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契》 第一章 与之订契 狂风骤雨,乌云密布,从闵沫满18岁的这天开始,阴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蒋家村的天空上方,恐怖低矮的云层像是要将整个村子吞掉一般。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突来的暴雨让屋后原本就诡秘的山林披上了昏暗阴冷的气息。 天空中突然咔嚓一声,一阵闪光伴随着雷响落下。 那林子里,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苏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窗台上蹲着一只黑猫,两只爪子不停的在玻璃窗户上抓挠着,发着绿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屋后的山包…… . “沫儿,吃饭了。” “来了” 楼下传来婶婶方慧的声音,闵沫也应声跑下了楼。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以后你也是个大学生了,要是在文鲁有什么不习惯的,想吃的,记得跟舅舅婶婶说,舅舅婶婶给你寄过来。” “好,放心吧,我会想你们的,等放假我就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 方慧一边说一边往闵沫碗里夹着肉。夹完和蒋春贵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这孩子才来时就懂事得厉害,碗要抢着刷,衣服要抢着洗,想来定是在闵家受了不少气,他们早知道孙淑芬思想迂腐得紧,只想抱孙子。 那些年,可真是难为闵沫了…… 吃过晚饭又陪蒋春贵和方慧看了会儿电视,才洗澡上楼准备睡觉。 可上楼才发现,她的爱猫呢? 从闵沫五岁便一直陪着闵沫的黑猫煤球不见了,家里每间屋子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脑袋里闪过煤球每天在窗台上,盯着屋后山包看的场景。 她赶紧撑伞往外走去,耳边传来雨滴敲打伞面密密麻麻的滴答声,敲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山包。 煤球……会不会在里面? 可从她五岁初来舅舅家时,舅舅便反复叮嘱过,那个山包是绝对不能去的。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正难下决定时,天空中暴雨愈发猛烈了些。 她隐约瞧见一个小黑影子在前面往山包方向跑,连忙拿了手电,欣喜的跟了上去。 可当她跑进林子后,却没了煤球的踪影,只有满山包的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越往里走,脚步越沉,越觉得阴冷黑暗。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窜出,瞬间钻入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她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有突然加快的心跳在告诉她,她很害怕。 等闵沫哆嗦着双腿回头时,面前的树林里却出现了片空地,空地中间立着一块儿石碑。 被淋得湿哒哒的煤球就站在石碑前,朝着那块儿石碑龇牙咧嘴,炸毛弓背。 她赶紧扔掉手里的伞,跑过去抱起煤球,不停的安抚着,一抬眼却看见那石碑上刻着几个鲜红大字。 “将军之墓”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块石碑竟是块墓碑!可这墓碑又很奇怪,没有名字,没有籍贯,没有墓志铭,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墓,就只有这么四个字。 后背隐隐开始发凉,额头也渗出一些冷汗。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片刻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望不到边际黑色空间里。 怀里的煤球不见了,面前立着刚刚在林子里看见的那块儿墓碑。 墓碑上还是刻着鲜红的四个大字-将军之墓! 闵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怕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一阵阴风吹过,那墓碑旁霎时立着一个身穿黑红铠甲的男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男鬼,那男鬼面目清俊,一身古代将军打扮,瞧着跌坐在地的闵沫勾起了嘴角。 要是换在平时,遇见帅哥她肯定跃起三丈高。 可眼前自己这情况,明显就是撞鬼了啊,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男鬼笑着朝闵沫走去,她瞳孔迅速放大,吓得立马抱住自己的头。 “啊……我的肉不好吃的,我18年都没洗过澡了,我头上都是虱子,你不要吃我……” 男鬼撇了撇嘴,看着抱头瘫倒在地的闵沫。 “谁要吃你啊,不是所有鬼都吃人的好吗?” 恩? 闵沫听他这么一说,才慢慢直起身子来。 男鬼摇了摇头,手里凭空出现一本册子,和一支笔,他将册子和笔递给闵沫。 “签字,签了就放你回去。” 闵沫看了看那张清俊好看的脸,他长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啥恶鬼吧,而且他也不吃人。 那这册子……难不成,是这鬼看她长得乖巧,想要个签名? “并不是” 男鬼白了她一眼,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冷不丁来了一句。 闵沫哦了一声,瘪嘴接过册子,又抬眼看了看男鬼。 男鬼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快点签字。” 这么凶干嘛,鬼就是鬼。 闵沫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刚写完,那穿着黑红铠甲的男鬼就大笑起来,手里的册子也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如今已与我签下契约,从今以后你必须超度冤魂,替我积攒阴德,待我阴德攒够荣升阴差,你便能恢复自由。” 这……现在和鬼签订契约什么的都这么草率的吗?这和电视里演得也不一样啊…… “你这鬼怎么这样啊,不是说我签了字就可以走吗?你你你蛮不讲理!” 男鬼任凭闵沫在那儿埋怨着,转身悠然的往墓碑走去。 “反正契约已经签下了,我们现在魂魄一体,你要是不替我超度冤魂,积攒阴德,你就只能活半年了。” 半年?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虽然对方是鬼,但是做到这个地步,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这比直接让她没命还让人没尊严。 越想闵沫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我不会给你超度冤魂的,大不了半年后一起死!” 男鬼听见闵沫的话,瞬间变得面色阴冷起来,只刹那便到了闵沫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看脸就快要贴在她惨白的小脸上了,才冷冷的说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男鬼声音冷得可怕,闵沫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四周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闵沫仓皇的心跳声。 男鬼的眼睛里流露出杀意,恶狠狠的看着她。 闵沫算体会到什么叫秒怂了,她顿时手足无措,一改刚刚的硬气。 “我……我开玩笑的……瞧你……小气鬼……” 说完还顺势要往男鬼身上一拍,没拍到,男鬼一个瞬移又回到了墓碑旁。 闵沫这才在心里暗暗出了口气,这鬼还真不能惹,说翻脸就翻脸。 “鬼大人,那我该怎么超度冤魂呢?” 闵沫满脸堆笑,一副狗腿子般模样的搓着双手。 男鬼抬手往闵沫眉间一指,闵沫眉间出现一道竖着的红痕,片刻又隐了下去。 脑子里也几乎是同时,浮现出一本古书,那书记录着各种符纸的画法以及超度的口诀…… 等闵沫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林子里。雨已经停了,脚边的煤球还在不停的用嘴扯着她的睡衣裤角。 闵沫摸了摸煤球的头,煤球抬头见她醒了,才停下了拉扯她的动作。 她起身抱着煤球回了家,奇怪的是,往常只要一进房间就往窗台上跳的煤球,今天却对山包失了兴致,跟闵沫一起软塌塌的跳上了床。 闵沫闭上眼睛,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而她不知道的是,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章 堕胎 闵沫在家里躺了三天,煤球也在家里躺了三天,一人一猫无欲无求的,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在房间里发呆。 蒋春贵和方慧见她如此反常,以为这孩子怕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着急忙慌的请了村里卫生院的吴医生来了家里。 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医生吴漳,推门进来时,闵沫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吴漳伸手探她额头时,她瞥了一眼吴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吴漳眉间有些发黑,身上还隐约透着些鬼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些,抬手摸了摸自己眉间,想必是那男鬼赋予了她这种能力。 闵沫以自己要单独让医生给她看病的理由,把蒋春贵和方慧都哄骗出了房间,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吴漳。 “你最近是不是惹上脏东西了?” 吴漳神情有些诧异,但片刻又恢复如常,只当闵沫是小孩子说瞎话。 “你个小孩,不要胡说。” 闵沫也是第一次看见鬼气,虽然这两天她不停的翻看脑海里那本古书,书里符纸的画法和咒语她都记得差不多了,但没真正操作过,还不知道成不成功,效果怎么样。 她见吴漳只当她是小孩儿,不把她说的话当真,也故作严肃,一字一句与他分析这其中利害。 “我从小便会看脏,只是家里人不知道罢了,你眉心发黑,身上还浮着鬼气。” “你要是不告诉我实情,那你到时候突然暴毙可怪不得我。” 说完闵沫还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像个老者般摇了摇头。 “这世人呐,总是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你真以为你看到的我18岁,我就真的18岁吗?” 吴漳顿时愣在原地,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闵沫,看来这种故弄玄虚的方法果然有用。 “年轻人,你好好想想吧,若是真不信我,那我也不送你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准备开门送客,四十多岁的吴漳听得心里打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 实际年纪已经上百岁了,但是看起来还如同18岁少女一般?! 这么一想,吴漳突然双腿一软跪伏在地,拖住闵沫的脚后跟。 “大师,您救救我吧,您没看错,我确实是被脏东西缠了身。” 闵沫从门旁折回,弯腰将吴漳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有个女娃来卫生院找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年轻时候是妇产科的,非要我帮她堕胎,这我哪儿敢啊,就我们村卫生院的那些老旧设备,要是出事我可担待不起,就拒绝了。” “然后呢?” “可她死活不走,说只有我能帮她,要是我不帮她,她就去村里挨家挨户说她是怀了我的孩子,以此要挟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帮她堕胎。” “可是,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胎儿都已经有了基本雏形,药流根本不行,我只能给她做刮宫。” “做完手术她已经很虚弱了,我留她在卫生院休息了一晚,可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非要走,拦都拦不住。” “说什么,有人在等她……” “可她走了没多久,我便听说有个女娃溺死在村东头的矮河里了,跟去一看,才发现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女娃。”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天来卫生院时穿的衣服,身体已经被泡烂了,看起来比那天整整肿了一圈,要不是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的衣服,我也认不出她了。” “五个多月了,你怎么不劝劝她,那好歹也是个生命啊。” 闵沫听得皱了眉,旁边的煤球端坐一旁,貌似也聚精会神的在听着。 “我劝了啊,她不听啊,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女娃,就那么死在了水里,手指都被泡烂了啊……” 吴漳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眶也有些发红。 “从那以后,只要一到晚上我值夜班,卫生院便会频频发生怪事。” “起先是一到晚上,灯便会闪个不停,院里的大黄也会突然凶狠的叫起来。” “后来,开始不停的有东西被摔碎,时不时会掉下来一块儿天花板什么的。” “而且这段时间,只要我一睡下,便会做噩梦,梦见那天那个女孩来找我索命。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闵沫听他说完,这才注意到吴漳眼睛下面那两块儿大大的黑眼圈。 “那白天呢?” “白天没事,一切如常。” 看得出,这吴漳秉性并不坏,那他说的多半也是真的,那既然如此,他本意是帮女孩的。 而且也不是他害死的女孩儿,那个女孩不该来缠着他才对啊。 可这吴漳身上的鬼气是实打实的,并非作假。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吴漳并不知情的事儿?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只有亲自去蒋家村的卫生院一趟了。 她从衣柜找出自己上学时用过的一个帆布包,想着得照着古书备些符纸,这包正好派上用场。 “你可知道蒋家村哪里有卖黄纸朱砂的?” 吴漳点了点头。“在村东头,我带你去。” 闵沫应声,准备随吴漳一块儿出去,可煤球突然扑住闵沫的腿。 闵沫回头看了看它。 “你也要去吗?” “喵~” 它这声喵闵沫是没想到的,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刚捡到它那天它叫过以外,闵沫都再没听到煤球叫过了,险些都忘记它还会叫了。 闵沫抱起煤球放进帆布包里,跟着吴漳一块儿往外走。 蒋春贵和方慧见闵沫终于出了房门,欣喜得不行,两人刚准备感谢吴医生医术高明,嘴巴才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吴漳和闵沫便直直的快步往外走去。 “诶……” “舅舅,婶婶,我随吴医生去抓药。” 话音刚落,吴漳和闵沫已经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蒋春贵和方慧夫妻俩对视了几秒,随后看着半开的大门欣慰的点了点头。 “神医啊……” 从蒋春贵家到村东头不远,只是闵沫之前的13年里并不爱出门,这蒋家村,她也从没有走完过。 “就是这儿。” 吴漳在一处有些破旧的房屋前停下指了指。闵沫随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家人的门还是老式的木门,墙也是泥土砌的,这在蒋家村也是极少见的。 如今大家生活都好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住了砖房,建了小独栋。 吴漳敲了敲门,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留着地中海发型,佝偻着腰的老头。 煤球一路都在闵沫怀里睡着,吴漳敲门时它抬起眼皮瞅了两眼又接着睡下了。 “什么事?” 老头上下打量着闵沫和吴漳,满脸的生人勿近。 “老人家,想跟您买些朱砂黄纸。” “什么世道了,还有人买这个?” 老头说完就想关门,吴漳赶紧伸手将门抵住,无比诚恳的说道。 “老人家,我们是真心想买的,您祖上曾护得蒋家村一方安宁,我们都记得,且断然是不敢忘却的……” 老头见吴漳这样说,大概一时想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泪眼婆娑,半晌才轻叹道。 “进来吧。” 第三章 请魂入瓮 两个人跟着老头进了院子往里屋走去。 里屋的门上贴着一张符,闵沫在古书里见过,那是张辟邪符,辟邪用的,此符没有什么威力,只是一旦贴上,鬼魂便无法靠近。 符纸已经落了些灰尘,屋里的摆设也皆是杂乱无章,看来老头祖上确实是看脏的,只是到他这辈,大概看脏的能力已经没人传承了。 屋里放了一张木板床,左边还有一副写着寿字的黑色棺材,棺材上盖着透明的大塑料袋,老头无儿无女,那棺材大概是老头替自己准备的。 老头让闵沫和吴漳站在棺材旁等他,他自己走进最里面的隔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等他再从隔间出来时,手里拿了个木匣子,他将木匣子递给闵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我老了,动不了了,以后这活只能仰仗你们年轻人了,只是这蒋家村太平了这么久,最近却突然有了异动......” 老头说到一半,有些浑浊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闵沫一番。 “有些路可要选好,不然……” 老头说到一半就消了声。 闵沫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老头家世世代代看脏的,能发现她和常人不同也很正常,她确实和鬼签了契约,还被鬼在眉心点了一下…… 闵沫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她也想选,那要她有得选啊。 在家里躺着的那三天,她一直在想,到底是按那鬼的意思做,还是躺个半年死掉算了。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等死,而且那鬼说的是超度冤魂,积攒阴德,照字面意思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再说,她都没出门,就有被鬼缠的人上门来找她了,定然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怕是,已经躲不掉了! 从老头家出来,还是晌午,头顶太阳晒得两人一直不停的出着汗。 吴漳带着闵沫往蒋家村的卫生院走,路过矮河时,吴漳朝矮河指了指,示意这便是那女娃溺水的河。 闵沫往河里看了看,河水还算清澈,也没有什么鬼气,看起来一片安静祥和,看不出什么端倪。 又往前走了有一段路,一道铁门立在两人面前,卫生院的外墙都是用白灰刷白的,刚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开空调了吗?” 闵沫把木匣子往卫生院会诊室桌上一放,四处望了望。吴漳额头的汗珠却一滴没少,从屋里拿了张报纸扇着风朝她摇了摇头。 “不是空调……” 闵沫也会意的点了点头,煤球从帆布袋里探出头来,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手术室。 自那天煤球在树林里朝着墓碑龇牙开始,她便深知煤球与别的猫不同,或许,它也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闵沫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手术室,那手术室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闵沫让吴漳把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煤球突然从帆布包里窜了出来,在手术室里四处探了探,闻了闻,随后慢悠悠地抬脚往外走去。 闵沫也四处看了看,除了一张手术床以及一些破旧的手术工具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鬼气都未曾看见。 等闵沫从手术室出来时,煤球已经在会诊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蒋家村的卫生院很冷清,没什么人来看病,也恰巧说明这个村的人都很健康,这是个好事。 吴漳的同事赵秉志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吴漳回来了,又看了看闵沫,朝吴漳挑了挑眉问道。 “病人怎么样啊?” “没事了”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换下工作服走出了卫生院。 这赵秉志虽说和吴漳一块儿上班,但却并没有像吴漳一样面容憔悴,反而与吴漳相比,赵秉志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 “你们的班怎么上的?卫生院就你们两个人吗?” “我和赵秉志一人上一天班,一人值一天夜班,今天是接班的时候慧姐就来了,所以他留下等我回来。” “卫生院总共三个人,本来还有一个扫地的阿姨,但是前两天阿姨被吓走了,现在只剩他和我了。” “那他……也和你一样能看见脏东西吗?” “我之前问过他,他说他也看见了。” 闵沫挑了挑眉,又看了看外面仍然猛烈的太阳,朝会诊室桌上的木匣子走去。 既然白天什么都看不出,那就先画符,等到晚上再说。 那木匣子里除了有朱砂,黄纸,还有些香蜡纸钱,以及一把老旧的匕首,和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 闵沫拿出黄纸按脑海中古书里符纸的样子,临摹了几张辟邪符、驱鬼符、镇魂符和几张保命的火符。 她准备,如果打不过那鬼,就朝鬼扔火符,烧了它,当然,这是非常手段,她不会轻易用的。 闵沫递了张辟邪符给吴漳,让他收好,吴漳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放进左上角的衣兜里。 夜色慢慢降临,原本就冷清的卫生院,此刻更是阴风阵阵,寂静无声。 只是原本白天关得紧紧的手术室门,此刻却自己打开了,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在安静阴冷的卫生院里,这声开门声,听起来让人格外的刺耳。 闵沫让吴漳关好门待在会诊室里,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吴漳也应声照做了。 也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嘭”的一声合上了,闵沫也瞧见窗户上闪过一个小小的黑影。 再跑过去开手术室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无奈之际,闵沫拿出香蜡在走廊上点了起来,如果说民以食为天,那么那个东西,便是以这香蜡为天。 果然,在闵沫点燃香蜡以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缝,那黑影伏在门缝往外看,闵沫这才看清,那竟是个没穿衣服的小娃娃。 可那娃娃身上并没有鬼气,只有一丝丝阴气,这么说来,吴漳身上的鬼气不是这娃的,那又是谁的呢? 正想着,那小娃“咚”的一声,又将手术室门给合上了。闵沫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 “用糖果” 糖果? 她左右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卫生院一个人都没有,那是谁在和她说话? 但仔细想了想,手术室里的那个是个小娃,说不定,会爱吃糖? 想完她不情不愿的从自己兜里掏出几颗糖丢在地上,丢完又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糖,他怎么知道自己兜里有糖的? “去拿个瓶子,有盖子的。” 脑海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闵沫撇了撇嘴也还是照做了,她在卫生院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个带盖子的玻璃瓶。 “把盖子打开,丢颗糖进去,放在香蜡旁边。” 闵沫照做,脑海里却在不停思索着,这声音到底是谁的,难不成,是那山包男鬼的? “躲起来” 闵沫见那声音没有反驳自己,她也大概确定了,就是那个男鬼,他跑进自己身体里面去了! 闵沫跑去墙后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就在此时,门慢慢被打开,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娃从里面跑出来,似是无法抵挡糖果的香味般,趴在地上吮吸着。 小娃吸完地上的糖果,又将脑袋塞进玻璃瓶里面。 “拿镇魂符贴上,盖上盖子。” 说时迟那时快,闵沫一个跨步冲出来,小娃一惊,想往回跑,可头还没从玻璃瓶里拔出来,瓶子便被贴上了镇魂符。 一瞬间,鬼娃便被符纸吸进了瓶子里,闵沫赶紧捡起盖子严丝合逢的盖了上去。 脑海里的声音也没有了,好像一切都结束了。闵沫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瓶,鬼娃变得小小一只蜷缩在瓶子里。 她再次确定,这鬼娃身上没有鬼气,那吴漳身上的鬼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啊……” 突然,吴漳充满恐惧的声音从会诊室里传了出来,闵沫心头一惊,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第四章 自导自演 闵沫一把推开会诊室的门,发现吴漳面色惨白,满脸惊恐的蹲坐在角落里,抱着头,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天花板。 “鬼!鬼啊!” 闵沫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没有看到一丝鬼气。可如果没有鬼,吴漳又为何会被吓成这样? 她看了眼旁边凳子上的煤球,它还在睡着,如果这里有鬼,煤球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 想着闵沫推了推煤球,生生把它给推醒,煤球抬起头,眨巴着半睁的睡眼委屈的看着她,她又轻抚煤球的头,试图再次把它哄睡着。 闵沫唾弃自己不是人但很狗的行为,却又仍旧乐在其中。 她仔细看了看会诊室,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桌上多了一杯茶,而那茶,是吴漳自己给自己泡的。 莫非……是茶有问题? 闵沫端起茶杯闻了闻,又将茶杯抬至眼前上下看了看,果然发现那茶杯的杯沿上,还残留了一点点白色粉末。 闵沫恍然大悟,吴漳这是被人下药了呀。所以他看见的鬼根本就是幻觉,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可吴漳身上的鬼气不假,手术室的鬼娃也不假,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闵沫感觉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第一次看脏就如此不容易,看来,是她把超度冤魂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等吴漳清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的事了,闵沫靠在凳子上等得都快睡着了,吴漳才从角落走出来,看着闵沫颤巍巍的说道。 “大师,我刚刚又看见那东西了。” 闵沫打了个哈欠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人?没有啊,我一直以来与人为善,极少与人发生争执,来蒋家村的这十几年里从未得罪过谁。” “从未?” “从未!” 闵沫本想着能等他醒来打探些消息,可眼下看来,吴漳也并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只得提醒他,要小心身边人。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会诊室窗户闪过,闵沫没闻到鬼气,这证明那黑影是个活人。 闵沫和吴漳追出会诊室,那人踉跄着往外跑去,大概是因为着急,手臂一不小心被卫生院半开的铁门给划伤了。 但他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走了。 闵沫看着铁门划伤那人的地方,那是一块儿被折断的铁片,看起来已经坏了很久了,风吹日晒的已经隐约有了些铁锈。 只是现在铁片上不只有铁锈,还有刚刚那人留下的血迹。 验dna肯定不现实,这儿是乡下,设施简陋,根本不具备验dna的条件。要想知道黑影是谁,就还得静观其变。 闵沫准备回家,可吴漳却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让闵沫天亮再走,闵沫看着吴漳面无血色的脸,还是心软了下来。 在会诊室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与困意做斗争。 闵沫见煤球睡了那么久,怕它睡死过去,把它从凳子上撵下来,自己躺了上去。 直到赵秉志顶着黑眼圈来换班时,闵沫才突然来了精神。 她盯着赵秉志的黑眼圈,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嘴,然后缓缓走到赵秉志身后趁他不注意,伸手拍了一下他右边肩膀。 赵秉志也不出闵沫意料的哀嚎了一声,闵沫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差一个动机。 她开始在会诊室里翻找起来,直到翻到桌上的文件时,赵秉志神色突然有些慌张,而这一切都被闵沫尽收眼底。 果然在闵沫打开某一本文件时,从里面掉出一封任命书。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到自何年何月何日,吴漳将任命卫生院的院长一职。 闵沫把任命书递给吴漳,吴漳看见任命书后气得一边颤抖一边质问赵秉志。 “这任命书早下来了是吧,你就准备这么一直瞒着我?” “他不但准备一直瞒着你,还准备取而代之!” 闵沫看了一眼自知暴露,垂下头不再说话的赵秉志。 “这些天,你得以见鬼,还全得仰仗他,是他给你下的药,这些天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关你什么事?你是从哪里来的,要来坏我的事!” 赵秉志愤怒的声音,带着事情暴露后鱼死网破的模样,红着眼眶朝闵沫喊完又转头看向吴漳。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我不过比你晚来两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同样待了这么久了,凭什么院长是你不是我?” 吴漳看着已经声嘶力竭的赵秉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院长一职真有那么重要吗?你我共事那么多年,相辅相成数十载,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比不过这一张纸?这些年,我又是如何待你的?” “你莫非觉得,我会因为这张任命书从此将自视高位,处处为难你?” “你深知我秉性,这院长一职也是上头任命,非我本意,若你到现在仍旧接受不了,那你便离开卫生院吧。” 赵秉志听完吴漳说的话,四十好几的男人,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不一会儿竟暗暗抹起眼泪来,好半天,才哽咽着,满是愧疚的说道。 “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都没忘,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对不起!” “我也没脸再待在卫生院了,我这就请辞。” 说完赵秉志拿出辞职单,填完放在桌上,走出了卫生院,吴漳怕是心头也不好受,看着赵秉志走远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神。 可闵沫还是不知道,吴漳身上的鬼气到底从何而来。 天也亮全了,闵沫的婶婶急匆匆的赶到卫生院时,迎头便撞上正从里面出来的闵沫,她连忙扶着闵沫上下左右看了看。 “沫儿,你没事吧?一天一夜没回家可急死我跟你舅舅了。” “没事啊,啥事儿没有,吴医生帮我开了药,结果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吴医生又帮我治了肚子。” “后面我就躺手术室睡着了,等我睡醒天都黑了,吴医生不放心我走夜路,非让我天亮再走,所以我现在才出来。” 吴漳是长辈,而且在蒋家村的风评甚好,为人踏实,十多年来也医治过不少病人,所以蒋家村的人都很敬重他,这其中也包括方慧。 方慧听见闵沫这样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非拉着闵沫进卫生院去给吴漳道谢,道完谢才拉着闵沫回了蒋家。 刚进房间,闵沫就从帆布包里把煤球抱了出来,她发现煤球现在是越来越能睡了,不过煤球不是一般的猫,这可是能看见脏东西的猫。 这么想着,闵沫动作轻柔的把煤球放到自己床上,虽然外面温度高达三十几度,闵沫还是贴心的给它盖上了被子。 从卫生院带回来的木匣子和玻璃瓶被闵沫藏在了衣柜里,如果被舅舅婶婶看见这些东西,大概就不是请卫生院的医生来看她那么简单了。 第五章 怨气冲天 本以为卫生院一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吴漳便又找上了门。 闵沫看着楼下气喘吁吁的吴漳,满脸的惧意,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抱上猫、拿上符准备往外走,可刚走到房间门口,脑海里好听的男声又响了起来。 “把玻璃瓶带上。” “哦” 闵沫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山包,怎么感觉这鬼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样? 那她洗澡什么的,他是不是都看见了?! 想着她缓缓伸手紧了紧自己领口的衣服,才悠悠的去衣柜里拿出玻璃瓶来。 轻手轻脚的刚走出蒋家,吴漳便迎了上来。 “大师,我又看见那天那个女娃了。” 说完他痛苦的搓了搓脸。 “在哪儿?带我去。” “在矮河边。” 说完两人快步往矮河边走,可这次看见的矮河却和那天白天看见的全然不同。 那矮河上方黑压压的一片,河水是黑的,河面平滑如镜,河底却翻腾似海,重要的是,那河面上萦绕着极重的鬼气。 闵沫才刚靠近矮河,便从河面吹来一阵阴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与在卫生院时不同,矮河的阴风明显让人身体发寒,心里发颤。 闵沫在矮河边蹲下,盯着那表面平静底下翻腾的矮河,想看看那底下到底有什么,可就在此时,一张面目铁青被水泡得发肿的女人脸出现在矮河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闵沫,嘴角还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闵沫被那张脸吓了一跳,额头和后背也开始冒冷汗,她往后踉跄了一下。 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驱鬼符丢入河里,只瞬间,驱鬼符便沉入河底。 而与此同时,矮河的河面也不再平静,像河底一般也剧烈翻腾起来,随着河流翻滚,周边飘散着的鬼气都往矮河中央聚了过去。 驱鬼符对这东西没用? 不但没用,好像还激怒了这河里的东西。 闵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从兜里掏出火符紧紧攥在手里,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东西的对手,必要的时候,她得用火符脱身。 那矮河中央鬼气越来越重,河面上缓缓出现一个面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混身肿胀,身穿格子连衣裙的女鬼。 那女鬼一出现,闵沫便感觉到了女子周围的冲天怨气。 女鬼目光牢牢的盯着闵沫,只一瞬间便到了闵沫跟前,吴漳张大嘴巴正准备大喊时,女鬼看了他一眼,他便直直倒了下去。 闵沫的双腿也已经动不了了,她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吴漳,眉头一皱,强忍住心中的不安,举起火符朝女鬼扔了过去。 可女鬼却并未被她扔出的火符伤到分毫,那火符就像废纸一样,缓慢飘落至地上,女鬼连看都没看那符一眼。 就一直阴笑着盯着闵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要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给我……” 闵沫想说话,却发现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刚刚还能动的手也动不了了,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她的全身…… 那女鬼因为过分激动,导致面容已经开始扭曲了,一边狞笑着一边往闵沫身体里钻。 闵沫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从心口开始蔓延,眼睁睁看着女鬼往自己身体里钻,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就在女鬼快完全钻进闵沫身体里时。 闵沫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个身穿黑红铠甲的男人霎时便已经站在了闵沫身侧,他朝女鬼肩上拍了一掌,女鬼便直直的往后摔去。 女鬼还未看清来人,张牙舞爪的爬起来,又朝闵沫扑了上去,男人把闵沫往旁边一推,自己挡在女鬼面前。 男人什么都没拿的手里却凭空出现一梗根黑红色的鞭子,朝着冲过来的女鬼便是一鞭子。 伴随着女鬼的惨叫声,女鬼身上的怨气竟被鞭子给生生抽散了一大半。 “谁的身体你都敢要吗?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男人抬手又往女鬼身上甩了一鞭子,女鬼被抽得在地上打滚,伴随着哀嚎凄厉的惨叫来回翻身。 直到后面女鬼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他再次扬起来的鞭子面露惊恐,哭着求起饶来。 闵沫发现自己也能活动自如了,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看向穿着黑红铠甲的男人,这不就是山包里的男鬼吗? “那个,鬼大人,好巧啊,你也在这儿附近啊。” 男人回头看着闵沫,脸上却挂着一丝好看的笑,这副模样与她在林地里看见的鬼大人全然不同,面前这个鬼大人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让人想与他亲近?! 闵沫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掉。 “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他突然变成一股青烟钻进了闵沫放在身后的帆布包里。 闵沫颤抖着将一切尽收眼底,转而看向不远处甚为虚弱的女鬼。 她悄悄掏出驱鬼符攥在手心,警惕的蹲在女鬼面前质问道。 “说,吴漳帮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 女鬼啜泣着看了一眼倒在前面的吴漳。 “我没有缠着他,我只是想利用他将你引过来。” “引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害我?” 女鬼说完低下眼帘,轻叹了口气。 “你的身体为极阴之体,乃是上乘的养魂圣地,我没有办法离开矮河,就只能吓吓他,让他将你带过来。” 闵沫咽了咽口水,吴漳身上的鬼气大概是随众人打捞她的尸体时沾染上的吧。转念一想,原来山包鬼找到自己的原因,竟是她的身体招鬼喜欢啊! “那你为何在这儿,可是被人害了?” 此话一出,面前的女鬼突然颤抖着哭了起来,那声音,极其哀怨悲凉。 “我叫丁媛,是文鲁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我男朋友叫蒋辉,是这蒋家村,村长的儿子。我们是同学,在一起三年,我们很恩爱,他很温柔,大概是这世间最温柔的男孩子了。” “几个月前,我发现我怀孕了,我跟蒋辉说了这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让我去把孩子打掉,否则就要和我分手,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温顺迁就爱护我的蒋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无法接受,便骗他说孩子打了,实际我并没有去医院。” “上个月学校放假,我悄悄跟着他回了蒋家村,从门缝里看见了他拥抱他的现任妻子和两岁的孩子。我断然没有想到,这个人渣竟然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个可悲的第三者,一时之间,怒气上头,一咬牙,去了村东的卫生院,之前听蒋辉说过,他们这儿的卫生院医生,以前是妇产科的,于是我找到吴漳让他替我堕胎。” “可就在我堕胎的第二天,蒋辉听说我来了蒋家村,说要见我,把我约到矮河,一番动情说辞后,趁我不注意将我推了下去。” 丁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完之后又低声啜泣起来。 能看得出,丁媛很爱蒋辉,所以死后才会有如此深重的怨气。 闵沫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丁媛,皱着眉说了一句。 “我帮你” 丁媛显然没有预料到闵沫会这么说,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诧异的看向她。 闵沫这才看清,丁媛眼睛里真的有眼泪,她还以为鬼只会哼哼不会真的流眼泪呢。 “我的意思不是要帮你杀他,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让他受到自己该受的惩罚。” 第六章 猫不是猫 “那便够了。” 丁媛满脸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的手机我藏在矮河边的一个草垛里了,里面有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算是证据吧,麻烦你了。” 闵沫点了点头,接受了丁媛的谢意,她知道,干这行不能轻易答应鬼的请求,如果答应了,那便必须做到,否则……不日便会暴毙而亡。 她也是诚心想要帮她,而这蒋辉,既然做错了事,也理应食下这恶果。 闵沫将玻璃瓶递给丁媛,丁媛看着玻璃瓶里的小娃,眼睛里面除了泪光,还有些许愧疚。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两个人隔着玻璃瓶对望一眼,有些东西,就这么释怀了。 丁媛朝小娃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将玻璃瓶抱在怀里,朝闵沫说道。 “烦请您,将我母子二人一起超度了吧。” “你不想看到蒋辉被绳之以法吗?” “不了,我信您。” 闵沫见丁媛去意已决,便撕去玻璃瓶上的镇魂符,从帆布包里拿出香蜡点上,香在东南西北各插一支,招呼四方,防止有其它孤魂野鬼前来捣乱。 脑海里的超度咒语经文都已经耳熟能详,她盘腿坐在地上,朝着丁媛和小娃念起了超度经文,只不过片刻,丁媛周身的怨气皆已散尽,脸和身体也不再浮肿,变回了死之前的楚楚模样。 简单的超度之后,丁媛和小娃跟闵沫道了别,便化为两缕细烟钻入了地下。 送走丁媛母子以后,闵沫把吴漳叫醒,让他回了卫生院。然后从草垛里找出手机,向公安局匿名报了案。 又赶在警察将蒋辉抓走之前,跑到蒋辉家,假装打招呼,然后附在蒋辉耳边小声与蒋辉说道。 “有个穿格子连衣裙的女孩……她在矮河边看着你呢……” “做错事了,就该接受惩罚。” 然后在蒋辉的尖叫声中离开了他家。 闵沫也是事后才知道。 蒋辉的老婆名叫张好,是蒋家村数一数二的美女,前两年他从学校回来,见人家长得好看,便花言巧语将人家诓骗到手。 后来女孩儿怀孕,家里来闹,村长怕事情闹大丢了自己的颜面,便让蒋辉将张好娶了回家。 可他回学校后,非但没有跟丁媛坦白,反而一直哄骗丁媛,享受着两个女孩儿的付出。 直到丁媛告诉他自己怀孕了,这才原形毕露,最后还为了自己本就没有的声誉,不惜逼死了丁媛…… . 等一切都折腾好以后,天都快要亮了,闵沫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家挪着,她还得赶在蒋春贵和方慧醒来之前回到家里。 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后,才大大出了一口气。但还是马不停蹄的开始翻起帆布包来。 一边翻,一边喃喃道:“我明明看见钻进来的啊……怎么不见了?” 从包里跃出的煤球朝闵沫喵了一声,见闵沫没有理它,又跑到闵沫脚边蹭过来,蹭过去。 闵沫仍旧一遍一遍反复查看着包里面的东西,香蜡纸钱、符纸、匕首…… 实在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可疑,这才将目光锁定在正兴致盎然蹭自己的煤球身上。 会不会是这家伙被山包鬼给施了法? 想到这儿,她两只手抱起煤球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 这样还不算完,扯着煤球耳朵看,掰开嘴巴看,把肉垫往下压看爪子缝,最后还要扒蛋蛋时…… “差不多行了……”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忍无可忍的情绪,就那么久久的回荡在房间里。 闵沫这回清清楚楚的听见那声音是煤球发出来的,随着闵沫的一声尖叫,煤球被扔到了床上。 虽说她这两天鬼也见了两三个了,可这会说话的猫,她还从来没见过啊! 所以她的煤球去哪里了? 煤球被鬼上身了?还是煤球原本就是一只……猫妖? 闵沫站在墙角,后背和双手贴在墙上,压着声音朝煤球喊了一声。 “你是谁?” “容玉珩” “容玉珩是谁?” “煤球” 闵沫看着煤球一张一合的嘴巴,那表情不亚于看见了会飞的青蛙。 “你是煤球?” 煤球扯着嘴角点了点头,闵沫看着平时的爱猫变成了这幅模样,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又听煤球与她解释了半天,这才勉强接受下来。 她不敢相像,如果她和同学说,她的猫会说话和她能看见鬼,哪一个更会让同学对她“刮目相看”? “沫儿” 闵沫坐在床边,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还记得你对丁媛使用火符,结果火符却如同废纸一般吗?” 煤球一边说一边走近闵沫,然后两只脚趴在她的大腿上。 “嗯” 闵沫应声,随后不动声色的将煤球的双腿移回了床上。 “那是因为你不是驱鬼人,也不属于驱鬼人的后代,火符必须粘上驱鬼人的血才可以发挥其作用。” “那我不是永远都用不了了?” 合着自己是个黑户啊? “也不是,你若能求得驱鬼人在你眉心滴一滴血,那你的血也能驱动血符了,不单是血符,还有那把匕首。” “匕首?老头送我那把?” 闵沫突然兴致勃勃的俯身看着床上的煤球,煤球也默认般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她还得了件宝物啊,那老头不就是驱鬼人吗,去找他要滴血就可以了啊,嘿嘿。闵沫没有说话,但煤球能听见她心中所想。 “他死了” “死了?” 闵沫从床上一跃三丈高,满脸的不可置信,站在床边瞪着杏眼盯着煤球。 “上次你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大限将至了,如今死了有两三天了吧。” “没人发现吗?” “他早就为自己选好了下葬之地,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人抬他入土。而他死之前一直在等那个匕首的新主人,也就是你。” 闵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转眼,煤球已经化为人形侧躺在了床上,那模样竟与山包男鬼毫无二致。 身穿黑红铠甲,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上扬着好看的弧度。那男人就这么用手枕着脸看着站在床边的闵沫。 闵沫心里尖叫出声,这是什么人间绝色!但仔细看那张脸,却浮现出林地里男鬼翻脸那一幕,瞬间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伸手往窗外一指。 “你与山包里那男鬼……鬼大人什么关系?” 容玉珩闻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片刻恢复如常。 “我与他并无瓜葛,只不过见你喜欢,便化作他的模样。” “我……我才不喜欢。” 闵沫白了他一眼,据理力争的叉上了腰。看着容玉珩与那山包鬼如出一辙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能不能换个模样啊,你这样子我晚上睡不着……” 这张脸可是带着随时能让她死掉的恐惧感的。 容玉珩也了然的点了点头,一个响指,身上的黑红铠甲便不见了,换了一身现代休闲风,长发也换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然后左手撑脸,右手在床上拍了拍,示意闵沫过去睡。 “我说的是脸!你换衣服干嘛?算了算了,你还是变回猫吧,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共枕而眠。” 容玉珩乖巧的哦了一声,随后眨眼间就变回了煤球的模样。煤球侧趴在床上,用右爪子在床上拍了拍…… 闵沫这才躺回了床上,看着身侧的煤球,带着些不自信的问道。 “你还是煤球吗?” “容玉珩、煤球都是我的名字,你愿意叫哪个都行。” 闵沫知道自己问的不是名字,但他这么一说,也不难听出,大概从小陪自己长大的也一直是他。 屋外黑漆漆的夜,透着些许黎明前的安静,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鸡鸣,仿佛在说天快亮了。 闵沫伸手抚了抚身旁已经熟睡的煤球。 她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猫,是一只会说话会变身的妖怪。 第七章 文鲁大学 又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转眼,开学的日子如期而至,闵沫提着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时,一辆黑色轿车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蒋春贵按了两声喇叭,示意闵沫和方慧上车。闵沫围着那辆就算是租也不算便宜的车转了一圈,才朝蒋春贵说道。 “舅舅,你中彩票了吗?” “哈哈,没有,我和你婶婶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钱,两个人也没用钱的地方,如今你要去上大学了,我们想着你要是一个人坐大巴去学校,一路上颠来颠去的得多难受啊,然后我和你婶婶一商量就买了这车。” 婶婶方慧也宠溺的抚了抚闵沫的肩膀。 “以后回学校啊,放假啊,我和你舅舅就开车接送你,怎么样,开心吧。” 闵沫大大的点了点头,把包放进后备箱就雀跃着上了车。 “舅舅,你啥时候考的驾照啊?” “驾照?什么驾照?” 闵沫刚刚的喜悦瞬间僵在了脸上,系安全带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方慧从车后座探过头来,看着闵沫的表情笑了起来,又伸手拍了蒋春贵一下。 “你舅舅骗你的,他前年就考了驾照了。” 然后一阵嬉笑,车子缓缓上了路。 闵沫把装着煤球的帆布包放在大腿上,右手枕着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没再说话。 要是半年之内超度不了足够的冤魂,那自己是不是就得跟这样幸福的生活、这样爱自己的舅舅婶婶,说拜拜了? 车子驶出蒋家村,一路往北开。 大概开了有一两个小时,闵沫歪着头睡着了,舅舅突然一个急刹,将闵沫从睡梦中惊醒,煤球也从帆布包里摔了出来。 闵沫睁眼一看,舅舅皱着眉,满是担忧的开始解身上的安全带。 “好像撞到人了……” 说完下车快步走到车子前方,可刚走过去,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疑惑。 闵沫和方慧也相继下车,车子前面什么也没有。 闵沫抬眼看了看四周,今天是阴天,有鬼不奇怪,可周围没有鬼气,只是在车头有一丝丝鬼身上的阴气。 而根据之前的案例来看,没有鬼气就代表这个鬼没有怨气,也就没有害人之心,想到这儿闵沫也安心了不少。 舅舅婶婶都在,要是遇见厉害的鬼自己打又不过,那舅舅和婶婶不就危险了吗。 闵沫边把蒋春贵往车里推边安抚道。 “你看错啦舅舅,我们继续出发,gogogo。” 闵沫能感觉到那个鬼也跟着上了车。她回头往方慧旁边看了一眼。 果然,方慧旁边坐着一个男鬼,上身穿格子衬衫,下身穿蓝色牛仔裤,戴着副黑框眼镜,脸圆圆的,活脱脱一副程序员的模样。 男鬼端坐在方慧身旁,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放在身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见闵沫盯着自己,他还伸手在闵沫眼前晃了晃。 闵沫强忍住笑意,假装看不见他,然后回过了身子。 男鬼见她看不见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到文鲁大学以后,闵沫和舅舅婶婶告了别就进了学校。 闵沫到报到处登记完,查看了自己所在的寝室信息“4044”,呸,真吉利!男鬼跟着下了车,这时候却没了踪影。 学校里很多学生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但很奇怪,从一踏进这里闵沫就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 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煤球也从帆布包里探出头来。 “有东西” 煤球嘴巴没有动,但不知道为什么,闵沫脑海里还是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默认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围全是人,她怕说了……那些人会向她投来异样眼光。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闵沫又看了一眼帆布包里的煤球。 “住宿舍,会不会不太方便?” 煤球两只爪子扒在帆布包边缘,看着女生宿舍楼,直直的点了点头。 “嗯” “可是我没钱租房子……” “用蒋春贵给你的生活费吧,以后你省吃俭用点就行,但是我的猫粮不能克扣啊。” 闵沫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那张猫脸上挂起了一副欠揍的笑容。听他的口气,怕是一早就想好要薅她生活费的羊毛了吧。 不过他说的也对,学校里明文规定不能养宠物,再加上自己经常要晚上外出,住宿舍也确实不方便。 而且这间学校……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是有那东西没错,可自己却无法准确判断出它的位置,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轻叹口气,拖着行李箱转身往校外走,箱子很沉,大概是重物会让人无端的想发火。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和鬼签了契约,想不通自己养得好好的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妖怪。 边走边想,越想越气,路过一个小坑,她用力拽了行李箱一下,发出箱子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惊得煤球探头看了她一眼,不看还好,一看闵沫这气就都撒到了他身上。 “真沉,你就不能自己下来走走吗?” 煤球躺枪,无奈的从帆布包里跳出来,走在闵沫前面,耷拉着头,一脸委屈的埋怨道。 “你变了,以前你巴不得我嵌在你身上的……”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闵沫看着走在前面的胖黑猫,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但总归是没那么生气了。 穿格子衬衫的男鬼还站在学校门口,一脸着急的在人群里寻找什么,见闵沫走过来,他才满脸喜悦的凑了上来。 看那男鬼的样子,大概是想跟着闵沫,结果人太多,给跟丢了…… 闵沫知道自己的极阴体质会吸引鬼魂,这她不意外。她纳闷的是,这鬼怎么做鬼做成了这个样子? 闵沫拖着行李在学校附件找房子找了一圈,照理来说,以她的身份她完全可以租个别人说的那种鬼屋,可是那样的房子都太远了,她不想每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学校狂奔。 况且她体质特殊,不管住哪里都会有鬼找上门,那其实住哪儿性质都一样,索性就直接在学校背后租了间老式砖房。 当然不是图它便宜!更不是因为它门口贴着月租400的告示。 房子有些老旧,外墙的墙灰都快掉光了,整栋楼只有四层,每层只有三间房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房东阿姨说所有房间都租出去了,只剩四楼401还空着,半年起租,问她要不要租。 闵沫连忙答应下来,但给钱时心却像是在滴血,这才刚刚开学,生活费给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这以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第八章 不请自来 拖着行李上楼,楼梯在最右边,401在最左边。 现在是下午18:50,路过其它租户门口时,却听不见一丁点儿声音,安静得有些奇怪。 房间是一室一厅,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老式沙发,应该是上个租客留下的。 墙面隐约有些发黄,走进卧室,卧室里面也是只有一张床、一个老式木衣柜,和一个梳妆台。 格子男跟着闵沫上了楼,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只手还在互相扒拉着,脖子上挂着的灰色工作牌上写着王川两个字。 煤球也坐在沙发上用舌头梳理着自己身上的毛。 “说吧,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王川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脸诧异的看着站在房门口盯着自己的闵沫。 “你能看到我?” “一直都能,你跟着我干嘛?” 王川惨白的脸上露出些喜悦,可笑起来又显得有些狰狞,他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你看到我是什么样子?” “格子衫、牛仔裤、大圆脸、黑框镜......” 闵沫叹了口气,开始铺床。王川小心翼翼的凑到房间门口,趴在门框上笑嘻嘻的说。 “那和我死之前是一个样子,嘿嘿。” “你怎么死的?” “过劳死的。” 闵沫停下套被褥的动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趴在门框上的王川,确实像过劳死的。 虽说有些胖,可眼眶凹陷眼球突出,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看就是过劳死。 “这人死了以后,会一直维持刚死时候的样子吗?” 煤球一边忙着添毛一边应声“嗯” 一抬头,王川已经闪到了墙角,又惊又怕的看着沙发上的煤球。 煤球没有理他,继续说道: “几乎所有的鬼都会维持刚死时候的样子,一般也没人能看见他们,所以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不过,鬼其实是可以改变自己样子的,特别是想吓唬人的时候。”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王川。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王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觉得......待在你身边很舒服......” 这要换成个大活人跟她说这话,她可能还会脸红下心跳下,可眼前这个不但是鬼,而且还是个有些猥琐,根本没有一点鬼样的鬼! 她毫不留情的冲煤球说。 “我把他超度了吧?” 煤球也终于舔完身上的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你可以试试。” 还没说完闵沫就已经拿出香蜡纸钱在客厅点了起来。 随后在客厅的四个角各点上一支香,盘腿坐在王川面前,开始熟练的念起超度经文来。 可当她念完一遍睁眼,王川还是蹲在原地,一脸无害的看着她。 她不信邪,又念了两遍,王川依旧蹲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她这才有些着急的回头看向煤球。 “怎么回事?” “他阳寿未尽,你超度不了他的。” 煤球从沙发上跳下,走到闵沫身旁,瞬间幻化人形。 还是那副清俊面庞,干净利落的短发,白色体恤和黑色休闲短裤穿在他的身上,宛若小说里走出来的邻居家大哥哥。 闵沫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容玉珩,不由得心跳漏了半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全然忘记了当初山包鬼对她的恐吓。 “那......那怎么办啊?” “找到他的尸身,助他还魂......” “那他还魂能算我积了阴德吗?” “不算。” 闵沫一听不算,立马双手抱胸看向墙边站着的王川。 “那我干嘛要帮他。” 王川听到两人说的话,也怯怯的直起身子,朝着闵沫和容玉珩龇牙笑了笑。 “那个......那要是我的肉身被火化了,我还能还魂吗?” “你的肉身被火化了?你怎么不拦着点儿你家人?” “我说话……他们听不见……” “那这样,他是不是没法儿还魂了,而且他还投不了胎,那不是成孤魂野鬼了吗?” 闵沫皱眉看向身后的容玉珩,容玉珩也浅笑着用手撑起半边脸说:“你不是不帮他的吗?” “你快说怎么办啊?” “没办法,阳寿未尽、尸身被毁、你无法超度他,就算是鬼差也只有等他阳寿尽了才能带他走。” “那......” 闵沫转头看向王川,王川也朝她尬笑了两下。 “那这意思……他以后是不是都得跟着我了?” 容玉珩摇了摇头,继续笑道。 “你也可以把他赶走,这样他阳寿尽的时候,自然会有别人超度他,或者被鬼差抓走......” “留下!不用说了!他留下......” 这好端端一个不用冒生命危险就可以超度的魂,她可不能放过了,留着呗,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超度就是。 “谢谢” 王川闻声礼貌的朝闵沫鞠了个躬,也坐回了沙发上。 “鬼应该不用睡觉吧,那我就不给你买床了,你什么时候阳寿尽了告诉我哈。” 说完没等屋外鬼说话,“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留一猫一鬼独守厅堂。 . 铺好床,伸了个大懒腰便躺上了床。本以为初到文鲁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不料才刚躺下一会儿,窗外便传来“呜呜呜”的啼哭声,伴随着呼啸的夜风,显得格外的凄惨悲凉。 闵沫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烛火灯光,没有一丝光亮。 静谧的黑暗里,尖锐的哭声还是在暗处叫嚣着,忽远忽近。 突然! 哭声邹近,窗户也同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可闵沫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在撞自己房间的玻璃。 一下一下,好似马上就要将玻璃撞碎一般! 闵沫慌了神,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着,她面向窗户朝房间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就在她手握住门把手的同时,窗外的撞击声停止了,啼哭声也没了,她又壮着胆子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窗户上赫然趴着一个披散着长发、面色铁青、满脸鲜血的女人头颅! 