阳过于美好，他顿了顿，感觉背上的人忍不住握紧了小手说，“我好害怕以后见不到你。” 夕阳西斜，两个重叠的身影打在青葱与玫红的架子侧，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唤了一句“深深”。 “嗯。” 顾深滚了滚喉结，应的嗓音很低沉，还衔着一丝哑。 “我以前是不怕死的，”于玖玖抱紧他，小声地补充着，“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好像变得胆小了，但是我没有一点点的懊恼，我觉得你是全天底下最值得的人。” 马匹奔过来的那一刻，脚踝上的巨疼已经消失了，于玖玖甚至可以想象到马蹄穿过皮肤上的猛烈与惨不忍睹，可她的另一个想法就是，以后见不到她的深深了，眼泪便猛地飙出。 就好像那么一刹那，盲人好不容易获得了浏览极光与流星的能力，却在瞬间之时被剥夺所有。 第1262章 前兆(2) 顾深脚步未动，喉结滚了滚，背上的人把糖捏在手里，轻轻感慨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矫情啊……” 她说完后咕哝地喊了他的名字，补充一句，“确实是挺矫情的……” 于玖玖晃了晃腿让他把她放下，她不让他说话，顾深拗不过她执着的眼神将其放落平地时扶着她的胳膊。 小姑娘轻呼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子，顾深感觉到怀里覆上了一具柔软温顺的小身子。 于玖玖揽了揽他，有一秒是用尽全部力气的，却也就那么一秒后她松开了他，仰头迎着柔和的光，小小声补充，“要是哪天你嫌我烦了，那就不要说话，冷待我不要理我，到了一个点我会乖乖的。” 乖乖地收回所有的喜欢与依赖。 脆弱敏感状态不稳定一直是于玖玖的代名词，如果深深不喜欢，她可以把黑暗的一面死死盖住，哪怕抽筋剥骨。 于玖玖叹了一句，抱了抱他，低垂眼帘没再开口。 直到身上的风都停止了下来，顾深环住她的腰低声问，“所以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啊……？” 于玖玖其实都忘了还有这茬。 “无论我说什么，你好像很容易忘记。” 顾深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叹了口气，于玖玖仰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抿了抿唇。 她没再开口，感觉到湿漉漉的眼角被轻触了一下，顾深偏头替她挡住了明亮的光线，手掌落在她的发间倾身吻了下来。 已经许久未尝试过这么连绵缠绕的吻了，小姑娘本来就未站直，后肩被揽着压根躲不开。 他的手仍停在她的发间，揽着她的后颈吻得小人儿呼吸低喘，眼泪汪汪到腿都软了。 “所以，”男生扶着她，坚实的手臂依旧搭在她的腰上，力道重得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墙。 薄唇凑在小姑娘红红的唇侧贴了一刻再松开，低沉地问，“你知道我的回答了吗？” 行动永远比语言有说服力，于玖玖迷蒙的眼映着人，莫名有一种再不回深深就会把她全吃了的感觉。 半响，实在受不了眉心上方男生灼热的视线，慢了半拍怯怯地点头。 “乖九九。” 顾深笑了，摸了摸小姑娘不再发颤的后背。 于玖玖周五有节绘画课，在学校磨蹭了一个下午，顾深直接替她打电话请了假。 画架还在教室上面，顾深把她放在一楼的绿植角落直接上楼了。 腿肿不能乱走，于玖玖坐在矮矮的台阶上，两只小腿展开放，时不时晃晃没受伤的脚尖。 好像开始时只是抽筋引起的摔伤，深深以前好像说什么来着，小姑娘困惑了一瞬摇摇头，还是没记起来。 教学楼的绿角平常很少人来，这儿的风向却异常澄澈清新，于玖玖吐了口气，心情受了照顾终于好了些，眼圈也不红了，只是有点肿。 她勉强撑着一边站起，对着一楼的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形象，脑子乱成一团毛线。 为什么她的头发那么乱啊！？刚刚还保持着这个样子窝在深深怀里那么久！丢、丢脸！！ 第1263章 争执 小姑娘抿唇，为自己的失误严肃地板起脸，耳边冷不防捕捉到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她眉眼一松转过头。 不远处的台阶内侧绿植泥土被刨了些许出来，一匹毛色沾了灰的白马摇了摇尾巴低低鸣了一声，从鼻孔里喷出气的动静打乱了四周的寂静。 看外形，正是不久前失控险些踏到于玖玖的那匹马。 它就立在矮矮的乔木旁，控绳被系在两人手臂粗的树杆上，一直低着头，莫名间让人觉得有点委屈。 于玖玖认出它，没有做声。 那匹马似有所察觉抬高头转过来瞥了她一眼，一人一马对视不到两秒，马低鸣一句又低下了头。 小姑娘顿了顿，试探性地动了动脚踝，受了伤的那只已经肿得没有什么知觉，另外一只还能动。 她犹豫片刻，定了定神小步小步走过去，最后抚在拴着的马的绿植前，歪着脑袋扫它一眼。 白马没看她，只是转了转低鸣的头，喷气声仍在继续，尾巴在慢慢晃着，完全没有先前冲击人的猛烈劲。 于玖玖抿了抿唇，试探着伸出手轻轻顺着马头碰了一下，又顺势收回。 白马没有动静，看起来十分温顺。 女孩再犹豫一会，探出手靠近一点抚摸。 马儿很乖，直到她小步走到跟前，小手完完整整地从它眉心安抚地滑下都没有反抗的气势。 这马其实还是很乖的，于玖玖左手捏着它的控绳，右手轻轻顺毛，心里默默肯定。 她想了想，瞧了瞧马的神情，手轻抚在它身上顺着继而慢慢移至身后。 不到片刻，女孩立在马的后方，漆黑的眼眸深沉幽邃，视线落在马后跟往上，眼里划过一抹异常的光。 应该是这里了。 她弯腰轻轻触了触马腿中央，见马低鸣一句，一直未动的腿晃了晃，往一侧靠。 于玖玖的表情不再像先前那般明媚可爱，靠里的绿荫遮住了大半光线，阴影留在她半边脸上，带有色差的光线映于女孩的侧脸间，诡异而奇妙。 “茹青漫我问你话呢！” 忽的，寂静的校道被忽的打断，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女声，于玖玖抬起无辜白皙的小脸，清澈的瞳孔朝向角落之外。 白马找到立足的杂草已经不发声了，外面是路道，往左一侧便是通往跑道的蓝色高阶，整个围场的中央是主席台，听脚步声，外面说话的人应该是走在台阶之前与教学楼的接壤处。 平道由于周围环境十分寂静，通过声色，于玖玖很快便认出了说话的人是何珊。 “茹青漫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小姑娘立于原处未动，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停留在她所在地方之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有什么事？” 脚步声停了好一会，一道相对平和温雅的女音响起。 正是茹青漫回答了。 “我就是有事问你啊，跑那么快做什么，”身后跟着的何珊喘了喘，不满道，“怎么，心虚了？” 许是因为脑袋受伤的缘故，何珊说话语气不似先前对待于玖玖那么嚣张跋扈，只是语调里的气势汹汹仍是无法忽略。 相比之下，茹青漫温和的声线倒是显得舒服许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到两秒，空气中传来一声冷笑，何珊收起嘲讽的笑容弧度，眉头皱起来，直言道：“于玖玖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第1264章 怀疑 由于放假人员走完的原因，何珊此时此刻没有刻意收敛话语音量的心思。 茹青漫眉心皱了起来，扫视周遭一番。 于玖玖站累了，自一侧的矮阶坐下，听到少女轻柔地回答，“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茹青漫你想装到什么时候！”直白怼她仍旧不承认，何珊已经不耐烦了，“我是说草坪马疯的那件事！” 话毕，她忍不住抚了抚脑袋上的伤口，轻嗤一句，眉眼里尽是烦躁。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睁开双眸，何珊直截了当道。 见了茹青漫的举动，她已经开始压低了声线，朝少女走近一点。 马惊的时候何珊隔着遥远的人群看到茹青漫站在那附近，内心不免多想。 为什么那匹马会受惊？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珊珊，”茹青漫拧起眉，不高兴地看她，似是被污蔑后感到不满，“草坪上的人多杂乱，各种活动多的是啊，突然受惊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 “真的不是你做的？”茹青漫的表情不像作假，何珊狐疑看她不确定问。 于玖玖坐在台阶上膝盖撑着胳膊肘，百般无聊地托腮晃头，神色深沉幽暗，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听外面的少女叹了口气，轻柔的声线中仍然带着些许不解的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后面的马叫了一下，我转过头身边已经有七八个人被撞开，下一刻马就冲到中央去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怎么会完完全全就问到她了呢…… 茹青漫低垂的眼眸，卷翘的羽睫在不停生颤。 她的鼻子不挺却极修脸型，从侧面望去，姣好的五官平添几许令人惹人怜的劲。 毕竟她在何珊面前从未有过凶狠阴暗的一面，何珊见了她这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心里一下子不是什么滋味。 这么说茹青漫也不是知情者？ 她不自在，眼神微闪，却也直截了当道：“那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我误会了。” 显然，覃逸平时是个不讲究的人，何珊也不算是正人君子，但在某些该情义的时候她还是态度公正的。 茹青漫低头，听出何珊逐渐放轻的语气，顿了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状似疑惑地问，“你怎么会问马受惊的事啊？还是和于玖玖有关的？” 她喃喃了两句，像是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怀疑有人故意使马受惊伤人？！” “也不能这么说，”何珊既不肯定也不否认，“我只是一时情急想到而已。” 受了刚才控制不住的燥脾气对茹青漫态度恶劣的影响，后面说话的时候何珊的表情好了许多，回答问题的不满也平和了不少。 “怎么会这么想呢？”茹青漫拧起眉头，有些不解。 学校招回来的马按理说脾气与训诫程度是有所保证的，失控伤人应当完全不可能。 提到这个何珊也烦。 她捂着伤口说，“只是觉得时间太凑巧了。” 话毕她不经意瞥了一眼茹青漫，眉心紧皱干脆明明白白补充了，“实话实说吧，我这边上的伤是跟于玖玖发生争执的。” 第1265章 毁灭意(1) 看在和茹青漫还算有交情的份上，她直接道，“随即之后就发生了纵马失控险些伤了她的事情，这两点联系起来，别说是别人了，如果是我，我都会觉得是不是当事者故意报复了……” 茹青漫眼神一闪，在何珊抬头看来之际安抚般笑了笑说，“这只是个巧合罢了……” “关键是别人不一定也会这么认为啊，”何珊一开始眉头就没松过，内心烦躁至极，“于玖玖跟我的事情当时也没人看到，我本来也不愿多想的，偏偏校运会的时候我和她有点过节，顾深和覃逸又恰好比过赛。” 无论马是无意受惊还是遭人刺激，万一顾深当下将所有的事情污蔑到她和覃逸身上，那还真是无端背黑锅有口说不清了。 茹青漫摇了摇头，很肯定：“不会的啦，其他人都没这么想。而且如果马真的是遭人刺激受惊的，谁又能控制它会那么巧地往于同学那边冲？” 少女眼睛里闪过暗光，微笑地补充，“只能说是于同学有点倒霉罢了，不过幸好她也没受伤。” 何珊闻言瞥了她一眼，内心总感觉怪怪的，可话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只好撇撇嘴，“只要她没无端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想起当时那臭丫头当场飙泪的情形，何珊瞳孔微闪转过头。 再怎么说她也没想过要让于玖玖生命受到威胁的。 既然无法确定草坪马惊的始末，何珊也没有在与茹青漫唠嗑的必要，两个人寒暄几句，何珊接了个男朋友的电话匆匆走了。 茹青漫站在原处目送对方身影的远去，眸底慢慢染上一层薄雾般的蔑色，嘲讽的面容展露出来，却极快收敛。 其实只要控制得当，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落得下的。 少女轻嗤一声，在温和的天色间掩了掩唇，转身往反方向走。 视野延伸的台阶之外，灰白的天空被已经漫天的夕辉晕染成漂亮的金辉色，夕阳不过迟缓一会，开始有复归的趋势。 僻静的校园道里只有风刮过乔木枝叶乱颤的平和动静，空气中偶有几道窸窣的声响，茹青漫的视线从高处眺望中收回，才转过身，迈开几步，发现耳边的嘈杂声变大了。 她眼里闪过疑惑，目光一顿敏感地落在后方的草丛之中。 只是她定定停了几秒，那些动静忽的又消失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自身后袭来。 茹青漫眼皮有些跳动，当即皱了眉隐约觉得后背生凉。 手背抚到颈后，她才反应过来抬起脚步往前走，听到再次响起了细微声时，她眸光顿了顿，转了轻步伐开始朝一直发出声响的草丛迈去。 校道这边还映着夕日的光，茹青漫迈出步伐不过两秒，耳边忽的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鸣叫声。 她猛的反应过来什么，顾不上刺激得发疼的耳膜，鬓发飞起瞳孔一缩，头上紧接着映下一片巨大的黑影。 只见一匹高大的白马从繁茂的草丛之中尖锐地撕鸣，两只前蹄高高跃起从内部飞跃而出，受了惊一般碰倒几截花树，随后发了疯一般冲前方少女所在地袭去。 第1266章 毁灭意(2) “啊——” 绕是平日再怎么淡定，面对几百斤烈马茹青漫还是惊的，更何况马的速度飞快，脚踢踏过平地发出一道无法忽略的巨大动静。 此刻不想死的话，那必须得跑。 茹青漫脸色一变，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往后奔去。 楼道之间的马儿低低叫了一声，马眼里一片失焦，听到动静想也不想朝着少女的方向冲去。 余地的花树倒向各处，还有大块被刨出的泥石块滚在地面间，一双白皙的小白鞋从里面缓慢地挪出。 女孩垂着手臂，似乎有什么银色的东西瞬间闪出。 她捏着还残留的花架，漆黑的圆眸静静地转向发出噪音的方向，脸上覆盖了后方的一片阴影，似暗沉的光。 不远处，茹青漫快步往阻碍方向跑，奈何附近都是接壤台阶的平道，一侧除了规规矩矩的植物盆栽，压根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四条腿的马儿的速度自然比人快，在奔跑途中甚至被乔木边凸出来的石块绊了一下，回头之际眼眸里倒映出马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茹青漫好似感受到了当时于玖玖绝望的心情，她维持不住体面，低呼一句，身子勉强弯折才堪堪从摔倒的地方躲开。 就在她躲过了下一秒，马的前蹄从高处毫不留情地踏下来，猛烈的震动让平地都抖了三分。 茹青漫只觉得背后有疾风刮过，风的棱角又好像带着刺，逼得她想也不想地往后台阶跑。 前方的台阶便是尽头，再往下是延展的十几米高的走梯。 茹青漫来不及思考，脚步飞快，那匹马受了惊后再直接踏至平地，猛烈的撞击亦使之愈发不清醒，撕心裂肺地怒吼过后恰好往一侧就奔，直直追向茹青漫的方向。 少女呼吸微喘，眼角的泪都吓得流了出来。 她几乎注意不到面前是台阶，在奔走之际脚踝踏在了不知滚来的出的石头上重重一拐，整个人倒在了地面，白皙修长的手无比巧合地磕在底下台阶的棱角处发出一阵刺痛。 腿脚动不了了，茹青漫回过头，眼角沁着泪，当即对上了巨马的冲击。 她闭上了眼睛。 “呜——” 预期中的踢踏没有袭来，伴随着一阵尖锐痛苦几乎要撕裂人耳膜的低鸣，少女的头发被马动作扬起的风刮得往后。 半响她才惊慌失措地睁开眼。只见眼前被遮住的黑影忽地挪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落入眼底。 止住了马的男生拉紧控绳逆着光侧眸，棱角分明的五官清冷如画，有如谪仙下凡。 “呜……” 马停在了身侧，茹青漫背部抵着台阶边缘，就差一点便会从高高的地方摔下去。 她捂着心口不停喘息，加速的心态在一瞬间静止，四周都寂静下来了。 喧闹声像是一瞬间化为平静，于玖玖抿抿唇，瘸着脚从草丛一侧的叶片间侧眸，瞳孔里映出对面的一幕。 骑在马上的男生控制住绳索倒退回去，那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分外熟悉，却带着一种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画架不知何时放在了楼梯下的一角，于玖玖颤了颤眼睫，抬起头。 顾深收了绳索，漆黑的眼里并无他人，目光直直朝着她，似乎未曾离开。 第1267章 全校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啊 “怎么回事？这边有人受伤了吗？！” 教学楼一楼那段的几乎打断了所有人的沉默，叶桉震惊的身影在台阶上摇头停住两秒，赶紧越过乱七八糟的盆栽朝顾深方向跑去。 于玖玖惊回了神，猛地低下头避开顾深的视线。 “小嫂子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儿吧？” 叶桉跑了一半看见孤零零立于倒地花树前后的于玖玖，跑去跟前喊了一句，看看她又看看顾深那边。 “深哥！” 少年连唤来好几声，没招来大佬的注意力，却终于成功将失了神的茹青漫唤醒。 茹青漫眼底的光有一瞬间的熄灭，表情怔忪了片刻，才睁大瞳孔诧异地看向顾深，心下已是一片风起云涌的波涛。 他…… ……原来他就是顾深。 白马被控制住了，粗长的尾巴晃晃，从鼻孔里发出气，侧眸似是看了周围一眼。 茹青漫心底一片震撼，比起受惊后的心有余悸，反应过来的她咬了咬唇，视线落在那道宽肩窄腰身姿挺拔修韧的人影上。 顾深未曾看她一眼，倒是叶桉匆匆跑回来，侧肩擦过一脸冷漠的顾深，自己忍不住低吼起来：“我就去上厕所，这这这……这马怎么又失控了？！” 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一想到要收拾残局，叶桉的心都凉了。 可惜没有人理他，反正深哥是不会屈尊降贵弄着这种东西的。 置气般回头，他瞥了一眼深哥抱起小嫂子的一幕，嚷嚷一句“虐狗”，一边叹气一边拴马。 也许小嫂子又被吓到了，还是让深哥好好哄吧。 “咦？！” 叶桉拉过控绳将马带偏头，才发现倒在一侧的茹青漫。 茹青漫看了他一眼，没开口。 “茹、茹同学？” 慢慢思索片刻，叶桉隐隐约约记得她是新来的转校生，眉梢微挑，试探着问。 “你没事吧？” 连叫了好几句，茹青漫才眨了眨眼，摇摇头自己爬起来，低头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没事。” “哦。” 没事就好，看着也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叶桉还惦记着自己要收拾盆栽，见她没有大碍正转过身，又听到她轻咳了一句，抖着唇问：“刚刚骑马的那个……他是……？” “哦，那是深哥啊。” 不用多想，叶桉都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他无所谓地应答，眼神还往那一对人离开的方向瞅。 全一中大概没什么人不认得深哥了吧，也就只有从其他学校转来的这几个交换生不了解了。 少年撇撇嘴。 平复了好一会，茹青漫的神色已经恢复了许多，除却先前惊出一身冷汗让鬓角的碎发添了几许湿润外，她不施粉黛的脸庞也算是上等之姿。 不过依旧没有小嫂子好看。 叶桉瞅了一眼，内心补充。 茹青漫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整了整衣服，抿抿唇依旧不死心地问，“那他和于玖玖的关系是……” 受过惊吓，她此刻也忘记了维持友好的同学称呼，叶桉没注意到少女眼底划过的深沉的光，抬手顺了顺马的头部，直截了当地说：“他们俩是一对啊，全一中的人都知道。” 第1268章 做得很棒 话罢，惦记着要收拾残局赶紧回家的叶桉摆摆手，拉着马去忙活了。 天色渐淡，余地暖风微拂，茹青漫目光落在叶桉方才注视的方向，眼底略过的阴暗与复杂难以遮掩。 原来……传闻中的顾深长得竟是那么好看。 况且她前日还听到过他的声音，也是分外的好听。 刚才白马朝她攻击被拦下的那一刻，茹青漫一刹那间恍若感觉到了惊艳的意味，可是她始终想不到这个一骑绝尘外表孤高冷傲的人，居然早就被他人折下了金枝。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又是于玖玖！ 茹青漫忍不住捏紧了底下的手心，努力将胸腔中涌起来的不平抑制住。 众人瞩目，苏翎跃的偏袒，绘画老师的青睐，一中校霸的喜欢，于玖玖只有一个有病的丫头，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 茹青漫凝眉，冷冷睨了一眼前方，心有不平，手心紧紧捏着。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处台阶的边缘，脑子正拧成一团毛线，转身欲走，脚尖冷不防踩上台阶的尖角，整个身体失控直接往台阶下摔。 少女惊呼了一句，眼帘闭起来。 意料中与尖物碰撞的摩擦痛感没有袭来，只是随着噼里叭啦的坠物声，似乎有人从身后抬手接住她。 茹青漫顿了顿，脚步踏上一台平阶，睁开眼眸的那刻，那人拧着眉收手，视线落在掉于地面的画板，忙不迭去捡。 少女愣了几秒，同时蹲下身，却发现对方极快地收好了画板，只是纸张间显露出的人物赤裸线条让她眼神变暗。 那是……那副画上的人…… 骆钧铭立即将画收叠好，画板工具背在身上，黑眸打量了她一下，似乎亮了点，继而问：“你是……茹青漫？” “我听橙子提过你，你是她好朋友吧？” …… 这边的叶桉正在被折腾后的花架草坪里收拾着一片的狼藉，额头沁出汗来，他撑着腰喘了口气，当即忍不住拍了拍一侧悠哉悠哉晃尾巴的白马。 边打边骂：“你说说你，你有事没事搞什么发疯，你发疯可爽快了，害我在这里做苦力！” 白马从鼻孔里发出气音，转过头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具体来说，不想搭理叶桉。 可把后面人气得：“你怎么不为花花草草害臊一下，人家活了那么久，被你那么一踏一踹，好家伙幸亏你没伤到人，不然你就和它们一起含笑九泉吧你！” “呜……” 白马扭过头，蹄子踩了踩。 好端端的马，怎么就老是发神经。 叶桉没好气地想，叉着腰地手抽掉，余光好似被什么闪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迟疑片刻，从一侧的花架底捡起一枚发着银光的针。 这是…… “你在这做什么？” 恰好一段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叶桉的思索。 少年忙不迭退了一步，看到苏浅月温和的脸庞，想到她是副会长索性来来回回解释了一番残局起因。 “好的，如果你急的话就先回去吧，这里等会我联系后勤成员帮个忙收拾。” 苏浅月温和地笑了笑，看得叶桉一顿，回过神时已经愣愣地往外走。 只是脑海里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突然遗忘了，他拍了拍脑袋，实在想起来便不打算计较了。 余地的惨象勉勉强强收拾了七八分，空阔的草坪前立着的少女垂眸看着方才拿到手的针，眼神幽邃地掠过某个离开的方向。 日暮西沉，白马在低低抽气，唤醒来人的注意。 少女的视线不介意地掠过马微颤的后蹄，手里的针徒然间不动声色地折断，像是销毁什么。 “你辛苦了。” 她抚了抚马头，温和地补充，“做得很棒。” 第1269章 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从楼道走到校门口并不远，于玖玖腿伤不能乱动，顾深直接将她打横抱着绕到校门口退回的地方，一步步朝向凉亭方向走。 小姑娘一路上窝在他怀里默不作声，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深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脑袋上，只能偶尔瞥到小姑娘不断轻颤的修长眼睫。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深停住步伐，怀里的小姑娘蜷缩起身，半响抿了抿唇低着头，“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说话声音跟没喝奶的小猫咪似的，小心翼翼又含着怯弱。 顾深沉默看她，将小姑娘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收敛在眼底。 在等待他开口的时间段里，怀里受了伤的奶猫舔了舔干涩的唇，似乎缩得更小心一点了。 于玖玖是给顾深问的机会。 她本来是待在寂静的道路里面的，草丛破了洞，情绪修复好的马儿忽的又受惊了追着别人跑，而她自己却安然无恙地躲在破开的花木之间的地方，任谁想都会知道这件事的不寻常。 她知道深深很聪明的，只是骑在马上与她稍稍对视的一眼，那黑眸深处幽暗锐利的光直射过来，仿佛一瞬间已经把她看穿。 所以她没有遮掩，她选择在封闭的黑暗边缘撬开一个洞舔砥着，只要他问她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告发出来，即使她内心很排斥。 “深深……” 被放至凉亭的平地时，于玖玖扯了扯脱身的男生，指尖落在他的袖子上低垂着头。 她再问了他一遍，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迎接来的无止境沉默。 小姑娘静静站着，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裙，风一吹细肩颤了颤，整个人越发羸弱娇小了。 要是此刻她有尾巴与耳朵的话，此刻肯定又怂又委屈地缩成一团，像找不到家的小可怜。 顾深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叹了一句，抬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将她的小身板搂回自己怀里，低沉地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暗沉低压的尾调里缱绻着大部分无奈，小姑娘“呜”了一声。 他板着脸呵斥她才好，于玖玖压根受不了这么柔声哄着她说话，眼泪盈满了圆溜溜的眼眶，手伸到他的腰际低低吸鼻子，“深深，我……” 男生抬起手臂横在她身后，喉结滚了滚，长长地喟叹随后哄，“是不是被吓到了，嗯？” 他没有就方才马惊险些踹到人的事谈论，幽深的视线落在茂密的枝杈里，面上的表情越发柔和。 于玖玖的情绪有些敏感，顾深磕了磕眼皮，想起监控中瞥到的她和何珊站在一起的身影，目光暗沉，“九九乖，不用怕。” 他揉了揉怀里的人儿，低声问，“晚上回家给你做甜甜的草莓卷好不好，待会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于玖玖没有哭，脸贴在顾深宽厚的怀里，吸吸鼻子，然后点点头。 男生替她拭去粘在眼睫的泪，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听到小人的哼唧声时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那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拿画架，嗯？” 第1270章 表情意味深长 于玖玖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这脆弱的小姑娘，哄了哄：“嗯？” 最后磨蹭了一下，还是让他离开了。 凉亭处在不算茂密的小树林内部，于玖玖看着顾深远去的方向，手心捏着他给的手机，良久没说话。 为了缓解腿疼，她靠着凉亭一侧的石椅坐下，下巴贴在手背间又沉默好一会抬起手在手机上滑动，只是没多久她很快收了动作。 与此同时，身侧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树林里的枝叶沙沙作响，小姑娘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起初是没注意到脚步声，待来人轻手轻脚悠哉游哉地踏入亭内，她才动了动脑袋回头瞅了对方一眼。 对方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不黑反而很白，一身简便的白衣黑裤，身姿敏捷轻快，即便到了中年也并无在所在年纪该有的发福特征，身高腿长五官鲜明。 举手投足间都可见大家庭所带的优雅得体。 于玖玖最先注意到了他的气质，忍不住多瞄了对方两眼没有说话，脑袋里莫名想象到男人年轻时风华正茂的容颜。 凉亭没有其他人，对方像是先前来过，对于突然出现的于玖玖也未表现出过度的在意与惊讶。 小姑娘转回脑袋看了两眼顾深远去的方向，眼睫晃了晃又回头，状似无意地打量着对方。 总感觉对方有种莫名的气质在吸引她。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这老男人都不害臊，你这样害什么羞？” 凉亭中央的石桌上似乎摆了什么东西，男人抬手执着一只笔，轻飘飘的话语悠悠传来，听得于玖玖当即想捂脸，心里那股低落消散了一点。 “我……” 小姑娘张了张唇，突然又不知道解释什么。 这回没有欲盖弥彰地躲避，倒是侧头看了一下对方，发觉对方所执的笔杆修长，末端沾着的痕迹不像是黑色。 细细琢磨之间，才慢慢看出对方好似捏着一只画笔。 艺术绘画者的敏锐是无敌的，于玖玖没见过他笔尖上的颜料，心里最后一点消极情绪被好奇替代，眯眸打量着男人那端，杏眼又注意到对方捏笔沾了几下放在一侧的翠色雕花小盘，笔尖又掺了些桃子色来。 他……是在画画？ 于玖玖顿了顿，忍不住靠近男人那端一点。 结果对方转头睨她，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于玖玖：“……” 无端的，没有一丝隔阂与疏远，小姑娘回眸望望某个方向，男人轻飘飘的话语又传来了，“怎么，被男朋友丢在这里找不到人啦？” “……” 男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即便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于玖玖蹙眉忍不住瞅他一下，只见男人视线落于自己的前面，好像那句话不是他说的那般。 作为同是绘画者，小姑娘内心的好感由于她轻飘淡然却直戳人心的画像消散了大部分。 当即拍了拍受伤的脚踝挪回原位，离对方远远的。 男人也不管她，倒是把胳膊往纸上挥，旁若无人地定神着画。 第1271章 论无妄的小迷妹 他在桌案上押纸，调色，运笔作画。 于玖玖分神注意到，发现他用的不是普通的惯用颜料，倒像是自己用什么特质调配出来的，在光线的反射下透露出新颖的感觉。 那种色料粘在白纸上顿时晕染开一片旖旎的淡色，宛若一个个自带渲染滤镜的将开未开花苞。 男人用笔在纸上挥了几下，抬起视线便瞧了到趴在石桌角歪头打量他的于玖玖，心下失笑轻哼一句慢悠悠道：“没见过这种调料吧，这是民国早期时候的方法。” 于玖玖点点头瞄瞄他，对这个男人还算有点态度，小声问：“你是在画桃吗？” 她扫了几眼纸面上的痕迹，没看出什么来，只好凭感觉说。 男人自进亭后动了也约莫不过几笔，笔迹分散细致，画物的大体轮廓都没有表现出来。 一侧的清水瓷碟被长毫轻触，从中心漾开一片涟漪，男人挑眉，眉目炯炯有神，像是对她看得出作物略感惊讶。 小丫头眼力还可以。 就是看起来做不了什么事。 男人掠过她缠着纱布的脚踝，眼底的情绪十分明显。 于玖玖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不加掩饰的情绪，抿了抿唇，看人的眼神有点光了，细看还夹杂着不满，“你才做不了事。” 男人轻嗤，一副不与小孩计较的模样。 怼了对方一句，于玖玖的脾气见长，等了一会还未见顾深还未回来，最好将下巴抵在手背，屏息瞧着男人的新颖画法。 别人画画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与周遭安宁，可他似乎不一样，不仅提笔时人是站着把腰挺得极直，深邃的眼眸落在纸面，笔提而不动。 待那萧萧林叶沙沙作响一会，眉眼又垂下来，宛若捕捉到了关节点，笔尖在黑色的盘子间点了一下，复而又沾了清水，反复渲染几回，到了某一点继而收回手，将纤长的笔杆轻松调控，手腕顺着力道折而不弯，不一会一片循循如生的林间叶色出现在画纸上。 整个过程不带一点犹豫，落笔间有如马良挥笔，栩栩如生的真物跃然纸上。 于玖玖动了动唇，杏眸微颤，瞳孔里倒映着色彩晕染开来的图画，脑海里不仅对对方行云流水的一番举动感到些许惊讶，待男人面不改色地捏着笔豪贴面一转，清水与红色碟盘来回洗涤渲染，在纸面的绿中勾勒出流畅的桃子。 放下笔，只听到一侧的小姑娘轻轻又带着钦佩一般的感叹。 心里不仅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于玖玖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亮地问，“叔叔，你是不是也喜欢无妄啊？” 这种画法她在临摹无妄的珍藏版画作时好像见过。 男人：“……？” 他撇了撇嘴，内心忽的感觉吃了瘪，表情都有些臭了，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哼，转过头不想答。 没肯定也没否认，于玖玖已经自动将他划分为统一站线，瞳孔刷地亮了。 天哪，她是遇到了无妄的同好人群的吗？ 小姑娘对待遇到同好不一般，闷了一个下午的心开始躁动起来，要不是腿上不能动，下一刻她可能就能溜到男人跟前去。 “前辈叔叔你说呀，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无妄的画？” 第1272章 叫二叔(1) 这展露才技的一下子直接让于玖玖将人家亲昵地喊上了，见对方不看她，弯着月牙眸晃晃手，恨不得比个爱心了，小表情让人难以拒绝。 她对美都是有感知且无法抵抗的。 男人脸还臭着，斜着眼睛瞅她一眼，从鼻子里冒出一句冷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但凭借无妄这种隐晦巧妙且目前再现少之又少的手艺被他学到了，于玖玖可以窥见男人对无妄画作的钟爱与认可，小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软软的，露出个小虎牙。 “你这个丫头少卖乖，我可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直截了当的，男人推了推她转过去的小脑袋，力道不重，面上却是得了面子般开口，“无妄是谁？他的风景画画得有我好？” “无妄的写意画多，像这种风景特绘极少，”听到这个男人拿自己偶像对比，于玖玖忍不住补充道，“可我见过好几幅，他早年的风格是大气优雅的，因为数量少我就只勉强收藏了到几幅。” 其实男人的语气并不惹人反感，于玖玖这个小迷糊只是轻飘飘瞄了他一眼，手指点了点纸画一侧。 “那么说来，应该是我画得比他好。” 闻言，男人目光闪烁，挑眉补充着。 风景画数量少不是卖不出去是什么，后面还改了风格，那也意味着他走不了那条风格方向的路喽。 “那看来对方黔驴技穷，风格方向不够硬啊。” “才不是，”于玖玖拧眉，不满地瞪了男人一下，气呼呼地回答，“那是因为无妄后来偏爱写意画！他的写意画不仅思想深沉，内容复杂情感深邃，而且获过多次创意创新奖，而且他最早期的风景画代表——《山河设计图》也是千金难买的呢！” 她听到了男人的嗤笑声，以为他不信，坚决要维护偶像，“笑什么笑，无妄他有才华有实力，才不是什么没有存在感黔驴技穷的小画师，我不许你污蔑他！” “哦？” 待她说完，一侧的男人不知何时掏出个手机递在她跟前，嗓音里还带着忍不住的笑，点开屏幕给她看百度出来的东西，“你说的是这位吧？” “对，就是他呀！” 小姑娘眼尖，一眼瞅到了无妄那幅出圈的麋鹿回眸名画，忙不迭点头。 “可是我看着技术不咋地啊，人物形象不鲜明，光影组合好像也失调了。” 男人挑眉，捏着手机状似仔仔细细看着，语气却像是杠铃进化成杠精一般。 “感觉画的还没我这幅画好。” 话毕，他扫了一眼躺在桌面上的春桃画，对上于玖玖皱起的小脸，眉骨挑衅一般挑起。 “你不许得、寸、进、尺！”三番四次被嘲，小姑娘彪了，全身的毛都炸起，当真气着想站起来。 男人张开嘴摇摇头，躲杀气般绕到圆桌对面去，不知死活道，“叔叔教你一点画技吧，别跟无妄了，无妄那啥都学不到……” 他抖了抖肩，瞧着那身材娇娇弱弱眼神却凶巴巴的女孩，无奈地耸耸肩，放轻了语调：“不收学费也可以的呢。” 第1273章 叫二叔(2) 于玖玖板着小脸，偏过头冷哼，不同意的模样。 男人长叹一句，坐在身后的石椅间，白色衬衫显得他的外表高深高深，不说话时倒真挺像个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 才不是呢！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 于玖玖踩了踩没受伤的另一只脚，抿起唇来。 前面的男人见她气闷的小表情，愣生生被这可爱的小娃逗乐了，无声合了合掌，拖长着声调问，“跟无妄有什么好，画的总是那几个风格的画，社交平台也只是时不时发个照片日常忽悠粉丝。别看他整得那么高深莫测让你们大家期待呢，人家指不定隔着屏幕就是个抠着脚趾挖鼻孔的糟老头子……” 还不如指望他，虽然这样有点麻烦，但收个可爱的小姑娘回来气气倒也是不错的。 “你闭嘴啦！” 黑名声就算了，还无声造谣，这下子还真把小迷妹惹恼了。 于玖玖瞪他，腮帮子被气得鼓起来，放在桌底下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男人挑挑眉，瞟过她不便行动的腿倒不算忌惮的模样，甚至乐得笑出声来。 正打算再逗几句，余光登时瞥见这丫头气得拍拍石头，恼羞成怒般低头脱了鞋。 男人：“……？！” “我不许你污蔑无妄！” 套着白袜子的小脚悬在空中，她顿了顿，认真抬手就要朝男人扔过去。 “九九。” 只是那只捏着小白鞋的胳膊才抬起，身后冷不防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来。 于玖玖一惊，表情怔了几秒，一骨碌缩回手，偏过头恰好瞧见顾深那道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的影子穿过小径，裹着外面的一层冷意踏进亭内。 “你在做什么。”他问。 “……” 听到问话小姑娘表情不恼了，眼神也不凶了，缩在一侧的小手松了松，小鞋子没重量似的轻轻掉在地上。 她趁顾深没注意赶紧套上。 这边的男人将这怂包眼疾手快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完，忍不住噗嗤一声，打破了陷入安静的凉亭。 于玖玖偷偷系好鞋带，余怒未消地瞪着人。 顾深：“……” 他的注意力自然都是在于玖玖上的，更何况她再怎么机灵，小动作还是瞒不过他。 顾深冷淡的目光落在那个笑得不亦乐乎的男人，眉心皱了皱。 “笑什么笑。” 于玖玖见顾深走过来了，趁着这附近还没其他人，小手熟练地搭在男生腰上，一把将他抱住。 顾深到她跟前护住她了，她被护在身后，凶了对面男人好几句，还探手揪了揪眼睛，露出个鬼脸来。 男人挑眉，若有若无地扫过顾深，嘴角噙着笑。 于玖玖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对视，揉了揉脸，脑袋上方覆上一只大掌。 顾深撸了一把她的软发，黑眸对着于玖玖，话却是对着对方的。 还沉着声：“让你陪她待一会不是让你逗她。” “这两个不是没差吗。” 对面的男人笑出声，拍了拍腿，起身收拾着桌上的颜色盘。 于玖玖听完他的话觉得不太对劲，杏眸在顾深和那男人之间来回扫视了片刻，竟无端发现他们两个的眉眼……有那么几分相像！ 难不成……他们两认识？还是亲戚什么的？！ 小姑娘愣了愣，再像个猫一样脑袋转来转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难怪……先前对方看她的眼神那么的饶有兴趣！ 小姑娘一想到她方才的种种行径与暴露的嚣张一面，瞳孔霎时睁大，就被顾深安抚般揉了揉炸毛的脑袋。 “九九。” “……啊？” 顾深盯着她，黑眸掠过对面，慢慢地补充。 “叫二叔。” 第1274章 糟老头子(1) 二、二叔？ 于玖玖捏着顾深的衣服，面对那人笑眯眯的神情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会。 只不过片刻，她稍稍反应过来，小手在暗处偷偷掐了顾深一把，跟他低头咬耳朵，”明明是你叔叔……我干嘛要叫啊？” 搞得像是已经……她才不叫。 “顾深啊，我就说你这个丫头好逗嘛。” 对面的顾承梵弯着腰，脸上尽是调侃的意味。 顾深淡淡睨他一眼没说话，于玖玖倒是揪着男朋友的胳膊，继而冲对方冷哼一句，眼神里有凶残的“恶意”。 是深深二叔又怎么样，又不是她的，而且他方才还污蔑她偶像啊，这种人就应该被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然后拿她三十多码的鞋“啪”在他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 “怎么了。” 胳膊处的衬衫被扯出一片皱痕，顾深低眸瞧了一眼坐着的女孩低沉地问。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个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劲，况且顾二叔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侧小姑娘上。 男生捏捏于玖玖的脸，眸底划过一抹暗光，似是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于玖玖见他靠近直接拽了拽他的衣服，余光扫过顾二叔那端，又自认为小小声地说：“我不喜欢你二叔……” “嗯？” 顾深应，小姑娘宛如找到了依靠，胆子大了，补充道，“因为他骂我大神，还说我大神不如他。” 顾深：“什么时候你的大神就不止我一个了。” 于玖玖愣了愣，小脸又被掐了一下，反反复复的动作令她恼了，她拍掉他的手，气呼呼的，“本来就不止你好吗？！” “无妄在你之前就是我的心上人了！” 对面的二叔笔毫没收，抬头看见自己侄子迅速冷下来的臭脸，忍不住“扑哧”一声。 小姑娘顿时怂了，不忘朝他比了个倒立的大拇指，连忙又好好哄哄顾深这个傻甜甜。 越哄男生脸越冷，于玖玖都急了，顾二叔在一侧笑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顾深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他才勉强稳住放肆的笑容，只是嘴角抽了抽。 注意到于玖玖瞄过来的眼神，男人挥挥手，像极了树木抛出友谊的橄榄枝，“小丫头来二叔这，二叔可比那冰块脸好多了。” 于玖玖觉得此刻的对方像极了披着羊皮的丑狼。 她还记得对方先前嘲讽无妄的事，粉唇发出冷哼，十分硬气转过头去。 顾二叔眉梢一挑，平和细致与顾深眉眼有几分相像的那双狭眸微眯，幽深的瞳孔忽地漾着一片淡淡的温和之色。 顾深家这小丫头也真是够好逗的。 男人心下感慨，就听到小姑娘抱着男朋友的衣服，在一本正经地凶他：“你要是向无妄道歉，我就原谅你，然后再过去。” “我就不道歉。” 顾深扫了一点女孩。 男人摊开手，就是跟那丫头硬着干，“那个劳什子无妄他有真凭实才吗？画那么多画又怎么样，你见过他吗？跟他交流过吗？也许哪天他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你都不知道呢，蠢丫头。” 第1275章 糟老头子(2) “反正无妄不是抠脚大汉！”于玖玖噎了一下，抱着顾深的腰，脑袋贴在他劲瘦的臂弯间，仗势凶人，“就算你是抠脚大汉无妄都不是！我之前肯定是看走眼了才以为你喜欢无妄，你才不喜欢他，你是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 顾深：“……” 顾承梵乐不可支，干脆环起双臂瞅着小丫头怼人，一副“看，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凶吧”的表情。 扯到了自家大神，论哪个丫头都会忍不住炸毛。 顾深是没想到过小姑娘这么在意无妄，而且还闹腾起来。不过这气鼓鼓的小脸总比方才病恹恹敏感脆弱的小可怜强。 “我说无妄不好就不好，有本事你把他从屏幕里抠出来，让我这‘老头’见长长见识。” 二叔铁了心跟无妄对上了，表情一本正经。 “信不信我用三十多码的鞋让你清醒清醒。” 小姑娘鼓着小脸瞪人。 “哟呵。” 二叔想起于玖玖方才拎起自己鞋的一幕，好整以暇的话还未脱口而出。 隔壁的于玖玖已经开始挨收拾了。 “九九，不能这么对二叔说话。” 顾深扫过小姑娘的神情，沉声抚了抚她的头。 而且要是小姑娘知道某些关系，就刚才的言论绝对会又气又恼，可惜现在她还没有这么一个知觉。 顾承梵比他父亲小几岁，性子也因接受艺术方面与同龄人不太类似之外，好歹也是长辈。 “可是他凶我家无妄。” 于玖玖委屈巴巴地垂下尾巴。 闻言，顾深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暗沉漆黑的眼里好似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薄冰。 “得得得。” 二叔摇了摇手，算是答应偃旗息鼓了，心里不禁吐槽。 这大哥的儿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平日冷得跟冰块似的，好不容易拐个好骗的姑娘回来，还是要给个面子。 二叔乐够了，收拾着颜料。 一边定了定神，补充：“回头你跟这丫头说吧，我怕她不信。” 于玖玖缩在顾深身侧，偏过头自然听见他说的话。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深与顾承梵，粉唇抿着就听到顾深哄她：“九九，喊二叔。” 喊二叔有什么奖励吗？ 为什么一定要她喊。 小姑娘暗自掐了顾甜甜一把，腰部登时被他搭上一只炙热的大掌。 男生轻飘飘地睨她。 她低下头小声喊：“二叔。” “哎。” 男人收拾好画放好，正好整以暇地观察于玖玖的表情。 于玖玖瞅他，觉得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言行举止莫名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意味。 视线忽然就注意到了对方放在一侧的画，于玖玖微顿，忍不住努努嘴。 虽然这人讨厌吧，但是画……其实画技还是不错的。 即便没见过他的其他画，就凭着这些春桃的勾勒技巧与渲染角度，已然看得出不是一个普通画手境界了。 “你喜欢这画？送你了。”见顾深的小丫头目光一直悄悄落在自己折叠好的画纸上，二叔松了松眉眼，把画递过去悠悠道。 第1276章 无妄 于玖玖愣了愣，感觉到他不再嚣张的平和气息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他用卷成一卷的画卷轻轻敲了敲。 不疼，但是足以让小姑娘回过神来，忍不住睁大眼眸瞪他。 顾承梵淡淡地笑，表情比方好太多，只是语气依旧有点欠，“收下吧，这画拿出去卖，价不会低。” “我才不信你。” 小姑娘接过话茬，小声咕哝着。 她承认他画得不错，但这么刺啦啦地送给别人，谁会把它当成天籁之宝供着养着，无妄平常极少卖画，特定求稿也是看兴趣接，他怎么就不比这个？ “心里又在骂我呢。” 于玖玖的性格好猜，情绪大多也直接写在脸上，令人看得通透。 顾深二叔瞧她一眼便轻笑着问。 小姑娘没说话，乱乱的卷发被一侧的顾深揉了揉，她内心有底气了，正欲对男人开口，对方却先比她更快一步，开口笑眯眯的：“心甘情愿再叫一声二叔，我教你一些画画技巧怎么样？” 于玖玖不想搭理他，脑袋埋在顾深怀里只露出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摆明了不答应。 说来也怪，她怕被长辈看到亲昵动作，此时此刻在顾二叔面前却完完全全没有意识。 “收着吧。” 顾深揉揉了她的脑袋，淡淡道。 他二叔平常不会轻易给人东西，更别说是画，难得兴致勃勃，收了倒也没什么亏损。 女孩定定瞅他，抿抿唇当真乖乖听话收好。 对面的男人目睹完这一幕，嘴上啧啧两句，摇头感叹。 “回头我就把画卖了！” 于玖玖垂着脑袋小声补充。 看着这画能卖几毛钱，一定要让这自比无妄的家伙见识长短。 “你不会卖的。” 顾深微笑。 两个人的对话声不大，传到对面绰绰有余。 男人收了手，手里捏着画笔好整以暇。 于玖玖纳闷：“为什么？” 难不成深深偏袒他二叔，开始学会违逆她这个小乖乖的意愿了吗？ 于玖玖小脸都皱起来了，眉心就被点了点，顾深面不改色，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甚至漫不经心地瞥了男人一眼，“他就是无妄。” 于玖玖：“……” 等等等等，她刚刚好像幻听了。 小姑娘耳朵都竖起来了，仰头认真看着顾深，表情十分严肃，“你在逗我吗？” 顾二叔靠在石椅上，笑得不亦乐乎。 于玖玖二话不说瞅了他一眼，顾深倾身下来，低沉地反问，“你说呢。” “……” “你绝对在骗我！” 小姑娘眼底掠过惊恐，发心炸起一根呆毛，小手想也不想在捧上顾深的俊脸，凶巴巴的。 顾深：“……” 然而，谣传顾深谈恋爱都比骂他骗人可信得多。 他抚上女孩的柔荑，黑眸落在她的心虚乱闪的眼眸上。 小姑娘对视不到几秒，“嗷”了一句，杏眸转过对面的人影。 男人正挑着眉，眉梢里带着哂笑，悠哉悠哉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有放过一张自己的黄鹤楼图，图绘有酒有云，最右下角还有一首黄鹤诗，旁边盖了一个红色印章对吗？” 第1277章 求原谅 于玖玖这回倒是认真听了，发觉对方说的都跟她好不容易购回来的一幅画的点完全对上，小姑娘抖了抖唇，睫毛颤了又颤，手心都不自觉地捏紧男生的胳膊。 要知道无妄卖的黄鹤楼作是私品，还特定在与往常不同的地方盖了自己的红章，这点细节除却他本人，也就只有出售个人品的拍卖方经理知道了，而且那经理于玖玖还见过。 这这这…… 顾承梵歪着头，手指抵在太阳穴敲了敲，拖腔带调了好一会，就把画中那两句特地用正楷写的诗句念出来了。 在他说出画上的物景与诗时，于玖玖慌了，那一刻心都抖了起来。 他他他…… 对了，他先前还在亭里绘了一张图，于玖玖自诩喜欢自己大神那么多年，居然在面对本人时傻兮兮的问他是不是苦心孤诣学习的，而且而且…… 啊啊，她先前都对自己的偶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她还想拿鞋去拍他！ 顾承梵瞧着于玖玖呆愣诧异还随时变化的小表情，嘲笑毫不掩饰之时，就被自己那个冰块脸子侄子悠悠看了一眼。 他悻悻“啧”了一句，坐直身来，心里暗自觉得不算太过的。 怀里的人都吓傻了，顾深收回视线，衬衫摆就被小人儿捏紧。 他清晰地听到小姑娘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太阳穴隐隐又发疼。 于玖玖看都没看他，深深吸了口气，圆溜溜的杏眸悄悄打量过去，对上顾承梵静静看戏的收敛表情，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一般艰难开口说：“……那个、我把鞋给你，你把我拍回来，可以吗？” 然后就原谅她。 顾承梵：“……？” 笑死个人了。 这回顾承梵憋不住了，扫一眼顾深的冰块脸，勉强维持着长辈的风范，“顾深你这带回来的丫头也太逗了吧。” 后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二叔撇撇嘴，目光挪至一直在瞄着他的于玖玖，面上笑眯眯。 此时此刻，他在于玖玖心目中已经镀上了一层膜拜的黄金铠甲，哪怕他笑得有点“猥琐”，小姑娘的心里都觉得自己被大神看着无比骄傲。 粉唇张了张，咽咽口水慢吞吞地小声说：“那个……你，你要鞋吗？” 她摆着一副立马就能够救命的表情。 顾承梵许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丫头了，桃花眸眯了眯，直接被顾深低沉警告的声音打断，“别太过分了。” 哟，还直接护着了。 男人摇摇头，当即瞧见自己侄子被一侧的小丫头拽了拽衣服。 小丫头躲着他的目光，对着自己的男朋友却是一副十分生气的表情，“不许凶无妄。” 顾深：“……” 顾承梵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侄子吃瘪而且也没敢收拾对方只能静静盯着嚣张的某个人的模样。 身覆无妄身份如负免死金牌一般的顾承梵咳了咳，小迷妹的注视目光便瞬间转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某道凉凉的眼眸。 “你……” 于玖玖没注意到，周围的空气都降了一个度，捏着画小心翼翼，眼里带着光。 第1278章 对偶像的爱就这 “还说我临摹学习无妄的画风吗？” 顾承梵笑了笑，对着女孩紧张兮兮的小脸故意问。 于玖玖：“……” 她低下头不敢看人。 “还是说我比不过无妄的一根手指？” 小姑娘抿抿唇没敢吭声。 顾承梵瞧着她怂巴巴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慢悠悠地补充，“我不能骂无妄是个糟老头子啊？” 小姑娘脸都红了，忍不住咕哝一句，小声回，“我就没想过会有自己骂自己的人嘛。” 这都是神经病才做的事情。 她在心里补充道。 顾深：“……” 顾承梵一噎，隐约觉得她话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没找到逻辑上的问题。 “……而且我没想到画画风格那么晦涩深沉却又巧妙的一个作者在生活里是这种性格……” 小姑娘红着脸慢吞吞补充了最后一句，又缩在顾深后面了。 顾承梵：“……” 什么意思？他看起来不像一个优秀的画师是吗？ 于玖玖打量了一下，摇摇头没敢开口了。 她不说话，清澈的眼神却暴露自己心底的想法。 顾承梵挑了挑眉，小姑娘慌慌地缩在顾深身后，犹豫半会小声再次确定般补充，“你真的是无妄？” 顾二叔扬着脸嗤笑一下，都不搭理她了。 于玖玖抿唇，随后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纸，手里捏着笔，一个与无妄字迹一模一样的签名不一会便露在洁白的纸面上。 小姑娘凑着脑袋去看，心里最后一点疑虑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深低垂着眸子都能感觉到她激动又紧张地捏着自己衣摆的力道，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淡然。 “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无妄的笔锋易辩难仿，顾二叔行云流水地写完，从鼻子里冒出一个冷哼。 “我……我……” 于玖玖都结巴，圆润的眼眸映着光，要不是腿还伤着，她可能下一秒就蹦出去了。 “我可以跟你合张照吗？” “唔，你给我的签个名也行……” “或者或者……” 小迷妹说话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语无伦次。 她这么热切，原先积极问她当不当学生的男人却不豪爽了。 他沉吟，黑眸划过一丝狡黠，面上开始犹豫着，掠过侄子的眼神都带着得意的光。 “这个嘛我还是要好好——哎哎，顾深你这混球！” 状况仅在一瞬发生突变，只见原本一直待在一侧默默陪伴的男生冷着脸，长臂二话不说就穿过女孩的腿窝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往亭外走。 “呜呜呜——” 不像二叔“哎”了几句，被强制抱走的小姑娘十分不情愿，晃着腿要拒绝。 “该回家了，不然顾女士会担心。” “哪天有空让他来陪你玩。” 快到门口时，顾深将不情愿的人放下安抚道。 于玖玖的思绪在顾妈妈和无妄之间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怕阿姨担心，鼓了鼓腮帮子磨蹭好一会才跟他走。 后面处在小树林出口的顾承梵看完全程表情都变了。 这小丫头这么快就被说服了？ 她就是这么表达自己对偶像的“爱”的？？ 第1279章 低一下头 因为腿又伤了一个度，回家又晚，顾深回到云卷时免不了遭到顾妈妈无情地吐槽。 小姑娘坐在客厅看日历，细肩被人提回身。 她抱着布偶猫无辜回眸，好不容易从唠叨里解脱出来的顾深面无表情，“你和苏浅月又和好了？” 白天见她们两个又处一块了。 突然想到的问题。 “我们本来就没有吵架啊，”于玖玖眨眨眼，放下日历给六六顺毛，柔声回复，“你怎么这么问？” 得，又被哄好了。 顾深轻嗤，不再搭理她的问话，“明晚校运会的庆功宴去不去？” 就平平常常的一伙人私底办的，没什么问题。 小姑娘眉心皱起来了，小声道：“可是明天是浅浅生日哎……” 话未说完脑袋就被拍了拍。 次晚，云隐酒店的高层。 厚重的合金电梯门打开，苏浅月手里捏着手机，一边低头一边往门外走。 【包厢号是2209，你快点来嘛，全部人都在等你来啦。】 手机里的信息是于玖玖发来的，苏浅月看完关掉屏幕，几乎可以看出小姑娘埋怨人的模样了。 少女手里还捧着楼下安保带着庆祝的花，只好腾出手发信息，【我快到了，你们可以先开始。】 九号厢房靠在末端的回一间，苏浅月抽出房卡一步步走去，毫不容易捧着颇有重量的花用卡刷门时却推不开。 她拧眉，稍微使了点力道门才开了一条小缝，似乎卡在了什么地方没打开。 奇怪。 少女抬头确定一遍，定定神，捧着花往里推。 门把后面似乎有动静作响，苏浅月注意到灯光是熄灭的，眉心一皱，抬手寻到开关按开。 伴随着光明洒落，她回头，“砰”的一声，一道忽如其来的礼花自上方散来，后面猝不及防涌出一片人影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surprise！” “生日快乐！！” “姐，又老一岁了！” 几乎是一刻间，安静的厢房一阵乒乓作响，面前怼了一群人和礼物。 苏浅月捧着花，脑袋在扫过熟悉的面庞与房间的气球布景，瞳色在惊讶之后掠过一抹哭笑不得的情绪。 她就说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翎跃叫了声姐，乐滋滋地把花捧手走。 苏浅月从发间取下礼花，扫了一眼头上沾了不少颜色的众人有些无奈。 她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原来是自己的生日。 “玖玖呢？” 一侧的许若葵眼眸亮亮的：“在里面呢。” “啊啊，我来了。” 话音刚落，人群从中央让出条路来。 苏浅月抬眸，当即对上顾深在人类中那张分明显矜贵的冷漠脸，他高，衬得前方的小姑娘越发娇小。 于玖玖腿没好多少，只是勉强小跑过来，惹得身后的大佬脸色十分阴沉，不善的目光已经收敛不住了。 “浅浅，低一下头。” 可惜前面的女孩压根没注意过大佬的神色，她“跑”得慢，脚踝的伤口又显眼，温温吞吞地凑到苏浅月面前时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银色王冠抬起，似乎要给苏浅月戴。 第1280章 宠得很好 其实也就她最喜欢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还有一颗被宠得很好的少女心，无论怎么样都跟个开心的小天使一样。 “这主意可是玖宝想出来的。” 许若葵在一侧补充道。 苏浅月无奈，眼底划过宠溺的光，屈膝迁就了一下小姑娘。 待那镶着水钻的小皇冠稳当当地戴着头顶时，于玖玖高兴了，退后欣赏了一会儿小声说，“待会我们三个要拍照！” “好好好得得得。” 许若葵配合着，苏浅月问：“怎么想到办生日派对？” “本来打算办校运会庆祝的，玖宝突然说你生日到了，心血来潮要办生日party。” 许若葵拍拍手，看向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女孩。 苏浅月有点无奈，“其实我已经忘记了。” 于玖玖歪了歪头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忘记的，我还记得。” “成人礼就应该好好办嘛。” “可以，玖玖说了算。” 苏浅月瞧着小姑娘气鼓鼓的一张脸，忍俊不禁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于玖玖轻哼，拍拍手转身，冲后方咳了一句。 众人心领神会，明显提前预演了一遍，带明快的生日歌响起，清俊的少年推着装载两层蛋糕的小推车不疾不徐走来。 于玖玖牵着苏浅月的手腕，慢吞吞地走近一些。 待小推车进入众人中间，周围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鼓掌喝彩，漂亮气球与鲜花点缀的房间此刻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姐，生日快乐！” 于玖玖接过苏翎跃递来的生日帽给浅浅戴上。 蛋糕上尽是漂亮的水果沙拉，精致的奶油制成了小花点蜷在外边，将中间的巧克力奶纹衬托出来 蛋糕整体造型都十分地有少女心，灯不知道是何时关的，一群人围绕在中间，蛋糕上方的蜡烛照亮了其余人的脸庞，金黄色的光辉映在每一张热情洋溢喜笑颜开的小脸间。 “姐，要记得吹蜡烛！” 不约而同的生日歌伴随着热闹的氛围，就连平常淡漠冷沉的顾深脸上都染了一层柔色，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央一侧的女孩薄唇微勾，插兜立于人群之外。 苏浅月都被这平和的氛围感染了，她抬手扶了扶头顶上的皇冠与礼帽，眼眸深处漾满了明快的笑意，抬头瞥见罗迹时也未曾遮掩。 这大概是这小玖走后她过的唯一一个有意义的生日。 “浅浅快许愿啦！” 于玖玖见她走神，板着小脸扯扯她的手背，像个小大人一般：“你要对着它许愿，一年才一次机会喔，很贵的。” 小傻子，就她想法多。 许若葵在旁边听着那奶呼呼的语气有点想笑。 苏浅月莞尔，依言闭上眼眸，手心合十认认真真许了个愿望，片刻在热闹欢声的环境中睁开眼。 小姑娘歪头看看中间散发明亮光源的地方，“浅浅，可以吹蜡烛啦！” “好。” 蜡烛灭，灯光亮，身后的人欢呼，端着新的礼炮点燃，随后五颜六色的彩花散了半个房间，于玖玖发间落了好几个彩花去，漂亮的小脸上尽是明媚动人的笑。 “瞧玖宝这模样，笑得跟自己过生日似的。” 许若葵被她逗乐了，忍不住补充。 第1281章 希望和小玖度过每一个生日 后者立马敛了笑，状似不满地瞪她一眼，只是熬不到片刻，洁白小巧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 蜡烛灭了，灯也开了，其余人被招呼着吃蛋糕。 人群渐渐散开，于玖玖捻着蛋糕一侧的奶油舔了舔，随即抹新的到苏浅月脸上。 许若葵脸上也被抹了一点，见乔阳从远处看过来，少女捏了捏的小姑娘脸，去找纸巾擦了。 “还是浅浅好，浅浅才不会欺负我。”余地的女孩揉了揉脸，嘟囔道。 “行啊你，要是我把奶油全抹在你脸上，让顾深看见，你会凶我吗？” 苏浅月擦了脸无奈地笑，点了点黏在手臂处的女孩。 “不会，浅浅才不会抹我的。” 于玖玖只是歪头，想也不想地接了一句。 经过校运会跑步这一遭后，两个人之间的间隙已经消失了。 小姑娘知道浅浅有事瞒她，但选择了不再过问，奋不顾身扛起旗奔跑的那一刻，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论怎么样，她选择再信任一次。 苏浅月聪明，自然明白玖玖的想法，心里的最后的负担放下，脸色比往常更柔和了许多。 “浅浅，今晚惊喜吗？” 见她笑得那么温柔，于玖玖忍不住软声问。 “惊喜，没想到。” 苏浅月接着她的话音，心里陷得一塌糊涂。 小姑娘犹豫一会，板着严肃的小脸认认真真道：“我知道这种形式可能已经很老套了，但是别的方式我不会弄，只好弄这个了。总而言之，我有很用心，你不能嫌弃这个party方法老套。” “我还给你准备了小礼物呢！” 真细心，想那么多。 苏浅月弯眸，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摇摇头：“不老套。” 总比她孤身一人面对实验室各种液体汲取时的冰冷孤寂感好太多。 玖玖怕是她生活中唯一的一道光影了。 于玖玖歪头瞧了一眼苏浅月柔和的神色，确定她不是为了哄她而回答时心下松了口气，忍不住弯唇。 “那浅浅，你今晚许了什么愿望呀？” 虽然愿望说起来不灵的，但如果浅浅说，她可能能悄悄去满足呢。 苏浅月手心落在于玖玖的发间，俨然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样子：“也没什么的，不过许了一个普通的愿望而已。” 于玖玖抬起胳膊，想起最近和小弟打牌总是胜利的场景，补充道：“我最近可是运气逆天，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实现啦。” 那还不是苏翎跃让着她才赢的。 得知幕后真相的苏浅月温和地笑着，片刻学着她歪歪头扬唇，“嗯。” 于玖玖期待地望着她，少女低眸，眉梢润上层柔色，忍不住叹了一句。 “什么愿望呐。” 小姑娘也配合，软声问。 苏浅月面对着厢房外面的一片夜色中，瞳仁温柔如水，听到女孩锲而不舍的追问，最后平和恬淡地开口： “希望我能和小玖度过每一个生日。” 片刻，少女的瞳孔在一望无尽的墨色中收回，转头挪向明亮，漾满了柔和的光。 第1282章 计较 晚间，收拾完宴席的许若葵捏着一个小蛋挞才尝一口，余光瞟到阳台处的小姑娘脚步顿了顿，有些困惑，“玖宝？” 用食区与休息区中间隔着一层复古屏风，外面的热闹声穿过薄薄的线纱依旧清晰可闻。 于玖玖似乎眨了眨眼就，略过里面的动静冲许若葵挥挥手。 噢，她腿受伤了，可能不好走。 只是玖宝待在露台那干什么，风不凉吗？ 这么一想，许若葵两口啃完蛋挞将锡箔纸丢进收纳箱，迈来大步生风般越过去。 “浅浅呢？” 推开露门的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风拂上面，许若葵看到于玖玖一个人蹲在露台的角落。 仔细一看，原来下面还垫着一个小板凳。 “浅浅去找苏翎跃说话啦。” 于玖玖手往旁边放，似乎刚才拿着什么东西。 许若葵没关注什么，倾身挑了张小凳子坐在她旁边，轻声回，“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深哥呢？” 今晚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跟别人说了那么久话，冷漠的大佬这个时候应该趁机逮人啊。 许若葵想起顾深那个冰块脸，心里有些忍俊不禁。 “深深来过呀，我把他挥霍到一边去了，他打扰我。” 坐在露台一侧的小姑娘脸庞融进夜色与灯光之间的交界处，五官轮廓线条精巧，粉唇动了动。 “那你在做什么？” 许若葵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风，远觉得里面没有外面凉，忍不住蹙起眉来。 这小宝贝又开始折腾自己了。 “在画画吗？” 于玖玖还未回答，许若葵想起她方才藏东西的一幕，犹疑道。 玖宝画画也是很能折腾的，之前就有听深哥说过，这小丫头明明困得要死，凌晨四点不睡觉一直趴在地上画画，最后被某人拎着领子带回房间的经历。 偏偏这丫头被揭穿时还红着脸，死命不承认，她那躲闪不停、紧张叠在一起的小手，任谁看了也不会信任她嘛。 不过许若葵知道，玖宝前段时间一直在画画，还接给别人做刺绣的无聊活，原因她隐约能猜到，大概是用来存钱给苏浅月买礼物。 “才不是，我把浅浅的礼物送给她了哦。” 于玖玖拍了拍手心，软呼呼答。 许若葵“噢”了一声，抬头迅速掠过一眼她手指头上的针伤，明亮的眼眸有一小会的凝聚，最后涣散来，与夜色相称，仿佛黯淡了不少。 于玖玖每回给人送礼物，都是攒足了自己心意的，买礼物接画、连夜赶稿挣钱、给自己男朋友熬夜亲手绣旗，就连自己“成功”制作的一种新甜品也是极大方地送给别人吃。 许若葵有时候觉得自己与她隔了很远，与顾深和苏浅月陪在她身侧的时间相比，她似乎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 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发现，也不是逐渐想通而变得失落，而是在某个突然的关键点里，或是过马路时，或是上楼梯时，突然将一切捋清反应过来后，巨大的心理落差会无声将人湮灭，比大梦一场还要怅然若失。 许若葵一时失神，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安了家，托着腮抿唇扬起惯常的笑，才发现身侧的人唠叨了好一会。 “若葵，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第1283章 一哄人就摸人家头 唠嗑了好一会，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姑娘总算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手心贴在腰间，表情有点不高兴了。 “啊啊玖宝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许若葵压抑夜色带来的复杂思绪，唇角扬起笑，也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如何了，习惯性哄人。 于玖玖不满地看着她好一会，才拍了拍她的手背。 “嘘，别动，我给你看个东西。” 小姑娘瞥了一眼周遭的动静，露台里面似乎没有人关注这边，她歪了歪头扫过当真雷打不动只是顺从她的许若葵，眉眼还是忍不住弯起来。 “嗯？” 许若葵眼前还覆着小姑娘的手，耳边隐约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温热触感被挪开了，同时小姑娘欢快的声音响起，“铛铛铛铛——” 许若葵心里暗叹了一句玖宝的孩子气，揉揉眼眸，在看清面前精装裹着红袋的礼盒，整个人顿了顿。 “怎么样？好不好看呀？” 于玖玖晃了晃手，打开的盒子中间的银链缀了点点星辰，仿佛蕴了暗夜的光，在暗色的铺层之上耀得人挪不开眼。 “这、这是……” 许若葵动了动唇，脑子一下子放空下来，正欲开口，说的话都堵在唇边都忘了怎么表达。 这条手链……十分眼熟。 喉咙干涩明显，脑海里冷不防掠过和玖宝去挑选礼物时多瞥了几眼的定价手链。 “问你话呀，好不好看啊？” 见许若葵跟人傻了似的，于玖玖抿抿唇歪头，对上她的目光小脸都皱起来了，“……难道你的审美是一瞬间的？” “……” 女孩轻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若葵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很好。 原来捏人的感觉这么好啊。 “你把手链买回来了？” 许若葵被捏了几下后反应回来猛地开口，她感觉到脸颊上残留的手感，眉头一皱，探手就要去掐于小姑娘的金鱼腮。 “不许掐我！” 小姑娘凶了，抬腿搭在她的膝盖头，势头很足，“我给你买了手链，你居然还想虐待我！” 许若葵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噗嗤”笑出声，认真起来：“真的给我买的啊？” 于玖玖瞧她，嘟囔着：“上面的向日葵形状还闪亮着呢，你瞎啊。” 许若葵：“……” 即便身边这小家伙后面说得再小声，她还是听到了。 “回头告诉深哥你会骂人了。” 许若葵又想捏她脸了。 于玖玖睁大眼眸瞪她，难得拍了拍许若葵的脸颊再端正坐好，撇撇嘴说：“就是给你买的呀，别想那么多。” “浅浅的礼物呢？” “我说送给她了呀，”小家伙气呼呼的，不高兴瞟了一眼，“你之前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 “我错了，对不起小宝贝！” 闻言，许若葵心虚了一把，原本有理有据的表情都变了，安慰脱口而出：“玖宝最好了，才不会随便生气，对吧？” 于玖玖转过脑袋，被不厌其烦地揉了揉头。 “……” 她烦躁啊。 这群人一哄人就摸人家头，真不怕把她摸秃。 她都不高兴了。 第1284章 若葵以后也要对我好 偏偏许若葵还在一侧无辜地唤：“玖宝？玖玖小可爱？九九小天使？九哥……” 小姑娘哼了一句，听到最后勉为其难地回了头，探出手心把中央还闪着光的手链往许若葵身上带，“你快点试试，让我看看效果。” 许若葵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背一凉，那条银白的发亮首饰穿过手套了进去。 “好啦。” 于玖玖俯身在暗扣处纠结了一会，抬手碰到勾结处扣上后，眼睛一亮，闪起光来。 转过眸仔细观察时，橙色的葵叶片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暖色，棱角边有一层边缀的软绒，不扎手的设计也极为美观。 这款手链是联名款的，目前还属于独一无二的首推品，是以看见老板充当镇店之宝的来保存这个手链时许若葵便收回了目光。 她没想到玖宝居然买了回来。 “这真的是买给我的吗？”许若葵现在想想，还是带着点不敢置信。 “就是给你买的呀，葵叶和你最搭噢。” 一侧的小人弯眸，整个人带着一种小可爱一般的光。 “可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许若葵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想到了这条手链的贵重，原本压抑在内心的情绪激起，不敢相信推在前头。 “若葵你确定你不是小傻子呀吗？” 于玖玖把手放在太阳穴处捏了捏，无语道：“想送给你就送给你嘛，哪里需要什么生日。” “而且浅浅有礼物了，若葵也要有。” 于玖玖板起小脸，又严肃又认真地补充着，眼底的光很是明亮。 许若葵盯着她嫩生生的小脸，眼神顿了顿，不到半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莫名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劲儿就散了。 于玖玖抱了抱她，像是怕她不接受，慢吞又小声地补充，“若葵，你不要觉得自己这条手链不会是自己拥有的呀。你这么好，性格，那么活泼，我到一中以来几乎都是你在照顾我，我觉得你是除了浅浅之外最关心我的朋友啦，所以我送你一条小手链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若葵顿了顿，回抱着这具小身体，听着她温吞却极其认真的话，眼角莫名有些湿润起来。 可惜于玖玖温柔不过三秒，她拍了拍许若葵的后背，作作的小脾气又来了，威胁道：“而且你不能把它弄丢，这份礼物和浅浅的礼物价格差不多，你要是把她弄丢了，我就拍死你！” 许若葵有些想笑，点点头又开口问： “玖宝，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于玖玖没好气地回答：“你特么给每个人都送礼物啊！” 用家里人的钱一点心意都没有，买礼物的钱都是她自己挣的。 许若葵这个傻子居然还要问她这种问题，小姑娘都要炸毛了。 许若葵听完，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 “玖宝你真好。” “那不是，”可惜女孩没有一丝电视剧里那种谦虚的意味，抬起小手掰着玩，还不忘讨价还价，“那若葵以后也要对我好。” “不能欺负我。” “不能骗我。” 最后许若葵点点头，“好。” 第1285章 在心上人面前像个木头 生日宴会在十点多的时候才散的，因为明天是周末，大家伙仗着第二天休息点了啤酒。 顾深在内厢的沙发找到于玖玖时小姑娘正端着玻璃杯靠着许若葵一个小口抿着里面的色泽鲜艳的果酒。 见到顾深，女孩的意识还算清醒，软软地冲对方笑，摊开手要抱抱。 她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极软的糯，听的人脸色会不自觉柔和下来。 顾深定定看了她两秒，俯身将人小心抱起。 派对主办的寿星还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喝茶解腻，作为两个今晚被哄得服服帖帖的人，她们根本拒绝不了小姑娘喝酒的请求。 至少是面对今晚又甜又会哄人，像个小天使一样的乖乖。 见着顾深原本冷漠的面色放柔将女孩打横抱起的一幕，许若葵吃了口蛋卷，忍不住冲坐在旁边的苏浅月说，“我发现玖宝好会哄人。” 苏浅月挑眉，示意她继续说。许若葵瞅了一眼顾深，抿着唇无端笑了一下，流露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比如你比如我。” 她们今晚对玖宝的纵容，无非就是被哄了的心态。 “嗯，顾深也是。” 苏浅月唇角扬起轻和的笑。 许若葵低眸看着自己手腕的银链，无端想起苏浅月当初对她坦白的话语，以及几秒前，少女补充的一句。 “我说过，小玖值得。” 夜深了，各回各家。 顾深抱着于玖玖迈至门口，身后响起一道温缓的脚步声。 男生面色寡淡，没什么反应，倒是怀里的小姑娘揉了揉眼睛，闻声摇了摇脑袋从他臂弯探出一双水润乌亮的大眼睛，恰好对着苏浅月柔和的目光。 小家伙脑袋懵了懵，反应迟钝了许多，看着人没反应，苏浅月对着她的视线笑了笑，余光收到来自顾深的直视，熟视无睹地补充：“玖玖，晚安。” “晚、晚安啦，浅浅和若葵。” 壁灯闪着一层温和的暖色，于玖玖歪了歪头冲她挥挥手，软声应了一句。 苏浅月微笑，手里捏成一个玻璃杯，目送顾深抱人走之后远去的背影，身后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已经过了十一点，众人早已离去，苏浅月隐约猜到站在后面的是谁。 她淡淡回头，茶色的瞳孔转回来，直直撞入罗迹的眼里。 杯子里的茶在轻颤，罗迹率先避开目光，平日在二中说一是一的少年无法做到像自己大哥一般冷肃自持，他揉了揉头发，苏浅月先开的口：“时间不早了，晚上路黑，早些回去吧。” 少女的嗓音和平常无异，也无一丝与待他人不同的意味，细细思索，又好似比对先前女孩说话时要平静许多。 不过话语里总归是有关心成分的吧。 罗迹扫了一眼四周经过热闹后的残局走过去，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映射人的光线。 苏浅月站在他的旁侧，面色很平静。 要追这种面上温柔举止总是恰到好处的人很难，罗迹想了想，还是无法开口。 在来之前他听了各种馊主意，绞尽脑汁筛选了好几个方案，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 以至于平时在外面再怎么耀武扬威的二中校霸，到了心上人面前依旧只能跟个木头一样。 第1286章 比心 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罗迹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某个晴朗和顺的下午，被她随风飘起的裙摆吸引，又也许是某次在楼梯间看到她这么温和的人破格地巧笑倩兮，再也许是时不时看见她温和说话的样子，内心悄悄受到了触动。 好感是细节堆砌的，也是没有理由的。 罗迹这个人向来倔，哪怕深哥已经淡淡提醒了他苏浅月的不好相处，他也难得没听深哥的话。 可是在外野了那么多年，罗校霸追起人来却是毫无经验的。 只好自己别扭着来。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自己挑了个礼物送你。” 见面前比自己矮一截的女孩垂眸，罗校霸眨了眨眼睛低声开口。 本来一开始他没想过开口，既然她关心他了，他肯定是要“上纲上线”把握机会的。 “不送也可以的。” 苏浅月今晚收到不少礼物，只是将特别的几个礼盒挑出来了，其余的留在原位。 她侧眸，看着罗迹补充道。 “其实我都忘了今天的日子。” 罗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以为她在拒绝，想也不想就回应，词飙出来快得跟烫了嘴一般：“你不要就丢掉，我不收退回来的礼物！” 即使这也是他第一次送。 苏浅月：“……” 她好像也没直接说不要。 话音刚落，周围安静了一瞬。 罗迹猛地反应过来，忽然被自己蠢到，恨不得咬掉嘴巴里的舌头，脸上一片燥热。 只是下一刻身上的女孩勾了勾唇，似乎被逗乐了，笑出声来。 少年一愣。 苏浅月抬起水杯，凤眸里含着一丝笑意，低低“嗯？”了一声，整个人显得很温和：“你送的我看到了。” 罗迹又一愣，想起她特别分开放的举止，先前那股燥一瞬间消散，忍不住笑了笑，眼角上的细疤中和柔色，看着有点憨。 “谢谢你的礼物。”苏浅月点点头淡淡补充。 “没事，生日而已，应该送礼物的。” 少年对上少女的微笑，忍不住挠头，心里顿时一片软和。 苏浅月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早些回家。 明媚的夜灯之下，少年点了点头，打开门作势离开，片刻又折回身来。 对上苏浅月疑惑的视线，他抿抿唇，目光定定落在处于暖色灯光包裹着的少女，脑海猝不及防掠过一个想法。 杯底已经有些许茶叶停留，苏浅月凝神晃了晃，感觉到什么一般，抬起温和的眸子。 站在门板一侧的少年一身黑长色挺拔站定，见她看过来眉眼忽的一弯，抬起手来将手心交叠举在碎发中心，还歪头冲她比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苏浅月，生日快乐！” “晚安！”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脸带着红哄，迈开步子往外冲。 房门“碰”地合上，苏浅月表情微怔，脑海里不禁回放着少年方才僵硬却有些憨憨的比心，无端捏紧了杯身。 半响，空气里发出一阵淡笑，少女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第1287章 少年的蜕变 “姐，你认识罗迹啊。” 不一会，后方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苏翎跃那道低沉夹杂着少年音的音调在身后回荡。 他来时只看到两个人在说话，没多注意，回去拿一点东西罗迹就走了。 苏浅月只是淡淡“嗯”的一句，“先前和玖玖一块认识的。” “若葵呢。” 少女就沙发坐下偏过头，视线停留在同样一身黑色的少年上。 “她和乔阳在内厢打游戏。” 苏翎跃应着，长腿迈至桌侧拎起杯子倒了杯水。 苏浅月静静看完全程，半响没开口说话。 她的瞳色稍淡，此刻正倒映着少年轮廓分明的容貌，忽然就想到了幼时的苏翎跃。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孩子，即便如此，五官也是精致得紧，像极了粉雕玉琢的娃娃，因此打小受到的关注和目光不少。 他不喜欢那些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甚至于后来还特地去染了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跟个二流混混一样蹲在学校门口。 其实那叫中二。 苏浅月笑了笑，冷不防想起他遇到玖玖的事。 没有谁是没有经历过一段糟糕的时期的，苏浅月那时候与他的交际不算频繁，只是隐隐约约听过他在外抽烟打架的顽劣名声。 而如今，少年稚嫩的眉眼已经褪去，身形变高变壮，眉骨变得显眼，就前年还带着的娃娃肥都消失了，侧面轮廓深邃分明，如上好的瓷器。 而正面一看，那双带着俾倪与平淡的厌世眸如沧海明珠一般降落于平旷荒野，将刀削般的面孔衬得锐气深邃，面无表情看人时惊艳程度与一中高层的那位有得一比。 原来不知不觉，她的表弟已经长大了，不只是乖张行为上的收敛，还有那副青涩的外表。 苏浅月望得出神，余光晃了晃就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 “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想起什么，少女问。 “哦，还好啊。” 苏翎跃仰头灌完水，低眸看看自己的伤口处：“没什么大碍，快好了。” “真的？” 苏浅月反问。 田径场上那匹马受惊的时候苏翎跃是第一个挡在他老大面前的。 “老大走了吗？” 闻言，少年瞌了瞌眼皮，半倚在沙发间转了话题。 “跟顾深走了。” 苏翎跃这回“嗯”了一句，将玻璃杯放回桌面，“只是胳膊摩擦了一下地面。” “伤还没好。”这回他改了说辞，斜睨着少女。 “现在才问会不会有点迟了？” 苏浅月勾起笑，摇摇头：“因为我看到玖宝吓坏了，忙着先关心她。” 但是除了吓了一跳外小姑娘一点伤都没有，反倒是她表弟，揽着腿伤不动的人逼着力道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手磨出了一大片伤痕。 “哦。” 少年本人对这点小磨小伤表示没有什么在意的，而是晚上老大问他时也被他搪塞过去了，“我觉得老大当时吓坏了，情绪有点不对劲。” 当生命安全得到保护后，关心其他方面自然是必要的。 “晚点我问问顾深。” 苏浅月回答。 第1288章 求女朋友 “对了，你的伤会碍着打比赛吗？” 少年拧眉，耳边听见苏浅月的下一个问题。 苏翎跃摇摇头，没回答。 苏浅月换了方向问：“上回晚上去医院处理的伤呢？” 他顿了顿，磕下眼皮。 苏浅月起身就要探过去，少年轻轻松松躲开，嘴上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姐，男女授受不亲。” 苏浅月定定看着他的衣摆好一会，还是拘泥于所谓的男女有别，默默退回去，淡声补充：“我上次看到你的病单了，缝了十几针。” 那伤是替她挡的，那发狂的男人举着东西本来是朝她砍去，被他推开，致使他自己撞向棱角锋利的柜角。 那时候他的肩膀一侧应该已经大量失血甚至失去痛觉，这也是为什么后期他一直处于下风不断逃跑的原因。 苏浅月也没想到突变会来的那么刺激，但她和苏翎跃从几年前开始熟悉到并肩作战，对彼此都是有一定的了解程度的。 先前他死活不肯给她看伤口，想来一定也瞒了玖玖那边。 “伤前段时间还会隐隐作痛，x光拍摄影像很复杂，医生说是再深一点就伤到骨头了，不过后面上药用得狠多，再缝几针拆了线是不痒了，只是有个疤而已。” 苏翎跃靠着沙发，看着苏浅月坐回一侧轻轻道。 “我没让老大发现，她后面问过我挺多遍的，你要瞒好。” 要说完完全全看过他伤口的，也只有那晚他出于无奈打电话叫过来的乔阳罢了。 “姐，这可是你说的，无论我有什么问题都不要告诉老大那个憨憨的家伙。” 解释完，苏翎跃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轻松。 因为不想让那个小傻子担忧，要从背后来保护她，那么就得避开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苏翎跃又笑了笑，虎牙露出来，脸庞上难得多了丝先前的稚气，抬手露出不经意苏浅月先前盯着的那条红绳来。 “对了姐啊，老大送了你什么礼物啊，看了没有？现在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条链子啦，你也得加把劲啊。” 深哥有佛珠，老大有红绳，乔阳有发圈，苏翎跃也看到了今晚许若葵一直戴着的那条向日葵手链了。 转思路想了想，也就他姐没有东西戴了。 苏浅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静静地看着少年片刻，无声地叹了口气，难得吐槽了一句，“也就你那破红绳能拿来得瑟。” 其余人都没说什么呢。 苏翎跃听到吐槽，被语气逗得直乐，眉梢一挑语气嚣张，甚至把红绳提出来特意晃了晃手腕，“什么破红绳，这可是在承念寺附近买的，也是有一定价值的呢。” 苏浅月只是悠悠地看了一眼。 少年不服气，低声补充：“我当时又没上山，肯定拿不到类似于深哥那种里面夹着金线的红绳手链的，不过这恰好也可以区别啊，省的老大成天吐槽我‘碰瓷’她。” 少女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问：“你要红绳做什么？” 他又不信佛。 话匣子一来，苏翎跃的表情正经回来了，把红绳套在手腕间认真补充，“求女朋友。” 苏浅月：“……” 第1289章 回江御好不好 苏浅月白了他一眼，抬起小脚就往那边踹，“我知道你比赛快到了，还是要关心你一下。” “没事，新伤旧伤都不碍事，只要手肘以上能自由活动对我来说都没问题。” 苏翎跃指尖扣在桌面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高挑的眉骨间一派自信。 苏浅月知道他有那个实力。 “比赛是在城区吗？还是到b市中心？” 估摸了一下，估计也就几周就要上场了。 这是苏翎跃精心准备许多的比赛，甚至决定他今后的发展，苏浅月还是关心的。 “在b市中心。” “我们学校那天不放假，但是有直播。” “我会看的。”苏浅月点头，答应道，“你父亲那边没有什么问题？” 苏翎跃的父亲由于当年的一些原因，十分痛恨电子游戏，苏翎跃打电竞的事情，无论好坏他都不同意。 苏浅月冷不防想起幼时男人咬牙切齿砸碎自己儿子辛辛苦苦买回家的游戏机的一幕，抿了抿唇。 苏翎跃也没想到苏浅月会问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沉默一分钟后平静地说，“我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那他要是查到了呢。” 苏翎跃顿了顿，眉宇间有股懒洋洋的劲，“有多少次是瞒过他的。其实他心狠得很，有时候连我这个儿子的感受都不顾。” 苏浅月默了，静静盯着灯光片刻，她转过头，“那便希望他不知道吧。” “我会帮你瞒着他的，也会尽力不让他查到。” “你觉得面对这次比赛，自己有几分把握？”她又问。 苏翎跃是强，但是面对来自个地区的不知底细与实力的佼佼者，不知道结局终究会怎么样。 “看情况吧，应该还是老样子。”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唇，幽深的眼眸里逆着光：“要是赢了，这就一条路走到底，输了，就此生不入电竞圈。”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是只给自己一次机会的。 只有一次机会的决定，可能更促使人激发自己的潜能。 …… 夜间接近凌晨时正是于繁华区的热闹阶段，云隐会所算是个清水场地，类似于其他地区的哄闹与灯红酒绿迷醉都没有，大门装潢简约大气，旁侧挂的明亮宫廷灯一点一点映着豪车穿过的路。 顾家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于玖玖喝了点酒人有些醉了，夜风微醺，顾深直接把人抱着抬起脚步往停车路段走。 中间有一段少人的灰暗区，安静的路道里只剩男生抱着人不疾不徐走路的动静。 今夜的风着实有点奇怪，时而温凉，时而轻柔，怀里的小姑娘发间有碎丝被拂得落在小脸上。 她嘟囔了一句，勉强撑着意识抬臂抹掉，仰头对上一尘不染的天空，小脸越发往顾深怀里靠。 “深深快看，上面有月亮哦。” 她睁着迷茫水眸，轻声指示。 顾深“嗯”了一句，把手臂抬高，耳边便听到她软软的哼唧。 小酒鬼，一杯倒，还喜欢好奇地品果酒。 顾深失笑，盯着她酡红的粉颊面，眸色深了深。 “我们回江御好不好？” 他低眸，薄唇落在小姑娘眉心贴了一下便松开，抬起视线，便对上小姑娘雾蒙蒙的眼神。 第1290章 逗你的，小酒鬼 回、回江御？ “不要……” 于玖玖咕哝一句，反应慢半拍地摇摇头。 “嗯？” 顾深低头，黑眸掠过一抹光，轻声诱哄着，“回去看无妄的画。” “什么……无妄的画？” 于玖玖愣了愣，似乎清醒了几秒。 见顾深还没回答，她恍惚了一下，软软“哦”了一句，小脸往男生怀里的暖和处凑了一点。 这约莫是没反应过来呢。 顾深轻笑，低眸看着她。 小姑娘半眯着眼，小手纠在一块，好半会揉揉眼，有些纳闷，“为什么……你有无妄的画？” 好了，现在她的关注点全不在回哪的点上了。 顾深沉吟，黑眸落在小姑娘纠结的脸上，故意低沉道，“因为威胁他画的。” 于玖玖：“……” 作为小迷妹，听到自己崇拜的大神被威胁应当是以一件极其愤慨的事，若是在平日，于玖玖早就丢了画架上场了，只是不包括醉酒的她自己。 小姑娘两只小手还捏在一块，粉唇惊讶地微张，眼神迷离了片刻，愣是没反应过来平常自己平时听到后应该怎么动手。 晚风将她遮掩的刘海吹散一半，精致的眉眼露出来，卷发衬得人脸白又小，偏偏又傻乎乎地张唇，仿佛身边也黏着的软软的粉色的云一样。 很可爱。 顾深勾了勾唇，低头时下颚线擦过她的额角。 他低声哄：“逗你的，小酒鬼。” 于玖玖抿抿唇，瞳仁里闪着光，像是埋怨他了。 “不许你拿无妄逗我。” 醉是醉，但还是有意识上的原则的。 顾深轻笑，没有开口。 耳边尽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咕哝，“还有昨天……昨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二叔就是……无妄……我……我……” 她顿了顿，脑袋卡壳了，表情怔了一瞬，顿时生气板起脸来，“好像丢脸了！” 不仅凶了无妄大神，还抡起鞋要拍人家。 想她于玖玖当粉多年，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一刻。 气得她就是醉，毛茸茸的脑袋还是想炸起一根呆毛，捋不平的那种。 夜晚的走道安静平宁，能清晰地捕捉到倚着胸膛发出震动和头顶上方的低笑。 于玖玖很认真地凶了：“你不许笑！” 顾深桃花眸眯起来，没有收敛的势头，反而拖腔带调悠悠道，“我竟不知道九九被惹毛了有丢鞋的习惯。” 于玖玖：“！！” “不许说！” 她凶巴巴的，抬起手就要掐他腰间的肉。 奈何顾深是练架子，劲廋的腰间毫无赘肉，于玖玖探到前面一点，摸到一块块蚊子包一样的东西，下意识捏了捏，耳边顿时捕捉到一阵闷哼。 顾深眸色微暗，将她抱得高些，嗓音带着些哑，听得令人腿软：“别乱碰。” 喝了酒跟壮了胆一样，平常碰一碰都不可能的小姑娘动作都放开了些。 只是酒也有催眠作用，于玖玖怂，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慢吞吞地缩回手渐渐打起哈欠来。 平常这都是她早睡的时间点。 顾深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停车区，抬起步伐继续走。 第1291章 深深，我好喜欢你 “无妄是不是画过我呀？” 半响，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拍了拍手心，窝在暖和处仰头看人。 就着位置，她只看到顾深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再往下是时不时滚动的喉结。 她静静看了看，也没在意收没收到回复，舔舔唇伸手碰了碰。 顾深的步伐忽的微顿，低眸。 “好像画过诶……” 脸色酡红的人儿眨眨眼，像是发现他盯着自己，拿手掌搭在脸颊，无端有点羞了。 顾深淡笑，忍不住舔了舔后腮。 太可爱了。 以后在家得多哄她喝点酒。 顾深在想什么于玖玖不知道，小姑娘脑袋晕乎乎的，只是勉强记起某栋别墅里一走廊的画，记忆冷不防飘到什么位置，白光一闪，她好似又想起了当初在走廊尽头被她惊艳到的那幅带着专属风格的画。 那幅画上有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孩，还有个……背影…… 怀里的人良久没说话了，顾深抱着她穿过马路，感觉到什么低眸。 小姑娘整张脸都窝在他怀里，手臂也是紧紧的贴在他腰上，说话的嗓音闷闷的。 “深深，你到底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呀？” 丢失的小月亮，生日的第一支唇彩，民族舞……在她失去记忆无暇顾忌的时间里，她的深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找到她，然后默默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的啊。 小姑娘一时感慨，抱住人的胳膊更紧了。 顾深脚步微顿，冷不防听她这么问，漆黑的目光瞥过她半遮半掩的小脸的神色。 倾身时恰好听到她的叹息。 她似乎只是问，没有强烈寻求答案的意思。 估计小脑袋也没有多清醒。 前面有车转头射来的光线，顾深抬起手臂替人儿遮住那片白光，侧过头，耳边尽是女孩轻轻的叹息：“深深……” “嗯？” 黑色轿车里的司机冲他招了招手，顾深低眸应了一句，折过身似乎听到小姑娘再唤喊了他一句。 周围的引擎声几乎要将她低弱的轻唤湮灭，黑与白的折叠殊斗中，他揽着她走了好几步，感觉到女孩动了动，淡淡看着她，发现她也在乖乖地盯着他看。 于玖玖的瞳孔不知道映了什么光，黑眸里亮着闪闪发亮的柔色，顺着他的低头的趋势，小手耷拉上他冷厉的下颚，仰头在那处轻轻印了一个吻。 “深深，我好喜欢你啊。” 光影交错，车声作响，顾深抱紧怀里醉了的一小团，心里一阵汹涌起伏，难以抑制。 以后到底还要不要给九九喝酒了呢。 半响，他轻嗤，长长叹息了一句，是无奈是宠溺。 …… 作文比赛的日期将近，跳了个周末的时间点，许若葵正准备去拍蓝底照，被某个小祖宗听到了，硬是要跟上来。 “你脚伤好了没有，才回家休息不到一天就要出来跟我闹腾了，”许若葵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心，惹得小人儿不满地扭过头脸上大写的无奈，“我还不想被深哥弄死。” 于玖玖不满：“深深知道的。” “那现在是他看着你还是我看着你。” 许若葵呕血，回头又磕到哪了，深哥光一个眼神就能把她杀死。 第1292章 圣瑞婚纱店 “先说好了，待会不许乱买东西。” 于玖玖努努嘴，开口问，“那我们去哪拍照啊？要给你提花花吗？” 许若葵：“我是去拍大头照，不是写真！” 少女满脸无语，对上于玖玖闪闪发亮的黑眸，还未说话，兜里的手机倏地响起。 “在这等我，别乱走啊。” 没好气地叮嘱她一句，许若葵摸过手机往外面走。 于玖玖腿伤没好多少，只好乖乖站着，不一会许若葵回来了，牵起她的手又想起什么转而挽住小姑娘的胳膊。 “那个约好的摄影师有事耽搁来不了了，不过她给我介绍了另一个人，听说挺专业的。” “那现在要去吗？” “对，地址发给我了，走吧。” 许若葵揉揉她的头，补充道。 打的让司机掉头，于玖玖上车时还险些摔了一下，惹得许若葵一直吐槽不停。 小姑娘捂耳朵不听，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车不一会就到了，耳边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就听到许若葵看看窗外，惊讶一声：“婚、婚纱店？” “什么呀？” 小姑娘耳朵一动，跟着开门下车。 迎面的店门通道不过两米宽，左右两侧玻璃橱窗干净清晰，精心雕刻花纹的摆设大气简约又不失优雅，珍珠水晶的吊链连接在一窗之隔以内，延展到中间的最顶端，镂空标识着一侧婚纱店的名字——圣瑞。 于玖玖正愣着，恰好一一个简约黑白套装打扮的女子走出来，询问了什么。 许若葵说了个名字，女子便了然道，嘴上笑眯眯地，“原来正是两位，请随我来。” 于玖玖脑袋顿时挑起一个问号，许若葵愣了一瞬，下意识点点头。 “我们要在婚纱店拍大头照吗？” 跟着服务坐进软沙发，小姑娘捧着女子端来的热可可，瞄了一下在内间不断转动的人影，好奇地问许若葵。 那里面好像在换婚纱哎。 “我不知道，听意思……好像是的？” 许若葵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正俯身翻看婚纱介绍本，来的目的都忘了，一边粗神经感叹一边回答：“这里的婚纱是真的好看。” 于玖玖眨眨眼，含了口可可小心翼翼地靠近，许若葵一激灵，想捏她的脸的手放在发心，凑在小家伙耳边打算轻声科普：“玖宝，你知道这是什么店嘛，圣瑞可是临城顶尖独一无二的优秀婚纱高定品牌店。它这里的裙装设计都是聘请专业大佬来弄的，看外形就贼吸引群众了嘛。” 越说越亢奋，许若葵简直想一把呼死方才对着门口疑惑的自己。 若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机会，可能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想法踏入这个高级领域。 于是致力于科普身边的傻白甜，“而且婚纱不出租，买这里一件漂亮的少说也要这位数。” 许若葵张开手指比了个数，猛地抱住了一头翻书的于玖玖，一阵哗然，“啊啊啊，你看这些裙子，贵有贵的道理，看起来绝了，搞得我都想穿了。” 于玖玖：“……” 小姑娘被抱得身板一颤，抿了抿唇，忍不住咕哝。 有那么激动嘛…… 第1293章 线索 只是指尖触碰到光滑的模特页面，女孩眼眸定定地落在上方。 “玖宝，你在看这条裙子啊，卧槽好漂亮！” 许若葵放下招待用的杯子凑近，看到模特拍摄上的高清图片，当即感叹一句。 只是还没来得及补充，耳边忽然听到室内中央喊了她的名字一句。 “哎，这就来。” 少女连声应着，临走前看了一眼于玖玖，又折回身叮嘱她不许乱跑。 后者乖乖点头，视线好不容易从书挪到她脸上。 许若葵瞥了一下，突然想起玖宝最喜欢看这种blingbling的漂亮服饰了，当即满意地点点头，匆匆赶了过去。 以高端出圈的婚纱店从来不缺顾客，于玖玖放下杯子正准备彻底投入里面精致漂亮的婚纱中，背后的沙发座不知不觉走来两个提着香奈儿包包衣着不凡的女士。 于玖玖身形娇小，小小一个窝在沙发里后面的人压根没发现她。 来人约莫是富豪商女，又因着休息候区这时没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压抑些许，毫无障碍传到于玖玖耳中。 “听说老孙家那边儿子又要再娶了啊。” “可不是嘛，这都三婚了，听说找了个漂亮的小网红，”另一道女音有些沙哑，尾调隐含着阔太太的清高与不屑，“反正我是不怎么看好这对的，那女的就是一个传统网红脸。” “照我说，孙家也没反对，我们能说什么，也就是私底下讨论而已。” “哎可别说，因为二婚那媳妇先前带儿子去闹过，孙家这回就不打算办了。听说就是离婚时财产分配不均匀，啧啧你说老孙生前人还挺好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一个多事花心的闹腾儿子。” “现在好了儿子病了，家大业大长得也不行，人家那小网红嫁过去图什么，不就是图那笔遗产！” “也对，到时候小孙稀里糊涂去了遗嘱又没立的话，财产分给新一任的可能性挺大的。” “现在人都躺床上了，娶媳妇不就是为了冲喜嘛……” “豪门世家的，还是遗产重要些，遗嘱要早立啊。” 那女人长长叹了口气，适时大厅门口传来走路的动静，是工作人员来了。 “吴太太，轮到您来做发型啦。” “哎，好。” 那吴太太将包包放在另一个太太身侧，说了句“我先过去”，喜笑吟吟地离开了。 财产？ 遗嘱？ 钱？ 人影远去，于玖玖盯着一端眼神聚焦许久，抬起杯子喝了点水，缓缓转头瞥了一眼翻看发型手册的太太，黑眸里一片暗沉。 婚纱店的客人陆陆续续进来离开，见许若葵许久没回来，于玖玖拍拍裙子起身去寻人。 圣瑞的格局不似普通婚纱店那般精简，它像是赋予某个人的礼物，映门时的水晶吊灯与艺术细雕花瓶相衬，墙上的设计纱裙摆放隐约带着一种北欧风的复古肃调，令于玖玖走得有点迷路。 往里的长走道水晶灯透着暖色调，装修如同中世纪的欧美皇堡，隐约有种通往温柔浪漫的尽头的感觉。 第1294章 浪漫本身 内厅外围一周都是各式各样的精美纱裙人模，整个房间内的氛围显得更怡情舒适。 迎面便是一片落地窗，将进来的人映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感觉内厅里面的婚纱比图册上的还好看啊。 就连经常收集漂亮东西的于玖玖，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里间的导购小姐认得于玖玖那张过目不忘的小脸，没上前拦截。 恰好换好纱裙的女顾客出来，小姐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过去服务。 于玖玖匆匆扫了一眼旁侧，没找到许若葵的身影，小脑袋失望地转过去。 大厅另一侧的人模后挂着高高的隔离纱帘，小姑娘眼睛一亮，放轻步伐溜过去。 “若葵，你在里面吗？” 纱帘内的空间不大也不小，类似于云卷别墅一个房间的大小。 于玖玖折过身，正欲再唤一句，抬起头来，正正对上停置在中央的一套纱裙。 该怎么形容这套放在柔光下闪闪发亮的婚纱呢。 于玖玖想起了一句比拟，就好像瞎子失明以前看到了极光。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只停放了这一套纱裙，也许是设计完成的新款，也许是主创者舍不得放出去的珍品。 但也仅仅是这一件不明底细的裙子，若放到外边，足以令周遭的裙子黯然失色。 于玖玖忍不住靠近了一小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上了边缀勾勒的细钻，小手下意识伸了过去，随即停驻在半空。 她愣了一下，兀地拍掉自己探出的不懂事的手，抬头对上裙子的整体，默默退了几步。 婚纱是裙撑式的，双肩设计皆为贝壳状的精致肩带，人模细颈系着一个刺绣状的奶白蝴蝶。 上半身是极具少女心的设计，中间还坠着几朵精巧镂空的绣蝶，纤腰外沿有细小的银钻流苏展开环绕，错落有致的裙摆竟是由珍珠点缀，其中杂夹着细小的银钻，仿若点点银沙流淌在上面。 也不知道裙子用了什么材质，随退后的光线折射，于玖玖的眼里直接映了一整片浪漫的白色银河。 又浪漫又少女心的设计，连她这种从不对婚纱感兴趣的人，都强烈产生一种想要把它抱回去私藏独占的念头。 小姑娘眨了眨眼，脑海里莫名掠过顾妈妈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婚纱是这辈子最漂亮的一条裙子，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浪漫。” 想来这便是浪漫本身吧。 纯洁干净，像是沾染了世间万物的美好。 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位漂亮的小姐配得上。 于玖玖低下眸，卷睫颤了颤，再瞄了一眼，无端失了神。 “玖宝，你在这里吗？” 片刻安静的室内被轻轻的呼唤声打断。 “那小姑娘方才我还见着呢。”随后是导购小姐温柔的回话。 “哦，她那小丫头喜欢往好看的地方跑，我再找找。” 若葵的声音，她来找她啦。 于玖玖惊回神，当即回了一句。 “玖宝？！” “诶，我来了。” 外面一阵躁动，小姑娘忙不迭回应，往后小跑出去。 “我在这呀！” 她跑得急，身上白色的裙摆又有些乱，揭开带着水钻的纱帘，猝不及防撞上一具温暖的身体，表情一怔，什么动作都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被一片纱雾状的东西遮住了。 第1295章 字不好 “诶，我的肩……” 旁侧响起导购小姐的惊呼，小姑娘听到立即手足无措地抬手撩起白纱，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扶住她，“你没事吧？” “啊，没事。” 于玖玖也顾不得怔愣在几米之外表情不明的许若葵，脸上忧心忡忡的小表情莫名逗笑了导购小姐。 “没事的，就是方才突然一撞，有点疼而已。” 这小姑娘看起来怪担心的，还是顺着点解释清楚好。 导购员对这种长得幼齿的女孩无法拒绝，摇摇头，再次安抚几句，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白纱折身离开。 于玖玖还在不放心地望着对方的背影，随即小步迈到许若葵身侧，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都让你平常小心点啦。” 许若葵瞧着小人儿一惊一乍的受惊表情，忍不住想笑。 “拍完证件照啦？这么急着找我……” 于玖玖瞪了瞪幸灾乐祸的许若葵一眼，撇撇嘴埋怨。 “唔，就是想找你拍张照，”许若葵闻言，低头拨动一个拍立得一般的东西，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随即揽住她在跟前，“看我新扎的发型还可以，一定要和你拍张照留个影。” 于玖玖也发现她新换了发型，眼睛亮了亮，“挺好看的。” 许若葵的五官长相是偏大气一点的，不似于玖玖那般令人眼前一亮，亦或是苏浅月那种日积月累的耐看，小家碧玉尚不足赞，无形中有一种欢乐灵动的好看。 换个白衬衫，扎个好看的发型真的令人耳目一新，那种平常忽略的美变上来了。 两人拍了好一会，最后将大头照冲出来后，也与拍证件照的导购小姐礼貌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于玖玖后面一直小尾巴似的跟在许若葵身后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好像你的作文演讲赛也就这两天了吧。” 少女捏着大头照闻言“嗯”了一句，补充道，“待会我应该要去书店买一些文具纸样，再买一支圆珠笔。” “买这些做什么？” “因为之前打稿写得太凌乱啦，我要重新誊写一遍，让评委老师观看我演讲之后还能看看我的字啊，到时候印象分攒足了，岂不是锦上添花？” 许若葵拍了拍于玖玖的脑袋瓜，忍不住骂了一句“真笨”。 被骂的小姑娘捂着脑门不满地瞧她，嘴角撅得老高，当即就怼，“就你那潦草得各个偏旁四处走的字？” “……” 许若葵气得恨不得按着她那一头柔软的卷发乱揉，“那是平常，平常好吗！而且那是随便应付老范的呀，正规比赛要用正楷！” “你会吗？” 于玖玖犹疑地补刀。 许若葵：“……” 友尽，这天没法聊下去，气死了。 “我好好写就行了吧？” 最后还是白了她一眼，没舍得揍她。 “……哦。” 于玖玖兀自应声，葡萄一般的大眼睛转了转，捏住她的胳膊，“我有个朋友字写得很好的，要不我问两张图片让你学学？” 第1296章 消失的优秀榜照 她还没从见过若葵写正楷的形态呢，可能不太靠得住，于是找办法。 可惜许若葵都不想理她，扭过头干脆环胸自顾自道，“买完文具再买点其他什么吃的，我就回家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现在时间还早，她回去了玖宝就没人陪了。 “要，我要跟你走。” 果然，腿伤难得出来逛一次的小宝贝不想回家被管着，拍了拍心口，诚恳地点头，“我跟你走啦。” “那行了。” 许若葵将大头照塞到于玖玖手里，冲前方司机报了个方位，一回头发现于玖玖在盯着照片发呆，“怎么啦？被你自己的美貌折服啦？” 她笑出声，捏过照片一角低头凑过去。 小姑娘白了她一眼，认真抹了抹上面不存在的灰，思忖几秒小声开口，“我以前都有拍大头照的啊，现在校章上粘着的都是我之前补办拍的照片，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所以你在发什么呆？” 许若葵也只是随便说说，看她那么认真地回答，有些忍俊不禁。 车辆越过外面的车流，她朝外看了看，感受到玖宝的沉默。 片刻小人儿犹豫地开口，“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照片拍得好丑啊，还要被挂在优秀榜上，好丢人。” 许若葵：“……” 很好，玖宝的凡尔赛能力学得不错。 偏偏小人儿还一脸认真地肯定：“真的，你相信我。” “……” 不，我不相信。 “别以为我没看过你校章的照片，还想唬我！” 许若葵没好气地捏她脸，毫不客气的样子。 于玖玖“呜”了一句，也掐她的脸。 许若葵没辙了，先妥协：“你优秀榜上的照片呢，翻出来让我看看。” “不知道，以前好像每个月那墙上都会换照片的。” 照片肯定不止用一张。 “你们学校那么闲啊，月月换，还是贴榜上的啊？” 许若葵惊了。 每回都换新的，哪个学校那么豪，钱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肯定有很多照片呀，不好找，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于玖玖还认真点头，算是应了许若葵的疑惑。 “我突然之间好好奇初中的玖宝长什么样子哦。” 许若葵摸着下巴，联想到了：“一张都没有吗？我好想看！” 是不是婴儿肥的样子！ 听深哥说过，玖宝以前有婴儿肥的！ 肯定很萌！ 于玖玖：“……” “不见啦，也不可爱。” 她一本正经地补充。 慢吞吞说话的样子着实让许若葵忍俊不禁。 说来也怪，于玖玖也不明白，听历届生回校都能找到自己大部分旧照的，她上回回去，除了没见到秦悦书老师外，询问档案负责人也仅得到了一两张。 那些光荣榜上的照片倒是没见。 可能是被人无意处理了吧。 于玖玖很看得开，纠结一小会儿，见许若葵低头看手机，正欲凑过去被她抬手推在旁边。 “等会等会，我找点东西给你看！” 后者忙不迭冲她道，表情居然带着丝兴奋。 于玖玖：“……” “诶，找到了，居然存在中间！” 第1297章 抓拍 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歪了歪头，当即被许若葵拉住，“玖宝，看，刚才在婚纱店无意拍到的你！” 小姑娘愣了愣，耳畔还充斥着少女欣喜的语调，“当时想找你拍照来着，无意拍到你啦。” “抓拍都那么好看，不愧是我家小仙女！” 许若葵已经很久没喊玖宝小仙女了，冷不妨喊出来顿了顿，忍不住撸了一把于玖玖的脑袋。 小姑娘正好奇地看着照片，没空搭理她的动手动脚。 照片拍摄的场景正是方才许若葵找她合影的地方，只是那时候她赶着从内帘里出来，匆匆撩起水钻纱帘时不小心与导购小姐撞上。 导购小姐拎着准备给准新娘披上的刺绣白纱落在她发心。 小姑娘穿的恰好是一条奶白色的软绒长裙，揭开白纱那一刻形成了一个不失精巧的卷边花状，与白裙胸前的刺绣很搭。 照片抓拍到的正是她揭开白纱看向一侧的画面。 少女的卷发有几缕飘起，定格的瞬间身后的纱帘尚未合上，隐约露出里间的婚纱右侧。 “哈哈，刚好没把那个导购小姐拍进来了，真好看！” 许若葵莫名觉得玖宝今天穿的这条白裙与婚纱类似，搭上白纱越看越勾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如坠入凡间的小精灵。 原来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拍都好看。 于玖玖抿唇，盯着照片难得失神。 许若葵啧啧，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里侧的婚纱，“诶”了一声，“这个婚纱没在外面看见哎，只看到一点也觉得好好看啊。” “玖宝玖宝，突然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了，肯定很好看！” 手机被挪过去，于玖玖猛地回神，眼前瞥到一只细白的小手晃了晃。 许若葵：“回神啦宝贝，我知道你很美，但是请不要失神太久，让先前吹嘘形照片的我感到尴尬好吗？” “没有啦，在想事情。” 小姑娘脸红红的，忍不住捏捏耳垂，轻轻拍了拍许若葵。 “恼羞成怒了呗，信不信我把照片发给深哥，让他看看！” 这下小姑娘急了，许若葵抬手挡了一下，车辆适时停顿，引擎声停了，司机说了句“到书店后”，许若葵选择撸了人一把赶紧跑下车，“我先去买文具啦，你腿伤不要乱动！” 臭若葵！ 车门关上，于玖玖盯着她扮的鬼脸，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然而目送那人溜进书店没多久，小挎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许若葵把那张抓拍图发过来了，末了还发了一个翘腿的表情包。 于玖玖：“……” 这人成天说她幼稚，明明自己也很幼稚嘛！ 小姑娘撇嘴，抬眸在书店门口停顿好一会，还是点进一个许久未登录的软件向置顶的id发了条信息。 记得，星星以前好像正楷写得很好。 正在等候回复的时间，另一个软件发出了提示声。 顾深：【去哪了。】 依旧是简洁干脆的问话，于玖玖却莫名联想到了这人拧着眉捏着手机，仿佛再不回复下一步就要穿过来逮她的情形。 她不敢耽搁，点点头就回复：【出去玩了呀，和阿姨说过的，迟点回来哦。】 第1298章 来我房间，念给你听 打完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方的通话便拨来了。 于玖玖闷了一会，抿着唇点了接通。 “腿好了不长记性？” 对面的人一接通，幽幽的声调透过电话线传来。 于玖玖眨眼，莫名联想到他敲着桌子拧眉的模样，呆了呆，小声反驳：“我跟阿姨说出去了呀。” 而且她的腿好了许多了，走路只要不走太久或太剧烈就好。 然而对面的人毫不留情，语气淡得像是打算拎着她劈头盖脸教训一顿，“她给你揉的腿还是我？” 于玖玖：“……” “……你。” 她小声回应。 “那你应该跟谁报备？” 于玖玖有点上道，试探性问：“……你？” 那端的语调低沉淡定，“嗯。” 小姑娘莫名弯了唇，靠在车内的软后座，小心地晃了一下有些余肿的脚踝，不忘软声咕哝，“你好像一个爱查岗的女朋友哦。” 顾深：“……” 谁是女朋友心里没点数？ “在哪。” 查岗的“女朋友”压根不想搭理她这个说法，淡淡转开话题。 于玖玖“唔”了一声偏头看看书店的招牌，捏着衣角莫名想不乖一下，“你叫我一声九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软了那么久，她也想做他的老大。 “嗯？” 可惜顾深淡淡反问了一句，于玖玖原先壮大的胆子又怂了下来，乖乖的。 “想听啊。” 只是顾深知道她的性子，见她怂了，倒是在通话里似乎轻笑了一下，于玖玖耳朵都竖起来了，只听到他慢慢悠悠拖长音的回复，“今晚来我房间，我念给你听。” “……” 平常又不是没进过他房间，偏偏他这个拖长音调缓慢说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含蓄的意味。 于玖玖脸有点红，忍不住捏捏耳朵，迫于他的“淫威”之下，还是小声报告了行踪。 “那里的衣服超级好看的，道具架上的珠杈之类的也超级漂亮，闪闪发光的！” 于玖玖一咕哝起来，想到什么就直说，形容词也非常的简单化，听着她话语中两个“超级”，顾深都可以感受到小姑娘看到那些东西时两眼放光的模样了。 “对了，若葵还给我抓拍了张照片，你要看吗？” 于玖玖侧眸瞄了瞄外面的动静。 对顾深来说，谈了个小女朋友之后，不仅是每天监督她的习性，日常还有听她有趣的小唠叨，这就是为什么于玖玖在被查岗时总是乖乖的原因了，因为顾深都会细致地了解她，还不烦。 “也是在婚纱店拍的？” “对的，是抓拍，可能表情不太好……”于玖玖关了界面，温吞地补充，“而且我今天才发现自己的一部分大头照没有哎，以前有去问初中老师，她当时没在，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通话对面隐约有杂音，也不清楚顾深应了什么，于玖玖把照片发过去，手机忽的卡了一下，黑屏几秒给她自动挂断跳到了树洞软件。 同时星星给她回信息了。 小姑娘许久没见她那晃动可爱的头像，定了定神，欢欢喜喜地给星星回信息，【你在干什么啊？】 【刚收拾东西呢，什么事啊？】 第1299章 星星左撇子 没事就不能找她了嘛。 于玖玖惯然是不会的。 星星是她在病情开始查出的时候一直陪她到停止发病的好朋友。 在她被关在病房里治病时还互相写过信，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 她们是至交多年的好朋友了，即便没有见过面，见字如人，时隔多久，没说话也不会觉得陌生。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性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愧是结交过的好朋友，星星一语成拙。 于玖玖弯唇，一字一句地认真打字：【我有个朋友最近要练字，我想问问，借你的正楷让她借鉴一下好不好？】 记得星星以前陪她熬时间，便是她在画画，星星练字给她看的。 星星爱用米色的软字帖，恢宏大气的毛笔字也拍过不少照片给她，但那时发给她最多的是抄写的诗句，惯用正楷，笔锋苍劲不失韧度，行云流水间尽显主人性子里的平和与大气。 然而星星的正楷中有些字的勾勒还是控制不住的，比如说“有”字的内部的连笔，她总是连得过于明显。 这个习惯她改不了，偏偏写出来的效果还不错，索性保存了自己的风格。 而且于玖玖最佩服星星的字的原因是，星星是左撇子，发给她的正楷都是用左手写出来的，照她本人来说，右手写的效果甚至比不过左手。 【啊，看我的字？我已经好久没练了，字跟鬼画符一样啦。】 看语气，星星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于玖玖记得自己相册还存了不少正楷的照片，星星便爽快地答应了。 解决完这边之后，于玖玖返回界面发现与顾深的消息匡停留在来发完照片那条，忍不住蹙起眉来。 是不好看吗？ 深深为什么不理她？ 还没纠结多久，一侧的车窗颤了颤，清脆刺耳的声音让司机反应过来。 于玖玖抬头，车窗便被司机降了下来，许若葵那张明媚带着笑的小脸出现在后面。 “你去了好久啊。” 车门开了又关，许若葵带着外面的凉风走进。 于玖玖帮她接过购物袋子，嘟囔了一句。 “没办法，挑东西嘛，省得肯定得精挑细选啦。” 初元小区坐落在临城东部，外围连山，字面上是个小区，却是个实打实的半个中级场所，就连轿车通过小区亭，门卫大爷穿的保安服都比其他地方多一颗星。 这的东区是别墅，西边是给喜欢群居的老人的单元宅，气氛相对热闹一些。 于玖玖跟着许若葵往西区走，后者顿了顿，无奈地回头。 见她好奇地盯着十几层高的高塔，认命去牵小姑娘的手，“照你这速度，不知道走到楼下要几年。” “夸大其词！” 于玖玖不满，顺带瞥了瞥自己还有些微肿形状的脚踝，心里默默低估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又在偷偷骂我了。” 许若葵无奈，一手拎着东西带着人左拐右拐，路上还和几位熟人打过招呼，绕过弯道直走，瞅见了楼前的一棵树便到了。 “单元楼还有电梯的呀，为什么不坐电梯？” “电梯在后门那边，我们得上二楼换。” 第1300章 楼道危险 “我觉得你们这边的楼层好高呀，还很长……” 上了六楼穿过走道，小姑娘趴在中间走廊的楼梯口处，用指尖数着数。 “我住的这边相对开发区来说属于旧楼，电梯是几年前才新安的，玖宝你少去小区楼梯那边，小心摔着了！” “听老人说这些楼以前大多数都是提供给军区用的，所以楼梯间高点，全当给集体练体力。” 以前天冷来不及的话，军人就会在楼道练习上下跑充做训练，总之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许若葵记得幼年时搬来这里有个醉酒的老头从楼上摔下来，送到医院后直接无效死亡，现在更是担心玖宝脚伤会胡乱乱动。 “噢，”闻言，于玖玖也收敛了，见她掏出钥匙，乖乖地跟在后面，“若葵你的家好玩吗？我突然跟你回来，叔叔会不会介意？” “不会啊，我是孤儿，后面才跟着捡我回来的堂叔长大。” 说这话时，许若葵面色平淡，像是叙述无关世事一般。 于玖玖却是一顿，偷偷瞄她一眼，待合上门后小手不自觉地去牵她。 小姑娘的手软，在初冬不算很冷的季节套着一件薄软的羊羔外套，暖呼呼的，牵手时有一股暖流。 许若葵愣了愣，嘴角牵起笑来，直接捏捏小人儿的脸，“我没事啦，你要喝什么吗？冰箱里好像有果汁。” 然而于玖玖没听到，她将视角放大，好奇地打量着许若葵。 屋内设计精简，格局不大不小，家具却是很齐全，一扫过去，墙贴贴着的草木帖子与桌面上简约的小摆件衬托出些许温馨的气息。 视野之中，少女迈至客厅一角的冰柜处，打开柜门再问了一遍。 于玖玖“啊”了一下，爬上沙发回头看，“有可乐吗？” “给你拿牛奶吧。”许若葵面无表情。 “……” 哼！那还问她！ 倒好牛奶清理完其他的，许若葵回房将先前打好的稿子拿出来，准备在客厅整理。 于玖玖喜欢看她房间里奇奇怪怪晶莹透亮的少女摆件，更喜欢床上那只长偏了的史迪仔玩偶。 提着捏捏，许若葵便直接递给她，似笑非笑，“这是某个男生送我的。” 小姑娘撒手就把玩偶丢回床上了。 别的狗男人的心意她才不碰！ 许若葵忍俊不禁，躺在床上发笑，“逗你的，这是我从老家那边带回来的。” “从老家那边？”于玖玖爬上床，又将史迪仔蓝蓝的大耳朵捏在手里，“应该有好久时间了吧，嗯，留作纪念的很重要，不能丢。” 虽然做工一般般，长得像恐龙的综合体，但勉勉强强看得出是史迪仔。 “是很好的记忆吗？”于玖玖咕哝了一句，捏着玩偶仰躺在床上，举起来好奇地看。 “也不算啦。” 室内的流苏随着窗外的风晃了晃，许若葵的声音温和，依旧很平静，在听到女孩感慨床软时还无奈笑了。 于玖玖翻来覆去捏着玩的时候，看不见少女眼底望着她这边的深沉。 第1301章 老范怎么发现你和深哥的 “好了，现在电视可以看，漫画书可以翻，瓜子这边也可以啃，牛奶也温好了，”许若葵把人按在客厅里的软沙发上，顺带将史迪仔塞到她怀里，面作严肃，“所以你给我好好呆着。” 哦，想到下周一就是演讲赛了，于玖玖乖乖点头，“你们要去哪里演讲啊？” 学校都没传出内部消息。 “啊，我也是昨晚才收到通知的，”许若葵从桌底下掏出手机翻看内容，“咦，地点是三中……” 居然不选一中，三中离一中几乎是一座城的距离。 “可能是看三中的地方大吧，环境也还可以，估计也是怕打扰到一中学习的进程。” 周一好像是老范值日来着，请假可以去找他签名。 于玖玖默默想着。 “你还想请假来看我啊，得了吧，小祖宗，”许若葵径直把于玖玖摁回软沙发上，“老范当日值领导日，签最后一道批令的时候，最烦学生请那些没事找事的理由了。” 于玖玖眨眨眼，许若葵便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说，“因为上回有个高三的学生从值日组看了名字去找他，进了门就礼貌地问‘请问范正文老师在吗’。” “范文正那家伙不说我还不知道老范的名字反过来也是这么的有意义，哈哈哈。” “听说老范当时一挥手直接忽悠了个老师让他去问了，老男人脸臭了一天。” 许若葵听时觉得头都要笑掉了，现在仰在沙发上，生动的描述令于玖玖也忍俊不禁。 “对了，”小姑娘联想到什么，抱着史迪仔贴在少女身侧，“你和乔阳的事老范知道没有？” 闻言，许若葵表情一顿，整张脸严肃地板起来，一本正经说，“没有，怎么这么问？” 话说出口后她猛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不对，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和乔阳在一起了！？” 许若葵顿时感觉自己被套话了，一扭过头时，始作俑者眨着无辜的眼，一副佯装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许若葵可不信她，手掌甩过去一把捏住这小家伙的衣领。 她和乔阳一直觉得瞒得挺好的。 “就上回那情侣杯呀……” 于玖玖捏着橙子，摸摸她的手有气势地反驳，“上回你坐在浅浅的位置，和乔阳中间隔着一条过道，两个杯子各自放在桌子边缘，谁看不出啊？” “谁带你看出来？” 许若葵可不信玖宝日常在教室有那么敏锐的侦查力。 “嗯……这个……” 果不其然，小姑娘咽咽口水，慢吞吞地回答，“老范带我看出来的啊。” 某一个晚自习那天老范上得早，路过两个人中间的过道时，显而易见地停了半天嘛。 许若葵：“？？？” 完了，她居然暴露了，老范这狗男人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以为老范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白当的吗？” 于玖玖觉得愤慨，许若葵恍然大悟，转过头去： “那老范怎么发现你和深哥的事情的？！” 第1302章 开始 “呃……这个……” 于玖玖一噎，支支吾吾的。 “快说！” 许若葵掐她脸。 “别、别掐我脸，我说！” 于玖玖别开许若葵的手，眼神闪了闪，慢慢吞吞说，“就之前有一天晚上去吃宵夜，被值日组长拍了。” 一中值日组组长都是见一对逮一对，连男女站在一块都被抓，绝了。 许若葵心里吐槽。 “关键是值日组长刚好是老范办公室的……” 然后第二天就八卦和老范提了一嘴。 许若葵忽的反应过来，念了个日期说，“这是你和深哥被老范叫去办公室那一天吧？” 于玖玖：“……” 猜对了，不过那时候他们口头紧，老范没撬问出来。 许若葵的表情登时变得八卦起来，拍一巴掌说，“我就说嘛……老范当时和你们说什么来着？发现苗头变大后什么表情？” 于玖玖想都不敢想，脑海里却不由掠过老范当时挑眉环胸的模样。 ——“你们两个一起去食堂干嘛？” “吃……吃宵夜啊。” 在里面又没牵手拥抱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让他做保镖？” 顾深：“？” 于玖玖：“……” 许若葵听到这，都可以感受到了老范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被于玖玖捏着史迪仔打了一下。 “哎哎哎——” 许若葵抬起手挡，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倒是听到身侧的小人儿问了：“对的若葵，你和乔阳是怎么认识的啊？” “什么？” 话题对象转得太快，许同学压根没反应过来。 “你和乔阳的故事啊，快说快说！” 于玖玖重新将史迪仔抱在怀里，好奇宝宝状。 许若葵拗不过她，碱默了好一会无奈投降，“我和他是小时候认识的啦。” “哦？” 青梅竹马嘛？ “不是。” “那你们是在……你们小时候都住在锦镇了？” 许若葵点点头，“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嘛，锦镇在发展之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那时候啊，邻里相亲的关系都还可以，街头街尾也就几家小巷，有时候我就会去和乔阳一起待着……” 许若葵是幼时被许昌志带回来的，在锦村一直到五岁之后才离开。 许昌志好赌成性，酗酒不断，他原来把许若葵接回来也只是图救济金，后来架不住追债的人赶上门来，就把许若葵推出门去，借此引引起那些人的可怜心。 次数一多，要债人不吃这套，许昌志无力还债，想趁机逃走，包裹都收拾好了，却冷不防遇到了那个人。 “是慈善家吗？还是好心人，富家少爷？” 于玖玖抱着史迪仔歪头问，“他赞助了你们，你们要还钱吗？” “算是吧，后来我叔叔去学了管理，替那人管理一个小公司，一年也能赚钱，也算有些起色。” 至少不再是过颠沛流离，到处躲债的生活了。 “他怎么会帮助你们的啊，”于玖玖斟酌片刻，瞄着许若葵的神色，轻声问，“那叔叔是专门救济的？” 第1303章 发展 许若葵扭过头，遮住眼底的情绪，沉默片刻语气平和，“我不是说了吗？锦村的旅游资源很丰富。” 于玖玖懂了，“就是可能那时候投资人勘测地貌与扶贫什么的，然后就发现了你们？” “嗯，玖宝真聪明。” 许若葵哄小孩一样笑出声，给于玖玖递了颗糖，门铃便响了。 “你去看看吧。” “我去看看。” 两句话同时响起，小姑娘一顿，晃晃手拎着她递过来的糖打开，顺便点了动画片看。 许若葵在看到屏幕里出现的蓝色汤姆猫才转过身，快步迈向不断敲响的门。 “珍阿姨？” 甫一打开门，她抬头对上对方抬手的动作，疑惑开声。 “小葵啊，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见门打开，被唤珍阿姨的中年妇女停下手，和蔼地微笑，眉宇亲和，“还带了同学？” “是啊，刚回来没多久，找我有什么事吗？” 单元楼一般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住，尤其是闲适的妇人没事常来关心人，久而久之许若葵与她们的交情也不淡薄。 “哦，就是来给你送点水果。” 珍阿姨手里还带着沾有水珠的新鲜水果的端盆，她笑了笑凑过来，“还有啊，我那外甥女的气球又挂墙上了，想借你家高椅子提个绳。” 说着，女人还唠叨起来。 许若葵知道她家的外甥女平常出去总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小气球回来，小孩子上楼梯不小心一松手，气球便飞到了天花板上，自然要搬高椅子踩着才能拿。 许若葵点点头，当即就应：“您等一会，待会我就给你搬高椅，还是说现在急着拿？” “也不是很急，小孩子玩心大，不一会儿就忘了，”珍阿姨拍拍手，补充道，“只不过我怕扰到别人，她今天带着气球蛮多的，刚好把楼道边角堵住了。” “是整个楼梯角吗？” “啊也不是，就好像是把角落堵到了吧。” “那没事，也没挡到楼道灯，”许若葵估摸了一下，“气球可能是挡到监控角那边了吧。” “诶，好像是的。” “那没事，既然你们不急，迟点我直接帮您拿好不好？我这有同学在家呢。” “也行，拿的时候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啊。” 许若葵点头，将手里的水果拿好，珍阿姨顺带扫了一眼沙发上面的于玖玖，将少女拉偏一点低声道，“小葵啊，我今天早起的时候，好像看到昌志回来了。” “他回来了？” 许若葵面色微变，回头瞟了一眼，看见于玖玖在看着动画片，低头压低声音，“他回来多久了？” “你没看见他吗？” “没看见。您知道了，他平常周末不回家。” “哦，那他应该是回来一会就出去了，我看着他出去的。” 珍阿姨补充，“我估摸他是想找你呢，看你没在，待了一会走了，可能什么时候又回来……” 许若葵沉默几秒没有动作。 都是在单元楼住久的，街坊邻里多多少少对在同楼的这对堂侄有所了解。 第1304章 戾气 妇人看了看她的脸色，也不是不懂的人，忙打岔开，说话声音都大一点，把于玖玖的目光都吸引来了，“唉呀，也没什么事啦，小葵有同学在家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临关门前她还是低声补了一句，“你叔脾气不太好，今早我还听见他砸瓶子的动静，可能又喝酒了，你回头小心点。” …… 关上门，许若葵抿了抿唇，听见沙发上的小姑娘叫她才扬起笑转身。 “那阿姨跟你说了什么呀？” 于玖玖看着动画片，左手抱着怀中的史迪仔。 “过来送了点水果，顺便跟我说我叔回来的事。” 许是动画片无聊，许若葵见她打了个哈欠的温吞动作，眉骨微松。 已经过了正常的午睡点，于玖玖没睡觉，困是正常的，偏偏她嚷嚷着要陪许若葵写作文，抱着个篮啾啾的玩偶明明困得要死，还偏瞪大眼睛来反驳。 “可是你们聊了好久，那个阿姨还偷瞄了我好几眼，我都看到了。” 小姑娘低下头，一本正经地补充。 许若葵说困可以让她回自己房间睡一会，见她执着问话的模样，忍俊不禁，“阿姨说我今天怎么带了个漂亮的小仙女回家，好奇跟我打听呢。” “真的吗？” “真的。” 于玖玖打了个哈欠熬不住了，明显被说服要补觉。 许若葵接着她的话音，“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闻言，准备回房睡的女孩一顿，慢吞吞地补充，“我以为你在说我坏话。” “……” 然后比了个鬼脸，头也不回的跑回房了。 许若葵看着时间调了个闹铃，倒了杯水坐回矮桌前，提着先前准备的稿子写作。 有了思路与重塑的逻辑，再次动起笔的她越发熟练，左手捏了捏笔全神贯注，以至于忽略了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待她惊醒回神，客厅外侧的门啪啦一声扭动，少女站起身，迎面对上一道阴沉的目光。 时间好似一瞬间圈上了暂停键，许若葵绷着脸，故作无关地起身挡在桌子前，“你怎么回来了？” 说出的语气无端带着一丝应对不速之客的意味。 许若葵脸色不好，许昌志的面色越发严肃。 他中午陪客户应酬喝了酒，现下反而觉得头脑十分清醒，只是在见到自己这不讨喜的侄女冷漠反问的表情时，心头的燥意一时涌上来。 他径直重重拍了把门板，“怎么，不欢迎啊？” “老子回自己家，你有意见？！” 他这话刚开口，许若葵就知道他喝醉了。 他这人不能喝酒，一醉就砸东西，骨子里严刻的农乡暴力气息经过多年的积压不改，反而越发肆意。 就拿上次醉酒把她推下楼，拿酒瓶子砸人的事情，许若葵便从未忘记。 他每多伤她一次，她对他的心态便浮动一次。 只是不知道这份薄弱的不堪一击的亲情，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的时候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连早餐都没有给我准备！” 许昌志戾气很冲。 第1305章 吸血 “你平常又不回来。” 许若葵还惦记着房间里睡着的玖宝，拧了拧眉。 同居多年，许昌志周末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想先前那段时间对她殷勤故意回家几次的动机，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许若葵不想管，许昌志就嚷嚷着要喝水，她听得烦，冷着脸去给他倒了一杯。 许昌志要喝热的，她不愿多事，去倒保温杯里的水。 许昌志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说话，“我最近在公司谈到了一笔大生意，交易地点离我们小区不是很远，为了方便周末都会回家，你要记得做饭。” 语气里洋洋得意的意思明显。 按照许昌志那种刚愎自用又有勇无谋的人，谈生意技巧说不上好难得说成几单生意，都时不时向自己侄女吹嘘几下。 “就在卢户码头那边，这次买卖双方谈生意都爽快，回头把账转到公司卖出去，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许若葵低眸，忽的问了一句：“你这回谈的是什么生意？” “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一聊到正题许昌志又不肯说了，许若葵眼神淡了下。 “你最近有没有和那个慈善家联系？”许昌志问。 上回他就问过这个问题，那会公司的业务部分不归他管，他又碘着脸让许若葵委婉地去找那位人帮忙。 许若葵不肯，两人因此发生了不少口角。 冷不妨听到询问，许若葵面色极淡，想起那人进门时的神色，长长的眼睫在光线底下多了丝阴影。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找他了。” 话锋一转，许昌志动作顿了顿，他的语气有些不愉快了，带着质问的意思。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已经不止跟你说过这件事了，不要再去找他！” 他是一个慈善家，可并不代表他付出的成本不索求一丝一毫的回报，而那些回报渐渐是许若葵不愿意的了。 可是她的拒绝，相当于断了许昌志的一条咸鱼路。 许昌志脸色都不好了，凶狠地踹了一脚迎面的茶几，觉得这个丫头逆反得不像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了那么大，就是等着你逆反我的？许若葵，你看你什么态度！！” 许若葵不应，男人气得拎起边沿的东西砸过去，“你个贱丫头，不懂得知恩图报是不是？” 后者捏着保温杯避开杂物，目光一抬，隐隐担心自己先前未收拾的文稿了。 她的目光不算明显，许昌志怒意上头，一侧身扫到少女目光所及处，想也不想地捡起地上的资料摔向她，身上的暴力因子很重。 伴随着的，是噼里叭啦的破碎声。 “许昌志！！” 许若葵瞧着零零落落飘到自己周围的书，捏着水瓶的骨节半白，索性以暴制暴坦白了讲，“许昌志我告诉你，以后要是没有我的同意，你去找那个男人帮忙的话，一切后果别让我来承担！” “你个贱丫头，怎么就没有一点人性啊？！” 联系都是许若葵来进行的，对方看在她的面子上，会适当吊着许昌志，如果她不同意，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棘手。 第1306章 连接 许昌志是吸血达到如今的成就的，自然不放弃，他冷笑，没止住动作，“老子把你从孤儿院接回来好吃好喝供着，长大后依旧让你吃穿不愁，到头来倒是养了白眼狼，你跟你妈一样贱！” 许若葵弯身捡起本书砸过去，平日里的好脾气算是殆尽了，“把我好吃好喝的供着？是！当你没钱让我碘着脸去找亲戚要钱还险些被打的不是你！债主上门找茬的把我推出去卖可怜的不是你！哪天喝多了酒心情不好抽起鞭子打人都不是你！” “住口，你这个贱人！” 许昌志丝毫没有知错的意思，抬起桌面的书将多余的纸张成团抓皱懈气般垫在脚底下。 他小小的眼睛回眸瞄着，似乎要找类似鞭子的东西。 随着纸团的掉落，许若葵看见自己刚写一半的文稿光明地呈在茶几一侧，眉眼忽然突的一跳。 平常极少回公寓，许昌志找不到鞭子，看到纸张绷着脸去抓。 那写了一半俊秀字迹的书信在几秒之间化为一团。 许若葵仿佛受到了心脏被拽紧的懈动，从地上捡起东西想也不想砸过去。 纸团掉在地上，伴随男人扶额的一声冷嗤，许若葵眼神闪了闪，却见他甩身将角落里的酒瓶捏在手里，当即跑了出门。 “许若葵你给我站住！” “妈的，还敢砸我，吃了雄心豹子胆是吧！” “得亏老子把你养那么大！” 许昌志眉心堆积的怒火鼎盛，一时之间血气与酒气上涌，看见少女跑走的背影额头就一阵发疼，失去理智将酒瓶子砸碎追了出去，“给老子站住！” 门咔嚓一声开了又关，碎开的玻璃碎片落在干净光洁的纸张上，将难看污秽的光泽沾染上去。 男人拎着尖刺的酒瓶上半部摇摇晃晃冲出去，场景一如旧照片里冷漠的回忆。 于玖玖下午午觉补得不好，十二月的天气不热不寒，闷燥的阳光渲染了房间半片，沿着时间的流逝变淡。 房间只开了半扇窗，她迷迷糊糊梦到了什么，耳中噪音响个不停，待翻个身将脑袋瓜埋在那个深蓝色的史迪仔怀中，鼻间萦绕起一股淡淡的味道。 记忆是可以消失的，味道不会。明明意识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了，鼻间动了动，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指尖。 闭上眼的视野大雾一片，不一会快速掠过几抹蓝色的身影。 “呜……” 应声而起的低声呜咽，触目惊心的伤口，林间的狂奔，石头的棱刺，在仓皇晃动的蓝天之下，还听到了自己无助失措的嗫嚅与泣音。 大雾四起，她好像看到垃圾堆满蚊虫环绕的角落里自己站在脏兮兮的巷口，回头红着眼睛咬唇把一个蓝色的玩偶扔给了另一个小孩。 刺耳声响起，猎豹般的狂奔如尖锐的锯木声，留下的是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 “她在那边！” “贱丫头！” “打了我还敢跑——” “啊——” 尖叫声被黑暗吞没，于玖玖猛地惊醒。 第1307章 坠楼 入目便是整洁干净的房间，室内空气依旧闷闷燥燥，女孩光着脚去开窗，清冽的风透过薄帘刮进来的寒意让人清醒。 于玖玖出了一身汗，刚睡醒的她还有一丝迷糊，脑袋的记忆又像以前那般碎成散沙，丝毫没有留下。 莫名间感到突如其来的无助与难受，她捂着闷堵的心口，将床上的史迪仔抱在怀里温存了好一会才清醒，渐渐从发慌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睡了多久啊。 若葵怎么没叫她…… 于玖玖摇摇头，眼里闪过疑惑，开了门走向客厅，瞧见碎了一地的酒瓶和沾了污渍的书，呼吸一顿，猛地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楼道口那边又传来声音了，快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东楼那边！是不是叔侄又吵架了？” “先过去看看，那男人一喝酒脾气就不好，经常动手砸东西的！上回吵了架还把人家水灵灵的姑娘搞到住院！” “那不快点！” 于玖玖身子先大脑反应一步冲出门口，手心还捏在外门的门把上，听到面前跑过几个中年人在讨论。 闻言，她拔起腿冲得比前人还快，顺着长长的廊道跑向引发动静源头的楼道边缘，远远还有几面墙，她看到倒地摔得分明的保温杯，酒瓶刺头碎了又碎，热水与不知名的液体洒满了半块地方，触目惊心。 “若葵！” 于玖玖捕捉到许若葵的身影，瞳孔快速将人放大后，听觉比视觉更近一步。 她听到破裂的“轰隆”一声，紧接着视角展开之际，她冲过去，却猛地瞧见什么东西冲自己砸来。 是半块尖锐的酒瓶片！ 她堪堪躲开，碎片掠过脑侧刮起发丝，女孩回眸，恰好瞥见许昌志从高阶上掉下去的一幕。 “救命啊——” “血！出血了！” “珍大姨快去打电话！” “张叔，许昌志他摔下楼了！快，大家快去救人！” 后面跟过来的一干群众比于玖玖动作还快，小姑娘跑去喊了一声，惊得半个楼区的人都慌动起来，踢踢踏踏的步伐声四起，楼道如吵闹的菜市场。 “若葵若葵！” 于玖玖无暇顾及其他，许若葵站在楼梯口手臂虚扶着险些摔下去，她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把她拽住，颤抖的身子慌得手足无措。 “别怕别怕呀。” 她以为若葵吓到了，瞥过她呆滞走神的面孔，想也不想着抱紧她。 女孩身上又淡又暖的气息传来，许若葵一顿，走了半天的神似乎才隐约恢复过来，连手都在发颤。 于玖玖勉强淡定地快速地打量一下她的周身，发现她身上没有什么严重淌血的伤口后松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地将她揽紧。 身后重重叠叠的脚步声掠过，大人看到小孩没来得及管，难得放下偏见急着去查看下方一片糟糕的状况。 “大家伙快啊，阿志醉了从楼上摔下来！” 下面楼层的人赶过去呼动其余人。 于玖玖在人影错落的背景前紧紧揽着许若葵，她闭了闭眼，余光隐约可以看到从楼梯台阶布下的一片红色。 第1308章 分析 后面转去医院的时候，于玖玖给顾深回了几条忽略已久的信息，后者大概在忙，没有立即回复。 小姑娘关注点没在他那边，发完信息后便关了手机。 彼时，临城上回来过的公司后亭。 男生停在空荡无人的休息亭内正接着凌南的通话，肯定道，“温媛的遗物里确实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 至于其他蹊跷，他正在找。 “好的，”通话线的另一端凌南的声音低哑一些，顿了顿补充道，“按照你之前的分析我查了薛司这个人，他的背景很干净，没有什么可提供的。” 顾深敲了敲桌面，瞌了瞌眼皮。 其实相对于与于玖玖交接，凌南更倾向于与顾深交涉，小姑娘的师父唐晚本质上也是不愿意让那小家伙了解太多社会的阴暗，所以在背后推给顾深掌握的细节的次数更多。 “薛司能与地下黑党一派勾结么。” 他们先前分析过当年于家车祸的案发现场，接受幕后主使指示的肇事者应该是另一拨人，而且这部分人与主使有利益上的勾结，并且狡猾阴狠多变。 按照这个思路来讲，当年他们并没有抓到于玖玖为了到手利益从而向主使谎报幸存者死亡的细节才能对上。 这么一来涉事接手谋杀案情的组织除了临城地下一拨黑党并无其他人了。要想找到关键点，那么就得从黑党里查。 至于被框了一圈的z，顾深低眸，脑海里掠过那个从仓库拿到本子上的相对日期纪录。 他们应该会重新联系肇事者，以此索求多年被蒙蔽的赔偿，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把薛司里里外外包括涉及公司会议的都查了一遍，的确没有发现他关于违法涉黑方面的事情，并且先前推测他与薛懿的隐形关系暂时也没有能对应上，”凌南补充，“除了仓库那晚的事情与蒋临覆牵扯一点关系外，他原来的交际从未过界。” 顾深低眸，得出结论，“薛司应该是他们明面上行走的一张牌，并且应该不止一张。” “估计只有警方那边出手，才能够彻底查清他的底细。” 闻言，顾深侧身，“不能找警察。” 凌南一顿还没说话，又听到那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补充，“警察的涉入只会让事情更乱。” 当年连于家的车祸案都没有结清，若警察介入地下组织，只会更加打草惊蛇。 “努力去查当年车祸谋杀的活是黑党里谁接的手，这笔‘大买卖’在地下里不会是一件平常事，这样一来查到那个人，揪出他的手段，一步步探向幕后主使。” “黑党组织里的人听说比较重情义，也许会有点难……” 通话一端，凌南犹豫。 顾深哂笑，薄唇勾起轻嘲的弧度，“生活在地底的人，唯有金钱至上。” …… 挂完通话，男生转过身，抬起的瞳孔里倒映着远处高楼的反光玻璃。 不远处的助理正快步赶来，走在顾深身侧的时候语气里略带歉意，“方才在公司有点事情拖住了，实在不好意思。那贵夫人的遗物都收拾好了吗？” 助理赶得及，这才正式打量了面前的人。 顾深淡淡的黑眸还未从远处收敛，无波无浪睨来之际，他才如梦初醒，如身上抵了利刃般莫名生凉。 第1309章 监控里奇怪的人 说来也怪，上回他还记得这男生是和另一个小姑娘来的，当时两人走得急，他以为再无后续了，没想到今天这人又来查询了旧物，还让他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公司那边嫌麻烦，本来还是想草率应付的，奈何这男生淡薄少话，正式开口时提的要求让公司拉不下脸，只好再来搪塞。 “监控找到了么。” 问话的顾深低眸，眼睛随着指腹落于手机平面，声音没有温度。 也没回答助理先前的问题。 助理只当他收拾好了，碘着脸笑说：“经过我们技术方的还原是找到了，您这是要现在看吗？” 说话间，助理抬眸，发现对方在手机屏面点了保存，眼色里似乎划过了一丝温柔。 他惊了一瞬，正欲擦眼重审，却发现对方已经收回手机，抬起的那双黑眸如古潭深幽。 “现在看，走吧。” “……啊，行。” 从旧亭走向技术室不用多远，着重将监控放一遍后，顾深重拨录频眯眸，片刻在卡带某个点定住，修长的指尖点向角落淡声道，“这里。” 他指的是公司某个办公室的外侧，恰是露台一角。 露角边沿也是有监控的，技术人员微顿，看见助理点了点头给个眼神忙不迭去切换。 后台这边的监控调出来，呈现出那日小姑娘对着楼层打招呼，对方反应的一幕。 那人就居于露台边缘，可以看出对方的隐蔽性极强，头发藏在长帽后面，穿着宽松得看不出体型的黑衣黑裤，还戴着个十分宽大的口罩，着实看不出性别。 似乎由于当时被打招呼而反应迟钝地退了一步，回过头发现了监控才露出一只眼睛，便当即用戴着手套的手压着帽子向下，匆匆离开了露台。 卡带重复播放了几遍，在助理惊讶正欲开口时，身侧宽肩窄腰高大挺拔的男生收回落在那只露一只眼的人的目光，说：“回头麻烦贵公司把这个片段发给我。” 顾深扯了扯唇，还侧眸瞧了一眼助理的面色，算是大度地解释一句，“不会影响到贵公司的。” 助理迟疑了一瞬，暗自思考着这种意料之外的事要不要告诉老板，却无端屈服于压迫感下硬着头皮应：“……好。” 随着许昌志送到医院的路上，于玖玖内心很慌，大抵来说是由于许若葵的举动导致的。 以至于后半段路她的思绪总在放空，连许若葵什么时候离了身侧也不知道。 她后面给顾深发了好几条信息没有收到回复，便只好坐在病房外发呆。 许昌志这回摔不轻，大抵是因为上回他把许若葵从相同的地方摔下去，老天爷格外“看重”他，不仅伤了他的腿，还有额头。 于玖玖回忆了一下当时地上的那层血，心里莫名有些沉重，同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后天是周一，若葵去外校参加她最看重的那场比赛的日子。 “玖宝。” 手术灯亮了又暗，许昌志被推进重症病房安顿之后，于玖玖才看见许若葵。 少女的脸色不算很好，眉眼间染着倦怠。 第1310章 玖宝，你相信我吗 于玖玖不怎么会安慰人，杏眸看着她抿了抿唇，无声地把迈近的身影抱在怀里，“若葵别怕。” 于玖玖不知道许若葵为什么会对一个刻薄对待她的堂叔表现的那么崩溃，但她一想到当时赶到楼梯口若葵紧紧抱着她眼泪崩掉的场景，便什么都不想问了。 “若葵，不要怕呀，我在的。” 听到耳边的动静，小姑娘顿了顿，抬手碰碰她的肩哄着，手掌贴在上方轻拍。 待她哭了好一会，于玖玖小声问，“我看到地上的保温杯都倒了，水溅了一地，你没有事吧？” 当时整个地面都淌了不知名的液体，连保温杯都狼狈地摔在地面，而且面上凹出了一个的突兀口，也不知道若葵到底有没有受伤。 许若葵缓了好一会，才哑声回答：“我没事。” 她也就胳膊上被许昌志掐了几下，还不小心被碎酒瓶片划到了，远不及从楼上摔下来那么严重。 然而于玖玖不乐意了。 她看了一眼若葵的伤口，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无措，强制性地把许若葵带到某处走廊空座拧眉给她上药。 当带有消毒作用的双氧水透过棉条触碰伤口时许若葵还缩了一下。 “你不要动，不然我会弄疼你的。” 许若葵眼圈还是红的，缩回手就被于玖玖捏了回去，小姑娘大抵没怎么给人上过药，看到酒瓶割出了伤口，手抖了还有一会才动，边碰边小心抬头打量许若葵的神态。 许若葵只好边吸鼻子边又含着淡淡低哑的嗓音认真跟她说，“我没你那么娇气。” “哦。” 于玖玖无辜地眨眨眼，对着许若葵兔子般的眼睛收住想怼回去的话。 “这样才好一点嘛，女孩子哭起来不好看。” 收了棉签，她用指腹擦了擦许若葵的眼角，软声说。 许若葵把于玖玖抱着，不让她看见自己的面色。 “对不起，是我睡得太死了，才不知道你们吵架。” 于玖玖抿唇，脸上满是愧疚，不然她出去还能避免一些情况发生的。 “可是他要伤害你呀，你不能那么傻傻地让他打，我记得上回她还把你从那里推下去，因果轮回……”她拧着眉立即打断了少女下一刻的话，面色严肃。 许若葵下颚搭在说话的人肩上，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他当时捡起那个瓶子和我理论，我跑到外面时被他劈来的东西伤到，保温杯掉在地上，然后他拿起那个瓶子就往我的方向砸，我当时站在楼道墙那边堪堪避开，酒瓶子碎了一地，连保温瓶都砸凹陷了……” 于玖玖记得保温杯摔在地面的一幕，瞬间不敢听了，神色复杂地看着走廊那端的一间病房，手心紧紧捏着许若葵的。 后者顿了顿，于玖玖能感受到她捏着她的力道在一刻间缓缓松了。 她无声哄拍她，少女咽了咽喉，垂着眼睫，像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跟于玖玖坦白，嗓音还带着惶恐，“争执之中我就不小心把他……从楼梯口推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玖宝你相信我吗？” …… 收到公司成功抵达的邮件后，顾深出了仓库拐角往外，胳膊捞起机车上的头盔同时给忽略许久的小姑娘打电话。 第1311章 多管闲事的顾家伙 “深深？” 拨话不到两秒就被接通了。 顾深念了一句她的名字，发觉小姑娘语气有点低。 “生气了？” 由于看监控，他刚才把信息耽搁了好一会。 “……没有。” “宝宝怎么了。” 他低下头，将头盔下的紧扣系好，长腿搭上车架，低沉的嗓音透过通话线传过去，“在哪，我去找你。” 于玖玖吸吸鼻子，好半会才慢慢回应一句，语气都不是很急，“我给你发了信息呀，若葵叔叔受伤了，我去了一趟医院。” 顾深低眸把界面一拨，看到后来她发来的信息。 “那你现在在陪着许若葵？” “没有，我想回小区拿点东西。” 于玖玖补充：“若葵过几天要比赛了，我记得她之前一直认真准备这个比赛的，我，我想陪陪她……” 顾深静静听着，指腹搭在车前，漆黑的眼睛深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小姑娘小声试探性询问：“所以我今晚，可不可以……” “不可以。” 清冷的声音不待她说完便给出了毫不留情的答案。 于玖玖瘪嘴，顾深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表情，事不关己地将小姑娘方才讲过一遍的事以及许若葵在医院表现一切掠过。 他低眸，语气不带商量：“陪她可以，但不可以留夜。” “顾家还没纵容到允许你夜不归宿。” 更何况… 顾深眯眸，他家小孩还是比较单纯的。 “嗯，好吧……” 于玖玖冷不防想到顾阿姨平常对她的态度，犹豫了好一会，“那我想再陪陪若葵。” 顾深垂眸，通话的同时快速翻过凌南给他发关于邹纵伍发病的信息，不置可否，“医院定位给我，一会儿我接你。” 于玖玖乖乖应了句，暗自腹诽，挂断时还是忍不住憋出个词来：“多管闲事的老家伙。” “嗯？” 对面挂断前两秒的奶音毫无避免地传来，顾深对着挂断页面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谁老是跟她科普的，差两岁就上纲上线吐槽他年纪大，有代沟。 改天回家还是得好好教育教育。 侥幸般唬完人又挂电话，于玖玖纠结了一下午的心情由于想到男朋友黑脸的表情暂缓不少。 她松了口气，嘴角不免抿出两个梨涡来，而后兀自戳了戳。 整天叫小姑娘小姑娘的，刻意哄人的时候又叫宝宝，她说了一句老家伙怎么啦？ 静静待了好一会，于玖玖从书店门口先站起来，顺手拿起方才买好的文具。 店老板说最近的米色贴卖得火，其他店又少有，最新的一批货已经在她们挑了后卖完了，资源暂时未能供应上。 可是于玖玖记得许若葵提过她如果写其他字贴不顺时内心会极为烦躁的特点。 小姑娘托着下巴思忖几秒，还是决定回趟小区。 距离许昌志出事已经过了一个下午时间，事情闹得很大，小区内绝大多数的人都跟在病房看情况，小区此时的人流不多。 于玖玖寻着记忆回到小区单元楼，恰好发现电梯坏了，工人正在装修。 第1312章 星星本身 可能是于玖玖的记性变差了，她爬上楼好一会才发现上面的住户装修一模一样，而自己也没记住许若葵家的房号。 坐在楼梯台阶纠结时，小姑娘鼓着腮帮子，耳边听到有动静，抬起眸便瞧见两个准备粉刷墙的伯伯。 刷楼道墙的活比较简单方便，两个男人正准备浸一把刷子，扭头看见她，闲聊的动作都停住了，转为热心地问小姑娘怎么坐在这。 于玖玖笑容有点腼腆，面对对方熟稔自然的举动，不好意思又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许若葵家的楼层和房门号。 小区的人都记得这家常闹的住户，伯伯脸上没什么异色，好心地给她指了路。 于玖玖道了声谢谢，临下楼梯时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礼貌地跟他们说：“对了，伯伯就是今天……这栋楼发生了点事故，楼下有些楼层的地方有点脏了，可能要麻烦你们……” 也不确定两个油漆工是否是外来小区的，于玖玖想了一下，委婉道。 “哦，这个啊，”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提着油漆桶的大伯和蔼地笑了一下，点点头朗声道，“我们两个是从上往下刷的，会注意的啊，谢谢小姑娘提醒喽。” 于玖玖顿了顿，见对方面色无异点点头，又道了声谢谢便继续往下走。 索性她还勉强记得许若葵门锁的密码，回到房间时偌大的空间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的模样，连窗户都没关。 下午的微风将桌面上的杂志书面翻过几页，于玖玖抿唇，背上自己书包将书盖好，瞧着外面的天色起身去合上玻璃窗门。 收回胳膊时不小心往桌角一撞，不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连带着没合稳的桌柜都被砸开了。 于玖玖愣了几秒，瞌着眼皮蹲下去捡，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许若葵认认真真练的正楷。 小姑娘目光一顿，视线落在那纸张上一笔一画写的字，唇角终于慢慢牵起了一点浅浅的弧度。 可以看出是许若葵极为认真写的字了，效果也比平日交作业写的草书要好许多。 即便歪歪扭扭字迹依旧透露出主人描写时的别扭感。 小小一个的，跟星星的字大小没什么差别，怪可爱的。 于玖玖低眸，冷不防想起星星平时写字都是用左手写的。 之前她们不露脸视频过，一个看书，一个练字，不说话也能平和度过一个下午。星星会为她提笔写字，平日喜欢用钢笔练正楷，曾经因为于玖玖迷恋李白的诗而给她写了一大篇幅作品，还扬言要把该作永远放在首面。 于玖玖也问过星星为什么不用右手，后者回答很拽，因为右手写字丑，可把于玖玖逗得缠了她好几天。 奈何本人用左手的心毫不动摇。 柜子里的杂书好像也掉出了一些出来，于玖玖眨眨眼，收拾好放在桌上，开始认真辨别其他东西的原位。 指尖在拂到书刊下方压制的东西时嘴角的梨涡愣了愣。 窗外的天色不明不暗，余晖洒入的光正好照明整个房间，少女挺直的腰板蹲在原地，低垂的眼眸将地面上的米色贴一揽入目。 她抿唇，探手将压在下方的书拨开，指尖完完全全触碰到带着墨迹的纸张的那一刻，甚至带了些颤。 第1313章 疤、dna 像是落石砸到了心里，泛着涟漪的湖面波涛不平，于玖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脑海里却充斥着曾经历历在目的诗句。 尤其是她最爱的李太白所作、此刻映在她眼睛里那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霞光映在帖子上，米色贴间用钢笔写的正楷黑字渲染着墨迹，泛着年代的纸张右下面无比熟悉地写着三个字。 “——赠小九。” …… 临城人民医院外。 隔着几处人影交错，一辆极速救护车驶过，凌南立即闪身躲在了门口不远处的街道暗角。 与此同时，随着纷乱人影的嘈杂，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高大男人有所察觉地回头，阴凉的眼眸无端扫向后方的队伍。 待确定无恙后，才低垂着头插兜闪身消失。 凌南把头往外探时，追随的目标早已不见踪影。 他拧眉暗骂一句，戴在耳朵处的东西闪了一下，随着开关拨开，女人清冷的话语从对面传来：“怎么样了。” “对不起，t大。对方十分机敏，我跟到医院门口失散了。” “没事。” 相对于凌南的懊恼，唐晚的声音显得十分平淡，“能从黑党脱身好几年的人，你能尾随他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极为不错了。” “t大，你今天到临城了吗？”凌南显然没有完全认可唐晚的话，脸上带了丝不甘转而问。 对于这个服从自己命令多年的下属，唐晚还是了解的。 知道他不信服，只好模棱两可应了句。 凌南沉默几秒，只好继续报告，“这个人应该是今天刚回临城，我从机场外追踪了许久，其中有几次险些被对方发现。不过他似乎没有接应的帮手，全程都是小心谨慎的，最多的动作是在看手机。” “你观察到对方的特征了吗？”唐晚出声。 特征是辨别一个人尤其是黑党人关键点，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像蒋临覆那个眼角有疤爱戴耳钉的特征习性也并非人人都存在着。 “对方一直都是长衣长裤包裹着，全程戴着大大的帽子，连偶尔提起手机看信息都是低垂了头，极为谨慎的模样。” 像这样的装扮在临城对于准备降温的天气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异样，凌南想了想继续补充，“不过中途有一次他喝水时把手套摘下了，隔着一段距离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似乎隐约捕捉到他手背上有个疤……” “可以看出疤的留存时间么。”唐晚这回的声调拔高了一些。 凌南迟疑几秒，“不算十分肯定……但他应该不是什么尖锐物品损伤，而且大抵估摸……有五年以上的时间。” 男人正奇怪怎么会这么问，脑海里忽的掠过车祸卷轴关于案件的记录，猛地出声：“t大你是不是怀疑——”对方与当年的车祸凶手有关。 唐晚打断他，“通知其他手下，想方设法获取那人血液上的dna。” 听筒对面传来推椅的动静，凌南适时闭嘴，低头沉声应下。 “还有，”长线联通的对面，女子修长的指尖落在一团乌黑的毛发间，伴随着一身野兽的低吼，她红唇微启，“不要告诉小九我回来了。” “……是。” 第1314章 筹码 此时人民医院高楼，瓷器摔地上的动静时刻不停，已经是被斥责滚开的第n个护士，脸上带着横肉的男人依旧怒骂不断，偏暗的光线映衬下，他颈侧的刀疤更是骇目。 “说了多少遍要温水！那么烫的热水你是要谋杀我啊，会不会做事，信不信我立马让院长辞了你？！” “还愣着做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准备晚餐，想饿死我吗？！” 新来的小护士没受过这么大的怒火，颤着身子边点头边收拾摔碎的瓷片，听到最后一句忙点头应声，迈着匆匆的步伐离开。 喧嚣随着步伐声远离而渐渐平息，满脸横肉的男人鼻孔里还抽着气，心神不宁地拧眉。 不待下一个动作，突然听到病门口传来一阵悠哉悠哉的拍掌声。 他猛地睁眼，布满血丝的黑眸凝视在那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身上。 对方不算很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戴着黑帽，全身包裹得紧紧的，唯一露出的那双黑眸带着股瘆人的光。 “你是什么人？”邹纵伍眉心狠狠皱起。 寂静的氛围被打破，皮夹克男人轻轻收拢合掌的手，粗哑低沉的声调宛如被石子碾过，从口罩穿出，在病房里带着阴测测的味道，却是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邹总好脾气。” 病床上的邹纵伍穿着蓝白病服，一双浑浊的眼时刻不离对方。 自从被于玖玖伤到住院后，他的伤至今未好完，企业那边有人暂时接替了他的岗位，他只能待在医院。 脸上的疤时不时还发痒难耐，午夜梦回时发疼的伤口总让他恨不得将那贱丫头挫骨扬灰！ “邹总别那么暴躁，我们都是自己人。” 见对方没有是正式回答自己的问题，邹纵伍咄了一句，冷笑，“我还有自己人？你怕是认错了，我邹纵伍如今废人一个，公司的业务都没能回去管，你在攀哪门子关系？” 邹纵伍这话不假，于玖玖冲他动手那晚他就在为公司的资金熔断筹资，可自从他被伤到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其他行业不想踏他这个深水，再加上于氏那边的施压，原本谈拢的关系断了，股市股份涨停。 而先前背后联系的那伙人更是联系不上。 再怎么迟钝，邹纵伍都明白现在自己可以说是一个弃子也不为过，而幕后那帮人没敢明目张胆地放弃他，想来是念着那批货是以他的名义审关通过的，大部分连接信息的都在他这，若没有他，运行上来的时候可没那么容易。 可邹纵伍再傻也不会情愿地交出筹码，对方用他来挡于玖玖的刀的这口气还没咽下去，此刻怎么可能会好生好气再度服从对方，勤勤恳恳为对方做事。 这么一想，邹纵伍越发不待见外人了。 面对他不善面色，皮夹克男人倒是轻笑了一声，缓缓迈步屈身拎起地上碎掉的玻璃瓷器。 邹纵伍目光一闪，对方已经面色无恙地走来，瞧着身子还没有他壮，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第1315章 自相矛盾 邹纵伍冷嗤，眼里掠过轻嘲。 “什么关系无所谓，我主要是来与邹总叙叙旧。” 邹纵伍反驳：“我不认识你，有什么旧可叙的！” “我这话没说上几句呢，邹总的火气怎么就这么大？还是冲我来的，”男人讥讽，抬手摘下口罩，是一副陌生的嘴脸，“我也是刚回国，应该也没和邹总结怨呢。” 邹纵伍看着他靠在自己的床位，眉心突突地跳，当下不耐烦了，显然厌烦对方的官腔，干脆开门见山道：“你是那些人派过来的？我告诉你，我这什么信息都没有，不亚于弃子一个！你要找的信息我一概不清楚，别来烦我！” 被于玖玖刺了几十刀，邹纵伍领略过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当下脾气也犟了点，却不知道皮夹克男人偏着头，阴暗的眸子终于正视了他。 那张脸算不上好看，粗短的眉似乎挑了一下，仔仔细细一品，无端多了丝阴凉的味。 “是吗？” 既然邹纵伍明说了，皮夹克男人也不绕圈子，“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他笑，露出的红舌像是舔在森森的牙尖上，轻声解释，“我杀人前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邹纵伍我瞳孔一缩，抬起头来正正对着他漫不经心的眸子。 “哦，我可能忘了自我介绍了。”男人垂下手，那带着凉意与锋利的瓷片落在邹纵伍的脖颈上。 邹纵伍敛了神色，瞳孔映着男人黑手套间的一把尖刀，听到他直勾勾地说，“让你知道应该也很简单。八九年前车祸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一个小孩子的。” 脖颈上露了血，床头旁柱子的东西全部扫落，邹纵伍抖着唇想反抗，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告诉我，与许昌志那次交易的资料。” …… 从许家出来好一会，于玖玖还是有些放空的，连带着傻乎乎地走到了电梯前，才恍然记起电梯停工的事。 折回身深迈向楼道之际，恰好遇到先前给她指路的两个油漆工。 “小姑娘，地方找到了吗？” 这次发话的还是原来那个和蔼的伯伯，于玖玖对他印象深，冲人点点头转身回了一句。 “叔叔刷完墙了？辛苦了。” “诶，没事。人给钱我们办事，应该的，这不还有几面墙呢，快了……” 那人自来熟，话匣一打开，顺便多提了一嘴，“诶小姑娘，我们刚从楼上刷下来，好像没有看见你说的比较严重墙，你确定是这栋楼吗？” 闻言，于玖玖抬眸，眼底掠过疑惑。 没有刷到？ 虽说当时若葵站在墙前拦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在此之前许昌志也是发了疯地朝她砸东西啊。 她当时还看到地面摔得“尸首分家”的保温杯，还有那一片显眼的红色…… “哦小姑娘，貌似应该就是这层楼，我们刚刷到，”先发话的油漆工被同伴捅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我们刚刚刷到这层，还没仔细看，先上个厕所了……” 那还没看到也是情有可原。 第1316章 奇怪 “那没什么，我说的是这层楼。” 于玖玖听完，点了点头，点明道。 “嗯，就是在楼道那边，碎片好像是有人收拾了的，你们刷墙的时候小心一下就好。” “哎，好。” 急着回去，于玖玖没与他们多闲聊，拎着自己的背包朝另一边的楼道下去。 余下的两个油漆工目送她的背景离开，才边挠头边往出事的地方走。 “……小姑娘说的应该是这吧？” “哎，角落缝里还有一点碎片玻璃呢，应该是了。” 声音和蔼的那位油漆工提着刷子在桶里浸了几下，叫同伴拎过角落放着像是保温杯起来。 一干活便忘了事，话匣子也不停了。 “这层楼的墙比楼上的好啊，这都多少年了，居然没有掉漆。” “可别说，方才八楼上面的墙可糟蹋了，听说是楼道的小孩前几天踢足球撞到的，啧啧，不仅墙上的痕迹留着，地上也一堆白粉。熊孩子可真能闹腾。” 高大个的油漆匠也不好意思偷懒，将手里的杂物往旁一放，撸起袖子加入活中。 两人静心埋头干着，丝毫也没注意到身后折返的女孩弯身捡起放置的保温瓶，漆黑幽深的目光缓缓落在那面被粉刷的墙上。 …… 下午六点时候，入了冬的临城迎来了一场小雨，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打落的阴影像是印在人的影子上。 病床一侧的药片摆在桌面，许若葵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降了雨，不见余晖的病房润了点躁气，片刻，少女眼里的情绪收敛，转过头正正对上穿着白裙的女孩。 “若葵？” 直到于玖玖疑惑地走来时，许若葵才从神游中抽离。 “……嗯？” 她的眼底是一片暗。 于玖玖歪头瞧她，正正对着少女干净的瞳仁，下一秒抬起胳膊挡住视线。 “怎么了。” 许若葵声音有点哑，许是下午赶来时情绪崩溃哭多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看见于玖玖拧眉的面顿了顿，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无措。 病房里没有人在说话，许若葵觉得从外面回来一趟的玖宝情绪有点怪。 丝毫不似平日话唠黏人的性格，那双杏眸转过看人时，似乎含着陌生的情愫。 许若葵的眼里在不易察觉的间隙掠过一抹暗光。 于玖玖仰头认认真真地盯着她好一会，半响眉皱得更深，在许若葵低垂的眼睫之际，忽的抬手掐住了她的脸，又软又恼还夹着一丝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嗓音打破平静响了起来。 “我不是说让你好好吃饭吗？都过了晚餐点了，你为什么还没有吃！” 桌子上的东西一点吃过的痕迹都没有！ 许若葵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于玖玖没好气地给她拍背，待平息下来，又气又急地训道，“急什么急？我说你你还有错啦，还咳！” “别想以咳嗽蒙混过关！” “……咳，我没有！” 许若葵解释了半天，发现小宝贝还是气呼呼的，心里原先那股阴郁莫名其妙退居后旁，光顾着哄人了。 第1317章 何为生养，何为育人(1) “我不想听你狡辩！” 难得占了上风，于玖玖凶巴巴地转过身，听着许若葵干巴巴的解释，好半会才偷偷抬眼瞄她。 她们的动静闹得不是很大，可病床上躺着的人实在获不了两人多少的关心。 许若葵正欲继续解释着，忽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肩上冷不防多了一阵重量，她一怔，指腹落在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间。 于玖玖睁大眼睛，小大人一般捏着许若葵的衣领，又奶声奶气地凶，“现在外面天气忽明忽暗的，来不及回家做饭，外面饭店有些东西不安全，我就给你买了粥，趁热喝，知道没有？！” 许若葵眨眨眼，点点头。 “你今晚是不是要留在这里？可我记得过几天你还要去参加那劳什子比赛呢。来回奔波可能很紧，我先把要用的帖子和资料拿过来了，你还要誊写吗？” “嗯！” 许若葵应了一句，低着头，被一个小手掐着脸颊。 于玖玖很霸总地拧眉，补充说，“那要不要我陪你？我怕你一个人寂寞。” 许若葵：“？？” 原本还好好的，怎么画风就突变了点？ 就差玖宝抬起霸总的下巴，还露出调色盘的眼眸，拧眉问“女人要不要我陪你”就更形象了。 “要不要？” 霸总九不耐烦了，问。 许若葵：“……” 乖宝，你跟谁学的古早味？ 少女还没动作，当即见小姑娘拍了拍桌子，脸上带着三分不耐，七分不爽。 “玖宝！” 主动权下一秒又回归到许若葵这边。 少女一把人将小家伙拿捏住，话还没来得及脱口，小姑娘却呜的一声挣脱她，从兜里掏出手机，认真又严肃地板着脸问通话对面。 “深深，我学你学得不像吗？” “……” 通话对面的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若葵：“？” 顾深轻咳一句，于玖玖凝眉，“为什么她不怕我？” 后果就是于玖玖被顾深唤出去“耳提面命”训了一番。 回来时就被许若葵地揪兔耳朵，“还敢不敢教训我？” 于玖玖：“……” 我对你的好都是白白付出的嘛？！居然还反过来凶我！！ “好好好，多亏我家玖宝，我们家玖宝棒棒哒！” “是又乖又软的小棉袄！” 见人委屈巴巴地扯耳朵，许若葵又放低声音哄。 “那你还饿吗？” “不饿了，有小宝贝送的粥怎么会饿！”许若葵拍拍饭盒回答道。 “那你累不累？” “不累！玖宝还帮我把作文拿过来了呢，省得我来回跑一趟，还是玖宝最贴心啦！”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于小姑娘问道，原本的语气放得更软下来，想了想，抬手抱着许若葵的脖颈，呼出的气像夏天轻拂的风，绕得人的耳朵恍恍惚惚，“你心情好点了吗？” 没有遮掩，无关哄人，真真实实地回答一句。 于玖玖没有经历过许若葵这样的家庭，她的父母虽然陪伴她的年岁不多，但仅有的爱意无处不在地弥补于她的记忆力，而若葵不一样，她自幼无父无母，难得寻找到一个亲人，却是坐山吃山，表里不一的人。 第1318章 何为生养，何为育人(2) 那人甚至连若葵的禁忌是什么都不清楚，谈何生养，谈何育人，更别说暴力、冲突与不散的纠缠了。 于玖玖想，不管怎么样，若葵都是她的好朋友，哪怕今天她对她说过的话里有一句假话，她都毫无芥蒂。 闻言，许若葵在最后一个问题不吭声了，沉默许久，默默紧紧抱着软软一团的于玖玖。 “若葵呀。” 反倒是小姑娘一直在酿酿酱酱说个不停了。 “……嗯？” “我看见……你带我的手链了哦。” 许若葵一顿，想起苏浅月生日时她送的那条手链，自己上回不知道怎么戴上了，鬼使神差般没有摘下来。 于玖玖眼睛亮亮地补充：“我就说很适合你呀，有一个小葵花标记的，晃手时还有碎钻，而且不扎手！” 许若葵哑然，就听到她继续道，“其实刚开始我买给你挑礼物的时候，我也想过其他的，但是我找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送你这个呀，因为我觉得这个最适合你！” “嗯。” 不知过了多久，许若葵抬起胳膊，漆黑的双眸落在手腕露出来那点亮光上，缓缓闭上双眸，仿佛是合上了肆意扩散暗意的门把。 “玖宝。” “嗯？？” 这次换于玖玖应了。 小姑娘慢半拍地哼了一声，眨眨眼。 “我心情很好。” “唔。” “很好很好。” 比自己每一次面对时还要舒坦。 “嗯……” 许若葵笑了，说，“手链我不会摘的，看在玖宝那么尽心尽力认认真真帮我挑的份上，我怎么能再把它摘了呢？” 于玖玖顿了顿，松开手认认真真地看着许若葵，然后又把人抱紧。 闭上眼眸时，脑海却映着少女漂亮的双眼，沉默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若葵你怕疼吗？” “怎么说？” 许若葵不解地问，“要怕不应该是问你吗？屁大点事都要哭唧唧的，得罪天王老子都不敢得罪你！” “更何况我才不怕疼，我不娇气！” 被这么一说，某个娇气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歪头瞪了她好一会，然后老老实实地抱紧许若葵，一字一顿地说，“那若葵我们有空去点个痣吧。” “听说手里有痣的人下辈子互相还能找到彼此，那下辈子我要去找你。” …… 病房内一片安静祥和，医院的外侧已经开始水泄不通。 冬来的雨来得快去得快，漆黑的车轮碾过浅浅的水涡，随即停留在一个空地。 不可避免的，后方跟随的几辆警车快速刹车停好，冷质锁声一响，侧门打开，从地面踏出一双纯黑质地的军靴。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有紧急任务，必须出警！” 医院楼层的折射境上映出警车为首的男人的面孔，几声踏踏声掠过，陆队那道熟悉的声线从听筒里断开。 衣冠整齐的几名警员已经汇集，骆作席收了电话，从裤兜里挑出对讲机，半张脸露出来，面色严肃。 “重症房二十七楼。” “立即查看邹纵伍的情况！” 第1319章 死者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警部收到了求救电话，报案人称二十七楼重症房的病者惨遭遇害。 先不论这报案的真实性，骆作席提着对讲机的指尖不断收拢，正气凛然的眼眸里是一片冷沉。 他们警部原先只对邹纵伍进行了背景调查，察觉不到违法信息后没有对其作出人身限制或是监督，而他的受伤充其量只能以商业对手报复结案，谁曾想过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骆作席心头的那团麻线纠得更紧，原先逐渐分开的线球像是无端被人乱捏再团起来。 他掩下面上的阴凉，随着队员的准备工作，大步从医院正楼进入。 若是邹纵伍真的被杀了，他在这个事件里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呢，杀人凶手又会是谁？ 他究竟挡了……谁的利益？ 高大挺拔的警服人员持枪严肃进入，医院大厅的接待员一愣，忙不迭给几尊佛让路指引。 平静的原地刮起一阵风，将地面上不知谁丢的垃圾吹得四散。 垃圾绕着圈卷走，一双纯黑的马丁靴从容不迫地踏入方才的小卷风中。 少女的长裙肆意地摇摆，再往上，那柔顺的长发往后吹拂，露出一双淡漠的茶褐色眼眸。 片刻，那眼眸抬起幽暗的视线，从手中的刀缓缓移向阴沉的天气，随着风慢慢勾起唇角。 临城的天，终于又变了。 不出所料，在医院的二十七楼层，骆作席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目睹到了邹纵伍的尸体。 他的死状不算十分凄惨，病房内的一切玻璃制品碎在地面，瓷砖上的水痕还有大半未干，其中一半晕染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受害者半躺在地面，大腿处的布料少了几块，骆作席抬起视线落在死者全是血迹的脖子，不紧不慢走向垃圾桶。 他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一身白大褂的法医戴上手套回头看了一眼队长，抬手将死者瞪大的眼帘合上，叹了口气，开始依次检查。 “头，怎么搞？” 在检查的空隙，副队捏着工具向队长请示。 队长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不知是由于这起案件的突发亦或是别的，眉头从目睹惨案后便没有松过。 副队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为首的男人哑着声下口令，“吩咐下去，在不打扰病人就医的前提下，严搜这栋楼，严查每一个进出医院的人口，周围环境也不能放过。” 水痕没有干透，血迹淌成一片，尸体没有僵硬，说明凶手应该还在附近。 即便不知道邹纵伍的死是否与于家那边的案件有关，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害，警方必须调查严惩，一个都不能少。 骆作席拧眉，抬眸时检查完的法医已经摘掉了手套，低头一边拿着手册本一边走过来。 “怎么样？” 法医摇摇头，眉头皱成一团，“确实是谋杀。致命伤口在喉部，这是血流最多的地方。按目前粗略推测，动脉应该是利刃划破的，死者腿上也有刀伤，插得极深，但不足以致命。” 第1320章 查案 “而且死者应该与凶手有很大的仇恨吧。” 骆作席拧眉，听着法医继续道，“大腿部的伤口直接扎在了骨髓神经上，死者头部有连续撞击的痕迹，最奇怪的是他的喉部有异物堵塞，明显是吃了哑药。” 骆作席面色没有太多的改变，倒是搜查了一遍房间，副队凑过来疑惑地问，“致命伤口不就是颈部吗？为什么还要下哑药？” “这个……” 法医也答不上来这个疑惑的点，倒是骆作席抬起视线，谨慎地扫了一眼床上不算凌乱的被单，黑眸里情绪不明。 “具体情况还得尸体解剖后具体分析了，队长，你怎么看？” 骆作席没说话，静了片刻，戴上一副手套将邹纵伍身上的伤再检查了一遍。 副队正欲问出看出什么没有，眼角余光一闪，掠到门口出现的人，轻声喊了句“陆队”。 陆正廷摆摆手，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看见现场时瞬间冷凝下来。 骆作席不是没听见陆正廷来了，检查完摘下手套，目光掠过带着探究眼神的迷彩服男人身上。 “脖子上的伤口与大腿部所用的凶器不一样，现场没有找到凶手犯罪的东西吗？” 骆作席回头问。 带来的人中有个队员出列，将已经用透明袋子包装好的碎瓷片抬起，说：“只找到了这个。” 骆作席接过，又若有所思起来。 队长正在细思，副队便做出指示来，“既然说了凶器不止一个，确定只找到了这个吗？” “报告副队，确定只找到了这个。” 听到重复问话，陆队挑眉。 他不是警队的，在部队那边却有一定的号召能力，再加上曾经与毕业于同校的骆作席共事一段时间，队里的人员或多或少对他有了解，也对他的能力有一定的认可，才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陆队。 “除了现场还找到别的地方吗，或许是将凶器丢在了医院外。”陆队倒是开口道。 已经有一部分队员派去调查了，骆作席没多说，让人将邹纵伍带出去，法医随着离开。 陆队回头，正好瞧见自己好友蹲在地上，抬起胳膊比划什么。 除却几个必要警员，剩下的全派去任务了。 “怎么样？” 陆队本无意掺进这里，随口问了句，就见骆作席拧着眉，十分严肃地开口，“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法？” “按照凶手只有一个人的分析，似乎不太说得通。” “楼层监控查了么。”陆队挑眉，顺着问。 “你知道的，怎么可能有人做凶杀案不清理干净。” 骆作席无奈地笑，摊手耸肩。 “哦。” 陆队大咧咧地拖了将凳子坐下，漫不经心地说，“那看出来什么没有？” “你要帮我查案？” 骆作席起身，拍拍手对着陆队。 “哪能，老子没空，忙得很。” “那非公职人员不能涉入。” 骆作席好整以暇地补充，“而且这次的死者相关我先前调查的案件。” 那就更不能透露机密了。 闻言，陆队咀嚼着骆作席说的“相关案件”几次反应过来，眯着眼，冷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第1321章 惊觉 骆作席：“……” 行，你拽归你拽。 除了部队上面那伙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官敢压陆正廷这尊佛。 瞧见骆作席吃瘪的模样，陆队冷哼：“跟那熊孩子有关的？分析分析给我听。” “也就揣摩几下而已，没有证据。” “想到什么了？说。” 陆队没心思听废话，骆作席沉默片刻，迟疑道：“死者与凶手应该是认识的。” “哦？” “邹纵伍最近的人脉关系交往再次彻查一番，重点调查事业上的。” 骆作席停顿几秒，扭头冲身后收拾的队员说。 陆队瞧了一眼队员记录的本子，问：“吓了哑药？不是说喉咙动脉被伤吗？下哑药做什么？” “也许是邹纵伍有什么知情的事被凶手知道了，决定杀人灭口。” “那倒也是，”陆队点点头，没反驳，“腿上的伤口呢，是因为被杀时挣扎导致的吗？还有死者案发时是半躺着地面……” 男人抬眼，等着骆作席的回答。 这又与他说的凶手和死者认识有什么关系？ “挣扎的伤口应该说得过去，至于关系……”骆作席走了两步，靠在病床床尾，抬手将病床上不算凌乱的被单指出来，“床上的东西并不是很乱，据我刚才的询问可知，邹纵伍的伤口并没有恢复好到可以下地的状况，若是直接杀害，按邹纵伍的挣扎程度，床上的东西并不可能能保持得如此整齐。” 因为z当初是冲于盛的命去的，于盛躺在了医院休养许久都没能下地，所以于玖玖发病时，第一个下手的便是邹纵伍的腿。 “也许是邹纵伍自己想下床走走呢。” “……” 骆作席抿唇，反驳道：“邹纵伍的伤恢复得不尽人意，脾气暴躁古怪，以经常性摔东西打骂护士为泄气途径。” 这样的人，可能会心平气和地下床走走吗？ 所以按照地面无法忽略的玻璃碎片来看，凶手到来之前邹纵伍大概也是在发脾气。 “按照我的推理，凶手进门时看到邹纵伍正在发脾气，于是他们谈论了片刻，凶手以某种手段获取想要的信息后，为避免事后生乱，直接选择杀人灭口。” 骆作席刚说完，陆队便抛出疑点了，“如果按照你们思路来判断，你又如何解释他大腿上的挣扎伤口呢？” 既然是交换信息后谋杀，那么大可不必往大腿神经上猛刺，这么刻意的举动，倒像在报复。 骆作席沉默了，这就是他自相矛盾的一个点。 如果抛开这一点来说，这个判断思路毫无破绽。 “所以，这会不会可能是凶手为了以假乱真所营造出来迷惑警察的假象呢？” 以警局以前接触过的案件来说，也不是没可能发生，况且还没有找到在大腿上行凶的凶器。 “嗯，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可以，但目前你没有任何证据，不能主观臆断。” 作为刑警，最怕的便是主观臆断。 “还有什么其他疑点没有？” 骆作席低眸，忽的想起来了，正正对上陆队的视线。 后者冷不防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便瞧见人拧眉道：“邹纵伍死的时候，脑门上有明显的撞击痕迹。” 闻言，陆队原本扬起的眉沉下来，幽深的黑眸凝了冷色，连翘着的腿都冷淡地放下，嗓音带上一股莫名的冷意： “这个疑点，怎么莫名让我想到了……熊孩子那场车祸？” 第1322章 凶手与幸存者(1) 那场，连八岁小孩都没放过，用石头砸出血迹，还往车门上撞的未解决案。 这回骆作席沉默了许久，从听到陆队开腔脱口反问的那丝惊讶散去，他沉眸思忖片刻，立即掏出对讲机对对面说：“重点调查死者脑部的伤害程度。” 如果真的什么联系都没有，那倒也没什么，怕只怕，邹纵伍的惨死与那场车祸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喂。” 在警官扫扫荡荡经过楼道之际，靠着走廊角落的男人接了个电话，“刚有事呢。” 处于居中楼层的医科下午人流不是很多，他抬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掏出一张手帕擦拭衣服上的痕迹。 通话一端的嗓音刻意压低，赫然是蒋临覆的：“办的怎么样？” 皮夹克男人轻呵一句，“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粗手粗脚？” 擦拭完，他丢了手帕，幽暗的眸一转，扫过从病房内出来的护士。 护士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端着托盘的手一顿，怵了怵连忙转身就走。 被恶意嘲讽的蒋临覆难得也没脑，他说：“不要粗心。” “信息问到没有，薛司那边等着呢。” “问到了，那家伙挺能折腾的，也不挣扎，随便往脖子抹两刀，人就没了。” 省事。 绕过楼道角，皮夹克男人勾唇嘲了一句，抬步往下走。 “折腾归折腾，别留下线索。那帮警察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缠。” “知道了。” 男人低头随便问了一句，他以前办事的那会蒋临覆入狱，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对方：“我听说许昌志也在这间医院，要不要一并……” “先别，邹纵伍先前的货是他挑的，他比较好骗，除了薛司外，先前也算是蒙蔽警察的一把手，z那边说了，看徐昌志的伤势恢复程度再做决定。” 蒋临覆不是听不出对方的态度，他的语气也较开始时多了丝不耐，“你今天回的临城，机场那边沟通做好了没？” “没有问题，地下组织这边有手段。” “行，z说迟点与你见一面，想和你好好聊聊。”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们z不只是想找我谈谈吧？” 皮夹克男人冷笑，坦白了讲。 毕竟当年没成功将坐车的一家子全部弄死，还把钱拐了就跑，那个心肠歹毒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 蒋临覆顿了顿，轻啧了声，还是耐着性子打开天窗说亮话：“z现在缺的是帮手，而且是一个有足够手段的帮手。” 他已经暴露了，除了在幕后帮忙，只能物色新的地下党派，所以比起之前的恩怨，在大条件下，z原谅能力出众的他是无可厚非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一回来就帮他们率先解决了邹纵伍这个多余的麻烦。 皮夹克男人不是听不懂蒋临覆的话中深意，他垂眸，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昏暗的眼睛不自觉扫过手背上遗留了疤痕，没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他恰巧转过楼道角，将手机收好之后，他一抬眸，目光猝不及防与不远处一道干净澄澈的目光对上。 他眯眸，脑海中不久前瞥过的照片与现实的面孔对上，那张惊艳绝伦的脸，绝对没有错。 哦，于家当年那个没死掉的小孩。 第1323章 无声杀意 这一刻说不清楚，心里的激动多些还是碰巧撞见的意外情绪多些，皮夹克男人觉得周身上下组织里的血液都在无端沸腾。 终于，又见到了当年没杀成功的女孩，手背上的疤都在隐隐发烫，仿佛昭示着主人的激动。 相对于男人的情绪波动，失忆的幸存者如小羔羊。 于玖玖手里捏着一颗水果味的棒棒糖，白裙子看起来很干净。 她似乎刚从某个病房出来，目光正正对上对方的视线怔了几下，很快就转移到自己手心正欲拆封的糖果。 糖果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拆开后绯红色的糖果被她含进嘴里。 这层楼的走道没有什么人，安静的廊道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动静。 意识到再不离开就会引起察觉，皮夹克男人收回视线，牙齿忍不住咬了咬两腮的肉，收着的手捏住兜里的手机壳，尽是压着眼底疯狂又激动的情绪。 一步又一步的，两个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于玖玖走路有时候喜欢低头，那双干净纯黑的玛丽珍鞋轻轻碰过地面，发不出太大的声响。 在廊道的窗户前经过，那双鞋子踏越明亮的夕光。 两个人皆是低垂着头，男人抬手压紧黑帽的帽檐，双肩没有碰触地彼此经过。 几乎是毫无察觉的，女孩直接捏着糖果，低垂的脸庞在交错的阴影下看不见神情。 褐色与冷白擦过的一刻，那抹鲜红的薄唇似折服沉重的云，抿了几秒，随即扬起阴沉的弧度。 皮夹克的男人表情阴压压的，黑眸深处竟是险些抑制不住的狂色，经过那个连肩膀都显得脆弱的女孩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掠过许多画面，一幕幕都是鲜艳的底色。 是他恶狠狠将人撞向血红的车门的那一幕，不可控的，他连后面走路都有些飘，迈出的步伐还没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到肩上的触碰，一阵凉意瞬间从眼里探出。 “叔叔？” 紧接着白裙的女孩疑惑的声调从后方响起。 男人没戴口罩，回头时将帽檐再度压低，女孩嘴里还含着那颗糖，右边的小脸被糖撑起小小的弧度。 她瞳仁里正正倒映着他的身影，就有那么几秒男人想立即下手，抬起的双目余光却冷不防注意到安在角落的监控。 “你的钱包掉啦。” 于玖玖唇角勾着笑，似乎歪头看了他一下，抬手将黑质地的皮夹子递过去。 走廊现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于玖玖捡到钱包认为他的无可厚非。 男人看着陌生的皮夹子只当是她半路捡的，点点头，不发一声接过。 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聊的，于玖玖似乎只是单纯地送个钱包，东西递出后没再多管，继续低头含着糖离开。 余地的男人没有动静，幽暗的视线避开监控直勾勾地落在女孩的身上。 有那么几刻放在裤兜里的手忍不住提上刀，那把刀今天都未曾出鞘，隐隐约约带着试探的意味。 打断了他注意力的是走廊尽头，突然出现的少女，还有电梯合上的动静。 “玖玖。” 身着长裙的苏浅月出现，揉了揉于玖玖的头，目光越过半空，似乎不经意扫过远处的男人。 第1324章 追击 男人快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的同时听到于玖玖喊了句“浅浅”，他眼里掠过深意，唇畔似抿非抿，大步朝反方向走。 同时缩在裤兜里的手捏着手机，还是心有不甘，发出了一个新的指令。 “浅浅，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呀？” 这边于玖玖“咔嚓”一下咬完糖，好奇地问。 “顾深打电话跟我说了，他让我送你回家。” 苏浅月目送男人背景消失后缓缓开口。 也是，刚刚无端被训了一下，再打她电话，于玖玖估计要炸毛。 可惜于玖玖不是会听话的，她还惦记着自己原本要去买糖果的想法，让苏浅月先去看看许若葵。 少女眯着眸盯着她心虚的小表情看，待她怂巴巴地垂头才叹了口气，“不准买两包。” “我先去看看若葵，你待会在楼下等我。” “哦。” 医院附近的便利店没有于玖玖想要的糖果，小姑娘转了一圈还是挑剔，末了发信息给浅浅说去远点的地方。 小碎步欢悦地迈出几步，忽的回了头。 大街上人影错乱，她回头的瞬间，身后有些人对上视线莫名其妙瞥了一眼。 于玖玖收好手机走了一步，再度回头时柔和的杏眸变得犀利。 有人跟踪她。 思及凌南早上请假的信息，女孩拍了拍裙上的波痕，随即扭身闪入人群里。 待她隐入群众不到两秒后，后方不同地方戴着口罩的人越过半空眼神对视几秒，发觉女孩步伐变快之后连忙跟上。 “她可能发现我们了，追上！” 通讯器的信息开始传送，人群各方的人流开始骚动。 于玖玖腿还未好全，但是短时间加快速度没问题。 尽量越过前方拥挤的人，将裙摆刻意调高方便慢跑的同时，抬手放下束着的双马尾。 细卷黑发不一会披在双肩上，少女轻盈的身姿掠过，裙摆随之起舞。 杂货摊，服装店，射击馆，饭店，这条街的人不多不少，于玖玖穿过拐角随机打开了一个玻璃门，里面的顾客和老板娘都愣了一下，目光正正注意着这个突然闯入长得极为好看的小姑娘。 卷发，奶白长裙，脚上还套着花边袜，老板娘莫名被萌了一下，就听见小姑娘说：“我想买裙子。” “哎，好。” 这间正是花嫁实体店，老板娘招待的顾客正好买好了，于玖玖跟着她进里间的同时扭过头瞥到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戴口罩男人从门店跑过。 约莫是发觉没追上人，他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前面才跟过去，一帮，后面陆陆续续也跑过去一群。 是谁？ 方才在医院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于玖玖眼里划过暗色，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腿，几步解决与老板娘的谈话，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推门而去。 柔软的长裙摆映了落日的余晖，玻璃门反映着对角的光，小姑娘脱离没多久，去而复返的男人们转回了头。 “呜——” 哨子声吹响在后方，女孩身形一顿，瞬间如兔子般卷着白色奔逃。 第1325章 野玫瑰 这么多人，不仅仅是教训她那么简单，不能被逮住。 于玖玖来不及多想，脱下碍事的增高鞋子往边角跑。 “她跑的不是很快，快追！” 男人们匆匆追去，紧随不放的风随着人影变得肆意。 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他们追赶的背后，一头皮毛发亮目光凶狠的狼狗越过路道的障碍，阴翳的眼神似乎瞥了一眼半空的地方，随即发出一声低吠，迈出迅雷不及的狼步。 “是时候让毛毛溜溜了。” 狼狗眼神方向停住的地方，一抹鲜红的身影缓缓移动。 暗影里的女子肆意走出，婀娜的身姿在红裙的修饰下格外醒目。 “这……” 凌南透过视角目睹了半程，心里暗想溜军犬不太好，余光就见身侧的女子动了动。 耳朵上的纯白配饰发出明灿的光，波浪长发光泽细致，女子纤细的长臂搭着弓箭抬起，锋利的箭矢几乎与红唇相抵。 黑弓对上了某处，放远一看，一朵野玫瑰呼之欲出。 只是下一刻，野玫瑰蓦地闪身，所处的原地划过一阵刺耳的风鸣，一把开削的矢狠狠插进木质墙面。 “t大！” 凌南惊疑，随着唐晚摆手回头，对上一双凌厉冷淡的桃花眸。 …… 听到吠声的那一刻，于玖玖正绕过两街的内道。 她隐约觉得那声音耳熟，偏生后方追赶激烈，她没来得及多想，闪身往狭窄的道路里去。 对方都是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身形比不得纤瘦的小姑娘，中途挡了几次路，有人干脆横着身子跟上，绕了几次，似乎又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因为腿伤，于玖玖跑步算不上稳，体力比平常消耗得快。 所以暂时不选择直接硬碰硬。 可偏偏对方人数不定，还是明了追她的，绕了几圈没成功将人抛弃，小姑娘呼吸已经开始微喘了。 好不容易溜进一个狭窄的内道，她率先一步进入内里，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通路的死胡同。 “她在里面！” 她一转身，后方已经传来了男人们对应的声音。 逃不了了。 于玖玖深吸口气，回过头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他们渐渐逼近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二话不多说，飞奔过去给领头人一脚。 通道狭窄，他们只能一个接一个靠近，领头人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冲击力使他退后踩了几个兄弟一脚，一帮人像牙膏一般硬生生被迫挤到后方。 有人吃疼了，怒骂几声。 于玖玖捏紧拳想也不想把鞋子砸过去，再度听到吃痛喊声后，目光冷不防注意到内道一侧的装饰的旧窗台上。 不待多加犹豫，她猛地退回后面，在领头人抬手袭击她前先发制人往他脸上一踹。 后面的人汹涌着要进来，她连踹两脚把人逼退后，随即一个后立冲，手心如愿拽过装饰的窗轮抬起腿往另一端墙上踏起。 半个身子顿时凌驾于半空，裙摆垂下，她咬牙换手，身子一转顿时脱出围困，二话不说抬起腿往冲进里面的人后脑勺一踹。 “靠。” 第1326章 护崽 追她的一伙人原先没把她当回事，本来见小姑娘躲进了死胡同以为胜券在握，俨然没有了防备心，却不想对方还有如此身手。 就在他们越发增加警惕心的同时，于玖玖已经喘着气，想着如何退后逃。 她熬着不方便的腿跑了一大段路，此刻还要用劲撑起自己的重量转到最外面，呼吸已经喘不过来了，丝毫不想恋战。 索性追她到这边的人不是很多，她顺着力道把措不及防的一群来人踢到里旁，绕过身时双手蓦地一松失重往下坠。 背后还有人偷袭！ 后面的那人显然是不同队跟来的。 于玖玖面前的还未解决，手脱力，身子不稳地倒头摔下，直直往巷道外的地方撞。 她惊呼了一下，用膝盖抵住缓冲力，勉勉强强无恙地落在通道口地上后感觉到什么响声下意识垂头。 袭击来的拳头与卷发擦肩而过，少女抬手，瞳孔里映出追击而来的巴掌，来不及快速反应，甫一抬起胳膊，耳边捕捉到了一抹划过长空的刺声。 随后伴随的是男人痛苦的低鸣。 小姑娘猛地抬首，眼里映过长箭尾晃动的画面。 男人的手背受了锋利的箭矢射击，惨叫一声捂着着自己的拳头退后。 尖叫声惊醒被踹到里面拥挤的其余人，于玖玖睁大眼睛，小脑袋瓜快速转了几秒，乱七八糟的卷发还粘在双颊，俨然呆了的模样，甚至忘记站起来了。 倒是反应过来的其他彪悍男人瞥到受害者愣了一下，还是带着疑心抓住机会就要袭击呆愣的小姑娘。 挥起的拳头手尚未来得及施展，只听几声窸窣哦，长矢穿过长空准确无误地射中他们的关节部位。 开了削的利刃连箭头的透着银光，箭箭见血，且都射在了他们脆弱的部位上。 而对端二楼高处，男生劲廋的胳膊缓缓放下，一侧的女子同时偏头，瞧到他已经空了的箭筒，无声嗤了一下，无趣地摔了自己提着的弓。 先是试探自己，随后目光一刻不离地落在那场追逐上。 小徒弟的男朋友还挺护崽。 于玖玖呆愣几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脑海里不由自主闪现过以往女子无奈叹气的画面，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映了余晖的柔软。 与此同时，道外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短吠。 小姑娘套上鞋子，有所察觉地往那边赶，迎面便与一身毛茸茸的动物抱上。 “汪——” 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全部的视野，连带着后面赶回来的人步伐顿了顿。 于玖玖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触手的感觉又软又绒，让她忍不住弯眸，心里原本紧张与担忧的情愫荡然无存。 “毛毛。” 师父回来了，连毛毛也跟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汪汪——” 毛毛通人性，感觉到脑袋被揉后，吐舌让人撸了几下，随即稳重地坐直，抬起爪子搭在了小姑娘的卷发上。 没有忽略的，它转过头，眸子在瞥到后面跟来的几个一身黑色的人身上，随即一改对女孩的温和，攻击性十足连吠几声，阴翳的眼睛与压迫感庞大的身躯直吓得来人腿颤。 第1327章 娇气 “头，还上吗？” 也是第一回看见长得那么庞大健壮的凶猛狼狗，再看它身上的训练服，隐隐约约还能瞅见十分犀利显眼的标识，似乎来头不小。 还是匹捷克狼犬。 于玖玖被迫跑了一路，还险些被抓了，此刻心里自然不平，她还惦记着唐晚在背后撑腰，头发被毛毛安抚般搭着也没法反抗。 注意到狼犬身上还套着特殊的便捷服，她睁大眼眸往后退了退，目光打量着那几人，忍不住咽了一口水，“毛毛。” 捷克狼犬回眸瞅了她一眼，爪子放下了。 小姑娘端正坐姿，抬头替它拨拨额前的毛发，随即抬手端端正正地比了个军礼，指向那边，“直接上！” “汪——” 一声令下，狼犬吠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男人方向扑去。 吠声又急又烈，直直把立在电线杆上的鸟儿惊飞了一半。 …… 下午剧烈运动的后果除了腿疼就是大姨妈提前了。 于玖玖还惦记着自己师父的事，结果打了个电话被训了一顿，还被骂蠢。 知道师父最近没有与她见面的想法后，小姑娘也不用担心那帮追凶的后续，义愤填膺地挂了电话，随后抱着肚子不高兴地缩在沙发里委屈。 郑湘筠公司任务出差了，顾父要陪同出行，偌大的顾家除了佣人之外，只剩下顾深。 于玖玖闷闷不乐的，撸了撸六六正欲缩在沙发上躺尸，穿着纯黑家居服的男生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杯东西。 “师父说你和她见面啦，什么时候呀？” 被拎起来探了探额头温度，小姑娘软声问。 顾深将玻璃棒放在茶几面上，一张俊颜毫无表情，面上看不出情绪。 还没低烧，得灌红糖水。 于玖玖问了没收到回复，小脸上多了丝不高兴，可一想到事情结束后深深来找自己的场景，“唔”了一句端起玻璃杯准备乖巧地喝。 杏眸眨了眨，目光又落在红糖上，动作停了。 自从之前被拒绝喝红糖水后，某个操碎了心的男朋友把牛奶和红糖水按比例混在了一块，效果还可以。 见她没了动作过程，顾深低头凑过去，听到她低声咕哝了一句，“这颜色好像红豆啊。” “……” 众所周知，于家小公主，顾家手里捧着的宝贝最不爱吃豆类食品，红豆最甚。 凡事和红豆有关的，哪怕只沾一点都嫌弃。 可这只是颜色像。 顾深敲了一下小姑娘的头，给她揉揉肚子，淡声点名：“娇气。” “哼。” 于玖玖哼唧一句，将糖奶喝了一半后，粘人地抱抱他。 她生理期的时候除了低烧发热和肚子疼之外，总会变得更黏人一些，力道也是软软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缩在床上。 换完季的天气转冷，天气预报预测初雪将至。 顾深哄人喝完剩下一半后将人抱回房间里。 于玖玖全程恹恹的，约莫是肚子疼了。 顾深给她念故事书，在书架旁挑选书的同时，小姑娘放在枕头低下的手机响了。 于玖玖迷茫几秒，翻到新信息，是之前买的花嫁店主发来的，提醒她商品明天自动签收，查看是否收到。 花嫁？ 于玖玖揉揉头，从被窝里爬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衣橱处摆着的红色花嫁裙。 第1328章 哄他 那件是深深之前买来当礼物送给她的，可惜后来被她看出是山家的，于是为了避免这个家伙多想，品牌意识强烈的九九小朋友自费重新买了一条裙子替换。 眼下裙子回来了，是时候找时间换了呀。 顾阿姨前两天还随意问她怎么不穿深深买的衣服出来给她瞧瞧，她都没领会到儿子的情趣呢。 “怎么了。” 见于玖玖从被子里爬出来，顾深手里捏着一本书，把暖气温度调高，在一旁坐下。 “呃……” 于玖玖乖乖将手机关屏递给他，缩回去用被子遮住下半边脸，大大的黑眸眨了眨，像是突发奇想：“深深，待会你要做什么呀？” 顾深没说话，似乎瞥了她一眼。 见她忍不住地拽他衣袖时才缓缓开腔，“这不是要哄你睡觉呢。” “腿疼吗？” 于玖玖不知不觉被转了话题：“……不疼呀。” 今天下午还跑了一遭，当时没抽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深却是拧眉，从被窝底下探入，给她揉了揉小腿，低沉的嗓音不置可否：“下回去远点的地方记得报告。” “哦。” 于玖玖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买糖才被追上的，语气虽弱，但装得很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嗅嗅他的气息。 “没洗澡，别靠太近。” 顾深有洁癖，不乐意她靠自己沾到气味。 只是他一直都是清冽冷淡的味道。 于玖玖被他捏着颈肉塞回被窝，有些不高兴想炸毛，片刻又转转眼睛问，“那你待会去洗吗。” “嗯。” 许是念在她生理期不舒服，顾深今晚格外好说话，每回应声时嗓音都是低低的，又莫名缱绻着一丝无法忽略的柔意。 这么一来，于玖玖更加不想告诉他待会自己要做的事。 小姑娘现在身体状况还好，杏眸滴溜地转，似乎瞧见顾深往衣橱那边看了一下，正好问到了：“那件花嫁不喜欢么？” 嗯？？ 兴师问罪了吗？！ 于玖玖蓦地转过头，突然觉得裙子放得那么明显是错的。 只能慢吞吞地解释：“……喜欢呀。” 她其实确实很喜欢那一种带蕾丝的，又会闪闪发光的东西，衣服尤甚。 只是她不能接受被盗版的衣服，这是对含辛茹苦原创画稿的商家的不尊重，但她也不愿意让深深失望，毕竟这是他花钱特意买给她的礼物。 一件同款花嫁的价格数目早说也得四位数，店家携款逃跑，无法退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深深只是不懂，但是心意实打实地为了她，他平常除了偶尔给自己的车库添置东西，大部分不会乱花钱。 于玖玖吸吸鼻子，越想越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深深踩雷的事，以免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但是有些慌当着某人淡淡看着的面似乎有点难。 尤其是顾深眸色深了一些，转而问“那怎么不穿啊”的时候，于玖玖无端感觉自己进入了修罗场。 好像只要自己答错一句，就会立马发现她都是骗他的。 第1329章 调包ko “……” 小姑娘顿了顿，一把手抱着男生的胳膊，有理有据地说，“因为最近脚伤了呀，不好走路。而且这条裙子好漂亮，我有点舍不得穿……” 这个理由很贴切了吧，而且这两天她生理期，深深也不会立马让她穿。 “真的很喜欢？” 顾深似乎斟酌了一下，滚了滚喉结盯着她的面色问。 “当然，这是深深送我的。” 于玖玖哄着人，冲他脸上吧唧一口，温温软软地回答，“等我亲戚走了，我穿给你看呀！” 她这副小模样信誓旦旦的，顾深也没再问，见人再度打了哈欠，他翻开书，缓缓进入老父亲一般哄睡生活。 于玖玖的生物钟一般准，到了临睡的点随便哄人几句便能睡着，也不易吵醒。 换了夜灯，顾深盯着她恬静的睡眠片刻，起身离开前漆黑的目光淡淡扫过在衣橱处摆得显眼的裙子。 门合上，待平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着另一道门板合上的动静逐渐消失后，粉色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儿屏了屏气，好半会才睁开明媚清醒的双眸。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差，于玖玖没敢开灯，连袜子都不穿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偷听了好一会，才冲回柜子旁掏手机。 顾阿姨还没回来，深深待会要洗澡，家里现下没人……这是一个偷龙转凤的好机会！ 于玖玖开了窗扫视外面安静的情景，念头更强烈了。 夜黑风高夜，此时不动待何时？ 小区的保安认得于玖玖，见小姑娘孤身一人来领快递，还送了她一块麦芽糖。 于玖玖担心回去晚了会被深深发现，抱着快递捏糖一边吃一边往回走，路上还把快递包装给拆了。 所性回到家时大厅没有人在，六六听到声响从猫窝里出来，见了小主人直叫。 于玖玖吓得一哆嗦，抱着猫咪哄了好一会，才蹑手蹑脚地上楼。 现在算出门回来以及耽误的时间来来回回应该也有半个小时，要是深深发现她不在了，家里是不可能那么安静祥和。 于玖玖半天都在走路，赶回来匆忙上楼的时候隐约觉得小腿肚虚虚的，她知道这是要抽筋的感觉，停顿揉了揉，察觉走廊的声控灯亮了，浑身一颤。 紧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六六？” 顾深约莫是被方才的猫叫声吵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嗓音低沉，还带着丝哑。 于玖玖还待在楼梯角，怕他忽然下来察看动静，情急之下捂着嘴软软地“喵呜”一句，随后听到顾深淡淡道：“你妈在睡觉，别吵她。” 于玖玖：“……” 走廊的声控灯不一会灭了，于玖玖听到他的话，心里燃起一抹希望，极其自然地捂嘴再“喵”了一句，便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深深回房了吗？！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小姑娘是那么感慨自己拥有伪音的能力。 她咬唇抑制自己内心的小窃喜，停顿步伐等待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再出差错后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上楼。 即便动作再怎么轻微，声控灯还是不可避免地亮起。 小姑娘抱着快递不说话，粉色拖鞋才跨过最后一道台阶，准备若无其事地往自己房间走，甫一抬头恰好与不远处高大挺拔的身影对视，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的动作全忘了。 “……” “……” 两个人都没有动静，声控灯片刻后熄灭，黑暗之中，于玖玖看着顾深手里的红色花嫁裙，顾深黑眸瞥着小姑娘怀里抱着的快递袋子，双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1330章 是不是要我陪你睡 于是，凌晨十二点，万年不更新的大佬再度发了一回朋友圈，存在着与上回一般秀恩爱的嫌疑，却又正经得不得了，“小姑娘腿老是抽筋怎么办？” 老范在下面学着权威专家先回复了：【多补钙，让她多喝点牛奶，多运动少吃糖，我瞅着她面色白，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健康，咋滴又抽筋了？】 顾深解释得看起来很认真，【我把她腿扛肩上了。】 老范：“？？！！！” 扛肩上？！怎么个扛肩上法？！为什么要扛肩上！！！ 顾深他娘的是什么问题！！？ 此时，顾家，于玖玖房间。 暖黄色的灯开了又关，光明洒满整座室内，无一物能够遮掩。 回来被逮了的小姑娘凶巴巴地揪着自己男朋友小辫子，刚要起身轻呼一声又腿软坐回去。 顾深与她对视两秒，最后先低头给她揉小腿肚子。 末了还把她出去穿的外套丢到沙发上，嗓音听不出喜怒，“长本事了，敢装睡。” 于玖玖梗着脖子反驳：“我就出去一小会。” 是一小会，连睡衣都没换。 “而且……你为什么趁我睡觉进我房间呀。” 于玖玖勉强挺直腰板，颇有底气地掐他脸。 脸没掐到，反而自己被掐了一把，有些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赃物”都放在床上，于玖玖骨碌爬回去，还没把自己的快递藏好，整个人又被揪到原位。 顾深轻咳了两声。 小姑娘大眼睛机灵地转，抬眸瞥到他的“赃物”，忽的转眼看看衣橱那边，惊诧出声，“为什么有两条花嫁？！” 她原本以为深深只是去她房间拿了她的裙子，可是现场除了她偷买的快递裙子和衣橱边那条，这儿怎么又多了一条！？ 待仔仔细细检查凭空多出来的这条花嫁，于玖玖才发现这件款式和衣橱那边的那件一模一样，而且还是正版的。 无端之间，小姑娘猛的想起他们两个在黑暗中对峙的画面。 “……” 该不会……深深又买了…… 顾深又轻咳了一句，冷淡的面庞看不出情绪，绷得很紧。 待对上于玖玖回头的目光，他拧眉，抬起手盖住她明亮的眼睛，语气多了丝与平时平稳状态不符的暴躁，“不是让你好好睡觉吗？” 生理期还不好好躺着，能上天了？ 于玖玖被捂住眼，迷迷糊糊把被子盖上，小脑袋瓜好一会才转回来，转瞬化为小白兔：“深深。” 顾深不搭理她，冷着脸给人换了热水袋，又完完整整将人塞回被窝里，动作不带停顿。 小白兔挣扎，“你……” 一张俊脸压来，惊得她猛地停住，黑眸愣愣地盯着他，耳畔便响起那道威胁似的嗓音。 “是不是想让我陪你睡？” 男生沐浴完的清冷气息迎面而来，小姑娘眨眨眼，丝毫没有被他语气里的冷淡给冲击到，手心捏着被子顿了顿，随后捂着他在人脸上吧唧两口，期待着点点头，“嗯嗯。” 顾深：“……” 他从来没有那么头疼过。 第1331章 今晚就别想睡了 换平常小姑娘早就害羞地拒绝了。 可是话已经抛下，再收回就更加驳面子。 顾深冷着脸把人塞好，把自己的枕头捏来换了夜灯躺在边缘。 也只是普通躺躺，于玖玖不一会转过来，抱着热水袋，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直到双眸再次在被覆上，才试探性地探手捏他。 顾深彻底无奈了，好半会闭着眸哑声开口：“想说什么。” 于玖玖觉得是她的深深害羞了，想了想，再用力往他脸上吧唧一口，软糯糯地说，“你是不是……知道那条裙子是山的了啊？” “嗯。” 良久，那道低沉冷淡的嗓音轻轻发出一个拟应词。 于玖玖知道深深别扭了。 他都不敢看她。 小姑娘心情莫名愉悦，但想了想，又有点莫名的情绪，“你是不是又花钱买了一条？” 这回他不应了。 于玖玖歪头思忖几秒，还是决定起身去看裙子。 胳膊还没撑起来，又被那人拦腰抱回去，安抚般的胳膊牢牢固定在她腰上，“做什么？” “我想看你买的裙子。” 顾深头疼，抬手将她的卷发揉乱，低压的嗓音里多了丝妥协，“别看了，是新买了一条。” “正的。” 闻言，于玖玖要去看裙子的那点小心思散了，她的注意力转到那男生身上，低头凑近闻了闻他睡衣上的冷香，又扬起脑袋盯着他深邃的容颜。 直到黑眸再次被覆盖，对方若有所指地吻了吻她的唇角，连带着狠狠的威胁话语响在耳畔，“再看，今晚就别想睡了。” 于玖玖：“……” 小姑娘不怂，今晚还格外大胆，见他看过来，甚至胆道包天也往他嘴角亲了亲，软呼呼道：“可是，深深你耳朵红了哎。” “……” 顾深头疼，尽量冷着声线：“睡觉。” “哦。” 于玖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说：“深深你睡，我不困。” “我看着你，我心里很高兴。” 不可预料的，小兔子尾巴被打了一下。 她委屈，嘟囔道：“我说实话你还不高兴啊。” 顾深手上的青筋更明显了一些，他翻了个身，不欲搭理这满嘴胡言乱语不懂事的小作精。 于玖玖侧膜盯着他老僧入定的淡淡面庞看，手指对着，老实了一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你怎么又买了一件啊，那件山的就山的呀……” 房间里很安静，暖气扇叶的声响隐约可闻，顾深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眸答：“看你喜欢，不想让你失望。” 所以才不管网店下架花着自己的钱又偷偷买了一条，想不知不觉地替换掉，不让她发觉是吗？ 于玖玖蓦地回想起一个小时前他问她是不是很喜欢那套裙子的模样，莫名间触动，连带着眼睛都亮闪闪的，后知后觉才感觉到肚子疼。 “……” 她一难受起来，都是隐隐作疼却难以忽略的程度，于是皱着眉不得不说抚着男生的脸亲了一口，软巴巴地说了句“晚安”随后抱着冷水袋滚了一圈，缩到舒舒服服的正中央去。 哪里还有几分黏人的模样。 沉默许久，安静的房间内终于响起一阵翻身的动静，男生此时已恢复冷然。 像是换过来算账了，他忽的问：“你去领的快递是什么东西。” “……” 这回话于玖玖沉默了。 第1332章 你耍流氓 不知道是今晚过于刺激还是受了凉，于玖玖再次蜷回床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肚子一直存在坠坠的难受感，身侧的人感觉到她的动静，闭着眸带着一股清冽的冷香环绕抱住她，大掌轻车熟路地避开他处，覆在她肚子上轻揉。 于玖玖半梦半醒地睁开眸，双颊红红的，后背半僵缩在他怀里。 “很疼吗？” “还、还行……习惯了。” 绕是以前郑湘筠不在，两个人好像还没有这么亲昵过。 小姑娘微挣扎地捏着他的手臂，却无奈地感觉到他的轻揉对肚子的坠坠感很有效果。 而且顾深全程闭着眼睛，没有看见她凌乱的裙摆，精雕细刻的五官在暖色调加持下，无端渲染着某种禁欲的佛性。 更别说他手上还带着一串黑色佛珠。 于玖玖看了他一眼，脑子一热迷迷糊糊扒着他亲一口，殊不知身后的男生呼吸一顿，感受丝毫不同于她料想的神佛。 于玖玖不知不觉间没看到，他把佛链摘了，不动声色丢下床。 “以后半个月只能喝一次可乐。” 冰奶茶也不可以。 脸都疼成什么样了。 于玖玖意识迷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疼得出了薄汗，还是捏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咬，“……不要。” 跟小奶猫一样的力道。 顾深嗓音更哑了一些，把手抽回去，尽量平淡道：“一个月。” “呜呜，不要。” 于玖玖觉得委屈，红着眼瓮声瓮气地反驳，“我以前一周喝一次都没感觉。” 顾深很干脆，“行，半年喝一次。” “……一个月。” 于玖玖“呜”地反驳了。 顾深不理她，见小人儿唇色恢复一些，黑眸中昏暗中逞亮清醒，忽地问：“六六今晚在哪睡。” “在楼下的猫窝，睡得挺老实的。” 揉了好一会，于玖玖感觉没那么疼了，吸了吸鼻子还不忘继续先前的话题，“要半个月一次。” 顾深黑眸盯着她，不应反而若有所思，“六六和今晚和你上楼了么。” 他一副回答完好商量的模样，于玖玖想了想眼泪汪汪地摇摇头，眼前阴影一沉，抬眸时感觉到对方压过来亲了一下，周侧顿时萦绕起好闻的男性气息，以及那令人轰炸的低笑，带着诱哄般的，“”九九，再叫一下，嗯？” 叫、叫什么？ 于玖玖脑袋一轰隆，对上他深邃的眼睛，脑海里居然奇迹般掠过在楼梯道为了哄骗他回房学的猫叫。 她莫名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红着脸就要缩回被窝。 “你……你……” 可惜顾深眼疾手快拉着她，不让人儿再躲进去闷气，黑眸润了些无端的星点亮光，在夜里如同见了猎物的兽。 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于玖玖觉得羞耻，先前觉得深深禁欲的感受荡然无存。 当着男朋友的面学猫叫的话，这也太……顾甜甜是什么恶趣味啊！ “九九叫得很好听，再来一次，嗯？” “你、你耍流氓！” 于玖玖拒绝，转回身眼角还泛着红，抬起手就捂他的嘴。 第1333章 发病 小姑娘在夜里的视线不算好，昏暗的环境之中，她看不见同盖一被之下的男生眼角也泛着红意，只觉得深深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拆除入腹。 哪还有之前如神冷淡的佛性，情色不沾的禁欲模样。 “可是我帮你揉了好一会肚子，手都酸了。” 小姑娘不肯，徐徐诱引这招顾深却也最在行。 也不算欲求强烈，但每每回想起黑暗中听到的那股软绵绵的女孩猫叫，心里如同被软式刷子轻轻扫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停顿了好几秒。 于玖玖此时意志本就不坚定，顾深偏偏放轻的态度，故意探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掌心。 仿若被小猫爪子轻轻勾了一下，小姑娘飞快地缩回手，被他越界报紧。 男生低低哑哑的磁性嗓音似润了酒，带着惑人的醉意，于玖玖怔了一下，听到他凑在耳畔低低地说，“哥哥想听，九九再来一次好不好？嗯？” 于玖玖：“……” 啊啊啊啊。 王炸！ …… 郑湘筠是在第二天回来的，绘画比赛那边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于玖玖没有时间看信息，在床上躺尸了一天，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接通电话后对面沉默了许久，小姑娘疑惑地问了几句，快要挂断之前，盛橙姿略显低丧的嗓音从对面那端传来，“小九，我住院了。” …… 于玖玖下午换了套衣服，瞒着所有人去了临城城区一间偏僻的医院。 电话里说不清楚，盛橙姿让她过来当面说话。 可进入电梯按楼层时，女孩的手莫名抖了一下，眼睫不断发颤。 盛橙姿发病了，和她一样的病。 比起于玖玖抑郁那会的收敛沉默，盛橙姿大有不同，于玖玖到达病房的时候，她正砸了送餐的碗具。 东西噼里啪啦砸碎了一地，连带着护士都惊呼一声，一边退后一边捂着被热食溅红的伤口挨骂。 “你这护士怎么做事的，这么烫的粥直接递给病人，就不怕伤到吗？是不是看着我不说话以为好欺负，你们看到我这种人天生带着歧视是吧？！” 护士是个年纪不大的新人，于玖玖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暴躁的盛橙姿。 后者看见她顿了顿，薄唇翕动几下，最终一言不发甩了袖子转身。 于玖玖冲小护士比了个眼色，对方见是病人朋友来了，点了点头红着眼退出去。 病房里不一会恢复了安静，于玖玖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抬首将盛橙姿的一身病服收入眼底。 盛橙姿比之前瘦了许多，原本打理得整齐的长发此时披散微卷，宽大的病服套在身上，更显得脸色苍白，眼底下的乌青也彰显她睡眠不足的状态。 原本好好的一个冷美人，此刻被折腾得落魄且疯狂。 盛橙姿闭着眼深呼吸好一会，才勉强压住暴躁的脾气。 于玖玖知道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不喜被撞见如此狼狈的一幕的，沉默片刻，才沿着病床沿坐下，平稳着声线开口：“多久了。” 第1334章 疯魔 她在这间医院多久了。 盛橙姿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 她们这一层的病房都是隔开安置的，隔音效果也好，平时外面也没有人走动。 沉默让于玖玖感受到了只有无尽的压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视线不经意转到角落的画具。 她扬起笑容，温和地说，“对了，你的艺考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前段时间你都没有发信息跟我聊，初赛应该收尾的很好吧……”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于玖玖！” 女孩一顿，抬头对上盛橙姿的目光。 后者已经转回头，一双大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更是冰冷无神。 于玖玖心里头蓦地一颤，指尖捏紧裙摆，盛橙姿一字一顿接近崩溃地说，“我已经被收押了，我再次回到医院了，他们嘲笑我，看不起我，我的一切都定了！” “没有……” 于玖玖说话有些艰难，咬了咬唇开口，“你只是暂时回到这里而已。” “你不懂！” 盛橙姿被她的话激怒，低斥着反驳。 于玖玖顿了顿，走到跟前把手搭在她肩上，“只是呆在这里一段时间而已，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呀。和以前一样，我们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于玖玖话还未说完，身子便被推了一下，盛橙姿抖着手，她忽然间鼻子一酸，哑着声说：“就当成和平常的生活一样啊。” 出去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活，并且未来的路上还有很长呢，她还有画画，还有男朋友…… 于玖玖怔怔地想，双肩忽的一疼，盛橙姿睁着眼与她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斥着不甘与发狂。 女孩吃疼，就听到病人一字一顿地质问，“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是洛俊明！” 她的男朋友，洛俊明。 于玖玖没说话，盛橙姿疯魔般笑了一声，松开手坐回床上，对着女孩眼底的惊讶与不置信，她抓了把头发，眼泪无声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于玖玖捏紧手，“你说的是洛俊明？” “没错，就是他！”盛橙姿咬着牙，“那天夜里，他看到我发病脸色，苍白地逃跑了，我并没有怪他抛弃我的举动，但是他之后就联系了医院的电话。” “他故意把我骗到天台，他跟我说我脾气是多么多么的差，挡着我的面撕了我送给他的画，他故意激怒我，让我崩溃，让那些过来的医生看到！” 怎么会是他呢？ 于玖玖脑子有点混沌，他可是会手写千遍名字当做生日礼物，会千里迢迢赶过来陪橙子的男朋友，是橙子偷试了婚纱一心一意等着的人啊。 到底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盛橙姿捂着胸口，于玖玖抬起头看她的那瞬，听到歇斯底里地吼，“因为他讨厌我们这种有病的人！” 于玖玖动作蓦地一顿。 “他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不正常还要谈恋爱，他说我们就是祸害，他说我很恶心！” “你以为他们真能接受我们这种有病的人吗？他们——” 盛橙姿的话还未说完，病房的门重新被打开。 于玖玖怔愣的视线一转，瞧见一个面色严肃的护士敲了敲门，“可不可以安静点？” 盛橙姿的情况不是很稳定，由于上午做了电击治疗，她头疼的同时脾气越发暴躁。 不待护士说完，她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水果往门板一丢，精神状态强烈压制后，便是无修止地放肆，“我要你管吗？——” 耳边的喧嚣不断，于玖玖怔怔抬眸，目光落在少女疯狂瘦削的侧脸上，良久没再说话。 第1335章 这瓜又甜又酸 顾家平常都是掐点吃饭，郑湘筠出差回来顾二先生便上门，今夜的菜色越发丰富。 晚饭就快做好，于玖玖还没回来，顾夫人正对着儿子的淡然念叨不会做人，小姑娘背着包低头回来了。 “哎，崽崽今天去哪玩了呀？” 才进了门，顾夫人就揉了小家伙的脑袋，发现她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是不是肚子又疼了些，晚点阿姨跟你熬红糖水好不好？” 郑湘筠把人当心肝宝贝宠，自然摸清楚她的生理期。 于玖玖点点头又摇摇头，抱了抱人吸吸鼻子，说要找顾深。 “……” 就没养多久呢，就就天天念叨着别的禽兽。 顾妈妈说不上心情好或者不好，她叹了口气还没说话，于玖玖听到客厅的沙发上的动静。 顾深的人影没对上，小姑娘正对面的沙发间倒是有个男人转回头看了过来。 末了，碰上小姑娘目光，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十分不正经地开口，“熊孩子哪里不高兴，过来叔叔抱抱，叔叔怀里有光！” “……！！” 有什么事比突然遇上大神更让人意外！ 小姑娘惊叹失声，手脚无措到无路摆放。 旁边站着的郑湘筠却以为自家崽崽被调戏了，没来得及护短，余光已经见男人一侧亮起阴影。 一脸冷淡的男生随手捏着沙发上的抱枕就扔过去，脸上看不出喜怒。 沙发上顿时响起顾二叔矫揉造作的“哀嚎”，“小崽子，谋杀亲叔呢！” “下手那么狠！” 因为下手重，顾深整个饭桌上都没收到小宝贝的目光。 于玖玖凶巴巴的，被拦在厨房门口时杏眸水润，还格外生气，“谁让你砸我大神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很崇拜的一个画界鬼才，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而且上回她还在大神面前丢脸了，这回说什么也找机会好好交流。 闻言，顾深挑眉，声线平稳冷淡，“你的大神不是我吗？” “……” 于玖玖被气到了，临走前还用她那呆呆的兔子拖鞋踩了顾深一脚，引得人不爽地“啧”了一声。 顾承梵正在与顾承盛闲聊，后者途中有事离开，他一转身正好看见到躲在沙发后小心翼翼打量他的女孩，莫名念起侄子吃瘪的样子，心中直乐。 于是挥挥手，小姑娘眨眨圆溜溜的杏眸，指了指自己，待点头回复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大神，吃水果。” 于玖玖连回来时压抑的情绪都散了，满脑子都是要乖巧地给大神递水果。 顾承盛笑眯眯的，余光瞥到环胸靠在厨房门口面色淡到极致的侄子，夹了块哈密瓜，面不改色开口：“这么喜欢我呀。” 于玖玖点点头，忽的注意到那边的男朋友，抿抿唇开口：“我超级喜欢无妄的画。” 哦，还挺有求生欲的。 顾承梵一笑，咬了口哈密瓜块，感受到压迫的视线后，觉得这瓜又甜又酸。 于玖玖还目光亮亮地看着自己，顾承梵顿了顿，想起什么轻飘飘地提醒，“原来，喜欢也认不出大神的画。” 第1336章 这是养孩子还是养媳妇 于玖玖一噎，笑容僵了几分。 就好比突然被一杀。 她眨眨眼，小声开口回，“你没有用无妄的身份画过同款的山水画。” 这对于一个忠粉来说，遇到相像却有风格迥异的画一时认不出是很正常的。 顾承梵又夹了块别的水果，抬眼继续补充，“那上回的画展你没去？” 凭着真爱粉的能力，总不好说搞不到入展票吧，若是连偶像的脸都认不出来，谈何真爱。 然而说是真爱实则也没去画展的于同学：“……” 好似突然被二杀。 再聊了几句，顾承梵断定了：“你是个假粉。” 于玖玖：“……” 不！ 她不是！！ 小姑娘难得被噎住，屏着气与自己大神对视几秒，忽的一溜烟跑了。 “哎，熊孩子！” 顾承梵没料到人会气跑，琢磨是不是太过了，就登时见人踩着拖鞋跑回来。 随后将抱在怀里的箱子一倒，哗啦哗啦倒出许多东西。 有印刷照片，有收拾好的彩画、小印章，还有她自己搭配的卡片。 “这是……” 顾承梵惊吓，倒吸一口冷气，就见于玖玖又收起东西，大眼睛水润润，“都是无妄的东西！” 无论是有奖抽印章亦或是同款画绘，手描，这里大多数都有。 顾承梵还有些感慨小姑娘对他的执着，一看到一张男人倒地背景的打印照片，他满头黑线，“以前我喝醉乱发又秒删的照片都有，牛啊你！” 于玖玖凑过去小声补充，“这是我从同行手里问来的……” “你连这个东西都要收藏？” “她们盲猜这是无妄本人，我只是单纯觉得有喜感。” “……” 论遇到一个疑似假粉又是真爱粉的熊孩子有多头疼。 吃饱喝足，顾承梵还算心情好，对着乖巧的于玖玖说，“小孩，最近画画有什么难题说吧，让你家大神给你瞅瞅。” 于玖玖想了想，眼睛一亮直接把人带到画室那边去了。 顾承梵也没想到也没想到小姑娘那么坦诚，进画室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家伙，他嫂子给这娃娃装的画室可比他家那几亩三分地要豪华多了。 再转头一看，旁边的娃儿笑的傻兮兮的，浑然不知道所占地方的珍贵。 在她去拿画的空隙，男人做了个点烟的状，闷道：“顾家是养了个孩子还是养了个媳妇？” 咋看着地位比自己儿子还高呢。 不过他也没郁闷多久，于玖玖在画架那边拆了卷好的画拿过来。 赫然是拿去投稿的那幅。 顾承梵虽然平常起来人不是很正经，一把年纪未有妻伴，但他对画绘的专业程度可不比界内公认大师低。 凭着写意与高强的图绘技艺，即便微博从不透露个人信息，他在业界内的知名度也是一袭绝尘，在众人仰望之上，还是出了名的挑剔怪脾气。 于玖玖献画时有那么点忐忑，却见传闻中高冷且挑剔的大神目光顿了顿，抬手将画展平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忽的抬眼问，“这是你画的？” 第1337章 九九，该回房了 大神的语气说不出好与坏，于玖玖没胆子应，好半会才慢慢地点头。 就见顾承梵挑了挑眉，沉默盯着画好一会，在小姑娘屏息待骂时轻啧一句，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声线竟比之前逗她时要正经得多，“熊孩子，你这画仿的我那幅鹿图吧。” 若说仿，谁能说出那一张似人非人的丛中鹿回眸与于玖玖个性分明的人物形象有任何的相像之处呢。 旁人在的话是听不出顾承梵的弦外之意的，偏偏于玖玖揉了揉头，也没计较大神动手的事，反而因为他看出来眼神亮晶晶的，唇角都露出了梨涡，比小孩吃到蜜还甜，声线也是比平常的软调要高许多：“对，就是仿的构设！” 那是外国人总结的一种影子定律，于玖玖研究过无妄的画作，发现他偏爱这种设置，自己琢磨了许久，也独创了属于自己的特色。 拿过来给他看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大神真的能看出来她的目的。 闻言，顾承梵笑了，幽深的眼里带了些光，像是浮现的闪闪的情绪，“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先前说喜欢是唬我的呢，这专研的角度还真是跟平台上那些不一样。” 顾承梵也不是不讲理，本就看于玖玖这丫头顺眼，现在又和人说话聊得头头是道，兴致一上来就着地坐下与人科普起来，还得指点于玖玖许多他常用的写意技巧。 促膝长谈不知不觉到了某个点，画室门被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顾深那张冷淡清俊的脸出现在门口。 “九九，该回房去了。” “哦。” 于玖玖乖乖从他手里接过牛奶杯，待人走后顾二叔凑过来补刀：“那张脸跟谁欠了他二百五一样。” 于玖玖有些哭笑不得，但念在他们方才聊了许多的份上，软软地补充，“深深只是话少而已，他很温柔的。” 忽略掉顾二叔挑眉明显不相信的模样，于玖玖打了个奶嗝，抬眸发现二叔看着她走神。 “怎么了。” 顾承梵眼神顿了顿，脸上多了丝奇怪的情绪，摇头说了句没事。 “你快回房睡吧。” 顾家有专门给二叔准备的房间，他招招手准备赶人，“我在这儿再待一会，画室先不用关门。” 于玖玖不是听不出他语气的变化。 女孩盯着他好一会，犹豫片刻出去了。 房间恢复平静，顾承梵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眼。 不知再过了多久，于玖玖进门抱着闯入画室的六六，注意到男人正窝在飘窗前的沙发上面，朝着窗外的黑暗。 “喵~” 六六难得挣扎下地，于玖玖放下它，余光瞥到顾二叔回过头，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好一会，缓缓压着声开口：“小九，过来吧。” 于玖玖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背影，明明画室的灯璀璨如星，面对着他背对的影子时，她忽然又觉得这个男人多了丝孤寂。 仔仔细细一看，隐约能捕捉到他黑发藏着的几缕白发。 隐约之中脑海里白光一晃，好似又看到了明灯高悬，觥筹交错间男人西装笔挺整齐，言笑晏晏的模样。 第1338章 我毕生的爱人 “来。” 停顿几秒，小姑娘终于过去了。 顾二叔给她腾了个地方，温和地笑了笑，抬手掏出手机，“我听阿深那小子说你记性不好，把小时候的记忆都忘了，来，叔叔给你看看他小时候的丑照。” “他小时候脾气可坏了，整天折腾人。” 哪里有什么记忆不好啊，不过是失忆了。 然而于玖玖没有反驳，顾二叔点了点相册给她递手机。 说是要有顾深丑照，其实也不可能。 他自幼便是瞩目骄傲的存在，镁光灯下的冷漠侧颜是常态。 于玖玖不记得自己与他相遇的那几年的光景，但顾承梵相册里有的大部分都是他们遇见之前的。 也有后几年，林林总总，有些甚至是连郑湘筠都没有的收藏。 于玖玖也是看了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在不到五岁的年纪便能让奖状贴满整个房间，书架堆满各种纪念奖牌，甚至在逼迫之下练的书法也曾获过少年年度冠军。 于玖玖看了莫名自愧不如，抬手拨页，恰好翻到顾深与她的合照。 应该是认识她的那几年拍的，往后都是。 顾承梵看了直笑，“后来长大的他不乐意拍照的，家里人收集照片都不许，有挺多照片是和你在一起被偷拍到的。” 那时候小丫头才那么点大，站在小子面前简直没法比。 小子也不喜欢带娃，偏偏被小娃娃黏了，甩不掉。 于玖玖还翻到了顾深的西装照，和她一起的。 照片底色看得出有一些年代了，色调偏暗，却依稀辨别出是在镁光灯下拍的。 小顾深穿着一套西装，面相是个小孩，却依稀能看出长大后的高冷模样。 他手里正拎着一个花篮，侧着身看着后方，而他目光正对之处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卷发女孩。 小女孩怯怯的，胳膊上也扛着一个小花篮，嘴角牵着一抹笑，抬起手的动作像是在撒花瓣。 于是在偏偏掉落的花瓣下，两个人对视的一刻，被相机永远的记录了下来。 顾承梵看到这张照片眉眼柔和许多。 他手指抵着下颚，想起什么忽的笑道，“这张是我婚礼的时候。他和你当花童，我记得那时候好像你在换牙吧？门牙掉了一颗，怕被笑，他在前面带着你走。” 于玖玖惊讶了，重点不一样：“你的婚礼？” 顾承梵收录了她毫不掩饰的惊讶的表情，挑眉：“怎么，我看着不像是有家室的人？” “不，你看年纪看来不大，不像是……” 于玖玖转了转眼睛补充，没说完，脑袋又挨了一顿打。 她这回委屈了，摸着头，见顾二叔似是无奈的笑了一下，拎过手机一拨，居然给她找出了新娘的照片。 同款的镁灯色调，透过虚化依稀可见周围现场观众的繁杂，新娘捧着捧花，回眸冲着镜头笑。 明眸皓齿，在老照片里定格像是温暖了时光的人。 于玖玖怔了一下，就见过二叔抬起手机比在自己的脸上，特别骄傲地笑着说，“看到没有，这是我老婆！” “……我毕生的爱人。” 第1339章 他们不是我们 半夜，寂静的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动静。 顾深眼皮瞌了瞌，还未翻身，被窝的一角透露凉意，不一会一具柔软暖和的小身子爬了进来，轻车熟路地缩入他的怀里。 顾深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探向她的脚底，几秒后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人儿的尾巴，“又不穿鞋。” 于玖玖哼唧两句，感觉到他起身开了暖气，接着一双温和带着薄茧的大掌探入，给她揉肚子。 “还疼吗？” 下午看到她脸色不太好。 于玖玖摇摇头，片刻又犹豫地点点头。 黑暗之中，顾深似是哂笑了一下，抬手刮了刮她鼻子。 房间的窗没完全关紧，窗帘搭在一旁，晶莹剔透的月光从户外洒入，落在顾深身后。 于玖玖盯着他安静的容颜，忽然感觉月光映衬了他的一切，让她奋不顾身地逃离、奔向。 浪漫的衍生物，莫过于月光叛逃者。 “今天下午去哪了玩了。” 彼此沉默片刻，于玖玖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听到他问。 女孩安静几秒，抬起手臂将他抱紧，尽量平和地说，“盛橙姿住院了，我去看她。” 顾深也没问她什么病，低沉地“嗯”了一句，又问，“看了她心情不好？” 他好像永远能感受到她一切微妙情绪的变化。 于玖玖好一会才低低“嗯”了一句，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随后带着微哑的嗓音轻轻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爱可以赋予一切生的力量，有时候爱却能摧毁一切……” 顾深听着她的细声细语，待人呢喃完，才缓缓道：“不是每一种爱都有力量，而不爱往往能让一切变得更难过。” “所以你早就看出来洛俊明对橙子不是喜欢了对吧？” 同性总是相互理解与为对方开解，不是吗。 于玖玖仰头，肚子上的温揉停了，在漆黑的房间内，她眉心印下他轻轻的一个吻，和他温淡的那一句“不是”。 “那你怎么一开始就……”于玖玖顿了顿，想起初见洛俊明时他说的话，歪着头补充，“就旁敲侧击地跟我说他不是好人。” 顾深其实没说，只是提了几句，看的是于玖玖的理解。 于玖玖还在等着回答，顾深却觉得她歪头的样子很可爱，低头再轻轻亲了她一下，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保证，声线低磁沉稳，“不是每一对早恋都可以有始有终的。” “他们不是我们。” 就好像他说话时带着柔风，待两句话落地，于玖玖觉得窗外的月光都明亮了几许，连带着他不厌其烦的叮嘱都顺耳了。 “我其实没有太压抑吧，我今晚看到了大神，心情还算很美好。” 顾深无话，只是唇角随即勾了勾。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特意让她今晚和自己信仰许久的画手待了许久，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聊画、聊这次的比赛呀，我问他觉得我有没有机会获奖。” 于玖玖回答很认真，“他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你的奖杯照我都有看噢。” 第1340章 自堕的神 可是那些辛苦获得的奖杯，她在深深的房间里从未见过。 就好像她现在看到的深深低调而内敛，锋芒极少外露一样。 真的奇怪，为什么总有些人凭着现状去否定另一个人优秀的曾经啊。 就因为深深早些年抽烟喝酒打架纹身，那些人就漠然相待，冷眼相望，张口闭口就骂他是混混吗？ 万物繁华下是数不尽的肮脏，那些人站在食物链前端，以为自己凭着言语能主宰自堕的神。 于玖玖瞳孔里映着男生清冷又温和的面容，捧起脸亲了他一口，认认真真地说，“深深在我眼里是最最最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及。” 像是被她又软又糯的语气哄到了，顾深喉结滚了滚，低低一笑，“嗯”了一句。 于玖玖说完后脸上莫名发烫，将半张脸埋在被单底下，呼吸间尽是他清冽的味道。 她睡不着，只能自言自语的啰嗦，完了又小声埋怨他，“可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高诶。” “？” “二叔说，我小时候门牙掉了，你嘲笑我。” 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跟着喊二叔了。 见她翻了身，鼓起腮帮子被拉了回来，顾深的下颚线抵着她的发心，哄小孩一般无奈又心甘情愿，“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被别的小朋友嘲笑时，是我一个个收拾回去还要哄你的。” “……” 于玖玖真没听过二叔说这个，不过还是看着好奇，期待地等着他继续。 怎么哄啊，找个假牙来给她补吗？ 哄骗她？ 顾深：“……” 他闭着眸，精致的侧脸润了外面的月色，柔和得如同落俗神邸，随后才温声道：“你那时候还小，当了婚礼的花童，被小朋友嘲笑。二婶没哄好，自己一个人躲在后场哭。” “然后呢。” 于玖玖歪头，脑袋上又盖了层被子，顾深平淡的嗓音响起：“睡觉。” 于玖玖听了一半无后续，拗了几下不成功，杏眸泛着不平的涟漪嘟囔：“明天我自己去问二叔。” 然而只是被顾深揉了揉脸，脑袋也白献了一番揉。 小姑娘气鼓鼓地缩在被窝里不说话。 等到房间安静半响，于玖玖迷迷糊糊揉揉眼睛，耳边响起低沉平稳的声音：“有时候可以多陪陪二叔，他很喜欢你。” 在不干扰生活情况下，他不介意外界传闻脾气怪的二叔与她多接触的。 “我知道，今晚我跟他聊了很久，他应该不讨厌我。” 于玖玖一听到关于自己大神的事瞬间清醒，拍了拍心头，补充，“他给我看了二嫂的结婚照片，二嫂看起来很温柔呀。” 顾深“嗯”了一句，瞌了瞌眼皮，替她拨了拨头发。 于玖玖脑海里尽是那个男人十分臭屁吹嘘自己老婆的模样，撇了撇嘴，还是歪了歪头轻声叹，“好想见见二嫂啊，想看那个风韵正当的二嫂是什么模样的。” 是不是和她妈妈一样，很温柔很温柔。 小姑娘的嗓音里含着满满的期待，抬起眸对上顾深的视线，黑暗中他的眼眸不知添了哪来的光，双眼皮耷拉着，带着一丝似倦似醒的模样。 她正懵，那双眸的主人弓了弓身，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说话像情人的呢喃，很轻：“二婶去世了。” 第1341章 宁可世上再无于玖玖 于玖玖一愣，杏眸傻傻地睁着，脑海却一瞬间浮现那个男人骄傲地抬起手机炫耀的脸庞。 顾深侧身的幅度大了一些，将她半个身子拢在怀里，压低声音解释：“车祸，送到医院抢救无效。” “二婶那时候还怀着孩子，如果幸存，应该有你这么高了。” 一股莫名的悲怆徒然间笼罩心脏，于玖玖眼眸染了红，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二叔那段时间是最孤独难受的，就连绘出的画都是阴暗的灰色。” 大概画染了情，所以他以无妄为名作的一系列写意画爆火。 无妄的存在，大抵是他对二婶的所有爱与想念，所以这个身份从不炒作也不提名，在满是烟火的混乱环境里，充当他对妻子生生不息的爱的净土。 “我爸尝试过给他介绍新人，他都拒绝了。” 顾家从不缺痴情种，有些人只过了一段日子，心里已经过了一辈子。 于玖玖被擦着眼泪，吸吸鼻子，将顾深抱紧良久没说话，恍恍惚惚间尽是二叔对着她满脸微笑地导出照片炫耀的骄傲样子。 他大概真的很爱他的妻子，即便斯人已逝也能将旧照留存许久，每逢人介绍时眼里的光与仰望从不随时间流逝而冲淡。 所以所有人以为他很爱妻子，事实上也是。 因为二嫂，是二叔拒绝一切的资本。 “二叔知道你回来后也提过见你一面。”顾深揉揉女孩的头，喉结滚了滚，“他让我好好珍惜你。” 遗忘比逝去幸运，无声的爱比无可奈何的思念要来得庆幸。 顾深记得那是在某一次祭拜的墓园，园外的树都比往年拔高了大半，栀子花开了满头，风吹了很久很久，二叔背着手迎着飘落的花瓣，看了看小姑娘的照片，苦涩地一笑，仰目看着远方，“我结婚的时候小九还不够我腰高呢，没想到一眨眼就长得这么高了。” “原来一眨眼，她也离开我这么久了。” 就像极了高中语文课本里的那篇传记：“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故事说到最后，于玖玖反倒睡不着了，顾深给她揉肚子，听着小人哭完后哼唧的动静，不希望让她难过太久，低声哄：“快点睡觉，明天给你买奶茶。” 于玖玖果然被转了一丝注意力，“……可是我有点点肚子疼。” “晚上给你的红糖水喝了没有。” 很乖：“喝了。” 还软巴巴地补充，“我好像还嘴馋吃了一点水果沙拉。” “那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在暖气房里就是那么无所忌惮。 顾深头疼，给她揉肚子的胳膊没按住抬高一点，碰到了什么异常柔软的部分，他猛地顿住动作。 面色不自然时，于玖玖忽的睁开了眼，翻过身与他对视，歪着头，反应慢半拍地眨眨眼。 “……” 顾深闭眸，薄薄的唇动了动，话还未到嘴边，于玖玖已经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承诺，“深深，我不会再忘记你的。” 宁可世上再无于玖玖，也不敢负顾甜甜。 小姑娘说话轻却重量十足，顾深喉结微滚，还没来得及反驳煽情，又见几秒前忠诚承诺的人儿扑哧扑哧翻回身，在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呼呼睡觉。 “……” 第1342章 肚子很软 彼时的顾甜甜一腔热血好似撞了冰块。 他叹了口气，感觉被窝又动了动。 于玖玖探手抓住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肚皮上，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开始迷迷糊糊要求，“揉这里，这里最疼，一阵又一阵的……” 尾调里还含着些许委屈，顾深试探性地张手，却不想位置过于偏僻，展开的大掌无法避免地碰到一处绵乱。 他顿时一阵僵持，神色比先前还要不坦然，偏偏小姑娘还没有察觉，眯着眼捏住他的大掌放在一处，拧眉，“是这里不舒服……你揉了揉，力道不用太重呀。” 夜黑风高，一床两人，此时的顾深再淡定也稳不住面色。 身体所有僵直的四肢触感全部涌上头，千言万语及万般思绪终是汇成咬牙切齿的一句“要命”。 于玖玖平时睡觉不会穿内衣，温香软玉在怀，顾深喉结莫名发干，滚了再滚。 女孩感觉到肚子上的手没有动，红着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他。 顾深之前过于绅士了，以至于她对他压根不再设防。 半瞌半闭的眼帘里映出人影，他却抬起一只胳膊将她眼睛捂住，小姑娘后知后觉疑惑，耳垂一侧忽的传来温温软软湿润的触感。 于玖玖已经困了，推了推他转回去要睡觉。 顾深诱她：“九九。” “……唔？” “亲一下。” “不要。” 拒绝得也很干脆。 诱了几回，要睡觉的小姑娘还是严辞拒绝。 顾大佬只好卑微地给她揉肚子，桃花眸确实一片幽幽的黑，沉思状。 小姑娘揉揉眼，有好一会儿感觉肚子上的动静没了。 她神识迷糊，闭着眼就要睡觉，一具炙热的身体贴过来。 听到男生的感慨：“很软。” “肚肚本来就是软的呀……” 她被折腾得没脾气了，软乎乎地回。 顾深薄唇贴了一下她的颈后，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大掌收得很好，偏偏嗓音宛如酿了酒，带着一种酥酥麻麻诱惑人的磁性。 “不是肚子。” 不是肚子……那是什么？ …… 顾承梵第二天便离开了顾宅。 吃完早餐，于玖玖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回房接听。 对方是绘画比赛负责于玖玖的组长茹老师。 于玖玖一边收拾去学校的东西，一边听她说话。 茹老师起初的话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直到后来于玖玖听出一丝奇怪。 女孩眉心直跳，随后听到那道平淡如水的女声说，“想必于同学最近也应该知道了点什么，贴吧论坛上的评论主办方这边是不做证据的，但就着公平性，我们这边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这也符合我们要求的主题核心：公平公正公开……” 于玖玖的心莫名一沉，果然听到茹老师话锋一转，声调平稳又官方，像是宣布她的死刑，“经过评论初审这边讨论鉴定，你的画作存在抄袭同期一名参赛者的嫌疑。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我们决定下架你的所有在线投票渠道，保留有随时追究相关责任的权利，希望你……” 第1343章 你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 于玖玖捏紧手机，听完重点忽的敛眉打断，“茹老师您好，我不认为我存在抄袭嫌疑，请问您是否具有足够的证据证明？” 对面顿了顿，似乎没料想到她会反驳，平稳一阵气说：“这是经过大众声讨与评委鉴定后决定的结果，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存在不满意，但据分析，你的画作与同期一名女画手的构图，场景与观念高度吻合，人物描绘的姿态也极为相似……” “你怎么确定是我抄袭，而不是她抄袭我呢？” 于玖玖沉住气，一字一顿地补充，“这幅画上色、完稿以及传送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主办方这边接受了我的画，我也遵从了主办方这边的规矩与要求，怎么就无缘无故给我盖上了抄袭的帽子？” 在原创界，抄袭者如同过街老鼠，于玖玖最憎恨、也是最反感这类下作手段，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当成这类人，且毫无证据摆在她面前。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抄袭，何来证据！ “这个……”茹老师这边被她反问的语气激得一时难以招架，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会，才重新开口，“于玖玖同学是吧，我们这边可以给您提供相关的细节：你的画作是在两周前的画展初次展出的，而涉嫌被你抄袭的画手的画作早在您之前展出并且得到了专业评委以及泰斗江先生的评价……” 于玖玖眼神闪了闪，余光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双肩一重，清冽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顾深接过的手机，用微冷的声线回答，“我并不认为时间先后可以决定一切。你们仅凭网络上的一词一句充当使刀的一方，这般行为有失公允。” 通话线一端没想到还会临时换人，男生的嗓音又低又沉，隐约带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压迫感。 茹老师明明觉得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却无端无法开口。 于玖玖被揽在怀里，仰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男生。 顾深抬手捏捏小姑娘的脸，将她的手放下低声说了句“不要闹”，嗓音一改方才的压迫阴沉。 茹老师才缓了口气，但摸不准对方的身份，温声解释，“我想您是有什么误会……” “我想这不是误会，”通话这边，顾深捏着小人儿让她看看自己塞进包里的一瓶可乐，眉头皱起来，对外语气瞬间如冰，“据我家小孩说，你们系统在她交稿时出现了bug以至于延迟出展，那么我也想问问这个所谓公平公正的平台，这里面耽误的一切怎么来补偿？” 谁知道这个bug究竟是人为还是失误，明显是把锅往小孩身上推，谁给的脸？ 挂了电话，于玖玖瞥着深深依旧冷得生寒的一张脸，识趣去没说话，怂巴巴想跑路。 小背包后面的系带忽的被捏住，大佬冷冷的声音响起，“九九，你是腰不酸了，肚子也不疼了。” 呃……呃，要完了！ 今天是周一，作文赛初赛演讲的日子。 为防止耽误时间，学校组织的大巴提前一晚将参赛同学载到了备赛学校。 转凉的临城清晨天还是在雾蒙蒙的，许若葵早起路过操场，还能听到一阵阵清明的鸟叫。 第1344章 哪来的前女友 许是比赛临期，早晨比平常多沾了丝不平静，只是空旷的场地稀无人烟，学校灰色的围墙好似上了一层哑光灰调滤镜。 许若葵站在外围出神，片刻掏出手机走向角落，一接到电话许昌志怒气未消的话从听筒传来，“死丫头，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少女还未说话，男人骂骂咧咧起来，“我住院了不来照顾我，你有没有点人性，我要喝酒！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那天砸——”” 远方隐约有人走近的身影，许若葵听了一半无声且迅速地挂了电话，这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顺带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收拾好。 比赛选手是分类抽签决定的，许若葵转了一圈回到练习场地，恰好碰到穿着一身浅绿棉麻裙的茹青漫。 她与茹青漫算不上熟悉，对方正与同行的老师交谈，目光移到她这边忽的向人低头说了一两句，施施然走过来。 “你好，同学。”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她冲许若葵打了个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若葵没走，听到她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于同学的朋友？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 “嗯。” 许若葵伸出手握了握，顺带看了一下茹青漫的挂号牌。 茹青漫是代表自己b市的学校的参赛，作为竞争对手的可能性也不小。 不过，她本人却显得不是很在意，问好之后又被一个同学拉走了。 许若葵待人一走立马翻出手机给苏翎跃发消息。 【苏小弟，我看到你前女友了，她居然也来参赛！】 那端似乎在打游戏，片刻才回，【？】 【我有前女友？】 【就是茹青漫啊！那个身材好长得还行的转校生！】 苏翎跃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哦，我谈过恋爱。】 “……” 靠，比玖宝那迷糊蛋还要混！ 不过苏翎跃也没多在乎，慢吞吞地打字发问：【对了，你到现场了？】 【是啊，我昨晚就搭车来了。】 【那你看到老大没？都上早自习了她怎么还不过来。】 【？？】 许若葵一愣，满头雾水，【玖宝不是你老大吗？你不看她问我？】 【操，我也纳闷啊，这帮混账总是不叫我，我姐也不在啊！】 许若葵拧眉，正准备回复，右肩被用力拍了一下。 她身子一僵，抬手往后一扫，余光见某道浅色的身影突然往后弯腰，躲过攻击的同时软声求饶，“呜呜呜我的腰——” “玖宝！！” 许若葵一听声音心下一咯噔，忙不迭去扶所谓的腰，正见后方的影子比她还快，劲廋有力的胳膊直接撑到了半个人，硬生生将膝盖红红的某个小家伙抱起来。 许若葵看清背着书包的于玖玖以及贴身大佬，又惊又吓，“玖宝，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你比赛呀！” 于玖玖粘乎乎就抱人，又软又糯的声线溢满活泼，“惊不惊喜？我大清早赶时间过来啦。” “你你你——” 莫不是又逃课了吧？！ 老范岂不是要气死！ 第1345章 无法阻挡我成为你的信徒 “你们怎么来的啊，现在还没到比赛时间呢，学校门口应该有门禁的。” 惊讶过后的许若葵还没来得及注意到不远处大佬冷酷的面色，话一出口就要牵着人儿的手往隐蔽处躲。 却发现小宝贝走路稍慢，转眸对上视线时澄澈的杏眸眨眨，难免有些心虚，抿唇笑。 “？” 许若葵正疑惑，正好瞥见大佬随手拉开小姑娘背的背包，往里掏出一瓶奶戳开给她端着，脸色不是很好。 目睹他拎过所有东西转身离开的背影，许若葵迷惑，就见于玖玖揉揉眼睛，萌萌地咬着吸管看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抬起手指了指后边的地方，“爬墙。” 许若葵：“？？！” 少女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见近两米高的围墙，二话不说就退后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果真一眼瞥见了于玖玖膝盖上的红痕。 于是小树林的鸟儿被一阵低吼惊飞，“玖宝！你踏马居然爬墙！！” 于玖玖还是捏着奶萌萌咬吸管的模样，歪头点点脑袋，似乎被她表情逗得愉悦，“嗯！” “你怕不是摔傻了！” 许若葵又惊又心疼，欲开口凶，瞅见人乖乖讨喜的模样又不忍心，气冲冲地把她摁在旁边的台阶休息，捏了一把软脸。 于玖玖被捏了，委屈扁嘴，“不爬墙怎么进来啊……” 又不能像上回那样扛着棒子进…… 她说的是和苏翎跃一起去三中打架的时候。 许若葵石化，被她有理有据的模样惊到无奈，干巴巴问，“那深哥让你爬啊？” “不让，”于玖玖捧着旺仔说，“你刚刚没看到他表情很凶嘛？” “但是我跟他说我以前可是初中部不为人知的爬墙摘桃小能手，他给我试了。” 许若葵干巴巴，“然后？” “然后我下一秒从墙上翻了跟头摔下去，他恼了。” “……” 许若葵暗叫不好，探头去看她膝上的伤，不看不打紧，看完之后深刻体会到摁地摔有多么严重。 于玖玖皮肤本就嫩，眼下一低头，整条腿中央青黑交加，依稀看得出沙子被清理掉的痕迹，红通通一片，堪称惨不忍睹。 而且是连光腿神器都破损的地步。 另一条腿也伤了一些，显然没有那么严重。 许若葵侧首时还瞥到小姑娘手掌上的擦伤红痕，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如果说玖宝以前很爱嚎伤口疼，但每回一到重伤时，待在熟悉的好朋友面前都极少喊疼。 “哎呀，别哭啦。深深肯定是去给我买药啦，我现在走路还没有什么问题，上完药就更快好的。” 于玖玖小大人般抱着许若葵，“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分寸嘛？待会就要上场啦，哭就是怯场，被人看到笑你，笨蛋。” 许若葵没说话，反倒是于玖玖探过头，用分享秘密的语气解释道，“我老实告诉你哦，我有一只腿以前受过点伤，容易抽筋，所以摔很正常的……” “谁让你爬墙来的，你就不应该来！” “那怎么行！”于玖玖皱起秀气的眉，不高兴了，“我们家若葵第一场比赛上阵，怎么说也要有观众啊！” “我可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于玖玖冲许若葵比了个爱心，眼睛亮闪闪的，溢满令人无法抗拒的光。 “谁也不能阻挡我成为你的信徒。” 第1346章 上药不许哭 许若葵本来是想哭的，听到她的话反而心里有种喷涌的感动。 揉了揉于玖玖的头，发现这爱喝奶的小家伙怎么看都喜欢。 不过还是佯装生气，“你下回不能再爬墙了啊，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装小大人。” 明明年龄是一群人中最小的，又作又能撒娇，有时候却能令人感动得紧。 也不知道打哪学的这些迷惑哄人的话。 许若葵嘟囔，余光远远瞥见顾深那道颀长的身影。 说不想走是假的，待冷酷在外名声凶残的大佬面无表情走近，差不多是害得小姑娘受伤的罪魁祸首连忙像只小鹌鹑一样乖乖在旁边站直。 所幸顾深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许若葵只感觉自己被毒蛇一般冷冽目光扫过，适时响起的参赛者集合的广播像是茫茫沙漠里的甘泉救赎。 大佬嫌她碍事，挥挥手让走，许若葵才如释重负地跑远，临走之前还是悄悄回头，视线里倒映出女孩乖乖仰头冲男生月牙笑的场面，才定下心离开。 原地里，迎着朝阳的光线，以灿灿生辉的天幕为背景，于玖玖扬起脑袋歪头冲一脸冷淡的顾深傻笑。 她穿的是制服裙子，淡橙色与点秋的格子调色，在外面加了一件暖色系的西服外套。 因为受伤的缘故，又换回了长裙，恰好在膝盖以下的地方。 初晨下这么一笑，宛若暖灿灿的小太阳，能把人冷淡的心融化。 在一起久了，她显然知道顾深吃这套。 顾大佬面无表情移开目光，侧首时面色似乎缓和了一点。 片刻才蹲下身，手里捏着的医药袋子轻响，他手掌搭在人儿的头，没好气地把那软发揉乱，还似笑非笑地半狠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为人知的爬墙摘桃小能手？” “……” 于玖玖有些囧，眼神闪了闪，便开始装模作样地胡说八道，“我以前爬树前会掐点喝一杯可乐。” 顾深挑眉，听她继续，“你别以为这可乐是普通的可乐，它相当于助力剂，赛前鼓励的那种！我就是喝了——” 顾深抬眼，寡淡的黑眸泛着冷光，云淡风轻道：“继续编，你之后半年都不用要了。” 于玖玖话锋一停，“嗷”了一句“呜呜”抱他。 被人冷淡地拒绝，可怜巴巴反驳，“那不行的，不是说一个月喝一次吗？！” “你早上从包包里塞什么。” 像是某人先打破约定而他后继追上的，坦坦荡荡。 