凄厉悲惨的啼哭声再次传到闵沫的耳朵里,玻璃的撞击声也此起彼伏,定睛一看,竟是那女人头颅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玻璃! 她的脸随着一下一下的撞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啼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刺耳。 闵沫使劲往下掰着门把手,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急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的女人头颅见闵沫要跑,也越发激动的加快了速度。 忽然“咚”的一声女人头颅撞碎玻璃朝她冲了过来,啼哭声也瞬间高了好几个调。 她愈加使劲的上下掰动门把手,那插着玻璃碎片,血肉横飞的头颅离自己越来越近。 慌乱之际,门把手竟被她生生拽了下来,女人头颅狞笑一声,一口咬在闵沫的脖子上,闵沫的脖子渗出股股鲜血。 “啊......” 一声尖叫,闵沫满身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竟是个梦? 她心有余悸的喘着气,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女人头颅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此时的窗外仍旧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呜呜呜......” 而那本该是梦里的凄惨哭声,也再次从窗外传来,一声,一声,奋力敲打着闵沫的心理防线。 “呜呜呜......” 第九章 卢明 梦里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闵沫跳下床,从帆布包里掏出几张符纸捏在手上。 王川和容玉珩都站在客厅中间,像是也听见了什么,推开房间门走了进来。 “我做了个梦。” “不是梦” 不是梦?闵沫赶紧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女人头颅咬过的脖子,可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也没有血。 容玉珩的目光越过闵沫,看向她身后。 “你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她给你制造的幻觉。” 说完示意闵沫往窗外看,果然窗户上女人头颅再次出现,朝着闵沫咧嘴笑着,模样阴森可怖,连牙齿都渗出鲜血来。 王川啊了一声,立刻弯腰躲在了闵沫身后。 可都还没动手,窗外的女人头颅却传来一声惨叫,从窗户跌落下去。 几个人顺着往下看去,黑漆漆的地面隐约有点火光,有个人在下面! 怕那人出意外,闵沫赶紧开门往楼下跑,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下空地时,容玉珩跟王川早早就穿墙跃下了。 其实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鬼的…… 女人头颅再次传来惨叫,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年轻男人,挥着杨柳枝,一鞭一鞭抽在空中漂浮着的头颅上,头颅也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不停躲闪。 直到将女人头颅抽得掉落在地,他才掏出符纸咬破食指,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画了些什么,往女人头颅上一贴,头颅瞬间化为黑烟在空中消散。 处理完女人头颅,抬头时闵沫才看清,来人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模样,面容青涩,五官端正,是个帅哥胚子。 卢明看见闵沫身后的王川,举起手里的符纸便直直的奔了过来。 眼看那符纸就要贴在王川头上,闵沫猛得伸出双手一推,卢明还来不及躲闪,便被她推坐在地。 坐在地上的卢明神情复杂的看了一会儿闵沫,想到自己刚刚张开双手往闵沫扑去的动作,一抹不明显的红晕爬上他的面颊,连忙解释道。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扑倒你……” “你身后有鬼……” 闵沫压根没以为他是要扑倒自己,不过听他这么说,也连忙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用手抱住自己,手里的符纸却不小心掉落在地。 卢明看见那符纸,忽然面色一沉,再次举起手里沾了血的符纸朝王川贴去。 他认得出闵沫掉落的符纸,那一看便是驱鬼辟邪用的。这么说她根本就看得见鬼,还跟他装模作样。 而这时容玉珩一个瞬移,打掉了他手里的符纸。卢明吃痛的捂住手腕。 “你们懂得驱鬼,却与鬼为伍,绝不是什么好人!” “你那符贴他身上,他是不是就魂飞魄散了?” 闵沫皱着眉指了指缩在一旁的王川。 “我师傅说了,鬼就该魂飞魄散!” “可他没害过人啊,没害过人你也要他魂飞魄散吗?” “你怎么知道他没害过人?” 说着几人齐齐转头看向蹲在地上的王川,感受到炙热目光后,他又紧了紧捏着容玉珩脚腕的手,颤抖着身子,朝三人龇牙笑了笑。 卢明从未见过如此胆小的鬼,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你看他这样子像能害人的吗?” 这王川大概没死之前就是这般胆小,现在都死了,成鬼了,却一点儿没长进。 卢明有些顾虑的看了看容玉珩,他知道这个人必然高深莫测,却仍旧不依不饶的说: “他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会,要是下次再让我碰见他,我一定将他魂魄打散!” 说完便准备走,闵沫还在想他是不是驱鬼人,见容玉珩朝她点头,她赶紧上前拉住了卢明的衣服,笑容可掬的说。 “那个,你是驱鬼人吧,真是幸会幸会。” 说着就要握住卢明的手,卢明侧过身躲了过去。 “有什么事就说,不必套近乎。” 闵沫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指着他刚刚咬破的手指说道。 “你给我滴血呗。” 卢明白了她一眼,冷漠的转身往远处走去。 闵沫一脸悲愤,眼看到手的血,就这么走了? 容玉珩笑了笑真准备往前走,不料一迈步,差点摔个跟斗。这才反应过来,王川还握着自己脚腕在。 闵沫双手环胸,看向容玉珩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为什么他看不出来你不是人啊?” “他道行不够,不过……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看出我不是人。” 说完便化成一缕青烟回了楼上,王川也起身走至闵沫身后,悠悠的问道。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猫妖!还能是什么身份。” 闵沫骂骂咧咧的说完瞅了一眼自己房间的窗户,也往楼梯跑去。 可当她喘着粗气爬上楼时,看见悠闲坐在沙发上的两个鬼,瞬间觉得真是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你们能飘上来,我只能用腿走上来?我也要飘!” 容玉珩悠然的吸着客厅里的香,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简单,你死了就能飘了。” 闵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还是用走的吧。”说完就回了房间。 可能是爬了楼的原因,剩下的半个夜晚,闵沫睡得格外安稳。 天刚亮,闵沫准备去学校了,想到学校里那东西自己斗不过,出门前还将化成黑猫正在睡觉的容玉珩,给扔进了帆布包里。 可王川知道是要去文鲁大学时,却开始在门口踌躇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怎么了?要跟我去学校吗?” 王川在闵沫耳边小声说“我总觉得你们学校有东西,我一进你们学校我就觉得不舒服……” 闵沫点了点头,这他倒没说错,学校里确实有东西。 “那你在家等我们回来?” “好……” 闵沫刚说完,王川就应声坐回了沙发上,还朝她挥了挥手。 从到学校只用五分钟。可刚进教室门闵沫便看见角落有张熟悉的脸。 青涩面容,五官端正,这不正是昨晚遇见那驱鬼人吗? 卢明也抬眼看见了闵沫,两人相视几秒,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对方的身份。 毕竟捉鬼度魂这件事,本身就不能拿在明面上说的。 不过在卢明心里,他是看不上闵沫的,照他师傅说的,闵沫不过是三教九流,会些捉鬼术法的歪门邪道罢了。 闵沫看出他不想和自己有交集,偏偏就往他旁边坐下,卢明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可坐下没一会儿,教室里的气氛就变了,吵吵嚷嚷,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最开始的祥和友好都不见了。 闵沫也觉得心里甚是烦躁,看着旁边坐着的卢明,心里竟然想一巴掌扇过去。 闵沫感觉到,暗处那双眼睛,又开始盯着自己了。 第十章 心魔 周围的人也变得很奇怪,因为坐在角落里,其它同学的一举一动都被闵沫和卢明看在了眼里。 有的在吵架,有的在偷其它同学的东西,还有哭的,打人的,一瞬间,教室里变得混乱不堪。 卢明额头冒了些冷汗,随即咬破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不适感瞬间减轻了许多。 闵沫看着坐在旁边的卢明,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血?没来由的越看越气。 “你干嘛不给我血?你怎么这么小气?” 卢明神色认真的说 “你冷静点” 可闵沫听到的却是,“嗡嗡嗡……” 她又看向其它同学,所有人发出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都变成了。 “嗡嗡嗡……” 这声音让她极度烦躁,她很想掀桌子,抡拳头,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红雾。 她揪起卢明胸口的衣服,卢明跟她说,她被控制了,可闵沫耳朵里只有卢明挑衅般的“嗡嗡嗡……” 她气急败坏,眼看就要一拳挥在卢明脸上,一只小黑爪子从闵沫课桌伸出,拍了拍闵沫的大腿。 一股凉意霎时从大腿一直传到闵沫大脑里,眼睛上蒙的红雾也消散了,闵沫瞬间清醒了下来。 她看了看被自己快从座位上拎起来的卢明,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儿的那个东西,它能操纵别人的情绪。” 脑海里传来容玉珩的声音。她刚刚竟是被操控了? “对不起对不起” 闵沫赶紧松开揪着卢明衣领的手,一边道歉一边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卢明推开闵沫的手,冷冷的说。 “果然没什么本事,如此轻易就被乱了心智。” 闵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不是吗,她脑袋里就一本书,除了符纸画法,超度经文,就啥也没有了,她能怎么办。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老师,瘦瘦高高,长得甚是好看,柔黑顺长的头发披散在腰间,白皙水嫩的皮肤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美女老师黎雪一走进来,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学生们竟都乖巧的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闵沫仔细端详着讲台上的黎雪,她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那味道闻不出是什么,但就是莫名的好闻。 煤球从桌空里跳出来,蹲在桌角,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讲台上的黎雪。 “首先,恭喜同学能都能考入全省最好的大学,大家可以给自己一点掌声。” 讲台下顿时一片轰鸣,同学们脸上也都挂着欢愉。 “其次呢,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你们高中老师说的,上大学就轻松了,就不用学习了,都是骗你们的,其实……上了大学一切才刚刚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闵沫的错觉,在黎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黎雪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而她看向黎雪时黎雪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就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句话,是对闵沫一个人说的一样。 闵沫不知道为何黎雪进了教室,教室里面的压抑感就消失了,她只知道,这个黎雪老师,大概是不简单的。 在学校的一整天,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有个什么东西压在闵沫身上一样。 帆布包里的煤球竟然也一整天没有睡觉。 “这学校的东西……是不是连你也打不过啊。” 她试探般小声问了问煤球,比较它如此反常还是不多见的。 “我这是怕你一不小心又被乱了心智。就它,断然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 “哎你知道吗,刚刚有学长跟我说,这学校行政楼后面那个假山闹鬼……” 路过闵沫身旁两个女孩儿的说话声,悉数被闵沫听了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而且她需要尽快熟悉大学环境,以便好开展之后的大学生活,正好需要在学校里到处走走,这假山既然闹鬼,去看看也无妨。 说不定还能超度个冤魂呢。 行政楼在南边,要去后面只能从左边绕过去,左边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过道,三米处还砌了面砖墙,大概是为了防止学生过去。 闵沫从小在乡下长大,这翻墙爬树的本领早就炉火纯青,可当她翻过砖墙走到假山旁时,卢明早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天已经黑了,假山没有光照着,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坨,那形状很像……都懂的。 底下的潭水也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风一吹,隐约还觉得后背有些凉意。 卢明手里攥着张点燃的黄符,在胸前比划了几下,嘴里念叨了两句,丢进了那黑漆漆的潭水里。 不一会儿,那潭水竟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气泡来。 随着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那黑潭里突然伸出两股由头发丝组成的长鞭,快速朝卢明飞去。 卢明闪身躲过一股头发,伸手掏符时却被黑潭里伸出的另一股头发给缠住了手腕。 那头发力量极大,缠住卢明的瞬间便将他使劲往潭里拽去。 闵沫见情况不妙,眼看卢明就要被拉进潭里,她抄起匕首迅速朝那头发劈了过去,头发瞬间被割断。 闵沫和卢明纷纷摔倒在地,卢明皱着眉头咳了两声没好气的说。 “多管闲事!” “你……” 闵沫气得咬牙,可她还来不及发作,黑潭里的头发便又从潭底朝闵沫和卢明窜了过来。 刚刚还只有两股的头发,此时却多出了好几倍,像一条条毒蛇,速度快得可怕。 卢明从兜里掏出黄符贴在了离他最近的头发上,头发瞬间干扁变得干枯无光垂落在地。 闵沫也举起匕首劈挡着朝她窜过来的头发。抬眼看见煤球还坐在帆布包上舔着毛,丝毫没有要来帮她的意思。 “你是有多少毛舔不完啊?来帮忙啊。” 说着又慌乱的从兜里掏出符纸贴上一股头发,那头发冒着黑烟,在空中颤抖了几下之后又缩回了潭水里。 “她不敢出来,就几根头发,你能打过的。” 说完趴在帆布包上,看着闵沫和卢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卢明一边和头发缠斗,一边瞪眼说道。 “你居然还和猫妖有来往……” 闵沫翻了个白眼,继续劈砍着面前的头发,没有解释,她觉得这个卢明脑袋里根本是空的,只有一根筋,还从脑门就直接穿到了后脑勺。 第十一章 黑潭 潭水里的那个东西果然如煤球所说,没一会儿便被闵沫和卢明打得连连退败,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只是伸出头发来,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未见到那东西的样子。 “它好像很害怕,可是在怕什么?” 闵沫看了一眼卢明,虽说卢明是驱鬼人,可刚刚差点都被它拖进潭水里了,肯定不是在怕他。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容玉珩,他此刻仍旧以煤球模样示人,根本构不成一丝威胁。 总不可能在怕她吧,她现在除了会用符、会超度、还会爬墙上树,其它啥也不会了啊。 “怕这学校里那个东西。” 煤球说得很平静,可闵沫却心头一惊,这学校里的东西竟连鬼都怕成这样。 那潭水里的东西像是也听见了他们的话,怯怯的把最后两股头发也给收回水里,没了动静。 卢明见头发都被收回去了,不依不饶的从兜里掏出张黄符,就又准备往潭里丢。 “哎,你先别丢符,得想办法让她出来。” 听见闵沫的话卢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收起了手上的黄符。 煤球也慢悠悠的从旁边走了过来,纵身一跃跳上潭边用水泥砌的石塔子上。 “这还不简单。” 说完朝着黑潭呼出一口青烟,没一会儿,便听见潭底发出一声声女人的惨叫。 随着惨叫声愈来愈烈,那潭水里猛的窜出一个黑影子来。影子直直的摔在闵沫和卢明面前。 这才看清,面前的女鬼,长发掩面看不见脸,不过那头发却显得格外干枯毛躁,不难看出是因为刚刚同闵沫和卢明二人缠斗所致。 “您放过我吧,我没害过人......”女鬼的声音充满了惧意,匍匐着的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煤球看都没看女鬼一眼,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漠。 女鬼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不停求饶却丝毫不提煤球所问之事。 “您放过我……您放过我吧……” “沫儿,拿瓶子将她收了带回去。” “好” 闵沫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己喝水的杯子,不情不愿的递到女鬼面前。 也不知道女鬼进去以后这水杯还能不能用,毕竟这女鬼之前可是待在废水池里的。 卢明见闵沫要将女鬼收走,顿时就不乐意了。“凭什么,这鬼是我先找到的。” 闵沫白了他一眼,本来以为找到个驱鬼人,离自己恢复自由又近了一步,没想到碰到个烦人精,不给血不说,还处处与她做对。 “你自己进来。” 闵沫朝女鬼说完,女鬼便乖乖的钻进了水杯里。她拿出张镇魂符贴上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卢明在身后气得跳脚,从兜里掏出个纸人朝闵沫后背一甩,可纸人还没碰到闵沫,便在空中碎成了粉末。 一抬眸,便对上墙头一双发着光的绿色眸子,吓得卢明心头一颤,往后踉跄了几步。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会被一只猫给瞪了。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已经升到半空的月亮,照亮了闵沫房间的半扇窗户。 “说吧,那东西什么来头?” 屋里沙发上坐着一女两男,就这么看着面前侧坐在地上的长发女鬼,女鬼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感觉不到那东西的存在后,才叹了口气说: “我不知道它的来头,我只知道,它一直都在文鲁学校里,活着的时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死了以后才知道有这么个厉害家伙。” “文鲁里的其它鬼早都逃走了,所有的学生也都开始变得热爱学习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走?” 闵沫用手撑着脸,王川蹲在沙发前聚精会神的听着。 “我本来也要走,但是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心一横,就躲进了那潭水里。” “你在等你的心上人吗?”向来胆小的王川此刻却双眼发光的盯着面前的女鬼。 女鬼点了点头,头发下面藏着的脸上隐约挂起一抹青涩的笑。 “我与他约定好在假山后面见的,可是那天我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他,我实在是太困了,坐在石塔子上坐睡着了,一不小心栽进水里给淹死了。” 容玉珩幻化成人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愣愣的看着地面出神。闵沫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伸手扯了扯他的体恤。 容玉珩转眼看向她,眼里一片柔情,闵沫的心顿时小鹿乱撞起来,可一眨眼,他眼里的温柔和深情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往日熟悉的浅笑。 “他没有赴你的约。” 容玉珩的声音很轻,似在跟女鬼说又似在跟别人说。 王川听容玉珩这么一说,看向女鬼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不,他一定会来的,他爱我!” 女鬼像是被说到痛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低下头低声啜泣起来。 闵沫已经习惯了,鬼几乎都是这样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还善变、山包鬼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王川没谈过恋爱,所以听着女鬼说话,自己也满是憧憬,他想起了自己读书时候喜欢的一个女孩子…… 清风阳光,绿茵林地,那个穿a字裙,扎马尾的小女生从他面前走过,他心里无数遍的鼓励自己追上去,可从始至终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时光荏苒,青春一去不复返,一直到自己死了,一回想曾经,都还是那个女孩青涩的面庞。 也不知道女孩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闵沫看着蹲在女鬼身旁帮女鬼抚背的王川,这家伙当初看见其它鬼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而且这鬼长发掩面,混身发青,还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味道,这他也下得去手? “没事儿哈,没事儿,别哭了。” 王川一边抚着女鬼的背一边安慰着说。 “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既然我已经离开黑潭了,那我想自己去找他。” 女鬼说完转头看向容玉珩,长发下的脸上挂着丝丝哀求。 闵沫见容玉珩不说话赶紧说道。 “除非你找了他以后,能让我将你超度了,我们就放你去。” 女鬼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之后就起身一闪,从门内穿了出去,刚出去,容玉珩突然低声说了句。 “跟上她,她要害人……” 闵沫知道容玉珩的感觉不会错,连忙背上包追了出去。容玉珩也变回了煤球模样跳进的包里。 “左转” 王川飘在空中,跟在闵沫身后,与闵沫一同往容玉珩说的方向前进。 第十二章 过往 闵沫看不见女鬼的身影,一路听着煤球指路,左拐右拐的便出现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到了” 煤球的声音从帆布包里传来,随后一缕青烟显现又瞬间消散,那个清俊好看的男人再次立在闵沫身旁。 “那女鬼要见的人在这里面吗?” “嗯” 刚往前迈了几步,王川就小心翼翼的扯着闵沫的衣角,往她身后缩了缩。 “你干嘛?” “我怕” 闵沫好笑的看了看王川,把衣角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你怕什么,你刚刚柔声细语安慰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我感觉到这里面的鬼比我厉害……” 闵沫心想:可不,是个鬼都比你厉害! 那小区大门里面有个保安亭,一个保安正在里面坐着打盹,容玉珩往小区大门一站,一张门禁卡从保安身上飞了过来。 “滴……” 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保安到底警惕性高,忽然从梦里惊醒,见来人捏着他的专属门卡,顿时一慌,觉得是进来小偷了。 拿起对讲机便准备摇人,只是容玉珩看了他一眼,保安顿时变得双目无神,乖乖坐回了凳子上。 没敢耽搁,保安一坐下闵沫几人便往小区住户楼奔去,王川飘在后面看着容玉珩的背影一脸的钦佩。 “在哪栋楼啊?”闵沫小声问 “那儿”容玉珩站在楼下往七楼的一间房间指了指。 七楼的灯一闪一闪的,随着闵沫的视线看过去时,灯光忽然就灭了。 容玉珩眉头一皱,化烟飞了上去。闵沫推了推旁边的王川。 “你也赶紧上去帮忙,我坐电梯上来。” “好” 王川应声飘了上去,闵沫转身就朝楼里的电梯跑。 可跑进电梯间,电梯却一直停在七楼不下来,照理说那女鬼不用坐电梯,现在时间也已经是凌晨了,不该还有人啊。 她又按了按电梯按钮,电梯还是停在七楼,丝毫未动。她跑出电梯间,在楼下往上看了看,七楼仍旧是漆黑一片。 奇了怪了,这儿的电梯是坏的吗? 可等闵沫带着满腔疑惑走回电梯间时,电梯门却开了,开着门的电梯里的宽宽敞敞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顶部有盏灯,照着电梯里的每个角落。 那灯泛着绿光,看起来很是诡异。 闵沫狐疑的盯着电梯,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可电梯门就这么一直开着,好像她不进去,这门便永远不会关一样。 反正容玉珩就在楼上,就算自己有事,他也会马上下来的吧,这样一想,她也没那么怕了,干脆昂首挺胸迈了进去。 刚进电梯,电梯门便“嘭”的一声合上了,那速度快得,就好像是怕闵沫跑了…… 闵沫按了七楼,电梯开始缓慢上升,二楼…… 三楼…… 四楼…… 五楼…… 六楼…… 眼看七楼就要到了,闵沫往电梯门走了一步等待开门,可她等来的不是电梯开门那一声清脆的“叮……”而是电梯猝不及防的猛然坠落。 电梯快速往下坠,闵沫的身体因为惯性悬在了半空,最后随着一声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闵沫也同电梯一起摔在地上。 感觉骨头都已经被摔散架了,闵沫浑身剧痛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恐惧开始紧紧包裹住她,不单是电梯下坠带给她强烈失重感的恐惧,还有这电梯里满满的,快要溢出的阴气让她感觉极度深寒。 而这时,电梯门也缓缓打开了,闵沫随着开门声仰头望去,电梯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闵沫又将头转回来,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而那电梯门又像刚刚打开时一般,迟迟没有再关上门。 闵沫就算再傻,她也知道有东西在控制这个电梯,而且那东西……是冲她来的。 不知是不是与山包鬼在她眉心点的那一下有关,闵沫趴了一会儿便感觉疼痛渐缓,她吃力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电梯外走去。 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与山包鬼签订契约便已经注定要发生的事,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面刚吧。 电梯门在闵沫出来的瞬间也关上了,闵沫闭了闭眼睛,慢慢熟悉了黑暗,这才看清,这个地方,像是一处破败倒塌的地下建筑,砖块儿和碎石满地都是。 可她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直到她看见那个被碎石压得脏兮兮满是灰尘的布娃娃时,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莽子村亲生父母家的地窖! 而那个娃娃,在她五岁之前曾陪她度过了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娃娃不见的那天,她也被送到了舅舅家。 耳边隐约响起了说话声,闵沫斜靠在一堆水泥石板旁,往那地窖深处望去,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在地窖最里面渗出点点光亮,一丝一丝慢慢照亮了整个地窖,原本破败倒塌的地窖却恢复了原状。 闵沫神情恍惚,无意识的往光亮处走去,随着她走出地窖,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 一间全是老式家具的房间里,墙面有些泛黄,闵沫的爸爸闵华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味布满了整个房间,闵沫闻到那熟悉又呛人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说啊,什么时候把孩子送走,我实在受不了你妈了,生不出儿子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沙发的另一头坐着闵沫的妈妈蒋春丽,她挽着头发,面容清瘦,眼睛上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里还闪着泪光。 闵华没说话,仍旧低头抽着烟,蒋春丽一把夺过烟丢在地上,沙哑着嗓音嘶吼了一声。 “你说话啊!” “再等等吧……” 闵华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已经泣不成声的蒋春丽,不停安抚着。 “等过些日子就把她送走……”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闵沫的奶奶孙淑芬推门进来,看着闵华怀里的蒋春丽,冷漠的说: “儿子生不出来,就知道趴男人身上发嗲!” 蒋春丽的脸色瞬间要咽了石头一样难看,发气的推开身旁的闵华。 “什么时候把那丫头送走?我找大师算过了,说闵家到现在没有儿子,就是因为那丫头身上阴气太重了!” 闵华孝顺的起身扶住孙淑芬的肩,颔首低声说道: “妈,我和春丽商量好了,明天就把闵沫送去春丽弟弟家,他家没有孩子,定会对闵沫当自家……” 话还没说完孙淑芬就打断了他,蒋春丽也瞥了他一眼。 “我不管你送去哪儿,也不管你送给谁,更不会关心别人对她好不好,只求你赶紧把这个祸害送走。” “都是因为这个祸害,才害得我现在都抱不到孙子!” 孙淑芬刻薄的话里分明带着些迫不及待,她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抱孙子,迫不及待得想赶紧把闵沫撵走。 闵沫看到这一幕,心脏猛然刺痛,她知道,这是十三年前,闵华和蒋春丽还有孙淑芬商量将她送走时的情形。 而当时五岁的她就在地窖口的木板底下,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办法告诉自己,爸妈、奶奶是爱她的…… 第十三章 鱼死网破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闵华和蒋春丽还有孙淑芬听见声音也朝地窖入口走了过来,她一抬头,便对上那一双双可怕狰狞的眼睛,他们脸上挂着怨恨和愤怒,看见闵沫时的表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都怪你我才抱不到孙子,你这个祸害……” “都怪你我才会被你奶奶折磨,你为什么不是男孩儿,为什么……” “孩子,你就不该来这个世上……” “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个祸害……” “快去死……” 他们在闵沫头顶指着闵沫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阴毒可怖,闵沫奋力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在她头顶不停的重复着。 一声声的谴责像是一把把的利刃,一遍遍的剐着她的心脏,她几乎要疼得喘不过气,她内疚,她恐慌,她只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她想死…… 她要死…… 死了就解脱了,她摇晃着艰难的站起来,从旧茶几上拿起那把水果刀,面前的几个人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狰狞,几张脸都开始变得扭曲。 闵沫举起刀对准自己心脏,只要她死了就好了吧……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赎罪,奶奶妈妈就不会怪她了,所有人都会开心…… 只要她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她终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握住水果刀的双手奋力往前一举…… “沫儿!” 随着一声呐喊,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所有的家具、墙壁、爸妈、奶奶、以及闵沫手里的刀都在一瞬间破碎消散。 闵沫身体一软,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往地上倒去,一双大而有力的手臂在她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 她闭了闭眼睛,包满泪水的眼睛才看清那张清俊好看的脸。而她根本不在莽子村的闵家,也根本没进电梯,她从始至终就一直在电梯间里打转,从她迈进这栋楼的那一步开始,她就已经进入了幻境。 容玉珩看向闵沫的双眼里满是担忧与自责。 “我真是一刻都不该离开你……” 闵沫的眼珠转了转,还没从刚刚的悲伤情绪里回过神来,听了他说的话,不由的鼻子又是一酸,直起身子抱住了容玉珩。 容玉珩身体一僵,眼睛里闪过些细碎东西,随后双手在闵沫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红肿着眼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还记得捡到煤球的那天,是她被送到舅舅家的第一天,那只只有舅舅拳头大小的黑猫蹲在舅舅家门口不远处的石阶上。 从闵沫出现在蒋春贵家门口开始,便一直盯着她,她也注意到黑猫在看自己,慢慢渡步靠近黑猫,奇怪的是它没有跑开,而是任由闵沫靠近它。 它看起来很孤独,硕大的石头更显得它小小一只,它的猫爸猫妈也不在,它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你也是没有家的孩子吗?” 稚嫩的声音回响在半空,方慧紧紧依偎在蒋春贵怀里,听着五岁孩子说出这话,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闵沫抱起黑猫,征求舅舅婶婶的同意后,给它取名煤球,从此以后便将它一直养在身边。 这么多年,煤球对于她来说不单单是一只猫,更多的是她情感的寄托,她对它说过许多心里无法向别人诉说的心里话。 当然,在他幻化人形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自从煤球变成人以后,有些东西,好像已经悄然开始了变化。 她推开怀里的容玉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没理会容玉珩眼里闪过的错愕,在电梯间里假装四处看了看。 “奇怪,我明明进了电梯的啊。” “幻术,那东西趁我不注意迷了你的眼。” 容玉珩说得很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闵沫惊讶道:“那东西,学校那个?” “嗯” “我居然没感觉到”说完闵沫警惕的又看了看四周,仍旧感觉不到一丝异样。 “已经跑了,你感觉不到他很正常,尽快找个驱鬼人授血与你。” 她叹了口气,谁说她不想找呢,一提到驱鬼人脑海里就浮现出卢明那张臭脸。驱鬼人都这么不好说话的吗? “对了,王川和女鬼呢?”闵沫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容玉珩一人。 “在楼上,我感觉到你有危险就下来了,让王川看着她在。” “王川能看住她?你别开玩笑了,她那相好人没事吧?” 闵沫最后一句话是俯在容玉珩身前说的,容玉珩嘴角微勾,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闵沫坐电梯上楼时,那扇半掩着的房门里,隐约传来一声惨叫,不是女鬼的,是王川的。 闵沫一惊,抬腿便往屋里跑去。只见王川与女鬼二鬼扭打在一起,女鬼正单手抠着王川的眼眶,眼珠子都快要被挤下来了,王川扯着女鬼的发尾。 正诧异王川居然能控制住女鬼时,闵沫发现他们两个身上都捆着一根黑色的丝线,像头发丝般细弱,可却又将两个鬼都死死的捆在一起。 房间里住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此刻都在自己的房间熟睡着,应该是容玉珩施了法,才让他们听到动静也没有醒来。 容玉珩朝王川和女鬼伸了伸手,在他伸手的瞬间,那根头发也回到了他手里,随后消失不见。 王川见头发丝没了,赶紧松开手,摆脱女鬼往闵沫身后跑去,边跑还边委屈的把眼珠给往眼眶里按。 “哇……她她她扣我眼珠子。” 女鬼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将指着女鬼的手怯怯的收了回来。 见容玉珩回来,女鬼自知躲不掉了,也索性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满脸的无所谓,与在老式砖房里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骗我们?” 闵沫看这阵势也知道,女鬼说什么过来看看就任她超度根本就是骗她的。 现在事情败露了,想同她们鱼死网破了。 “是骗了又怎么样,将我魂魄打散啊,这屋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和我谈了三年的对象,我那么爱他,可他居然要和我分手?” 女鬼越说越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不愿意,他也没有松口,我不相信他这么绝情,便以死相逼,我告诉他在学校财政大楼后面的假山见面,如果他不来,我就死在他面前。” “他终究是没来,我万念俱灰,跳下了潭里。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他,哪怕我死了,我也要一直缠着他。” 第十四章 你是飞贼吗? “可是我死了以后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离开那里,我知道是那学校里的东西搞得鬼,可我斗不过他,只好暂时躲在潭低静待时机。” 突然女鬼激动的抬头看向闵沫,头发下隐约能看见一颗充血的眼珠,透着无法掩盖的兴奋。 “直到你来了文鲁学校,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带我离开……只有你……鬼……” 女鬼话还没说完,浑身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满脸惊恐,身上开始不停的渗出水来,女鬼慌忙拨弄自己身上的水,可水却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她惨叫一声,魂魄消散,地面只剩一滩黑水。 闵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摊黑水,脑袋里久久回荡着女鬼刚刚说的话,闵沫根本不是学校里那东西的对手,可为什么女鬼说只有她能带她出来,还说什么鬼……鬼什么? 什么鬼啊? 闵沫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悲壮。 “好端端的魂啊,就这么没了,到手的魂啊……” 容玉珩看了看那潭黑水,把闵沫扶了起来。 “她死了太久了,魂魄已经和这黑水融为一体了,水流出来,她的魂魄也就散了。” “死了太久,死了多久?” “二十年” “那她要是活着不是都三四十岁了。” 王川探了探头,小声说。 闵沫看了一眼房间电视柜旁边的一家人合照,男人四十来岁,女人三十来岁,孩子十多岁,那女鬼看起来就二十来岁看来,相好的都四十多了,看来她确实是二十年前的人。 把女鬼留下的黑水处理了以后,从高档小区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闵沫站在小区门口,看到那家人其乐融融的开车从面前经过时,坐在副驾驶的女人见闵沫一直盯着她们,还礼貌的朝闵沫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不知道闵沫去过他们家,不知道女鬼找上门,幸好他们不知道。 煤球趴在帆布包的边缘打了个哈欠。 “今天周六,我们回去睡觉吧。” 闵沫点了点头便往回走,走到半路她看了看煤球,又看了看帆布包里的东西。 “怎么总觉得落了个东西……” 煤球又打了个哈欠。 “没落,回去睡觉了……” 闵沫埋头想了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忘了啊……啊,王川! “王川去哪儿了?” 这才想起,临出门前,王川说怕阳光,就钻进桌上的水壶里,让给他装兜里带回去,可闵沫给忘了,估计他现在还在那家人的水壶里。 算了,等到晚上他自己回来吧,再说了,那是人家水壶,她拿了不就成小偷了吗,而且今天这天明显是阴天,说不定待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 想着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家,这段时间属实有些睡眠不足,到家沾床就睡。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滴答几声悉数落在闵沫的窗台上,闵沫被雨滴声吵醒,睁眼看了看。 煤球不知道啥时候也趴在闵沫床边,闵沫用食指点了点它的眉心,抚了抚它的头,满脸岁月静好,可抚着抚着,闵沫脑海里此刻却突然浮现出容玉珩的脸来。 自己……现在正在抚摸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帅得掉渣的男人!闵沫顿时脸一红,伸手将煤球给推下了床。 “喵……” 煤球睡眼惺忪,在地上委屈的看着闵沫。 “你推我干嘛?” “你…你…你以后不能和我睡一张床,男女授受不亲。” “可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啊?” 煤球说完双腿一弹又跃了上去,闵沫故技重施。 “可你是只公猫!” 煤球无奈的撇了撇嘴,就走出了闵沫的房间,能想象一只猫是如何撇嘴的吗,那模样别提多诡异了。 闵沫一直看着煤球走出房间后,才抚了抚胸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小鹿对一只猫都有反应了? 真是世风日下…… “咚咚咚……” 一阵急促敲击玻璃的声音响起,闵沫往窗外一看,竟是卢明,他正扒在窗户上浑身湿答答的,雨已经把他都给淋透了,之前飘逸的碎,发现在也都贴在头皮上。 “你扒窗户,飞贼吗你是?” 闵沫一边开窗户一边伸手把他给拽了进来,卢明面色凝重,衣服裤脚不停的往下滴水,这模样应该淋了有一会儿雨了。 “学校出事了” 闵沫一听这话,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看卢明的神情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他那么傲娇一人也不会来找她。 事又出在学校里,那肯定跟学校那东西有关,昨晚的幻境里,她九死一生,不禁对学校那东西的恐惧更深了些。 “走,边走边说。” 但是躲不掉的,闵沫知道,说完她背上包,拿上伞,拧起煤球就往外走。客厅里不见王川的影子,他还没回来?不过现在也没心思管他了,等从学校回来再说吧。 闵沫只有一把伞,让卢明同她一起躲愣是不愿意,说什么已经淋湿了不用躲。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进伞里来。” 卢明这才不情不愿的和闵沫打了一把伞。 “我师傅不见了,在学校里。” “你师傅?怎么回事?” 一提到卢明的师傅,卢明就忧心忡忡的,看来他们师徒感情应该很好。 “我从学校回去就和我师傅说了学校的事,我师傅很惊讶,他在文鲁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学校里有端倪,昨晚我们就悄悄潜了进来。” “前半夜还好,没出什么问题,我们也没发现学校里有东西,和我们那天在教室里的感觉截然不同。” “可是后半夜,在学校的废图书馆,那种压抑感又出现了,我们甚至都没能和他动上手,我师傅见情况不对将我往门口推了一把,他却被一只黑手给抓了去。” 卢明一个大男孩说到这儿竟哭起鼻子来,闵沫也听得皱了皱眉。 “可能我也打不过它,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卢明看了看闵沫,抹掉脸上的眼泪说: “我没指望你能救我师傅,我是想求他” 他指了指闵沫包里的煤球。“希望他能救救我师傅。” 闵沫:…… 因为是下午了,又在下雨,学校里没有什么人,闵沫和卢明进了学校就直直往废图书馆走。 那废图书馆居然也是因为闹鬼才废弃的,不过前年学校准备把那栋楼给推了重建,可推了一半,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搁置了,到现在都没有再次施工。 废图书馆的门上贴了禁止入内的标签,门上都是积灰,已经厚得看不见门本来的颜色了,右边那扇门上有一个很清晰的手掌印。 闵沫贴近仔细看了看,卢明看着闵沫认真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哦,那手掌印是我的,昨晚和我师傅过来的时候我推门留下的。” 第十五章 废弃图书馆 “你不早说” 说完闵沫用力一推,推开门的同时,从门框上方落了很多灰尘下来,闵沫一边扇灰尘一边咳嗽道: “咳咳……你师傅昨晚在哪儿消失的啊?” 卢明往前看了看,指着废图书馆的楼梯说道:“二楼” 闵沫也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书丢得四处都是,还有倒塌的书架、柜子、桌子凳子,无一幸免的都积满了灰。 而这间废图书馆,在外面什么都感觉不到,可一进来,却直觉得阴气逼人,而且越往楼梯处走,阴气越重。 包里的煤球,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上二楼的楼梯,随后化为人形,左手很自然的牵起闵沫。 “抓紧我” 闵沫顿时也不怕这图书馆的东西了,反而是心脏扑通扑通的又跳了起来。容玉珩像是感觉到了一样,回过头看着闵沫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往上走啊……” 声音有些凶,可脸上越攒越深的绯红却显得闵沫像个红彤彤的小辣椒,惹人爱怜。 卢明见容玉珩牵起闵沫的手,也自觉的往前跨了两步,牵住了容玉珩的右手。 容玉珩霎时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抬头看了看卢明,眼神很是冷漠。 “放开” 卢明转头瞅了瞅闵沫的手,还是牵着的啊,为什么闵沫能牵他不能牵?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愣愣的松开手,容玉珩白了他一眼后,拉着闵沫往楼上走去。 在楼下就能感觉到整个图书馆阴气很重,上了二楼更甚,不单有阴气还有鬼气,充斥环绕着整层楼。 四楼已经拆了,三楼也拆得只剩半柄墙,也就没再往上爬。这二楼积灰更甚,还剩几张立着的桌子,书架上也还有不少书。 整个二楼都是鬼气,闵沫没办法判断出那东西在哪个位置。 拿出张驱鬼符捏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卢明也拿出符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环顾四周,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闵沫瞥见身侧的容玉珩,他像是也感觉到四周鬼气肆虐,竟还皱起了眉头。闵沫见容玉珩这样,她心里也没底了,大概这里那个东西,是真的不好对付。 图书馆的窗户上糊了报纸,看不见外面,起初还有些亮光透过报纸射进来,但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大概是外面天已经黑了。 可窗户明明已经封了,这时候却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凉风,灌进闵沫的裤腿衣袖里,冷得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嚏……” 打完喷嚏还没抬头一睁眼就瞧见满是灰尘的地面,隐隐约约写了几个字。 “有字!” “什么字?” 卢明应声凑近闵沫,容玉珩也低头看向地面,闵沫松开容玉珩的手,擦了擦地面,那地上被灰尘盖住的字也缓缓映入眼帘。 “你终于来了!” 闵沫心头一惊,担忧的看向一旁的容玉珩,果然容玉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东西肯定认识容玉珩,而且这字的意思,貌似一直在这里等他…… 那东西显然知道我们会来,而且它不怕容玉珩!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阴冷尖锐的笑声突然在图书馆里回荡起来,那笑声透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闵沫心里的担忧更甚了,可她分不清,到底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死多些,还是关心容玉珩的生死多些。 “容玉珩……” “放心” 闵沫的话被打断,她的担心被容玉珩尽收眼底,他轻轻拍了拍闵沫的肩,示意她别怕。 “有我在。” 说完就只身挡在闵沫身前,右手一挥,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利刃,举起利刃朝空中挥去,笑声戛然而止,周围也变得一片寂静。 闵沫和卢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慌得紧,却又帮不上忙。满屋子阴气,他们现在连那东西在哪儿都分辨不清。 容玉珩又向天花板挥了一剑,天花板顿时开裂,伴随着凄厉惨叫渗出缕缕鲜血,那鲜血滴在地上后又瞬间消散。 忽然从闵沫身后的墙里窜出个黑影,对准闵沫后背冲了过来。 闵沫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瞬间弯腰抬手将符纸给贴在了黑影身上。 黑影被符镇住,鬼气顿时开始消散,可这时越来越多的黑影倾泻而出,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的墙体里钻出,朝几人涌来。 或许不是像鬼魅,这些黑影本就是鬼魅。 这些黑影都不是容玉珩的对手,他挥动几下手里的利刃,收起利刃时黑影也瞬间少了一半。 卢明掏出黄符,念咒后黄符“轰”一声燃了起来,靠近他的鬼魅也被烧得呲哇乱叫。 闵沫左手捏符,右手握住匕首,过来一个先用符贴住再挥匕首刺去,鬼魅也就没了。 她不由感叹,这个匕首虽说短小了点,不过别说还挺好用,不愧是驱鬼人的宝物。 没一会儿,图书馆里的鬼魅都被几人消灭得差不多了,这些鬼魅都很弱,说是鬼魅,它们更像是被人设定了指定攻击程序的小兵。 “容玉珩,我总觉得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在控制它们。” 容玉珩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我师傅肯定就是被控制它们的人抓走的!” 卢明暗自捏紧了拳头,看向四周的眼神里闪过丝坚毅。 他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将师傅救出来。 周围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寂静里,周围的鬼气也并没有随着鬼魅的消散而散去,反而跟刚刚一样,丝毫未减。 容玉珩将利刃往地面上狠狠一戳,漫不经心的眸子打量着图书馆二楼不远处的空地。 “别躲了,出来吧!” “没意思,我还没玩儿够呢。” 容玉珩说完,一道女声从地面传了出来,随着声音,地面出现一个瘦瘦高高,肤白貌美的女人。 这不是……老师黎雪吗? 面前的黎雪与上次闵沫和卢明在教室看见的黎雪一模一样,只是这黎雪浑身萦绕着鬼气,显然不是个活人。 是同一个人吗? 自黎雪从地面一出来,两只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闵沫,她不在掩饰自己的兴奋。两只眸子不停的在闵沫身上探索打量着。 那模样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盘食物,一盘已经盛进自己碗里的食物! 闵沫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压抑感,那种被窥探的不适感再次出现了。面前的黎雪竟然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鬼气,还能在白天自由出入在阳光下而毫发无损。 闵沫不寒而栗,面前这个黎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厉害。 第十六章 诡门 黎雪目不转睛盯着闵沫,一步一步朝闵沫靠近,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模样,莫不是这黎雪想吃她?! 闵沫顿时一阵恶寒,往后退了半步。容玉珩冷眼看着黎雪一步步靠近,将闵沫揽至身后,自己挡在了闵沫身前。 “别动她。” 黎雪咽了咽口水,挑眉看向他,一脸的戏谑。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 音落,黎雪已经瞬移到了闵沫面前,容玉珩也几乎是同时,举起手上的利刃,在黎雪立在闵沫面前的那一刻,精准的抵住她的脖子。 “那你大可同时试试,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 容玉珩漆黑冰冷的眸子闪着丝危险气息,浑身都散发着煞气,那是闵沫与他单独相处时,从未见过的样子。 黎雪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容玉珩口气如此之大,而且这浑身的煞气,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你是什么人?” 黎雪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洞穿此人的内心,她甚至看不出他到底是人是鬼!一丝恐惧爬上黎雪眉梢。 “你不配知道” 说完手一用力,利刃划破黎雪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利刃,可黎雪的嘴角却诡异的勾了起来,她那双充满贪婪的眼睛始终盯着闵沫。 卢明被鲜血吓了一跳,闵沫也懵了,怎么鬼也会流血?而且,容玉珩和黎雪并不认识,那之前地上的那几个字是对谁说的? 在黎雪倒地的一瞬间,闵沫面前出现了一扇漆黑的门,只有门和门框,就那么矗立在几人面前。 门出现的同时,周围的鬼气也都乌压压的开始汇聚,纷纷朝那扇门涌去。 连黎雪也被突然出现的门给吸了进去,同时门内又开始传出最开始的阴冷笑声。 “哈哈哈……我不管你是谁,鬼门一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闵沫混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鬼门果然非比寻常,太冻人了…… 容玉珩盯着那扇鬼门,回头看了闵沫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没想到这儿居然有鬼门……” “鬼门是干什么的?”卢明压低声音问道。 “通往鬼界的,只不过,从鬼门进入,毕将被这鬼门内的万鬼千魂撕扯得尸骨都不剩!” 闵沫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对这门的恐惧更甚了些,卢明也双唇紧抿盯着那扇门。 “那我师傅……” 随着鬼门内的笑声越来越刺耳,鬼门也“吱呀~”开了个缝,随着那个缝,闵沫清楚的听见门里面无数鬼魂嘶吼哀嚎的声音。 “不行,这鬼门不能开。” 容玉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闵沫,嘴巴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迅速往鬼门走。 闵沫看见容玉珩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他在担忧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担忧,自从来了这学校以后,好像他也不再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容玉珩!” 闵沫见容玉珩往鬼门冲去,伸手想抓住他,可他速度实在太快,闵沫连碰都没碰到他,就已经闪身进了鬼门。 在他进入鬼门的瞬间,鬼门“彭”的一声合上,里面仍旧万鬼哭嚎…… 闵沫使劲敲着鬼门,往外拽着门把手,可那门怎么也打不开。她很害怕这个门,可是她更怕容玉珩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闵沫,你看那是什么?” 卢明的声音带着些颤抖,眼睛盯着天花板看,闵沫循声望去,只见那天花板上的裂缝里,伸出了两只瘦得只剩骨头的黑色爪子,那两只爪子在天花板上抓挠了一会儿便迅速便闵沫和卢明伸了过来。 闵沫和卢明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黑手给拽进了缝隙里。一阵猛烈的眩晕感笼罩着住她,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四处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 眼前的黑和夜晚的黑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闵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盲人。 试着喊了下卢明,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传来的回声让闵沫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过了好半天,眼前的漆黑才散去,闵沫看着那唯一传来光亮的地方,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窗外的亮光慢慢将闵沫所处之处照亮,闵沫打量四周,确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一个陌生的房间,闵沫一看便知道,她从未来过。 “阿碧,阿碧,快出来。” 房间右边的窗户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卢明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好像又有些不同,听起来更为稚嫩些。 闵沫起身往窗户边凑过身去,楼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眉眼间和卢明很是相像,这莫不是卢明的弟弟。 那小男孩见闵沫伸出头来,还朝她挥了挥手。很显然是在叫她,可她不叫阿碧啊。 “快下来,阿碧,我有事要同你说。” 确实是在叫她,她满腹疑问的下楼出去,小男孩牵起闵沫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还边说。 “阿碧,我跟你说,我奶奶不知道咋了,你快同我去看看。” 闵沫就任由着小男孩牵起自己的手,脑海里疯狂回忆自己小时候,可脑海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她也从来不叫阿碧。 闵沫和卢明是同时被天花板的黑手给拽进天花板的,那卢明怎么不见了,闵沫看着面前的小男孩,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叫了一声。 “卢明?” “嗯?怎么了阿碧,你平时不都叫我阿明的吗?” 小男孩儿果然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闵沫。 闵沫也反应过来,这次怕是又入幻境了,而这次幻境的主角不是闵沫,是卢明。 这么说,卢明现在肯定就在周围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在。 闵沫抬头四处看了看,除了空旷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 “阿明,你刚刚跟我说你奶奶怎么了?” 小卢明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闵沫耳边小声说。 “我怀疑奶奶被脏东西缠上了。” “从前天开始,奶奶就变得很暴躁易动怒…”说着小卢明挽起衣袖,露出许多青紫伤痕的手臂。 “可我奶奶以前很温柔的,我觉得她可能被脏东西给缠上了。”小卢明皱着眉头,又说了一遍,满脸的担忧。 闵沫一听就觉得不简单,卢明这是从小就接触了灵异事件啊,这阿碧应该是卢明小时候的玩伴,小朋友遇见问题首先第一个肯定是找自己的小伙伴,所以小卢明先来找了阿碧。 又往前拐了几个弯才到卢明家,他家屋子有些简陋,还是老式房屋,泥土墙院黑色木门,才刚走到门口,闵沫就闻到里面有一股极重的中药味。 第十七章 卢明奶奶 小卢明推开木门,那股中药味更是扑面而来,闵沫不禁皱了皱眉。 “奶奶一直在吃药吗?” “嗯,奶奶一直都身体不好,吃了很久的药了,现在奶奶躺床上动不了了,就我给奶奶熬药。” 说完闵沫也看见院子里有个小炉子,烧的树枝还在冒着烟,上面架着个黑色陶罐,眼看火就要熄了,小卢明赶紧跑过去趴地上,两手撑地,歪着头朝炉子吹气。 闵沫四处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身处幻境的原因,闵沫并没有在这里嗅到一丝鬼气。 “你这死孩子去哪儿了…” 里屋传来卢明奶奶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沙哑和苍老,但听起来很有劲,并不像久病之人。 “奶奶我刚刚去找阿碧了……” 屋里忽然一片寂静,半晌里面才又传出声音来。 “阿碧啊,来,进来,奶奶和你说说话。” 卢明奶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闵沫定定的看着里屋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许久没有往里走。 小卢明轻轻推了推闵沫“阿碧,奶奶叫你,你进去看看她吧,奶奶从小最喜欢阿碧了。” 闵沫看着小卢明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里屋的房门,最终还是迈了进去。 反正这里是卢明的幻境,不是她的,她应该没有危险,这里头那个所谓的卢明奶奶,实在是怪得很,冲这一点,她也得进去看看。 一步…两步…三步…… “吱呀……” 开门声响起后,里头还是一片寂静,可那屋门一打开,闵沫就意识到不对,房间里很明显有一股血腥味,虽然有着浓郁的中药味掩盖着,但还是能闻见。 闵沫壮着胆子往里走,一只手伸进帆布包里抓着匕首,眼睛快速打探着里屋的情况。 那房间不大,摆设也不多,几个积了灰的木桌子和木柜子零星摆着,木桌上放着个灵位牌,不过是盖住的,看不见是谁的。 房间最里面的角落放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那老太太见闵沫进来,脸都笑开了花,一边朝闵沫招手,一边说。 “阿碧,来,让奶奶摸摸。” 闵沫闻声朝床上的老太太定睛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她没有看错,那个老太太的眼睛是绿色的!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瞳孔颜色。 闵沫顿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那双绿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这孩子,愣着干啥,过来啊,过来让奶奶摸摸。” 不知道为什么,闵沫居然从那张脸底下看出来了贪婪,虽然老太太在笑,可那发着绿光的眼睛里,却散发着危险气息。 闵沫屏气凝神盯着床上的人,握着匕首的手也渗出些许冷汗,不知道在这幻境之中,自己的符纸匕首还有没有用。 这时那床上躺着的卢明奶奶像是也看出来了闵沫的恐惧,嘴角慢慢扬起诡异的弧度。 “砰”的一声,木门应声合上,闵沫惊诧之余连忙伸手拽门,但那门被关得死死的,如何也打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 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也不再是卢明奶奶的,而是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闵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眼看着床上的卢明奶奶。 “你认识我?” 卢明奶奶的脸上仍旧挂着诡异的笑容,门关上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从床上跃了下来,一步一步朝闵沫靠近。 “你不是阿碧吗,奶奶当然认识你了。” 那沙哑浑厚的男人声音从卢明奶奶嘴巴里发出来,让人怎么听怎么难受。 “奶奶,奶奶,阿碧……” 门外传来小卢明的敲门声,卢明的奶奶本不想管他,但想到猎物是他送来的,也变回卢明奶奶的声音,压低嗓子说道: “你去熬药,我和阿碧聊会儿天她就出来了。” 卢明这才停止了敲门声,乖乖应声往外走去。闵沫知道,卢明现在还小,就算把他叫回来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在这幻境里感受幼年就死一次的感觉。 而且这老太太也不简单,看起来不单单是把她当成阿碧,说不定也是看上了她的极阴之体,这里虽然说是幻境,可这老太太给她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阿碧怎么死的?” 闵沫看向卢明的奶奶,眼神很是清冷,这句话是试探,不过她也想知道实情。 老太太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她问出这个话以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也是意料之中一般,玩味的说。 “被我吃了啊” 卢明奶奶说得很轻松,说完还朝闵沫挑了挑眉,仿佛吃一个人就像是一日三餐吃饭一般稀疏平常。 听完她的回答,闵沫也几乎能确定,这里确是卢明幻境不假,可这卢明的奶奶却并非是这幻境造出来的,而是本身就存在的! 也就是说,当年卢明她奶奶确实是被东西附身了,而且那东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活着。 那附身在卢明奶奶身上的东西,操纵着卢明奶奶的身体朝闵沫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闵沫反手从帆布包里掏出匕首就往她手上划了过去。 “嘶……”老太太被划了一刀,手臂流出黑色血液,眸子看见自己流的血神色更冷了一些,面露凶光张嘴就要朝闵沫咬过来。 可还没咬到闵沫,木门便被一脚踹开,闵沫和老太太都看向门口,闵沫一喜,那来人真是18岁的卢明。 “卢……” “奶奶,您没事儿吧?” 没等闵沫叫出他的名字,卢明就赶紧朝自己奶奶拥过去,卢明奶奶也立马装出孱弱的模样,右手搭在卢明身上,就又要往床上躺。 “奶奶没事儿,就是阿碧她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要对奶奶动手,不过奶奶没事儿,你也别怪她……” 说完还装出一副怯懦懦的模样,往卢明怀里靠,要是闵沫不知道卢明奶奶身体里是个男人,她还真没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有什么不妥。 可眼下知道了,就只想干呕…… 卢明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闵沫,继而说道:“谁都不许伤害我奶奶!” 闵沫愣了愣,这卢明到底是幻境里的,还是跟她一块儿被抓进来的那个?如果是现在的卢明,他已经是个驱鬼人了,不该闻不到这东西身上的血腥味啊。 若不是,那现在的卢明应该还未长大才对啊,闵沫看着眼前的卢明皱了皱眉,一抹疑惑爬满她的心头。 第十八章 人身蛇尾 “卢明,我是闵沫啊……” 面对闵沫的解释,卢明却充耳不闻,两只看向闵沫的明眸里装满了不屑。 闵沫顿时心头一凉,她知道眼前的卢明是18岁的卢明,是幻境外身为驱鬼人的卢明,可她也看出来了,不论卢明是否是与她一同进入幻境的,他保护身后的东西都是心甘情愿的。 闵沫抿唇看着卢明以及卢明身后已经重新躺回床上的老太太,心一横,抽出匕首,绕过卢明便朝那东西刺了过去。 可卢明奶奶见闵沫过来,脸上却挂上了阴险的笑容。 果然,在闵沫的匕首离卢明奶奶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卢明将闵沫拦腰抱起狠狠的往前摔去,闵沫本就瘦小,被摔在墙上又跌到地面上,摔得不轻,周身都疼,埋头剧烈咳嗽了几下。 要说对方是鬼闵沫还能拿匕首和符纸过上两招,可对方是个一米八活生生的男人,不怕符纸,她怎么打得过。 “卢明,你好好看看,看清楚,她根本不是你奶奶!” 闵沫捂着胸口朝着卢明大喊,可卢明非但没有理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睛开始泛红,朝闵沫怒斥道。 “滚!” 闵沫并没有忘记这是卢明的幻境,幻境里只有小时候的他和他的奶奶,没有他的父母,她暗暗揣测,卢明大概是他奶奶养大的,那奶孙二人情深也不难理解。 他奶奶被那东西附身的事,他小时候都能看出来端倪,更别说现在长大了已经身为驱鬼人的卢明了。 闵沫背靠墙,用手撑着墙站了起来,无力的说了句。 “你闻不到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吗?” 说不失望是假的,闵沫还记得面前这个人对鬼怪的深恶痛绝,可落到自己身上时,他怎么就迷了眼,那根本不是他奶奶啊。 又或许,是闵沫错了…… “你给我滚!” 卢明竭斯底里吼完以后,果然,闵沫终是透过卢明泛红的眼睛,看出了他另一层意思…… 快走?! 看出卢明的用意,闵沫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夺门而出,可才刚跑到院子,那东西也不装了,一把推开卢明就往院子里快步追了过来,大概是不想让到手的极阴之体跑了。 它本想借着卢明的手除掉闵沫,自己坐拥渔翁之利不料最后还是要它自己动手。 那本该慈眉善目重病缠身的卢明奶奶此刻却脚步轻盈,满脸贪欲的朝闵沫冲了过来,卢明跟在后面,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和闵沫。 有两股情绪在他心底升腾、纠结、挣扎,最终无果…… “你为什么霸占卢明奶奶的身体?” 闵沫看着越来越近的老太太,那东西满脸兴奋,并没有理会她说得话,而是嘴里发出沙哑的男声,兴奋的喃喃着句: “把你的身体给我…给我…快给我……” 闵沫疼痛缓和了些,见它这副模样,又离自己越来越近,握住匕首迅速朝它刺了过去,可那东西虽说是在卢明奶奶年迈的身体里,但动作却十分灵敏,轻松便闪过了闵沫刺过来的匕首。 闵沫挥动了几次匕首,它都轻松躲开了,闵沫从帆布包里掏出几张符纸朝它丢了过去,可那些符对藏在人身体里的鬼丝毫不起作用。 闵沫一时没了主意,抬眼看见那东西身后的卢明,他仍旧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东西的后背,她都这样了,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卢明,你还要让它害更多的人吗?” 其实画外音是,老娘魂魄都快要被吃了,身体也快要被抢了,你居然还在原地发呆?卢明听见闵沫的话,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慢慢靠近自己的奶奶。 那东西右手成爪,不长不短的指甲里满是黑乎乎的血污。 只见它抬手就朝闵沫抓了过来,闵沫赶紧用匕首挡了一下,那爪子抓在闵沫匕首上,闵沫顺势一抽,它面露痛意,从手掌心流出黑色血液,那也不是活人血液该有的颜色。 卢明也看见它滴落在地上的血液,那漆黑的血液再看不出一点鲜活,卢明这才仿佛恍然大悟般双手成拳,下定决心咬破食指,在胸前结印后伸直拇指、食指、小指朝那东西的头顶按去。 那东西大概也没想到身后的卢明会动手,满脸诧异的从卢明奶奶身体里被强逼了出来,闵沫见它魂魄离体,立马抽出符纸贴了上去,在那东西仍旧惊愕的神情中,将它定在了原地。 卢明奶奶的身体也霎时化为一具白骨,而被逼出那东西不是人,但看起来也不全是鬼,怎么说呢,它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有着黝黑鳞片的蛇身,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卢明见闵沫把它定住以后,也立刻从兜里掏出张黄符,沾上食指的血,黄符瞬间燃烧,闵沫刚想拦住他,可不字还没说出口,卢明就已经把燃烧着的黄符往那东西身上一扔,那东西瞬间燃烧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声沙哑的惨叫,没一会儿便烧得只剩一小团符纸碎屑。 “你......下手这么快干嘛,你没看我都把它定住了吗,你就不能让我超度他吗?” 闵沫仰天长叹,满脸悲愤,生无可恋的看着卢明,这已经是自己错过超度的第三个魂了,这卢明难道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吗? 卢明看了眼地上的符纸碎屑,随后抱起自己奶奶的白骨,一言不发,神情恍惚的走回了里屋将自己关在了房门内。闵沫也跟了上去,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过很快闵沫就停止这一动作,往院子走去,因为她听见的,是一个少年失去至亲后悲痛的啜泣声。 她静静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仍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小卢明,他还在熬着药,那炉火里的烟熏得他眼睛红红的。 为什么,那东西已经没了,可这幻境却还没消失? 难道不是那东西制造的幻境? 恰逢小卢明这时也开始埋头暗暗啜泣起来。 “阿明,你还好吗?” 小卢明抬起红红的眼睛,疑惑的看向闵沫。 “姐姐你是谁?” “我是阿碧啊。”闵沫也有了一丝丝疑惑,难道现在他看见的自己又不是阿碧了?小卢明垂下眼帘,轻叹口气。 “姐姐唬人,阿碧已经死了,我害的,都是我......” 小卢明说着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鼻涕横流的模样像是失去了极为珍贵的礼物,他一边抽泣一边抹鼻涕。 “我不该把她叫到家里来,是我害了她......” 闵沫听着他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难道阿碧才是这个幻境的制造者? 第十九章 小二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解决掉蛇尾怪只不过是前菜,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闵沫轻叹口气,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幻境里待多久,必须尽快在幻境里找到阿碧! 闵沫摸了摸小卢明的头,回头看了看里屋那扇门,卢明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碧当年对卢明害死她所产生的憎恨,恐怕再见到阿碧,卢明还会是像小时候般满心愧疚。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叫他,只是顺了顺肩上帆布包的带子,右手握住匕首从卢明家院子走了出去,她按之前小卢明带她过来的路原路返回。 拐错几个巷子,但终于还是找到了,这幻境里所有的房子街道都极度还原,但是能让闵沫高度警惕始终铭记这里是幻境的,是这无数房屋街道从始至终都是空无一人! 看着面前的小二楼,深红色的铁门,门内的空地上还种着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 早先小卢明就是在这里叫自己的,这儿应该就是阿碧的家了,闵沫深吸一口气开始细细打量起小二楼来,之前从这里出来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小二楼就算身处幻境,但楼体仍旧透着一丝丝凉意,这里便是自己落入幻境的地方,果然有问题。 说不定,这里也是破除幻境的突破口,是出幻境的必经之路。 闵沫小心翼翼的推门往里走,这小二楼看上去不算破旧,但却透着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混着那股子凉气,那感觉,不言而喻...... 一楼客厅不是很宽敞,整栋楼的装修风格都是前些年的风格,左边是厨房,右边有间客房,客房里的家具也都是老式家具,房客旁边是去二楼的楼梯,闵沫迈上楼梯的时候,那看起来坚固无损的楼梯竟意外的“嘎吱”了一声。 她没在意,继续往上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嘎吱”声,那声音越来越诡异,到后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狞笑了。 闵沫假装没听见,硬着头皮继续往楼上走,最后一阶走完后,狞笑声也戛然而止,二楼有三间房,除了右边那间是阿碧房间以外,另外两间不知道曾经是属于谁的。 等再次回到阿碧的房间,闵沫却从房间里闻到一丝鬼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闵沫的嗅觉、味觉、视觉都变得格外灵敏。 当然,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是肉眼可见,该受的伤还是会受,受了伤也还是会痛,但是受伤以后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虽然自己这次要和这个叫阿碧的女鬼斗智斗勇,但是想到自己哪怕受伤也很快会恢复只是痛一小会儿,心里也没那么怕了,而且,寻仇这种事不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吗,阿碧的死应该怪不到她头上吧。 闵沫轻轻推开右边阿碧的房间门,房间里的家具仍旧像之前摆的一样,寥寥家具并无异样,在房间里仔细探察了会儿,闵沫的目光落在衣柜旁的落地镜上。 那镜子很奇怪,这里所有的家具包括床上都多多少少积了些灰,只有那面镜子,洁净如新,甚至连黑色的镜框上都没有一粒灰尘。 闵沫在那面镜子前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她很确定,这面镜子一定有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就总感觉,那面镜子好像不单单只是面镜子。 她从兜里掏出张符纸二话不说就往镜子上贴去,那镜子果然不出所料轻轻晃动了两下,将符纸从镜面上抖落下来。 “还要我再贴第二张符吗?” 闵沫故意冷冷的看着落地镜,语气也有些凶,那镜子仍旧没有动静,不过已经能看见它在轻微的颤抖了。 这镜子也是个胆小镜,闵沫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接着又从兜里掏出张火符,在手里晃了晃,慢慢朝那镜子靠近。 “这张符要是贴在你身上,立刻将你烧个魂飞魄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闵沫当然知道这没有驱鬼人血的火符就如同废纸一般,她也不过是吓唬吓唬那面胆小镜罢了。 那镜子听完闵沫的话,果然颤抖得更厉害了,镜子里也霎时显现出个小女孩儿模样的女鬼,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绿色连衣裙,大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爱。 她眼睛里面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镜子外面的闵沫。 “姐姐,求您别让我魂飞魄散......” 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很是好听。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面,有什么目的?“ 闵沫仍旧没有收回手里的符,抬手举着符纸继续问道。 镜子里面的小女孩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抽泣着小声说。 “我叫阿碧,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是十年前死的,死在别处,好不容易魂魄才逃回来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刚进房间就被这落地镜给吸了进来,而且十年了,我一直都出不去......” 阿碧情绪低落的埋着头,模样还是如同小娃娃,大概是一直维持着她死后的样子。 “你还记得卢明吗?” “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害死的你,你不恨他吗?” 闵沫仔细摄取着阿碧小脸蛋上的每一丝情绪,想着要是她听见卢明的名字突然暴怒,就掏出匕首刺过去。 可阿碧听完闵沫的话,却像个成熟的大人般摇了摇头,轻叹道: “我不恨他,这事儿不能怪他,其实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奶奶已经……” 奶奶已经死了,身体被蛇尾怪给占了,这些闵沫都知道,可现在困扰闵沫的,是如何出这个幻境。 阿碧不恨他?可若制造这幻境的不是阿碧,那又是谁呢? 闵沫看了看那面镜子,刚准备收起手里的符纸,眼角却撇见阿碧身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阿碧是在镜子里的,镜子里除了能看见阿碧,还照出了屋里的摆设,以及闵沫的身后,闵沫一时之间分不清那黑影到底是在镜中还是在自己身后。 闵沫突然有些犯难,这个阿碧显然不具备制造幻境的能力,这镜子里亦或是闵沫身后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她后背又隐隐开始有些发凉,这个房间也骤然开始变冷,她扫视了一圈又继续静静地盯着阿碧身后的镜子里。 第二十章 原地打转 阿碧看见闵沫严肃的神情,也面露惧意的朝闵沫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并且表示自己很害怕。 “啊……” 突然镜子里的阿碧发出一声惨叫,闵沫眼睁睁看着阿碧被一只黑手拽住头发给拖去了镜子里的盲区,不论闵沫怎么拍打镜子,那镜子都没有反应,也不见再有阿碧的身影。 这下,她只得又回去找卢明,既然制造幻境的另有其人,阿碧也没有心怀怨恨,得赶紧把卢明叫过来一起想办法出去才是。 闵沫刚到卢明家门口,卢明就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闵沫没事,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冷冷的怼了句。 “你乱跑什么?” “快,跟我走……” 闵沫凑到卢明跟前,不顾卢明的质问,拽上卢明手腕就往阿碧家的小二楼走,可这次很奇怪,短短的路程闵沫却拽着卢明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闵沫额头冒出粒粒汗珠,呼吸也因为越走越快而喘息起来。卢明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看着在前面拽着自己手腕的闵沫发了一路的呆。 闵沫松开卢明的手腕,喘着气四处看了看。 他们此时正在一处街道上,两边都是关着门的老式商铺,地面上还有些落叶,从踏进这条街开始,不论左拐还是右拐,最后都还是会走回原地。 “卢明,我们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怎么都在幻境里了,还能遇见鬼打墙?” 卢明方才回过神,目光从闵沫后背收了回来,四处望了望。 “你要带我去哪儿?” “奥,去阿碧家。” 卢明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看向闵沫,继而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你都知道什么?” 闵沫歪了歪头,吧唧着嘴轻声说道: “知道得不多,只是知道你一直以来对阿碧的死都心怀愧疚……” “我刚刚遇见阿碧了,她说她不恨你,你也不用再折磨自己啦,别内疚了,那不是你的错……” 说着闵沫还想伸手拍抚卢明的背,企图安慰他,可手还没碰到卢明,就被他粗鲁的打开了。 “够了” 卢明黝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 闵沫被噎得说不出话,她差点都忘了,这家伙一直看不上她啊,要不是因为之前身边有容玉珩他们才会一起去图书馆救他师傅,现在容玉珩不在身边了,他便堂而皇之的过河拆桥了。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闵沫对他来说,毫无用处。闵沫白了他一眼,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在路旁的木椅上。 这个卢明,不但讨人厌,还是个自大狂、吝啬鬼、烦人精! 她真是瞎了眼了答应帮他,要不是他求自己来救他师傅,容玉珩怎么会进入鬼门,自己也不会被卷入这个幻境里! 看着路边椅子上气鼓鼓像个河豚的闵沫,卢明莫名愣了一下,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愧疚……愧疚?一个邪魔歪道他为什么要愧疚? 闵沫恼怒的冲他扬起下巴,他故意把脸别开看向别处,将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甩了个干净。 “踏踏踏……” 街道末端突然响起了悠闲自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闵沫和卢明都瞬间提高了警惕,凝神望向街道不远处的出口。 难道,这幻境里还有别人? 一阵轻风将街道上的落叶往街道末端吹去,悉数堆砌在来人的脚下。 那人五官端正留着一头哥哥版蓬松中分发型,身上穿了件花衬衫,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皮鞋,脚步轻快宛若跳舞般往闵沫和卢明这边走来。 也不知道一个幻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风,男人驻足立在两人面前时,那风仍旧吹着男人飘逸的头发和衣角,深邃有致的眸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卢明和闵沫。 “现在穿衣风格都变成这样了啊……” 男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还是花衬衫好看......” 自言自语完还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卢明和闵沫对视一眼,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没说话,也不生气,就这么饶有兴致的挑眉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卢明右手伸直拦在那人身前,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灰褐色的眸子。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人......” 那人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目光却意外的落在闵沫脸上。闵沫也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细嫩白皙的瓜子脸上写满了不自在。 卢明和闵沫都看不出对方的身份,男人身上没有鬼气,可他的行为,以及他出现在这个幻境里的一切都在告知卢明和闵沫,他,不是人。 男人不顾卢明的手还在自己胸前,一步一步朝闵沫靠近,眼睛里闪着不言而喻的光。闵沫瞪大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不由得后退了半步,那男人却猛的拽住闵沫肩膀说道: “如此美貌,姑娘可曾婚嫁?” 闵沫懵了好一会儿,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定在她眼前许久,脑海里才反复斟酌起来。姑娘?婚嫁?这人怕不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还小,嫁什么嫁,你谁啊!” 闵沫一把将男人推开,皱眉嚷着,这男人仔细看还是挺帅的,只不过比起容玉珩还是差得多...... 她为什么要拿这人和容玉珩对比?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太可怕了......闵沫双手按着太阳穴不停摇着头。 男人瞧闵沫将自己推开,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来了兴致,满脸堆笑似古代书生般弯腰行礼。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名叫卞青......敢问姑娘可愿意嫁与在下?“ 闵沫扯了扯嘴角,难道他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更唐突吗? “......你自己觉得呢......” 说完送了卞青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卢明对于卞青的忽视也是有些恼怒,一把将穿着花衬衣的卞青拽到了自己面前。卢明的身高要比卞青高些,就这么自上而下瞪着他。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卞青撇了撇嘴,仍旧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卢明,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闵沫,一脸惋惜的轻叹道: “有对象了啊,可惜了......” “你......” 卢明恼羞成怒,手握紧拳头就朝卞青脸上砸去,可卞青看着卢明即将砸下来的拳头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再次勾起了嘴角。 第二十一章 青梅竹马 在卢明拳头即将砸在卞青脸上时,卞青消失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没有化烟,没有瞬移,就这么不见了,如果不是不远处那堆枯黄的落叶,闵沫和卢明甚至都以为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卢明和闵沫再次对视,不约而同的两人脸上都挂了丝忧虑。 “走,再试一次!” 没再继续停留,闵沫叫上卢明往街道尾走去,路过那堆枯叶时,闵沫仔细看了一眼,这条街两边并没有树,这些叶子从一开始就在街道上,闵沫看着这些不起眼的落叶,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些。 从街道尾右转穿过最后一条巷子就是阿碧家的小二楼,这次居然安全抵达了,没有再次在原地打转,可闵沫本该舒展的眉头此刻却蹙得更紧了些。 她站在小卢明叫她时站的位置,往二楼窗户看去,窗户还是打开的,从这里能看见一点点阿碧房间的天花板,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卢明看着小二楼陷入了沉思,闵沫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进去吧” 闵沫推开阿碧家的大门往里走去,屋里还是刚刚过来时一样的摆设,这次闵沫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在一楼客房、厨房、厕所都逛了个遍才再次迈上楼梯。 卢明紧随其后,楼梯也没有再发出嘎吱声更没有之前闵沫独自一人时听见的狞笑声。 卢明站在阿碧房间门口,迟迟没有推门进去,闵沫又去看了另外两间房间,那两间房里一个像是阿碧父母的主卧,有张大床,有个大衣柜,还有些常见的老式家具,独独没有镜子,另一间也是客房,家具齐全,没有镜子...... “嘭”的一声,闵沫又一次被关在了屋子里。她心里大呼不好,可那门关得很紧,怎么也打不开。 卢明也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阿碧的房间门,幼时的记忆也都浮现了出来。 “阿明,你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做你的新娘子!” “好啊,那你可别反悔,等我一长大我就娶你。” ...... “阿明,我爸妈闹离婚了,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别怕阿碧,以后我保护你......” ...... “哈哈,阿碧你胸前两块儿鼓鼓的是什么东西?” “跑什么啊,是不是在前兜揣好吃的了,小气鬼,我回去让奶奶给我买......” ...... “阿碧阿碧,你别不理我啊,我错了,我真错了。” “那你以后不许再拿我开玩笑,班上的赵钱都以为我们俩处对象了。” “咱俩不是本来就在处对象吗?哎,你脸红什么......哎......对不起我错了......” ...... “阿碧,你没事吧......” “奶奶你开门啊......奶奶!阿碧!“ 过往的一幕幕像老式电影一样,一帧帧浮现在卢明的眼前,卢明轻叹口气,一层薄雾已经蒙住了眼睛。 那天他听见阿碧的惨叫声撞开房门时,房间里面没有阿碧,也没有奶奶,只有满地满墙的红色血液,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鲜血的腥味,他忍住胃里翻腾的不适感,不停的在房间里寻找着两人的踪迹。 可无论他怎么找,房间里都没有阿碧和奶奶的踪迹,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了,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道冲了进来,看着那满是血污的房间直直摇头。 “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卢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道被哭声吸引,看向卢明。忽然,面色一喜,捧起卢明的小脸说道: “好苗子啊,哎,你以后跟我混吧,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卢明也是事后才知道,他师傅口中的吃香的喝辣的,其实就是帮人驱鬼,以此谋财,既造福了百姓,也解决了生计。 卢明成了他的徒弟,也是从那天开始,卢明便草率的踏上了驱鬼之路。 思绪回转,卢明扫视着阿碧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的家具都积满了灰,窗台上是小时候他们一起去后山挖的兰草,卢明的早就已经死了,可阿碧的这颗,还仍旧鲜活碧绿。 再次回头,目光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在屋里衣柜旁的落地镜上,卢明看着那面镜子发了愣,他好像看见长大后的阿碧在朝他挥手,他一步一步靠近落地镜,镜子里的阿碧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的眼睛再次雾化,他从未想过能见到阿碧长大后的样子。 一头柔黑长发,还是和小时候一般楚楚模样,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卢明。 “阿明,你过来。” 镜子里的阿碧从白色连衣裙下伸出手朝卢明勾了勾,卢明就像着了魔般,一步一步靠近那面镜子,卢明伸手牵住阿碧细嫩白皙的手。 闵沫打不开门,心里又担心卢明,她已经发现那个镜子有很大的问题了,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卢明的幻境...... 闵沫掏出匕首往门上狠狠刺去,仍旧没有反应,她又拿出一张驱鬼符往门上一贴,朝那门怒骂了一句“滚开!” 那门竟像听懂了一般,随着闵沫的怒吼声消散,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闵沫赶紧从里面冲了出来,直直奔向阿碧的房间,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卢明,别碰她!” 卢明缓慢回头看向闵沫,可闵沫赫然看见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镜子里的阿碧看见闵沫神色一慌,一把拽住卢明的手臂将他给拽了进去。 “住手......” 等闵沫冲到镜子前的时候,卢明和阿碧都已经消失在了镜子里,闵沫从那镜子里看见的,只有喘息着的自己。 她最开始就不该相信镜子里那个阿碧说的话。 闵沫走到窗边,窗边那盆开得正艳的兰花撞入她的眼帘,那兰花闵沫也见过,在蒋家村村头往南有几座山,闵沫小时候同婶婶去那山上捡过蘑菇。 在那山上她便见过这品种的兰花。 其实刚从房间苏醒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那花,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有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再次回到房间,她终于确定了…… 兰花性喜阴凉,而阿碧房间的窗台,正处于光线极好的位置,将兰花放在这里,无异于让兰花慢性自杀,而阿碧将兰花放在这里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为了吸引卢明。 再细心一点还能发现兰花的开花方向与现实里是完全相反的! 第二十二章 镜中镜 还有那条街的街道末端也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将那条街给围了起来,让闵沫和卢明只能往小二楼走…… 闵沫忧心忡忡的再次回头时,卞青正倚靠在房间门口,饶有兴致的朝闵沫投来谄媚的目光。 “又见面了,莫非这就叫缘分?” 闵沫没理他,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她不一定惹得起,但是他吊儿郎当的,她不想理他。 闵沫试着朝镜子里叫了几声卢明的名字,可一声声“卢明”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 卞青还在门框倚着,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 闵沫看着眼前的镜子陷入了沉思,要是把镜子砸了,卢明能不能出来?她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趁手的物件。 “你要是把镜子砸了,他就永远出不来了。” 闵沫闻声,寻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满脸无奈的看向卞青,颇有些豪横的反问到。 “那你说,怎么救他!” 卞青挑眉再次朝闵沫靠近,满脸的不怀好意,伸手想理顺闵沫耳侧的头发时,闵沫歪着头躲开了,可卞青的笑容却更甚了,俯身贴在闵沫耳边说道: “你确定要问我吗,你就不怕我以此要挟你什么?”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过去把街尾那面镜子给砸了!” 卞青面对闵沫突如其来的要挟,震惊片刻后,仿佛兴致更甚了些,漆黑好看的眸子还闪着兴奋的光。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能从这间房间出去,还能顺利到达街尾呢?” 闵沫气势软了下来,被他说准了,她虽然发现了这个所谓幻境的秘密,可是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否则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还没想到办法出去。 “......那......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救他?”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镜中世界,也就是镜子里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房间都找不到镜子的原因。 而阿碧房间的那面落地镜,是一道门,一道与另一个镜中世界相通的门,阿碧也根本没有被抓,从始至终阿碧都在引导闵沫将卢明带过来,好将他带入镜中镜的世界里。 闵沫还在等眼前的卞青提条件,她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嫁给他之类的蠢要求,可没想到,卞青见闵沫妥协后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闵沫心里也突然没了底,他不会提什么要用她命换之类的条件吧? 卞青严肃的看着闵沫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从不帮人,如果我帮了你,你就必须做我的主人,不然你和我都得死......” 闵沫看着一脸严肃的卞青咽了咽口水,朝镜子里指了指说 “其实按理来说你帮的是他......不然......你让他做你主人?” “可求我的是你。” 求?她求了吗? “那你有什么本事,咳...那啥......你护主吗?” 闵沫看着卞青的白眼摆了摆手,“好吧好吧,救人要紧,你快说怎么救他,别废话了。” 卞青见闵沫答应下来,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头上轻抚了一下,一根青丝从他指尖滑入闵沫的头顶,闵沫看着那根头发往自己头上飘去后就没了踪影,双手按住自己的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卞青。 卞青将青丝赠与闵沫后,神色才缓和了些,欠扁的笑容再次爬满卞青的脸。 “很简单,你进去找到卢明,然后原路返回,如果被发现,就大喊三声亲爱的卞青,我就能直接救你们出来了。” “能不喊吗?”闵沫的语气甚是无奈,双手还在头顶没放下来。 “不能,必须要喊,不喊我感受不到你们的气息。” 闵沫轻叹口气“那行......”那行吧的吧字还没说出口,闵沫便被卞青一把推入了落地镜里。 “啊……”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闵沫眼前逐渐清晰,而眼前的景象,与她之前所想的全然不同。 闵沫本以为这里会是阴冷黑暗、遍地虫蚁的可怕禁地,可没想到这里居然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一般。 闵沫站在一条开满了黄色小花的小路上,沿着那条小路走,没多远就看见几间屋子,是那种十多年前的小土房子,屋后有几棵树,枝干粗壮,树叶繁茂。 屋前栽种着阿碧窗前的同款兰花,围着篱笆墙种了一圈,那是一种有着绿色花朵,且娇艳又好养活的兰花,都争相开着。 卢明就在院子里坐着,身前有个石桌,看不出在做什么,好像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但卢明入镜前就已经被迷了眼了,现在会是清醒的吗? 要是还没清醒,贸然带他走,他不走怎么办? “阿明,吃饭啦。” 偏房传来阿碧温柔的声音,闵沫蹲在墙角看着长大后的阿碧端着一盘菜从那屋出来,那里应该就是厨房,阿碧从厨房出来便往闵沫所在方向看过来,闵沫迅速背过身。 被发现了?再次探头时,阿碧已经将菜悉数端上了石桌,正正的坐在卢明对面,满脸喜悦的看着卢明。 看来没有,闵沫松了口气,根据她的经验,生前再善良的人,死了以后多半都会变成凶狠残暴的鬼,她不能轻举妄动,要是激怒了她,怕是要和卢明双双葬在这里。 阿碧看起来很开心,不停的朝卢明碗里夹着菜,由于闵沫躲的位置正好处于卢明的正后方,她看不见卢明的表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卢明和阿碧终于吃完了饭,但其实闵沫一下也没有看到卢明动筷子,阿碧也没有往自己嘴里夹过菜,吃完以后,阿碧嫩手一挥,桌上的餐盘都消失了。 “谢谢你让我们安心吃完这顿晚了太久的饭。” 阿碧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冷冰冰的听不出感情。 看来一早就发现自己了,闵沫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她走到两人面前,往卢明脸上撇去,果然,卢明还是那副双目无神的模样,并且脸已经没了血色,显得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带走阿明,他小时候是我的,长大以后也得是我的......“ 阿碧的声音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凶狠,颔首抬眸瞪着闵沫。 闵沫倒吸一口凉气,完了,阿碧这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啊! 第二十三章 以爱之名 得赶紧想办法,被女人和女鬼嫉妒的危险程度都是一样高的,说不准她最后还闹得个尸骨无存。 趁阿碧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闵沫故作轻松,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说道: “害,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阿碧明显愣了愣,没有说话,像是在等闵沫继续说。闵沫叹了口气,又用十分惋惜的语气说: “他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啊......” 当然是瞎掰的,卢明才没跟她说过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就他们俩这关系,一个对一个有所图,一个看不上一个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进了这镜子里面,一个两个的鬼都以为他们在处对象。 阿碧听完满眼深情的看向卢明,眼睛里面已经蕴含了些许喜悦的泪水。 “他当真这么说?” “可不是真的吗,比真金还真。” 闵沫说得起劲,一边注意着阿碧脸上的表情,一边想着下一句话怎么应付。 “你都不知道,他日日夜夜都在想你,这些年他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就一直嚷着想你...想你......“ “去年,就在去年,他因为太想你都住院了,相思成疾你知道吧,都生病啦......” “唉......”闵沫摇了摇头,故作难过的擦了擦并没有眼泪的眼角。 “两个都是可怜人呐。” 阿碧已经泣不成声了,轻抚着卢明的脸颊,动作极其轻柔。 “阿明,我不知道留你独活竟让你如此难过......” 闵沫捂着脸,暗暗窃喜自己演技炸裂,女鬼这还不感动得痛哭流涕啊。 出去以后她就找个剧组演尸体,没人有意见吧…… “那你便同我一起待在这镜中,永生永世相依可好。” 阿碧的话在闵沫头顶炸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呆呆的看着阿碧抚摸着卢明的脸咽了咽口水,完了完了…… 卢明……好像被她整没了。 …… “妹妹!你听我说!” 闵沫快步走到阿碧身旁,将阿碧端端正在按在凳子上,死命挤出两滴眼泪,好让自己看起来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们很相爱,你看卢明想你,你也想他,可是!卢明他还有试没考,还有作业没做,而且这些年他除了想你,也有了自己的梦想。” “他...他想...想做健身房教练!” 他抬杠确实挺厉害,不去做健身房教练可惜了。 阿碧目不转睛盯着卢明,侧耳听着闵沫的话,刚开始还好,可最后一句话说完,阿碧的眼神却再次阴冷了下来。 “你想拆散我们。” 怎么又绕回来了,这算发言失败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这鬼恋爱脑啊,满脑子都只想谈恋爱,智取不行,那她只能跑了。 闵沫心里计划着从这院子到落地镜的距离,如果现在跑估计还能有一线生机。 要是不跑,卢明死不死她不知道,反正她必死无疑。 想着闵沫掏出镇魂符朝阿碧扔去,牵起卢明的手就往小路上跑,阿碧闪身躲开符纸后也朝闵沫和卢明追了过来。 “卢明,卢明,你快醒醒啊,我们俩要死这儿啦!” 闵沫一边拽着卢明一边朝他喊着,余光瞥见身后的阿碧,眼看就要追到他们了,闵沫赶紧仰头大喊。 “亲爱的卞青!亲爱的卞青!亲爱的卞青!” 随着闵沫喊完,空中响起爽朗的笑声,卞青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站在闵沫和卢明身后,闵沫回头看见卞青恍若看见黎明的曙光。 “你来啦,快,快救我们出去。” “急什么”说完就笑意盈盈的朝阿碧走去。 “卞青哥哥......” 卞青......哥哥?闵沫愣愣的看着卞青抚了抚阿碧的头,阿碧委屈得就好像闵沫抢了她男人,虽然闵沫确实是抢了...... 不过闵沫顿时想起什么,憋的满脸通红,朝卞青吼道。 “你耍我!什么''亲爱的卞青'',你tm在这里分明来去自如啊!” 卞青脸都快要笑烂了,还在轻抚着阿碧安慰道。 “阿碧乖......” 再然后卞青朝着卢明吹了口气,卢明便软塌塌的倒了下去,闵沫警惕的盯着卞青,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闵沫总觉自己被戏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就抬眼鄙视的看着面前的两只鬼,卞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挠了挠头说: “阿碧还小,你有些话得仔细同她说......” 闵沫开始反复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确实,阿碧虽说已经死了有十年了,可是她死的时候也不过才八岁,这十年她大可同外面活着的孩子一同长大,但她始终没有明白爱情是什么,虽然闵沫也不明白,但是闵沫知道,爱情,绝不会是自私的索取对方的生命。 阿碧对于卢明生前的喜欢,演变成了死后的执念,所以才导致她一心想将卢明留在身边。 “阿碧,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卢明小时候的事,不过我知道,这些年,他因为你的死很愧疚。” “我对他也了解的不多,我们关系也不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真正的喜欢一定不是将那人永远拒于身边。” 我转头看向卢明,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些,大概刚刚卞青将他弄晕也只是为了让他休息休息。 “而且,卢明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会死吧,你又能确定,他死了之后不会怪你,以爱之名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擅自夺走他的后半生吗?” “阿碧......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闵沫认真的说完,静谧的气息覆盖了整个镜中世界,阿碧站在原地耷拉着头,闵沫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闵沫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阿碧才抬起头来,朝着闵沫说了一句。 “你杀了我吧,让我魂飞魄散吧,这里除了卞青哥哥以外全是我编织的美梦,我知道梦会醒,可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阿碧红着眼睛看着卢明,眼底是无尽的哀伤。 “其实你不说,我也狠不下心将他杀死同我一起感受这无尽孤独,我将自己献祭在这镜中托卞青哥哥将那怪物永生永世拒于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它破门伤害到阿明以及其它无辜的人。” “我从未恨过阿明,他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我可能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 “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让他好好活着。” 阿碧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仿佛是被风吹进闵沫的耳朵里,闵沫的心虽然触动了一下,但还是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二十四章 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阿碧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纵使她会有将卢明留在镜中的念想,也不过是因为,这镜中,实在是太孤独了。 与其在这里百年孤独,还不如重新投胎转世,不是吗? “那我将你超度了吧,那怪物已经被卢明杀死了,你就好好去投胎。” 阿碧一诧,怯怯的转头看向卞青,卞青笑着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面露喜色,同闵沫说了声好。 闵沫还是从包里掏出之前剩下的香蜡纸钱点上,嘴里念起了超度经文,阿碧周身执念瞬间被化了个干净,也变回了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模样,等卢明醒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飘在空中的阿碧朝他挥着手。 “阿碧……” “阿明,我从来没怪过你,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卞青哥哥,我走了,你......” “去吧” 卞青没等阿碧说完就打断了她,阿碧点了点头便化成烟消散而去,只留卢明站在原地满眼晶莹。 阿碧走后,镜中镜的世界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从远处的屋子开始,一切变得混乱碎裂直至落入无尽黑暗...... 卞青拍了拍还在呆呆看着空中的卢明肩膀,朝闵沫说道: “走了,阿碧去投胎了,这里也就要倒塌了,再不出去就真的永远也出不去了。” 闵沫拽起卢明同卞青一起出了落地镜,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落地镜“嗞啦~”一声裂了,布满裂痕的落地镜里也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黑暗。 卢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吸入了这落地镜中,他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卞青和闵沫,慢半拍的说了声“谢谢” “哎,没事儿。” 闵沫挥了挥手,一脸小问题何足挂齿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卢明说谢谢,多难得啊,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卢明又拽住卞青的手,一脸诚恳的说: “您可曾见过我师父?” “你说的,可是身穿蓝色道袍疯疯癫癫的那个?” “他与我去学校那日确是穿着蓝色道袍” “哦,在街上的一处房间里了,给他使了障眼法,怕他去你家被蛇精吃了......” 等几人赶到街道小屋时,刚推开门,便看见卢明他师傅杨鸿光在屋里上蹿下跳。 “小鬼,看我不收了你。” 说完拿着符纸就朝墙上贴去,贴完还四肢搭在墙上左右晃了晃。 “哈哈,这下让我抓住了吧,让你......” 杨鸿光话还没说完,卞青朝房间吹了口气,他便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抱着墙壁的动作陷入沉思。 “师傅,你没事吧。” 卢明上前扶住已是中老年的师傅,杨鸿光小声哎哟了几句后,摸着自己后腰被卢明扶出了房间。 “师傅没事,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叫你走吗?” “我担心您......” 卢明温顺乖巧得像个孩子,双手扶着自己师傅,颔首站着。听徒弟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抬眼便看见门外的闵沫和卞青,眼睛大睁,着急忙慌的朝闵沫勾了勾手。 “小姑娘快过来,你旁边那个不是人,就是他给我使的障眼法。” 说完又从衣兜掏出符纸准备攻击卞青,闵沫看了看身旁的卞青,这卢明果然是被他师傅教得如此不分是非,只要是鬼不论好坏都得杀死? 卞青勾起嘴角,大手一挥,几人便从学校天花板掉了出来,卞青也化成一面铜镜轻轻滑入闵沫的帆布包里。 “出来了?哎嘿,那鬼肯定是被我这符给吓到了,我给你说徒弟,你还得好好修习......” “是师傅,徒弟听您的,我们快回去吧。” “一起走吗?” “不了,我的猫还这里,我找找再走。” 卢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扶着自己师傅往外走了,刚到门口就听见杨鸿光跟卢明说: “哎,臭小子,刚刚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吗?你是不是早恋了......” “是我同学,师傅,不过我没早恋,我都十八马上十九了,算什么早恋啊......” “喏,你承认了,你就是在跟人家谈恋爱......” ...... 待他们走远,卞青也从帆布包里幻化人形,看着二楼图书馆皱了皱眉。 “鬼门开过了?我还能感觉到鬼门残留的一点点气息。” “你快看看鬼门在哪儿,我要想再打开我该怎么做?” 闵沫的着急,被卞青净收眼底,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朝闵沫摇了摇头。 “开不了,鬼门被强行关上了,无法从外面打开。” “可我的猫还在里面......” “猫?“ 卞青看向闵沫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他歪着头瞧着闵沫。 “真的是只猫?可看你这样子,分明是心上人啊。” 闵沫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会对一只猫感兴趣?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又不依不饶的问道: “别废话,可还有其它进入鬼门的办法?” “倒是可以从别的鬼门进去,只不过每扇鬼门后面都有无法落入轮回的恶鬼,反正不管从哪扇鬼门进去都会被成千上万只穷凶极恶的恶鬼撕扯个稀巴烂,你确定你要进去?” 闵沫听完卞青的话,更担心容玉珩了,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自己养了13年的猫,肯定有感情啊,况且他还是为了救自己才进的鬼门。 “那别的鬼门在哪儿?带我去。” 卞青瘪了瘪嘴,幻化成铜镜又钻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在那镜中已经呆了千百年,从我上个主人魂飞魄散以后,我流落到人间飘荡,还出不去,偶尔闯进来一两个人活人,我才能知道这世间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你要是真要寻鬼门,就得多多留意那些孤魂野鬼的动向,说不准真能给你碰上,再说,你不是签了鬼契了吗,还得四处去超度冤魂,不然你也命不久矣了,还担心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 闵沫叹着气语气有些敷衍。 图书馆的鬼门被容玉珩关了,要想找到他就得从别的鬼门进去,卞青知道她和山包鬼签订鬼契的事,那证明他还是有点难能耐的,至少从鬼门进去会有万千恶鬼这事儿不是他瞎掰的。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一试吧。 “对了啊,你要是真找到了鬼门把我扔外面啊,我可不想再被那群王八蛋撕第二次。” “你进去过?而且活下来了?” 闵沫看着卞青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二十五章 小广告 “是啊,九死一生......” 闵沫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那既然卞青都能活着出来,容玉珩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了些。 卞青要死不活的说完,闵沫听见一声哈欠声后,包里就再没了动静。 话说,从某些方面来说,卞青和容玉珩还是蛮像的,比如睡觉...... 刚回到家,就看见王川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眼睛哭得红红的,看见闵沫回来连忙扑了上去。 “呜呜~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在那家人水壶里睡着了,睡天都黑了,一回来你和猫大人都不见了......” 闵沫被王川扑倒在地,王川的眼镜被他在闵沫的腿上蹭歪了,鼻涕也流了一脸,闵沫嫌弃的将他从腿上推开,他又粘了上来。 卞青从帆布包里出来,蹲在一旁好笑的看着王川和被抱住大腿摔坐在地的闵沫。 “这鬼谁啊?真好玩儿,鼻涕还会吐泡泡呢。” 王川闻声一惊,抬头看见卞青以后,又起身围着闵沫转了好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闵沫猜想,他大概是在找容玉珩。 果然,王川发现容玉珩没回来以后,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闵沫和卞青,指着卞青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出门一趟就用猫大人换了个这?” 闵沫没有理他,她现在心里乱得很,懒得跟王川解释,起身拍了拍灰就回了房间,关门的瞬间听见外面吵了起来。 “什么这?什么叫这?你懂不懂礼貌啊......” 听声音,卞青显然是生气了,也不知道王川平日里那么胆小一个鬼,怎么的今天就敢招惹一个陌生鬼了? 王川见刚刚还笑嘻嘻的卞青突然凶神恶煞,瞬间没了声音,大概已经跪伏在地开始求饶了吧,毕竟卞青也不是个好惹的。 闵沫轻叹口气,开始想找鬼门的办法。像卞青说的,想找到鬼门就得先找到鬼,找到三四个鬼说不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鬼门。 这样一想她拿出手机给卢明发了个消息,卢明在文鲁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周围哪里有鬼说不准都会找他或者找他师傅,那她到时候只要跟着去就好了。 本以为卢明会拒绝,可没想到这次卢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跟闵沫说,等他消息。 卢明这是转性了?嘿嘿,这家伙之前是杠了点,不过现在还是很友好的嘛。 当然,闵沫的这个想法的维持仅仅直到晚自习结束,她在论坛上以及学校厕所,路边电线杆上看见的小广告为止。 广告内容:你身边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吗?你遇到过鬼压床、鬼打墙、鬼叫你的名字吗?别怕,别着急,闵大师替你解决一切疑难鬼怪。即到即驱,驱鬼不成功不收一分钱。 还在等什么?赶快来电吧! 联系人:闵大师联系电话:183******** 闵沫看见这则小广告时,只感觉跟吃了一整只苍蝇一样难受,不过好在卢明良心未泯,没有把她全名挂上去,只写了个闵大师,否则,往后在文鲁,她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而卢明也恰逢事宜的发来消息,简洁明了的两个字。 “搞定!” 闵沫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手机把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拍下来发送了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搞定?” 卢明的对话框显示输入中,却又迟迟没有回过来消息,他是不是醒悟了?是不是发现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困扰了?是不是在构思如何道歉了? 不过闵沫转念一想,或许他真的认为这样做能帮到自己,要是他道歉闵沫就直接原谅,他应该是绞尽脑汁,想不到其它办法了才这样的,还是难为他了。 等了好半天,闵沫的那句没关系都快到嘴边了,卢明才发来一句。 “只是一个角压着了,也没压着字啊,你管它干啥,还挺苛刻啊你。” 角?什么角?闵沫这才看见那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粘的时候被粘住了一个角。 卢明以为......她是嫌他粘小广告的手艺不行? 闵沫一把扯掉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手机就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喂,闵大师吗,我家出事了,您能来帮我家看看吗?”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如果不是这通电话,闵沫已经要拿着刚撕下来的新鲜小广告去砸卢明的脸了。她捂着手机听筒清了清嗓,故意深沉的朝着电话里说道: “你告诉我地址,我安排一下时间就过去。” 电话那头听见声音明显愣了一下,闵沫也听见身旁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女的啊,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 “好的闵大师,您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地址……报酬……” 女人说完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闵沫把地址记下来就往卢明家走,这个地方她找不到,还得让卢明带她去。 包里的卞青也幻化人形同她一起往卢明家走“你说要是这家人的鬼你打不过怎么办?” “那我就钻回镜子里,任你自生自灭。” 闵沫有些无语,瞥了一眼卞青,好吧,她就多余问。 跟卢明一起去中年女人家的时候,闵沫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跟着,不是鬼,是人。不过闵沫回头没见着就也没在意。 女人给的位置比较偏,但离学校不是特别远,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女人家住在小区里的4栋6楼604。 小区楼道上有很多小广告,有开锁的、疏通厕所的、搬家公司的看起来跟卢明为闵沫制作的小广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闵沫指着墙壁上一个疏通厕所的小广告问卢明:“你的灵感是来源于这儿吗?” 卢明白了她一眼“有用不就行了,你不还是接到单了,快走吧,这儿才到二楼......” 卞青也笑意盈盈的跟在卢明身后往楼上飘去。 六楼只有一家人的门上贴着福字,其它几家看起来都像没人住一样。 “叮咚~” 按了门铃以后没几秒钟,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有些微胖,脸上有些轻微的老年斑,身上穿着很朴素,神色有些憔悴,看见闵沫和卢明满脸的警惕。 正常人看不见卞青,所以女人只看见了卢明和闵沫,而卞青早就在女人开门的瞬间飘进了屋里。 “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来驱鬼的。” 第二十六章 孤儿子铭 闵沫故意把手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想要显得自己专业一点,眼睛不停的往屋里瞟卞青。 女人显然不信,眼前的两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驱鬼的,闵沫看出女人的迟疑,从兜里掏出张黄符递给她。 “您要是信,我们便进去为您家驱鬼,您要是不信,我们这就走。” 说完闵沫就佯装要走,中年女人“哎”了一声。 见闵沫停下来后,看了看手里的符纸,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像是在征得谁的同意,直到里屋那人嗯了一声,中年女人才将闵沫迎了进去。 一进门闵沫就闻到了鬼气,连客厅也是阴冷瘆人,屋子的男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微胖,但看上去很憔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这两夫妻应该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每个房间包括阳台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窗帘也是拉上的,洗手间的水池已经有了霉味,已经老化的水管“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着水。 闵沫看见轮椅上,客厅角落的中年男人,他看着客厅里并没有打开的电视发起了呆。而闵沫不合时宜的开了口。 “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坐轮椅的?” 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夫妻俩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番,女人才开口说: “五年前,我丈夫出车祸左腿截肢了开始坐的轮椅。” “现在还有在吃康复类药物吗?” “去年开始会神经痛,一直有在做针灸治疗和吃药。” 闵沫一边思考一边点头,目光落在了最里面房间的门上,那门关得紧紧的,可就是有鬼气不停从里面渗出来。 卢明也看见了,但是他要进去时,闵沫拦住了他,这家人在电话里给的报酬的块,可来了以后看见夫妻二人的穿着,以及房子的老旧装修,都在一一告诉闵沫,这家人并不富裕。 块对于这家人来说并非是拿不出来,但是,愿意花两万块在驱鬼这事儿上,那必然是有问题。 