于玖玖说不过他，骂了一句“大坏蛋”，就见男生拆了药包装，脸色在认认真真观察到伤口后又转为阴沉了。 与于玖玖心一怵，默默揣测对方的动作，在他抬头之际二话不说就贴过去，往人脸上吧唧一口。 末了坐回原位，端着奶歪头看人。 顾深：“……” 一股气堵在心头又到了嗓子眼，硬生生被她这熟练又讨巧的举动挡回去，再次气汹汹填在了心口。 还不行吗？ 于玖玖眨眨眼，软乎乎的脸忽的被抬手掐住，脸色冷淡的大佬眉头皱如沟壑，狠狠道：“上药不许哭。” 嗷嗷，行叭！ 第1347章 针对 上完药，于玖玖去了趟洗手间清理灰尘，出门转个弯抬头看到来人眼神闪了闪。 茹青漫似是知道她的到来，对于她的在场表现得并不惊讶，还扬唇微微笑笑。 于玖玖总感觉她不说话时眼神隐约带着些针刺，礼貌性点点头，站在走廊处看信息。 顾深有事先去了招待礼堂，小姑娘将手机塞回兜里，回眸的目光恰好扫过从门口出来的茹青漫。 两人之间并没有多深的渊源，于玖玖抬起步伐正欲离开，余光却感觉到那穿着亚麻棉裙的少女率先抬步越过她定定拦在了面前。 “有事吗？” 小姑娘停止动作，温声问。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茹青漫的外观形象改变了许多，脸上的妆容比初次见面时要贴近裸色，就连以前爱穿的轻熟淑女吊带都换成了淡雅偏少女的长裙，整个人除了气质没有多大的改变外，整体偏纯系。 很符合于玖玖着装的审美。 等了片刻没有收到回复，于玖玖抬眸疑惑地看向茹青漫，却发现对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光明正大地露出目的性，“顾深呢。” 如果她只是问还好，但语气着实不讨人喜欢。 于玖玖不喜欢像是被针对的感觉，稍稍退后，只是抬头看她，深色的瞳孔里似乎是在疑惑她问顾深做什么。 恰好这时公共广播再回响提示参赛选手名单备注，于玖玖还惦记着许若葵排在前面的号数，见茹青漫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抿抿唇决定从旁边走过，再次被抵在面前的手臂拦住。 女孩停住步伐，黑眸对着前方，耳边响起少女温和却极其嘲讽的声音，“于玖玖，怎么到现在你还捏着这副清纯模样，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你真当是不存在的？ “还没下定论的事情，请不要随意污蔑。” 于玖玖从早晨到先前与别人碰面大多都在赶车上，没有时间去找被指控的画手作品观察。 即便如此，也是极不愿意自己被冠以坏名声。 她抬起眸，莫名觉得茹青漫对自己的态度琢磨不透，却在下一秒瞥见少女扫过她脖子上的目光。 由于今天的天气不算寒冷，于玖玖上半身穿得不厚，脖子上戴的那条黑曜戒链放出来，一眼扫过去十分明显。 茹青漫方才的目光终点便是它，于玖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惦记上的抵触感，浅交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 女孩面无表情欲走，手腕猛地被拽了一下，侧眸对上茹青漫。 在空旷无人的走廊，她的眼神如冰，声音带着质问，“上回那匹马失控，应该是你做的手脚吧？” “于玖玖，现在没有人，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装得如此道貌岸然了吧？” 于玖玖甩开手，回眸的一瞬，眼里划过不易察觉的暗色。 茹青漫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所以不再掩饰。 于玖玖抬手揉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你想怎么样？” 她面上越这般无辜干净，茹青漫就越发不自在。 第1348章 我们拭目以待 许若葵待会还要比赛，于玖玖不愿耽误任何时间，可偏偏茹青漫大有不依不饶的势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 茹青漫靠近她，低语道，“谢谢你让顾深救了我，我现在喜欢上他了。” 不可避免的，茹青漫提到顾深，余光被清楚地感觉到于玖玖手心动了一下，终于有了点反应。 小姑娘冷着嗓，一刀见血，“先前对苏翎跃念念不忘，转眼又拿深深做幌子，你的喜欢可真廉价。”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之前只不过是想把苏翎跃随手收入囊中罢了，可谁让你带我认识了顾深呢。” 茹青漫看着女孩越来越冷的面色，轻笑了一下，“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是你先动的手让顾深救了我，所以我打算追他。” “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呀？” 她轻飘飘地补充，“还是说，你担心我抢走顾深？” 当初被于玖玖摆了一道，茹青漫不是不在意，但她喜欢挑刺，尤其是让别人知道那根不舒服的刺，是她自己的自食其果。 她要让于玖玖明白，她追顾深是由她自己造成的，那种感觉不要太痛快。 “深深不是东西，他有自己的意愿，无论是任何人都抢不走他。” 于玖玖不回避了，抬头一字一顿道。 “你若是针对我，不必拿别人当刷子。” 女生对女生有种强烈的第六感，这种针对的感觉是从初次见面于玖玖便感受到了。 哪怕没有别人，她和茹青漫不可能达成浅交的，即便她不明白茹青漫为何后来对她有如此幽深的厌恶感。 可茹青漫打错算盘了，于玖玖并不是软柿子。 “你针对我，不只是因为感情，”于玖玖微笑，走廊的风拂起她的刘海，那双精致的杏眸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带着极其明显的侵略性，说出的话像是把别人的脸抛在地上践踏，明明白白，“你是因为我在某方面比你优秀，对吧？” 茹青漫被戳中了点，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驳，“你有什么值得我——” 她顿了顿，冷笑道，“你不会是个精神病！” 于玖玖眼里闪过狠意，一整张脸的面色沉了下来，心口堆积的郁气几乎要驱使下一步动作。 猝不及防的，被一阵特殊铃声打断，黑眸中的阴影一瞬间驱散。 她掐断了电话，顺势捏住了少女的手腕，眯起眼睛，“果然是你。” 茹青漫挣扎不开，只见她用陈述的语气开口，“何珊挑衅，比赛上的恶劣手段，那匹马的突然失控，都是你暗自使用的伎俩吧？” 茹青漫被戳穿，没应也没反驳，反倒抿唇笑了一下，心头因为于玖玖的质问反而多了些愉悦，“你说呢。” 于玖玖扫过她精致的妆容，忽的嫌弃般甩开手，退后一步一字一顿道：“你和施凝一样恶心。” 话罢，面对着茹青漫的脸庞于玖玖内心一阵膈应，抬步掠过人，往日细软的声线此刻透着冷意，“茹青漫，帐我会算的，你好自为之。” “是吗。” 被警告的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侧过眸坦然道：“于玖玖，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不止是施凝。我会赢了许若葵的演讲，争取苏浅月的学生会地位，你的朋友的一切我都会去针对。” 茹青漫脑海里划过老师对她画作的赞扬，红唇勾起一抹笑，眼神阴凉，“我会取代你的地位，让你一步步陷入绝望。” 于玖玖笑了，轻挑着眉，最后只留给她一记眼神：“我们拭目以待。” 第1349章 追逐 “哎，我说就单单离开一小会就打个电话，没必要吧？” 三中小树林这边，陆队瞥了眼被挂电话的某人，嚷嚷道。 被淡淡睨了一眼，一身迷彩服的男人也不在怕的，双手环胸眉梢微挑。 顾深收回目光，再次被挂电话时拧起眉，男人注意到他即将迈走又停下的步伐，瞅一眼。 噢，熊孩子那边发信息来安抚了。 “……” 无聊且无语。 “年轻人谈恋爱就是麻烦。”陆队吐槽一句，等了好一会顾深才终于回头将目光挪到他身上，淡声问，“过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随便聊聊。” 陆队长眯了眯眸，眼神不自觉被男生脖颈处的一条反光链子闪到，突发奇想说，“话说瞧那熊孩子那么黏人的劲，你们待一块久了，是不是她都离不开你啊？” 等了好一会没反应，男人听着风吹树声，恼了：“说句话会死？” 有落叶被吹下来，只听到男生扫过后方的假山石块后平淡且认真的话语，“你难道看不出来是我离不开她？” 陆队侧眸盯了他好一会，忽的无语地笑，踹了踹地面，说：“感觉吧，像她爱黏人一点。” 后者面色淡淡，漫不经心地握着手机。 树底下好乘凉，陆队找了个那个舒适的位置作坐正，顺手给顾深递了支烟。 被拒绝也没情绪，叼在嘴上，开始讲正事，“邹纵伍死了的事情萝卜头联系你没？” 顾深“嗯”了一下，听不出态度。 “行吧，他的尸检出来了，萝卜头要我找时间跟你谈谈。” 小树林里毫无闲杂人，陆队长指尖插着烟条也不点，“动脉破裂和大腿上的伤口时间是差不多的，病床上与死者的衣服痕迹看不出有剧烈挣扎的显示，感觉像是主动从犯，你怎么看。” 顾深没说话，目光淡淡的落在地面，陆队兀自讨了个无趣，骂了一句接着说自己的想法，“邹纵伍之前不是他们一个棋子的吗？换句话说他也算那个队面上的一个招牌，所以当初他被熊孩子针对下手也是这个原因，萝卜头说之前有在西南海码头仓库那边……也就是先出了夜间闹事的地方么，出警的人特意严查查到海关底下运有一批货。仓库出货是有交接商的，所以说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他们是找到了一个新的招牌，为了杜绝败露，从姓邹的那个要了机密顺便把人杀了。” 陆队比骆作席行动要机敏的原因之一，是他具有更透彻的大脑揣测思维与超强的逻辑联系。 顾深耐着性子听完那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开口问，“你怎么就认定新的仓库的交接商和那个团伙一定有关系？” 陆队摊手：“说了是我猜的。” “……” “但逻辑联系起来好像没有错啊，是吧？” 顾深嗤了一下，“这就是姓骆的不给你协助调查的原因。” “甭管那老倔头，查不到证据还不给我猜，我一猜还踹我，妈的。” 男人说着莫名燥，擦过衣服环胸抱着。 顾深眉色更淡了，听着风沙沙落在落叶的声响，片刻才缓缓开口，“仓库负责人我不清楚究竟是哪个，但私底下运货的，确实是那个团伙里的人。” 第1350章 同一条船上 “你怎么知道？”陆队挑眉，“也是猜的？” 男生白了一眼，低眸时眼睛里溢满了灰蒙的烟一般，明确又浓烈，哑声补充：“那天晚上他们集体想杀了九九。” 男人手抖了抖，把烟收好神色恢复了正经与严肃，“你们私下行动？” “对方先动的手。” 陆队沉默好一会，脑海里划过什么：“我想起来了。” 后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听到人说：“萝卜头那天查过医院监控，在暗楼梯那边的一个拐角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全身包裹严实的皮衣男人。” 男人压着声，语调在安静的林间清晰又沉肃，“因为医院封锁我们多扫了一眼，发现他正与熊孩子擦肩而过，动作停了一下，似乎还多扫了那孩子一眼。” 那人当时手抄在裤兜里绷得紧紧，像极了握有凶器。 闻言，顾深抬眸，幽深冷淡的黑眸终于再扫向陆队。 后者被他盯得不寒而栗，抬起手投降，无奈道：“这我没法管，就算我有通天入地的本领也不能穿过监控抓人吧，关键是你家孩子有点傻，给人家递钱包来着，明显的大钱包，尽头都看得到。” 顾深低头思索着他话里的信息，还听到吐槽，“不过也不能断定人就是凶手吧，哪个凶手会带那么大的钱包，图啥，图方便？” 顾深拧眉，转过话题，“邹纵伍的死还有疑点么。” 陆队知道他不喜别人编排他的宝贝，撇嘴，听问题倒是认真地说：“你不提仓库与z有关联我还不确定，你一提我又多了几分安稳。邹纵伍死得蹊跷，尸检上判定割动脉破裂的凶器应该是陶瓷片，不同的是大腿上明显的刀伤伤口的。” “那把刀后面在医院外面的垃圾桶找到了，是一把随便买的剔骨刀，上面的指纹被擦掉了。” “如果真的按照我说的是为了灭口，有一点没有对上。” 陆队看顾深，补充，“邹纵伍脑袋上有明显的撞伤，往床尾架上撞的痕迹。” 顾深听着，不发一言。 陆队沉声说：“主要是这伤是在动脉被割后留下的，你说当事人都死了还撞他干嘛？为了泄愤？” “不是泄愤。” 顾深说。 陆队抓了把头发，同意了他的说法之后缓缓开口，“刚一开始我们都没联想到那么多，可是到了后面我想起了更荒唐的一件事，我跟他说这撞伤让我想到了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说了一大段陆队也要喘息了，待他安静时顾深指尖点了点树干，声线沉稳有力，“我有查过地下党那边，线员说组织那边似乎有些乱，据说是有什么人回来了。” 而八年前车祸的“肇事者”从未落网。 陆队不可能听不出顾深的意思，后者目光落在远处，细碎的黑发下眉眼凌厉深邃，风一卷，淡漠中又带着丝野与极度的冽，“九九的存在一直是z的芥蒂，而骆队长复位的调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是怕不好应付，而已经暴露的蒋、薛在明面不便下手，所以折中之下他只能选择与曾经欺骗过他的地下党人交联，再次卷土重来。” 陆队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问你怎么断定两个人一定会合作而不是单独分开，被顾深冷淡地打断，“他们的共同目标是杀掉同一个人，而要想两方合作的一个重点，便是利益在同一条船上。” 第1351章 疑 “哦，你的意思就是当年造成于家人死亡的凶手回来了，要帮z……”陆队觉得分析的有道理，但话锋一转，“可是回来便回来，他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如果不是推断出死者头部撞击的类似手法，哪怕是陆队都很难如此快地将一切联想到八年前的车祸，也就是那一场被他听了都忍不住为那个曾经被狠狠伤害的小孩而杀害的凶案。 可以联系到，一个弄死两个人用石头把小姑娘砸出血撞向车门，摔出失忆的人究竟有多凶残与冷血？ 凶手的存在与法外逍遥简直是毁灭人性，这就是即便火速闭案也能令骆作席从头彻查八年也生生不息的原因。 所以暴露自己的身份，是那人心理变态想证明自己回来以示对警察的挑衅？ 陆队捏紧了拳头，动了动唇，险些被后面的分析说服了，“不过有一个疑点是突兀的，按照刑事时间，死者死亡时间与脑袋撞伤的时间有差异，所以说凶手为什么要再杀完人又回来撞死者的头？” 是为了以示张扬，或者只是单纯的泄愤？ 走了又回来，太麻烦了吧。 陆队正拧眉往深处思索，脑海里白光一闪，忽的就被顾深低沉笃定的话打断，“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男生黑衣长裤，没骨头一般靠在树干，眼睛半眯，目光从某个方向收回，俊颜在阴影下似是蒙上了一层雾，“只有凶手与失恋者才喜欢重返现场。” 刹那间，陆队眯着眼睛盯向顾深，似乎在咀嚼着他话中的含义，但眼神深处多了抹奇怪的情绪。 后者眼帘微垂，似乎也不在乎别人的打量，手机在手里散漫地控着，气质却像是在捏烟，凌厉的眉骨与冷白的侧颜在黑影的衬托下对比强烈。 偏生他的唇是红的，肆意勾着唇，有一刻竟像迷人的反派。 风吹得更大了，静流之中除了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将树叶被踩到发出的动静。 “谁在那边？！” 陆队警觉回头，凌厉的视线好似把假山后面刺出个洞来。 片刻，那边有身影动了动，随着枯叶压扁的声响，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后方不疾不徐走出来。 陆队双手环胸，犀利的眼神落在来人身上。 那人身姿欣长，穿着十分严肃的白色长裙，在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外披了一件同色系的长外套。 即便此刻被刻意针对着，她亦面色不变，慢条斯理插兜走来，较为吸人的气质卓尔不凡。 走来的那一刻陆队好像看到了在医院走廊外常经过面对生死无所顾忌的冷面医生。 苏浅月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到达跟前之后抬眼扫了顾深，再礼貌地对陆队解释：“路过。” 陆队没忽略她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她看了顾深一眼：“你们认识？” 树荫下的男生插兜，好一会才淡淡“嗯”了一句，掀眼皮补充：“九九的好朋友。” 陆队没再说什么。 苏浅月倒是抬手看了一下表，“比赛快开始了，九九在找你。” 还说不是那熊孩子离不开他。 陆队心里嘀咕。 第1352章 我只要你安安稳稳 知道人家要回去哄孩子了，陆队没拦。 苏浅月抬步走在前面，顾深插兜动作比她慢一些。 待完完全全离开迷彩服男人的视野，顾深收好手机，懒懒地抬起头。 他的步子比苏浅月的大，不一会便迈到与人并肩的步伐。 少女的长裙依旧不紧不慢地摆动，步伐稍缓时便软软地贴着，谁也不知那柔弱的外观下能折出刀光的踪迹。 “下次把时间掐准一点，”平静的氛围被打断，男生的声线平稳，淡淡中能听得出提醒，“九九当时在楼下等你。” 路途中经过几个学院的学生，苏浅月听懂了顾深的意思，嘴角噙着笑，眼神落在远方，如温和中带着柔韧的刀，“不管怎么样，我只愿她好。” 所以让她做那把刀，把所有的刺朝向外围，那些磨砺后的温柔仅给小玖。 “浅浅！” 前方传来一阵细软的呼唤，苏浅月步伐一顿回过头，唇角挂着淡笑，准确无误地抱稳扑来的人影。 于玖玖仰起头看着她，显然很高兴，眼睛眯成弯月：“比赛快开始了哦，我们快走吧。” 过于激动，她甚至没有看见一侧冷着脸的男生。 后者自她出现后未曾入她眼。 苏浅月揉小姑娘的头，笑得温柔：“可以，但是下次看到我不用跑过来。” 膝盖上还有伤口呢。 于玖玖点头应了，这时才看见她家深深。 抬手晃晃打招呼，目睹对方面色淡淡地挪开头，还有点纳闷。 不过她也就走神几秒，又收回目光试探性地碰碰少女额前的碎发说：“浅浅，你今天好温柔啊。” 苏浅月只是停顿几秒，眼底闪过的情绪一瞬收敛，无奈地点了她脑袋，“是因为我没有凶你爬墙么。” 提到“壮举”，于玖玖不好意思地拉摸摸头，反倒听到苏浅月唤了她一句。 于玖玖眼睛亮亮地抬起，发心的小呆毛被顺下来。 苏浅月沐浴在晨光中，替她挡下了大半刺眼的视线，少女身上带着淡雅的橘子和青柠味，像极了她这个人，温和清淡又不失柔意。 苏浅月手停在于玖玖发心，语气放得很轻，宛若栀子花迎夏半开缀出一片满园的温柔，“我只要你安安稳稳的。” 演讲台在露天搭建的外操场，所有设施与荧屏设计得很好，评委的桌子在台下放了一排，陆陆续续有着学生上去展示。 放眼望去观众椅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好似台上一个轻微的错误动作都能够被放大化地展现给他们。 许若葵排序在前面，约莫再等三四个选手就到她了，此刻蓝天外一片炽热而明媚，席内隐隐约约浮躁起来，阳光明明洒不到身上，她手心也擦出了汗。 她没有随行鼓舞人员，带队来的老师站在远处与场务交谈，一中对这个比赛的投入还没有往届其他比赛高。 少女正失神思索着什么，耳边不住传来后方女生的讨论。 为了缓解紧张，自然不少有其中的女生细细八卦着，“我刚刚从那边回来看到茹青漫了，茹青漫你知道吗？b高门面招牌。” “这个我知道，刚才我看到她了，真人虽然没有照片上那么精修，但是妆容很好，美女实锤。” “不仅如此，她功底也很好的，听说是去年比赛的冠军，我看过录制视频，气质与稿子绝了，完爆第二，连评委都对她赞不绝口！” 第1353章 你真恶心 “那她今年还要参加，不会是要继续拿第一吧？” “废话！对噢你就不应该早告诉我。去年第一又回来竞争，绝对是势在必得的啊，呜呜我本来就紧张，眼下更是希望都没有了！” 许若葵眉色冷淡，转身之际恰好看到从远处走来的茹青漫。 几乎是她抬头的瞬间，对方也瞧了过来。 这一刻隔着不多不少的人群，两个人好像陷入了黑暗空阔的空间，视线交织在一起，隐隐约约听到了海水冲击海岸的动势。 见了于玖玖，茹青漫不再掩饰她的态度，距离随着时间缩短，茹青漫驱散了自己的一众好友，站在许若葵面前。 上场与下场的人流交错，她们这一块空出大片空隙，而茹青漫带来的那帮人散去，异样的目光未免扫过许若葵。 眼神互相对焦的时候，似乎在奚落她孤立无援的背影。 “害怕吗？你是第一回上场吧？”待身侧无人，茹青漫嘴角噙着笑，淡声问，“要不要让我教你一点基本的礼仪和方式？” 许若葵不可能听不出她话语中自命清高的语气，只是掀起眼皮扫了一眼。 终于将那话语中美丽大方的形容词往她身上套，只是怎么看都违和得紧。 再联想方才那些女生激动讨论的话语，一股油然而生的恶心感袭上心头。 许若葵：“你去见过玖宝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茹青漫自然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嫌恶，她倒是没料到这个看似热情实则淡漠的女生会有这么明确表达情绪的一面，冷笑了一声，扬言道：“是，又怎么样？” “你今早来问我的时候，是想打探玖宝来没来吧。” 许若葵待人远没有她护着的那位想得那么单纯，尤其是抬起下颚睨人时，眼底浓烈的黑如墨，似要把人淹灭于光明。 “还有论坛上那些黑料。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手段让画作提前发布，但是昧着良心偷盗他人的成果，茹青漫，你卑微得如同地下水沟里的老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茹青漫眼神一凉，倒是也没太惊讶于她知晓自己的画作id身份，面上一副被污蔑的神色，“你有证据吗？说我抄袭，明明是于玖玖抄袭我的画，凭什么指控我？” “到底是谁抄袭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若葵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那种幽暗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定令在阳光下的茹青漫笑容一僵。 她转了视线，忽得冷笑开来，“不愧是于玖玖的好朋友，连是非分明都无所顾忌了。” 许若葵只是说：“你真恶心。” “是吗。” 茹青漫笑，黑眸扫过了溢满光辉的演讲台，再扫了一眼面色平淡的许若葵，先反驳了，“可是今天你就要输给我这种恶心人了。” 许若葵未说话，茹青漫上前一步，红唇抵在少女耳廓一侧，一字一顿道：“你今天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直到人影走远许若葵都还是止不住心头的反胃感，正掏出玖宝塞给她的清新剂喷了喷，耳边便听到了广播。 轮到她上场了。 第1354章 代号三 许若葵演讲从不用稿，将纸张递给投展的老师，准备绕到左边上台阶。 穿过的人群和喧嚣，她好像听到了人在唤她。 步伐不由自主地停下，有所察觉般往一个方向回眸。 许若葵这回真听清了。 是一道软软甜甜的“若葵”。 于是，往后的余生尽头时，她都难以忘记湛蓝天幕下小姑娘跳起来冲她招手的一幕。 而小家伙跳起来被带着警告气息地拉回，视野拉长，曾经一起共同调侃逛超市的人一个都没少，哪怕是顾大佬都插着兜，在那一侧被迫无奈一般随着众人冲台阶上的她比了个v字手势。 许若葵顺着目光看到了那个滑板少年，双方对视一笑，片刻在听到广播提示后收回目光。 这次上台的她心头被热血与柔意填满，仿若所有的力量都顷刻驻在了四肢。 冥冥之中，许若葵看见铺满红布辉着金辉的台上竖起了一把荧光灿灿的剑，万众期待她的施展，就为了利剑鞘的那一刻，她的自得意满。 与此同时，临城东郊区。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缓缓走近河岸，顺带扫了一眼身侧正在打电话的黑衣男人。 再次拨打显示挂断后，黑衣男人回头目光对上不知何时走来的z，低下头开口，“三号那边没有接。” 蒋临覆跟在后面，忽的道：“有查过那家伙最近在做什么了没有。” 薛懿收好手机，闻言抬眼瞧了一下z的面色，说了句“没有”。 “呵。” 一声冷笑打断对话，蒋临覆看向皮夹克男人，眉头皱起来，“笑什么，你的事办妥了？” “那不是，还做得一干二净。” 一身皮夹克的成戍道。 两个人之间有些过节，z正是缺人手的时刻，不愿在此刻多生事端，怒斥一句“吵什么！”。 转而便听到了薛懿再三的提醒，“我之前有过几回拨打三号的手机号，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不再时时刻刻待命了。” 甚至有几回是直接挂断，逆反之心昭然若揭。 可那人毕竟是z当初派出去的，怎么对待应该由z来定夺，旁人不应插手过多。 “三号那边我会挑个时间去管理，你们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情。” z手背在身后吩咐，“再过半个月，那批货必须得运上来交接，成戍你到时候一并帮忙。” 成戍挑眉，将抽着的烟收好，倒是没有爽快答应：“真要我帮忙啊？不怕我偷了货运走私底下卖？” 毕竟他可是有办事前科经历的。 z脸上不怒自威，蒋临覆注意着他的面色，恶眸瞪向成戍，没好气道：“你把邹纵伍杀了便是一个改错的表现，别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把戏，事成之后利润自然不少！” “那行。” 提到钱办事态度自然好。 成戍点头，又听到蒋临覆警告：“上回海关码头运货已经栽了一批人，警察抓这方面紧，你别整什么有的没的，到时候直接报交易对密码，别多此一举再搞办完人还撞头的杂事。” 闻言，成戍丢了烟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谁他妈多整事，我什么时候撞过人头了，你他妈别污蔑我！” 第1355章 给你奶一口 硝烟味在加重，也来不及顾及话中的真假。 生怕两个人吵起来，薛懿连忙当和事老，将双方分开一点，便听到z不怒自威地呵斥：“现在是什么关头了还在闹部分分歧，都是不想干了对吧？！” 巨头发怒，蒋临覆一噎，余光瞥见成戍不屑地嗤笑，扭过头去。 薛懿松了口气，想到什么问：“邹纵伍先前利用掩护帮忙的是许昌志，现在邹纵伍没了，是不是要一并把许做掉？” 为首男人摆手，“邹的死已经让警察防备了，先不要再动同一医院的人，还有于玖玖那边的人手估计也会加强看管，目前不要动她，以免损兵折将。” “可是那丫头依旧是个阻挠啊，三号那边也不接电话，要……” 怎么才能完全防止那丫头破坏半个月后运集的事情。 于玖玖的聪明与阴暗程度远在他们料想之外，不可预测的一切都有很多，而他们此番行动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z似乎也在为这个事苦恼，拧着眉心，蒋临覆倒是插嘴：“那丫头身边不是风平浪静嘛，找点事给她做呗，我看这两天的资料有个女的针对她的，z怎么看？” “就当是先废了三号，再找个新棋子，或者推波助澜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成戍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z沉默片刻，下决心般：“给那个帮手下点猛药，暗地里助推一把，最好的效果……让于玖玖弄死她自己。” 要想解决一个有病的人，就是让所有人认为她死得合情合理。 一场演讲结束只需两三分钟，许若葵在闪光灯的拍摄下状态一直很好，下场往右边的楼梯走时乔阳便捧着花，匆匆地迎接上去，看得苏翎跃直骂重色轻友。 于玖玖搂着苏浅月闻言回眸瞥了小弟一眼，无辜闪烁的大眼睛让小弟一噎，接着又被按着骂，“于小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要不是早上收到许若葵的信息察觉不对，他还没想到这伙人会来这边助威。 开着机车飙速几十公里，苏小霸王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于玖玖盯着他气鼓鼓的模样，莫名想捏，但是还是乖乖道：“我以为大家都是自发来的。” 没想过组团来。 想了想，把手里的奶盒递过去，慷慨地说，“行吧，你受委屈了。给你奶一口，气可以消吗？” 小霸王：“？” 这不是奶不奶一口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怎么解决。 于玖玖迷惑，探出的手被人收回来，苏浅月倒是对苏翎跃说：“过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现在么？” 苏浅月上前背对着于玖玖，苏翎跃的厌世眸透着少女的神色，眼神闪了闪。 后者点头，少年跟着离开前眼神闪过暗色，见小老大还傻愣愣地站着，奔过去往她手里塞了盒奶，也不计较了，“路上买了，老大你喝，我先走了。” 待人跑远，于玖玖低眸一瞧，手里的赫然是一盒她爱喝的旺仔。 啊，小弟虽然平日也会凶她，但他人还是很好的。 第1356章 玩我呢 许若葵这次的演讲作文内容与表现都十分的完美，演讲开始到这一轮中她的总分排名成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连评委都忍不住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在下场前多扫了几眼女孩的牌号与姓名。 施凝坐在评委席后方，听到身后的朋友感叹，“这名女生的作文立意好高，我总觉得漫漫可能比不过她……” “胡说八道什么呢！”茹青漫离席去接电话，作为好朋友，施凝听不得这些话，冷言打断，“那女生一看就是个新人，而且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比得过漫漫，漫漫去年还是比赛冠军呢，两个人有什么可比性？！” “可……”女生犹豫片刻，她总觉得方才漫漫离席时脸色不太好，在听那名女生演讲时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漫漫的作文稿她也看过啊，虽说是开放式押题自主发挥，可立意与题材选用上似乎确实略逊一点。 不过碍于施凝不虞的神情，还是没说什么。 茹青漫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表情没什么变化，施凝给她递包，笑着调侃，“漫漫这么急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小男生向你表白呀？还是有人约？” 她家漫漫最受欢迎了。 茹青漫没应，施凝想起什么说：“不会是之前那一个艺术系的男生又来找你了吧？” 漫漫先前在临中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学美术的小男生，前几天还追到b市来了。 闻言，茹青漫淡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 她刚接了个陌生号码，对方居然和她交涉了她正愁找不到的某个人的弱点，现在有些事需要离开一下。 施凝见她就要走，起身追了一下，远远将座位席落于后方，才提醒：“你的号序在中间，应该不一会就到了，不要走得太远。” 茹青漫点头，眼底映出一道穿着制服的身影，黑眸闪过光。 施凝顿了顿，知道她办事是不喜欢人跟，停住步伐向前补充：“刚才那个谁说许若葵的作文立意比你的高，给我气笑了，漫漫等会你上场杀她一个片甲不留，让那些瞎了眼的评委和学生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茹青漫眉色淡淡，点头“嗯”了一句，走在前方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为什么于玖玖总要碍着她的路呢？ 于玖玖走到教学楼的楼道才发现不对劲。 阳光从另一个方向射入，她转回的目光正正对上茹青漫的身影。 绿裙少女显然没有被发现的异样，顺着楼梯扶手缓缓上来，昔日被称作流光潋滟的眸里情绪不明。 “是你？” 于玖玖云淡风轻地等她上来，待人缓步走到跟前，冷白纤细的手腕猛地按住少女的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掴到墙上。 茹青漫痛呼一句，明显没料到于玖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脖颈被捏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一抬眼便望到了楼道角坏了的摄像头。 “玩我呢。” 于玖玖冷笑，手腕一转拿捏着她的脖子，瞧着人似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轻飘飘松开手。 被放开的茹青漫咳了一句，黑眸里的诧异很好被遮住，实在受不了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她冷眼终于抬起自己的巴掌，就被面前的少女捏住。 第1357章 先出即胜利 茹青漫收不回手，漂亮的眼眸盈满怒意，毫无顾忌地对上于玖玖的眼睛，说：“在没人的地方终于不装了？” 于玖玖笑了，“在我面前就只会这句话是吗？” 她甩开手，直截了当地给了人一个巴掌。 站起身，穿着制服的女孩拍拍手，声线如冰般警告，“如果只是想见我，那就不要拿我家里人的短信开玩笑。” “你要是玩，我会有很多种方式陪你玩，而不是这一种——”她蹲下身，指腹碰了碰挨了一巴掌的少女，“最快死的招数。” 茹青漫伸手抚着脸，一双眼眸仿佛能将人瞪穿。 于玖玖嗤笑，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起身欲走。 “站住。” 小黑鞋就要踏上台阶，于玖玖听到茹青漫的冷声呵斥。 她眼皮不歇一下，脚步却在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时缓缓停住：“你难道不想知道被爆出被你抄袭的参赛者是谁吗？” 于玖玖确实是听进去了，转回身，手心随意搭在手关节处，轻描淡写，“就在刚才，我还听说有人在论坛拉负票，专门投给我的。” 茹青漫的唇角挂着讽意，“是啊，你想不到吧，这个人就施凝。” 于玖玖不语，茹青漫好似得寸进尺，一字一顿提醒：“怎么样，很难受吧？你曾经最卑微最低谷时坦然相待的好朋友，到头来是我身边挥之不去的……伙伴。” 于玖玖眼睫动了几下，令茹青漫以为自己捉到了她的软肋，抬步走到她身侧。 片刻于玖玖开口：“肆意践踏真心的好朋友，就好比一条野狗。” 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会一个劲儿地给原主人落下麻烦。 茹青漫轻嗤，于玖玖联想一下前后，忽的抬眼看她：“漫漫星河是你？” 那个称是被她抄袭的参赛的id。 茹青漫盈盈一笑，似乎将她拿捏在手里了，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于玖玖的杏眸不再是平常那般细软温和，取而代之的便是汹涌，不尽的阴暗：“为什么抄袭我的？” 身份的辨别在原稿画手处几乎没有争议。 于玖玖想起什么，冷笑出声，“我的画稿负责老师姓茹，你也姓茹，比赛之前从未出现过任何的意外事故，而就在我交稿没多久负责老师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后台出现了bug。” “茹青漫，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很凑巧？” 难怪，当她去查涉事者id时发现对方与她的构图方式，色调，调和，以及人物意境如此相像，除了手艺较次外，连人物表情都有神似的地方。 于玖玖脑海里快速掠过负责人打电话告诉她涉嫌抄袭的场景，一时觉得十分可笑。 而茹青漫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坦言道：“我就是抄你的怎么着？” 于玖玖气笑了：“你就是仗在这里没有人，还有你那无法无天为你铺好路的背景。” “那又怎么样，”茹青漫甩开手，同样站在台阶边缘，“现在是我的画最先出现在平台展览上的，就算你有十张嘴，也能和网上那些画粉争论是非么？” “谁不知道先出者便是胜利者啊。” 第1358章 无人问津的脏花 “所以这就是你厚颜无耻夺取他人成果的理由吗？” 本以为微博上的描图是她最低的道德底线了，没想到还有更甚。 只是对于于玖玖的冷言冷语，茹青漫不在意地笑。 她这回是真的与她杠上了，看着于玖玖恼怒却无可奈何的神情，脸上挨打的灼热感消散不少，“很气愤对不对？现在被污蔑被顶上污名的不是我，最大的胜利者是我。” 茹青漫仰着下巴补充，“被投高票，被评委称赞，被界内佼佼者青睐的是我，我会取代你，替你获得该有的成果。” “而你只能被声讨，被退赛，你获得的是声名狼藉，只能在布满黑灰的极限里开出无人问津的脏花。” 茹青漫说得心里被澎湃的快意充满，余光扫过于玖玖的精致脸庞，抬起的巴掌就要向她袭去，却莫得被扼住。 “你现在跟我去道歉，澄清这一切。” 于玖玖反应快，挡过迎面的巴掌，手指碰到茹青漫的发间然后往下一扯。 茹青漫吃痛，挣扎着：“于玖玖你是真的天真还是蠢？你以为我这么坦然地和你说就会破坏我现在所获得的名声吗？” “盗取他人的心血，这就是你仰望不止的荣誉？”于玖玖没有松手，她可以不在乎排名荣耀，但她不能接受本就清白的自己受污蔑，“你让原画手背锅，把脏水泼在原创者身上，社会里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毒瘤，才会令创新止步不前！” 头发被扯得生疼，茹青漫不应话，反而尖叫，“于玖玖，你这个疯子，快放手！” 适时，教学楼的外围响起提醒原本的参赛者赶快回归现场的广播。 楼道窗外的云层往蓝天靠拢，连带着人的呼吸都有了急促加喘的感觉。 茹青漫挣扎不开，抬手便用锋利的指甲往于玖玖脸上掐。 女孩眯眸，退后堪堪躲开几乎划到脸颊的长指甲，手臂上赫然是几个显眼的红印。 发丝乱糟糟地垂落几条。 无端的，于玖玖记忆划过重影的片段，脑海里闹哄哄的，闭上眸变成了几年前某个人与她争吵时发生了一幕幕。 女生尖锐刺耳的叫声，刺得她耳朵发疼。 茹青漫见她情绪开始不对，眼里闪过疯狂的光，二话不说拽住于玖玖的肩，迫使她听着自己的话：“于玖玖，你看着我！” 于玖玖咬牙，用力甩开少女的手。 茹青漫嘴角溢出冷漠的弧度，让于玖玖看清她手上的疤痕与扯下的头发丝。 “你给我滚！” “你在嚣张什么？”茹青漫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嗑药，现在顾深不在，真是可惜让他看不到你发病的一面。” 后面的话未说完，于玖玖抬起手给她掌掴。 茹青漫始料未及，掩着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的脸，眼底泛凉，二话不说就扯着女孩的细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你这么狼狈，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茹青漫故意凑到她耳边：“先别气愤，我抄你可不是一时兴起。” “本来我是没有注意到你画的，没想到你的一个好朋友把图发给了我，说到底，谢谢你的好朋友啊。” 第1359章 重影 有什么比朋友在背后背叛来得钻心。 茹青漫没有尝试过，但她知道，作为一个曾经被自己无比信任的朋友背叛而遭遇校园暴力的病人于玖玖，是最不能接受的。 果不其然，于玖玖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下一刻茹青漫的衣袖受了一股力，硬生生迫得她低下头。 于玖玖冷漠无比的话语冰如地窖，“你以为就凭你这两三句话我就会信？” “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回头问问不就知道了！”茹青漫笑，她被于玖玖攥着，正面朝向楼梯口的一楼下方。 教学楼外面的树木枝叶繁茂，骄阳倾斜，远远一望，隐约捕捉到鸟儿低鸣的声音，估计时间，见她迟迟未上场过来寻的人快到了。 茹青漫闭着眼，没再注意于玖玖的动静。 掐着倒数的数，她睁开眸，瞳孔深处正倒映着一片颜色鲜艳的移动体。 于玖玖缓了一会，脑海终于没有起初阵阵不断的痛意，待耳边的痛苦逐渐消失，她偏头瞥了一眼突然沉默的茹青漫。 只是不待她反应，身侧的茹青漫忽的甩开桎梏。 于玖玖只觉得手腕受了某只手掌的推力，她眼神一闪，动作火速收拢，眼前的人却一晃。 原本站在她面前的薄弱身影如断裂的蝴蝶风筝猛的从楼上坠落。 噼里啪啦的动静不停，于玖玖抬起眸，恰巧看见刚到楼下寻人的一众人影。 一瞬间，尖叫声四起。 冥冥之中，于玖玖面前的场景与脑海中施凝坠落的场景重合，尖叫隐后，她闭上眼，在黑暗之中透过老师与领导的哗然走动，看到了孤零零站在楼道里一脸无措与被吓得眼圈通红的卷发小姑娘。 “漫漫！漫漫！” 破开那段阴暗记忆的是施凝在楼下控制不住分贝的尖叫。 于玖玖睁开眼，看见施凝扑过去将滚下去的茹青漫抱起怀里安抚的样子。 还是那熟悉的楼道口，还是熟悉的套路，还是那些未改的神色与目光，停留在楼道口的女孩漆黑的眼睛里氤氲起无尽的暗色。 这回没有像从前一般眼底透着泪站在原地。 在惊慌安抚与宽慰中，茹青漫拧着眉被人扶起，抬眼的时候没有看见那讨人厌的身影。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都恶心了人一把。 少女冷笑，抬起掩饰笑容的手臂缓缓放下，正欲收回目光，眼神顿了顿。 茹青漫转过视线，透过交叠的楼梯铁栏，对上一双茶褐色的眼眸。 白色的长裙外套被楼层的冷风刮起，苏浅月不知道站在高处多久了，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瞧着十分狼狈绿裙少女。 仔细一看，她茶褐色的瞳孔深处，头一次染上了浓烈的情绪。 这次作文赛的热度出乎意料的高，包括学校与其他各大平台都有直播视频，于是作为下一场演讲却迟迟未到的茹青漫意外受伤，被b市初中的不断讨论登上了热搜。 【啊这……其实今年这么开放性的作文演讲赛我蛮期待去年的冠军来作答的，可若是小姐姐受伤了，那便先关注伤吧。】 第1360章 高招 【听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脚踝受伤了对不对？青漫小姐姐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其实还是失望大于一切，因为前面已经出现了一个能力与智力极为出众的选手，在我心目中如果去年冠军能与比她一场，便能将这周的作文赛飙上新高度。】 【楼上说的是号数排前面那位穿着橙色衣服的小姐姐吗？她叫许若葵？！wuli我被她圈粉了，感觉她站在演讲台上面好有气质啊，逻辑也非常有条理和讲究，后面的选手带人的感觉都不比她来的共鸣强烈。】 【楼上点赞，许若葵的主题是最有深意的，当时连评委都夸她了，目前评分仍然是最高的。】 【什么嘛，还不是我们高中的茹青漫没有上场，让她的。】 【不是我吹，茹青漫作为去年的冠军实力是有的，所以今年第一肯定也是她的啊，要不是她受伤，第一会让给别人抱去？】 等到比赛那边安顿完杂事重新开始，于玖玖坐在小树林的荫道下刷帖子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管如何，许若葵在于玖玖的心目中的能力是最高的，而且就凭自己浏览过的稿子与本人现场表现来看，于玖玖丝毫不会担心别人抢下头冠。 而茹青漫不同，那层遮羞布被彻底揭开后，于玖玖深谙对方的险恶用心。 先不提今年茹青漫面对新主题凭实力是否能成功完胜所有选手，只要她临要关头出了事，“痛失”上台机会，流言便会往弱者身上靠。 这样的话哪怕她不涉水，那些如罂栗一样的谣言和无脑粉只会顺势把她推上最高的宝座，而今年的冠军胜出者只会是她谦让成就的一个存在。 正是因为如此，才故意诱导自己在楼道发怒吧，这招用得真高明。 连她都上当了。 于玖玖冷笑，又翻到原创的官方帖子上，清一色看到所有怒骂id抄袭的言论。 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她瞌了瞌眼皮，将下巴搭在自己膝上，卷翘的眼睫投落一层阴影。 任任何一个原创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成果被他人抄袭，更何况是自己还被反过来按上抄袭罪名，可网络喷子无处不在，维权法案毫不健全，无数无辜的看客被引导了风向，谁还在乎原创者倔强又微弱的解释呢？ 这就是创作者最难接受的事，也是助长抄袭者烧起火山的助风扇。 一个个声称为自己太太扞卫权利而是非不分的人，显得极为可笑。 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的，不知是谁曝出今日在楼道口发生的一幕，两个相关的人和抄袭描图id的账号所属居然也被爆了出来，越过比赛冠军登上了热度榜一。 茹青漫是在回去的道路上碰到苏翎跃的。 她还未说话，当即被少年扯着衣服走。 “哎，慢点。” 茹青漫摔下楼梯时伤了，脚踝肿了一大块。 她勉强走路还算可以，实在遭不住苏翎跃的猛拽，只能痛呼尽力地追上。 待四周彻底旁若无人后，一身黑衣黑裤的少年才面无表情停止步伐。 茹青漫额角沁出冷汗，甫一抬头，便注意到对方阴沉的面色。 第1361章 碟中谍，套中套 跟于玖玖撕开脸争论时，茹青漫已经做好了后来的斗争。 只是此刻面对一度产生兴趣的人，她还是先笑了一下，故作无恙地抬起手，想碰一碰少年刚毅却不失俊气的脸颊。 可惜还未触碰成功，手腕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握住。 对方好似碰到了什么嫌恶之物一般迅速将它甩开。 茹青漫心里顿时熄火，眼底划过冷光，耳边便收到了黑衣少年的质问，“今天你故意把她叫到楼梯口的？”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是又怎么样。”茹青漫也懒得装了，收回手，扬起下颚看着苏翎跃。 待在三中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苏翎跃不是傻子，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那个娇气无比的老大眼圈通红的模样，脾气难得外露，好似下一秒就要当场掐了始作俑者的脖子。 茹青漫从未见过苏翎跃这般阴沉的外表，平日看起来淡漠无害在某个小姑娘面前甚至可以被称为小奶狗的少年此刻背着老大眼神凌厉如刀，晦暗如墨的神情与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人心生一种即将被凌迟的窒息感。 茹青漫忍不住退后一步，眼神闪了闪，忽的冷笑，“苏翎跃，就算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但别忘了当初在死亡码头那边被别人追着的那晚，是我替你打的掩护。” 所以现在就要对“救命恩人”下杀手吗？好一个狼心狗肺！ “茹青漫，你应该好好想想，真的是你的存在让那帮人离开的么？” 这回少年嗤笑了一下，狭长的眼尾抬起，像刀一般犀利。 他不爱搭理外人，却不想茹青漫凭着这个所谓“救命恩人”的名号来向他提出试谈恋爱的主题，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要知道那晚在即将被追杀者发现他踪迹的那一刻，是老大那个傻子发出噪音，引走了那一伙人。 这个噱头一直茹青漫占着，反而助长其威了。 茹青漫自知名不副实，也不过想引起对方的心软罢了。 她想起在楼下看到的淡漠的苏浅月，又面对着阴沉瘆人的少年，脑海里划过两个人的关系，抬起步伐退后，眼角的余光却晃了晃，好似看见了一个身影。 这回她站定来，沉住气盯着压迫感十足的少年道：“那怎么样，总比你好吧，你口口声声打着为你老大的旗号，还不是干一些阳奉阴违的事！” 苏翎跃皱眉，正欲开腔，猛地被少女打断。 少女冷笑补充，“难道你能否认于玖玖是那张原画稿不是你发给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发了——” 苏翎跃的话语忽的一顿，蓦然想到什么。 就在那个茹青漫没话找话的夜晚，他没想太多，搪塞地给她发了一张老大的描图。 现在倒是一时有点难说得清。 见他沉默，茹青漫知道他反应过来了，嗤笑了一声：“怎么，想起来了吧，可不就是你给我发的图嘛，聊天记录还在吧，别装了，于玖玖这回被迫退赛还是你私底下帮的忙呢。” “你他妈胡说八道！” 苏翎跃听不得她这番故意抹黑的话，黑眸狠狠地落在少女身上。 耳边忽的听到一阵“咔嚓”一声的动静。 他动作一顿，一回头正正对上于玖玖的黑眸。 “老大！” 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苏翎跃喊了一声，便见小姑娘退后几步，立即跑开。 第1362章 初露锋芒 三中的草坪地不大不小，此刻小树林的假山后面正围睹着一群人，吸着烟踩着人骂骂咧咧的模样着实恶劣。 为首的青年露出了手肘，上方印着一个大花臂，他嘴角叼着烟，眼下一片燥怒的乌黑，端的是恶霸的气质。 他小弟脚底正踩着一名瘦弱的少年，还恶狠狠地踹了对方一脚，脸色阴沉吓人，“你以为偷偷转学来三中就可以了？别给我整些小花招，现在只是对你小教训，我们这五中出来的人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 “你要是再敢得罪我们，有的是你生不如死的死法！” c市五中，在那里出来的人手段异常凶残，令每一个人闻风丧胆。 那脸部贴地的男生先前被收拾了一番，喉咙嘶哑难受，屈辱地朝向另一边。 花臂男嗤笑了一下，放下烟正想亲自折他骨气，耳边便传来了什么动静。 青年抬起阴沉的眼，面前忽的一闪，一道敏捷迅速难以刹住步伐的影子直勾勾撞来。 一团无防备的人被冲击力冷不防撞得四散，伴随着一阵轻声道歉，众人扭过头时那如风的少女只留下了背影。 花臂男：“？” 想当年还没有人敢这么撞他！岂有此理！ “头，你没事儿吧？” 没人顾忌在地上躺着的少年，先前收拾人的小弟忙狗腿前，顺便骂了一句，“妈的那家伙谁呀，跑那么快想死？！” 花臂男没说话，眉头正皱，显然是极为不爽。 头摆出这副脸色了，小弟怎么会不懂，即便是女的他们以前也照样无所畏惧。 正欲唤人把那少女抓回来，也同先前那般压在地上揍一顿，却忽地瞥见草坪后方又过来了一人。 “愣着干什么，去抓回来！” 花臂男没看到人，小弟生怕自己的头再被惹怒牵连自己，也不管来人了，正准备回头。 脚步还未迈出，后肩猛地被搭上的一股巨大的力道甩开。 小弟震惊，余光当即注意到自己向来凶狠阴险的老大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烟也不点了，人也不叫了，满脸堆笑地看着来人，变脸速度堪称一绝：“苏、苏哥……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一身极致黑的苏翎跃。 少年身姿如高山的竹，修韧高大的身形隐含压迫。 他从远处走来，流畅分明的五官线条在枝叶的阴影下若隐若现，一双极具代表性的黑眸不含任何情绪，整个人显得冷锐且难以靠近。 即便已经转学，生在混乱不堪的五中的人没有人不认识这位手段阴狠的校霸人物。 随便对方俊朗的容颜与气质令人称赞，面无表情扫过人时，五中的地头蛇都把头低上一低，潜在的屈服感从未消失过。 “你们怎么在这。” 苏翎跃勉强记得人，掀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眉头微蹙。 “啊，我这……”花臂男顿了顿。 苏翎跃眯眸，没错过趴在地上还带着伤痕的男生，似乎也没兴趣，语气不带情绪，“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里跑过去？” 第1363章 我说了，放了 花臂男眼神一闪，转而说：“是一个卷发的女孩子吗，长得挺好看的，刚才从我这撞过去。” “头，你不是说要把她抓回来打一顿吗，让苏哥——” 苏翎跃一抬眼，花臂男立马把差点害死他的小弟一巴掌打开。 尼玛你没看到人家什么表情，还跟我提抓！ 不会看人脸色？！ “只是撞过去！我们没有伤害过她，只是让她继续跑走了，没拦着她，我也没让人抓她，没收拾教训，别听那狗东西胡说！” 花臂男气势凶狠地拍了小弟，转过头又像苏翎跃小弟一般恭恭敬敬地低头，嘴巴像机关枪突突不停。 而被尊敬的少年眯眸瞧着他，短短几眼的注视，直压迫得人险些喘不过气来时才淡默地点点头。 问了方向抬起步伐，迈出几步动作顿了顿。 回过头对上就差点头哈腰的花臂男，黑眸无情绪扫过那个脸上带伤的人：“把他放了。” 这是三中，随便动手让人看到不好。 “啊？” 花臂男笑容一僵。 他们一群人一大早过来逮住对方还没来得及好好教训，空手回去自然是不怎么情愿的。 花臂男的小弟自然也知道自己老大的看法，所幸看人说完就走，松了口气。 只是那倒在地面的少年喘气，把话听进去了，捂着狼狈的伤口准备站起，后面猛地挨了不知谁的一踹。 于是一声痛呼顿时在安静的假山角落响起，那人又腿软跪在了地面。 伴随而来的是前方已经迈出那道身影冷沉且极具压迫感的话语，“我说了，放掉。” “是是是是！” 这回不待小弟反应，花臂男回头猛地给他一拳，其他小弟脸色一变，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动分毫。 中间这么一耽误，苏翎跃再去追时已经完全找不到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树林里的另一边，地面铺满了一层转季落下的不同色系的落叶，远远望去坠落的枯叶似蝶缓缓停留在树底下女孩的发间，赫然是苏翎跃找半天都没有找到的小姑娘。 于玖玖心里更多的是躁与沉，尽量避开膝上的伤口，扫过一处树叶又瞌眼皮。 风沙沙作响，几乎在下一刻，一双火红干净的球鞋出现在视野。 明明仅是回暖一点的冬季，在阳光收拢于阴云之后，对方却只穿着一件中裤。 再往上看是抱着篮球线条分明的手臂，少年头上戴着红色发带，儒雅又温和的气质与艳色令人眼前一亮，亦如几月前的初见。 于玖玖顿了顿，终于无法忽略了那抹强烈的目光，胳膊动了动，抬眼目视着他。 长得挺好看的，有点眼熟，嗯……叫什么名字来着？ 正在她思忖几秒没有反应之际，红衣少年把篮球放在地面，膝盖抵在一侧，璨然一笑。 于玖玖怔了怔，正好听到他温文尔雅的话语，“我认识的嘻哈女王，好像从来没有那么落魄的时候。” 闻言，于玖玖睁大了眼睛。 他是那个……曾经在街舞社pk中三中的代表队长。 好像叫程燃。 第1364章 曾经 “想起来我了吗？” 目睹女孩由侧转正的脑袋和有些愣的表情，程燃笑了笑，脑海里忍不住补充了一只折耳。 初初的惊讶过后，于玖玖稍微平复一点，欣然抱着受伤的膝盖，试探性：“你还记得我？” “看来我当初的努力没有成功，”程燃笑了一下，故作遗憾，“我的偶像似乎没记住我。” 于玖玖被说得一囧，闷了闷，慢吞吞道：“才见过一面，又不联系。” 记得住才奇怪。 她说话声小，但程燃还是听到了。 于玖玖又听到少年爽朗的一笑，转眼瞧见他就在自己身侧的台阶坐下，也没有嫌弃地脏。 对上她的眼眸，淡雅地勾唇，“很少看见你一个人待着，是因为网络上的那些事吗？” 网络上还有什么事，骂被扒出马甲的她抄袭的无聊喷子呗。 于玖玖心堵的不是这个原因，摇摇头。 两人沉默的好一会，似乎能听见风与树叶戏耍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少女换了一边的膝盖垫着下巴，忽的开口：“程燃你觉得，如果一个人不断被否定，被为难，逃避和对抗哪一个做法是最好的？” “我觉得吗？” 程燃偏头与女孩对视。 于玖玖总觉得和他谈话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胡诌一个问题，点点头。 程燃笑了笑，篮球在掌心下拍了拍，抱起整个球时缓缓道，“我并不认为否定、为难是一件难坎，它也不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一个难关，相反我觉得成长的道路赋予的这一切，是因为它信任你，而刺进、突破，再次面对时，它是垒垒高墙下的垫脚石。”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 于玖玖低头，低声道。 她会彷徨，会迷茫，会在抉择时不想面对，习惯拖延。 “所以你遇到的所有难关，是神逼着你突破自己的助手。” 程燃收了篮球放在一边，待他的声音完全落下，他停顿几秒，认认真真地对于玖玖：“小女神，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么？” 于玖玖停了一会开口，“高一那年在某个城市的舞种比赛？” 初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过。 程燃点头，微微笑了一下，“对，是那个比赛。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没有关系，我是当年的第二名，跳的是街舞。” 于玖玖脑海里闪过什么，唇动了动没有回应。 程燃倒是说：“因为练的是街舞，并且自小不随众练习，我以前看不惯跳芭蕾舞的学生，甚至在初赛时，对以芭蕾舞赢得第一名的你十分不屑。” “我当时很想不明白，明明街舞更适合彰显舞蹈的主题，为什么会降次排在你后面，”程燃打断了于玖玖要开口的动作，低嘲般笑了笑陈述道，“后来我想明白了。” 于玖玖沉默几秒，补充道：“是因为练习时舞台坍塌的事件吗？” “嗯。” b市那年舞台的坍塌事件可以说是历年来头一回遭受如此大关注的新闻，由于参加练习的学生来自各地，一瞬间事故登上各大城市的头条，而作为事故最直接的受害者，于玖玖在排练中直接从突然坍塌的木板坠落，紧接着被其他倒下的所有东西压在了最底下。 第1365章 谁欺负我家小哭包了 “当时我觉得我能在医院醒来就是个奇迹。” 说到这里，于玖玖最心疼的是一觉醒来守在床边的于老爷子。 担忧程度比自己断了腿还要深刻。 在那之前，于玖玖课外才艺的重心一直是在舞蹈上的。 “我去过医院偷偷看望你，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片，”程燃轻笑道，“也许你会觉得去看望一个对手的行为很奇怪，甚至那时我可能幸灾乐祸的成分也居多。” “但是我挺佩服你的，在目睹那厚厚的石膏与绑着绷带的关节与头部伤口后，我没有想到三个月后你会卷土重来，完完全全压了我这个第二名五票。” 那时候一票是十万个观众投票都不能压倒的存在啊，而她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凭着从未展现过的嘻哈舞，一举成名夺冠。 不甘有，懊恼有，但大多是崇敬。 “所以这就是你认我当女神的原因啦？” 像听故事一样听着别人描述，于玖玖托着腮，原本糟糕的情绪缓好了大半。 程燃叹了口气，忍不住道，“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都比不过你加速康复的王者，我不是……挺失败的吗？” 于玖玖被逗笑了，听着他的语气，好半会才认真地补充，“但是这是有后遗症的。” 程燃笑，摇摇头，“你那时的年纪已经是王者局了，从此以后缺了一批质疑的对手。” 可是代价是，永远上不了台了。 于玖玖晃晃头，不说话了。 程燃把想说的话说完，兀自笑了笑，侧过头儒雅的五官迎着碎光，明媚得好看。 于玖玖静静沉默片刻，试探性地接过他放在地面上的篮球，轻声道，“我没有想到过我曾经的不服会成为别人带回来的鼓舞。”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面对声讨抄袭的喷子的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抄袭呢？” 见他说得认真，于玖玖弯唇道。 网络上一堆陌生人骂得昏天暗地，而他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二话不说给了她一个莫大的信任。 “你就这么信任别人么，”于玖玖小，“也许我个性发展独特，专业分化优劣各横呢？” 程燃收手，摇头道：“我相信你，因为你画的那幅最好看。” “……” “别在乎太多有的没的，送你一句话，鲁迅的，”程燃余光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来了，缓缓起身，俊脸逆着光，恍恍惚惚的相似画面忽然在于玖玖脑海里划过，好似最初初见时倒在车前的场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几乎是红衣少年一走，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便出现了。 于玖玖知道他在远处待了一会，静静地抵着下颚等他过来，眨眨眼，莫名委屈。 “我训你了么你就哭？” 顾深走到跟前，对视好一会才半蹲下身与小人儿平视，恰巧与坐在矮阶上的人等高。 顺带轻轻揉了揉她的卷发。 于玖玖明明没有被欺负，可经历过一早上各种勾心斗角的争论与阴谋、背叛，先前强撑的大胆与冷傲顷刻间荡然无存，一股气涌心头只想被他抱抱哄哄。 “谁欺负我家小哭包了？” 第1366章 我只是深深的小哭包 “谁欺负我家小哭包了？” 顾深无奈扬唇，靠近一点将人半揽入怀。 于玖玖心里闷闷的，人埋进他怀里，闻到熟悉清冽的冷调气息，抽抽噎噎好一会儿才说：“是膝、膝盖疼。” “嗯，哥哥知道了。” 顾深应，好似什么都明白。 比赛快结束了，迎着升高显露的骄阳，清冷的男生将人背起来一路走着，听着她哭后软嗓说话。 “程燃临走时和我说了一串数字，”她哭完，声腔里透着哑糯，软绵绵的，“好像是个车牌号，你知道吗？” 顾深不置可否，淡淡道：“嗯，小哭包成为人家小女神了。” 于玖玖听着他低沉的语气，破涕为笑，小手在他肩上捶了捶，挣扎一下勉强凑在人侧边乖唧唧地啵了一口：“可是我只是深深的小哭包。” 醋醋的语气，别以为她没听出来。 很显然那轻轻的一啵让某人极为受用。 使着力道把人往上托托，顾深终于矜贵地点拨，“你家书房书架子上有一本他送的书，鲁迅的。” “对，浅浅给我的时候说了，还附赠了一句话。” 于玖玖记得方才人家在冲自己说来着，也又下意识认为不仅仅是因为书和句子让人喜欢的原因。 乖乖趴回男朋友肩上，温吞道：“其实以前第一回在一中见他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熟悉，就是我被机车撞倒那回的那个场景……” 于玖玖闷了下，下一秒身后的小尾巴被拍了拍，顿时想炸毛。 顾深似乎低笑了一下，故作思忖配合着：“他是在提醒你。” 因为知道她失忆，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提醒。 撞击、车牌号、敬佩。 还有当初那个让小九九逃离凶手拒绝警察调查和曝光的恩人。 所以现在一步步试探性地出现在她身边，是不是在委婉地提醒，他可以帮忙？ 顾深只是说，程燃他们一家只是把她及时救走，关于凶手的关键线索其实没有。 但作为临要关头把险些被杀死的女孩从死神手里抢走的人物，他们的证词以后会有很大的实用意义。 他的坦言，确实十分真诚。 他们以后真的必要的话，那么他现在的主动示好无疑省去其他的麻烦。 于玖玖趴在背上动了动，没忍住在顾深另一边啵了一口，软声称赞，“你是不是很早就猜到了？” 真聪明。 顾深只是“嗯”了一句，拍拍她不安分的小动作，感觉到肩侧一重，小姑娘蹭在颈处，带着奶味的软音袭来，吐气如兰，“所以深深不要吃小恩人的醋，可不可以？” 顾深没答，倒是轻描淡写倒：“你要是想回家上药时轻点，现在就别乱说话，嗯？” 于玖玖：“……” 她现在都趴在人家身上了，为什么小伎俩还是压不过他的！ 从三中回来这一趟由于旷课，一伙人没少被老范逮着收拾。 恰巧彻底入冬，平常落队的临城已经有初雪将至的反应。 翌日一早，于久久在顾家的被窝里逮出来凶后背着小书包到教室，一瓶温热的牛奶推到她面前。 身后的少年低着头，修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憔悴的神色带着倦意。 “老大，我……” 第1367章 你要给玖宝一段时间 于玖玖抿抿唇，将牛奶杯放回他的桌面，一句话也没有开口，兀自回头收拾书包里的东西。 苏翎跃一噎，把牛奶杯放在她的另一边，低声道，“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甜牛奶，天气凉，趁热喝吧。” 于玖玖没理，却是抬手将牛奶杯推回去。 少年绷着下颚线推回来。 锲而不舍地来回几次，小姑娘恼了，低声训斥，“苏翎跃，我不要你的假惺惺！” “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苏翎跃忙开口，“我不知道她会抄袭，我没想到……” “可是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发给别人！” 于玖玖的话让苏翎跃一噎。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讨厌朋友的背叛，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 这种无异于背叛的行为相当于心头的一根刺，面对网络上的声讨，于玖玖很难调整对少年的态度，抬头瞥见对方的神色，她冷着脸转回身去。 徒留在桌面上的牛奶瓶也没有得到女孩的青睐。 苏翎跃闷了好大一股气，连夜不眠的烦躁下摔了门。 小姑娘动作顿了顿，以为对方赌气罢课，下一秒却听到后桌啪嗒一声，有人拉开椅子，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早自习还没开始，乔阳目睹完两个大佬吵架的一幕，手在半空维持了半天姿势，眼神眨了眨，才拖了一把许若葵问情况：“咋回事？？” 许若葵抬抬下巴朝向那边：“就那样吧。” “哎，不是，咋旷个课出去回来就吵架了？” 乔阳拧了拧眉，把视线从那杯牛奶上收回，凑到少女耳侧道：“你知道不，那种老大爱喝的甜牛奶只有城西那边才有卖，现在还是热的，苏老弟应该是大早上就开车去那边买了。” 许若葵顿了顿，没好气说，“可谁让他有错在先啊。” “这他妈发生了什么事啊，合着就我不知道！” 乔阳纳闷。 许若葵犹豫几秒，突然想起这货老是落后，还是一五一十将茹青漫当初的话说了。 乔阳听完“卧槽”一句，挠挠头也有些束手无策，“这……也不能明摆着怪苏老弟吧？我其实好像还挺能理解他发图时的想法的……” 许若葵白了一眼，乔阳不好意思道：“就那种，我家老大那么厉害肯定要让人知道啊。” “而且谁知道茹青漫是这么一个心机婊对吧？” 乔阳思忖道：“苏翎跃是拿老大当宝，就是那种即便只是一点小东西我都想替她炫耀一下，她是我的宝那种意思嘛。” 乔阳刚刚说完就被许若葵给拍了一下，“你的描述太腻歪了！” 少女抖了抖，恶寒道。 “……” 许若葵看着玖宝，沉默片刻托着下巴道：“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但是玖宝心里有根刺，她被好朋友背叛过后来遗留了心理阴影，那日还受到了茹青漫的刺激，所以一时不知道以什么态度面对苏翎跃，你懂吧？” 乔阳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点头。 许若葵望了望半开的窗，察觉到外面透进来的冷意，失神道：“你要给玖宝一段时间。” 第1368章 深深，下雪啦 “有道理。” “对了，苏老弟咋那么困啊，脾气也暴躁不少？” 刚才玖宝拒绝他，许若葵险些以为他阴沉着脸色要打人。 “哦，他通宵练赛了。” “你们男生都那么喜欢通宵打游戏？” 乔阳回头瞥了一眼，手上不干别的事了，低声补充，“不是，是因为苏翎跃过几天就要去打电竞赛了。” “啊？” 许若葵惊讶，隐隐约约想起以前玖宝似乎提过。 乔阳把人拉近一点，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嗓音开口，“苏翎跃他爸不给他打电竞赛，为了防止他去比赛连身份证都强硬收了，苏老弟又要防家人又要防退步，只能去网吧通宵了。” 许若葵皱眉，“为什么他爸不让打？” 苏翎跃平常迷游戏，但也没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啊，难不成苏家是传统家长，不喜欢孩子打游戏？ “也不是，”说到这点乔阳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关于点家庭原因吧……” 还没说完，早自习的铃声开始响起，老范今日查班，学生们赶紧回座位收拾东西，未说完的话题因此也止住。 今日的气温下降猛烈，窗外刮进的风令人清醒而发冷。 乔阳打了个喷嚏，转头瞧到苏翎跃也是套着单薄的衣服直直趴在风口，帽子上的绒毛都在飞扬，想借件衣服的话一顿，余光闪了闪，瞳孔里映出一只细白的小手不动声色关上风口处窗户的举动。 大部分学生还在收拾凌乱的书桌，乔阳视野里的绒毛不再飘动，眼睛一转，正好看到于玖玖低着头小口咬掉吐司面包的角。 一直到下了早自习，于玖玖正准备趴一会，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道女生的惊呼，带着明亮的感叹与惊讶，“天哪，快来看，下雪了！” 下、下雪了？ 于玖玖一顿，直接探着下巴抵在窗台边，透过走廊人群好奇地望着外面纷纷飘飞的雪花。 高高的对面楼顶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面，常青树上顶了一点纯净的白色，漫天飘雪之中趴在栏杆上吵闹的人群好似不过尔尔。 万物寂静，人烟不沾。 听到下雪，同班的人大多出去观望，小姑娘亮亮的眼里映了点白，小尾巴正惬意地摇摇，夹着蝴蝶结的发圈被轻轻扯了扯。 经常都是苏翎跃在捣蛋。 她下意识蹙起眉望向后座，发现那里空荡荡的，杏眸微怔。 发圈是许若葵扯的。 她捏了捏于玖玖微凉的小脸，说了一句“玖宝发啥愣呢”便出去拍雪景了。 于玖玖心里不是滋味，转过眸认真看着窗外的雪，衣领的后摆冷不防被扯了一下，下一刻一条厚实带绒的灰色围巾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顾深无比熟稔地给她系好毛巾，低头对上小姑娘的视线，视线低且低，“窗台不够冰是么。” 还往上靠。 于玖玖眨巴着眼，也懒得转身，干脆直接将脑袋仰起，探头去撸狼毛。 撸了一把后，嗓音还很轻快，“深深，下雪啦。” 教室里没什么人，故无人注意到大佬冷着脸前迁就她而低头的一幕。 第1369章 反咬 顾深系好围巾，将发间作恶的小手攥住，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片刻弯腰，宽大的怀贴在她的背后，完完全全将人覆盖，“没见过雪？” 那么激动的模样，像小傻子进城。 “唔……” 于玖玖点点头又摇摇头，稍稍开窗，一阵凉意迎面袭来，“也不是没见过啦。” 就是见得少。 她以前身体不好，天凉了手脚捂不热，以前上学都是避着天气，极少直观看雪。 近几年身体调好了一点，小姑娘心里的某种想法更强烈了，“我想去打雪仗！” 顾深没答，黑眸淡淡地移向她。 于玖玖嗷了一句，将下半张脸全部都埋进围巾里，凶：“等一下我抓小雪球砸你。” “啪嗒”一下，刮凉风的窗子就被顾深关上了。 于玖玖：“……”啊，暴君！ 顾深没说不准，于玖玖也不是个听话的小孩，才下了第一节课，一团人背着大佬跑到操场的角落边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等苏翎跃到时雪地里已经围了一堆人，原因是茹青漫的校外好朋友施凝恶意动手。 “你们一中都不把交换人当人看吧，我们不远来你们这里学习经验，你们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 说话的人看似不清不楚，一字一句都是在往两个学校关系层面上提。 偏偏于玖玖脱了外套，玩得冻红的手捏着衣服还未甩，里面瞬间掉落了一大堆雪，正是施凝“无意”塞的。 许若葵直接把衣服上的雪往她们那边甩，冷笑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 “你先把一大堆雪球塞到人家衣服里，你还有理了！” 这种忽降的天气别说是堆着玩了，就是拿一个雪球往男生衣服里塞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是玖宝这种稍稍体虚的。 周围的人越挤越多，先动手的施凝一噎，眼神一转抬起手直直指着于玖玖大声嚷嚷，“那你抄袭漫漫的事怎么说？！”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原本看热闹的动作停顿下来。 一中的学生以学习为主，除去放假时间摸鱼混贴外，很少在学校内讨论赛事。 施凝是不嫌事大，想把小姑娘的本校名声搞臭，让她抬不起头。 闻言，于玖玖脸色就冷了下来，“我没有抄袭。” “你还在装！” 施凝音量大，见许若葵将于玖玖护在身后，故意大声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作品已经被下架退赛，相关负责人也给你打了电话了。你就是抄袭！漫漫的构图人物都没有变，差不多一模一样，你们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恰巧恰好又两个构思完全相同的人吗？！” 后面那句话是不嫌事大的，直直看向周围观众示意。 许若葵气炸了，想动手打人。 于玖玖把她拉住，冷着脸反驳，“你就问问茹青漫她心不心虚。” 茹青漫站在施凝身后，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真笑死人了于玖玖，你的意思就是说漫漫抄袭你的，你有证据吗？到底谁的画先上架出展的心里没点数？漫漫一个先出来能抄你这个后出的画手，她有这本事？她缺你那点微不足道的下作品？谁不知道我们漫漫是特别认定的签约画手。” 茹青漫拉了施凝一下，似乎意识到吵得过激了，温和地说，“别说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第1370章 认错 “不是故意的？”施凝就是担心茹青漫被欺负才一大早赶来一中，现下沉不住气，直接指着于玖玖骂，“不是故意的就推你下楼？” 于玖玖冻得直接打了个喷嚏，施凝上前就要拽她，被许若葵一把打开。 前者冷笑了一下，扭过头对着人群说：“谁见不得她好了，我今天就是来说清楚真相的。我告诉你们，于玖玖就是个心机小人，她抄袭不成功还含恨在心，故意把漫漫从楼上推下来让她错过了作文比赛的机会！” “还有她是个精神病，以前就拿刀砍——” 施凝话说到一半，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风，紧接着余光闪过一道人影，一道巨大的张力往她脸上来，直直把她打偏几步。 后面的话也戛然而止，施凝对上于玖玖阴暗的黑眸，心头忽的咯噔一下，冷意自四面八方扩展，连许若葵追击而来的低讽都被抛之于外。 “你他妈有病吧，臆想症犯了血口喷人？！” 许若葵骂骂咧咧道。 周遭的喧嚣讨论不绝于耳，施凝很快回神反应过来，捏了一把冷汗，眼神阴狠二话不说就要打回去。 抬高的手臂被拽住，有人猛地把她的手背往后折，施凝脖子一凉，雪水微微融化的冰从衣服上方传来。 与此同时，少年如同地狱般阴沉寒冷的话语让她心头一跳：“道歉。” “苏翎跃……” 茹青漫最先看见了苏翎跃，轻咳一声喊道。 后者连眼神不给她一个，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声线比雪地里的温度还凉，“给我老大道歉。” 同学聚众堆积的不愉快引起的注意，苏浅月带着纪检部的人过来，施凝迫于压力不甘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浅月看着她脸颊上明显的巴掌印眼里情绪不明，带走她时脸上含着不达眼底的笑。 “老大……” 人群被遣散，苏翎跃回头轻声唤了一句，可惜于玖玖大步离开连头都不回。 许若葵跟着人儿的步伐停了一下，同情般瞥了他一眼。 画作原主被抄袭者当面找茬还拿不出证据，作为其中的助推，不管苏翎跃是不是故意的，玖宝大概很难释怀。 更何况以前的阴影如今被人再爆出来，在青天白日下硬生生鞭挞一遍，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苏小弟，你自求多保吧。 第二节课是物理课。 于玖玖的作业本没交，跑到老范办公室一不小心与出门的人撞上。 小姑娘受撞力退后几步还未站稳胳膊被人扶住。 一抬头便对上黑衣少年蹙着眉担忧的神色，“老大你没事吧？” 他虚扶了一下，看人站稳立即收手。 于玖玖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句话都没说，小步略过人正准备进门，身后又传来少年低沉的呼唤。 她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不想回头，面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手心上方是一个熟悉的红色蝴蝶结。 少年低头，轻声补充道：“你的东西刚才掉了。” 他弓着腰屈身，向来微挑的眼尾都认错般垂下，以一种极少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姿态低头说话。 第1371章 不信我把手机给你看 于玖玖失神几秒，少年垂头的场景与昔日茹青漫咄咄逼人骄傲自满的话语交叠，心里浮堵了块墙，四面八方的氧气难以进入。 女孩收回东西一声不吭离开，空荡荡的走廊，只留少年孤寂的身影。 “你这丫头挨着点给我交错题本，信不信我让你重做！” 老范眼尖，从门口看见于玖玖进来的那一刻怨声嘟囔，没好气接过她的本子冷哼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一个两个都不长记性，现在苏同学乖了，你可别带坏他！” 于玖玖纳闷，多嘴提了一句，“他怎么个乖巧法。” 老范看了两眼本子上的错题修改，白了一眼，“好歹知道有事请假，没再无端旷课了。” “……请假？” “对啊，那小子没和你说吗？请的理由挺隆重的，还带了个身份证证明。” 班主任提起红笔勾勾画画，“说请几天去参加个比赛。” 于玖玖无端忆起那人眼底的乌青，顺手剥了老范桌上的糖果往嘴里塞，余光瞥见老范的脸色，下一瞬直接跑开。 几乎同时老范的怒斥在办公室响：“于玖玖！这道波长公式讲了多少遍了，抄十遍你还给我一开始就写错了！” “……” 老范生气了，赶紧跑路！ 第二节课上课前于玖玖勉强赶回教室，班长拿着书喊起立的时候身后被轻轻拽了拽。 同桌不在，小姑娘顿了顿，坐下后避着老师的目光回头，桌底下熟练地递过来一些东西。 一根棒棒糖和一个手机。 于玖玖眨眨眼，窗缝刮进的冷风将少年的碎发吹开，露出的眉眼温和中带着执拗，好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转回头，语速快且清晰。 “首先老大对不起，那个女的骂你的时候，我没能一开始出现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其次我发誓，我把图发过去是有原因的，不信我把聊天记录给你看，我的手机没有密码。” “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苏翎跃趴在桌上，平常凌厉偏冷的厌世眸好像润了窗外的雪色，望着她时柔软又带着低低的委屈，“你已经一天十几个小时没有理我了，你和我多说几句话好不好？” “我认错，无论怎么样我都认错……” 论一头傲躁狮突然柔顺地趴在面前求着给揉是什么体验。 于玖玖杏眸里侧映着少年的眉眼，心头有一个地方涩了一下，只是不待她反映，老范在教室上的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人的暇思。 “苏翎跃！站起来！！” 于玖玖吓得一激灵，察觉身后的人慢吞吞站起来，猫着的腰坐直。 “我在上面看了你很久，已经足够给面子，”老范骂，“这节课开始到现在是不是不提醒你就没完没了了？！” 苏翎跃低着头，老范看着他手里的数学书，气得脑壳疼，指着门外道，“你给我站在门外吹吹风好好反省，待会再给我进来！” 班主任的课还敢不听，真当他是看不见那些小动作是吧。 第1372章 对不起对不起 话罢，老范若有若无地扫过于玖玖的位置。 小姑娘课下挨了训，乖乖地坐直腰板。 老班动了动唇正准备也教训教训她，处在后门的人却一把将椅子拖动，呲啦一声，巨大的声响顿时萦绕在教室内。 后门蓦地一开一关，连门板都震了三分。 全部同学的目光登时望向后门，老范脑壳一阵疼，霎时忘记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紧绷的气氛安静一瞬继续恢复上课状态。 于玖玖卷睫颤了颤，用余光瞄了瞄窗外，隐约看清后门一侧那道黑色身影。 走神片刻，低下头才发现手机屏幕亮了。 小姑娘一顿，视线静静落在大拇指按着的指纹锁处，脑海里顿时想起苏翎跃平常总爱和她一起小吵最后蹲在她面前捂着耳朵可怜巴巴认错的话，“小弟永远以老大至上为原则嘛！” 一瞬间，窗外肆意的风声好像都平和了。 于玖玖闭上眼睛，蓦地想起了与他初初见面时少年骄而燥，故意演戏顺利成章做她小弟的模样。 可惜直到临下课前她回头时再看时，后门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一直到后面几节课他都没有回来，老范甚至还骂骂咧咧的，本打算让他站几分钟回来的心目睹这家伙逃课后气势汹汹，连声说着要逮人教育。 于玖玖却是看着窗上薄薄的霜出神。 冬雪初至，原本爱学习的学生除却起初兴致勃勃去堆雪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待在教室里躲避风雪低温。 但由于雪越下越大，后面出去玩的人变得越发少，即便是栏杆，上方也铺了半根手指厚的白雪。 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于玖玖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其他班级也已经开始下课。 走廊原本平静被喧嚣替代，远外青山皆是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即便戴着围巾脸颊还是隐隐透着凉意。 于玖玖在外面走了半圈，依旧也没有什么发现，抬腿正准备往回走，耳边忽的听到一阵发现了什么的惊呼。 人影走动，伴随着女生的惊叹，涌来的人影从身侧掠过。 于玖玖往同样是惨白的天空看，周围都是接二连三的惊呼。 “天呐，你们看！” “下面是谁在教学楼前的雪地上画的图案啊？这是什么图形来着，好可爱！！” “这是用脚踩出来的吧，那么大一副肯定用了很久时间，之前下课出来我居然没注意！” “你们看！那小老鼠下面有一句话哎！” 于玖玖脑海里的一根弦好似忽然断了，没有由来的，她一改不喜凑热闹的态度艰难扒开人群，不管不顾地挤到栏杆前端。 栏杆上的雪未化，手掌碰了一层冰意，她往下看，恰恰对上站在雪地画角下的那个包裹得几乎辨别不出是谁的一身黑少年。 大雪纷飞，少年的帽兜上都堆了些雪迹，楼上的人看不清他的脸。 隔着遮人眼的雪花，于玖玖的黑眸里完全映满那副覆盖了整个教学楼前面的画。 包括那歪歪扭扭的动物形象，简约却依稀认出来的抽象线条，连脚印的深浅印子都分得很清楚。 于玖玖抬手比到那只小杰瑞，下面歪歪扭扭的留着三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第1373章 擦边小能手 周末回家时，家里来了客人。 顾深随手放好小姑娘的画架，扫过沙发上的某人，不咸不淡道：“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顾承梵听不得侄子那不欢迎的语气，挑眉碍他路，“我是来见我的小迷妹的，有意见？” 于玖玖眼神亮亮地坐在一旁，听了后面的话忙不迭摇头。 “……” 顾深臭着脸，插兜把他的鞋踢到一边去，才甩身上楼。 “闷骚性子。” 空着一只脚去把鞋子捡回来，顾承梵没好气吐槽。 于玖玖咬了一块切好的水果片，男人便凑过来，戳了一块跟她拉话，还不忘埋汰顾深，“这小子脾气越发见长啊，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于玖玖嘎吱嘎吱吞咽，忆起深夜时深深和他讨论叔叔的样子，忍不住反驳，“他语气还是软软的。” “他自己情绪不太好，没事的。” “也是，过几天是他奶——” 顾承梵手里的动作忽的定住，抬头扫过一侧的女孩。 于玖玖问：“过几天什么？” “没事，哈密瓜好吃吗？” 顾承梵戳了一块果瓜，毫无痕迹地转开话题。 “好吃，很甜。” 于玖玖爱吃甜的，顾家的甜食大多数存在意义都是为她准备，顾承梵小时候带过她，自然记得。 “那不是，我买来的。” 此刻提起来亦是得意洋洋。 “……” 男人还顺带轻哼一句，问，“我看了最近网络上的评论，怎么回事？” “那些贴吧吗？” 于玖玖解释，“被污蔑啦，那人靠关系做的手段。” “有证据不？” 作为业内的大佬，顾承梵自知抄袭对于一名创作者的重创性。 于玖玖摇摇头，慢吞吞道：“a作杯主办方那边的人不信，强制我退赛。” “什么，查都没查清楚！，岂有此理！” 顾承梵开始翻手机了。 居然有人欺负到家里来，当真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点开软件，发现热门的话题正是讨论的内容。 这回的比赛参赛者职业不限，奖金福利丰厚，自然迎来了极大的关注度，更由于先前一中雪地上的恶意吵闹与贴吧恶意扒名，一瞬间热度比往常更甚，热门评论更是众说纷坛。 【有一说一，现在学生间有点小摩擦是很正常的，但那女同学往人家衣服里塞雪就不对了，我一个临城人这种雪天冻成狗，谁他妈塞雪给我我撕烂她的脸，你们觉得能做出这种行径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高吗？】 【平心而论，以我从事绘画专业的角度来看，被下架的那幅画光影调合与人物姿态、人体构图的专业程度更高，而且更流畅。】 【抄袭博出的画作肯定比原作要精致一点啊，毕竟她做的只是后期那点加工小技能。】 【我淦楼上照你这么说，凡是涉嫌抄袭的两部作品，最好的那个一定是抄的是吗？这种想法赶紧扼了吧，多少太太死在被污蔑中。】 【有完没完啊，漫漫的作品是最先上架的那一个，说一个先出的抄一个后出的，笑死人了。你们不就是发现抄袭者长得好看偏袒她罢了，三观跟着五官走。】 【别漫漫漫漫叫，你们太太可是出了名的擦边小能手呢。】 第1374章 诅咒你和我一样 【你们没听到那女的说吗？说抄袭者心存报复故意把原创者推下了，心机也太深了吧。】 【要不是因为错过比赛，那个茹青漫才会是作文冠军。】 【对对，没错，冠军本来就是人家的，这么错过了好可惜。】 【视频真的可信吗？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孩子真是个神经病？】 吃完晚饭，于玖玖又去了一趟郊外的医院。 盛橙姿这回的生病其实没有告诉其他人，除了她的父母，她唯一能沟通的便是于玖玖。 于玖玖进病房前刚查完房的护士姐姐扫过她手里带的保温盒，温声道：“病人的恢复状态并不是很好，她不肯吃药，脾气也比先前暴躁许多，还整捏着的电子产品时哭时闹。” “这种情况如果再持续下去，我们可能会考虑把她偏到精神病的专属病房，隔壁的医护家属已经投诉过很多遍了。” “如果你待会进去的话，尽量劝她将电子产品交给我们保管，否则我们也会采取相对强硬的措施。” 于玖玖沉默了许久，点点头。 病房里的设施较为精简，窗帘时起时落，一尘不染的白墙让人一眼莫名蜷起手指。 于玖玖怔了一瞬，脑海无端快速滑过她曾经被关着独处的画面，扭过头发现盛橙姿正在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时哭时笑，手里还捏着纸巾。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那层白好似萦在了人心里，雾霾霾的一片，压迫得让人难以喘息。 “我给你带了点鸡汤，还是热的，你要喝吗？” 于玖玖把保温盒放在桌面，没人应答。 空间里只剩下东西摆放的动静，盛橙姿眼底含着泪，于玖玖抽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少女抱着双膝沉默好一会，睁着无神的大眼问：“最近在忙什么。” 于玖玖转身走向垃圾桶丢东西，“和平常差不多呀。” “别骗我，”盛橙姿道，“你的画被下架了对不对？” “……” “你不要看那么多跟风的评论，”于玖玖走回来抚了抚她的背温和道，“要不要过几天我给你带点描绘本过来？” 护士说得对，看太多电子产品不利于恢复。 盛橙姿把她推开了，今天她的情绪不太好，脸色阴沉沉的。 于玖玖沉默，片刻启唇，算是回应之前的话，“嗯。” 这一声如同按匣开口，盛橙姿掀开被子攥住于玖玖的肩，瞪大的眼睛无神又空洞，深处却好似藏着诡异的光，“是茹青漫对不对？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 于玖玖有些不明所以，眉心一敛，感觉肩上疼得难忍正欲挣扎，盛橙姿突然尖叫一声跌坐回床上，抱着头神志不清道，“我不该告诉她你也参加比赛的事，她一定是故意的……” “小玖你一定是被污蔑的对不对？茹青漫之前还特意问过我关于你的爱好，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她报的是这种居心！” 少女眼眶更红了，大力失控的动作让于玖玖心头一阵酸涩，一股莫名的悲凉感袭上心头。 身后的门啪一声作响，于玖玖余光一闪，几道白色的影子匆匆赶来，连连将失控的茹青漫按住迅速且准确地给她注射镇定剂。 “于玖玖，你要是一直沉默，你会受到和我一样的遭遇的！” 晕厥过去之前，盛橙姿挣扎着，那带着诅咒与发誓一般肯定的话恶意飙出。 第1375章 眼里的光消失了 那句话一直影响着于玖玖，直到晚上临睡前将喝完的牛奶杯子放回桌面，小姑娘缩在被窝，看着迟迟不离开的身影，轻声问：“怎么了。” “你今晚心情不好。” 顾深笃定道。 于玖玖翻了个身，侧面朝向他，迟疑片刻轻轻“嗯”了声，“我今晚去了郊区医院。” 顾深把她的粉椅子拖过来，坐在跟前。 她的行踪其实只要他想知道便一直在他掌握中，哪怕她今天低落得没发现他跟在身后。 “好好睡觉，网上的事也不用想。” “起码有顾承梵那个家伙在。” 小姑娘缓慢眨眨眼，格外依赖地蹭蹭他的温热手掌。 卧室没放夜灯，于玖玖枕着他的手心，杏眸失焦好久才喃喃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盛橙姿的男朋友是被茹青漫勾走的，而她现在的靡乱不振甚至发疯失控，都是因为受了刺激。” 顾深替她掖好被子，俊朗的容颜在暖光灯下迎着一层温和的光。 他在听的。 小姑娘似乎叹息了一下，眸底缀着的光，如暗夜上的渔船灯火，明灭之中充斥着大量的黑。 “其实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橙子的场景，她来我的学校作为交换生的代表上台演讲，那一天的阳光明媚，蓝天深湛，我感觉她浑身都在发光，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会独自一个尝试穿着婚纱，觉得人生并不是有了配侣才会完整，那时候她的眼睛是发亮的，”于玖玖低沉道，“但是今天我发现那里面的亮……开始消散了。” 她当时就想问问，为了一个三心二意的男的至于吗？ 可是于玖玖没问出口，那幅少女被按着注射镇定剂大喊大叫的场景不断浮现，一种强大的无力感与无征兆的悲怆如潮流一般将她吞噬，她午夜梦回，看着漫无天际的夜会空空地发呆许久。 很难想象一个平日正常的人深夜会遭遇什么样的挣扎。 就比如她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喜欢网络上的争吵，也很反感她们骂我神经病。” 女孩眼角溢出点水光，闷闷地缩了好一会才说，“明明都是一样的人，明明有些人想要正常的活着，为什么总是有不平的风波去为难她。” “所以我家宝宝受委屈了是不是。” 顾深把被窝里的小孩捞出来，抱进怀里哄。 “……没有。” 于玖玖呜咽一声，眼泪却掉出来。 顾深抬手给她擦眼泪，莫名想笑。 于玖玖鼻子红红的，听到笑声拍他，委屈成球了，“你还笑……呜呜呜……你还笑……！” 哭出来总比自己憋着强。 顾深低头正经“嗯”的一句。 小姑娘还团着被子，尾巴都是恹恹的，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顾深亲了亲她额头，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可惜不好哄。 于玖玖耷拉下来，脸上写满了沮丧，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他温和的视线，女孩擦干眼泪，沉默了一会像抱着自己余生一般抱住顾深，话还没说，眼泪又出来了。 第1376章 他想见她，他没有身份 “深深，我知道我的脾气很怪，爱哭爱闹，有不良习惯，喜欢逃避，可是你是我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可能我喜欢你的方式很奇怪，但是我会改的……我会试着像正常人一样去喜欢你的……所以你不要逃避我，也不要害怕……” “我可以理解为我的小宝贝在向我表白吗。” 顾深指腹擦过她的眼角，低沉打断。 他一直知道施凝对于玖玖的伤害很大，从当众摔下楼的污蔑到茹青漫故伎重施，还有盛橙姿的住院发生，顾深便开始密切关注他的小孩的情况。 她明面上像个正常人，私底下怎么可能不难过？ 见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他也不待她回答，把她揽住感受自己的心跳，缓缓说，“以后不能瞎想有的没了，还有表白的事应该由男生来做。” 于玖玖眨眨眼，觉得他在转移话题，轻轻挠他。 顾深滚了滚喉结，平静接受小姑娘的暗怼，胸腔微震后低声道，“准确来说我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其实我更羡慕以前被你喜欢的那个自己。” 于玖玖抬头看他，一时出神。 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时候的小九九跟个奶团子一样，最喜欢的事是跟在不学无术的小顾深身后跑。 那时的顾深不是最好的顾深，会凶她骂她，时不时恐吓她，偏偏初次见面的场景太美好了，往后她世界里的他宛如开了滤镜，她记得的永远是他的好。 他太肆无忌惮了，所以往后他流浪的日子里，孤独与自立并存，惩罚就是成为她永远不知晓的过客。 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嫉妒。 嫉妒那时候的他不遗余力的得到了她的好。 嫉妒那时的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所有的第一次，唯一不满的是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她。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回你参加比赛练习的舞台坍塌，你从五米高的地方掉下来，”顾深说这段话时将人揽紧，闭着眸轻声道，“我半夜逃课飙车到外市，再乘了一夜的火车，赶到医院时你还没醒。” “后来隔着远远的玻璃窗，我看见你在偷偷抹眼泪。” 是啊，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哭。 小时候见他粘了毛毛虫起红疹逗她活不了时都快哭了半天。 “我想过去抱抱你，想哄哄你，门把都按下了，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身份可以靠近。” 顾深扮演过许多次她的同学，待在她的学校，看着她待过的地方，可从来没有那么一次，无所不能的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那不眠不休熬过火车赶来的一夜，远没有无法进门让他觉得悲哀。 于玖玖吸吸鼻子，听完顾深的话突然不委屈了，揉着眼只想哄哄他。 抬头一瞧，注意到他凹陷的锁骨处有什么东西一闪，忍不住拉了一下那条逞亮的链条。 男生的大掌停留在她腰间，没有阻拦，几秒后，一个漂亮的无比眼熟的吊坠露出来。 在明亮的灯光下，映着光的复古小月亮透着微微的蓝光，一如当初。 第1377章 是我的无比荣幸 于玖玖眼前又一热，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吊坠，咬了咬腮帮子，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那你没想过在我拿第一的时候去抱抱我吗？” 舞蹈比赛的第一又不会拒绝鼓励的抱抱合影。 顾深沉默了一下。 于玖玖仰头看他，对视片刻面前人压了下来，凑在她唇角惩罚般咬了咬。 小姑娘吃扁，皱起眉瞪时，顾深低低笑了笑，振动的胸腔频率让她神奇般感受到一丝心跳加速，“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这么卑微？” “你……” 于玖玖捂着咬到的地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掐他的脸。 那为什么要告诉她嘛，不过听完后又不是很难过了，只是心腔的跳动加速罢了。 顾深捏住在脸上作乱的小手，替她撩了撩凌乱的卷发，才认真绕之前的问题，“因为想让你知道，能得到你的青睐，是我的无比荣幸。” 如果月亮不奔自己而来怎么办，那便引月，勾月，让她陷入，沉迷，却依旧让她明白自己独一无二。 …… 第二天是周末，于玖玖上网才发现原本黑自己的帖子全部消失了，包括之前那些辱骂恶意攻击她精神病的账号已经被爆号注销。 小姑娘没忍住，咬着面包片就冲楼上下来的男生吧唧一口。 顾深视线淡淡，一双桃花眸子润着清晨初醒的朦胧。 于玖玖刚想夸一句“深深真棒”，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人为咳嗽。 小姑娘身体一僵，面前的大佬冷漠抬眸，从厨房出来的顾二叔丝毫没有打扰人的觉悟，展现完存在感又纳闷地走向餐桌，“我碍着你了？” 也不知道他那一咳嗽是有没有看见的意思，于玖玖整个早晨的早饭吃的极为乖顺。 喝完最后一滴奶准备离席，顾承梵把人叫住。 “什么事啊？” 二叔板着张脸说：“你待会拿个手机下客厅或者在画室等我。” 顾深在淡淡吃面条，听到要求于玖玖转头看了他一眼。 “看他做什么，他带你骂人？” 顾承梵拍拍桌，不耐烦两个人之间的粘腻。 他都听顾深那小子说了，敢骂顾家的小哭包，那帮人不知道怎么死。 “骂、骂人？” 于玖玖震惊，她大神会讲这种话？ “没错，”顾承梵甩手，极为认真，“二叔带你讨回公道。” 于是，在顾二叔和顾深的陪同下，小哭包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画室开了直播。 抄袭事件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主办方自下架作品后不理不睬又不出通告声明表态，又接二连三的由茹青漫那边“无意”爆出连续剧，关于创作权利的讨论在论坛的热度居高不下。 这个时候如果只是单单文字说明已经很难服众。 找了个强调说明，等于玖玖一开镜头，瞬时涌进了一大批群众。 【前方排队吃瓜，先占座了。】 【哇，这是正面开撕吗？所以谁是正方和反方？】 【头一次看到抄袭者先开播的，哭诉认错吗？笑了。】 第1378章 正面刚 于玖玖咬了块水果，被顾承梵瞪了一眼，推到镜头面前。 她出现的那一刻，评论区似乎卡了一下，只有伶仃的几条评论飘过。 【靠，这是素颜？】 【妹妹是不是又瘦了，唇色好白……】 【呜呜我是一中的，我相信妹妹，别听那些人瞎逼逼。】 【我操，抄袭这女的居然这么好看？？】 【完了，我三观跟着五官跑。】 后面的评论忽的刷得很快，于玖玖没看清，拿那纸巾擦了擦沾了水果汁的唇，顿了顿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于玖玖，是a作杯《风起》的原创作者。” 【知道知道，长得这么好看，谁还管其他呀。】 【瞌颜党闭嘴，麻烦给创作者一个公平的平台。】 【笑死，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原创作者，心里没有点ac数。】 【官网那边都没澄清，你以为我会信？】 顾承梵正凑在顾深处看手机直播。 他说要当面给一点证据，小姑娘便把自己拿来的东西放好，抬眸瞥了几条评论解释道，“首先我谢谢评论区的一些观众夸我好看，其次我是想澄清，我并不是抄袭者，你们说的全稿复制的事情其实并不存在，证据的话……我先给你们看看之前完稿前留下的修改线稿吧。” 将镜头对着整理好的画卷，于玖玖拆了其中一卷，打开正好对上的是线条上方的人物塑像。 那人的原像是按着顾深画的，上交后才做了微调处理。 冷不妨将原图展出来，小姑娘脸微红，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沙发那侧的人。 【我淦，原图好看，《风起》那么多对人物，原来成稿前真的是单个画的哎。】 于玖玖又试着展开了几个，居然是差不多的场景，都做了大大小小的修改，人物线条大体流畅清晰，几乎没有什么废稿。 【她的画卷起码有几十卷，都在说她抄，抄是分开练习再融合的？她连细节什么的都在认真修改，而且她画的画感觉甩了茹一条街，当初也是在登榜第一时被突然下的架。】 【可是茹青漫的画就确实是比她先出展的啊，我不可否认她的能力，但这点没法解释。】 于玖玖只是说，“我不否认两个作者之间是否有抄袭者这个话题，而且我相信两个作者的思路并不会如此凑巧完全吻合的。” 她的意思已经是在说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抄的。 “至于为什么对方的画为什么会先比我出展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说明一点，我的画作动笔包括结束从头到尾没有受过任何第三方的介入，并且当初在投给负责组茹老师时，老师给我回拨号码道歉说由于系统出现bug导致我的画延迟上架了一段时间，当时的我并没有思考太多，所以并没有录音证据。” “至于现在要不要再打一遍电话给你们解释一下，我想都是姓茹的不用了吧。” 【淦！和茹青漫一个姓的那个茹吗？！】 【是在暗示对方走关系吗？正面刚啊，我喜欢！】 第1379章 要骂上来骂 【那你故意把施凝和茹青漫推下楼怎么解释？真的不是恼羞成怒吗？】 【其实我感觉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最开始骂于玖玖那波人恶意很大。】 【那个姓茹的本来就是擦边小能手，她早期一些画作甚至直接全搬，人家大神太太不想搭理她，她才蹦达出那么多小学生粉丝的好吗？这边建议去贴吧看看，真不要成天待在舒适区掩耳盗铃呢。】 【恶寒，承认自己抄袭很难吗？】 评论区一时出现争吵对骂的局面，顾深不让他小孩看乱七八糟的言论，于玖玖只好扁嘴缩在他身侧掰糖果吃。 顾深喂她喝了点水，揉揉卷发小脑袋，温和问：“害怕吗。” “还好，”于玖玖舔舔唇，嘴角的梨涡露出来，笑得有点坏，“对着手机感觉她们想打我也打不了，还有点痛快。” 终于知道二叔的用意了。 “……” 顾深笑，无奈道，“放心，我会给你记住那些id的。” “记住做什么？” 顾深弯下腰应她，一字一顿道，“给你一个个爆号。” “……” 即便知道不太好，但一种由衷的自豪与爽快感上头，怎么回事？ 于玖玖这波自述清白的直播十分明白，小姑娘认真又温吞地掏出画卷与解释的画面令人信服。 茹青漫的博号很快被不停地艾特，当事人一言不发，背后却赶紧联系了人找措施。 于是不一会，那个号称业界内的佼佼者之一曾对茹青漫的画作青睐有加并称赞的江教授同样开了录音音频为茹青漫讨公道。 顾承梵一听音频，与人对上后脸上的表情极为微妙。 顾深倒是嗤笑了一下，点击进去。 江教授义愤填膺的语气十足展现出自己对首次青睐的学生的维护。 甚至于玖玖未靠近，都能听到江老师愤慨的话语，“小姑娘书读了多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先不说你那些‘证据’考究程度是否真实，现在不明查真相直接开播解释的行为着实让我觉得很掉价。” “……？” “如果你真是一个很称职的画手，那么你可以说明一下为什么这件事闹了那么久现在才公然开播声讨的原因吗？画作是可以仿的，稿子想画就画，那你能说一下这种别人难以理解的图画布局的思路吗？你的构思是什么？” “如果你只是凭着意气想为自己的‘付出’寻找平等的‘收获’，我提醒一句，继续稳妥练习才是王道。” 江老师的话气愤中又礼粗夹和，摆明立场是站在自己看中的学生这边。 于玖玖无意识地咬手指头，被顾深拧眉拽掉。 手一推开，屏幕刷的评论也看到了。 有知名权威大神出手怼人，评论区有倾倒的趋势。 顾深冷笑了一声，小姑娘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他。 前者安抚性地摸摸她脑袋，一侧某个男人愤慨的话劈过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压迫，“岂有此理，让姓江的开视频！” “要骂就上来骂，见不得人了？！” 于玖玖：“？？？” 第1380章 抄袭无罪是吗 这下整个圈的热度炸开了。 江教授的回击既是为茹青漫撑腰，更是一把火把彻底将事件推到最高点。 官媒的艾特几乎要崩溃，连带者整个社交媒体垮掉，手机的直播直接被迫关闭。 “欸？” 小姑娘吃的糖果忽然就不甜了，小步跑着三脚架前疑惑地点了几下，忽地弹出一个界面，是江教授发出来的直播pk。 对上界内知名度极高的教授，于玖玖有一时的无措。 听说这个江老师还是出了名的苛刻严厉。 “点啊小哭包，怕他做什么！” 顾承梵方言都飙出来了，撑着腰，头上仿佛带着火。 顾深似乎笑了一下，手搭在抬起的单膝上。 于是于玖玖点了，两个界面分散开，同时涌入成千上万的看众。 【绝啊绝啊，我头一回遇到这么盛大的撕逼局面，妈妈我有出息了！】 【于玖玖冲，我相信你！】 【我站茹青漫，于玖玖据说精神有问题，不太正常，所以说抄了我也能理解。】 【两个从未相见的人因画上纲上线，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牛逼的撕逼场面。】 【有一说一，女的太嫩了，姓江的差不多画界老中医地位了，他要是真想护茹青漫，指鹿为马也不是不可以。】 相比于开撕场面的评论区，开播后的两位原主倒是正常许多。 于玖玖还是讲理的，见着戴着眼镜面色严肃的江教授乖乖喊了一句，“江老师好。” 江教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似乎不是很待见她这个人。 小姑娘是个窝里横，但窝外也不是不懂世故的人，既然人家爱理不理的，她也不会自讨无趣。 江教授不拐弯子，“你就是那个被下架画的女生？” “没错，是我。刚才直播那边被关了，江老师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江教授笑了，直言道，“我不知道你先前直播说了什么，既然现在面对面了，我们也敞开了讲。” 于玖玖点点头，却不想对方的语气稍稍有些不讲道理。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看中的学生抄袭你的么？平心而论，画下架后负责组的老师打电话通知你那一刻什么局面你已经很清楚了吧？”江教授拧眉，“揣着明白装糊涂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闹剧，有意思吗？” 顾承梵这边听得直拧眉，满头“不可思议，这人居然这么不要脸”的疑问号。 顾深把二叔按住，让他先好好看着屏幕。 “我想我之前说得很清楚，”面对质问，于玖玖表现得很淡定，口中一旦涉及到关于自己知识储存方面的言论，她表现一向出众，“开这直播的目的是向所有人澄清事实，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个原创者能够接受自己的作品被他人抄袭，并且堂而皇之地占据了该有的名誉再而被污蔑吧，我为我自己的清白作证，请问我有错吗？” 于玖玖眼神一闪，直接打断了江教授想开口的动作，嗓音冷了下来，“还是说按照江老师的思路来说，抄袭无罪、擦边永远的神是吗？” 【卧槽，妹妹好刚！】 第1381章 良心建议:学会说话 “我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抄袭确实可恶，并且是属于画界内的侮辱，”江教授着实没想到这小姑娘说话逻辑这般清晰有气势，噎了一下，“只是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抄袭你，你却不能找出实切的证据，这点你怎么说？” “我觉得十分可笑，一个原创者被抄袭了居然还要被质问原创者是否有证据证明是别人抄袭。” 于玖玖嗤笑，室内的温度高了，她抬手撩起刘海用夹子固定，再次嘲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搜索我未下播之前的画卷拍摄图与茹青漫语的对照一番，画中的每一个人物包括构图都是我多次作稿一一排序出来的，我的画作独一无二，拿别人的劣质复制品来对比都是侮辱我的画。” 【于玖玖的意思是茹青漫抄都抄不到她那个境界，侮辱了她的画。】 【谁有之前列出的画卷视频吗？我感觉她真的好硬核啊！有底气才说的出这种话吧，不像炒作的。】 【可是抄出来的画比原作厉害一点也很正常吧。】 【笑死了，法律的不完善让大多数人原创意识薄弱。】 【原创比抄袭厉害不是更有证据吗？】 【？你们比谁画得厉害是原创呢？】 于玖玖的这番话，没有任何骂人的言论，却更像是在把人的脸上往地上抹。 江教授气笑了，“小姑娘语气这么狂妄，我看的是没吃过行业内的苦，以为炒炒热度就能一步登天。” “江老师的话我不苟同，对你还有一种建议。” 知道对方坚守茹青漫的立场，于玖玖也不客气了，板着脸从一侧的桌子上抽出那一本二叔先前放好的书立起来。 屏幕顿时划过一阵哈哈哈。 【于玖玖的良心建议：如何学会说话。】 【这本书太厚了吧，打算让江老师翻几年啊？】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书，江老师脸都绿了，我头都要笑掉。】 顾承梵原本气愤的脸在看着手机屏幕又笑开，感受到顾深的视线，他欣慰地摇摇头，“没想到这哭包怼起人来这么厉害，看来行业内只有我能让她这么钦佩了……” 顾深冷着脸，直接把人从位置上踹开。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江教授被明面摆了一道，长辈的面子都绷不住，“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不好意思江老师，我上辈子应该是一面镜子，你怎么对我我就是这么反射回去的。” “看来主办方把你的画下架是对的。” 江教授恼怒道，“你这个人的人品就不行，那幅画的构图奇思妙想的，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小姑娘能画得出来！” “既然谈到了主办方，我就顺着网线谈谈了，”于玖玖接了前面的话匣，脸上还挂着笑，眼底没有笑意，“请问负责组的茹老师是否还在任职，为何我多次私下打电话协商作证那边却不回我任何信息与电话拨号，让我导出了这场江老师认为的‘闹剧’，” “并且目前到现在技术部那边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关于出现bug延迟我的画上架出展的解释，是否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让某些人趁虚而入，从而导致了我成为众矢之的的局面，又或者说——其中有阴谋？” 于玖玖的质问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她扬起一抹笑，黑眸阴沉，“我并不认为人品与创作有任何关系，就像三观正常的作者照样可以写出三观不正的书，每一个人都有独自的天赋，每一个绘画天才都有可能是一个疯子，艺术界的疯狂就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第1382章 此起彼伏 于玖玖的这番话尤其是后半段让直播卡顿了半分钟。 江教授一时哑口无言，让评论狂飙。 【讲真，于后面的话说的我好触动啊。】 【这场直播直接让我觉得她就是原创啊，而且微博号不是已经发了茹与某个男头的聊天记录证据了吗？记录里面茹的交稿时间日期在她完成全稿时间之后，还有其中的bug。】 【她强调了两次那个组长，姓茹的，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那个聊天信息证据是说可能是于把原稿发给了好朋友，好朋友又不小心泄露给了茹，茹利用关系延迟画像上架在此之前把自己的那一份抄稿交上去，先得到了江的夸奖把人取而代之？】 【可是他们两个的图又不是完全一样，我是没有看出抄袭。】 【高级抄也不会摁着头让你直面抄吧。但是准确来说，茹的差距与调色配真的比于差很多。】 【就因为于比茹好看三观不正偏五官了是吧？你们真搞笑。】 【于是个神经病啊，把人推下楼梯，三中的人亲眼看见的。】 【我听b市初中的人说过她拿刀砍人。】 【？我跟她曾经同校，我怎么不知道？】 【漫漫的粉在哪里，赶紧来控场啊，评论区要偏向抄袭者了！】 每说的一句话都被有理有据地反驳回来，江教授语噎了片刻。 于玖玖扫过纷杂的评论区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教授便骂，“你说的这一切简直狗屁不通！” 宛如梦初醒一般，他反应过来，指责道，“你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都有道理，可是你无一不在钻漏洞，比赛技术设施的漏洞怎么可能是说公布就能公布的？还有你口口声声称私下联系主办方，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空口无凭？” “世界上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你真当是在看小说，生活中不能够同时出现两个同姓的人？” 于玖玖静静地看着他说话。 江教授：“从我们对话开始，你一直占着原创者的身份自持却无法作证，社会正是因为有了你这种不知悔改的毒瘤存在，才会让原创者岌岌可危，甚至带偏了青少年的三观，造就出‘就是抄袭怎么样我就喜欢’‘抄袭也是我的珍宝’这种观念和为了洗白而衍生的角色无罪论。” 原创不受重视，盗版肆意狂躁，压倒创作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人人自危而又摸黑洗白的荒唐。 江教授作为业界内一个知名度画师，除了一时固执之外，看清社会真实的经验不低。 后面的话他既是在阐述当今社会不辨黑白的状况，也是在陈述真理。 【江老师是先看了茹的画先认真茹也没有错，可是现在证据不算证据，真假难以辨认，感觉每个人说得都有道理。】 【除了一开始直接护茹外，江老师现在说的话无端令人难受啊。】 【我感觉江是失望且无奈了，无论是对业内不良风气还是现在的局面，为什么这次事件的热度那么高，其实就是一众堆压后的崩盘导致吧，抄袭真的可耻。】 【据我所知，抄袭完顺了别人成果反过来向原创炫耀的人真的存在，原创真的很难赚钱啊，万一人家来个反咬，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得了打官司。名声完了，那么以后的路也完了。】 【主办方能不能来个解释啊，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的。】 【茹是真的，于是抄的，信我。】 似乎是后期茹青漫的粉丝进来了，评论就开始大屏幕的倒戈反向。 小姑娘心头一堵，透过镜头直直与眼眶微红的江教授对视时，一向难过的情绪莫名上涌。 第1383章 不好意思，你被爆号了 【妈咧，茹青漫的粉来了，于玖玖原本就没有微粉，被骂得好惨。】 【其实有些专门骂她的id我都记住了，今天居然没有看到她们来。】 原创难以维权，反被指责抄袭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姑娘眼眶莫名盈起一阵雾气，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大掌把脑袋按过去，脸颊碰到那人的黑衫。 像是突然间有了靠山，小姑娘一呜咽，连直播都不管了。 与此同时，一只略粗糙的手按过摄像头，顾承梵顺势坐上自己搬来的椅子，直面对着花里胡哨的评论，“笑死个人了，骂不过用软招，把人说哭算什么回事！” 画室的角落开有光线灯，镜头转过去迎面碰上，屏幕出现几秒的光晕，缓和后才出现男人的脸。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评论区停止几秒，一瞬间风起云涌。 男人没好气，把那一本《如何学会说话》往旁边砸，扫了一眼屏幕，尤其是所谓的江教授。 “还在骂呢，还没骂够？” “评论区小学生吃什么长大的，说来说去就只会强调一个词么。” 【我靠！！！打死我也不信，无妄！！！！】 【！！！几个月前画展的他本人出现过啊，绝对是无妄，我还跟他合过影照片贴桌面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直播间！！刚刚骂声都听到了？这比教导主任查手机还来得刺激！】 【姐妹们我告诉你们为什么那么激动，无妄是画界阴晴不定公认的神好吗？这个男人在国内的知名程度中是所有大神中天花板的存在，江教授也不过尔尔啊！】 屏幕除了少数无妄在刷屏外，茹青漫的粉被骂后愤愤不平对着屏幕回击了起来。 顾承梵嗤笑，也不绕弯子，“今个的评论区注意啦，我先录屏，你们骂厉害点，回头我挑着id去警局告一个诽谤罪也乐得清静。” 【我们说的是事实啊，天花板又怎么样，凭什么帮着抄袭者说话？】 “小妹妹你多大啊，前面的解释一大波都没听进脑子吧，别跟我整那些巧合意外，”顾承梵眉骨一沉，冷声道，“每一个原创都有自己的想法，就连双胞胎不模仿时都不会画出如此擦边的画，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于玖玖就是原创。” “如果一个原创者都无法为自己的作品说话，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评论区在炸，江教授卡下线了，顾承梵冷笑开，抬眼瞅到一个连麦申请。 无意接通，对方上来就恶语相向，“就这？画界天花板？黑白不分笑死人，谁不知道漫漫的作品是先出的，你搁着跟我说于玖玖是原创，还打着维护原创的旗号，捏造一堆虚假的真相，贱不贱啊，要是我今天来晚了，还不知道你会怎样侮辱我家漫漫，还故意爆一堆忠实明理的人的号，你们的行为是真的“很维权”啊。” 顾承梵一开始听时，于玖玖探头正要去看评论。 顾深直接把眼眶红红的小姑娘捂耳朵抱回去，往她嘴里塞了块糖，动作之间无意将自己暴露在顾承梵的镜头中。 他眯了眯眸，手心还捏着手机，眼里情绪不明。 一侧男人听得心里窝火，余光就见抱着小孩的人垮下脸来，修长矜贵地指着已经在连麦的粉色头像。 【g神！】 “茹青漫的忠粉妹妹是吗？”顾深喉结动了动，幽深的黑眸如江夜海浪的翻滚，勾起唇来，满是嚣嚣的不屑，“不好意思，你被爆号了。” 第1384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什么意——” 连麦卡了一秒，对方直接掉线。 有人去趁乱点开，那女生的界面正正显示出账号被封禁的状态。 【我好像知道论坛上灭了一批帖子怎么回事了。】 顾深把亮着的手机丢到一旁，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轻嘲弧度，抬眼间好似俾睨天下的神，“还有谁要骂，我看着。” “于玖玖是我护的，你们尽管来。”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只听到顾深补充。 “我要你们的号，有来无回。” 【g神和妹妹！c市球赛我磕的cp！】 【无妄刚才骂人好狠，g也是，我丢，他们两个怎么同时出现了？？】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评论区消停了一会。 顾承梵重新连上江教授，把眼眶还红着的小姑娘拉到跟前坐着。 于玖玖吃完糖嘴里还啃着水果片，再次对上江教授，后者眼神有些闪烁。 “你继续教训我家哭包，我这听着呢。” 顾承梵环胸，声音冷肃，像是在嘲讽什么，一字一顿，“江、老、师？” “不了不了。” 于玖玖嘴里含着甜味，听到江教授尴尬地摆手说话。 评论区的无脑喷也疑惑，甚至开始指责无妄以权压人，让江教授难做。 可是戏剧般的一幕又出现了。 顾承梵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浆，江教授连连低头，在评论区恶意放大之际，语气诚恳老实，“……老师，好久不见。” “您现在还在临城吗？学生最近有点忙，还不知道您回来了，有空我上门拜访一下……” 【……？】 【？？？】 【上面别问号了，真的！】 【什么玩意，无妄是江教授老师？】 【大型突然反转认亲现场。】 于玖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回头扬起脑袋看顾承梵。 男人双手环胸，“上门就不需要了，我家的孩子你都欺负上了，想来应该心里也没记得我是老师。” “老师说的这是什么话？”江教授心虚，干笑了一下，不断挠头。 “我说的什么话？我今个坐在旁边看了全程，你怎么咄咄逼人的，怎么去骂的小姑娘我看得清清楚楚！” 顾承梵撒气。 评论区又开始了收敛式的声讨。 【就算无妄是老师又怎么样，他如果这样的身份帮于玖玖反黑，这职业一生黑了／微笑。】 【这是打算以身份压制对吧？漫漫要被污成抄袭了对吧微笑。原来维护原创就是这么个维护法的，爷笑了。】 【我晕了，到底谁是原创？】 江老师笑得尴尬，茹青漫是他凭着那幅画收的学生，眼下摊进于玖玖再联系上顾承梵，开始后悔式地反省了。 顾承梵却是看在那些所谓“伸张正义”的评论冷言解释道，“我仗势欺人？先前的那番解释你们没有脑子听懂是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现在替家里的小哭包找点说法，这还不允许了。” 这话不知道若有若无在骂谁。 江老师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顾承梵确是眯眸，一字一顿点明了：“江秋山，不是我骂你没脑子，你但凡有把我当年教你的全部记住，今天就不会质疑谁才是原创。” 江秋山直接羞愧地低下头。 第1385章 对手变师妹 “小九，来，”顾承梵骂了几条评论，冷笑道，“我让你们知道原创者至高无上的原创构图是怎么想的。” 要证明一幅画是不是本人创作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陈述自己的布局上色思路与步骤。 江秋山声讨于玖玖前正是听了茹青漫的思路才会选择帮自己看中的新苗子，眼下遇到了自己一向信任的老师，一时不知从何做起。 于玖玖吃完水果片跑去擦手，被顾深揉了揉卷毛。 男生温和稳重地看着她，小姑娘想起自己刚才哭的样子，莫名觉得丢脸。 顾深勾唇，把人推过去。 再次回到屏幕前的于玖玖状态很好，背后撑着两个大佬，让她再次面对江老师没有极大的不适。 她对了一眼顾承梵肯定的目光，才温和的解释，“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是无妄的画迷，他有许多早期鲜为人知的旧作留在我的储藏室。对于他的画我有一段时间的深钻，无妄本人的山水画与写意画风格完全不同，我想这便是江老师没有认出无妄本人相似构图的原因，但是如果你们细察的话，会发现他有一部分画都秉承着同一套的构图理念……” “我还用你教我做事？”女孩的话还没说完，江秋山直接拧眉打断了他。 对顾承梵是尊敬的，但不代表他也能对于玖玖一视同仁。 “别以为多临摹几幅画可以自取博采众长了，你抄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别以为人护着就能肆意妄为……” “到底是谁肆意妄为？！” 顾承梵一拍桌面，直接把对面的男人打断。 于玖玖手里刚捏起来的果瓜都被惊得摔下了，呆毛竖起。 男人冷着脸，面色严肃，“江秋山，如果你还把我当成老师，我今个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于玖玖是我的学生，她是你的师妹，连爱幼尚且不能做到，我还用得着你在这敬我？” “那可别了，我高攀不起。” 【江老师：对手变师妹，头一次发现做人真难。】 【就我这重点在无妄护于玖玖吗？无妄是画界的天花板，如果于是他的学生，光噱头就够她升知名度了，还用得着炒作？】 【于是无妄迷妹啊，若无妄教她画画，画出的精品绝对没问题呀。】 【无妄上一幅画作单价售卖八位数，而且他这个人隐私性极强，十几年才在前几个月画展入第一次露面，说实话我要是他学生，没必要搞这些抄袭那么难听的事。】 【如果那男的故意维护于呢，权力面前谁敢说话，真怕漫漫被泼脏水，心疼。】 【学画画真的很辛苦，每幅画不是自己的心血，于有那么多线稿画卷要是真的被偷袭者冠在头上，是我我也忍不了，开播解释也无可厚非。】 【前面的笑死，江一开始教训于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说官大压人呢，无妄讨个公道就哭唧唧的，真双标。】 顾承梵一句话不上不下的，直教江秋山语焉。 气氛陷入了尴尬境地。 “抱歉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张口要解释，于玖玖眨眨眼故意膈应他，“师叔好。” 江秋山眉头登时一皱：“不许这么叫我！” 顾承梵嗤笑冷对：“你说谁不许叫？！” 江秋山：“……” 第1386章 get大神同款 最终还是于玖玖轻咳，点点头退回身翻出张白纸认认真真地在上方留了几个标志的人物草图，然后放在镜头前，“好了，现在我表述一下我的构图思路。就我个人看法来说，艺术创作尽管利用的是独特的想象，但也会受到规矩的约束。” “我的参赛作品是一幅多人展，其实你们每个人应该最先注意到的是靠里边的少年抬高的黑伞。” 于玖玖说着转过去画图解释道，“由于外边没了阴雨，所以撑着伞的少年与少女配合着伞尖呈前趋势，后退的光线不仅清晰地衬托了景深，还巧妙地把光线聚集在了伞柄之上，使人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撑伞少年。这种手法使作品真实感得到了较大方面体现，同时可参考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与无妄的知名作《麋鹿回眸》。” 小姑娘的声线细软而有力度，直播神奇安静下来。 江教授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我之前说过无妄构图青睐于同一个观念，其实就是这一点。”于玖玖将耳边的鬓发拂回脑后，回眸瞧了一眼镜头，她介绍自己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是发光的，顾深插兜扫了一眼直播间里的图像，抬头时将手机丢到一侧，好整以暇盯着他发光的小月亮。 “无妄平时画画采用投影画与摄影集合，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画风格迵异的原因，除掉修饰迷惑人的杂物，你们反应快的应该可以发现一点，就是无妄平常的画都是错落有致绘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的，甚至是其他符合的图形。这样描绘图的目的在于表达撑伞人的情态与思考，并且身体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 “无妄有许多出名的画最基本的表达方式就是这样，而我的作品是头一回按照大神的方式去创作，所以说效果可能达不到预期中那般完美，却是融合了我熬夜几天掉了无数头发的心血。” “所以我并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剽窃甚至直接盗取充作她的作品。” 于玖玖迈回镜头前一字一顿道，“既然负责组与a作杯主办方没有诚意与我私下协商解释，那么我现如今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过分吧？”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那幅画遥遥高甩前几期的作品登顶了。】 【没看到妹妹说的时候大神是站在后面听的时候满意的神色吗？】 【我擦，于是有真的很有道理，我是不是探求到了成为大神的秘籍？】 【看把上头笑得哈哈哈，先说一句，以老艺术生广猎的知识面来说她说的没有问题，并且我觉得我以后也要仿她说的那样做，提高学业分！】 【无妄：妈的老底给掏了，以后没钱赚了。】 【茹青漫出来挨打，实锤了吧，你才是抄的，出来道歉。】 【每幅画的诞生与创作主义都是作品母亲决定的，于的构图是最新颖独到的，而且她的画以青春为主题全副正式展现了少年少女的风华正茂与顽强不屈啊，立意与思想对得上，怎么可能是抄袭者？】 几乎小姑娘解释完，江教授那边下线了。 不到半分钟，顾深的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冷漠转过头，顾深扫过号码，丢过去，“你不接打我这来了。” 第1387章 侍宠生娇 待顾承梵接过手机去窗台，小姑娘窝在顾深怀里喝了半杯水，才慢吞吞地去刷评论。 因为她的解释，茹青漫微博号上的粉又大量进入了直播间，与听完相信一部分的观众争执起来。 小姑娘静静看了几秒，忽的道：“我澄清一点，三中校园作文比赛那一次我并没有将茹青漫推下楼，至于她是否真的腿抽筋失力摔下去我个人不是很清楚，我倒是想问问那名传言是我恶意推下楼的同学，请问你是否在场证明，连监控都拍不出来的画面你怎么能在一中走来的同学提前一步撞见，并好心的为茹同学伸张正义呢？” 【于玖玖的话有两个意思：她自己摔的，关我屁事。一起过来的人都没看见，咋就你看见了。】 于玖玖想起什么，说了一点，“还有那些造谣是我害茹青漫得不到比赛冠军的画粉，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之前，若是再让我看到这些评价我会直接让你们一个个，爆、号。” 话弦刚落，她扬起下巴，底下的小手轻轻拉了拉顾深示意，活生生的侍宠生娇。 【这个我早就想吐槽了，谁说去年冠军今年就一定会夺冠的，怕是个dei吧，今年作文题不知道有多难。】 【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茹青漫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故意摔下去的，这样既不暴露自己的同时，还能收获比今年冠军还要荣誉的名声。】 【真够心机啊，难怪于那么生气。】 【如果茹青漫真的很可惜其实可以直接把她的作文稿子给评审组的老师查阅，虽然没有演讲仪式加分，但硬材料总可以分出真假货吧。那么问题来了，你们都在为她遗憾，那她为什么不交。】 谈到这点，于玖玖不平和了，“或许已经有人知道了，但我现在依然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比赛目前总测评最高分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好朋友，谅谁都可以看到她在今年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优异，连评委都对她赞不绝口，作文的主题每年是不同的，而今年的开放程度更深更广，立意扩宽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是每个人都能‘侥幸’拔得头筹，你们那些凭着去年的低层分来评判高层分，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要不要点脸？” 坐在旁侧的顾深听到后半段小姑娘恼怒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随着评论的一句句好刚与对那些跟风人的声讨，有人颤巍巍地说了句，“刚刚有人在笑。” 【我觉得那声音特别熟悉，是谁？】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先前讨公道时g神出现过，所以这声音是谁？】 【直播间都听到了，说明靠的很近！！】 于玖玖抿抿唇，瞪了一眼发出动静的顾深，板着小脸把他推旁边去。 顾大佬顺着力道抱了她一下，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厚脸皮地吃豆腐。 茹青漫的宅男粉太多了，有两三年的粉回来拉踩，恶毒的言论数不胜数。 初中被校园暴力，小姑娘有精神病，甚至侮辱小姑娘的偶像。 第1388章 有伤风化 【听说于喜欢一个外国画家，这么崇洋媚外，怎么不到国外给人糟蹋去，还要立牌坊。】 【据说她喜欢一个人物一样是精神病患者，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于玖玖被揽在怀里，后背贴着男生炙热的胸膛，耳朵有点红。 伸手要够手机看，顾深淡淡掠过上面飞快的屏幕，在小姑娘反应过来前行动抬起捂住她的眼睛。 