闵沫刚示意完卢明不要轻举妄动,卞青便已经打开那间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闵沫也明显看到那扇门打开的同时,那对夫妻的脸上满是恐惧。 他们看见的应该是门自己打开了,害怕很正常,但闵沫看着这对夫妻,总觉得他们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过也不排除是这鬼把他们吓得够呛的可能,所以他们才肯一掷千金,求人来驱鬼。 当然可能这些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闵沫来说,可谓是雪中的碳、望着的梅、以及后半学期的生活费,这契约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能见鬼,还有钱包见底。 闵沫和卢明见卞青进了房间,也只得跟了进去,那房间不停的从天花板渗出血来,天花板,墙面以及地面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屋里面有个书桌,同样已经被血染红了,书桌上放着几本书,都是初三的课本,闵沫随手翻了翻,封面底下都写着同一个名字“李子铭” 这个房间应该就是这个叫做李子铭的初三学生的房间,可从闵沫他们进来开始,屋外那对夫妻便只字未提自己曾经有个孩子。 就在这时,墙壁里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闵沫看了看卢明他也皱着眉盯着四周的墙壁,而卞青仍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说真的,除了都爱睡觉,卞青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还挺像容玉珩的...... 闵沫瞧见一只小眼睛在那间房间的墙壁上游离着,看见闵沫盯着自己,一下就闭上眼睛隐入了墙内。 卞青还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房间内还在不停往下流血的猩红色墙壁,一边打量还一边说: “这血流得还挺像地府的那条无名河哎......” 闵沫听他说完直呼变态,为了防止外面不停探头的夫妻也把他当成变态。 “嘭” 闵沫礼貌的将门给合上了。 看着手里捏着黄符随时准备结印卢明,闵沫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几乎近于恳求的语气说道: “明哥明哥,这个让给我吧,让我超度他行吗?” 卢明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将符纸收了起来,一脸的勉为其难。 “好吧。” 闵沫甚是欣慰的拍了拍卢明的肩膀,然后开始同墙里的眼睛对话。 “你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无人回应......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投胎吗?” 还是无人回应...... 卞青脸上还是挂着欠扁的笑容,起身一跃,便将游离到天花板的眼睛给拽了下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满身是血,从天花板被卞青拽下来摔在地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是满眼愤恨的瞪着闵沫几人,捏着拳头,抿着唇。 “小子,说,为什么折磨这家人?可是有什么冤情?” 卞青拽着小男孩的手臂,前后晃了晃,可小男孩却回给他一个充满怨恨的眼神,不惜挣断被卞青拽着的那只手臂,再次往墙里跳去。卞青看着手里立马消散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挺狡猾。” “你们也是那对夫妻请来的道士吗?” 男孩在墙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们,眼睛里除了恨还是恨,闵沫不明白,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恨意。 “意思是还有别的驱鬼人来过?” 卢明是驱鬼人,在他眼里所有会捉鬼辟邪的都叫驱鬼人,当然,除了闵沫,他还是觉得闵沫是个半吊子。 “应该是,不过可能都是些江湖骗子,被这小家伙给吓跑了。” 闵沫又四处看了看,自从自己能见鬼以后,闵沫并不觉得自己像个驱鬼人,她更觉得自己像个侦探。 好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见的那样,活人的话不能全信,死人的话也不能全信,要想知道真相,就还得自己查。 男孩儿在天花板上的眼珠布满了血丝,就那么打量着闵沫几人,从进门到现在就只说了刚刚那一句话。 看来想从男孩儿嘴里套话是套不了了,闵沫没再管男孩,而是直接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躲在客厅角落的那对夫妻,见出来的闵沫没有受一点伤,又仔细看了看闵沫脸色,一切如常后,他们才觉得闵沫可能真的有些本事,顿时变得阿谀起来。 “大师您没事吧,您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证明您是有真本事,之前来了好些个骗钱的道士,最后都被打跑了。” 夫妻二人的表情就好像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今天终于得救了一般。 “大师喝水” 第二十七章 孤僻 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将水远远的放在闵沫面前,闵沫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桌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水,神情很是严肃。 “说吧,屋里那孩子是谁?” 两人的笑容僵在脸色,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闵沫佯装生气的拍了桌子一下。 “说,你们要是不说,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这不是吓唬他们的,那屋里的小男孩怨气极重,他们现在没事,不代表之后还会没事。 最开始可能只是吓唬他们,怕到后面,就是索命了。 但闵沫始终相信那男孩不会平白无故害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能从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善良。 夫妻俩像是也被闵沫说的话给吓到了,中年男人颤抖着手从桌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道: “都是我夫妻二人造的孽啊......唉......” 男人追胸顿足“造孽啊......” 女人也开始抹起眼泪来,她伸手拉住男人锤自己的手,哽咽着说: “他叫李子铭,是十年前我和我丈夫在松山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女人说完这句就捂脸哭了起来,男人抚了抚女人的背继续说: “我爱人不能生育,我们又实在是想要个孩子就领养了。 子铭刚来我们家时很懂事,也很听话,但可能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我们想着等相处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些。” “可没想到,随着子铭的长大,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起先还会和我跟他妈说几句话,到后来一句话也不说了,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中年男人也红了眼眶, “有一天,子铭的班主任说子铭在学校打了人,我带那个孩子去的医院,那孩子被打得满脸是血,我看着都觉得害怕。 回来我教训了他一顿,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说完男人捂住脸使劲搓了搓,女人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继续道: “从那天以后,子铭就像变了个人,性格变得很暴躁,家里面动不动就会有摔东西的声音,我和他爸以为他是撞邪了,找了好几个大师来看,都被他打出来了,大师说不是中邪,是这孩子生性残暴。” 闵沫认真听完他们夫妻说的每一句话后问道: “他怎么死的。” “车祸” 男人说车祸时没有一丝犹豫,闵沫指着中年男人问道: “和你一起出的车祸吗?”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我送他去学校,他下车刚走到车头,一辆货车就朝他撞过来,我亲眼看见他死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被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撞子铭的货车倾倒,车上锋利的钢材砸在我的车头上,将我的左脚给砸成了残废。” 闵沫再次看了眼男人空着的那条裤腿,又开始细细咀嚼着两人说的话。 照两人说的,车祸是意外,子铭生前也并不是个乖孩子,所以意外死了,没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 可是有个漏洞,子铭为什么要打同学,又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难道真的是因为子铭爸爸教训了他吗? “他打了同学,你没有问他原因吗?” “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没注意好分寸,很正常......” 男人说得有些无所谓,女人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问题,便闭了嘴。 闵沫继续问女人,大概是闵沫实在严肃,女人已经开始有些轻微颤抖了。 “你们除了教训他打人不对,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的话?” 女人听见闵沫问的这句话以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男人也低头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好半天,闵沫都有些不耐烦了,女人才讪讪的说道: “那天晚上我们商量将他送回孤儿院,被他听见了。” “啪” 闵沫愤怒的往桌上一拍,没有说话,那两夫妻听见声音都颤了颤,然后埋下了头,这下她总算全明白了。 子铭是松山孤儿院的一名孤儿,夫妻两人因为没有孩子且生不了孩子所以才领养了他。 可孩子回来以后,他们发现养一个孩子不但要花钱,还要花时间、精力还要应付孩子的学习、心理健康等问题。 当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想付出那些东西时,就打了将孩子送回孤儿院的想法。 这哪儿是父母啊,这分明是给人编织了美梦又将那梦揉碎丢弃进垃圾桶的恶魔啊。 “混蛋。” 闵沫生气的瞪着那对夫妻,他们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闵沫还想说许多话,可到最后还是一句没说出来,轮不到她来审判他们做得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子铭已经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这两人,但是他没有。 这五年间这两个人找过许多驱鬼人道士来收服子铭,但他都只是将那些人吓跑驱走了,没有伤其性命,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子铭的善良吗? “可我们从来没有少过他的吃穿学费啊。” 闵沫有些失望的看着两人,没有怒吼没有大叫,只是轻轻的,不带一点感情的说了一句。 “可你们对他造成的伤害跟那些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说完闵沫头也不回的走了,房间里的子铭也已经从墙里钻了出来,站在卞青和卢明面前,显然是听见了闵沫刚刚同外面那对夫妻说的话。 他红着眼睛,眼底都是泪水,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开门进来的闵沫。 闵沫眼里也都是心疼,她摸了摸子铭的头,子铭眼睛里面的泪水这才终于坦然的流了下来。 子铭话很少,大概是来了领养家庭不被重视和理解导致的。 “不是你的错放过自己吧,入了轮回,重新投个好人家。” 闵沫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子铭听完她的话竟扑在闵沫身上痛哭了起来。 或许是这么多年,终于听见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终于有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他或许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说了话没有人听。闵沫抱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子铭也红了眼眶,就连一向板着个脸的卢明也是一脸温柔。 卞青也欣慰拍了拍子铭的头说了句。 “乖孩子” 超度子铭的时候,子铭周身怨气化为虚无,闵沫看见一张纯洁阳光的脸,那是子铭的,他朝闵沫他们笑着挥了挥手,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朝着闵沫说道: “姐姐,我和李刚打架是因为他骂我妈是不能下蛋的公鸡。” 第二十八章 闵神婆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化成一缕烟钻入了地下。 话是糙话,可闵沫却因为那句话叹息了好几次。 子铭的房间也恢复了原样,闵沫出来以后实在没有力气再骂那对夫妻了,只是把子铭弥留之际的那句话悉数告知了他们。 看着那对夫妻掩面痛哭后悔不已的表情,他们好像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不过对于子铭来说,一切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踏出那个小区以后,卞青变回铜镜回了包里,超度了子铭本来是件好事,可闵沫和卢明却一路都没有说话。 马路上还有疾驰而过的车,路灯下还有不停往灯上撞的飞蛾,要说这个世界没有变,但其实,又已经变了。 ...... 真正的出名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这样。 “哎,你看,就是她,听说她会看脏哎,好厉害......” “我跟你说她很厉害,把那个鬼的舌头扯出来这样甩这样甩......”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她和卢明一起去捉鬼......” “到处都贴了她的小广告,连论坛上都有,背后肯定有团队啊,现在做什么没有团队,捉鬼肯定也要团队啊......” 闵沫也终于知道昨天晚上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人了,是他们班的同班同学张扬。 “哎,我跟你们说,我昨晚看见闵沫和卢明去捉鬼了,真厉害啊,全身而退......” “咳咳......” 闵沫和卢明站在张扬身后听着他说着自己的八卦,张扬面前的同学不停的给张扬使眼色,张扬还问他是不是眼睛进虫子了。 “张扬,你上辈子是个喇叭吧。” 卢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闵沫看见他整个身体颤了一下,然后才提溜着眼珠慢慢转过头来,一脸尴尬看着身后的两个人。 “嘿嘿,闵沫卢明啊,这么巧,刚说到你们,你们就......那是什么?” 张扬突然面露惊恐的朝他们身后的斜上方指过去。 闵沫和卢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有一只麻雀慢悠悠的从学校上方飞过,再回过头时,面前已经只剩下刚刚听张扬讲八卦的男生了。 学校自从上次鬼门被容玉珩关上以后,就一切都开始变得正常了,学生也都找回了自己的思想,有人挂科、有人逃课这才像活生生的大学生嘛。 但唯一奇怪的是,闵沫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记得有黎雪这个老师,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对黎雪没有映像。 还记得黎雪的,就只有闵沫和卢明,这让闵沫很奇怪,黎雪原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事儿也就放到了一边,到时候找到鬼门救出容玉珩再问他,反正他什么都知道。 闵沫是神婆的事,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气得她连夜叫上卢明将电线杆上厕所里的小广告都撕了个干净。 不过名声是已经打响了,不光是文鲁大学,就连校外都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大爷大妈蹲在门问。 “哎,哪个是闵大师啊?” ...... 搞得下午蒋春贵打来电话时,闵沫甚至以为这消息都传到蒋家村去了,犹豫了好半天才接起来。 “喂,舅舅啊” “喂,沫儿,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你舅舅想你啦,让打个电话问问你钱还够不够用,不够给你打点钱。” 电话里是婶婶方慧的声音,闵沫听见不是神婆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想舅舅婶婶啦,钱够用的,我一个学生能花多少钱啊,婶婶你们多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啊,我这儿还有课呢,就先挂了。” “好,你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啊,不要太累了。” 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她怕她说多了会把自己已经是个穷光蛋的事说漏嘴。 上次去子铭家的报酬临走时太生气都忘了要了,总不能再跑回去跟人家要吧。 “叮~” 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抬手一看,好巧不巧,收到微信转账元,是卢明转来的,难道他厚着脸皮去要了? 管他呢,反正钱到手了就行,闵沫捧着手机乐呵了好半天,就差跳起来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要早说干这活能赚钱,她早干了呀。 “那个......闵沫......” 闵沫是站在教室外面的楼道上接的电话,那个怯生生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闵沫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同班同学罗尧,双手背着站在闵沫身后,脸色很难看,像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 这罗尧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今天就突然来找闵沫了,要是闵沫没猜错的话,他该不会......是暗恋自己吧,这是?递情书来了? 闵沫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罗尧才会不伤他自尊,等罗尧将背在身后的手朝闵沫伸过来时,闵沫一慌,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还小,谈恋爱什么的......” 不过闵沫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罗尧递过来的根本不是情书,而是一撮黑色的女人头发,那撮头发被他捏在手心,发质干枯毛糙,不像是活人的头发。 “你能看见我手上的东西吗?” 罗尧见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问道。 “能看见,哪儿来的。” 看见不是情书,闵沫居然松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情书已经比看见鬼还要令她紧张了? 罗尧的手慢慢颤抖了起来,看着手里的头发,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在我家,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看不见这撮头发,只有你能看见。” 她倒是想看不见,可惜,她就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 “你家最近是不是惹上东西了?” 罗尧摇头“我爸我妈都在外面做生意,我之前也没见过什么灵异事件,但是从上个月开始,我家的所有水龙头都开始流出黑色头发。” 他越说越害怕,将头发往地上一扔,自己抱住头蹲坐在台阶上。 “可是除了我,别人都看不见。” “别怕,下课我和卢明去你家看看。” 罗尧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从地上腾的站了起来。 “当真?” 闵沫轻笑一声,但还是故意严肃的摆出神婆的架子来,“不过就是去看个脏,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立个字据不成?” 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是闵神婆,为了更好的接生意,她得把自己佯装得像模像样一些。 “不用不用。” 罗尧挠了挠头,又后怕的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头发之后就回了教室。 第二十九章 豪宅地下室 等闵沫同卢明说这事儿时,已经是晚自习结束后的九点钟了,说完卢明还白了她一眼,说她自作主张。 说归说,卢明还是同闵沫一块儿去了。 罗尧说他家在学校往南方向,等闵沫和卢明跟他一起出校门时,就看见一辆黑色叫不上名字的豪车停在学校门口。 之所以说是豪车是因为,每每有人从那车旁边过,都会发出铜臭味的两声啧啧。 “上车吧” 罗尧轻轻说完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闵沫和卢明看着罗尧轻车熟路的上了车,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开车的是一个骨瘦嶙峋的中年男人,罗尧一上车,便叫了罗尧一声少爷,盲猜是罗尧家的司机。 车大概开了有半个小时,在一处非常大且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耀眼的琉璃瓦,前院有个喷泉水珠肆意,室内装修得像欧洲贵族居住的一样。大理石的台阶,名贵的地毯,玉质的石像,且看起来都好贵好贵。 眼前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闵沫绝对没办法将他们和罗尧挂上勾,因为罗尧在学校像个小透明,也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低调得不成样子。 这谁能把他和富二代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啊。 “闵沫卢明,你们看看,能看出哪里出问题了吗?” 罗尧把门口的佣人都叫走以后,压低声音问道。 “前面右边是洗手间,穿过走廊左转是厨房......” 光顾着欣赏豪宅了,差点都忘了这次过来是来看脏的,罗尧一提醒,闵沫也觉得这别墅里,阴森森的,透着股子寒气。 “是有东西” 卢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的往二楼走去。闵沫拍了拍兜里还在睡觉的卞青。 “起床了,起来上班了嘿。” “哪儿有东西,我就不出来了,你们四处看看就是了,这房子不是有东西那么简单……” 卞青说到这儿顿了顿 “这里的阴气不是鬼,是那个罗尧身上的。” 卞青说完,闵沫猛的抬头朝罗尧看过去,果然,罗尧周身萦绕着的阴气更甚了,在学校的时候闵沫还以为罗尧是被鬼缠了,难道居然不是吗? “可他明明是活人。” 闵沫的声音很小,像是怕不远处的罗尧听见。 “他确实是活人,不过……活不了多久了……” 卞青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闵沫把头伸进帆布包小声朝他吼道: “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啊,喂!” “闵沫你在跟我说话吗?” 罗尧听见声音疑惑的回过头来,闵沫赶紧把头从帆布包里拿出来,摇了摇。 “没有,你走前面带路,你家房子这也太大了。” 罗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房子是我爸妈买的,说是离我上学近点儿。” 不错,房子离罗尧上的小学、中学、高中都不远,大学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住这儿很是清净舒适。 “你家好有钱啊......” 闵沫一边分散罗尧的注意力,一边观察着他的后背,她还是没看出来罗尧除了周身的阴气比较重以外还有什么诡异之处。 “我对钱没什么概念,都是我爸妈的钱。” “都一样的,你爸妈的钱早晚也是你的钱。” 撇开罗尧的不对劲之处,但好在他现在还是个大活人,也不会对闵沫和卢明造成威胁。 闵沫开始打探罗尧家的各个房间,果然如同罗尧说的,罗尧家如此硕大的房子里,几乎所有房间都会从淋浴蓬头、水龙头里流出都是罗尧在学校给闵沫看的头发。 但这别墅里没有鬼气,只有罗尧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越来越甚。 “闵沫,罗尧,过来一下。” 卢明的声音从罗尧家的地下室入口传来,闵沫和罗尧听见后也朝地下室赶去。 到了才发现,那地下室装了一扇和整栋别墅都格格不入的铁门,闵沫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那里面阴气甚重。 但是铁门上还系了铁链,铁链上有一把密码锁。 “这里面放了什么?” 闵沫一边看那个锁一边问道: “我感觉里面有古怪。” 罗尧却也盯着地下室的铁门发了愣。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进去过,我爸妈说这里就是普通的储物间。” 卢明站在铁门前把铁链连带着密码锁抬了抬, “储物间用得着拴这么粗根链子吗?还上了把锁。” 说着朝罗尧招了招手“你来看看,这个密码锁你能不能打开。” “我……我试试吧。” 罗尧咬着唇,屏着呼吸开始在密码锁上滑动着数字。 那个只不过是由四排零到九的数字密码锁,罗尧却试了三次都没有打开。 “打不开啊……” 闵沫和卢明都在一旁静静看着,罗尧打不开有些着急,闵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别急,你爸妈的生日你的生日你都试过了吗?” “试过了,都打不开。” 卢明双手抱胸,右手握拳拇指和食指撑住下巴做沉思状。 “你家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纪念日,或者特殊数字?” 罗尧低头想了想,然后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闵沫看罗尧实在想不出来,就开始左右四下看有没有榔头了,她准备让卢明把那个锁砸开。 罗尧父母肯定有事情瞒着罗尧,说不定这地下室里有如此重的阴气就是他们杀了人然后抛尸此处导致的,不然阴气不会自然而然形成,一定有原因。 “罗尧你家有榔头吗?” “榔头?我找找。”说完罗尧就去找榔头去了。 卢明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铁门。 “你是不是能看出什么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卢明好像看出了什么,但是碍于罗尧在没有说。 “罗尧被人改命了......” “改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地下室里肯定摆了个聚阴阵,目的就是为了用阴气掩盖罗尧被改命一事......” “榔头我找到了......” 罗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卢明瞬间消了声,看向闵沫的眼睛里,写满了即将看到真相的笃定。 他接过罗尧递过来的榔头就开始发力一下一下重重的砸着那把锁和铁链。好一会儿锁才被卢明砸开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声。 就当卢明要推开那扇铁门时,罗尧家的佣人一边大喊着罗尧少爷一边往这边跑了过来。 “罗尧少爷,老爷打电话过来了,叫你放下手里所有的事,上吴叔的车......” 第三十章 青河村 卢明顿了顿,又想迅速推开地下室的门看一眼,但是那个佣人似乎故意的一般,在卢明抬手的瞬间便又继续说道: “老爷还说,让你的两位客人一同前往。” 话说到这儿,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罗尧的父母有点儿能掐会算的能耐,就是这别墅里有人把闵沫和卢明来罗尧家的事都告诉了罗尧的父母。 现在要他们和罗尧一起上车,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去吗?” 卢明小声问闵沫,闵沫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但仍旧点了点头。 “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吴叔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了,正是今天来接罗尧回家的那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司机。 四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也不知道开了多久,逐渐开到了乡下,路过一块儿石碑,碑上写着“青河村”,罗尧看到这几个字,开始替闵沫和卢明解起了惑。 “这个村子有我家的祖宅,我祖爷爷在这里生活,可能这次是我祖爷爷要见你们。” 闵沫:“你祖爷爷,他多大年纪了。” “今年应该九十多了吧......” “九十多......” 卢明重复了一遍罗尧祖爷爷的年龄,然后同闵沫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这罗尧的祖爷爷已经九十多了,差人将闵沫和卢明一起带过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目的。 车子又在乡下的水泥路上行驶了一段路以后,停在了一处很大的院子前,穿过那个院子是一栋三层乡野别墅,不论是外围还是里屋的装修都是乡下最好的装修了。 院子右边有一处棚子,底下停着好几辆叫不上名字的车,别墅里也是灯火彻亮,看样子应该来了不少人。 闵沫和卢明跟在罗尧身后进了别墅,一进去就一堆人站在那里,中间床上半坐着一个老人,看见罗尧进来,朝罗尧招了招手,一脸的慈爱。 老人应该就是罗尧的祖爷爷罗康顺,罗康顺身边站着几对夫妻,看年纪,有罗尧的爷爷奶奶,还有爸妈叔婶,以及一些可能是他妈妈婶婶那边的亲戚,但很奇怪,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看起来都很忧愁,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罗尧,除了罗尧父母以外,其它长辈眼里都藏了些厌恶?可又为何会对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孩子感到厌恶? 罗尧朝他祖爷爷走过去的同时,闵沫和卢明再次开始观察起四周来,这别墅连大厅里也都是金钱的气息,有许多古董家具,沙发是上好软皮沙发,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个水晶烟灰缸,烟灰缸里放着一根抽到一半已经熄灭的雪茄。 罗康顺摸了摸罗尧的头,目光就落到了闵沫和卢明身上。 “二位可是看出我这房子有问题?” 罗尧祖爷爷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厅响起,大厅里站着的所有人都纷纷朝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闵沫和卢明僵在原地,就那样安静的接受着无数道目光的审视。 “祖爷爷,他们是我的同学,会看脏......” 罗尧说完罗康顺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变得比刚刚还要冷漠。 “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位可要好好看看,我这屋子,可有脏东西?” 罗康顺虽说已经九十多岁了,但他说话仍旧慷锵有力,像一个血气方刚的中年男人。 而且他一说话,身边人都鸦雀无声,要么是这一大家子都极有教养,要么就是他们都怕这个罗康顺。 而罗康顺这栋房子很奇怪,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没有阴气、没有鬼气、但就是很压抑,这么一会儿功夫,闵沫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一个住人的屋子里面,这种感觉更像是在一个关着门的地下室。 闵沫拍了拍帆布包里的卞青,卞青打了个哈欠,就从包里飘了出来。 闵沫本以为这罗家人不会有人看见,可没想到罗康顺见卞青出来,却突然直起了身子。 “你养鬼!” 他居然看得见? 卢明也是一脸惊讶,不等闵沫说话,罗康顺便因为激动,猛烈咳嗽了起来。 身边围着的人也都纷纷上前拍抚罗康顺的背,询问他有没有事,卞青也走上前去看热闹。 但罗康顺仍旧剧烈咳嗽着根本停不下来,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不知道卡了什么东西。 咳嗽愈演愈烈,罗康顺的脸上也皆是痛苦不堪。 最后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朝地上吐出一口黑红血液后,平静了下来,被扶着躺回床上。 但再躺回床上时,已经没了刚刚的硬朗,气若游丝的看了看卞青,然后轻轻指了指闵沫,示意闵沫靠近他。 闵沫慢慢往床边走去,直到腿快贴在床沿上才停下来,罗康顺憋着最后一口气,张了张口,闵沫没听清,俯身侧耳才听见罗康顺说的是, “救救尧儿......” 说完这句话以后,罗康顺就咽了气,闵沫本以为罗康顺的这些后辈会怪她,毕竟事情的发展就好像是闵沫叫出卞青,才导致罗康顺突然暴毙一般。 但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一个人怪她,反而还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住下,然后一众人开始忙活老爷子的身后事。 闵沫和卢明被安排在了二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夜里睡不着,闵沫趴在那间房间的窗台上发起呆来,卞青从包里飘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 “闵沫......” 卞青的声音并没有吓到闵沫,闵沫也没有回头看他,仍旧看着窗户外面这个陌生的村庄,淡淡的说: “罗康顺是在我面前死去的,可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死因,明明刚进这栋房子时,他的精神状态都特别好,不像是有疾病会突然暴毙的。” “而且,他最后的遗言不是跟他的任何一个后人说的,是跟我说的,那句:''救救尧儿''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是什么意思。” “对了卞青,你是不是说罗尧快死了吗,为什么?” 卞青亘古不变挂着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认真,悠悠的说: “他身上阴气很重,原因是他被改了命,但用他现在那个命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的命是个死命,最多活不过一个星期......” “那这一切,罗尧的祖爷爷是不是都知道?”闵沫说 “大概吧,他能看到我,应该是开了阴阳眼。” 第三十一章 命数 “阴阳眼?那我能看到你,能看到鬼也是因为开了阴阳眼?” “你不是,你是因为和鬼签了契约才能看见,但按理来说,你现在是半人半鬼。” 卞青说得轻松,但闵沫听着却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啊?” “人有命数鬼有魂脉,你的魂脉已经和那鬼的连在一起了,那不就证明你也是半个鬼了吗?” “我以为你说我快要死了。”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卞青脸上闪过一丝别样情绪,但立马又换上了欠扁的笑容。 “你夸我帅,我就祝你长命百岁。” 闵沫起身拽起卞青就往门外推,“你去卢明那间屋,我睡一个小时,不然头要秃了。” 卞青一边被闵沫推着,一边应声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可门一打开,就看见正准备敲闵沫门的卢明。 “怎么了?”闵沫问 “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卢明边说边往楼下看。 闵沫顺着他视线往下看,楼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不但没人了,连客厅中间的那张床和罗康顺的尸体也不见了。 他们把尸体抬走了吗,还没到安葬的时候,会抬去哪儿呢? “去看看吧。” 卞青说完就往楼下飘去,闵沫和卢明也跟了下去。 四处找了一圈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前半夜的那种压抑感也一丝未减,不停朝闵沫涌来。 找着找着,闵沫突然问卢明, “卢明,你是不是会看风水?” “会一点,不是我师傅教的,是小时候我奶奶教的。” 闵沫倒是没心情管他是谁教的,不管是谁教的,会看就行。 “你看看这栋房子所在的地理位置可有什么不同,或者是这屋里摆设可跟风水有关?” 卢明听闵沫这么一说,静下心来想了想房子的地理位置,以及屋内摆设,后知后觉的拍了拍头。 “我怎么没想到,这房子的地理位置极好,但位于极阴之地,并不适合建造房子,反倒适合......” “适合什么?” 卢明故意压了压声音“适合掘土埋棺,是一块儿上好的墓地。” “墓地?” 闵沫有些惊讶,但也对最开始的那股压抑感有了解释,之所以压抑根本就因为这里是块儿上好的墓地,死人住的地方! “可这罗康顺既然都开了阴阳眼,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块儿墓地吧?”闵沫问 卢明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死了,知不知道我们也只能问他的后人。” “但是他们人在哪儿啊?” 卞青站在闵沫和卢明面前,示意他们往后走,刚走了没几步,前面就传来了罗尧的声音。 “闵沫!卢明!”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我爸叫我来叫你们,跟我来。”罗尧边说边招手示意跟他走。 闵沫和卢明回头瞅了一眼卞青,卞青点了点头说: “人都在里面......包括死去的罗康顺。” 罗尧在前面带路,还是地下室,这罗家还真挺兴挖地下室啊。 青河村整个村子所在地势都比较低,所以那栋别墅底下的地下室也自然很阴冷潮湿,进了地窖便看到一大块空地,空地上依然放着许多古董家具,看起来都价值连城。 除了地窖入口的楼梯处有些潮湿外,地窖四周都做了防潮防水处理,而正中间放着刚刚在客厅的那张床,床上躺着已经咽气的罗康顺。 身边围着的还是客厅里的那群人,没有香蜡纸钱,没有做任何仪式,好像就只是把罗康顺从客厅搬到了这里来。 但仔细看又似乎有些不同,放罗康顺的那张床周围撒满了黑色的粉末,没有阵型,但依稀能感觉到是在用黑色粉末阻挡着什么东西。 “爸” 罗尧喊了一声,地下室的众人又纷纷将视线朝几人投了过来。 “我把我同学带来了。” 罗尧爸爸叫罗勇,已是中年,身体发福,脸上也有了些皱纹,但西装革履的,还是能看出来是个企业高层或者ceo,他听见罗尧的声音,从罗尧一众亲戚中走了出来。 “烦请二位过来,是罗某有话想同二位说。”罗勇顿了顿,又转头朝罗尧说道: “你回楼上房间里去,不叫你不许出来。” 罗尧虽不情愿,但向来听话的他这次自然也是不敢反驳父亲的,应了声好就出了地窖。 罗勇将闵沫和卢明带至一旁,罗勇以及在场的人都同罗康顺不同,都看不见卞青,卞青就开始兴致勃勃的打量起地下室来。 “虽然二位是犬子的同学,但罗某还是要唤二位一声大师......” “叔叔,大师算不上,您还是先与我们说事吧。” 闵沫看出罗勇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急切,但即便如此仍然等到将罗尧支走,才将两人拉至一旁,那证明要说的事肯定是与罗尧有关的。 而且,似乎事情很不简单。 罗勇叹了口气,让闵沫和卢明坐在地窖的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两人对面。 “实不相瞒,我儿子能活的时日不多了......” “我看出罗尧被改了命,可是因为改了命所以活不长?”卢明问 罗勇摇了摇头,“罗尧的命是我和我夫人请人改的,为的就是能保他一命......” “可老爷子咽气之时曾同我说,救救罗尧,这又是为何?”闵沫诉出心中疑惑, “老爷子年轻时,便是此地小有名气的商人,奈何有一年突遭横祸被小人算计,落得个家道中落的下场,听人说,去那寺庙请命求神保佑分外灵验,老爷子当时确是没了法子,听闻这个办法,想都没想便去了那寺庙求神庇佑。” “说来也灵验,就在老爷子去祈神的当天晚上,老爷子便做了个梦,梦里出现的是那寺庙里那尊石佛模样的一位使者,那使者同老爷子说,只要他每天给使者送一只鸡,一个星期以后家里的事便会得到缓解。” 卞青也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听着罗勇的话。 “老爷子照做了,没钱买鸡,就去跟邻居朋友借钱买,勉强供奉了一周,一周以后家里的生意果然有了好转,但是好转趋势很小,对于身负巨债的老爷子来说,那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所以老爷子再次去了那寺庙里,使者也再次入梦,可这次,使者的要求是每天给他半扇猪,一样是一个星期,这时老爷子的生意因为缓和了些,也勉强供应上了一周的猪肉。” 第三十二章 罗康顺的心愿 “同样的,一周以后,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开始水涨船高,老爷子把寺庙请命的事告诉了村里不知情的其他人,号召村里人将寺庙的使者供奉起来,自己出钱翻修新建了那座庙。”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突然有一天,老爷子再次梦到了使者,可这次老爷子并没有去寺庙祈愿,是使者主动找的老爷子,使者告诉老爷子,这次,他要的是七个男婴,每天一个给他送至寺庙,连送七天。” “老爷子本是毕恭毕敬,可听这使者要的是男婴,活生生的人命,他幡然醒悟,这哪儿是神佛使者啊,这分明是恶魔鬼怪啊。” “老爷子给那使者供奉了男婴?”闵沫问。 罗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老爷子既已看出那使者的身份,又怎会如他所愿去残害人命呢,老爷子拒绝了使者,没想到使者大怒,声称不答应就杀了老爷子以及当时刚出生不久的我父亲,老爷子跪伏在地,祈求那使者放他们一条生路,并以日后将自己的曾孙供奉给使者为由让使者放过家里妻小。” “曾孙,那算下来不就正是罗尧吗?”卢明问道。 “正是尧儿”罗勇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 “那使者闭眼掐算一番,竟也同意了,与父亲说定后,就离开了。但父亲并未曾真的想将尧儿献祭给那恶鬼,而是这些年一直在找寻救尧儿的方法,但都无果。” “直到尧儿出生那年,家里来了个年轻人,算出了尧儿会遭此一劫,我求那年轻人救救尧儿,他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改命,将尧儿的命改了,让那使者找不到尧儿,还替我们布下阵法,说是聚阴掩命,我们也都照做了。” “那使者来找老爷子要人,老爷子说曾孙还未出世,让使者再等等,可那使者却勃然大怒,声称老爷子若不交出尧儿便要灭了罗家所有人,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道法高深的大师,那大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使者封入罐中,可那使者哪有这么好对付,眼看就要破罐而出,那大师再次与它做了个交易。” “说18年以后,老爷子的曾孙以及他的命都给使者,以此来拖延时间,大抵是使者觉得没有人是它的对手,再加之18年对于它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也便同意了。” “大师帮老爷子开了阴阳眼,还告诉他,自己早就算到18年以后是自己的大限,自己死了没关系,但尧儿太无辜了。” “说他到时候会尽毕生所学将那鬼拖进地狱,定要再找人护住尧儿。” 说完罗勇的额头已经渗出些许密密的汗珠,“可真到尧儿18岁生日当日,那鬼如约而至,大师却已经年迈体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将那鬼打伤后自己也命绝于此,临死前大师告诉了老爷子的大限后便咽了气。” “可老爷子担心尧儿,不想尧儿因为当年自己一个自私的决定了却了他年轻的生命,在全国各地花重金四处寻找驱鬼人,但那些人在看到那座寺庙后都纷纷摇头走了,钱也没要。” “老爷子之所以将我们后辈全部召集于此,就是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罗勇侧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罗康顺,“想必您也听见了,老爷子临死时最后一个心愿便是能有人救尧儿。” “我虽看不见家仙,但听老爷子说您供奉了家仙,还请您的让您的家仙就我尧儿一命,若尧儿能平安度过此劫,房子车子您只管开口,我罗某人皆全部奉上。” 闵沫愣了愣,家仙是什么?难道说的是卞青?想着闵沫转头看了看一旁满脸笑意无所谓的卞青,他也算仙? “叔叔严重了,罗尧是我们的同学,能救他我们自然会尽全力的,至于房子车子什么的真的不用......”您要是非要给的话,就都变现吧…… 卢明:“敢问叔叔,老爷子床底下那一圈黑灰,可是挡那恶鬼的?” “没错”罗勇也面目忧愁的看着地面那圈黑灰, “不单是老爷子床边,这栋房子的外围也都撒了一圈黑灰,这是大师告诉老爷子的法子。” “怕是那鬼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罗勇还满脸的担忧,不知何时,罗勇身后的一众亲戚也围了上来。 “大哥,你别担心,尧儿不会有事的。”说话的人是罗勇的弟弟罗平,三十好几看起来比罗勇小个七八岁。 “是啊,大哥别担心,这不是有了两位大师吗,不会有事的。” 罗平的老婆姜梅也走近罗勇安慰着。罗勇的老婆陈玉兰把罗康顺的尸身用被子轻轻盖好后也走了过来,眼角红红的,抚了抚罗勇的背,没有说话。 闵沫转头看向卞青,照罗尧爸爸所说,那鬼十分厉害,也不知道卞青这瘦弱身板打不打得过,要是容玉珩在就好了...... 算是知道了罗尧他们家祖祖辈辈和那鬼的恩怨,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但闵沫想过快,没想到这么快,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吧,地窖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罗尧祖爷爷家的大门是装了门铃的,而且乡下找人一般都会一边敲一边叫要找那人的名字,但很奇怪外面就只是响着敲门声,一声一声的,清晰的传到地窖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地窖里所有人都开始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面面相觑着恐惧的缩在角落里。 那门敲了一会儿后就停了,四周寂静的可怕,那本该什么也听不见的地窖里,此时众人耳边却是阴风阵阵的声音。 “咚...咚...” 敲门声变成了撞击声,间隔一秒钟撞一次,而且那个撞击声很诡异,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用他的头往门上撞一样,是一声声的闷响,地窖里的人都被吓得捂起了耳朵。 “尧儿还在外面!”陈玉兰突然惊呼一声就冲出了地窖,闵沫和卢明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出来。 那门口的撞击声还在继续,像是听见陈玉兰的脚步声,撞击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陈玉兰从地窖出来就直冲楼上,闵沫和卢明走到院子里,看着那因为猛烈撞击已经变了形的暗红色铁门,思考着办法。 “卞青,怎么办?” 卞青慢悠悠的走到闵沫身后,看了一眼院子那头的红色铁门打了个哈欠。 第三十三章 无师自通 “不怕,它伤不了我。” 闵沫:“那它能伤我吗?” 卞青:“是个鬼都能伤你,你太弱了。” 闵沫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转念想到什么,又将目光放在了卢明身上。 “明哥,嘿嘿......” “你说!”卢明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给我滴你的血呗......” 卢明还没来得及骂出声,陈玉兰就牵着罗尧从身后的楼上跑了下来。 闵沫:“阿姨,你带罗尧去地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天亮之前都不要出来。” 陈玉兰点了点头,“好” 卢明看着陈玉兰和罗尧的背影转头问闵沫,“你有把握吗?” “没有,除非你给我滴血......” 铁门的撞击声更大了,似乎是在愤怒门里人的视而不见。 眼看门就要被撞开了,闵沫和卢明也都有些紧张的开始死死盯着铁门。 卢明从衣兜里拿出黄符捏在手上,闵沫也从包里掏出匕首紧紧握住。 卞青慢悠悠的往铁门走去,也就在卞青刚走到铁门前时,铁门被猛的撞开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直接从外面扑了进来,闵沫看见那团东西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可那团东西扑进来以后就不动了,卞青也看都没看它一眼,仍旧注视着被撞开的铁门外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而那东西是用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撞的门。 随着铁门打开,一股子尿骚味儿从门外飘了进来,闵沫和卢明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往铁门靠近。 “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是毛,尖嘴猴腮的男人,见卞青从门里出来,带着危险气息的眯起了眼睛。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卞青说完便一个瞬移闪到了黄毛男人后面,手里的铜镜往空中一抛,再落下来时,已经变成六片镜面将黄毛男人围在了镜子中间。 黄毛被镜面照的不停凄厉惨叫,但嘴上依旧不服,“就凭这也想让我魂飞魄散......啊......未免太小看我了......啊……” 卞青看着被镜面围着的黄毛男人,攥紧的手刚准备发力,但转头看到目不转睛盯着镜面发愣的闵沫,忽然又改了主意,勾起了嘴角。 他一抬手,收了镜面,幻化铜镜飞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我饿了,打不过他,你们俩上吧,我睡会儿。”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再也没了声音,黄毛刚刚被镜面刮得浑身都是伤,现在趴在地上怒目圆睁的盯着闵沫和卢明。 “我怎么觉得被他坑了啊,这玩意儿现在怒气值怕是怼满了吧。” 闵沫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小声说,卢明也点了点头, “自信点儿,把怎么觉得去掉......” 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黄毛男人,一边打量两人,一边愤怒的喘着气,闵沫咽个口水的功夫,他后脚一蹬,就朝闵沫扑了过来。 闵沫来不及反应,埋下头抬起匕首挡在身前,卢明见状,飞身跳起,双腿往黄毛身上踹了过去,紧接着又迅速拿出符纸往黄毛身上拍去。 可奇怪的是,黄毛根本就不怕符纸,他一把将卢明贴在他身上的符纸撕下来,当着闵沫和卢明的面把符纸撕了个稀巴烂。 然后满脸愤怒的朝卢明扑了过去,卢明又从院子里的柳树上扯下一根柳树枝,往男人身上一鞭一鞭抽过去,那黄毛男人也不躲,就这么任由卢明抽着他,迎着鞭子朝卢明跑去。 闵沫想过去帮卢明,一低头就看见那黄毛滴在地上的鲜红色血液,大喊道: “卢明,他不是鬼,他是人!” 而那黄毛此时已经近了卢明的身,长满黄毛的手掐住了卢明的脖子,将他举在了半空中,卢明两只手掰着黄毛的手腕,双脚在空中不停蹬着,脸已经因为被掐住脖子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都显而易见。 闵沫拿出匕首冲过去就往黄毛背上划了一刀,把准了力气,不会伤了他性命,黄毛吃痛,手往旁边一甩,卢明就被摔在了地上。 黄毛用手抹了一把后背流出的血看了看,两只手的指甲忽然变长,怒骂一声“找死!” 就朝闵沫狂奔过来,闵沫也没闲着,撒腿就往外面跑。 “咳咳......”卢明剧烈咳嗽了两声,也爬起来跟了上去。 闵沫不知道路,直到跑到一处周围没有房子的农田里时,才停了下来。 那黄毛就紧随其后,见闵沫停下来了,伸手就掐住了闵沫的脖子,闵沫不停拍打着帆布包,可帆布包里的卞青始终都没有动静。 生死攸关之际,她只得自己想办法脱身,闵沫被黄毛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她奋力挣扎着,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我...知道...你...的苦衷......” 那黄毛皱着眉听完闵沫的话,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耍什么花招?” “不...不是...花招......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别...怕......” “我有...东西...和...你交换...我的命......” 闵沫这句话断断续续说完,黄毛竟真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心想:这小娃确实不是自己的对手,就且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招。 “你说,我有什么苦衷,你又有什么东西可换自己的命?” 闵沫被黄毛丢在了地上,闵沫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脸同情的说: “您当年帮了他罗康顺那么大一个忙,要几个婴孩儿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却屡次欺骗您,还找人来杀您......” 黄毛听完看着闵沫的眼神更锐利了些,“你不就是他找来杀我的吗?” 闵沫看着黄毛又在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摆了摆手, “不不不,我是他曾孙的同学,我们是过来玩儿的,不是来杀您的。” “在听闻了您被骗的的经历以后,我本人表示十分同情,您不该遭此对待啊......” 闵沫硬着头皮主动往已经停在原地不动的黄毛靠近,而黄毛也开始思索起闵沫的话来了。 琴棋书画、说学逗唱她没一样行的,可这忽悠人,不对,是忽悠鬼的本事,她可是打小就会,而且无师自通。 闵沫站在黄毛身侧大大叹了口气后,继续忽悠道: “不过那罗家,现在已经被一个大师撒满了黑灰,您就算进去,怕是也找不到罗康顺的曾孙,不然这样,我帮您把他曾孙骗出来,然后您吃了他,可好?” 第三十四章 得罪了黄皮子 黄毛挑眉,兴许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脸上的愤怒缓和了一些,但仍旧没有同意闵沫的话,而闵沫也看见卢明从黄毛身后赶了过来。 现在闵沫只能赌一把,这黄毛流着活人的鲜血,可浑身却长满了毛发,双手还有尖锐细长的指甲,身上还总有一股子尿骚味。 这极有可能是被某样东西给附身了,亦或是中了邪。 闵沫朝黄毛身后的卢明使了一个眼神,卢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就低着头朝黄毛靠近。 黄毛正准备回头,闵沫起身一跃,身体重量悉数压在黄毛身上,黄毛没想到闵沫会突然往他身上跳,一个踉跄没站稳,往身后倒了下去。 闵沫:“快,用血试试!” 卢明一个箭步立在黄毛面前,咬破食指,结印后伸手往黄毛眉心按了下去,黄毛发出一声惨叫后,一阵黄烟从黄毛的眉心飘出,在空中幻化出黄皮子的模样。 卢明:“竟是黄皮子!” “骗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飘在空中的黄皮子满是恨意的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见了,连同着那股子尿骚味一起消失在了黑夜里。 闵沫和卢明看了看地上的那个男人,随着黄皮子的离体,地上男人身上的黄毛也都不见了,脸也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闵沫和卢明一起把他搀扶回了罗家,想叫罗家的人开车送他去趟医院。 可不顾闵沫和卢明怎么朝地窖里叫人,都没有人回应,去开门,又打不开,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悠悠的传出一句声音: “是两位大师吗?” 这陈玉兰果然把她的话带到了,并且履行的很到位。 “是我们,有人受伤了,可以托您们谁开车送他去市里的医院吗?” 地窖里再次一片寂静,“外面已经没事了,先出来一个人帮帮忙好吗?” 闵沫说完,又过了一小会儿,地窖门才被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从那条缝里往外看,确定真的是闵沫和卢明以后,才放心的将门打开,过来扶住了卢明背上的男人。 而门口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也不知去向。 罗勇安排人开车将男人送去医院以后,便开始询问闵沫刚刚发生的事,闵沫也如实说了黄皮书遁形逃走的事,罗勇的眉头一直皱着,闵沫知道他是关系罗尧,安慰道: “叔叔您放心,我们定会保护罗尧的。” 罗勇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不过叔叔,可否带我们去一趟老爷子之前祈愿的寺庙?”卢明问。 “现在吗?” 罗勇有些犹豫,应该是害怕出去再碰见黄皮子,但黄皮子吃了亏,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找上门来,但这之后应该或许大概率一样会缠上闵沫和卢明了。 罗勇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带闵沫和卢明去那个寺庙,闵沫摸了摸包里的匕首,靠卞青怕是靠不住了,还是得靠自己。 卢明想去寺庙应该也是想找到黄皮子,然后尽快将他解决掉。 毕竟黄皮子是出了名的小气的,不尽快解决掉的话,说不准哪天就出现在闵沫和卢明身后,暗箭伤人了。 罗勇开车带闵沫和卢明去的寺庙,虽然寺庙距离罗家祖宅走路也不过只需要二十分钟。 那座寺庙已经很破败了,但仍然能看出来是个寺庙,只不过里面供奉的石佛已经裂开了,周围也闻不到黄皮子身上的那股子尿骚味儿。 “自从老爷子知道这货不是神仙以后,就断了香火供奉,村里人也纷纷效仿,所以这庙早已荒废多年了,怕是那东西在这儿得不到香火就去了别处了吧。” “应该是”闵沫确实看不出这寺庙里有黄皮子出入的迹象。 但这座寺庙,一踏进来,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出那种感觉跟哪里相似,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卞青也从帆布包里幻化人形,皱着眉在寺庙里四处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闵沫知道卞青应该是看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不会是这副表情。 “这里有鬼门的气息。” “鬼门?”闵沫忽然明白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了,就是之前在学校图书馆的感觉。 但也不全一样,比如这里没有阴气,也没有鬼气,这寺庙里的鬼门应该也还未打开过。 闵沫有些激动,这里有鬼门,那便意味着她马上就可以开启鬼门,救出容玉珩了。 “在哪里,怎样才能看到,怎样才能打开?” 闵沫一边问一边在寺庙里四处查看鬼门的踪迹,但是鬼门没找到,反而在裂开的石像后面找出一个小女孩儿来。 小女孩儿浑身脏兮兮的,两只大大的眼睛里藏满了恐惧。 身边还有一大袋矿泉水瓶子,虽然小女孩儿脸上也脏兮兮的,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长相灵气的小姑娘,特别是那双噙着眼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水灵。 “小妹妹别怕,姐姐们不是坏人。” 闵沫说着就想伸手去摸小女孩儿的头,小女孩儿一动不动的任闵沫摸自己的头,眼泪却不动声色的滴了下来。 闵沫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就从兜里掏出些糖果递给了她,只是卞青看向那个小女孩儿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担忧。 闵沫哄了好一会儿,小女孩儿的眼泪才止住,闵沫也从小女孩儿口中得知,小女孩儿名叫小圆,父母将她扔在青河村的奶奶家。 可是去年奶奶去世了,小圆的爸妈都没有回来,村里的人就合计把小圆和奶奶住的房子卖了,好安葬小圆的奶奶。 房子卖了,小圆没了住所,村里人也没有把卖房子剩下的钱给她,小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没了,这世间就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没有地方住,就只好窝在这间破庙里,每天捡些瓶子去换钱,好让自己有口吃的。 罗勇听得唉声叹气,眼看就要认小圆为干女儿往自己家里领了,卞青却阻止了他。 卞青难得的严肃,也让闵沫不由得开始再次打探起眼前的小圆来,并与她拉开了距离。 “你可知道你已经坠入深渊了?” 卞青的语气极其冷淡,坐在地上的小圆可怜巴巴的望着卞青,没有说话,一脸的无辜。 “她怎么了?”闵沫走到卞青身侧,小声问。 “她已经成了此处鬼门的媒介。” 媒介? 闵沫脑海里浮现的是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见黎雪的场景。 第三十五章 他回来了 闵沫警惕的看向小圆,小圆仍旧是一脸无辜,一双大眼睛,又再次擒满了泪水。 “哥哥非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小圆的脸上仍然是满脸委屈,可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漠。 寺庙里顿时阴风四起,鬼魂也从四面八方往寺庙内涌入,闵沫让罗勇回车里去躲躲,随后关了寺庙的门。 小圆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脸色很是阴沉,那些鬼魂涌入以后就开始围着小圆在空中盘旋。 “那就都死在这儿吧。” 小圆歇斯底里的喊到,在她身后就缓缓出现了一扇门,那扇门和闵沫在学校图书馆看见的一模一样。 闵沫看着那扇未打开的门,却忽然觉得兴奋起来,她一步步朝着鬼门走去,她想把门打开、她想进去、她想找到容玉珩。 卢明也感觉自己莫名的心悸,赶紧咬破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 清醒过来后想拉住她,可是闵沫就像失了心智一般,笑着挣脱卢明的手朝那扇门走去。 小圆也瞳孔放大,兴奋的看着闵沫离鬼门越来越近,卞青看着这一幕再次皱起了眉头,直到闵沫停了下来,距离鬼门不过半米远,伸出右手便朝鬼门推去。 卞青想上前阻止,小圆却挡在了他的身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沫儿!” 就在闵沫的手快要碰到鬼门时,空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闵沫瞬间清醒,看见自己伸出的手,迅速收了回来。 刚刚那声音让她心跳漏了半拍,她又怕又期待的往声音源头看去,就看见容玉珩推门而进,只一瞬,便到了闵沫身旁,擒住她肩膀往后退了几步。 闵沫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好半天都不敢眨一下眼,张了张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确定来人真的是容玉珩时,闵沫霎时酸了鼻尖。 “你还知道回来啊……” 容玉珩看起来有些虚弱,嘴唇有些发白,他看着身前委屈巴巴的闵沫,干净俊朗的脸上立马掺上了些笑意,继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 “你这是咋了?” 