顾承梵挂了电话回来，抬眼就瞟到他侄子将屏幕按到脖子下，镜头看不到他眼底的寒霜，却听得清人冷酷地说：“生在二十一世纪却长了个腐朽的脑子，女娲补天前都不能把你往正常人方向捏。” 【意思就是，求他是个正常人比补天还难。】 顾承梵不厚道地嗤笑出声，当即见小姑娘翻回身不明所以纠那侄子的脸，啧了一句，抬眼便见那些骂得不甘如此的脑残号。 “什么意思？骂人也得挑着骂，你非得扛人的爱好，”无妄大神当即就不乐意，“我恨你还得把你家祖坟挖了才行是吧？” “一个个没眼力见就罢了，骂没脑子都伤了这词了，怕拖累我自己。” “什么，说我有伤风化？” 盯着飞快掠过的评论，后期的于玖玖完全不用界入内了，因为顾承梵笑笑，看着屏幕直接把镜头扭过去，一条一条地怼了，“当年我领奖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吧，我现在年纪是大了点，荣华富贵也不要了，你还真当我手里没有几两肉？” “您闭嘴吧，小学鸡。” 【无妄也太没礼貌了，打小没家教吧？】 【于玖玖找了个名誉大的了不起啊，一路黑到底。】 【无妄的画展什么时候再办一次，我他妈下回就去买票砸了他所有画，为漫漫报仇。】 【长着一副刻薄样，难怪从来不露脸。】 于玖玖努力瞟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眉心狠狠地皱起。 【我们集个资派代表进展毁画吧，让他知道维护抄袭者的代价。】 “你们傻逼吗？” 于玖玖就要起身骂人，猛地给推回了气定神闲的顾大佬怀里。 小姑娘正要挣扎，被点了点额头。 顾承梵斜睨一眼，“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随后就对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当着成百上千的骂粉低下头重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直播的是我的手机。” 【？】 【有没有听到他念叨什么？】 骂得太厉害了，有些友军甚至被卡得退出，看着其中一条“怎么样，高兴了吗”的评论，顾承梵点头，“高兴。” 还没待直播间内所有人反应过来，于玖玖面前瓷盘上面的筷子被拿走。 小姑娘诧异了一瞬间，手搭在顾深胳膊上，抬眸便见。 顾二叔手里捏了三根筷子，仿佛进行某种仪式一般虔诚又正经地正对着镜头鞠了几个弓，随后抬起手。 直播界面忽的一顿，像是直接被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正对着屏幕前的所有人视野都对上了带着壁灯的天花板，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刺激，男人的大脚猛地朝镜头上踹。 被抱着的于玖玖：“……？” 一脸淡定的顾深：“……” 直播间：“？？？” 【我淦！】 第1389章 你乖点，我不凶你 【卧槽！】 【我丢！】 【一句中国最美的语言。】 【我草，哈哈哈哈看着莫名爽。】 顾承梵踹完心里痛快了，居高临下地半蹲着，对着手机勾勾手说，“下次你来啊，往我脸上踹。” “再逗逗一句我家小师妹，票都不用买了，医院七日游白送。” 说完，还略带讽刺地关了直播。 于玖玖：“……” 小姑娘看完全场，沉默片刻侧仰起头对着身后一脸淡漠的男生道，“以后吵架你会骂我吗？” 前有g神后有顾二叔，他们一家子骂人技术可能是遗传的，此次不占便宜以后何时翻身。 小姑娘脸上的神情紧张兮兮的，顾深视线落在她纯唇间，好整以暇地逗她，“你乖点，我不凶你。” 于玖玖不满意这个答案，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开口，“不乖呢？” 顾深淡漠道，“不乖就打屁股。” 打一顿，哭一顿，哭完一顿哄睡觉。 最后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于玖玖：“……” …… 作文赛那边的通知是在周三分派下来的，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艰难环节，许若葵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去领奖于玖玖被她堵在校道上直直抱进怀里，“呜呜宝贝，你当初护我的时候也太霸气了，要不是当时还有个深哥在，我都想直接打破手机把你抢回来。” 于玖玖被抱着，小脑袋直接搭的少女锁骨上，感觉到身上那人浅浅的气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本正经说，那本来就是你该得的荣耀啊，整天拿掉楼的事打幌子，一点都不要脸。” 见她软绵绵地骂人，许若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边点头应是边说，“有些参赛者看不惯茹青漫，让她甩出自己的稿子来参赛，说免了她的演讲步骤。茹青漫那边没敢吱声哈哈。” 正是因为这一点，原本骂许若葵鸠占鹊巢的言论慢慢沉下去了。 许若葵本来还想着与于玖玖一道回教室，只是半路时被路过的同学叫去办公室。 于玖玖知道她要忙，点点头让许若葵先走，背着书包低头看着路，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回头居然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沈之安。 “诶？” 沈之安长得清俊，于玖玖隐约记得他，“你怎么来这了？” 沈之安手里还端着个蔚蓝色的雕木盒子。 他走上来，乖乖喊了句小嫂子，应道：“我来送东西的，苏哥的快递居然寄到我家去了。” 提到苏翎跃，于玖玖倒是那么多话了。 偏偏少年此刻却是个没眼见力的，见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他把盒子塞到了女孩怀里，左右瞟了一下没看到深哥，舒了口气找理由，“小嫂子，反正你也要上教室，就顺路给他拿上去吧。” “你怎么不送？” 路又不远的呀。 少年摇摇头，又不想说自己懒，灵光一闪，“我其实还要赶回b市的，就我新开的那个赛车场，最近生意多，我要过去控场子呢。” 今天是周三，苏翎跃的电竞赛已经开始三天了。 于玖玖一晃神，沈之安拍了拍盒子，开溜前说，“我老实跟你说吧小嫂子，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是给你的，所以就让你拿回去噢。” 待于玖玖转过头时，少年的身影已经狂奔到十几米外了。 “……” 第1390章 用了一个鸡腿骗走他所有的好 于玖玖没辙，脑袋里装着事，将东西抱回苏翎跃的桌面。 放下东西前瞥到自己桌面迎风打转的纸质小风车，冷不防想起沈之安的话扫过盒子。 盒子是雕花镂空状的设计，迎面看起来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中国风，蔚蓝色打底的底边，往上呈现出微微的波浪形，无端令人遐想出深海之下的瑰丽。 于玖玖放好盒子，末了想起苏翎跃还没回来，思忖几秒还是决定把精致的小盒子放入抽屉里。 只是她的动作稍缓，动手时不小心将盒子碰到一侧，盒盖翻动顺势掉落，小姑娘抬手接住，正准备重新合上，视线扫过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顿住了。 深色的底座中间静静摆放着一个宫灯状的雕花小摆件，实物与悠远的记忆画面重合，小姑娘的杏眸里侧映着那个蓝色玻璃中闭眼扬手的蓝色鲛人，瞳孔动了动，清晰地瞧见鲛人手心捏着的贝壳上面的自定义刻字。 “九九。” 好像寂静的山涧中遭遇了惊骇的雪崩，从小弟乖乖上交手机时亮起的屏幕，踩了几节课画出来的雪景图，还有初次看见游戏积分标明的礼品时，那句清晰又明媚的少年话：“老大你想要哪一个？” 纷纷暮雪中好像映出了少年在雪花中回眸的画面。 “你那个积分换的礼物送给茹青漫怎么样？” “那不行，积分兑换要求太高了，活动都得持续半年才结束吧，而且……” “而且什么？” “老大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里的一个角色入场前总是能让他下属为他加冠吗。”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下属的权利。我给你上冕加冠，图的是我的心甘情愿。” 于玖玖都快忘了，遇到她之前苏翎跃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少年。 可就是这么一个骄傲狂妄的人，为了她磨掉了身上的锐气，心甘情愿地屈身做人小弟。 他们平时会吵架会和好，会顺其自然闹后笑解，会共同进退，他在危急关头甚至会为她挡枪。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掩饰那一个初见时简单又朴实的总结。 她只用一个鸡腿骗走了他往后所有的好。 …… 今天的早课氛围很奇怪，苏浅月早自习之前越罕见的没有回来。 于玖玖眉心一直在跳，心口有种堵得发慌的感受。 实在受不了，她下课溜出去，昔日的校道出奇地少人，好不容易经过一个坐着两个男生的凉亭，于玖玖听到他们一直在嘀咕什么“电竞赛”“砸碎”“偷来”。 冬日的初阳毫无吝啬地洒在人身上，于玖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脸色一白，直接找个地方坐下，忙不迭掏出关了一夜的手机。 开机屏幕亮起时瞬间弹出几个页面，正是昨夜最新冲上头条的电竞赛报幕。 新闻后面加了一个“沸”字，热度本身却不是因为哪一方的胜利，而是苏父的到场。 于玖玖无意听过许多次苏父不允许苏翎跃像上电竞赛的话语，也知道小弟为此偷拿身份证与参赛的事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在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苏翎跃父亲会带着几个黑衣保镖直接打破秩序，在比赛台上闹事。 第1391章 当梦想撕碎 轻适的电竞椅被用力推到一侧，昂贵的电竞装备被狠狠砸在地上，随着看台上踊跃站起来叫喊的人，于玖玖听见那些设备摔碎的声响，宛如听到一个少年无价的梦想被用力撕碎的声音。 现场录制的视频是高清的，于玖玖甚至不敢放得太大声，看见苏翎跃那双冷淡的眼眸瞬间发红的那一刻，她忽然眼睛一热，泪水失控般落下。 “你凭什么带人来破坏这场比赛啊，你凭什么砸了这些东西！” 这是头一次于玖玖看到苏翎跃那么崩溃的吼叫，现场人影走动，保安拦着动手的那些人时，还要控场地拦住他。 那个穿着职业赛服五官深邃俊逸的少年狼狈不堪，被架着时往旁边用力一踹，碎发遮住眼帘，凌乱中带着令人心疼的美感。 “你知不知道这场比赛对我多么重要！还有最后一场，最后一场冠军就能被选择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来破坏它？！”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疯成什么样子！” “我不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来破坏我的热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的梦想，我的热爱，他们全没了，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凌乱的争吵中人影重重，几十个保安连连跑过来。 后面的嘶吼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于玖玖连后面收拾的场景都没敢看下去，她抹了眼泪，忽的收到了苏浅月的来电。 “喂，玖玖？” “浅浅。” 小姑娘嗓音里还带着不算十分明显的哭腔，可苏浅月还是第一时间发觉了。 于玖玖轻声问，“苏翎跃现在在哪？” 这个视频是昨夜爆出来的，一瞬间登上各大头条的顶峰。 苏浅月沉默片刻，才温声开口，“我找不到他。” “他去哪了？” 于玖玖想问。 她想起那一天在体育馆里，少年聊着自己的比赛时眼眸里明媚璀璨的光。 她知道这场比赛对苏翎跃的意义重大，如今出现了这种情况，她想去看看他。 可是苏浅月找不到他。 他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昨晚在赛场上父子俩大吵了一架，苏翎跃发泄完脾气后走了。他父亲担心他，派人找遍了整个赛区都没有发现人。” 手机联系不上，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人影。 “不知道他有没有回临城，我今早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 于玖玖心头一紧。 苏浅月顿了顿，补充道：“他以前闹脾气飙车摔断腿住过院，这次的打击对他很大，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仍记得两个人吵架的事，苏浅月后面的话放得很轻，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默默补充，“他应该会联系你，你……到时候劝劝他。” “好。” 于玖玖慢慢地点头。 挂了通话，女孩站在原地吹了不知多久的风，跑向老范的办公室。 苏翎跃是转学来临城就读的，所以他待在临城的休息地不多。 于玖玖请假找了一个下午几个人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手机里的拨号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于玖玖从来没有那么担心过小弟的状况。 从陵宁街街跑回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直直往回冲。 第1392章 小跟班日记 记忆中有一次两个人在旧教学楼对视，她发现自己比他矮了一截，他嘲笑，后来又说要是哪天他们两个吵架了，他的秘密基地才能让她肆意进去。 所以苏翎跃会不会在那里？ 令于玖玖失望的是，他不在。 旧楼的储藏室天然黑暗，里面空无一人。 女孩无声叹了口气，奔波半天的疲惫感驱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休息好一会，才开始静静地打量室内设计。 在旧楼停用前这里应该是一间体育器材储藏室，苏翎跃有洁癖，将室内收拾一尘不染。 于玖玖对过去的架子上放有几双整洁的球鞋，忽然间眼睛好像被什么光闪了一下，小姑娘犹豫几秒爬起身走过去。 影子带着外面的光投在墙面，靠里一个架子拐有一张桌子，上面干净地摆放着一些本子。 于玖玖走过去时扫了一眼，抬眸恰恰对上立着的相框。 那是一张集体合照，于玖玖出神看了许久，忽然想起这是当初演完小剧场结束后拍的照片。 这其实不算是一张正式的集体照，因为开拍时顾深被老范叫走了，而摄影师在试拍。 于玖玖低头揪着自己衣摆上的小花，苏翎跃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前方。 小姑娘抬眼看过去的那一刻，恰好定格。 桌面上还有一本没有收好的笔记本，不知是过于匆忙还是平日留存的习惯。 于玖玖趴在桌面默默的给那人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回眸时歪了歪头，正恰好看见笔记本上的字迹。 小姑娘顿了顿，坐直身子，正对着那歪歪扭扭却又显得极为认真的字。 “今天给老大买了可乐，她说她要喝旺仔，有些人真是奇怪，买旺仔的时候又说要喝可乐，要是她是我小弟我打哭她，可谁让我是她小弟呢。” “我说我不懂女孩子怎么扎头发绕皮筋的，她那个笨蛋自己转转绕绕问我会了没，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把头给我试一下，她白了一眼还说我过分。” “她那么蠢会不会没看出来其实我也蛮厉害的啊，头一回装小弟，我还以为自己会露馅，没想到她也不聪明。” “老大不吃葱，不吃香菜，不爱吃胡萝卜，会喝可乐旺仔、吃炸鸡，橙子味的棒棒糖，再错一次，我扇我自己。” “这家伙牙龈发炎一起去看医生，挂了儿童牙科还很高兴，问为什么，明明和成人没什么区别，答可以看猫和老鼠，卒。” ……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再当你的小老鼠吗？” 不知道翻了多久，于玖玖对上最新写的那一句记录，指尖颤了颤。 记不清是哪一次了，他问她头发怎么绕起来扎皮筋的，她让他找个头发长一点的男生试一下，他嫌弃别人头发短。 她也嫌弃拒绝了借头发，结果趴了个午睡醒来，她发尾全是漂亮的小麻花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于玖玖合上那本笔记本，牛皮纸质的前端一笔一字写着几个字。 女孩用指腹轻轻抚过，片刻后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又极快地抿了唇。 ——《小跟班日记》。 第1393章 中规中矩 于玖玖去了趟c市。 她在她生活的城市找不到那一位，只好到他生长的环境里去。 她赶时间，刚到c市时夕阳刚刚沾了山色的边际，c市传闻中的三流学校外，带着一股烟酒糜烂的味道。 “像你这种漂亮的小美人，到那边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拖进小树林……” 冷不防的，于玖玖想起沈之安当初跟她介绍五中时的话语。 乍听时没有任何感觉，而现在笼罩在昏暗的天色下，周遭毫不遮掩地带着情色的目光，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都让人难以忍受。 于玖玖穿的是初冬款的白色裙子，卷发落在两间，未施粉黛的一张小脸与这种糜烂环境中格外违和。 尤其是带着丝疑惑的水润润的鹿眸转过去，让某些抽着烟的人蠢蠢欲动。 奇怪的是他们十分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的、那些强行将人托拐入小树林的行为。 只是偶尔从中刮过的穿堂风，无端让人背后发寒。 于玖玖搓搓手，试探性般给那个今日播了十几通没有接通的号码拨号。 直到对面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时，她失落地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兜里。 即便于玖玖几年前来到五中附近一次，她还是没能记得路。 不过并不需要她思考多少，小姑娘按照路标提示正准备转身，迎面就瞥见一个脖子带着刺青，长相雄恶的高大青年。 见到娇小的女孩看过来，青年比了个眼神，她身后几个同样高大的男生小步跑过来，站到于玖玖身侧。 围墙式的站姿像是防止她逃跑一般。 “你们想干什么？” 站在前面那人抬手就要碰到于玖玖。 小姑娘避开，拧眉冷声道。 “头，是个高级货啊。” 站在刺青青年身侧的人扫过于玖玖，忽的笑了笑，“五中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个漂亮的小女孩。” 那气质那身段，不比外面那些玩腻的货色强一百倍吗？ 很显然，不管于玖玖是不是五中的，青年都不会在意她的身份。 把前面的人推开，一双黑眸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翻，抬起手用轻挑的语气说，“妹妹，跟哥哥去玩吧？” 于玖玖不想跟他瞎掺和，“我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啊，哥哥不就在你面前吗。” 青年扬起一抹笑，那双油腻的手就要挑起女孩下巴。 于玖玖猛的退后，想绕开他，“我要去五中。” “五中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走，哥哥知道一个好玩又刺激的地方。” “头，xx宾馆是吗？” 他的小弟适时补了一句。 旁边的兄弟闻言笑开，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种流里流气的嬉笑是在临城极少遇到的，现在在五中门口，他们却做得如此自然随意。 于玖玖闻到了青年身上极浓的烟味与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拧着鼻子稍稍避开。 听着那人一口一个哥哥，小姑娘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反恶感。 在目睹那人就要探手掠过她腰部，她机警着退后，直接用力往人身下一踹，随即大步朝一个方向跑。 “妈的，头，她踹我肚子！” 旁边的人都被多多少少被打了一下，恼怒地冲过去，准备把人抓回来就地正法。 “追！抓回来后面给你们好好收拾！” 于玖玖膝盖的伤还未完全好全，小跑时利用一些障碍物体减缓他们的速度。 天色昏暗，周遭的混混只是冷眼望着这一幕，隐隐约约的暮色中只看见掩在暗处捏着烟条的星星火火。 第1394章 哪怕她从来不知道 于玖玖匆忙之际莫名给苏翎跃的号码拨号，对面传来滴滴动静时，她又等不及地挂掉。 眼见五中的大门就在前面，于玖玖正欲松口气，前方却人影一闪，一道高大黑影拦在了她前面，青年身后的脚步声此时此刻亦渐近。 “你这次往哪跑？！” 青年带着微喘的嗓音响起。 现在差不多是死局了。 于玖玖捏捏手，原想不闹事的心平静下来。 迎面对着带有凉意的冷风，一如她淡淡开口的话，“你确定你们一定要找我麻烦？” “那当然，本来就只对你感点兴趣，现在兴趣更大了！” 那青年走过来，笑着低俗，还想凑到女孩耳边吹气，“……还想上你。” 小姑娘躲得快，杏眸逐渐变冷，抬眼扫过昏暗的天色，她深吸了口气，拳头正要握紧，耳边忽然响起不知道什么动静。 五中的门口的电子门冷不防自动打开，伴随着机械运转的动静，一群黑压压、气势毫不输阵的少年从里面赤拉拉地走出来。 他们手上提着棍棒，或者捏着一块木头，气势汹汹的样子完全与青年仅带的几人镇住。 于玖玖适时从旁边溜走，机敏地溜到五中大门一侧。 那批人走在最前方的地头蛇嘴里叼着根烟，烟头还烧着星星点点的光，抬眼正对上跑过来的于玖玖，认出女孩精致独特的五官，嘴里叼着的烟“啪嗒”一声掉了。 他就是上回在三中作文赛在小树林里收拾人被于玖玖撞到了那个花臂男。 花臂男此时看到于玖玖也很震惊，他是五中这边的地头蛇，即便平日在苏翎跃手下工作，但现在在五中多多少少还是占主场位的存在。 只是现在瞧见了自己老大的老大，他眉心狠狠地皱起来，哪还敢维持昔日的戾气，把小姑奶奶往一侧一拉，没好气道：“小老大，你怎么来这？！” “我、我……你认得我？” 曾经把人撞倒却丝毫没有意识的小老大满脸迷茫。 此时此刻也在乎不了那么多啊，花臂男将小老大拉往里边站着，对小弟耳语几句话。 先前带出去的那波人抽出一部分直接去“友好”地招待青年那几人，余下的人随花臂男走回校门。 前者还极为客气地站在小姑娘旁，嘘寒问暖毫无保留，“小老大，我们出来没注意，你刚才在那帮人那里没挨到什么欺负吧？” “没有，我跑得快，他们追得慢一点。” 于玖玖没想到原本要动手的局面居然会变得那么快，除了校门那条道，她完完全全没有感受到五中有沈之安说的那种氛围，难免反射弧有点长，“你……认得我？” “认得，”花臂男点点头，“苏哥给我们看过照片，我们知道，所以认得的。” 于玖玖愣着神，瞳孔里映着校道上路灯投出的昏暗的光，察觉到什么后知后觉回眸，恰好收到一众黑乎乎人群的齐声喊：“小老大好！” 好像什么东西一瞬间连通，扫过后面黑压压的人群，于玖玖莫名知道了为什么传闻五中那些阴暗恶劣的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路走过来，除了花臂少年口中死对头常来闹事的那一波人，其余的学生大多数只是行为轻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上来阻拦或者做其他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苏翎跃。 他在她的世界里屈身伏低，却又让她存在于他的世界里，只为了兼顾哪一天她突然到来的畅通无阻。 哪怕她从来不知道。 第1395章 查 冬季的夜晚总是快而沉重，落地窗外的大厦远处在夜间燃起灯红酒绿。 办公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走廊外的光泻入，凌南注意到桌面那端亮着的显示屏，皱着眉头寻找墙上的开关。 灯光乍显，冷清的室内亮如白昼，唐晚闭上眸，随之靠在桌椅。 “医生说了要注意休息，您不应该再在黑夜间看电脑，这样伤眼睛。” 将收拾好的资料放在桌面，凌南道。 唐晚没有出声，安静的室内只听见浅浅的呼吸。 片刻，她放下按着太阳穴的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查到了？” “嗯，医院那边的监控我重新导了一份，资料都整理好了。” 凌南应声。 唐晚抬手拎起一份文件，一目十行，片刻后指着下方的一个名字问：“这个女孩的资料有吗？” “在最下面。” 她拨开几页纸，幽深的眼眸对上照片上笑容温和恬淡的女孩。 少女的五官逐渐与某张稚嫩的女孩的脸庞重合，片刻唐晚淡漠地将视线收回，想起什么问：“小九前段时间问的温家那边查过了么？” 这些事大部分都是凌南负责的，唐晚经常不在临城，不能与于玖玖沟通。 “温氏总裁的状态一直没有问题，只是他们的企业方面最近遇到了点瓶颈，温先生也有与老先生寻求帮助的意思。” “于老先生怎么说？” “老先生那边沟通不上，按照情况出国需要一定的时间，两边的时间加急，温先生似乎也打消了一些想法。” 按照目前调查来说，温清正那边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小九突然想查温家情况而已。 唐晚把手撑在下巴处思考出神。 凌南想起什么，屈身道，“对了，您之前让我查过的事情查到了。” “这次的线索是十分肯定的，当年于崇礼先生与前任温总裁乘车赶往公司的那起车祸据多次求证确实并不是由于一个紧急会议引起的，”男人顿了顿道，“目的是签署股份转让书。” 唐晚抬眸，示意他继续。 “更私密的一部分文件随着两名企业掌权人的逝世封锁起来，目前能得到的最具真实性的信息应该是于崇礼将他外在其余企业的股份四十转让给了小九小姐，而车祸那一场，他正准备将于氏所持的股份百分之五十转让给自己女儿。” “温老先生呢？” 温家当代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温老先生是出了名的宠外孙女。 “他似乎也是要去签署股份转让书。” “还有其他么？” “嗯，这个不知道是否清楚，”凌南看着唐晚，默默补充，“我有查到过，自小九小姐幼时失踪后于先生签署过一份协议。” 协议里面似乎规定了小九小姐可持有的一部分权利与利润，只是目前未清楚。 “小九知道吗？” “这些资料封锁得极好，我也是最近才搜寻的，小九小姐目前应该不清楚。” “你回头找个时间一并发给她。” “是。” …… [space] 第1396章 最有资格 c市，暗夜。 在苏翎跃的高中按他的小弟的指示全寻了一遍却未找到人。 于玖玖闷闷地趴在凉亭的石桌上，花臂男从后方进来往桌面放了一瓶饮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女孩子爱喝什么，给你点了杯热奶茶。” 苏哥不在，老大还是要供着的。 外面的树林沙沙作响，夜风裹着淡淡的凉意，趴在桌上的脑袋动了动歪头看向外边。 花臂男看了一眼说：“下小雨了。” c市冬天多雨，不过只是盈盈的小细雨，没有什么大事。 于玖玖没有兴致喝奶茶，沉思片刻，抬眸问：“苏翎跃这两天有回来过吗？” 于玖玖不知道，在五中几乎都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花臂男听得一脸慎重，立即答，“我们没有看见他。” 虽然他们学校挺垃圾的，学术氛围低到低端，但也不缺对游戏感兴趣的混混，争吵的视频一出来，五中的人都炸开了锅。 花臂男猜测苏哥一气之下会回的，只是千算万算，小弟们也没看到老大回来。 于玖玖听完后就默默发起呆。 这小老大是老大的老大，怎么说也不能在五中这边亏待了。 花臂男干站着也不好意思，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安慰几句话，“小老大，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苏哥这人脾气虽然冲了点，但c市好歹是他的底牌，在这块地他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只不过……” 只不过这次的祸因大了点。 “只不过什么？” 偏偏前面宽慰的话没往心里去，小姑娘只听到了最后三个字，扭头就问。 花臂男噎了一下，正准备胡诌一番，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于玖玖忽的抬起头，花臂男下意识摸了摸兜，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小姑娘从自己兜里掏出亮着屏幕的手机，转身时看了一眼少年，随后走到凉亭边接通。 花臂男：“……”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本地却是c市。 于玖玖莫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迅速接通，迎着夹杂草木气息的雨丝，她蹲下身，听着接听后的沉默和时不时夹带着的雨声，不知为何鼻头一酸。 “……喂？” 良久，那端的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在哪？” 无端的，小姑娘抹了抹眼角，低声问。 他消失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 最后却也是他一个小心翼翼地拨给了他老大，那个最具有资格和能力找到他的人。 于玖玖问完话后，那端又陷入了沉默。 听着通话端掩饰不住的雨声，他们两个人似乎隔着迷茫又黑的夜，却又近得在同一片区域。 苏翎跃的嗓音有些哑，似乎在避免说太多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老大还没有原谅他。 于玖玖手心触着寒凉的水滴，声音很温和，“苏翎跃，我原谅你了。” “……” “苏翎跃，你肯定最近又偷懒，没有看《猫和老鼠》了……” 冬天的雨冽得瘆人，却又迎着女孩温和柔软的音调，似夜里盛开的花。 于玖玖哽咽，“你知不知道，杰瑞从来不会离开汤姆，汤姆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杰瑞……” 所以无论是她与他谁处于众矢之的，她都没有放弃过他。 第1397章 我输了 通话中没有声音，于玖玖站起身来，她知道他一直在听，“……你在哪？”pace] 自从他砸破了自己的东西离开，所有人都在担心他。 那是他的最爱，看着自己的热爱当场被毁，他的信仰在那一刻粉碎成碎片。 他难过到无法言喻，可他还是选择给她打了电话，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于玖玖问完，他果然没有继续说话。 听着似乎要挂断的动静，女孩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你，你哪怕只告诉我你在某地，不用太细致都可以……” “……” 又等了半分钟，听到未挂断的同时小姑娘松了口气。 少年的嗓音有些哑，带着宿醉的颓，有气无力的，“我在c市。” 临城c市隔着遥远的距离，苏翎跃从来不会想到于玖玖会来。 “c市下雨了对不对？你要记得撑伞。”于玖玖掩着语气，轻声道。 对面沉默了片刻，低低“嗯”了一句。 于玖玖听得出他喝酒了，气息低迷，其实没有完全清醒，所以给她打了电话。 可是c市的夜晚祸乱四起，他一个人能藏在哪？ “我想去看海。” 半响，少年低沉道。 可是下雨了啊。 于玖玖欲劝，抬头看到花臂男蹲在旁边冲她比了个眼神。 “到时候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女孩温声道。 那端的少年没应声，于玖玖等了许久，捏着手机的胳膊都要发麻，也没舍得遗漏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片刻，她对着无回应的听筒轻轻哄道，“浅浅说联系不上你，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你听话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我来c市了。” 夜里去看海，雨中涨潮，万一他醉着酒去了，多么危险。 迎面对着凉而冽的话雨，女孩的嗓音又轻又软，“你告诉我你在哪，下一秒我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听不出少年低迷的嗓音是否将她的话过耳，于玖玖听见他打了个喷嚏，皱起眉。 耳边掠过少年一字一顿的话，“可是我输了。” 他曾经肆意扬言，带着狂妄与自信地告诉她，他会竭尽所能，可是他没有。 于玖玖眼眶一湿。 她不是听不出他嗓音深而浓烈的难受与悲哀。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啊。 于玖玖抿抿唇正欲开口，耳边却只剩下了冰冷的机械女音。 “……” “怎么样了？怎么样？” 花臂男隐隐约约听得出自己头的声音，原本的不自在少了大部分，一脸希翼地看着于玖玖。 小姑娘沉默许久，摇摇头。 c市城西街角的一个门店下，少年挂了电话，面无表情收好手机。 雨声淅淅沥沥，他勉强撑地起身，脚后忽地踩到了地上的空酒瓶，一个趔趄整个人倒回原地。 与此同时，暗处一阵窸窣声。 凌乱的碎发遮不住少年狼狈却又硬朗的眉眼，他眼帘半瞌，撑起单条腿。 绕了半圈的空酒瓶外，随着几秒过去，一群手里提着棍棒染发刺青的混混站定。 为首的青年手心贴着球棒，嘴角勾着若有若无地低嘲弧度。 “哟，这不是c市有名的小霸王吗？” 第1398章 不好的预感 彼时c市的长廊尽头匆匆出现两道人影。 走在前方的女孩撑着伞，时不时回头等待后方的人。 “小老大，走那么急干嘛？！” 花臂男弯身系好鞋带，举着伞快步跟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玖玖的表情慎重，一只手扶在心口，小脸神色不定。 据说他们c市已经除了球赛夜晚，其余的时候只要天色进入了黑暗，巷子里总是会遇到预料不及的伤害。 更何况苏翎跃喝醉了，正处于情绪低迷的状态。 可她并没有确定他的具体位置在哪，只好按照花臂男过往的记忆来一个个搜寻。 正在奋力奔往另一个街口时，花臂男吐了口气，还是应道，“听说深哥刚才的语气应该没少喝酒，我记得有个地方——哎，小老大，前面那人……” 少年顿了顿，声调忽的扬高，“是不是苏哥？” 于玖玖闻声望去，只见街口那一端立着光站着一个身形挺拔步伐有些趔趄的人影。 小姑娘将伞抬高，眯眸仅两秒，当下出声：“是他！” 花臂男眼睛亮起来了，正准备快步上前。 于玖玖笑容还没维持两秒，忽地注意到苏翎跃没带伞。 少年的步伐有些停顿，手里捏着什么。 还不待花臂男跑去那端，逆着光的影子在女孩瞳孔中一划，连伞都未来得及收，直挺挺地淋雨跑过去。 “咳咳——” 伴着一阵痛苦的低哼，原本挺立的那道影子倒下，花臂男动作一顿，就见身侧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另一道娇小的影子，硬生生将突击的人踹至身后。 “苏翎跃，你怎么样？！” 肉体砸落地面的摩擦动静一时涌不进任何人的耳朵，于玖玖勉强拦扶住挨了一棍的小弟，声音也带着颤。 才经过一天一夜，他明明没有什么巨大的改变，可眼底下的乌青、凌乱的碎发，甚至还蹭了些灰的衣服，无一不在彰显那一种脆弱悲哀的形态。 于玖玖一着急，就不停地查看小弟的状况。 苏翎跃没吭声，他勉强撑着身子，眉心紧皱，一副极为难受的模样。 可又好似听出了她的声音，避免她担心一般，摇摇头。 于玖玖不是闻不出他一身的酒味，此刻也辨别不清他究竟是胃酸难受，还是刚才挨了一棍的原因。 几秒后少年算是反应过来了，宽大的手掌猛地扼住女孩的手腕。 于玖玖惊讶，他只是拧着眉心，咬牙道：“离开这里。” “……啊？” “这里很危险。” 不待少年说完，女孩瞳孔一缩。 耳边传来花臂少年退过来的脚步声，不用抬起头，周侧已经围上了一圈人。 于玖玖眼神一闪，手心忽的一颤，赶忙揽住苏翎跃。 手里触到了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 她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那人身上。 染着光影与阴沉的交叠处，少年的额间都是汗。 花臂小弟远远见着于玖玖踹翻的青年吃了力缓缓站起，正欲回头问话，却见那穿着裙子的小姑娘探出手给小弟擦拭脸上的灰。 第1399章 你别哭成吗 脸上的痕迹都被擦了去，凌乱的碎发撩好。 于玖玖不知道他身上的伤严不严重，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反抗，只是莫名想起自己方才逆光对上他捉摸不透的脸时，陌生与无措感袭来，眼眶一热。 她一哭，眼泪便顺着面颊滑落，直直落入少年冷白的脖顶上。 苏翎跃动作一顿，身子完完全全僵住。 “呵。” 黑夜中伴随着略微颠簸的脚步，青年咳一声，居高临下地站在半圈人外，昂首挺胸地冷笑，“看来是打得轻了，早知道多来两棍。” “败家玩意，凭着这半圈人来围攻一个落单的，手段下作！” 花臂小弟听不惯对方的语气，咄了一口硬气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在五中这边，你也配跟我提下作！” 青年冷呲，满眼不屑地扫过苏翎跃的背影，得意洋洋地轻笑出声，“而且这不是许久没见过你们大名鼎鼎的小霸王了嘛，今晚来叙叙旧。” “有拿着棍棒叙旧的吗？！” 花臂男怒吼。 青年的目光带着若有若无扫过在场唯一穿裙子的女孩，“那怎么样，你管得着我？” 他意有所指，“老子先前看上那个女的，你弟兄当时就是一把把人护住，还让我的兄弟挨了顿打，既然今晚也凑巧遇到小霸王了，那账就一并算吧。” 对面人多，花臂男回头担忧地扫了老大一眼，却发现正主没有反应。 于玖玖方才一哭，苏翎跃收了颓丧的气息，手足无措的，哄小孩一般束手束脚地给她轻轻拍背。 一个忙着抽噎，一个慌张笨拙，愣是没有注意到青年的话。 “……” “老大我错了，你别哭成吗？” “我以后再也不玩失踪了，我知道错了……” 少年低着头，低声下气地哄。 于玖玖擦了泪，哽咽道，“那、那你还敢不敢不接我电话……？” “不敢了。” 小姑娘吸了两下鼻子，泪眼朦胧中依稀看得清少年高傲厌世，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眉眼温和下来，老老实实低头承诺的模样。 正欲开口说话，一道轻嗤打断了两人。 被忽略已久的青年不满，嘲讽的话响起来了，像是在找存在感，“转学到临城又怎么样，真以为能和这边撇清吗？苏翎跃，你是和我们一类的人，谁让你自以为端着那清高心态永远看不上我们这类地沟鼠，你非不听劝，比赛砸了，活该！” “你闭嘴！”于玖玖当即回头怒吼，“他才不是和你们一伙的！你们蛇鼠一辈，龌龊下作，不知好歹！” 同声响起的是青年手下猛地用铁棍砸地的警告声。 于玖玖抿唇，手腕才抬起，忽的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拦下。 感受到手心的柔软，少年迅速收手，唇动了动。 “你酒是不是还没有醒完？” 小姑娘盯着他难受的神情与一直未站端直起来的慢吞动作，忽的问。 少年不说话。 小老大又莫名联想到了他挨的伤，还没来得及凶，映着的光影一晃，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 第1400章 曾经 “苏哥！” 花臂小弟最先发现了青年带来那批人的异常举动，抬脚干掉两个，连忙大吼。 他知道苏哥宿醉后干架能力会下降，正为一人抗一团而格外担忧。 却不想干掉一个提起武器，转过身想去护主，仍不妨瞅见原本待在远处的小哭包一改柔弱娇气，影子一闪硬生生把前方突袭的人反手折下。 那只纯黑皮质的马丁靴毫不留情地往人脸上踹过，站不住的人往后倒，半空中呈现出花臂小弟诧异且略微慌乱的脸。 于玖玖的动作极快，即便红着鼻头，乖戾的打扮此刻透着凉意。 花臂男都被她的身手惊到，青年反应过来，闪身去夺棍棒。 中间夹杂着几个混混，乱糟低吼的吵闹声中，于玖玖借着弹跳冲劲将头目踹倒。 青年脸色难看，腹部的遭击疼得他倒地，肩上却徒然多了股力道。 花臂男去拦着了其他的人，于玖玖直接按着他，力气大得竟让人无法动弹，眼神深沉，“你告诉我，你还对我小弟说过什么？” 刚开始青年还是蛮倔的，但对上她明晃凶狠的目光，眼底掠过一丝惊慌。 女孩肤色偏白，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眼尾还带着一小片红，那抹红映着她弯起的笑，冷不防令人幻想到病娇。 “不管你和他们什么关系，但我的小弟只能由我欺负！” “听到没有？！” 花臂小弟抬脚踹开一个，替于玖玖吼道。 几次回合下来，青年一时不知为何有点慌。 花臂男怎么说好歹也是五中这边的地头蛇，哪怕落了单，身边也还有病了的老虎在，再加上来历不明身手不凡的少女…… 青年顿了顿，与其他混混们对视了几秒。 大势已去，他不甘地瞪了眼余地几人，捂着伤口跑远。 待匆匆慌张的脚步声逐渐平息，气氛安定下来。 于玖玖忽地跪坐在地下。 “小老大。” 花臂男赶紧把手里的武器扔了，跑上前想探手又不敢，“你没事吧？” “……” 于玖玖摇摇头，余光瞥过裂开的膝盖伤口，手心掐紧，尽量忽略那一点痛楚。 街道的灯明明晃晃，一条长街不过两三盏，在夜里如同搅碎的火将黑暗烫出一个个洞。 于玖玖撑着地站起，目光透过不算十分明亮的光线，与少年仰首的黑眸对上。 还是那一个相似的姿势，一站一坐。 两个都狼狈不堪。 苏翎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醉过，吹过凉风后的脑袋生疼，全身像是脱了力，他只得无奈地坐在那片地上。 隔着灯影，他看见他的老大逆着光小步小步走来，一瞬间寂静夜里的风好似又不凉了，明月高林林总总，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一个裙子脏兮兮，小心翼翼靠近他的小女孩。 …… “喂，你饿不饿啊，鸡腿不吃就给我吃吧，不要浪费。” “……给、给你。” “我咬了，这是你给我的啊，我都要饿死了。” “……唔……” “话说你吃饭没？” “……没。” 少年动作微顿，看着她比自己还小一倍的身形，“饿吗？” 第1401章 我还可不可以继续当你的小老鼠 “唔……饿……” “再买一个。” “……” 小女孩蹲在一侧，手心往裙摆掏了掏，神色自若认真。 然而明眼人看得出来裙子完全没有口袋。 “……” “靠，整得跟我白嫖一样，回头我赔给你！” “怎、怎么……么赔……” 那就赔他当她一辈子的小弟吧。 冷风唤回所有的理智，苏翎跃抬起眸，对上老大的脸庞，她的身影渐渐与记忆里的小孩重合，又逐渐分离。 “苏翎跃。” 小姑娘冲回来，给了他一个坚定又纯洁的拥抱。 苏小弟“嗯”了一句，俊朗的面庞即使在分不清颜色的伤与红痕下却也温和柔软到极致。 就那么一刻，他想明白了，抬起的手在即将触碰到老大脸颊的红印时又缓缓收回，空拳握紧，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老大。” 他咧开嘴笑，下一个又收起弧度，神色认真又诚恳，像是听候审判的信徒。 “……啊？” “你先前说原谅我了……可是我不确定，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下……” “——我可不可以继续当你的小老鼠？” 小姑娘的泪一下子飙出来了，千万种念想掠过脑海，最终浮现的都是他站在那幅猫和老鼠雪地画前的背影与此时此刻他低声下气的语调。 她点点头，袖子抹过眼角的泪，呜咽道，“如果你还要去看海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满足的，哪怕这离海很远，你又没有力气，可是我来时我还看到了门口超市有三轮车，粉色的，我可以骑它带你去……” “你不要瞎想，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战无不胜，披荆斩棘！” “嗯，我知道。” 少年听着她呜咽大哭的动静，心头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沉重卸下许多，莫名之间又有点想笑。 于玖玖真当自己是大人了，抬起手哄小孩一般揉他头发，抽噎片刻，等缓过来小声说话。 “老大你在说什么？” 于玖玖吸吸鼻子，裹着浓浓的泣调，“……我说……” “老大带你回临城。” 月色下，少年听清了最后一句。 他停顿了几秒，笑开了，“……好。” “我听你的。” …… 雨不知何时停了，待结束了一切，于玖玖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 朦胧的视线忽明忽暗，缓缓映出暖色的灯，女孩连忙坐起身，上下摸了摸衣物，惊觉自己待在一辆陌生的车内。 脸上感觉温温热热的，她忽的侧眸，视线透过半开的窗落在不远处挂了电话回来的少年。 “老大，你醒了啊。” 待人一走近，于玖玖抿抿唇，将手探出车窗打了他一下。 “我没把你丢下，这是我家的车。” 苏翎跃连忙抬手认真解释。 “我们在哪。” 于玖玖不应，扭过头揉眼睛，直到接过人递下来的温水，才吸吸鼻子问。 吹了海风确实不太好，她喝了水正欲透气，视线落在外面。 侧面的临城一中大门正闪着耀眼的光。 “入夜的临城一中。” 第1402章 小树林蹲一晚 与此同时，苏小弟回答的话从前方传来。 “我们……回来了？” 于玖玖还处于吹了海风突然一觉睡醒到家，怀疑前一切是否真实发生的状态。 若不是少年低沉平稳的声线绕在耳边，她险些以为之前打了的一架都是幻觉。 可是，膝盖上重新用白纱布包扎好的伤口和微微的疼痛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嗯，老大你睡着了，没敢开太快。” 所以一直到平稳抵达她都没察觉，或者可能是老大找了他一天，太累的缘故。 “现在多少点了？” 小姑娘扫过紧闭的校门，没注意太多细节开口问。 “凌晨两点。” 那么晚了，门卫叔叔早就睡了，怎么可能还能给他们进去。 于玖玖抿抿唇，掏出手机正欲联系人，只是拨弄了几下，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了机。 问小弟，小弟摇摇头，“我的丢在比赛后台了。” “……” 好了，现下是联系不到别人了。 于玖玖叹了口气，重新靠在车背上。 “所以……” 苏翎跃回头，恰好与她对视，“……要爬墙吗？” 于是，曾经饱受摧残的学校田径后墙再次遭受被扒。 于玖玖俨然忘记了校门关闭连宿舍门也会关闭的事实，当站着面对环形楼道时，小姑娘眼神有一瞬的呆滞，瞬间回头。 小弟忙摊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阿姨晚上会上锁。” 那……怎么办啊。 于玖玖熬不过夜风，抬手盖上卫衣帽子，一脸纠结。 “坏了，”苏翎跃猛地一拍裤兜，惊觉后到嘴的话一噎，在老大自责的同时硬生生改成气音，“我刚才好像把车给锁上了。” “你带钥匙了吗？” 小姑娘眨眨眼，慢吞吞出声。 小弟像哈士奇一般无辜地摇摇头，“没有……” “？” 好家伙，于玖玖脑门上浮出了一串疑问号，“那我们今晚……” 在田径场的小树林下蹲一晚？？ 那着凉了怎么办。 于玖玖皱眉，到时候要被学校以感染流行病为由抓去隔离的。 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衣服思忖对策，脑袋一沉，苏翎跃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按了按她的帽子，神秘兮兮地说，“老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勉强睡一晚。” 于玖玖摸着头，暂时收敛被按的脾气，“哪？” “你跟我来。” 小弟摸摸头，表情犹豫几秒，拉过老大就往某个方向去。 等站在紧闭的卷门前，于玖玖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天空，又看看亮着盏灯的超市门口，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 “苏、苏翎跃。” “嗯？” 他正站在安着密码锁的小门位置，于玖玖以为他准备撬锁，勉强稳住声线，赶忙上去拉他，“别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被发现了我们两个都得完！” 小弟：“？？” 他手一抖，指尖按到什么，密码锁顿时发出“叮”的一声警告。 于玖玖听得险些要炸毛，拽住小弟就想跑。 “快走！我还不想和你下周在国旗下做忏悔！” 苏翎跃没崩住，差点笑出声。 第1403章 看我可爱好说话 临城的夜风没有c市的冷冽，于玖玖吹得不冷静，听到笑声脸立马板了起来。 “你笑什么！” 她二话不说捏着拳头往他肩上打，又后知后觉他的伤才上过药不久，心里顿时堵了口气，不上不下，只好怒瞪小弟。 只是没待她严肃几秒，只听“啪塔”一声，密码锁通过的声音响起，原本纹丝不动的门自动弹开。 “！” 小姑娘震惊得眼睛都变圆了。 还试探性地往门内客气挥了挥，忙不迭回头看向苏翎跃。 小弟挑眉环胸，话还没开出口，他老大低声喝了一句，拖着他就要走，嘴上还慌乱嘀咕着什么，“完了完了，你这连人家密码都偷看了，不求自首，咱们赶紧跑吧！” 苏翎跃：“……？！” 他无奈了，立定步伐，低头老老实实解释，“老大，这是我家！” “瞎说，你吹海风吹上瘾头昏眼花外带不正常了是吧！” 于玖玖脸上写满了不信，在她眼里小弟穷得连鸡腿都吃不上，“我喝了酒都敢说临城是我的！” 苏翎跃：“……” 经过小弟千般万般的耐心劝导，小老大还是存着半信半疑的信念一同进了门。 密码锁连的是超市小道，往里走是一片黑。 于玖玖视线才触到黑暗，天花板上的灯瞬间亮起，空间的黑被驱散，她无意识松了口气，才记得要跟小弟走。 苏翎跃显然不是第一次进来，轻车熟路的动作直接把老大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玖玖小步跟在后面，忽的道：“这个超市是新建的，据说股东拥有了大部分掌握权，那么莫非你就是传说中曾经落难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 苏翎跃直接无语，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然你觉得阿姨为什么每次都给你打折。” “……” “哇！” 小姑娘无声地拍拍手，眨眨眼无辜道，“我以为真的是凭着我可爱好说话。” 她以前都没注意这一点。 “……” 苏小弟头疼，无话可说。 再往里探几步，打开仅有的一间房间。 室内的环境说不上好坏，大体整洁，角落摆着一架学生宿舍专有的上下白漆木质架床，另一边还有一张单人沙发。 小姑娘正蹲在地上专研藏在暗处的泡泡机，苏翎跃已经将不知从哪搬来的床单与被子放到上架。 尽量没有碰到别的整理好，才一同蹲下，对于玖玖道，“那些床罩什么的都是新的，你待会睡上铺，白天依旧可以回去正常上课。” “好！” 于玖玖很乖。 时间已经接近两点半，她爬上床冲小弟挥挥手示意可以了。 苏翎跃莫名间有些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轻轻合上门后，他站在外面叹了口气，坐在门口旁边的地板上。 若是于玖玖细心点可能才会发现学校的小超市门店大，但休息的房间只有一个，就连店员平常都是关了门住校外。 蠢家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人的话都瞎听，也不怕挨人欺负。 天生脑袋缺根筋。 第1404章 挑吧 隔着一墙之隔，少年背抵在墙上，抬起的手不经意碰到脸颊上的伤。 他只是拧眉，闭上眸，手心抵在立起的膝上。 片刻，他忽的睁眼，拍拍衣服上的灰起身，摆了个转身的动作。 房间的门板随之打开。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走道内，无法忽略。 苏小弟挑眉，回过身双手环胸，正好对上探出来的小脑袋，眼神似在询问怎么了。 于玖玖看到他，脸上扬着甜甜的笑，才打开门站在他面前。 苏翎跃都比她高了一个头了，正低眸就听到女孩捏捏手，认认真真的温软话语。 “苏翎跃。” “嗯。” “我饿了。” “……” …… 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偌大的超市正厅的灯忽的被打开。 苏翎跃拎了个篮子，站在零食架子前，手往后一挥，面无表情道：“挑吧。” 小姑娘“噢”了一句，小弟甚至没忽略她眼底像宝石一般发亮的那层底色，才顿了顿，那道小身影已经飞到他后面的架子去了。 “……” 十分钟后，少年坐在收银台旁，将暖气调高一个度，就看到一侧面前的桌子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零食。 “我会还钱的。” 于玖玖捏着冰淇淋的小胳膊收了收，在小弟凶神恶煞的眼神下怂巴巴地开口。 “我缺你那点钱！” 苏翎跃冷声道，“把冰的放回去。” 换季冰货都没清完，居然让她捡漏了。 开着暖气吃冰淇淋，她很能耐是吧。 于玖玖头一回被小弟凶也没还嘴，就倔着站在原地低头不说话。 苏翎跃：“把它放回去，你可以再挑十样别的。” 下一秒，小姑娘的人影如风一般刮走，不留痕迹。 “……” 呵。 一分钟后，于玖玖坐在位置旁边吃果冻，正咂巴嘴，又凑过去看小弟在做什么。 “在记账吗？” 她把零食一摊，极为大方，“记吧，明天还。” 苏翎跃手盖着本子，只是斜睨她一眼，没打算搭理。 于玖玖撇嘴。 扫过桌面内的色笔，没多注意，只是觉得小弟越发拽了。 不过她也没大计较，今晚能一把将苏翎跃带回来，已经是让她最放心的事了。 这么一想，于玖玖松了口气，才端起泡好的奶茶，面前忽的探过来一样用小塑料包封好的东西。 “什么玩意？” 她低头。 少年顿了顿，拎起来碰她另一边脸上。 指尖收拢得极好，没有碰到她其他的皮肤。 因为套着塑封，于玖玖只感觉到一阵不算很冰的凉意，贴在脸上还算舒服。 苏翎跃低头，想起午夜接着那通家里的助理电话，黑眸映出女孩亮亮的双眼。 唇动了动依旧没说什么，于玖玖贴了几秒，拿下来专研，好一会擦了擦放在小弟脸上，认真道，“这种算是临时做的冰贴吧？我记得它很适合用来敷伤口，你贴脸上。” 那个视频里，她记得最后爆怒前的几秒，他爸打了他一巴掌。 苏翎跃正欲拒绝，于玖玖就把他拍开了。 “敷你的，我又没受伤，我要吃东西。” 第1405章 也只有你可以 语气里嫌弃意味满满。 苏翎跃喉结滚了滚，竟是没能说出什么。 好半会，才找到自己口不对心的威胁声线，“到时候让阿姨禁止给你买甜的。” 于玖玖瞪他，“你不讲道理！” “……” 苏小弟不想和她争辩，叹了口气。 待听到奶茶杯到底的吸吱声，他侧眸瞧了一眼。 于玖玖正准备掰小薯片吃，没忽略小弟的目光，以及他感慨的话，“感觉开个超市都不够你吃的。” “……？” 什么意思，说她胃口大吗？ 有被侮辱到。 于玖玖憋屈两秒，又因为吃人嘴软，没回应。 难得给他递一块饼干，想起来问，“话说，为什么要给我打折啊？” 难怪之前若葵还抱怨说她们两个的收账数额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是若葵算错了。 苏翎跃答得也很干脆，“因为全免你会不敢来。” 于玖玖想岔了，“全部人免费吗？” “只有你一个。” 苏翎跃只按着自己理解来说。 他侧着眸，手撑着脑袋，忽的笑开。 漂亮的虎牙衬了厌世眸，奶与狠的结合，无端柔和了他整副俊逸凌厉的眉目。 “你不是认为因为你可爱才打便宜一点吗？” 所以打折又比全免好唬一点，而且大部分她也不记账。 “我真的以为阿姨看我心情好，随便按了个价。”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于玖玖抬起头，迎着不算刺眼的光线，隐约觉得发丝动了动。 苏翎跃探出手，只是绅士地放在她脑袋上方。 在女孩明亮澄澈的黑眸看来时，不动声色地收了手。 “……” “认为什么？” “别人可爱不能打折，但你可以。” “也只有你可以。” …… b市，别墅。 门铃一刻不停，茹青漫拧着眉去开门。 参与比赛组织的那位茹老师已经提着包健步掠过她。 同时质疑的语调开始拔高，“临城一中那边的电话打过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这一声带着斥责意味的话仿佛拨动茹青漫愤怒的开关。 少女“啪”一声合上门，低声反问，“回去？我怎么回去！？” “你没有看到网上那些言论吗？都是在骂我的！” 那个无妄的一场直播，折完了所有对抄袭的评价，网上一片骂声。 这让她有什么脸面回去啊。 “这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茹老师怒吼道。 茹青漫被骂，气愤堵在嘴中，只是捏紧拳头，咬牙不说话。 “主办方那边已经将你的画下架了，而且似乎由于那丫头质疑的反问，上层取消了我对画作后续的安排资格。” 现在这个局势，对她们大为不利。 而且推动发展的人，此刻却安然无恙地避在了攻击之后。 “那怎么办？！” 茹青漫一开始也没料到于玖玖后台那么强大。 “姑姑，主办方那边查到系统的bug是你造成的吗？” “这个不是我，”茹老师摇头，“所以他们没有证据摘掉我的全职，收回一部分权力是他们面对舆论最调和的办法。” 茹青漫眼神微闪。 第1406章 环环相扣 茹青漫眼神微闪，默不作声地听完，才握着她姑姑的手腕，“那我们现在还有扳回来的机会吗？” “有。” 无论怎么说，茹老师都是胳膊往里拐的。 茹青漫敛眉，喃语愁悔的样子缓和了几分她刚入门时的烦躁与郁气。 “无妄的那场直播已经把a作杯的热度推上青云，即便你现在是众矢之的，黑红翻盘的机会也不可能没有。” 女人眼底掠过暗光，补充道，“主办方没打算放弃这波空袭而来的人气与关注，在事情得到解决之前，不动声色地拖着，无疑能带来更大的利润。” 资本家无利不图。 茹青漫将姑姑嘲讽的面色收在眼底，极快地消化了这套理念。 接着补充道，“现在微博评论上都是骂我的人，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暂时先不搭理这段突然高涨的反抄袭潮流。” 女人点头，少女担心道，“可是万一我签约的那个集团反悔，想与我断约怎么办。” “不可能的。” 茹老师果断否决，阴沉的语调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讥讽。 她把手搭在少女肩上，一字一顿道，“漫漫，你现在虽然不是签约画师中最具天赋的佼佼者，但你曾经收揽的一众关注粉与最近的热度是最有流量性的，只要这件事你挺过去了，就意味着你可以享受更多的红利！” “可是抄袭的事怎么办？” “我之前的作品就有擦边……” 而且无妄那边明确要求她道歉了，抄袭这个标签将会永远套在她身上。 茹青漫的担心茹老师并不是没料想，她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咬牙道，“无妄算是有代表性的长辈，他这会敲了你，你就先按他的要求随便道个歉。” “以前那些擦边的事也模棱两可地一起道了，不用多么真诚，是要表态，这样以后你的粉丝就会有底气回踩其他言论。” 这将就是漫漫粉丝以后回骂的令牌。 互联网无记忆，只要有道歉，无论真诚与否，正方骂回来的态度在“已经”忏悔过的历史上将无法理直气壮到极最。 “可是姑姑我不想道歉。” 茹青漫眼圈微红，咬着唇，“这就意味着我比于玖玖低人一等了，我才不要在那个贱丫头下面，她就是个神经病！” “漫漫你先委屈一点。”作为姑姑，茹老师也不乐意看到自己疼大的小辈不高兴，只能温声哄。 茹青漫眼底掠过恨意，漂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而且，万一集团那边真的因此放弃我怎么办。” “漫漫别哭，不会的，姑姑向你保证，”女人安抚道，“姑姑实话告诉你，商场上除非极为正义的掌权者存在，不然毫无公平可言。” “你的意思是……” “只要你道了歉，以后依然画画，那么公司依然会捧你。” “即便你是抄袭者。” 因为利益都是公司营收的，与其捧一个老老实实毫无水花的人，还不如选择热度高的劣者。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官场，无人无可否认这类事件的发生。 “那还需要做其他什么的么？” 待万寂一瞬，响起女人的声音，“道了歉，需要再找一个突爆点，引开大众舆论眼睛。” “漫漫，你有相关的热度新料推荐吗？” 茹青漫沉默几秒，脑海冷不防掠过一个背着画架的男生身影，捏紧的手忽的松开，眼眸深沉翻涌。 “……有。” 第1407章 你昨晚睡在哪 第二天，于玖玖很早就醒了。 她打开门的时候苏翎跃正揉着眼睛走来，一副“今天旷课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小老大还惦记着事，手里被他塞了个袋子然后被不耐烦的小弟送到了门口。 “……” “那你记得有空给老范打个电话，他也很担心。” “知道了。” 少年头发还翘着，眼底有乌青。 于玖玖交代完随他安排，走回校道打开袋子才发现是他买回来的早餐面包。 豆浆还是热的。 小姑娘被小弟的体贴感动了，咬了一口眼泪汪汪地感慨好吃。 正准备回教室时，在道路旁看见一道黑色身影。 “……咦。” 于玖玖停住步伐。 入冬后学生早起的态度退却几分，校道上沁着凉意，冷风直刮，几乎没有多余的人烟。 于玖玖眯眸，瞧了小树林光线较暗的地方几秒，眼睛忽的一亮，小步跑过去。 “深深！” 清晨的林间还带着雾气，阴沉沉的风随小跑掠过耳畔，小姑娘跑到男生面前弯起梨涡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怎么在这里呀？” 不待回答，她又拧眉，碰了碰顾深单薄的简洁卫衣，嘟囔，“你怎么穿那么薄，临城前一个周还下雪呢，你不要总以为自己身体很健壮就臭美穿得少呀。” 顾深脸庞遮在帽子下，小姑娘靠近絮絮叨叨了一番，他才抬手摘下，露出的五官淡薄而寡陌。 于玖玖碰了碰他的脸，被冰得收手，正欲摘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 “昨天去哪了。” 顾深握着她的手腕，一双黑眸将她上下打量完，低沉的声线似乎卷了冬季的风，低凉吓人。 于玖玖没听出来，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认认真真地答，“我去找苏翎跃了啊。” 她的话似乎没让顾深满意，他松手，重新插回裤兜里，冷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于玖玖感觉到他的不平静了，忙不迭掏出手机，“我昨天下午没有看过信息，不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我找到小弟的时候打算给你打的，可是发现手机没有电了……” 小姑娘手心的屏幕在发亮，男生扫过没接的那几百通电话，低声嗤了一下。 于玖玖愣了愣，连忙去牵他，“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今天早上临时充了一会电才开的机。” 才探到他胳膊，男生已经快速收了手。 小姑娘一顿，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顾深捏着她的下巴，颈间青筋明显，低声问，“那你昨晚到现在睡哪里。” 还没到时间，宿舍门根本就没开，除了外宿生，住宿舍的女生根本没起来。 于玖玖只觉得脑袋一轰隆，连下巴上加重的力道都没多注意。 她手心握上下巴处的手，连忙解释道，“我和苏翎跃回来的时候宿舍门没开，所以我和他待在小超市里面过了一夜，但是……” 她话没说完，下巴上的力道一松。 顾深收了手，转身就要走。 于玖玖眉眼一跳，去拉他的胳膊，“我们没做什么，而且他是我小弟啊，他比赛砸了别人找不到他，我担心就去找了一下，没想到后面会遇到这些问题……” 第1408章 哥哥累了 “所有人都在找，就你不会联系人，”顾深在她就要碰到的时候收手，他站在原地，回眸掠过她略微发红的另一边脸，眼底闪过嘲讽，“我是不是太惯你了，所以你从来不会听我的话。” 那道阴冷发亮的话如同地窖里的冰，于玖玖从未受过他这般态度，多次被拒绝触碰后，眼眶发红，“我没有……” “我知道我没联系你是我的错，”她讷讷站着，当即解释，“可是我和他昨晚是分房睡的，我知道你会介意，而且我没有不听话，我……” “不许哭。” 冷淡如冰的话一刺来，于玖玖猛地抽声，眼眶的泪莫名更多了。 她想去牵他的手，却被甩开。 顾深：“我不想跟你吵。” “可是我在跟你解释。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小姑娘抽噎着。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顾深看向她，黑眸中氤氲着波涛汹涌的浪，怎么也止不住，“我把临城都翻了一遍，在学校站了一夜，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我给你打了几百通电话，可是你没有一次是回复我的。” 于玖玖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顾深眼下带着浓烈的阴，暗影让他的五官立体而凉冽，细细雕琢的眉眼间，充溢着从未见过的疲惫，“小姑娘，哥哥累了。” 于玖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眼泪不值钱地掉，呜咽一声想去拉他。 顾深将她的指尖扳开，瞳仁里映出女孩通红的眼，却是闭了眸，一字一顿地说，“你从来不会关心我。” …… 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许若葵啪嗒一声开了后门，笑容在面对几个空位时僵了几秒，又眼睛一亮地跑回自己座位。 苏浅月正在钉正试题，听到动静将椅子挪了几分让她进去。 许若葵一边放书包一边痛快地问：“浅浅你看到今早的主办方那边发言没有，茹青漫道歉了，哈哈虽说她视频哭红着眼说话有点茶吧，但看在她向玖宝道歉还是蛮爽的。” 苏浅月只是瞌瞌眼皮，淡声回复，“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她目前还没有回校正式道歉。” “也对！” 许若葵反应过来了，拍了拍桌子愤慨道，“上周还在雪地那边作威作福呢，要是我看到她了，非得让她向玖宝道歉！” 苏浅月启唇，还未开口，余光掠过一道身影。 她知道是小姑娘回来了，眼神柔和一瞬，耳边传来“咚”的动静。 “玖宝！你又不小心点！” 后桌的桌椅“碰”地一声被小幅度撞歪，许若葵叮嘱，没听到回应，抬眼发现女孩闷声将桌子摆好，随后回座位趴着。 “……” 苏浅月回头之际恰好捕捉到小姑娘通红的眼睛，话匣子一顿视线转眼投回许若葵。 后者瞪大眼睛表示她也不知道。 沉默的空间无法忽略女孩轻微的抽泣。 苏浅月眼神暗沉，片刻起身，若无其事地轻声问，“玖玖，我去打水，你要吗？” 于玖玖似乎不想给她看见自己哭，从桌子里胡乱摸出自己的水杯。 第1409章 恶劣 苏浅月温和地接过，脸色从踏出后门的一刻瞬间冷下来。 许若葵跟在后面喊了句等等我，随后挽住少女的肩，担忧道，“玖宝怎么了，眼睛哭得那么红？” 苏浅月没答话，掩在袖子下的手机拨了几次没收到回复。 最后一次她踏入水房前，明显感觉到被挂断的震动。 再往下打时，已经是关机状态。 拉黑了。 苏浅月青筋紧绷，回教室的路上用许若葵的手机再拨了一次。 许是嫌烦了，对面接通。 走廊上涌挤着许多人，苏浅月扫了一眼教学楼对面日常播放新闻的荧屏，声音极淡地对着话筒。 “为什么。” 从不接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罪魁祸首是顾深。 许若葵也是头次听到一向温和的浅浅冷声质问的模样这般吓人。 她怂得退到旁边，正打算瞄瞄今天吸引如此多人观看的热闻。 楼下一阵刺耳的尖叫划破所有平静。 苏浅月侧眸，捏着手机的指尖一紧，在后面涌来看热闻的人之前，对上了屏幕中裸露传神的素描女图。 那张脸，以及对方极显标识的长发寡淡发型，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比不着片缕的身体还要令人震惊。 盛橙姿。 许若葵惊讶地思忖着这个女图本人的名字，正想回头冲浅浅说话，却发现后者面色剧变，在不断涌出的峰浪人群里，她连水杯都砸在了地上，疯了般往四楼教室跑。 嘈杂的轰鸣几乎令人窒息，许若葵费力挤过人群回到后门时，发现比她还早回去的苏浅月双手撑在苏翎跃的位置，拳头紧紧握着。 而她面前的靠窗位置，已经只剩下一个书包。 原本好好趴在上面的人不在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引开注意力。 苏浅月眼底划了阴沉浓郁的光。 关于盛橙姿的裸体画被突然爆红的最终来源，竞是微博新建立的新号。 那个自称是盛橙姿男朋友的家伙。 连发几张相同的稿图以及两人手牵手的合照，并无比骄傲的宣称这是以他女朋友自愿为原则，无微不至地将所有细节刻画出来了的画。 希望别人能够欣赏，并针对画工提出意见，美名其曰艺术交谈。 可是……谁知道他有没有经过女朋友的同意呢。 从裸画稿被爆出来的那刻，所有堆积在茹青漫道歉的各种焦点回散，盛家父母下来控场，两方争论不休。 短短几个小时，舆论大幅偏向艺术与人心的方面。 于玖玖黑了大部分相关原图网站传播渠道，匆匆赶到医院时。 盛橙姿还是无可避免地发起了病。 盛父盛母早上带来的水果与营养品全部被重重摔倒墙上。 于玖玖站在几个躺在地上胡乱滚动的果子前，看着她发病的模样，泪无端蓄满眼眶。 “我已经把大部分图源途径断了，主图我也找人封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遇到这件事情的又不是你，是我！” “你懂什么！” 盛橙姿冲她吼道。 砸完的愤怒与踊跃上来的无力让她同时红了眼。 第1410章 你就是个怪物 于玖玖吸吸鼻子，压着声线安慰道，“还有官方，你的父母都报警了，这件事会得到很好处理的。” “可是他们都看过了！我的后半辈子算是完了啊！” 盛橙姿跌坐在地上，冬日地凉，她却丝毫不在乎，凌乱的发丝随泪贴在脸上，她崩溃得无法自持，甚至有些疯魔，“洛俊明怎么那么狠啊，我真心喜欢他那么多年，到头来送我入院的是他，毁了我的也是他……” 于玖玖听得苦涩，心头钝钝地疼。 她拨开凌乱的东西，捏着盛橙姿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没有人能够承诺一生，每个人期许渴望的永恒，也许是坠入涯底前的美好幻影。 在这局势突变和乱糟糟的情况先，于玖玖忽的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本心了。 她看了几夜骂她的评论，选择为自己的热爱维权，可是舆论转移，她期待的正义没有如愿到来，而她锲而不舍为之奋斗的一切，把别人置入地狱。 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在手背，盛橙姿抬手给她擦，安静几秒，又蓦地将于玖玖重重推开。 伴随着“咚”地一声，小姑娘的头撞到铁架床柱，她痛呼抬手，还未触碰到脑后的伤口，手腕被猛地一拽。 盛橙姿发枉且面目狰狞脸完完全全占据所有视线，以及那轰隆声后的尖叫。 “你跟我道什么歉！错的都是茹青漫！！” 少女发出尖锐的吼声，把东西往旁边砸，悲愤交加地低吼，“她抢了我的男朋友，让洛俊明轻而易举地转移群众焦点，好让她自己脱身！” “于玖玖，我不要你的道歉！” “你去把茹青漫收拾了！不然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玖玖手腕被拽得生疼，眼前一片昏黑。 脑袋上的伤没有出血，她只是晕了几秒，面前的盛橙姿就已经被温声赶来的护士抓住。 有人按响护士铃，外面的脚步声纷纷攘攘。 于玖玖无端缓了口气，抬起眸，耳边便是盛橙姿放声的狂笑，“于玖玖我告诉你，茹青漫曾经打过电话给我，她说她喜欢顾深，你不去针对她，你就注定失去一切！” 即便被按住，盛橙姿也没有放弃，她穿着的病服凌乱，发丝断了一截，像个疯子，却依旧打算拉人下水。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病人！你不要抱着童话的念头，渴望他会永远喜欢你……” 于玖玖抱着头，开始拒绝接受那些恶毒的信息。 盛橙姿却忽的挣脱护士的桎梏，“咚”地一声跪在于玖玖面前，放在女孩肩上的力道大得几乎是要把她撕碎。 “不要忘了，你比我还严重。” 盛橙姿癫狂地笑，努力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一字一顿道，“于玖玖，你对我好，不仅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还因为……你曾经差点杀了我！” “不是！” 被护士分开之前，于玖玖否认，泪眼朦胧间，少女冲她冷笑，眼底疯狂又清醒。 “你就是个怪物。” “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第1411章 吵架了 冬季多雨，雷声轰鸣，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明净地盖灭所有喧哗。 于玖玖刚回到云卷时，郑湘筠恰好放了电话。 “哎，崽崽你回来了啊。” 顾妈妈走过去，“我正寻思着给你打电话呢，这天突然下雨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伞……” 只是下一刻女人的音调就变了，“天哪，崽崽你衣服都湿完了！” “……” 于玖玖瞌了瞌眼皮，连刘海都湿完了。 客厅的座机应声响起，郑湘筠听得正烦，帮小姑娘拎过书包，想直接押她上楼，“你先去洗澡！” “都冬天了也不注意，淋这一身回来，无法无天了都！要是感冒阿姨削你。”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天是例外……” 于玖玖也怕顾阿姨太担心，乖乖应道。 准备上楼前听到郑湘筠皱眉吐槽，“你会照顾自己才怪，待会我熬姜汤，你和顾深都下来喝一碗！” 小姑娘上楼的脚步一顿，“……深深也回来了啊？” “是啊，”郑湘筠应，“那小子不知道去哪浪，吹了一夜冷风，今早回来体温又烧又感冒，正在房间里躺着呢……” 后面的话于玖玖神游得听不清了。 顾不得郑湘筠再说什么，小姑娘揉揉头，说了句知道了快速跑上楼。 她本来想直接去找人的，但扫了扫自己的装扮，忍着飞快冲热水澡，才略微忐忑地敲了敲那间房门。 “深深？” 敲了几下，没有回应。 小姑娘收着手试探性唤道。 会不会是睡着了？ 联想到他以前不吃药发高烧昏睡的场景，于玖玖再唤了两声，决定进去看看。 为了方便她过来，顾深的门从来不锁，只是今天，于玖玖将门把按下，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门板原地纹丝不动。 “……” 于玖玖动作停顿片刻，抬手推了推。 确定是锁了，开不动。 “深深？你在吗？” 连唤几句，没有回应。 他是不是又偷偷出门了？ 小姑娘抿抿唇，退回自己房间门口，认认真真端详着。 只是她才合上门，耳边隔着门板听到了上来的脚步声。 接着，郑湘筠喊他吃饭的声音响起。 先喊的是于玖玖。 小姑娘应了句，正准备开门，耳边捕捉到一阵开门的动静。 于玖玖一开门，迎面碰上郑湘筠温和的笑。 她点点头，侧眸恰好对上顾深淡漠寡凉的俊颜。 他穿的是冬季居家服，眼底下有乌青，薄唇淡而无色，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于玖玖正欲开口，他却只是扫了她一眼，继而面无表情地从身侧离开。 今晚顾承盛不在家，郑湘筠起初还唠叨几句，但显然发现两个小孩的氛围不太对劲，皱眉噤声。 生病的人饭量似乎不大，顾深放下碗起身，坐在一侧的小姑娘也想推碗。 郑湘筠直接拦下半天未够半碗的女孩。 于玖玖只好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深的背影。 可惜他未曾回头。 “……” 郑湘筠瞧着垂了眸的女孩似笑非笑地刮了刮她下巴。 “吵架了？” 第1412章 挚爱怎么配同款 “……嗯，”于玖玖闷闷不乐地应，片刻又道，“惹他生气了，是我的错。” 得了啊，这个千宠万宠的小家伙居然有一天承认自己错了。 郑湘筠刮刮她鼻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哄哄他，”于玖玖语气低了下来，“可是他好像不打算理我。” “那小子生病的时候就这样，脾气臭得很，”郑湘筠补充道，“不过他感冒了，你们范主任下午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说按照流行病防范规定，顾深这段时间都得隔离不能回校。” “病好也不可以吗？” 于玖玖听说过邻市那个流行极强的病，喃喃道。 “不可以噢，要隔离一段时间。” “那我……” 郑湘筠看得出小姑娘想说什么，回首拒绝，“不可以请假，吵架了也得乖乖回去上课。” “……” 于玖玖瞌瞌眼皮，只好乖乖应声。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和唐晚聊了好一会，挂了通话，于玖玖盯着微信界面的聊天框，犹豫好久还是点击了发送。 在意料之中的，等了好一会对面都没有回复。 于玖玖抱着枕头躺回床上侧着发呆。 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看到了不想理。 越想越烦，于玖玖转到微博，开始翻看热度新闻。 盛橙姿的裸画稿删除后，在盛家父母律师函警告下网上明面传播讨论的热度降了不少。 于玖玖翻了一下关于a作杯官方下面的评论，茹青漫的脑残粉已经将前排霸占。 下方也有一部分坚持原则的大粉在回驳，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于玖玖翻了好一会，正准备退出，视线一转，突然发现了一个热度飙升的官方发文。 是jg公司旗下官方账号发布的内容，应和冬季初雪的主题，公司新推出了一系列精品手饰。 jg公司的饰品向来都是临城名门专用的品牌代表，无需多加推广增加热度。 而引起官方上热搜的原因，是文案后面的ps预备提醒。 【鉴于各方观众对本公司几月前参与c市知名联赛推出的特制独家联名的戒链的喜爱，应大家号召，我司近日将推出同款联名的戒链，上市时间待定，感谢大家的支持与热爱。】 关于戒链，又关于球赛，一下子燃起了许多僵尸粉与闻风而来的观众。 【c市联赛？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次比赛的夺冠是临城队长顾深吧。当时整场比赛直播燃爆了，他咬戒链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叫一个帅啊！啊啊啊，当时据说是贵公司联名的独一无二的特别款，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有机会买同款，老早就想要了呜呜呜！感谢官方厚爱！！】 【早就想买了，只是没机会获同款。】 于玖玖将下面新发的评论全部扫完，最后视线定格在一条只有少数几个赞的评论上。 【就我一个人觉得很讽刺吗，当时公司合作赠送时标的是独一无二挚爱款，明明标示的就是少年的荣光与对球赛的挚爱。顾队长已经把这个送给他对象了，现在屈从热度推出同款割匪菜，是想表示真爱可以有小三小四对吧？】 第1413章 粉鸢 后面也有符合的回复，【我觉得楼主说得有道理啊，一开始说了是独一无二，现在又整出同款，以前只有带戒链的女孩是顾队的挚爱，以后满大街都是，也不知道这公司对独一无二的挚爱的定义是什么。】 【挚爱可以出小三，原配地位不保。】 …… 于玖玖莫名心口一堵，她摸索到颈间那条戒链，指腹真真实实地触碰着戒环里的刻字，忽的想照镜子看看。 只是翻身下床时微微失控，小姑娘身子倾倒脑袋后方猝不及防磕到了床架边。 边角有棉被护着，也还是存在冲击力。 瞬间疼意上涌。 于玖玖下午才挨过医院的铁架床，现下再次恰好撞到相同的位置，才发现那处有点微微生疼。 心口说不清的堵涨，她抬手揉揉头，顷刻间失去了站起的力气。 默不作声地趴在床沿。 “你就是个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病人！” “你比我还可怕！” 盛橙姿又怒又疯的尖叫声刺耳地回响。 于玖玖闭上眸，指腹紧紧捏着戒环，无端的压抑沉默之下，眼角渐渐发红。 缓了好一会，小姑娘揉揉眼睛，打开手机看信息。 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顾深没有回复。 半响，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脚底被蹭了蹭。 “喵~” 雪白的小团子不知道从哪里睡醒跑了出来，亲昵地往主人身边靠。 于玖玖抱起六六，脸颊被它蹭了蹭，心情缓和不少。 片刻她想起什么，跑去阳台那端，轻轻打开落地窗。 夜影晖晖，冷风四起，迎面扑来的凉意沁人而干净。 女孩望望无边无际的黑，拖鞋顿了顿，停留在角落一排绿叶前。 月色下，盛开的玫瑰缀着莹光，娇弱而迷人。 于玖玖仅愣了几秒，抬手拂起靠在边缘低垂的花卉。 一片柔软在心头回荡。 这是唐晚给她的种子，之前给时候是说由于是随便调配的新品种，也许很难开花。 为了避免浪费，大部分种子都给了顾深保管。 没想到仅凭几颗小种与小姑娘不着心的培养，竟是顽强地开了漂亮的花。 是玫瑰品种，却也是没见过的杂合型，远远一看，似乎边渐带有蓝色的水墨渐变晕染，又似藏有少女心事般纯洁收缩，高贵而明媚，惊艳得让人忍不住想分享。 于玖玖就近取景拍了几张照片给师父，犹豫片刻挑了张最好看的发给那个一直没有回复的账号。 【深深，粉鸢开了。】 【好漂亮！】 发完后，小姑娘端着手机蹲到腿麻，都没有收到回复。 凉风吹得人发冷，她撑着旁边的东西起身，静静看着隔壁亮着灯的阳台，良久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眼里的光影晃了晃，她眨眨眼，耳边忽的捕捉到开窗的动静。 那边的光线亮了不少，伴随着开窗的声音，男生高大的身影映入昏暗的地方。 于玖玖眸光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人咳嗽的声音。 也仅是几秒，他缓和站定，似是有所感觉，转眸正正对上女孩夜里明亮澄澈的双眸。 第1414章 他只是不想见她 “深深……” 于玖玖动了动唇，话还没开口，眼角余光一闪。 人影退却，那只纤细冷白的手掌默不作声地将窗合上，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留给她。 “……” 深深…… 粉鸢开花了呀。 未说出口的话只能在心里慢慢补充。 寂静的氛围里，她没有再看到隔壁有任何动静，深吸了口气蹲下。 于玖玖静静看着花许久，脑海忽的一亮，起身跑回房内折腾一下，再回阳台时带了把剪刀，就着光仔仔细细将玫瑰翻了遍找到最好看的那一枝。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剪下，随后登登跑回桌子侧包裹。 粉色微卷的花儿在牛皮纸的包裹下含娇明媚，外团的渐蓝在灯光下隐约可见。 绽放得恰到好处。 于玖玖抽了张纸认认真真在上面写字，完了折叠好轻轻夹在花的后面，再从抽屉里挑出几样适用药，最后一并放在顾深门口。 她敲了门没有说话，那人许是知道是她，寂静的空间内除了偶尔的几次咳嗽，没有别的动静。 “……” 声控灯灭了，于玖玖才轻轻开口，“深深，我给你带了感冒药退烧药，止咳糖浆也有，你不想见我没有关系，你记得吃。” 这些药平常对病弱的她有效。 再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回应。 可是方才他还在阳台，不可能那么快睡的。 他只是不想见她，甚至见都不想见。 想到这个，于玖玖莫名心口发胀，手心捏紧又松。 最终她只是将东西轻轻放在地面。随后踏着脚步回房。 “喵~” 六六适时轻唤了一句。 小姑娘步伐微顿，关门前将白团子抱起。 六六熟稔地蹭了蹭小主人，片刻被放在那间紧闭的门口。 “喵呜~” “喵——” 于玖玖隔着门板倾听动静。 六六在它爸爸门口叫唤了半分钟，许是禁不住打扰，那端房门开了。 布偶亲昵地唤了一声，于玖玖听了好一会，待那边合上门动静完全消失才松了口气。 应该看到了吧。 她放了花，还有药。 现在也只有六六能让他开门了。 直到动静完全消失，于玖玖抿抿唇，悄悄打开房门。 轻泄的暖光将黑暗划了一道口子，映着点点光影，于玖玖清晰地看到趴在她门口的六六。 小家伙轻唤了声，她将完成任务的小猫咪抱起，侧头时才扬起的笑容僵住。 灯光映不到的地方，忽明忽灭的影子下，那几盒药完完整整地堆在原地。 就连那枝带着卡片的粉鸢都完好无损地归在原位。 “……” 小姑娘抱着猫，影子孤寂地映在光与暗交映的地方站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第二天早上，郑湘筠上楼提醒崽崽上学。 小姑娘急匆匆地扎好头发，抱着书包说了句知道了。 顾妈妈刚下楼，女孩整理着书包带子，临走前忍不住扫了一眼没有动静的男生房间。 步伐慢吞吞地迈出几步，又沉默地轻跑回去。 将药品上的旧花拿走，小姑娘轻轻放上一支新的，下楼前回头扫了好几次，最终瞌了瞌眼皮离开。 第1415章 我不骗你 许是校内感冒请假的人数多了，校方领导层层召开会议，决定服从上级命令对全体学生颁布措施。 于玖玖刚到校时，全体学生与班主任正在露天广场集体听会。 “喂，熊孩子。这边。” 在茫茫人海中，老范一眼便瞅到了自己班那个突兀且缺根筋的孩子，生怕她惹祸，忙不迭把人召回来。 于玖玖极自然地跑回了本班阵营，因着迟到的缘故，只好暂时站在外排与老范并肩。 “开完会了吗？” 豆浆还没喝完，她咕噜两声问。 老范一副“好家伙我怀疑你就是掐点来”的模样，干脆探探手。 “还有最后一项颁奖仪式呢。” 见于玖玖喝得认真，范主任老父亲般叮嘱了，“我先告诉你，顾深已经生病请假了啊，估计这一周都不能回来，你恁个丫头别给我惹麻烦。” “……” 于玖玖无辜脸，眨眨眼，耳边已经听到年级副主任在念领奖名单了。 是校运会班级排名奖状和个人项突出冠军的奖彰。 按照顺序先读高一，高二次之。 于玖玖迷迷糊糊听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深是全校长跑冠军。 这……班级奖状由班长上去领，他本人又不在，那谁去领那个光彩荣耀的奖牌啊？ 于玖玖抬头去看老范。 范老班正悠闲地给班级拍照，镜头内落入抬眼的熊孩子，他一挑眉，悟出来了，“怎么，想谁上去领奖啊？”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 “顾深那臭小子又不在，难不成让我这个大把年纪的家伙上去？”老范皱眉，一脸嫌弃，“他那家伙洁癖，还重得很，不喜欢别人替他拿东西……” 啰里啰嗦好一会，不知怎么班主任嘟囔一句“你自己问他就好了”后，直接将拨通号码的手机塞过去。 于玖玖怔怔地捏着手机，正欲回绝，只听到拨号声响了两下，传来接通的动静。 “……” 想还回去的话到嘴边忽然又堵回去了，草坪上的风顿时柔软得不行，于玖玖的瞳仁里映着远处看守纪律的迷彩服教官，这一刻竟是愣得不知道说什么。 对话线连着的另一端亦没有开口。 于玖玖知道他肯定猜得出是她，因为无论哪一次，吵架之后要是她接的电话都会沉默好久。 可见他也没有挂。 “……” 直到他轻咳，打断了安静的氛围。 小姑娘听着那忽远忽近的隔离动静，忍不住开口，“我给你的药里面有治咳嗽的，粉鸢下面压着的那盒就是。” “我以前感冒咳嗽吃这个就能好，很有效的，我不骗你。” 通话线对面没有动静，于玖玖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挂断，却不清楚他是否在听。 她蹲在地上，开始无意识地在草坪上画圈圈。 “……我刚刚回校，今天教育路卖的豆浆没有那么甜了，蓝天也没有昨天好看……”他不说话，可是她也不想这么挂断，她已经一天没听到他对她说话了。” 于是勉勉强强扯着话题，“领导要颁奖，等会应该就是你的奖项了，老范嫌你麻烦，让我打电话……” 第1416章 我的就是你的，即使吵架 逻辑混乱得她自己都摸不清想表达什么。 于玖玖憋了好一会，想起那支没有被收的粉鸢和多次的忽略，语气顿了顿，强撑的懂事开始坍塌，嗓音低了下来，“对不起，深深。” “我以前不会照顾人，可是我会学着去关心你在意的细节。” “……” 看来今天听他开口是不可能的了。 小姑娘捏捏手背的肉，垂下眼帘，临挂断前好似听到了低沉淡漠的话语。 “什么？” 女孩动作顿到顿，小脑袋慢半拍。 时隔一夜，他的病似乎好了许多，除了声线偏低，少了丝凉薄的冷意，语速不疾不徐，“领奖的时候你去。” 等到老范拎回自己手机时，瞅到方才还接着电话的人发来的消息时，眉梢一挑。 他气笑了，按住语音就回怼。 待那穿裙子的小姑娘捧着奖牌眼睛亮亮地跑回来之际，范主任的脸色才好一些。 “过来，站住。” 于玖玖愣了愣，手里小心端着闪闪发亮的奖牌，闻言抬起澄澈的眸恰好正对上老范手心一亮的闪光灯。 “得，交差。” 范文正收好手机发过去，拍了拍熊孩子的肩，当即见这小人儿冲他翻了个无语的白眼，随后摘下书包，藏宝似的将金牌塞进去。 老范舔舔牙，脑袋嗡嗡地响，“你咋不直接搬个王位给它供着呢？” “……” 于玖玖睨他不说话。 只是拉上书包的小拉链时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脑海里顿时回响起上去之前那道低沉嗓音的对话。 “我上去？……不好吧，那是你的名字……” “除了你，别人没有资格去。” “可是我们……” “我的就是你的，即使吵架。” …… 跟顾深通了这么一通电话，即使两个人关系没有极大的改善，于玖玖一天的课都是含着梨涡过的。 连许若葵都忍不住捏她的脸调侃道，“领了奖也要包不离手呀，这么宝贝。” 小姑娘被捏了也没有不高兴，佯装凶巴巴地瞪她一眼。 因为要去准备元旦排练节目，许若葵中途便与于玖玖分开。 小姑娘抱着书包下楼，拐过教学楼角，迎面正正碰上躲了许久没来学校的茹青漫。 后者只是一个人站着，似乎准备去旧艺术楼，即便对上于玖玖的视线，她也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悔恨或者情绪存在。 那双深邃阴凉的目光深处似乎还含着薄凉的讥笑与嘲讽。 有了盛橙姿**的传播为卖点转移群众视线焦点，茹青漫后续公关做得极好，也因为她“道歉”的视频在网上传播，她的脑残粉有了幌子，怼起各路人的行为简直理直气壮。 不过现在在一中，有拥护顾深的小弟与坚定站妹妹的大部分群体在，茹青漫的境遇一落千丈。 换乔阳的说法就是，若非一中都是读书文雅之辈，类似于拔刀相助的键盘侠早就把茹青漫轰出校园了。 很显然，两个人自对视的一刹那起，周遭的氛围已经有了水深火热色轻微变化。 于玖玖抬起胳膊，将包单肩背起，在茹青漫面无表情地经过之际，低声开口。 第1417章 我会取代你 “这就是你们抄袭方道歉的态度么？” 后者立住步伐，一双美眸微敛，泛出轻嘲，“什么意思？” 茹青漫向来是个不服输的，面对挑衅自然不平，然而她忘了一点，于玖玖从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柿子。 女孩侧过身，慢条斯理地退后几步，放平视线与她对视。 “听不出来么，我是说，你们抄袭方的手段永远那么恶心。” 伪道歉，假诚意，放裸画，移焦点，步步算计。 艺术的创作本该是神圣且伟大的，为艺术献身的模特本该受人尊敬，可他们把这种创作搬出来转移焦点，让艺术成为世人眼里的污秽，从而贬低艺术。 这种行为龌鹾下作。 “你有证据么，于玖玖。” 茹青漫扫过女孩不着一物的手，冷笑着补充。 于玖玖好整以暇道，“这不是明摆着了吗？” 她轻嗤一句，补充道，“与苏翎跃交往，故意靠近盛橙姿，时不时让施凝过来找你……” 茹青漫眸色微动，正对着于玖玖，最后听见她一字一顿道，“我想你应该去向橙子道歉。” “向那个疯子？” 茹青漫笑了，迎着于玖玖微寒的目光，她轻嗤，故意对着卷发女孩，“我先前还琢磨着为什么你那般关心盛橙姿来着，没想到你们原来是一路人。” 于玖玖抿唇。 “说来你也该好好感谢盛橙姿才对，”于玖玖越阴着脸，茹青漫脸上的敌意越是显眼，网上纷争不断，她赌定了于玖玖不会在这时候动手，“要不是盛橙姿告诉我你平常练习的方面，我怎么能模仿得如此相像，既然抄袭的事她也有一部分，我把她推出来完美地保释我自己，又替你出了口恶气，这么来说，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一派胡言！” 空气中划过一道烈风，茹青漫动作稍慢，下一刻便被凌厉的掌风拍向一侧。 她始料未及，捂着脸尚有些不敢置信。 “你敢打我？” 于玖玖半蹲在地，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动作偏狠地再来一巴掌。 茹青漫当即维持不住形象，起身把于玖玖往后拉。 小姑娘调整力道把她往一侧推。 茹青漫的指甲却像是浸在她的肉上。 少女冷笑，“于玖玖我告诉你，今天你打的每一巴掌，在事平之后我一定加倍还回来。” 于玖玖轻笑，倨傲启唇，“我等着。” 对着于玖玖抿唇冷漠的小脸，茹青漫不甘心，一字一顿骂，“你也是个疯子！” “盛橙姿是怎么进去的，以后我也会让你怎么进去！” “茹青漫，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是被我戳到痛处了？” 茹青漫低笑，指甲捏住人的力道加大，欲把于玖玖拧过来，低声一个字接一个字，“我会让你身败名裂，取代你的一切，包括顾深。” “这些话你已经说了不止一次，我都听腻了。” 于玖玖甩开胳膊上的桎梏，站起身拍着灰尘冷淡道。 那幅冷漠且不放在心上的语气着实令人恼火。 第1418章 反讽 “你……” 茹青漫怒不可遏，正欲破口大骂，远方一道急切的呼唤打破两人氛围。 “漫漫！” 于玖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黑眸迎面对着快步跑来的人时，如死潭静水不起波澜。 洛俊明是见过她的，面色在对着昔日还友好招待他的女孩此刻如见死人一般的神情下微僵。 他迅速走近，把倒在地上的茹青漫温柔扶起。 于玖玖若有所思地出声，“原来真是一对狗男女。” “说什么狗男女！” 洛俊明禁不住骂，僵硬反驳。 于玖玖这才将视线正对着他，抬眼淡漠扫过，好整以暇地补充，“据我所知，你上一回来找橙子是带有画架的吧？” “女孩子将这种私密的隐私交给了你，却遭遇这种背叛。” 于玖玖冷眼相待，原本温软清甜的声线在刻意压低后冷得吓人，如同来自地窖，“女子的身体艺术在艺术史上从来不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它是一项伟大而虔诚的创作，而你的做法玷污高尚圣洁的艺术，思想短浅龌鹾，你不配为艺术创作者，更不配为人！” “那是橙子自己愿意做的好吗？！” 洛俊明被骂得眼神躲闪，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况且要不是橙子当初发病伤我，我怎么会把她送进医院。我对她的感情怎么容得你来置喙？！” “所以，你对她的感情与爱，就是在危急关头，用她的艺术创作品来挽救一个不相关的女的是吗！” 于玖玖被这强词夺理的语言激得恼火，二话不说抬腿就给对方一脚，脖间青筋暴露，“而且是维护一个下作的抄袭擦边者！” 这回她的力道没有任何收敛，怒气上涌与猝不及防的袭击直接把男生踹倒一米外的平地。 茹青漫脸色煞白，对上于玖玖阴狠晦暗的眼神，莫名背后一寒。 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感受不到于玖玖平日的软与淡，取而代之的仿佛是压抑不住的阴沉，那种压在道德底下的真实。 洛俊明毕竟是个常年只沉浸于画画的艺术生，遭不住打，趴在地面捂着肚子闷哼一句，“那又怎么样……我乐意……” 他轻咳出声，吐了一口唾沫，满眼凶狠地瞪着于玖玖。 少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走近，黑眸对上他的不甘心，更是不屑地对着他肩部来了一脚。 准确收到惊呼后，她屈身，面若桃花的脸颊此刻沁了寒霜一般冻人，“这两脚是替橙子讨公道的。” 洛俊明痛呼，却碍于突如其来的疼痛不敢练动，两只眼如浸了火，一眨不眨地盯着于玖玖。 小姑娘丝毫未收那色厉内荏的怒视影响，只是临走之前她停住步伐，给了他一记冷眼。 “大概你这种艺术生，也极少学鲁迅先生的话。我今天就给你一句，算是应了你的想法。” 小姑娘轻笑，讥讽地补充要说的句子： “中国的男人，本来大半都可以做圣贤，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 第1419章 下回来我家逛逛 ……什么意思？ 洛俊明这是真的听不懂。 这句话像是在中肯他把事情推到盛橙姿身上，可从于玖玖嘴巴里吐露出来，怎么怪怪异的。 还不待他想明白，一侧的茹青漫气愤地低骂一句，过来毫不客气地将他拎起。 少女怒骂，“鲁迅这句话是反讽啊！” 没有见识的家伙！ 于玖玖离开教学区便赶往宿舍。 经过方才的出气，她赌在心头的郁闷淡了不少，阴沉的面色在楼道的阴影下看得不太清楚。 正踏着楼梯上楼，拐过弯道恰好碰见一身长裙的温清晚。 “喂。” 小姑娘愣着没反应，温清晚倒是不客气地把她叫住了。 大小姐拧着眉头，甚至有些不满，打量完于玖玖全身。 小姑娘懵懂地回视，就见她迈步回来，伸手摘掉自己发间的绿叶，颇有些嫌弃，“你去哪了，头上带叶子都不知道？” 经过上回旅游上药后，温清晚对她这个表姐态度可谓是转变了一个度。 即便语气上仍是那般娇蛮。 于玖玖知道她只是被宠得有点过，摇摇头。 收到一句软糯的回复，温大小姐挑了挑眉，终于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小表姐的脸，手感好得让她满意，“那你吃饭没？” “我吃了，准备回去休息。” “那也行。” 温清晚扫了扫自己手上的酸奶盒子，大咧咧地放到于玖玖手里。 她打小没什么兄弟姐妹，跟于玖玖冰释前嫌后，即便面色上有点嫌弃，却还是关心她的。 就好比她下一句便是开口道，“校园里的风言风语不用管太多，你才是那个无辜被污蔑的，别随便挨人欺负了，知道没有？” 于玖玖莫名联想到两个人初见那会温清晚也是用这种语气警告她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唇边的梨涡软凹下来了。 “笑什么笑，我认真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提我的名字，我温大小姐的小团体在一中还是蛮厉害的。” 温清晚啧了一句，直到看见于玖玖乖乖点头眉头才松下来。 “下回你来我家逛逛呀。” 分开之际，温清晚不忘提道。 于玖玖认真点点头，直到目视对方的背影消失才记起自己手上拿着盒酸奶。 诶，这个好像是她爱喝的口味！ 小姑娘的心情顿时晴朗，正咬着吸管啜吸几口，思绪被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打断。 是郑湘筠在问她有没有吃饭的信息。 因为流行病的缘故，学校不仅限制生病学生入校与本校学生的外出，更是申请了调派军官回来驻守纪律，形成一个严苛的军事管理氛围。 早一批教官下午应该在集合。 作为一个饭点以前经常拖延的小姑娘，于玖玖这回接电话回复得极为顺利。 “阿姨，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嘛？”小姑娘还不忘问。 “啊，没什么事，”电话里的顾妈妈声音温和，“就是今天家里包了饺子，阿姨记得你前段时间说想吃呢，晚点送夜宵到学校给你怎么样？” “啊，这太麻烦了吧……” 一中离云卷有一段距离，于玖玖怕打扰到郑湘筠，却被对面直接打断，“一点都不麻烦……” 第1420章 我想见你 “一点都不麻烦，饺子包了一下午，还有你最爱吃的香菇馅呢，”郑湘筠像是压低了声线，神秘兮兮的腔调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而且崽崽你不知道，下午的香菇馅有一半是顾深包的噢，我估摸着今晚他要给你送呢。” 于玖玖心念一动，温吞问，“他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啊，”郑湘筠回答，“顾深身子一向好，昨晚喝了药睡了一觉，早上基本没什么症状了。” “不过学校那边规定了要留家察看几天，崽崽你在学校要是有急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噢。” “好……” 于是整个晚自修，许若葵都发觉玖宝怪怪的。 “怎么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刚一下课，回头对上趴在恐龙玩偶上的小姑娘，许若葵捏了把她的脸道。 “你才像个小傻子！” 于玖玖鼓腮帮子，发觉斜边的苏浅月回头看她，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咕哝两句揉揉自己的脸。 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小姑娘偷偷看了一下，依旧是那个冷淡风的头像，依旧是那简短的话语。 【下课十点半，校门口。】 【你来嘛？】 小姑娘回复着，等了片刻对面没有回答。 她抿抿唇，在临上课前再发两句，【那我下课冲过去。】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想见你。】 这条信息到后面都没有回复，于玖玖不清楚顾深会不会答应，以至于她后半节自习一直静不下心来。 下课铃一响，许若葵正打算问于玖玖去不去食堂吃宵夜，甫一回头，座位上早已无人影。 “……诶？” 苏浅月收拾着书包，低头温声道，“应该去校门口了。” “她几乎一节课都在走神。” “行吧，浅浅你去吃宵夜吗？” …… 于玖玖几乎是一下课就溜到校门口。 学校校道夜间没什么人，乔木一侧的路灯昏暗明灭，小姑娘背着书包猛冲，远远就望见校门口站着几个套着迷彩服的高大教官。 对了，这段时间严查，教官也要守卫的。 于玖玖注意力只是迟疑了一瞬，快速跑到校门口中央，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还是没有在电子伸缩门外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连跑乱的刘海都没整理，绕到暗处连忙掏出手机，才看到忽略的信息。 【我走了。】 【东西在门卫处。】 连她上面说的想见他的信息都没有回复。 “……” 说不失望都是假的。 小姑娘心头莫名有点堵，开心了一晚上的小愉悦在未见到对方的落空产生极大的落差，深呼口气仰头看看沉默的天幕。 这个点的夜晚好像没有看到月亮，灰蒙蒙的，连星星都极少。 【那你回家时，注意安全。】 良久，乖乖回复完，收拾东西的于玖玖提着书包带子，在一米外扫了一眼登记桌面处两个饭盒中自己专属的粉色。 旁边有两个冷面教官守着，她吸吸鼻子，正准备才侧边绕过去拿，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第1421章 我只想吃深深做的 于玖玖指了指那边的饭盒，示意道，“那是我家人给我送来的宵夜，我想去拿。” 饭盒上面还有她名字的标签，准没错。 可是拦人的教官置若罔闻，于玖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见人没回应，正欲迈步过去，却被抬手拦住。 “由于流行病原因，校方现在禁止学生拿外卖。” 于玖玖温吞道，“那不是外卖，是我家里人送的，他刚刚放这边的。” 话罢，小姑娘又指了指桌面那端。 教官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女孩抿抿唇，眼睛微眨，身子一偏打算直接冲过去捧。 男人却比她快一步，闷声不吭地拎起小姑娘的后颈将她丢到一侧。 于玖玖委屈了，“都是家里人送的，凭什么不给拿！” 明明都放桌面了，凭什么！ “都说了避免病菌从物品接触传播，不许领外边的东西！” 门外有一辆车进来，教官没空与于玖玖接话，把她拎到一边去，不怒自威地呵斥一句，抬步去按电子键。 小姑娘瘪嘴，蹲在校门口柱子一侧。 周围安静下来后，她往保安门口瞧了瞧。 那边只剩下她的饭盒了。 小姑娘抿抿唇，准备偷偷去拿。 之前那个教官像是专防她一般，手心还未碰到饭盒，一声怒吼立即将周遭的嘈杂唬得安静下来。 于玖玖打小未曾受过这般怒吼，手吓得顿住，唇一瘪，顷刻间所有委屈堆起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彼时的学生宿舍还没熄灯。 许若葵正收拾着自己床上的东西与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看了时钟突然嘟囔，“玖宝这个点怎么还不回来，待会宿舍阿姨就熄灯抓迟到了……” 苏浅月摇摇头，才给于玖玖发了提醒信息，开着暖气的门被啪嗒打开。 她没注意，眉眼一跳，耳边便捕捉到许若葵的声音，“玖宝，你回来啦？” “咦，你这小家伙怎么还哭了？！” 少女眉心微蹙，闻言抬起目光，才发现小姑娘眼睛与鼻头红彤彤的，大概率不想理人。 被摁着逼在下铺坐正，才“哇”地一句哭出声，说话一抽一抽的，“我……我想领宵夜……教官……教官不给拿……” 这一板一眼的软糯哭腔再加九九式嚎法，话都不连贯，再配上小姑娘受到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许若葵看了不禁笑出声。 苏浅月瞪了她一眼，她忙不迭抽气，补了句“对不起玖宝，你太可爱了，有点想笑”，才靠过去哄。 “没事的啦，你想吃宵夜早说嘛，我刚才还在食堂吃呢，明天给你打一份……” “我不要……” 于玖玖眼睛眯成月牙状，眼泪流不停，却还是气势十足地带着哭腔，“我只想吃深深做的……” “……” 这下子许若葵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玖宝要个宵夜她刷十份都在所不辞，偏偏小家伙要的是她家大佬做的那份。 校霸下厨是她们凡人前所未闻的事，怎么敢置喙如此之多。 苏浅月倒是理智许多，“教官为什么不给你拿？” 第1422章 麻烦精 “我……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哭得委屈，闭上眼就嚎，看得许若葵还是忍不住想笑，被她恼羞成怒轻拍了几下，“他就是拦我……呜呜呜呜……有一个男生来拿，他都不拦，他就拦我……” “深深给我做的……凭什么他不给我拿……还、还凶我……呜呜呜……” 于玖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样子让苏浅月也险些绷不住。 许若葵轻咳两句，灯在铃响的那一刻同时熄灭，苏浅月定了定神，沉吟一声，搂着人出宿舍门哄，“我有手机，我的给你打电话好吗？” 于玖玖揉眼睛，苏浅月耐心道：“嗯？待会放门口的宵夜凉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 小姑娘被哄住了，吸吸鼻子，“打什么电话？” …… 于是，在铃响全体灯灭后，教师宿舍的范班主任正准备放下导案休息，放在桌面一侧的手机忽的响了。 学生没有手机，老范一时不察，见是个陌生号码，疑惑地接通，耳朵探到听筒的一侧，顿时收获了一阵凄凄惨惨类似于鬼哭狼嚎的动静，偏偏细细品味，还能辨别出于玖玖那道极具个人特色的软糯哭腔。 总之听得老范太阳穴一阵疼：“老范……呜呜呜呜……我要吃宵夜……呜……” 范文正：“？？？” 夜间十一点，陆队从门卫室出来，抬手看了看表，对站着守卫的那名教官示意问，“方才是不是有个女孩来过了？” 被问话的正是拦着于玖玖的那个，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 “来干什么事？” “说是拿宵夜，拒绝了。” “哦。” 陆队寻思着没啥问题，手探到下巴处，却莫名诡异地觉得方才远远无意瞥到的那个女孩的背影有点眼熟。 奇了怪了，为啥太阳穴还隐隐发跳。 难不成有什么不好的事。 不待几分钟，陆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老范气汹汹地领着一小姑娘来时，陆队眼皮不停地跳。 于玖玖将自己的饭盒抱在怀里，出乎意料还是温的，吸吸鼻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临走前还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队和他身侧的教官。 陆队：“……” 教官：“……” 造了什么孽。 “不是，方才就是那祖宗过来拿东西？” 陆队本来也没注意看饭盒上的名字，忙不迭去压那教官的肩膀。 得到队员犹豫且迟疑地点头，陆队长一脸严肃，指着那个还未走远跟在班主任身后的小背影，叮嘱道，“你刚才瞅到她的脸没有？” 队员顿了顿，点头。 陆队颔首，“以后看见她，尽量顺着，知道没。” “那家伙可能闹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是。” 于玖玖还不知道自己暗地里又背负了一个麻烦精的标签，此刻正坐在小树林外侧的凉亭内，双手端着饭盒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自己爱吃的饺子。 汤还是温温热热的，恰好适合于玖玖喝，饺子煮得绵而不软，馅料足，汤入味。 小姑娘一口半个，还配合半口汤。 老范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气笑了，“好吃不？” 第1423章 烦不烦啊 于玖玖啜吸两声，点点头，红着眼睛又吸吸鼻子，好半会又点点头。 “出息啊你，苏浅月的手机我已经缴了。” “拿一个手机换一顿宵夜，可真值。” 老范低声驳回面子，轻嗤了一句。 于玖玖这才看了他两眼，抿抿唇，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好半会又沉浸于吸饺子中，还有咕噜喝汤的动静。 老范听得一阵头疼，心里那种初次看见于玖玖觉得她贼乖的惊喜散失到底。 凉亭也没有其他人，老范瞅她吃得正香，忍不住还是说：“这种事以后别找我，你范老班年纪大禁不住这种虐待。” 于玖玖不理人。 老范：“要不给我来两口？” 前面两句话倒是没有动静，范文正才问完最后一句，当即见于玖玖抬起红红的眼瞪了他一下，动作顿了顿，抬手捧着饭盒连带着自己一并挪远。 范文正：“……” 班主任气笑了。 于玖玖不是没注意他的视线，瘪嘴，闷闷不乐地答道，“深深做给我的。” 她那委屈的表情明明带着几分无辜，却愣是无端让范文正悟到了一种“你不配”的意味。 范文正扶额，好半会才忽然记起顾深那小子感冒隔离的事，抬眼瞅到于玖玖乖乖喝汤的场面。 班主任眼珠子动了动，探手“不经意”地偷拍一张，直接发给始作俑者。 那端许是在玩手机，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复了。 【？】 范文正宛如找到了出气筒，啪嗒啪嗒打字回去：【你下回再提宵夜过来，我整死你。】 【……】 老范看着沉默的对面，吐了口气，感觉找回点面子。 旁边的于玖玖已经把汤喝完了，他瞅一眼，问：“吃饱了没？” 于玖玖乖乖点头。 这像是按照她胃口来的，而且为了防止夜间积食，甚至少了一两个饺子。 范文正冷笑，抬眼睨她：“还要吃别的么？” 班主任气得都说反话了，语气带着一股浓浓的“没事可以滚回去睡觉”的意味。 可惜他高估了于玖玖今晚的智商。 小姑娘没听懂，温吞地打了个嗝，当真老老实实细声道：“还可以喝一盒旺仔。” 老范直接伸手拍她，“滚回去睡觉！” “……噢。” 灯光影影绰绰，老范将人送回寝室一楼，离开之际接了个电话，老范骂骂咧咧地接通，“烦不烦，班主任当成监护人一样，还让不让老人家睡觉了？！” “……” 听不清通话对面说什么，只能捕捉到班主任回复的冷嗤。 “可好了，吃饱喝足正要睡觉。” “……” “下回这种事还找我，削死你们两个家伙！” “……” 范老班脾气异常暴躁，嘀嘀咕咕好一会，在宿管阿姨怪异的目光下离开。 掐断通话的一刻，周遭都安静了不少。 班主任冷哼一句，瞥过手机屏幕往教师宿舍赶。 那未摁灭的屏幕停留在聊天界面，人影在路灯映照下逐渐拉长，那聊天框的信息无端流出，将情绪沁得满满。 “众所周知，奖牌只有两个作用。” “一是赢对手。” “二是哄女朋友。” 第1424章 惊弦 于玖玖闹了晚上，白天还算正常。 许若葵早上到教室时，小姑娘正坐在位置上画画。 上好的画纸小心翼翼展平在桌面，她的衣服袖子染了不少颜色，其他工具堆在旁边，正在给画好的线稿染色。 “玖宝这是……？” 许若葵把带回来的早餐放置一侧，咬着吸管问，“又练习呢？” “不是。” 于玖玖闷头画了好一会，成功把手上的颜料涂完，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又画了一副参赛作品。” “嗯？那个垃圾赛你还要参加吗？”许若葵一谈到那个垃圾主办方，眉头皱了起来，“之前官方为了热度好几次都没有发声明澄清，气得我差点砸电脑。” 于玖玖恰好抬头，抿唇想了想，用干净的手心底碰了碰许若葵的头，温声哄，“不气不气。” “我只是觉得被抄的那幅画立意似乎不够明确，上回直接澄清后，主办方的新负责人也重新联系我了，决定给我一定的损失赔偿。” “鉴于被抄，我重新开了副。” “可是……” “诶，别可是了，”乔阳从旁边路过，咬着豆浆吸管打断道，“维权都过了，要是我我也膈应跟抄袭者撞作，老大喜欢独树一帜，重新开一副也不是没有道理。” 许若葵眨眼，乔阳补充道：“而且原创再开一副新作，不就是对所有质疑者最大的回击么？” “刚好可以堵上悠悠之口。” 许若葵犹豫几秒，看了看于玖玖无辜的杏眸，捏了捏她的脸，“那你是想直接夺冠对嘛，小老大？” 出乎意料地，一向腼腆的小姑娘认真点点头，语气无杀伤力，却又硬核道，“我要把茹青漫碾在脚底。” 伴随乔阳一句哄炸的“老大牛逼”，许若葵无奈地笑出声。 待欢闹声散去，于玖玖描完大致绘色转过头拍了拍正盖着帽子睡觉的脑袋。 那人一开始没动，她再拍了拍。 几秒后，一只大掌将发上的黑帽揭开，露出细碎黑发下一双犯困的厌世眸。 少年眼皮褶皱深，冬日里带着一种化不开的朦胧，视线定焦几秒，才咕哝一句，问：“老大你干嘛？” 于玖玖把画挪过来，眼睛亮亮的，又缩手保持距离，“这幅画该上色的我已经上完了，你之前不是嫌弃我画你丑嘛，你的脸你自己上。” “……？” 苏翎跃一脸复杂地扫她一眼。 片刻，他动了动唇，“好家伙，这回你连自己的脸都不画！” 于玖玖小天使：“嗯？？” “行吧，我自己上色。” 苏小弟皱起俊朗的脸，挠挠头道，“这主题不是青春么，你画这个干嘛？” …… 这回的作品主题定为《惊弦》。 上完色最后交到主办方时，先发的作品评论已经炸了。 【看到没有，作品中的人物形成了明明白白的无妄式构图，这绝逼是于玖玖画的。】 【？？这惊作，不这《惊弦》冲激力好强，上色还有层次感啊，比于同学先前那幅明显更冲击，可又带着她的个人特点哎。】 第1425章 何为青春 【于同学是怕极了官方啊哈哈，先让无妄大神发再交给官方官宣。】 【这符合主题吗？？不符合主题即便画得再厉害也不能杀到榜三前吧？】 【就我一个人觉得那唯一露脸的角色很眼熟吗？好像前几天新闻看到过他……】 顾承梵发完微博，又回头瞅了瞅熊孩子发来的画稿。 这种用图片拍摄定然是不比原图直观好的，可于玖玖的画就是有一种显眼明媚的冲击力，让人一眼便神到她刻意渲染说我场景与人物中。 【我靠我是一中的，看到这幅画我想起来了，之前学校校运会时有一副马突然失控去撞人，后面是一个男的及时护住一个女的，胳膊在地上翻滚摩擦了近一半！】 不同于最开始那幅的暗调，《惊弦》画面中的背影是一片朦胧的雾色，似乎是为了刻意渲染，周遭的底色不算十分浓烈，而居在画心上方的马蹄飞踏刻意加深力度，展现出一种迎面即将踏来的紧迫趋势。 而画中的少女倒在地面，只露出凌乱的脑后勺发丝，少年抵在她前面，眼神侧向少女方向。 他是整幅画面中唯一的面庞，聚集了所有的焦点与关注。 【知情人透露，他们两个是很好的关系。】 在一堆揣测之中，一个小时后正主上线，转发了微博并在评论下面回复，置顶到前排。 【老大让我出来交差，除脸部上色和眼睛是我本人着手，其余并无关系。】 【请问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好朋友吗？】 那条信息还被转发回复了：【我们是朋友。】 【我好像知道画手想表达什么主题了，友谊是青春里最明媚的一段关系，无关恋情，真挚且长远。】 而透过屏幕的另一端，无妄眯眸看着画作中的人物刻画线条，抬手抹了抹少年的脸部上色，沉默许久。 网络上的争论与投选于玖玖都没再理，她一向敏感又心大，把画给了苏翎跃后让他帮忙传送，之后一直端着手机看信息。 恰巧，转回界面她收到了沈之安的信息。 【小嫂子，深哥在学校不？】 于玖玖抿抿唇，手动回复：【他感冒了，在家隔离。】 【嗯？？】 沈少爷当即就回了，【深哥不在家啊。】 【怎么你们学校还搞隔离这套啊？】 于玖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捏着手机准备出后门。 苏浅月正要入门，小姑娘抬眸对上她温和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收了收手。 “别让老范看到手机。” 苏浅月淡笑，揉揉她的头。 于玖玖点点脑袋，拐去小径那端，适时接通沈之安打来的电话。 沈少爷一向大大咧咧的，声音先嚎了出来，“小嫂子，深哥去哪了，你知道不？” 于玖玖被他嚎得头一疼，眼皮在跳，还是耐着性子问：“我不知道他在哪，怎么了？” “啊，你真不知道啊，”沈少爷喃喃一句，皱眉道，“深哥和他爹参加了，我去找他的时候客厅都是砸东西的声音……” “什么？！” 第1426章 崽崽担心他了对不对 “我冲进去的时候深哥正黑着脸出来呢，一愣神的功夫我就寻不到他了。” 沈之安拍了拍大腿啧了一句。 于玖玖抬眼看了看四周，捂着手机蹲得更低，压着嗓，“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吵架？” 按照她了解的，深深从来没有和顾叔叔吵过架啊。 唯一一次听阿姨说的，是深深家里人…… “小嫂子，这我也不清楚，”沈之安烦躁委屈的声音将人的思绪带回，“我到的时候还差点被瓷器砸了呢，深哥他爹冷冷看我的眼神，和以前的深哥有得一比！” 挂了通话，于玖玖脑袋一阵凌乱，手里的铃声响起，她以为还是沈之安，轻声回了句“怎么了”。 对面静默几秒，传来郑湘筠温和的轻唤。 “崽崽？” “啊，阿姨，我在。” 于玖玖顿了顿，黑眸稍稍回神，正欲开口，“深深他……” “顾深给你打电话了？”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 “可是我听说他和叔叔吵架了。” 片刻，女孩轻声补充。 听筒里，郑湘筠对她喃喃自语自认为藏得极好的担心逗得莫名发笑。 “所以，我们崽崽担心他了对不对？” “……” 于玖玖捏紧通话的手机，抿着唇没有出声。 沉默就是默认。 郑湘筠淡笑了一下，片刻才告诉她原因。 于玖玖一直知道顾深是唯物主义者，向来不屑鬼神之说，可在知道这件事前，她真的未曾了解到原来肯听她的话戴上佛珠与红绳的少年居然如此厌佛。 “忘记上一回怎么鸡飞狗跳的场景是什么时候了，那一次大抵是最凶的一次，家里的瓷器都被父子俩吵架祸害，后来顾深这小子犟气，直接离家出走了。” 郑湘筠想到那次经历，竟还能笑出来，“我也是那一次结束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女人吵架会砸东西，男的也不例外。” “今天真的吵得很凶吗？” 于玖玖沉默片刻，问。 那他有没有砸伤啊。 郑湘筠噎了声，听筒里的语调倒比小姑娘轻松，“比那回好多了，也就是父子俩就祭祀问题吵而已。顾深大概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他在临城还有套江御别墅，甭担心太多。” “放心吧，那小子没有受伤，我在旁边看着呢，老子虽然真的气到了，但脾气好歹收敛一点，没像之前那次赶人……” “我见顾深那小兄弟一副吓懵的样子，就猜到十有八九你会知道这件事了。” 挂了通话，于玖玖蹲得腿麻，才回过神找到那个一直没有回信息的账号。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朋友圈总是干干净净的，就像他的人一样，寻不到喜怒哀乐，触不到真实虚幻。 也不是没想过给他打电话，可对方连信息都没回，于玖玖便没有勇气去打扰他。 把屏幕的聊天信息往上一翻，大多数都是小姑娘一点接一点发。 除了中间他来送饺子的几句简短信息和未吵架前的记录，他是真的铁了心一句不回。 第1427章 你烦不烦 于玖玖抿抿唇，心念一动，打出聊天框给他打了一串信息。 指尖最后停留在发送键上许久，小姑娘换了个蜷缩姿势，一点一点地把之前打的全部删掉。 学校今天的云是糖果状的，于玖玖发了会呆，拍了张白云发过去，若无其事地跟他说闲话。 原以为这回也是石沉大海般的寂静，就在小姑娘正要收回手机，那端忽的震动起来。 于玖玖眼睛一亮，瞳孔里映着那熟悉的备注，愣了几秒才傻兮兮地点击接通。 明明离见他才没隔几天，小姑娘此刻却无比期待与思念他的声音。 知道他吵完架心情不好，女孩抿抿唇，确定是接通状态后才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句，“深深？” 通话的另一端音质不太明确，约莫是信号不好，于玖玖等了几秒再试探性唤了一句。 顾深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语调极为冷漠地透过通话线传来，“你烦不烦？” 小姑娘一顿，呼吸下意识收紧。 顾深低质冷沉的嗓音里毫无情绪，“别给我发消息。” “看见就烦。” “我……” 于玖玖启唇，对面“啪嗒”一声，说完几句撇清关系的话径直挂断。 “……” ……我就是想关心你一下呀。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小姑娘在内心慢慢补充。 明明隔了不到多久的时间，她却觉得上一回听他声音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只是没想到期待许久，到头来心头扎了几把刀，又酸又麻，宛如淋了醋。 “学姐？” 于玖玖回过神，思绪被传来的少年声打断。 何时了在远处隐隐约约觉得树干后有一抹粉色，靠近一瞧，发现是于玖玖时面色带着些许惊讶。 “学姐，这是怎么了？” 他拨开小树丛，就着姿势半蹲在于玖玖面前。 于玖玖避开目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般，将视线移到右侧，礼貌地探出手。 “学姐，纸巾。” 于玖玖犹豫了好一会，才接过轻轻道谢。 “学姐是心情不好吗？” 待女孩收拾完情绪，少年才似不经意地出声。 于玖玖确实心情不好，念在之前有几回与他交谈的经历，收着鼻音淡淡“嗯”了一句作为回应。 待腿麻缓了一会，她正要站起身，手倚着后墙视线里忽然探过来一串冰亮晶莹的糖葫芦。 “学姐，给你。” 何时了把它递给于玖玖，脸上的笑很是阳光，“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就会好很多。” “谢谢，不用了。” 一向嗜甜的小姑娘这回连糖都不想吃了，摇摇头再道声谢。 直到少女的背影逐渐离去，何时了的目光才从远方收回，他抬着手瞥向没被接受的糖葫芦，耸了下肩面无表情地将东西丢进了一侧的垃圾桶。 宿舍内，苏浅月回来时于玖玖正蜷成一团缩在床上。 冬天到了，她的被窝都是软绒绒的，苏浅月连唤两声，上铺的小姑娘才慢吞吞动一动。 她颇有耐心地等着。 片刻，上方的女孩才转过来，半张脸缩在被窝里。 第1428章 就算抄袭我也爱 苏浅月刻意忽略她露出的红眼睛，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轻声问，“我给你打了饭，还有汤水，待会吃一点？” 于玖玖犹豫，好半会才温吞地点点头。 可惜一直到洗漱完，苏浅月都未见她下来吃饭。 少女只好温声哄，“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好不好？” 小姑娘抿唇，吸吸鼻子好歹还是吃了点。 临走前，苏浅月给她掖好被子，揉揉那小家伙的脑袋，“网上的评论大多都是不理智与跟风的，你可以听听歌或睡觉，少看些影响情绪的东西好吗？” 于玖玖大概是苏浅月最有耐心千劝万哄的一个小姑娘了。 即便是闷不吭声的注视，她都能从小姑娘带着雾气的眼神中悟出情绪。 于玖玖与她对视半分钟，抬眼看到她探过来的手，没有动。 苏浅月扫过她无意识紧紧捏着细颈间那条银链的戒环的动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那你少看点手机，嗯？” 于玖玖点点头。 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宿管在楼下吹哨提示，苏浅月才开始收拾床铺的东西。 于玖玖听着动静，待那点轻微的窸窣声消失，宿舍陷入半明半灭的昏暗，才默默掏出手机查看上面的评论。 这世间总是有许多莫名巧合到让人以为是上帝特意安排的事，于玖玖没有关注过jg公司的官方，可头条总会向她推送。 上方最新一条官方内容便是球赛官赠戒链的预售推荐。 为了显现公司的重视，官方还特别邀请了代言人拍摄广告宣传。 于玖玖翻着内容，恰好有个传送门，点进去后出奇是茹青漫的画手账号。 她的粉已经堆了好几年，大部分忠于最初的人品与画作，经过一系列时间沉淀后成为不屈不挠的忠粉。 账号最新发布的时间便是下午，少女的手背映在蓝天之前，手心躺着一个银制特别的戒环，熟悉的公司标识与银链在白云与纤手的相衬下熠熠生辉。 文案也一如既往的讨喜： 【心心念念的戒链终于到货啦，果然很好看呢！】 前排都是铁粉，顺着夸奖。 【卧槽，漫漫这么快就买到了官方限定嘛！我好羡慕！！】 【天呐真的是同款哎，wuli漫漫戴上肯定超好看！】 【这才开售漫漫就提前拿到了呀，是因为公司官方也对漫漫钟爱嘛，这可是挚爱系列同款呐！】 【漫漫戴上呀，感觉这条项链一定很配你的外貌，莫名想起那个队长，漫漫和队长看起来好郎才女貌哎！】 【我莫名觉得这两人配，嘻嘻。】 【笑死，互联网没记忆，才几天就压下来热搜了？抄袭的事实锤，擦边作品不计其数，你们还抵膝盖跪舔呢？】 【于玖玖那边的狗滚出去，这里是漫漫的评论区，抄袭又怎么样，就算抄袭漫漫也是我的最爱，我爱漫漫笔下的所有作品！】 【漫漫和队长好配啊，于玖玖滚好吗？心机女病疯子，一点都不配！】 静静刷了不知多久，天幕完全浸染黑色，唯有廊道外的弱灯光线照入。 第1429章 我想把他藏起来 于玖玖觉得呼吸闷堵，翻了个身，闭眸半响，侧过腰时一滴泪眼角滑落。 “……” 意识到枕头有了温度，女孩缓缓起身，抬手抚了抚湿润的地方，眼神黯了黯，抱着膝盖缓了许久才从床尾书包中翻出一瓶维生素瓶子干咽白色的药片。 事情堆叠过多，她再一次回想之前发病的状况，思绪放空好一会才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头。 走廊外传来轻轻的动静，小姑娘事不关己地空想，直到动静传到门口，宿舍的木门被推开，苏浅月温和的面庞出现在灯光之前时，抱着玩偶的于玖玖才眨眨眼。 “怎么，傻了？” 苏浅月扫过她发愣得还没回神的模样，低头难免笑了声。 于玖玖唇动了动，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苏浅月便将折叠桌子摆好，小台灯安上，上床前还顺带给小姑娘一杯温热的牛奶。 “求老范弄来的。” 说这话时，她抬起眸。 两个人的视线在仅有台灯散光的室内对上，半分钟后不约而同地扬起笑。 于玖玖弯唇，乖乖端过插上吸管的水瓶，趴在少女支起的桌子对面。 苏浅月扫过她水光粼粼的眼目，光落在她拨弄台灯挂饰的小手，轻声道：“真去点痣了？” “……嗯？” 于玖玖微怔，摊开左手，上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片刻她吸吸鼻子，重重点头，“上回和若葵去点的。” 苏浅月没有多问，关于她右手是否有痣，好似她从不在意。 以前是否认识，关系如何这些明明隔着一层窗纸，但她们都没有戳破。 这是于玖玖给她的默契，也是苏浅月的。 “我知道你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但又矛盾地想静静。让你自己待了半个小时，足够了吧？” 卷发被轻柔地拂起，于玖玖慢吞吞抬起眸。 她手心总是无意识捏着颈链的戒环，此刻瞳孔映着光，在逆光方向对上苏浅月的脸庞，光明明是照在她身上的，她却觉得苏浅月周身漫着一种无比柔和的淡辉。 过了好一会，小姑娘才回过神，温吞地点头。 苏浅月只是笑，点了点她鼻头，语气宠溺，“都不会说话了。” 于玖玖似乎不满她的说法，犹豫半响，目光落在少女温文尔雅写出的字上，喃喃出口，“我和深深吵架了，还没有和好。” “嗯。” 苏浅月没停笔。 于玖玖歪着脑袋，探出手拨乱她笔上的小玩具。 少女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孩的头，“可是你这次比以前还要难过。” 前所未有的脆弱。 于玖玖咬唇，经过多次安抚，才轻声道，“因为我觉得我病了。” 苏浅月看着她。 小姑娘扁嘴，往日灵动轻悦的杏眸微敛，嗓音低低的，“我觉得我很自私，深深太好了，我开始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好，我只想他对我好。” “我想把他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网上有些评论说得对，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所以才会一直惹他不高兴。” 第1430章 她希望你明媚散彩 苏浅月眼神微暗，听着她小声说完，才揉揉她的发心，低声道，“可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 于玖玖扁嘴，隔着光线将苏浅月抱紧。 少女轻轻地启唇，语气如夜中月迎夏季风，“我一直觉得网上的言论不可信，她们得不到，所以在不断诋毁。世人总有一种见不得他人完美的俗病，这种病细微不可见，可搬到网上来，如剑、如利刃，含着自以为是的烂贱。” 于玖玖眼角有泪。 “因为我的小玖是女孩子，所以受到的脏水更多，”苏浅月知道她看了半天的评论，产生了自卑的心理，“可是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可能无意间是别人一辈子的光。你顶着明亮的白炽灯，总有人在暗处仰望你，她希望你明媚散彩，平安喜乐。” 至于顾深，苏浅月未置一词。 …… 一直到下自修三许若葵回来，于玖玖已经窝在自己粉色的床窝里小眯了一觉。 瞅见她的身影，小姑娘挥挥手。 许若葵瞧她状态好了不少，转头掠过苏浅月，当头便被上铺的女孩揉了揉。 许同学顿时语噎，好半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怎么寻思着玖宝是在撸狗？” 于玖玖闻言，收手乖乖趴好，圆溜溜的杏眸泛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若葵。 后者一副“不是吧？不会真的吧？”的神情，苏浅月无声弯了弯唇。 面前瞬间放上两个塑料袋，许若葵已经扭头喊了，“玖宝下来，葵姐真给你带宵夜了！” “啊……”于玖玖趴在上架，“为什么给我带宵夜？” 许若葵：“你昨晚不是哭着要拿？” “……” “葵姐满足你，快下来！” “……” 片刻，小宝贝于玖玖还是乖乖爬下来。 宿舍准时十点五十熄灯。 于玖玖洗漱完刚爬回上铺，突然想到自己哭了半天，映着窗外的光正欲拿镜子瞧瞧。 宿舍一部分人还在阳台，小姑娘刚翻出镜子对准眼睛，床铺忽然左右晃了晃。 视线不可预测地颠簸，于玖玖眼神一闪，险些被晃下床，手心捏着架床的拦架才稳住，皱起眉想凶下铺的许若葵。 “没有啊，我没晃床。” 许若葵与隔壁寝室的同学说着话，手同样捏着架床，脸色稍变，抬眸对玖宝说。 两个人隔空对视几秒，于玖玖莫名极快地爬起身。 不是若葵在晃，那是什么？ “小玖！” 苏浅月手背还覆着水，从阳台大步迈出。 三个人的目光才对上，视线在交集时刻，整个宿舍开始颠簸。 …… 夜间十一点零四分，临城隔壁的海市发生了七级地震。 在此之前，夏汐正与贺长情处在一个网吧内。 网吧人多，他们选了一个最偏僻阴暗的角落，夏汐站在椅子后，黑眸扫过周围，低声询问什么。 贺长情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心微蹙。 “对方的防盗系统做得太隐秘稳固了。” 片刻，他才叹了口气，低声道。 闻言，夏汐也皱起眉头，“会不会是我们搜索的方向错了？” 第1431章 地震 “不会，”贺长情反驳，“他们不断切换ip网址，警惕度不亚于一个警察。” 夏汐沉默片刻，直接问，“那怎么确定蒋临覆是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江城警局发的通缉令就是这个认证，师父传给我的。t大已经联系那边调派协助人手了，”贺长情说，“现在最关键的便是查到医院凶手。” “杀完人能逃离得不漏蛛丝马迹，这个凶手应该有人交接，我怀疑就是和蒋临覆联系。按推测来说，他应该是除指使者之外最大的受益者。” “小九说，车祸记忆的最后片段有那个男人的脸，只是有些模糊。她记得那人，”夏汐明确道，“我想，对方应该还不清楚这一点。” 