闵沫忿忿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找不着你了,再有一次你就永远不用回家了!” 容玉珩摸了摸闵沫的头,还准备继续说什么, “都去死!” 小圆的怒吼打断了他。 容玉珩挑眉看向小圆,这时小圆周身开始散出阴气,四周的鬼气阴气也都开始往阴门聚集,那情形像极了当初黎雪那道鬼门打开的场景。 容玉珩瞬移到小圆身边,小圆两只手成爪子模样,就朝容玉珩身上抓去,容玉珩一个闪身躲过,站在小圆正后方,伸出食指在小圆眉心一点,小圆瞬间两眼发白往后倒了下去。 他接住小圆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寺庙里的鬼气也都瞬间消散。 “你对他做了什么?” 闵沫凑上来探了探小圆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没什么,只不过她尚且年幼也是刚刚才成为鬼门媒介,较为虚弱,让她休息休息。” 闵沫:“所以,小圆其实就跟之前的黎雪一样对吗?都是被鬼门控制了” “不,是她们自愿的……” “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卞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声音颇为幽怨,闵沫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竟发现卞青已经红了眼角。 而容玉珩听见那个声音,身子颤了一下,放下小圆站了起来。看向卞青的眼中也是百感交集。 “怎么,这才几百年啊,就易主了吗?”容玉珩轻笑一声, 闵沫挠了挠头,“你们......认识?” 看两人的神情,这明显是认识啊。 “不过你这主人选得好......”容玉珩淡淡说完,又抚了抚闵沫的头。 卞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眼光可是比一般的凡夫俗子好多了。” 容玉珩:“哦?是吗......”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认识了。“闵沫挥着手打断他们,“卞青,他不会就是你的上一任主人吧?” 卞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容玉珩。 容玉珩也笑着搂住了闵沫的肩膀,闵沫看着容玉珩搂住自己肩膀的手愣了愣,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闵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圆,“那现在小圆怎么办?” 容玉珩:“小圆已经被鬼门选中,除非把鬼门毁了,否则毫无办法。” “那把小圆继续放在这里,她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卢明凑近容玉珩问, “只要不激怒她就好了,况且她还小心智什么的都还不成熟,虽然她已经不用吃饭睡觉,但她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出不了这间寺庙,把寺庙封起来。”容玉珩说完就搂着闵沫从寺庙里走了出来。 卞青双手插兜饶有兴致的看着容玉珩搭在闵沫肩上的手。 门外车上的罗勇正脸朝下低头埋在方向盘里,身子有些微颤,直到卢明叫他,罗勇才抬起头来,看到几个人都平安出来了,也没顾得上问怎么多了一个人,朝闵沫和卢明招了招手示意上车,刚上车,车门都还没关紧,罗勇一脚油门就回了罗家祖宅。 黄皮子虽然跑了,但是罗尧的事还没有结束,罗尧的脸色看上去越来越苍白了,容玉珩一看罗尧就知道是被改了命。 “大师,求您救救我儿。”罗勇颇为诚恳的朝容玉珩为首的三人颔首说到。 容玉珩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看了看闵沫,闵沫朝他点了点头,他才朝罗尧伸出手来,从他的手心钻出一股黑色发丝,钻进罗尧眉心以后发丝就消失了。 “我只能暂时帮他掩盖气息,能让他多活些时日,想要他活命,就得找到给他改命的人。” 罗勇一听这话,却面露难色,“可那年轻人帮尧儿改命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卞青拍了拍卢明的肩膀叫他告诉罗勇,“你有办法,我们先走了。” 言外之意,钱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 “我叫人开车送几位大师回去。”没等闵沫拒绝,罗勇已经挥手喊来了吴叔。 这次罗尧没有同闵沫卢明一起上车,是闵沫和卢明单独先回的家。 闵沫看着这次回来似乎粘人不少的容玉珩,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一进门,王川再次扑了上来,只不过这次他是往容玉珩腿上扑的。 王川见容玉珩回来,立马上前抱住容玉珩的腿,涕泪横流。 “猫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俩小孩儿 “您不知道,闵沫她带了个……”王川话刚说一半,卞青就从闵沫的帆布包里飘了出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王川。 他看着卞青抱胸盯着自己的眼神,忽然就消了声。 容玉珩自是知道这镜子的秉性,轻笑一声,大腿挣脱王川的手臂,拉住闵沫的手腕,把闵沫拽进了房间。 刚进去,容玉珩反手将门关上,把闵沫轻轻推靠在门上,一只手握着闵沫手腕,一只手抵住门撑住自己的身体。 “想我吗?” 容玉珩的声音很是低沉细腻,俯身看她的眼睛里也都是柔软,但闵沫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脸一红,奋力挣脱容玉珩的手,大义凛然的往自己床上一坐。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去了一趟鬼门回来,……跟中邪了一样?” 容玉珩噗嗤一笑,收回自己支撑身体的手,往床上一跃,幻化成煤球模样,卧在了闵沫腿上。 这次闵沫没有把他推开,只是抚了抚煤球的头,轻轻问道: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煤球趴在闵沫腿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在鬼门里……”顿了顿又继续说, “以后我不在时,你不要擅自打开鬼门。” 煤球说完这句话,呼吸慢慢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只是闵沫看着熟睡的煤球,心里思绪良多。 “那你以后……可要一直在我身边啊……” 闵沫的声音很轻,似是恳求又似命令的语气,但煤球像是已经入梦,没有回应她。 她又抚了抚煤球,将它放在床侧,自己也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煤球的眼神一软, “其实,要不是因为你在鬼门里,我也不会去费尽心机寻鬼门,更不会想要打开它,我胆子那么小……” 闵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若真就只把他当成一只猫,自己的担心,是否太过了? 可若自己不是把他当成猫?那又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呢? 自己这心头的小鹿,又为什么每每看见他的眼睛,离他稍微近一点都跳个不停呢? 折腾了一晚上,闵沫又困又累,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睡梦中只觉得有一双手,将闵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仿佛意识清晰,却又无法醒来,更没有力气推开那个怀抱,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眷恋那个温度的。 …… 天刚微微亮,闵沫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面色阴沉,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以及闵沫身侧的煤球。 “你吓死人了,干嘛啊你!” 闵沫被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清来人以后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 “你从来不让我和王川进你屋,那怎么他就可以?” 卞青有些忿忿不平的指着床上的煤球。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他只是一只猫啊,你跟猫计较什么?” “那我还只是一面镜子呢!” 闵沫被噎得不行,但她想不通的是,这卞青王川虽然是鬼吧,可活着的时候也是男人啊,怎么就不懂男女之别了。 “吵死了。” 声音从闵沫身后传来,煤球高高的耸了耸背,刹那便幻化人形,惺忪着睡眼瞥了瞥卞青, “卞青,几百年了你怎么一点没变,私闯女子闺房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卞青一脸不屑的打断容玉珩的话。 “那你彻夜待在女子闺房,睡在女子床上就君子了?“ 闵沫看着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前世的主仆,更像是仇人冤家啊。 正准备悄悄离开,不参与他们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可刚蹑手蹑脚走到床尾,便被卞青拽住手腕给拽回了他身前。 “你要去哪儿,你先说,要我还是要他......” 闵沫瞪大眼睛,推开卞青后退了两步。 “我做你们两个的主人有什么冲突吗?” “没冲突,别听这个快一千岁的小孩儿胡诌,出去吧,有客人来了。”容玉珩笑盈盈走至闵沫身侧,同闵沫一起出来卧室。 “你说谁小孩儿呢,我跟你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还以为能像五百年前一样欺负我吗?”卞青在身后骂骂咧咧。 容玉珩回过头用手指着卞青说:“诶,声明一点啊,我可不是欺负你,那是你自己打不过我。” 闵沫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鬼怪怎么跟三岁小孩儿似的。 没再理会他俩,闵沫照常在客厅里的香炉里点了几根香才出的门,但奇怪的是,前脚刚踏出去,王川猛吸了两口就跟了上来。 “闵沫,别把我一个丢家里了呗,你们都要出去,把我带上吧。” 王川可怜巴巴的拽着闵沫的手,不停摇着,可那手摇着摇着就被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给拍开了。 “要跟就跟着,你以后再抓她的手,你就不用投胎了。” 容玉珩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玻璃心的王川眼睛里已经包满了眼泪,很是委屈。 闵沫白了容玉珩一眼,之前没发现他这么护主啊。 “好啦,好啦,没事了,反正今天也是阴天,就让王川就跟着我们吧。”闵沫一边说一边抚着王川后背。 “他这么怂一个鬼你带上他干嘛?” 卞青似是也有些不解,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先声明啊,我只负责你的安全,他的安全我可不管。” 闵沫:“老留他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你之前在镜子里不也一个人待了几百年吗,你不觉得孤独?” 闵沫本是随便一问,可卞青听了那话却忽然眼神闪烁,没再说话。 闵沫见卞青突然变了脸,顿时很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样子,他在镜子里的那几百年真的很孤独啊。 “沫儿,看那儿。” 刚下楼,闵沫朝着容玉珩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豪车,那车闵沫认识,是罗尧的爸爸,罗勇的车。 罗勇见闵沫下来了,连忙从车上下来迎了过来。 “两位大师,给尧儿改命的年轻大师,罗某已经找到并请到了我家里,还请您二位上车,与罗某回家一趟。” 这罗勇昨晚还说自己寻不到,这天才刚亮就已经把人找到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人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谦卑模样,还亲自过来接闵沫,有钱人没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 闵沫点了点头,就和容玉珩、卞青、王川一起上了罗勇的车,卢明也已经早就在车上了。 “你可真能睡,现在才起床......” 第三十七章 聚阴阵 卢明的冷嘲热讽闵沫倒是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指望能从卢明手头得到驱鬼人的血了,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了。 “关你屁事。” 怼完卢明,闵沫就上了车,卢明瞅见跟着闵沫上车的一众鬼魂,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在去罗尧家的路上,罗勇没说话,一路上就只是轻轻的叹息着,闵沫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车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罗尧家。 跟着罗勇进了别墅,罗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坐着一个戴着圆框墨镜、身穿灰色道袍、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 他们静静的坐在一起,罗尧的脸上看上去比昨晚更苍白了些。 见闵沫和卢明进来,面露喜色起身走了过来。 “闵沫,卢明,你们来啦,又要麻烦你们了,我爸说我惹上脏东西了。” “不碍事。”闵沫应声又和卢明对视了一眼,他们没准备告诉罗尧,就让他继续无忧无虑。 “这位大师,还请借一步说话。”闵沫转头朝着沙发上的男人微微颔首。 那人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睛,他仰起头看了看闵沫,继而站起来,随闵沫一起进了一间客房里。 年轻人取下眼镜,闵沫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盲人! “你看不见?“闵沫有些诧异的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也只是寻了一处地方坐下,轻轻说道: “说看不见不对,邪祟之物我都能看见,但要说看得见也不对,我确实只是一个盲人。” 说着他歪头用那双已经蒙着一层厚纱般的双眼在房间四处看了看。 “姑娘身后的两位可谓厉害非常,在下不是他们二位的对手。” “你不用对付他们两位,你只需要将罗尧的命改回来就行了。”卢明接着说道: “而且,罗尧还不知道自己被改命的事,请您也莫要说漏嘴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改,而是当初罗尧的父亲罗勇求我帮他改命时,拘了个女鬼在那聚阴阵里,借用了她的魂脉,要想改命,就的将魂脉还于她,可若是还给了她,怕是不会放过罗尧以及整个罗家和我的。” “哪怕什么,她不是你拘在聚阴阵里的吗,那你自然是比她厉害的,还用怕她?”卢明不解,既然能拘进聚阴阵里,还会怕打不过吗? 男人叹了口气,“这18年的拘禁,她早已怨气横生,这别墅的阴气如此之重,就是由她的怨气转换而成的。” “无妨,区区孤魂野鬼,交于我便是。”卞青双手抱胸一脸的胸有成竹。 “你靠不住,你卖我几次了,我才不信你。”闵沫撇了撇嘴,拍了拍容玉珩的肩膀, “之前是煤球不在,现在他回来了,我才不怕什么孤魂野鬼。” 闵沫一脸得意洋洋的说完,卞青就泼了她一头冷水, “你的煤球在鬼门里和里面的恶鬼大战了好些天,现在魂身虚弱得要死,你看不出来吗?” 闵沫一脸诧异的看向容玉珩,容玉珩脸色确实没有之前好,刚见面的时候闵沫就发现了,但闵沫也只当他是累了,完全没想到竟是在鬼门里受了伤。 这鬼门里竟然如此凶险,连这么厉害的容玉珩都被伤成这样,可想而知昨晚闵沫要是打开了那扇鬼门会发生什么,大概会被鬼门里的恶鬼给生生撕碎吧。 容玉珩瞪了卞青一眼, “多嘴,区区野鬼,能耐我何?” “还是让卞青去吧,我不想你再受伤了。”闵沫柔声安抚着,容玉珩探出闵沫心底的关心和在意,好一会儿才笑着在闵沫额前用食指轻点了一下。 “她还伤不了我,别担心。” 卞青双手环胸,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你这爱逞能的臭脾气也是五百年都没变啊。” 容玉珩:“你就是这样和你的主人说话的?”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还真是健忘。”这句话卞青是翻着白眼说完的。 闵沫:“好啦,你们俩不要老是吵架耽误正事。” 又颇有领导者风范的和卢明说: “卢明,你去看着罗尧,别让他来地下室,最好是带他回房间,我怕他去了那女鬼伤到他。” “好”虽是不愿意让闵沫指挥自己,但卢明还是说完好就开门走了出去。 王川缩在容玉珩身后,身体又开始没出息的抖了起来,想拽住容玉珩的衣角,又不敢就只能怯怯的缩在他身后。 “王川你就留在这儿吧,别过去了。”闵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男人,又叮嘱了一句。 “您不要误会,他们都是好鬼好妖,不会害人的,我让王川跟您待在一起您不要伤他哈。” 男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闵沫这才安心的出了客房,随同容玉珩和卞青一起朝罗尧家的地下室走去。 罗尧家地下室的铁门换了把新的铁锁, “我去找罗叔叔拿钥匙。”闵沫说。 “不用” 容玉珩伸手拉住闵沫的手腕,伸出手,掌心对着那铁锁,从他掌心钻出一股头发,滋溜钻进铁锁里,铁锁“嗒”的一声便开了。 推开那地下室的门,一股浓郁的阴气便朝着闵沫扑面而来。 就如同那天和卢明一起敲下铁锁时一样,但阴气比那天更甚,更重。 罗尧家的地下室不同于青河村那般潮湿,防潮做得极好,右手边有灯的开关,但是闵沫没有按它,因为闵沫如今已经能在深夜里视物了,就好像,行走的夜视仪。 整个地下室都被阴气充斥着,大约走了十来步,在众多积满灰尘的家具中间的空地上,画着一个圆形的奇怪图案。 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聚阴阵了,闵沫指着那图案看了看容玉珩,容玉珩点了点头示意闵沫正是。 “我该怎么做?” 容玉珩:“我说,你照做就行。” “好。” 卞青在一旁抱着胸,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容玉珩:“聚阴阵,顾名思义就是将阴气汇聚于一处的阵法,但此阵需要守阴鬼,也就是阵法下面的那个女鬼。” “你先在这屋子的东南方向点三炷香,再在这屋子的西北方向放一支蜡,我会教你解阵,盘腿坐下。” 闵沫应声在聚阴阵前盘腿坐下,跟着容玉珩口中的解阵咒一字一字念着。 念完后,闵沫只觉得周身都开始发凉,面前的聚阴阵也开始慢慢变淡。地面开始不停摇晃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般。 第三十八章 她好欺负? 闵沫起身,容玉珩将她拉至身后,那不停晃动的地面,终于在聚阴阵的图案彻底消失时从地底钻出一个面目狰狞可怖的女鬼。 那女鬼一出现,地下室里的阴气就全部朝她聚了过去,那些阴气一靠近她就变成了让人发颤的鬼气。 女鬼扫视了一眼地下室里的两男一女,就想从地下室的门出去,地下室的四周都被贴了黄符,那鬼无法穿墙。 但看见闵沫几人将地下室的门给挡住了,便大喊道: “滚开!” 声音很是恐怖,闵沫身体颤了颤,但容玉珩从后面扶着她后背的手,还是让闵沫安心了不少。 卞青吊儿郎当的往前走了两步,朝女鬼叫嚣道: “我们若不滚呢?” 女鬼听见卞青的话,并没有被激怒,反而冷静的又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闵沫身上,那女鬼勾起了嘴角。 “极阴之体?正合我意!“ 女鬼阴笑着闪身到闵沫身后,闵沫感觉背脊一凉,回过头就看见那女鬼白到发绿的脸,只是,她怎么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那女鬼伸手朝闵沫抓去,容玉珩将闵沫拉至自己身后,冷漠的看着女鬼。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这极阴之体!” 说完朝女鬼抬手,从他右手掌心钻出一股头发,那头发瞬间钻进女鬼的额间。 “就凭你们也想杀......” 话音未落容玉珩手心的头发从女鬼额间钻出,发尖像只小手,握着一缕魂,那女鬼惊叫一声,忽然浑身瘫软倒了下去。 “这是什么?”闵沫问, “罗尧的一魄。”容玉珩淡淡的说, “这女鬼体内有一脉罗尧的魂魄,大概是当年那道士与她做了交易。” “不错”女鬼现在已经没了力气,就那么趴在地上,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那道士将那小娃的一魄给了我,以此与我交换,让我将自己的魂脉借与他三年,当时说辞甚是好听,可等我真将魂脉借出,那道士却乘机将我拘于这聚阴阵里。” 女鬼说得咬牙切齿,“这一拘就是足足18年,这18年里,我心底的怨恨越来越深,这宅子的阴气也越来越重,我定要亲自杀了那道士和这小娃全家。” 卞青皱了皱眉,看着女鬼说道: “你虽可怜,但你既已有了害人之心,那还怎么留的下你。” 卞青说完,掌心唤出一面镜子,似那照妖镜般举起就要朝那女鬼照去。 “等等!” 闵沫拦下卞青的手,静静的看向那女鬼。 “我试试看我能不能超度她。” 闵沫从兜里掏出香蜡点上,在地下室里席地坐下开始念超度经文,只是女鬼身上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闵沫经文念了好几遍都没有用。 容玉珩拦住闵沫,“没用的,她魂脉缺失,必须先将魂脉找回来。” “那她的魂脉可在罗尧身上?”闵沫问。 容玉珩:“罗尧只是改了命数,全然用不到这鬼的魂脉,她的魂脉应该还在那个道士身上。” “我去拿” 卞青说完立刻闪身往地下室外跑去。可闵沫仍旧十分不解。 “在那道士身上?那他刚刚怎么不把她的魂脉给我们?” 闵沫又看了看地上趴着的女鬼惊声道, “莫不是他压根就不打算还她的魂脉?” 容玉珩点了点头, “他或许没打算让女鬼活着出去,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她,却没想到你竟然想超度这女鬼。” 闵沫轻声道:“容玉珩,人之初性本善,鬼一开始也是好鬼的对吧。” “也不尽然,这世间亦是有很多恶鬼,从成鬼那日开始便杀人无数……”容玉珩顿了顿,摸着闵沫的头叮嘱道: “你若是遇见了,断不可轻敌。” 闵沫仰着头朝他会心一笑, “有你在,我不怕。” 容玉珩身子一僵,但还是冲闵沫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定会护你周全。” 卞青赶回地下室时,手里拿着自己的镜子,靠近女鬼时,将手放平翻转,那镜子也没有从卞青手里落下来,就像是用胶水粘在他手上一般。 从卞青镜子里掉出一根红色像血脉一样的东西,径直钻进了女鬼的身体里。 而就在女鬼魂脉入体的瞬间,女鬼周身怨气加重,并且还有了逃跑之势。 容玉珩眼疾手快,手心凭空幻出一道长鞭,在女鬼飘至门口之时一鞭子挥了过去。 那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了女鬼后背上,顿时整个地下室都回响着女鬼的哀嚎。 容玉珩左手一扇,那地下室的门便被紧紧关了起来。女鬼见跑不了,回过身怒目圆睁的就朝着闵沫冲了过来。 闵沫没反应过来,正准备从包里拿匕首时,那鬼已经飘至闵沫身前。 她是看出来三个人里,就闵沫最好欺负吗? “放肆!” 容玉珩反手又是一鞭,那女鬼身上的怨气也随着容玉珩的鞭子不停消散着。 抽了足足有八九鞭,那女鬼才老老实实的缩在了角落里,不敢再动一下,看着容玉珩手里的鞭子瑟瑟发抖。 容玉珩:“现在可以超度了。” 闵沫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盘腿坐下,念起超度经文来,随着闵沫念完超度经文,那女鬼也慢慢恢复原貌,化烟钻去了地下。 闵沫似拍灰尘般拍了拍手, “搞定!” “事不宜迟,我们快把罗尧这缺失的一魄还回去吧。” 说完,闵沫领着容玉珩和卞青出了地下室。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罗尧老实巴交的,不怎么对劲,竟是少了一缕魂魄啊。 这缕魂魄还给他,他以后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啊。也不能说变成另一个人,就算性情大变,那也只能证明,那才是真正的罗尧。 等闵沫和容玉珩卞青出来时,那个道士已经不见了,卢明也不知去向,罗勇和罗尧站在自己客厅沙发前,王川坐在他们旁边,两人都觉得浑身发冷,全然不知道是因为王川就在他们左右的原因,看闵沫二人出来,皆迎了上来。 “大师,那地窖里的东西......” “已经将她超度了......”闵沫看了看罗勇身后的罗尧,又低声说道: “罗尧的一魄也拿出来了,不必担心。” 罗勇听到自己儿子的那一魄拿出来以后,神情轻松了不少,容玉珩侧着身朝罗尧一挥手,那一魄便从容玉珩手头钻入罗尧的眉心。 罗尧眼前一黑,往后倒去,罗勇迅速接住了他,“大师,尧儿他这是怎么了?” 容玉珩:“不用担心,等他睡一觉醒来,魂魄归位就没事了。” 第三十九章 小鹿乱撞 “卢明呢?” 闵沫在客厅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看到卢明和那道士的身影。 “哦,卢大师刚刚还在......”罗勇也抬头看了看,“刚刚担心两位在地窖的安危,就没有注意......” 闵沫看了一眼容玉珩和卞青,“罗叔叔,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大师,吃了饭再走吧,我定了饭店。”罗勇让下人把罗尧扶回房间以后往门口走了几步说。 闵沫:“不了,叔叔,下次吧。” “好吧。” 罗勇见闵沫执意拒绝,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跟闵沫们道了别就送他们出了罗家别墅。 闵沫打电话给卢明,他没有接,“这家伙怎么走了都不说一声?” “管他的呢,那小子可比你厉害。”卞青抱着胸满不在乎。 闵沫摇了摇头,“卢明不会一声不吭走掉,他肯定有事,而且事发突然,来不及和我们说。” 容玉珩诧异的看了眼闵沫,但是闵沫没有察觉,还是一边走一边给卢明打着电话,但始终都打不通。 “沫儿......“容玉珩叫了声闵沫,但闵沫没有应他,只是接着说, “容玉珩,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我又说不清哪里有问题......” “没事,先回去。” 闵沫应道:“好”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想不出……算了,不想了。 “对了,你在学校的鬼门里都看到什么了?”没走几步,闵沫挑了挑眉问容玉珩。 “还能有什么,除了恶鬼还是恶鬼呗。”卞青接到。 “恶鬼,比猫大人还厉害的恶鬼吗?”王川也小心翼翼的说。 闵沫:“要是比他还厉害,他现在就不在这儿了,怕是回都回不来了。” “也是哈,哈哈”王川挠了挠头。 闵沫:“卞青探探他的魂身,看看是不是也跟罗尧一样丢了魂了......” 容玉珩轻笑一声,“别逗王川了,他没丢魂,单纯是人傻。” “我......我那里傻啦。”王川叹了口气,又飘着追向走远的几个人。 文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知道走了多久,闵沫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虽说今天这天气是阴天吧,可终究是盛夏,闷热得紧。 卞青早就幻化镜子钻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本以为容玉珩也会如之前一般幻化煤球模样,钻回包里,但这次他却出乎意料的陪闵沫走了一路。 直到走到家门口时,容玉珩看起来仍旧神清气爽,倒是闵沫已经双腿有些发软了。 闵沫看着那张好看的脸,他的嘴脸始终勾起那抹熟悉的笑,除了上次学校里的鬼门出现时,容玉珩神色紧张过,除此之外,他好像对自己一直都是这个笑容。 盯着盯着出了神,嘴里不自觉的喊了一声, “容玉珩” 声音极其温柔,似是在唤风一般。 “嗯?怎么了沫儿?” 容玉珩应声转过头,闵沫对上那双漆黑透彻的眸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叫了他, “啊,没什么。”仓皇的捋了捋刘海,埋头开门冲回了房间里。 背靠在房间门上,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闵沫摸了摸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走了太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已经红得发烫的脸颊。 “搞什么……就看他一眼,怎么心跳这么快?脸这么烫?”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啊。 不速之客卞青从闵沫包里幻化出来,站在闵沫面前,看着那张红得不成样子的脸,笑出了声。 “你用给王川点的香搓脸了?” “呸。” 闵沫呸了卞青一声没有搭理他。 “你脸红不会是因为我吧?我跟你说,我可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不过,你要是真想得到,我也不是不可以委身于你。” 卞青说着说着还不要脸的低头笑了起来。 “以后我们二人就做一对消散夫妻,怎么样?” 卞青抬起左手,将闵沫禁锢在自己身前,用右手捏住闵沫的下巴。 闵沫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把卞青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给拍开了。 “你要是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就自发回镜子里去待着吧。” 闵沫说完,门外传来一声低笑,卞青猛的拍了一把闵沫的房间门,有些恼羞成怒, “偷听什么!小人!” 门外那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又传来几声更为爽朗的笑声。 卞青气不过,穿门而出,与外面那人又打起了口舌之战。 闵沫没有跟出去,但她刚刚听见容玉珩的笑声时,心底因为卞青一番奇言怪语刚刚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 这时的闵沫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总有一天会被容玉珩搅个天翻地覆。 …… 卢明回过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闵沫刚接通电话,就听见卢明故意压低声音说: “闵沫,我查到青河村那屋子不是罗尧家的祖宅!” “什么意思?” 闵沫很是诧异,但也满头雾水,卢明的意思......难道罗康顺的那栋乡野别墅是别人家的? “电话里说不清,我发个定位给你,你快过来吧。” 卢明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闵沫看着卢明发来的定位,那是一处位于闵沫100多公里的乡下,更是与青河村所在位置恰恰相反。 来不及多想,闵沫备上香蜡纸钱,又临摹了几张定身符和往生符。 这往生符画在脑海里那本书的最后面一页,所以闵沫今天才知道,其实渡魂可以用这符纸代劳,不必每次都摆阵做法。 把符揣进兜里,就准备出发去找卢明,刚一出房间,就看见一只猫、一面镜子扭打在一起,旁边蹲着一只胆小鬼,饶有兴致的看着它俩。 可真是,岁月静好啊。 “我要去找卢明,他好像发现什么了,你们谁和我去。” 容玉珩一听见卢明两个字就立刻幻化人形,拽住闵沫手腕。 “我同你一起去。” “我也去。”一贯懒散的卞青也拽住闵沫另一只手腕。 “去一个就行了”闵沫甩开卞青的手,“卞青你在家和王川作伴。” “陪他?凭什么?”卞青一脸不服气的瞪着容玉珩。 “别管他,我们走。”容玉珩拉着闵沫就往外走,卞青跟在后面,闵沫出来以后,容玉珩迅速把门关上,还附在她耳边说了句, “在门上贴张辟邪符......” 第四十章 宁安 “不好吧。” 闵沫嘴上说着不好,但还是笑着从帆布包里掏出张辟邪符贴在了门上,然后就听见还没来得及出门的卞青发出一声怒骂。 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一上车,那司机就一直不停的从后视镜里看闵沫和容玉珩。 闵沫也发现了司机的目光,那不是普通的打量,而是奇怪中又好像带着些对闵沫的恐惧, “师傅,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司机连连摇头,“没...没有。” 看司机实在是有些反常,闵沫就开始一路盯着导航看,容玉珩拍了拍闵沫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差点忘了,容玉珩已经回来了,那她什么也不怕了啊。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闵沫已经靠在容玉珩肩上睡着了。 “到...到了。” 闵沫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到啦?那我们走吧。” 刚下车,车门还没关,那个网约车司机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闵沫很是疑惑的用手心撑起两边脸颊问容玉珩, “我长的很恐怖吗?” 容玉珩笑着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一副看见鬼的样子?” 容玉珩抬手指了指路边一栋老旧建筑,那建筑的大门上横着一块儿显眼的门匾,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门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宁安殡仪馆”,宁安是这个村子的名字,闵沫又看了看卢明发的那个定位,果然目标地址是这个殡仪馆。 那也怪不得人家司机师傅了,这想象力稍微丰富一点就得被吓个半死吧。 又给卢明打了个电话,可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有接,闵沫无奈的在微信给卢明留了言,说自己已经到了,问他在哪儿。 等卢明回消息的时间,闵沫又回头打量起那个殡仪馆来。 说来也奇怪,这殡仪馆就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的寒气,不愧是死亡中转站。 “进去吗?”容玉珩说。 “进去干嘛。”闵沫疑惑。 容玉珩笑着拉起闵沫的手就往里走,“进去看看。” 虽然容玉珩爱笑他知道,可是这进的是殡仪馆他这样笑,让闵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且,这是死亡中转站啊,进去看什么?看别人哭?还是看尸体火化? 闵沫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容玉珩往殡仪馆里拽。 这个殡仪馆不大,才进去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个水泥坝子,左边有一排矮房屋。 闵沫不知道是干嘛的,直到容玉珩带着她走进去她才知道,那些都是停尸间,房间里四面都贴了白色瓷砖,能照出人脸来,就像一面面镜子。 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水泥做的床,头部的位置还有个洞,直通地下,而且地上还是湿哒哒的,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闵沫感觉不适,虽说她能见鬼,但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对于死人她还是怀有敬畏心的,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心里生惧。 她拽了拽容玉珩的手,想离开这里。 容玉珩握着闵沫的手,穿过那几间房屋,那几间房屋是连在一起的,有一个屋子里放着很多个冷冻柜,一看就知道是存放尸体的,闵沫低着头不敢看。 直到快要走出那扇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闵沫吓得拽住容玉珩的手臂,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谁?” 闵沫顺着那声音,慢慢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身上系着一个绿色皮质围裙,站在屋子的墙边,看见闵沫和容玉珩,不满的皱起眉头来,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老爷爷的声音带着些宁安人的口音,闵沫连连点头道歉,然后和容玉珩一起出了那屋子。 容玉珩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出来以后他仍旧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闵沫知道可能是那几间屋子有问题,但闵沫还是忍住了没有问他,想出了殡仪馆再问。 那殡仪馆的坝子右边还有几间屋子,有专门卖骨灰盒的,还有一些卖丧葬用品的,但都没有人。 闵沫觉得压抑得紧,拉着容玉珩就往殡仪馆大门走,可刚走到门口,刚刚没有人的保安室里却忽然跳出个小伙子来。 “你们什么时候进去的,现在已经六点了,我四点半就关了门了啊。” 听他一说,闵沫才发现,刚刚原本敞开的大门此时却是紧闭着的。 而且那铁门很高,旁边的水泥墙上也都是带电的铁丝网,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扒门或者翻墙进来。 如果那小伙子真的肯定自己锁了门,那么现在看见闵沫和容玉珩从里面出来应该会吓一跳。 闵沫看向容玉珩,可容玉珩还是一脸的不在意。 “那个...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门还没有关。” “不可能,我关了还亲自检查了,而且我刚刚也没有看见有人进来。”男人脸上浮出恐惧的神情。 闵沫看见他咽了咽口水,“你们到底...是人...是鬼...”男人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 “当然是人啊,我也正奇怪呢,怎么刚刚门还开着......”闵沫又往前走了两步,趴在保安室的窗户边说, “对了,我们刚刚还在里面看见一个老爷爷,头发白白的,穿着个绿色围裙......” 那保安听闵沫说完,脸色刷的就白了,一个踉跄差点把身后的凳子给踢倒了。 “你...你胡说,李伯已经去世一周了!你怎么可能看见他!” 去世了? 可刚刚闵沫看见那老头时根本没看出一点鬼气啊。 容玉珩看出闵沫的疑惑,淡淡解释道: “今天是他的头七,刚死的人,如果没有什么怨气积于胸口,一般是不会有鬼气的。” 闵沫哦了一声,“可是他的头七为什么回在殡仪馆啊,不是应该回自己家吗?” 容玉珩朝保安室里那个男人扬了扬头, “你问他。” 闵沫再次转头时,那个男人额头已经冒了一圈儿的冷汗,小脸刷白刷白的。 听见容玉珩让闵沫问自己关于李伯的事,他颤抖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叹着气,颤着声音说, “李伯......他是在殡仪馆里去世的。” “怎么死的?”闵沫问。 男人:“心肌梗塞......李伯的老毛病了。” 闵沫有些惊讶,“有心脏病他还来殡仪馆工作?” 第四十一章 逐出师门 “唉,你有所不知,李伯年轻时候妻子和孩子车祸去世了,从此他成了孤家寡人,这殡仪馆他也已经待了30多年了,帮助了很多村里去世的人安葬火化,。” “村里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儿上班,李伯也是没办法,在这里一直坚持到了去世......” “上头知道李伯有心脏病,怕他出意外,劝过他几次,但都被李伯拒绝了,李伯说他不怕,没什么好怕的,他说每个人最后几乎都会从这儿过一趟,他以后也会。” 男人说得眼睛都红了,也不怕了,那个李伯,听男人说起来还是挺德高望重的,至少在这里是这样的。 殡仪馆确实很少有人愿意来上班,除了殡仪馆确实流传着许多诡异谣传以外,还有许多老一辈人不愿意自己家人粘上这些,说是不吉利。 这个年轻保安也是村里人,名叫张开,因为家里没啥亲人了,所以才来的这殡仪馆上班。 想着这里算是村里工资最高的岗位了,有钱拿,他便壮着胆子试试,结果上个几个月班也没出什么事儿,就安心待下来了。 这时,闵沫的手机响了,是卢明打过来的。 “喂,你在哪儿啊?”闵沫有些无奈的问。 “你到我给你发定位的地方了吗?”卢明说。 闵沫:“到了啊,你到底在哪儿啊,怎么打你电话一直不接。” “别问了,我马上过来,站在那儿别动!”说完又挂了电话。 闵沫无奈的看向容玉珩,“他叫我站在这儿别动。” 容玉珩:“那就在这儿等他吧。” 宁安村的天已经黑了,张开看着闵沫和容玉珩试探性的说了句, “需要我开门吗?” 闵沫看着张开然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故意用非常阴间的声音说: “不用了,我们可以飘出去……” 张开“啊”了一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闵沫赶紧冲进保安室把一头冷汗的他扶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帮我们开一下门吧,谢谢了。” 张开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摸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把门打开了。这张开胆子也不大,有啥想不开的来这里上班呢? 刚从殡仪馆出来,卢明就到了两人跟前,抬头看了看殡仪馆的门匾, “你们怎么是从这里面出来?” “哎呀,意外,你快说,你发现什么了?”闵沫拽了卢明手臂一下,让他赶紧说。 卢明:“边走边说。” 卢明在前面带着路, “还记得早上那个瞎眼道士吗?” “记得,他怎么了?”闵沫问。 “他今天从罗家走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我觉得奇怪,就跟着他走了,跟了一路,那道士就是回了这宁安村。”卢明说。 闵沫:“然后呢?” “我一路跟着他回了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我就是觉得他偷偷摸摸的很奇怪,就在村里打听起他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闵沫偏着头仔细听着卢明的话,两个人越靠越近,而忽然出现的一只手从他们中间伸出,一米八个子的容玉珩就挡在了两人中间。 “怎么着?” 闵沫抬头看见是容玉珩愣了愣,卢明又继续说道: “那道士,是罗康顺的徒弟!” “徒弟?可罗勇说的是罗康顺找了个大师啊,而且连阴阳眼都是那个大师帮他开的。他教那道士什么啊?”闵沫很是诧异, “自然是风水秘术驱鬼之法了。”卢明说完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么说罗勇骗了我们?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们啊?”闵沫皱起了眉。 容玉珩并不知道是谁骗了闵沫和卢明,他从鬼门出来以后确实伤了魂体,就连闵沫的心声都听不见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看闵沫细微的面部表情猜的。 但他依稀能听出一些端倪来,“把来龙去脉和我说一下。” 闵沫把事情都跟容玉珩说了一遍,然后从那院子的后墙爬上屋顶,拿开老旧的瓦片往里看去。 屋子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那个瞎了的道士,另一个没见过,是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求那道士,满脸的恳求。 “不是我不帮你,你老婆死了太久了,我去哪里给你招魂啊。”那瞎道士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林大师,您要是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啊。”胖男人一脸的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那婆娘昨晚托梦给我,叫我下去陪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招魂把她收了的,您要是不帮,死得就是我了啊。” 瞎道士抬手掐指算了算,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胖男人叹了口气说: “唉,都是我后面娶的这个婆娘,昨天我和她吵架,她把我前任老婆的灵位牌给撅了。” 瞎道士叹了口气,“难怪。” 从兜里掏出张黄符,递给胖男人。 “你回去吧,把你前妻的灵位牌修好,把这张符贴在你前妻的牌位上,再给你前妻烧点纸钱还有衣服,好好道个歉就没事了。” 胖男人接过黄符,激动的哈腰点头不停道着谢,直到胖男人走了,瞎道士头都没抬一下接着说, “下来吧,不必躲了。” 容玉珩从屋顶一跃而下,闵沫和卢明还得从后墙下去,绕到正门才能进去。 “你知道我们会来?”容玉珩冷冷的问他。 那瞎道士也不像白天在罗勇家一般怯懦,只是坦言道: “是” 闵沫和卢明这时也从正门走了进来。 “说吧,为什么骗我们?”闵沫抱着手,一屁股坐在那老式沙发上。 “误会了,我没骗你们。”瞎道士语气诚恳,貌似想让人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卢明也直接拽起了那道士的道袍领子,“还想骗我们,你根本不是罗勇找的道士,你是罗康顺的徒弟,你师父被黄皮子缠上,从头到尾也根本没找什么大师帮忙。” 瞎道士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18年前我确实是师傅叫去帮罗尧改的命,可是8年前我就已经被我师父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为什么?”闵沫惊呼。 “我从十多岁就跟着我师父了,可是那年,我发现他开始研究一些歪门邪道,施展一些损人不利己的术法,我劝他也不听,还一气之下将我逐出了师门。”瞎道士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些难过。 “既然如此,你还是去了罗家帮罗尧解命。”容玉珩也在瞎道士家四处看了看。 “我哪儿有那本事啊,今天也是罗勇昨天晚上来求我,我才去的他家,实际上,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看那道士的神情实在是不像说谎的,卢明也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第四十二章 井底 又问了一些有关于罗康顺的问题,就从那道士家出来了。 瞎道士告诉几人,罗康顺和他原本都是宁安村的人,也是宁安村小有名气的风水师,能掐会算,罗康顺的老婆是青河村的,他是上门去的青河村。 他老婆家是做生意的,可是结婚没几年,老丈人就去世了,他老婆在他四十岁时,也得病走了,他老婆家的生意财产就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头上。 可是奈何他没有经商头脑,使得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本以为后面的就是闵沫在罗勇爸爸嘴里听到的那些了,却没想到,从这道士嘴里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罗康顺开始四处寻找术法,想找到能让家里生意好转的术法,不论什么邪魔术法他都试了,可是都没有用,最后他不惜去求黄大仙,可那黄大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并非正经修行的,而是靠吸取人的魂魄来维持修行。 但那黄大仙也不会随便吸人魂魄,他会与人进行交换,满足那人的愿望,让那人心甘情愿奉献出自己的魂魄。 而罗康顺与那黄大仙交换的,正是自己的曾孙罗尧。 可真等到自己曾孙出世时,他看着那张肉嘟嘟细腻白嫩的小脸时,却不愿意与那黄大仙交换了。 他命自己徒弟将罗尧的命给改了,然后又用自己的魂魄吸引黄大仙,说出了自己的大限,让他到时候来罗家吸食他的魂,以及曾孙的魂。 黄皮子贪婪自大,自然是答应了,再后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宁安村的小路上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些房屋都只有走近了才看得见。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从头到尾都是罗勇骗了我们,罗康顺现在也死了,难道他是怕我们知道了罗康顺的事不救罗尧吗?”闵沫还是有些想不通。 容玉珩摆了摆手:“你们都被罗康顺利用了。” “利用,其实他不利用我们,我们也会救罗尧的啊。”卢明也叹了口气。 “没那么简单......”容玉珩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等走回刚刚那殡仪馆门口时,那殡仪馆门口的灯忽然就灭了,然后门里面保安室里传出一声尖叫。 正当闵沫想笑张开胆小时,细品了一下刚刚的叫声,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刚刚那声尖叫不是张开的。 闵沫从门缝往里面望去,保安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从那黑漆漆的保安室里仓皇跑出来一个身影,是个男的,也穿着保安服,可闵沫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容玉珩拉着闵沫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 “这个地方,没事最好不要进去。” 闵沫抬头对上容玉珩的眼睛,“可是刚刚明明是你叫我进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说完容玉珩就拉着闵沫往后走。 闵沫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容玉珩,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其实她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但是就是不敢确定,因为她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活人,哪个是鬼。 “别问了,总有一天,你还会来这里的。” 容玉珩说得很神秘,但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盖不住的情绪。 又按瞎道士说的位置,去了一趟罗康顺的祖宅,一个破旧的废弃院子,看起来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地上长满了杂草。 推开那已经腐朽的堂屋门,里面摆着一些木制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果不其然,这里才是罗康顺真正名义上的祖宅。 里屋有间房间里放了些香蜡符纸,但是都已经有些发霉了,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霉味。 但还是能看的出来,之前这屋子的主人确实是干闵沫他们这一行的,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房子虽然破败,可还是挺大的,光屋子就有四五间,屋后还有个后院。 容玉珩率先进了院子,闵沫和卢明也紧随其后,后院跟前院不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果林,围起来的院墙里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还有一口水井,就那么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棵桃树下。 走近一看,那口井上盖了块儿大石头,那石头上还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就连闵沫也看不到,脑海里的古书里并没有记载。 “这是什么?”闵沫问。 容玉珩摇了摇头,“大概是某种邪恶术法的咒语,不过依稀能看出来是为了封印这底下的东西。” “这下面有东西?”卢明也凑了上来仔细看着石头上的那些奇怪咒语,“是什么东西被封印在这里啊?” 容玉珩:“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闵沫:“能打开吗?” “打开了你不怕吗?”容玉珩挑眉看向她,言外之意就是想听闵沫亲口说出他的重要性。 闵沫认真盯着那块石头上的咒语,一不小心就随了容玉珩的愿,“有你在啊,怕什么。” 容玉珩拍了拍卢明的肩膀,“听见了吗?” 卢明莫名其妙,又乖乖的点了点头,“听,听见了。” ...... “你笑什么?” 闵沫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转脸看过去却发现是容玉珩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咳咳......没有”容玉珩轻咳两声,然后走到水井旁,“沫儿,把你的匕首拿出来。” “好”闵沫乖乖的把匕首拿出来递给容玉珩。 容玉珩用力把匕首往大石插去,没想到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石头居然被那把匕首插了进去,而且随着匕首插进去的位置还延伸出一条细长的裂纹。 闵沫看着这匕首居然可以把石头都劈开,刀身却完好无损,心想这么好个东西,定要好好留着,可不能磕着碰着或者丢了。 容玉珩又顺着裂纹用匕首往下一划,那裂纹瞬间变大,容玉珩对着裂纹出了口气,一股黑烟从他嘴里窜出,钻入那块儿石缝里。 石头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裂成两块,从井上落了下来。 探头往井里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隐约能听见一点水声。 那个井的四周已经长满了青苔和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青黑色植物,那青黑色的植物攀附着井壁一直延伸到了井里。 可能是因为这口井太深了,所以即使是能在夜晚视物的闵沫,也没办法看清井底有什么东西。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四十三章 出发山洞 那黑乎乎的井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底下的水也是黑乎乎的,那水黑得不像井水,更像是下水道的水。 再仔细一看,那黑水里居然还半卧着一颗人的脑袋! 那颗脑袋慢悠悠的左右晃了晃,隔着不远的距离,闵沫还是听见了它脖子的咔嚓声。 而且井底也有很重的鬼气,但是那些鬼气看起来同闵沫以前看见的都不太一样。 它们不是围着那颗半卧在水里的脑袋转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井底,而那颗脑袋又像是被那些鬼气禁锢在井里一样。 “它好像被鬼气困住了!”闵沫虽然知道这很荒诞,但还是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 “鬼怎么可能会被鬼气困住啊?”卢明显然不相信,又往井里看了看。 而那颗脑袋此时却忽然往上仰头,那双空洞的眼睛对上了卢明的目光。 卢明虽见过许多鬼,但这底下的东西,感觉跟以前看见的那些鬼都不一样。 “它不是鬼”容玉珩把匕首还给闵沫,又拍了拍自己的手。 “正确来说,它只是一只鬼魅,而且是一只被人炼了魂身的鬼魅。” 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井底那颗脑袋,用手机照了照。 大眼睛,黑黑的,嘴巴有些厚,看起来傻傻的还有些丑。 “什么是鬼魅啊?”闵沫问。 容玉珩:“鬼魅比鬼还要低一等,它们投不了胎,也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过鬼魅并不是天生存在的,都是被那些修炼邪门术法的人炼掉魂身才成这个样子的。” 卢明:“那些道士炼鬼魅干嘛?” “大概是为了能有个衷心的仆从”容玉珩抿了抿嘴继续说, “就像那些养小鬼的,为了用鬼替他们达成目的,做他们做不到的事,而炼化小鬼使其成为鬼魅,能更方便他们控制。” 闵沫皱着眉,声音透着些无奈,“那这个鬼魅还有得救吗?” 容玉珩仍旧摇头,“救不了……” 话还没说完,几个人就觉得旁边多了一道视线。 往旁边看去,发现,那井底的鬼魅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上来,就趴在井口静静的看着他们。 容玉珩看着那个黑乎乎的鬼魅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它的魂身已经被炼了,早就入不了黄泉了,忘川也不会渡它,强渡只会沉进河底的炼狱里……” 鬼魅听完容玉珩的话,居然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救我,我也不入黄泉……” 闵沫抬手指着趴在井口的鬼魅,大挣着眼问容玉珩, “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它没有思想的吗?” “我有思想啊,就是因为我有思想,那老东西才会把我困在这儿。”鬼魅说得又委屈又无奈。 闵沫往容玉珩身侧站了站,又开口道: “他用你做什么了?” 像容玉珩说的,养小鬼和炼鬼魅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那罗康顺炼出这鬼魅来,肯定也是为了让他做什么事情。 “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他年轻时候的试验品,不过他失败了,炼了我的魂身却没炼掉我的魂识。” 鬼魅叹了口气,用一只手撑着脸,“他觉得我是他的耻辱,就把我封在这里了。” 闵沫看着那鬼魅,竟突然觉得它有点可爱? “那你什么本事也没有?”容玉珩一针见血的说。 “那倒也不是”鬼魅歪着脸,神色颇有些自豪, “我聪明啊!” “聪明?这也算本事?”卢明瘪了瘪嘴,“那我也有本事!” 容玉珩脸上也挂着笑意。 闵沫:“我也有!” 鬼魅不服了,直接从水井里跃了出来,他的身体像个小孩一般大小,浑身黑漆漆的,啥也没穿,就穿着一条本来是白色的黑色裤衩。 站在井旁,双手叉腰,仰着头冲几人说道: “我能猜到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这还不算聪明吗?” 容玉珩饶有兴趣的弯腰,用手撑着膝盖问,“我们什么目的?” “你们是来找跟罗康顺有关的东西吧,我知道得不多,看在是你们将我放出来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们。” 小鬼魅背对着井口往后一跃,稳稳的坐在井沿上,“问吧。” 几个人对视一眼,卢明开口问道, “罗康顺的事你知道多少?他跟黄皮子的约定你知道吗?” 鬼魅顿了顿,尔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直在研究邪术,也知道黄皮子的事,其实早在他去青河村上门之前,他和黄皮子就认识了。” “在那之前就认识了?不是在青河村的寺庙里遇见的?”闵沫有些恼怒的嚷道, “又被罗勇给骗了,等我们回文鲁得好好问问他!” 卢明却摇了摇头,“闵沫,有没有可能罗勇也不知道,他跟我们说那些事的时候看起来都挺真诚的。” “罗勇,他有可能不知情,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他本性不坏。”容玉珩说, “你继续说,他和黄皮子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鬼魅皱着眉,“虽然是他把我关在这里的,但是我不恨他,我们鬼魅最是忠心,我也不便说得太多,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查吧。” 鬼魅伸出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就朝几人伸过手来。 容玉珩:“你们俩抬手接住。” 闵沫和卢明都听话的抬起手,任鬼魅在闵沫和和卢明手心点了一下,闵沫只感觉自己脑海里活生生绘出一张立体地图来。 “这是什么?”闵沫问。 “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个山洞里,自己去看吧。”鬼魅说完往后一到,扑通一声落入水里,没了踪影。 闵沫扒在井口又往井底望了望,“不见了。” “走吧,鬼魅确实很忠心,能和我们说这么多也是难得,你们能看到它指的路吗?”容玉珩还是一如既往勾着嘴角。 “能看见”卢明点了点头。 容玉珩:“那好,我们就去它说的山洞瞧瞧。”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宁安村整个村子都寂静的很诡异,路上也几乎看不到人影,因为是乡下,路边也没有安装路灯等设施,所以整个村子就像被笼罩在黑暗里一样。 按照鬼魅给的指引,那山洞其实离宁安村不远,大概继续再一段路以后,过一条河,就能看到山洞所在位置的山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宁安村那条路往前走了没多远,便有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横放在路中央。 第四十四章 迎难而上 横放大树的周围都没有树木被连根拔起的土坑,而且那棵树根部的土还很潮湿,足以证明这个树刚被拔起不久,而且是故意有人将别处的树拔起来扔在这儿的。 闵沫:“这树只能拦车,根本拦不了人,是有人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卢明拍了拍闵沫的肩膀,“别多想,咱继续走吧。” 容玉珩瞥了一眼卢明拍闵沫肩膀的那只手,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又走到两人中间。 绕过那棵大树后又往前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就看见一座绿油油的山,那山周围还连着好几座山,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碧山前不远处有一条水流湍急的河。 只是闵沫望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过河的桥,“这河怎么过啊?” “这河之前有桥的,只是被人拆了。”容玉珩蹲在不远处的地上看着地上的木头碎屑淡淡的说,“或许沫儿你之前想的没错,确实有人想拦住我们,不想让我们去山洞......” 卢明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是谁不想我们过去?我们要去山洞的事不也是刚刚才确定的吗,那人怎么会先我们一步做了这些?” 闵沫提出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罗勇?又或者,是那个瞎道士?” 卢明和容玉珩都没有说话,只是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怪异,就像有人提起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这河现在过不了,容玉珩能过,但是闵沫和卢明不行。 容玉珩四处望了望,“找片竹林,我们做个竹筏!” “你还会做竹筏啊?”闵沫两眼放光,蹦蹦跳跳的跟在容玉珩身后,“真好。” 卢明也跟在身后,“有什么体力活我可以帮忙的?” “有,肯定有,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砍竹子搬竹子都是体力活,你走快点儿。”闵沫冲卢明大大的挥了挥手就继续和容玉珩朝远处貌似是竹林的地方走去。 只是走近才发现,那片竹林的竹子竟然都被人给砍光了。又陆续找了几个竹林都是如此。 “这是要断了我们过河所有的路啊?”卢明抿着嘴大概是想到事情可能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又继续说道:“这河对面的山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闵沫没有接话,只是转脸看向一旁的容玉珩,“现在怎么办?” 容玉珩轻笑一声,“不让我们过去,那我们更是非过去不可了。” 容玉珩叫闵沫和卢明回河边去等着,自己幻烟飘走了。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那条河从上游慢悠悠的飘下来一个小木船,船上笔直立着一个清俊美男,容玉珩手中握着一个船桨,却没有用船桨划船,只是握着,船却自己朝闵沫和卢明驶来。 小木船在闵沫身前稳稳靠岸。 “哪儿来的船啊?”闵沫问。 容玉珩只是勾着嘴角,避重就轻的说:“借的。” 没再多问,上了船就开始往河对岸驶去,那看起来湍急的河水此时却如有神助般将小船稳稳推到了岸边,从船上下来没有停留就进了深山里。 这山里的路同鬼魅给的路线有些出入,大概是很多年没有人来过的原因,脑海里地图有的路都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勉强还是能看出来那是条路。 按照鬼魅给的路线图,还需要翻一座山,过一个沟涧,然后在后山的半山腰山侧就能看见那个山洞了。 闵沫们翻第一座山的时候,还偶尔能看见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还有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可是当翻到第二座山的时候,蝉鸣消失了,也再没有看见什么小动物,整座山都寂静得诡异。 “你们觉不觉得安静得有些奇怪啊?”闵沫小声问。 