贺长情停手，回眸扫了一眼周遭，确定情况后低声说，“t从于老爷子那端收到过消息，当年确实是程家车救了小九，但是程家只是及时相救，并没有线索。” 案件越发扑朔迷离。 夏汐直皱眉，却听到贺长情突然出声，“你还记得上回秋游站在小九身侧那个穿长裙的女生么？” 夏汐点头，后面她还替人家稍微挡了一下摩托车。 贺长情继续道，“我在追踪薛司时发现过一条线，那个叫苏浅月的女生无意与薛司见过，而她的父亲是商业一鳄。” 薛司是生意人，是目前他们自以为没被发现的一个明牌，而由于他的行为过于谨慎，想从他入手太难了，而苏浅月可以。 “你的意思是想从苏浅月方面入手？她是小九朋友。” “不，我的意思是，她有条件追查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贺长情拧眉，指尖在键盘上一阵响动，片刻对着电脑屏幕道，“那个女生给我的感觉有点可疑。” “很奇妙的一件事是，我在搜索她的时候，发现她有一点和小九一样。” 夏汐手按在座椅上方，眼睛扫过屏幕，耳边依旧是贺长情冷淡的话语：“苏家小姐，七岁那年在锦镇附近的山区失踪过。” 这件事炒上了热搜，因为仅不到一天时间，苏家小姐获救，而一直没被相互联系到的同期，于家小公主失踪的新闻爆上头条。 绑匪要求一亿赎人，否则撕票，而最终小姑娘是在一个小黑屋附近找到的。 那段记忆一直是于玖玖十几年过不去的阴影。 怕幽闭，怕黑，害怕黑蛇。 夏汐眼神深谙，脑海里闪过什么，脚步却徒然不稳，撞在贺长情靠着的椅背上。 “怎……” 贺长情眉心拧成一块，正欲回头，身下的椅子却忽然往侧倾。 夏汐把他拽到一侧，周遭的世界开始乱颤起来。 轰隆隆的声响，桌子崩塌，伴随不知谁的尖叫，剧烈的惨叫在乱糟糟的昏暗环境内回响。 “地震了！！” “地震了！！快跑！！” 贺长情比夏汐反应快一步，两个人倒在地面，他把她拖拽起来，视线冷不防袭来一张倒来的黑色座椅。 他定睛挡住，把夏汐往旁边扔，低声道：“人多，分开走！” 第1432章 完成任务 夏汐一秒反应过来，整个网吧都在乱晃，除了不断逃窜的人，里面正在塌方。 迎面的桌椅已经倒下，夏汐思绪一顿，险些被电脑撞到。 桌椅倒的倒，显示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再被木质桌砸住。 整个视野都在晃，夏汐面前堵了一条路，她稳住，胳膊登时被重物撞击了一小块。 少女咬咬牙，手撑在翻倒的桌面越过，看见人们往门外跑。 距离门口只有十几米，可里面的天花板建筑已经往下崩，灰尘在不断地洒落，明显快撑不住了。 夏汐寻不到贺长情，正准备往角落处躲。 匆忙奔走之际，眼角余光一闪，在不断坠落的白色片状物中，她捕捉到一个长发少女摔在地面，而一米之内，除了轰烈撞击的电器与软椅，还有一架高大的铁架子即将坠落。 “小心！” 夏汐连忙大喊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同时踹开一侧的木桌，只身覆在少女身前。 两者只能避其一，少女倒地竟崴了脚，慌乱与恐惧并存，一时站不起来。 夏汐想拽她起来，后背却被碎掉的小石块一砸，喉间一阵腥甜。 在混乱的尖叫与撕裂声中，她捂着肩单膝跪下地面。 快来不及了。 夏汐自诩力气大，此刻只能挡在少女身前。 周围动静喧哗激烈，摇摇欲坠的铁架子支撑不住，摧枯拉朽一般带着锈声倒来。 夏汐闭眼，预期的疼痛未至，耳边响起一道险些致聋的惊鸣。 一双脚竭力将铁架子踹倒，伴随着与时赛跑的风声，猛烈的凉意袭来。 夏汐睁眼，手腕猛地被一个黑衣男人拽住，等到她勉强起身之际，才发现周围围了好几个同款装扮的黑衣男人。 “快跑！” 网吧是地震点周围的一个区，震动激烈。 黑衣男人将两人检查拎起，确定一直观察的目标无碍，危急关头拉着人往外奔走。 视野逐渐清明，待跑出室内一刻，空气变得清新明净，夏汐后半段几乎是被黑衣人拽出去的，好不容易站在平底，她直接倒在地上，心脏因为死里逃生而不断激烈地跳动。 大脑混乱成浆糊，几乎连身上被砸到的伤都忘了。 然而，方才命悬一线的剧烈震动也仅仅不到几分钟。 空地上站了不少人，全体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个网吧是支撑最久的一个建筑了，”有人如虎口脱险，喘了一大口粗气，对身侧灰头土脸的男人说，“老板，看来你没有在建筑上省钱，天地良心，下回你开网吧，我再去光临！” 老板：“……” “没事吧？” 夏汐捂着心脏爬起身，迎面走来的贺长情问。 “没事。” 贺长情的状况也惨不忍睹，身上都是灰，脸上黑了好几块，后背还有几块白泥粉。 这对于平日整洁有洁癖的他来说，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夏汐摇了摇头，眼神一闪，又转头去寻方才救她出来的那几个黑衣人。 那群人似乎是有目的地出现，精准找到夏汐所处位置，危急关头拽她出来，算是救了她一条命。 而此刻，竟然也如方才突然出现那般突然消失。 像是在完成某个人下派的任务一般。 第1433章 联系方式 夏汐抿抿唇，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眉宇一皱，感觉到身上的疼了。 “嘶……” 后背被砸得不轻，少女喘了口气，正欲缓缓，面前忽然又探来一个袋子。 戴着口罩的黑衣男人出现，身后跟着几个相同的人，将手中的医药品递来。 夏汐不傻，她眼神顿了顿，没有抬手接过。 不过她的态度还是极为温和，颇有耐性，“你们是……” 危急关头的救命是无法磨灭的，可突如其来的帮助似乎又过于巧合。 夏汐犹疑，见黑衣男人将药品袋子放置地面，不带感情的话语从口罩后方传来，“夏小姐，我们小姐说过，如果你有疑虑，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夏汐迟疑几秒，视线落在对方递来的联系方式上，目光顿了顿。 “……谢谢你们。” 与此同时，身侧传来一道女声。 贺长情随着夏汐淡淡侧眸。 宁纤纤额间沁着汗，眼睛里含着十足的诚恳，低头感谢道。 …… 海市剧烈的地震对最临近的临城影响颇大。 居于边缘的人民医院的高层摇摇欲坠，医护人员紧急疏散孕妇与孩童撤离。 往日洁白寂静的长廊尽是慌乱奔走的呼喊与小孩惊慌的哭啼。 护士长此时此刻企图盖过全体的声调在哄闹纷乱的人群中显得渺小。 vip病房上，许昌志迷迷糊糊被震醒，眼底的迷茫在脑袋受力徒然撞向铁杆的一瞬震醒。 人民医院的vip病房属于高层，而医院的建筑已经多年未曾翻修，面对这波影响巨大的地震，所有人岌岌可危。 护士不在vip，许昌志感到不妙，扶着床正欲起身，头部却一阵晕眩。 庞大的身躯直接将藏在桌面后大部分酒瓶与药片拂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动静于巨大的声响中却不值一提。 “嘶……” 莫名间，腹疼经过一趟休息之后居然越发疼痛，许昌志头晕目眩，豆大的汗滴从稀少的发际线上流出来，心口莫名跳动加速。 隐隐之间，有些喘不过来的劲。 “嘀嘀嘀嘀——” 许昌志仰倒在地上，费力拎起不远处的手机点击接听。 “喂喂，许昌志？” 电话里头的人声呼喊几句，许昌志头晕，正喘了口粗气，趔趄地爬起，手中还抽了几张许若葵当初来时送的湿巾。 他这人嫌麻烦，懒动，许若葵就备了湿巾留下，以便她不用常来。 贱丫头！白眼狼！ 许昌志疼得厉害，踉跄地往病房门口赶，末了还拿湿巾往汗津津的脸上一抹，一股浓重的酒精味袭来，呛得男人直皱眉。 还是电话里不耐烦的呼喊声让他勉强清醒。 “许昌志，你在听吗？！” 通话的另一端，薛司回头，冲身侧的所有人扫过。 他们这边也有震感，房屋左右震动。 薛司按了免提，才收到蒋临覆的眼神示意，忽然一阵颠簸将他往旁边甩去，手机直接脱了手，掉在拦截物之外。 他们背后z拧眉，向来温和无害的脸在此刻像是沁了寒意。 许昌志透过电话线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有些不正常。 问他什么也不能应，原本打算套他一些话试探都无可奈何。 第1434章 走散 在震感渐缓的房间，一行人正注意着电话端的动静，只听到许昌志虚弱摇晃的颤音，似乎还压抑着点病感。 “妈、妈的……还给我用那么大酒精味的东西……” 此时的z眉头蹙起，太阳穴跳动，隐约感觉到什么不对了。 无端地，许昌志似乎按下免提，紧接着，男人忽高忽低的声线在长廊响起，又听到滑轮撞击的动静，几秒后，他似乎到了哪，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动静加大。 蒋临覆眼神一闪，耳畔掠过惨烈的尖叫，不一会手机轰地砸到地面，隐隐约约有肉体坠落的轻微声响…… 临城一中。 海市的七级地震已经部分影响了临城边缘地区。 作为在郊区的一中，震感不强不弱。 于玖玖第一回经历地震，自得知床摇晃不停不是许若葵恶作剧始便满眼带着惊恐。 待视线开始摇晃颠簸，苏浅月大步迈来大声喊着让她下床。 三班的女生宿舍位于最高层，一瞬间，宿舍其他人惊在一块。 所幸震感足足维持了两分钟，并没有发生剧烈倒塌的现象。 待动静一停，苏浅月便打开宿舍门，大步迈至走廊的扶台往一楼看。 距离地面七层楼的距离，旁边与对楼的宿舍同楼层女生皆奔在扶台看。 在一楼的一盏灯照耀下，年纪主任捏着屏幕发亮的手机快步迈向宿舍楼的大门，直接将铁门的锁链解开，冲楼上人挥挥手。 于玖玖正弯腰套鞋，听到外侧一阵嘈杂。 许若葵时刻站在她身侧，抬眼便见苏浅月回来，拎起两人的手，“快，下楼！” 即便一中的震感一般没有倒塌，也是要赶紧撤离。 位于高层的人下楼是最赶的，于玖玖跟着苏浅月往下时五六楼的楼梯间已经人影稀少。 越往下人越多，于玖玖在混乱中受到拥挤，迫于逃命的女生慌乱匆忙，直接与苏浅月走散。 许若葵也不知道何时失了踪影。 她没有带任何通讯工具，被人群挤着往下，好不容易到了一楼，人群都在拥往露天田径场。 于玖玖想回头查看不见人的身影，胳膊却被匆忙而过的人撞到。 她拧眉，另一边忽然被人轻搂上，温清晚特色的娇蛮声线响起，“你在这干什么？” 于玖玖一愣，回头还没说话。 “快去田径场集合啊，不然余震来了怎么办。” 温清晚着实觉得于玖玖这个傻表姐愣，都不知道平时怎么活下去的，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想回去找人。 “先去集合，各班人都在各班位置集合的，你不要走散，不然别人反倒要关心去找你！” “可是……” “没有可是啊！” 温清晚蹙眉，大小姐脾气上头，拉着小表姐就走，途中还骂了几个撞人的女生。 于玖玖莫名有些难以言喻，只是走了一段路脑袋有点晕晕的。 她跟在温清晚后面，抬手揉了揉先前下扶梯时好像不知被谁一拉撞到了的后脑勺。 田径场的围栏已经打开，拥挤的人群争相通过。 于玖玖揉揉头，愣神几秒，与温清晚走散了。 第1435章 幻觉 小姑娘顿了顿，挤过人群往外跑了几步，又回头一遍遍寻找。 周遭都是不同表情不同路过的人，大多女生都是手牵着手紧紧靠着。 于玖玖盯着一对女孩几秒，抿了抿唇，徒然想起温清晚的话，小步挤入人群，竭力寻找班级队伍。 主席台最右侧是三班往常的集合场，草坪中间某些班级已经站了一部分本班人，台上的白炽灯照耀着全场。 明月高悬，于玖玖绕过几个方块班小步跑着，前方有一群男生忽然挤了出来，小姑娘猛地躲闪，抿着唇穿过几名调笑的少年，步伐无端停在一处。 一侧眸，她透过不算围堵的身影，正正对上某个人的视线。 说不清为什么他会在，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在。 今夜的风不是很凉，忙着逃生，有些少年甚至连睡衣都没换就来到了露天田径场。 男生发丝被风刮得夹带几许凌乱，衣服像是急着套上的，身上居然只是一件简单黑t加迷彩外衣，扣子也没系。 风从他前方吹过，隐隐约约凹陷着衣服小腹下有力的肌肉线条。 他双手插兜，身侧的小弟不厌其烦地缠在他身侧对他说话。 而他的目光直直锁在几米外愣愣看着他的女孩。 或是月色迷人，风带着蛊惑，于玖玖觉得他凌厉而惊艳的五官润上好的釉色，透着玉的质感，气质却如竹，整个人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淡而直韧。 内心的慌乱和恐惧好似在看到他的一刻随处安了家。 于玖玖委屈了一天的心情像是丝毫没有受到通话里的冷漠呵斥干扰，心头浮上的惊喜与欢悦远比难过来得轰烈。 它们化成四肢百骸的勇气，以至于脑袋后方的疼与晕眩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响动，领导在安抚劝导，周围人影绰绰，于玖玖的周遭却好似化为虚无。 她眼底粹着光，避开拥挤通过的人群，就要捏着衣角向他跑去。 只是脚步才迈开几步，小姑娘的笑容忽然僵住。 风吹乱了未扎的卷发，凌乱的发丝拂起挡住视线。 于玖玖看到他的身侧几米外闪现一道清丽的身影。 小姑娘步伐徒然停住，她看着那张明媚俏丽，白天还说着要和她抢男朋友，在微博上故意晒出同款戒链照片的少女脸上溢着笑，快步冲到男生身侧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 男生的身后事淡而无边的黑夜，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潋滟着柔意，熟悉又陌生。 “……” 周遭的一切瞬间恢复常态，人群的哄闹，麦克风的声响，领导的安抚，女生们的叽叽喳喳瞬间充斥在小姑娘耳里。 她们在大声嚷嚷，在不断吵闹，世界的喧哗好似一瞬间蜂拥而来，将她围在攻击中心，嘲讽谩骂奚落无时无刻不在。 于玖玖眼睛里的泪顷刻间喷薄而出，而下一刻，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指尖猛地捏着心口上的戒环，深深喘了一口气。 随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里，像一个失足。 第1436章 许昌志死了 “哎，那不是小嫂子吗？！” 几米外，沈之安再度被甩开手，撇了撇嘴，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他说着，眼神发亮地看着深哥。 而顾深只是面色淡淡地收回视线。 沈之安扫了眼独自站定的劲廋身影，自然没忽略深哥捏紧又松开的拳头。 “不是我说，”沈之安急了，回头再度看看背影消失的方向，绕深哥走了几圈，眉头紧锁，“深哥吵架来真的啊？” 很少见到这俩人同时出现却又不搭理的情况哎。 况且方才是他没发现，不然他怎么可能让深哥一个人站在这。 听到警报声直接翻墙闯进来的啊，所有人巴不得往外跑，就他还得跟着深哥冲回来。 你说费老大个劲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就真的只是看小嫂子一眼就走？！ 尼玛！ 沈少爷想想都有些不服，奈何身侧这块冰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沈之安撸起袖子，眼尖忽然瞥到大老远气势汹汹走来的男人，猛地扒拉顾深就要跑，“深哥咱快跑！你抢了人家军服混进来的，陆队追过来了！” …… 这回的地震影响到了临城边区，所幸自流行病始，一中已经进入了军事化管理，那个军训被学生骂过无数次的微胖黄教官再度上台拎过传声筒开腔时，所有人觉得安定又熟悉。 据黄教官说，临城影响最大的是人民医院那边，部队已经派有人员去搜救帮忙，而剩下部分教官会守在一中。 后面安抚话温和又坚定，意思是让她们在余震来前回宿舍简单带一些被褥在学校草坪将就一下。 大队伍犹豫片刻往回走，许若葵自和于玖玖分开后，太阳穴便一直跳动不停。 而在集合到解散都没有发现小姑娘身影时，她忙不迭戴上蓝牙往回跑。 临城某一个小区，室内的家具由于地震波及，大部分倒摔碰角。 先前拨话的手机屏幕都被砸坏了。 薛司抛开东西将它拿起来，显示一直黑屏。 蒋临覆正烦躁，手里叼着烟扫了眼面无表情的z。 经历过这么一番动荡，所有人的气氛都僵在一刻，唯有及时护住手提电脑色薛懿指尖敲击键盘的动静回响。 只是片刻后，男人敲击的动作停住了。 成戍眯着眸看。 薛司问，“怎么样了？” 薛懿沉默几秒，稳着声线，“许昌志死了。” 就连是蒋临覆叼烟的动作都顿了一瞬，抬眼便瞧到电脑屏幕里狼狈的镜头。 他恶寒，还未开口，身后堪堪还剩一口气的家具被用力踹到一侧。 “……” “先生…” 众人惊愕回头。 动手的居然是之前向来即便暴露面色都几乎没有太大变化的z。 这似乎比知道被自己当年骗后的反应还大，成戍漫不经心的表情都微敛，就见z整张脸肃着，明显知道了方才的内容与镜头画面。 极少看到不动声色老谋深算的狐狸会暴怒成这样。 “三号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薛懿错愕，注意到蒋临覆投来的视线，忙不迭回复z，“前段时间没有联系上，不知道现在……” z将歪倒的桌椅一并踹开，阴沉的面上恢复毫无情绪，“联系三号，告诉她，地震流感、天时地利，还差一样……” “要她，必须趁乱端了于玖玖。” 他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作者有话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来解释一波哈。 许昌志死得蹊跷，所以z会那么生气，看第572章左右连贯。 这两章内容没有出错，九九看到的是茹青漫出现，但事实上沈之安说只有深哥一个人。 我有查证，抑郁症确实有出现幻觉的症状。 所以你们猜，当九九看见顾深的那一刻，她是因为出现的茹青漫而崩溃难过，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发病而慌乱无措。 第1437章 混乱 临城一中宿舍的灯出了故障无法亮起。 一大部分人也只能靠着廊道特有的暗灯急忙往上，准备带些简便的被褥。 许若葵是第一个冲回顶楼宿舍的，房间内没有光，她按了开关灯没有亮，顺着门外昏暗的光线将上铺打量。 “玖宝？” “玖宝？你在吗？” 许若葵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应，干脆扒着拦截上去扫了一圈。 没有人。 玖宝会去哪里。 她会不会敏感得掉眼泪。 那小家伙难过了半天，而下楼时她把她弄丢了。 许若葵尝试给她打电话，下一刻小姑娘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发出声响。 许若葵摁灭了通话，选择坐在上铺边，大脑时而混乱时而清醒。 宿舍的其余人都回来了，因为害怕余震突袭，所有人都是匆匆带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叨了几句便往门外赶。 人对未知事物大抵总是恐惧相随的，谁都有可能丧生在这无端的天灾里。 越是顶楼，越是急忙。 许若葵给苏浅月打了电话，可惜对方没有接通。 楼下的教官已经开始吹哨催促了，人人惶恐而迅速。 许若葵咬咬牙跳下床抱起她的被子大步迈向外门。 许是因为楼下吹哨声的加促，整栋楼都充斥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快点下来啊！”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在楼下起喊。 走廊隔着几间宿舍的挂灯足以映清昏暗的路，门外晾着的衣服随风四晃，甚至有不少湿淋淋的衣服掉在地面，路人奔逃而过，被激得一阵发麻恐慌。 “快！” 许若葵抱着被褥冲出门时，耳畔隐约捕捉到一阵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撞到门上。 她一愣神，眼前晃过几道影子，其他宿舍的女生搬着自己的东西临走前还喊了许若葵一声。 夜风四起，刮得人背后莫名发凉。 许若葵眼神一闪，赶向楼道口途中塞上蓝牙耳机。 信号出奇得强，以至于对面的通话一来，许若葵便接通了电话。 “喂！” 莫名之间，楼层似乎震了起来。 下楼的女生手未拥满一条道，乱糟糟的搬动与脚步却扰住了其他人。 许若葵不知道踩了谁的东西，脚向下一扭险些从半道摔下来。 前方的女生苍白着脸回头，发现后者也是与她一样的神色。 女生动了动唇，视线忽然翻转，连忙尖叫出声，与许若葵一并摔下楼台。 前下楼的女生也遭受连击。 许若葵摔在最后，耳朵上的蓝牙依旧闪着光。 她仿若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捂着脚踝，在其他女生怨声载道之际，扶着把手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同学，不能回去！” “你疯了吗！” 耳边的口哨声不断，楼下人的呼喊不停，许若葵喘了口气，眼底好似有复杂的海浪在翻涌，在海平线肆狂。 最后她却奋力甩掉手上的东西，连带着蓝牙都重重地甩至墙上。 女生们被吓得尖叫，许若葵连目光不留，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疯了似的往回跑。 夜更深了，一轮狂震过来，谁也不敢预测未来。 顶楼层的长廊只有弱弱的白炽灯在照明。 挂在顶上的长衣长裤随风摇晃，影影绰绰如同飘动的鬼魂。 第1438章 一起活下去 许若葵慌不择路地跑回原来的宿舍，隔壁的门板随风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紧接着，她用力推开房门，猛地冲进去。 “玖宝？” “玖宝！” 几乎是许若葵冲进阳台的那刻缩在角落里的一小团剧烈颤了一下。 “玖宝！” 宛如拨开云雾见淡月，许若葵眼眶一热，连忙奔到那小家伙身侧。 小姑娘甚至不知道躲在那多久，皮肤都是冰的，卷发凌乱地遮住整张脸。 许若葵鼻子一酸，探出手将她的头发往后拨，露出半张小脸。 女孩双手手心紧紧捏着什么，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犯肿，浑身都在颤，连鞋都没穿。 许若葵抬手欲碰，小姑娘却猛地打了一个冷颤，低低的泣声在昏燥的空间内回响。 “玖宝，玖宝。” “我是若葵啊……” 少女声音不知是润了冷意还是其他微微泛凉。 于玖玖在发抖，双眸失神，还时不时干呕，明明才分开不到半小时啊，玖宝怎么会这样呢。 许若葵喉间一紧，抬手将不断挣扎的小姑娘拥入怀里，片刻才缓过来什么，连忙奔回床铺那端翻出保温瓶。 “我们喝水，喝水就不会呛了。” 许若葵往盖子倒水，忙不迭探到于玖玖一侧。 小姑娘的手背青筋显眼，装水的盖子捏了好久仍是不受控地落下，药品盖先前就躺在地面了，许若葵半强迫地灌了于玖玖一点水，才终于将她咽了许久的药片吞下。 听着耳朵不断的咳嗽声，许若葵吸吸鼻子，抬手将两个人的拳心合在一块，那新点的痣无形重合。 “若葵……” 等了许久，许若葵才捕捉到那险些被哨声与呼喊声盖过的嘤咛。 她“嗯”了一句，将发颤的女孩抱紧。 于玖玖呜咽一声，将她揽住，声音时清时低，“地、地震了，快跑……” “我带你走。” 于玖玖顿了顿，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光与暗的交界，连阴影都显得刻薄无趣。 许若葵丝毫都不想问玖宝怎么了，她感受着手下的颤栗，闭了闭眼，一滴泪才右眼滑落，轻轻道：“玖宝，许昌志死了。” “……” 阳台边角，一片矮墙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 于玖玖身子一顿，下颚被轻轻抚了抚。 许若葵无声地笑了笑，将她揽紧，“我只有你了。” “所以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 时间逼近临城，夜间的风肆意张狂，吹得人无端生凉。 茹青漫是在回宿舍的路上与自己朋友走散的，一中的同学集体方向十分统一，她嫌人多路挤，绕了远道。 两幢教学楼之间的树茂密高耸，遮住了一大部分的路灯。 而这边远离人群，风一挂，树叶沙沙作响。 茹青漫莫名心里发毛，小跑几步，发现前方出现一道背影时眼睛稍微发亮。 只是不待她展露出笑容，淡色的瞳孔映出对方高大冷漠的熟悉背影。 少年戴着卫衣的帽子，双手随光淡漠地插在裤兜上。 他立光临风，闻声慢慢转身之际，卫衣帽子随意后退几分。 第1439章 你们想怎么样 少年的五官映在光中，只看得清高挺的鼻梁与分明的下颚，线条如上好的画笔勾勒，无形之中透露出干练与凌厉。 茹青漫眯眸，在认出对方之后心头一惊。 她神色微变，大步退后，背面却无端刮起一阵风，一阵巨大的力道猛地突袭她的后颈。 茹青漫惊得正欲尖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到失声，还未有更大的反应，余光一侧的少年身影一动，抬步迈了过来。 茹青漫捂着脸退后，侧眸碰巧对上打她耳光的人。 那人竟也着一身从未见过的黑色，长发披肩，那双美眸却不似日常带的疏离温和，此时此刻渲染着阴处的暗，沉而烈。 原本耐看的五官好似因润了这点少见的暗而变得鲜明，阴沉恐怖。 “你……你……” 茹青漫被逼得不断退后，手心不断抓紧，莫名之间被堵得生怕。 她从来没见过这人这副模样。 “是不是很惊讶？” 少女嘴角染着淡笑，眼底没有带一丝光。 茹青漫无声抿唇，正欲往另一边跑，却又硬生生被慢条斯理走来的少年一步步逼退。 苏翎跃的半边脸映在阴影之下，细细一看，俊美的脸庞上不屑且狠戾。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我不打贱人。” 前后都有人拦着，都是来势汹汹的模样，茹青漫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沉稳，“那你们想怎么样？” “这里是学校……” 茹青漫话话还未说完，瞳孔却忽然映出少**暗的身影。 苏浅月猛地抬手捏住她的，巨大的力道将她逼退到墙上。 后背袭来的痛感比不上脖子上的疼意与发凉但我气息来得骇人。 “你……” 苏浅月抬手将她撞在墙上，眼神淡而冷漠。 茹青漫腿部离地，竭力挣扎了几秒，纤细的脖颈瞬间沾上几个红痕手印。 “咳……咳咳……” 被放下是在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时。 苏浅月宛若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开手。 茹青漫瘫在地上，手捂着脖颈不断咳嗽。 夜风将树叶的哗啦声放大化，茹青漫咳了两句，忽地嗤笑出声。 她稳住心神，明显感受到脑袋上方传来的冷意。 既然被攻击了，一直谦让也没必要，她笑开，伴随着咳嗽后的低哑，她嗤笑：“为了于玖玖？” 苏浅月平常是谁的朋友，此刻为了谁动手，简单明了。 “原来一个疯子能得到那么多人护着啊。” 即便被掐了脖子半跪在地上，茹青漫也不允许自己输。 原以为这番言论能引起对方的怒意，苏浅月只是慢条斯理地屈膝，修长的指尖强制性抬起她的下巴。 对上茹青漫愤恨不甘却又迫于无奈的眼神，少女再度扬起昔日温和无害的笑容，“我很欣赏你这种不甘的目光。” 少年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白炽灯散光，他轻嗤，背过身，清晰地捕捉到那道清脆的巴掌声音。 茹青漫捂着脸。 她只有一个人，位于对方的地盘，只能被拿捏得死死的。 想要挣扎的手腕被用力扼住，她咬着牙，阴狠的眼神对上苏浅月的，耳边尽是那道虚伪温和的声线。 “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1440章 就凭她是于玖玖 “于玖玖一个贱人有什么值得的？” 苏浅月偏头，眉头未因那番话皱一下，只是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倍，直接掐着茹青漫的脸颊。 论实力，茹青漫是直接被压制的一方。 “她不是你能伤害的。” 片刻，温和低喃的话随风刮入茹青漫的耳朵。 后者不止是身体凉了，黑眸里映着少女白皙的脸庞，心头莫名发慌。 苏浅月在一中向来以温和善解人意出名，可当这层众所周知的面具撕下来，谁又明白藏在底下的真实有多阴暗。 世界上最真实的一句话便是，永远不要轻易地激怒一个看似没有脾气的人。 面临多次身体上的攻击，茹青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她的视线落在苏浅月身上，唇动了动，好半会才说：“那都是于玖玖咎由自取。” “要不是她要跟我抢第一，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茹青漫见苏浅月没有反驳，抬手揉着脸上的伤痕，手心恰好抚到白天晒在微博的戒链，双眸晦暗不明，“而且，她根本算不上一个正常人！闹出那么多幺蛾子又企图获得美名夸奖，她配——” “那又怎么样？” 未说完的话被蓦地打断，茹青漫一噎，“什么？” 苏浅月眯眸，视线落在她脖颈间的项链，嘴角染着笑，语气却是肆意又纵容，“我说那又怎么样。” “凭什么！” 茹青漫几乎要失声尖叫。 于玖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她凭什么受到那么多偏袒与维护，凭什么！？ 她就是一个疯子！！ “就凭她是于玖玖。” 阴影之下，苏浅月抬手，稳而重的力道再次施展在茹青漫的脖颈上。 后者捂着就要挣扎，被强制性按在墙上，重重的力道使背部再受挫伤。 茹青漫闷哼一句。 苏浅月眼底尽是晦暗的光，抬手握住她脖颈上的戒链硬生生拽下来。 茹青漫的白颈瞬间印上一层银链的痕迹，她的眼睛掠过怨恨，喉咙却因扼住发不出声，直到口袋里那道铃声划破压抑的环境。 苏浅月将手机拎出来丢给一侧的少年，满意地扫过她情绪四起的眼睛。 “我千般万般把小玖护成一朵小白花，岂是容你随意欺负的。” 苏浅月偏头，清晰看清少女怒而不动的神情，温声警告。 “她但凡心狠一点，你今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姐，联系人有问题。” 苏翎跃瞥过手机屏幕，淡声提醒。 闻言，茹青漫动作一停瞬间抬头诧异地看向他那端。 苏浅月将她的反应收揽入底，手心扼住她手背轻轻拍了拍脸颊，迫使茹青漫回神。 “今晚只是警告。” 苏浅月笑了笑。 茹青漫深吸一口气，以为她就要放开自己，脑部的头发却被猛地一拽，疼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嘘，别叫。” 少女提醒道。 茹青漫被威胁着，视线与一侧少年阴冷的目光对上，又立即收回来。 苏翎跃却没放过她，冷着声问：“你是不是他们临时找来的帮手？” 第1441章 深深确实很好 早该想到了的，这么清醒果断地探老大私事，一口一个疯子神经病，想把人逼疯，一步步绕着弯达到目的地。 苏翎跃看出来的，苏浅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即便茹青漫躲闪着避而不谈，她也没有生气，语气听不出怒火，倒是泛着凉意，“说话。” 头皮发麻，发间的刺痛袭来，茹青漫痛呼一声，急忙道：“是有一个人不知怎么联系上我，告诉我关于那个贱人……” 她收到了阴冷的视线，改口道：“关于于玖玖的有些事情……” “所以你会从楼上摔落，会刻意用词汇来攻击她对不对？” 苏浅月凉凉出声。 茹青漫捏着衣服的手不断收紧，收到少年视线后才出声，“对，没错。” 他们逼她说清楚，茹青漫咬咬牙，才低声补充，“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他们只会往我手机号码发消息，事成之后还会往我账户里打钱。” “他们知道你的行踪？” “对的。” 而且对方为了方便，号码一直用的是同一个。 苏翎跃沉吟不语，苏浅月夺过手机将电话卡拔出来，手机重新丢会茹青漫怀里。 少女站起身，黑眸状似无意地掠过她，“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 茹青漫抱着胳膊，仰头间眼底掠过深深的恶意，点点头，“我知道。” 苏翎跃连眼神都不愿意多停留一刻，目睹自己表姐抽手离开，抬起长腿就要跟去。 远方的田径场已经浩浩荡荡聚着人影，苏浅月迈出几步，伸手拎起响动的手机。 “喂，苏小姐。” 映着无边阴暗的天际，隔着两方的通话线，少女弯起冷冷淡淡的弧度，温和的声线同时响起，“夏同学，提前合作愉快？” …… 地震事件后，于玖玖请了假。 老范出奇地爽快，距离下午还有一段时间，小姑娘不想回家，趴在河边发呆。 河岸里侧树荫下有个卖鱼饵的老人，望着恺恺的清澈河水难免多话。 于玖玖应了几句，那老人家倒是笑了笑，抚着胡子盯了她好一会，忽的道，“哎我好像见过你……你以前和顾深那小子来过吧？” 于玖玖顿了顿，想起上回和顾深凌晨出来看夜色的情形，嘴角扬着勉强的笑，呐呐应了句是。 “就说我没记错。” 老人家拍了拍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是从于玖玖局促的表现看出来了，老人家问，“怎么，跟那小子吵架了？” 小姑娘闷闷站着，又低眸看鱼，沉默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小子也就脾气臭些，好面子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老人家往水里撒了点鱼食，想到什么对着于玖玖笑呵呵道，“小时候他每回惹你哭了，就带来我这骗鱼食逗鱼哄人呢。” 老人是发自肺腑地笑，于玖玖莫名扬起了唇角，望着平静流淌的水面，点点头，“深深确实很好。” 脑海里无端掠过那夜正正对视后少女揽住男生亲昵的一幕，小姑娘笑容敛下来，垂下手默默捏紧了背包带，抬步往回走。 第1442章 惯的狗脾气 顺着河岸隐约闻声，她回过头，发现是穿着一身制服的何时了。 少年拥有着冬日的灿烂，笑起来温和无害。 “你怎么在这？” 于玖玖还记得他给自己递纸巾，停下脚步。 “我请假出来买东西，”何时了显然也记得那日的事情两人顺着路往回走，他试探性开口，“学姐，你好点了吗？” “没什么事。” 何时了眼神微动，嘴角的弧度往下又很快抿起来。 临走前他给于玖玖递了颗糖，于玖玖拒绝了。 对上少年的目光，她摇摇头，唇色稍淡，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是勉强解释，“去医院看病，没什么胃口。” “那学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何时了离开后，于玖玖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又低头扫过自己的制服裙，不知道在想什么。 “崽崽，回来啦？” 傍晚回到云卷，于玖玖在换鞋，郑湘筠闻声轻唤了一句。 小姑娘应声，把书包放下，无意识瞄了一眼楼上。 郑湘筠量了量她的体温，没有发热，揉了揉女孩的头。 “顾深没有回家噢，他爹前几天被气到了，一通电话直接出差，这父子俩不是没有过隔夜仇，倔成一个性子。” “……哦。” 于玖玖慢慢点头。 顾妈妈转身，准备去放小姑娘的包，手掂量着书包的重量，余光瞥到拉链没拉好，视线透过半开的书包被里面的银色闪了一下，正疑惑，后边的女孩小步跑过来拎过。 “……书包带的东西有点多，我、我自己拿。” 郑湘筠定定看着女孩的神色，半响无奈笑了一下，“你拿就你拿，可别累着啊。” 于玖玖点点头，反倒是郑湘筠再担心地摸了摸她眉心，轻声道，“怎么感觉我家崽崽今天呆呆的，是被地震吓到了吗？” “……” 于玖玖抿抿唇，低下头沉默几秒，她才抬起手小心翼翼抱住顾妈妈，嗓音闷闷的，“没有……” 郑湘筠虽然不是从小将于玖玖带大，好歹对小家伙的性子极为了解。 晚饭哄着没胃口的人儿勉强吃几口，晚点将人安抚睡后，郑湘筠想起请假的事，给老范拨了电话聊了好一会，后面才拨给几天没回家的狗儿子。 手机拨通的一瞬，顾妈妈立即冷着脸出声了，“崽崽回来了，你他妈要是这几天不回家以后也别想回来！” “……” 惯的狗脾气。 说完，便挂了。 于是，于玖玖第二天起床下楼，发现正在客厅坐着的人微微怔了一下。 “崽崽醒啦？过来吃早餐。” 郑湘筠端着吐司从厨房出来，瞧见站在楼梯发呆的小人儿。 “噢。” 于玖玖应了一下，小跑过去。 虽然没敢太刻意，但还是偷偷瞄了几眼沐浴在初晨里清冷淡漠的男生。 这一顿早餐吃得比昨晚顺利，郑湘筠递的面包于玖玖吃了一半，正给小姑娘递牛奶时，忽的出声，“崽崽昨晚没有睡好吗？” 身侧的人低头轻声答，“还好……” 随后她只勉强喝了半杯牛奶礼貌地离开。 直到上楼的动静逐渐消失，原本不疾不徐吃着早餐的人不经意扭头扫了一眼，视线掠过空着的位置，眉心微微蹙起。 就吃这么点？ 第1443章 渐渐 原以为这种情况只会是几次，可一连几天，于玖玖的饭量一直很少，甚至连零食都没有偷吃。 顾深有一回正欲说话，却发现小姑娘澄澈幽黑的眼眸在偷看自己，偏偏扫过去时，那双如小鹿一般的水眸瞬间收回，像极了刚吵架那会。 可她没有再主动求和，连阳台的玫瑰都是谢了没再打理。 郑湘筠把儿子拦住了，犹豫几秒说，“不许逼她，崽崽没有胃口。” 她已经瞥见好几次小家伙吃多了干呕的模样，整张脸惨白无色，捂着胃蹲在地上无声地掉眼泪。 郑湘筠可吓得。 “总之，这段时间你不许欺负崽崽。” 顾妈妈上下扫了一眼自己儿子，不耐烦地补充，“不然别怪我不讲母子情义。” 顾深：“……” 他淡漠地转过身，径直上楼。 于玖玖下午又去了趟医院，傍晚回家时情绪越发低迷。 “去哪了？” 在楼梯拐角，小姑娘抬眸对上站在亮光处的颀长身影，立即低下头。 顾深在她沉默经过身侧之际抬手扼住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问你话呢。” 小姑娘依旧垂头，不说话，连鼻音都没发出。 顾深等了片刻，感受到指尖下的发颤，当即拧眉，似乎有点不明白，“我问你话……” 侧过眸，猛地被女孩甩开。 男生话弦一顿，转眸正欲捏住她的衣领，无端抬头对上那双湿润的杏眸时身体一瞬间僵直，脑袋顷刻死机。 “……” 顾深滚了滚喉结，再回神时耳边只剩门板“嘭”地合上的声音。 手心有发麻的触感，走廊的响应灯灭掉，黑暗骤降，他站在其中，想起女孩红红的眼，沉默了许久。 …… 于玖玖觉得自己又病了，她掉发，失眠，胃口大减，情绪时常失控。 她害怕黑夜，却又无眠于黑夜。 又如今晚凌晨时刻，她再次从梦中惊醒，半开的窗外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她捂着脸抓着头发不断地战栗，莫名其妙的眼泪从黑眸滑落。 那种压抑，低落的情绪像黝黑的深井，里面探出的触须试图将她扒下，沉浸于无边的暗黑，无法自拔。 又是一层眼泪沾湿脸颊，于玖玖用手背擦干，习惯性地探手从床头掏出瓶子里的两块药片干咽到喉咙里。 实在呛得受不了，她才趔趄下床，往喉间灌了两杯水。 凌晨三刻，走廊的响应灯忽的亮起。 六六从梦中醒来，蹲在门口看着小主人的举动。 于玖玖抱着一个玩偶，赤脚站在顾深的房间门口。 天气冰凉，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手心握在门把之际，忽地又停住。 灯只亮了片刻熄灭，六六却轻轻喵了一声，缓步迈到无力蹲下的主人身侧。 于玖玖抱着玩偶，眼泪哗啦哗啦如不要钱的金豆子下坠。 灯暗了又亮，宛如影像穿梭，她猛地回想起地震那夜难以忘记的画面，以及他那几日淡漠的回应态度，无端之中，她泪眼模糊地回想起因为夜宵幼稚大哭的那晚，她在凉亭十分满足地吃着他带来的饺子的一幕。 第1444章 不想吃就别吃 “就为了那几个饺子哭天喊地，现在满足了吧？” 无边的黑暗为底，老范当时没好气地开口。 “满足……” 于玖玖应得很小声，无论当时亦或是现在，无论她怎么样，都能轻而易举地满足…… 清晨，陈姨在楼下擦拭玻璃桌面，时不时随夫人的视线将目光投到楼上。 九九小姐今天下来得有点迟啊。 郑湘筠把牛奶热了一遍，抬眸终于看到动作偏慢的于玖玖。 “哎……下来了啊，快来吃早餐，今天做了你爱吃的……” 顾妈妈话匣一顿，将杯子挪回桌面，来回的速度稍快，抬手就要碰人。 陈姨连忙就要喊止，卷发小姑娘却登地退后一步，缓了片刻呆呆的眼神回过神来，抚着额尖的创可贴弯眸，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昨晚不小心撞到啦……有点擦伤不好看，所以……” 后面的话在看到厨房门口出现的人戛然而止。 郑湘筠担忧的情绪都从眼底透露出来了，这小姑娘看脸色也没有睡好啊，眼下一片乌青，唇色也是白的。 于玖玖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往座位方向走。 郑湘筠正欲开口，后面的陈姨已经上前扶了她一下，轻声道，“先让小姐吃完早餐。” 行。 于玖玖一坐到位置就发呆，郑湘筠扫了眼一声不吭的儿子，抬手将再热一遍的早餐递到小姑娘面前，温声哄着，“崽崽先吃啊，这些都是顾——” “噔”地一下，那人放下筷子，清脆的声音让郑湘筠一顿。 顾夫人眉头瞬间拧成麻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回过头时小姑娘已经捏着筷子乖乖张口。 可惜于玖玖的胃口极差，塞到嘴里还不够三分之一，动作已经逐渐放缓了。 可她没有像往常一般放下，像是知道谁做的一般，舍不得浪费。 郑湘筠转过头时，小姑娘正夹着食物往嘴里塞，明明有干呕的趋势又停顿几秒，憋得眼圈通红。 “小九……” 顾妈妈连崽崽都不喊了，正要起身，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身影比她更快一步。 于玖玖打算继续塞，手腕却蓦地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扼住。 她身子一颤，嘴里还没咀嚼完，憋得通红的眼抬起，还没对上他的视线，双颊就被猛地一掐。 “吐出来。” 他语调压得极低，隐约有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于玖玖被迫吐了，愣神一秒，顾深已经端起她那盘早餐进了厨房，临走前留下一句冷漠到骨子里的话。 “不想吃就别吃。”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红遍，郑湘筠啧了一声，用力掷下碗筷起身就去收拾人。 这件事一直闹到下午都未曾平息。 晚上顾深端着杯子下楼，脚步迈至楼梯前，目光抬起未有反应。 阴暗的环境中，一小团身影缩在楼梯口几步的台阶下。 灯响应而亮，女孩回过头，光滑细腻的脸颊晕着柔和的光，额间的牛皮创口贴给整幅小脸添缀了些许脆弱而不违和的羸弱感。 第1445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男生只套着一件黑色卫衣，小半截锁骨露出来，狭长的桃花眸微垂，清清冷冷的黑眼睛对着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是由着早餐或许是之前的吵架。 灯重新暗了下来，昏暗的光线里，于玖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男生低垂着眸，喉结滚了滚，似乎没在意。 “哥哥……” 小姑娘转回身，轻轻唤了一句。 若不是顾深耳力好，恐怕风都能把她的词音吹走。 于玖玖都不知道自己坐在原地发呆多久，此刻隔着几层台阶，半仰着头看了一眼身姿清冷的男生，很快低下头，捏了捏裙摆，将护着许久的一朵玫瑰递过去。 “对不起。” 她温声道。 玫瑰还是玫瑰，一朵新摘下的，枝条上的刺全部去了，用漂亮干净的牛皮纸小心包好。 灯光随着人声亮起时，粉色玫瑰的边缘泛着淡淡柔和的蓝光，渐变适中又迷人。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道歉。 顾深薄唇抿成一条线，不知过了多久，骨节分明的冷白手腕抬起，终于在意料之中接过。 小姑娘明显愣了一下，仅一瞬他看到她低头时抿起的梨涡，但又极快地收敛下来。 一股无名的情绪堆叠在他心口，四肢百骸的麻汇聚成心头的微涩。 小姑娘摸摸头，抬首隐约捕捉到男生脖颈的微光，犹豫几秒，主动伸出手。 “……我正好、口渴，帮你接杯水吧？” 她这样子，宛若努力向小主人撒娇蹭毛的讨好小猫，鹿眸盛着清澈，乖巧又晶莹，让人难以拒接。 顾深不声不响，她便提着胆子拎过杯子往楼下跑。 “……” 顾深盯着她的背影消失，视线最后落在手心的玫瑰，半响嘴角动了动，无意识地牵起。 喝完水，小姑娘回房间前捏着门板，唇动了动。 “想问什么。” 顾深好似感受到她的视线回头问。 于玖玖抿唇，好半会小声问，“你要睡觉了吗？” “应该会迟点。” 她又犹豫了一会，顾深似乎颇有耐心。 “那我……能抱抱你吗？” 男生挑眉，不待她反应，漫步迈回来，略屈着身姿将她揽入怀里。 那朵玫瑰抵着她的软背，鼻息间顷刻间充斥着熟悉的淡冷气息。 于玖玖头埋在他的锁骨处，拼命呼吸着这转瞬即逝的温和。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形成今天这个局面，只是茹青漫今晚回到c市后，网络上有关她的一些言论开始高涨，完全抢占了所有弱势。 #小画师自爆在临城一中遭受非人虐待，交换生的优厚待遇只是假象？# 【我老早就觉得那个一中的女生有病了，平常看起来像个病美人，没想到是个疯子。】 【没看到漫漫发的照片吗，脖子上都被勒出红痕了，还有掐印，好可怕！】 【上一回就被她退推了楼梯，操作一个接一个，非得轮到杀人了才开始解决问题是吗？】 【我就好笑了，茹青漫在这凭空讲讲，无凭无据的你们跟狗一样往人家小姑娘身上咬，好意思吗？】 第1446章 病态的喜欢 【盛橙姿已经被抓到医院治疗了，什么时候轮到于玖玖啊？】 【我听从那种病不好控，崩溃时真的会伤人。】 【现在不早点预防，非等到她动手杀人害出人命才行？】 【听说她因病退学了，真的吗？】 …… 今晚的夜没有月亮，漆黑无比的黑仿佛能吃人。 云卷灭了灯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狭窄的走廊骤然亮起灯。 于玖玖推开门望向室内的一瞬，整个人对于如此轻巧的一切尚有些迷茫。 无端的风将睡裙拂起，她颤了颤，光裸纤瘦的小脚板互相踩了踩，再轻轻合上门板。 顾深体质一向好，房间的暖气开得不高，未合上帘的窗户还开着一条小缝，窗外的碎灯洒了些光入内，隐隐约约照清昏暗的周围。 于玖玖就着床边坐下，静静望着窗口的方向，视线掠过桌面空空的玻璃杯，待了片刻再缓慢地趴在床边，正正对着他闭眸的容颜。 顾深睡着的时候远比他平日生人勿近的冷淡漠然要温和。 仅存的点点光将他冷白分明的脸庞展现出来。 于玖玖歪头看了不知多久，抬手往那高挺的鼻梁碰了碰。 男生连睡觉的眉头都是微蹙的，小姑娘轻轻将眉心的皱痕抚开，力道极轻，而他也像是喝了迷药，没有一丝警醒与清明。 “深深，我喜欢你。” 半响，女孩抵在薄被上呼吸着他的气息，轻轻地补充，“九九很喜欢你。” 门被她锁了，床上的人也没有回应，即便这样她仍歪头嘴角微微扬着一个柔软的弧度。 只是最后她也没躺上去，目光所及是一件漆黑的卫衣。 于玖玖无声地抿唇，抱着卫衣缩在房间的沙发边，蜷缩着一个姿势用手捂着加速又缓慢的心口。 夜风起，窗前的玫瑰轻拂，又缓缓沉寂于深夜。 早上，郑湘筠看到下楼独舞于玖玖，把瓷盘一放招呼着，“过来吃早餐啦，崽崽。” 于玖玖动作稍慢，脸色带着些宿眠不佳的疲色 只是她小跑到座位，抬头冲一直看她的视线抿唇笑了笑。 顾深撕了半块面包，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崽崽昨晚又没有睡好吗？” 顾妈妈捏着筷子缓声问。 这句话是问于玖玖的，没听到应声，顾深抬眸，发现那双小鹿一般的水眸正在看着自己。 他眯眸，却发现小姑娘已经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还行。” 郑湘筠还在与于玖玖唠叨她黑眼圈的事，指尖端着玻璃杯的男生无端拧了拧眉。 昨晚，他怎么睡着的？ …… 一连几天，当当事人发现情况的发生，那么每一次的成功次数都带着风险。 凌晨又一个夜晚，小姑娘合上房门，轻车熟路地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坐了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腿部发冷发麻，她才蜷缩着抱紧自己的双膝。 “深深。” 她会一次次轻轻地唤，即便她知道他不会应她。 喊到眼泪莫名其妙地落下时，她才抬起手擦，长袖落在臂弯，那些被遮掩的地方隐约可以窥见几道划痕。 第1447章 清白且无染 有些甚至刚上完消毒水。 小姑娘无声地流泪，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点。 哭到眼泪干完，她才破例轻轻上床。 这一次她抱着闭眸休憩的人，扬起脑袋一点点地将他的容颜刻在眼睛里。 于玖玖有过许多次希望他能突然睁开眼，像以前一样主动抱抱她亲亲她，哪怕温声哄一下，桃花眸里溢满柔和地注视着她，会说“好好珍惜你”这句话，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后来她想想又放弃了。 算了吧，她害怕他苏醒后惊讶，迟疑，厌恶的目光。 她已经很大程度控制自己了，她没有在云卷发过病，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知道他天生热烈如自由如翱翔的鹰，所以她从来不会困住他的一切。 她心存妄念，只想在午夜到凌晨四点的这段时间将他锁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里。 在这段时间里，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在远处静静看着他，也能心满意足。 于玖玖觉得自己的病重了，可是好像也没有。 窗户隔断了夜莺的鸣叫，小姑娘抚着男生清俊的侧颜，落在他颈侧的月亮挂饰间的手指微颤，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在他漂亮的唇上留下一印。 深深，你见过穷凶极恶的黑吗，我见过。 可是哪怕世界上有多少谩骂，诋毁，黑白混杂，只要没有人反对我爱你，那么我可以承受。 我无条件遵从我的宿命，那便是清白且无染地爱你，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 …… 这次清醒的时间比寻常早。 顾深起身时指针才指向五点。 即便房间内的摆设与平日无异，他却低头望着自己的胳膊，扫到指尖缠绕的那一丝长发，黑眸垂着，无端沉默许久。 “喂，发什么愣呢！” 大厦顶楼，陆队叼着根牙签大咧咧地在顾深面前挥了挥。 后者拧眉稍稍后挪，面色上显露出微微的不耐烦。 “怎么着？跟你家那位吵架了啊，魂不守舍的……” 陆队叨了句“嫌弃什么”，拖了把椅子坐好。 “真吵了也不必给脸色看吧，脸黑成这样，像我欠你一样。” 顾深余光不给他一个，约莫感到烦躁，抬手解开衣领的纽扣，随手扯了扯。 陆队一眼就瞥到了他脖子上的银链。 单身狗轻嗤了一声，才听到他问，“警局那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该查的查了，没线索呗。” 陆队知道这事可能与那丫头扯一点，跟家属商量倒一点也不忌讳，“对了，告诉你件事，萝卜头那边的私探查到了点暗线，据说临城地下党那边有个曾经的管理领头从海关回来了，但是没有回到组织内部，大概率确定是与某一方联系合作了。这个属于内部查了好久才查到的一点资料，还差点露馅……” 顾深扫了他一眼，记忆点与凌南给的对上。 “医院上回的命案……” “别提了，”陆队挥挥手，拧起眉，“那局长忒烦人，说证据不足，凭揣测的那点说法很难将命案和之前那起车祸案并案重查，可把萝卜头和我憋屈的。” “车祸案的时效也还没过啊，看来没点什么事逼一把，老局长都不肯松口。” 第1448章 谁给你安了监视 陆队一聊到这个就烦得紧，吐槽了一大堆。 顾深双手插兜，立在高楼前，黑眸映着喧嚣的外界，薄唇抿成一条线，侧脸线条极为淡漠。 男人唠叨完灌了杯柠檬汁，想起什么道，“哎，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顾深嫌他话多，抬手解了锁丢过去。 “做什么。” 陆队只是扫着桌面道了一声“真黏腻”，之后才正色道，“公司那边研发了一个新的安全系统，我给你试试。” 陆队这人就是脸皮厚，还自来熟得紧。 顾深揉着眉心，即便给了东西，耳边也不平静，不胜其烦。 “我这边的研发人口气还不小，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安装了他设计的软件随便一扫，便能看出手机是否被陌生定位，还能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使用相同功能勘测对方地点，对方过往的路线图都能定点出来。” 陆队不客气地笑出声，抬手在顾深手机上拨弄着软件安装，点击进入，即将看见信息页面的显示，“还说什么首页有红点示意的……” 话匣忽然就断了，顾深恰好回头，掠过男人眼底的惊诧，他手一顿，脑海猛地浮现清晨手间环绕的卷发丝。 下一刻手机已经停在了自己的手中。 “你的手机也不可能给别人碰啊？”伴随着陆队复杂的疑问，“谁给你安了监视？” …… 顾承盛在出差，郑湘筠今天在家，下午看到儿子回来，她捏着手机走过时不忘补了一句，“今天着家了啊。” “回来那么早。” “……” 很明显，她儿子冷着一张不愿搭理人的扑克脸。 顾妈妈轻嗤一句，转身入了厨房。 顾深拿了自己的玻璃杯准备倒水，路过茶几的目光注意到缩在沙发上的一小团。 郑湘筠捏着一盒鸭脖从后面经过，提醒了一声，“别打扰崽崽啊，她刚睡着。” 顾深的视线落在小姑娘盖的薄毯上，眉头当即拧起来，一副“怎么让她睡在客厅”的不悦神色。 郑湘筠想了想，再将室内暖气调搞一点，“崽崽睡不好，难得睡着了，吵她做什么。” 可惜于玖玖已经被吵醒了。 小姑娘脑袋还靠着沙发座，杏眸初醒泛着点润润的水光。 她反应慢半拍，抬手揉着眼睛，察觉到那道淡淡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略微忐忑地坐起身。 “深深……” 她似乎轻喃了一句。 顾深脸色不怎么好，小姑娘当即噤声。 下一刻，男生捏着玻璃杯折身绕过对面倒了杯水仰头，喉结随着水速滚动。 于玖玖只是抱着沙发的玩偶，默默看着他的方向发呆。 顾深一杯灌完抬眸隔着装饰架扫到她呆呆的眼神，片刻，他眸色微闪，黑眼睛落在自己常用的透明杯身。 …… 今天晚上，顾深比往常迟了半小时。 门板的动静将长廊的灯弄亮，男生迈着步伐停留在楼梯口。 下方的小身子微动，转过眸来。 顾深插着兜，脸上没有表情。 于玖玖眨了眨眼睛，似乎犹豫了很久，轻声道，“对不起，玫瑰花没有了。” 没有了。 她种的本来就不多，而且……还有一大堆残次品。 顾深没说话，小姑娘沉默几秒，低着头没有看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弥补一般递给他，“给这个……可以收吗？” 第1449章 为什么不到被窝里睡 是一只棕色还杂着点白的小熊，体积不大，抱在小姑娘怀里刚好合适，黑黑的眼睛极大，又圆又亮，像她的主人一样。 停在半空的熊许久没有收到回应好半会，于玖玖抬眸看了顾深一下，又极快地低头，准备收回去。 顾深抬手接过去，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楼梯回响，应着女孩无措脆弱的眼。 “好。” …… 在临城混杂的帮派里，顾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可顾深也不是无所顾忌的。 他也会偏袒，犹豫，暴躁易怒，失去理智，这一切都是因为三个字——于玖玖。 网络上的谩骂，爆沸的新闻，地震时的急迫，他都有在解决、参与，可最后达到的结果却远不及他的想象。 到头来，他宠了许久的小家伙，好像不敢靠近他了。 他从未否认，于玖玖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亮光。 哪怕他不屈不挠挨了几年的打都要拼命偷偷练习的篮球都比不上她。 她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她的世界很大，她会很多他不会的东西，可是她的世界也很小，一点点的难过就能困住自己很久。 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顾深也想不清楚。 为什么。 或许有答案，或许也没有。 直到某一天凌晨醒来，他看着蜷缩在自己房间沙发的一小团，脑海里的一切瞬间连起来，似醒似梦。 时钟的指针指在四点半。 小姑娘似乎进入了浅眠，没能及时离开。 顾深扭了扭门把，发现是锁着的。 回去将团在沙发上的小姑娘抱回被窝里放着，调高暖气温度。 即便动作很轻，姿势调控的最后一刻，于玖玖也惊醒了。 入目的不是熟悉的沙发，也不是经常熬夜抱着看他的玩偶。 小姑娘抿了抿唇，侧身正对一双大长腿。 片刻，脑袋被揉了揉。 她不安的睫毛不断发颤，唇动了动，对上男生棱角分明的俊颜，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不上不下的难受。 顾深没说话，抬手将她凌乱的卷发拂好，幽暗的眼眸渐深。 “要睡为什么不到被窝里来？” “……”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于玖玖眼神闪了闪，避着目光没说话。 此时此刻她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被子，熟悉清冽的气息将她萦绕，内心由原来的惶惶不安渐渐转为平静。 而顾深半跪在床侧，鼻尖几乎要靠到她的手背。 这是除了上一次主动讨抱后两个人破例靠得那么近了。 于玖玖甚至不敢开口，生怕梦醒。 这种真实又带着莫大迷幻的感觉的梦与梦里人温柔的眼眸，让她只顾着眨眼，没有任何反应。 顾深似乎被她呆愣的反应逗到了，薄唇不再是抿成一条线，柔和且令人安定。 于玖玖被诱得抬起手轻抚了他的侧脸，蓦地惊收回手。 “你……这不是……不是梦？” 顾深不语，下一刻却是捏着她的手，薄唇凑过去，在上面留下一吻。 接着，他清晰地看到小姑娘惊讶地瞪大双眸，脑袋愣愣的，手也不敢收回。 第1450章 我是你的所有物 男生好整以暇地看着，随后见她顿了顿，试探性一般，小手揽过他的后颈在他侧颊亲了一下。 顾深全程都温和地看她，亲完后，小姑娘似是反应过来那触感不是假的了，眼底划过惊与闪躲的光，还没钻回被窝被及时地困在他的桎梏中。 “你……” 顾深抚着她的小脑袋，喉结一滚，径直堵住了她微颤的唇。 一吻毕，小姑娘眼眸湿漉漉的，似林间鹿。 “还觉得是梦么。” 男生抚着她的嘴角，看着小姑娘愣神后缓缓点头又摇头的反应，唇畔溢出一声低笑。 “那你告诉我，这个想用来干嘛。” 于玖玖眼神闪了闪，低眸扫到他抬手探出的银色器物，脸色一白，就要缩着退后。 顾深力道大，牢牢将她锁在原位置，盯着小姑娘无措又慌乱的表情，瞳孔深了深。 他抚着她的脑袋，像是为了不断给予安全感一般，薄唇印着她的眉心，低沉且温和问：“还喜欢我么。” 几乎是这句话尾音一落，女孩的动作停住，似乎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一样，发出泣音，眼圈瞬间红了。 她瘪着嘴，什么都没敢说，半张脸掩在被单里，等了好久，他才听到她低声呜咽，“……喜、喜欢。” 这世间，唯有炙热且真诚的喜欢二字，能让人瞬间放下所有戒备。 于玖玖呜咽得像只小兽，委屈得要撼动整片大陆，“可是……你一直不喜欢我……” “所以你才偷偷跑到我房间对么？”顾深给她擦眼泪声线平稳而淡定。 于玖玖吸鼻子，没答。 顾深似乎叹了口气，抬手抹着她湿漉漉的水眸，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躲被窝里睡。” “怕……怕……” “怕我讨厌你么？” 小姑娘一声不吭，只是手心捏着被角。 顾深捏着她，亲了她一下，语气带着清晨的哑，“可你不是很大胆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有胆子去做，在他的意料之外。 于玖玖不知道顾深到底发现了多少，抿着唇没动静，眼角的泪花被一点点抹去。 她望着处于逆光中的面庞，脑袋晃神许久，连顾深转过话题问起的“那个银手铐怎么用的”都无意识地喃喃回答，“想铐住你。” 顾深怔了一瞬，忽的低笑。 逆光里，他的薄唇映着晨光，于暗淡的空间里，冲击了那点刺目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柔和极具诱惑性。 “所以……我是你的所有物对不对？” 银手铐，独占欲。 铐上了，便是放弃所有，毫无自由可言。 可是无论怎么设想，她从来没有真的给他戴上过。 于玖玖没缓过来，脑海里浮现着他那抹笑，眼角光影一闪，耳边伴随着一阵银链碰撞的清脆声，用时响起一道极其清晰的咔嚓声。 “……” 腕间的冰凉感真实又梦幻。 于玖玖呆愣愣地看着，顾深抬起手，劲廋的腕间闪着一道明显的白光。 完完全全将他与她的手腕扣在一起的银手链展现出来。 “好了，现在，顾深只是九九的所有物了。” 第1451章 一直不分开对不对 中午锻炼回来，擦了身衣服，顾深才漫不经心地接过柜子上不断响铃的手机。 陆队前两天不经意发现他手机他手机里的监视后，始终想不明白。 电话一接，拧眉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问题，“你知道是谁了没有？！” 顾深没开腔，男人已经劈头盖脸一顿教育，“被监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处得像对待芝麻绿豆一般！” “手机都被装这玩意多久了都不知道，你怎么确定别的地方没有类似的这种操作？”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商量了那么多机密到头来会不会就这么白白暴露……” “不会。” 顾深否定。 “嗯？你怎么就这么断定了？” 陆队扬言，话锋忽的一顿，“你不会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顾深没应，通话线的另一端的男人沉默片刻，似是有所反应，“我记得，约莫没有什么人可以碰你的手机……” 陆队的声线低又沉，“是那个熊……” “啪塔”一声，顾深挂了通话。 那些未脱口而出的话以及反应都无所谓，他低垂着眸子，视线在轻拍衣服时注意到被印了点痕迹印子的手腕，忽的回想起清晨逗弄小姑娘的反应，薄唇微微泛起柔和的弧度。 那时大概是手铐将两个人的手腕连住的一刻，顾深翻身上床。 小姑娘呆愣愣的模样像极了才满三个月的幼猫，让他无法想象到她之前是如何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还是得顺毛哄一会，才安下心可怜巴巴地蜷着被子。 她本来就困，受了一番心理波折放下包袱困意便阵阵袭来。 顾深却是清晨初醒，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蛊惑。 “所以手铐是将我们两个连在一块，一直不分开对不对？” 于玖玖半眯着眼，似乎犹豫一会，慢吞吞的：“……嗯。” 顾深也学她轻“嗯”了一句，亲了亲她的耳廓。 于玖玖揉着眼睛，隐约捕捉到一阵轻轻且令人耳烫的低笑。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几天晨昏颠倒已经疲惫了。 只能隐约听到他问，“九九是想睡觉了么。” “……嗯。” “我也想睡。” “……唔？” 但是他抬了抬手腕，链条的交接叮铃了一下，莫名清脆悦耳。 于玖玖莫名睁开了眼，感觉到卷发被碰了碰，后面的人将她拥着，嗓音又低又哑，“但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手铐互碰叮铃了一下，他低喃，“怎么办。” “……” …… 视线回转，冷不防瞥到沙发座上于玖玖送给他的小熊玩偶，顾深将它拎起，指尖从后背划到玩偶的眉心，即将触碰到那双乌黑圆溜的眼睛时收回。 “你就不怕别人给你的东西里也带着监视什么的东西吗？！” 那通电话里的怒吼应时回响。 顾深只是将东西摆回沙发上，想了想，转回身将玩偶放在床头。 新换的衣服不舒服，男生拧眉，手捏着衣摆准备去换。 胳膊碰到新衣冷不防停住，顾深顿了不到一秒，随即侧过身将玩偶视线摆正，随后站在正对的地方，抬手轻轻松松地脱了上衣。 第1452章 双昆仑反应 中午的骄阳入户，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地上，镜前几步只着运动裤的男生长腿直而修韧，暴露在阳光因子的后背留着一条闭口长疤。 在周围冷白的皮肤之间，它添缀了些许不可忽略的阳刚戾气，再往前，劲瘦的公狗腰间裤带未系，流畅且分明的人鱼线与腹肌明明白白地展现着。 床头的玩偶正端坐着，忽然侧倒一边。 到了晚上，某人变本加厉，在浴室放满了水，手勾着睡衣，踏进门的前一步，若有所思地折回身将玩偶带了进去。 …… 次日下午。 医院。 上一次的药吃完了，于玖玖坐在软座上，何医生给她探了探额头温度，给她拿药时还多问了一句，“顾夫人说你最近胃口不好，需要阿姨给你开一些养胃的药吗？” 于玖玖端着水杯喝水，低眸纠着手指，“不用了。” 她回答轻，何医生回头望了她一眼，给她拿药放包里时略坦然道，“你最近的恢复还算可以，目前也许久没有再接受过特别检查，阿姨希望你好好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阿姨说，知道没有？” 何医生还记得小姑娘之前有一回去c市偷偷做检查的事，那次检查甚至进一步使她发病。 小九好歹是她照顾了几年的孩子，心疼与担忧并存，难免叮嘱她多一点，小姑娘面上也很乖，温言细语地说“知道了”。 告别了何医生后她折身去了趟厕所。 正值午休，公共厕所只有几人。 隐约能推断出是医院的护士，而且是从前几天发生地震的郊区人民医院分院调岗过来的护士先开口闲谈。 其余的好奇地追问。 那女护士洗了手，先听了下安静的里间，才放低声音开口，“医院分部那边地震时没什么大事，市长调派人手及时，后面甚至还有军队过来帮忙……” “可是据说不是还有病属死了吗？” 先前开口的护士顿了一下，似乎再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才开口道，“有一些病属是逃得太快不小心摔倒，医院的建筑是挺稳的，倒塌相对慢点，加速撤离还是可以保证安全的。” “你说的去世那个人被医院的救援床撞倒摔下楼……不过后面检查的时候发现那人是中了毒……” “啊，中了什么毒啊？” 说起这些八卦，小护士们倒是好奇。 那个知道内部消息的护士轻咳几声，才缓缓道，“分部那边后面多次检查确定那名病人是中了双昆仑反应，据说是因为他吃的药里含有头孢，又喝了酒，过度反应导致昏厥……” 这是医院里的常识，头孢与酒不能混合使用，而且使用头孢后甚至不可使用带有含酒精的东西擦拭皮肤，不然也会发生中毒迹象，轻则白沫晕厥，重度则猝死。 “他家属也真怪可怜的……” “唉……”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于玖玖淡淡抬眸。 外面隐约是有人哭了，大护士噤了声，似乎有些埋怨。 “唉，你就看开点吧，调到这边暂时有个工作……” “也是，好比调到郊区另一边的精神病院好……一堆疯子……” 第1453章 你害怕变成我这样 “谁想照顾疯子啊，搞不好自己被整死，真烦……” 最后的一声埋怨被淹没在门板合上中。 片刻，于玖玖才隔间里出来，手里还捏着自己原来背着的小黑包。 一堆疯子…… 她眨了眨眼睛，冷不防想起何医生后面叮嘱的话，缓缓打开包。 里面是一张牛皮纸包裹的病单，署名标签不是当家医院。 于玖玖一目十行看完，最后闭了闭眸，面无表情地撕掉，冲入下水道。 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地翻了一下手机。 事情发酵的方向越发奇怪，于玖玖已经没有额外的心思去搭理。 律师可以用证据挡住悠悠之口，可是挡不住失智失聪的键盘侠。 他们不听人言，不服劝阻，只潜在信任自己的感觉，他们手里碰着键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 于玖玖很累，无论是看完病前或是看完病后，连突然响铃的手机都没看备注抬手去接，“喂？” 对面没有声音，她站在平静流淌的河岸旁，皮肤感受着温和的风，耳边如遭刺击，“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是癫狂肆吼的声音。 盛橙姿狂笑，“于玖玖，你在躲着我，对不对？！” “你是故意的！” 那端隐约传来挣扎的动静，于玖玖闭上眸，无法忽略盛橙姿尖锐的笑声：“于玖玖我知道了，你在躲我，你害怕变成我这样对不对？网络上的内容我都看了，盛橙姿已经对顾深使招了，他们很般配！” “你就是个隐藏的疯——唔——” 通话线的手机“啪”一声摔在地面，于玖玖手捏的边缘，呼吸好似随着巨大的动静忽的一滞，后面传来护士温和的道歉声。 河岸的风转冷了，刮在人脸上生疼，于玖玖蜷缩起来蹲下，隔着楼层望着深邃无边的河面，手心紧紧捏着锁骨前的戒环挂缀。 困在情绪里半响，她猛地背起包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深深……深深还在家里等她。 他昨天答应她给她买蛋糕的，不管怎么样，她就想见他。 从河岸奔回顾家，小姑娘用最快的速度抵达。 飞快的身影险些把开门的陈姨惊到了。 “小九小姐？” 于玖玖只想找顾深。 然而客厅卧室均没有他的身影。 小姑娘一时间脑海里的弦半断，默默坐在他房间门口，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没有接。 她拨了两次，连续的无人接听如暗地滋生的恐惧花苞。 她抱着双膝，屏幕忽地亮了，是之前那个学弟发的消息。 【学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她上回没收他递来的糖果，现下也没回信息。 何时了继续发，【我今天看到深哥给你买了草莓蛋糕，那下回我给你种草莓味的糖果吧。】 后面再发什么于玖玖都没看到。 她的注意力停在有深哥字迹的地方，无端地，心里有感应一般，她爬起身迅速下楼，正巧在客厅看到抬手倒水的男生。 顾深后颈还搭着一条干毛巾。 楼梯间动静声过大，他抬起眸，一道影子扑了过来。 第1454章 为什么骗我 他将人扶稳稍稍退了几步，眉头拧起来。 “你去哪了？”于玖玖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在健身房那边，手机丢卧室了。” 顾深言简意赅。 “怎么了？” 于玖玖吸了吸鼻子，周遭的熟悉清冽气息让她放松了一些。 “没事，”她温声道，“只是想你。” 顾深没说话，手抬起似乎碰了碰她的后脑勺。 于玖玖方才太糟糕的情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仿若全部消失，眼底的光很温和与柔亮，直接盖住了一开始的偏执与疯狂。 “那……”她松了松手，抬眸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有没有给我买蛋糕？”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已经知道了现实，却仍要揣摩心思配合着。 于玖玖歪着头，顾深似乎无奈地勾了一下唇，声音沉稳肯定：“没有。” “明天再给你买好不好？” …… 相对于外人，于玖玖是先相信顾深的，于是他还是将何时了发的信息看了一遍，视线扫过那一句“他买了最后一个草莓蛋糕”久久没挪开。 片刻，何时了居然还给她发了那个蛋糕的照片。 【学姐，上回你那么难过，是不是和深哥吵架了啊？】 【他买这个蛋糕应该是哄你的。】 后面他后知后觉回想，给于玖玖发了顾深买蛋糕的图片。 于玖玖看着图片里那道熟悉的倒影，还有露出来的佛珠与红绳，内心的信任在一点点地瓦解。 她回了信息，问何时了怎么会有蛋糕开封的照片。 何时了很快就恢复了，【在微博上找的呀，学姐没有看到吗？茹学姐也有一个草莓蛋糕。】 【她刚刚还发着信息说好吃呢，我看和那个一模一样就给你发了。】 于玖玖疯了一般去打开社交软件，微博上茹青漫的画手账号发的赫然是何时了发来的照片。 蛋糕鲜艳夺目，旁边的log和照片里那个人买的一模一样，连时间都差不多。 顾深仍在客厅，抬眸时再度看到急匆匆冲下来的于玖玖。 “跑什么。” 他拧眉，语气低沉，隐含不悦。 于玖玖却一把把手里的手机扔在沙发间，对着顾深问：“蛋糕呢？” “什么蛋糕？” 于玖玖攥着他的衣角，眼眶一瞬间激红，“你买的蛋糕呢？” 不待顾深回复，她却忽地低吼，似崩溃的小兽一般，“你是不是买了给茹青漫了？！” “没有。” 顾深眉头深深皱起来，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于玖玖却哭着把他推开，“你就有！为什么买了蛋糕不告诉我！” 她眼泪飙出来了，“你就是送给茹青漫了，对不对？” “没有。” “你除了会说没有还会说什么！” 于玖玖不相信，她的脑海里尽是记忆里地震时两人相拥的画面，如魔咒一般不断敲接着她临近崩溃的思维。 “茹青漫喜欢你，你也不反感她啊！” 小姑娘哽咽着，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有多般配！别人都说我幼稚，我是疯子，我配不上你，我只是想好好的喜欢你，可是他们都反对，凭什么、凭什么啊？！” 第1455章 喜欢的劲夹着委屈 理智崩溃使得无所顾忌，导火线放大，所有的细节都被掩盖，怒火上头，所有深情都会被忽略。 顾深只想把她揽回来，却被一把推开。 “我不喜欢茹青漫。” “那她为什么会有蛋糕？！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有——” 于玖玖不给顾深多余反驳的机会，发狂地退后，抬手猛地用力往脖间一拽。 戒链被拽下来，她的后颈瞬间飙出一道红痕。 顾深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见她将他打了四五场比赛赢回来的东西砸到地面。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独一无二，都是骗人的！” 于玖玖眼眶通红，泪水直掉，“这条戒链茹青漫也有！周围有钱的人都买得到，只要有钱，挚爱就能得到……” “泛滥的爱，虚伪的真心，当初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 随着小姑娘的甩手，戒指脱了银链滚到不知哪个角落。 顾深眉目一沉，心头的跳动不为人知的止了一瞬，掠过她时语调很低，“我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戒链推广的事。 两个人的争吵动静极大，全程都是小姑娘在低吼。 陈姨闻声，惊慌地赶回，推门的瞬间恰好看到全身发抖双眼通红的女孩用力甩了男生一巴掌。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伴随着那一声低吼的“你骗人”，陈姨清晰地看见男生被打得头偏过一个弧度。 佣人惊了，手足无措，余光瞥见被吵醒午睡的顾夫人下了楼。 郑湘筠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发酵到吵架打人的地步，听到那刺耳的巴掌声以及自己儿子阴翳黑沉，周身都冷下来的气势，惊得连忙上前把于玖玖往身后揽。 上回老盛发怒都没敢打凶神恶煞的儿子，郑湘筠是真的怕儿子会一时失去理智。 这个时候怎么吵，为什么吵已经没有意义了。 儿子以前被打直接拆了顾承盛一桩生意的经历犹在，郑湘筠时时刻刻防着顾深会动手。 后者只是低压，手背的青筋暴露无遗，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落在于玖玖身上，努力压抑脾气的模样。 “你就是！你是不是喜欢茹青漫！” 于玖玖毫无意识。 “你为什么一直将我往外推，”顾深被驳了几次，还有方才挨的一巴掌，徒然也怒了，“于玖玖，我哄过你安抚你那么多次你都始终不信任自己，到底是我的方式错了，还是你根本不相信你自己？” 这番话的字数多得让郑湘筠惊，“儿子，你别说——” “我就是不相信自己，我也不相信你！” 于玖玖手都在抖，后劲的勒痕红得刺目。 她紧紧盯着顾深脸上的巴掌印。 他皮肤白，猛地一下重击，微红的手指印令她不断发颤，开始紧紧捏着动手的手腕。 “你明明买了蛋糕还骗我，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甜食还要送给她。” 她唇也在抖，眼泪不要钱地掉，被郑湘筠抱着，也挡不住身上上涌的难过。 那股对他的喜欢夹杂着委屈的劲一遍遍上涌下沉，一遍遍蛹食吞咽。 第1456章 喜欢她这么糟糕的人 “我可以忍受很多难过，就是不能忍受我的喜欢廉价地分给别人……” “顾深！！” 眼瞧着小姑娘说完话儿子捏着手上前的动作，郑湘筠怒喝制止。 后者黑眸闭了闭，再睁开时似乎理智一些，压着气，“我没有把蛋糕给别人，蛋糕买的时候是最后一个，路上被撞翻掉在地上。” 顾深声调如冰棱，带着尽量收敛的刺。 “于玖玖。” 他扫过了戒环最后消失的地方，哑着声，就在转头之间，嗓音泄出一丝低颓的难受与失望。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小姑娘抬起通红的眼睛，只见他抄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最后一句话如风一般轻飘难捉，却又令人无声悲恸。 “所以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将佣人的挽留置之度外，于玖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失望吧，喜欢她这么糟糕的人。 …… 沈之安是除云卷外第一个知道他们吵架的人 c市的夜透着冰凉，他顶着冷风匆匆赶到无人的露天球场，连哈出的气都飘起了水雾。 “深哥，你干嘛呢，这鬼天气多冷……” 沈少爷匆匆将熄火的车关掉，拔了钥匙扣一屁股坐在不断灌酒的人身边，正欲劝阻，挨了对方一记冷眼。 拦酒瓶的手蓦地收回，坐在旁边听了几分钟，他还是没忍住，抬手去截。 “不是深哥，和小嫂子吵架归吵架，大冷天的你伤自己身子做啥！”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搞得大寒天飙车来c市，天都黑透了…… 沈少爷想不明白，前段时间苏哥有气往他这边撒，现在深哥又来，烦死他了。 “有什么事不能关门吵吵嘛，非得闹分居两地！” 沈之安嘟囔，“好了，现在异地恋了，可把嫂子伤心死。” 温言，顾深只是轻嗤一声，开了罐冷啤，抬手之间喉结映着远处微弱的光不断滚动。 沈之安怂是怂，关键时隐约察觉到老大有些醉意了，，忙把罐子夺回来放好。 安抚性地搪塞违心骂了几句于玖玖。 可谁曾想，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了，深哥听到他骂咧咧，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外带不留情的一踹。 “？？？” 沈少爷捂着脸，瞪着人坐回原位地，嘴巴都要纠成汤姆质疑时的神情了。 “合着你能骂我不能骂是吧？！” 许是他气愤的表情太显眼，顾深掀起眼皮瞥了一下。 沈少爷立马屈膝给顾大佬捶腿，无声套话。 “她说我不喜欢她，怀疑我出轨。” 顾深沉默许久，忽的低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好家伙，婚都没结就来出轨这一说法。 醉得不轻，醉得不轻。 沈之安一听这事不断摇头，但也顿觉不妙，恐怕不是小吵那么简单了。 可是挨过巴掌的沈小弟还是得小心翼翼地探问，“小嫂子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顾深只是默了一瞬，头瞥过一边，又拎起冷啤准备灌了。 “她不是突然耍性子，她是一直都很敏感。” 第1457章 为挚爱讨公道 沈之安夺冷啤的动作一顿，侧眸去看顾深的神色。 男生坐在树荫前的台阶上，忽明忽暗的环境里根本看不到表情，只是先前扶他时，沈之安分明注意到了深哥脸上的巴掌印。 在临城，估计敢对深哥动手的，只有小嫂子了。 就连顾家家主，当年吵完第一回打人后，遭到的报复不小。 掠过几眼地上的冷啤瓶子，沈之安沉默几秒，收回手。 顾深手里捏着一罐，外沁的凉意抵不过心头的刺难受。 没了阻拦和唠叨，他滚了滚喉结，闭眸道，“拥有于玖玖这么一个女朋友，意味着你必须学会沉稳，成熟，会照顾人，会不断原谅她的小脾气，会懂得她的脆弱与矫情，会时时刻刻爱她，会不眠不休地肯定对她的在乎。” 沈之安默默听完，试探性地撇嘴，“那就……不要了呗。” 沈少爷没谈过恋爱，自诩懂事会支招，虽说背地里吐槽不太好，小嫂子长得也是绝顶的小美人，可是换这养祖宗的方式，他受不了。 既然深哥也吐槽了，他就也顺嘴唠唠。 顾深却没理他，约莫是嫌他烦了。 夜幕之中，大佬手心挪到心口，怅然若失，“她把那条戒链扔了。” “什么戒链？” 沈之安蓦地转眸，睨着低头不语的大佬，缓了几秒，眼睛瞪大。 “是市赛夺冠赢的那条吗？！” 旁边的人没说话，沈之安眼珠子转了转，却莫名结结实实理解吵架原因了。 那可是深哥打了四五场高强度决赛赢回来的，即便外界传言他的成功一步步是多么的传奇，可没人知道那是阔别多年后他首次登上闪光灯下的荣耀，亦是挚爱。 那条联名推出独一无二的戒链还明明白白标示着挚爱含义呢。 他赢了第一后就直接送给小嫂子了，其中的意味深思明了。 吵架归吵架，小嫂子怎么就给扔了啊。 “这……” 沈之安盯着倒地的酒瓶与冷啤罐，想了想连忙拨开手机寻网页，硬着头皮劝，“深哥咱别伤心，这网上也有同款卖的，虽然款式不是完全相同，但……咱买一条，不给她了，自己收着……” 沈少爷有钱，深哥想要大不了他勉勉强强出点钱好了。 只是到后面沈之安的话语一顿，看着页面里熟悉的商品介绍再三打量，忽的疑惑出声，“这居然是官网的？！” 他忙不迭扫了一眼顾深的神色，忍不住开口，“奇了怪了，当初不是说就出一条限定的吗？！” 而且又合同规定的啊。 莫不是他们公司半道反悔了？！ 还没想明白，胳膊上忽的搭上了一只手掌，沈之安转眸，瞳孔迎过去，蓦地惊呼一声，努力掰开肩膀上那股巨大的力道。 要死了要死了。 那么重，捏王八呢！？ 然而，顾深清越低沉的声音盖过所有腹诽，“联系主办方。” “啊？？” 沈之安脑回路跟不上了。 做什么？？？！ 夜风里，男生的嗓音带着醉意，隐约含凉，“为‘挚爱’讨公道。” …… 第1458章 冲昏头脑 推陈出新是一个公司不断的改革，可违背原则便是另一层含义。 jg公司当初参与比赛推出独一无二的“挚爱”联名只是为了附合热度宣传营销，合同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标示着的。 现在热度涨了，为了名利推出同款，既不符合龙头的身份，又自降身价逐利，吃相属实难看。 负责的官方账号下面收到不少谩骂，但大多都是期待同款的呼声。 因此他们的底气还在，即便是c市沈少爷约面也拒绝。 项链的同款已经预热售卖了好一段时间，又因前段时间比赛热度的高涨与话题探讨，这个时候若下架，无异于折了公司的发展的一端小翼。 公司是不可能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大不了先得罪一个小辈。 然而沈之安也没想到后面深哥会自己动手，铁了心地去找公司麻烦。 隔了四五天，公司避讳了一段时间后，企业老总的儿子大胆约见了这名大名鼎鼎的球赛冠军队长。 还是深更半夜的时候。 着实没把人看在眼里的意思。 沈之安除了在深哥这，外边已经许久没受过这种气。 无奈深哥没表态，只好一并陪同了。 老总的儿子是个外国留学回来的学生，年龄与他们相仿，身材壮实，晒得皮肤有些黑，扎着脏辫，还自以为是地操着一口外语。 “你就是顾深？” 他嚷嚷着带有口音的外语，轻蔑地将一身白衣黑裤的男生上下扫了一遍，大白牙在黑夜里极为耀眼。 “怎么说话的？” 沈之安本就对公司心中有气，现下看到大白牙这般态度，拧着眉正欲撸袖子上前。 那人身后的一排戴着墨镜的保镖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之安：“？” 什么玩意，他有钱出门都没那么高调！ “靠在别人身后，牛逼个毛线啊！” 沈少爷把手里的东西甩掉，也不是不会看形势，吐槽一句退到顾深身侧。 而那老总儿子推开保镖上前，他没搭理沈之安这等无术之徒，对着顾深的态度亦谈不上客气。 “不就是一个联名戒环的事吗！” 大白牙明显地露，眼底掠过轻嘲，“你跟我打一场篮球，让我试一试你的身手。” 试什么试。 沈之安见不惯大白牙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却没料到对方成竹在胸，毫不客气道，“只要你陪我打一场，让我赢了，那我就让我爹撤掉联名同款推出这个项目。” jg公司，谁不知道老总最心疼的就是这个留学转回来的小少爷，平日在公司内随意呼风唤雨，也用不着看人脸色，阔少爷的气势就是这么养成的。 凭着最初的见面，沈之安对这人的印象极为不好，思索着对方的语气当下觉得不怎么可信，正欲与深哥商量，却没料到一向理智沉稳的深哥捏了捏拳心，最后竟是应了一个字。 “好。” 夜风猛地刮起，吹乱了沈少爷的碎发，他蓦地转过眸，头一次发现，喜欢与爱，能冲昏一个人当下的清醒与理智。 第1459章 那是临城的神话啊 这一场夜间比赛，无论身手，无论能力，无论输赢，似乎都不重要。 沈之安被那群保镖拦在白线外围。 他看白线内的争斗，感受着里面的暗流潮涌，目击着曾经夺冠加冠的队长一步步被击着退后却甘之如饴。 “深哥——” 那大白牙一个用力的偷袭球击，带着与风疾速的冲击力，硬生生把顾深的右臂砸中。 沈之安见他退后，余光自是没忽略那胳膊上显眼的红印。 凌晨的c市寂静而长廖，球场上的稀疏的白灯映照着少年额间的细汗。 褪去风衣外套的他白衬贴身，因为些许动作向来熨贴的衣物染上野性的褶皱。 顾深无疑是得天独厚的，光影与阴暗在他高挺的鼻梁处分割，凌厉的眉眼冲破往日伪和的柔和。 沈之安渐渐定住动作，记忆之中，当年那个敢拼命、敢雨夜飙车、摔涯无惧的少年此刻栩栩如生。 可是这次的狼狈是他屈尊降贵挨的。 “深哥，咱们别打了！” 沈少爷绕到白线另一边想冲进去，后面跟上的保镖动作更快，粗壮的身躯结结实实挡住了他的视线。 少年的嗓音划破长空，“要不咱们回去，花资产把它买断就好……” “你——深哥——” 球体这回用力从背后砸中后背，顾深难得半蹲在地上，闭了闭眸。 谁都知道他实力的强悍，包括沈之安。 可是这场赛，要赢，他必须得输。 输了，就不会出现戒链售卖的链接，就不会再有什么世俗恩怨来打扰两个人的感情。 那大白牙笑得狡诈，直接用篮球把没有反击的他砸在地上，抬头扫了一眼被保镖拦着的沈之安，随后目不斜视地抬手猝不及防给看不惯的人来一拳。 岂料，男生的反应比他预料得要快。 那一拳却仍是挨在了他右眼之下。 顾深猛地把他掀翻在地，那带着夜风的凌厉一拳扬在上半空，硬生生停住。 他只停了一瞬，那老总的儿子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一刻变脸，径直把人撞到外侧。 “深哥！” 他是临城的神话啊，何时再受过这样的屈辱！ 沈之安莫名间热血上涌的心头一片下沉，那股夹杂着心疼与屈辱的劲不断翻涌，最后他只看见他一直崇仰的神在远处扫过他，缓缓开声：“继续打。” 现场只有大白牙笑得最畅。 只有他高兴了，乐意了，联名的同款才会完完全全撤除。 而他的目标很简单，将那个辉煌的冠军碾压在自己手里。 所以即便他的球技再烂，人品再差，他都可以在这场游戏里肆意快泯。 “你会遭报应的！” 沈之安只能在外边怒吼。 “那又怎么样。” 大白牙在一个对方二分砸入球框后，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门牙，抡过球直接攻人。 顾深只避不攻，被球击得退后几步，迎面袭来一阵有力的拳风。 他目光一闪，偏头躲过，腹部却挨了一记闷拳。 夜风中，男生的身躯往后倒，后背擦过地面，动手者却直接摔掉球，抡起拳头就上前肉搏。 第1460章 反悔 “你妈的！” 这回连掩饰都不装了，沈之安双目通红地看着对方一拳拳地砸向深哥后者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回击的一幕，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滚开啊！！” 几个保镖拦住他。 原本对方不仁不义在前，他们选择吃闷亏的，现下沈少爷受不得这种气了。 目眦欲裂地跑回去，沈之安从车上死命翻着自己的手机，“比人多是吧，谁怕谁啊！！” 球场上，顾深挨了一记拳头，嘴角抿着淤青。 大白牙看着他的模样，轻笑，“还临城神话，夺冠队长呢，原来就这点实力。” 男生只是轻呵一句。 即便是被压抑在下方，他不疾不徐的动作与神色皆是不把人看在眼底的姿态，尤其是那双天生淡漠的眼，此刻好似盛满了讥讽。 大白牙见不惯这等狂妄之色，咬了咬牙，决心要看他后悔求全的样子，抬起手发狠地收拾。 拳肉相击，闷声不断。 顾深眉头只是皱起，什么都没反击，只是气息微喘了点。 一拳接一拳，白衣沾了地上的灰，连黑裤都是灰色。 他感受着身上的疼，仰头看见天上的月亮。 皎皎月色，隐在层层云后。 那只十三岁捡回来的挂饰，外边染着一层不明显的蓝，此刻正随着银链安心地躺在他的心口里。 那一记拳头猛地砸向他的腹部。 男生喉间一阵腥甜，眼前终于开始晕眩。 可是他依旧没有任何攻击。 “你赢了。” 最后，顾深脸上带着斑驳的伤，捂着最重的伤处，任汗水流过脸颊，缓缓开口提醒。 所以该兑现诺言了吧。 “兑现什么？” 大白牙于阵阵凉风中站起，因为方才的剧烈打拳，他呼吸不是很平稳，眼见这清风霁月的人此刻狼狈倒在地上，眉目带着伤却不掩其俊美，心里不服。 顾深只是看着他，带着伤的眉眼在他的话下一点点变沉。 “我有说过什么吗？” 大白牙露出笑来，牙齿在淡淡的白光里甚是明亮，却又极为无耻。 “我好像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吧？” 反正打都打了一架，心情愉悦的大白牙缓缓将袖子放下来。 顾深捂着伤处缓缓起身。 他身上大多都是擦伤与挨的拳头伤，大白牙刚开始故意往他脸上砸了好几次，只是此刻一身凌乱并没有为男生的印象折扣。 相反，眉骨，眼角，唇畔大大小小的淤青与伤痕，像是破开了他所有的耐心与伪善。 那双黑眸蕴藏与生俱来掩盖许久的戾气，好似一点点破冰而出。 风渐渐大了，将那嚣张无比的违信之徒的话刮到老远，清晰地传到了沈之安这边。 “我就不答应你，怎么着？” 大白牙在笑，甚至兴高采烈。 “不管怎么样，我今天都压了你一头啊，临城神话队长，噗嗤……算个屁！” “就你那点实力，还不是乖乖拦在我脚下，还想和我谈条件……也太天真了吧？” “深哥——” 沈之安只是一脸不服地盯着自己的老大，手心莫名捏出了一层细汗。 第1461章 你想顾深了吗 夜风四起，刮得人背后生凉。 男生凌厉的碎发被刮起，片刻，他支起身，冷白劲廋的手掌捏成拳心，在外围所有人难以预料之下，猝不及防地砸向大白牙。 “靠——啊——” 如高空抛物一般，毫无准备大白牙猛地甩往后面。 巨大的力道让他感觉牙齿都松动了起来，手心擦过地面生疼，抬眸却发现先前一直老老实挨着他打的男生踏着夜风袭来。 那一刻，顾深反倒似主宰暗夜的神，隐忍与默挨全部破裂。 大白牙几乎是来不及反抗地被打得脸一偏。 戾气十足的男生手背掠过嘴角，硬生生地抬手把他过肩摔到一侧，动作又猛又快，甚至连保镖都没反应过来，就着他先前的姿势，拳风一遍遍地落。 “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天真？” 拳肉相博，那道低哑如冰棱的声线刺向所有人的心脏。 …… 顾家。 顾承盛这次出差回来顺便带了几瓶酒。 郑湘筠接过放在桌面上，望着风尘仆仆的丈夫，眼神里略有责备。 “朋友送的，盛情难却。” 几日不见顾父眉目慈祥，倒是没有沈之安电话露描述得那般可怕。 瞧见于玖玖抱着玩偶窝在沙发里，他还温声问：“小九怎么还没睡？” 于玖玖蜷缩着托腮没答，似乎在神游。 郑湘筠努努嘴，倒是暗地里捅了一把自己丈夫。 顾父前段时间与儿子吵架，闹的动静不小，两个人默契地避开以免再闹得不可开交。 此刻瞧着小姑娘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倒是没挂念自己儿子，被捅后话锋一转，“叔叔给你买有礼物，迟点再拿给你。” “……好。” 于玖玖回神了，乖乖低头唤人应声。 待顾父上楼，郑湘筠才凑上前探探于玖玖的额头。 小姑娘没发热。 她只守在一侧，最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还在想顾深啊？” 都四五天了，在客厅都是一副发呆的模样。 当初吵得有多绝，小姑娘后面翻客厅找东西就有多么无措。 面对调侃，于玖玖只是不动声色地掐紧玩偶的爪子，粉唇动了动，垂下眼眸，“……没有。” 顾深已经有几天没回过云卷了，是在故意躲着她亦或是…… “照我这老妈子分析，他绝对不是在躲你。” 郑湘筠好似能看懂小姑娘在想什么，拍了拍心口，待后者呆呆地侧眸过来，才揉揉她的刘海。 “这不是前段时间顾深和他爹吵架了么，这对父子几年不吵，一吵就几年，惊天动地的趋势。” “都互相避着呢，老子在儿子是不可能回来的，就像儿子一走老子过几天就回来一样，懂吗？” 于玖玖沉默片刻，点点头，神色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别太担心，早几年这俩吵架的时候顾深直接离家出走啦，脾气倔着呢。” 郑湘筠将小家伙揽进怀里，温声道，“你们这次吵得也着实厉害，但是阿姨告诉你个秘密呀，上回你们也在吵架，阿姨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小子第二天就回来啦。” 第1462章 什么叫做天真 于玖玖指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但郑湘筠知道她听进去了。 小辈的事她也不打算掺和太多。 顾妈妈瞧了瞧楼上，临走前只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嗓音很轻，“别的阿姨不会答太多，阿姨就问你一句，你好好思索一下。” 于玖玖抬头，听到郑湘筠温和地说： “分开了这么久，你想顾深了吗。” 想顾深了吗。 直到整个客厅安静下来，小姑娘抱着膝盖沉默许久，挂钟敲起临城的祷告，她抬起眸，视线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酒。 今晚的c市，夜漆黑得吓人。 露天球场上连人呼出的气都带有形状，淡淡的白灯将全场疏亮。 一身狼狈的男生直挺挺地把皮肤黝黑的健壮少年摁在地上。 听不见飙车的狂啸，隐约之中，仿若有脱了缰的野马，失控间拳风不停地砸向身下的人。 “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天真？” “嗯？” 顾深砸下一拳，嗓音里充斥了戾气，这一次他没有留任何余地，不要命地往对方的皮肤上撞。 “少爷——” 原本拦在沈之安身侧的保镖忙不迭地冲回去救人。 慌乱之中，不知是哪边迈出踏踏的奔跑声。 烈风刮得人脸部生疼，沈少爷被推到后边，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面。 后面不知谁及时扶了他一把。 那人用劲一扯，又把他拉起来。 迤逦深邃的五官在暗夜里展露，再一刻，身后有狂风刮来，七七八八的人已经冲向了前端。 “苏……” “苏哥……” “少爷你没事吧？！” 沈之安唤来的保镖与苏翎跃的人及时赶到，看着形势懂事地蜂蛹上前。 看见自家少爷如生气的鹌鹑般站在别人身侧，还有几个留在原地忙不迭表达关切。 “拦住他们。” 苏翎跃插兜站着，面色冷漠地指示着剩下的人。 他带来的群体甚至比沈之安的人还多，这也是沈之安一开始先打电话给他的原因。 即便苏哥来的速度没有往常快，甚至还比预期慢一点，沈之安都没想太多。 c市的五中几乎是苏哥的地盘啊。 沈之安连保镖都没管，像个树袋熊一般直接揽住他苏哥，提醒道，“快！给我拦住那些老总的保镖！” 话罢他把苏翎跃拉到后面，避免战术伤害。 “尼玛，这场比赛挨得太冤了，让深哥来消气！！！” 苏翎跃只是喉结动了动，目光遥遥望着球场中央的身影。 那大白牙出尔反尔，几乎是被顾深打残了。 地面远远看隐约能发现血迹，男生冷戾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 顾深在临城的地位自然不用说，到了c市，即便不可控地位依旧是在前的。 让一代神硬生生折了翼给人讨便宜，到头来还想玩欺诈。 你说，神会不会玩死你。 没有质疑，顾深果然没有留轻手。 相对于他先前挨的大大小小的伤，大白牙可实算惨不忍睹。 地面真的渗了血，连牙齿都掉了一颗，被挑衅的神却依旧手不留情。 那端被按住的保镖急火攻心，最后冲出围堵，硬生生跪在了含有沙砾的地面，举起正在通话的界面，带着颤音喊住手。 第1463章 我不想听到没有办法 顾深只耳不闻，只听大白牙一声尖叫，那跪着的人连忙道，“我们老总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 “求你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都流血了啊。 手机被后面追过来的人甩掉，保镖被压在地面，顾深抡起一拳正欲往大白牙的眼角砸。 手机磕到地面自动按了免提，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公司总裁发颤的声线透过传声筒传给所有人，成功并及时地拦住了顾深那一既要命的拳头。 “我同意了！！明天……不！等会我就去撤销！” 那老总没有看到现场的情景，但光凭保镖们的声音与打斗的动静，都足以猜想到事情的恶劣。 自己最宝贝的儿子都要被打死了，老总怎么可能不担心。 夜风中，男生修韧直立，腰板挺直，一双黑眸影氤氲着翻涌的巨浪，沉声开口。 “已经购买了的怎么办。” “这、这些我就没办法了……” “我不想听到没有办法。” 猝不及防的，躺在地面的大白牙低吼了一声，捂着腹部蜷缩成团，“爸——” 通话里老总如同碰到了夺命的鬼，哆嗦着连忙改口，“我，我待会就下令撤销回来！！违约金我自己付！！” “那条‘挚爱’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您放心，放心！别再伤害我儿子了……” 收了拳头，男生倒在地面，又趔趄地站起，拎起通话的手机一字一顿沉声道，“当初特别制定的是你们，出尔反尔的也是你们。” “利益是最重要的，但三观的底线不可或缺。” 他们不仁不义在前，即便找了警察律师，认真下来也是吃亏的一方。 对面一直抖着汗应“是是是”。 顾深垂眸，抬手抹过嘴角，一阵刺痛袭来。 他闭了闭眸，脑海里快速掠过那只戒环被砸到地面消失的场景，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只是为了挚爱讨公道的。” 这世道爱意泛滥，真情造假，但混乱与沉醉中，总有人清醒又冲动，为那片破碎的心不惜代价寻找安抚之地。 c市的一场闹剧逐渐消散。 沈之安蹲着，不一会看到jc公司那边的官方发言与措施，忙不迭地捏起手机上前。 “深哥！” 顾深只是捡起地上的外套，碍于心理上的洁癖没有套在满是灰尘的衬衫外。 沈之安的笑容顿住，停留在他几步之外。 男生逆着光，只映出侧面的剪影，看不出受了多大的伤，可周身的气息沾了些许颓丧。 “什么事。” 他只是瞌了瞌眼皮，低哑的声线也透露出些许疲惫。 沈之安换了话题，“去包扎伤口吗？” 下午飙车过来，空腹喝酒，夜里又极耗体力地打了一下架，高负荷的运行沈之安自己都受不了，然而顾深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只是声音难以掩住疲惫。 扯了另一个话题，“苏翎跃走了？” “苏哥说去给你买点药和吃的。” 沈之安答。 顾深只是“嗯”了一句，难得无所谓地找了个台阶坐下。 沈之安跟在他后边，见人没休息几秒，半夜里有什么动静响了。 第1464章 想要哥哥 谁的手机铃声？ 大半夜敢打扰大佬休息！ 沈少爷拧眉，下一刻瞥见眉眼带着丝倦意的大佬从外套里掏出手机，似乎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抬起步伐迈向树荫深处接通。 在什么情况下，吵架的对方会主动给另一位打电话？ 许是夜风吹多了，顾深一时也没想清。 经历过时醉与淋漓尽致的一场架，他莫名之间也想听听她的嗓音，哪怕是生气发飙也好。 于是，按下通话的那一刻，他没开口。 夜里的风又刮起了，冬季的c市夜间连虫鸣都没有，一抹凉意忽地袭上人的后颈。 顾深抬头，黑眼睛里突然映满了天，月色揽入了人的怀抱，他的心头滚烫而制热。 ……下雪了。 “顾深……” 电话里，小姑娘的嗓音带着醉意，温然又软，像茫茫夜路里的无止光芒。 “怎么了。” 原本只打算倾听的他莫名出声问道。 “顾深。” 于玖玖又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对着听筒忽然间呜呜了起来。 “顾深。” “嗯。” 莫名间，他腰板挺直，听着她呢喃不轻的呓语，点头应道。 “我……” “嗯。” “我……” 她呜呜两句，好像哭了。 “我想你了。” …… 郑湘筠下楼时才发现于玖玖趴在沙发上吐了。 陈姨在一侧忙得手足无措，顾妈妈连忙抬手扶住就要摔倒的人，眼睛一扫注意到桌面上的开瓶器和空酒瓶，瞬间头都大了。 “我的小祖宗，你喝什么酒啊！” 于玖玖显然已经醉了，只是望着她傻笑。 郑湘筠想扶她上楼，小家伙却要闹，不肯离开客厅。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几杯。 所幸衣服没有吐脏，待陈姨将原地清理干净后，郑湘筠让她先退下，单独挨着于玖玖哄人。 小姑娘除了某些地方很倔，但大多数醉后还是蛮乖的。 郑湘筠见她还拿着手机，眼神闪了闪。 “是给谁打电话了吗？” 于玖玖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小毯子摇摇头，有些咬牙不清，嗓音还是糯糯的，“……没有……” 郑湘筠突然悟到了一丝难搞的意味，揉了揉于玖玖的头，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那崽崽睡觉好不好不好？” 于玖玖吸吸鼻子，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红，莫名之间居然想哭出来。 郑湘筠没带过闺女，头有些疼。 见小姑娘红着眼睛，轻声道，“想要哥哥。” “嗯？？？” 郑湘筠莫名想到了她刚才捏着的手机亮起的拨号画面，“崽崽想哥哥了？” 小家伙拱在毛毯底下，闷声点点头。 “你给哥哥打电话了对不对？” 红眼睛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 果然有些人平日傲娇，只有喝醉了才会做真心事。 郑湘筠了然了，又问，“你打给哥哥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想哥哥了。” 片刻，崽崽才闷声应。 郑湘筠眼神莫名之间意味深长起来，见于玖玖开始打哈欠，她转过眼神才意识到，已经不早了。 “不想睡觉。” 醉了的小姑娘慢吞吞摇头。 第1465章 警察叔叔也不能骗人 顾妈妈手放在她的后背安抚般拍了拍，失神几秒，瞧着女孩温软的面容，神色一瞬间柔和下来，“那阿姨给你讲故事哄你睡？” 小姑娘歪头思考，慢慢点点头。 郑湘筠忽的就笑了，捏捏她的脸，“阿姨今晚要讲的是关于一个神奇的力量的故事。” “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异象之外的力量的。” 即便是醉了，于玖玖仍然一板一眼地反驳。 郑湘筠闻言莫名扬起笑容，眼神又温和，手不停地给她顺毛，“阿姨也知道不存在。” “可是这是警察叔叔说的故事呢。” “警察叔叔也不能骗人。” 小姑娘认真地反驳。 郑湘筠不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醉意，却也依旧上头，唇角溢着笑，“阿姨说的是故事。” “……” 于玖玖沉默几秒，选择不反驳。 顾妈妈看着她，好似透过她回想什么，温和的声音带着轻哄，“阿姨听警察叔叔说过，以前有过一起绑架案，里面的绑匪绑了一个小女孩，选择让小女孩只打一次电话向家里人求救。” 大概与其他童话故事不同，小姑娘翻了个身，忽的问，“为什么只打一次啊？” “因为打多了会暴露啊，而且要让对方知道人质所处的环境很危险。还有啊，当时连警察叔叔都找不到他们的存在位置。” 于玖玖想了想，失神几秒没反应，“……哦。” “真的只打一次啊？” 郑湘筠揉她的头，“对的，你觉得她打给了爸爸还是妈妈？” 小姑娘沉默片刻，呆呆地摇摇头，“不知道。” 打给谁好像都一样吧。 郑湘筠揉着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放轻了，解释道，“她只给打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哥哥。” 低眸时对上于玖玖迷糊的目光，顾妈妈忽然点了点她的眉心。 “然后呢。” “然后那个哥哥找到她了，你说神不神奇。”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于玖玖终于抵不住沉沉的酒意睡过去后，郑湘筠给她掖了掖毛毯，静静看着小姑娘的睡颜，片刻起身入了厨房，准备倒水喝。 深夜雾色浓重，隐隐约约外面的风好像变大了，带动着人的情绪。 记不清了，具体是哪一年。 郑湘筠后面知道那次绑架给小女孩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在昏暗潮湿的黑屋中用毒蛇攻击心理，小孩子吓得精神崩溃，面色苍白。 在此之前唯一让她联系外界的那一次机会，她却出乎意料地打给了一个外人。 而且在他人不知道她失踪的情况下。 谁能想到五岁那一次的出手相救，会成为一个小孩最大的期待和信仰，以至于最后关头她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然而最后好像命中注定，一切都有定数一般，他在所有人之前先找到了她。 常用的水杯不在厨房，郑湘筠估摸了一下时间，上楼片刻，再下楼时默默停在了楼梯角。 内心涌上不知是惊奇或是其他复杂的情绪，隔着明亮的水晶灯，女子站在边角，清晰并确切地看到了那道颀长且无比熟悉的身影。 第1466章 万物开路，在所不辞 顾深身上依旧是套着那一件沾着灰的白衬衫，发间湿漉漉的，似乎带着雪，风尘仆仆像是从哪里飙车回来的一样。 窗外的风不停地刮，树叶沙沙作响，室内温暖如春。 少年脸上带着淤青，似乎听到细微的动静，抬眸正正朝向了楼梯方向。 也只扫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他摇摇头，明明脸上的倦容明显，抬起手给睡着的小姑娘盖好毛毯的动作却又轻又缓。 小姑娘即便睡着了，眼角的泪痕尤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过了。 顾深抬手轻轻擦拭，视线却落在了她紧紧捏着的手心处。 仿若有所感应般，他顿了顿，使着力道轻轻揉了揉，片刻，小姑娘一直紧紧攥着的那个戒指展露出来。 灯光下，里面的yjj印痕清晰且耀眼，刺得人眼角发涩。 “……”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在地面的灯光一闪，高挺的影子动了动，俯身朝向沙发间的女孩。 一记带着清冽雪意的吻轻轻印上。 郑湘筠指尖捏着玻璃杯，脚步却迈不动了。 片刻，她无声地笑了笑，回忆起当初在警局领人的场景。 那时她问儿子，九九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最快地找到了她。 答案是什么都没说。 那他怎么会去找九九的。 那时的少年似乎思索了一下，一字一顿道，“她说，她想我了。” 是啊，这就是郑湘筠跟醉酒的小孩提到的故事。 就是那样，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凌驾于爱与信仰之上，万物定理是不能打破的，但冥冥之中，它可以驱使一切，为它开路。 郑湘筠确定了，这种力量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消逝。 因为九九一句我想你了，顾深可以奋不顾身地回到她身上。 万物开路，在所不辞。 …… 第二天于玖玖醒来时已经在房间的床上了。 她酒醉会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一双杏眸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响，忽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链。 银链在，戒环也在。 她松了口气，房间的门应声打开，郑湘筠挑眉，“崽崽已经醒啦？” “阿姨给你带了早餐上来，在房间吃就好。” 说着就要摆在床侧的小桌上。 于玖玖摸着后脑勺，像是没反应过来，“阿姨，昨晚我喝醉了，有发生什么吗？” 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郑湘筠摆盘完，无比坦然地拍了拍手，“没有啊。” 她儿子半夜凯凯赶回来，到头来也不让她说，她能怎么办。 然而郑湘筠顶着小儿媳妇呆呆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忍心的，骗小孩总归难。 “别想太多啦。” 顾妈妈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见她还想问，眼睛转了转，开始转移话题，“阿姨的小婚纱店准备推新款了，崽崽之前不是很想看吗，这几天阿姨带你去看好不好？” 于玖玖是最近才知道，她先前去过的那间圣瑞婚纱店，是顾承盛给郑湘筠的定情店。 小姑娘后面莫名情绪低落下来，待郑湘筠出去后食之无味，才翻出手机看新闻。 由于jg公司昨晚突然加急的公告与毁约，官博下面的新老客户骂声连连，一度将事情推上了高度热搜。 第1467章 你爸爸好像不要我了 于玖玖看到时只注意到底下同款推出销售毁约的公示。 怎么回事？ jg不是企业龙头么，怎么新款利益最高的项目说毁就毁了，要赔几个亿吧。 不过小姑娘向下翻了片刻，心头莫名松了口气。 尤其是看见官博置顶的内容：【本公司现今承认并规定“挚爱”款戒指项链仅为市赛夺冠代表推出的一条，若发现有伪造或者私下印刻仿照贩卖者，均不符合公司所为所举，须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唯一一条。 小姑娘手心攥着戒环，澄澈的黑眸落在戒指里部的刻痕，唇角隐约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今天一天尚无大事，晚餐时顾承盛也在。 按照顾妈妈说的，父子俩不和的似乎有点诚实，小姑娘至今都没听到顾父提到顾深。 正发呆咬着筷子，顾承盛忽的喊了于玖玖一声。 “啊？” 小姑娘回过神。 “小九啊，网络上的争吵叔叔已经知道了，”顾承盛盯着卷毛小姑娘，眼底的心疼犹在，“叔叔给你找了律师与比赛方那边交谈，余下的事情都会循序渐进解决的。” 郑湘筠补充道，“那部分青红皂白骂的最厉害的先发律师函吧。” “也不给祖上积点德，看见我们家崽崽软就逮着骂，真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啊！” 都是些人身攻击什么的，实在过分。 于玖玖脑袋被顾妈妈揉着，闻言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 这孩子都被骂傻了。 顾承盛眼里有心疼，给小姑娘夹了块蟹肉，说，“那些骂你的言论不用理了，在家好好玩吧。” 晚饭后于玖玖尝试给顾深打了电话。 这几天他的拨号永远都是无法接通或者关机。 彼时另一端，球场一侧。 沈之安敲了敲一边的罗迹，“深哥手机响了。” 罗迹挑眉，望了一眼球场挥汗淋漓尽致的人，“响了你叫我干嘛？” 沈少爷气结，顿了顿，见手机空响个不停，直言道：“我劝不动，我不敢，迹哥你来。” “有什么不敢的。” 罗迹瞥了一眼来电备注，没动。 沈之安絮絮叨叨的话仍在耳边，“深哥的倔脾气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你认真关心的话，电话也不接，不关心的话打完架又非得半夜飙车回去看人……” 当时c市的雪应接不暇的，幸好半路没发生什么事。 “关键是小嫂子不知道啊！” 闻言，罗迹想喊人的举动收回，斜眼：“你说深哥没接过电话？” “对啊。” “那我不接了。” 罗校霸忙不迭收手，面色从容。 这回还是没有接通。 于玖玖看着挂断的页面发呆，心里头空荡荡的。 晚上临睡前，六六蹭床。 小姑娘把白色精致的布偶猫抱起，撸撸猫咪的毛随即拢在怀里，喃喃道，“六六，你爸爸好像不要我了。” “喵——” 温言，六六偏过头，蓝宝石似的眼眸动了动，爪子伸着，抬起脑袋瓜亲了她一下。 猫咪是不会说话的，但它会用动作表达。 六六在哄她。 于玖玖扬唇，顺势调了夜灯拢回被窝。 第1468章 避免失控多久 说不清楚，梦到相同的场景多少次了，这次的梦寐比往常来得更深。 于玖玖陷在那阵分不清的迷雾里，无数的谩骂环绕在周遭。 她抱着头缩成一团，耳边的怒吼却源源不断。 “你个害人精。” “你推别人下楼，你怎么不去死啊？” “谁跟你谁倒霉。” “神经病，疯子！” “搞不好哪天她会害死你！” 不会……不会的…… 一圈光影快速掠过，小姑娘猛地站起身往前跑，旁边的黑色渐渐褪去，她望到前方救赎的光，喧闹轰鸣声逼近，就快踏入光明的那一刻，她猛的退后，眼前的俊男俏女拥抱在一起，地震那一夜的场景不断上演，女孩尖叫一声，捂着头摔在平地。 “喵——” 黑暗之中，一道清晰的猫叫划破了所有。 于玖玖从床上坐起。 六六蜷缩在一侧。 她的眼泪瞬间飙落下来，连声对它说对不起。 慌乱之间从抽屉里掏出药瓶，女孩瘫坐在床角，脑袋仰在床沿，大口大口呼吸。 室内的夜灯暖色丝毫捂不热她的心，凌乱的卷发散到一块，小姑娘捏了捏手，把自己抱成一团，忍了片刻，缓缓爬上床掏出一个平板翻找页面。 ipad光映着，页面迅速转换，不一会展现出一面路线图。 上方的红点呆在一个位置一刻不动，再往下一滑，赫然是红点二十四小时之内行走过的路线记录。 “喵——” 惊醒回神的是白猫的细唤。 女孩泪眼迷茫之中，看着六六乖乖舔砥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 “对不起。” 于玖玖擦着累，缓缓倒在被子里。 偏执、敏感、病态……她还能避免这段感情失控了多久。 翌日一早，陈姨做早餐。 顾承盛在楼下看早报，于玖玖被郑湘筠叫起来时眼底有乌青。 顾妈妈看着心疼，“这是没睡好觉吗？乖崽崽，待会吃完早点可以回来补一下……” “阿姨先下去，你收拾好下来吃早餐，听到没有。” 郑湘筠下楼时顾承盛已经放下晨报了，“小丫头没睡好？” “可不是嘛，”郑湘筠莫名有气，“你找的那些律师到底有没有用？人身攻击一大堆，有诅咒的有骂疯子的，小姑娘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偷偷看评论也会被刺激到啊……看我这暴脾气！” 顾承盛点头。 郑湘筠气得扶额，“你说现在人怎么都那么恶毒，在楼梯口摔倒的都要污蔑我的小孩，还拿以前的病膈应人，这不是有毛病吗？” 害得崽崽现在连学校都不能去了。 越想越恼火，连丈夫的温和劝导都没有用了。 郑湘筠骂了一句不说了，想着崽崽还没下来抬步准备上去找人下，顾承盛的手机响了，恰好备注是先前联系的那一位律师。 郑湘筠径直捏着接听，一边上楼一边说。 于玖玖推门出去的时候顾妈妈正在接电话，手机似乎不经意按了免提，律师的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能往传到走廊这一边。 “你们在与我交涉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令尊千金确实患有病啊，况且还有将同学推下楼这类事件，若是严重，在法律上可构成故意伤害罪……” 第1469章 刺激 “什么意思？你是认为网络上的骂的评论都是确凿的对吧？” 于玖玖缩到门板之后，余光静静看着女子的背影，手心紧紧靠着门板。 后面的争论已经渐渐虚化，小姑娘全身都在发抖，耳边时不时掠过那几个“疯子”“伤人”“故意”不知道谁说出的词。 伴随着一阵阵忽高忽低的噪音，她忽然捂着头尖叫了一声。 顾承盛听到动静，神色一变，耳边只听到了叫唤的声响，眼角余光掠过什么，头一次手慌脚乱地赶到楼梯角。 郑湘筠直接从楼上摔了下来。 “夫人！” “夫人！！” 陈姨闻声亦神色大变地追在后边。 楼梯的台阶沾上血迹，手机摔在地面发出惊愕的“喂”声呼唤。 顾承盛快速抱着妻子，在佣人慌忙的呼叫声中抬眸掠到了缩在扶手一角脸色苍白的卷发女孩。 一瞬间，他脑海猛地想起郑湘筠上楼前对推楼论的骂骂咧咧。 …… 人民中心医院，一个便捷病床快速从长廊推动。 “让让，让让！” 顾承盛追在后面，直到穿着隔离服的医生与护士消失在急救室的门口，他抓了把头发，回手便看见站在身后的于玖玖。 她手心紧紧拽着衣角，眼圈通红，头垂得极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顾承盛眼睛外圈染了色，显然是动了怒，无力又低吼，“我夫人现在在里面昏迷不清情况不明，你就说一句对不起，有用吗？！” 这是顾父第一次在于玖玖面前发飙。 临城所有人都知道，他最爱的便是自己夫人，盛世婚礼，店铺赠送，一番操作至今仍令人津津乐道。 眼下当着面看见自己妻子从楼上滚得满身是血坠落，他情绪崩到极致，自然也失了理智怒骂小辈。 于玖玖被怒斥得连连退后，手心捏着，除了对不起，无措得不知道说什么。 温清正走过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抬手把小姑娘拦在身后，了解了一下情况婉言道了歉。 小姑娘站在他背后，眼泪一直掉，抽噎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温清正蹙眉，“小孩子年纪小，可能不小心，我先向你道歉。” “现在最重要的是令尊夫人的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 陆队与骆作席过来取证，半道看见顾深家人站在这，尤其是红着眼睛的熊孩子，以为出什么事了，忙不迭赶过来。 顾承盛的脸色不怎么好，见几个人围过来了，只是沉默地坐在等候椅上扶额沉思。 骆作席走在后面靠近时发现护着小姑娘的男人动作避了避，露出身后小姑娘的脸。 医院内不允许大声喧哗，他没注意多少，只拧眉瞅了一眼大咧咧的陆队。 于玖玖吸着鼻子，迷彩服男人给她递了张纸巾。 骆作席冲她的两位长辈颔首，犹豫几秒，道出想寻于玖玖谈一谈的来意。 小姑娘眼泪留在眼角，闻言瞧了瞧顾承盛的面色。 后者没有任何表示，温清正倒是柔和抚了抚她的头说“去吧”。 第1470章 疯子的证词有效吗 好不容易等女孩情绪缓和一些，骆作席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当初邹纵伍被杀的事情简略描述后，对于玖玖道，“我已经向上司反映过并案密切调查的想法，但似乎申请一直停滞在一边。因为案件相隔的时间太长了，中间的疑点与难度范围极广，里面的难处……” 于玖玖沉默片刻，听懂他的意思，说：“我可以作为受害者配合调查。” 她的情绪缓过来了，即便眼圈是红的，但咬字清晰态度明确。 骆队长惊讶的一瞬，似是没料到她那么爽快。 无论证词与分析如何，人证是最有力的支持。 而在此之前，由于这小姑娘受刺激病发伤人之后，顾深直接隔断了骆作席从她出发的方向，为此中间绕了许多圈子。 于玖玖在安静的氛围里浏览完他们模拟的犯罪还原文档，手指紧了紧，舔了舔干干的唇畔，哑声道，“我来重述给你们。” 模拟车祸，凶手检查活口，发现残留活口，凶杀，逃命。 “车门的凹陷与发丝是我被摁着头撞击留下的，证据是我的脑震荡初始病例记录，还有摔在草丛里的石头也是从我头上砸的。” 于玖玖闭了闭眸，“记录与证词我会抽时间去警察给你们录，还有那个凶手之一，我隐约有点印象。” 骆作席闻言手颤了缠，眼里闪过光。 “可能记得有点模糊，但有印象，”小姑娘理智道，“我打小学画画，对外物轮廓记忆点很深，我可能可以给你们画出那人的模样。” 这些证据可比先前无向查询没时要有用得多。 绕是从警多年，此刻的骆作席也忍不住血液突然间沸腾。 然而于玖玖沉默几秒，问了他一个问题，“疯子的证词有效吗？” 骆作席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像是被泼了冷水，一瞬间冷静清醒，客观道，“任何知道案件事实的人都具有证人的资格，一般而言，精神病人在能够正常辨认自己的行为期间，是完全可以作证的。” 于玖玖喃喃道，“要是不能呢。” 骆作席正欲开口，她却抬眸看向另一边摇摇头，嘴角挂着勉强的笑，“没事了，我只是问问。” 于玖玖低头，想起什么继续问：“警局的案件能彻查吗？” 骆作席没有陆队那么机敏，点点头，“可以的。” “我听我爷爷说，小时候我发生过一起绑架案。里面参与作案的人没有捉到，对不对？” 关于于玖玖涉及的案件，骆作席当初分析时从头到尾有彻查过，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次案件险些撕票，且同样牵连于氏父女，所以在调查车祸案时，也有组长提出来过。 骆作席那会只是个实习警员，讨论时这点内容没有涉及，况且在中间案件隔了至少一年期限，猛然提起来，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点。 先前的组长曾经好似提过，于家小公主是在和家人旅游途中失踪遭遇绑架的。 事发突然看不出有任何阴谋痕迹，所以只是被略略提过便放置到一边。 第1471章 她总会及时出现 于玖玖愣神，想了想想，麻烦骆作席帮个忙，“叔叔，当初我是在锦镇附近失踪的，这里面的一些案卷以及涉及的人，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 今日的临城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刮着冷风。 骆作席离开后，小姑娘在医院后门找了个台阶。 沉默环绕，先前压抑的理智在一点点消散，乱糟糟的脑海里不断想起那时的场景，和地震那晚差不多。 耳边的声音一时收敛一时放大，意识如脱了缰，如真似假，等她回过神时，一道惊光抛开所有，她反应的再快，也未能及时抓住郑湘筠的指尖。 顾阿姨一定很失望吧，顾叔叔也很生气，甚至大有将她逐出家门的气势，无论怎么道歉解释他都听不进去。 小姑娘抱紧自己的双膝，迷茫充斥在眼底，一下子竟不知去哪。 鼻尖触到一点冰冷的东西，她抬起眸，漫天的雪花纷纷落入平阔的大地，一点、一片、一小层，冷意袭来，小姑娘眼里映着那点雪，不为所动。 直到…… “小玖。” 皮靴踏入雪地的声音清澈而真实，于玖玖抱着双膝，闻声脑袋一轰隆，眼底渐渐步入一道长长的风衣。 少女撑着伞一步步迈到她面前之前，苏浅月温和的面庞在伞下若隐若现。 她见着小姑娘呆愣的样子，叹了口气。 细细的雪花在空中化成雾，于玖玖感觉自己的发心被揉了揉，接着一条温热的围巾圈上了自己的脖子。 少女摘下手套，在她面前展开手心，“跟我回家好不好？” 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为何于玖玖被欺瞒被背叛后还能够原谅苏浅月。 但那点诚心是真的，关怀是真的，苏浅月在夜里去外城接小姑娘回家，小姑娘会在吵架后为她撑旗陪跑，两颗赤诚的心在浓雾里相碰，摩擦无可避免。 但让小姑娘一次次释怀的关键约莫是，每回她迷茫无措时，苏浅月都会及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临城的伍氏股票大量抛售，各大企业买购再抛售，利益占的十足。” 黑暗的环境里，少女捏着蓝牙耳机，眼里意味不明，“查过薛司那边的动静了吗？” “薛司所在的公司经济没有出很大的问题，运营十分流畅。” “那便奇怪了，走运贩卖违禁物品，况且不惜代价缩短时限，大抵是z的金融经济方面出现了状况，不然也不会在海关严检的情况下再次进行货运。” 苏浅月失神思索几秒，视线移到信息界面，指尖点了点，“临城内部的重要企业信息，你们有能力查得到吗？” “这个……”通话界面踌躇几秒，紧接着是一道清冽的男生接过话音，“重要企业信息防盗网不比寻常资料，以我目前的能力，不行。” “况且苏小姐凭什么肯定我们能相信你。” 贺长情不比夏汐，地震中的险救自是同样感激不尽，但冷静后思索一看，苏浅月在夏汐身侧安插保镖，其实无异于装了一个眼线，时刻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第1472章 浅浅从来不会害小玖 即便救了人后眼线离开了，但经历过这么一遭，合作间无条件信任倒是有一些勉强。 况且这个姓苏的少女曾经与小九…… “浅浅。” 连线的一端，苏浅月坐在椅子上淡笑，眼底里没有任何情绪。 夏汐原本还拦一下贺长情的刻薄口吻，却没想到听筒一端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软声。 “浅浅？” 苏浅月蓦地起身，掐断蓝牙与发亮的手机页面，甫一打开灯，门恰好开了。 门板后站着一个抱着玩偶的卷发女孩。 “为什么我叫你你不应啊？” 于玖玖揉着眼睛，语气里有些埋怨。 苏家平时没有外人，苏父知道自己女儿带了人回来之后一气之下不回家了。 苏浅月的嘴角牵起温和的笑，上前牵小姑娘的手，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 “是不是饿了？” 于玖玖讷讷地点头，“嗯……” 带她回来后睡了一觉，此刻暮色昏暗，约莫是饿了。 苏浅月微笑，“那我给你煮面好不好？” “你会煮啊？” “煮过。” 相比于外面的潇潇风雪，安寂的苏家平静祥和，暖灯环绕，无形中像隔绝在暴风雨外的幸福小屋。 于玖玖下午睡多了，夜里边睡不着。 苏浅月听着翻来覆去的动静，沉默半响还是无奈地把那团乱动的人按住，喊了句“玖玖”。 于玖玖瞬间不动了，不一会，一小团蜷缩几下，毛茸茸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嗓音软呼呼的，“我吵到你啦？” 少女没说话，小姑娘便眨眨眼，也不开口。 看起来很好骗。 于玖玖忍不住反驳，“我不好骗。” 苏浅月淡笑，“那你怎么乖乖跟我回家？” 哪怕是顾深，玖玖的好朋友，她的爷爷，他们在接触她时，都会保留着那一份戒心。 玖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无论是初见还是后来。 想着想着，苏浅月的眉心下意识蹙起。 “不要皱眉啦，”于玖玖抬手扶着，认真道，“女孩子皱眉不好看。” 小姑娘歪了歪头，补充，“因为我觉得浅浅不会害我。”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捧人家脸了，手心的痣触在少女的脸颊，小姑娘弯了弯眸，好似白天所见的委屈都是假象，“从来不会。” 苏浅月同样侧过眸，茶色的瞳仁里映着女孩软糯的笑脸，深处划过一抹复杂的光。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迅速回映，是顾深冷漠的警告，邹纵伍惨死的面容，贺长情警惕的质问，还有助理小心强调暗线在查当年锦镇的画面。 最后的最后，一片片阴暗粉碎，苏浅月看着小姑娘乖巧干净的梨窝，点了点头，温声“嗯”了一句。 “浅浅从来都不会害小玖。” …… 三日后，临城深夜。 灰暗的夜幕隐约掠过闪电，闷雷滚滚，阴凉的海风将人的衣物吹乱。 海关浪涛四涌，滔滔不绝。 今夜出行是瞒着于玖玖的。 苏浅月确认小姑娘睡着后换上夜行装出门，在城区海关附近的地方与苏翎跃会合。 几日不见，少年清瘦许多，一身简洁劲装展露出宽肩窄腰，身姿挺拔修长，眉眼里隐隐有了沉稳的神韵。 第1473章 计划有诈 梦想被毁之后的回来，他确实稳重起来了。 苏浅月扫过他。 少年压低嗓音，“确定是这里了么？” “那张电话卡的ip地址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这附近的休息酒店。” 苏浅月掠过时间点，声线同样压得极低。 z那边的人大概还没预测到给茹青漫发信息的卡已经呆在她手里了，隐蔽性降低不少，以至于贺长青那端趁空隙盗出下一步计划。 “茹青漫那边会不会暴露？” 少年蹙眉。 “那些人只靠信息联系她，算是买卖双方的关系。” 苏浅月在这段时间已经把他们联系摸索清楚了，此刻只是冷笑，眼里泛起了寒光，“茹青漫也没这个胆子揭露。” 不然也不可能选择跑回b市再曝光脖子上的掐痕。 那个女的净会挑事……等这边解决了回头再去收拾她。 苏翎跃抿唇，思绪飘转，一瞬猛的按下身侧人右肩，“有人来了。” 蒋临覆那些人来的那么快吗？ 这样事情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 苏浅月低下之际，手心捏着兜里的针筒，眼皮莫名隐隐跳动起来。 今晚的目的是想方设法探到他们的货样，以便日后留证。 这个计划是由贺长情给出时间与地点后决定的，他们商讨得天衣无缝，甚至为此很好地隐瞒了玖玖。 按照预期情况来说，不应该会有任何过于奇怪的异像。 可苏浅月太阳穴跳动得厉害。 她把苏翎跃往旁边拽着走，侧眸时发觉有一束光探射过来。 几乎是瞬间，她看到后方探蒋临覆那双眉梢带着疤的脸，神色一变，想也不想把苏翎跃往一边推，立即反应过来了，“计划有炸，快跑！！” 苏翎跃明显反应更快，迈到另一侧，猛地将上方的摆设物往后方甩，“姐，分开跑！” “保证安全联系！” 此时此刻，他们隐藏在海岸外侧的仓库场，周围有许多巨型水泥砖头与搬动物。 蒋临覆带的人不多也不少，能如此快发现他们的踪迹，想必是哪一方出现了纰漏。 苏浅月没错过薛懿那一张还没恢复的脸，那是她上回用针筒刺入他后遗留的伤口。 薛懿的目标是她。 绕是如此匆忙地跑，苏浅月脑海里快捷的思维也没阻拦判定。 贺长情，夏汐。 他们给了假的信息！ 长夜漫漫，海涛拍击的声音如动物的哀鸣，烈风在暗处掠起，少女踏着凌乱的杂物飞快跃向空地，再将周遭的东西往后方推砸挡路。 耳廓上的通讯器在发亮，她捏了，眼神冰冷，“你去我拦住蒋临覆与余下几个。” 苏翎跃的声线不怎么平稳，似乎已经交手过了，“他们主要几个已经来了，而且没有杂手。” 没有闲杂人，只有主力，说明他们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们两个！ 到了如今，不用明确提醒，苏浅月也明白了。 他们果真被耍了！ “姐，蒋临覆这边我可以给你拦，但是途中有几个转头奔去追你了……” “我知道了。” 奔跑中的异声不断，苏浅月的步伐亦停住，面前的路被出现的几个男人拦住。 她的嗓音忽然间平稳下来。 身后侧抛去拦路的泥塑滚落一圈，苏浅月听着后方奇怪的动静，眼神冰凉，一刻不眨地注意着来人。 第1474章 小替罪羔羊 “别这么严肃。” 为首的男人眼尾低垂，下巴很尖，抬眸间深邃的脸色阴且沉，一副极不好惹的外貌。 此人正是医院那日亲手杀了邹纵伍的凶手——成戍。 苏浅月却不只是因为那一次认得他。 少女屏息，掠过一侧脸色阴暗的薛懿和其余陌生下属，指尖在暗处默默夹上所带的针筒。 她不说话，不代表成戍认不出她。 男人今晚便是来堵她的，轻蔑一笑，手指插在兜里，“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 “当年七岁狼狈不堪的小姑娘，原来长得如此标志了。” “你闭嘴！” 苏浅月不似他，能笑眯眯地提着当年的事。 “有什么好生气的，情绪那么激动，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一提这事就脾气大变。 成戍嘴边扛着笑，眼底都是寒光。 苏浅月面无俱色，茶色的瞳仁比他更冷，“杀人越货，绑架撕票，残害儿童，你卑鄙该死！” 闻言，成戍倒是鼓起了掌。 反正当下前有对手，后无退路，她插翅难飞。 他嗤笑，“装什么清高，有必要让我点醒你这个小丫头吗。” 男人的话一字比一句似刀，往人心口上扎，“苏丫头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有个傻子替你做了小羔羊，如今还蒙在鼓里吧？” 苏浅月指甲掐着手心，颈间青筋暴露。 “所以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没必要今晚再见做得那么紧张。” “我和你才不是一路人！” 苏浅月退后两步，眼底厌恶明显。 成戍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微微收敛，随后又渐渐展开，越笑越诡异，眉宇间的恶意根根分明，“那我一点点告诉你，当初那那个替罪傻子是怎么被伤害的，怎么样？” 不出意外的，他成功捕捉到了少女一瞬间的僵硬，恶意的笑容更大了。 成戍这人就是有个恶趣味，喜欢窥探他人的恐惧，再慢慢下手。 当初那小孩没少被他吓到，此刻描绘起来，更是嚣张发狂。 “你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叫的吗，我们把她关在黑屋子里，拿手电筒往脸上照，拿东西抽出血，她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成戍抬起手比划，眼底闪着诡异的光，笑得肆意，“我把老蒋的毒蛇往她身上放，把蛇头压在她脖子上，让蛇信子往她脸上舔，吓得她不敢动，连手心都掐出血了，眼泪一直掉……还把她关在里面一个小时……” 成戍讲得正尽兴，余光便见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过来。 他堪堪避开，掠过手指颤抖的少女，侧眸示意。 薛懿一早就瞅准了人，此刻的一块石头如无硝烟战争的导火索，其他乱糟糟的杂物被使用劈砸过来。 “小心，她可能带有怪异的东西！” 薛懿是受害者，率先提醒身侧跃跃欲试上前的同伴。 捕捉一个少女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但对象是苏浅月，那么必须得小心谨慎。 她知道得太多了，计谋与狠心程度不比寻常男性低，柔和体贴是她的保护色，撕开血淋淋的外面，更深处的她如同未曾有人试过触碰却尝试遇到的深渊。 第1475章 坠海 然而其余手下没把薛懿的话放在眼里，几个躲避下手之间，薛懿手臂一搭，堪堪与那管冰凉的白光错开。 苏浅月拨开一人脖子上的针痛筒，那人应声掉地，眼里仍然带着不敢置信。 “你……” 薛懿反过身，后背猛地被踹过一脚。 苏浅月刺向他的目的失败，目光注意到成戍阴沉的面庞，将倒下的男人拎起砸去，率先奔向出口方向。 “那什么东西？” 成戍站在原地，把工具人甩开，清晰地看见男人脖子一侧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发腐，渐变出一层不可名状的痕迹。 伴随着男人痛鸣与抓挠，薛懿正欲开口，成戍却一把踹开地上揽住他的裤脚的伤者。 好像……那针头里面的药液比上回更强了。 成戍沉下脸，怒吼，“先去活捉那个女的！” 另一端，苏翎跃为了避开共击，将蒋临覆绕去反方向许久。 先前途中的攻击已经伤到了对方几人，为首的几位战斗力强悍而且似乎暗藏武器。 硬碰硬是不行的，少年额间沁着汗，奔跑的步伐隐约有些乱了。 终于绕了拐角，迎面袭来什么刺得他差点出声。 “汪！” 尼玛的，又是一只黑乎乎的流浪狗！ 少年从地面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却见那狗绕着他转了起来，“汪”了几声。 苏翎跃眉头皱起，瞬间反应过来，忍着洁癖揪着它发顶的毛。 那狗也不怕生，爪子动了动，竟然扒在它脖子上。 好家伙，这一来苏翎跃明白了。 这不就是上回装瘸骗他背了一路去宠物店的狗吗？ 还有胆子过来！ “汪汪！” 似乎见少年认出来了，流浪狗吐出舌头满意地叫唤。 “……” 只是苏翎跃此时没心情叙旧，后方的敌人即将到来，他随后撸了撸狗头，观察着路口的形势。 流浪狗吠了两声，忽然又止住了嘴。 苏翎跃莫名觉得它是不是又想整人，眉头拧成一团，没开声拒绝演，眼角忽的掠过几道影子。 蒋临覆追来了。 少年隐约又想起了上一回在仓库内因后被蒋临覆发现的相同经历。 蒋临覆明显也认得这狗，见苏翎跃站在它身边，眉梢挑了挑。 “汪！” 莫名之间，流浪狗瞅了一眼狼狈的少年，狂吠一声，庞大的身躯直接扑向男人面前…… 苏浅月没有目的地往外跑，最后迫于尽头停了下来。 脚的平地往外延伸，滔滔不绝的海水肆意翻滚，冬季的风仿佛应了暗色水流的汹涌，一瞬间令人背后寒凉。 下面是海。 没路了。 少女的步伐一顿，侧回首，长发凌乱地挂到脑后，蓦然对上追过来的人的面庞。 这次她没有犹豫，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狠击。 她原本只是带了四只针筒，用掉一只，还剩三只。 这次遇上不是头目，必须有所保留。 但苏浅月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她抬腿将人压下去，初次出手都毫不留情，然而在最后一击时疏忽几秒，被硬生生地推到了码头平地的尽头。 视线猛地由平地移至望不见底的暗涌。 今夜连点点星光都没有，闪电四起，闷雷滚滚。 苏浅月坠下之前，眼底望着天幕，一瞬间所有阴暗又明亮的气记忆涌入脑海。 第1476章 求生欲 “姐姐……” “姐姐……” 记忆里那道稚嫩的声音，澄澈的眼眸从没有那么一刻变得如此清晰与耀眼。 “姐姐把外套给我。” “姐姐别怕。” “姐姐往外跑。” 苏浅月活了十几年，印象最深刻的永远都是荒山野岭碰见那一次小孩如夜明珠一般明亮的眼睛。 可此刻，墨砚般的天幕把她瞳孔颜色染色，她看着记忆里的那双杏眸变黯。 与此同时，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声响，视线里的小孩眼眶通红。 “我把蛇缠在她身上，她都不敢哭得太大声……” “把她关在阴暗回来的黑屋子里她吓得嘴巴咬出血，都不会喊救命……” 苏浅月眼眶通红，从未有过如此深沉阴暗的恨意涌在心头。 她探出手，猛地拽到什么，意识瞬间清醒。 身下是凶猛无比的海浪，上方有一个戴着口罩与帽子，全身包裹得猜不出是谁的人及时拽住了她。 心底此起彼伏的情绪翻涌环绕，少女猛地使力，如同拽住最后一根稻草，身子却蓦地倾倒，摇摇欲坠。 “你看看周围有没有牛筋绳！” 强烈的求生欲让苏浅月喊出声。 她看得出来，对方似乎想救她的。 事情没有结束，小玖安全没有保障，无论怎么样，对方可以死，她不可以。 凌乱的风将苏浅月的头发吹乱，黑暗与险境之中，她抹掉眼角的痕迹，注视着上方的人。 上方人的打扮无比熟悉，记忆里的点一瞬间对上。 是那个……上回夜闯死亡码头仓库被她撞见的门外人！ 还是顾深传来的监控视频里在大厦的那个人影！ 苏浅月眼里掠过诧异，但很快被往下坠的趋势吸引回神。 “上面有绳子吗？！” 看得出来，抓她的力量快支持不住了。 闷雷滚滚，闪电时刻不停，渐浓的暴雨氛围让海水抓狂，底下如同深深的无底洞，只要掉下去，可能就会被涨潮的大浪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苏浅月连声大喊，无奈海浪翻涌的拍击声音隐约盖掉她的。 即便如此，她很快注意到了上方的人回头扫了扫，片刻立即点了点头。 少女面色一喜，正欲开声，却猛地发现上方的眼神变了。 上方的人动作一顿，隐约捕捉到了两道整齐快速的脚步声。 而且，越发临近。 …… 后面交手的人大意与疏忽过甚，一时间少了许多下属。 狗护主的突击力是一绝的，更何况是熟悉地形的流浪狗。 蒋临覆遭袭，脸上被抓了几个疤痕 苏翎跃趁机扑过去攻击，余下的几人纷纷扭成一块互相掰弄。 蒋临覆有枪，上回在仓库与人展示过，苏翎跃此刻袭击他的口袋，对方亦很快知晓他的目的，挣扎着反击。 几个回合下来，少年耳边却闻到了一阵刺耳的狗叫。 是那只先前攻击人的狗被一个手下硬生生拽出去。 手下挨了几次抓挠，手臂直接沁了血。 这种来历不明的流浪狗留伤最容易招惹疾病。 那人怒上心头，直接抄起旁边的大石头砸向狗的后腿。 第1477章 你当真是不怕死 凄厉的狗叫使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少年更是面色大变，走神的一瞬，当即被狠狠地砸到了俊脸，直直摔到粗糙的水泥地面。 “嘶……” 少年滚了一次身，顺势提起那块沾血的石头。 流浪狗这会真的受了惊吓，后腿下方全是血，动作颤个不停，似乎已经折了。 苏翎跃一咬牙，拎起石块就要反击，逆着光的动作却硬生生停住。 蒋临覆身上也有伤，唯一让苏翎跃也动弹不得的，除了后背剧烈的痛意，还有眉心上抵着的那个冰冷的枪口。 “怎么，终于怕了？” 蒋临覆只是笑。 他后面的下属目标已经举起手，脚步声响动，迈向老大身后。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少年即便此刻被凶器威胁，腰板依旧挺得笔直，厌世眸孤高冷傲，亦一派阴沉，不屈不挠哑声道，“走私运营，草菅人命，你们都是卑鄙下套的贱东西，猪狗不如。” “你当真是不怕死。” 蒋临覆冷笑，“上回在巷子里没把你弄死，是我的遗憾。” 现在又出言挑衅，更是火上添油，让他巴不得将人带回去，折磨至死。 苏翎跃已经闭上了眸，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今夜派来抓捕这两人的人不多也不少，损兵折将倒是厉害，不解决一个人都难消心头之恨。 蒋临覆盯着苏翎跃紧闭的双眼，就要掰动消音枪的扳手。 黑暗之中，流浪狗的吠声将人呵住。 苏翎跃猛地睁眼，趁机用力扳倒面前人的手腕。 后方传来利索风声，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与他并进，更是率先一步将猝不及防的男人踹远。 蒋临覆防着苏翎跃，却没防到突袭的来人的这一脚。 他应声倒地，消音枪被远远甩到后方几米。 苏翎跃逆着光，看见那道冷冽修韧的身影。 男生立于中间，手腕上的佛珠闪着黑曜石的光，明明是佛性深重的东西，它的主人却阴冷且毫不留情。 顾深的出现着实是意料之外，倒地的蒋临覆眼神闪了下。 他知道顾深在临城玩得好，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伙。 念起那批难缠且不要命的警察，男人在混乱不堪的环境里深吸了口气，率先先走。 余地的几个手下跟着形式跑，不一会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匆匆解散。 不管顾深的到来有没有帮手，但危机解除的苏翎跃拳头猛的砸向来人，嗓音里带着被耍后的狠意，“假信息……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 …… 海岸处高码头，带来的人伤了伤，残的残，还有一部分不知道跑到哪里。 成戍赶到时，先前攻击苏浅月的下属已经倒在了地面，旁边落了一个沾有血迹的利器。 “人呢！关键是人死哪里去了？！” 闷雷滚滚，一道闪电劈开阴沉的夜空，轰鸣声震得吓人，成戍脸色越发阴沉。 今晚废了好几人，如果连一个女的都搞不定，简直是奇耻大辱！ 隐约之间，有几滴小雨落在人的手臂。 跟着成戍来的薛懿眼神闪了闪，抬步迈到海岸高处。 “边缘这附近没有别的路，可能是摔下去了。” 第1478章 反将 冬天夜冷，海水水流湍急。 掉下去，恐怕也难以生还。 闻言，成戍面色恢复几许，仍是肃着脸拧眉上前。 兜里的通讯手机恰好急迫响起，他抬手接通电话。 薛懿只听到他与对面人交谈几句什么“离开”“有变”便转过身去看下方的水深。 这边的裂风刮得人面部生疼，余光瞥见成戍走向另一侧，薛懿揉了揉吹得生凉的脸，视线蓦地落在了绑在柱台的一条牛筋绳。 绳尾通向下岸，若有人坠下去了，再提着它的话，可以…… 薛懿正欲回头喊成戍，后背却猛的传来一道剧痛。 “啪嗒”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头摔落在地，后脑穴密密麻麻沁着血，薛懿直挺挺倒下，露出一身湿淋淋狼狈不堪的苏浅月。 少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部因泡了水发白，头发耷拉在肩侧，展露出从未有过的狼狈。 “轰隆隆——” 天上闷雷滚滚，氤氲了许久终于落下了急促的针雨。 苏浅月几近虚脱，抚着急速跳动的心口，望向不远处的身影，眼里冷光毕现。 “顾深来了？” 成戍正接着电话，对面蒋临覆的回应让他稍顿，“他大概有多少人？” “……” “你来我这边一起汇合。” “那丫头好像坠海了……” 成戍话音刚落，余光掠过一道人影。 他以为是薛懿，动作稍慢，却不想自己脖子上被扎了一针。 地下党惯有的防范让他瞬间退开，未注射的针筒掉在地上，苏浅月眼睛通红，猛地将他踹到地面。 后缓的一脚又猛又突然，绕是成戍避过针筒后也难以招架。 雨声渐渐淹没了海浪声，在夜里好似鬼哭狼嚎般瘆人。 成戍单膝跪地，勉强把少女反踹开，却不料她将手底的石块往他方向砸，随后发了疯似的拿一条带子勒在自己脖子上。 “不就是提到你痛点了，以至于这么拼命……” 头脑在发慌，成戍又挨了踹与砸，一时之间竟有些使不上力。 他咬着牙，衣裳被雨浸透。 少女的长发缠着他周身，一瞬间好似用命纠缠。 “这场恶斗注定是我和你的，与她无关。” 少女的手心在不断的沁血，红珠子一滴滴往下，随之被地面的水晕开。 她咬紧牙关，力道不敢松。 成戍冷笑，即便处于劣势，他语气仍是嘲讽，“可是如果她知道当初是你害得她遭受了那些非人的待遇与不堪回首的阴影，你觉得她会——咝……” 力道忽的加重了，成戍皱着眉毛 “你闭嘴！” 少女的语气带着颤音。 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模样，陈述却仍然锲而不舍地出声，“她一定会很失望、很恼怒，发现你是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巴不得——” 雨毫不留情地往人脸上砸，少女却忽然低吼一声下一刻抛起旁边的东西往男人头上砸。 用尽了力道的最后一击让成戍瞬间晕厥，高大的躯体默而无声倾倒在地，直到他不再动弹十几秒，少女手心的石头才徒然坠落。 天上掠过闪电，明晃晃地照亮地上的人影。 少女失力瘫坐在地面，捂着心口拼命咽了几口气，再仰起头任冰冷的水冲刷身上的浊意。 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脑海里都是挥不开的诅咒骂声，苏浅月却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肮脏污秽。 身上凉意比不过心上的，寒天里，雨水多次猛烈地冲刷都无法洗清罪孽。 少女颓然，撑着地面平息沉默几瞬。 地上的针筒被一只带着青色疤痕的颤抖手掌拎起。 雨声与海浪拍岸动静让周遭的一切化为虚无。 苏浅月反应过来之际，肩前横过一道手臂。 薛懿的后脑勺与颈间都浸着血，手上捏着正是刺了成戍却没注射，被摔在地面的那只针筒。 来不及反抗，仅一瞬。 他用最后的意识狠狠地将针筒里的液体注入少女的颈侧，亲眼目睹了少女瞳孔的瞬间扩大，才终于失力缓缓倒地，嘴角却带着报复满满的嗤笑。 “这次让你承受一下自己阴暗恐惧的一面吧。” 第1479章 源头 “轰隆隆——” 雨连绵不断地敲击着窗户，室外狂风呼啸，连粗壮的树干都难以避免地摇晃坠叶。 房间里开着暖气，温暖的环境与外面天差地别，然而床上的女孩蜷缩成一团，眉心紧蹙，宛如进入梦寐。 这里全是女孩的气息，浸透着属于苏浅月的气息。 梦里同样是一片茫茫大雾，风掠过尖锐的枝叶，身影在不断穿梭，人叫声，怒吼声，急促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分不清谁的面庞。 隐约之间光影掠过，她看见一个小小团的身影顿了顿，套过别人的外套，开始急速奔跑。 可惜跑步的速度不快，即便有层层树干遮掩，枯叶环绕，她还是看到了那个身影从山坡上摔下。 光影一暗，一张阴沉可怕的脸闪在她面前。 画面突袭的一刻，于玖玖猛地惊醒。 室内只有一盏夜灯，暖气开得很足，然而只有她一个人。 小姑娘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失神怔愣几秒，下床穿鞋。 “浅浅……” “……浅浅？” 拖鞋在木制的地板轻轻响动，女孩走了一圈，步伐渐渐停住。 右眼皮不断跳动，她摸索着落地窗的方向，瞳仁里映出外面的电鸣狂风。 一道惊雷劈落，室内的灯在一瞬间陷入昏暗。 …… 临城警局。 今夜的狂风暴雨让临城的水位涨了一倍。 城区一部分地方已经被淹了，于是半夜的警局再度亮起电灯，交警以及各部门人影套上衣服准备去支援。 灯火扑朔，骆作席没能从嘈杂的氛围脱身。 陆队赶到时，他已经在窗前盯着前几天女孩的口述录音与资料，陷入沉思。 “我觉得很奇妙与疑惑的一个点是，按照卷宗上的详述，于家小公主受过非人类的心理攻击，而对方使用的工具恰好是蛇。” 而此前段时间他们从蒋临覆的老窝里恰好带回来了一条蛇。 如此巧合…… “能确定这两个案件有联系吗？” 骆作席敲着桌面摇摇头，表示不确定。 有一些案就是如此扑朔迷离，明明感觉上可以扯上联系，但中间却缺乏一点倚仗。 况且当事人失忆了，口述时未曾详细表态。 “那我就奇怪了，”陆队不似骆作席那般步步细致，他环胸在前，眉头拧成一块，目光从资料上抽离，“这不是记着当年的绑架撕票的案件是意外发生的吗？之后过了一两年才有车祸事件，而彼时蒋临覆已经在狱中，说明主要动手的不是他。”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一种连接机制，我们不要一开始把所有分析得太理所应当，”陆队顿了顿，直述道，“会不会是某一个关键点开始，诱引了z的人脉与手段发展……” 如果从绑架案开始思索，出事地点在当时还属于开发新区的小村，而小公主被找到时已经是在离锦村十几公里远的破旧黑屋了。 当年的锦村四面环山，还有独有的针叶林，是一个半荒芜的山区。 陆队想了想，忽的皱眉。 这压根不怎么符合意外发生的场所与环境，但是弄丢人的是小孩的舅舅，目的地是带她来旅游。 一个远没有高价值的开发区来旅什么游 第1480章 代替 骆作席在一侧沉思补充，“现在的锦镇是旅游业代表，当年去估计是为了带小孩玩玩顺便估测那边开发地区有没有投资资格。” 片刻，他抽出一张纸，难得出声，“老陆，按你的思维推测一下。” 若绑架是起源，那么其中必定是幕后者发现了其中潜在的价值，此后与地下党获得联系，从而引发了车祸火灾后续的发生。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推测，因为他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证明这一切。 然而犯罪心理学上的推理，从不能局限拘泥。 “行啊萝卜头，你怎么按我的思维去判断。” 陆队轻嗤一声，凑过去。 反而是骆作席沉默几秒解释说，“前几天那丫头让我帮忙调查，于是我去查了当年同一期一起去过锦村的人员。” 就说骆作席是不可能随意听任自己的瞎判断的，看来又查了什么做佐证了。 “查到什么了？”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让我发现火灾案有蹊跷的那一个女生吗？”骆作席看着陆队，喉结动了动，“就是那个孩子身边姓苏的女生。” 陆队没说话，似是思忖，片刻纠结出他提出人家的目的，“她也在旅游的人里？” “不，按照当时的查询的其他点来说，她根本不会到锦村。” 但是事后调查，却忽的发现她孤身一人出现的证明，并且一并带回了警局，才被苏家人接回家。 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突然狼狈的孤身出现在一个村落？ 陆队面着门口，低头静静思索，从而忽略了余光的一道影子。 “你的意思是……” 骆作席敲了敲桌面，严肃的面容在发现身后的人时瞬间一愣。 陆队跟着回头，赫然发现他们专研的对象之一，小公主正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 他们那句到嘴边的话，同样硬生生收回。 ——于家小公主，代替了苏家小姐成为绑架对象。 …… 暗夜里的城市宁静与慌乱并存，雨水逆流，一辆黑车迅速穿过挤满水的泥潭，溅起大量的水花。 车座上，靠窗倚坐的男生看不清脸庞，侧脸轮廓映在不明的视线里，徒增几缕寡淡的郁色。 “埋伏成功，宁纤纤已经成功待在他们那边了。” 蓝牙耳机泛着蓝光，顾深闭眸，随之摘下东西。 “那我姐呢！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到出错会造成什么后果？！” 相比于他的冷静，苏翎跃却无法压抑。 贺长情故意给了他们假消息，让他们埋伏在码头，再把消息借宁纤纤的口暴露给蒋临覆那端，从而让她留下。 眼线安了，付出的代价却是他和他姐，凭什么？ 苏翎跃从未有过如此愤怒，险些动手砸车。 “苏少爷你先冷静。” 巨大的水路迫使司机停车，坐在驾驶座的人回眸摘下帽子，赫然是许久未见的凌南。 他扫了眼淡漠的顾深，率先开口解释，“消息是我徒弟给你的，他警惕性高，防范心强。让你们今夜去码头一是为了方便将宁纤纤安插进去，二是为了试探你们的可信程度……” “苏家的保镖护了他那个女性朋友一命还不够信任吗！？” 很显然，苏翎跃并不是很买账。 第1481章 真面目 少年的领口依旧保持着打斗过的状态，再经过一朝怒吼与争吵，盛着一种无比低压的气势。 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眯起，整个人如陷入了怒态的狮子。 凌南噎了噎，知道这事情属实是徒弟不对，适时推人挡刀，“所以为了保证安全，后面他通知了顾深。” 顾深亦及时赶到了。 被点名的人此刻面无表情，浑身都是低气压。 凌南只好继续说，“我到场时把剩下的人给解决了，赶到海岸头上方并没有发现苏小姐。当时下着大雨，台上一片凌乱，石头乱倒，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不知道究竟是……” 顾深终于沉声开口，“苏浅月不可能被带走的。” 只有蒋临覆围堵苏翎跃这边，说明其余头目专门逮捕苏浅月。 苏浅月即便能力不如苏翎跃，但她的机敏与临时反应非常人能比。 对方若想全身而退，以最快的速度，带不走三个人。 “可是她带有针筒啊！” 少年哑着声开口，头发乱成一团，手肘抵在膝上，随后猛的将没有收到回复的通讯器摔在地上。 巨大的动静让前座的人瞬间回头，少年怒吼，“你知不知道针头里面的药有多厉害，那药压根没有解药，在短时间内能让人发疯失智，皮肤爆变成癣，痛不欲生，甚至残害同性！” “要是那伙人抢了针筒，对她下手怎么办？！” 闻言，绕是面对过各种情形的凌南都脸色一变。 顾深没在意少年后方说的什么，仅他解释的一瞬，他猛的回想起什么，戴着佛珠的手掌刹那间搭到凌南手上，“九九身边还有保护的人存在吗？” 凌南愣了愣，下意识答：“没有……” 他本来就是唐晚安排来保护于玖玖的，但最近处理其他事物顺便与顾深交接，经常不在于玖玖身边。 他正疑惑顾深怎么会问，但下一秒瞳孔收缩。 完了。 苏翎跃一顿，也立即反应过来，疯了似的拍凌南后座。 “去苏家找人！” “马上！” 顾深保持着声调的冷静，想也不想抬手去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于玖玖去警局前，在苏家客厅收到了苏父的电话。 在小姑娘潜意识里，苏父是很烦她的。 不然也不会在她待在苏家几天都不回来。 所以接到电话听着男人的问询时，她很疑惑，亦很冷静。 那道疲惫的嗓音给她报了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 “我女儿在临城实验室的地址。” 告诉她时，通话中的男人倦而无畏，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与幸灾乐祸。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她暗地里做过很多科学非医药的实验吧。” 于玖玖眼底有警惕，但瞳孔里的颜色极深。 她知道苏浅月的父亲从不屑于对自己说谎。 男人古怪地笑了一下，“你今晚过去看，看完再明明白白告诉她你的感受。” 于玖玖没说话。 挂了电话的那一瞬，苏父望了望阴沉的雨幕，眉宇紧锁，终是叹了口气。 女儿，别怪父亲狠，今晚让你看清那丫头的真面目，就别再为她拼命了。 第1482章 地下室 于是，于玖玖去了警局借车。 城区那边的部分地区已经被水淹到了膝盖，夜深人众，前去疏通帮忙的交警努力呼吁了一部分想要挽救自己车辆的人。 于玖玖待在车里甚至听到有人埋怨，“又是地震又是传染又是水灾，临城最近真多无妄之灾啊。” 车子陷到泥窝里不动了，前方的警察打火多次，车辆依旧没有反应。 这边本来就是郊区，夜里冒着雨出行已是不便。 于玖玖抿唇，耳边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人言。 然而她只注意到了自己不断跳动的太阳穴，手指紧紧掐着手心那颗小痣。 也仅是片刻，一道紫电掠过惊雷轰响，仿佛要炸在人身侧。 前方的司机愣了愣，只听到后方传来动静。 小姑娘开了车门冒着雨就往堵路的前方跑，大雨潇潇，灯影摇晃，警察都愣了一瞬，几秒后意识才被女孩落在车上的手机铃声抢回，快速掏出对讲机。 浅浅…… 浅浅……你在哪？ 狂奔在前方的于玖玖压根没预料到多少。 她知道实验室的精确位置，忙不迭奔到偏离支援的另一方。 这边连路灯都少得可怜，小姑娘踏着泥泞的小路险些摔了一跤，绕了许多次，才好不容易在半山腰一侧隐蔽的小路深处发现那间挂着微弱灯光的实验室大门。 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小跑到跟前，有些无措。 实验室的门设置简陋，拦截铁门的锁似乎被强制地解开了，锁掉在地面，映入眼帘的是密码锁。 要输入密码吗？ 于玖玖犹豫了一瞬，抬起纤瘦的手臂，尝试输入密码。 原以为输入几次才可能成功，却没想到仅一次，门锁便自动开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 女孩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视线瞧着不断流动的水，尽量甩干裙子上的水赶进去。 实验室门内的空间很大，她在外面环绕了好一会，才摸索到地下室的入口。 通向地下室的地方极为隐蔽，而且没有设置任何机关，在破烂的仪器与陈旧摆设台作为装饰中被于玖玖发现的原因是没有紧闭的门缝。 那里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等到女孩靠近时，亦隐隐捕捉到水声。 暴雨已经将平地攻陷，半山腰的实验室自然不例外。 室内湿漉漉的水从地面往下流，隐约到了脚踝的深度。 可以看得出这边的排水系统不怎么好。 然而于玖玖没再犹豫，打开门板尝试性地唤了句浅浅之后，她迈着小步往下走。 “浅浅……” “浅浅……” 温和的嗓音在空荡的暗道回响，所幸有微弱的灯光相伴，于玖玖心里的胆怯少了许多。 暗道不长，尽头很快抵达，推开厚实的木门进入眼帘的是一片分开装的小白鼠的铁笼。 由于渗水，底下快遭殃的白鼠已经发出凄厉的尖叫，看见她时甚至眼冒绿光，张开白森森的牙齿。 小姑娘退后几步定了定神，往深处走。 里面是一个封闭空间，很大，唯有开口处的光线照进去。 水深已经没过脚踝达到小腿肚，往里走甚至有更深的趋势。 第1483章 会伤害人 于玖玖扫到尽头隐蔽的实验房间，耳边及隐约捕捉到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她眼神一闪，摸索着冰凉泛着冷光实验台。 迈出的脚下发出一阵水流声，她隐约察觉到前方看不到的地方有几个透明的柱子，放出荧光，依稀照亮中间的路。 她扶着墙小心迈过去，手心触到墙壁凹陷的地方，抬头正正对上一具浮在空中的动物。 “……” 寂静的空间里激起水波动静，于玖玖退后几步，捂着心脏缓缓回神。 不是浮…… 是泡在仪器里…… 里面装满了浓浓刺激的福尔马林味，类似于科研实验影片里的身体标本。 于玖玖被吓了一跳，乌黑的眼睛转过去，赫然发现走道对面敞开的也是相似的情景。 不知道是地下室的冷风袭来或是其他，小姑娘背后生凉。 她吸了口气，稳定心神，抿抿唇继续往里走。 里面的水已经浸到膝盖。 “是谁！？” 忽然之间，一道空灵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传来。 小姑娘迈步的动作停住，感受到脚下的水流在不断晃动。 “浅浅。” 她听得出来，温软道。 “我是小玖。” 几乎是瞬间，她听到那水剧烈震晃动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急速后退。 “浅浅……” 小姑娘动了动，察觉对方在退后，步伐蓦地停住了。 “我真的是小玖呀。” 这边已经接近地下室尽头，即便不知道看不见的阴暗环境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姑娘抿了抿唇，依旧弯起弧度来。 在这片环境里她看不见，但是从今晚众人箭在弦上的紧张与苏父通话里怪异的语气能隐约察觉到，估计是发生了什么。 “你别过来！” 良久，她终于听到了苏浅月的回答。 少女的身影拢在暗处，这里面的排水速度比浸透速度慢，水不断缓缓上涨，流动的清脆声都无法遮掩她声调里的颤意。 于玖玖全身都湿漉漉的，在外面跑来时雨全往她发心砸。 她随便套上的衣服薄且不保暖，此刻站在地下室里，冷意袭来，依旧强忍着发颤的声线。 “小玖，你别过来。” 少女的声线现在离她两米外的地方，虚弱又仿若忍着什么。 “我病了。” 她盯到于玖玖喘了喘，努力涉水过来的动静。 “病得很难受吗？” 小姑娘停住，轻声问。 阴暗角里，少女抬手撕抓着脖子上的伤痕，折磨的痒意与疼痛感让她猛地飙泪，一股从未有过的难过涌上心头。 她坐在水窝里，一字一顿地回答，“对的。” “这种病会让人变得很丑，全身长满癞蛤蟆一样的癣，脾气多变……还可能会伤害人……” 黑暗里，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无声抬起步伐。 “所以浅浅害怕伤害到小玖，对不对？” 苏浅月沉默片刻，满是痕迹的手抬起捂住嘴。 明明昭然若揭的答案就要脱口而出了，此刻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于玖玖为什么能找到这个实验室，她能想明白。 这是她这辈子都不想让小姑娘接触到的阴暗。 第1484章 从来不担心会害她 那些深深埋在心里，烂到骨子里发臭发腐的丑恶痕迹，是她从不想让她看到的残酷。 然而事情正在往无法想象的方面发展，就像某个人说的，总有些事终有一天会彻底败露。 那些在灰暗阴霾的躲避，终有一天会化为刃，反过来成为刺伤她肋骨最弱的地方的利器。 所以这一天来了，小姑娘来了。 没有收到回应，于玖玖也不气馁。 她站在尽头最后一间房的入口不远，背后映着一丝光，一点点地照明在灰暗的空间。 “可是我也是第一回知道浅浅会制药呀。” 女孩温暖的声线被水流冲过渐渐淹没在寂静的实验室里。 于玖玖试着抬脚，却不料一把栽进水里。 发间沁上水珠，她擦了擦，唇角漾着梨涡，一点点地，她能看清里面少女的身影了。 “浅浅在我心里一直很厉害的，会管理、组织、协调纷争，团结关系，对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像个无所不知的小姐姐，”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温声道，“但是这一切都得从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说起。就像制药，也是为了保护妹妹才努力的，对不对？” 苏浅月眼角残留着泪，一瞬间哑着声没开口。 她一直觉得于玖玖是个温暖的小太阳，有时候说话都是温温软软的，不带一点攻击力。 但也就是这点温软的话语，能轻易堵住情头泄洪般的悲丧开关，一点点蛊惑心软。 黑暗之中，于玖玖也不嫌弃地保持姿势坐在水里，目光恰恰与她平视。 小姑娘背后映着光，缓缓抬起右手。 冥冥之中，里面的光线莫名将手心的那一颗痣映明。 女孩擦了擦水迹，又缓缓爬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浅浅，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无论怎么样，我身边一直会有你。” 明光扑朔，女孩的声影一颤一颤。 伴随着水声，苏浅月好似被定住了动作。 呆愣之间听到小姑娘夹杂着点点满足的笑意与无限柔和的软音，“所以不管外界如何评判，小玖一直觉得庆幸代替你进入了小黑屋。” 这句带着现实意义的话如同惊雷将所有潜在意识砸乱。 她知道了。 知道自己曾经的阴影都是她造成的。 少女猛地回神，眼泪一瞬间如潮涌，心头的惊慌与恍惚绷到极致，连带着身上与脸上的痛意都忽略掉。 思绪回来的一刻，她立即逃跑，不让小姑娘看见周身可怖的痕迹。 却不想于玖玖已经迈过了跟前，女孩一把堵住了角落的去路。 她身后映着光，白裙子像皎洁的月，裙摆沾了点点泥秽，却完完全全挡不住周身的纯洁。 “浅浅不用怕。”于玖玖紧紧将人桎在怀里，手心感觉到少女发烫的身子与怪异的皮肤，眉头也没有皱了一下。 她呼了口气，手心下滑，好不容探到少女的右手。 两颗天生长在同一只地方的痣渐渐重合，小姑娘紧紧搂着人，温声道，“小玖从来都不会担心浅浅会伤害她。” “病了也不怕。” 黑暗之中暖和温柔的声音，震地有声。 第1485章 翻临城 临城的这场暴雨虽猛烈，但郊区的地方淹没部分不算很广，无受害者，缓和力度亦升到了最高。 凌南载车到达中路轮胎被什么东西抵住，车辆一下子卡了。 激烈的水流在车前方流淌一片，映着阴沉的夜甚是吓人。 “滴滴滴——” 与此同时，车厢后方少年兜里忽的传来手机铃声。 苏翎跃神色一顿，瞬间掏出摁下接听键。 猝不及防间，手机被一侧的人夺过，点了免提扔至前座中央。 苏翎跃手背青筋直绷，回头却发现顾深的面色比他还阴沉。 “她在哪？” 没有情绪的声调比往常还要低压。 “顾深，”通话的另一端，少女说话声低哑又阴沉，隐约间还携带着无法忽略的冷，“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目前还是中止吧。” 这句话无疑把整件事情往顾深头上推了。 苏翎跃虽迁怒那方人的变化，但好歹还是明事理的。 “姐，不是深哥——” 然而对面却啪塔一下关了电话。 凌南打了灯闪，打破车厢内的压抑感，“去苏家吗？” 听意思小九小姐应该是跟苏小姐走了，而且总感觉她目前不会让小九小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么苏家可能已经找不到人了。 顾深手捏着车门吧，眼里一片阴霾。 凌南后知后觉蹙起眉。 凌窗那道人影孤僻且阴凉。 苏翎跃尾巴一缩，猛地被扣住衣领。 双方挟持的对立面好似形成了，顾深眼底阴寒，“动人，翻临城。” …… 此刻的于玖玖压根就不知道因为自己暗地里翻腾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苏浅月挂断电话，耳朵一动，目光挪到一侧。 “浅浅……” 门口应声响起敲门动静，小姑娘轻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带有粥和其他吃的哦。” 苏浅月皱了皱眉，打开门，“你哪里来的吃的？” 这小姑娘又不会做。 门打开，于玖玖眼底映着少女戴着的口罩和鸭舌帽，眨了眨杏眸，“点外卖呀。” 东西被端走，她小步跟在后面，补充道：“我让外卖小哥不用急，送慢点，他说区区小雨。” 苏浅月淡淡扬唇。 她们呆的这栋别墅离被淹的实验室区有很大一段距离，正常外交没有问题。 吃完东西，于玖玖要给苏浅月上药。 室内只允许开一盏昏暗的夜灯，少女摘下帽子，长发遮住脸颊。 于玖玖手里捏着的胳膊上方长满了一层狰狞的瑕皮，如同发溃的蛤蟆皮肤。 即便有暖色照明，表面的疙瘩坑洼依旧看得甚是怪异。 这种药液是没有解药的，但作为它的制造者，苏浅月有减缓效应的备用药。 于玖玖提出帮她上药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谁能想到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异现象能吐得五脏难受的小姑娘此刻能安安静静且满怀心疼地给人上药。 胳膊犯病的地方涂完了药，于玖玖趴在桌子上小小声问，“真不用我帮你涂脸上的吗？” 浅浅一直不肯给她看脸，说是很可怕，怕吓到她，连脖子上也不给碰。 第1486章 爱成了罪 不出所料，苏浅月果断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沉默几秒，手指头由戳改为捏着。 最后她叹了口气，将整团小身子拥过去抱了抱婉拒的少女，认真承诺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浅浅的。” “那顾深呢。” 苏浅月转回来，茶色的眼眸一刻不停地盯着于玖玖，轻声问，“如果他现在出现，你会跟他走吗？” 顾深在于玖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周围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对于苏浅月来说，她想守护的只有于玖玖。 下狠手的是他们，苏浅月做不到宽容以待，所以率先把小玖带走，是她做出的选择。 听到这个问题，小姑娘沉默下来。 自从郑湘筠摔下楼之后，顾承盛的态度就变得十分不待见她了。 于玖玖试过联系顾叔叔道歉，可惜对方连她不回顾家都爱搭不理了。 小姑娘也是从那一天起断掉了给顾深发信息的行为。 手机页面无声停留在了最后一句苍白的辩解。 “我没有推顾阿姨下楼。” 可是谁会信。 于玖玖也难以相信，更枉论别人。 那些网友攻击的评论似乎在渐渐逼近真实现象。 面对当前询问，她揽紧了苏浅月，脑袋别在少女的肩上，“浅浅生病了，我会陪在浅浅身边。” 她也病了，应该自觉避开深深。 当占有欲与自私越过线，爱便成了罪。 …… 临城这场暴雨持续了几天，到周末的时候温清晚约于玖玖到温家做客。 小姑娘一开始有些诧异，但联想到前段时间小表妹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是赴约了。 温家比意料中的小一点，装饰摆具都按照温大小姐的喜爱来设计，可以看出温清正很喜爱他的独女，就连名字上也要带上同样的字。 “那可不是，我可是我爸的掌上明珠！” 温清晚提到时，自信地拍了拍胸口，眼底含着从小从爱到大的明丽。 也正是这么嚣张的宠爱，才能让她有底气在一中拉帮结派作威作福吧。 小表妹其实本性不坏。 可心思正感慨着表妹不坏，小表妹出乎地抬手重重掐了自己一下。 于玖玖捂着脸，一双杏眸瞪得老大，似乎不明所以。 温清晚收了手，冷哼，“傻白甜。” 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老是与她吵架作对，明明整一个小白莲，又傻，还弱弱地被茹青漫那群人欺负。 佣人恰好端着水果上来，温清晚转过身，又看见双手捧着水果吃的小姑娘，头一阵疼。 “你干什么？！” 眼见前方的小姑娘起身凑过来，温大小姐退后，嘴边触到了一阵凉凉的触感。 于玖玖直接坐回去了，放下刚夹的果子，纳闷道，“给你递吃的呀。” 温大小姐：“……” 少女脸上一阵红热，噎了噎，把于玖玖拉起来，“走，我带你去看小时候的照片。” 与她一起的记忆不多，温清晚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小时候偶尔照的一两张照片了。 相册在书房里面，于玖玖被拉着坐在沙发上，抬头注视到对面的柜子。 第1487章 不是亲生的一样 “你怎么傻愣愣的，”回过神是被温清晚捏脸，大小姐拧着眉就叉腰还低下头对上于玖玖的目光，“总感觉你这人呆呆的，天生还是后天导致的？” “……” 小姑娘揉揉脸颊，只无辜地看。 温清晚撇嘴，起身坐在她旁边，双腿上躺着那本厚厚的相册。 据说还有于玖玖的幼照。 于玖玖出神几秒，轻声道，“这房子里的摆设……” “怎么，好看是吗？” 温清晚道，“这都是我安排的。” 于玖玖乖巧应，“看着很舒适。” “那当然，”少女嗓音轻啧，“所以这里的是摆设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没变过。” “是吗？” 于玖玖站起来走至中央，回眸恰好对上柜子与沙发之间，脑海里迅速掠过什么，眼神闪了闪，重新走回原位坐下。 “不信啊，小时候你还来过我这边玩呢。” 少女撇嘴，小姑娘歪了歪头软乎乎应一下，她又没脾气了。 算了算了。 她爸都说这丫头断了弦，失了忆，不记得就不要多计较了。 温清晚无声叹气，于玖玖顺着她翻相册的动作，认真地扫视了相片，指了指里面的小女孩，轻声道，“这小孩长得好漂亮。” 就是插着腰看起来有点凶。 她指的正是温清晚幼时的照片，少女应了心里的期许，眼里含着满意，面上却不显，粉唇抿成一条线勉强压住上翘的弧度，“那还用你说。” 话罢，撇了撇嘴，“我才不凶。” 于玖玖眨眨眼，“哦”了一声又摇摇头，看着照片里的女孩的目光有些困惑，“这是我吗？” “废话，在温家老宅里一起玩的，除了你还有谁。” “哦。” 于玖玖应，端详片刻糯糯道，“我觉得你比我好看。” 即便不知道她的话是否掺有水分，温清晚听着甚是满意。 她与于玖玖是同一辈，年月差得也不大，温家女性少，故而对于小姑娘总是多疼一些。 幼态的于玖玖还不如温清晚那般初露俏姿，大抵是婴儿肥较足，眼睛又大又圆，小小的一团，直接把长辈的喜爱都霸占了。 所以温清晚打小就不喜欢于玖玖。 “明明咱们都是一样的，甚至我还比你小，但是你的偏袒总是明显的，包括我爹，就像我是外人，不是亲生的一样。” 说不埋怨不委屈是不可能的，所以温清晚骄纵肆意，小时候还把小九九掐哭，就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 可大小姐的内心还是脆弱的，她也很计较，面上说着再怎么讨厌亲人，讨厌温家老宅，可相册里每个人的照片她都有保留得好好的，没有遗漏，甚至残缺的照片都想办法补全。 关于温家的相册，于玖玖其实有收到浏览过，只是那时的温清正是为了缓解她的陌生感。 温清晚的这本相册是意料之外的。 于玖玖听着少女语气里的不甘，抿了抿唇，抬手抱抱她轻声道，“因为我是早产儿呀。” 温清晚一顿，小姑娘认真地回答道，“爱是不能对比的，当你开始比较时，你心里的恨与恼已经越过理智让你失去判断力。” 第1488章 重影 这样就会忽略爱的本质，让不甘心凌驾之上，辜负真正爱自己的人。 温清晚没想到于玖玖这小不点会这么回答，一时有些愣了。 于玖玖继续补充着，“因为我是早产儿，所以大人要照顾我一点，才能让我这个小表姐能更好的照顾你呀。” 小姑娘尾音后带着一丝清软的柔和，无意中安抚了别人。 温大小姐怔忡，随即将她搂个满怀。 面向书柜的于玖玖顿了顿，温清晚无端忆起那日秋游大巴车辆中小姑娘的话语——而且你还有爸爸妈妈会心疼。 这可真是把温大小姐的心软到了。 此时窗外滴答作响，打开窗户一看，外边的天幕压成一片，阴云滚滚，有下大雨的征兆。 “你先在我这待着吧。” 温清晚放下帘布，正好看见敲门的女佣，“什么事？” “先生打了电话回来，似乎有事找您。” 对的，公司最近事多，温清正甚至连抽空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温清晚吐槽了一句，让于玖玖先乖乖待着。 书房的门轻声合上，直到脚步声渐远，于玖玖才回神。 “轰隆隆——” 窗帘布遮住了外面的喧嚣，坐在沙发上的人安静片刻，深邃的目光缓缓收回。 她不动声色地迈到原初出神的中间位置。 书房内的一切寂静如初，沉稳晦暗的视线缓缓扫过周遭，掠过书架上存放的定神茶，桌子上的资料，相册遗留的位置。 片刻，她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相册。 书房里的灯光莫名闪了一下，少女抬起头，鬓边的长发落下来。 相册掉在地面，按惯性倒出最后一面，大脑猛地掠过一道白光，女孩抬起手抚摸着右脸。 记忆里闪过的一幕无差别对象，小女孩被一巴掌打到一侧，崩溃哭声刺入耳帘。 下一刻，坐在地面的女孩猛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好一会缓回神后，目光才不经意落到相册的最后一面。 那里有一个透明夹层，似乎由于年代悠久，夹页松动些许，从里面掉出一些保存的碎片。 于玖玖手指之下，隐约映出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十分熟悉的照片碎片。 闷雷滚滚，阴云密布，大雨不一会便倾盆而至。 黑压压的天将整栋别墅映成墨色，温清正从门外回来时西装也不免沾了些雨迹。 助理跟在后面收伞，便见佣人将先生的衣服收好，不免多嘴几句。 “雨是突然下的，先生忙了几天，路过回来一趟，待会就走。” 佣人是老宅带来的，不赞同摇头，“这都忙几天不回来了，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现在还下着大雨，先休息一下吧……” 温清正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眼底下的乌青很重，周身带着一股疲倦之意。 助理看了眼老板只是摇头，余光倩影一闪，是大小姐来了。 温清晚地位自然是最重的，何况她这人从不拐弯抹角，一见面就出声，“爸爸，你怎么累成这样啊……” “公司出了差错，先生几天七夜没合眼了……” 收到埋怨的眼神，助理低头回答。 看着女儿微怒的脸，实在拗不过，温清正便准备回房休息。 第1489章 消失的遗产 “给先生泡些定神茶。” 助理跟在后面，对佣人道。 “……是。” 临城高厦。 凌南载着文件进入办公室，身姿高挑的女子正立在落地窗前俯视下方车水马龙。 “您又不开灯。” 男人叹了口气，按下开关。 一瞬间光明照耀整个冷冰冰的室内，女子回眸，似乎哂笑了一下，五官轮廓半遮半露，随后完整呈现在方角平整的桌前。 “我听说最近你被那几个小家伙搞得很头疼。” 唐晚轻笑了一下。 凌南将文件摆好，呈现在她面前，闻言倒是动作停顿几秒，苦笑了一下，“倒也不是很头疼。” “是十分头疼。” 他好似突然间明白了t不干扰这一代年轻人主意的行为。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难搞了。 “查到了什么？” 谈到正事，凌南收敛表情，声音压低后带着一丝严肃。 不过在提及资料前，他先说了一点，“关于调查于家秘密档案前，我有向国外那边的于老先生发出通话申请，可是没有一通收到回复。” “但途中我收到过老先生助理的同意说明，于是我按照原则调重新彻查了于崇礼先生的资料，结果发现于先生公司档案的资料有一处地方是空白的。” “重点。” 唐晚敲了敲桌子。 凌南补充，“助理协助我从一个系统里查了很久，最后确定了，于先生当初在车祸前确实给小九小姐签下了一份财产转让书。上方的白纸黑字内容我已经大致查询准确并打印出来了。” “当事人与被授权人的合同按法律关系已经生成。” 唐晚垂眸，一目十行地掠过上面的官方文字，最后落在左下方那些小巧的拇指手印上。 “这份合同确定生效了没有？” 凌南摇头表示，“我要提清楚的就是，档案历次合同签置里并没有提到这份资料。” 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份合同生效了但其实并没有起作用，这意味着什么？ 关于这一份数额巨大、明显是于家小公主的财产，如今随着于崇礼的逝去，消失在了哪里？ 唐晚瞌了瞌眼皮，冷声道，“将这个合同上的指纹拿去警局核对，查出确认具体当事人的身份。” 她双手撑在桌面，一字一顿道，“然后将合同打印一份，秘密传给临城警局刑侦队长。” …… 温家，温清正饮了茶迷迷糊睡了一觉。 许是近日忙碌起来，昏天暗地没个休息，烦心事众多，沉沉梦境里，他竟又梦见了一直压在心里放不下的那件事。 温清正自认为平生未曾做过什么错事，愧疚的莫过于将他侄女弄丢的那一次。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只记得小孩被找到时哭得凄惨，露出来的皮肤全为血色，没有一块好的，那双漂亮的眼眸无神无物，甚至连家人碰一下都害怕地发抖。 “小九，是舅舅啊……” 他探出手，满脸的愧疚与悔恨夹在一处。 正欲碰上小姑娘的细肩，那一直缩着脑袋发抖的女孩动了动。 第1490章 惊疑 他正低头准备俯身，那人抬起脑袋，眼睛化成两个血窟窿，嘴角忽的裂开，脸上爬满了蛇纹，猝不及防地朝他扑来。 温清正徒然惊醒。 房间的窗帘没有合紧，男人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觉不停袭来的冷意是因为没有关紧窗户的 放在桌面的安神茶只剩半盏，男人正缓了口气，隐约觉得有些头疼。 年纪大了，不能整日熬夜了。 只是…… 将窗合上，温清正皱眉。 为什么会做这么离奇古怪的噩梦？ 男人捏着眉心，唤了一声。 除了阴压的雨声，没有人应。 房间阴暗暗的，灰蒙的颜色如同笼罩在人的心头，让刚从噩梦惊醒的人面色不好。 温清正抚着心口又咳了一句，心头那一种怪异莫名升了起来。 他喜静，家里佣人不多，但照顾日常的人从来不会如此懈怠。 男人揉着眉心，脑海里却仍是不停掠过梦里最后的一幕。 他沉默几秒，起身将冷掉的茶水灌进胃里。 “晚晚。” 他唤了几遍女儿却依旧是没收到回应，心头的恐慌越发强烈。 男人轻咳一声，缓步迈向房门。 整栋别墅都是灰暗暗的，开门之际恰逢惊雷，轰隆隆的巨响难免让人心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温清正脑海总时不时掠过小侄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一道闪电掠过，闷雷四起，灰暗的长廊在闪烁间照明，片刻又暗了下去。 “晚晚。” 男人莫名拧眉，手指按在眉心，无端的，背后发凉。 他回神，身后除了打开的房门外什么都没有。 “谁？！” 温清正稳住心弦，抬起眸却发现走廊拐角一道影子掠过，连斥两声都没收到回应。 连一向脾气大的温清晚都没出现。 男人眉心一直未松懈，恰好此时一道惊雷轰起，整条长廊亮了一瞬，温清正眼皮一跳，一抬头正正对上长廊尽头的一抹红影。 少女披散着长发，脸色在暗淡的光线里依旧白得吓人，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边。 惊雷炸起，熟悉的面庞在闪现的光中透露出来，碎片般的光拼凑在她脸上，仿若一道道血痕。 温清正梦里的场景与面前的重合。 男人手肘猛的收起，瞳孔增大。 “爸爸？” 走廊的灯被按明，光亮顷刻间洒满周遭，温清正晃神，就听听自己的女儿熟悉的声音。 温清晚从少女身后走出来，神情带着些困惑，“你不是在休息吗？” “……” “啊？” 直到后面的于玖玖跟上来，用乖软的温和的声线唤了句“舅舅”，温清正才转回神。 “小九怎么来了？” 女儿凑在身侧打探，温清正退后两步，赫然发现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于玖玖裹着一件红色的毛绒外衣，眼睛睁得很大，眼尾翘起来，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无辜，“我来找晚晚玩的。” “我跟您说了呀，她今日来我们家玩。” 一直被忽略的温清晚拧起眉，不满地看向自己父亲。 温清正缓和下来，安慰了自己女儿几句，问于玖玖有没有吃晚饭。 第1491章 对立面 “不用啦，雨好像比之前小了点，我要回去了。” 于玖玖笑了笑，补充道，“而且舅舅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好好休息。” “……最近有些过忙了，没事的。” 温清正脸上重新扬起温和地笑，一副和蔼近人的长辈模样。 “确定现在就要走？” “不用那么急吧，舅舅还没好好招待呢，留宿也不麻烦。” “谢谢舅舅，可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下午，晚上就不麻烦舅舅啦。” 小姑娘意愿很坚定，长辈的没法拦。 温清正还是关切地把她送到门口。 小姑娘手里拎着把伞，背面映着扑朔的闪电。 温清正未舒展眉眼’女孩离开前又想起什么，转回身，似乎问了一个很认真地问题 “什么？” 第一遍时温清正没听清。 于玖玖静静地抬眸，轻声道，“我今天在书房里看了晚晚递给我的相册时不小心摔在了地面上。” “很奇怪的是，我在摔下时脑袋有些刺疼，隐约回忆起一个画面，”女孩表情困惑，瞳孔里映着男人温和慈祥的面庞，补充道，“好像是……挨了一个巴掌？” 伞打开了，展出的屏将雨滴溅起，男人的半边脸埋在雨幕那边，“可不可以告诉我……” 少女仰首，声线沁了外面色雨一般，空灵湿润。 “……您当初为什么打我？” …… 出了温家，雨明显比刚开始时小了点，半途下车，于玖玖让司机先离开，连伞都没有拿，往前方跑了一段路。 司机在后面连唤了几声，一眨眼便看不见女孩的人影。 于玖玖匆匆掠过一段路，连干净的鞋子被溅起的水弄脏都未曾在意，脚步放缓之后，她默默停留在一块广告牌之后，静静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一道背影。 于玖玖有多久没见到顾深了，她从分离的那日起没有刻意去记，明面上是个正常的人，思念却在心头暗生漫长。 小姑娘手心有些抖，此时此刻，对街那个影子渐行渐远。 依着冬日，他套着一件纯黑的毛衣，外面披上一件同色风衣，颀长的身姿在干净的街道里异常夺目。 于玖玖静静地看着那道影子拐入街角，一点点消失，眼睛都不眨一下。 中途他似乎有所察觉地扭头，很快被她避开了。 雨点滴在发心，落在眼睫，女孩手心捏着广告牌的铁质，缓缓蹲下身将自己抱紧。 她真的好想靠近他，再抱抱他啊，可是她不敢。 于玖玖莫名间红了眼眶，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涌上心头。 可是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还不够懂事，还不够体贴，甚至帮不到他一点，他不喜欢她，他觉得她不会关心人。 她信誓旦旦地坚信自己，可郑湘筠从楼上坠下来的那一刻、医院那些冰冷的瓷器与冷漠的斥诉令她心里那点倔强瞬间崩塌了。 不知道蹲了多久，于玖玖腿麻之际，淋在身上的雨变大了点。 她沉默片刻，才抬手接了响了几次的电话。 唐晚毫不客气地问：“你在哪？” 第1492章 我见过他喜欢我的模样 小姑娘受了师父的压迫感，起身找了个地方躲雨，沉默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补了个地址。 通话端的唐晚顿几秒，理智地将凌南查到的内幕与相关注意叮嘱了一下。 于玖玖全程都在木地听，目光盯着脚底。 唐晚冷笑了一下，清冷地补充，“凌南跟我提过一个星期前你去了城西的另一所医院。” 于玖玖又没生病，平常就诊的心理医生在中心人民医院，她平常去医院都是为了检查心理，这次去了别的医院目的招然若揭。 小姑娘听着师父冷淡的声线，眼神黯了黯。 “嗯。” 她应了。 唐晚又问：“你和顾深吵架了？” 小姑娘不回答，只是吸了吸鼻子。 女子叹了口气，她才松了音，低低的尾线暗含着不自觉的委屈与孤独，“晚晚，我又病了。” 唐晚鼻音里发了“嗯”应，静静听着她娇滴滴的小徒弟的呜咽。 小姑娘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在雨天稀少无人的街道里，她擦了擦眼睛，哭得像哥找不到家的孩子，“他们都在骂我，说我抄袭，骂我不要脸。” 于玖玖的画技也有一部分是唐晚教的，她自然知道小姑娘什么性子。 于玖玖带着鼻音说了一通，最后才捏着手心道，“他们说我会杀人……” “可是你没有。” 唐晚轻声反驳回来。 可是郑湘筠从楼上摔下来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于玖玖承认自己病了，在舆论的压迫下她渐渐丧失了自我，成为众人指责的对象，不分黑白的那一种。 唐晚冷静，顺着她来说：“她们说是你推的，你觉得呢？” 于玖玖视线落在衣服底下的疤痕处，“……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信别人的话。” 于玖玖沉默几秒，压着声道，“并不是你不信，别人也不信。” 当流言囤积到一定程度，连爱你的人都会产生怀疑。 “晚晚，我是个胆小鬼。” 于玖玖擦了擦眼角的水痕，尾调却像绷了一般，好半会才哽咽着说：“我见过顾深，喜欢我的样子，所以我不能接受他参杂一丝异样的喜欢。” 曾经的于玖玖是怎么样的，传言永远比真实发现能够修饰一些。 她纵欲自私，是个疯子，所有病态的喜欢，所有变态的占有欲，令会在分离时显露。 她比他想象得还要过分，所以自分离后，再也没有靠近过他。 她怕理智逐渐崩溃后，她控制不住自己恐怖的本性。 唐晚一针见血，“你害怕自己伤害他，对吗？” “……” 于玖玖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索迷茫间，她脑海里掠过许多杂念。 定位移，装摄像头，买锁链，那些藏在黑暗底下的手段…… 最后的最后，她低下头。 “……是。” 瞳孔里的墨色深不见底，隐隐约约间，她看见没有星星的那个夜晚，她逃窜般发了疯地往宿舍反方向跑。 …… 针对当初地震造成的事故，医院每一个人都均有调整协商许昌志在天灾中逝世的相关赔偿与安抚管理。 第1493章 玩摩天轮 于玖玖是这几日才知道许若葵在她请假后办理了相关手续出校，还是她打来的电话。 通话时少女的嗓音带着掩藏不住的疲倦与哑，于玖玖默了默，两个人都相应地没有提及此事。 临挂断前，许若葵缓解般笑了一下，问于玖玖要不要去游乐园放松一下。 “游乐园？” 于玖玖有些无措。 她现有的记忆里是没有去过游乐园的经历。 苏浅月在旁边听着，温和地笑了笑，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应该去玩一玩。一直跟我闷在家里不好。” “那你去吗？” 于玖玖趴在沙发上，头发乱乱的，抬起巴掌大的脸认真看向戴着口罩的苏浅月。 后者只是微笑，摇了摇头。 “……” 浅浅的痕迹已经消退了许多，但依旧明显。 她不愿意出门，却希望于玖玖放松一点。 即便她没有过分关注，都可以看出她的状态不好。 小姑娘最近太压抑了。 于玖玖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于是在出发去游乐园的那一日，她在装饰漂亮精巧旁边还有卖气球的游乐园门口碰到了苏翎跃。 少年一出场，就把她衣服的帽子往前拽，“噔噔噔——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于玖玖正懵懵地扭头，苏翎跃就从后面掏出一只比他脸还大的塞到她手里。 见她还愣着，抬起手掌隔着帽子捏了她的脸晃了晃，“完了完了，我们这是才多久没见了，老大你傻得连小弟都认不出来了吗？！” “……”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玖玖莫名有些忍俊不禁，温声回问。 苏翎跃眼神闪了闪，在于玖玖注意过来时反而探了探她脑袋，拧着眉念叨，“完了，真傻了，连小弟都——”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手便被另一道身影打开。 “说话就说话，你动老大干嘛？！” 乔阳站在一侧，不客气地回驳一句。 于玖玖瞳仁里映着小弟跳脚的模样，回眸看见缓步走来的许若葵。 “等很久了？” 少女的面庞比先前多了丝憔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目光微闪。 “我刚到不久，”于玖玖揭开帽子，手心牵上她的，软和道，“，要吃吗？” 往里走着，小姑娘把整只凑过去，许若葵摇了摇头。 于玖玖便迟疑了几秒。 “我姐不来吗，老大？” 苏翎跃恰得好处地问。 小姑娘乖乖应，“浅浅她还生着病，就不来了。” “哦，那行吧，我们要玩什么项目呢？”少年高大的身影迈在前方，“冲浪、碰碰车、还是过山车？” 乔阳无语状。 倒把一直当气氛组的少年惹恼了，苏翎跃斜眼，补了一句：“难不成你想去玩摩天轮？” 乔阳：“……” 小弟看了眼老大，摇摇头才折中，“……也不是不可以。” “……” “话说，老大你想玩什么？” 乔阳转过头，发现身后两个女孩目光愣愣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她顿了顿，转回脑袋恰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三道人影。 第1494章 目的不要太明显 人影居中，顾深站在中间，个子挺拔出众，周身的气质更是引人瞩目。 他们的目光移来，最为好动的沈之安揽着叶桉抬手就打了个招呼，“小嫂子！你们也来这边玩啊？” 几秒间，几个人的距离被自来熟的沈少爷无端拉近了。 许若葵可以感觉到于玖玖的小手微僵。 顾深明显是被后方两个狗腿的人推来的，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眉心微皱。 “嗨小嫂子，好巧啊。” 叶桉眼珠子转了转，同样友好地与于玖玖打招呼，随后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朝沈之安比了个“可得了吧，总算找到目标”的眼神。 他们这波人是谁和谁吵架了众人早就明白，此刻相遇，目的隐约有些狗血，又似乎有些昭然若揭。 沈之安背到顾深后面同样冲叶桉挤挤眼，两人的互动自认为别人看不到，其实不要太明显。 “……” “是挺巧的。” 乔阳摸摸头，随和地回应。 于玖玖手里捏着，卷睫颤了颤，感觉有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可当她抬眸打量时，恰好对上顾深漆黑的眼眸。 今天风和日丽，冬雨放停，暖阳都出来了。 男生的背部映了点光，套了件普通的黑色外套，简约冷淡的风格，却因着那出众的颜值与先走的衣架子撑起众人的悄悄打量。 她很快收回目光，低着头稍稍退后一点。 叶桉转眼便瞧见大佬眉头皱得更深的神色，眼皮一跳，忙不迭过去套对面的近乎。 “也没想到你们今天来游乐园啊，有准备玩什么项目吗？” “我们还没想好呢。” 苏翎跃挑眉补充，“你们有想去玩海盗船的吗？” “海盗船？” 叶桉低头，看了看票据，说，“上面说玩海盗船合团三人可以拼一罐爆米花免费拿走。” “对呀，我家老大想吃爆米花。” 小弟话才说到一半，衣摆就被老大扯了扯。 得，不说了。 苏翎跃一噎，收回视线，恰恰瞥到顾深寡淡的面容。 “那你们现在要去玩？” 叶桉想到什么，与状况还没跟上的沈少爷对视了一下，眼神发着亮光。 沈之安：“？” 乔阳刚张嘴，就被通情达理的苏翎跃拍了一掌，绕到一侧去。 “我们边走边看先吧。” “哎，这——” 叶桉瞧着旁边几人迅速走开，逃之夭夭一般的背影，纳了闷。 走那么快做什么，方才不还是聊得好好的吗…… 难不成他们这边自己人的目的看起来太明显了？？ 叶小弟摸着头，余光瞥见身侧的大佬动了动，狗腿第一的沈之安屁颠屁颠跟上。 “深哥，你去哪？！” 大佬径直朝反方向走了。 于玖玖这边的方向人员相对较少，把手里的快速啃完，拐过游艇处，迎面就是冲浪地区。 “这种天气居然还真的有冲浪项目！？”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板，苏翎跃纳闷了。 “有挡板，里面应该有恒温设计。” 逛了好一会，少女的情绪也恢复了一些，许若葵顺着话题补充道。 “玖宝想玩吗？” 第1495章 比海盗船好玩 于玖玖慢半拍，杏眸映着一艘载满人员的游艇坠下后溅起的巨大水浪，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 玖宝想玩那就去。 许若葵瞧了瞧票样提示，带人去买票。 即便是十二月，等待环节居然也有一大波人。 买了票和防水衣，于玖玖很快套好了一层透明的胶衣，站在人群里排队。 许若葵他们稍微慢点，小姑娘撑着栏杆发呆，两条人流走动，不一会后方笑嘻嘻地往上闪过几道影子。 声音也异常熟悉。 “小嫂子——” “……？” 顾深垂着眼帘，淡淡扫过微愣的女孩，顺着人流走至前一位。 这…… 于玖玖狐疑地打量着后面的队伍，一时间有些迷糊。 怎么那么巧。 “你也玩冲艇呀？” 偏偏叶小弟还笑眯眯的，热情的态度让人无法回绝。 于玖玖点了点头，叶桉眼睛在她和顾深间来回打转，正欲说些什么，人就被后方的沈之安扳过去看冲起的浪花。 沈少爷还尖叫着，“看起来玩得比那劳什子海盗船好玩！” 被扳得无法动弹的叶桉：“……” 靠。 这一闹，倒是令身侧寂静了不少。 于玖玖放松般叹了口气，隔着几个人，抬眸便瞧到顾深的背影。 无端的，小姑娘的手心抚到心口，隔着衣物感觉到那只戒指，眼神微黯。 上一次在正面对视好像还是在顾家、他们吵架那会，再后来顾深就再也没回过云卷。 心里不知道是酸涩多点亦或是难过更多。 恰好前方的人影往前，隔了一号中间多了空隙，于玖玖瞥了下能与她抹平的位置默默没动。 深深应该知道顾阿姨坠楼的事了吧？ 她有给他发消息向他解释过，可那些信息如石沉大海，于玖玖过不去茹青漫那根刺，顾深亦没有往回一步。 他们两个隔着鸿沟，即使面对了眼底的漠然依旧是最大的隔阂。 “下一排穿好防水衣做好准备啊，动作快点，就要轮到你们了。” 前方穿着黄服的工作人员冲这边喊着。 于玖玖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装置，往前走几步才记得乖乖将帽兜套上。 她也是第一回玩这种项目，左右没发现失踪的许若葵他们，迟疑片刻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迈向停靠在岸边的小型坐艇。 她动作慢，后面一下子唰地坐满了决大部分人。 而前排居然尚且无人。 小姑娘眨眨眼，率先登上第一排的位置，小心翼翼迈向最靠里的位置。 不到两秒，只听到一阵布料随着走动发出的摩擦动静。 有人接着后方坐上来了。 于玖玖没多在意。 她手心搭着衣领，目光落在隔着一层艇板外急促逆流的水痕。 离她不到半个手臂的距离，要是再汹涌点，似乎能立即激起波浪。 “好了，各位游客坐好啊，不要乱动。” 于玖玖侧回眸，胸前升起一块挡板压缩着空间。 她捏着手，余光却忽的瞥见一只熟悉的手腕。 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身侧传来清冽的冷香，她的心跳徒然间加速，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第1496章 像是烟花乍放 也不待她多想，游艇忽的开始动了起来，顺着前方的水痕缓慢向上游。 这个项目是先缓后急，慢慢滑上北极熊的入口端后，转过弯便直直从高往下，溅起的水花甚至能击到三米多高的行人梯。 游艇一动，还在缓速。 后面的人已经在叽叽喳喳说话，往上的速度缓而令人紧张，于玖玖莫名间心里也多了丝紧绷感，眼前却忽的被碎发挡住了视线。 是戴着帽子时没弄好。 她迟疑几秒，探出手去拨弄。 “哇——” 身下的游艇忽的剧烈抖动了一下，后方的人在叫，才到达北极熊入口，顶端的位置上方水流已经变得湍急。 于玖玖莫名往内侧缩了缩，指尖才触到脸颊，船艇抖动，随即下坠。 “啊啊啊啊——” 伴随着巨大的冲浪声，后方位置的游客刺激得尖叫起来。 于玖玖防雨衣没弄好，往下冲时帽子随着冲激刮来的大风软哒哒地往后倒。 冲激力让船周遭的水流顷刻溅起，于玖玖只感觉到一阵凉意。 在恒温装置的环境里，水的低温不可避免。 眼看着就要被刮一脸水，千钧一发之际，身侧的人忽的抬手将她揽入怀里。 从高处下坠的冲击让所有人的心跳加速，小姑娘发心被遮住，熟悉沉稳的气息护在她脑袋上方。 同排的人尖叫嚷起，她吓得一哆嗦，隐约感觉到对方护着的力道加重了些。 浪花溅在人的身上，外面的雨衣被全部打湿。 而于玖玖贴紧着男生的心口，感觉到他胸膛的跳动。 那一刻，好似烟花在她心头乍放。 船艇很快就靠了岸，后面的时间快得连于玖玖都愣了愣。 工作人员招呼着下船，后面的人从惊吓中会回神，隐约还听到沈少爷脱了防水衣大声感慨了一句痛快。 脑袋上的人动作稍慢，那阵清冽的气息离开时于玖玖心口哆嗦了一下，她愣愣地跟在后面才上岸，脱了外层，许若葵才不知道从哪里凑过来。 “奇怪，玖宝你怎么排着队就跟我们散开了，不过我们搭的还是同一批船。” “啊，”于玖玖头发只是沾了点水，用手拨弄着，“你们也玩了？” “我们就在你前面噢，怎么样，刺激吧？” 许若葵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滴。 “嗯……” 小姑娘点点头，余光闪了闪，侧眸便对上停留在不远处的某道身影。 是顾深。 即便他下船速度干脆利落，让她来不及看清脸，但她确定帮她挡水浪的是他。 她不会记错他身上的味道，可此刻他漠然地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漠，像是方才一切都是幻觉。 于玖玖忍不住走神，却冷不防被一声“小嫂子”拉了回来。 叶桉大步迈来，神色无辜，“原来你和我们搭的同一条船啊。” 少年方才坐后面了，现在嘀咕道，“我就说嘛……” 他后半段声音小了，于玖玖没反应过来，眼底闪过疑惑。 少年忙住嘴，打了个哑谜，离开前猛地想起目的。 于玖玖怀里便被塞入一罐不大不小的爆米花。 第1497章 以后你还有我 许若葵纳闷了，“这……” 哪里来的玩意？ “你们不会去玩海盗船了吧？” “对啊，”叶桉提到这个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拍了拍胸膛倒苦水，“小嫂子你可不知道，那海盗船飞起的功率可真是绝了，刚开始上船时我的头发是这样的……” 他比了个水平的手掌。 “下船时就成了这样！” 水平的手掌猛地竖了起来。 画面感太强，连许若葵都笑了出声。 “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送爆米花哄我玩呢。” 叶小弟想到下船后沈少爷弯腰就吐的模样，啧了啧。 于玖玖倒有些无措起来，抱着爆米花桶，“那这……” 叶小弟立即笑眯眯的，“给你吃的呀，我们大老爷们可不爱吃这个。” 临走前，还不忘补了一句：“是深哥带我们去的噢。” “今早有人说你想吃爆米花咧。” 最后那几句像是炸在人心上。 于玖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道暗影，突然又觉得不像幻觉了。 …… 闭园时间是晚上十点。 苏翎跃与乔阳玩刺激上瘾了，想挑战宣传单上的鬼屋。 于玖玖小步走在后面，闻言还愣了愣。 “什么鬼屋？” 许若葵怔了几秒，乔阳却拍了一下苏翎跃，挤挤眉，“你没看见老大端着个爆米花桶笑得跟个憨憨一样，还问她做什么。” 于玖玖：“……” “不过，若葵真的有鬼屋啊，宣传单上介绍得不错，一起去玩玩？” 乔阳补充道。 苏翎跃扫了眼许若葵的表情，附合了一下。 “宣传单还是你给的，没看？” “呃……” 许若葵眼神微闪，显然忘了。 乔阳拍了苏翎跃一下，惊得后者嚷出声，“卧槽！” 恰好到了一个景点，于玖玖停下步伐，软声道，“鬼屋我就不去吧，我可以等你们出来。” 苏翎跃把乔阳揍了一顿，揽着好兄弟脑袋，闻言眉梢微挑，“老大，你害怕？” 许若葵也看了一下于玖玖。 他们三个都挺有兴趣的，小姑娘顿了顿，还是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怕黑和封闭的环境。” 鬼屋制定的氛围确定如此，小弟们犹豫几秒，于玖玖就摆摆手，“我想去游船，晚上听说有烟花表演，你们去鬼屋玩。” 怕他们为了迁就而放弃，于玖玖佯装严肃地板起脸。 “……行吧。” 于是，到达时间时，他们几个站在鬼屋门口，苏翎跃还在叮嘱他老大不要乱跑。 于玖玖猛地点头，反倒捏了捏许若葵的手。 少女挑眉问：“真不去？” 于玖玖认真地说：“我有记忆起就没待过又黑又压抑的环境。” 许若葵沉默片刻，瞳孔映着破旧工具遮住的鬼屋前的暗光，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姑娘抱了她一下，纯粹的黑眸里带着光，语气压得两个人刚好听得见，“若葵我知道叔叔的去世对你来说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当时没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以后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第1498章 出事了 若葵平时的性子不会如此沉默，这一天的反常连于玖玖都看在眼底。 她有时心不在焉，情绪怪怪的。 于玖玖大概能猜到她仍难以释怀。 即便某些事情夹杂着尖锐的刺，但逝去之后，总会有一些难以适应的难过的。 于玖玖做不了什么，只能安慰眼下，再次认真地拍拍少女的后背。 许若葵莫名噎了一下，喉咙像堵了什么说不出口，直到进入门口的少年声在喊她了，才敛下眸，嗓音带了点服软的意味。 “好的，玖宝。” 黑夜降临，霓虹灯起，于玖玖扫了两眼鬼屋门口的奇怪烛火，直至人影完全消失才转过身去。 许是新建，今夜来鬼屋这个独区的人少。 于玖玖出去时，越过走道才瞥见几个带口罩的男人。 在她看过去之际，男人的眼神与她的在半空对上，不到几秒，两拨人的走向相反分离，脚步声渐远。 女孩却缓慢停住步伐，回头望了一眼。 片刻，她收回视线，找了处干净的位置坐着。 苏浅月今天没有一起出门，却也时不时与她发消息。 现下无人，小姑娘顺带通了个电话。 “现在在哪玩？” 于玖玖嘴里塞着爆米花，擦干净手慢慢说了个地点。 “他们觉得鬼屋刺激，就进去玩啦。” “鬼屋？” 于玖玖“唔”了一声，嗓音听起来没有问题，“就是宣传单上火爆的特建鬼屋呀。” 当初他们在学校还捏着传单热火朝天地讨论，一定是隔了一段时间浅浅忘记了。 挂了电话，于玖玖捏着水瓶盖，也不禁抬眸打量了一下鬼屋修葺。 与其他游乐园不同，这里的门口只是用来隔离收费，远远望便能注视到高挺破旧的建筑物。 一家以精神病医院为主题的庭院式鬼屋。 宣传单上似乎蛮吓人的。 于玖玖想了想，余光瞥到不远处地面躺着一张宣传单，捡起来正欲确认一下鬼屋挑战的主题。 只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将捡起的宣传单来回翻了四五遍，却没有瞥见任何一点提及鬼屋的标题。 可她们当初在学校看到的介绍方面可是占了全屏三分之一的。 怎么回事？ 于玖玖放下宣传单，眼神闪了闪。 对了，如果宣传单没有改版，那么新传单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了鬼屋环节的展示了。 而且如此刺激的项目平日怎么可能会如此少人。 于玖玖猛地回过神来，连身侧的爆米花倒了都没空管，脑海冷不防地掠过方才擦肩而过的几个男人。 她冷汗直冒，思绪突然被急促的铃声打断。 “……喂？” “玖宝，你现在在哪？” 听筒里传来许若葵的声音。 于玖玖手心捏紧，快速答，“我就在鬼屋外面，你……” 许若葵那端的信号似乎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的。 于玖玖才说完，耳朵凑近一瞬间便被一阵刺耳的尖叫惊吓到。 她整个人站了起来，爆米花掉了一地也无所顾忌。 “若葵？！”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第1499章 失联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嘈杂声，于玖玖捕捉到最后一点陌生的声线，电话猛地挂断。 后面无论怎么拨打，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许若葵失联了。 于玖玖意识到这点后，想也不想往前跑。 不出所料，售票处毫无人烟。 于玖玖越进立起的遮挡物，身影快速闪至那座高耸阴森的医院住宅。 进去前的一刻，她目光一闪，掏出手机，上方的信号显示变得虚弱。 于是下一刻她转换了方向，按照仅剩的记忆找到偏门，抬起视线望着上方依旧黑压压紧闭的门窗。 皎月失明，翻腾的黑氤氲着数不尽的黑暗。 偏门是锁的，木质坚硬得撬不开。 于玖玖尝试几遍，余光一晃，注意到角落有一架木梯。 二楼距离平地的高度不吓人，木梯架在中间，少女矫健的身姿迅速攀上顶端，随即一跃踏至二楼的楼梯道。 鬼屋的设定是没有灯的，也只有露天的廊道装有一盏低度的旧式灯泡。 让人难以揣测到底是为了营造鬼屋氛围，亦或是……为了方便作案。 迅速奔向走廊的尽头，于玖玖再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在信号功能告罄之前，她尝试性再给进去的任何一个人拨号，皆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妈的。 在最后一通挂断之际，她烦躁得踹掉通入的木门，剧烈的声响打破夜的寂静，接着灯筒照明亮起，女孩望了眼狭小幽暗低温空间，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迈进。 另一端。 苏翎跃与乔阳莫名和许若葵走散了。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少年眉眼间多了丝燥。 乔阳是最慌的，眼皮直跳：“怎么回事，先前人还在后面的怎么现在不见了？” 一个手机来打灯，另一个用来联系。 苏翎跃低头在拨弄着什么，眉心皱起，忽的问：“现在是几楼？” “……不知道。” 按照工作人员提示，是达到最顶楼，随后寻找出口。 这栋医院的建筑后期有过改造，房间众多，甚至连楼梯门都安上了类似的门板，在黑压压的环境里，模糊玩客的视线。 苏翎跃眼皮直跳，心口的震动莫名加速。 黑暗仿佛褪去了他的伪装，少年的眉眼隐藏这戾气暴露无遗。 “方才在一楼时是不是有一批人吓过我们？” “对的。” 乔阳答。 当时在一楼，“鬼”的出现让他们猝不及防，以至于后面行动都有些慌乱。 “你当时有看清那帮‘鬼’的外表吗？” 乔阳沉默几秒，摇了摇头。 苏翎跃没说话，片刻他折了方向，让乔阳走在前面。 “怎么回——” 少年长指竖在唇前，作“嘘”状。 乔阳安静，透过微弱的光线瞥了眼眉目冷淡的同伴，随即往前走。 这栋楼的走向有些奇怪，拐过弯道，不是长廊，周遭尽是黑压压的房门，谁也无法预测到下一刻是否会有“鬼”从某个房间飞出来。 即便平日大胆，此刻无端严肃阴冷的寂静氛围都有些令乔阳顿了顿，隐约还有叽叽喳喳的动静。 第1500章 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乔阳意识到氛围不对了，这栋鬼屋那么大，他们进来到现在只遇到过一次所谓的鬼，连其他游客都未见！ 正愣神几秒，手中的光线忽的颤了颤，随即暗了下来。 苏翎跃按住乔阳的衣服，在陷入昏暗的环境里不动声色片刻，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后方袭来。 惊动是在几分钟后开启的，没有光，乔阳缩在角落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侧的温度蓦地下降。 一道光线在狭小的空间里微晃，肌肉摩擦与皮肉相击的动静压过所有。 乔阳猛地站起，看见苏翎跃一拳揍在一个黑衣人脸上随后抬腿剧烈补一脚，趁着慌乱合上通道的门，拽过乔阳就往深处跑。 这一冲直接把这层楼的露天走廊找到了。 合上入口的门，乔阳还在余惊中未反应过来，苏翎跃攀上栏台，望向下方的视角，目光在瞥到下面的爬梯眉心狠狠皱起。 “喂？” 越轨多次，终于衔接到外界的通话。 苏翎跃眸底一闪，语气快且理智，“游乐园鬼屋有问题，她好像被诱进来了。” “你们现在怎么样？！” 乔阳一边望风，一边凑过去，登时感觉到少女严肃的冷声。 “许若葵失踪了。” 外面的信号实在太差，在通话完全断掉之前，苏翎跃只能提了最后一句，“这是个精神病院主题。” 三楼的空间设施较窄，于玖玖发现，往上走路道的宽敞程度越发缩减。 担心惊扰了埋伏的人，入室后于玖玖不敢开太亮的灯。 黑与禁闭一直是她的弱点。 对方选择了这种环境，说明他们有备而来。 为什么有备而来于玖玖不知道，但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一点。 她踩雷了，所以对方打算提前除之而后快，以防更多的泄露。 就好比，此刻突袭卡在她脖子上的细小管口。 “站直，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身后响起的男音十分粗扩，倒不像以前听过的，甚至带着一种陌生的口音。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背后有几个人压根不清楚。 少女没动，抵在颈间的冰冷物加重了力道。 她下一刻抬起手，软声道：“叔叔，别……我怕。” “别乱动！” 对方呵斥了一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放大到极点。 小姑娘猛地一颤，像真的被吓到了一般，嗓音糯弱，“……你……是不是记错人了呀？” 男人没应，反而是逼着她侧过身。 于玖玖眼底划过一抹暗光，顺着指示转身随后开口，“叔叔，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对方不应，她便自顾自开口，“是枪吗？” “不过市场上好像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哎……” “你是‘鬼’吗？” 对方忍无可忍，“那是杀你的工具！” “你敢开么？”小姑娘温声道，“假的吧？” 片刻，她清晰地听到利物被刺破的动静，侧眸，一把匕首直直插在木门上。 入木三分，仿佛彰显着他的心狠手辣。 她瞳孔微缩，脖子间的触感好似一瞬间加了冰，直降三十度。 “你敢逃，那下一秒你会比刀刺死得更快。” 第1501章 系完没有 与此同时，临城的另一头。 凌南捏着文件迅速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这回室内光亮的充沛都无法抹平他紧蹙的眉头。 唐晚转过软椅，男人已经把文件拍在了桌上，神色焦急，“小九小姐的联系断了。”[space]pace] “怎么回事？” “我刚才打了电话给苏家，接电话的苏小姐说小九小姐去了游乐园新开的鬼屋，随后信号完全消失。” “拨打的电话通了吗？” 唐晚站起身，眉头皱了起来。 按理说，那丫头是不可能断掉与凌南的联系的。 然而，凌南只是神色焦急地摇摇头。 “联系那个姓骆的，派军犬！” 眼皮跳动更比往甚，唐晚揉着太阳穴冷声命令。 …… “不要跟我耍花招！” 于玖玖站久了，晃了晃脚，身后的人沉声警告。 东西抵在喉间，黑暗中于玖玖只能凭借微弱的光线捕捉到一点影子，余光有什么闪烁。 接着，后方男人从裤兜里捏起一个对讲机。 于玖玖眼神闪了闪，待男人收好东西命令往前走时，她惊呼了一下。 男人坚实的手掌立即捏紧了她的肩胛骨，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怎么回事！？” 生怕她逃跑一般，男人恶狠狠道。 “叔叔，我的鞋带掉了。” “我可不可以先系了再走，不系会绊倒的。” “别给我耍花招！” 僵持片刻，于玖玖蹲下了。 她能感知到对方所持的凶器抵在她的脑袋上方。 赌命是一点具有风险的事，因为那人手里持的东西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子弹。 可相对于自己危险，于玖玖更担心其他三个人的情况。 如果只是冲她来还好，她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陷入困境。 “系完没有！？” 蹲的时间久了，男人有些不耐烦。 “快了。” 小姑娘软声应，压低脑袋，余光默默扫了身后。 确确实实只有两条腿。 猝不及防的，她抵着地面探腿一滑，动作快得让人始料未及。 “哎——” 对方只是愣了两秒，捏着武器的手一抬，却发现她的目标是光源。 啪塔—— 顾此失彼，照明的光源掉在地面，黑暗瞬时打散了人的感官。 于玖玖快狠准地攻击对方下腹，手心成爪将他撂在地面，拳头恶狠狠地朝对方痛击。 那把枪无意间脱了手掌。 “你再多说一句话，”少女凌驾于上，手捏着那人的衣领胁迫，“在我之前的那几人怎么样了？！” 男人没应，甚至不屈挣扎，被她用力怒殴几拳。 “他们……逃得快，警惕性告……”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抓你。” 被打疼了，男人反击不及，嘴角隐约感觉到擦伤疼痛，颤巍巍道。 “在哪里发现他们的？！” “……楼、楼上。” 于玖玖得了关键词，立起身。 她手劲狠，再补了对方几脚，直接把人踹晕，手里夺过对讲机与手电筒寻找上楼的出口。 这栋楼的建筑任谁看了都感觉奇怪，在旧年代为了加大容纳量，居然还囊括了小阁楼。 从一个门板发现阁楼入口时，于玖玖是犹豫的。 第1502章 这本不是他们该承受的 上了年代的阁楼都是木板做的，对方费尽心思把她骗到这里来，随便一点都可能把她弄死。 可是越挺而走险的地方越是重点不是么。 关掉无任何信号的手机，于玖玖深吸了口气，手心捏着光源筒朝深处闯。 阁楼有点深，脚步踏在年久失修的木板上发出嘎吱的声响格外瘆人。 于玖玖背后的汗毛莫名竖起，心里升起的那点不适被她咬着唇压下。 穿过黑暗的拐角，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耳边同时有格外瘆人的嘎吱声响起。 她瞳孔睁大，猛地朝对方冲去。 “若葵！！” “玖宝？” 那道影子反应稍慢，闻声回头。 于玖玖冲的速度慢了一秒，伴随着剧烈的轰鸣，许若葵所处的那层木板剧烈断裂，少女的身体突然往下坠。 “玖宝！” 碎成渣渣的地板片刻才到达底部，四周扬起的尘几乎要把人呛成肺炎。 许若葵眼泪都飙出来了，却猛地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那道牵引她向上的力道正死死坚守着。 “玖宝？！” 此刻已经捕捉不到光线了，少女瞥了一眼黑不见底的下方，感觉到上方的难熬，“你先放手，玖宝！” 她眼神闪了闪，“不然你也会摔下来的！” 于玖玖咬着牙，眼底有泪，“我不放！” 她也不知道为何能使出这么大的力量坚持那么久。 许若葵愣了神，额间猝不及防被什么触到，一点湿热的液体缓缓留下。 “这不是鬼屋，也不是什么游玩的场所……”小姑娘绷在上面，许若葵觉得拽住她的力道松了又紧，隐约有几道轻微的嘎吱声，她抬头，透过黑暗，听到她说，“这是针对我的。” 于玖玖带着颤音，眼前一片模糊，抖着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些都不是你该承受的，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 脚边的裂缝更大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嘎吱声令于玖玖心惊。 黑暗的下方触不到尽头，没有人知道下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危险与埋伏难以设防。 可她们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 “若葵，把你的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于玖玖抽了口气，感觉到手臂撕裂的剧痛，眼底的光映了一片黑暗，渺茫而透彻。 许若葵愣了愣，从滴在她脸上的液体渐渐反应过来。 于玖玖宁愿忍痛都不愿让她摔下去，她心里一阵咯噔，把手探上攀着撕裂的木块，费了好大一番劲，于玖玖才把她拉上来。 只是不待脱力的两人坐稳，一道剧烈的破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许若葵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道巨大的力道猛地推向内侧。 她的脑袋撞到了一道门里面的柜子，余光甚至来不及捕捉，那道娇小的影子已经坠了下去。 “于玖玖！” 少女顾不得额头上的疼，扑过去打算抓住人的手心却被划过一道血痕。 光影散去，巨大的恐慌与惧怕压迫在心头，连呼吸都是带着巨大的尘土，令人呛出更多的眼泪。 第1503章 这小子不要命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除了几十秒前噼里啪啦的声响和闷鸣，她竟捕捉不到一丝尖叫与痛哭。 “玖宝！” 许若葵触目都是黑，鼻息只有有呛人的烟尘味，眼睛像捅了窟窿掉出大量的眼泪。 耳边明明已经没了声音，可她脑海却止不住地掠过掉下去的小姑娘安抚她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只能剩下一个，就让我替代你吧。” 她怎么可以…… 这个蠢丫头，她难道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冲她来的吗？ 许若葵再也绷不住了，连喊了几遍收不到回应，她红着眼往阁楼外冲…… 从高路坠落是什么体验，于玖玖练过很多次攀岩，从来没有那么一次摔得如此剧痛。 座下都是软垫，破裂的木板碎了一地，于玖玖从上方坠下来的那一刻紧紧护着头部，只是陷入那层软垫子时她闷哼出声，剧烈地滚过身。 借着惨淡的光，她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刺痛，有液体留在腿上，她甚至无法感觉是泪是血。 软垫上都是钉子。 从高处滚到底下，似乎到了什么狭小的空间。 于玖玖只瞥到最后一丝光明，视线里的光线忽的消失。 封闭的大门自动合上，她猛地从地面爬起，用双手狠狠拍着那间反锁的门。 “放我出去！” 她低吼，顾不得疼痛。 这楼旧，但门却坚实。 坚实的木门引不来一丝希望，于玖玖大口喘着气，眼底的泪甚至比身上流的血来的猛烈。 “放我出去！” 隐约之中，她的脑海掠过那个相同的黑暗屋子，那道刺耳的嗤笑，那些恐怖的影子…… 她捂着心口倒回原位，后背紧紧贴着门板。 里面没有光，没有敞开的空间。 她大力捏着心口，随后波涛骇浪的恐惧压迫了心里最后一层防线。 …… 鬼屋外，架在入口的木桌被猛地掀开，随后紧跟来的罗迹只看到前方的身影将碍路的东西一脚踹掉，疯了似地往里跑，忙拉落后的沈之安问：“怎么回事？？” 沈之安也不清楚具体事情，只摊开手直接骂，“这鬼屋宣传有鬼，深哥发飙了！” 罗迹顿了顿，发现身上掠过苏浅月的影子。 就连她也是跑的，一改平常大家闺秀的风范。 “陆哥陆哥！” 十几米开外，一身迷彩服的男人赶来时面上都是万分严肃。 门口果然围有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顾深戾气重，陆队赶来之前他已经把人摔在地面，抢了对讲机往里闯。 “我靠，这小子不要命了！” 陆队脸色铁青。 而当事人压根没有理智可寻。 他按着通讯器，语气冷得像冰，“她在哪？” 蒋临覆的人前段时间在码头受了伤，此刻不可能亲自动手，对讲机联系的是关键。 果不其然，对面停顿几秒，似乎没料到他会那么快反追过来，粗哑的嗓音带着恶劣的笑，赫然是成戍的声音。 “我倒是没料到你动作会那么快。” “人在哪。” 顾深没心情跟他盘旋。 这个医院又脏又黑，再多待一秒，他心里的那种流失的恐慌更盛。 第1504章 玩你妈的游戏 然而对面的声音一如他当年听到的那般阴凉。 他果然也记得他。 “顾深啊，我知道你急，”男人的嗓音在空旷的环境扩大，“再怎么说我们也许久没会过面了，不如这样吧，今天我们玩个游戏叙叙旧……” “玩你妈的游戏。” 对面传来嗤笑，通线传得不清不楚。 “行，”男人舔了舔腮帮，恶趣味十足，“顾深，我也不跟你计较，毕竟那丫头当初也是我弄成这样的……” 被点名的人瞳孔一片黑暗，整张脸阴翳吓人。 相反，对面的成戍却一派轻松，甚至带着些调笑，“这家医院可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搞的干干净净的，现在凡有一点关键的装置都被破坏掉了，那丫头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吗？这栋楼啊，一共有二百五十多间房，我刚才把她关进其中一间啦。” 伴随着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男人沉下声，“顾深，你当年找得到她，那么今晚呢？在她被反噬吓死之前你能吗？” “嘭——” 散着狂笑的电子设备被摔得四分五裂，顾深阴着脸转身，隔着周遭虚无的黑暗与迎面强烈的光线与尽头的苏浅月目光对上。 很显然，方才的一切，她听见了。 顾深眼底的凉薄与狠厉达到了极点，苏浅月沉默片刻，抬手摘下口罩。 那些狰狞的痕迹不若起处那般恐吓，盘桓在那张脸上却依旧吓人。 只稍一眼，两人擦肩而过。 “对不起。” 苏浅月低头。 她活了那么多年，做过那么多光酸刻薄的事，甚至冷淡到以为自己的心里都是黑的，却从未有那么一刻产生如此迫切的悔意。 她从来不悔两个人的相遇，最无奈且无力的是让小玖代替了她被绑走。 不然时至今日，漆黑与幽闭从来都不会是小玖的阴影。 她可以快乐地长大，心思单纯，平安欢快地成长。 而不是现在。 苏浅月向来坚如磐石的心自上回破裂后再遭一击。 顾深头也不回，显然一点不领情。 那个脚步声停留在尽头，男生阴沉且冷静到可怕的话语才从空中传来，一字一句没有停顿，也没有丝毫的虚假，“苏浅月，如果今天她出事，我会杀了你。” 满腔的恨与无力缠绕在一块，他发了疯，更怕那个脆弱的娇气包消失。 所以他猛地往里跑，连踹了几个房门，开始拼了命地去找那个藏着她的门。 “深哥深哥！” 后面冲上来的沈之安压根捕捉不到他的背影。 他扭过头，捏着掌心注意到站在原地的少女，正欲问话，对方却忽然闭了眸。 那一记眼神把沈少爷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时，人影已经消失，自己腿还是麻的。 “人去哪了？！” 罗迹闯得慢，面色严肃地扳过沈之安问话。 “卧槽那些疤痕好恐怖。” 即便手里拿着电筒，沈之安的声音也是颤的。 罗迹抬起手打了他一个巴掌，他才痛哭流涕地回神，“深哥往东边跑了，刚刚有个女的去了那边……” 第1505章 找到 罗迹犹豫几秒，沉着脸往另一边跑，连余地的沈少爷“哎”了几句的提醒都没听到，“那……那个同学好像毁容了……” 罗迹跑得快，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 西边的环境没有东边的暗，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莫名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罗迹深呼吸几秒，捏着手电筒闯入了一个楼道，迎面袭来的空拳被他掠过用力还招。 少年混过阴暗的地方，力道不似常人，照明的电筒照在地面，他干趴了几个人。 越过倒地的人体，一抬眸，冷不妨注意到长发飘飘的女生身影。 苏浅月在夜里浑身带着刺，扎在人脖颈的针筒用力又猛。 只是最后几秒那个男人揭下了她的口罩，高壮的身子立应声倒下。 在混乱的氛围里，她抬眸，亦与少年纯黑的瞳仁对上。 什么都是发生在一瞬间，无论是破裂的倚念还是锲而不舍的信任。 倒地的男人蜷缩在一起，脖颈的血管暴露出来。 罗迹听着那痛苦的哀鸣，再抬眼时方才那道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地面除了那一个象征性的口罩，一切宛如他的幻觉。 医院东楼这边，楼下的房门全部打开，凭着仅一束光的电筒，顾深踹掉了最后一个房间，空荡荡的黑暗几乎要把他淹灭。 二百五十多个房间，只有一个有人。 九九能支撑的时间究竟有多久，没有人知道。 从没有那么一刻，难以呼吸的窒息压在心头，那道颀长的身影晃了晃，连手臂上刺破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极为狼狈地站着。 入目是黑，周遭都是。 翻涌的深色仿佛在嘲笑的人的无能，顾深折断到了门把，眼睛酸涩。 他的脑海里掠过了许多东西。 明明他们最近交流少得可怜，可以一旦刻意回忆，那些音容样貌牢牢地占据了所有。 九九平常最怕疼了，也怕黑，她很娇气，睡不着喜欢钻人被窝，有时候讲道理一点也不会听，就像她说的，她就是一个麻烦精、小祸害。 可是小麻烦精大多时候都很可爱的。 她会叫他哥哥，会一直黏着他，喜欢抱着人笑，还有每回闹别扭迷迷糊糊时都会下意识地说“哥哥我好想你”。 顾深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没有超能力，不能一下定位她的位置。 只是最后几秒，捏着门把的人一顿，忽的回了头。 隐隐约约间，他察觉到了什么，连散着光明的手电筒都顾不及。 他摔了手里的东西，拼了命地往一个方向跑，中途有一座破裂的小阁楼。 他目光掠过中间那一大破裂的坠口，眼神划过阴沉的光，心里的那道预感更强烈了。 顾深把阁楼里的东西往下推，片刻才收到动静。 他将旁边的东西踹倒，绕过隔楼往下的速度惊得吓人。 楼下一排都是黑压压的房间，房门紧闭，顾深屏息沉默片刻，奔到最里面的那一间。 门把扭开没有动静，他眼神闪过急切的光，却又不敢用力推。 门把断裂的那一刻，他推开门。 第1506章 银钉 苏浅月仅慢了半拍。 等到她赶到时，隔着遥远几米路途，微弱的光线中她看见那个影子无所畏惧地闯入了门，紧接着，纷纷扬起的脚步声伴着仿若白昼的刺明光从背后袭来。 …… 午夜十点，人民医院的大门传来急促的笛鸣。 令人诧异的是，旁边居然在紧跟着一架显眼的警车。 明晃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走廊，喊叫声，推车声络绎不绝。 那架载着小身板的医护急救床被推进了急救室，顾深被身后的迷彩服的男人架住。 陆队深呼了口气，强制性拦着一身狼狈的男生。 “我知道你现在完完全全冷静不下来，你先别冲动，先让那丫头止住血，再解决其他的可以吗？” 顾深的眼底戾气十足，干净的白衬衫沾了血，手臂的灰红痕迹显眼，碎发乱成一团，带着强烈的毁灭感。 陆队不敢放他乱来，只好强制控制。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许若葵与戴着口罩帽子的苏浅月从前面跑了过来。 陆队正欲开口让她们两个去看伤，身后的门忽的开了。 他忙不迭抱紧顾深。 “怎么样了？！” 许若葵更急，冲上前问。 医生眉宇间的慎重与严肃无法遮掩，“病人现在受了惊吓，状况不容乐观，最为重要的是她周身都是伤，需要及时输血。” “医院血库最近紧缺o型血，现在这里面有谁是o型血的吗？” 意思是要输血。 o型血算是常见血型中最管用也最麻烦的血型了，只能本型血输。 “你们有谁是o型血的？” 闻言，不管怎么样，陆队忙回头提高音量喊。 现场的人沉默片刻，都摇了摇头。 “ab血可以吗？” “不可以。” 陆队沉着声。 “我是o型血！” 恰巧此时，走廊尾端大步迈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深连余光都没施舍，倒是先前问话的许若葵眼睫动了动，自觉退回。 医生眉头一直没有松动，“你是o型血？” 温清正面色严肃地点头，“我是伤者的舅舅。” 他身后跟着骆作席。 后者冲陆队示意了一下，医生面色沉下来，“你真当电视里都是真的？” “直系家属不可以输血！” 骆作席眼底掠过诧异，抬眸唇动了动，下一刻温清正已经上前一步，低头对那医生说了几句。 几秒后，原本明显反对的白大褂的医者出乎意料点点头，挥挥手招呼，“请您到医房献血。” …… 急救室的灯一熄，其余的人纷纷围着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缓和过来。 听到伤者已无大碍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急救的主要原因是伤者失血过多。” 温清正抬着扎着白布的胳膊，医生继续道，“伤者手臂上应该是被木头刺到了，皮肤里有木碎残留。除了大脑受到极强的刺激性晕厥外，她身上还有许多尖刺伤口。” 骆作席面色稍变，当即听到心底的那个预测，“我们从伤者的胳膊上剔出了这个。” 明亮的灯光下，医生手心静静躺着几枚闪着银光的银钉。 第1507章 互殴 这回连陆队都恼火了。 一直回到警车内，男人嘴上都骂不停。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陆队一把甩掉骆作席的手，“你要让我知道他们把一个小姑娘虐待成这样，而警察却依旧束手无策，对不对？！” “我告诉你，要不是顾深现在要看着那丫头，他分分钟去拆了你这无用的警局！” “陆正廷！” 被沉声喊名的男人与他冷漠对视，片刻甩开手，大声地坐在后座，黑眸里淬着火。 车在开回警局，男人沉默几秒，终究压不住这口气，“那你说你们警局现在有什么作为，从八年前的车祸到三年前的火灾，哪怕是邹纵伍的谋杀案，你们查得出分毫吗？” 不是弃案就是遮遮掩掩。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正义，却让死者冤屈无路可申，甚至连一个活着的人都保护不好！” “咔——” 警车猛地刹车，陆队的眼前一晃面前，二话不说袭来一道阴影。 …… 一直到警局下车，出门的警员才发现回来的两位队长面上都有十分明显的痕迹。 这互殴的意味很明白了啊。 “抓回来的那些人供了没有？” 陆队把对讲机往桌上一砸，安静的空间内响着巨大的声响。 骆作席只是冷眼睨了一下。 警员明白了，忙不迭低头说：“那些人招了，说是有一方出钱让他们这么做的，他们只是收钱办事，具体的信息一概不知。” 陆队越听脸色越沉，阴压压的神情险些破功。 警员战战兢兢的：“听他们招的，对方似乎并没有想杀人……” “可是人已经半死不活了！” 这就是不服，骆作席都蹙起眉来。 “等会，陆正廷。” 男人沉声，把动怒的家伙扯到一边。 陆正廷满脸不耐。 骆作席敲着桌面，理智倒多了一些，“按照对方说的没有下杀手，那么……” “这种鬼话你也可信？” “陆正廷——” “等会我把你们警局拆了信不信？！” “还想打对不对！？” 这话一出口，双方僵持几秒，迷彩服的男人率先甩袖，面无表情地拖了张椅子坐下。 “骆作席，你要是给不了我一个好的解释，今天我就拆了你的办公室！” 好，连萝卜头都不喊了。 骆作席深呼了口气，直接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次那丫头的受害环境和某次差不多……” 闻言，男人停住动作。 边下骆作席放松下来，继续道：“同样是昏暗的环境，同样封闭……” 陆队转过头，“顾深说那孩子有幽闭恐惧症。” 两个人对视上，同时出声：“绑架案。” 这下陆正廷完全冷静下来了。 骆作席满意地点点头。 陆队：“有没有可能在报复？” 可是对不上啊，他们这边能推论，但是没有证据，就连上回也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击的计划，到头来什么都没查到。 他们有什么好报复的？ 这不属于打草惊蛇、败露自己么。 骆作席沉思，片刻陈述道：“他们急了。” “这回的手段算得上残忍，与绑架和车祸相比，绝对是同了一个人。” 第1508章 失踪的遗嘱 “那就是蒋临覆之外的另一个做的。” “邹纵伍的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话毕，陆队内心沉了又沉。 彻查一件事也许不难，但当好几件事并组在一起时，既有契机，又十分棘手。 易破，但更多的是难破。 陆队想得烦躁，干脆撕破脸了，“如果是我，那么多案件并在一起并且几乎做不到天衣无缝到让警察难以调查的地步，那早该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去了，还搞那么多做什么？” 骆作席看了他一眼，“因为还有警察在查。” 陆队轻嗤了一下，很快敛了笑，“是因为受害者在查。”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受害者在此之前受到他们的致命伤害几乎为零。” 陆队愣了愣，骆作席继续道，“无论是首先得赵瑜雅还是后来的邹纵伍，他们似乎并未直接伤害过受害者。并且被受害者反杀过。” 如果赵瑜雅是邹纵伍安在于家的人，邹与于有过节也说得过去。 那么小丫头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受到攻击。 可是邹纵伍死是为什么？ “怕被泄密？” 陆队疑惑。 骆作席眼神沉了沉，随后犹豫地解释，“这些只是说明对方但凡想下手，就一定会下狠手，但是他们对于同学似乎又有所保留。” 也是，这回宁可重伤也没直接让她去死，多亏了小姑娘舅舅来得及时。 陆队眼神闪了闪，忽的抬起手，“你的意思是，他们明确想杀了熊孩子，但其中有一种条件限制了他们下狠手。” “没错。” 骆作席点头，眼色深沉，“并且我觉得他们这回让于同学半死不活的原因有可能是，她威胁到了他们，所以才会给予警告般的一次经历。” 重现童年阴影。 话罢，骆作席才发现陆正廷颇有深意地盯着自己，“萝卜头，你这么肯定，莫不是突然多了什么证据。” 骆作席苦笑，压低了音量，“上头除了邹纵伍的凶杀案给了特批，其余的还在待审中，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多余的证据。” 陆队噎了一下，补充道，“你查了八年就一点收获都没有？” “你唬那些小崽子还行！” “嘘。” 这回骆作席瞥了一眼门外，示意了一下，“上头让偷偷调查。” 陆队“哦”，了然，“证据呢？” “我前几日收到了一封协议，是于先生他女儿的协议。” “协议？” 骆作席摸了摸鼻子解释，“就绑架案起，于家主好像定了个协议。” “就是定遗嘱了？” “不是，”骆作席皱眉，“看内容只是交了一部分股份与资金给当事人。” 在陆队无厘头发现玄机前，骆作席说：“可是这份协议已经生效了，我向于老先生咨询过，老人家称不太记得这事。” 毕竟当年于先生叱咤商场，老先生压根不用操心内幕。 “那么问题来了，这份协议生效的资金在除了于先生知道外，现在到了何处？” 陆队沉默半响，审讯室里的联话机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骆作席面无表情地拎起，不到半分钟，陆队发现好友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第1509章 于玖玖疯了 “怎么了？” 陆队连忙起身，椅子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动静。 骆作席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底的复杂如深沉的墨，僵持几秒才滚了滚发涩的喉结，“你说一个疯子在法律上的地位是怎么样的？” 陆队心里徒然生了一种恐慌与不安感，勉强压住声线，“你在说什么？” 骆作席话语生涩，“医院来电话说，那孩子疯了。” …… 去而又返的警车匆匆赶回医院时已经凌晨三点。 夜色浓重，冷烈的风刮在人脸上，室外的空气透着一层冰凉的雾，医院一片冷然。 “站住，警察！” 绕是陆队，即使此下厉声喝在前方，眼底也多了股忌惮。 他们来时压根没想太多，只带了两三个人，而对方足足有十几个。 即便如此，在发现对方其中一个男的怀里抱着那抹娇小熟悉的影子，对敌后的陆队还是骂了句他妈的，音量比头次更大了，“站住！你们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话毕，他正气凛然地举起了顺手拎来的警棍。 许是由于他半路出现与其中一人的拳肉相击以及明显的大音量，前方带路的人步伐停住。 陆队眼里划过解气，当即见人群中央抬步迈出一抹高挑劲廋的影子。 那人长发披肩，漆黑的面罩在冷厉的夜里透着一抹高质的黑，半张脸露出的红唇与下颚线棱角分明。 她只是冷淡地瞟了一眼，连余光都不多停，大走走路时仿若带着风。 可是她要带走的是医院传信息说刚发了疯的于玖玖。 鬼知道她们是不是好人！ 陆队难得急了，想也不想地让身后的警员去拦。 警员拦在前方不过两秒，一抹庞大的黑影闯入夜色扑了出来。 “快躲开！” 男人推开好兄弟，却猛地发现那匹凶恶的杰克狼犬只是把人吓退，呲牙护在那批人前。 陆队眼神一闪，直接想来硬的。 掠夺的动作还未展开，目光在站着的女人抬起手臂后，缓缓地举起手。 “汪——” 夜色下，那匹捷克狼犬吠了一声，脖颈乱动间隐隐约约能捕捉到它毛皮下散着白光的警犬标识。 陆队只扫了一眼，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警犬，还有那个女人有枪，怎么回事？ 这伙人究竟什么来路，连警察都不怕。 身后忽的传来大口的喘息声。 陆队不用想都知道是检查病房的骆作席从前门赶过来了。 果真，骆作席看见举起手的陆队脸上莫名多了几道伤痕略带惊讶，视线完全扫过对峙的对方，声音顿了顿，出乎意料地开口：“……唐、唐小姐？” 唐晚不答，浓重的夜里，只有高悬的路灯照明。 而女子劲装长发，举起对着他们的枪在一目扫过时锐利地散着银光。 骆作席当即明白了局势，忙不迭让身后的警员放下防备，出声打圆场，“都是误会。” 然而，唐晚却冷笑了一声，冷厉的眼眸掠过他脸上的伤痕，嗓音比在平常电话里沟通时还要冷漠，甚至刻着冰一般，“有什么误会？” 第1510章 凭资格向我要人 在不知不觉间，唐晚为首侧的男人缓缓摘下口罩。 骆作席眼神一闪，发觉的确是凌南的一刻，心下比方才还慌。 陆队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为此还和凌南交手了一次，现在看到对方摘下口罩，不屑地冷嗤了一下。 他不知道骆作席与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即便先前他脸上带着和骆作席互殴留下同款的伤，也丝毫不含狼狈之意，“光明正大来医院抢人，确实有点误会。” “是吗？” 唐晚低笑，抬首时那双透着凉意的目光从面具眼睛处刺出来，周遭的气温顿时比方才更凉了，“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我把我家小孩放在你们这边护着，却受到了精神上极大的伤害。” 骆作席越听心里越颤，视线掠过昏迷沉在对面人怀里的小丫头，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联深到无法想象。 唐晚显然是来算账的，冷着声提醒：“……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唐小姐，不是……” “这位小姐，”陆队打断，冷冷地盯着女子手里的东西，“一码归一码，你手里带着的东西应该是违法的吧？” “我们有些资格把你带回警局，若不想被失手伤到，请你先把熊孩子还到我们手里。” 对面的人还未反应，骆作席目光闪了闪。 唐晚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枪。 她笑了，白瓷般的皮肤下红唇如吞人的鬼魅。 骆作席肃着脸，见情形已经无法挽回，只好出声打破僵局，“唐小姐，这孩子是被那方的凶手害得。我们现在正在严肃彻查这件事，希望你——” 唐晚显然不领情。 陆队随着她的目光扫过小姑娘垂下的手臂，听到她讽刺的口吻，“我给过你们很多资料，也协助过你们办事，所以骆队长，今天我的小徒弟在你们这边似乎受了伤，我把她带回去怎么着。” 骆作席一噎。 绕是唐晚给了他尊称，但语气里的讥讽在场人不会看不出来。 可是这又与先前回警局时陆正廷刺激他说的话有何不同。 他正欲开口，唐晚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死死堵住他们的后路，“还是说她已经疯了，你们还想更疯。” “……” 后面的语调已经听不出丝毫的玩笑成分，陆队眉心狠狠皱起，抬步准备上前。 手臂猛地被骆作席拽住。 “汪——” 与此同时，那匹守着的捷克狼者发出骇人的低吠，露着白森森的牙齿朝他们扑来。 “卧槽——” 没有武器的两个人连连退后，险些被逼到一侧的树丛里。 骆作席余光一晃，探起手却恰好接到女子随手扔来的手枪。 他们带着于玖玖离开前，唐晚冷漠地警告，“等你们查到该找的线索，再凭资格向我要人吧。” 他们退得太快，陆队从黑柄手枪反应回神，浩浩荡荡的人已经不见了。 迷彩服男人蹙眉，从未见过比警局还强硬的态度，心里骂了句脏话，抬眸便看见一脸沉郁的顾深从出口赶过来，步伐快得像是先前被拦了一般。 第1511章 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呃，这个……” 苏浅月和许若葵跟在后面，两个人神色惊惶，众人未回神之际，只听到还没歇几秒脸色都没缓回来的陆队扯着满脸寒凉的男生往后。 用着极大的音量，像是要用声调把人打醒，“别、别，顾深！” “我知道他欠，但你要打他就真的是袭警了！他现在便衣里还带着证！！” 原地骚动了片刻才好不容易止息。 陆队再三保证一定把人要回来的情况下，那个戾气十足的人才收回来。 骆作席站在后面一点，便看到那个手腕带着葵花手链的女孩向他解释，“深哥妈妈也在这家医院，方才父子俩遇上了，不知道怎么又争了一下，等我们一起回到病房玖宝已经不见了。” 骆队长当即明白了这人为何这副戾气极重的模样。 好不容易互相平息完，苏浅月扫过男人装进透明袋里的手枪，沉默几秒平静的声音自口罩后传来，带着异常的肯定：“这把枪是在出事地点捡的。” 现在出现在这里，估计是在那栋医院里内斗时哪个队友不小心落下的。 陆队抬头，感受到来自骆作席的目光也是闪了闪。 所以，方才那个女人的意思是…… “查军火。” “交证据给上级，申请直接下批。” 他们之间没有十足的证据请求下令，而现下，于玖玖的伤换来的这一次证据以及机会。 …… 唐晚这次一走，直接在临城销声匿迹，无处可寻。 直到某日清晨，女子的步伐带着风，抬手毫不留情地把紧密的房门打开。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床铺上的被子蜷成一团，一侧的桌子干干净净，一个小时前摆放好的饭菜亦是分毫未动。 后面跟上的凌南正欲劝阻，唐晚已是面若寒霜地抬起手示意他出去。 “……小九小姐，t来了。” 凌南默默给了个提示，往后退。 房门重新合上，被窝里的人连头都不露，一动不动，甚至不知道是否睡着。 唐晚知道她没有睡着。 “起来，吃饭。” 僵持片刻，被窝里传来小姑娘微哑的声音。 “我不饿。” 唐晚只是肃着脸扯她被子，“两天不吃饭，趁我不在你很自在。” “……我没胃口。” 唐晚扯她被子，脸色很凉，“出来。” 于玖玖其实平常心底是很怵唐晚的，不然也不会在众人劝阻多次依旧我行我素而唐晚来时才温吞地开口说话。 但她也仅限于这一点。 身上的那点力全都用来抓着棉被。 唐晚扯了两次，视线扫过床头柜的银器，二话不说甩了上方的一碗东西。 青花瓷器不受控地摔向墙壁。 “砰”的一声，破碎的动静让门窗都震了震。 “t大。” 门外的凌南推门而入，目睹那一地的饭菜和发颤的被单，迎面得来一顿劈头骂。 “滚出去。” “……是、是……” 燥动声在消失，唐晚猛地把被窝里的人扯出来。 于玖玖先前就被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唐晚整张脸都是黑的，她力气大，把人拽出来，眼皮底下皆是纱布。 她指着露出的皮肤上的伤痕，听语气几乎要甩人一巴掌。 “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第1512章 见不得光的爱 “你以为你现在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就会有人心疼你吗？” “有谁心疼你啊？顾深吗？” 于玖玖对上唐晚冷漠的眼眸，耳边回响着她的话，红红的眼睛开始猛地飙泪。 她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哑声开口，“我没有疯……” 唐晚按住她的手，让她一遍遍扫过自己留下的伤疤，“你就是疯了！” 于玖玖甩开她，抱着头叫出声，“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那你看看自己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唐晚坐在床上，黑眸直直盯着于玖玖。 后者退回的动作牵扯伤口，疼得她脸色越发苍白。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朋友，”唐晚抬起她的下巴，手臂指着窗外，“你被冠上抄袭的罪名接受谩骂，你的朋友为你受惊受害，凶手在逍遥法外，他们使一点点招你便一败涂地！为了那点爱你顶着被毁得斑驳的名声苟且，你忽略所有，蜷缩在失控的躯壳里自甘堕落！” 再怎么气，唐晚也舍不得打于玖玖。 “该醒醒了，我的宝贝。” 最后，唐晚只是放轻了声音，抽纸巾就着床边伸直半身温和地给小姑娘抹泪，动作一如当年，在黑木屋外给矮矮的小丫头擦泪的情形。 “只局限于爱情的爱情，不属于真切的爱。” “晚晚……” “呜呜……” 于玖玖心里的最后一根弦崩了，眼泪淌了满脸，抬手将女子抱住哭得像个孩子。 唐晚揽着她，抬手拍着后背轻哄，“我把你从木屋里救出来，是顾深找到你没错，可是万事不能够以凌驾在前。” “如果你一直在确定他还喜不喜欢你上纠结，那么这段感情已经变了质。” “小九，你疯了，他没疯。” 于玖玖抿着唇，卷睫颤了颤。 “如果这段爱需要监视器，测位仪，不断反问自己来维持，这已经不是爱了，是囚禁。爱是纯洁的，是避开阴暗的……” 唐晚说得越到后面，怀里的身子越颤，女人的眼底有过世的悲戚，只是最后闭了闭眸，一字一顿道：“见不得光的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 不知过了多久，凌南第三次上楼时，房间里的声响才彻底安静下来。 门轻声打开，他迎上去，对上的是唐晚带着倦色的脸。 犹豫几秒，男人抬起发亮的手机，还是打断了一片安谧，“那边那位已经暴躁地打来几百通电话了……” 唐晚对于玖玖温和，并不代表她这个人便是这样，她疲倦的时候戾气是最重的，凌南本不愿打扰，奈何那边那位也不是好惹的。 唐晚思忖下，还是冷着脸问了什么。 房间里没了动静，估计是里面那位睡下了，凌南心里已经开始想着之后要给小姐准备什么营养的东西，耳边响起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不接，挂了。” “……是。” 比正方还要关注正方的永远是反方。 于玖玖疯了被带走的那一刻起，蒋临覆那边已经收到消息。 第1513章 准备行动 “真疯了？” 薛懿是先开口的那个。 经过几个月他身上的痕迹已经消退了大半，远没有初时那么渗人，但眼里的恨意只增不减，由苏浅月掀起的情绪浓烈而戾。 成戍站在一侧，手指捏着根烟，“应该没疯。” “我觉得有很大概率。” 与他唱反调的永远是蒋临覆，“从我一步步诱导情况下，正常人都受不了。” 更何况，于玖玖本身就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 这么一想，那帮人带走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为了照顾一个疯子。 又被驳了一次，成戍不爽地看着蒋临覆，隐在暗处的z却是开口了，“警局那边怎么样了？” 薛懿眼神一闪，接上话，“那个姓骆的队长还在调查，似乎有往当年的绑架的方向走了。” 营造类似的环境来刺激，这是一副险棋。 因为当年的主从犯恰好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还是他亲手布置的。 若是有万般不测，严查当年的话也可能会被查出一些纰漏。 薛懿想了想，瞥了一眼成戍。 后者嗤了一下，扭过头。 z只是叹了一口气，两手交叠着，“也罢，这部步险棋走得还行，那丫头估计受挫很大。” 成戍皱眉，倒有些不满了，“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丫头杀了？” 蒋临覆往后跟踹了一脚，示意他闭嘴。 薛懿跟了z一段时间，估计明白了什么，也怕两个人有间隙，解释道，“于玖玖目前是被照看是最严重的，要她死估计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身上有一笔于崇礼预留的遗产，若是她死了，根据法律与警局那边的手段驱使，于家应该也会彻查所有。” 那么暗中挪动的财产以及社会上的资产把控会更严格。 “懂了，她疯了比死了更好。” 成戍嗤笑，收手。 薛懿顿了顿，算是默认。 “带走于玖玖的那帮人什么来路？” 蒋临覆沉默片刻，开口。 薛懿低头回：“查不到。” “似乎是江城那边的人。” 江城，蒋临覆逃出来的地方。 男人冷笑了一下，成戍也是斜睨一眼，发出嘲讽的笑，“你还是多老实一点吧，带回来的那个女的，希望别败坏我们的计划就好。” 成戍指的正是蒋临覆带回来的宁纤纤。 蒋临覆默了默，收到z的目光后拧眉，率先道：“她和那丫头是敌对的，没太大障碍。” “也是，不过是怀了老蒋的儿子罢了，说明杀鸡取卵便罢。” “闭嘴！” 蒋临覆冲他吼。 两个人的气焰又涨了起来，最终被z嗯嗯一顿冷斥制止。 “不管那人如何，不能让外人败了我们的事。” z点醒，提问了薛懿，“联系完买方了吗？” 后者忙不迭点头，“那批货我们压了很久了，下周一分两路，按计划行事。” …… 宁纤纤回到房间不到两秒，蒋临覆便回来了。 门板嘎吱声作响，她神色一变，两只手并在一块，转头换上一副娇媚的笑。 “回来了？” 蒋临覆只是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他们刚刚在讨论，你是不是我带回来的奸细？” 第1514章 他没有找过我吗 宁纤纤后背一僵，但她掩饰得极好，仅一秒，她便不动声色，如一开始重逢那般皱起眉，不高兴地摸着肚子：“你什么意思？” 蒋临覆不语，立即被反驳了。 “姓蒋的，当初是你先抛弃我让我承受群嘲的，若不是为了护着那被人抛弃的孩子，我犯不着被于玖玖扒出来羞辱！” 蒋临覆的沉默让宁纤纤越说，眼底划出的火光越浓，“上回地震好不容易联系到你，我还听你的向我的救命恩人报了假消息。” 蒋临覆眼神复杂。 “姓蒋的，为了你我连名声都不顾了，到头来你居然告诉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宁纤纤似乎被刺激到了，深呼一口气一把把他推开，重重锤着他肩膀，下意识捂着肚子，眉心蹙紧，“甚至到了现在，我都不在乎你的经历和曾经的所作所为，无名无分来到这里陪着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就是这么质疑我的？！” 说到最后，宁纤纤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自怀孕后不再化妆的脸苍白一片，娇美人落泪，令人好不怜惜。 蒋临覆一直知道，打从他玩宁纤纤前，他就推测到她是恋爱脑，发起疯来可以为爱不顾一切。 所以当这个麻烦再找上他时，他有一刻是拒绝的，但他没料到由于最初的大意，在她肚子里留了种。 于玖玖赌的就是他的传统观念，如果后生回到监狱甚至断头台，他好歹有个香火留存。 宁纤纤哭了片刻，果真发现蒋临覆态度有软化的趋势。 男人揽着她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拔掉了无限卡，随后塞在宁纤纤手里。 “这……” “给你解闷。” 蒋临覆说，“不过孕妇不要玩太多手机，适当解压就好。” 宁纤纤自跟蒋临覆回到这地方，他们就断了她对外界的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手机都不能留存。 现下，从蒋临覆开始，果然是最好的一步棋。 少女眼底复杂，说了句好。 “不过，”话锋一转，男人在屏幕上点了点，宁纤纤看见他划出照片里的一条黑纹毒蛇，眼底有倦意与可惜，“这是我的宠物小乖，你知道么，就我带你回来那天见到的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么。” 宁纤纤点了点头，蒋临覆讲她掴在怀里，下颚抵在她肩上，幽幽地笑开，“有一年，他把我的小乖环在一个丫头身上，还加了好几条小蛇，一起关在屋子里几天。” 清晰地看见女孩眼神里的惊愕与恐惧，男人笑了笑，“那丫头，当年七岁都不到。” 宁纤纤全身发颤，眼神放空，猛地感受到他低幽的语调，“知道了么，即便小乖现在不在，我也有比这更狠的方式对你。” “我不在的时候，乖一点。” …… 往后的几日，于玖玖都跟唐晚住在一起。 唐晚见不得懒惰，即便有伤，督促小姑娘训练的事一样没落下。 于玖玖的尖刀利刺都被没收了，隔天去医院复检时，她顿了顿，问还在前面的凌南，“他真的没有找过我吗。” 第1515章 舆论将人压垮 彼时的唐晚不在，凌南动作停了，回头对上那双澄澈软怜的眼，一时间语塞。 于玖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低头往前走。 越过人流走在白色走廊的背影多了丝算了的孤寂意味。 她最近几天真的特别乖，平常画画或者发呆，身上的伤也在一点点变好可是凌南总觉得她不快乐。 她没有伤害自己和别人，可她好像又恢复到了三年前封闭在房间里的状态。 “小九小姐，”终究是看了几年长大的孩子，凌南不忍心，上前把自己仅知道地说出来，“他有打来很多次电话，t听烦了，后面和他单独谈过。” 虽然信息少得可怜，但小姑娘眼睛明显变亮丽一点。 凌南顿了顿，心里叹了口气。 于玖玖是到中午才知道郑湘筠还住院的事，也有些惊讶。 按往常来说，顾阿姨应该已经出院才对。 不过她默默买了些水果，准备去探望，半道遇上顾承盛时还是下意识躲了下。 顾承盛的面色不算很好，一张脸绷得紧，隐约有些发怒的痕迹。 于玖玖顾忌他当初骂她的模样，此刻碰到同款表情，躲在拐角看着男人脚步带风离开。 小姑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按照记忆寻到郑湘筠的病房，还未进去，听到里面一道熟悉的女声。 茹青漫算是邻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前些日子父母与顾家主母见了面寒暄。 她寻来个机会，以病探望受伤的顾阿姨，也没料想到碰见夫妻吵架的一幕。 郑湘筠此刻正坐在床上，也不顾得外人在，脸色沉了下来。 茹青漫在一侧，倒是温和地劝道：“叔叔大抵也是无意的……” 郑湘筠却听得烦，一把手挥开她，没好气道：“只是无意的？” 女人冷笑，“要是无意的他倒是背着我自作主张了，一口一个为我好，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如果他现在给我回来低声下气道歉我也消不了这个气，总而言之，哪怕伤好了也罢，这个家我现在就不回！” 于玖玖探出头，悄悄打量着里面。 茹青漫被推开的手搭在床沿，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神从门口收敛，蓦地搭在女人肩伤温和劝着，“可是叔叔说的也没错呀，他解释说那个女孩推了您下楼……” 于玖玖忽的把视线收回了。 她靠在墙上，手心紧紧捏着水果篮，眸子里一片迟疑迷茫。 在无数的烂词谩骂之下，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于是她颤了颤眼睫，最后探头去看了一眼病房内，顾妈妈正坐在床上偏头看向茹青漫。 她的角度看不到脸，但是少女的手搭在女子的肩伤，连窗外的光都是明媚的。 于玖玖放下水果篮走了。 她不知道，就在离开的那瞬，病房内所谓温馨的一幕倏地破坏。 女人闻言，避开了少女的手，语气带着不满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当事人我难道不清楚吗？再说了，崽崽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能不明白，无论她怎么样，做了什么，都是我郑湘筠惯的！” 第1516章 互联网没有记忆 郑湘筠一把甩掉茹青漫拿来的东西，发出一声冷笑：“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不经常上网了，茹青漫，你肚子里打我儿子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收起你那些恶心的小心思，还有那些网上的黑评，赶紧给我收了！” “顾深现在没空理这些玩意，就不代表我家崽崽是好欺负的！” …… 于玖玖许久没晒过太阳了，冬日的暖阳总给人慰藉，她坐在台阶上发呆，转过身看见茹青漫朝自己走来。 说不清楚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抄袭的正反方此刻面对着面，于玖玖忽的感慨了一下，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 然而，她只是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放空。 茹青漫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她在惺惺作态。 “连学都不去上，于玖玖，你越来越窝囊了。” 她冷笑，试图把从病房落下的面子从本人处找回来。 于玖玖不是很想搭理她。 小姑娘这段时间消瘦了一圈，脸色带着不健康的白，看起来羸弱不堪，从而让茹青漫多了丝底气。 见于玖玖笑了一下要走，她拦住她的去路。 女孩沉默片刻，抬起纯黑的眼眸，正正与她对视。 “所以你是在嘲讽我的，对吗？” 良久，于玖玖开口了。 她的声线很淡，眼神也很淡，却让茹青漫愣了愣。 于玖玖收回目光，哑着声说，“我确实比不过你，茹青漫。” 这句话一开口，茹青漫都顿了，迟疑地看向她。 于玖玖继续道：“你会讨好、卖弄、钻空子，你会讨大人喜欢，会让别人觉得你和他很配，甚至是在爱好上……这些我都比不过你。” 茹青漫拧眉：“你这话真不好听。” “有些东西本该就是属于我的，这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太高大上！” “可是你们本心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于玖玖看着她，话语让少女一噎，对上她的眼，莫名不是滋味。 于是，她反驳，“你凭什么认为我有错，就因为我达到了第一，你嫉妒我，所以才不断给自己塑造委屈小白莲的形象！” “那么茹青漫，你现在敢堂堂正正对我说你没有抄袭吗？” 于玖玖直言道。 后者目光躲闪一下。 于玖玖莫名觉得累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抄袭、诋毁、践踏纵横，真假不分，人的嫉妒心比野草还旺盛，有些人盗取别人的成果一蹴而就，正版有口难言，沉默者死在了流言的荒海里。 于玖玖勉强笑笑，她上前一步，茹青漫便白着脸退后。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橙子推出来顶替你。” “别碰我——啊——” 茹青漫猛地甩开手，黑眸睨着于玖玖平淡却无端令人心底发毛的表情。 小姑娘笑了，迎着日光的笑容却丝毫透露不出一丝温暖。 “于玖玖，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于玖玖抬手捏着茹青漫的领子拽到跟前，一字一句道，“茹青漫，这是一个流量时代，互联网没有记忆。” 少女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于玖玖凑到她跟前，像是祷告一般说完最后的话。 “如果橙子疯了，那么你也会疯。” 第1517章 逮捕 临城警局最近公务繁多。 一方面交给上级的审批已经通过，另一方面为了持续调查邹纵伍的谋杀案而消耗部分心力。 骆作席直到夜里将近九点都未下班，就着案件和警员讨论。 “你是说邹纵伍公司的业务还在继续？” “有什么奇怪的？” 说话声被门口的人影打断，陆队倚在门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他最初也只是公司的一个代表罢了，难不成没了他，整个公司都无法维持生计了吗？” 警员认得陆队，识相地没反驳，默默退出。 “但是，”骆作席正对上男人的黑眸，开口问，“你见过死人交易的吗？” “什么意思？” 陆队收一抖。 骆作席从桌面给他推过去一份资料，上方是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片。 “许昌志，几周前地震在车祸中不幸丧生。” “以他和邹纵伍为名义的项目正在进行。” 陆队低头正打量着，骆作席在一侧补充道，“卢户码头那边。” “所以你在怀疑……其中有鬼？” 陆队手指比着，眉梢一挑，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匆匆的奔跑声。 作为队长，骆作席首先是皱眉，不怒自威的模样让来人顿了顿。 “队、队长……” “什么事？” 队员扫了一眼周遭，低声道，“上回探窝抓回来的那条蛇……关在动物园里，今晚管理员打电话来说蛇不见了。” …… 夜间十点，冬水涨潮，码头迎着烈风，在货船旁边搬弄货物的运工喘出几口冷气。 看岗的人时不时瞟着黑夜，一双眼睛警惕十足。 “快点了！” 一箱箱沉重的货被传到停放的接载货车上，黑车无牌，货物沉重，偶有箱内的冷器发出碰撞的咔喳声。 过往的行人来回巡视，只是维持不到片刻，一声哨响打破了搬运。 警笛声刺破长夜，探照的灯比仓库的灯泡还要刺眼，为首的人见状快步往退路方向跑，冷不防被一群有备而来的警察团团包围。 “全部围住！” “举起手来！” “警察！” 先前看哨的人最先被押着带回来，现场的纷杂动乱仅在几分钟内制止。 夜班运货，此事事关重大上头今晚派来的队伍比运货的还要多一圈，而且个个都是硬装上阵，武装搭配，浩然正气的警服讲运货者的士气压得一点不剩。 不知所措的群工缩在身后，脸上皆满是诧异，忽的眼前被刺了一下，一束如闪电般的光射到视线前。 “警官大人，我们没犯事啊！怎么就围着咱们了……” 其中有人哆嗦着回问，大家伙没见过这大场面，此刻一下子被那么多的警察围住，说心里不怕都是胡编乱造的。 为首的警察是个生面孔，胸前的警徽宣告着是临城警局的人，说话十分严肃刻板，“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全堵在码头这边做什么？！” “运……运货啊……” 说话的人被警察的厉声怒斥吓得一哆嗦，抖着腿战战兢兢答。 警察一扫过他们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两个月前不是已经出过规定，仓库码头不允许私下晚上运货了么！” 第1518章 心里有鬼 “你们在把法律规定当玩笑！”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大片人面色瞬间变了，“这……这我们就是想提前赚点外快……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一时间，后面的人躁动起来，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你说！” 警察示意双手被束缚住的看哨人。 那人贼眉鼠眼，眼神时不时四处乱瞟，一副明显心里有鬼的样子。 “说！” 这种做贼心虚的带头家伙向来是个硬骨头，押着他的警察出了点力道，那看哨人当即大声叫嚷起来：“又要保证时效又要运大货，光规定的那点时间怎么可能运得完啊，我们苦力工平常过得辛苦，眼瞅着多干点活好存钱回老家过年，你们当警察的就是不会体谅人，照着那些死的规定，还要奴隶我们这些做苦力的劳工！” 停泊载货的船宽敞又长，确实是货量十足的样子。 看哨人一嚎出口，被包围的搬运工都顿了下，一时间嘈杂声四起，还时不时伴随着看哨者的怨天栽道： “大家伙若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快活，谁愿意熬着冷天大半夜不回家在这里瞎忙活啊！” 这个观念一起，掀动了许多抗议声。 警察们面不改色，奈何骂声太大，为首的长官眉头紧紧皱着：“都给我闭嘴！” 防止夜运一方面为了避免出事，另一方面是受了前段时间死亡码头那边偷运的影响。 临城的警力兵力近期大部分进入重派整修时段，若是夜运出事，难以即使保证人民安全。 然而此刻他们豪不领情。 “先违法的还有道理是吗？！” 警察示意队员押着那人上来，沉着脸说出重点，“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称你们是在私自走运违禁物品！”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警察大人，我们没有啊！” 