卢明也警惕的看向四周,“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容玉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四周,又不知不觉走到了闵沫身侧。 再往前走了一段山路,气氛仍然诡异,闵沫和卢明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身旁的灌木丛里、树梢上、石块儿后面,下一刻都会突然窜出什么东西一样。 这座山上的一切东西,此时此刻在闵沫心里都是草木皆兵,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去蒋家村后山包的时候,有些,似曾相识...... 难道,这山里也埋葬着某个恶鬼的尸骨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穿过那条山涧,几乎是迈出山涧的同时,闵沫和卢明脑海里的路线忽然消失了。 “我看不见路线了!”闵沫定在原地。 “我也是!”卢明也不安的看向容玉珩。 容玉珩淡定的往斜上方指去,“没事,到了。” 斜上方的半山腰处便是罗康顺养的鬼魅所说的山洞,与之前给的目的地山洞一模一样。 闵沫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一直大手不动声色的搭在闵沫肩上,轻轻拍了拍又很快收了回去,闵沫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率先走在前面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山洞有些阴冷潮湿,洞顶还不停的往下滴着冰冷的水滴,有一滴落进闵沫的脖子里,冷得她打哆嗦。 闵沫和卢明本可以在夜间视物的眼睛,越往山洞里走却越看不清了,不得不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好在这个山洞不深,走了没几分钟,就逐渐开朗,那宽敞的山洞就像是被人凿出来的一样,四周的石壁上都布满了不同深浅的沟壑,很像被凿的痕迹。 在山洞的最里端,有个不起眼的角落,但偏偏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却被闵沫看见了,她一步一步朝那个角落移步过去。 等到自己站在角落前时,她看见那角落有一个被人由外到里凿出的壁洞,那壁洞里直直的放着一块儿木头牌子,上面写着黄大仙三个字,并且木牌前面还放着香炉和果盘...... 果盘里的水果是新鲜的! 香炉里插的香也还剩四分之一没有烧完! “刚刚有人来过!”闵沫强装镇定的转头看向容玉珩和卢明。 话音刚落,那壁洞里的木牌就开始诡异的抖动起来,四周也越来越冷,同时本就稀薄的空气中还飘来一股尿骚味。 卢明从兜里掏出黄符用食指中指夹住立在胸前,“是黄皮子!” 闵沫也开始在包里找匕首,容玉珩勾了勾嘴角,拿起壁洞里的木牌,轻轻用力给掘成了两半。 第四十五章 黄皮子已死 在容玉珩掰断木牌的同时,木牌里传出一声惨叫。 容玉珩冷漠的将木牌往地上一扔,“滚出来!” 随着厉呵声在山洞里频频回响,从地上的木牌里飘出一缕魂魄,正是那天闵沫和卢明打伤的黄皮子。 可此时从木牌里飘出的黄皮子看起来确是十分的虚弱,那模样别说容玉珩了,就是闵沫和卢明随便拿两张符纸都能把他魂给打散。 “你为什么在这里?”卢明问。 黄皮子虚弱的立在几人面前,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容玉珩,视死如归的说: “我本就一直在此处,你们这次毁了我的灵牌,如今我也打不过你们了,给个痛快吧。” 黄皮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等待凌迟的囚犯一般抬起了头。 “你做了那么多恶,吸食了那么多无辜人的魂魄,自然是不能再活下去了。”容玉珩眼里透着丝锐利,轻声细语的说着令黄皮子打颤的话, “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事要问你,说,罗康顺和你签了什么协议!” 黄皮子身形有些发虚,听见容玉珩的话后,还后退了半步。 “你们不是罗康顺找来收我的?” 闵沫接道:“当然不是,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黄皮子眼睛里闪过恐惧,埋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艰难的抬起头来,“罗康顺许诺我的的,是他曾孙的魂魄,我许诺他的,是长生......” “长生?!”闵沫很是震惊,不但是闵沫,卢明和容玉珩也都没有想到。 “你如何让他长生?”卢明问道,“你这传闻中的黄大仙不能是骗别人的吧?” 黄皮子没做过多解释,就只是说,他本来自有办法,但是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已是不可能的了,只求容玉珩能给他个痛快。 容玉珩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也没有急着散去黄皮子的魂身。 而是直接用手心的发丝钻入黄皮子的眉心, “啊......”黄皮子再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来回翻滚,那发丝就一直由容玉珩手心连着他的眉心。 “求您别折磨我了,您现在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晚了......” 黄皮子苦苦哀求着,闵沫还想趁机问他关于长生的事,可长生两个字才刚到嘴边, 那黄皮子却心一横抬手自己在自己眉心拍了一掌,将自己活活打了个魂飞魄散。 闵沫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木牌,巨大的疑惑涌上她的心头。 黄皮子为什么会如此虚弱,上次从闵沫卢明手里逃走的时候明明比现在好很多,而且,他为什么能掌控一个人的生死,长生真的如此简单吗? 还有,他为什么说自己活不过今晚,最后还不惜自己将自己给拍得魂飞魄散了? “容玉珩,谁都可以让人长生吗?”闵沫注视着地上的木牌没有抬头。 “这世上本该是只有判官能管人生死,只是人间也有很多不用入冥府的山精野怪,厉害些的话,说不准确实能隐了那人身上的气息,让鬼差抓不到他。” 容玉珩说完目光深邃悠远的看了一眼石壁里的香炉和那盘水果,香炉里的香,已经烧完了, “不过这个黄皮子就算是没受伤,他也没有这个能耐。” 既然他没有这个能耐,他又为什么会和罗康顺约定呢,难道单单就只是为了骗他,罗康顺又为什么要用罗尧和他交换而不是其他人。 罗康顺本身也会捉妖驱鬼,罗尧何时出生,命数如何,他会不会早就算到了? 所以,为什么必须是罗尧呢?黄皮子又为何会同意用罗尧来同自己交换? 罗尧身上会不会还藏了秘密? 罗康顺死了,黄皮子也死了,可为什么闵沫却觉得自己好像卷进了一场更大的谜团里? 黄皮子一死,山洞里的尿骚味也渐渐散了,临出山洞的最后一秒,容玉珩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石壁里的香炉,和那烧完的,仅有的一支香。 “那,到底是谁想阻止我们来山洞的?”卢明突然想起来时受到的阻碍。 容玉珩却异常严肃的盯着眼前的另一座山尖,“或许,连我都被骗了。” “什么你被骗了?”闵沫大睁着眼睛问。 容玉珩摇了摇头,牵起闵沫的手往来时的路走,“没什么,晚些时候和你说,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 “好”闵沫应声,同容玉珩卢明一起下了山。 那条小木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静静停着。 闵沫望着并不平静的河面发起了呆。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遍,从罗尧举着聚阴阵女鬼的头发找到闵沫开始…… 这之后,每有一个人就会告知他们一件事,或者是下一个要找的人,虽然中间也有发生不可控的事情,但不得不说,太顺利了。 黄皮子已死,按理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黄皮子死得如此轻巧,真的是因为受不了容玉珩头发的折磨吗? 从山上下来再走回宁安村时,天已经有些微亮了,那个一入夜就变得十分寂静的村庄,此时仿佛也有了些生气。 有好几户人家烟囱里都在往外冒出炊烟来。 闵沫再次来到了罗康顺家废弃的老宅里,就目前知道的来说,罗康顺和黄皮子早就认识,并且做了约定。 黄皮子许他长生,他将罗尧献上,而最后黄皮子没有得到罗尧的魂,罗康顺也死了,事情到这儿也该结束了。 这鬼魅呆在这里投不了胎,入不了轮回,不然就将它带回去同王川做伴,也免得它突生邪念,危害社会。 “小鬼头,出来,我带你回家。” 闵沫俯身趴在井口,朝着井底喊着,但是那黑漆漆的井底始终没有人回应她。 容玉珩往井底看了一眼,“走吧,那鬼魅已经不在这儿了。” “那它会去哪儿?”闵沫问。 “封印已经解了,它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是希望它不要害人,否则,我定不会放过它。”容玉珩冷冷的脸上挂着一丝威严的气息。 鬼魅消失了,瞎道士也不见了。 这让闵沫又担心起罗勇和罗尧来,她给罗尧打了个电话,响了五遍铃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是罗尧充满睡意的声音,罗尧没事,那闵沫也就放心了。 “啊,罗尧吗?”闵沫赶紧打起了哈哈。 “闵沫?这么早出什么事了吗?”感觉到罗尧听到闵沫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 “啊,没有没有,我打错了,你接着睡哈。” 第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挂了电话,也能确定罗尧没事儿了,她还得赶回文鲁去上课,可这附近也不像能打到车的。 好巧不巧,刚走到宁安村殡仪馆时,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几人身侧,“哎,你好,请问一下去文鲁的路怎么走啊?” 司机摇下车窗,这不正是昨天下午送闵沫和容玉珩从文鲁过来的司机吗? “师傅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闵沫又惊又喜。 那司机看起来比昨天憔悴了不少,黑眼圈也很是明显,一看到回过头来的是闵沫,脸瞬间就白了,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反倒是容玉珩上前安慰道:“师傅放心,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用怕。” 司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容玉珩在司机启动车子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门上了车。 闵沫心想:这容玉珩撒起谎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和卢明确实是人,可你是妖怪啊! 看那司机还是有些顾忌和不安,闵沫只好又解释说,“师傅,其实我们是看脏的,您不用担心,如果我们不是人的话,您昨晚可能就不在了......” “看脏的?”司机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后视镜,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是的,不瞒您说,这村子啊,不干净!”闵沫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 “我们昨晚就是来帮人看脏的,可奇怪的是,给我们打电话的人找不到了!可明明我们刚进村的时候还能打通电话的,到他家门口就怎么也找不着人了。” 闵沫没有猜错,这司机胆小得很,光是听见不干净三个字身子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我们想推门进去,你猜怎么着,一个白衣女鬼就站在他们家房顶!那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血,煞白煞白的小脸可吓人了......” 司机浑身发抖,害怕的摆了摆手,“你别说了,别说了!”司机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到闵沫刚刚说的话,迅速启动了车子。 “其实我从昨晚开始就迷路了,到现在都找不到回文鲁的路,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从这村子里出去。”司机的声音透着丝疲惫。 容玉珩歪着头靠在闵沫肩上,闭着眼轻声说:“这次我们在车上,你不会迷路了,按照导航走吧。” 闵沫捂嘴窃窃私语道:“你还知道导航啊?” 话说这容玉珩是卞青几百年前的主人,那就证明他也活了几百年了,一个古人,懂得还挺多。 容玉珩没有睁眼,只是嘴角勾起很好看的弧度, “我可是跟你学习了13年,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闵沫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卢明看着靠在闵沫肩上的容玉珩,白色体恤恰好露出他好看的锁骨,卢明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往容玉珩肩膀上靠的时候,容玉珩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侧过头狠狠的看着卢明。 卢明瞧见那发狠的眼神,讪讪的坐直了身子,没敢再动一下。 司机再次拿出手机,看着导航往文鲁方向开,这次果真从宁安村开了出来,没再在原地打转。 这也让司机对闵沫几人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到文鲁以后,硬是要了闵沫的电话,说是以后备用,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不盼自己点好的。 门上的辟邪符还在,推门进去时,正看到卞青靠在沙发上,王川在一旁给他捶腿。 “干嘛呢?卞青你欺负王川啊?” 卞青懒洋洋的笑着,“我可没有,是他自己要给我捶腿的。” “你放屁,王川你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闵沫提溜起跪伏在地的王川,替他打抱不平。 “没有,闵沫,是我自愿的,你就别管了。”王川笑嘻嘻的又蹲了回去,继续给卞青垂着腿,时不时还问一句,“这力道行吗,哥?” 活脱脱像一个谄媚的低等下人,偏偏这家伙还自得其乐。 王川这样说,闵沫也不想再管他俩了,收拾了点东西以后,就同卢明一起往学校赶去。 容玉珩也已经幻化成煤球的模样,钻进闵沫帆布包里睡着了,也就同她一起去了学校。 刚到教室,罗尧就朝闵沫跑了过来,罗尧看上去精神头很足,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帅了一些。 “闵沫,我爸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罗尧说完递给闵沫一包很厚的信封,闵沫接过去他就跑开了,打开一看,那是一沓百元大钞,厚厚的一沓。 视钱如命的闵沫看到那满满一信封的钱,却没觉得有多高兴,转身递给卢明之后就回了自己座位上。 闵沫仔细盯着罗尧的后背,罗尧的一魄已经找回了,可闵沫也没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啊。 发了会儿呆。 煤球在桌空里伸懒腰,爪子从桌空里伸了出来,毛绒绒的小爪子很是可爱,看得闵沫少女心爆棚。 刚准备伸手握住煤球的爪子,一道人影就立在闵沫和卢明桌前。 已经下课了,站在桌前的是大二的一个学姐,名叫丁锦,长相甜美可人,是学校里除了校花林菡以外第二大美女。 不过学校这种地方,只有学习第一和长相第一,才会被全校人熟知且追捧,其他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根本不会有人注意,所以也就都寂寂无名了。 丁锦半天没有说话,就只是上下打量着闵沫,本以为又是一个找她看脏的,可这丁锦打量打量着,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 那模样看起来很是趾高气昂,不怀好意。 “你就是闵沫?” 闵沫愣了愣,“啊,是我,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丁锦明显的来者不善啊,什么情况啊,闵沫心里有些没底。 “还真是长了张勾人的小脸啊?”丁锦嗤笑一声,眼里都是不屑。 闵沫有些懵,这丁锦莫名其妙的现在自己面前,就是为了来夸一句她长得好看的? 虽然言语中都是嘲讽,但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夸她好看吗? “谢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了,门在你后面。” 周围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同学看见丁锦来找事还吃了闭门羹,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连同跟丁锦一块儿来的一个胖女孩儿,也拽了拽她的手臂。 丁锦甩开胖女孩儿的手,有些生气的冲周围的同学喊了一声,“笑什么笑?”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虽说这个丁锦不是校花吧,但是她家底殷实,一直以来在学校里也是嚣张跋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为所欲为的富家女。 第四十七章 情书 闵沫实在想不通这丁锦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但闵沫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见她不走,便准备自己去教室外面,可刚站起来,丁锦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闵沫没想到丁锦会动手,一不注意便结结实实的接了她这一巴掌。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知道明浩是我丁锦喜欢的人,你要是再敢勾引他的话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丁锦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就留闵沫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怎么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这什么明浩又是哪位啊?” 闵沫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脸越想越生气。前桌扎着马尾的马诗婷含着颗棒棒糖,转过身来对闵沫说, “你不知道吗?明浩是大二的一个学长,长得贼帅,全校都知道丁锦在追求他,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应,可是今天早上一早,他就来给你递情书了,还问我你坐哪儿呢。” 马诗婷一脸花痴的杵着自己的下巴。 “情书?”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害她挨了这么一巴掌,闵沫俯身在桌空里翻找起来,可是情书没找到,倒是看见一堆被撕得稀巴烂的粉色信纸。 而作案凶手正是那堆废纸上的小黑爪子。 闵沫捧起那堆粉色信纸,“你说的是这堆吗?” 马诗婷看见明大帅哥亲笔情书居然被闵沫撕成了渣,满脸震惊,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把明浩的情书撕了?” “怎么了?”不就是封情书吗,给她了,不就任由她处置? 卢明坐在一旁抱着手,那样子就像是在看好戏。 “可是明浩学长那么好那么帅……”马诗婷忽然顿了顿, “你是不是没见过他啊?” 闵沫怔怔的点了点头,马诗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惜了,可惜了。” 大抵是感觉闵沫撕了她男神的情书让她觉得闵沫很没有礼貌,回过身便不再搭理闵沫了。 闵沫倒是也懒得管这些,捧起那堆纸就往垃圾桶走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 但是闵沫想得太简单了,或许闵沫会看脏的事情确实让闵沫在学校里出了一段时间的名,但是那堆废纸,算是让闵沫彻底成了名人。 不过相应付出的代价就是,闵沫成功成为了文鲁大学所有喜欢明浩女生的公敌。 一时间,整个大学,谣言四起。 “你听说了吗,大一那个叫闵沫的,她拒绝了校草明浩啊……” “听说了,据说她是当了丁锦和明浩的小三,被丁锦扇耳光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引男人,可真不得了……” “而且听说她还会看脏,哪个正经人会干那个啊……” “可不是吗,还跟我们一个学校,晦气……” 闵沫不小心听到墙角一堆女生的窃窃私语,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怎么自己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个明浩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只用一封情书就把自己害成这样 走出文鲁的大门,同卢明道完别,容玉珩便幻化人形,立在闵沫身侧,与她结伴而行。 “你说你把那粉信撕了干啥,我要是完完整整拿去还给那什么明浩,是不是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面对闵沫的埋怨,容玉珩没有说话,只是勾着嘴角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着。 “你现在挺高冷啊……” 闵沫不满的哼唧了几句,容玉珩还是淡笑着,右手自然而然的牵起了闵沫,闵沫低头看见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瞬间安静了下来。 空中漂浮着许多星星,月光倾泻而下,地上被浅浅映出的一对佳影,不知道是月亮还是路灯的功劳。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 有那么一刻,居然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就好。 “沫儿” 容玉珩开口打破了平静,“啊?”闵沫有些懵。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多加小心……” “怎么突然说这个?” 容玉珩只是笑笑,随后宠溺的抚了抚闵沫的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闵沫知道容玉珩心头有事,但是他不愿意说,闵沫也没有办法。 这一晚,闵沫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 这两天倒是少有的没有见鬼,可就是学校里不怎么让人省心,且不说闵沫都没见过这个明浩了,这个明浩又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她呢? 没有交流过,就单单只是见了一面就喜欢闵沫了吗? 一见钟情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睡不着吗?”容玉珩的声音穿墙而过,闵沫听得很是真切。 “嗯,在想白天学习里的事。” “别想了,快睡,明天好去会会这个叫明浩的。” “晚安。” 天刚亮,卢明已经发消息说在楼下了,闵沫点了几支香就背上包出了门,卞青还是躺在沙发上,旁边是蹲着的王川,他们这是捶了一晚上的腿? 鬼,不知疲惫吗? 容玉珩也变幻煤球钻进包里。 “闵沫,给,早餐!”闵沫看着卢明递过来的早餐却迟迟不敢接下。 “接着啊,又不是给你的。”卢明说着又往前递了递早餐。 “不是给我的你递给我干嘛?”闵沫一把将早餐拍开,还以为这卢明转性了。 而此时从兜里伸出的黑爪子抓了半天终于抓过早餐钻回包里,“是我昨晚去他家叫他带的早餐。” 闵沫:“你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睡着以后。”煤球答 ...... “我今天想去找那什么明浩,卢明你同我去吗?” “不去,你惹的桃花债,你带上我干嘛?”卢明一边咬着手里的肉包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闵沫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他另一只手上剩下的肉包子吃了起来,帆布包里也响起大大的一声饱嗝声。 进文鲁以后,闵沫就感觉四周都有女生朝她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进教室更甚,那些眼神简直是要将她凌迟千万遍。 闵沫咽了咽口水,乖乖坐回了位置上,双手往课桌里一摸,又有一份信,可这封信不是情书,而是一封匿名的诅咒信。 闵沫有些嗤之以鼻,这写信的人大概是忘记了闵沫的身份了吧。 这也太......等等,这封信上怎么会有一丝微弱的鬼气?卢明也注意到了,迅速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了信纸上,信上的鬼气瞬间消散。 闵沫抬起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所有人,如果直接问是谁写的信,肯定不会有人承认! 想知道是谁写的,怕是就只有愿者上钩了...... 第四十八章 身后 诅咒信这东西,绝不会只送一封,只要今晚蹲在学校里等,一定能等到送信的人。 这信既然沾染了鬼气,那肯定不容小觑。 卢明嫉鬼如仇,瞥见鬼气以后,便自发愿意留下来同闵沫一起等送信那人。 下午没课,上完第二节大课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等教室人都走完,闵沫按住马诗婷的肩膀,语气很是诚恳,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男神的课程表?” 马诗婷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闵沫掏出一张从张扬那里高价买来的的某星演唱会的门票,在马诗婷面前晃了晃。 马诗婷很是吃惊,眼睛大睁,像是看见了新大陆, “你哪里来的k神的演唱会门票啊?” 闵沫把演唱会门票背在身后,“用你k神的演唱会门票换你男神的课程表,你自己选吧。” 闵沫当然是胜券在握,张扬那个大嘴巴早就把马诗婷的偶像男神、兴趣爱好都告诉闵沫了,一个单纯的追星女孩。 “我换!” 马诗婷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迅速扒拉了两下手机, “课程表发你了”马诗婷抬起另一只手冲摊开, “门票!” 闵沫看了眼手机,确定已经发过来了以后,才把那张演唱会门票递给马诗婷,马诗婷小心翼翼的接过去。 将门票贴在胸口揉了揉,又放在嘴边亲了亲,最后十分小心的放进包里。 大概追星女孩的快乐,不过就是一张自己偶像的演唱会门票,马诗婷拿到票以后对闵沫也是大有改观。 “那个,闵沫,你要是不喜欢我男神,你好好和他说,不要伤害他哈……” 闵沫仔细看着那张课程表,明浩今天一整天都有课,晚上还有选修课,要找他应该不难。 去教室赌他就是了。 “你放心吧”闵沫回答得漫不经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就只是去跟他说一下我不喜欢他。” 顺便看看这个校草到底长得有多帅,整个学校的女生都钦慕于他。 这个明浩倒是不难找,逃了两节大课但是还是来上选修课了。 闵沫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方便观察,而为什么闵沫没有见过他,却能一眼认出他来,很简单,他上选修课的时候,教室里坐满了人,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女生。 这些女生在某个男生进入教室以后,都开始低声尖叫,窃窃私语。 可是当闵沫抬头看那个男生时,她差点儿没有把今天早上从卢明手里抢过来的肉包子都给吐出来。 那哪儿是什么男神校草啊,那男生,大鼻子,方块儿脸,胡子拉碴的,还有坑坑洼洼的月球脸,整张脸都泛着油光,不仅不帅,还可以用奇丑无比来形容。 怎么回事,难道这学校的女生都瞎了吗? 还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这明浩根本连王川都不如啊。 煤球从包里钻出,在闵沫腿踮着脚,两只爪子趴在课桌沿上往明浩看去。 脸上又挂起了猫咪诡异笑容,“这明浩有问题,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被施了幻术。” “他是人吧?”闵沫问。 “他是人,只不过他后面的东西不是人。”煤球打了个哈欠就又钻回了桌空里。 “那你能解了她们中的幻术吗?我想让他们看看这男人的真面目,不想她们被一个油腻丑男蒙蔽了。” “能是能,但是解的了一时,解不了一世,必须把他身后那东西铲除了,才能解决根本问题。”煤球说完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卢明此时也发来微信,称抓到送诅咒信那人了。 闵沫抬头看了看明浩,他正坐在第二排,三个女生中间,时不时摸摸左边女生的脸,时不时捏捏右边女生的肩膀,看得闵沫一阵恶心。 既然暂时不能解这些女生中的幻术,那她就先去同卢明抓送诅咒信那人,反正这明浩她也见识过了,自然是跑不掉的。 可当闵沫从后门偷偷溜出教室的时候,丑男却目光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未来得及关紧的后门。 “那人在哪儿?”闵沫还没有进到教室里,看见教室里立着卢明的身影,便张口问道, “这儿!” 卢明的声音从教室里面传来,闵沫毫不犹豫的推开教室门往角落望过去。 那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影子,卢明背对着闵沫说: “就是她送的信......” 闵沫一步一步朝墙角那黑影靠近,那黑影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闵沫站在她面前时,她才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可是闵沫看到黑影慢慢抬起头来的那张脸时,却被吓得不轻。 那张脸,竟然和闵沫长得一模一样! 闵沫看着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缓缓抬起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忽然,闵沫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没来得及思考,一把匕首就从闵沫身后插进闵沫的腹部。 闵沫忍着剧痛,捂着腹部的伤口,想回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捅的自己,一回头,便对上一张狰狞无比的脸,他的双眼里布满了戾气。 “卢明!” 闵沫最后喊出那人的名字后,便摔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在她最后合眼的一瞬,闵沫看见帆布包里的煤球被卢明提着后颈狠狠往地上摔去......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闵沫就在这黑暗中,一直,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走了很久。 直到眼前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被浸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亮光时才像找回了一丝希望,闵沫不停的朝着那处亮光走去。 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周身黑暗悉数散尽。 最先映入闵沫眼帘的,是一条血色的河,那河里像是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却没有一点浪花,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它还在流动。 血河上立着一座木头桥,看不清河对面有什么东西,四周皆是是百里黄沙,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在黄沙上空盘旋着,却始终卷不起一粒沙子。 桥上放着个天桥底下的手抓饼摊,闵沫靠近那个摊子时,摊子后面霎时钻出一个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jk,戴着头戴式耳机,一手端着盒牛奶喝着,见闵沫过来,从摊子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她。 闵沫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而是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好看的年轻女生, “请问,我这是在哪儿?” 第四十九章 黄泉 漂亮女孩眨了眨眼,冲闵沫勾起了嘴角, “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闵沫摇了摇头,“不知道。” 女生黝黑好看的眸子在闵沫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极其精致的工艺品。 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打量闵沫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 “咳咳,这里是地府,所有人死后都会来的地方。” “地府?” 闵沫又惊又怕,想起自己确实是被卢明从背后捅了一刀,可是就一刀而已啊,这就给自己捅没了吗? 她才18岁啊,大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啊,她还不想死,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闵沫一下酸了鼻子。 越想越觉得不值当,就撅嘴哭了起来,那模样,鼻涕眼泪一大把,丝毫不遮掩。 “小姑娘别哭啦,没事儿的哈,喝了这个,投了胎就都好了……” 漂亮女孩递给闵沫刚刚那盒牛奶,然后不停安抚着,可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容。 闵沫一抬头,看见女孩在笑,又看了看手里的牛奶盒,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孟婆汤”刚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场面十分壮观。 这漂亮女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吗?不是说孟婆是个八旬老太,弯腰驼背吗? 怎么又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 闵沫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满了等待过河的鬼魂,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在哭,有的神情呆滞。 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往前走。 “今天的工作量又增加了啊……” 孟婆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后就开始在小摊上摆起盒装的孟婆汤来。 因为后面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孟婆也没有闲心再管闵沫,见闵沫不喝,就把她拉至一旁,任由闵沫在她身侧站着。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走到摊位前,孟婆递了一盒孟婆汤给他,他接过以后却没有要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喝了吧,忘了前尘往事,入轮回重新投胎……”孟婆说。 男孩头顶还在往下滴着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死的,看见闵沫的眼神,一边往孟婆汤里插着吸管,一边牛头不对马嘴的冲孟婆说: “我是被广告牌砸死的……” “你怎么死的我不想知道,你赶紧喝了这个去投胎,后面一堆人呢。” 孟婆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喝了往前走。 男孩子拿着孟婆汤喃喃自语道: “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没想到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男人自嘲的笑笑,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都上了孟婆桥了,前尘往事自然也该烟消云散了。” 孟婆冲他微微一笑,“你倒是看得开,” 接着抬手,把他插好吸管的孟婆汤往他嘴里凑去, “不过这桥叫奈何桥,不叫孟婆桥!” “下一个!” 男孩喝完孟婆汤后,就慢悠悠的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闵沫蹲坐在孟婆的摊位旁,看着孟婆不厌其烦的给来往的鬼魂递着孟婆汤,每个鬼魂站在摊前时,她都会说一句, “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入了轮回,前尘往事就都如浮云了……” 不知道听孟婆说了多少遍“前尘如梦”,孟婆才把鬼魂全部送走,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一低头,看见了还蹲坐在一旁的闵沫。 “呀!”好看的孟婆笑着拍了拍额头, “差点儿把你给忘了,快喝孟婆汤吧!” 闵沫从桥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屁股上并没有的灰尘,轻叹口气, “我除了投胎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闵沫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的噘着嘴说道, “比如...... 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 孟婆双手环胸,白皙细腻的脸上泛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虽然你很可爱,不过......不行哦。” “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闵沫抿着唇,眼神也认真起来。 孟婆歪着头,挑眉道:“你问问看!” “人死了以后会入黄泉,过奈何桥,渡忘川河......那妖呢,妖死了也会从这儿过吗?”她在合眼前看见卢明把容玉珩摔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那要看那妖是怎么死的了,他要是魂飞魄散了呢,倒是不用来这黄泉了,但要是,他只是身死魂未消,或是伤及妖丹无法痊愈,又对世间没有留恋了,那也是会来黄泉的。” “魂飞魄散不用来黄泉吗?” “都魂飞魄散了,天上地下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有他了,他还怎么来黄泉?” 魂飞魄散?容玉珩应该没有魂飞魄散吧,只是被打了几下,不至于不至于。 那既然没有在黄泉看到他,那是不是就能证明他还没有死了? 想到这儿闵沫咧嘴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卢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从来没有看出来他会对我和容玉珩下手啊,他是怎么做到连容玉珩都打不过他的? “咚咚......”孟婆敲了敲木桌子, “别想了,死都死了,再想那些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早早投胎,一切重新开始。” 闵沫摇了摇头,叹道:“我这辈子实在是太惨了,不要说重新开始这种话,要是投胎的话,最好是让我完全重开,更不要生在什么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这种鬼日子!” 闵沫双手合十,四处拜了拜,“求求别让我再碰见那些牛鬼蛇神了,拜托!” 孟婆听闵沫说完,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而那笑容,似乎还藏了什么其它的东西。 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将闵沫放回桌上的孟婆汤拿起来递给她, “会的。” “算了,活着也没什么好的,既然死了,我就顺其自然,你放心,我一定该投胎投胎,不给地府增添负担。”说完闵沫把吸管往孟婆汤里一插,猛吸了一口气。 可就在闵沫嘴唇碰到孟婆汤的一瞬,一根鞭子从远处抽了过来,将闵沫手里的孟婆汤给夺了过去。 闵沫和孟婆一齐往那处看过去,黄泉路上一个人影缓缓朝两人靠近,直到那人走至闵沫和孟婆面前来,闵沫才看清那张清俊帅气的脸。 “容玉珩!” 闵沫欢欣雀跃的朝容玉珩扑了过去,眼角又不争气的闪起亮光来, “你没死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容玉珩脸上还是挂着那抹好看的笑,“以为我死了?” 闵沫松开环住容玉珩脖子的手,神情颇为不满, “赶紧呸呸呸!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第五十章 与孟婆相识 “何人竟敢擅闯地府?” 孟婆瞥了一眼容玉珩,右手一捏,一把折扇凭空显现在她手里。 只一瞬,手里的折扇便像设了锁定指令一般,朝容玉珩旋转而来,且气势汹汹。 容玉珩推开怀里的闵沫,抽出手里的长鞭,朝那折扇抽去,扇子被抽了一下,在空中晃动几下,又继续朝容玉珩飞去。 那折扇的速度很快,但闵沫还是看见那扇子上有一朵粉色的花,那花栩栩如生,颜值简直暴打玫瑰牡丹,可闵沫却从未见过那花。 在折扇距离容玉珩还有十厘米的距离,容玉珩抬手挥鞭,鞭子绕着折扇旋转,几圈过后,才将折扇缠住在半空中拖拽。 半瞬,鞭子猛的一收,折扇不敌,被狠狠摔在地上。 孟婆抬手收回折扇,眼底皆是兴奋,瞬间化为一缕紫色飞烟迅速朝容玉珩飞去。 “孟婆!他没有恶意的!” 闵沫看着化烟的孟婆大喊,可孟婆显然没听见。 容玉珩见状也迅速幻化青烟,朝空中飞去,一青一紫,两种颜色在空中碰撞。 一时间,地府似乎更缤纷、更亮堂了些。 闵沫看见他们俩的魂身一会儿在空中打斗,、一会儿又瞬移到了忘川河畔、一会儿在漫漫黄沙上、一会儿又悬于奈何桥上……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闵沫急得跺脚,可目光却悄然落在奈何桥下不远处的黄沙上。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一身古代黑袍,手里握着把闵沫叫不上名字的戟,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的獠牙面具,看不清脸。 那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正在打斗的两人身上……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回合,两股烟才重新回到奈何桥之上,容玉珩一现身,便一只脚蹲跪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喘息着。 闵沫立马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怎么样,还好吗?” 容玉珩抚着胸口的手,顺势握住闵沫在他身上轻抚查看伤势的手,嘴角漾着笑意, “我没事,只不过……” 容玉珩握着闵沫的手直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孟婆说, “婆婆倒是越来越不济了啊。” 孟婆稳稳的立在桥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悠然的扇着手里的折扇, “小屁孩儿,越来越没礼貌了!” 孟婆眼底带笑。 “你们原来……认识啊?” 闵沫懵懵得,来回看了两个人好几眼,确定他们认识以后,在容玉珩胸口狠狠的锤了一下。 枉她刚刚还那么担心他,两个人跟这儿演呢! 孟婆扇着折扇,慢慢往两人身前走,闵沫看着靠近的孟婆,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在桥下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闵沫朝刚刚那个男人站着的方向看过去,可是那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哎?刚刚那人呢?”闵沫又四处望了望,仍然不见刚刚那男人的身影。 孟婆和容玉珩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哪儿有什么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孟婆扇扇子的手顿了顿。 “没有啊,就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穿着黑袍,还拿了武器……”闵沫绘声绘色的说着。 孟婆听闵沫这么一说,了然的哦了一声, “你说的他啊,他是这黄泉的鬼差,已经在黄泉待了很多年了,久到我都记不清了有多少个年头了。” 孟婆浅浅回忆了一下,又笑着摇了摇头。 “沫儿,我们该回去了。”容玉珩始终握着闵沫的手。 “你要带她去哪儿啊?”孟婆问。 “回地面上,她还没死,只是遭了暗算。”容玉珩答。 没死?暗算? 闵沫听得一愣一愣的,深吸一口气问:“暗算我的......是卢明吗?” 容玉珩静静的看着闵沫,“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卖什么关子啊,就算是他我也接受得了,说吧。”闵沫皱了皱眉, “真要是他,那他也一定是被迷了眼!”她才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人。 容玉珩果然轻笑出声,“不是他,是别的东西。” 闵沫双手背在身后,佯装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实际心里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卢明。 “真要带她走吗?”孟婆收起折扇,“不带她走的话......” “要!”容玉珩打断了孟婆的话,声音莫名的坚毅。 他再次挽起闵沫的手,朝孟婆道别,“婆婆,我们走了。” “保重!” 孟婆说完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小摊后面,目送二人离开。 容玉珩牵着闵沫的手就往黄泉路上走,没走几步,一层薄雾便覆盖住两人,不论前面还是后面,都开始变得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黄泉的百里黄沙、看不见忘川河、看不见奈何桥、也看不见孟婆...... 只有一条四周漆黑的小路,目视距离只有眼前的一米。 那条路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条铁链,铁链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闵沫看着脚下,额头开始冒冷汗,容玉珩握着闵沫的手紧了紧, “别怕。” “还有,切记不要看下面!” “好。” 闵沫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铁链此时也变得越来越晃,闵沫有些站不稳,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听容玉珩的话不往脚下看。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骨瘦嶙峋的手从铁链下的黑暗里伸了出来,那只手一把抓住闵沫的脚踝! 闵沫一惊,强忍住没有尖叫出声,但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往脚下看去。 刹那便对上黑暗中,一双空洞黢黑的眼睛,容玉珩迅速伸手过来想捂住闵沫的眼睛,但是已经晚了,闵沫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她松开紧紧牵着容玉珩的手,纵身朝黑暗里跃了下去。 “沫儿!” 容玉珩也跟着跃了下去,在黑暗中,容玉珩伸手抓住闵沫的脚,两人一起往下坠...... 直到闵沫和容玉珩落在一处荒芜之地,才停止了坠落,而那个地方荒芜得只有黑色的石头、土堆和山脉,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容玉珩蹲在昏倒的闵沫身侧,将自己的魂血滴了一滴在闵沫的眉间,好一会儿,闵沫才醒了过来。 因为容玉珩的魂血,闵沫也变得清醒起来。 闵沫看着眼前的容玉珩,头还有些晕。 “我们这是......在哪里?” 闵沫看了看四周,荒芜得不成样子,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第十八层炼狱吧?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那得是什么地方才会寸草不生啊? “我们落进幽冥的老巢了。”容玉珩平静的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四周。 “幽冥?那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 幽冥老巢 “一个被关在黄泉路口地底下的东西!” “是凶兽吗,还是鬼魂啊?”闵沫忽然莫名从心底升起一丝恐惧来。 容玉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传说除了冥王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而且,传闻中的幽冥是个嗜血噬魂的怪物,没有人能活着从它巢穴里出去。” 闵沫知道容玉珩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说,此行凶多吉少,两人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现在我们只有在幽冥找到我们之前,想办法逃出去!” 容玉珩说完,还牵起闵沫的手,示意她别怕。 闵沫也坚定的选择了相信他,她相信,容玉珩定会拼死护她,而她,也绝不会在容玉珩生死攸关之际松开他的手。 别说他只是一只猫了,闵沫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她就是喜欢他,药石无医的喜欢他! 不管他容玉珩今天是猫是狗,她都不想回头了! 闵沫紧了紧握着容玉珩的手。 这荒芜贫瘠之地,一直走了好久,眼睛里看见的都是遥遥无边的黑石和土堆。 “我们再这么漫无目的得走,恐怕走多久都走不出去。” 容玉珩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儿大黑石说,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 “怎么做?” 闵沫了然,这地方根本看不到尽头,容玉珩大概是想引出幽冥,从幽冥身上找到出去的办法。 话音刚落,容玉珩的右手里便凭空幻出一把匕首,只见他干脆利落的用匕首将自己的手心给划了道血痕。 鲜血从他手心往地上滴着,一滴接着一滴,直至脚下方寸都被染成了黑红色。 闵沫和容玉珩警惕的盯着四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未知的东西朝他们奔来。 “你还好吗,不然换我吧,我血多!” 闵沫瞥见容玉珩越来越白的嘴唇,有些不忍的拽了拽他的白体桖衫, 容玉珩摇了摇头,仍旧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现在只有魂身,哪儿来的血。” “魂身?” 闵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和躯干,并没有看出来自己跟没死的时候有什么差别。 要是她现在只有魂身的话! 闵沫忽然灵光一闪, “那我现在是不是能飞了啊?” 闵沫竟不合时宜的兴奋起来。 “能飞是能飞,不过你现在想这个,很像个缺心眼儿。” 容玉珩勾着嘴角,无语的瞥了她一眼。 闵沫听见能飞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抬起双手轻轻往上一跃,果真双脚离地了。 可刚离开地面一米,还来不及高兴,忽然被什么东西拖住她的脚踝,猛的又把她给拽了下来。 容玉珩眼疾手快,看到地底下伸出来的手后,迅速挥鞭缠住那手。 那只手感觉到自己被鞭子缠住,想将手往地底下收,容玉珩一脚抵在旁边的石块上,身子后仰,手见收不回去,便反手握住鞭子,同容玉珩像拔河一样拉扯起来。 闵沫从地上爬起来,握住容玉珩身前的鞭子,同他一起用力拉着。 可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拉了半天都没有把它拉出来,反而差点儿把闵沫也给拖进地底下去。 容玉珩松开左手,便那只手伸去,黑色的头发从容玉珩掌心钻出,头发靠近那只手时,瞬间幻化成一把头发丝的小扇子。 小扇子在那只手的手肘关节内侧挠啊挠,那手明显颤了一下,见有用,小扇子又继续朝那只手挠着,终于那只手受不了了,松开了握着的鞭子,想去抓容玉珩的头发。 容玉珩抓住机会,用力往后一拉,那土里,便像拔萝卜似的拉出一个半大的小人来! 那小人,骨瘦嶙峋的,浑身上下就一片破布遮着下面,被拽出地面后还妄图挣脱,无奈容玉珩的鞭子着实是结实,挣扎无果,他这才停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容玉珩。 闵沫上前仔细看了一圈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儿, “容玉珩,他不会就是你说的幽冥吧?” 男孩儿看起来就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男孩差不多,就是比街上的孩子,可能看上去更要营养不良一些、更黑一些、更邋遢一些...... “大概是吧......”容玉珩也有些不自信,毕竟他也没见过。 闵沫蹲在地上伸出食指戳了戳那小孩儿的脸蛋,小孩儿却一反常态的眼神柔软下来,与刚刚怒目瞪容玉珩的眼神截然不同。 容玉珩见状挑眉说道: “看来这小孩儿也是看脸的啊,只喜欢美女不喜欢帅哥?” 小孩儿闻言一顿,摇头晃脑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 说完还不忘朝容玉珩翻了个白眼,小孩儿牵住闵沫的手,啧啧了两声。 “姑娘可曾婚配啊?” 闵沫惊诧之余,将自己的手从小孩儿手里抽出, “容玉珩!我怀疑卞他是卞青变的!” 这哪儿是该从一个小孩儿嘴里说出的话啊! “你你......你是不是卞青?” 闵沫起身指着小孩儿,咬牙说:“卞青你太无聊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卞青是什么植物?我这幽冥坡从来寸草不生,我从未见过。” 容玉珩也摇着头,“他不是卞青......” “自然不是!”小孩儿傲娇的瞥了一眼容玉珩, “老夫有名字,幽冥便是。”说完他便席地而坐,笑眯眯的看着闵沫。 “老夫?” 闵沫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模样的小孩儿,他自称老夫? “唉,枉我虚活了几万岁,到如今却仍旧是孤身一人。” 幽冥顿了顿,看向闵沫的眼睛里像是递出某种信息,仿佛在说:我还单身啊,你抓点儿紧啊! 闵沫别开头不想看他,可幽冥却笑得春光明媚,不依不饶的又接着说: “姑娘可愿意留下来做这幽冥坡的女主人啊?” 闵沫:“你要说他跟卞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相信!” 容玉珩收起笑意,冲幽冥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拽下黄泉铁锁?” 幽冥满不在意的吧唧了几下嘴巴,才慢悠悠的说: “谁想拽你啊,我拽的是她!”幽冥看向容玉珩身侧的闵沫, “这几千年来,我还从未见过有谁入了黄泉还能出去的,从别的地方出去的我不管,但是从这黄泉路回去的,我自是要看看是谁。” 幽冥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现在一看,他果然不是小孩儿! 第五十二章 缚魂巾 谁家的小孩儿一个眼神就会给人施加压迫感的…… “姑娘没有听说过吗?黄泉是没有回头路的!” 幽冥颔首,虽然嘴角还挂着笑意,但是声音却很是冷清。 “放肆!” 容玉珩厉和一声,闵沫低头才看见幽冥的手已经快够到闵沫的小腿了。 闵沫迅速往后退,站至容玉珩身后。 “你在我的地盘,说我放肆?” 幽冥目光清冷,恶狠狠的瞪着容玉珩。 容玉珩也不惧他,正正迎上幽冥的视线, “别逼我再说一次!” 紧接着容玉珩右手往后一收,缠住幽冥手腕的鞭子又紧了几寸。 幽冥看了眼鞭子,冷笑道: “你真以为这根破鞭子能困的住我?” 幽冥顿时混身抽抽了几下,随后四肢和躯干都瞬间壮大了好几倍,且还一直不停的在变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闵沫看得战战兢兢,果然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还是得存个心眼儿,这段时间以来,她算是看清了。 这些鬼可是一个比一个会骗人,一个比一个翻脸翻得快啊! 可是如今的闵沫没了匕首,也没了符纸,就只是一个魂魄而已,她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眼看幽冥就要挣脱容玉珩的鞭子了,容玉珩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了。 闵沫思前顾后,终于还是冲上前,将幽冥裆部的遮布给拽了下来。 且不说这个方法有没有用,闵沫刚刚就发现这个幽冥实际很在意这块儿布,时不时的就会用手拽拽。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闵沫拿着那块儿已经因为幽冥身体的迅速变大,而变成床单一般大小的布,便迅速朝前跑去,听见身后传来幽冥暴怒的声音。 以及紧随其后,跑来追自己的脚步声,闵沫知道,她赌对了。 闵沫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这么快过,但又完全感觉不到累,脚踢到一块儿大石头,往前绊去,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没有摔倒,只是往前扑了一段,闵沫开始一边跑,一边拿起那块儿布细看起来。 希望能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块儿布除了黑了一些以为,好像就是一块儿普通的遮羞布。 那这幽冥这么生气的追自己干嘛? 哦,这不是人家的小三角吗,这样做,搁谁都会生气吧! 闵沫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的幽冥因为体型变大以后,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可脸上仍旧是怒目圆睁。 闵沫心头一凉,就他这体型,自己怕是挨不住他一拳头吧,到时候被打得魂飞魄散会不会太难看了啊? 想到这儿,闵沫跑得更快了,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了遮羞布的一个角。 那角上写了三个字:缚魂巾 这不是遮羞布! 闵沫停了下来,身后追赶自己的幽冥也越来越慢,体型也越变越小,直到变回了小孩儿模样。 他冲闵沫大喊道: “快!将缚魂巾还于我!我体内的恶灵要冲出来了!” 闵沫看着倒在地上似乎并没有招架能力的幽冥,又看了看手里变回围腰大小的破布。 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咬牙将破布还给了幽冥。 幽冥接过布以后,迅速系在腰上,盘腿坐下,屏气凝神起来。 而幽冥也并非什么都没有穿,他的下身围着一条黑色的石裙,闵沫方才跑得太慌,没有看到。 容玉珩也迅速赶来,瞥见在一旁屏气凝神的幽冥,扶住闵沫的肩膀, “没事吧?” 闵沫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那缚魂巾我还给他了,等下怕是就没那么容易再抢到了。” 容玉珩揉了揉闵沫的刘海,“没关系。” 说着转头看向幽冥,“我刚刚看见有恶灵想从他体内钻出,他废了很大的劲才勉强制住,应该没有精力再对付我们了。” “他说得没错。”幽冥平静的说, “我的确暂时对付不了你们,不过看在你刚刚将缚魂巾还于我,没有酿成大错,我便饶你们一次。”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放我们走了?”闵沫问。 幽冥眯着眼看了闵沫一眼,再次闭上了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容玉珩:“既然愿意放行,那便指条明路吧。” 幽冥右手一挥,手里出现一面黑色的旗子,那旗子上都是阴气,他将旗子往头顶一抛,旗子竟悬在他头顶不往下掉。 紧接着他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幽冥坡顿时被一股阴气层层笼罩。 “闭上眼睛,我送你们上去!” 闵沫同容玉珩对视一眼,接着闭上了眼睛。 似乎有一股阴气窜入闵沫和容玉珩脚底,将他们托了起来。 “你放心,我们并非恶鬼,回人世也不会作恶!”容玉珩闭着眼睛冲脚下喊了一句。 幽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等到感觉脚下踩在实物上时,闵沫才睁开了眼睛。 已经到了黄泉路的入口,这黄泉路过了铁索以后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公路没有区别。 只是四周的阵阵阴风提醒着闵沫,他们此时仍旧身处黄泉。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四周的阴气都消散了。 可能是从那棵树开始,又可能是从那个路灯开始,总之,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已经离开了黄泉,回到了现实世界。 从黄泉到家的距离不算远,但是站在家门口时,闵沫有些疑惑, “我的身体应该在学校里吧?” 她记得她当时确实是死在学校里的啊,怎么回家了? “我把你的身体带回来了,留在学校里属实不太方便。”容玉珩说完就抬手推门。 闵沫颇为认同的点着头,“放在学校里确实不方便,要是被路过的同学看见了,把我已经死了的消息一传开,明天我再回学校不就成诈尸了吗?” “那得吓坏很多人吧,哈哈哈……” 闵沫想象着那些同学被自己吓到的样子,科科科得笑了起来。 直到卞青从半开的门那里抱着胸朝闵沫看过来,闵沫才收起笑容轻咳两声往屋子里走。 “怎么搞的,怎么会魂魄离体了?” 刚关上门,卞青便凑上来问道, “我就跟你让你带上我吧,你不听……” “别废话了,一起帮闵沫还魂。”容玉珩打断卞青的发言,率先进了闵沫的房间。 闵沫也跟着跑进去,房间的床上赫然躺着自己的身体,就是看上去脸色苍白了不少。 闵沫不禁啧了啧嘴,“这模样跟贫血了似的。” 第五十三章 还魂 “快过去躺到你的身体上面。” 容玉珩抬手将食指咬破,按在闵沫身体的额头上。 闵沫赶紧乖乖过去躺在自己身体上,卞青也掏出镜子把闵沫和容玉珩整个罩进了镜子里。 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东西来捣乱。 可闵沫刚躺进身体里便困得不行,半瞬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闵沫看见一处古时候般将军宰相的府邸,从台阶到门再到屋檐,各处都修建得十分霸气。 看上去住在里面的人,估计也是朝中一霸臣,只不过这地方始终阴气缭绕,闵沫没有多想,她深知自己是在做梦。 索性也就大摇大摆的迈了进去,可进入以后闵沫才发现,这哪里是府邸啊,明明就是宫殿啊! 只是这宫殿似乎不像电视剧里的皇宫那般金碧辉煌,相反这宫殿几乎大多数都是由黑色材料建成的,看上去阴森恐怖得紧。 这让闵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过层层铜墙铁壁,每一面墙的墙顶都坐落着一个青面獠牙,阴森恐怖的雕塑。 终于闵沫站在一扇极高的黑色铜门前,那门上修建了一个张牙舞爪、凶猛异常、有长长的獠牙、又有虎豹的模样、额头还长着一个犀牛角的头颅,是个门匾的支架。 虽然它看上去四不像,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确实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恐怖感。 四不像上面顶着一个门匾,写着三个繁体字,闵沫一个也不认识。 “早知道好好读书了,这都是啥字啊?” 转念一想,什么地方才会有这么多青面獠牙的怪物雕塑,还都奉至墙顶,上至门匾,那不是极为尊崇的意思吗? 想到这儿闵沫后背一僵,这令人从头凉到脚的阴气……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 “吱~” 那扇门缓缓打开了,虽然是梦,但闵沫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恐惧,她想跑,可是却发现脚下根本动不了! 直到那扇门完全打开,里面的阴气倾泻而出,将闵沫团团围住,闵沫感觉到一股阴气从闵沫后背将闵沫奋力往那门里面推。 而闵沫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殿内,案前,背对着闵沫站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光是背影都有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威严。 那人没有回头看闵沫,就这么站着,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 “你不该来这儿……” 闵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光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这么强的威慑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阎王爷? 闵沫强忍着想双腿弯曲下跪求阎王爷让自己活到五更的想法,咽了咽口水,满脸堆笑, “那啥,我也不想来的,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就到这儿了,我其实睡着了,我还没死,不然您老高抬贵手,放我回去?” 闵沫明显看到那人的后背抽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的寂静, “你属于这儿” 男人的声音变得很悠远,但他明明就站在闵沫面前。 闵沫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里疯狂闪过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什么意思? 说我属于地府,是说我该死了吗?可为什么他能说得那么轻松自得,就好像我回家了一样! 闵沫头摇得像拨浪鼓, “您别这么客气……” “我……我还是想再多活一段时间……” 男人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你走吧” 闵沫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是说我可以还阳了是吗?” 可眨眼的功夫,前面的背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只剩下闵沫一个人。 闵沫又朝着大殿四处望了望,叫了两声,确定没人以后,才抚了抚心口。 一想到自己刚刚是在跟阎王讨价还价,就觉得这辈子值了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闵沫再次感觉到眩晕感,眼皮也不自觉的合了起来。 等到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天的凌晨了,闵沫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是舅舅打来的,可是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舅舅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闵沫拿起手机的手颤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喂,舅舅。”闵沫尽量平静的喊了声舅舅,每一秒闵沫都无比反正电话里传来不好的消息。 果然,电话那头婶婶的声音有些急促, “喂,沫儿吗,你奶奶过世了!” 闵沫顿了顿没有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奶奶、妈妈、爸爸对她来说都很陌生,更贴切一点,或许应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有丝毫感情,若不是舅舅和婶婶这些年的疼爱,她应该是恨他们的吧。 电话那头的婶婶见闵沫好一会儿没吱声,又接着说, “沫儿,婶婶舅舅知道你不想回闵家,只是,你若是不回去怕是会招人闲话。” 闵沫像是被一团东西堵在了心口,终于深吸一口气后,平静的冲电话里说道: “婶婶我不怕别人议论我,” “只是……他们当年不要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呢?” 过去那些年的回忆不停在闵沫脑海中翻涌。 她心头难受得紧,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了一般。电话那头传来婶婶的一声声叹息,闵沫知道,婶婶叹的不是他闵家,而是自己。 估计婶婶开的扩音,舅舅听到这儿也在一旁冲电话听筒喊着, “沫儿不愿意去就不去,这么乖的小孩儿,没有人疼,舅舅婶婶疼!” “乖,咱不去哈,咱不去……” 闵沫鼻子瞬间酸了起来,舅舅和婶婶一直当她是个孩子,那般宠爱呵护,这么多年珍贵无价的爱,闵沫又该怎么还呢? 好半天,闵沫才沙哑着嗓子回道: “舅舅,我回去……” 电话那头的舅舅和婶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闵沫会答应回闵家,但还是连忙应了几声好。 心头似乎也有个石头放下了,他们不愿意闵沫心里和闵家一直有隔阂。 如今孙淑芬已经死了,能放下的就都放下吧。 闵沫放下电话抬头时,容玉珩和卞青还有王川都站在了门口。 闵沫赶紧低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没礼貌,看来我要贴一张驱鬼符在我房间门上了!” 几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闵沫,一脸的感慨, “你能醒过来太好了。” 王川一下窜进房间,抱住闵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闵沫揉了揉眼睛,只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现在还有些困, “怎么了?”闵沫问。 容玉珩走至床边坐下,轻声说: “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在你的体内没有探到你的魂魄,以为还魂失败了……” 第五十四章 孙淑芬死了 闵沫想到自己在梦里面看见的那个人,还有那个地方,难道说,那里真的是阎罗殿,那个人真就是阎王爷? 这么说,阎王是恩准她的请求了,是谁说的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 她这不就死而复生了吗? 日后要是跟人吹牛,说自己是跟阎王爷讨价还价过,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 闵沫握住容玉珩的手,“或许,我真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没事,现在活着就好了。”容玉珩面不改色的说。 王川也用格子衫的袖子抹了把鼻涕眼泪,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卞青不知道何时,已经侧坐在了闵沫的窗台上,半条腿耷拉在窗台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 透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穿过他的魂体落在地上。 “他怎么了?”闵沫问。 容玉珩摇了摇头,王川也摇了摇头。 闵沫极少看见卞青这样,很多时候,他都是积极又不正经的,突然这么寡言少语,这么忧郁太少见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被许多道视线注视,卞青回过头看了一眼, “无碍,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顿了顿卞青就突然变了个脸, “闵沫你能不能租个大点儿的房子?你一直让我们三个挤一间客厅,我们还有没有点人权了?” “你又不是人,说什么人权……”闵沫小声嘟囔了句,都被卞青听了去。 “鬼权行了吧!鬼权!” “好了好了,看在罗尧他爸付的报酬比较多的份上,我们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拮据了,等我从莽子村回来我们就换房子吧。” 闵沫起身拍了拍卞青的肩膀,便开始收拾起随身衣物来,这次回去估计最少得待三天,要带一点换洗的衣裳。 “这次回去你总要带上我了吧?”卞青抱着胸略有些不满。 闵沫和容玉珩相视一笑, “不行哦,我们这次回去不是抓鬼的啦,很快就回来了……” 卞青听见不行两个字以后,就开始愤恨的瞪着王川, “都怪你,你个拖油瓶!”说完还举起手做出想打王川的架势。 王川连忙往容玉珩身后躲去,委屈巴巴的说: “哪儿能怪我啊,我也不想的嘛,谁叫我谁都打不过,我怕跟着去会拖猫大人和闵沫的后腿嘛……” 卞青白了王川一眼,“闭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鬼,身为鬼,你怕鬼也就算了,连人你都怕,丢不丢鬼的脸啊!” “赶紧投胎去吧你,免得待在我身边气得我肾疼。” 王川躲在容玉珩身后也来了劲,脑袋从一旁伸出,十分傲娇的扬起下巴, “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我阳寿未尽我早就去投胎了我……我还不想和你这么阴晴不定的鬼待在一起呢……” “你!” 卞青气得指着王川的手都在抖,好一会儿才抚了抚胸口对自己说,“算了算了,帅哥不跟二货一般计较……” 争吵之间,闵沫已经拉着行李箱同容玉珩出了门,为了节省时间,没叫舅舅来接自己,直接在网上约了车。 已经跟辅导员发了请假消息了,这么晚了也不好打电话打扰人家。 容玉珩为了防止被舅舅婶婶看见,上车前便幻作了煤球的模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偶尔几句也都是同闵沫脑海传音。 看来容玉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脑海里同自己对过话了。 闵沫心想,等从莽子村回来,一定给他买上等的猫粮犒劳犒劳他,这段时间,委实是辛苦他了。 闵沫抚着已经在自己大腿上睡着的煤球,满心皆是柔软。 半路睡了一觉,天还没全亮就到了莽子村,由于去闵家还要走一段小路,车子开不进去,便提前下了车,舅舅婶婶都提前在路口等着了。 “沫儿,你回来了,来把这个戴上。” 婶婶迎过闵沫,递给她一顶白色帽子,还嘱咐她,这两天都不要去别人的家里。 闵沫应声戴上,乖从的点了点头。 闵家大门两旁的白色对联已经贴好了,堂屋的灵堂也已经设好了,随着天慢慢亮了,村里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花圈也陆续有人送来,堆满了整个堂屋外墙。 堂屋中间放着口黑棺材,棺材前是张小桌子,小桌上放着些祭品,以及一个插了香的香炉。 闵沫跪下烧了些纸钱,看着棺材前放着的遗像,遗像里的孙淑芬仍旧板着一张脸,不禁又让闵沫想起了小时候…… 闵华和蒋春丽,以及她未曾蒙面的12岁弟弟闵浩然,都披麻戴孝的跪在一旁,从闵沫进门到现在都未曾看她一眼。 烧完纸她走出了闵家,在那家里她实在是压抑得紧,小时候不懂,被推开了还要笑嘻嘻的往上扑,现在不会了。 这闵家都是冷血之人,闵华、蒋春丽、连同那死去的孙淑芬都一样,只爱儿子孙子,而女儿孙女在他们心里就如同草芥、蝼蚁! 这样的家庭,果真是不待也罢,幸好他们当年把闵沫送给了舅舅婶婶,真是感恩戴德,叩谢八方! 走着走着,闵沫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小时候的幼儿园门口,墙壁上已经补过几次色的彩画,经过风吹雨淋的已经有些泛黄了。 村子里的人户不多,几乎都去闵家吊唁了,所以就显得整个村子都有些冷清。 闵沫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一撇眼看见幼儿园院墙转角那里好像隐约有些火光。 可是谁会在清晨烧纸呢? 她有些好奇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是一个老太太浑身发抖的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里面还在烧着纸钱。 天还没有亮全,闵沫看见那个老太便觉得事有蹊跷,但偏偏刚刚烧纸时将帆布包和煤球都交给婶婶保管了,她现在身上一件护身的物件都没有。 并且,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再次动不了了,经历过那么多次,这次闵沫已经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她平静的看着那个老太太的背影,老太太嘴里重复念叨着,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说完还颤抖着身子双手合十上下摇了摇,一回头看见闵沫站在那儿,突然面色苍白,满脸惊恐。 老太的音调顿时高了许多,嘴里还是不停念叨着, “求求你,你别过来,不管我的事!你别过来……啊!” 第五十五章 荒坟 老太尖叫一声后满脸惊恐的跑开了,墙角刚烧钱纸的盆也瞬间倒扣在地上,里面还未熄灭的火也悉数灭了。 闵沫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片刻后,直直的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而自己躺在了闵家的偏房里。 她睁眼看了看,那不正是当年她住的那间房间吗,现在重新装修了,成了她弟弟闵浩然的房间。 闵浩然皱着眉,披麻戴孝的坐在一旁,看闵沫醒来便迫不及待的将她从自己床上赶了下来。 煤球也蹲在门口,估计也是被闵浩然从床上撵下去的。 “听他们说你是我的姐姐。” 闵浩然抱着胸站在床边,趾高气昂的说着,闵沫刚刚清醒,有些疲惫的摸了摸太阳穴,没有理他。 闵浩然见自己被无视,小霸王般颇为生气的在闵沫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 “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闵沫皱了皱眉,这闵浩然被溺爱到如此地步,养成了这顽劣的性子,在学校估计也是个为害一方的祸害吧。 “我不是你姐!” “爸妈说了只有我一个孩子,你当然不是我姐。” 说完他抱着手,骄傲的仰起了头。 闵沫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走出了房间。 方慧见她出来,连忙过来询问她怎么样。闵沫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方慧却将她拉到一旁,小声与她说道。 “你早晨昏倒在村里的荒坟边上,要不是你舅见你出去许久都没回来,跑去找你,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闵沫属实惊讶了一瞬,因为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荒坟。 荒坟那地闵沫知道,莽子村凡是枉死的人,家里都不会将他们好好安葬,只会在荒坟那里随便挖个坑埋了,清明也不会去扫墓。 说什么,不是正常死亡的人身上有晦气,怕扰了活人的气运。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造谣的,本就是枉死,再得不到亲人的理解,尸身得不到善待,那怨气怕不知道会有多重! 闵沫表面跟婶婶说着没事,是自己不小心去那儿的,没吃饭饿得晕倒了,暗地里已经在计划带上煤球再去一趟荒坟了。 既然荒坟那里有东西引她过去,那她自然要去看看。 方慧端了些吃的给闵沫,等到村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棺材旁是闵家请的几个“大师”在那儿闭着眼敲锣打鼓。 闵沫趁没人注意自己,出了闵家就往荒坟走,煤球在闵沫的帆布包里往外探着头。 “我觉得荒坟有东西。”闵沫脚步加快,直言不讳。 “去看看就知道了。”容玉珩应到。 莽子村不大,荒坟在村子边界上,那里有个土坡,土坡上是平的,现在已经堆了无数个小土堆了,想着每个土堆下就有一个枉死的人,闵沫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从莽子村祖时候就流传下来的祖训,真是可笑至极。 在荒坟走了几步都还好,没发觉有异样,直到路过第四个土堆时,闵沫忽然感觉浑身一冷。 煤球也幻化人形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土堆。 尽管如此,闵沫和容玉珩仍旧没有在此处感觉到有一丝鬼气。 但是寒气确实是从那块儿土堆下传出来的,闵沫也不可能冒昧的撅别人的坟,只有弄清楚这底下埋着的是谁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我记得早晨我是去了我小时候读的幼儿园,但是婶婶却说舅舅是在这儿找到我的。” “会不会跟幼儿园有关?”容玉珩问。 “我当时还遇见个老太太,我觉得她肯定知道什么!”闵沫皱着眉很是认真的说。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 容玉珩说完又化作煤球模样同闵沫一起往幼儿园方向赶。 荒坟距离幼儿园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但闵沫和容玉珩并没有如愿找到那个清晨烧纸的老太太。 相反的,却发现紧闭大门的幼儿园早就已经荒废了,里面的各种设施都落满了树叶和灰尘。 看起来很久都没有开过门了。 闵沫一筹莫展,而这时,容玉珩宛如想到了什么, “你以前认识这幼儿园里的某一个人吗?” 闵沫点了点头,“认识,我那时候上幼儿园时老是被同学欺负,有个姓李的老师不但护着我,还经常拿自己带的鸡汤给我喝。” 说到这儿闵沫忽然瞳孔大睁,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那土里埋着的可能是李老师?!” 容玉珩并没有否认,“或许可以先试试找找看你说的那个老师。” “李老师人那么好,我不希望是她。”闵沫说。 幼儿园往前不远处有一家小卖部,开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十一点关门,闵沫看了看手机,十点半了,还没关门,正好可以去问问看李老师的情况。 小卖部已经翻新装修了,看店的也不是十多年前的奶奶了,取而代之的应该是那个奶奶的儿子,一个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 “大叔,方便问您个事情吗?” 小卖部大叔正靠在躺椅上,歪着头看着墙上的电视,见闵沫抱着只黑猫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闵沫赶紧将煤球装进帆布包里,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小卖部门口,她想起来,在莽子村的人眼里,黑猫是不吉利的,虽然她不并认同,但现在还需要讨教这个大叔事情,不宜起争执。 大叔见闵沫很是懂事,倒也不摆架子了,从椅子上坐起来问道: “你想问什么,问吧!” “叔,我小的时候是前面幼儿园的学生,我这次回来是来看我当时的老师的,但是我发现幼儿园好像已经没开了,能问问您是什么原因吗?” 闵沫放柔声音,想尽量显得自己诚恳一些。 但那大叔听完闵沫的话以后,就开始眯着眼打量起闵沫来,“你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八卦吧。” 闵沫摇了摇头,“没有,我真的是来找我的老师的,她姓李。” 闵沫记得很清楚,幼儿园只有一个李老师。 可闵沫刚说完,大叔就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迅速往门外望了望,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快十一点了啊,难怪我后背有些凉......”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看了看闵沫,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才压着声音对闵沫说, “你说的那个李老师,她已经死了......” 第五十六章 童子尿 果然,容玉珩猜的不错,闵沫有些难过,但当闵沫做出难以置信样子,想继续问李老师的死因时,那个大叔却把闵沫给轰了出来,并且提前关了小卖部的门。 “如果那里面埋的真的是李老师,那不用说她肯定是枉死的了。” 闵沫站在荒坟边上看着容玉珩,有些难过。 “或许……”容玉珩说到一半顿了顿。 “或许什么?”闵沫问。 “怕是要把这堆土挖开看看了!”他看着闵沫一脸认真的又接着说, “这个地方很奇怪,我能感觉到这下面有鬼魂,可这上面以及周围却完全没有鬼气,并且这个村子不管是哪里,都看不到四处游荡的鬼魂,这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说,枉死的鬼魂都被困在这下面了?就像罗康顺遗弃的鬼魅一样!”闵沫以为自己多想了,可容玉珩却点了点头, “不错。” “这也太可怕了,这么说这个地方是有人故意建造的,把枉死的人埋在这里是为了永生永世困住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能困住鬼魂的人,想来定不会简单。 “先挖开看看吧。”容玉珩说完就从手中幻化出一个铁楸开始挖那个溢出凉气的土堆。 闵沫静静看着容玉珩挖着,没一会儿,便看见容玉珩从那土堆里挖出一个黑色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长的袋子来。 那黑色袋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咒语,闵沫闭眼在脑海的古书里翻找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袋子上咒语的意思,但结果毫无疑问,书上并没有提到相关得咒语。 “容玉珩,这咒语你认识吗?”闵沫问。 容玉珩蹲在黑色袋子旁仔细看着,“勉强能看出是缚魂咒,顾名思义,将魂魄束缚在这个袋子里的。” “可我看着好像里面还有人的躯体......”闵沫指了指那个黑色袋子,袋子明显呈装了人的样子。 “是有,不过要解这个缚魂咒需要驱鬼人的血,我们现在没有,就得找到另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闵沫诧异既然还有别的东西能代替驱鬼人的血。 容玉珩抬眸朝闵沫身后看去,闵沫也跟着回头看过去,“什么啊?” 一回头便看见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闵浩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容玉珩走过去,一把提起闵浩然就走了过来,闵浩然害怕得已经忘记了尖叫,任由容玉珩提溜着自己。 闵沫白了闵浩然一眼,又继续追问道: “你还没说呢,到底要什么东西?” 容玉珩浅笑着指了指瘫坐在地的闵浩然,“就是他!” 闵沫看着已经吓得小脸刷白的闵浩然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他的命也是挺珍贵的,我们不能......” 容玉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能什么?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用他的童子尿,不是用他的命!” 闵沫哦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而闵浩然此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张开嘴就是哇的一声,闵沫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威胁道: “不准哭,再哭我就给你埋进这个坑里!” 闵浩然一听这话,嘴巴瞬间抿得紧紧的,就是眼泪跟下雨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掉。 闵沫看着这个自己同一个爸妈的亲弟弟,早先还威风凛凛现在却满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不禁大呼解气。 “那现在怎么做?” 闵沫强忍住自己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假装平静的问容玉珩。 容玉珩转头看向闵浩然,声音仍旧温柔,“会尿尿吗?” 闵浩然越发委屈的抿着唇点了点头。闵沫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容玉珩, “他都多大了,还不会尿尿吗?瞧你问得是什么话......” “那就好办了,你原地尿一个吧。”容玉珩笑得轻松明朗,可闵浩然却憋得整张脸通红。 见闵浩然盯着自己,脸又憋得红的跟什么似的,她了然的起身往一旁走去。 闵浩然见闵沫走开了,才委屈巴巴的从地上爬起来,撇着嘴开始尿尿。 闵浩然一边尿,容玉珩在一旁一边叮嘱,“要尿到泥里啊,别滋到土坡底下去了。” 然后就看见闵浩然身前被童子尿冲出的一个小水坑,时不时还有几滴眼泪掉进里面。 但奇怪的是,寻常的土一遇见水便会迅速吸收,这土坡上的土却根本不会忘往下面渗透一滴水,也能难怪这里要修建成土坡了,大概也是为了方便下雨往坡下排水吧。 事不宜迟,容玉珩咬破手指,往小水坑里滴了一滴血,血滴进水坑里的同时,整个水坑瞬间干涸。 “连这里的土居然都不是一般的土。”容玉珩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捏起脚边的一撮土拿起来看了看。 “连泥巴都有问题?”闵沫也走了回来。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容玉珩说完又抬手往黑色袋子上滴了滴血。 那滴血落在黑色袋子上以后,上面的经文瞬间消散,也几乎同时,闵沫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尸体已经腐烂了。” 容玉珩扯开袋子一头的绳子,说得轻松,仿佛尸体腐烂是家常便饭一般。 闵浩然已经先一步忍受不了,在一旁呕吐起来,闵沫也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 接着在容玉珩解下绳子的一瞬,一股白烟从袋子里飘了出来,直直的立在闵沫身前。 闵沫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幼儿园时候的老师吗? “李老师!” 闵沫不禁喊了一声,鬼魂李老师朝着闵沫笑得如沐浴春风。 可就在闵沫想一把抱住李老师时,容玉珩却皱着眉,迅速将闵沫朝自己身旁拉了回来。 并且十分认真的朝闵沫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以抱,闵沫很诧异,但无奈自己力气也没有容玉珩大,根本挣不脱被拽住的手。 无奈只好冲李老师说了句抱歉,但当闵沫道完歉再次看向李老师时,她发现,眼前的李老师,她的瞳孔居然是白色的! 容玉珩附在闵沫耳边说道:“她的魂魄残缺不全,先把这残魂用东西装起来,等吧魂魄凑齐了给她超度了。” 闵沫从帆布包里再次拿出自己喝水的杯子,当然不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杯子装完女鬼以后就已经身归垃圾桶了,这个是她新买的。 第五十七章 毒药 “又是残缺不全的魂魄……”闵沫将李老师收进水杯里,贴上镇魂符后喃喃自语道, “上次罗尧家那个女鬼也是这样吧?” “不一样,那个女鬼虽说丢了魂脉,但仍然有罗尧一魄护体,而她魂脉缺失不说,魂身也是残缺不全了。”容玉珩答, “只是,哪怕如此,她的残魂上仍旧有很重的煞气……” 闵沫将水杯装进包里接着说,“你是说,李老师死的时候是有怨气的?” 容玉珩点了点头, “而且怨气还不浅……” 说完一回头,就看见缩在土堆旁的闵浩然,刷白的小脸儿看着两人自言自语触目惊心。 见容玉珩回头,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怎么办?”容玉珩问。 闵沫一脸的无所谓,冷漠的说,“把他拉去卖了吧,免得他回闵家乱说话!” 容玉珩也附和道:“好,我安排一下,让老三把他带去山里卖了。” 听到这儿,闵浩然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就号啕大哭起来, “哇……别,别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和爸妈说的,求你们别卖我……” “那可不行,你说你不会说就能保证你不说吗,我看还是卖掉好,以绝后患。”闵沫不依不饶。 闵浩然此时已经是涕泪横流了,“姐,咱俩是亲姐弟啊,你可不能把我卖了,这样你会内疚一辈子的啊......” “你错了,我这人心肠硬得很,我是不会内疚的。” “姐!姐,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不卖我啊。”闵浩然哽咽着站起来捏住闵沫的衣角。 闵沫皱着眉想了想,才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个糖递给闵浩然说, “除非你把这个吃了,如果你跟闵华和蒋春丽亦或是别人,说了今天的事,以及我们所说的话,那么你就会立刻七窍流血而亡。” 闵浩然吓得松开了拽着闵沫衣服的手,他虽然年纪小,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爸妈都不喜欢的姐姐居然会这么的狠毒。 竟给他一颗这样的毒药! 闵沫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害怕了,那就送你去山里吧,据说那里没有信号,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有的人会直接买回家煮了吃了,还有的就算不吃你,也会把你打成残疾,防止你逃跑......” 闵浩然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不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我吃!”说着他抓起闵沫手里的毒药,打开彩色包装纸就把毒药往嘴里放。 吃了这药,只要他保证不说出今晚的事他就不会死,可要是不吃,他就一定必死无疑了。 他这个姐姐长着一张仙女的脸,却有一颗蛇蝎的心! 闵浩然将药放进嘴里便使劲往下咽,但舌尖还是感觉到一丝甜甜的味道,他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闵沫,闵沫还是一样的眼神冷漠。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扔在地上的包装纸,瞬间收起了刚刚的侥幸,大概剧毒的毒药就是甜的吧...... 闵浩然吃完药,闵沫就叫他走前面先回闵家了,容玉珩钻进帆布包里,同闵沫一齐在闵浩然身后的不远处走着。 不能同闵浩然一起回去,要是被蒋春丽看见了,估计又会担心闵沫欺负自己的宝贝儿子。 “你真给他吃的毒药啊?”煤球扒拉着帆布包的边缘,勾着嘴角问。 “我哪儿来的什么毒药啊,糖,西瓜味的......”说着她也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目光一直注视着前面那个半大的背影。 闵沫没有说,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从未蒙面的任性弟弟,但是,她还是不忍心伤害他,甚至,也不想别人伤害他...... 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保护自己,保护他。 . 如今根本没有办法从村里面问到有关李老师的事情,甚至有关荒坟的事,村里人也只字不提,归根结底,或许现在唯一能有突破口的就是那个烧纸的老太太。 她究竟是心虚还是善良,都没有关系,她在清晨烧了纸,在幼儿园烧了纸,这就足以证明,她在害怕! 或许,闵沫可以利用她的这份害怕。 明天就是孙淑芬埋葬的日子,按莽子村的习俗,村里有老人自然死亡的,家里老人健在的都会来死者家帮忙亦吊唁。 那老太太与孙淑芬年纪相仿,说不定明天会到场,到时候跟踪她回家,晚上吓唬吓唬她,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闵沫心里默默做着计划,躺回了婶婶给自己安排的小房间里。 入夜,闵沫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那天自己在教室被卢明用匕首刺伤的场景,鲜血流了一地,闵沫看着卢明那张狰狞愤怒的脸,竟第一次,从卢明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啊!” 闵沫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容玉珩坐在床边,背对床尾面对闵沫坐着,蹙起的眉心写满了担心,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闵沫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梦见卢明杀我的时候了......”他的样子太可怕了,后面这句,闵沫忍住没有说出来。 容玉珩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闵沫, “你不是说,你相信杀你的不是卢明吗?” “你不是也说过不是他吗?”闵沫接过水喝了一口, “我只是被吓到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吗,那你怎么不问我,那天到底是谁想要杀你?”容玉珩似乎看破了什么,抿紧了唇。 “你总会和我说的......”闵沫不再看他。 “这不像你......” 闵沫把水杯递还给容玉珩,又躺回了床上。 那天,她真的没有闻见卢明身上有鬼气,她还能探到卢明兜里的黄符,那把匕首是闵沫从未见过的,但是闵沫知道,那把匕首,是每个驱鬼人都会有的。 她一直在努力的说服自己杀她的不是卢明,一定不是,可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害怕从容玉珩说的话里找到那就是卢明的破绽。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我困了”好一会儿闵沫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睡吧” 容玉珩帮闵沫掖好杯子,幻化成煤球的模样趴在了她的身侧。 直到感觉到煤球已经睡着了,闵沫才回过头看了看它,窗外的月亮还是温柔似水,轻轻盖在煤球的身上。 闵沫想抚一抚此时温顺至极的小兽,可手才刚刚伸出去,便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给紧紧握住。 第五十八章 一巴掌 那穿着白色体恤的绝美男人,双臂用力,将闵沫紧紧的搂进怀里,那模样就好像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闵沫也没有推开他,只任由他静静搂着自己,眼神越过容玉珩的肩膀飘去窗外。 今夜月色真美。 次日天还没亮全,闵沫便被一阵哭声吵醒,煤球已经乖乖钻进了帆布包里。 外面敲锣的那几个大师,也停了下来,棺材盖被移开了,说是见死者最后一面。 哭声就是那些排着队去看孙淑芬最后一面的人发出来的。 闵浩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闵沫身旁,他的个子不算矮了,快要到闵沫的肩膀了,他轻轻扯了扯闵沫的衣角, “姐,你要过去看奶奶最后一眼吗?” 声音唯唯诺诺的,经过了昨晚,这家伙倒是乖了不少。 闵沫冷漠的说:“不见,我怕我看了会控制不住,把她棺材盖给掀了……” 闵沫说得不以为然,旁边的闵浩然却慢慢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咽了咽口水大气都不敢喘。 等那些要看的亲朋好友都看过了以后,那几个大师又把棺材给盖上了,然后村里年轻健壮的八个年轻人就抬上棺材往外走。 闵华站在最前面,抱着孙淑芬的遗像,已经中年的他,额发白了不少,眼睛里也全是丧亲的哀意。 走过的路上都会被撒上纸钱,俗称,买路钱。 闵沫跟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前面举花圈的人挡住了闵沫的视线。 浑浑噩噩的上了趟山又下来了,舅舅婶婶一直担忧的待在自己身边,直到又回了闵家,他们才又开始忙活起来。 闵沫仔细观察着开始入席的每一个人,可连看了好几桌都没有看到那天那个老太太,心里开始打鼓,难道没来吗…… “别急” 脑海里传来容玉珩温柔的声音,闵沫嗯了一声,继续看着角落里的人。 一直到吃完饭,闵沫都没有找到那个老太太,不由得有些失落。 下午就要回去了,今天要是找不到,晚上再过来就太麻烦了。 “姐,你找什么呢?” 闵浩然的声音在闵沫耳边乍然响起,闵沫正专心找人,不料被闵浩然吓了一跳。 转身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没一会儿饭桌上闵浩然又从闵沫身后把头凑了过来, “姐,你能不能做我大哥啊,我的意思是,我在学校打架的时候你能不能来帮我啊?” 闵沫皱着眉白了他一眼,“不能!” “那你,能不能叫昨晚那个哥哥做我大哥啊?” “你再说的话,我不介意告诉闵华你学不好好上,就知道在学校里称霸王……” 闵浩然瞬间闭了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那桌。 一直到吃完饭,闵沫都没有看到那个老太太,舅舅的车停在小路的路口处在,婶婶还在和闵家人道别。 闵沫站在门口等婶婶方慧出来,不料等到的却是那个抛弃了自己十三年的男人。 “沫儿……” 闵沫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闵华,没有应声,转身就想走。 “沫儿!”又是一声呼唤,将闵沫的思绪拉回了从前。 那时候,闵华也曾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抱过自己…… 但闵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人,就是他将自己送走的,就是他抛弃了自己整整十三年。 那些年,她做过多少个梦,梦见他抱她,梦见他成了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可是闵沫清楚得很,一直都是梦。 “有事吗?”闵沫的声音很冷,面对闵家,她热情不起来。 “连爸都不会喊了吗?” 闵沫没想到闵华居然是这个态度。 “爸?不好意思,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要先走了。” 闵沫憋着一口气,十三年的抛弃,是怎么好意思自称别人爸爸的? “闵沫!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点礼貌一点家教都没有,你舅舅婶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闵华有些不满。 “轮不到你管。”闵沫生气的回怼。 “我不想和你吵架……”闵华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 “你现在也长大了,我听你舅舅说,你一直学习都很好,你弟弟浩然你也见过了,他今年马上就要升初中了,你看……” 闵沫听到这儿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看什么?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想叫我给他补习功课吧?” “他学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啊?我和他有一丁点儿关系吗?我的户口簿是在蒋家村的!” 闵华见闵沫这样说,索性也撕破了脸,指着她鼻子骂道: “如果不是你妈非叫我来说,我会找你吗?你这个白眼儿狼,不要忘记是谁把你生出来的!” “我要是早知道生我的是你们,我巴不得死在娘胎里!”闵沫怒骂着,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你!” 闵华气得发抖,抬起手就扇了闵沫一巴掌。 闵沫没反应过来,又一次接了一巴掌,上次是在学校里,这次是在闵家门口。 闵沫被扇得脑袋里嗡嗡的响了好一会儿,右边脸火辣辣的疼,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掉。 “干什么呀!”婶婶方慧听见争吵声赶了出来,就看见闵沫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闵华。 方慧拍掉闵华的手,连忙查看闵沫的脸,看见被闵华扇得又红又肿的半边脸满是心疼。 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把闵沫往自己身后拽, “哥子你干什么啊!你凭什么打她?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打过她一下……”方慧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们,从今以后我们再不来就是了!” “婶婶”闵沫拽住方慧的衣服,“我没事。” 闵沫擦了擦方慧的眼泪,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 闵华自知理亏,看了看自己刚刚扇闵沫的那只手,内疚的看着闵沫。 门内又走出来闵沫的妈妈蒋春丽和闵浩然,蒋春丽抚着闵浩然的肩膀往门外看。 闵沫瞥了她们一眼,就挽着方慧往停车的地方走。 “婶婶,我们回家……” 方慧又摸了摸闵沫的脸,点了点头。 一路上,闵沫都没有说话,车里面安静得紧。 包里面的煤球钻了出来,拍了拍闵沫的腿,然后闵沫就在脑海里听见了容玉珩的声音。 “别难过。” 闵沫冲着它点了点头。 “婶婶,我回家想吃红烧肉。”闵沫撒娇的往婶婶方慧身上靠过去。 第五十九章 黑袍人 方慧宠溺的摸着自己怀里的闵沫, “好,回家婶婶就给你做……” “婶婶最好了。”闵沫把头埋在方慧肩上蹭了蹭。 不急着回学校,是先回的蒋家村,舅舅说明天送闵沫回学校。 下午饭桌上也多了一道红烧肉,还有其它几个闵沫爱吃的菜,对于闵家的事,闵沫和舅舅婶婶也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闵沫站在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那个熟悉的山包, “容玉珩……” “怎么了?”容玉珩也立在闵沫身侧往小山包看去。 “你说,要是我那天没有去那里,你会不会就永远只是一只猫啊?” 说完,房间里霎时静了下来,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都听得见。 容玉珩靠近窗台双手撑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我一直都不止是一只猫……” “我不是那个意思。”闵沫解释到。 “我知道,”容玉珩跃上窗台坐下,身体挡住后面的山包,抚了抚闵沫的肩膀, “沫儿……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闵沫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好多东西堵在心口,她怎么也消化不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她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任何东西,大概从与山包鬼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那种平静安逸的生活,大概也从那一刻起,便再也回不去了。 “你会开车吗?”闵沫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到舅舅和婶婶睡熟一点就得赶去莽子村了。 “你舅舅开的时候我看见过,应该没问题。” “看看就会了?”闵沫虽然言语惊讶,但转身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换了身衣服,又从衣柜里拿了些香蜡纸钱放进帆布包里。 “我要是有你这能力,学习肯定能不止前十,一定稳坐第一宝座啊。” 闵沫在一旁念叨着,没注意容玉珩的目光一直在那个山包上。 那个山包萦绕着很重的鬼气,但那些鬼气都被拦在了山包内,有一股力量,将那些鬼气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在看什么?”闵沫看着发呆的容玉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没什么,蒋春贵和方慧已经睡了,我施了障眼法,他们在我们回来之前都不会醒,走吧。”容玉珩说完就在前面先走出了房间。 闵沫再次往窗外山包看了一眼,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是容玉珩的反常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忽然想到,为什么容玉珩一直这样奋不顾身的帮自己? 真的就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猫吗? 他活了上百年上千年,会在意那人间区区13年的陪伴吗? 不管怎么样,她只要相信容玉珩是不会害她的就好了,不是吗,至于哪里来的底气,大概就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等闵沫下楼,容玉珩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闵沫没犹豫,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还记得路吗?”闵沫问,“用不用我开个导航?” 闵沫知道容玉珩肯定还记得路,如果不是要带自己过去,恐怕连车都不用开,直接就瞬移过去了。 “记得”容玉珩淡淡的说。 “我觉得那个老太太我们不一定能找到......”对于那个老太太,闵沫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没关系,找不到她我们就用别的办法。”容玉珩说。 “什么办法?”闵沫歪着身子朝容玉珩这边侧过身来问到。 “那片荒坟定是有幕后的东西在操控着的,那些东西都见不得光,一般只会在晚上出没,我们带走了一个冤魂,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我们这次去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找老太太是为了守株待兔的是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容玉珩盯着前面的路况点了点头。 闵沫也明白了,所以虽然老太太是关键,但也不是唯一的一条线索。 等到了莽子村,没做其他停留直直的就往荒坟赶了去,远远的就看见荒坟上有几个身影,闵沫低声呼道: “有人!” “不是人” 闵沫和容玉珩躲在一处石碓后面,静静的观察着那几个身影。 那几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每一个都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脸,其中三个站了整齐的一排,另一个和他们对立站着,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团伙头子。 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 “几个没用的东西,这坟都被掘了,你们干什么吃的?”领头那个黑袍怒气冲冲的骂着他面前的三个人。 那三个被骂的,就埋着头颤悠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要是被下头知道了,怪罪下来,你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下面?地府? 闵沫猛的侧身瞪大眼睛看向容玉珩,容玉珩把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但是似乎晚了,那边的几个人已经听见了闵沫刚刚发出的一丝动静, “谁?”那个领头的黑袍人厉呵了一声就往闵沫和容玉珩这边走了过来。 情急之下,容玉珩幻化出煤球模样,慢悠悠的朝外面走去。 “喵......喵......” “死猫,滚远点去!”黑袍人看见是一只猫,瞬时就更生气了,抬起脚就往煤球身上踹去,煤球往前一跃跑了,他没踢倒。 “呸,真倒霉。”那人啐了一口,就往回走了去。 “你们今晚就给我在土里好好呆着,最后三天了,要是在这个关头出了岔子,我也保不住你们。” 黑袍说完后,面前的几个人还是一声不吭的埋着头,他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道: “都听见没有!” “听见了”那几个黑袍颤抖了一下,连连回到。 领头的骂完就往村里的方向走了,可闵沫看得真切,那个人并没有进某户人家,而是走着走着就凭空消失了。 “呸,什么东西啊!”荒坟上剩下的几个黑袍朝着那领头黑袍走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让我们在这儿守着,出了事儿全推我们几个身上,凭什么啊?” “可不是吗?你说他有什么能力啊,就做老大,等这次祭祀结束了,我们哥几个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还轮得到他来使唤我们?” “诶,你说他会不会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啊?那样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他娘的,他要是真敢这么干,我非跟他拼了不可!” 第六十章 一样容易! “别看他在咱们面前这么凶,在下面就跟夹尾巴狗一样!” “别说了,咱几个好好守着这儿,反正难熬也就这三天,三天后谁是老大还不一定呢。” “对”几个黑袍也都应着声,随后席地而坐,背靠着背,看着四周。 闵沫看见煤球从一旁慢悠悠的走过来,走至石堆后面时,幻化成容玉珩的模样,蹲至闵沫身旁,闵沫这次学乖了,不敢再乱动一下,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又蹲了一会儿,看那几个黑袍看守得很是认真,容玉珩带着闵沫从后面绕开他们的视线离开了荒坟。 “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闵沫问,她觉得以容玉珩的能力,要杀死那几个黑袍应该是很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闵沫也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不能打草惊蛇,那几个人显然只是傀儡。”容玉珩答。 “我还听见他们说什么下面,下面是指地府吗?” “很有可能,我现在怀疑或许地府里有鬼在做小动作。” “跟地府有关?那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容玉珩看出了闵沫的那丝担忧,勾着嘴角说道: “一样容易!” 闵沫也不知道容玉珩是哪里来的自信,但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闵家的门口,当闵沫抬头看见闵家大门时,一丝难过从心底油然而生,有股意念,在驱使着她离开那里...... “怎么不走了,我们不是还要去幼儿园吗?”容玉珩看见驻足不前的闵沫,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这才发现已经快要走到闵家门口了。 闵沫深深得看了一眼闵家的门,没说话,埋头就往幼儿园方向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闵家的大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闵沫心跳骤停,本想迅速转身走开,不料却被门里出来那人给追了上来,还拽住了闵沫的衣角。 “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还要回来。” 闵浩然的脸上挂着莫名的兴奋, “大哥,你也来啦。” 容玉珩没有应,只是勾着嘴角笑了笑,他看得出,闵沫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小孩儿了,而闵沫也是听见声音才知道,刚刚从门里面出来的是闵浩然,霎时也放松了下来。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闵沫还是冷冷的语气,还附着些不耐烦。 “我来找你啊,姐,我知道你有通灵的能力,你能看见鬼对不对!”闵浩然说着说着越来越小声, “我还知道,你在找人,你告诉我嘛,你别看我年纪小,这村里的男女老少,我全都见过,而且也都知道他们家在哪儿?” 许是闵浩然的话终于吸引到了闵沫的注意,“当真?” 闵沫看着刚到自己的肩膀的半大小娃,脸上还是充满了不信任。 “当真,不信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 看着闵浩然信誓旦旦的样子,闵沫看了容玉珩一眼,没看出容玉珩有什么顾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闵沫就跟闵浩然说了一下那个老太太的外貌特征。 刚说完,闵浩然就开始沉思起来,像模像样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说的那个老太太是不是住村东头?” 老太太是在幼儿园附近看见的,而幼儿园确实是在莽子村的东边,闵沫有些诧异,难道这小孩儿真知道是哪个?果真认识整个村子的人? 闵沫确实是没想到,联想到自己从五岁开始便生活在蒋家村,可是十几年间,自己除了周围几家邻居以外,蒋家村连有多大她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村里的人长什么样,住在哪儿。 不过闵沫还是有些欣慰的,总算找老太太的事情算是有望了。 “好,既然你确实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就带我们去她家吧,不过你要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闵沫低头眯着眼恐吓道, “你知道的,七窍流血......” 闵沫还没说完,闵浩然就打断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一遍了。” 闵沫憋笑着装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成,你知道了就行,走前面吧。” 闵浩然放下堵耳朵的手,松了一口,一个人乖乖的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沫儿,备好辟邪符!” 容玉珩淡淡的在闵沫耳边来了一句,闵沫心有疑惑,但仍然将手伸进帆布包里攥住一张辟邪符。 闵浩然在前面往幼儿园方向领着路,时不时还回头确认一下闵沫和容玉珩有没有跟上,那副怕闵沫和容玉珩走丢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操碎了心的小老人。 “你走你的,我们不会走丢的。” 往前走了百来米,闵浩然回头十多次,闵沫终于忍不住了,怼道,“你走丢我们都不会走丢!” 瞥见闵浩然委屈巴巴的模样,闵沫又无奈的补充了一句, “好了好了,会保护你的,不会弄丢你的。” 但是闵沫一心只想赶紧找到那个老太太,问清楚李老师的死因,然后赶紧把这个拖油瓶给送回去。 她可不想和闵家的任何人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到了幼儿园以后,又从一旁的巷子进去,左转五十米后再右转就到了。 “就是这儿!”闵浩然抬手往面前的一户人家大门指去。 容玉珩闻声幻化成烟飘了进去,半瞬便从里面将那大门给打开了。 “那个老太太的房间在偏房里,正房里的人我已经施了障眼法......”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条白色裙子套在身上,又将头发给揉得挡住脸,举起双手弯曲着十个指头,转头朝闵浩然看去, “我吓人吗?” 闵浩然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这连小孩儿都吓不到啊!” 闵沫白了他一眼,“小孩儿懂什么!” 说完就自顾自的往老太太的房间窗户走去,闵沫站在窗边朝里面看了一眼。 她还要确定这里面的人确实是那天的老太太,不然要是吓唬错了人,现在的老年人要是突然心梗没了,那她罪孽可就大了。 闵沫看见那床上侧躺着的确实是那天在幼儿园门口看见的老太太,也没有再等了,朝容玉珩使了个眼色,又冲闵浩然说道: “躲起来!” 之后就直直的站在窗边,长发掩面,埋下了头。 第六十一章 入梦 容玉珩朝着那老太太的房间里吹了一口气,闵沫就看见那个老太太皱了皱眉,然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接着老太太瞅见屋子里还是黑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是在感叹自己年纪大了,睡眠越来越不好。 慢悠悠掀开被子,双脚往床前的鞋子里放,也就大概在这个时候,老太太隐约感觉有人站在窗边,朝窗外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闵沫就站在窗边没看那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往院子里的厕所走去,没有想到这老太太会看不见自己,木木的站在那儿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没看见我,我都忘了,她上次烧纸是在清晨烧的,那时候天已经没这么黑了。” “老人眼神不好,这招不行,入梦吧。”容玉珩说。 “入梦?” 闵沫扒拉开前面的头发,仰头看着容玉珩,容玉珩点了点头, “我来!” 老太太这时也从厕所出来,慢悠悠的回了房间,一边走嘴里还哎呦哎呦的轻叹着,应该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老毛病了。 等老太太躺回床上以后,容玉珩就幻化成烟飞了进去,照着老太太的眉心就钻了进去。 闵沫捋好自己的头发,双手往后一放,昂首挺胸的往窗户一侧靠去。 屋子里面的老太太也睡着了,闵沫自然是相信容玉珩的,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闵浩然也从一旁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黄色符纸和一串大蒜, “姐,你看,这是你和大哥用的法宝吗?” 闵沫接过那些符纸仔细看了看,辟邪符、驱鬼符、大蒜,这些东西虽然会有人去寺庙或者找大师求来护身,但是一下在家里放这么多的,很是少见。 “你在哪儿拿的这些东西?” “这家人每间房间里面都有啊,包括厨房和厕所!” 闵沫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老太太家果然四处都贴了黄符挂了大蒜,就连大门口都贴了,可是这些闵沫进来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到底是自己疏忽了。 那天看见老太太的时候,她分明很害怕,家里面又贴满了黄符和大蒜,人这辈子如果不做亏心事,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这个老太太一定和李老师的死有关! 闵沫把黄符和大蒜都递还给闵浩然,“把这些都还回去,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 闵浩然听见这话不但没有不情愿,反而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接过黄符和大蒜就往某个房间跑去。 闵沫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现在小孩的心思可真难猜。 摇了摇头,继续靠在窗边看着里面的动静,老太太躺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但始终是睡着的,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容玉珩才从那老太太的眉心钻出,一出来就领着闵沫和闵浩然出了那户人家。 “怎么样?”闵沫刚出那家人的大门就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杀人凶手?” “不是”容玉珩一边走,一边牵起闵沫的手,他能看出李老师对于闵沫的特殊意义,知道真相的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告诉闵沫自己看见了什么,他把闵沫一直拉到了幼儿园附近。 “沫儿”容玉珩双手按住闵沫的肩膀,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到,李老师是被一伙流氓轻薄后杀害的......并且作案地点就在这幼儿园里!” 闵沫心里咯噔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更不相信会发生在李老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身上! 好一会儿,她都在质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闵沫大睁着眼,说不出话来,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容玉珩刚刚说的话,盯着地面看了半天,曾经李老师对闵沫的好,都一帧帧浮现在了闵沫的眼前。 李老师给她煲的鸡汤、跟欺负她的同学讲道理维护她、淋雨带她回自己家洗热水澡、跟她讲要积极乐观的活下去,不能说李老师到底有多伟大,教书育人本身就很伟大,更何况,在闵沫心里,李老师一直是闵沫的光...... 那段日子面对闵家的冷眼,闵沫年纪尚小,只是将经过种种都说与了李老师听,李老师心疼她,爱她,直到后来大了,频频回头看见的也时年幼时李老师的温柔和耐心。 闵沫思绪百转千回,想象到李老师遇害时的无奈和绝望,闵沫就没来由的心疼,好一会儿才抬头盯着容玉珩问: “确定吗?” 黑暗又寂静的巷子里,回响着闵沫低声的询问,她带着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容玉珩看错了,万一李老师只是死于意外的呢...... 直到容玉珩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眼角迟迟没有落下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那跟那个老太什么关系?流氓是他儿子所以她害怕吗?”闵沫的声音有些急。 “不,李老师遇害的那天,她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 到这儿,闵沫也明白了,那个老太太之所以害怕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看见了幼儿园里李老师被凌辱的过程,而她,没有报警,没有救人...... 那她和那些害死李老师的人有什么区别吗?不都一样是杀人凶手! 可是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也没有犯法,或许她只是害怕呢.....闵沫安慰着自己。 “容玉珩,几点了。”闵沫看着头顶月朗星稀的黑色天空,突然就很想天快快亮起来。 “三点了” 容玉珩眼底有着掩不尽的心疼,他不会心疼任何人,能让他心疼的,只有闵沫。 “你说我们能找回李老师缺失的魂吗?我想亲手超度她。” “一定可以”容玉珩捏了捏闵沫的肩膀,“我们现在要先搞清楚那伙黑袍人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不是人吗?”闵沫擦了擦眼泪,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 “他们确实不是人,晚些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容玉珩用拇指擦掉闵沫眼睛底下的那滴眼泪,声音温柔似水,似怕惊了眼前之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闵沫问。 “静观其变,我现在只想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回了文鲁,我们离魂过来,至于他......”容玉珩看向一旁脸上情绪复杂的闵浩然,“你准备怎么办?” 第六十二章 为什么杀我? “我不想和闵家人扯上一点儿关系,”闵沫叹了口气看着闵浩然,“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可以可以,姐,大哥,你们忙你们的,我现在就回去了,不用管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今晚和那晚发生的所有事的,放心!” 闵浩然兴致冲冲的冲闵沫和容玉珩挥手道别后就往闵家的方向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暗叫道:“真刺激!” 这家伙不骄傲自满了,倒是讨喜了些。 从莽子村回来以后,闵沫本想倒头就睡,她不想再想一丝一毫有关于莽子村的、闵家的、荒坟的事,可偏偏越不愿意想的事越会反复在脑海里回荡。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闵沫忽然感觉被窝里钻出一团小小的东西,煤球用头蹭着闵沫的脸,框她睡觉,可蹭了好一会闵沫都完全没有困意。 不得已,一条三斤的猫咪便幻化成了一个一米八的男选手。 容玉珩一把搂住闵沫的腰,一只手把闵沫的脸往自己胸口按下去,闵沫听见那只猫的心跳声变得很快很快。 她也不敢乱动了,乖乖的被身旁那人抱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闵沫感觉自己什么都忘了,就只想这么被抱着。 闵沫闭上眼睛往容玉珩怀里靠了靠,闻着容玉珩身上的味道,安心了不少。 早上七点,婶婶已经做好早饭了,准备叫闵沫起床,刚走到闵沫房间门口,闵沫就抱着煤球出来了。 “诶,沫儿,婶婶刚准备叫你起床,你就起来了。” 