后方有人猛地大喊，其余人如梦初醒，面上带着惊恐，显得迷茫且胆颤。 “有没有我们拆一箱就知道了！” “你们这是在暴力执法！” 冷不防地，那道突兀又反对的反驳声打破众人。 那个看哨人目光躲闪，发现警察被自己的话吸引来视线，抖着腿退后几步作势要跑，却被后方的警察按住。 “头！” 与此同时，从码头里部跑来一个特警，身后跟着的人也押着几名目光躲躲闪闪的人，有的甚至一被带上来，忙不迭跪在地上慌得不知所措。 他们这番动作神态，说没有鬼都是假的。 “我们找到他们时，他们在里头运货！” 那个队长眼底划过暗光，押着被逮的好几人赶到那堆被运到大卡车上的货，冷声质问：“你们说这是什么！？” 这批货的包装明显和运货船旁边的不一样，就连下方承载的纸箱都选择了不一样的材质，说里面没有玄机都不可以。 看哨人被推在最前面，他冷笑，扫过大开车门的货车以及未搬到一半的货，显然豁出去了，“你们警察也要逼民强认吗！” “你心里有鬼！” 队长眯眸，戴起手套。 “这里面除了公司签约订购的罐头什么都没有！” 第1519章 调虎离山 话罢，被押的几个人剧烈反抗起来。 队长当即抬起手枪比向他们：“妨碍公务者，后果自负！” 枪，这可是真枪啊。 临城非公务人员携带枪支是违法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安安乐乐都不会碰到。 这么一来，被束缚的几人眼神交接几秒，最后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一身警服的队长。 跟来的警员配合地站在前方，装载货物的箱子包裹得极为严实。 他们从中推出了一箱，正准备拆除胶带时，旁侧的男人不屑地嗤笑了一下。 “给我押紧了！” 队长沉声命令。 只是待装封的箱子拆开，揭开表面的薄纸层，迎面的不是意料之中的违禁物品，取而代之的一排排知名品牌的鱼罐头。 罐头映着夜色，隐隐散发着冷质的银光，极为刺目。 “……” 伴随着一道冷哼，队长肃着脸拎起上面的罐头，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违禁物品。 “下一箱！” 换其余队伍，过邻七八箱都翻了一遍，均没有！ 那位看哨人挣扎开了束缚，抱着手好似阴谋得逞了般挑眉反驳，语气轻佻，“警察大人，我说啦，没有违法吧？” “瞧瞧，还是有违禁物品呢，这哪跟哪呀……” 队长的脸色不是很好，可不论被这般嘲讽，着实找不到证据。 他转过身，已经被松开的几个人互相对视几眼。 只见队长捏紧了拳头，脸上有被耍后的薄怒，掏出对讲机正欲撤队，却不想同时如灰墨的夜空划过一道亮光。 众人猛地抬头，连正在微笑的看哨人都微愣地跟随动作。 “嘭——” 又一声，巨响从空中绽放。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警察脸色都变了。 是暗号！ “全部抓起来！” 男人立即抬起枪，大声命令！ 好一招调虎离山！ 空响在放响的那一刻，真正的运货码头依旧是上一回薛司检查的地方。 他们今晚预谋好了偷运，自然要选择出了名绕圈的死亡码头来拦人。 至于卢户那边也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暴露拖延时间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响，打破了众人的步骤。 成戍眼底划过冷光，掏着枪往口袋里塞，就要去寻找坏事的对象。 “你们在这里守着，赶紧加快速度！” 蒋临覆往他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成戍对这个仓库的设计没有平常人熟悉，只不过他的敏锐程度是团伙里最精明的那个。 在中途避开那刺破声时，他猛地撞向货架角，视线正正对上一个冒着烟的枪口。 冰冷无情的板扣声响起，纤长的手指收回的那刻，少女凌厉深邃的眉眼暴露在黑夜里，浑身夹杂的刺与狠意无从复制。 甚至连风都想诋毁她的美，肆意地吹动凌乱地长发 成戍没有忽略身侧那个真实的弹孔，薄唇发出一声冷嗤。 “你觉得我不会开枪是么？” 于玖玖仰着，下颚线淌着侧光的青睐，她眯眸寻常迷惑人的那层软糯散去，真真正正地拥有着面对仇人的情绪。 男人轻嗤了一声，听见她轻嘲道：“好久不见呢，我的仇人。” 第1520章 螳螂捕蝉 成戍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忽的低笑出声，摊开手挑眉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与于玖玖见面次数甚至不到三次，但他丝毫没有从这丫头眼底捕捉到一丝诧异，毕竟上一回，他们正式碰面，还是在邹纵伍死了的那一天，走廊上的擦肩而过呢。 “你说呢。” 不待成戍作答，居高临下的少女从身后掏出一个笼子丢在地面。 “碰”地一声，里面的东西随着落地顿了几秒，随后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透过遮掩的纱布，成戍隐约看清了那条熟悉的黑蛇小乖。 “你都知道了。” 成戍渐渐敛了笑，漆黑的眼眸落在只身孤影的人上。 “知道什么？” 于玖玖转头轻声问。 成戍脸上连笑意都没有了。 只是下一刻，他动作迅速地抬起手，叩响的黑枪与少女的平衡对上。 “你是不是很慌？” 势均力敌之下，他这番动作，反倒令少女笑了。 “八年前的车祸，锦镇的那起绑架案，还有几天前的‘鬼屋’……嗯？” “刚刚的信号弹是你发射的？” 成戍不应，反倒沉着声，开始估量她手里的枪能打的次数。 “贩卖军火这可是死罪，让警察过来不好吗？” 成戍只是轻嗤，他捏紧了手里的黑枪，脸上刮着冷风，倒是比于玖玖稳一点，眯眸扬言，“卢户的交易是许昌志与邹纵伍还在时谈拢的，我把其中一个干掉，就是为了方便调虎离山。” “你很聪明，甚至还把许昌志的死引导到了我身上。” “可是你身上涉及的命案那么多，再加几个，又怎么样。” 于玖玖挑了挑眉，却见成戍笑了笑，好似对她的说辞带着讽刺的质疑。 “你确定，不是在向警察掩护什么。” 少女合拢着掌心，状似不明白，“我可能搞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那也行。” 成戍扬了扬唇，手背上的疤在光线下映得分明，“看来今天我们注定要留一个在这里了。” “所以你猜猜，我枪里的子弹多，还是你枪里的——” “嘭——” 蓦然之间，一道枪声突起，惊破了长夜。 成戍眼神一凛，避开同时朝上发了几枪，那道身影纵身跃了下来，趁他眉眼突突跳动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进度冲击。 另一端，码头边。 蒋临覆回头瞥了眼远处，在薛懿瞧来之际，收回视线。 “那家伙走了一段时间。”男人眉心皱着，眼角下的疤皱起。 薛懿回望着快速搬运的工人，冷不防记起不久前的信号弹，不免有些担心。 “先搬完货，不剩多少了。” 最终，蒋临覆扫过快要装满的无牌货车，中肯道。 但不待他放松，身侧的人却猛地喊了一句“谁？”，凌厉的目光霎时射向不远处的货架墙后。 搬运的同伙动作停顿了，薛懿让他们快点，同时迈步与他的老大并肩。 “有人？” 警察来了？ “应该不是，”男人拧眉，“两个方向有一段距离，他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可能是我们多心了……” 第1521章 步步紧逼 瞥了那端没几秒，他又扭回头，督促剩下的货运速度再加快一点。 而不远处，方才探出头的少女掩着唇部蹲下，一侧的少年从另一个方向转回来，眉心拧得很深。 “拍照了？” 少女用气音问。 后者点点头，抬手将口罩提高。 “通讯说那两个队长去查蛇馆的事了，后援还没到。” “可是他们的货快运走了。” 苏翎跃说。 他们谨慎多备，准备了两辆货车。 之前一辆装满的货车开走了，这是后面那辆。 苏浅月沉默几秒，问：“他们贩卖军火，身上一定也携带着枪。” 同时她也发现少年的几分燥意，尾音颤了颤，她轻声开口：“你是不是在关心成戍那边？” 少年明亮的黑眸在夜里挡不住光，坦荡地承认了，“嗯，我怀疑她来了。” 苏浅月眼神闪了一下，猛地听到什么。 待她探头去瞧，立即压低嗓音，“坏了，蒋临覆去找成戍了。” 她也很担心小玖来了。 要知道，z团队除了z本人，其余巴不得直接弄死她，哪怕动动手，都是非常乐意的事。 就在此刻，她兜里的通讯器忽的发出响动，她按下按键，传来一道意料之外的语调。 “信号弹是你放的？” 顾深的语气带着低压，冷静与胁迫同时。 “没有，不是我。” 少女顿了顿，反应了过来。 对面冷声道：“蛇馆被盗了，骆作席正往你们这边赶。” “运货的是死亡码头，不是卢户……” 苏浅月后面的话弦一断，因为苏翎跃冲了出去，她猛地收了动作，连听指令都不在乎了，紧随其后赶过去。 “快，最后几箱！” 两位老大都离开了，薛懿额角沁出些冷汗，按照速度命令道。 只是变动发生在几秒间，他回首躲过少女的袭击，步子压紧退后几步，手掌摁住兜里的东西，不明不灭的长灯下，即便少女戴着口罩，那双凤眸透露出的冷意依旧熟稔。 薛懿瞥到她颈间同样的青痕，冷笑出声。 苏浅月亦缓缓站直身子，手掌往前一挥，指缝间轻车熟路地架着四个极白的针筒。 “你身后的都是货，小心擦枪走火噢。” 薛懿嗤笑，正欲还嘴，身后几米外的货车引擎声响，他蓦地回头，只见先前规定的人员被摔在平地，发出一阵阵痛呼。 那车子里装的都是他们要的剩下一半的货！ 薛懿闪身去救场，后方的少女却紧追不放，伴随着码头固有的浪涛声，隐约有无法遮掩的吠叫，猛烈的互击就此展开。 …… 成戍说于玖玖聪明，确实是肯定的。 当他首次被逼得退后撞倒比成人还高的木架时，他捂着胸口冷笑出声。 “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可是你的应该也没了。” 女孩稳当当地站着，面色只是多了些许常态的苍白，只是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手心捏着把汗，掩饰在袖子下的纤弱手臂白纱布沁着一丝丝血。 “你们要贩卖军火，为了保证安全，自然不敢留太多子弹作为导火索埋在自己身上，我赌得对吧？” 成戍眼底闪着冷光，闻言噗呲笑了。 第1522章 缓兵之计 对面的少女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 成戍抹了把嘴角，将手里的空枪丢了，黑眸里映出她的恨与恼。 “行啊。” “今天我让一让你，看看你有没有能力，把我这个……” 他顿住话头，极为挑衅地狂笑出声，“把你整得像个疯子的仇人打倒。” “我们没有关系，谈何谦让。” 于玖玖眼神一凛，脚步生风，手心捏紧了锋利的刀，如风一般刺过去。 论一个成年男人与小姑娘的差距有多大，能力应该是见分晓的。 可成戍竟没有十分的把握压制住于玖玖，几番回合，他稍稍分神，就能被她拦截劈倒。 “第一拳，谢谢你让我学会隐忍。” 于玖玖的拳头带着恶意砸向他的脸，两个人在灰尘滚起的环境里互击，衣服生皱沾在如同再历那尖叫连连的黑屋。 成戍忍着怒意把人踹倒，下一刻手腕一疼，硬生生被那把刀划出血痕。 “第二拳，谢谢你让我学会坚定。” 少女扶着肩撞过来的时候被他反手抗住。 成戍当即闷哼了一声脑袋被撞得生疼，喉咙生涩，隐约有股腥味散开。 “你疯了？！” 她甚至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成戍从未察觉与意识到疯子的力量，抬眼便猛地发现女孩身上钉子留下的伤沁出血色。 即使身子摇晃，脚步虚浮，她却面不改色。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成戍抡起地上沾血的刀就要朝她冲去，于玖玖却猛地倒在地上，瞳孔里映过那抹银光时堪堪滚离原地。 那把刀深深刺入地面，少女却撑地起身用力撞到头上的货架，让沉重的货物坠在男人发顶。 成戍连忙避开，后背仍是被砸得一疼摔在地面。 于玖玖袭过来时，他往后方挪，指尖在躁动之际迅速拨开了旁边的关着蛇的笼子。 “老蒋！” 迷蒙之间，成戍捕捉到闻声赶来的人影，当即怒喊。 于玖玖动作慢了半拍，余光掠过一抹刺目的光，她避开脑袋撞到货角，闷哼一声撑着力道起身，随后想也不想地抬起手。 “不许动！” “快开枪！” “别乱来！”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在混乱的环境内响起。 蒋临覆分神多瞟了一眼，视线睨着风尘仆仆的兄弟，眉心狠狠皱着。 三个人围成三角的压迫感更强，蒋临覆手里捏着枪指着于玖玖，而后者抬起的手臂控着方向将捡回来的枪对上半倚在地面的成戍。 成戍伤得最严重，此刻只能捂着腹部的伤口大喘气。 那双苍白却又不失韧性的，带着狠意的眼眸明亮而骇人，仿佛彰显着她时刻会开枪。 成戍知道于玖玖这个疯子有胆量开枪，而他不想死。 只是他捂着伤低笑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的枪没有子弹了。” 闻言，对面的蒋临覆抬臂更高了一些。 “你又知道？” 于玖玖同样笑，精致的面上沾了灰，却丝毫掩饰不住攻击性十足的美。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缓兵之计么？” 话罢，少女转回眸，直直对上蒋临覆的枪。 后者面无表情，目光确实闪了闪。 第1523章 顾深来了 “你们想全部都活，这怎么可能啊。” 于玖玖的枪对着蒋临覆，又伸到成戍那端，意有所指。 成戍听着她的话，眉心狠狠皱起。 三角占位，三人中只有他没枪，属于环环相扣的劣势，亦是蒋临覆不敢朝于玖玖动枪的原因。 他不能确定她的枪里是否真的还有子弹，因为方才他也暗自留了一颗。 与疯子谈判的人才是疯子。 成戍有一万种可能判定她敢开枪，可是他并不想死。 更不论后面可能还有警察赶过来。 “于玖玖，如果你今天不死，以后你的下场会更惨。” 蒋临覆发话了。 “我死了，拉几个陪葬不是很好吗？” 于玖玖凝视着男人，忽的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就在不久前，你们在这个地方，把我的好朋友伤得一败涂地。” “我就是疯了，我也要拉人下海！” “疯子！” 成戍靠在货架间，拳头捏紧暗暗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晃了一下，侧过头发现是先前不知哪掉得银刀。 而于玖玖先前那把沾了血的刀落在了少女身后。 蒋临覆抬眼掠过成戍的时候，于玖玖与成戍的目光对上。 她从男人含着狼狈灰尘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狠意。 她心下莫名一怵，背后一凉，一条冰冷的东西猛地缠住她的脚。 少女动作慢了几秒，随后往后倒，连续滚了几圈，险些撞到对面的货物。 对峙的局面由于黑蛇的出现成功被打破，成戍心里一阵痛快，耳畔便响起一道枪鸣。 “老蒋！” 男人眼底的狂喜还未完全施展，神色一顿，远远瞅见一个庞然大物重重朝自己袭来。 “汪——” 不知从何而来奔波出一大批流浪狗，碰见成戍闻了闻狂吠了一声，随即大步迈过去撕咬他身上的衣服布料。 “妈的！”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他低骂出声，用着狠劲把咬疼的恶狗踹开，他勉强撑起身，视线瞥到碎了一地的破败品。 流浪狗们被踹了几脚，犹豫地退后，随即转过头，像是找错对象了一般猛地换了个方向狂奔。 “嘭——” 发顶上的货物摔下来，成戍回眸，冷不防再收到几道枪鸣，以及蒋临覆那闷声的怒骂：“顾深！” 就在于玖玖摔倒的那刻，蒋临覆已经对着她翻滚的动作对准了枪口，不待扳机扣下的一瞬，远处的一枚子弹硬生生破了黑夜给他一击。 猝不及防！ 他捂着伤处追击再开了几枪，透过明灭的光线，逆着光的瞳孔里映出那道侵略十足的身影。 而成戍也正正看见了对方握着的是自己安诈为留一手扔在地面的枪。 见兄弟倒下，成戍怒火中烧，勉强掠起身朝已经没弹的人影冲去，凌厉的拳风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重重撞倒好几个堆积的货架。 顾深朝向于玖玖的动作被迫停顿，瞥见那端的女孩从地上爬起，当即眼神犀利地往回来了个回旋踢。 蒋临覆中的枪在心脏偏离的位置，他喉间带着血，眼神迷蒙之间被甩过来的东西砸退几步，耳边便响起了嗡嗡的动静。 有一群流浪狗费尽心思地咬着他的裤腿。 第1524章 不回去 怎么又是流浪狗！ 蒋临覆冷不防念起上一次被一条流浪狗捣乱坏事的情况，脑子一怒，心想之前砸断了狗腿都不够。 还不待反应，就发现那群体积小的流浪狗都冲着自己来。 成戍反应过来了，起身奔过去帮忙。 两拨人分散到汇集，于玖玖全程没有看过那个矫健狠厉的男生，两个人的身影从打斗间擦肩而过，最后她把那条造成她七八年阴影的蛇从它主人处拿捏拨回，一把沾了灰的匕首随着仿若沉入冰底、万年不变的凉寒冷眸垂下，深深刺入蛇的七寸。 血液溅了周旁一侧，蒋临覆临时将流浪狗挤开，那热腾腾的血迹喷薄在他的脸颊处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小乖！” 于玖玖捂着伤口剧烈咳了一声，随即狠狠撞向男人的枪伤口，临跑前她顿住步伐，回眸看了一眼顾深。 那个男生一拳将人放倒，颀长的背影映着明亮的光，从漆黑的衬衫处破解开。 她只看了一眼，在对方转回身前，加快速度小跑离开。 “九九！” 身后的人极快反应过来。 她捏着皱巴巴的衣服闷头朝里面冲，一时也忘了防备其他。 匆匆忙忙奔上货架的上一层，她缩在角落里，还把沾了血的匕首插在货箱上，抱着肩莫名有些发抖。 她不想让深深看到她这样，一点都不想。 没有理由的。 幸好仓库的空间与拐角很大，顾深寻她要耗一段时间。 于玖玖才松了口气，低着头停顿几秒，视线猛地从地面看见一抹带着利器一步步悄声走来的影子。 仅一瞬，少女松懈的神经紧绷回来。 会是谁？ 薛懿吗？ 于玖玖僵着身子，耳畔除了那道竭力隐藏却埋伏不了的窸窣声，收到了更加响亮的低沉音。 “于小欠！” 是苏翎跃！ 他居然来找她了！ 于玖玖倏地站起，后方的人影顿了一秒，她旋即以雷鸣电闪之势来了一个回旋踢。 那人只是蒋临覆带来的一个下属，动作没有被唐晚魔鬼训练过的于玖玖快。 但少女身上沾染的血迹斑斑，唇色惨白得吓人，双方在上方的货架缠斗片刻，下方的少年立即捕捉到了声响起源。 他抬手攀上上空，迈开步伐奔去，远远便见那人抬起一把明亮的尖刀，女孩往后避开，却猛地踩空，连带着人往下摔。 甚至还牵动着成箱的货物紧随其后往下坠落，就要堪堪砸在她上方。 “老大！” 苏翎跃从一侧加快踏到边缘，甚至没能抵到她的衣角，下一刻他看到小姑娘直直摔在地面吐了一口血，脑海里最后一根弦断了，从上方想也不想地跳下去将人揽起来。 “老大，你怎么样了？！” 怀里的身子一片血色，苏翎跃甚至不知道该碰哪里才能避免碰到伤口，也顾不得身后跟着坠落的人为何倒在下方没了动静。 少年哄了两句连着都没有反应，慌乱地将人打横抱起。 他才跑了几步，怀里的人剧烈地咳了好几声，抬起的手疼得紧紧捏着他，身子绷得紧紧的，嗓音还带着哭腔。 “不、不回去……” 第1525章 禁符 “你受伤了，我……我带你去找深哥！” “不，”于玖玖嗓音里带着哭腔，“要回去……” 苏翎跃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摸清她说的回去是指方才的地方。 “蒋、和成戍我干不掉，去、去抓薛懿，薛懿是他们的一个天赋助手。” “行，待会我帮你，我做你的刀行不行。” 苏翎跃见她挣扎得厉害，不得不将她放在原地。 于玖玖眼圈都是红的，不知突如其来的情绪如何处理。 “你不要深哥！那告诉我那个劳什子t大在哪总成吧？！” 小霸王重重踹了一把女孩身侧的货箱，“嘭”地一声，巨大的声响打破四周鬼一般压抑的气氛。 “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见他们！” 原本逞强了一晚上的小姑娘，在维护自己的小弟面前，受到暴躁式的关怀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她蜷成一团，苏翎跃只好半蹲着低头靠过去时，能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喷在颈侧。 少年动作顿了顿，半会那双高傲的厌世眸垂下来，正视与余光中尽是那些血色，殊不知是心头或是脑袋更奔溃些。 与此同时，仓库的机关不知哪处被按动了，轰烈刺耳的警鸣划破长空，宛若在人心头贴上了一道沉重又违禁的咒符。 可待他揽着昏过去的人儿起身时，转回头在几步外的地方，那个撑着光与明色的人影掠在了他们的通口处。 冬季的夜看不到月亮，那道幽深的天幕仿佛完完全全盖住了这片凌乱地仓库。 暗得除了地面有光，他抬头看不见一丝光明。 “警察快来了。” 最后，少年还是稳步朝前，将怀里的人儿放给顾深。 他依旧是那么的清冽冷傲，哪怕穿着沾了灰与血迹的衣服也无法遮盖周身的气息。 “好好照顾她。” 警车是在一刻钟后火速赶到码头现场的。 伴随着几道枪鸣与最后的缠斗，扑通一声，两道人影毫不犹豫地从河岸跃下，血水绕开了一圈圈波澜，在阴暗的夜里极为瘆人。 “给我找！” “立即通缉！” 朝水中连开几枪，后赶到的骆作席清楚地看到了成戍灰头土脸的模样，捏着对讲机沉声下令。 男人的脸色甚至比夜空还要阴冷狠厉，冬日的风冽得人脸部发疼，连说话声都带着浓重的白雾。 “汪汪汪汪——” 混乱的领地里还有流浪狗此起彼伏的影子。 然而它们似乎懂得看脸色，在到场的警察身侧表现得极为乖顺，还摇着尾巴引导军犬来到那剩下一半的货车前。 货车上有明显打斗的痕迹，有些货物的边角还有撕咬留下的破口，想来也是这些流浪狗的手艺。 到底是什么，引导了这些流浪狗如此统一的拦截那帮运货的人。 骆作席盯着脚边的一只流浪狗出神，只听身后传来警员声。 “报告——” 不远处检查完货车的副队奔回来，嗓音又是激动又显十足的警惕急迫，直接凑到骆作席耳侧告知。 男人瞳孔微微收敛，下一刻立即下令，“通知外部人员，立即封锁整个仓库！” 第1526章 如果只能选一个 贩卖军火，贩毒逃狱，结党营私，无论哪一条，都该千刀万剐。 骆作席原本只是调查车祸案的，连带着江城的案子一起探到线索，恰好与警队里的另一拨人撞上了死局。 对方先派人去了卢户码头，骆作席在蛇馆调查到一半听到通知才匆匆赶回死亡码头这边。 答案果然不出所料……即便在最初也绕了好几圈从找到正确的方向，以至于耗费了些许时间。 所以方才在险些抓到犯罪同伙的那两个头目时，原本平息的心又缓缓加速震动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走势居然没有意料之中的一帆风顺，反而无处不在透露着狼狈，就连装运货车周遭都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半道被砸晕的人，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伤口。 没死人。 骆作席内心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却又抑制着某种既担心又……说不出来的情绪。 “先把倒在地上的抓回警局，慢慢审问！” 副队在一侧从容指挥，骆作席眉心一直皱着，给尚在蛇馆那端的陆队发了条信息询问蛇找到了没有。 冷不防地，仓库里头传来一片躁动。 骆作席眼皮突突地跳，强烈的不安蓦地涌上心头，他转回身率先大步迈进去，警员也同样冲了出来，像是打算来寻他。 一看见他，声调都大了几个分贝，“骆、骆队……” “怎么回事？！” “仓库里……有蛇的尸体，而且有人死了。” …… 海岸的风莫名更大了，刮在人脸上，令人心都是寒的。 仓库外，好不容易从绕得迷乱巷子里逃出，苏浅月一巴掌打在了身后少年的脸上。 这是记忆中第一回打苏翎跃，哪怕之前他混沌生事酗酒，她都没这般对待过他。 那一巴掌是用尽了力道的。 少年的脸被动甩到一侧，冷白的皮肤显眼地透出红痕。 苏浅月拽着他的手高高扬起，手臂上还在沁血的刀痕让她心惊，又怒又愤慨，从而失去了理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里死了人，意味着这次的案件永远不可能被轻而易举地掩盖过去，可是他居然…… “姐……” 阴霾的黑云下，少年转回眸，抬起没受伤的胳膊触了下脸颊，轻嘶了下退后，那双淡而无波的厌世眸不再是失措与稚嫩，竟是笑了笑，“你知道的。” “如果只能选一个，我也知道你会怎么做。” “……” 他单单说了两句话，苏浅月却蓦地沉默了下来。 片刻，她抬起眸，在昏暗的光线里与他的目光对上。 那一刻的少年仿佛就永远记在她的心里，那双眼睛又黑又明亮得惊人。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顾家的灯灭了又亮起，郑湘筠与顾承盛的冷战分外明显，顾父一出远门，在医院无病无痛的人当晚就搬回了云卷。 也是今夜，她终于见着碎碎念许久的于玖玖。 这回人是全是带着红被打横抱回来的，可把她惊得失了魂。 医生来了许久，室内又烧水又煮药，小姑娘的血终于稳定下来。 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了药，小人儿连睡在被窝里都是疼得蹙眉。 第1527章 你们有想过她吗 郑湘筠心疼坏了，看着她又看看自己儿子，无端的，她觉得这个许久不回家的儿子身上的气息更凉了，整个人站在阳台上，身后晕染着无边的夜，眼底的乌青甚是显眼。 比之前干净清冽的模样多了抹沉郁的阴倦与成熟。 他因为顾承盛前一段时间就奔走离门，又和小姑娘吵了几次架，这家已经许久不沾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郑湘筠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看着他脸上不知哪伤来的红痕，轻声问：“今晚在家留——” “滴滴滴——” 猝不及防间，手机响了。 郑湘筠瞬间闭嘴，顾深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什么点点头，转到另一个地方接通电话。 这次打电话来的不是陆队，反而是一直对他们彬礼相待的骆作席。 手机接通的一刻，他沉默几秒，直接开门见山：“死亡码头有人死了。” 顾深只是看着氤氲无边黑暗的天际，没有吭声。 “死者倒在地面，身上压着重物，凶口插了把刀，旁边的货架上明显留有打斗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一滩血。” 顾深不是听不出来他把细节讲得那般明白是什么意思。 聪明人说话永远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果然，下一刻，骆警官念了一句他名字，嗓音又肃又厉，“你知道的，凡涉及命案，这一切都不会那么容易摆平。” 这不是在记录本上简单记下一个人的生命就此结束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罪犯，犯下滔天大罪，警察都具有为死者伸张正义的责任。 更何况死者胸口插着匕首倒在货物之下。 如此高的货物，他如何会摔下来，他的死因的真实状况究竟是怎样的不为人知。 “邹纵伍去世的现场也没那么简单对吧。” 骆作席这次摆明了态度。 经过一段时间的耽搁，他直截了当道，“我之前一直在想，邹纵伍死时致命伤口在颈部，然而他大腿上也有刀伤。如果凶手一开始已经带了杀意靠近，他为什么会有耐心用两种不同的凶器来对待死者，并且行刺在大腿上的凶器是在医院外的垃圾桶找到。” “还有那个刻意的脑部撞伤……这只是为了让我们避免走过多的弯路，一改方向直接推测凶手与车祸案有关系对吧？” 顾深后半段直接把手机搁在阳台上。 黑夜在他背后拓展，男生手指间点起一抹亮光。 片刻，他目光沉沉地转向暗处，薄唇逸出一个个烟圈。 浓雾萦绕了整个半身，令人捉摸不透。 “我理解那个孩子急于寻找真相的念头，可是你们利用死者的尸体——” “嘭——” 阳台上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巨大的破裂声，郑湘筠惊得从沙发上坐起。 落地门被砸出一个洞，往周遭延展着骇人的裂痕，震耳的动静让通话一端的骆作席都猛地收了音。 顾深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地面落了一地破碎的玻璃光，他压着声，眼神狠厉阴翳，“那你们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为死者申冤，为生者护航，那你们有想过她吗？！” 第1528章 配比不对 “八年前的惨案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案子，对她呢？她失去了把她宠上天的父亲，她没了倚仗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们说保护幸存者，就因为她有病，你们选择把所有的错归咎在她身上！” “现在人死了，你们有证据说是她杀的吗？！” “……” 骆作席沉默了。 他们没有证据，他一时过激直接来质问了顾深，俨然是触到雷点了。 挂了电话，他站在办公桌前失神片刻，才发现副队陪同了好一会。 “什么事？” 副队面色稍稍迟疑，显然听到了他们大声的口角。 犹豫几秒才默默提了几天前鬼屋那件事。 也对，那会那丫头已经重伤了，今晚他凭着一个在蛇馆看到她的监控视频去质问对方，确实有所失职。 骆作席叹了口气，正欲与副队进行探讨，余光便见一个小警员敲了敲门，将法医新整理的报告递上。 “血液dna配比不对？” 骆作席与副队同时皱了眉，互相又对视了一眼。 为了搜查完全，除了将那批违法偷渡的军火清理上交立案之外，他们还针对多样地方进行了搜查。法医甚至细心地将死者身侧的血与本人进行了配比。 结果居然出人意料。 配比不符合。 那么……这不符合的血，是谁的？ 真正的凶手吗？ 死者是被压在一部分倒下的货物间胸口被刺破而造成死亡的，这到底是失误还是故意营造失误而故意为之的？ …… 于玖玖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离开了好一段时间的房间布景出现在眼前时整个人都是愣愣的。 手臂稍稍动弹都泛着酸疼，她坐直身子迟疑地打量，门外却传来了动静。 郑湘筠推门而入之际，着实没想到小姑娘那么快就醒了。 “崽崽，你醒了？” 她行动自如地把东西放到桌面，对上一直怔怔望她的女孩，态度与语气一如既往，“刚刚好，阿姨方才煮了粥，趁热给你来一碗补补身体。” 是真的，粥端来了，碗筷放好，见她还没回神，郑湘筠便想温和地喂她。 于玖玖哑着声，“阿姨……” “嘘，别说话。” 女人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放下碗，目光恬静如风，“老盛和顾深那小子都不在家，我已经把他们赶出去了。” “崽崽别怕，阿姨永远无条件相信你。” 于玖玖鼻子莫名一酸，红着眼被她揽入怀里。 “再说了，明明当时你站那么远，我自己摔下楼还能怪你？老盛居然还骂你，还趁我不在让你搬出去住，岂有此理……” 喝完粥，郑湘筠刻意让于玖玖躺回床上休息。 她甚至什么都不问于玖玖，连她突然多出来的伤口都没有涉及多提，只是极为温声地哄着她。 于玖玖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合上的门口，躺在床上静静闭目好一会。 能回到顾家，应该是苏翎跃把她交给顾深了吧。 于玖玖翻了个身，抽出放在床柜上的手机查看信息。 凌南和师父好像知道她单独行动的事，出乎意料没有怪她，反而称后续他们来处理，让她安安心心待在顾家休息。 第1529章 她要和深深去看花 于玖玖瞌了瞌眼皮，莫名感觉到心口有点闷堵。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深深呼了口气，眼角余光颤了颤，无法忽略到一个小红点。 那人是凌晨给她发的信息，只有一句话，足足让她看了许久： 【江御的粉玫瑰开了，伤好后我带你去看。】 江御什么时候有粉玫瑰了……粉鸢吗？ 他栽的？ 于玖玖顿了顿，莫名想起了吵架那会她给他递的花，内心如阴霾天气遇了晴，隐隐多了丝期待。 她想和深深看粉玫瑰。 那点小念头慢慢在心底发芽，带着她的期冀与祷望。 于是，在后面的几天里，小姑娘在顾家平静地生活着，偶尔逗逗六六，替花松土，闲暇做手账，闲情逸致画插画。 她不怎么看手机，连郑湘筠都放下了满世界飞的念头陪着她说话。 这种没有恩怨与阴谋的生活恬静而美好，直到于玖玖接到了盛橙姿医院的电话。 她的主治医生称病人目前的状态不是很好，多次表达出想见她的强烈要求。 后面还被病人抢过话筒大声喊了几句。 挂完通话后，于玖玖捏住手机壳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还是背上包踏上了那条路，途中盛橙姿还跟她拨了许多通电话。 于玖玖知道她已经没有最初那般无懈与正常了，她像发了疯，坠入深渊还试图把曾是同类的她拉进去。 盛橙姿明白她的弱点，知道针往哪扎最疼。 于玖玖看着窗外渐渐荒芜的景色，耳畔尽是那一句句遏制不住的谩骂。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局势么，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都怪茹青漫那个贱人！” “这天下狗男人都一个样，当初爱你时刀山火海都为你过，他们敢夸下海口啊，因为这些他们根本不会遇到，你觉得你一个病人，除了得到别人施舍给的爱，真的会有人全心全意爱你么！？” “于玖玖，你的第一名被茹青漫抢了，原创地位她也要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和你男朋友是天作之合，她连你对象都要抢，你活该成为失败的一个人。还试图掩耳盗铃，我看不起你！” 于玖玖开始捂住耳朵，可那些刺人的话一遍遍越过通话线混入她的耳廓，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硬是要把她努力经营几天的平和生活划破，让她感受到那露骨的现实。 最后挂断前，她清晰地听到那句无法忽略的话，“要不是你斗不过人家，让她使手段扒出我的果图，我也不会疯成这样！” “于玖玖，都是你害的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害的！ “咔”的一声，电话挂断，披散着卷发的女孩默默将自己蜷紧。 临城十二月的天，寒得她怎么也捂不热冰凉的手。 于是，她试图把手探进衣服口袋里，盯着荒芜的野景发呆，视野又挪回那个刻意截了图的界面。 她静静地想，她还要去看花，看满园死亡粉，冬雪衬着微粉，她还要与喜欢的人一起看。 第1530章 现实 “小姑娘，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停留在医院外，司机出声提醒。 于玖玖望着外面纯白的装饰，点点头戴上围巾开门。 司机看着她红红的眼和目的地，终究还是没忍心补了一句，“小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住这地方的人虽然大多都不正常，但好歹也有个地方当庇护所不是。” 于玖玖不说话啊 临走前，话唠司机还是多叮嘱了一句，话语让于玖玖一怔，“话说你一小姑娘的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独自往这鬼地方跑了，医院隔市区远就是为了好掌控，我听说这前几年还有病患拿刀砍人的，要不是工资高，护士们谁想做那些动不动可能要人命的活啊。” “……” 于玖玖依旧没开口。 司机连叹了几声，最终还是没再多说，安慰于玖玖几句驾驶车离开。 余地的女孩消化着他的评价，站在原地吹了不知多久冷风，缓缓抬起手看着腕上的疤，忽的苦笑了一下。 不正常？ 危险？ 原来这就是外人对她们的固态评价。 决定去盛橙姿病房前，于玖玖还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边的护士只要病人不发病其余的时间都极为宽裕。 于玖玖正欲推门出去时，刚收拾完残迹的几个护士站在洗漱台前闲聊。 其中她还听到了一直没有再关注的a作杯绘画比赛的信息。 “哎，听说了没有，过一段时间那个奖就要颁了，你们票都投了没有？” 毕竟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关注得到也不寻常。 只是依旧有护士惊叹，“不会吧，不是还爆出了裸画丑闻么，这么垃圾的比赛还要参加啊。” “图个无聊啊。你看第一名的画，这少男少女画得……活脱脱年轻时时常偷看暗恋的男神的画面，戳到我心里去了。” “反正票留着也没用，投一下怀念怀念当初的青春，多好。” “这票数最高的是谁啊，那个叫什么漫的？咦我好像之前有刷到她做什么的吧？听说不太好。” “啧，你觉得第一名的丑料能比主动请求别人画自己裸体的下作行为差？那男的爆出来时说过女的是自愿请画的，多恶心啊，世风日下。” “有道理，话说小年轻时我还暗恋过自班的男神呢，说是符合青春主题，这第一名画得太好了吧。” “票在哪里投的，我也来一个。” 于玖玖不知道站在隔板后多久，后面响声消失后，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那般掏出手机去翻看所有相关的界面。 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关于茹青漫抄袭的话题已经退掉。 除了她微博与贴吧下有几处是骂她的，其他都是因为她的美照、图绘而奉上忠诚的赞美。 而在投票的app首页，她最新作出用来参赛的一副少女捧着书在树下偷看少年的插画的票数已经登上榜首且遥遥领先。 “……” 那她呢。 于玖玖从倒一百名开始翻找，发现她新画的《惊弦》居然没有进入投票资格。 第1531章 绝境无生 维护原创的热度已经完全被少女裸画抢占，而之前一直被炮轰的主办方官博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坚持争论。 为什么。 她明明是被抄袭的，最后的结局却是不了了之。 只要那些有地位的人不出声支持维护，互联网的记忆永远都只存在跟风，且风过无痕对吗。 “于玖玖，都是你害的我！” 盛橙姿的怒吼历历在耳。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茹青漫抢了你的成绩，得了荣耀，她最后还要抢了你男朋友，你还不清醒吗？！” 于玖玖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些网络上的碎片言论像是浮在了半空，尖头带着利刃的光，一点点环绕在她身侧。 ——“我家漫漫道歉了呀，你还想怎么样。” ——“漫漫有错，可她笔下的人物无错，她给那么多书画过封面，我爱的封面，不是她这个人。” ——“笑死了，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凭这一幅画反诬别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为了争名夺利你甘愿奉献什么。” ——“漫漫无罪，漫漫清清白白。” ——“只是构图人物像罢了，现在市面上的人绘哪个不是这样画，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凭什么就碰我家的瓷。” ——“就是抄袭又怎么样，她比你火，抄袭也是我的白月光，我的最爱！” 于玖玖不知道怎么回到走廊上的，她身后流着冷汗，揉着心口大口喘息。 那些带着箭头的话好似随着她的奔跑而追在空荡的走廊后面，似乎只要她一转头，随处都是骂她下作不要脸的指示。 她捂着头尖叫了一句，好不容易逃窜到盛橙姿的病房外。 连某些病房内巨大的动静她都注意不到了。 于玖玖深呼口气，眉心与太阳穴一刻不停地跳动，心口堵着巨石般险些喘不过气。 心脏跳动的速率越发加快，仿佛下一刻能越到嗓子眼。 小姑娘咬着唇，内心有着一个迫切要她开门的驱使感。 她舔了舔唇，着实不想让盛橙姿看到自己这般略带狼狈的模样，定神片刻再深呼一口气，准备以好一点的面貌面对那个少女。 缓过来之后，她抿上梨涡开门。 “橙子？” 入目的病房一片苍白，她一怔。 “……橙子……” 不远处走廊走近的护士顺便一道走了过来，远远发现站在门口的女孩立定不动，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到了跟前才发注意小姑娘的手在不断发颤。 门半开着，隐隐展露出里面混乱的环境。 护士的鞋头靠近门口，下一刻，女孩推开了被什么压住的门，这动作宛若触到了什么机关，成堆的鲜血从门缝流淌出来，护士面色瞬间大变，尖叫出声。 “救命啊，来人啊！” “出事了！” “快点过来！” 护士急匆匆地往外跑，尖锐的叫声唤来一波穿着白大褂脸上表情都是惊恐万分的人。 在一阵吵杂混乱之中，于玖玖松开门把缓缓退后，默默闭上了眼睛。 心口原本加速跳动的频率好似一瞬间被握住摁在冰川深底，一刻间死亡。 第1532章 横幅第一 盛橙姿自杀的事只花了一个下午传到了茹青漫耳中。 彼时的少女正在赶回临城一中的路上。 今天恰好是周末，一中学校放假，她是来收拾自己之前当交换生时留下的行李的。 当初为了防止被苏浅月报复，她走得急，落了些许舍不得丢弃的珍贵画具在这边。 思忖着临城与b市来回赶一次实在麻烦，茹青漫不得不临时来一趟。 学校给她安排的画室在旧高三楼，不仅楼层高且格局怪异，竟是背对着光处建立的。 茹青漫路过中途的某个楼层时看到了摆在大厅中央的画展。 这是交换生与本校学生校内竞赛获奖的作品展览。 于玖玖不在参赛人员中，茹青漫抬头便望到了自己那副明显显眼，摆在第一占据了巨大篇幅的画作。 少女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挥挥手上楼。 只是在高楼上收拾了好一会，茹青漫眼皮隐隐跳动。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可等她转过头时什么都没瞧到。 冷不防的，她想到下午来的那条信息，背后一阵刮起冷风。 “是谁？！” 茹青漫猛地回过头，发现只是窗户没关。 气闷地把窗关上，他松了口气，奈何眼皮直跳。 与此同时，画室里的白炽灯跳闪了几下，忽的灭了。 茹青漫眉头皱得更深了，来回按了几次灯都没亮，她暗骂了一句真晦气，蹲在地面用手机的电筒灯照明。 临城早上还下着小雨，气温下降，少女将颜料堆叠，好似想起什么，动作一顿。 既然是周末，学校无人，窗也未关，为何……刚才的窗台上没有留下一点水痕？ 茹青漫本不想多想，奈何之前施凝跟她聊着那个医院的病患是如何发疯失智的细节，捏在手心里照明的手机倏地坠落在地。 灯影乱晃，画室的门随着大风刮过直接合上。 茹青漫脸色大变，恍惚间想到自己怂恿洛俊明把盛橙姿的裸画放出去的一幕。 可是不是她，不是她…… 她从来没有害过她啊！ 心绷成一条线，不茹青漫抬手去抓自己的手机。 微弱的手电筒灯闪烁了几下，不合时宜地没电自动关机了。 而且，似乎整栋楼都停电了。 巧合吗？ 周遭布满看不见的痕，莫名间茹青漫心里发慌，动作终于开始不自然了。 她捏紧手机安慰自己，只是巧合。 转回去收拾画具的速度又快又急，连膝盖撞到了高脚椅都没去理。 不会的，相信科学。 她从来没有想过害人，都是于玖玖那个贱人作祟，若不是她从中挑拨揭发，后面就不会接着爆出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她茹青漫最多只是教唆他人罢了。 ……再说了，那个贱女人自己自愿配和男的画画的，无比相信感情，是她太天真罢了。 茹青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不待她收拾完东西起身，角落处的空调灯却忽的亮了起来，扇叶转动的声响像是刀刃分割人肉，在寂静狭小的房间内极为骇人。 第1533章 错了 “啊！” 少女再也受不了了，才铸就起的信念一瞬间坍塌。 她尖叫一声将东西摔掉，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口。 听说带着执念而死的人会趁机报复，茹青漫从走廊尽头跑到另一端，努力拍打着灯光开关。 一层楼的躁动大而响亮，可是也奈何不了漆黑的环境渲染的恐怖感。 何况这栋楼是旧式楼，老一辈筹钱修的，方向不知为何与正规方向反了。 阴气重，容易闹鬼，所以后来才被闲置。 茹青漫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最高层，她不知道为何跑到了迈向天台的门，敲了片刻反应过来，捏紧衣服往楼下逃窜。 一边跑，一边不住地想。 不是她不是她。 盛橙姿啊，你若真没了，不应该来找她。 她是无辜的。 “所以，你要去哪？” 就在她愣神片刻，楼道交接的盲区，茹青漫抬头只看到一双纤细的人腿。 那肤色映着外边惨淡的灯光，白得吓人，压根不像正常人的肤色！ 尤其是那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竟然和盛橙姿的一模一样！ 茹青漫疯了，捂着头尖叫一声，当即奋不顾身地往下跑。 “有没有人啊，闹鬼了！” 她大喊，企图唤出保安或者其他人，可是没有丝毫希望。 茹青漫一时失了心智，不知道跑到多少层，站在新的一阶楼道口，她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纤瘦的背影。 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裙摆长及双膝，披头散发，背面的蝴蝶骨凸出来，透着荧光般的惨淡颓唐之色。 这层是交换生画架展览大厅，没有灯光，一排而过的纸张灰蒙蒙的，有些甚至刮起来。 在茹青漫惊得尖叫起来前，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地上的影子随发丝拉长，抬手碰了碰地面，突然衔接着画展夹子烧起一层火光，顺着趋势冲茹青漫这边飙过来。 茹青漫依稀记得自己初初认识盛橙姿那会闲聊中说到自己最怕火连烧烤都未曾吃过的事。 所以，这是冲她复仇来了吗？ 要把她活活烧死？ 疯了疯了！ 理智在丧失，茹青漫猛地抱着头，余光瞥到火光蔓延而来，大喘着气往退路的楼上跑。 “又不是我害得你，我只是想拿第一啊，我想拿第一有什么错？！” “你要怪就怪于玖玖，你凭什么来找我？！” 茹青漫从楼下奔到楼上，隐隐约约呼吸都要殆尽了。 她冲到高楼的栏杆前，望了眼几十米高的楼层，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划过坠楼后血浆流了满地的场景。 不，不要这样！ 茹青漫转回身，捂着心口大喘气。 楼下的火光氤氲着大量呛人的气息升起，那道纤瘦的白影拖着东西缓缓朝她走来。 茹青漫看不起她的动作，只能感受到她走来的意图。 她以为对方拖的是个死人，绷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开始失盘。 她眼泪飙了出来，开始双手合十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把你推出来背锅，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洛俊明把你的**发了出来！” 她看不到那道人影的停顿，透过惨淡的目光与远处的白灯，隐约看清对方手上捏着火夹。 茹青漫哭了，双腿瘫软，直直倒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1534章 这些都没有意义 “我不想死！” 拿了火夹子，即便是人，那也是带着与她同归于尽的想法。 茹青漫脸上都是泪，瞳孔里通过火夹猛地想起楼下的一片火光。 她跪着，甚至磕头。 响声似乎要把整栋楼磕破。 甚至每磕一个大声喊一句她知道错了。 终于，如她所料，几米外的人定住了。 那人抬起手拨开遮眼的头发，黑眸盯着少女不断磕头的样子，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于、于玖玖！” 茹青漫抬头偷偷打量时看清她的脸庞，丝毫没有看见人的平静，反而倏地退后一把撞到后方的玻璃墙上。 她眼中的少女披散着头发，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却是将一直拖地的画架缓缓支起来。 茹青漫看着她慢条斯理且视若珍宝的动作，冷不防想象到曾经听过的《地狱变》里良秀目睹女儿被烧死时眼底闪着疯狂的执迷的表情。 疯了，她真的疯了。 茹青漫被她的笑与眼神盯得发颤，双肩剧烈地抖。 “我想杀了你。” 于玖玖点亮了火夹子，眼睛里真真正正闪着妖冶的光。 那句话如同恶鬼缠身，真正让茹青漫才升起的勇气退散。 于玖玖疯了，她可没疯！ 可是现下于玖玖想杀她，她能怎么办。 茹青漫眼角的泪还在，眼神忌惮地死死盯着于玖玖。 注意到对方抬起的动作，她吓得一哆嗦，片刻哽着喉咙伏低做小。 “我知道错了！” “别杀我！” “……” “错哪了。” “我不该……不该抄袭你的画！” 于玖玖站得很直，却是面无表情地说，“你没有抄袭我的画。” 茹青漫崩溃了，恨不得大喊出来，“我抄了，我就是抄了！” “我拼凑了你的画，故意找关系把你的画延后展出，我都是故意的！” 于玖玖却是叹了口气，泛白的手指轻轻点上火光。 “我明天、不，我今晚，你让我回去，我当即就澄清！我不要第一了，我把全部荣誉都还给你！” “可是橙子已经没了，我要这些有什么意义。” 于玖玖抬起手，让茹青漫看着画架上的那副奇奇怪怪的作品。 小姑娘笑了，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眉宇间尽是阴柔。 “我给你作副画吧。” 茹青漫整个人顿住，脑海里全部都是毁掉一条人命才绘画出的《地狱变》，以及楼下被她放的大火。 眼看着于玖玖抬手点燃了火夹，炙热的烈火在架子出燃烧，纸张出乎意料没有毁掉，反而顺着火势开始渐渐变换。 茹青漫直直盯着那副画的变换，连被烟熏得想要咳嗽的冲动都压抑住了。 只是一秒后，她发现变化后画中与自己相同却躺在地面血流成河的脸尖叫一声，随后推掉眼前人往后方的长廊跑。 可惜她的动作没有于玖玖快，女孩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抬手桎着她的胳膊将人抬起，巨大的扼制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茹青漫几乎以为于玖玖要当场掐死自己时，却被放下了。 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楼梯口前，她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不到半会又被人拎了起来。 “不是很喜欢装模作样么？” 于玖玖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的，“我记得，你和施凝都很喜欢摔楼梯。” “……” 第1535章 圣洁无暇 茹青漫动作一顿，肩上却徒然多了股巨大的力道，直直推着她往后。 她甚至没有反应，瞳孔大睁，整个人不受控往下倒。 这一回不再是她故意摔下的幅度，少女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无力且瘫软。 站在楼梯口的女孩手里带着火光，片刻闭上双眸。 “所以，好好让我感受一回推人的感觉吧。” …… 今夜的冬风似乎格外的凉，从学校出来后，于玖玖没有立即回去。 元旦快到了，偌大的城市人影稀疏，人们享受着烈风呼啸而过的家中的温暖，衣着单薄的小姑娘仰头呼出一口白气，站在风里眼圈微微泛红。 那么，她的家在哪呢。 她报复了，可是没有一点的高兴。 这个世界好似本身就是戏剧般的，碎片化的网络记忆，无底线的造谣生事，悲剧般的人生。 到底谁对谁错？ 暴力不能解决的问题，法律真的能如人所愿吗？ 于玖玖站在街道口想了许久。 最后她吸了吸鼻子，转身时被一间闪着明光的闭门门店吸引。 精心布置的门牌上连笔画都是勾勒的心形形状。 于玖玖正对着明亮的婚纱店，莫名联想到那条带着温度的信息。 【等伤好后，带你去江御看花。】 最后，她不动声色地撬了门锁，一步步寻着记忆找到那间内厅。 里面的模特纱裙不知何时已经被移走，在透向侧道的玻璃墙内侧安置的那套纱裙如普天下最矜贵的小公主，完整无暇地布在最显眼的位置。 室内没有灯光，于玖玖透过外面星星点点的碎灯，瞳仁里映满了无尽的闪烁。 洁白的婚纱像是添了层亮光，在缓缓接近时散发着不一样的光晕。 圣洁精美，无与伦比。 还是和初次见面那般惊艳动人。 不，仿佛更甚。 于玖玖路过瓷石地面一点点向它走近，漆黑的眼睛里除了惊艳还有迟疑的自卑。 她站在裙子前，手心在裙身十几厘米外，想往里探时，猛地顿住了动作。 脑海里不停掠过那些人带着笑意与骄傲的赞叹。 “婚纱啊，那是浪漫的起源，浪漫的本身。” “崽崽以后结婚啊，一定要穿一条洁白的婚纱，圣洁无暇的，和崽崽最配了。” “女孩子多么可爱啊，穿婚纱的样子一定是最美的。” 最后的最后，静静呆站的女孩收了手，她仰着头看着纯白无暇的纱裙上衣，眼尾泛红，默默退后了几步。 她好像，不太配得上穿婚纱。 它适合每一个干净无暇的女孩，而不属于一个疯子。 心里仿佛压了块令人难以喘息的巨石，于玖玖眼泪不受控地掉落。 她恍惚间想起那人与她约好看花的约定。 只是片刻，她又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在不久前，她还拿着火把试图去毁灭一个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席卷心头，四肢百骸的力道好似一瞬间抽空。 于玖玖转头再狠狠地看着明亮璀璨的纱裙，吸了吸鼻子往外走。 只是下一刻，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开关，一道刺耳的警鸣轰然响起。 …… 第1536章 出息了啊 凌晨，陆队驶车到达警局时，于玖玖默默坐在等候椅上低着头。 做完一切手续，套着迷彩服的矫健男人坐在小姑娘身侧。 警局的走廊只有一点光，他嗤笑了一声，开腔道，“出息了啊，夜间盗窃婚纱店，还不敢打电话叫别人。” 于玖玖沉默几秒，否认道：“我只是想进去看看。” “不能白天看？非觉得等门关了撬了锁比较刺激是吗？” 陆队没好气地驳回。 于玖玖没有应声，沉默地垂下头。 陆队平常面上是个大神经的，见人不说话，也没好气戳破小姑娘那点小心思。 他顺着视线看着漆黑的夜，上方的月亮半弯，像只完美的船。 莫名间又想起顾深颈上时刻不离的月亮坠。 陆队蓦地开口，“为什么偷看婚纱不让他来给你保释？” 其实他想起压在心底想问的，为什么给他的手机安监控路线软件。 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从来引不了他人的可怜。 陆队只是问，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向来一身正气，余光在瞥到从未在他面前哭过的熊孩子眼圈通红的那刻，到嘴的话茬到此收住。 随后，他收起动作，起身走向警局内。 骆作席回到警局没一会便收到了下属递上来的关注人物笔录。 他接过站着定定看了几秒，听到陆队进门的动静。 “怎么今晚你又出警，又是凶杀案？” 男人拖了张椅子，抬眸发现对面警服未换下的人唇动了动，居然什么都没开口。 “啧，你搁我这犹豫啥，”陆队拧眉，示意了一下外边，“那熊孩子在椅子上坐着呢，有什么要问的去问她。” “不了。” 陆队没有加入那晚的码头突袭，不知道发生什么很正常。 骆作席谨记那晚与顾深对话时混杂的心理冲动，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这态度让陆队轻嗤了一下，后者碰了碰一侧的小警员，“你说。” 小警员迟疑了几秒，迫于“势力”低声道，“我们刚刚从一中出警回来。” “一中？” 陆队的痞笑顿时收敛了，“临城唯一的那个一中？” “……是。” 小警员被他摇了几下，忙不迭退后，见队长没命令闭嘴，补充道，“我们接到一中门卫报警，说是旧教学楼闹鬼，出警人员在走廊发现了火夹子残留物，还救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少女。” 陆队越听面色越严肃。 他见不得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眉头狠狠地皱着，扫了一眼骆作席。 “那女的现在怎么样了？” “……临、临时送到医院去了。” 男人看了过来。 “这个……少女的情况不是很好，方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周身多处骨折，额头有伤……” “她有说什么吗？” 警员答到后面，看着陆队越发阴沉难看的脸色战战兢兢，“……现场时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地上都是血，我们部分人员把她送到医院途中有队员称依稀听到什么‘不要杀我’‘我错了’的谈论。” “……” 第1537章 是她对不对 待小警员出去后，陆队无法维持面上的镇定了。 他推开椅子越过走道站至骆作席面前，眼睛瞟向外面，“你怀疑是那个丫头对不对？” 骆作席沉着脸，只是说，“没有证据说是她。” 教学楼是旧的，监控不清楚，门卫是后面才到的，没有发现奇怪的轨迹，唯一能引导他们想法的，无非是大厅处被烧出熊熊大火的画展作品。 也是所有的画作都被毁了，火势弥漫，触动了报警装置，受伤的少女才被人发现。 骆作席只能说，“旧教学楼的监管本来就不如其他的严格，监控完全没有生效，隔壁大楼的监控只能捕捉到少女慌乱逃窜的身影。目前校方已经开始全面封锁消息以防事件的扩散，我们只能知道唯一一点人为留下的信息：整栋楼的电闸被关了。” 陆队青筋直跳，“萝卜头你不要装成这样，你嘴上说着没有证据，可是你的表情就是在告诉我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对不对？！” 骆作席唇紧抿着，没出声。 陆队气坏了，“你明明知道推理会败坏很多现实，可是你偏偏没有正确对待，万一那个女的疯了怎么办，摔残疾了怎么办，你只字不语不给判断对得起你那身载满勋章的警服吗？” “那我能怎么办？！我没有证据啊，我哪里不想破案？！可是那种无力感你知道吗？！” 衣领被好兄弟紧紧攥着，职业道德心被言语质疑着，骆作席终于爆怒地摔了文件，甩开陆队的手臂吼，“蛇馆里的蛇不见了，我在码头发现它的尸体，码头死人了，明明缴获了一批军火，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你知道吗！” “又死人了啊，又有疑案了。像是我收到了那丫头在蛇馆出现过的视频，但我不能证明是她盗走蛇的一样，我只有一点线索，线索不是证据，它包括八年前车祸、牵扯着所有惨案死的所有人，我至今都不能挺着我的警服去见他们！甚至一直都是我在对不起那个唯一留下的孩子！” 争执的怒吼过于激烈，到最后稍微平息之际，在外厅听到动静的警员连忙跑进来劝架。 四处飘落的纸张记录着一点点所谓的线索与证据，陆队看着骆作席失控的表情与强忍却暴露的一根根青筋，大步迈出室门。 “我知道了。” 警局外的长椅上，于玖玖还未离开。 她看着隐于阴云里的皎月，失神许久，收回目光时看见那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出来。 她被他叫起来，当着面质问，“蛇馆里的蛇是你带走的把？” 于玖玖定定看着他正气凛然的炯炯黑眸，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是男人快没耐心时，才缓缓轻声答：“是我。” 她不承认还好，不承认陆队还能明目张胆地放出一大堆证据来指控她，肆无忌惮地彰显自己的正义与义愤填膺。 可是她承认了。 一承认，陆队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上涌，直直奔向他的大脑。 第1538章 你的爱令人恶心 他只好努力压着气，质问，“刚才……就几小时前……一中里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于玖玖与他定定对视了半分钟，最后点头，“是我。” “你这个疯子！” 这次，于玖玖的眉眼终于多了丝波澜，她抬眸，视线从无神到一眨不眨地直视他。 她听过很多人这么骂她，其实她最不能承受的便是曾经亲近、对她好到极致的人这般骂她。 陆队颤着手，没有指她。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杀人了？” “我没有。” 这次于玖玖回答得极快，她看得出男人在临崩溃问。 她退后两步，肯定道，“我没有杀人。” “对，那就是伤害人！” 陆队笑了，指着警局里面，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你让他们伤的伤，死的死，为了报复你无所不用其极，你仗着自己是个精神病，没有被收押，你肆无忌惮，你目无王法！” “我没有。” 于玖玖知道她不正常，但她从未预料过有一天会被人当着面把所有罪名往身上扣。 她说了一句“没有”，陆正廷没忍住推了她一把，“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顾深手机安监视？！” 于玖玖被推后没有生气，反而听清了他的话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 陆队知道了，那顾深…… “对，我知道！那小子也知道！” 陆正廷直接道，“当初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容忍别人在手机里安插这种软件，但我现在明白了。” 于玖玖终于开始慌了。 她视线四处无措地安放，听到男人咬牙冷声念了一句她的名字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他的感情已经疯魔了？” 女孩颤了颤身子，手心死死捏着。 陆正廷好似抓住了她的死穴，知道该怎么顺藤摸瓜伤到她了。 “承认吧，你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你给他安监视，推他母亲下楼，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充斥着你自私的占有欲，你的道德感在沦丧，你让每一个曾经喜欢你，帮助你的人失望、后悔。” 于玖玖眼眶一瞬间溢满泪，那种压迫十足的力量堵在心口，她大喘着气，听着陆正廷句句清醒又残忍的话。 “我没有伤害过他，我是喜欢他的。” 她只是强忍着艰涩的情绪勉强答道。 “那你的这点喜欢能够放过他吗？” 陆队沉着声，“顾深当年是个混混，但他在慢慢变好，而你现在呢。” 于玖玖抬起头，满是通红的眼睛注视过来，让男人狠戾的话语一顿。 他收敛了气愤，猛地想到她在婚纱店被带走的画面，喉咙涩了涩，放平了声线，“你有病，精神失常，甚至到了法律年龄，你都因为这个没有资格嫁给他。” 于玖玖手心捏紧，将他严肃认真地面部表情收入眼底。 陆队莫名间冷静了下来，他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顾深的，骆作席的，还有当初军训那会疯狂的回忆，最后他喉咙一紧，眉头皱紧，终究坦然戳穿这个真相，“你对他的爱已经变质了。可以说现在站前锋的只有你的占有欲。你想想，要是你喜欢的人不再为了甜蜜的感情而宠溺高兴，他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压抑，无时不刻被监视的枷锁，当他不再为了明日约会要做什么而睡不着，而是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在哪一天里被无声杀死，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 于玖玖呆呆地听完所有，整个人站在原地如一座破碎的木像。 “可以说……” 最后，她抬起朦胧的眼，瞳孔里的光随着陆队最后一句清清楚楚地话瞬间熄灭，“你的这份爱令人觉得恶心。” 仅那一刻，刮在女孩身上的风变大了，她藏在心底深深的梦，那想碰也不敢碰的婚纱梦，化为光滑的屏幕，刹那间破碎掉在地上化为残渣。 第1539章 花落 最后，陆队还是于心不忍，将于玖玖送回顾家。 顾承盛居然也在，出乎意料地没有以在医院时那般态度对待于玖玖。 只是看得出顾阿姨还是不待见他。 往后的几天，于玖玖都待在顾家没有出门。 她变得比之前更安静了，一整天都待在画室里不吃不喝，脸色憔悴了不少。 郑湘筠时不时给自己儿子打电话发短信，但念在父子俩都属于不服输的情况下，顾深依旧没回家。 可郑湘筠跟他聊许多，比如小姑娘胃口又差了，脸色不太好，隔天饭桌上的菜会换一个样式。 有了前车之鉴，郑湘筠不让于玖玖出门，小姑娘乖乖听话，居然抱了抱她，给她留了一个感激似的吻，温声道，“谢谢顾阿姨。” 这一切都太平静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可是郑湘筠从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于玖玖只是比平常更爱待在那空阔安静的画室里。 直到有一天晚上，家里的门边一直传来爪抓与猫叫声。 那天晚上于玖玖把自己立了多天的画架拆了下来，平展在地上。 画室里灯火通明，窗外的风不大，隐约可见藏在云里的月。 于玖玖不想浪费电，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她把暖气关了，灯也关了，透着窗外洒进来的点点广，隐约好似又望见了三年前在医院呕吐过后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画面。 她突然感觉人生很迷茫，她甚至找不到一点方向。 自从吵架后她发现她失去了许多记忆，压抑，悲观，低丧的情绪一直环绕在她周身。 她觉得陆队说得很正常，她好像没有喜欢人的资格了。 她的喜欢和爱都是变了质的，她的爱是错误的，不符合三观的，所以她要斩断这份占有欲强烈的畸形感情。 她眼泪在无声地掉，在吞下不计其数的安眠片前，她咽了一部分镇定药。 她趴在地面一遍遍描摹着心上人的画像。 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还有那双，以前会宠溺看她，无论是初见还是再见时溢满她的桃花眸。 她以前记得别人说遗忘比逝去要令人难接受，她已经忘了他一次了，所以她不想忘记他。 用线稿勾勒的人物没有色彩，在黑暗里她手足无措。 找不到颜料，体内的安眠要开始发挥作用，她捂着胃忽然激烈反呕了一下，眼泪硬生生逼出来。 她找到了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流出的那刻爬回画稿前，沾了红色的指尖停留在画上，开始无声发颤。 他是那般好，那般风光霁月。 于玖玖眼泪流了一脸，捂着嘴无声哭了出来。 她甚至不想让这幅画沾上一丝她的肮脏的血。 那股抽离意识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胃里流淌了恶心，那抹血最终只是落在了地面。 满脸苍白的女孩定定地盯着画，像是要把画上的人永远地记在基因里。 最后的最后，她倒在了画旁，明亮的黑眸渐渐涣散。 窗外的明月随着云雾遮眼看不出形色，透入窗内的光都未能照到倒在地上的人影。 于玖玖感受着胃里疼到发抖的疼，缓缓闭上眼睛。 终于，再见啦，她的深深。 很遗憾，她可能不能陪他一起等到江御的玫瑰花开了。 第1540章 将见未见 大概是今晚晚饭后，顾深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头总有种闷堵的感觉。 他把机车开回云卷，停在精致的别墅门口。 看了看表，时间恰好零点整。 这个时间应该所有人都睡下了吧。 他吹了半会冷风，默默把手机拨到与九九聊天的界面。 自那天发信息后，她都没有回复他丝毫半点。 但他知道她肯定看到了。 他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他甚至知道她最后这几天去了趟一中。 可是她什么都没告诉他。 包括后来的保释。 她好像已经不在乎他了。 顾深将手机随意扔回车筐里，在凛冽的凉风中抬起头。 于玖玖睡觉时总会开小夜灯，她的房间从外看便润着一层暖暖的暖色。 可今晚顾深没有看到。 她的房间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没骨头丝的腰渐渐挺直了起来，长腿跨下车，远远迈到另一个方向。 他没有看到画室亮着灯。 怎么回事。 郑湘筠说最近她都在家待着啊。 顾深的步伐不似平日那般沉稳，他恍惚忆起今夜一直发慌发燥的感觉。 那是他前半生从未有过的强烈意识。 他开始来回跑，大步流星。 跑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两个隔离的房间有任何的光亮。 最后他漆黑的眼眸终于染上了些许慌乱，迈开步伐往别墅里跑。 别墅内，郑湘筠半夜下楼喝水。 她揉着眼睛，眼皮一直在跳动，余光瞥到空着的猫窝，一时有些迷糊了。 奇怪，六六呢？ 与此同时，她依稀能听见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只是没多注意。 郑湘筠闭眸用凉水洗了把脸，准备上楼去看九九。 步伐才迈到楼层，准备来到九九的房间时，楼道传来踢踢踏踏的动静。 “怎么了。” 是顾承盛。 看见妻子许久没回房，他便跟了下来。 夫妻间的间隙还没有完全解决，郑湘筠不欲理人，手心搭在小姑娘的房间门把处一扭，丝毫未动。 门里面锁住了。 崽崽平常睡觉可不会锁门的啊。 郑湘筠这回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迟疑了半秒，便听到身后老子斥责小子的动静。 “大半夜的，你回来做什么？！” “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到你妈怎么办？” 那压低的嗓音里不无生厌与未缓和的沉肃。 顾承盛确实一直没有与自己儿子和解，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倔，郑湘筠告诉儿子自己住院不想回家的原因后，顾深越发不待见顾承盛。 更是半个多月未曾回过主宅。 所以今晚他的突然回来倒是让郑湘筠感到惊讶。 而前者面色依然淡漠清寡，那深邃的目光隔着一个人传来，似乎在问怎么了。 郑湘筠摇摇头，示意不清楚。 然而却莫名全错了信号，对方以为她在说没事。 顾承盛余怒未消，发现儿子全程未搭理自己开始大兴教育。 郑湘筠打断了这场硝烟滚滚的单方面争执，点明道：“崽崽锁门了。” 顾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承盛在，顾深便不欲多待。 片刻，他转过身要下楼。 第1541章 生于哭啼，死于哭啼 后面的两个人站在不远处，都准备离开了。 直到，平静的氛围被一道轻微的动静划破。 郑湘筠动作顿了下，莫名之间，心里那股不安也发明显。 她注意到了尽头的杂物室，内心隐隐有股冲动迫使她迈开大步去打开门板。 门板转动推开，肉眼可见地看见下方留下了许多爪印抓痕。 郑湘筠没来得及反应，余光白影一闪，一只布偶猫跳了出来。 “喵——！” “喵——！” 布偶猫全身的毛炸在一块，难得放下平常的矜贵龇起牙叫出声。 仅一瞬，所有的动作发生突变。 郑湘筠听到巨大的动静声响起，转回头便看到自己儿子从楼道口奔回来，想也不想地冲回女孩房间那边。 郑湘筠先前没扭开的门把，居然被他用劲一下撬开了。 顾承盛此刻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收起微妙的表情神色一起赶过去。 几个人脚步匆匆，停留在那间不堪一击的门前，只是入目的尽是黑色。 台灯没亮，床上无人。 包括六六，跳进去扫了一圈都是发出刺耳的猫叫。 怎么回事？！ 人呢？！ 人还能去哪？！ 郑湘筠额头沁出冷汗，抖着嗓音还未开口，余光便掀起波澜。 只见顾深发了疯一般，什么都无所顾忌地冲向楼上的画室。 所有人的矛盾争执尽消，动作都在这一刻奇迹般变得统一。 不知为何原因，画室门口的防护程度极强。 撬不了门把，大脑被冲散的理智驱使人用蛮劲来以暴制暴。 门被连撞几次才渐渐松动，顾深肩膀一阵酸麻，时间拖得越久，那股蜂拥而来的凉意让他越胆战心惊。 他开始不管不顾，咬着牙用力将最后那道枷锁踹开。 后面的郑湘筠匆匆捏着翻找出来的钥匙跟上，正面对上时门被大声撞开。 顾承盛也跟上来了，闯进房内，瞳孔里映着惨淡月光下的血色，背后莫名一寒。 耳边尽是那道失了理智的低吼。 “九九！” …… 夜半月悬，寒风瑟瑟，宽敞的大道明灯照路。 车灯掠过的光几乎要把行人眼睛湮灭，也仅是一秒，行人抬手准备谩骂的功夫，连车尾号都捕捉不到踪影。 临城医院又忙起来了。 简便床架的轮子在长廊快速拖响，家属的慌乱追随，护士的急救呼喊，仪器的滴滴作响乱作一团。 一直到次日早晨，抢救室的灯才完全灭掉。 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从里旁迈出，摘下口罩后的面庞凝重，眉头紧锁，嘴巴张了又闭，最后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医生？” “结果怎么样？” “人还好吗？” “我的崽崽……” 一行人都控制不住理智蜂蛹上前。 嘈杂声，迫切声，叹息声，争吵声全部混杂一谈，室外吵吵闹闹，室内寂静无声。 好似合上人生最后的棺木时，棺外奔丧喇鸣，棺内悄无声息。 人生的最后一眼，果真不是随着双目闭上的那刻结束。 无论出生还是死亡，人果然都是伴随着哭啼展开。 …… 第1542章 于玖玖的自白(1)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我发现我的记忆变得很差。 起初是一个日期，一件小事，一个约定，甚至是对深深说的话。 于是我开始画大量的画，写大量的日记，即便有时候翻到时我会觉得有些突然，随后莫名发现是自己写的。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病，但我发现它好像更严重了。 以前它只是厌食，发干呕，让我只想一个人待着，生活在压迫得只有自己的房间里。 可后来我发现原来不只是这样。 我喜欢上了一个叫顾深的甜甜，我很喜欢他。 我甚至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从我回临城第一天在图书馆看到他时，我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符合我想象中的心上人啊。 后来他和我在一起啦。 他这个人虽然平常不会说什么情话，有时候也凶巴巴的，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和我的是一样的。 从我最落魄他无条件保护我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开始无法自拔了。 我以前从未想过谈恋爱，但是遇到他，我头一次萌生了想要和一个人长长久久到永远的念头。 可是我总会时不时做一些梦，梦里的他和现实是相反的。 他没有宠溺地牵我的手，没有纵容地给我拥抱。 他会用那种极为反感的语气对我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他曾经对我说过，早恋没有结果，可是他们不是我们。 我一直都相信他。 可是橙子对我说你是个疯子，你得不到真诚的爱，你不配。 我不理解。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成为网络的众矢之的。 我没有抄袭，我很爱他。 我可以明确地解释所有，可是他们不信我。 当他们质问我会伤害人时，我犹豫了。 我一直在试图跟他们解释我很正常，但后来我放弃了。 在地震那晚，我在慌乱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了他，可是我没有跑过去。 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慌乱，我看到那个女的跑过去抱着他，他们言笑晏晏的。 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开始出现幻觉了。 也许我真的会杀人。 我明白了，拼了命地往回跑，猛地给自己灌药。 逐渐的我发现我的精神已经有些不太正常，我不能控制我的行为，我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焦虑了。 我的睡眠状态越来越差，平均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我会偷偷潜入他的房间，但我没有囚禁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 那天我差点掐死了六六，后来我不让它进入我的房间了。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是我最喜欢的布偶。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要疯了，每天过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好崩溃。 他们都说是我把顾阿姨推下楼的，是我造成了糟糕的一切。 我觉得我没有。 我想过重新开始，想恢复以前的生活。 我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所以我去画画。 可是我有时候连画画都画不好了。 于是我一气之下把画架砸了。 第1543章 于玖玖的自白(2) 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砸了画架，我掐了猫，为什么，明明我以前很喜欢它们。 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不知道我怎么这样了。 我好难过。 是不是一开始我就不配，只是我认为不服，我认识不到我自己做错了，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 可是我只是很喜欢他而已。 我真的错了吗。 于是从来不喜欢做治疗的我去做了电击，其实有时候我迷糊中会觉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好像黑白无常，他们拿那两个冰凉的铁片贴在我脑袋旁边，他们还把一条长管从咽喉插入我的胃里。 那种电击到全身神经发麻，四肢都在颤抖无力，甚至胃部难受到要把一生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然后割断自己肠胃的感受真的好难受。 我不想让他不高兴，所以我想把他做的早餐吃完，可是他突然又生气了。 到底是我哪里不好，我想不明白，我真的好难过。 我好想平平淡淡地和他在一起，我宁愿放弃我所有的荣誉与奖章。 我也不争抄袭与正义的第一了好不好，我做不到像我喜欢的画家一样扛得住所有诋毁和谩骂，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 我想让他完全成为我一个人的，我想用刀子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 我还想把他的眼睛剜下来。 我想让他眼睛里只有我，因为我喜欢他的眼睛。 可是我太喜欢他了。 我舍不得那么做。 他的眼睛还是很好看，有我没我时里面总是像深海一样泛着神秘的光。 我每次想伤害他时总会往我自己身上割一刀。 我的衣服会染上血。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变态。 他太好了，清风霁月，如下凡的神谪，哪怕有一丝混乱糟糕颓丧的曾经，都只是增加他的阅历魅力。 我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折了他桀骜不驯的羽翼。 他生来应展翅天际，我仰望便好。 所以我决定给他无尽又收敛的爱。 可是如果这份爱充满了占有与暴力，我想了想还是收回吧。 陆队说得都对，他们说得都对。 我自私暴力，残忍，甚至无法自控。 和我在一起会很难过的。 明明一切都注定好，他本该像他当初梦里那般远离我，偏偏我胡搅蛮缠，希冀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真的好累好累啊。 我再真诚的爱原来在别人眼里也是恶心的。 那么我自讨无趣后要收敛啦。 他在我梦里一直是通往光明的，我看到过无数次他走向镁光灯时自己的拦截，这种画面无数次浮现在我面前，好似一直在警醒我什么。 今晚的我应该会做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吧。 那这次应该要乖乖听话，在他从面前走过去的那一刻，就不要伸手啦。 就像我偷偷闯入的那家店，我欲碰而不敢污染的洁白的婚纱，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穿一次给他看看了。 不过没关系。 梦里的我遥遥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银河，现在该满足地把他送回去了。 再见啦，深深。 对不起。 这次要失约啦。 第1544章 我带你走 于玖玖最终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她割了手，吞了药，被加急抢救洗了胃，包扎周身的伤口后，消瘦的小身板躺在病床上输液。 全程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好，唇部苍白，哪怕没醒眼角的泪痕从未消失过。 医生说急救的那晚属于与在黄泉上的死神抢命。 只要再迟一秒，她这吞了三四十多粒不同药的身体压根救不回来。 所幸手腕上的伤还是药性发作时割的，力道不重，如果是割破动脉，即便再快十分钟也无力回天了。 这番解释把郑湘筠惊到了。 在走廊外争议无果，向来从未动过手的她头一次暴怒抬起胳膊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为什么会这样？” 巴掌声在寂静的长廊极为清脆，女人抖着手，压住因发怒而不稳的呼吸，努力冷静质问。 “我才离家多久……我不过是住了个院，你们虐待她了对不对？！” 顾深没说话。 “她手上那么多伤，医生告诉我那是她自己割的，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这么伤害自己，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趁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欺负她了对不对，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哪怕在家那么多天她都没敢跟我说。就算我不是温媛，我也很心疼！” 在此之前，郑湘筠甚至也给了顾承盛一个巴掌。 “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可是现在呢，你让我怎么面对黄泉下的阿媛？！” 顾深被打了一巴掌，向来不屈服任何的头颅低垂下来。 他薄唇紧抿，脸上的红痕清晰明显。 病房内。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静静掀开薄薄的眼皮。 她没死成。 可是全身无力且发麻。 时间不知道流淌了多少轮日夜，她醒来只能模糊地看清鼻子上的呼吸管与手背上的输液针。 视线停留在苍白的天花板，渐渐移到桌面不知谁落下的手机。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室内暂时没人看管。 她用嘴巴呼吸了几秒，拿到了手机，费尽力气下载了一个软件，望着上方不断给自己发来的信息，缓缓闭上疲惫的眼。 在许昌志坠楼那日后，她没再与星星联系，可是她依旧会如往昔给她发消息。 【小九你怎么那么久不给我发消息？】 …… 【你是不是病了？】 …… 【告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最后那条信息是前一周发的，她自杀的那夜。 【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好累啊…… 吵也吵了，骂也骂了，郑湘筠压着气与沉默不语的顾深走回来。 为了避免打扰到未醒的人，还刻意放轻了动作。 只是推开门时，只有暖气扇在滴滴作响，空荡荡的单人间内苍白一片，床上的被窝揭着，里面空无一人。 顾深余光被床头柜的戒链银光刺得生疼。 人完全消失了，甚至连手机都没带。 …… 【你想去哪？】 【……锦镇 ……我想去锦镇。】 太累了，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一切扯上任何的关联了。 良久，手机传来滴地一声铃响。 【……好。】 【我带你走。】 第1545章 她疯了他也疯了 凌晨，夜灯稀疏的警局外，寒风凛冽。 陆队坐在训练场的高阶上望着空地正走神，侧眸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疾步迈来。 “哎，顾深！” 男人手里捏着易拉罐，见人踏着风走来，咧嘴正欲打招呼，却直接被对方粗暴捏起衣领，脸上挨了猝不及防的一拳打。 “卧槽！” 挨了一拳倒在地面，陆队吃疼下意识骂了句脏话，余光见人还要挥拳打来，抡起胳膊互相缠斗几秒。 “顾深，你疯了？！” 动作未停，男人警告： “他妈给老子冷静一点！” “我他妈没有疯！” 顾深猛地给他腹部一拳，骑在男人身上险些要掐他脖子。 “你和九九说了什么！” 这句无厘头的话却一瞬间让陆队完全明白了。 感情他那晚和那丫头说的都是废话，一转眼就被正主缠上了。 气打一处来，陆队挡着攻势趁其不备地也给顾深来了一拳，抹了唇狼狈地站起。 他见不得顾深这副模样，想着自己被突袭的几拳，愤怒地吼，“对，我就是告诉她她疯了，她不配，她有病怎么了？！” 顾深脸色阴翳，即便挨了反攻，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他。 陆队：“我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 男人才站直身子，话未说完，便见被摔在地面的男生拧着凌厉的眉眼，发了狂般不管不顾欺身上前与他搏斗。 “你妈的就是有病对吧，她疯了你也跟着疯！” 陆队被压着退后，出声吼。 “我就是疯了，没有她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活！” 顾深一想到从她房间里翻出来为了记住和提醒自己乖乖放弃而认认真真写的信件，心脏就一阵一阵地抽疼。 她越难受，揍在陆队脸上的力道越重。 他此刻仿佛只要一个出气筒，哪怕自己脸上带着残伤，也无所顾忌。 即便两个人滚过石渣地面上浑身发疼，也要打个痛快。 “得，我就说那丫头害人不浅吧，把你害成这个鬼样！” 陆队也失了智，与他打起来，几乎要动真格决生死时，是骆作席带着人跑过来，拼了命地把两个人分开。 “你他妈要抓也是抓这小子，是他先动的手先发的疯！” 陆队被拦截时还挨了反击不及的几拳，指着对面同样挂了彩的男生骂。 顾深只是抹了抹嘴角的血，手上脖颈的青筋依旧明显可见。 “都给我冷静一点！” 骆作席先是瞟了一眼顾深，发现他打了一架光揍人后还算稳定的情绪，示意拦截他的警员往后退一点。 “哎，不是，萝卜头你什么意思？！” 陆队还被拦着，看见形势瞬间不服了。 他撸起袖子，几乎端着还要来一次痛快打的架势，被骆作席吼一句“你不要再闹了！”。 这声响令周旁瞬间安静下来。 陆队只是停顿了一下，忽的嗤笑开来，“什么意思？” “我闹？我他妈——” 骆作席拦住了陆队，背对着顾深冲他低声道：“于玖玖自杀了。” “什、什么……？” 仅一刻，陆队整个人愣住。 第1546章 疯狂 冬季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凉意刺骨，寂静空阔的广场上，套着迷彩服的男人吹了半小时的冷风，最后碘着脸坐在顾深身侧。 男生面色又冷又淡，先前因打架而整出的衣服褶皱与凌乱的头发丝毫不掩饰他冷白清俊的面容。 仔细一看，依旧能从他眼底深深的乌青与疲态能揣测出他休息不好。 骆作席在背后站着，头一次看到自己向来不屈不挠的兄弟弯下腰，不带一丝矜贵与骄傲，“对不起。” 陆队自诩性子直与偶尔莽撞，但他从没想过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他一时冲动上头，出言不逊，事后也有几丝后悔，却没料想到那熊孩子比他想象中要狠。 霎时间，他对于顾深先前突袭打他的那一番行动毫无怨言，见顾深余光不给自己留一个，他挠挠头补充道。 “要不这样，你再打我一顿吧。” 陆队抖了抖身子，认真地看着顾深。 后者沉默许久，才抬起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 “我就待在这不动，绝不还手！” 陆队认真地与顾深对视，神色从容。 骆作席一时有些担心，快步走近时，就见顾深当真一拳重重挥过去。 “嘶……” 被打的那位还真不还手，骆作席正要阻挠，却见男生发狠地连揍几拳收了手，转回身时满是血丝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你现在给我打有什么用？” 揍一顿人就能回来吗。 就能让她免受之前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吗？ 如果可以，他顾深可以直接去挡，替她拦下所有难受。 可是，这些可能吗？！ 骆作席叹了口气，拦在两人之间。 周围陷入了压抑般的沉默，他动了动唇想起自己先前的那番态度，突然也发觉自己没有立场开口。 陆队眼尾带着淤青，唇角沁血，小心翼翼地发问，“……人现在怎么样了？” 骆作席瞧了一眼顾深的神色，只能回答，“人不见了。” 这个不见……到底有几层意思？ 陆队一噎，不敢吱声。 良久，顾深喃喃自语般出声： “她躲我。” 他踹了男人一脚，眉眼戾气极重，偏生眼睛是红的，连手腕上带着的黑珠佛链此刻透着夜光，都显得孤僻清冷。 “她连我送的戒链都不要了。” “她打心底要离开我，我找不到她。” 人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很难找到一个故意躲着自己的人。 这次就连是陆队都能听懂那番话里深深的感伤。 男人垂下眸，骂了句，“我真不是东西。” 骆作席靠在后面，看了一眼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扇耳光的陆队，沉默代替了话语。 他最终摘下了警牌，还把代表他身份的勋章连带着制服外套放在了旁边 “如果她不出现，那我们做一些满足她心愿的事，也行吧？” “萝卜头，你这是……？” 陆队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严肃刻板的兄弟将自己的职业装放在地面时，喉咙都结巴了，内心莫名升起的某一种冲动昭然若揭。 顾深回过眸，黑曜石般的灰沉双眼在后方的路灯下看不出情绪却在深处隐约捕捉到一丝光影。 骆作席笑了，扯了扯衣服，若有所指，“明天是c市a作杯颁奖的日子。” 第1547章 片段回忆 于玖玖可能一直不知道，其实顾深第一回见到她时，是她刚刚出生那会。 ＊ 两岁时。 顾深跟着家长，在臂弯处第一回遇见了那个还没枕头大的小孩。 别的小孩出生都是皱巴巴的，九九却是被护士夸奖的那个例外。小孩子长得很好看，皮肤不皱，白里透粉，看见他时会咧着嘴，眼睛亮亮的。 往后的几年他只会时不时碰见她几次，小孩不记得他，他还不在意。 ＊ 七岁时。 小孩五岁了。 是个天天喝奶长不高，还要家长接送的小哭包。 那天她头一回自己上学，在半路被打架的团伙吓到。他扛着伤替她赶跑了那堆人，送她去了警局，往后多了个甩不掉的小跟班。 ＊ 八岁时。 小孩掉牙了，觉得丑，难过几天不来找他。 二叔结婚那晚，她穿着小裙子跑过来说想看哥哥穿制服。 别的小孩嘲笑她牙齿漏风，她就抿着嘴不说话。 她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他欺负了那帮小毛孩，因为她们说小孩不好看。 瞎说，九九是最好看的小孩。 ＊ 还是八岁时。 小孩第一次参加舞蹈比赛。 是第一名。 他迟到了几分钟，在后台被她扯衣摆咧着嘴大哭埋怨。 有些小屁孩真奇怪，练舞摔跤不哭，天天拉筋不哭，偏偏他迟到了几分钟，哭得惊天动地。 当他站在台下仰观时，她站在拥挤的人群的前锋，白裙子带着细细的光闪，冲他掰开两只手指眯着月牙眸满意地比耶。 啧，真傻。 ＊ 八岁半。 她第一回学画画。 三角猫功夫，学了半天，捏着笔勉勉强强会画个q版人物画。 眼睛大小不一样，只有三根手指的那种。 她说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她。 然后两张图片合在一起，很好看。 他被扯着衣领，看着纸上比六六留下猫爪印还丑点的图画，点点头说了句非常好看。 嘘，不说她就哭了。 ＊ 九岁时。 带她去看流星。 山上有座废铁塔，黑蒙蒙的大晚上，天寒地冻，她什么都不听。 稍稍不注意人就不见了，摔倒了也一声不吭。 她不听话，他好烦她。 下山的路又阴又窄，他背着人望着漆黑的林道，想着要是这里以后有灯就好。 ＊ 还是九岁。 两个人吵架了。 小孩子脾气都很大吗。 明明都是她的错，她自己还生气。 可是她已经几天没出现了。 难得打来电话，嗓音颤颤的，还在哭。 她说，“哥哥，我想你了。” 然后他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才找到失踪的她。 ＊ 说她笨是挺笨的，但又不蠢，人小小个，想法却天马行空。 比如说，小孩跳舞好看，弹琴好听，就是怎么教，她都学不到他教的精髓。 只会指着他柜子里的各种奖杯说“哥哥好厉害”。 她好像对奖杯很在意。 因为他总是哄骗她自己跑去篮球比赛。 她说以后要攒好多好多奖杯，这样哥哥就不会偷偷离开她，让她找不到。 ＊ 十岁。 车祸。 他砸了所有奖杯。 她忘了他。 第1548章 砸了 c市的a作杯声势浩大的颁奖现场被砸的事情许若葵当晚就知道了。 彼时的她待在陈旧当晚小庭院里，侧头瞧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女孩，正准备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手臂搭上一道极轻的力道。 她怔忡，女孩戴着手套吹了口气，脸颊在火焰的映射下富有毫无违和的脆弱感。 许若葵：“？” “那个，焦了。” 于玖玖慢吞吞提醒。 少女猛地惊回神，惊呼一句将烤架支起。 上面的肉都变得焦黑，被刚拿来补充的烧烤料的乔阳略微复杂地看了一眼。 “还嫌弃？你吃！” 许若葵把烤串摆给他，气鼓鼓道。 乔阳：“？” “我就走了几分钟，为什么伤害的是我？！” 苏浅月也淡淡笑了一下将手里烤好的东西支起，摸了摸于玖玖的头。 “我的烤好了，你要吃吗？” 于玖玖静静看着她几秒，摇摇头，脸蹭在她衣服旁，指着烤架下黑乎乎的东西，“……我想吃烤红薯。” 乔阳应了，“那待会第一个烤得最好吃的就给你！”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待红薯烤出香味，土坑里的焰火变得明亮，灰色架子上的肉串成排。 于玖玖戴着手套捂红薯呆了一会，一边吹一边小口咬着。 庭院的独树垂下苍老的枝干，雕花木窗上绣着上个世纪的气息，砖红色的石墙前，落日在屋头栖息。 于玖玖正低头认真地啃红薯，屋外远处的坪地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狗吠。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似乎停留在了近处。 苏浅月似有察觉地抬起眸，视线转向门外。 一个骑着机车狂奔了几十公里，裤脚都沾了不知哪的泥灰，终于找到阵营的少年背后顶着大包，跟着一只同款脏兮兮的狗赶到院外。 几乎是头顶着怒火踹开了半掩的木门。 “你们太过分了！” “不就是因为我关系多点吗，你们居然私底下办事从来不叫我！” 众人一愣，意想不到都停了动作。 苏翎跃把大背包放下，喘了口气，扫了一眼他们的面色冷笑了一下。 只是现场只有于玖玖依然不为所动，认真地低头啃带着热气的烤红薯，仿佛一切都与已无关。 苏翎跃看着她脑袋怔了一下，余光收到苏浅月的眼神，闷头去收拾东西。 “就因为我以前和那死家伙玩得好，怕我告密不叫我么。” 少年故意掐着委屈的嗓，俊逸的脸用来装居然毫不违和。 “我像这种人吗？？” 众人：“……” 乔阳：“……” 兄弟，别来这套。 许若葵瞥着他带来的大包裹，只好叹了口气，“我给你收拾一间房。” 苏翎跃勾唇，狭长的眼眸抬起，十分流畅地答应了。 “……” 待土坑里的炭火熄了一点再加入煤，大家合伙分了部分少年带来的零食。 隔着中间的苏浅月，乔阳瞥了一眼正在和少女慢吞聊天的女孩，啃着大鸡腿对少年道，“好兄弟，你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居然大老远背那么多好吃的来！” 第1549章 直接来狠的 “我觉得这镇上肯定没城里的东西多，就带多一点……你这家伙别随便吃，大部分我要留给老大！” 乔阳啃了两口腿被少年劈头砸了一拳，还没骂出声，余光就见一只灰扑扑的流浪狗蹲在旁边，吐着舌头摇尾巴。 目光盯着他手里的大鸡腿，见他看过来更是热情地摇头晃脑。 乔阳：“……” 少年挠挠头，想了想把烤焦的鸡翅丢过去。 那狗睨了他一眼，蹲到苏浅月那边去了。 “？” 狗都嫌弃？ 苏翎跃“噗嗤”一声笑出来。 苏浅月注意到这狗腿有点瘸，却不怕生，着实招架不住热情撸了撸皮毛，忽的问，“这狗是上回那条？” 苏翎跃“嗯”了一声，丢了块新鲜的肉，出声补充，“这狗上回被那伙人的石头砸了腿，后来找兄弟来报仇了。” “看不出来啊，现实版复仇计划，”苏浅月似笑非笑，“这小家伙还是一方霸主。” 仍记得码头运货那晚，有十几条流浪狗逮着蒋临覆那伙人就咬来着。 原来是冤有头债有主。 “说什么呢。” 乔阳插不进去他们的谈话，见这狗长得蛮机灵的，终究还是扯了块鸡腿肉给它。 “话说，这是你自己找来的，还是狗带你来的？” 苏翎跃：“？” 这重要吗？ “关键不是你们背着我，让我辛苦地找你们吗？！” 乔阳不厚道地捂嘴笑，连连点头安抚性地表示明白，话题不一会就转到了最关注的那件事。 “临城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a作杯啊，”乔阳听得想打人，“这屋子是老式的，信号不好，我流量都用完了才知道颁奖会被砸了的事。” “到底怎么样啊？” 苏翎跃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拗不过死缠烂打，拧着眉把人扯到树后面，背对着老大了才敢说。 乔阳满头疑问号，“我听说保安都拦不住，谁搞出的那么大的阵仗？？” 那可是大场面啊，怎么可能连秩序都维护不了了。 少年瞌了瞌眼皮，直言道，“那两个队长出面的，顾深砸了第一名的奖杯。” 什么？ 那两个不苟言笑的警察？？ 这彻底把乔阳印象中的一面打破了。 更何况是听说不止砸了奖杯，就连现场的装潢都拆得干干净净。 “卧槽，真那么狠？” “现场得乱成什么样子啊？” 苏翎跃点头，眼底有不耐烦闪过，“全是那些女的尖叫，保安蜂蛹上来，可惜拦不住我们闹事的。” 乔阳睁大眼睛，“你们？？” 苏浅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肯定的语气把乔阳吓了一跳，“一中，三中，五中的人都去了。” 所以现场乱到难以拦截的地步。 乔阳一听五中立即抬眼瞧了瞧苏翎跃，又回头瞅了瞅狗陪着烤火吃东西的那抹小身板。 苏浅月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讽刺么，a作杯自称向来尊重原创的比赛，想把奖杯发给茹青漫，顾承梵直接到现场骂人了。” “他们都是便衣去的。” 第1550章 副作用 那场所谓的颁奖，茹青漫眼底至高无上的荣誉时刻，终于因为自己过度的不要脸，硬生生在全场面前黯然落场，终将成为后谈笑柄。 茹青漫还是掩着伤口勉强去领的奖，听说现场时她的面色不怎么好，一直拉着主办方打算谈论什么。 只是后面突然升起来的头条把所有抢眼标题拦下。 ＃顾氏集团撤资x氏企业，x氏宣布对jg公司销量第一的名饰宝石截断原材料供应# #无妄新作：《妄图命令神的怪物》# #临城网警：将加强对网络怂恿谩骂污蔑攻击父母等不当言论的监管与治理，目前已逮捕涉事人员五人不等# #小道消息爆料：《惊弦》原创者自杀，已送往医院抢救# 一时间，网络上的所有风向变了，除了大肆动作的商企与各个监管部门，涉及到警察以及原创者入院的报道一出来，无数人都在谴责与感慨。 乔阳即便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 光凭别人口里几句话描述，他都难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没有人会想到会闹得那般轰动。 “那砸了现场好说歹说也有赞助商什么的吧，那岂不是要赔钱？？” 苏翎跃不屑地转过脸，嗤笑道，“就那破是非不分的平台给砸了一场都是它的福分。居然还妄想赔钱。” 乔阳可没笑。 按着他专研了一下这场耗资数额的估测。 苏浅月鼻尖迎着微冽的风，静静看着那抹烤火的小身影。 耗资多少她不清楚，但像顾深那种做事条理的人物，她自然没错过直播现场里，他摔了一张卡随即砸奖杯的一幕。 夜间，苏浅月从房间出来时，隔着小小的一段距离，看见坐在石椅上仰着头的女孩。 镇上的风不比临城的暖和，她走过去，温声问，“在做什么？” 于玖玖仰着头，漆黑的瞳孔里映满夜色，好半会才意识她在问问题，慢吞吞地回答，“我在看月亮。” “月亮很好看么。” “我不知道。” 小姑娘抬手，将弯弯的小月括在两指间，喃喃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仿佛是潜意识的动作。 苏浅月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把她带回房。 老久的木门吱哑声响，关了晚灯，苏浅月给躺入被窝里的女孩掖了掖被子，连同自己也缩进去。 锦镇的这套老屋是当年邻居替许若葵强制留下的，她前段时间回来散心，花了私下存的钱微微改造了一下，不知何时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 即便只是旧了点，但不失复古熟悉的童年记忆。 于玖玖睡不着。 她在那场事故中许是嗑药多了留下副作用，怎么也入不了眠。 除了心理上的创伤，苏浅月还了解到，她服安眠药之前恶吞了大量安躁药，从医院抢救醒后就神经好似缺了一根筋，对一切感知很慢。 情绪波动不大，甚至别人和她说话，她都注不到。 医生说，她缺了共情，需要慢慢缓和。 她们在这镇上住了好一段日子，躲顾深、骂声，躲一切与抄袭相关的言论。 第1551章 小镇生活 她们还请了镇上的医生来看，那个医生的说辞与前者一致，想要治疗的念头便不了了之。 苏浅月知道她是怎么一步步到最后一步的，她什么都不想管。 她只想小玖快乐，像以前一样就好。 所以，她开始和于玖玖说以前的事，像讲故事一样。 苏浅月家是世家，自然可以常与于家交流。 在锦镇遇到之前，她只是远远瞥见过于家那位被捧得娇宠无比的小公主。 她潜意识一直以为小公主很娇气，可从那小孩见她受伤剥下外套替她的那一个起点开始，她往后的人生似乎突然转了盘。 “可是我感觉你一直对我很好。” 好到一点都不像在弥补。 于玖玖透过月光看着苏浅月。 “浅浅，你其实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 小姑娘认真地补充。 即使她不记得了，但在潜意识中，那场绑架案里，幼时的她没有怪过任何人。 而且，她那时候可以说是不认识浅浅的，浅浅掩口不言，按照成戍那边的手段，其实她根本没有线索找到浅浅。 苏浅月只是笑了笑，替女孩掩好后颈的被子，眸光深邃黑亮。 “我有用过各种手段查过很多相关线索。” 但由于对方是个组织，难缠且危险，始终难撬开所有。 而绑架她的那个公司被苏父打压，她凭着那些未泯灭的人性继续查，暗中靠近小玖。 因为她查到替了她的女孩被恐吓，关小黑屋，险些被撕票，而之后蒋临覆被抓，成戍失踪叛逃。 她实在查不到证据，便选择接触小玖，以做到适要的保护，可她纯粹的保护渐渐越了线，她真实敞开了自己，去结交小玖。 “越了界的真实是很致命的，就好比埋伏在佛教怕被发现的魔。” “所以你选择和我吵架了对吗，”于玖玖静静出声，“你出现在了火灾现场。” 苏浅月否认了，补充道，“因为我发现z在你长大后又发现了你的存在。” 于玖玖抬起眸，眼底有迷蒙的光。 苏浅月指的是三年前。 “也是那时我父亲和薛司的企业开始有了联系，而我的人际交流掌握在他手中，所以我转了思维，开始与你争吵。” 可是她过于急于求成了，阻断了企业的联系，以至于z快刀斩麻，纵火造成了温媛的死亡。 那晚是苏浅月多年后如此匆忙的一晚。 所幸，一直到现在，她一直陪伴小玖的时候，小玖都没有放弃自己。 于玖玖只是听完，眨了眨眼，捧着少女的脸说，“其实在我看来，感受比理论要来得贴切，我以后不会放弃你的，我会对你更好。” “我相信我的选择。” …… 待到于玖玖手腕上的划出的轻伤结疤，许若葵带她逛了一次锦镇。 昔日落后的小村落如今发展成了一个以复古民调为主题的旅游景点。 最近恰好是休日，来镇上的没有多少人。 许若葵说晚上要在镇里的菜摊买肉给于玖玖亲手做一桌菜，这亦是小镇的民俗。 确实，这镇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热情而不过分叨扰，和蔼亲切，邻里关系亦和睦如家。 第1552章 柿柿平安 系着红绳与手链的两只手腕牵在一起，越过古树小径，跨过涓涓流水上的木桥，入门级的各家各户门前都系着中国红的小灯笼，末端甚至有一条天顶全是红灯笼的小街。 于玖玖静静扫过那番热闹的场景，瞳孔黑而明丽。 越过小街，居然是一个老久的小学堂。 恰好走路累了，许若葵带着于玖玖坐在挺拔的老树下。 小镇今日的风是温和的，于玖玖抬起黑眸，耳边听着稚嫩的儿童读书声，内心的波痕好似被轻轻拂过，慢慢往平和的最初靠拢。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我想着以后熬不下去了，就回小镇休憩，在这里发展。” “所以你把老屋的抵押权要回来了。” 于玖玖歪着头补充。 许若葵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嗯”了一句，笑着说，“还有一点。” “你以前说过来锦镇玩。” 于玖玖愣了一下，渐渐弯起唇。 她最近许久没这么笑了。 两只小小的虎牙露出来，眼睛微弯。 两个人并肩靠在树根下，也不嫌脏，她抱了抱她，好半会一字一顿说，“星星，谢谢你。” 谢谢她在她最压抑的时候出现，谢谢她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无论说与不说，某些东西她们心照不宣，自己明白就好。 许若葵也笑了一下，抬手接到了老树的落叶。 “你会完成自己的心愿哒，我保证。” 于玖玖捏着她的手，轻声道，“实在不行，我把我的愿望给你。” 许若葵笑，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链，开玩笑到，“不管结局如何，大不了回来当小学老师呀。” “你看，做一个小学或者幼儿老师，其实也是一个很惬意安乐的职业。” “那以后教师节我去和你送花，让小孩子羡慕你。” 许若葵本不想笑的，但看到玖宝那么认真的神色，顺从地点头应好。 学堂后面便是一颗极高极大的柿子树。 冬季了，老树斑斑，叶片稀疏，枝头上却坠满了通红小巧的柿子，远远一瞧，像是冬天里最鲜明的一副古画。 这树是公共的，想摘便摘，可树上的“灯笼”常挂，即便施于邻里行人，依旧每年都能结吃不完的果。 许若葵性质来了，说要爬上去，给于玖玖摘柿子。 于玖玖还担心，却见她手脚敏捷，脱了外套便蹬着树干往上爬。 不一会摘了半兜子的柿果回来。 树上的叶子落了几片，蓝天湛湛，晴而不晒，红柿子挂了满枝，果子又甜又脆。 于玖玖手里捧着扁扁的果子，迎着微微的风，转过头对咬了一口的许若葵说话。 “嗯？你、你说什么？” 少女咀嚼着食物，一时没听清。 小姑娘抹了抹果子上的痕迹，杏眸软和地弯起，声调像润了棉，认真又温和。 “我说，若葵，柿柿平安。” 咬果子的动作一顿，许若葵停了动作，愣了一下，眼睛很快又眯了起来。 像是回应她一般，重重地点头，“嗯，柿柿平安！” 柿柿平安，事事平安。 第1553章 再见 今晚做的晚餐极为丰富，一团人围在小院里欢声笑语，结束后还能边烤红薯边取暖。 于玖玖正默默盯着自己黑乎乎的地瓜，被苏翎跃鬼鬼祟祟拉到一旁。 少年往她手里放了一盒奶，是她常喝的牌子。 不知道是不是于玖玖错觉，奶盒外居然还是热热的。 “快喝，特意给你从城里带来的。” 还没待她思索，苏翎跃便督促道。 少年的头发被镇里的风吹得稍乱。 于玖玖眨了眨眼，还记得他背了一大包袋子，慢慢地提示，“其实这个镇上也有。” 苏翎跃忽的一噎，像被什么堵住了，缓了口气又硬气道，“这是我带的牌子货，他们卖的肯定没有我带过来的好喝！” 于玖玖只是盯着他，若有所思地沉默。 她说话还好，不说话乖乖巧巧时却莫名诱导人产生怀疑。 待到少年开始思考那场事情是不是同样把他老大的脑子带去了，小姑娘重重地点头，应了句好，戳开吸管兀自喝了。 “……” 行吧，好像也没傻完。 …… 今夜无风无云，明月高悬，晚风肆意。 于玖玖照旧没睡着。 她不记得白天的路，却莫名间又走到了那颗柿子树下。 明月与黑幕落在后面，树上的叶片掉得零落，沉甸甸的树果结了满枝，即便在夜里依旧能感知到丰盛的场景。 小姑娘抬首，视野里的果子占了一大片地方。 仗着月光，不同大小的果子晶晶莹红润，泛着讨人喜欢的色泽。 所以柿柿平安，也能柿柿如意吗？ 在这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于玖玖不是没感觉到她慢吞的反应，身体上的不适减退后，迎来的是无尽的迷茫。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个方向，而最后她醒了，她没有死，她以后呢。 而且爷爷呢。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想不顾一切地离开，从而忽略了其他。 小姑娘站在树底下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夜里的灯火星星点点，隐约有不知名的虫鸣。 风变大了，吹得卷发顺着一个方向飘飞。 小姑娘心里默念了一句“柿柿平安”，慢吞地转回头。 站在道路的风口，她长长的卷发飘逸，夜影晃荡，好似令人产生幻觉而迷了眼。 于玖玖吹了会风冷静，步伐未动，手揉着头发，随着风的方向慢慢抬起视线时，正正对上不远处那双幽深熟悉的黑眸。 在月光的映射下，她的长裙飘飞，而对方站定，高大的身姿处在黑夜中，眼底的明亮对着她这边的光，甚至湮灭了所有的暗，好似一灿银河中的明昼。 那人依旧一身黑衣黑裤，向来干净的鞋上带着层镇外特有的泥黄灰，普通衬衣套在身上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只是领口乱糟糟的，包括那被不知名的风吹乱的黑发。 就那一刻，于玖玖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脑海中甚至快速掠过幻觉的念头。 只是听到对方喊了一句“九九”，她好似受了惊，踏着易碎的步伐往回跑。 第1554章 我求你放过我 顾深的速度并不比她慢，只是看着她易摔的姿势稍稍停些，追上去前，他静静看着她活生生的背影，贴在裤脚一侧的手都是颤抖的。 于玖玖从未和顾深提过她想去锦镇的事，此刻在夜半遇到他，心上的惊慌无措甚至比其他所有情绪来得猛烈。 她不想看见他，她还是更喜欢逃避，更喜欢把自己藏着。 只是顾深没有让她得逞。 小姑娘正欲把房门合上时，对方已经使着力道抵住。 她力气未恢复，满目惊慌，房门抵不住后，她匆匆跑回自己床上，将自己缩好。 还没完全躲进被子里，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将她攥住。 于玖玖脸颊都是泪，情绪波动比往常高一些，想也不想直接把他推开。 偏生他力道大，紧紧把她桎梏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于玖玖哑着声，顾深只是用黑眸盯着她，任小姑娘用力打都不放开。 她用力想把他推远一点，奈何他的吻汹涌而来。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六六天天在家叫，它也想你了，我们……” “我求你放过我吧。” 男生的话戛然而止。 像是没预想到她会这么说。 于玖玖不想看他，最初的惊慌失措到被桎梏，她眼角的泪痕明显，抬手推他时手腕间那抹鲜红的疤露出来，沾着月光，瞩目明显。 她愣神几秒，脑海里迅速划过那些难熬的夜，那些真实有力的话。 “乖，听话点。” 顾深只是动作顿了顿，像是没听到话似的，将她摁进怀里，吻落在女孩眉心，低沉道，“哥哥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要，我不想要你。” 于玖玖拍掉他给自己抹泪的手，吸吸鼻子，执拗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可是你根本照顾不好你自己。”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 顾深抬起她的下巴，黑眸幽深灰沉，看着她的手腕，“你的照顾就是完全让自己消失是吗。” 于玖玖被反问得眼眶一红，推不开就发了疯般抱住他的手腕咬。 顾深任她发泄，看见她不断掉泪，干脆吻掉那一滴滴泪珠，缓声道，“我看了你留在房间里的日记本。” 小姑娘身子潜意识地抖了抖。 从今晚见面起，她的眼泪都没停过。 男生弓着身，头垂着，像是被打磨了锐气与骄傲，“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 那句话好似一个导火索，于玖玖不待他说完便猛地将人推开。 她这回情绪波动大了，卷发乱糟糟的，哑着声说，“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的病又复发了，我不想再过那种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的日子了。” 顾深静静盯着她，喉咙微涩，努力冷静，“我们以前只是吵闹。” 第1555章 我们分手吧 “不只是吵闹，”于玖玖终于挣开了控制，她猛地缩回里侧，将被褥挡在两人中间，呜咽道，“那种忽冷忽热，时刻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反复不断的压抑折磨我受够了！”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 男生没说话，听着她哭诉，瞳孔里映着小人儿苍白的小脸，心脏口由最初的狂喜激动逐渐往无力发展，一阵钝钝的疼。 她平常最爱干净了，又喜欢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她现在好像又瘦了，大冷天里就穿薄薄的一件。 见他停住了，她以为自己的言辞被听进去了，含着泪补充： “我好像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吧，和他们说得一样。” 小姑娘即便缩在角落，身子依旧不断发颤。 顾深盯着她受惊害怕的神情，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们说的都只是他们的看法，”顾深哑着嗓音，艰涩道，“九九，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喜欢你的，心疼你的是我。” 于玖玖只是抱着身子，眼神失焦地落在地面，手紧紧攥着被子。 “六六现在在云卷过得很好，我妈天天念叨着你，你的画我整理好了，拆开弄脏的画我也想办法恢复了，比赛我也砸了。你离开了半个月，我找了半个月……” “今晚你看到的我不修边幅，可你不知道我每日去不同地方找你都是这副模样，你告诉了他们所有人，就是瞒着我，你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你。” 顾深低着头，窗外透进的月光映着她的容颜，将他眼底的乌青与黑眼圈照得格外清晰。 那是于玖玖无法忽略的，她开始捂着耳朵，可是他沙哑的话一刻不停地收录进来。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你就一点都不想再抱抱我，亲亲我，让我哄你么。” 于玖玖的眼泪忽然又崩了，她擦都擦不住，呜咽不停。 可是她忘不了陆队那晚清醒又深刻的点醒。 她差不多又死了一次，她是个怂包，她是个精神病，她没有勇气和力量再去接纳一份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的爱。 她对顾深的这份感情里一点都补纯粹。 她忘不了那晚听到的话。 “如果当他感受到的不是爱而是压抑我，时刻担心自己哪一天不在，这份变了质的爱你能接受吗？” “它就是恶心。” 一遍又一遍的，她捂着心口，拒绝了顾深的所有。 房间的温度好似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压抑与难受充斥在周遭。 于玖玖尽量稳着声线，哭得发颤的嗓音说，“我不想要了。” “我累了。” 那短短几个字好似一把把银亮的刀往人心脏上扎。 顾深抬起视线望着她通红的眼，满腔的热情碎了一地。 偏偏于玖玖一字一顿执拗道，“我不想看江御的花了，我不想陪你了，我只是个胆小鬼。” 就像无数人说过，早恋没有结果，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于玖玖呜咽了好一会，等到气息平稳下来时，才带着哭腔说，“我们分手吧。” 第1556章 我怎么办 这句话一落下，房间内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 她一抬头，便能对上顾深的眼眸。 他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往日看不出情绪的黑眸此刻暴露无遗，暴怒惊诧，甚至是一丝鲜见的悲恸。 于玖玖往后挪了一点，却见他直接抢了被子，攥住她脚踝将她拖出来。 那细碎急促的吻如点点雨迹时刻不停。 她用力挣扎，凌乱的卷发下杏眸坚定。 “我说的是真的！” 动作停了，吻顿住了，他看着她，仅几秒，不顾她的挣扎吻上她的唇，坚厚的大掌缺顺着下摆探入。 腰间的软扣松了，于玖玖腰处一凉。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咬了她一下，抬手推着他。 顾深控着她的手，喉结抵在她的锁骨处，语气又低又沉，隐约带着微涩的嘶哑，“那我怎么办。” “你选择退出，我怎么办。” 他熬了那么多年的等待，锲而不舍地守望，到头来，他的小月亮施舍般吻了他一下，还是选择与他隔着苍穹的距离么。 她怎么敢。 “于玖玖，你不能这么自私。” 顾深紧紧将她锁在怀里，布着红血丝的眼眸都红了，孤傲清冽的语调都带着颤。 于玖玖只觉得锁骨处微凉，似乎沾了什么凉意。 她抽噎了一下，依旧反抗地抵着他，“我们不合适。” 一份支离破碎的感情，是很难破镜重圆的。 既然这样，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不同意！” 顾深狠声道。 于玖玖只是盯着他看，态度很坚决。 她那般心狠，就像当初情窦初开缠他亲他无比依赖他的不是她一样。 她对着别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对他狠，对自己狠。 顾深深吸了口气，脑仁突突地疼，心口像是堵着什么喘不上气。 片刻他闭着眸，吻细细碎碎落在于玖玖脸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解着她裙摆的暗扣，直直探向她皮肤深处。 像失了控般，于玖玖瞳孔一缩，努力挣扎间，听到他低哑地说：“要个孩子吧，九九。” “困住喔，也困住你。” 她心狠狠一震，猛地被推掉。 软软的棉被压在身下，侵略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吻落下颈间，她掐他，打他，骂他，眼泪崩了盘。 最后在他松懈间，没有收力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顾深没躲，她也没料到他毫不反抗。 那一巴掌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一道极为清脆的声响。 男生被打偏了脸，整个人退后立在床上，敛眉往上都埋在阴影处，看不起表情。 于玖玖在也忍不住，蜷着被子缩在床脚，“哇”地一声爆哭出来。 “老大！” 他们在房间的动静过于激烈，很快把苏浅月他们引来了。 苏翎跃最先冲到房间，推开门甫一看到顾深动作猛地顿住。 “玖宝！” 许若葵跟在后面也跟着喊，待苏浅月最后踏入房时，全部人皆是死死盯在站在床边的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 顾深的目光落在不断发颤躲在被子后的女孩，施舍般才睨了一眼来人。 第1557章 青春本就无风无浪 那被打了一掌的脸直直对着于玖玖的方向。 她看着红色的掌印微怔，下一秒却看见他动了动手，抬起步伐大步离开。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众人脸上五味杂陈，反应过来只知道匆匆让出大门的路。 许若葵坐在床边抱着人儿哄时，苏浅月收回看着背影的视线，目光停留在大声哭泣情绪波动极为厉害的女孩间，一时无言。 等到把锦镇再逛一遍，于玖玖伤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众人便启程回了临城。 这回是于家的管家钟姨亲自把人接了回去，同时把代表老爷子的一份谢礼送到顾家。 小姑娘一回家便接了远洋一通电话的长聊。 老爷子这回吓得不轻，又气又急，却又碍于治疗不能回来，连他的助理都被连夜派回来传信监督，并要求以后每日一次视频通话。 于玖玖去了趟人民医院，又回学校补课。 她是属于请了长假康复回来的，其他几个无故请了半个月的人似乎挨了训，但依旧笑嘻嘻地的 又过了十几天，高二上学期步入结束，考试结束那天，老范给全班人发了牛奶，每人两盒。 还是加热后的。 于玖玖趴在桌子上啜着一盒，听着老范致辞。 原来，学期结束也要过年了。 小姑娘望着某处发呆，发现上方已经在发奖状。 班主任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后排。 说结束语时，于玖玖歪头咬着吸管，察觉到老范站在她身侧。 不一会，两瓶奶给推到了她的桌面。 抬起头时，范老班依旧面色无恙地与同学寒暄。 那不动声色地举动似乎未有人知觉。 于玖玖却是看着桌面上堆在一起的三盒旺仔牛奶，莫名间鼻子一酸。 原来老范的偏爱也是明目张胆的。 一切都很美好、安宁，就像同学们从未发现过她消失过一般，待她出现时，依旧和以前一样会悄悄给她糖和好吃的。 除了顾深再也没有在三班出现。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身侧人偶尔会谈到他，但也只是几句便匆匆离开。 于玖玖有时候会望着窗外发呆，天际蓝湛，仿若一切又回到了在新隽初中时一般。 可是这次，她知道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少年会躲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陪伴她几年。 可是青春不都是这样的吗。 没有惊喜，没有万事顺遂，是刷不完的提问，是努力弥补的名次，是遗憾，是有始无终的恋情。 于玖玖的情绪依旧是平平的，除了那夜的爆哭，好似没有什么事物能激起她的强烈反应。 于是趁着放寒假，临城天气转暖时，众人约好一起去爬山露营。 他们选的地点是郊区往外一点的景区。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只是于玖玖体力尚未恢复，爬到半山腰时落在队伍后方。 她手里捏着瓶水，抬腿不知踩到什么石块忽的一滑，后方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扶住她。 矿泉水瓶掉在地面，小姑娘站稳时反应稍慢，对方已经捡起递来。 “……谢……” 第1558章 吓到小孩了 道谢的话噎在唇边，于玖玖抬头，瞳孔里映着那双狭长冷淡的桃花眸。 许久不见，他好像瘦了。 在晴朗的天气里套着件连帽卫衣，灰色运动裤，下颚线绷着，一双纯黑的眼睛半耷拉起来，没什么精神。 于玖玖不太想跟他搭话，发现自己走神后呆了呆，退后两步让路。 也没关注他怎么也在。 自从她说分手、自认为打了那一巴掌就觉得算是此后陌路了。 可是顾深似乎不像是这么想的。 见她水瓶不拿，他拧眉，手抬高：“拿着。” 小人儿顿了顿，乖乖接回去。 顾深眉头未松，扫了眼她那白皙的脸颊和逐渐恢复的气色，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漠然地抬步离开。 “玖宝。” 许若葵回来时，小姑娘反应还是呆呆的。 她安抚，带着人往上，“这山半山腰之上有点陡，可能还会流石，你记得小心点哦。” “……嗯。” 可惜到后面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到达山顶，男生负责搭帐篷，苏浅月与许若葵在支锅准备，于玖玖准备去捡些柴火。 现在还是白天，茂密的常青树林里没有危险。 许若葵便放心她自己去了。 于玖玖往里走时甚至没带手机。 绕了几圈路，发现一处有更好的干柴时她小步跑过去，却不想踩到一个虚坑，身子一斜直接从高处栽了下去。 “啊……” 所处的地方着实高，脚踝好似被什么藤蔓绊住，于玖玖抱着头惊呼，下一刻被某人揽住。 松软的泥似乎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于是顾深将她护在怀里，两个人直直从山坡上撵着石块滚落。 …… 上山时已经是中午，眼看日已西沉，许若葵都搭起锅生火，却依旧没看到玖宝回来。 苏浅月捏着手机拨打号码，只有小姑娘的背包里传来震动。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话一出，其他人脸色都变了几分。 糟了！ 从山上滚下来，于玖玖醒来时天色已经渐暗了。 她头还有些晕眩，却感觉不到什么巨大的痛。 模糊的视线从天际收回，她轻嘶了一句，发现自己被牢牢护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废了些力从地上撑起身子，架在腰间的胳膊却依旧纹丝不动。 这回仗着微暗的天色，她看清了满是落叶的小坡，上面的土壤还清楚地留着他们滚下来的痕迹。 周遭还有几块碎石，于玖玖摸了摸脸上不算很疼的轻伤，深吸了口气，抬手去碰倒在地面的人。 男生没有动静，她转过头看时，注意到他薄唇很白，那双压迫极强的眼睛此刻紧闭着。 他把她护在怀里，大部分伤在他的身上。 “……顾深。” 她唤了他几声依旧没有动静，只好抬眸扫视周围。 旁边都是类似的森林，漫无目的，仿若困着人也迷了眼。 天开始黑了，远处的山似乎有狼吠。 于玖玖莫名有些无措，试探性地晃了晃他。 他依旧闭着眼睛。 女孩心脏微缩。 一股莫名的不安染上心头。 她重新躺回原位，手心搭着他的手试探温度，就在她要去翻他身上的伤口时，面前的人睁开黑眸，大掌顺势捏着她的。 对上女孩不自觉染红的眼，薄薄的桃花眸微弯，润上些许笑意，“我才装了几秒，好像把我家小孩吓坏了。” 第1559章 小呆鹅 于玖玖表情一僵，沾了灰的小脸情绪全部收敛了。 她推了他一把转过身，却没发现后者扶着被推的地方，表情有一瞬拧眉。 于玖玖从身侧捏了块小石头往前扔。 她的脚踝微微扭到了，只是方才她找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小姑娘正撑着自己的腿发呆，面前忽地覆下一片阴影。 顾深屈膝正探手，发现女孩稍稍退了一下。 他抬眸，恰好对上她躲开的目光。 “现在是分手了都不能碰是吧？” 顾深舔了舔牙，面上一副不动声色的平静样子。 “……你有没有受伤？” 于玖玖抿抿唇，没接话茬转而问。 顾深没说话，低头去抓她的脚踝，流畅的动作丝毫看不出受伤。 小姑娘挣扎不开，纤细的脚踝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抚住。 她拧眉，眼圈都染了点红，固执道：“你不要碰我。” “怎么，分手了关心一下都不行啊。” 他一口一个分手，面上摆出不在乎的模样，横隔在两人间的氛围却怎么也散不去。 天色渐暗，滑坡很陡，要按记忆沿路上山是不可能的。 顾深直接将小人背在身上，气也不喘地往山下走，其中苏浅月给顾深打了电话，如愿地和于玖玖联系。 听到顾深在她身侧时，通话端的少女顿了顿，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小姑娘全程捏着手机靠在男生背上，时不时点头。 挂了电话，她似乎听到身下人嗤了一下，“还真有点像小呆鹅了。” “……” 于玖玖屏息，没回驳。 周遭已经陷入昏暗，他背着她的步伐丝毫没有不稳的节奏，明明是护着她滚下来，应该受伤最多的是他，可他却毫无异样。 于玖玖望着昏暗的路，揽在他脖颈上的手收紧了一下，片刻轻声说了一句话。 顾深没听清，抬眸反问。 小姑娘沉默了几秒，在黑暗中闭着眼再说了一遍：“顾深，谢谢你。” 寂夜里，落在土地上的枯叶被踩出嘎吱一声的动静，顾深抬眼，瞅着悬在上方的明月，轻笑道，“真以为一句谢谢就能够打发我啊。” 于玖玖想不明白，当初分手时气势汹汹的是他，那被打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也是他，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她默认分手的信号。 但时隔半月未见，他的所作所为包括现在为了护她一起随着掉下来的一切，又像是无视那一夜的所有。 他阴晴不定，比她现在的迟钝呆愣还要难以理解。 但有一点她理解了，他承认分手了。 小姑娘抿了抿唇，应上他那一句低沉的话，“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她现在除了糟糕的自己，什么都可以赔给他。 顾深只低头沉默地走路，直到下了山脚，认真道：“复合。” 于玖玖一怔，后面没再说话了。 男生轻嗤了一下，依旧往里走。 这片地区于玖玖不熟悉，看着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山脚，似乎又拐了什么地方走了不知道多久，居然停留在了一个老式木屋前。 屋子占地不大，外面却有一个庭院，高高的青瓷色砖建起门墙，上方缀了漂亮的藤蔓与不知名的花，看得出来主人将这里打理得很别致韵味。 顾深把于玖玖放在门内侧的秋千椅上，良久才说，“我只是顺着你，你真要分手？” 第1560章 外婆 风起发拂，于玖玖抬眼，秋千架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音律。 不用听别人解释，顾深都能看出自那次后她慢吞平淡许多的反应。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关系认定她一直持着认真又执着的态度。 于玖玖张了张唇。 只是不待她说话，额前被微压了一下。 顾深碰了碰她的软发，黑眸没有情绪，扯了扯唇弯下腰看她，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是妥协又矛盾地不听，自顾自道，“那不如这样吧，哥哥再追你一遍成不成？” “……” 于玖玖手心捏着柔韧的秋千绳，像被水洗过的杏眼闪过惊讶，略显苍白的唇动了动，便被一只修长冷白的食指抵住了唇。 顾深与她平视，有那么一刻，收敛的强势似乎绷不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不可抗拒的光，“小呆鹅，如果你拒绝我的追求，那我否认你的分手。” “我……” 于玖玖才抬起手，余光感受到了什么。 下一秒，不远处堆了几颗绿色盆栽的房屋的门“咔嚓”一声开了，从里面钻出一只圆滚滚的橘猫。 于玖玖脚后跟贴地，站起时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门后站着一位面目慈祥，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顾深却是没什么顾忌地回了头，伴随着橘猫不怕生的一句猫叫，于玖玖怔了怔。 站在一侧的男生染上了夕阳的光，嗓音清冽又低沉稳重，直直道：“外婆，下午好。” …… 临城的冬夜窗外寒风瑟瑟，干净舒适的小屋内炉火旺旺，橘猫趴在铺了小毛毯的地板上舒服休憩。 于玖玖洗了澡清理完身上脏兮兮的痕迹下楼，触目便是一片暖色。 温老太太正坐在火炉旁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织毛巾。 外面的狂风呼啸，而屋内的火光映在老人脸颊上，添缀着记忆里不存在的温暖。 “下来啦……” 火炉旁的胖橘猫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老人抬起视线，看着站在楼梯处的女孩，嗓音温和舒缓，“今晚熬了点粥，还热着，去饭桌吃吧。” 于玖玖回忆过很多次和她妈妈待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极少拥有关于外婆的印象。 温媛和她提过，外婆不喜欢繁杂的生活，于是选择了搬到郊区的某个地方，过着栽花种草、养猫逗鸟的小日子。 外婆离开她的日子久了，阔别多年后初次到达这栋温暖闲适的小屋子，于玖玖嘴里含着细软带香的粥，胃里一阵暖意，莫名眼眶湿润，动作停顿了好一会。 好不容易吃完一碗，外婆见她放下了碗，缓缓地把她唤到跟前。 于玖玖坐在老人对面的矮软椅上，余光瞥到橘猫翘起尾巴，注意力很快就被外婆的动作吸引了。 她转回头，外婆含着老茧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老人家叹了口气，像哄小孩一般慢慢说“别动”。 于玖玖便感受到脸颊出一阵清凉。 还带着微微的刺疼。 那是她滚下山时不可避免擦到的伤。 外婆动作平稳，女孩只觉得脸上的伤微微涩疼了一下，片刻是缓和后的舒适。 第1561章 银镯子 直到缓缓上完药，外婆将沾了碘酒的棉团扔进垃圾桶，于玖玖才讷讷回神，表情甚至带着些温吞的迟疑与犹豫。 “囡囡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怕疼。” 老人话一开口，于玖玖眼眶蓄的泪徒然流下，记忆里那阵熟悉的动作画面与熟稔气息涌上脑海，一如当初遇到于盛那般，浓浓的血缘牵连起一切。 狂风怒号，炉内的火焰熏染着温馨，复古老式的编织铃兰花灯悬在墙沿，小姑娘枕在外婆的大腿上，背被老人轻轻温抚，白日惶惶渐渐退散。 外婆的声线很适合讲故事，尤其是提着过去，像是告诉小辈一个平平常常的童话故事。 “我们这一辈只有你大舅和阿媛，清正是我当年心软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孩子。公司偌大，注定以后要有一个手腕强的人来继承。你外公对你大舅要求打小严苛，希望未来的公司薪火相传，却不想一切自有定数，即便如此，也没想到后面还有事故连带着你父亲和你外公……罢了罢了。” 温家是宠女孩的，尤其是那件事故后，愧疚与不安驱使他们随了温媛的安排。 于玖玖低着头，外婆慈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来的阿媛会时不时给我寄信，信里提到你小小个的，生病怕苦会偷偷把药倒掉，人看起来气血不足。如今看见了，倒是还比信里的没精神些。” 于玖玖指尖蜷了蜷。 她倒是不知道阿媛会给外婆寄信，毕竟那段时间是她最不用什么都顾虑的时光了。 旁边的橘猫靠在火炉外的木桌脚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于玖玖盯着它，没有解释，却是忍不住问：“她有经常提到我吗。” 阿媛，她最亲近的人，为了护她平安，带着她默默离家过着朴素的生活。 原来哪怕迟钝冷淡，劫后余生的人总归难以忽略真切无私的亲情带来的感受。 外婆只是慈祥地微笑，手背哄拍着女孩的背，视线移过小姑娘手腕上未脱结的疤，眼睛半眯着，温和又极具耐心，像是在回忆当初。 “有喽。” “阿媛最心疼你，一封信提你至少十遍，七七八八下来就都是你啦。” 要说战胜时间最成功的到底是书信，那些七八年前的信对老人家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留念，既然是寄存挂念的，自然得珍贵留存。 如今人去楼空，剩下的那些亲笔书信倒也成了宽解人乏味的寄托。 于玖玖缓慢地抿了抿唇，纤瘦的手臂抬起虚虚抱着老人，虔诚又真挚，“外婆，以后九九陪你。” “囡囡不骗外婆？” 于玖玖一顿，用手背擦了擦眼眶，重重地点头，“以前不懂事，现在有外婆了，要让外婆和阿媛一样，少操心。” 外婆笑了，眼尾弯起皱纹，老来也是风韵犹存。 于玖玖坐直身子，便见她缓缓起身，从角落的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刻着雕花的红木匣子。 老人家把里面用刺着金线的红布稳妥包裹的东西拆开，动作之间灯光一闪一闪，于玖玖被刺了眼，手腕微微一凉，再收手时，洁白纤瘦的手腕上套着一个漂亮的银镯子。 第1562章 上药 都说老一辈的人信佛，银镯子保平安。 于玖玖指尖蜷了蜷，澄澈的目光落在手腕间，上方除了镯子还有一条干干净净的红绳手链。 她呆呆地想起手链当初的由来，脑袋便被老人慈祥地抚了抚。 “外婆平生没有什么大志，阿媛如今不在了，唯一的牵挂便是希望我们囡囡平安顺遂，事事如意开开心心地长大。” 于玖玖方才如梦初醒，敛起眼底的情绪，乖乖地应，“谢谢外婆，九九很喜欢。” 外婆笑了笑，充满老茧的双手握着她的，于玖玖只觉得手背带着一阵微糙的触感，心里一塌柔软。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老人念叨几句，说：“希望我们囡囡平安，顺遂。” 于玖玖眼眶莫名又一湿，手背上的温抚似不经意地擦过腕间的疤，外婆的连声念叨足以说明她知道了一切。 一股难言的愧疚涌上心头，她紧紧按着刻着精美雕花银白镯子，忍着嗓音的哽咽，缓缓低头，“九九知道了。” 会的。 从前可能不会，以后会了。 那些藏在黑暗处的阴霾再也不会因为没有阳光的透入发溃，冥冥之中总有一束光的存在，在等待，在守侯，在默默支撑。 而她今夜找到了那盏灯。 …… 冬季适合早眠，老人家到点就准备睡了。 于玖玖的卧室备在三楼，临睡觉前她尚未回房。 从山上一起摔下来不是一件很轻巧的事，就连是被裹得紧紧的她脸上臂间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小伤，脚踝微微扭到，那一晚上没有出现过的顾深呢。 温外婆说，总要去看看，肉体之躯总归不是无坚不摧的。 于玖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直到楼下的灯光散了，那只胖乎乎的橘猫好奇地蹲在她脚边等到睡觉也没说话。 小姑娘抿了抿唇，视线莫名瞥到手腕间的红绳，眼底深处的情绪黯然。 她敲了敲门。 “进。” 里面那道低沉的嗓音径直道。 于玖玖收回手，动作迟疑了一拍，轻轻推开门。 对方似乎没预料到是她进来，低垂着头视线落在正在包扎的手腕处。 听到动静声后，也只低声补充，“没有大碍，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以前他来这地方的次数多，多多少少还记得药箱摆放的位置。 只是顾深一时没听到回应，缠白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便直直看到于玖玖站在门口。 “……” “我来给你上药。” 于玖玖瞳孔很黑，掠过他挂着黑色卫衣的赤裸肩部，手心默默捏着门把。 顾深没说话。 原本滚下山的时候以及送她到屋内他的行为与神色都收敛得极佳，目的就是避免她发现。 可他没有忽略她杏眸里闪过的躲避情绪，思维在下一刻变了方向。 于玖玖似乎看见他眯了眯眸，片刻转开视线，点点头同意了。 她脑袋有些放空，轻手轻脚地合门靠近，手心碰到实物，捏着棉团按照记忆里他照顾她那般探向伤口。 前面的伤顾深七七八八随便抹完了，于玖玖涂的是后面。 第1563章 你怎么敢 小姑娘迎面对着摘下衣物的后背，瞳孔里映着那条清晰凶煞的疤痕，动作停顿几秒，低下头给淤青的部位抹药。 两个人全程都没有说话。 这一抹下来，于玖玖才发现他后面除了那条极为显眼的疤痕，周遭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即便他以前总说自己皮糙肉厚，可是冬日套着卫衣从山路滚下来，单凭后背的淤青程度足以证明伤得不轻。 甚至有些部位还含着血痕。 于玖玖抹到最后一块地方，低垂着脑袋轻声说了句谢谢，道，“你没必要这样。” 是她自己跑入人烟稀少林内捡柴火，是她毫无防备从上方摔下去的，如果不是她，他大抵不会和她一起滚下来。 顾深充耳不闻，单手拎起落她旁边的衣物利落套上。 周围沉沉的气息散开一部分，于玖玖将东西收拾好，抬头瞥了一下顾深的背影，默默低声继续补充，“如果是我自己摔下去也不会死。” 顾深直直立在刻着雕花的木窗前，于玖玖看不清他戴着帽子的正脸，甚至揣测不到他的心思以及掩在裤兜里的手背渐渐明显的青筋。 女孩只好捏了捏手，垂眸提起一直愧疚的事，“替我向阿姨报个平安。” 那晚天气太冷，是她不懂事，直接在家里做了行动，想来也是把阿姨吓坏了。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那人只是背对着她动也不动，好似不愿多瞧她一眼。 于玖玖静下来，默默把医疗箱放在桌面，手心碰到门把，还是补充了最后的解释。 “你说的那些我不是很想思考，”小姑娘垂眸，话里指着在屋子外被打断的那段交谈，平息道，“顾深，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很优秀，值得所有人爱慕，可是我没有心思和想法再继续谈一段恋情了，我很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维持、甚至我已经难以感受到什么是怦然心动的感觉了，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我不想听这些。” 女孩停住动作，不知何时身后的人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深沉如墨的眼神里翻滚着什么浓烈的情愫。 他意思是他不接受，他拒绝她说的话。 可是于玖玖什么都不想了。 她好累，经历过这么一遭，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力量，说她自私也好担小也罢，她现在找到了归宿，她只想和外婆安安宁宁地待在一起，不求无忧无虑，只愿平平安安。 她回头，黑眸对上他的，忍不住避开目光，低声道，“可是我不愿意。”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于玖玖抿抿唇，指尖失神地摩擦着不久前收到的镯子，注意到灯光投影落在地面上移动的身影，慢吞的意识终于有了反应，像感受到危险感胁迫而来的兔子只想夺门而出。 顾深的动作比她很快。 小姑娘的手心才触上门把手，那只有力的大掌直接抵着她身侧的门边用力将门按回去。 于玖玖身子一僵，感觉到身后强势的气息，耳边“嘭”地一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阴沉凶恶的话语，“你就是想一杆子打死全部抹平呗，于玖玖，你怎么敢？” 第1564章 我要等价代换 这一场变故来得着实凶猛，顾深阴沉冷漠的话与狠厉的动作直接把于玖玖给吓到了。 小姑娘想也不想就要躲开被他抵着扣住的姿势，却不想他直接按着她的肩胛骨，将躲闪不及的人直接迎面压在门板间。 灯光忽明忽灭的转换间，他沉眼便不可避免地捕捉到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她还敢哭。 于玖玖想推开他，奈何力气完全比不过，只能抬头用惊惶的眼神看他。 顾深沉不住气了。 原来无论他如何解释，如何挽留，他都抵不过一颗死了的心。 可是他不甘心。 明明那晚她提分手后他回去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他抑制自己不出现，他努力平息只希望她只是一时没缓过来等过了这段时间便可以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他甚至骗自己说只要可以哪怕他再追一遍，就和以前一样，等个四五七八年他都可以。 可是她今晚说了什么。 从头到尾，她甚至可以给他妈来一句关心体贴的问候，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久一点。 于玖玖在顾深不断发沉的面色注视下挣扎，却不想他抬起手掌，重重的一拳迎面而来。 她被吓得下意识闭上眼，额前一阵掌风，男生的拳头有力地砸在她旁边的木板上，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闷哼。 受惊后的小姑娘眼睫一颤，泪珠滚滚落下。 顾深却像是发了疯，脖颈处青筋暴起，却是低低地笑了一下，反讽，“是啊，我怎么能妄想你和我一样，九九，你就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闻言于玖玖捏着衣服不说话，顾深咬牙切齿地补充，像是不把一切挑明他不痛快一般。 “你知道我当初是这么找到你的吗，我妈去花钱找律师给茹青漫发律师函，我把她的颁奖会砸了我在医院找到她把她摁在地上，我甚至想杀了她用她来代替你的命，是她挣扎着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才知道你在哪，于玖玖，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我的底线，我甚至可以发了疯杀人，可是是不是我逼着她找到你你是不是这辈子不打算出现在我面前啊，你真够狠的。” 被点名道姓的女孩没说话，红着眼圈默默缩在门板，下一刻却被对方拉着拽到床边。 房间没开暖气与地热，即便套着棉拖，本就扭到缓了一点，冻得发红的脚丫行动颇慢。 顾深力道重，捏得她惶惶地轻唤出声，却被推到柔软的棉被间，冻僵的脚直接缩到了被单下面，整个人往里退。 顾深却是红了眼，面对着她退缩甚至躲避的行为，逼着上前，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我把你的日记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我把那些欺负你的人用我的手段还了个遍，找不到你那些晚上我不痛快就去找姓陆的干架，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的爱赋予了我神一样的光芒，所以我也在默默争取合格。” 去纹身戒烟酒守所有人加注给他的要求与诺言，养她丢的猫。 “还有我背后的疤，” 于玖玖低泣出声，头低着，顾深滚了滚喉结，眼底含着深不见底的沉与压迫性极强的颓与强势。 他特意提了疤，就在不到半个小时前，她还见过。 “就在三年前，我差点就死了，我不甘之如饴，我要代价，我要等价代换，你说你想把一切当成两不相欠你怎么敢。” 第1565章 小白眼狼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有那么多事……我会补偿给你，我欠你的我会尽所有弥补……” 于玖玖这回真被他吓到了，缩在角落手心捏紧被子。 顾深终于见不到一丝她受冻的迹象，指腹沾到她的泪，沉默片刻，像是尽力压制脾气，哑声提问，“怎么弥补？” 于玖玖不说话了，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神收到提问开始失焦。 顾深摸到她冰冰的双脚，闷声不吭地去点壁炉燃地热，回到跟前时直接用被子将她整个人搂住推倒。 于玖玖低低的啜泣，哭累了，感受不到起初的凶神恶煞，精神受惊疲惫后反应慢半拍便起了困意，枕着枕头。 医生说她自杀留下的后遗症多又麻烦，感官差反应慢只是神经衰弱的其中一个体现，难得产生睡意了顾深也不打算从翻旧账。 好似一开始被激怒把人弄哭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是在女孩沉沉闭上眼前，他咬了咬牙，低沉的声线含着胁迫与大部分的肆纵，“那就看谁先耗死谁，小白眼狼。” …… 退出关掩门的动静极轻，顾深立在木质的楼道，隐隐约约捕捉到下方暖色的灯。 楼下，窝在火炉旁的橘猫抬眸喵了一声，原本以为回到房间安睡的老人正坐在软绒椅上，认认真真地织着针线毛衣。 顾深下来了，她也只是低垂着眸子，神色专注，手里的动作一刻不停。 顾深插兜，静静立在暖炉前，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地毯上，落下一片阴影。 外婆提了提老花镜，停顿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毛衣织大喽，人老不中用。” 话虽如此，她看上去是极高兴的，甚至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夜又下楼赶着给房间里那小姑娘重新织一件，丝毫没有在女孩面前的从容与刻意收敛。 顾深没说话。 只是片刻后，他掩唇，褪去一身发疯失智，凌厉的眉眼在浓烈的火光间透着一层干净流畅的光影，眉眼微弯。 “可是没事啊。外婆，我把她带回来了，以后可以慢慢织，织好多件。” 外婆眼底透着慈祥温润的光，淡笑着“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缓缓问，“伤怎么样了？” “都是小伤，没事。” 顾深应。 想当年他和顾承盛闹掰的那段时日，总会时不时来一趟温外婆的小屋。 这片地区沿山近月，花果丰满，春天待鸟衔枝归林，宛如动漫灵境，享有国家3a级景区称誉。 而木屋背后最近的一座山林，由于得天独厚的近月地理优势，是观赏自然奇观的绝佳位置。 它叫翟月岭，拥有一条夜间悬满宛如圆月灯笼、通往高峰铁塔路的山。 甚至传言过一个美丽的童话，据说在山上放飞孔明灯，月亮神会赋予飞得最高的一个灯笼的主人一个愿望。 可惜后来由于山林禁火，不允许放孔明灯后，来往的行人少了一部分。 外婆在织毛衣的时候，顾深静静地扫过室内熟悉的摆设，抬头之间目光遥遥落在高柜子上摆得端正的孔明灯。 他微怔，正欲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却听到身后的摇椅晃动，老人接着缓声开口，“八年了，愿望达成了吗。” 第1566章 希望她平平安安 她这句话像是突如其来，顾深回头时，却发现她的目光与他方才停留的方向一致。 冬日的火炉燃着炙热的火焰，隔着老式的木板，他们都听到了窗外呼啸的风声。 也是，陈年旧屋，怎么可能拦得住楼上不久前的争执声。 顾深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头答，“以前是奢望，再然后是远望，现在多了丝贪念，是希望。” “希望什么？” 顾深停顿几秒，低沉道，“希望她平平安安。” 更希望如愿以偿。 但是如果分主次，还是希望她平安顺遂。 “会的，囡囡会的。” 听到他的回答，老人眼底尽是满意与温暖的光。 “爱需要真诚和时间，就和院里你养的玫瑰一样。” 顾深没吭声，倒是抬眸瞥了一眼漆黑的窗外，视野正对着当初盛开半院的亩地，眼底隐隐约约透着柔和温淡的光。 “大不了再熬个三五年呗，反正她还是小孩，我还年轻。” …… 隔日清晨，于玖玖是被窗外的雀鸣唤醒。 房间的地暖还热着，暖烘烘的壁炉火光淡淡，她光着脚靠在窗边，透过绿叶丛瞥到下方立着一道人影。 外婆养的那只黄鹂立在秋千架上，隔着一小块绿茵茵的菜地，顾深手里捏着一个绿色的漏兜低眸给土地浇水。 于玖玖微怔，默默望着那道背影出神，好半会听到楼下外婆喊她吃早餐的声音。 她应了声，在楼梯口套老人准备的棉袜，垂眸之间捕捉到一双大灰狼式棉拖。 方才在屋外浇水的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顾深半蹲下来，极为顺手地替她将脚踝间卷起的棉袜抹平，低声问。 于玖玖收了一下脚踝，抿着唇不太想理他的模样。 也是，昨晚没谈拢，还被凶哭了。 顾深只是微微勾唇，替她将宽松的帽子摆正，“外婆这的住处环境很好，适合让你养身子。” 小姑娘今天套着老人家之前就备好的针织毛衣，衣服确实有点大，里面夹了件羊绒裹颈打底，配上同款保暖帽，衬得脸如巴掌大，眼睛显得有些大而无神，面色却是恢复了不少。 凭借了解的习性，顾深知道于玖玖极恋亲人，想来借着寒假在这住几天也无可厚非。 于玖玖低头，倔强地把顾深方才抹平的地方自己抹了一下，显然还记着昨晚他吓哭她的仇，但是自知争论不过，已经放弃深谈。 “这是我的外婆。” 她还闷闷地反驳。 还记得记仇，反应虽然迟钝，但也还好。 顾深掩唇，“可是我也要住在这里。” 她再怎么不想理人，却也招架不住他的手段。 听到这句话，她顿了顿，细眉似蹙非蹙。 “我伤没好，也要在这养几天，”顾深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她惊讶抬眸，挑眉肆无忌惮地补充着，“而且我没地方住。” 于玖玖讷讷：“为什么没有地方住？” 顾深也不瞒她，直截了当道，“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于玖玖沉默，隐隐约约记起顾承盛和他吵架的事，但脑后总觉得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杏眸里含着迷惑。 顾深顺势撸了把她的帽子，低沉道：“而且砸了颁奖会，把钱都赔出去了。” “哥哥现在身无分文，九九收养哥哥吧？” 第1567章 小红帽 把钱都……赔出去了？ 于玖玖怔了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的话，就被厨房里不知情的外婆喊着趁热去吃早餐。 顾深之后没有再就此事提起。 吃完午饭，小姑娘盛了杯水晾着，窝在棕色的沙发里撸猫。 小姑娘极喜欢外婆家的大橘，这只大猫任摸任抱，只是当她低声咕哝它胖的时候，冷不防的一掌猫猫拳把人儿唬蒙了。 其实也不疼，猫没伸出指甲。 于玖玖眨眨眼，慢吞吞地碰了碰猫耳，重复了一遍，身边恰好落下一个人影。 顾深斜睨一眼女孩怀里的猫，探起爪子的大橘顿了顿，下一刻霎时“喵呜”一声乖乖缩成一团。 于玖玖没注意到一人一猫的举动，以为方才被打是错觉，弯唇惬意地继续撸猫。 等到桌面的水晾温了，她才放下猫站在桌前低头服药。 药片有点多，她被呛到咳嗽起来，身后探过来一只大掌接起水杯抵在她唇边。 于玖玖含着水，缓过来才注意到背后紧贴的胸膛。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顾深手里依旧捏着水杯，胳膊搭在她细肩上却没有施力，呈半包围状将人圈在怀里。 于玖玖也不拒绝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挣扎不开。 灌完最后几片，她抚了抚心口，眼角润着微微的红。 顾深没松手，盯着那空了的药片包装纸，忽的提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喜欢吃鸡蛋羹？” “啊？” 于玖玖讷讷地应了声，有些没缓过来。 好半会她才反应，午餐有外婆做的鸡蛋羹，味道比普通的鲜嫩可口，她便多吃了点。 顾深只是低眸，补充说：“我不会做，你喜欢的话下回我学了做给你吃，嗯？” “……” 于玖玖抿抿唇，似乎不太愿意回应这些话题，想挣开他去抱猫。 “别动，”顾深却是不依不挠，趁着室内没其他人，将下颚抵在她肩窝处，“让哥哥抱会。” 于玖玖不太高兴了，慢吞吞地反驳，“……我想抱猫。” “嗯。” 顾深只是应，动作却没有丝毫松懈。 他就是咬准了小姑娘现在脾气温吞软糯，轻轻低笑了一下，无赖地蹭蹭。 于玖玖小脸上写了严肃的烦他两个字，脑袋里全是乱渣渣的毛线球。 顾深话题转变极快，“怕吞不下去的话，以后药片打成粉状混着水吃？” 小时候她不肯吃药，就是这么被灌着吃的。 很显然，现在的小姑娘也不喜欢，“不要。” “那行，”顾深勾唇，颇顺着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不容易被放开了，于玖玖不搭理他，兀自搂着胖橘蹲在角落玩拼图。 顾深收拾桌面的东西，视线停留在药品包装纸处，回头扫了一眼女孩安安静静捏着猫爪玩拼图片的背影。 片刻他将包装纸揉成碎片，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筐。 外婆下午做了南瓜饼，于玖玖心满意足地吃了两个，晚点被外婆顺便唤去送饼给隔壁山下守亭的保安大爷。 小姑娘不认得路，所幸附近的弯路不多，她绕着绕着找到了传说中的保安亭。 和蔼可亲的花白头大爷笑呵呵地和拎篮子的她打招呼，“哟，哪里来的小红帽啊？” 第1568章 灯笼山路 于玖玖：“……” 她低头看着篮子，默默想到了早上看到的那双大灰狼棉拖，红帽子要冒火。 好在保安大爷自来熟，拎过装南瓜饼的篮子，笑呵呵地邀请她进去，“你就是温老太家那个小丫头吧？人看着小小的，快进来坐，外面风大，小心被风吹走了！” “……” 恰巧一阵大风刮起，于玖玖只能按着帽子躲进去。 大爷倒了杯茶递给她。 保安室向外透着半面窗，茶杯氤氲着热气，小姑娘想着外婆絮絮叨叨向她说明保安不是坏人的场景，动了动唇拎起杯子。 还未说话，玻璃窗那边便传来了敲击声。 小姑娘寻声望去，就见大爷把窗打开，外面对应着公路停车的引擎动静，开着小车的车主同时将车窗摇下来，亲切地打招呼。 大爷乐呵地应了句，直接给小丫头塞了块饼搪塞着，热情地邀请外边人喝茶。 于玖玖才把杯子放下，就听见外面的人摆摆手说了句不了，搭着妻子的肩示意保安亭后面，“停车场那边还有空位吗？” 大爷显然认得对方，将保安亭右边的拦截打开，爽朗应道，“那当然喽，车不允许开到山上的哈，的亏你来得巧，来晚了就老实把车停外面吧！” “那来得真是及时啊，”车主笑了笑，也不废话了，重新发车驶进去，“那我先走了，迟点不好占地位拍摄。” “行，山上蚊虫多，有路灯还是要注意点安全啊。” 等到车行驶远去，于玖玖目光紧随着太阳落幕后的天色，黑眸有些疑惑。 冬天太阳落得早，晚上又风大，停车上山做什么？ 听这意思，而且似乎不止一个人。 于玖玖没多想，便见玻璃窗又被敲了敲，又一位车主停在保安亭外，大爷重复了一遍对话，那人离开前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隐约听到什么流星、难得一遇的关键词。 她呆着呆着，不知不觉把手里的饼掰开吃了。 大爷以为她喜欢吃，又给她递了一个，闲聊时絮絮叨叨的，“你怎么不上山？我看那些小年轻都喜欢搞这个。” 于玖玖慢吞吞地应，“我不喜欢。” 大爷瞅她一眼，忽的问：“你真是温老太家外孙女？” 于玖玖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是。” “我瞧着怎么不太像，温老太以前叨叨她外孙听起来不像是你这么个沉默内敛的孩子……” 于玖玖捏了捏手，嘟囔，“不太想理你。” “什么？”保安大爷没听清，一时以为她默认了，自接话茬，“乖点也好，比熊孩子强。” 曾经的熊孩子于玖玖：“……” 她托着腮望向窗外，莫名还是想问，“他们去上面做什么？” “看流星啊，”大爷吞了口茶，摸了摸下巴，“翟月岭是远近闻名的高山，地理位置优越，听说专家预测今晚准点有百年一遇的流星系气象，天文爱好者赶着去呢。” 翟月岭？ 于玖玖没听过。 只是她目光朝向保安亭外面，在缓缓升高的夜色阴影里，看不到的视野蜿蜒而上，展开一条宽敞明亮的灯笼山路。 第1569章 信封 “嘿丫头，快回来坐着，外面风大！” 于玖玖发现外面灯火通明后站了好一会被叫回去。 她呆呆地望着山路，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感觉。 流星…… “为什么这座山那么多路灯？” 回到保安亭里，小姑娘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喃喃问。 附近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这座山有灯。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车通行，大爷在嗑瓜子，接话，“这山出名，为了行人安全，特别安的呗。” 以前还没有的，后面有一晚挂满了灯笼来着，现在为了节约资源与安全，改为节能灯了，外形还是灯笼状的。 于玖玖抿抿唇，几乎是没有过脑，莫名问，“这附近有卖孔明灯的吗？” “早就没有啦，”大爷一副“原来你还知道这个”的表情，摇摇头补充说，“这是山林，随便点火放灯是很危险的，虽说流行过这个，但很多年以前就禁止了。” 于玖玖没说话了。 反倒是大爷，守了这里多年，提到往事倒是不免感慨。 “以前这山下卖孔明灯可是能脱贫致富的呢，小贩全靠这东西养活了，”于玖玖扭过头看，大爷斟酌了下措辞，解释说，“这里有个传言，据说能把孔明灯放到最高的人，月亮神能实现他的愿望。” “而翟月岭是最高的山，最靠近月亮，还有引月塔，小情侣特别喜欢来，一到某些节日，这漫山遍野都是亮彤彤的灯笼。” 于玖玖低头，特别不浪漫地嘟囔，“假的。” 这回大爷听清了，笑呵呵的，“是假的啊，但有人信，有什么办法。” 于玖玖摇摇头，“就算信，也是假的。” “嘿，你这娃怎么那么不浪漫！” 然后小年轻于玖玖就被一把年纪的大爷吐槽了。 “……” 小姑娘敛了敛眉，喃喃自语，像说给自己听：“可是浪漫不能吃饭。” 浪漫会让人饿死，那最好就是不要浪漫。 大爷脸上的笑容慢慢就收敛了，于玖玖抬头看他，然后就见他拍了拍大腿问，“那你知道翟月岭为什么会有保安亭吗？” …… 于玖玖过了几个小时后才回到小屋。 室内客厅燃着暖烘烘的火炉，外婆不在她的专属摇椅上，橘猫也不见踪影。 于玖玖轻唤了几声没收到回应，看了一眼壁炉上的挂钟，低头默默关门上楼。 洗漱完，她站在窗台，在盛满盆栽的台面仰头，触目便是清冷明亮的月亮。 极大极圆。 又遥不可及。 怎么会有人试图摘月呢。 明明就不可能。 于玖玖发了会呆，捏着水杯下楼。 楼下的壁炉已经合上了，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红光，趴在毯子上的橘猫闻声瞧了一眼于玖玖。 小姑娘探手摸摸它，倒了杯水静静喝着。 对于夜间难以入眠的她来说，周遭都是寂静的，却又不是压迫得可怕的那种氛围。 等喝完水，于玖玖把杯子洗了，正准备放回摆盘上，路过外婆的摇椅时脚被毛毯绊了一下，胳膊肘撞到旁边的矮柜，里面放着的一堆信封顷刻间倒出。 第1570章 断了的银镯子 于玖玖本无意多看，只是慌乱地收拾时，她低眸看清信封上的着名，动作不可避免地停顿了几秒。 是温媛寄的。 从信件的邮票和外表，可以看出有一段年代了。 于玖玖低着头，盯着那一叠叠鼓鼓的信，手抖了又抖。 直到灯光扑朔了一下，她抬起头，蹲得腿麻了也舍不得离开。 实在没忍住，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外婆”，才小心翼翼拆开看。 于玖玖很想她的阿媛，可是阿媛走得太突然了，甚至没来得及给她留给一点东西。 她睹物思人，念着外婆说的话，莫名极为期待温媛寄给外婆的信。 果然在信里，阿媛会向母亲叙述平淡的生活琐事，但是索然无味的日子里，单纯懵懂的女儿一直是她挂念的存在。 于玖玖翻了很多，信里有她八九不离十，有些甚至还有她的照片，教育她的碎碎念。 “小九今天翻到了小时候我给她念过的哲学书，我没想到相似的经历会再次重演。她指着那个故事最后的问题：如果一对夫妻从沙漠里走出来，神把经过苦难的妻子放回沙漠深处，假设你是那位丈夫，你爱你的妻子，你决定回去找她，神赋予你一样物资，穿过滚烫沙漠粒子你需要几双鞋？我问她你要几双，她说一双。这个问题和小时候回答一模一样，但是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 有她不知道的。 “小深找过来了，可是小九不认得他。我警告他不要打扰囡囡的生活，囡囡过得很好。” 她不开心的。 “小九今天回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裙子脏兮兮的，脸上还有灰，奇怪，昨晚她还说要和朋友去外面玩。对了，她最近还是挺喜欢问上回那个几双鞋的问题。” 有自己矛盾的。 “亲爱的妈妈，我扪心自问我没有对不起顾家，但是我开始对那小子心软了。” 于玖玖看了很久，翻到中间的某一封时，眼角被什么刺到了。 她揉着眼睛，发现是手腕上外婆帮忙戴上的镯子。 她知道，也记得外婆说过，银镯子是护命的，女孩子随身携带，可保事事平安。再不济，银器也可挡灾。 可是她没想到原来她小时候也戴过。 “今年是小九十三岁，她今晚把我拉到房间说自己银镯子坏了，我想到您说的，本没有思考很多。 最近课务繁多，我甚至没来得及去接她放学。 但是今晚我眉心跳个不停，直到早上老师给我打电话才注意到爆上头条的新闻。就在小九回家的那条街上，发生了一件杀人案。而那条路是小九回家的必经之路。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小九听到动静好奇地往回几步，那站在垃圾桶旁一滩血前拿着红色匕首的凶手会眼带凶光地等待着怎么样猎杀。我慌了，顺着媒体去找那个角落的监控，我看到背着书包的小九站在离凶手几步之外的街道口回头，幸运的是这小家伙没有过去，我甚至不知道凶手会不会怕夜长梦多直接过去把她绑了，可是我也看到了，那个带着帽檐口罩，浑身罩着一层黑暗的人影出现，他把九九吓到了，所以她生怯往外走，而他只是低着头选择与九九擦肩而过。” 九九的银镯子断了。 他们一个面向光明的出口，一个奔向不知名的地狱。 “那晚，是我去警局保释的小深，我心软了。” …… 顾深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凌晨了。 客厅里留着一盏小灯，他脱了外套，迫于天寒地冻迈开步伐上楼。 在楼道口看清坐在台阶处的人时他下意识皱起了眉，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凉。 偏偏于玖玖站起来，嗓音轻轻柔柔的。 “顾深。” 他听到她说的话，动作不可避免地顿了顿，像是以为听错了。 于玖玖抿抿唇，两只手捏着，黑眸在夜里，在顾深眼里，莫名很亮。 她问的是，“你要和我去看流星吗。” 如果我凌晨不睡觉想和你一起上山，你会觉得我是发了疯吗。 第1571章 我祈祷月亮，保护我的小月亮 今晚月亮很亮，星星挂满天幕。 除了风有点大，气温有点低，冻得人发颤之外没什么不好。 不知道赶到山上已经多少点了，正在使用精准装备观天象的情侣瞧见刚到达山顶的两人表情多多少少带着些惊讶。 放眼望去，平阔的山顶堆了不少帐篷，与寂静无声的山地不同，周围都是为了奇观景象来的爱好者，大部分都在精神充沛地低声讨论或者分享什么。 于玖玖也不清楚今晚为什么要上来看流星。 明明极有可能是个噱头的事，她却冲动之下拉了顾深一起上来。 偏偏顾深没有拒绝。 今夜好像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可惜爬山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她打起了哈欠。 顾深找了个挡风的位置，借了块别人的毯子叠出一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 于玖玖犹豫了几秒，还是迫于他强势的动作顺势坐着。 她静静坐了好一会，那股冲动劲下来了，默默地低下头，“对不起，把你拖上来了。” 大家守了那么久，其实不一定有流星。 顾深只是冷嗤了一声，没有领情，“于玖玖，不是每一次事后的道歉都有用。” “……” 小姑娘像做错事的孩子，捏着手喃喃道，“可是浪漫不能当饭吃。” 顾深只是道：“如果偏偏有人愿意饿死呢。” 于玖玖不说话了。 她望着不远处离地至少五米高宽度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铁塔，莫名出神许久。 顾深自嘲般扯唇，没有情绪地收回视线，兀自捡了块石头丢向远处。 每回提这种话题她都不说话，她比他还要喜欢装傻。 至于后面有没有流星，于玖玖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凌晨四点，守着消息的顾承梵如愿以偿地将完成的新画作发给了自己侄子。 画面中是以流星的天幕为背景，两个手牵着手的背影站在山顶中央，女孩的裙摆随风浮动，男孩偏头，极为美好。 顾承梵想，没有发生也行，他靠着想象给人编一副，却不想不出几分钟，对面发了一张照片回来。 背景恰好就是半小时前的流星瞬间，比图画更真实的是，有铁塔，有乱窜的人影，但主角依旧亮眼。 以及回复的那句话：“谢邀，图画不够写实。” 顾承梵：“……”你妈的。 而相隔几百公里外的翟月岭，顾深发完信息收好手机，背着睡着的人儿往山下走。 只是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热闹起来的人群和屹立不倒的铁塔，脑海里往昔的一幕相似又陌生地重叠。 翟月岭，引月塔，孔明灯啊。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带过九九来过这里。 后来，他把这里的山路挂满了灯笼。 还有更发疯的一次，是九九被她妈妈真正带走连发高烧几天不退。 温媛那会还是一个初出茅庐不会带孩子的母亲，医院甚至给病弱的小九九下了病危通知。 就连他的母亲都接到了手足无措的电话，可是他偷听到了，他无能为力，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哪。 所有人都瞒着他。 他信了邪，在翟月岭底下买了一大堆孔明灯，他还徒手爬上了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保护的铁塔，只为了把孔明灯放高点。 他还把外婆种的一大堆花背在篮子后拿来供奉，他在塔上坐了一夜，祈祷月亮，保护他的小月亮度过难关。 只要她平平安安，她忘了他也没有关系。 可能月亮听到了他的祷告，真的实现了他的期望。 只是从此以后，由于铁塔安全电线路问题，翟月岭多了保安亭，再也不许燃放孔明灯。 下山的路又斜又抖，顾深却走得平稳。 迷迷糊糊中，趴在背上的于玖玖动了动，他停住了步伐，感觉到她只是吸吸鼻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 周遭很静，能清晰地捕捉到于玖玖在梦里细细的呢喃。 很轻，顾深还是听见了。 她喊的是哥哥。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偏要跟着他来，结果崴到脚不敢说话被背下山的场景。 现实不肯理人，梦里还是蛮乖的。 顾深闷声不吭地走着，片刻他极淡地轻嗤一声，嘀咕道，“于玖玖，就看你还能倔多久。” …… 第1572章 录音 于玖玖不在临城的一段时间里，网络上的言论依旧不平。 由于各大平台、网警甚至包括公司的选择变动一系列事件发生，众说纷纭源源不断。 以至于后期一段录音连夜十分钟直接霸榜。 没有照片，没有录像，也不是直播，可是凭着温淡特色的声线，连接上涉事抄袭者被拘留的消息泄露，无形中肯定了她的身份。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只有一道微弱的嗓音在简述，“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大度，为什么会觉得把‘弱势群体’拘留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可是我不是受害者吗。” “我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有涉及人命，一切才会倒戈相向，甚至没有目的地偏向。只要弱者发言，只要是弱者，一切流言迎刃而解，从而忽略甚至不在乎她本身就是正确的，”录音里有间断的咳嗽声，听得出来她有点倦，却仍旧低声补充，“我在想，如果现在被爆出自杀的是茹青漫，是不是谣言就会完全偏向她。” “我想是的，”她很快无奈地笑了一下，却又低声道，“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这么注重原创。” 于玖玖说：“我在高一之前的活动重心其实是放在舞蹈上，在那时我拥有一柜子奖杯和比凳子还高的一沓荣誉证书，后来由于事故我腿部不能再坚持完成高难度的旋转动作，此后我开始更加注重绘画，随后我发现了一些现象。在极大部分人眼里，绘画是一件速成且花钱就能学到的课程，可其实它没有那么简单。” 塑不好的型，调不好的色，卡铅的削笔器，无尽却难以捕捉凝聚的思路，这些都是崩溃的瞬间。 “你们不是创作者，你们没有辛辛苦苦熬夜画画，没有精心塑造设计它的诞生，没有掉发发狂无比唾弃过自己，你们只是欣赏它盛开的一刻，而不会在乎它努力绽放的过程。” “所以你们甚至不知道当原创者的成果被抄袭者冠在头顶是什么滋味。它是火了，可是它存在得不明不白，这就是对创作者的不公平。” 女孩说，“有人和我提过，茹青漫画过小说封面，她们爱的是绘画出的人物，错的是抄袭者，而人物是她们的白月光，画手的错误不应该由人物买单。” “可是她抄袭描边的是我随手发在公众小号里的画呀，”她低嘲般笑了笑，“我的画不存在，这个人物就不会存在，人物不存在，谈何白月光呢，本末倒置实属掩耳盗铃。” 于玖玖最后想了想，温声道，“我做不到像我欣赏的画家一般大度包容，我也懒得搭理辱骂的风言风语，我给过茹青漫很多次机会，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便法律制度对于创作权维护依旧存在些许忽略，但我相信会还给我一个公平的说法。以及律师函会及时送达给涉嫌诽谤辱骂的社交账号。最后，由于我的《惊弦》并没有得到a作杯的公平竞选，本人将拙作收回退赛。感谢大家的关心。” …… 直到录音里女孩的声音渐渐消失后，警局内坐在办公椅的骆警官才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他听了最后一遍，对着正中间的白屏抬手按了按，一段模模糊糊的监控摄像展露出来。 第1573章 都不是 副队提着资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停顿几秒，骆作席已经抬起头。 副队便直接走过去，“队长，化简报告出来了。” 骆作席眼神一动，顺着展在桌面的资料一张张翻看，直到视野中出现“检测不符合”，男人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确认报告真实无误了吗？” 副队肯定道：“我亲手接管了所有过程，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骆作席低下了头。 他一向相信副队办事的准确性，所以才会将那夜码头尸体旁的血液dna检测人物对比这项内容交给这个下属来办。 只是当结果出来了，却依旧毫无头绪。 ……调查的对象均不是。 骆作席蹙眉，单手操作着公屏，白色的屏幕不一会画面转动，露出一幕黑压压的画面，模模糊糊的人影背影，隐约之间还伴随着细微的海浪动静和人声。 这是侦查员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从不显眼的地方找到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一些片段。 可惜那帮团伙诡异狡诈，摄像头被找到时屏幕完全碎完，显然是被恶意摔在某个角落。 骆作席只能捕捉到监控出的几个模糊影子，想了想顺势打开一侧满当当的记录本。 副队站在旁边补充出声，“头，那匹被缴的枪支上报成功已经被严密把控运输中央，局长下令加派人手彻查这件事的起末，你看……” 骆作席只是问：“那晚逮捕收押的人怎么说？” 副队正色道：“他们牙关子紧，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撬出一点线索，据说那晚那伙人是全体出动。” “蒋临覆在里面，”骆作席点头，想起那夜匆忙跳海的两道人影，严肃道，“他是越狱出逃，既然要测查，得通告江城那边派人手。” “是！”副队应完，面色犹豫了几秒。 “还有什么？” 骆作席问。 副队说：“如果是团伙出动，那么按照我们目前查到了的对头，那应该是三个才对……” 骆作席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那晚赶到时只在码头碰到了受伤得狼狈逃窜跳海的蒋临覆与成戍。 如果说那个擅长黑客技术的薛懿负责监督运货，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军火附近发现对方的踪迹。 总不能是，薛懿闻声放弃队友先跑了吧？ 而且仓库里面被压在货物下面的人的死，以及旁边一滩出乎意料不是死者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作席可以推断出死者是蒋临覆帮手的身份，却怎么也连接不上中间的线索。 货物是砸地摔得七零八落的，可以推测有打斗的痕迹，可那会多余的帮手都在码头帮忙运货，那么在仓库里头，让一个下属发生打斗并致死的人，究竟是谁。 那死者身侧的血迹，是嫌疑人匆忙间无意留下的吗。 越想越没有思绪，骆作席再翻了几页血液配比不符合的报告，眉头紧锁。 当一件案件涉及了人命，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复杂。法律会为灰暗的人人生添一抹明亮的公正色彩，但也不会姑息任何阴暗的手段。 于玖玖，顾深，苏浅月，骆作席把首先怀疑的对象都列了一遍，血液对比出乎意料不符合。 副队显然也为此琢磨不透。 实在没有目标线索，只能再播放灰暗的录像一点点观察。 骆作席低头沉默思忖了许久，眼神闪了闪，注意到什么忽的出声。 “往回放。” 副队手一抖，依令操作。 “过了，再回一点。” 骆作席声调抬高了一些，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直接夺过操纵器，在副队迟疑的目光下将视频调到了自己注意到的画面。 副队顺着视野望去，没发现什么。 骆作席却是深吸了口气，随后指向监控角落一层扑朔灰暗的光影，放大。 副队睁大眼睛仔细盯了几秒才悟出那是一双鞋子。 显然有一个人停留在了死者旁边。 凭着警察精准的侦查力，骆作席捕捉到了那双鞋子尾部的模糊痕迹。 努力辨认放大，赫然是一串不太明显的英文字母。 第1574章 九九，你心软了 此刻，郊区外的小屋。 灯一开，顾深在楼道的拐角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 于玖玖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坐在楼梯台阶上，蜷缩一团抱着双肩，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顾深静静看了几秒，转身往后离开。 周遭静悄悄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不一会低垂的视线出现一双棉拖。 顾深半跪在台阶的下方，与她仅隔一点距离，手里拿着她的拖鞋。 “别碰我。” 于玖玖嗓音带着抗拒，轻轻的，却把顾深气笑了。 他不容抗拒地捏起她的一只脚腕，细细的脚踝又白又小，不一会套上一层厚厚的棉袜。 顾深低着头，眼底没有情绪，“谁他妈惯的你这臭脾气。” 于玖玖只是抿抿唇，下颚抵在手臂上方，固执地缩回另一只脚。 顾深动作停了，抬头看她，黑眼睛如漩涡，深得让人不敢轻易忤逆。 小姑娘坐直身子，两只手攥着，“你是不是听了我发的录音？” 不然他不可能回到房间后大半夜不睡觉又跑出来。 顾深嗤笑出声，凑近她直接承认，“是啊，要不是我看了那些傻逼言论怕你想不开天寒地冻的我老早就回被窝一觉睡到天亮了。” 于玖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顾深又垂下头，不由分说地替她整理着套了袜子的袜头。 小姑娘说：“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再想不开……” 顾深扯唇，眼底没有笑意，低音听不出语气，“对，你只是能作了点。” 想开了也就闷了点，自己跑这坐着。 于玖玖颤了颤睫毛，“你不喜欢可以不住这里。” “合着你就整天想赶我对吧？” 顾深这回带刺了，薄唇平成一条线，冷漠道：“于玖玖，你可以不待见自己，但是别人自己愿意贴着，这个意愿可由不得你。” 于玖玖默了一秒，轻声问：“可是顾深，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好是一种习惯，成了执念，所以你无法抗拒，忘记了拒绝。” 从小到大，从幼稚到长大，因为太过习惯，执念太深，以至于不肯放手。 顾深面无表情：“分不清占有欲和爱的不是我，我的目的和终点都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 可是他居然会喜欢这么糟糕的自己。 被人泼脏水，p遗像，艾特在评论区拖家带口地骂，懦弱到除了自残和只有一腔孤勇死亡的勇气的自己。 于玖玖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可是她想看到顾深厌恶她的样子。 这样她的世界就还是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 和她的情绪一样。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她变了，贪恋妄想的，内心存着卑微的一点期待，然后被赤裸裸地戳破梦的泡泡。 顾深正要接着给她另一只脚踝套袜子时她再次退缩了。 于玖玖抱住双腿，蜷缩在台阶处紧紧贴着地面，那两只脚凑在一起，套了棉袜的硬生生比旁边白得将近透明那只大了几圈。 顾深动作停了，头也不抬，嗤笑出声，“可是九九，你心软了。” 于玖玖默不作声。 他扫过她手腕间的银手镯，接着道，“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去看流星。” 第1575章 哥哥的脚背吻 她蜷了蜷指尖，莫名不想听了。 顾深却直直逼近，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台阶面上，“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撒娇黏着我的样子，我要去爬山你哭着拽着都要和我去，要是我不同意你就和那晚一样站在跟前静静地看我，明明不讲话，眼神就委屈得下一秒要哭一样。” 谁也没办法拒绝一个会哭的九九。 于玖玖抿唇，开始推他。 顾深继续：“那年你许什么愿望来着，希望哥哥的愿望能实现。那那晚呢，你许了什么愿？” 她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如带刺的猫，“你闭嘴！” 顾深偏不：“是希望外婆康康健健，还是希望以后事事如意。” 什么事不如意，什么事不舒心，不就是她和他的问题吗？ 万事顺遂不就是和他平平安安在一起吗？ 楼道的暖色灯闪了一下，顾深抚着于玖玖的肩，盯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你可以不爱自己，但你拒绝不了我无所顾忌的爱。” “爱与不爱不是你说的算的，我感受到爱，那就是爱。” 九九是喜欢他的，不然不可能满画室都是他的画，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当他站在少了主人气息的画室，周遭空荡荡的，唯有高大的落地窗外透入微弱的光线，可他抬起头，入目的都是他的一切。 他的五官，他的神态，甚至是他漫不经心的回眸。 很难相信，这是他的宝贝一点一点描绘出来的，她打算嗑药结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都是他。 她的占有欲是他允许的，她的脾气是他放纵的，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 只是顾深才说完那句话，下一刻他却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于玖玖如被掐到痛处的猫，挣扎开肩上的力道，仗着姿势的差距抬起那只没有穿袜子的脚掌直直往顾深肩上踹。 她使出的力道大，对方往后退开，低垂下的头颅挡住了光线，看不清表情。 随后，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种肃杀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 于是于玖玖抿抿唇，缩了一下腿，想着这么不识抬举他也该烦了。 讨厌她吧，烦她吧，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姑娘再度将手心贴在支起的膝盖上，默默开始走神，甚至思忖那么骄傲的他是连夜走还是熬到明天，却不想一股力道直直攥住她的脚踝。 顾深面无表情地按住方才她踹他的腿，修长的指尖不经意般擦过脚底。 女孩挣扎往后，却拉不开。 他要做什么？ 砍她的脚吗。 顾深黑眸盯着于玖玖澄澈的杏眼，随后闭上眼嗤笑了一下。 小姑娘捏紧手，下一刻就见他弯下腰，带着微微凉意的薄唇贴在她赤裸的脚背上。 灯光下轻轻的一触，柔戾又真实。 等她回过神时，顾深已经将另一只袜子给她套好了，顺便替她穿上棉拖。 最后他只是说：“就算全世界人都讨厌九九，哥哥也不会。” 哥哥会带九九看流星，放灯笼，会给九九脚背吻，穿袜子，所以九九什么时候可以再变回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作精。 第1576章 小公主 虽说于玖玖想一直待在能与外婆陪伴的小屋，奈何外界仍有许多事等着她解决。 一月份的时候她去了趟b市。 夏汐学校放假的日子比临城一中迟，即便身在其他城市，护崽多年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期间发生的事。 小姑娘赶到当晚她们正筹备着晚会，夏汐在后台抱着她死不撒手，向来力大无比自称江湖侠女的人一张脸眼泪几乎要掉，嘴上怒骂着该死的学校军事化管理墙都翻不出来害得自己不能去找她。 于玖玖大抵有些哭笑不得，奈何不知道怎么表达，犹豫几秒慢吞吞地抬手摸摸夏汐后背哄。 夏汐抹了抹眼睛，见她黑溜溜的大眼睛透着细细的光，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那个该死的顾深呢？！我就说男人靠不住，之前说得好好的，那些关键时候他怎么就不在你旁边啊！” b市与临城隔得远，b高的军事化管理不允许私藏手机，夏汐知道小九这件事时还是前几日，她没有贺长情细心，还没有完全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 只是说到这个，夏汐明显发现于玖玖兴致更淡了些，情绪不明。 小姑娘敛起卷翘的眼睫，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像个乖巧的白瓷娃娃。 原本义愤填膺的女生话语一噎，只能讪讪扯开话题。 幕布前方不远卷着沸腾的人声，于玖玖趴在红木桌子上玩摆件，套着表演服装的夏汐凑到她跟前，企图吸引一下小九的兴趣。 “我们学校的晚会挺好看的，以前你也喜欢，待会我给你找个前排位置坐？” 于玖玖兴致缺缺：“不去。” “今年多了很多新鲜节目，听说结束时还有烟花……” 小姑娘皱了一下眉：“吵。” 夏汐愣了一会，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小九指的是人多，吵闹。 可是她的小九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喜欢人声鼎沸的轰烈氛围啊。 夏汐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小九变乖了，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爪子的猫，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是很听话，很讨人喜欢，可是这不该是小九啊。 夏汐莫名眼眶有些湿润，等于玖玖看过来，她当沙子入了眼揉了揉，干巴巴地开口：“等会我还有个节目，改编搞笑版的西游记来着，小公主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在b市读高一时，夏汐最宠的就是于玖玖，那时候她自称御前带刀女侠，使命就是保护公主小九。 大概是很久没听到夏汐唤这个称呼，于玖玖扭摆件的动作停了，似是认真想了想，片刻才点头说好。 “行。” 夏女侠起身去戴装备，走了两步无端回头，灯光下于玖玖坐在椅子上，眼睛睁得又圆又亮，见她看过来，眨了眨眼慢慢抿唇笑了笑，嘴角的梨涡依旧令人沦陷。 只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发现那笑容里少了点什么。 于玖玖再趴了一会，余光注意地面摇曳生姿的影子，随后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来人是许久未见的唐晚。 b市高中的晚会不限制人员，即便这样，能在这里看到师父，小徒弟还是懵的。 唐晚给她带了一排旺仔牛奶，表情也没有上回斥责她那般凶神恶煞，眼神冷静，于玖玖现在才感受出来，那是一种看透的淡漠，如经受过磨难的平淡湖泊，女人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想师父了吗。” 于玖玖讷讷点头，反应过来问唐晚怎么会在这里。 “看看你。” 唐晚还有事，简单回了几个问题，离开前摸了摸于玖玖的头。 “好好照顾自己。” 像是路过又偏偏想来看自己一眼，简单搭句话心里放心后便离开一般。 于玖玖目送她背影离开时默默地想。 而唐晚只往前走了几百米，远离喧嚣明亮的地方，见到了预料之中的人。 苏浅月站在暗处，面上映着微光，风衣落在小腿中央的位置，随风漂泊不定。 第1577章 不走心 于玖玖听到脚步声以为唐晚去而又返，只是来人替她开了一瓶奶，等她咬着吸管才沿边坐下。 女孩抬眼，入目便是一张精美得无法挑剔的容颜。 她垂下眸子，默不作声地握着戳了吸管的牛奶盒子挪到靠近自己的位置。 顾深今晚是和她一起来的，既然甩不掉，于玖玖带他去了一趟b市的医院。 说来也不明白，明明检查的是她，到后面认真听医生解释的只有他一个。 她低头坐在一米远的椅子上，只能捕捉到轻微的叹气。 医生说，这小姑娘目前的身体情况有点差，轻微贫血，精神衰弱，睡眠质量一般，感受能力不强，未来一段时间需要好好调养。 怎么个感受能力不强法，顾深后来知道了。 他捏着小姑娘无聊时不小心划到刀沁出血的手指，黑眸映出她茫然的神情，好半会才听到她皱眉喊疼的话语。 “还疼吗。” 现下，他盯着女孩裹了创可贴的指尖问。 于玖玖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慢慢摇头，“还好。” 随后，两个人不再说话。 许是不远处的灯光音乐过于热烈，衬得他们之间氛围萧条。 于玖玖迟疑片刻，还是对上顾深深沉的黑色眼睛：“医生说我得了绝症吗？” 虽然她不是很在乎，但这人自医院回来后气压沉低落得明显，连她都感受到了。 顾深扯了扯唇，似乎难得听到她这种语气，“那倒没有。” 于玖玖很快又懒懒地趴回桌面上，“我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些了。” 顾深不说话。 只是等于玖玖还要开口时，他才不耐烦似的啧了声，“九九，你不觉得现在这种发言与那些拔diao无情的渣女很像么。” “……” 微微带戾气的话让人不敢接茬，只是于玖玖脸贴着手背，眼睛好像在问“像么”。 顾深只能看她，灯光下的小姑娘套着件枣红色的裙子，娃娃领杏色衬衫显脸小，更别说还扎着两个小丸子，那张脸纯得惑人。 上回她在秋游穿这裙子的时候顾深还夸她可爱摁着亲了好几下呢，哪能跟渣女沾边。 所以于玖玖喃喃嘀咕，她要是就好了。 这样才不会顾忌太多人，太多事，难以断舍离了。 这么一想，她不自觉嘀咕出来。 “什么？”顾深好似没听清。 于玖玖很快换了一个话题，“外婆说，以前我也问过你一个问题，就是那个……” 她顿了顿，在回想：“回沙漠救心上人会选几双鞋的问题吧，她说你也答了一双鞋，为什么？” 这是个哲学问题，实际上附录下面也点明了没有标准答案，可于玖玖想到阿媛的信里提过，难免纳闷。 她不记得自己选一双的原因了，想听顾深的答案，顾深只是道，“转移话题用这个的话，哥哥也不想答。” 于玖玖难得聪明了一回，他在说她不走心。 她撇撇嘴，低头咬吸管。 顾深掠过她捏的一排牛奶，低声道：“哥哥也想喝。” 于玖玖动作一顿，没忍住再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含笑的桃花眼眸，很快收敛目光。 话是什么都没说，握在牛奶盒上的手指却无端紧了紧，不给的意思很明显。 也是，长这么大也没懂什么事，光喝奶了，哪舍得给别人。 小没良心的。 第1578章 苏哥的心上人 夏汐说是去准备节目，却是等了半天都没回来。 于玖玖碰上匆匆赶来找人的负责人时才知道即将上场主角都没出现的事。 她茫然地站着，手机铃声恰好响了。 在负者人焦急到就要抢过接听的目光下，小姑娘点了免提，夏汐的大嗓门当即透过空气穿到所有人耳朵中。 “小九！江湖救急！！！” “……” 想着即将放假，夏汐早上和人聚餐胡吃海喝，好巧不巧今晚临上场前拉肚子了，与她一同聚餐的另外两大孙悟空主角连同受害。 负责人听完详情直跺脚，一张嘴话都说不连贯了，于玖玖似乎能看到他头上在冒火。 偏偏此刻夏汐还没完事，顶着挨批的风险她灵机一动，让她家宝贝先顶替。 “我们的节目为了效果都是提前录音好的，其他两个主角再想想办法临时补人，宝贝你先扮演一下好嘛？待会我就来！” 于玖玖是看过剧本的，广播在催促了，夏汐这个角色是先出场的，负责人情急之下只好让于玖玖先帮忙了。 彼时，夜灯高举，霓虹灯交错的台面下方，沈之安站在人群后面吹口哨。 他爱凑热闹，听说b市今年的晚会搞得隆重，本人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最主要的是，当他发现他苏哥在的时候，整个人不淡定了。 “苏哥！” 隔着老远的人群，沈少爷抬起下颚再三确定一番，惊慌失措地跑过去，生怕人突然溜走了。 相比之下，苏翎跃一脸淡漠站在熙攘之外，夜色浓重，少年背后晕染着一抹微弱的光，随着他的抬眸，碰触过精致五官的光被黑暗晕染，沉在幽深的墨色里，隐约间透着股凉意。 正如他这个人带给人的感觉。 沈之安碰了碰他的肩，好不见外，“好巧啊苏哥，你也来这看美……” 苏翎跃微微拧眉，沈少爷到嘴的话噎在唇边。 也是，苏哥又不是他，那一副冷淡的模样说是来夜间抛尸都有人信，怎么可能来看美女表演。 沈之安上回没老实把装鲛人宫灯送到教室被苏翎跃收拾了，现在他不敢太过放肆，只能老老实实站在苏翎跃身边。 虽说他也琢磨过苏哥平常看起来蛮乖顺和私下冷血无情的模样看透后有些幻灭，但不影响他狗腿地给人顺毛。 见到苏翎跃视线停留在喷满雾气的表演台上，沈少爷嘀咕起来：“苏哥，好歹找个对象呗，今晚看中了哪个告诉我，我给您跪着要联系方式。” 深哥有小嫂子，罗哥也有苗头了，就苏哥单着，其他人不高兴还有女孩子哄着啊，苏哥不爽，他沈小弟不就悲催吗。 苏翎跃：“……” 少年敛眉，“有病，滚。” 沈之安住嘴，静了一瞬，突然猛地拍了一把自己后脑勺，后知后觉。 对啊，苏哥也不是完全没迹象的啊，之前秋游去承念寺那会他不是在山底看中一女孩吗。 “你见过她？” 苏翎跃眯起眸，闻言转头看沈之安。 那危险的眼神令沈少爷毛骨悚然，“没、没有，我只见过背影，没没看见正脸。” 第1579章 真真假假 可是光瞟苏哥那眼神，像是看了背影都是一种罪过一般。 “什么宝贝啊，看都不能给我看来着，怕被我抢了？” 沈之安顿了顿，又颇有骨气地反驳，见苏翎跃定神看他，还是咽咽口水干巴巴转开话题，“我要看了正脸，肯定连夜跑去她家给你要联系方式。” 就看个背影，啥都没有线索，人家以后又不可能那么巧穿那件衣服，就算他是富总儿子，也不可能海底捞针成功吧。 沈之安原本不在乎的，但突然发现他一提起来苏哥表情变得如此慎重，于是慢慢揣测到那女孩的重要性。 只是不待他再多问，苏翎跃感觉到他外强中干的原型，恢复原来那副懒散的模样。 他看了眼舞台眼神似乎变了一下，插兜抬步离开。 “哎，走那么快干嘛，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漂亮妹妹啊。” 沈之安没注意到苏哥的变化，下一刻便被身侧忽的伏下的一道颀长影子吓到。 “这不是，你们临城小霸王都那么有脾气吗，前段时间还打招呼来着，现在见了我就走？” 陆队系好鞋带自来熟地搭着话，沈之安低头看向他时，男人正好抬首，外围照明的白灯在人影交错间闪烁，他只捕捉到苏翎跃那道挺拔高大的背影。 少年抬步时踩着光，鞋子上特有的英文图案带着桀骜不驯的痕迹。 “这鞋还挺拽的。” 陆队瞥了一眼，随口无意补充。 …… 夏汐这次表演的舞台本子于玖玖是看过，可是真要表演起来，于玖玖着实有些茫然，所幸途中还有旁白和配音，使得前场表演除了稍微有些不连贯之外观众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b市今年的晚会模式确实盛大，灯光与舞台背景音乐配合流畅，于玖玖中途退至一侧等候指令时不禁讷讷失神。 她这场的表演人物是紫霞仙子，改编版西游记片段选择的是名场面真假孙悟空。 为了避免暴露，穿着紫色纱裙的她戴着面具，而临时上场的两位孙悟空扮演者表演也没有任何不妥，他们两个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极为相像，头发用假发盖住，甚至身高都差不多，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她无意中与带着紧箍咒的面具少年目光对上。 那张面具极为贴合，于玖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眼睛，少年很快转过眼，只是那熟悉的眼神，让人久久难忘。 顾深也来了？ 于玖玖愣了好几秒，直到听到旁白与录制的陌生男音，才提着裙摆出场。 虽然是改编搞笑版的话剧，但内容并没有大改，两个孙悟空极为相似，连唐僧都无法分辩，最后只能去佛主前辨别真假。 在佛主前，于玖玖扮演的紫霞仙子需要出场，目的是以情认猴。 防不胜防的是，中途她踩到略长的裙摆险些摔倒，守在锡纸烫佛主前的两道影子都动了动，节目效果下位置离她最远的齐天大圣与另一个摩擦绊倒，硬生生把那人撂在地面冲过来扶住了她。 事实证明这个过程十分成功，舞台下面引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动。 穿着紫色纱裙的女孩才站稳，手心便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扶住，隔着明亮的灯光，飘起的紫纱很快落下，齐天大圣半跪在她身侧，她垂眸瞥到对方手腕间的红绳手链，眼睫颤了颤。 后方的孙悟空停住动作，在尖叫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之前，戴着面具的少年弓身，透着微微凉意的薄唇虔诚地印在她的手背。 只有此时此刻，齐天大圣不是战斗佛，他满心欢喜的心上人只有面前一个。 哪怕在这场戏里，紫霞也认不出哪个才是齐天大圣。 第1580章 认出 这场表演出乎意料的大受欢迎，于玖玖在幕后换回衣服后看到了苏翎跃。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方才那两个临时扮演孙悟空的人离场快，且消失了好一会，像是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而此刻少年站在黑暗里，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起来带着些许颓，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地面，隐隐约约地露出脸颊上的伤口。 于玖玖静静看了他几秒，离开去买药。 “老大？” 苏翎跃看到她递来装着消毒水和棉签的袋子，语气略微疑惑。 “擦一擦。” 小姑娘迟疑几秒，解释道。 再次落眸，她的视线停留在少年腕间的红绳，走神一会斟酌补充，“顾深比较倔，你不要和他计较。” 苏翎跃微顿，抬眸盯着小姑娘白皙素净的小脸，无声地扯了扯唇，“知道了，老大。” 是啊，同身形同身高、都戴红绳的人，能与顾深匹对的，除了苏翎跃还有谁。 于玖玖显然还记得最后另外一个孙悟空被撞倒在地的一幕，过来安慰他了。 苏翎跃接过药，静静看她好一会，那双独特的眼睛里藏着于玖玖看不懂的光。 他忽的抬手按了按脸颊的伤，意有所指地哑声解释：“老大，刚刚摔的。” “没事。” 小姑娘默默看他，好半会点点头：“……好。” 等她抬步往里走，苏翎跃后肩就被人不客气地拍了拍，沈之安不知打哪跳出来，不满道：“苏哥，不想说就不说呗，躲我做什么。” 苏翎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沈之安被他这么对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极为迁就大哥的脾气，热情不减，“苏哥，方才那个孙悟空是不是你扮演的？” “还有一个深哥，对不对？” “……” 论有几年的情谊的沈之安怎么可能认不出人：“俺都认出小嫂子了，别以为俺不知道！” 等苏翎跃不耐烦地抬眼睨他，沈少爷才住嘴，末了嘀咕一声，“我刚从深哥那边溜过来，你和他打架了啊，脸上都有伤……” 苏翎跃似乎没听到。 沈之安叹了口气悻悻蹲在地面翻看晚会的bot。 要数晚会的经典节目也不是没有，只是改编版并且私下救场成功的真假孙悟空居然意外登上热门话题。 可惜b高的人大概不知道救场的临城和c市的几个大佬吧，那可是任谁都不敢想象的事啊。 沈之安啧啧轻叹，不一会刷到获赞无数的那张落幕图。 这正是于玖玖扮演的紫霞手心被齐天大圣搭着的照片，拍摄者极为巧合地捕捉到了落幕前灯光即将熄灭的一刻，半明半灭的光影将身穿紫色飘纱裙的女孩半副面具下的下颚线条勾勒出来，而她面前半跪的齐天大圣依旧带着些许桀骜不驯的气势，偏偏在低头时仿佛自愿折了傲骨。 这张照片角度着实是太绝了，细节什么的捕捉得极为显眼。 沈之安甚至都能清晰地看清齐天大圣手腕上自带的红绳线条。 第1581章 这不是熊孩子吗 “苏哥，合着我得赶紧给你找个对象才行，你单着看太憋屈了。” 沈少爷自生感慨，抬起头才发现只有自己蹲在原地吹冷风，而苏翎跃已经遥遥走远。 沈之安：“……” 妈的。 沈少爷叉着腰站起，眉头深深皱起。 得赶紧把苏哥看上的女孩找到才行，瞧把他傲气成什么样了。 那女孩当时穿什么衣服来着。 沈之安盯着苏翎跃的傲气背影凝眉回想着，冷不防瞥到少年甩手时露出的手腕，上方戴着的红绳在冷白的皮肤间极为明显。 沈之安记得它，他那回看着苏哥买的，苏哥说不信邪，偏偏那之后一直戴着，虽说质量没有寺上的高质，但外观几乎没差。 反正不仔细看的话，就是差不多的。 沈之安无所谓地想，只是吹了几秒冷风，他愣了。 下一刻他表情微变，翻出手机解锁，入目便是那张落幕图。 “苏哥……” 红绳，打架…… 脑海间有什么片段刹那间划过，沈之安突然间思绪有点懵，他想也不想大步往前跑，没追上苏翎跃的身影反而在影影绰绰间失了目标方向，等抬起眸遥遥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是一道熟悉又陌生且经常使沈之安念念叨叨的背影。 还是一样的装扮，此刻冷不防碰见了，倒是令他不知所措。 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背影瞧，半天都没反应，甚至无法思考出那背影的庐山真面目。 偏偏有人正巧站在他的旁边，陆队眯了眯眸，直接说出的话有那么一刻险些让沈之安呼吸窒息：“哟，那不是熊孩子吗。” 于玖玖给苏翎跃送了药，准备回去看看夏汐的情况。 走道有风，掠过手背凉凉的，她低眸失神，稍不注意与来人撞了一下。 对方极有礼貌，退后两步连声道歉。 于玖玖正要出声，抬起茫然白净的小脸，却听到对方停顿几秒后略带惊讶地说：“小玖？” 一般这么叫于玖玖的都是以前的同学。 于玖玖愣了愣，好半会才将面前这个穿着衬衫马甲，模样清秀的男生对上号：“萧鸣？” 萧鸣立即点点头，失笑道：“是我啊，这么久没见都忘了吗？” “……” 要说这个萧鸣，于玖玖还是记得的，除了他脾气温和，以前成绩与她不相上下之外，他们两个还曾经在新隽初中有过一次节目合作，关系还不错。 夏汐以前还调侃过她，只要是温柔的她都会记得住。 只是没想到许久未见，于玖玖反倒没先认出来，“不好意思，刚刚没太注意。” “没关系，方才我也没认真看路。” 萧鸣温声道。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于玖玖身上，忽的问：“是来看晚会的么，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 他记得她高二的时候转学了，今晚在这看到她倒是有些意外。 于玖玖和他有共同朋友，温吞解释道：“找夏汐。” “夏汐今晚有节目，她估计忙，要不要我先带你去逛逛校园？” “……” 地面上的两道人影无形重合，男生温和地垂眸，而女孩慢吞吞回话的一幕明亮耀眼，高颜值的搭配格外醒目。 第1582章 阴差阳错 明亮的白织灯照耀，隔着长长的一段空路，一个人站在路灯旁，漆黑的眼眸深处映着女孩淡淡微笑的模样。 顾深许久没见过她笑了，可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却不是为了他。 就像他甘愿出演话剧后她下场第一个来找的不是他。 莫名间，脸颊上的伤隐隐约约疼了起来，顾深扯了扯唇，想到和苏翎跃对打的一幕。 “你认得他吗。” 突兀的空地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夏汐站在顾深身侧，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 自从知道小九出事后她对顾深已经有诸多不满，如今对方依旧冷淡淡地没回应她，她也没发作，只是看向于玖玖身侧的男生平稳道，“他叫萧鸣，小九初中的好朋友。” 顾深眼皮都不掀一下。 夏汐却是看他一眼，莫名认认真真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萧鸣很符合小九的择偶标准。” 按照夏汐对小九那么多年的了解以及小姑娘对她的信赖程度，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言而喻。 夏汐从没说过不允许别人和小九在一起，可是一开始她就担心过这段恋情的可靠性，直到她看到了小九现在这副模样，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般不上不下地难受。 有些话她不能对小九说，但她可以跟顾深坦白，“可能由于我现在对你还不太了解，也没有暂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没法理解到小九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你知道的，小九初中的时候遭受过校园暴力，在我刚认识她那会时她甚至被人轻轻碰一下都会不断颤抖，”那个时候夏汐就决定以后要好好保护这个脆弱的小姑娘，以至于她提到顾深时表情有些怪，苦笑道，“我一直觉得她以后倾向于温柔的，而不是你……” 到嘴的话停了，因为夏汐抬头，猛地发现顾深不知何时扫了过来。 他眼角带着伤更显凶神恶煞，那剑眉凌厉压迫，幽深的黑眸只轻轻一睨，里面的漩涡仿佛能把人淹没摧毁，哪有几分温柔可言。 顾深笑了，低头敛眉，却是没有一丝笑意，声线听得人背后发凉，“所以你觉得她和萧鸣很适合？” “……是……”即便受到威慑，夏汐迟疑几秒还是答道，“也许你对萧鸣的敌意很强，但我还是要说。” “你可能不知道，小九初三那年有一次伴奏舞蹈节目，萧鸣是她的搭档，那是我们学校唯一一次男女双人合作市级节目，萧鸣知道她精心准备了许久，于是开始拼命练琴。” 那个称是省级节目其实也只是个噱头，老师想让优秀学生添个才艺名头才派去的，却不想热爱舞蹈的小九极为认真。而萧鸣知道后，大概是幡然醒悟下了一番功夫，夏汐还记得，明明前几天听得烂得不堪入耳连小九都安慰不下去的曲音，那天晚上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听说还是萧鸣忍着不舒服坚决上场完成的。 谁也难以忘记，极为燥热的夏夜，那晚穿着洁白芭蕾裙的女孩在台上舞姿翩挞，少年一身洁白长袖衬衫坐姿笔挺地守在钢琴侧，脸颊上戴着与女孩同款的面具，二人如天作之合，精美如画的场面堪称美学盛宴。 自那以后新隽郎才女貌的学霸搭档火遍校园。 第1583章 你喜欢温柔的 夏汐对这场面印象太深刻，以至于现今看到萧鸣与于玖玖站在一起寒暄，蜂蛹上来的激动与意难平比顾深的爱而不得更强烈。 顾深听完意外地沉默了良久，等到夏汐忍不住就要开口时，于玖玖那边转过头来。 她中途和夏汐通过话，现在是来找顾深的，于爷爷知道她来了b市，不放心只好嘱咐顾深送她回住区，让她乖乖听话。 小姑娘走过来时背后跟着萧鸣，顾深低垂着眸子，半张脸隐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 萧鸣看到了夏汐，两人打了个招呼，于玖玖刚和熟悉的老朋友聊了会兴致高了一些，脸上挂着淡淡的弧度，笑容难得一见。 她将目光移到顾深，才发现顾深静静地盯着她瞧。 明明还是那张脸，气质莫名与先前说要喝她牛奶时不太一样了。 于玖玖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他抬首的脸颊上的伤，和苏翎跃的差不多。 都伤了，他们两个…… “回去吧。” 还没多想，顾深淡淡出声。 于玖玖定住步伐，顾深径直从她身侧擦肩而过。 萧鸣就站在后面，不明所以地抬头，正好对上顾深的视线。 顾深施舍般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视角，萧鸣眼神躲闪了一下。 暂定的住区离晚会地点不远，下了车顾深将人送到住宅几米外，嘱咐她回去。 灯光低迷，于玖玖脚步顿了顿，莫名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男生立在路灯前，背面衬着惨淡的白光，显得整个人气息有些低迷。 他在看着她。 却没有走过来。 很少有这种场景。 于玖玖感觉到他沉默了不少。 明明心里说好了和以往一样，不要再理他了，狠狠心，绝情一点。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走了回去，就站在他旁边，静静地仰着头看他。 路灯映照的地面，两道人影重叠在一起。 于玖玖没有说话。 顾深也没有意外她突然走回来，只是有那么一刻他笑了，插着兜，像是终于熬不住了，桃花眸卷着她从未见过的倦怠，卧蚕极为明显。 “原来你真的喜欢温柔的。” 于玖玖一怔，脑子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顾深却倾下了身，脑海间莫名掠过了她今夜难得的笑容，像是在自嘲，嗓音略带沙哑，低低沉沉道，“一个季辰，一个萧鸣。” “他们很符合你定的人设。” 所有人都在告诉顾深他不适合，他总当别人在瞎说，却忘了她一开始的定位本不是他。 于玖玖黑眸映着顾深苦涩的笑，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顾深仿佛认了命，只是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这回他信了。 …… 顾深离开得决然，于玖玖甚至摸不清思绪，只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站在原地吹了会冷风，吐出的气形成白雾，仿若迷了谁的眼。 直到周遭完全没声了，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片刻垂下眸。 昏暗的灯光下，手心里留着两瓶牛奶。 他说他想喝的。 ……他骗她。 第1584章 为什么她的选择都是不喜欢他呢 寒冬无雪，长夜难明。 顾深一个人顶着烈风飙车回了临城。 那种满手寒僵，冻得脸上生疼的感觉许久没感受过了，可倚在墙沿的那人薄唇上的烟条沾着点点星火，在吐气的白雾间冷热交替，闭眼间好似回到了当初。 于玖玖可能不知道，就在离开前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顾深心里极为介意。 介意到直接飙车回到临城。 可是她不知道。 可能她也不会在意。 就像她不会在意他这个人一样。 可是他不一样，他冷静不下来。 因为萧鸣出现了，那个据说是和她初中最配的白马王子出现了。 他们搭配到什么程度呢，就像夏汐说的，在初中他们是并列前三的优秀学生代表，是学生会的优秀干部，是老师的宠儿，甚至在学校联欢晚会的舞台上，他们具备共同搭档演出的资格。 可是那个时候的顾深呢，他纹身喝酒辍学，他做着与她格格不入的事，她是好学生，而他是不知名的另类。即便他有在后知后觉地改变。 夏汐记得的晚会，顾深同样记得。 顾深还记得她初三那年那个晚上，她穿着洁白的纱裙在明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流畅的乐符演奏翻转，下方充沛着人海的喧嚣。 那晚他是欣喜的，他在夜中悄悄点缀了一下他的月亮，他也期盼过月亮给予他一点点光，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 可当他按着由于洗掉纹身不小心感染的手臂挤在如潮水沸腾般哄闹的人群中仰望，他看到散场致辞的台面上，萧鸣与摘了面具的她双手紧握，她缩在高大的少年身后，灯光摇晃间笑得极为腼腆。 在如雷贯耳的热闹起哄中，他连手臂发肿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他们喊的“在一起”“天作之合”震得他耳朵发鸣，那一刻他折断了所有的骄傲，只得慌不择路逃也似的奔离现场。 那一晚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原来真的不是每一份喜欢都是有回应的，有些人在爱里风生水起，有些人只能悄无声息。 可是她没有错啊，她不记得他，他心甘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顾深只是不甘心地想，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为什么她不会呢。 为什么她的选择都是不喜欢他呢。 这个问题直到他抽完三根烟都没有答案。 夜晚风大，街道了无人烟，顾深瞌了瞌眼皮，漫无目的地踢掉前方的石子。 石子滚了一段路停留在一个橱窗前，顾深顺着视线漫不经心地抬眼，一套洁白的纱裙冷不防地闯入他的眼眶。 橱窗里面有微弱的灯光点缀，在月光的映衬下，完美精致的婚纱居于无人空阔的街道对面，仿佛破败废墟里的曙光，又如深海万年一遇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而橱窗的旁边，标着精品定制店的名称——圣瑞婚纱店。 正是于玖玖日记里心心念念过的无瑕婚纱。 顾深莫名又想起了二叔结婚的那个晚上。 说来也奇怪，那天夜里他印象最深刻的人不是与来宾开怀畅饮的二叔，也不是精致头纱下画着精美妆容的温柔二嫂，亦不是觥筹交错间人影幢幢欢声笑语的一切。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捏着裙摆坐在台阶上抿唇低头不说话的小孩。 第1585章 身无分文也想给你买婚纱 换牙期的小公主像是落了俗，沾了尘世的烟灰，难得染上了与普通人相同的颓丧。 顾深想着，前段时间他凶她时她都没那么不高兴。 鬼使神差，他坐在她后面的台阶上。 后面他才发现这小孩子眼圈红红的。 “就没了个门牙，至于吗？” 那时他还在想，娇生惯养的奶团子真的太难搞了，成天哭唧唧的，明明他都帮她赶跑那帮小屁孩。 只是没想到奶团子会趴在他怀里大声哭，一口一个哥哥还说不要因为她变丑了就不要她。 “谁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顾深不理解。 不就前段时间不带她去打球吗。 九九捂着嘴掉眼泪，“阿姨说、长得不好看的、小孩……要被丢掉。” “哪个阿姨？” “今天、穿白裙子的特别好看的那个……” 顾深想了想，觉得她在说二嫂，但二嫂不会给小孩灌输这样的观念。 九九说：“阿姨说、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穿水晶裙。” “……傻子，那叫婚纱。” 说错话的小孩低头，嗫嚅捏手指，只会说两个字：“……好看。” 不像她。 原来变丑了的小孩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也不能戴那种发光的头纱。 那以后会不会和其他人说的一样，他们不要她了。 顾深冷嗤，“瞎扯。” 小孩扁着嘴，“哇”了一声就要大哭。 他只能干巴巴说：“不会不要你。” “他们都是骗人的。” 奶团子捂着嘴掉眼泪。 顾深轻涩地摸摸她头，“牙齿会长的。” “……不、好看。” 九九哭鼻子，“他们、说我丑。” “那你让我看看。” 顾深思忖。 好不容易把哭包哄得扭过头来，正面迎上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少年盯着樱唇下两个黑乎乎的洞，“好看。” 九九吸鼻子。 他捏她脸，肉嘟嘟的，映着光的指尖都是光滑细腻的触感，余光的白裙子洁白无瑕。 “就是好看啊。” “我们九九是今晚最好看的小孩。” 奶团子扁嘴不信，掉眼泪。 少年沉默好一会，补充道，“哥哥没有不要你，哥哥溜去打球赢奖杯了。” 噢，反应过来知道不带她去肯定又要哭了。 少年拉起她的手，却自认命道，“走吧。” “去哪……” “把奖杯卖了，给九九买‘水晶裙’。” 九九不肯走，“买、不起。” 少年停住了脚，“那九九喜欢吗？” 小孩眼睛红红的，点头。 顾深，“可能是买不起头纱，但裙子买得起的。” “没有头纱……” 可九九也想变得和阿姨一样好看。 顾深咬咬牙：“那咱们把头纱偷了。” 可是偷了是要挨揍的。 小团子抬头眼泪汪汪地看他。 顾深认真摸摸她的脑袋：“那哥哥带你私奔。” 可是到了后来，千千万万的经历里只有他守着记忆里的一切，妄想从中得到一点慰藉。 她走出来了吗，是走出来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还是她，喜欢时肆意得像个纵火犯，狠下心来什么都不承认。 可是又能怎么样。 手里的烟燃到尽头，顾深吹着不知多久的冷风，漆黑的眼眸隔着路道远远地注视着橱窗里透着光的精美纱裙。 他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扫过什么都没翻出来空空如也的掌心，沉默几秒敛眸扯了扯唇。 再怎么气，身无分文的他也还是想给她买婚纱。 送给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第1586章 他的替身 冬季多雨，阴天环绕，落地窗在下午淋上淅淅沥沥的雨珠。 于玖玖站在窗前望着沉沉的天际，黑眸无神且茫然。 直到苏浅月从身后出现，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轻声道：“身体没养好，少吹冷风。” 于玖玖温软地点点头，顺从地拢好外套，却仍站在原地看雨。 苏浅月眼神闪了闪，没开口反对。 这是顾深消失的第五天。 苏浅月不知道在这期间顾深是否和玖玖联系，但从小姑娘习惯性的走神和茫然中可知，大抵是没有。 人总是有些奇怪，明明有他在的时候她都平静无波，偏偏他不在了，心底总有难以忽略的一抹不平。 可能因为人的本质都是喜欢尝苦果。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浅月感觉到腿麻，扭过头发现小姑娘看着雨在发呆。 落地窗上盈满淡淡的水雾，映着迷蒙不清的外界，宛如点明看不清的人生。 “浅浅，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喜欢萧鸣？” 良久，苏浅月听到小姑娘轻声问。 “还是说，我喜欢季辰……” 她抬眸，于玖玖的视线投过来，半会又移到雾气腾腾的窗外。 苏浅月反应过来了，玖玖只是想倾诉。 很快，小姑娘便无神地说：“在我有记忆时候起，只有阿媛陪在我身边。阿媛对我很好，一度让我觉得即便处在一个单亲家庭也不用自卑。阿媛很好，很温柔，有时候我的脑袋会疼，隐隐约约记得有人对我很好……” “阿媛说那是爸爸，九九以后也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对九九好到独一无二的人。” 苏浅月静静地听着，顺着道：“可玖玖喜欢的不只是温柔的。” “嗯，对。” 于玖玖眨了眨干涩的眼，片刻温声回应。 “我不喜欢萧鸣和季辰，也不是只喜欢温柔的人设。” 她没有告诉苏浅月的是，她记忆里对她特别好的人，不是她爸爸。 她遗忘的本质，是把感觉当成本身。 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所以后来她产生感觉的对象，其实都是他的替身。 她不记得他，但是她骨子里记着他的好，以至于她对每个温柔的人都抱有天生的好感。 …… 沈之安觉得自己最近撞邪门了，好不容易把难招架的苏哥候走，隔天不想最惹不起的那尊大佛突临当地。 作为c市的地主沈少爷有什么法子，深哥不来找他，他听着小弟们的暗哨肯定得屁颠屁颠跑过去陪着。 只是循着声到了当地的赛车场，面对黑夜里呼啸而过的极速飞车与汹涌呼号，沈之安窝了一晚上的忐忑不安登时变了样，他叉着腰：“妈的，是我的赛车场不好玩？” 彼时一场比赛才结束，终点的第二名从冒着烟的机车上下来时还心有余悸。 他摘下头盔喘着粗气，略微狼狈地看向前方足足快了一分钟的人影。 为首者从容不迫地调整黑色手套，纯黑定制的头盔逆着光泛起一阵逞亮冰冷的白茫，劲瘦有力的身姿在机车夹克的衬托下更显利落。 第1587章 成交 顾深倚着车，动作利索地摘下头盔。 外场的呼喊沸腾不已，他垂眸指尖有条不紊地敲击车座，直到听到机械提示，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等等。” 后面的第二名试图把他喊住，见人不为所动，抱着头盔喘气上前，“兄弟，再玩一局？” 就差那么点时间，第二名也不甘心永远排在后面。 见顾深停住没答话，他直接道：“再玩一次，我来赌钱。” 来这比赛可不是白玩的，第一名的奖金丰厚。第二名认得顾深，最近他来得多，玩车跟不要命一般，排名次次第一，几乎有他在的名单中永远秒杀所有人。 闻言，顾深掀了掀眼皮，嗤笑了一下：“我不陪玩。” “可以加钱！” 第二名忙大声喊。 “你不是差钱吗，不然也不会天天隔三差五玩——” 话音未落，前方人已然冷下脸，睨过来的眼神似刀，裹着比烈风还凉的寒意，“谁说我差钱？” 沈之安赶到时目睹的就是这么一副差点起火的局面，少年暗叫不妙，忙不迭奔过来排解。 可是一听缘由，同样拧眉，“不是我说……” 他指了指抬步离开的顾深，颇有讲道理喋喋不休的趋势，“先不提这地方又小又不好玩，你知道那家伙实力是什么吗，人家心情不好来溜溜的，发挥失常也就让第二名够着背影，发挥正常足足能拉你一个圈！” “……” 顾深捏着头盔往后台走，前方出现一个人拦路。 他眯眸，眉宇隐有不耐。 “顾深……是吧？” 那人声音极为耳熟，见着念叨的名字原主，甚至恨得咬咬牙，若是沈之安跟上来瞧一眼，便能认出他是上回仗着自家公司耍了顾深被打得倒地不起的二世祖大白牙。 “玩玩？” 顾深掀起眼皮懒懒地瞥一眼，抬步往旁边走。 “等等！你不敢和我玩，是怕我又耍你么？我是穷了，但那几个钱还是出得起的。” 大白牙嗤笑出声，黝黑的脸写满执拗，他下颚还带着疤痕，是上回挨的重伤没恢复好，即便如此，也没妨碍他找顾深麻烦的主意。 自从上回得罪顾深后，他爹为了解决纠纷连夜发通告违约痛失几亿资金，更是由于后期顾家的撤资，公司股票一落千丈接近破产，而他作为少爷的待遇更是不如从前。 他心里不爽，在这瞧了几次，越发不平衡，想迫切出口气。 却不想顾深停住步伐，抬起眸居高临下地瞧，半响似被逗笑了，语气低沉狂妄，“你会？” “有胆子就陪我赌一场。” 兴致缺缺，“没兴趣。” “我们玩个刺激的，”大白牙眼神犀利，注意到顾深的视线，胸有成竹放长线，“c市有名的赛车禁地，断崖道，敢吗？” 顾深看他，似乎没想到这种二世祖会提议，淡淡勾唇。 何止玩过，前些年差点死在那了。 大白牙无时无刻盯着顾深，自然捕捉到对方听到后略带惊讶的眼神，顿时信心更足，“我有后台解禁，我们去那里玩一次，怎么样？” 对于赛车手来说，自然是越刺激的战场兴趣越激烈发挥越逆天，大白牙有把握使出筹码。 “我们玩一次，奖金十万。” 这可比赛车场第一名涨价多了。 顾深嘴角扯起的弧度加大，漫不经心地开口，“可是我从不陪玩。” “我们两个比一场，安裁判，获胜者赢钱，可以信了吧？” 顾深瞌眼皮，不为所动。 大白牙咬咬牙，“第一名加十倍价。” 黑夜中，套着夹克的男生低低地笑了，手中的头盔映光，嗓音沉沉，“成交。” 第1588章 小嫂子快来啊! 回到临城后，于玖玖接到艺术团老师的来电，才恍然记起当初答应对方出演的事情。 通话里的老师语调温和，似乎已经了解了最近发生的事，等待回答时颇为温柔，“我们领导对你的舞蹈赞誉有加，正是因为如此，特地把出展期延迟，主题方面的指导动作都适当性地略掉了高难度持久部分，时间还有，我们可以慢慢等你回复。” 是啊，那可是舞蹈界的公主，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即便落败一时，依旧是众心所向，令人趋之若鹜。 所以主办方特地再次诚挚邀请，不惜延迟大型汇演的开始时间。 于玖玖沉思许久，视线遥遥落在柜子里叠满的红册与遮不住的奖杯，最终缓声道：“等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对面笑容加大，“好。” 挂了通话，于玖玖准备继续要做的事。 她突然搬回于家，云卷那边其实还有一些钟姨没拿完的必需品需要回去一趟。 郑湘筠听到消息直接候在家门口，等见了日思夜想的人，拧着眉像是什么没发生过一般，嘴上唠叨不停，“这才回家多久啊下巴又尖回来了，是不是老爷子不在家没人照顾你，要不要回来住……阿姨煲了鸡汤，先过来喝一碗吧……” 顾阿姨这波操作……属实热情得让小姑娘不知道如何婉拒。 等被按在熟悉的椅上，于玖玖抬头瞥到客厅正面摆放的全家福照片，莫名一怔。 全家福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装饰大方矜贵的相框都是水晶雕花样式的，照片正中央的蛋糕点起映亮整张图蜡烛，一家人整整齐齐，连二叔都抱着高冷的六六在比耶。 那是去年顾深生日拍的合照，偷偷准备蛋糕的小姑娘窝在顾父顾母前面，身侧同样陪着屈尊半蹲的男生，她脸颊沾着一点奶油，笑得眯起月牙眼。 “鸡汤准备早了，温度还好，赶紧喝啊崽崽。” 回忆戛然而止，郑湘筠端着瓷碗放下，恰好瞥到于玖玖的视线。 “噢，”她擦擦手，直接道，“阿盛也说挺好看的，就挂上去了。” 顿了几秒，女子好似也想起顾承盛在医院怒斥过于玖玖后至今未能允许进门的事，嗓音压低了下来：“你别看阿盛凶，其实他那狗脾气和儿子差不多，倔得要死，有些事情明知道错了也好面子不好意思道歉……” 于玖玖闷声，顾妈妈实在也懒得给丈夫挽回好感，催促着她赶紧喝汤。 一切都好像当初在顾家一样，她没离开，什么都没变。 偏偏等她开始收拾自己留下的画具，郑湘筠有些不愿意搭理她了。 于玖玖没法，难得起了哄人的心，郑湘筠扭过头就慢吞吞地凑到跟前，脾气很好。 几次下来，郑湘筠没辙了。 她忍不住掐了一把于玖玖的脸颊，瘦瘦的，没有手劲，一定是于家把她委屈了。 “我不知道，大部分东西都是我儿子收拾的，你要就找他问去。”顾妈妈闷声道。 今天顾深正好不在家。 于玖玖颇有耐心，温软说：“我要找的就上次那套鲛人裙，之前放画室收着，找不到啦。” “妈妈不知道呀，”郑湘筠说，“可能被顾深那个狗家伙藏哪了，上回他还让我叫他串线勾丝来着——” 话语戛然而止，郑湘筠猛地闭上嘴，抬眸瞥到小姑娘澄澈的大眼睛，摇摇头，怎么也不肯理人了。 于玖玖没辙，坐在沙发上听到不停的座机铃声，见郑湘筠实在没动静，叹了口气接起。 通话对面铺天盖地的少年音传来，赫然是沈之安的，“顾阿姨，你可得给我好好收拾顾深那家伙了！” “怎么了？” 冷不防听到于玖玖的声音，对面停顿几秒，惊了，“小嫂子？” 他冷不防反应过来小嫂子更有效果，忙大喊，“小嫂子快来，深哥疯了！” 第1589章 你最好祈祷自己没事 c市，断崖道。 沈之安有生之年不会忘记第一次来这发生的一切，在最初他半夜和顾深飙车险些害对方丧命后，没有再踏入此地一步。 却不想如今来了比正主还要暴躁。 “你发什么疯！”打回电话被挂掉，沈之安差点就想以下犯上摁住顾深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自己差点死在这里，就算你再想找乐子、玩刺激也不应该来这里！” 自从被封后，这个地方再也没有资金投入与人员往来，不管是高耸陡峭的山道，令人后怕的流石，忽明忽暗的路灯或者年久失修的栅栏一松，都可以简单地要人命。 更何况还是和那个明显具有目的的大白牙比。 深哥简直就是疯了。 对此，顾深面无表情地把沈之安拦住，难得多说一句“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合着你自己把命当赌注呗，你问问别人知道这事担不担心气不气，”一股热气涌上头，沈之安都敢怼头骂了，“现在被顾叔叔赶出来就真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就不怕真的出事吗？！” “小嫂子知道了怎么办！？” 最后这句话一脱口，前面的人影倏地顿住。 沈之安刹车不及撞上去，还没嗷嗷喊疼就发觉对方转回头，眼神凉凉的，说出话时仿佛有刀挂在他脖子上，“她不会知道。” “可是……”他方才打电话接的就是小嫂子。 沈之安心中警铃大作，就愣神两秒，顾深已经面无表情地戴上头盔大步流星离开。 “你……” 沈之安多的一句话都不肯接受了。 妈的。 沈少爷差点气炸。 等顾深缓步走到赛道前，被沈之安死死瞪着的大白牙露齿笑了一下，“交代完了？” 戴着头盔的顾深看不见表情，高大的身躯立在全黑的机车旁完全挡住背后的光，他抬手拨开盔面，极淡敷衍般“嗯”了声，低眸调整手感。 这次用的机车完全是随便一个赛场拎出来的，说不上次品，总归没有惯骑的自身配件好使。 大白牙眼睛滴溜溜地转，随后噗嗤一声：“放心，这车没问题。” “像那种在赛车上动手脚的事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少爷自然不会做。” 大白牙余光瞄了一眼被拦在外面的沈之安，故意说得大声，引得后者不屑地撇嘴。 有了上回临时反悔那套，大白牙的信用根本不值一提，偏偏他还要欲盖弥彰地拍了拍顾深前肩，惺惺作态，“你说是吧？” 顾深反应比较淡薄，直到对方尴尬的笑容维持不住，才给个面子扯唇，眼皮不抬一下，“嗯。” “你最好别耍花招！”沈之安充分发挥了本人没有的暴躁情绪，即便被拦着手脚也没耽误指点，“那张卡你给我老老实实放山顶了，深哥今晚要是没能平平安安下来，我他妈破产都要逼我爹直接买了你的公司！” 顾深随着大白牙回眸瞥了一眼，沈小弟气得瘪嘴，老老实实站直。 “我想，他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但说的可能是真话。”回过头，顾深若有所思道。 何止威胁，明明白白将只要顾深出事就是他作祟的名头挂他身上了。 大白牙舔了舔牙，气笑了，阴沉沉地说：“你最好祈祷在黑灯瞎火的路里自己能没事。” 第1590章 我也不让你好活! 看不透的黑夜，断崖道的山地平道点着一盏明晃晃的路灯，而路口往内的里程黑压压一片，只有少数拐角带着指路的临时灯，伴随着机车的轰轰引擎声静候，仿佛一只无形黑兽准备肆意吞咽自投罗网的食物。 “谁能最快到达山顶，谁就是获胜者！” 大白牙的保镖站在原地举牌，一声令下，矫健的车影顿时如利剑出鞘般飞驰闪失。 “深哥，小心啊！！” 沈之安目睹那道熟悉的背影顷刻无影无踪，眉心突突地跳。 麻了，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他得搬救兵。 少年回首，肃着脸去找手机。 这边，越过起跑线始，顾深位于前方毋庸置疑。 环绕山道只有不到两米宽，路上的灯忽明忽暗，男生穿过怪石嶙峋的山角，借着压弯溅起的火光回眸瞥见后方动作不甚熟练的人影。 夜里他眸色沾染看不透的情绪，却极快收敛视线，漆黑的眼睛透过灰蒙蒙的盔面，凌厉深沉。 很显然，直接凭实力大白牙压根比不上顾深的一根手指头，就像是哪怕在极为危险的山道里对方被迫放缓了速度，他们之间还是差了半条山道的距离。 不过没有关系…… 大白牙盯着顾深消失在尽头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暗光。 他今晚既然把顾深骗到断崖道，就已经注定好冠冕堂皇让人有去无回的结局了。 一百万就放在山顶，就看顾深有没有命拿！ 寂静的车道只剩引擎声的轰鸣，穿过半山腰越往上照明的路灯越来越稀少，顾深驶过一段略微颠簸的路，眼神掠过什么握着方向的胳膊一扭。 “嘭——” 伴随着剧烈地一声落物声响，一块巨大的石块砸在方才机车停留的位置。 机车刹车不及，强拐之下险些翻倒，轮胎滚动间周遭擦过碎成小块的石块。 顾深停车，用手指试了试石块土质，面无表情地抬眼。 新鲜的，带着潮湿温度，显然是刻意的人为痕迹。 视野正对着山地外毫无遮挡的漆黑夜色，他极淡地轻嗤一声，眼底的寒意抑制不住地从冰层的裂缝溢出。 顾深快速戴上头盔，长腿跨过座椅二话不说驶车往回。 “顾深！” 可惜他下山时，大白牙已经追了上来。 那辆与他一模一样的机车，携着股不要命的狠劲正在试图反击。 “你不要钱了么，钱就在山上啊！” 不知道大白牙动用了什么招数，往回的路道居然开始滚石，顾深耐心不佳，下颚线紧绷着，太阳穴隐隐作痛，“滚开。” 他想死，他不想作陪。 然而顾深打算从外道越过，发现对方随即开车把目标定向自己。 恰好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砸过来，顾深压弯避开，险却些被突如其来的撞击袭向深不见底的车道外。 “你他妈有病？”顾深险中脱身，往后退时声音发沉。 “对，就是有病！”见他堪堪躲过，大白牙发了疯地继续撞，笑得癫狂，“顾深，我家破产了，我也不让你好活！” 第1591章 车毁人亡 顾深脸色极为难看。 他是知道大白牙心有不甘，却聊想不到贪生怕死的对方这次居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山上的碎石你找人搞的？” “对啊，我特地找人把那些常年堆积的石块撬松放在有滑坡的入口，只要引擎声震动山墙，就会源源不断有滚石。” 大白牙笑出声，一双眼睛眯起阴险狡诈的弧度。 顾深唇抿成一条线，显然没了耐心。 “我就问一件事，”他沉着声，眼神如刀子，“山顶上到底有没有卡？” “当然有！我向来说话算话，”大白牙大言不惭，阴沉沉地看着顾深，“只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去拿。” “反正我已经落魄了，平常也没有什么能耐，大不了用一大笔钱临死前玩场刺激拖个人陪陪。” 顾深腰杆挺得直，即使处于被堵的局面，他单腿撑着机车，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依旧带着少见的桀骜不驯，浓重的夜色甚至渲染了他脸上的郁色，沉沉的，风雨欲来。 “很遗憾告诉你，我几年前就在这里玩过一次，”顾深说，“差点死了。” “就是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如你所愿。” 话毕，他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凉薄的桃花眸晕染起罕见的疯狂。 大白牙笑容一顿，猛地回神时对方已经合上盔面冲撞过来。 他始料未及地避让，却发现顾深只是虚晃一枪，开了火的车火花像不要命般飞溅，在上山的轨迹瞬雷滚落。 “顾、深！” 大白牙咬牙切齿，想也不想地追。 上山的道路由于石块滚落并不顺利，所以两人的差距不大。 漆黑的夜里烈风呼啸，追赶的两辆车火花四起。 大白牙发了狠地加大马力，眼见抵上前方的车位，想也不想地将他往外撞。 现在已经是半山腰往上，外面没有栏杆，只要稍稍不慎，就有高处坠崖的危险。 这就是断崖道的可怕之处。 顾深在拐弯处总会及时减速，避免由于不知大小的东西突袭造成伤害。 只是他走神了几秒，后方一股突袭的力道撞来。 他稳住心神，调整车头，猝不及防地将大白牙往坠落的石块撞。 “嘶——” 大白牙被砸个正着，咬了咬牙，想也不想地摘了头盔。 再往上是最高层，由于地势最危险难得建有部分栏杆的地方。 他总觉得有拦杆后顾深会更方便，干脆借着顾深躲开拐角石块的空隙用劲把头盔砸过去。 硬质的头盔在寒冬里砸在人背上生疼，顾深避开了石块躲闪不及挨了一击。 与此同时越过漆黑山角前方的灯忽烁刺眼，一直沉浸于夜里的眼睛好似一下子遭到曝光，劣质盔面压根挡不住，顾深眼角蓦地发红。 失控的机车拐着撞向栏杆凹出痕迹，上方的人重重碰至铁板，强大的迫力挤压逼得他直接吐血。 顾深全身沾灰，抹了抹嘴边的血撑起一股力，余光瞥见乘胜追击就要撞过来的机车，踏起车刹带着火花擦过铁杆。 避是避开了敌人的致命一击，却不想，不堪重负的机车临时失常，将刺眼的路灯撞个破碎，随即刹车失灵，带着上方的人直直撞向尽头的拐角栏杆。 拐角的栏杆本就不牢固，随着突如其来的撞击破了个大口，外面浓重的黑如巨兽长大的嘴硬生生把车与人吞咽。 最后一幕，机车留下的火花如灿烈的烟火，明亮且短暂。 第1592章 哥哥爱你 山底除了等待什么都无法知晓。 沈之安站在原地，眼皮一直跳动不停。 他暴躁极了，连跺好几次脚，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就在他抓耳挠腮忐忑之际，忽然响起的一道巨响瞬间吸引所有人回头。 声音是从山顶传来的，在如此寂静的夜里，究竟能发生了什么产生如此轰动的动静。 沈之安脸一白，余光就见大白牙带来的几个保镖骑着仅剩的几辆车上山。 原本不多人的现场混乱不停，甚至有人惊呼，沈之安头绪乱糟糟的，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先跑上山还是先报警。 就在他怔愣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往回扯，沈之安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动人的脸。 “顾深呢？” 于玖玖显然也听到了方才的巨响，攥着沈之安的力道紧得令人发疼。 旁边吵闹一片，隐约带着“死了死了”“都没了”的喊声字眼，女孩还喘着气，抬起视线再问了一遍。 “小、小嫂子？”沈之安甚至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会找到这来，明明电话里他没告诉她地址。 于玖玖显然听到了那些乱七八糟字眼，声音带着颤，只是执着地问，“顾深呢？” “我……” “我问你顾深呢！他人呢！” 于玖玖失控地吼，如愤怒的小兽。 沈之安干巴巴地指了指方向：“深、深哥上去了……” “有机车比赛……” 还没等他说完，原本安静的山道入口熙熙攘攘涌出好几个人。 呐喊声，呼唤声，所有动静堆积在一块，于玖玖转过头，在一片昏暗的黑色中看到一抹刺眼的红。 它披在人的身上，占了大片面积，它肆意横行着，在主人奄奄一息的呼吸中夺目炫眼，像是游戏里即将告终的人物血条。 “大、大白牙？” 沈之安明显没想到他也受那么重的伤，眼下怎么看没有深哥的踪影，少年想起那道震鸣，呼吸一窒想也不想地捏起手机报警。 于玖玖却是想也不想地往路口跑，没有温吞没有犹豫，谁也拦不住。 这条上山路着实艰难，她挤过堆积的人群，在黑茫茫的夜里反方向奔走。 很奇怪的，平常她最讨厌黑了，现在却义无反顾冲入黑暗。 路灯少得可怜，于玖玖还套着临时赶来来不及换的裙子，即便捏着裙摆，在茫茫夜里夜盲的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东西绊倒。 她没有哭，她一直觉得从外婆家回来后很少有情绪能牵动自己，可是现在无处不在的恐慌旋绕在心头，她无法控住自己不去乱想。 顾深…… 她只能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她听到那些人说伤势严重，说坠崖，都是假的，她没有亲眼看到，他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她不信。 自从那天晚上见了萧鸣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以为她不在乎的，可是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 于玖玖现在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她要见到顾深。 只要没有证据，她就不信。 小姑娘趔趄地从地上爬起，这才发现摔在地面的手机。 她捡起，甚至连界面都没看清手一抖就滑动接通了什么。 紧接着，她听到手机端传来什么剧烈的重物撞击声，莫名激起的寒颤使得呼吸都僵住。 “九九……？” 顾深嗓音里甚至带着丝懒懒的笑，像是一个平常不过的通话，只不过还有隐隐约约无法忽略的嘶声。 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血液滴在手机收音口一般。 于玖玖唇都在颤。 他知道她在听的，也许是以为她和往常一样不吭声不理人罢了。 于是在碰地一声、所有的动静消失前，顾深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似是抽掉所有力气，遗憾缱绻无奈的最后一句情人呢喃。 他说： “哥、哥，爱你。” 没关系，至少最后我记得你，我爱你。 第1593章 可是他说他爱她 风停了，什么动静都停了。 于玖玖随着铃声挂断的一刻眼泪顷刻滚落。 她死死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捂住脆弱的心脏，那里汹涌而来的疼像是将她凌迟处死、将完好无缺的器官被硬生生破开一般。 她把通话重拨，无论多少次，等到的只有冰冷客气的机械女音。 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声，宛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使得四分五裂的心脏产生一种滚在铁针上的疼。 “不……” “不可能的……” 狼狈不堪的小姑娘趴在地上，乱糟糟的卷发下整张小脸布满泪痕。 这一切都不可能的，对不对…… 他那么强大，那么不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会出事。 明明前几天他还和她生闷气来着，他说过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他说过他会一直陪着她，他说过要好好照顾什么也不懂的她的，他还喜欢不要脸地重复她喜欢他她骗不过他，她的那些画他都留着他肯定没看完，他怎么可以骗她。 他怎么可能骗她！ 可是他说他爱她啊。 他的每一声叹气都像在惋惜，像遗憾，他说哥哥爱她，可是他从前都不会瞎编这句话。 他这人最喜欢一声不吭做事了，在火场里，在赛车道上，哪怕他突然失踪原因也不会告诉她，差点死在火场，差点摔下山道，他从来不会和她说。 就像是今晚，若不是她通过定位找过来，接到他的通话时恐怕只当他夜半发疯。 她疯了，他也疯了。 于玖玖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捏着手机的劲大得像是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 小姑娘眼圈通红，吹了许久的冷风直到把身子冻僵才缓过神，她抓紧脏兮兮的裙摆，心底还有最后念想，咬着牙大步迈向山顶。 断崖式设计的车道不大，越往上越陡峭，她扶着墙在漆黑的环境里摸索，偶尔有几块不知从哪滚落的石块摔在地面，在昏暗的地方把人吓得退后几步。 随后有一块石块砸下来，于玖玖后脑勺一疼，直接无力跪在了地面。 烈风刮得脸颊生疼，她看着碎掉的石块和擦破皮的手心，脚踝疼，眼泪也无声成流地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没用。 可是没有人哄她，没有人扶着她的手给她吹气，没有人帮她抬起脚踝揉捏，没有人会背着她回家叫她娇气包调笑着说以后没有他了怎么办。 于玖玖忽然抱着膝盖哭出声，所有的糟糕情绪崩溃溢出，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她踉跄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上跑。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见他。 当恶意与难过撞了堤坝涌出，她无法避免地感知到顾深是她所有情绪的牵动者。 这种深刻的意识徘徊在脑海里，让她不知道自己若知道顾深不在了该如何反应，于是在离山顶最近的拐弯处，当她看到撞得完全变形的栏杆和铺了一地血液，整个人彻底定住。 周身冷得发颤，连突降冰川血液倒流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于玖玖看得见尽头破开的栏杆，她拼了命地跑到跟前，抖着手用手机灯照向看不见底的深处。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连他的车都不见了，都摔下去了。 那么高的地方啊…… 余地剩余的铁杆残留着斑斑血迹，于玖玖用手擦着，脑海里都是他撑着最后一股力给她打电话说爱她的那一幕。 第1594章 爱是赴死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狼狈地消失呢。 不可能的，是吧。 沈之安以前说过他摔下去过，他没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或许他已经爬上来了，躲在哪个角落等着她呢。 又或许他已经下山了，偷偷去口红店，给她买了一支口红准备给她当惊喜的，对吧。 再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啊，他肯定偷偷准备礼物去了。 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摔在下面了呢。 于玖玖掐了自己一把，死死咬着唇，直到感受到一阵湿润的温热。 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她张开嘴大口吸气呼气，发现自己越发难以呼吸。 她不厌其烦地掏出手机拨打那个手机号码，依旧是没有人接听的状态。 她顿了顿，接听了沈之安的拨打了十几次的来电。 “小嫂子，”听筒里的少年大口喘气，显得很急，“你回来了吗？现在情况很紧张，现场乱成一锅粥，我已经打电话叫警察来了……” 于玖玖只是呆呆地问，“顾深回去了吗。” 沈之安一顿，转而慎重地问，“嫂子你在哪？” 深哥没出现，但他想到小嫂子先前不太好的情绪经历，不敢乱答。 女孩的嗓音微哑，甚至伴随着沙沙的风声，“我想去找他。” 沈之安愣了愣，莫名感觉不妙，“小嫂子你别乱来啊，深哥……深哥就在我旁边，他在包扎伤口呢，不信……” 他那端也有飒飒的风声，像是突然开始冲了起来，“……不信我去找他接电话，你等着、你等等！” 于玖玖只是轻轻地弯唇，“他不在的。” 站起身，她瞳孔里映着满目的黑，仿佛看不到黎明。 而她的前面，铁栏杆被破了一个残缺的大口子，边沿沾着刺目的红，少女的裙摆带灰随风肆意地摆，似残蝶摇摇欲坠，黑白对调下如同鲜花凋零般惊心动魄的美。 “小嫂子，我们见了面再说！你在哪……”沈之安试图挣扎，“我就快看到深哥了，深哥在呢，他在……” 于玖玖应了，“你让他接电话。” 沈之安一噎，支支吾吾，“……深哥方才伤到胳膊了，喉咙也有点问题，暂时说不了话……” 于玖玖笑了，软软的，没有脾气地说：“你骗我。” “他不在，”她魔怔般重复了几遍这句话，脚步抬起几寸，裙摆在悬崖边缘横飞，她闭了闭眼，轻声说，“他说他爱我。” “他以前说自己最不会说情话了，我想是的，不然为什么我听了那么难受。” 于玖玖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一般，说出的内容让沈之安呼吸一窒。 “小嫂子，深哥只是、只是……” 于玖玖告诉他，“我也爱他。” 所以他不见了，她也要去找他。 爱本就是一场豪赌，不是吗。 沈之安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通话端只剩一阵忙音。 一股比任何时候还甚的惊慌涌上心头，害得他差点摔下车。 小嫂子，不是是要、要跳崖吧？！ 第1595章 我错了 于玖玖就站在破裂的铁杆边缘，长发凌乱地飘，裙摆下的伤口被风刮得生疼，她想应该是流血了，不过没有关系。 她望着下方的黑，手心捏紧。 人在面对死亡前是不会害怕的，何况是心甘情愿的。 她甚至开始祈祷他能不能等她一下。 就稍微一下。 于玖玖觉得是自己冻出幻觉了，就在她即将纵身一跃的那刻，她听到了有人在唤她。 她呼吸顿了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 那是一道极低、带着些低质的哑，曾经无数次哄她睡觉的熟悉嗓音。 “……九九？” 身子比大脑动作更快，她猛地转回头，卷发乱乱地洒到眼前都没有顾及。 在遮掩的视野里，等她清楚地看清靠在上山口灰暗角落的人影，险些不知道如何呼吸。 顾深半瞌眼皮，手搭在膝盖咳了咳，他才将沾血的胳膊收到身后，还没惊讶九九的出现，就见小姑娘带着哭红的一双眼睛像看见归属的兔子风似的扑来。 于玖玖冲到他跟前，颤着手碰了碰他双肩，确定摸到的是实物后，绷了许久的泪再次决堤失控。 顾深脸上还沾着血，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神透着一丝迷茫。 小姑娘就推了他一把，完事后还先告状，小脸上全是眼泪，大声哭着：“我跟你讲了多少遍，让你不要飙车，我让你不要飙车你为什么不听！” 她大声吼着，“你明明答应过我了你为什么不听！” 这是于玖玖出院以后头一次那么大发脾气，还是哭的，顾深愣了一瞬，下意识把她搂在怀里，她就毫无顾忌地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吸着鼻子哭着骂他，“你明明说过都听我的，你告诉我不会骗我，你就是不听…你就是骗我…” 她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我差点、差点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摔下去了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对不起我错了，”顾深给她拍后背，忙不迭应，“没死，哥哥还在的，哥哥没骗你……” 小姑娘吼：“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顾深甚至都忘了自己伤势，掏出黑屏的手机解释，“你看……就是差点摔下去把手机丢上来的，还摔坏了。” 于玖玖没看碎完屏的手机，她听到他说差点摔下去就哭：“我说了好多遍不让你飙车的……” 顾深也没想到他家小孩会哭成这样，低声下气地揽着她的手摸自己脸证明自己没死，“哥哥错了，哥哥以后不敢了。” 于玖玖抽泣，“你上次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没有了，以后不飙车了，哥哥发誓！” 顾深忽的剧烈咳了一下，发现小姑娘红着眼紧紧盯着自己，心头一软，“哥哥只是上山拿了样东西，然后准备下山充电再打给你的。” 于玖玖扁着嘴抽泣，不说话。 顾深就扶着她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额头碰了碰额头，“我发誓以后不和别人飙车了，好不好？” 她转过头，他就抱紧，低声说，“对不起宝宝，我错了。” 她不应，他就死皮赖脸多遍，最后小姑娘吸鼻子，又“哇”声一声哭，用力打他一拳，“你吓死我了……” 第1596章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照顾好她 等沈之安火烧火燎终于赶到现场发现都是平安的两人当即松了口大气。 这事闹得太大，他报了警，下山时遇到来处理的警察，沈之安便暂时留在原地解决。 于玖玖哭了一场，冷静下来后强制要求去医院。 凌晨人少，一系列检查下来出奇快，顾深对大白牙赌的这次“比赛”多留了一手，当初雨夜飙车毫无顾忌下他都能死里逃生，有了防备更是容易脱身。 也就胳膊撞到铁杆伤口比较严重，医生提出要拍片观察，其余伤口涂抹几天便好。 反倒是于玖玖，顾深在等候室抱她时摸到她后脑勺沁出的血才发现她被石块砸到了，她头晕，检查下来发现有脑震荡复发的危险，医生当即提出休养。 最后连夜办了住院手续，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了于玖玖。 趁她睡着，顾深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她就醒了，穿着病服眼圈红红的，一看见他就跑过来，紧紧抱着他，生怕人下一刻消失一般。 顾深把人抱起来，放回床边轻声哄，“我出去买了点粥，要不要喝一点？” 于玖玖只是小声答：“我不饿。” 顾深却觉得方才抱她的手感轻得失常，他把保温盒里的粥拿出来，就着勺子喂过去。 于玖玖执着问：“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顾深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补充道，“不是还抱得动你么。” 小姑娘微愣，眨眨眼温声继续：“那你其他的伤……” 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身上没有破破烂烂的痕迹，看不出先前布满血痕的伤口。 于玖玖动了动唇，眼角还留着泪痕，眼睛湿漉漉，看起来像极了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顾深眸色微深，把她揽入怀里哄小孩般低语，好半会才揭开被子露出小姑娘纤细光裸的小腿，膝盖上还束着纱布，入院时满腿的血已经清理干净。 男生黑眸凝聚半响，喉结动了动，哑声说，“能把你照顾得很好我的伤口才不疼。” 好说歹说许久，又哄得人喝完粥入眠，顾深盯着于玖玖安静的容颜不语。 小姑娘睡着时眉心都微蹙，大抵是怕他突然离开，手攥着他的不肯松手，精致的小脸苍白羸弱，如娇贵的瓷娃娃。 顾深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她。 病房的门被轻轻叩了几下，过了好一会，沈之安才等到开门。 “深哥——”少年就要出声，注意到他警告的眼神后目光闪了闪，朝里面瞥了几下，“……小嫂子睡啦？” 顾深淡漠地点头，转而问，“解决完了？” “嗯嗯。” 好歹是自家地盘，沈之安解决得井井有条，谈到对方的人已经被警察收押他还觉得愤愤不平，“目前他们的行为还不能定罪，说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教唆飙车赌赛！” 可是深哥已经受了那么重伤了，若不是留有后手，恐怕就…… 沈之安越想越燥，恨不得自己将他们大卸八块。 对此，顾深表情淡淡。 沈之安也不敢怼他深哥，只能默默扁嘴，“这就是个幌子，都是骗人的……” 他想到什么，“当时给小嫂子打电话差点把我吓死，她到山下听到动静时表情就快哭了，我后面连警察都没管死赶万赶上去就是怕她想不开跟着跳下去……” 第1597章 生日 沈之安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当他开口提到小嫂子时深哥的神情认真起来。 总之不再是之前那般毫无波澜。 顾深甚至气压微沉，显得不是很喜欢听到后面糟糕的后果，看着他的眼神像要杀人，“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告诉她么？” 沈之安跳脚，“我没有告诉她啊！” 想到小嫂子此时羸弱躺在病床上，沈少爷语气弱了点，“我就开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话都没说清楚，您就给摁掉了，我哪敢再重拨……我怎么知道她怎么能找得过来的。” 沈之安委屈，“你自己问她啊。” 话落许久没收到回应，沈少爷抬头，发现深哥没有看他，正低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新换好膜的手机。 就是那个险些摔没了，钢化膜还全破的手机。 沈之安一想到深哥差点也是这种后果，婆婆妈妈苦劝半天，恳求以后深哥以后别搞他心态了。 顾深似才回神，没有感情扯唇，手机在掌心里转，“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 沈之安：……哈？ “您收获了啥您告诉我，小弟只知道自己差点被吓死，别搞了，以后直接把俺自己的心脏送您好不？” 顾深面无表情叫他滚。 等关了门沈之安的动静完全消失后，男生背抵着门板垂眸，修长分明的指节处夹着一张金属质地的卡，此刻不带情绪地把玩。 …… 于玖玖不喜欢待在医院，第二天便办了出院手续回临城。 关于顾深飙车这件事她没和任何人说，瞒过了钟姨，远在太平洋外的老爷子亦不知道她受伤的事。 静养几天后小姑娘面色恢复些许，令钟姨高兴的是，她家小姐状态似乎比以前好了一点。 即便只是一点，足以让所有人高兴。 一月九号是于玖玖的生日，这算是她时隔多年回临城过的第一个生日，然而小姑娘今年不喜欢热闹，不打算办聚会。 白天的时候苏浅月和许若葵都来了于宅，老爷子视频通话絮絮叨叨了好一会，连夏汐与贺长情的礼物也早早送到了本人手里，然而钟姨发现，小姑娘今天的情绪不是很高。 等到了晚上，她洗完澡就换了条奶白色的裙子坐在天窗处，断断续续地搭积木，时不时走神一会。 小姐这是……在等什么吗？ 钟姨迷惑，于玖玖就摆摆手软软地笑，摇摇头说没有。 钟姨一走，于玖玖坐在原地又发了好一会呆，起身去翻手机。 通信界面是空荡荡的，没有显示有新的消息传递。 小姑娘抱着小恐龙，说不上什么别的情绪，但莫名间有股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头。 她抿抿唇，转而刻意点入了一个聊天页面，通篇下来都是些简短的对话，还是自从那日从c市医院后回来后的消息。 没有新的。 哪怕一句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都没有。 于玖玖盯着界面沉默许久，抬眸注视到高悬的明月，月亮嵌在漆黑的夜空中，昭示着今日仅剩不多的倒计时。 她抿抿唇，回到零散的积木前。 第1598章 忘了就忘了吧 顾深来到典雅精美的于宅时，某个房间窗口还亮着灯。 他把车停在一个地方，拨了电话。 不一会，从宅子里就钻出一道娇小的影子。 像是古朴城堡里藏匿的小仙女，小姑娘踏着步子跑出，纯色的裙摆缀着月光，泛出波澜起伏的涟漪。 “慢点。” 顾深插兜立在原地，面色从容温淡地提醒。 于玖玖点点头，脚步放缓跟着他，两人在小区的篮球场地坐下，傍晚的夜风宁静恬淡，空阔的地区人烟稀少。 天气不冷，临城初雪将后，温度缓缓回升，俨然被寒冬忽略。 “伤好了吗。” 小姑娘才坐端正，身侧的人就问。 她眨眨眼，手端放在膝盖间，慢吞吞地答：“快好了。” 也听不出来是真是假。 她转而问他，“你的伤呢？” 顾深学她，沉吟道，“快好了。” “……” 小姑娘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会，她盯着脚尖没听到动静，扭头看见顾深正低头看手机。 “怎么了。” 他恰好转回眸，小姑娘便收回视线，摇摇头。 再吹了会风，还是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干坐着，她捏捏手指，尝试问：“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吹风吗？” 顾深答：“不是。” 于玖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下意识坐端正了点，诚恳地点点头。 然后顾深递给她一个盒子，拆开是一盒中药牌子的药膏。 她懵懵地放在手心，顾深就说：“这是沈之安找代购的一个牌子，对祛疤很有效果。” 意思是给她腿上的伤口抹的，再加上她以前时不时受的伤，确实挺有意义。 于玖玖乖乖收下了，随后又是一片沉默。 她动了动脚尖，张了张唇，还是忍不住开口，“还有呢。” 顾深似笑非笑看她，“还有什么。” 于玖玖就不说话了。 自从上回从c市回来后，两人关系缓和不少，至少顾深来说，小姑娘对他的情绪有了很多变化，所以即便反应还是呆呆的，怎么说也比先前好了不止半点，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心理医生的说法，顾深是牵动小姑娘情绪的一个点。 就好比现在，她今天收到了许多人的祝福，但还是想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他好像忘了，于玖玖沉默片刻，心底的那点小小期待还是促使自己开口，“就是……” “叮——” 安静的环境里不知谁的手机响了，于玖玖愣了愣，顾深就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走到远处接电话。 她盯着他的背影，后面慢慢反应过来，他以前接电话是从来不避讳她的。 她索性不再打量。 等顾深回来时，小姑娘就抱膝盖望着前方出神。 “刚刚想说什么？”他还记得方才她欲言又止的动作。 忘了就忘了吧，于玖玖摇摇头，“时间好像有点迟了，我可能得先回去，不然钟姨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 顾深就着她旁边坐下，问：“真的要回去了？” 于玖玖抬头，黑眸里映出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终究是没说什么，轻轻“嗯”了声。 “还有，这个，”她起身，手心捏着那只他给的药膏，目光诚恳，“谢谢。我回去啦。” 她抬起步子就走，随后还是顾深把她叫住。 第1599章 会和哥哥私奔吗 洁净的月光下，男生背后映着光，于玖玖回头就看到他无奈的笑，桃花眸勾着些肆意无辜，“真以为我忘了啊。” 她不为所动，下一刻就见他从背后掏出一样东西来。 顾深垂眸，侧颜映着一丝微光，蜡烛倒影的光影里小姑娘又小跑回来，裙摆宛如花朵散开，整个人透露出开心的意味。 “给我准备的吗？” 还是坐回原地，于玖玖手指动了动，忍不住问。 蛋糕不大，甚至只是一块点心大小，男生一只手掌就能托住，但表面是一层细腻的奶油彩绘，中间点上一颗外观精美的草莓，加上代表一岁的彩色蜡烛添缀，非常富有少女心。 这相比于于玖玖过往的庆生蛋糕，大抵是最寒酸的一个。 但顾深黑眸盯着她，能清晰地看到小姑娘眼里闪闪的光。 她看起来很高兴，还问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哪怕她前一刻还以为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于玖玖确实是许久没沾过甜食了，她胃口不大，蛋糕的尺寸刚刚好，在蜡烛熄灭前许了个愿，她睁开眼睛，脑袋就被身侧人抬手揉了揉。 蜡烛的点点火光将他们照得明亮，顾深与她炯炯有神的黑眸对上，哑声道：“没忘。” 怎么可能会忘呢。 他喉结滚了滚，认真说，“祝我的宝贝九九，生日快乐。” 于玖玖点点头吹灭蜡烛，不一会嘴角沾上抹奶油，才后知后觉过来，嗓音软软的，“我又长大一岁啦！” 顾深莫名失笑，又心甘情愿地拿纸巾给她擦，于玖玖给他递勺子，他却摇摇头问，“好吃吗。” 她乖乖应，“好吃。” 想了想，多加一句：“草莓很甜。” 顾深又问，“觉得寒酸吗。” 如果于老爷子在，必然是不会让她如此孤单的，还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蛋糕满足成这样。 她是于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还要受这种生日在外面吹冷风的委屈。 于玖玖却是摇摇头，看向顾深时眸色含着几分认真，斟酌措辞，“不寒酸，蛋糕好吃，我也……蛮高兴的。” 她想了想，觉得顾深可能会因为没钱的事情胡思乱想，毕竟他以前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可他和顾父的矛盾没解决，前段时间又都是和她住在外婆家，赔砸场子大概失了好多钱。 别看蛋糕小，其实特别定制花的钱不会少。 于玖玖难得握了握他的手，沉默许久才想到对策，慢吞吞道，“没关系，大不了我把奖杯卖了养你。” 她柜子里有好多跳舞的奖杯，反正没用了。 顾深低低笑了一下，反手握回她的手，不允许松开。 “觉得我穷了？”他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于玖玖反应稍慢，懵懵地眨眼，“没有。” 顾深：“你那句话还是我教的。” 她疑惑抬眸，清丽脱俗的小脸落入顾深眼里，如石溅清波久久难平。 他忽然又妥协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顺口道，“对啊，哥哥穷了。” 于玖玖望着他微扬的桃花眸，愣神的空隙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好似又是这么平静的一晚，身着白裙的小公主和少年两两相忘，灯光拉长了影子，少年朝她探了探手。 模糊记忆与现实里略微重叠的话响起。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九九会和一穷二白的哥哥私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