闵沫打了个哈欠,“婶婶早啊,今天要回学校了,得起早点。” “好好好,快去吃早饭,婶婶还给了装了你爱吃的酱鸭,你带学校去吃。” “谢谢婶婶,我舅呢?”闵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 “你舅舅去后院给你敲板栗了,对了,你钱还够用吗?”桌前,方慧一个劲儿的给闵沫夹着菜, “要是不够用你要跟你舅舅婶婶说啊,我们给你汇过去......” “够用够用,你们不用担心我。”闵沫本想将自己看脏挣来的钱给舅舅和婶婶的,可是又怕他们担心,反正他们现在钱也够用,暂时就先不和他们说算了。 “沫儿,看今年的板栗啊,是又大又甜,你小时候最爱吃板栗了,舅舅给你敲了一大包,你都带去吃。”蒋春贵提着一个大大的两层食品袋,袋子里装满了新鲜板栗。 “舅舅太多啦,你和婶婶留点儿你们吃啊,都给我,我吃不完的。”闵沫咽下嘴里包着的饭菜,朝方慧碗里夹了块儿肉。 “我们吃什么啊,我和你舅舅要吃不知道去后院敲啊,你带去带去,吃不完分给你同学吃。” 闵沫见舅舅婶婶执意要带也就没再拒绝了,“好吧,舅舅快吃饭了,吃完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成,我先把板栗放车上去。”舅舅说 “把酱鸭也先放车上去啊!”婶婶歪着头朝已经走出厨房的舅舅喊。 “知道啦!” 这次从蒋家村回文鲁一路都很顺利,跟舅舅婶婶道完别目送他们开车走远以后,闵沫一只手提着酱鸭,一只手提着板栗就往租房走。 “容玉珩你倒是出来帮我提提啊。”闵沫埋怨的冲肩上帆布包里的煤球嚷着。 包里的煤球似乎睡得很死,闵沫喊了半天都还是一声不吭得,也没有幻化人形。 这家伙昨晚还搂着她温柔似水呢,怎么天一亮就变得一点男友力都没有了呢?无奈,装睡的猫叫不醒,闵沫只能自己把吃的往租的房子里提,房门上的辟邪符还在, “卞青,王川。”闵沫门还没打开就叫着两个鬼的名字, “回来啦?”王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出来。 闵沫推开门一看,客厅正中间放着个不锈钢铁盆,卞青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闵沫没看到王川,又试探性的叫了两声。 “我在这儿呢,闵沫!” 王川的声音还是感觉离闵沫很远,而且那声音嗡嗡的,就好像是在下水道里一样。 “哪儿啊?”闵沫就纳了闷了,这房间那么小,也没什么东西,怎么就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了,瞥到一旁的卞青跟没事儿人一样, “卞青,你是不是又欺负王川了?” “什么叫又,什么叫欺负啊,我卞青是那种人吗?”卞青在沙发上盘起一条腿坐了起来。 闵沫假笑扮从容,“是” 卞青白了闵沫一眼,“没劲,不就在那儿吗!”闵沫顺着卞青刚刚扬下巴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只有一个倒扣着的不锈钢铁盆。 闵沫试探性的翻过铁盆一看,就看见王川被整个摁进了脸盆里,四肢都挤在一块儿,最上面的是他的脸,看见闵沫后,还咧嘴笑着。 “嘿嘿,闵沫你们回来啦。” 闵沫把王川从铁盆里面拽了出来,王川坐在地上开始捋着自己的四肢和躯干。 “没事儿吧”闵沫问。 王川笑嘻嘻的回道:“没事儿!” 闵沫没好气的又瞥了一眼卞青,收拾好东西就往学校赶去。 刚出门就碰见一个熟悉的人在闵沫租房的楼道上,来回踌躇着,双目无神,精神涣散,就这么来回走着。 闵沫看见那人后抿紧了嘴,眉心也不由分说的蹙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毅然朝那人走去。 “卢明!” 卢明背对着闵沫,突然听见闵沫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回头看见确实是闵沫以后,他上前拽住闵沫的手都在颤抖,声音也很激动, “你没事!太好了,你还活着!” 闵沫还是冷静的观察着卢明,这个卢明就是那天在教室杀死自己的那个卢明,闵沫依旧能探到他兜里的黄符,他的身上也没有鬼气。 卢明脸上已经有了些潦草的胡子没有刮,看起来也有些没精神,两只眼的黑眼圈很是明显,看得出,他大概有些日子没睡好了。 卢明不停的打量着闵沫,仿佛在看一个珍稀物件,对于闵沫的起死回生很是诧异。 今天的卢明,似乎和那天晚上的有些不一样,但是闵沫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闵沫警惕的甩开卢明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看着他, “为什么杀我......” 第六十三章 分头行动 卢明神情复杂的看着闵沫,脸上挂满了愧疚,这还是闵沫第一次见卢明露出这副表情。 “闵沫,对不起,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看见你变成了那个蛇妖的样子……” “你是说……你中了幻术?” 闵沫有些震惊,卢明和自己搭档以来,一直算是定力比较强的了,中幻术,迷心智这种事情他都极少发生。 怎么这次这么不小心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种的幻术,那天我刺伤你以后,你倒在地上,我又发现那蛇妖竟然变成了你!”卢明后悔的用手心拍了拍自己额头, “等我反应过来以后,去探你鼻息时……你已经……” 已经死了,闵沫知道,那个时候闵沫还去了黄泉,见了孟婆,可不就是死了吗。 所以现在的闵沫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东西倒是也看淡了许多。 “知道是什么东西施的幻术吗?”闵沫问。 “不知道......” 卢明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不过我当时在教室里闻见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闻见以后会不自觉多吸两口!” “香味?花香?”只有香味就太广泛了,这连个大致方向都没有啊。 “先去学校吧,上午还有课,路上说。” “好”卢明走在闵沫侧后方又补充道:“不是花香,是我从来没闻过的香味。” “不是花香又会是什么香呢......” 闵沫挠着头,思考着所有可能会发出香味的东西,包里的煤球还在睡着,今天委实有些反常。 “对了,闵沫,你那天说去找明浩,找到了吗?”卢明问。 一听见明浩两个字,那张坑坑洼洼油油腻腻的月球方块儿脸就浮现在闵沫眼前,还没吃早饭都感觉到一阵的反胃, “别说了,那个明浩给全校师生都施了幻术,学校里所有人看见他都是大帅哥,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闵沫瘪着嘴说完还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 卢明:“你是说明浩不是人?” 闵沫:“他是人,但是他背后的东西不是人。”这是容玉珩之前的原话,闵沫现在也还不知道那个校草明浩背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这个明浩肯定是和鬼物勾结了,我们还需要从他身上下文章才是。”卢明说得也正是闵沫所想的,只不过闵沫现在还有莽子村的事情要解决。 “明浩的事肯定是要解决的,只不过,我最近还有些比较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卢明打断闵沫的话,“没事,你专心处理你的事,这个明浩就让我去会会。”说完就坐回了位置上。 “还得是晚上,白天人太多了,能不在学校就别在学校!”闵沫反复叮嘱着。 卢明点头:“我有分寸。” “成” 学校这里就交给卢明吧,她晚上还得离魂去莽子村处理荒坟的事,闵沫侧眸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卢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相信他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卢明眼睛里干净,而那天晚上杀自己的卢明,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戾气。 闵沫推了推桌空里还在睡觉的煤球,这要是到晚上还不醒怎么办啊。 “闵沫你回来啦?没事儿吧?”马诗婷一进教室就朝闵沫疾走过来,趴在闵沫的课桌上,双马尾也一齐搭在闵沫面前。 闵沫把她的马尾捋到桌前,拿出课本放在桌上问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马诗婷咬着下唇眼睛里都是同情,“听说你奶奶过世了,你还好吧?” 闵沫嘴角抽了抽,“辅导员和你说的?” 马诗婷直了直身子,挥着手分外自豪的说,“不是不是,是张扬跟我说得。” “张扬?他怎么什么都传,我真服了!” 马诗婷看出来闵沫有些生气,又感觉解释道: “你别误会他了,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就是想让大家多关心关心你......” “关心?”后面的话闵沫生生憋了回去,张扬的大嘴巴她也不是第一次体验到了,是个厚脸皮的主,这样的人也不犯不上因为他生气。 “算了,上课吧。”闵沫冲马诗婷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回自己位置上,马诗婷乖乖坐了回去,没再说话。 张扬刚进教室就感觉到一道不好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抬头就对上闵沫满是怒气的眼睛,连连点了点头,灰溜溜的也回了自己座位上。 今天上午下午都有课,上完课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闵沫背上包就准备走,卢明叫住她,把她拉到角落里低声说: “闵沫,我给你驱鬼人的血吧!” 闵沫很是震惊的愣了愣,卢明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啊,之前她要了那么多次她都没给...... “晚些时候吧。” 卢明显然没有想到闵沫会拒绝,从包里拿小刀的手停了下来,另一只手也松开了闵沫的手腕,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吗?” “嗯,我是挺想要的,你的血可以让我变得更厉害,但是......”但是她不想接受这种满怀愧疚的馈赠。 “明白了。”卢明笑着轻叹了一口气,“你一路小心!” 闵沫点头嗯了一声就出了教室,往学校外面走,想到卢明要去找明浩,又掏出手机发消息嘱咐道: 闵沫:“你也万事小心,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给我发消息。” 卢明回:“好” 低头看见包里的煤球还在睡,一股不安袭上了闵沫心头。 到门口时,闵沫一把撕下门上的辟邪符推门就对上卞青担忧的目光。 还没等闵沫开口,卞青就抢先说道:“我感受不到容玉珩的气息了。” 闵沫今天一天都在担心这个,煤球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会吧,他今天一天都在我包里,你看看呢。” 闵沫把煤球从帆布包里拿出来放在沙发上,卞青把手放在煤球身上,屏气凝神过了半晌,脸上神情愈加沉重。 好一会儿卞青才睁开眼,很是严肃的说: “容玉珩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这不是在这儿呢吗?” 闵沫推了推沙发上的煤球,可煤球还是一声不响的睡着,那样子安静极了。 “他的魂体不在里面了。”卞青说完后叹了口气。 第六十四章 魂身离体了 闵沫简直觉得卞青在说胡话,这容玉珩不就乖乖躺在沙发上呢吗,哪里就不见了? “容玉珩,你醒醒啊,你告诉卞青,你在这儿呢!”闵沫推搡着沙发上的煤球,很是着急。 “闵沫,你别推了,他真的不在。”卞青拽住闵沫的手说道, “你们回去遇到什么了吗?还是在回来路上遇见什么东西了?” 闵沫仔细回想着,上车之前他都还好好的,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怪事或是别的东西啊。 “没有。”闵沫摇头。 “那就奇怪了,容玉珩的魂身怎么会无缘无故丢了呢?”卞青摸着下巴像思考着。 王川也蹲在沙发旁边看着沙发上的容玉珩,“猫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魂身没了啊?” 闵沫闭上眼睛,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话,脑袋里疯狂的搜索着与容玉珩一起去莽子村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可就是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在闵家吗?不是,难道是老太家?也不像啊,不可能是在蒋家吧!” 闵沫越想越着急,可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卞青,容玉珩是猫妖,丢了魂身会怎么样?” 闵沫试探着问,但其实闵沫也能猜到,那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卞青紧锁眉头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道: “怕是凶多吉少。” 闵沫的心沉到谷底,第二次了,容玉珩这已经是第二次消失了,凭什么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消失不见,关键是他这次消失闵沫居然看不出一点原因来。 卞青看出闵沫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认识他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过。” 这话闵沫听着却不以为然,“上次他就自己进鬼门里了,那还不算危险吗?” “我没猜错的话,他进鬼门一定是为了你吧。” 卞青一语中的,闵沫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懊悔,如果她细心一点,仔细一点,是不是就能发现容玉珩魂身离体了呢? 想来,容玉珩一直都在保护自己,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都怪我!”闵沫双手成拳,恼怒的锤在自己腿上。 “你还真成了他的例外。”卞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什么?” 闵沫没有听清刚刚卞青说的话,卞青眉头一挑, “没什么” 闵沫想着卞青这家伙平时也一直都不着调,也懒得追问他了,只是又想到之前容玉珩说的,回文鲁以后离魂去查荒坟的事。 可现在容玉珩生死未卜,荒坟的事闵沫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找容玉珩的魂身一点方向都没有,可是距离荒坟那些黑袍的计划时间就只有两天了,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卞青,你会离魂术吗?” 闵沫不抱希望的问了一下,如果卞青不会离魂术,那荒坟的事怕是又得搁置了。 “简单,不过你要离魂干嘛?” “我和容玉珩在莽子村的荒坟发现了一伙黑袍人,哎呀,一句两句的说不清,这样,你今晚帮我离魂,我们一起去莽子村!” 没等卞青回话,闵沫就拽着卞青回了房间,砰的一声,王川被关在了门外。 “我,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啊?”王川在门外小声询问着,他虽然没听懂,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你看家!”闵沫吼了一声,就直直的躺在床上,等卞青替自己离魂。 可卞青却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抱着手盯着闵沫讪笑道: “容玉珩刚走,你就这么主动了啊,看来我魅力还是未减当……” “闭嘴!我是让你施展离魂术的,我待会儿自己都动不了了,不躺床上躺地上吗?” 闵沫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他还是一脸不正经的笑着,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要离开那个冰山来我怀里呢,唉,可惜了,本公子的温柔你是无福消受了……” “你到底帮我帮我离魂?!”闵沫骂到。 “离!离!马上离!” 卞青笑着抬手,手心幻出一支香来,用打火机点上,插在了床头柜上,明明那床头柜看起来很厚很结实,却被卞青轻轻用香一插就钻出个孔来。 卞青:“离魂只能一柱香时间,一柱香之内必须回来,否则像上次一样,我可没有容玉珩的本事能让你起死回生。” “知道了”闵沫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耳边便传来卞青的声音, “好了” 闵沫也霎时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可睁眼一看,自己怎么还躺在床上? 正准备起身问卞青怎么回事,一回头,又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已经离魂了啊,跟上次一样,又有些不一样,床上的闵沫这次看起来面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走吧,不是还要去莽子村吗?”卞青说。 闵沫点着头同卞青飘出了房间。 要不说做鬼还是有好处的,闭着眼睛想着莽子村的路,只一瞬闵沫和卞青便已经到了莽子村, “荒坟在哪儿?”卞青问。 “就在前面。” 闵沫说完就往荒坟方向飘了过去,路过闵家门口时,闵沫看见一旁的草丛里蹲着一个小黑影子。 正在畏畏缩缩的往闵沫这个方向看着,闵沫瘪了瘪嘴, “闵浩然,你蹲在那儿干嘛,回家去啊!” 闵沫的声音不算小,可是闵浩然却雷打不动的,像是没听见一般。 闵沫见闵浩然望着自己,对她说的话还充耳不闻,气鼓鼓朝闵浩然飘去, “闵浩然!” 闵浩然的样子看上去有一丝丝害怕,蜷缩在草丛后面的黑暗里,不敢出来。 可等闵沫立在闵浩然面前时,闵沫才发现,闵浩然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前面的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小屁孩儿是在等她吗? “闵沫,这小孩儿是谁啊?”卞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儿。 “不知道,野孩子吧。”闵沫故作无所谓的说。 “哦?既然是野孩子,那我吓唬吓唬他……” 说着卞青抬手就想给闵浩然开阴阳眼,闵沫一把拦住了他。 卞青笑着摇了摇头,“说吧,这小孩儿谁啊?” 闵沫无奈的看向一旁没好气的说,“我弟弟。” “你弟弟啊……”卞青的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起来。 第六十五章 阴阳眼 闵沫刚刚在卞青想给他开阴阳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闵浩然现在是看不见自己和卞青的。 看他那哆哆嗦嗦又执着得等闵沫的样子,不知道是该夸他好还是骂他好。 “走吧,去荒坟,我时间不多了。”闵沫说。 “不急”卞青笑得欠欠的,沉闵沫不注意,抬手捂住闵浩然的眼睛,帮他开了阴阳眼。 “你干什么!”闵沫一把拽开卞青的手,可是已经晚了,闵浩然睁开眼睛就直勾勾的望着闵沫。 “姐!你来啦!”小孩儿兴奋得不行,雀跃着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想抱闵沫,可手刚张开又怯怯的收了回去。 “我大哥呢?我大哥今晚怎么没来?”闵浩然望了望闵沫身后,发现没看见容玉珩,就只有一个看起来笑得不怀好意的哥哥。 “这个哥哥是谁啊?” 目光落在卞青身上,卞青笑嘻嘻的弯腰凑进闵浩然, “我是你姐夫啊!” “别听他胡说!” 闵沫皱了皱眉,这下闵浩然的阴阳眼算是被打开了,平时见个鬼什么的可就是家常便饭了,也不知道他经不经吓。 闵沫也弯腰按住闵浩然的肩膀,酝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你……怕鬼吗?” 闵浩然愣愣的看着闵沫,眨眼思考了半瞬后,摇了摇头, “不怕!” “不怕就好……”闵沫很是欣慰的勾了勾嘴角。 这难能可贵的勇气,难得,难得。 也不知道,等他真的见到自己人生中遇见的第一只鬼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有底气。 “不过你今晚还是要先回家,我和这个哥哥还有事情要办。”闵沫说。 闵浩然似是有些不情愿,自己刚等到闵沫就要回家了,今晚的探险工作都还没有开启就结束了。 不过他思考过后还是大义凛然般点点头回了家。 “晚上姐夫来找你玩儿啊!”卞青突然冲闵浩然的背影喊了一声。 好在闵浩然头也不回的开门就回了闵家。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没再耽搁,迅速往荒坟走去。 那伙黑袍人已经在荒坟上了,这次闵沫故意找了个相对比较远,但是又能完全看见荒坟上的黑袍人的地方躲着。 “这伙黑袍人可能是跟地下联系的,在这里不知道有什么歪心思。”闵沫低声跟卞青说。 卞青仔细打量着那几个黑袍人, “这些人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啊?” 闵沫:“生气?” 卞青:“就是活人气息,不过他们也不是鬼。” 这就奇怪了,容玉珩说过他们不是人,卞青又说他们不是鬼,既不是人又不是鬼,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活死人!”卞青冷不丁又来了一句,闵沫一惊。 “那不就是僵尸吗?他们吸不吸血啊?” 闵沫捂着自己的脖子,童年时被僵尸片支配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卞青揶揄道:“他们吸不吸血我不知道,我最近倒是新学到一个词叫吸草莓。” “龌龊!” 闵沫谩骂了卞青一句后就懒得搭理他了,容玉珩不见了,他非但不担心,反而对调戏闵沫的事更加肆无忌惮了…… 荒坟上的几个黑袍人开始交头接耳,闵沫回过神,仔细听着他们说的话。 “哥几个打起精神来啊,过了今晚咱马上熬出头了啊。” 其中一个黑袍正激励着另外两个昏昏欲睡的黑袍人。 左边那个黑袍打了个哈欠:“过了今晚不是还有明晚吗?下头给的日子是明天晚上。” “我知道,这样说你们俩不是能更有精神吗?”刚刚说话的黑袍继续说道,“诶,你们说,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能在地府混个一官半职啊。” “嘿嘿,说不准!”右边那个黑袍身形看起来有些高有些壮,胖胖的,说话还有些憨憨的。 “二娃,要是让你在地府当官,你想做什么官?”刚刚说话那个冲胖胖的黑袍说,几个人一听也都来了兴致,在荒坟的空地上围坐在一起。 没等那个叫二娃的说话,左边那个黑袍就接道:“我的话,就让我做个鬼差就好了,地面上那些孤魂野鬼一看见我就四处逃窜,多威风啊。” “陈力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一个小小阴差你就满足啦?”刚刚说话那个黑袍怼道, “要是我,我就求个地方判官当当,掌管一方人的生死,多威风啊!” 陈力摇着头,“也就你赵刚能有这么大的野心了,还想做判官......” 没等陈力说完,二娃噗嗤一笑,赵刚和陈力都好奇的转头看向他, 陈力:“二娃你笑什么?” 二娃笑嘻嘻的说:“要真能有个官职,我可不可以做阎王啊?” 二娃话音刚落,赵刚和陈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两个人又惊又恐的按住二娃,把他的嘴巴捂上。 紧接着就警惕的四处看着,那模样怕极了,好一会儿,见四周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两人才缓缓松开捂着二娃嘴巴的手说, “二娃,这话可不能说!”赵刚的声音压得很低。 二娃还在懵逼的状态,但并不妨碍他听话的闭紧了嘴巴,二娃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一直以来都是赵刚和陈力比较聪明,他们几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二娃很听他们的话。 见二娃乖巧的模样,又没有异象发生,陈力忽然笑了起来,“看来,咱仨里面最有抱负的是二娃啊!哈哈” 赵刚也附和道:“二娃,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理想听远大啊!”说完还拍了下二娃的后脑勺。 二娃也笑呵呵的挠了挠后脑勺。 闵沫在远处听着几个黑袍人的对话,但是却怎么都看不见他们的脸, “卞青,那个荒坟底下都是莽子村枉死、意外死亡的人,其中,有我的幼儿园老师,我想救他们......” 言外之意,闵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想超度那些冤魂。 卞青望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袍人,“我尽量......” 卞青说完就幻化成烟,飘到了荒坟上,几个黑袍人迅速起身,各自从身上拿出几根铁链来,很是惊慌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卞青。 “你是谁!” 赵刚喊道,“这里不是你等小鬼小妖该来的地方,识相的赶紧滚!” 卞青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背着双手一步一步朝几个黑袍人靠近着。 第六十六章 永生 赵刚见卞青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抬起手里的铁链就朝卞青挥去。 卞青赤手握住铁链稍一用力,便将赵刚往前拽了几步,赵刚自己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狗东西,也不看看爷是谁!” 赵刚瞪着眼珠恶狠狠的看着卞青,再次抬起手里的铁链大力朝卞青掷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爷可给过你机会了!” 卞青不以为然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睛里透着些许兴奋。 卞青看赵刚发狠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耍杂技的小丑,连闵沫都看出了他那层嘲讽,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赵刚的铁链在打向卞青时,却停在的了卞青的面前,耳边响起一阵铁链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赵刚大概是刚刚那下是在用了太大的力气,被铁链震得整只手都在发麻,手开始不受控制,铁链瞬间便从他手心滑落下来。 他另一只手迅速把住自己被铁链震得颤抖个不停的右手,一脸惊恐的望向卞青, “什么东西?你施了什么妖法!” 卞青:“我可没有施展什么妖法,你着实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请几位到了我的镜子里面坐坐客而已。” 闵沫都有些愣住了,怎么这就已经进了卞青的镜子里了?完全没有感觉啊,周围的场景什么的也几乎都没变。 赵刚也紧张的四处望了望,还是不死心的囔道:“少唬人了,这分明还在莽子村!” 卞青勾了勾嘴角,“是吗?” 话音刚落,陈力和二娃就从两边往中间跑,可是明明看到赵刚就在二人面前了,二人的面前却都出现了一面透明的镜子拦住了去路。 不但如此,三个人彼此还听不见对方的一点儿声音,半瞬过后,几个人还变得互相看不了。 卞青幻化成三个人,一个一个威压审问着,闵沫见状也跟了过来。 卞青对赵刚说:“说吧,是谁派你们守在这儿的?” 赵刚恶狠狠的瞪着卞青,没有说话,只是原地盘腿坐下,还闭上了眼睛。卞青见他不说,倒是来了兴致, “你要是不说,我就毁了你兄弟的尸身!” “你敢!” 这个赵刚倒还算是重情重义,这一点卞青倒是比闵沫看得明白不少。 卞青:“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三个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有人助你们借尸还魂做个活死人,还真就以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了吗?” 闵沫仍旧看不清赵刚黑袍底下的脸,但是依稀能看见赵刚紧蹙的眉头。 赵刚似乎被戳到痛处,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卞青说,“你让我想想。” 卞青应了,但是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可着赵刚一个人问。 他的幻化的分身还在二娃和陈力两边各有一个,二娃虽说脑筋不好,但是却是个死脑筋,从头到尾死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不管卞青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哪怕卞青已经用他自己手里的铁链将他给整个紧紧困成一坨五花肉了,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二娃额头的汗已经快跟下雨一样了,嘴巴仍旧不松口。 卞青又询问起陈力,并且这次他用了心理战术,他告诉陈力赵刚已经说了一遍经过了,如果他说的和赵刚说的对不上,那就永远让他留在镜子里。 然后,陈力慌了,供出了所有经过,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地下的人警惕性十分的高,就算是他们三个也从来没有见过传达任务的人,而一直以来带领他们的都是一个跟他们一样的黑袍人,也就是那天闵沫看见的那个为首的黑袍人。 陈力说,是那个黑袍人主动找的他们兄弟三个,他们三兄弟是在莽子村一起长大的,可是一个月以前三人一起出去玩,不幸出了车祸,三个人全死了,没有一个生还的,那个黑袍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他们的。 黑袍人告诉他们三兄弟,可以让他们还魂,不过需要让他们做一些事,三兄弟一听可以还魂,立马就答应了,再加上黑袍人安排的工作也不过是看守荒坟这项简单的差事而已。 三兄弟都很乐意的应了下来,并且黑袍人还说,只要事情办成了,就可以让他们三兄弟永生,永生啊,多么诱人的条件。 “可是你们已经死了,虽然是死于意外,但是你们也应该去投胎,而不是帮着那些人为害一方。”闵沫冲陈力说。 陈力听见这声音抬头看了看,接着又垂下了眼帘,“我们还年轻啊,二十多岁的年纪,老婆都还没能娶到一个......” 陈力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想活着而已,没有罪吧!” 闵沫叹了口气,“想活着确实没有罪,可是你们知道吗,这片坟地底下的冤魂就因为被困在这里,魂身已经残缺不全了,缺失魂身,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投胎,那他们又有什么错?” “大家都是意外死亡的,你们不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就葬送了别人投胎的机会!” 陈力似乎被闵沫的话堵得说不出话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我们也不知道这荒坟底下……居然囚禁了冤魂......” 卞青收了他们三个手里的铁链,也看出了那个铁链实际是阴间之物,而铁链正是那个黑袍人给他们的。 “那个黑袍人在什么地方?”闵沫问。 陈力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他从不与我们说,只是他每天午夜时分会来荒坟与我们说一些下面要传达的任务。” 卞青:“每天?” “每天!”陈力的回答十分肯定,而与此同时卞青也解开了几个人之间的镜面,闵沫刚刚说的话,二娃和赵刚也都听见了。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一块儿,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孩儿。 赵刚率先摘下黑袍的帽子,陈力和二娃都连忙劝阻,可是已经晚了,赵刚的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他的身体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闵沫也终于看清了赵刚的样子,瘦瘦的,留着个小山羊胡,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 赵刚坦言道:“这黑袍是那个人给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使我们的魂魄能不从身体里飘出来,假意我们还活着......” “可是家里人都以为我们得了什么怪病,我们害怕太阳,白天不敢出门,跟村里人的作息严重脱轨,外面都在传我们哥几个得了病,怕被传染都离得远远的。”陈力也继续说着,越说越无力。 第六十七章 回不来了 二娃没说话,就只是在一旁一下接着一下的抹着眼泪。 赵刚紧接着又说:“对了,那家伙跟我们说只需要守在这里49天,明天晚上就是最后一天了,今晚估计待会儿就过来了!” 卞青抬手在赵刚魂身头上一拍,赵刚的魂身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你先回自己身体里待着,等地府传信那个人来了,让我娘子超度你们。”卞青笑着说完眼神还往闵沫这里瞟。 几个人一听,居然欣然答应了,一个劲儿的谢谢闵沫。 闵沫刚要骂卞青,赵刚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他来了。” 卞青拽住闵沫的手,把她往荒坟旁的石堆躲去。 远远的看着一个黑影从村子里慢慢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赵刚几个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端端正正的立在荒坟顶上,随着黑袍人慢慢走近,闵沫也慢慢屏住呼吸,紧紧注视着那个黑袍人。 卞青已经设好了陷阱,等他一迈上荒坟,便会被困在卞青的镜中世界里。 但奇怪的是,随着那个黑袍人离荒坟近了,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慢,最后在荒坟边上停了下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荒坟顶上的赵刚和陈力三人,闵沫本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的看见月光照在他的下半部分脸上,看起来惨白惨白的。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瘆人的笑容。 黑袍人大约停了有三秒钟,紧接着就迅速转身走了,卞青追了过去,那个黑袍人就在卞青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同时,二娃瞪着眼睛看着荒坟一角忽然大喊了起来。 闵沫循声看去,一个土堆开始耸动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着土。 “那是什么?”陈力和赵刚小心翼翼的朝那堆不停耸动着的土堆靠近,闵沫也凑了过去。 土堆似乎能感觉得到外面的目光,又拱了几下之后就停住不动了。 “挖出来!” 卞青的声音从闵沫身后传来,他眯着眼睛用危险的眼神盯着那个土堆,闵沫也难得看见卞青这样,莫非这土堆下的东西是...... 陈力立马从荒坟边拿来一个莽子村平时在荒坟埋人的铲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挖了起来。 土堆几分钟就被挖开了,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只是有一个黑红色的骨灰盒,骨灰盒的开口处贴有一张符纸,但是符纸已经裂开一大半了,并且符纸已经开始变黑,隐约有些看不出符纸原来的颜色了。 骨灰盒被挖出的瞬间,卞青的脸色就黑了起来,两只手各自伸向了赵刚和陈力的脖子死死的掐住了他们。 “敢骗我!” 眼看赵刚和陈力两个人快要被卞青从活死人掐成真的死人了,闵沫按住卞青的手臂, “怎么了?“ 卞青冷冷的看着赵刚和陈力,“根本不是他们所说的明天晚上是最后期限,今天晚上才是,这骨灰盒里关着的是一个恶鬼,今晚是他的最后一次进食,他已经进食结束了,随时可能破盒而出!” 闵沫惊叫出声,“恶鬼?”闵沫并没有想到这骨灰盒里面居然关着个恶鬼! 赵刚有些喘不过气的拍了拍卞青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二娃也使劲扒拉着卞青掐着二人脖子的手,可是他虽然五大三粗的,可是力气哪里有卞青的大。 卞青肩膀猛的一震,二娃就被震得摔坐在地上。 “卞青,住手!”闵沫见自己拉不住卞青,声音也冷了下来。 “叫你住手!” 卞青听出闵沫声音里的怒气,犹豫了一下才松开了赵刚和陈力的手,赵刚和陈力摔爬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或许如果是常人掐住他们的喉咙他们都不会难受成这样,而卞青掐着的不单是躯体,还有他们的魂身。 “咳咳......我们真的没有骗您,他是跟我们说的明天晚上才是最后期限......我算过日子......也确实是明晚啊!” 陈力也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撑在地上附和道: “是啊,我们真的没有说谎。” 卞青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两眼,目光又移到了土坑里的骨灰盒上,最后还是轻叹了口气, “闵沫,你的老师......应该回不来了......” 闵沫没有说话,她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就算卞青不说她也知道,恶鬼以冤魂为食,被吞下的冤魂或许短期内还能救出来,可是这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并且这个恶鬼并不是一天把所有冤魂都吃了的,怕是体内的冤魂早就和它融为一体了。 难过吗?难过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件事牵扯地下,根本不是闵沫这种普通人能干涉的。 闵沫静静的看着埋李老师的那块儿土堆,似乎是在做着某种道别。 “闵沫,时间不多了!”卞青闭了闭眼,感应到家里的香已经快要烧到尾端了,王川在一旁急得不行。 “你们三个过来吧,我助你们转世投胎!”闵沫轻声说着,可说完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以魂身示人的,又连忙改口, “还是先脱了袍子跟我走吧!” “好” 几人应声脱下黑袍,闵沫也看清了二娃和陈力的样子,二娃脸上胖胖的,确实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小胖子,陈力身材中等,脸蛋看起来还算干净。 闵沫闭眼一瞬,便到了文鲁的租房里。 “你们可算回来了,香快要熄了!”王川着急的指着床头柜已经马上烧完的那根香。 闵沫顾不得看香,迅速朝床上躺着的自己飘过去,就在闵沫的魂身和身体重合的瞬间,床头柜上的香熄灭了,香灰落下,闵沫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站着王川和卞青,还有莽子村的三兄弟,陈力很是震惊的看着闵沫: “你居然还没有死的吗?” 闵沫点了点头,魂身刚刚回来,身体还有些不适,看来离魂这种事情果真不适合经常尝试啊。 陈力:“你还没死就这么厉害,大师!果然是大师!” 面对陈力的吹捧闵沫也没有精力应付,起身从包里拿出香蜡纸钱就开始超度起来, “准备好了吗?“闵沫问。 “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闵沫就念起来超度经文来,几人瞬间幻化成三缕烟钻入了地下。 第六十八章 定位 看着三个鬼魂刚刚站的位置,闵沫发起了呆。 “遭了!”卞青忽然想起荒坟的骨灰盒还在土坑里, “我先回荒坟看一眼!”说完便就幻烟不见了,闵沫也想到卞青说的恶鬼,看卞青的样子也知道那鬼怕是不好对付。 “叮~”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卢明发的消息。 卢明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发来一个定位,可卢明根本不会只发定位什么也不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卢明的手机是别人拿着在! 并且,那个人想让闵沫过去,卢明可能有危险! “你要去哪儿啊?”王川看着刚刚才回魂的闵沫又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我要去找卢明,他可能出事了......”闵沫说。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现在卞青和猫大人都不在,不能让闵沫一个人冒险。 闵沫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是,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猫大人交代。”王川可怜巴巴的望着闵沫。 该说不说,王川对容玉珩倒是挺忠心的,以至于胆子小成那样的他都敢提出和闵沫一同出门了,还是在没有卞青和容玉珩陪同的情况下。 “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我不是出去找卢明玩儿的,他凶多吉少,这时候我去也肯定是凶多吉少,你还要跟我一起去吗?” 闵沫耐下心好好跟王川解释了一下,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打消要去的念头,还表现得意外的坚决。 这无疑让闵沫心头略微感动了一下。 “好吧,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听我的话,不许冲出去送人头!我要是遇见没办法处理的危险,你就去莽子村找卞青来救我!” 看着王川认真的点了点头,闵沫才将他一起带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真巧还是假巧,这次来接自己的网约车司机居然和上次去宁安殡仪馆的是同一个人,不过司机师傅这次的态度可谓是与上次截然不同。 司机一看到闵沫就笑眯眯的,“大师这次又要出发去降妖除魔了吗?” 闵沫心想:这司机是把自己当成神仙了吗,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平时偶尔能超度亡魂的人而已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怕自己了。 闵沫故意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正是。” 王川坐在副驾驶,模样很是乖巧。 “师傅你是专门跑晚上吗?” 闵沫还是有些疑惑的,这文鲁这么大,平台上的车也很多,怎么每次都是他接到闵沫的单子的呢。 “是啊,不然我能遇见您吗,您说对吧。”言外之意,像闵沫他们干这行的还有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是晚上出没的。 闵沫了然的勾了勾嘴角,“师傅您放心,以后您载我一次,我给您双倍的车钱......”说着顿了顿,又接道:“三倍也行,只要您开得够快够稳!” 师傅一听这话,脸都笑开花了,“哎呀,大师您放心,我开车开了几十年了,干这行的都知道就我开得最快最稳了!” 这有钱真就可以为所欲为呗?闵沫心里暗爽,原来花钱是这样的感觉,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卞青要换个大点的房子,等这次回去就着手找房子的事吧。 卢明发的定位在文鲁的北边,不算特别远,但是走路可能也要走一两个小时,司机开到目的地以后,闵沫才发现这是要一处荒废的仓库。 四周都长满了绿色植物,仓库也老旧破败,看不出以前堆放的是什么东西,仓库也是倒的倒塌的塌。闵沫给了司机一些钱,司机就开车走了,闵沫和王川开始里里外外观察着这片仓库里以及周围的动静。 没有在仓库里看见卢明,倒是围着仓库转了一圈后,发现仓库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林里的树都长得歪歪扭扭的,没有一棵树是笔直的,要说是这些奇丑无比的树吸引了闵沫的注意,倒不如说是这树林里传出来的一阵异香在呼唤闵沫朝里面走。 闵沫忽然想起,之前卢明说过,他在教室闻见过一股很特别的香气,莫非就是这个? 闵沫迅速掏出一张辟邪符放在胸口的小兜里,一只手放进帆布包握住匕首慢慢往小树林里面走。 “闵沫,我有些头晕!”往林子里走了没几步路,王川就摸着太阳穴眼神迷离起来。 果然,这香味有问题,可是为什么闵沫不觉得头晕呢? “王川,委屈你到这个矿泉水瓶子里待会儿吧。” 闵沫从兜里拿出个矿泉水瓶子拧开,王川点了点头就飘了进去。 闵沫拧上盖子,贴了张镇魂符,她也留了后手,之前卢明被会散发香味的这个东西迷了眼,她现在把王川同外界隔离,这儿要真是个陷阱,闵沫就撕下符纸...... 只能赌一把了,闵沫屏着呼吸一步一步继续往林子里面走,走到了一片空地上,空地上坐落了一个老式宅院,也不能说是宅院,就只是一栋有些简陋的茅草屋。 而到这茅草屋的院门口时,刚刚在林子里的香味愈加重了。 茅草屋的烟囱此时还正在冒着炊烟,白烟飘向夜空,成了空中星星掩面的一层薄纱,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闵沫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却有一种令人很舒服的感觉。 “有人吗?”既然已经引了她来这里了,那她也不能就到这门口不进去。是何方神圣,要耍什么花招,都尽管使出来吧。 屋子里面没有人回应闵沫,外墙是一排矮墙,闵沫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里面茅屋的结构,左边两间是厨房和柴房,右边是正屋和住房,厨房的火还很旺,闵沫站在矮墙外都能听见厨房里的柴火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闵沫又问。 这次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闵沫干脆推开那小木门就往里面走,她最先肯定是要去看看这发出声响的厨房的,她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才会大半夜在厨房煮东西,既然都能听见火声,那怎么会没有人应她呢? 总不可能还在睡觉吧?那卢明那定位是谁发的,越想不明白,闵沫就越是好奇,闵沫推开半掩着的厨房木门走了进去。 六十九章 鸡汤 厨房里空荡荡的,除了灶台、小方木桌、还有个放碗筷的橱柜,那橱柜也是木头做的,木头已经有些发黑了,顶上还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厨房的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有些破旧,并且还都有使用过的痕迹,种种迹象都给了闵沫一种真实有活人居住的感觉。 从厨房出来,闵沫又望了一眼柴房就朝正屋走去,刚走到正屋门口,手还没碰到那门,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真没礼貌,自己就跑别人家里来了!” 闵沫一回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佝偻着腰,手里还挎着个篮子,慢悠悠的从外面进来,闵沫理亏,赶紧走到老婆婆面前道起了歉来。 “不好意思啊婆婆,我刚刚叫的时候没人应我,我就自己进来了,我什么都没动您家的......” 老婆婆因为皮肤松弛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睁着三角眼瞥了闵沫一眼就进了自家的厨房。 闵沫也赶紧跟了上去,老婆婆放下竹篮,动作有些迟钝的坐在灶前烧起火来,闵沫又往前走了两步, “婆婆我真是无意打扰的,您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出去!” 闵沫指了指厨房的门,作势要走,老婆婆也似乎并没有挽留的意思,仍旧一言不发的烧着火。 闵沫看了看那被木锅盖,盖得严严实实的大锅,顿时就好奇了起来, “不过婆婆,临走之前我能不能问您一下,您这么晚了这是在炖什么呀?” 老婆婆抬头打量着闵沫,似乎是看出了闵沫的好奇,她笑了笑说: “没什么,就是炖了只鸡给我孙子补身子,现在炖,明天一早我乖孙就能喝到鲜香美味的鸡汤了。” “婆婆的孙子可真幸福啊,您这么早就起来给他熬鸡汤。”闵沫做出一脸羡慕的表情,“要是我也能喝到我奶奶熬的鸡汤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闵沫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孙淑芬那张冷漠刻薄的嘴脸,心里赶紧呸呸呸了三声,真要让孙淑芬给闵沫熬了鸡汤,怕不知道闵沫喝了那鸡汤还有没有命活到第二天! “这简单,你今晚就留下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也挺危险的,我们这附近啊,经常会有狼出没,这样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孙子一起喝婆婆炖的鸡汤!” 老婆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可爱的孙子,脸上去也慈祥了不少,笑眯眯的起身牵起了闵沫的手,不停的摩挲着。 闵沫一脸的受宠若惊,“真的吗?那是我的荣幸啊婆婆!不过这附近真的有狼出没吗?” 闵沫颔首往窗外看了看,只看见不远处长满丑树的林子,没有再看见其它活物的影子。 婆婆左手托着闵沫的手,右手搭在闵沫的手背上不停抚摸着, “是呀,不过你别担心,婆婆这里那些狼是不敢进来的,要是它们敢进来,婆婆就用火烧它们!” 说着老婆婆还拍了拍灶台,示意这灶台里面的火可以驱赶狼群。 闵沫怯怯的点了点头,闵沫也没有想到老婆婆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就只是因为闵沫提到了她心爱的孙子吗? 那可真是,爱孙心切。 老婆婆塞了两块儿大柴进灶里面后,就带着闵沫进了正房,并还给闵沫安排了一间房间,闵沫满怀感激的谢过她以后就躺下睡了。 当然是装睡,闵沫在进正屋门的时候观察了一下,这茅屋的卧室共有四间,老婆婆住在右上方第一间,闵沫住在她的对面房间。 而里端还有两间房间是对着的,应该是老婆婆儿子儿媳妇和自己孙子的房间。 闵沫想着等安抚老婆婆先睡下,她再起来研究下那两个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 直到看见老婆婆那间房间的灯灭了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闵沫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来。 她先是走到里端右边的房间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漆黑的屋里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光亮,不过闵沫能在夜间视物,这倒是对她没有影响。 闵沫看着那扇木门,总觉得门里面会有别的什么东西,那个老婆婆也很奇怪,深更半夜起来煮东西,有人闯入自己家还留人过夜...... 她抬手伸向那扇木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闵沫能看见里面黑漆漆的,屋里啥也没有,就只是靠墙摆了张床,而床上,还躺着个人,只不过那人是背对着闵沫睡的,但闵沫还是依稀能看出来是个男人的后脑勺。 闵沫心跳得很快,能看出床上那个人确实是个活人,还隐约能看出来他起伏的呼吸,当然那个并不是卢明的后脑勺。 轻轻关上门,转身又贴在左边的木房间门上,里面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闵沫像刚刚那样轻轻推开这扇房门。 屋里的摆设和刚刚那个房间的一模一样,只是床上没有躺人,而是墙角立着个黑影,闵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身后一阵幽冷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啊......” 闵沫身体一僵,是老婆婆的声音,听这声音老婆婆正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话说,老婆婆从开门到走过来的声音她刚刚居然一点儿都没听到! 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惧意,这老婆婆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简单,闵沫回过头,笑眯眯的冲老婆婆说: “婆婆,我要是说我在找厕所,您信吗?” 婆婆挂着笑意的脸瞬间定格了下来,“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吗?” “没有没有!”闵沫用余光看着自己距离正屋门的距离,“您活了多久了,怕是只有您最清楚!” 说完闵沫眼疾手快,在左右两扇房间门上各自贴了一张辟邪符,婆婆似乎是看出来暴露了,也不装了,瞬间龇牙咧嘴起来。 闵沫也赶紧朝正屋的门跑去,可是那个门这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了,身后传来老婆婆的冷笑声, “既然都来了,就别忙着走了!” 闵沫也明白,想跑肯定是跑不出去了,一咬牙,从包里拿出匕首就朝老太婆刺过去,老太婆冷笑一声,灵敏的闪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闵沫蹙眉怒吼道,“卢明在哪里?!“ 第七十章 人形棺 老太婆没说话,就只是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忽然里屋右边的那间房间门开始从里面传来开门声,但是闵沫贴了符,那里面的东西出不来,老太婆皱了皱眉,闵沫也有些奇怪,她刚刚看见的那屋子里的明明是个活人,怎么会被张辟邪符困住? 老太婆瞪着闵沫,眼神很凶,“把符撕下来!” 闵沫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放断然是不能放的,单是这老太婆一个人闵沫都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这要是再放一个出来,那闵沫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不过这时候闵沫要是不听这个老太婆的,怕是老太婆也不会放过她了,闵沫叹了口气,看上去是放弃抵抗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就朝右边那间房间走去。 老太婆再次勾起了嘴角,闵沫举步维艰的朝那木门走去,老太婆弯着腰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盯着闵沫的后背,似乎很满意闵沫现在这个样子。 闵沫手按在木门的辟邪符上顿了片刻,然后迅速转身推开了对面的那扇门,在老太婆狰狞的目光下,关上了房间门。 这次闵沫也看清了房间里的那个黑影,那哪里是黑影啊,分明是一个人形棺材! 屋外传来老太婆的谩骂声,闵沫置之不理,怀着对棺材的恐惧,闵沫在门后蹲了一会儿,看会不会有东西从棺材里跳出来。 直到看了半天那棺材都一动不动,闵沫才鼓起勇气靠近棺材,敲了敲。 神奇的是,闵沫敲完以后,棺材里面也发出了咚咚的两声,闵沫又惊又喜,这棺材里面有东西,活的东西。 这无疑让闵沫又大胆了些,闵沫再次敲了敲木棺,木棺里面的回应似乎变得更激烈了些,闵沫一咬牙,撬开了木棺,竖着的棺材倒是比平着的棺材好打开得多。 而打开棺材后直直的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卢明,卢明看见闵沫都顿时感觉自己得救了, “果然我最后一条信息发给你没有错。”卢明说。 “你还是先从棺材里出来吧,我看着怪瘆人的!” “好,”卢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又问闵沫,“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外面不是有门吗?”说着闵沫还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卢明见状刚缓和的面色又沉重了起来, “闵沫你再好好看看,这儿哪里有门啊?” “这不就在这儿......”闵沫回头一看,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刚刚闵沫进来的小木门不见了,变成了一堵墙,四周都是墙,闵沫早先看见的床也变成了一口棺材,一个密闭空间里面怎么会放两口棺材? 如果闵沫没有想错的话,他们大概率是被困住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闵沫问卢明。 “我跟着明浩过来的,可是他走到这个地方人就不见了,我看不到人,但是我当时感觉到我背后有东西在推我,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了这口棺材里。” “你来的时候,这上面也是一座茅草屋吗?”闵沫又问。 卢明摇了摇头,“不,我来的时候,这上面是座坟墓!” “坟墓?”看来闵沫也被施了障眼法了,很难相信自己当时在坟头上四处转悠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在一处屋子里。 “怎么,你来的时候这上面是栋房子?”卢明看上去也有些惊讶。 闵沫点着头,“没错,我还看见个老婆婆,在烧火炖鸡汤。” “我也看见个婆婆,不过她是蹲在一旁在烧纸不是炖鸡汤。”卢明回忆着自己来时所见。 “那你当时有没有闻见一股特别的香味?”闵沫想起自己接近茅屋时闻见的味道,想跟卢明求证一下是不是他那天在教室闻见的那个味道。 “有,跟那天我在教室闻见的一样,所以我在进树林的时候就把嗅觉封了!” “所以我没封嗅觉,这才被迷了眼,这东西的幻术还真挺厉害......” 闵沫也开始回想自己看见茅屋时候的场景,当时她还居然还觉得那一切都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现在21世纪了,那样的茅屋只会出现在古装剧的电视里,现实中根本没有人会在里面居住。 “闵沫,你能来,我很高兴......”闵沫想得出神时,卢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闵沫霎时愣了愣。 “你非要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吗?”闵沫有一丢丢的无语,卢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直男,你别介意。” 她倒是不会介意,卢明是不是直男,与她来讲关系不大,只是闵沫隐约觉得,卢明当真是与之前不同了。 “现在先想想办法,看怎么从这里出去。” 闵沫倒是异常的冷静,她没有告诉卢明,自己在到空地的前一秒,就已经撕了镇魂符将矿泉水瓶子连带着王川往树林里丢了出去,按时间算,卞青也应该快要到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墓地的话,我们想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闵沫看着卢明面色沉重的抬头看着墓室顶部。 突然有一个吓人的想法在闵沫的脑海里生了出来,但很快闵沫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掏空心思想者办法的卢明。 不可能,闵沫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殊不知,这根刺早就从卢明杀死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埋在肉里了。 “我们如果现在真是在墓地里,贸然的从地下往上挖说不定会真的将自己给活埋掉!”闵沫说。 卢明也附和的点了点头,这时闵沫的手机响了,是闵沫设的早起闹钟,铃声响起才让闵沫想起来手机还在身上,“我手机还在,打电话叫人来救我们!” 可手机拿出来才发现,根本一格信号都没有,时间是早上六点,原来是天亮了,难怪那东西的障眼法失效了。今天上午也没课,闹钟实际上是闵沫忘记关了,她这两天哪里还记得开关闹钟的事啊! 闵沫盯着墓室顶看了好半天,忽然想到既然从上面挖不行,那要是从侧面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想到这儿闵沫开始在墓地里找起工具来,可是这墓室里除了两个棺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想从侧面挖,可是拿什么挖呢? 第七十一章 狐仙 “你在找什么?”卢明问。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挖土的。”闵沫答。 “不是说从上面挖行不通吗?” “从侧面。”闵沫还是认真的在角落搜寻着工具,卢明恍然大悟,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从侧面试试啊。” 两个人开始在墓地里四处找了起来,但什么现代工具都没有找到,找到的只有几块儿破碎的瓦罐碎片,闵沫捏着两块儿略大的碎片冲卢明举了起来, “看来我们只能用这个试试了......” 卢明:“这,用这个得挖到明年吧?”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闵沫问,卢明显然也没有办法,啥也没说就是接过瓦罐碎片开始在侧面的墙角挖了起来。 不知道挖了多久,侧面墙角的坑才被挖了有一点点大,这里土壤的密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这土简直是闵沫和卢明长这么大以来遇见过的最难挖的土了。 闵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冒的汗,“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我们就在这儿等死吧,我不想出去了。” 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卢明笑了笑,“你休息会儿吧,我来挖。” 卢明捡起闵沫丢在地上的瓦罐碎片继续挖着墙角,闵沫看着卢明很是努力的样子,不禁为自己早先的想法而感到不耻。 这多么为人着想的小哥哥啊,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休息了一会儿,闵沫又要过瓦片继续挖了起来,约莫着挖了有一个多小时,闵沫的指甲都已经被泥污填满了,有几个指甲还从中间裂开了,闵沫从来也不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只是这指甲断裂还真就挺疼的。 强忍着疼痛又继续挖了大概有半米的样子,卢明看见闵沫的手在出血,连忙叫停了下来。 “你别挖了,你手都出血了!”卢明拿起闵沫的手就开始呼气吹着,闵沫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捏得更紧了,闵沫很不习惯卢明这个样子,她的手,除了舅舅婶婶就只有容玉珩碰过。 “我没事!”闵沫使劲把手抽了回来,与此同时,闵沫还感觉到身后多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卞青!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出来啊!”闵沫没有回头,撅着嘴埋怨着。 黑暗之中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我不是就想看看你要玩儿到啥时候吗。” “玩儿?你管这叫玩儿?” 闵沫把手里的瓦片往身后的黑暗处扔了过去,这卞青可就真的误会她闵沫了,她先前压根没感觉到卞青来了,要不是停下来,她可能都还没感觉到。 那这么说,卞青这家伙实际上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看着闵沫挖地道? 闵沫想怒骂卞青一顿,可又想到现在还是需要卞青将自己和卢明救出去,又不得不忍下了这口断指甲的恶气, “好了好了,先带我们出去再说吧,对了,王川呢?”闵沫拍了拍手上带血的泥土站了起来。 “王川在上面呢,走吧。” 卞青说完大手一挥,闵沫和卢明就到了地面上,闵沫低头一看,自己和卢明此时正正的踩在一座坟墓的顶上。 闵沫看了看那墓碑上刻的名字,上面写的字却让闵沫大跌眼镜,“狐仙之墓”这里还不是人的坟墓?竟是只狐狸的? 可是这底下有两个棺材啊,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闵沫!”王川站在坟墓边上担忧的看着闵沫,“你没事吧?” 闵沫冲王川笑了笑,“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呀!” 王川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卞青,这墓不是人的墓......”闵沫望向卞青,卞青也点了点头。 “我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墓非但不是人的墓,还不是真的墓,这个墓只不过是狐妖的障眼法,她的一处栖身之所罢了。”卞青说。 狐妖?墓碑上刻的是狐仙,要么就是对狐妖十分尊崇的人为它立的碑,要么就是它自己给自己立的。 闵沫:“你的意思是,这狐妖不单单只有这一出藏身之地吗?” “应该是这样”卞青回。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想找到它就更难了......”如果真如卞青所说,这狐妖的藏身之处不止这一处,那闵沫就算是万事俱备也不可能再在这里蹲到狐妖了啊。 “难虽难,倒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了。”卢明说。 “什么办法?” “你忘了我是跟着谁过来的吗?既然能跟着他找到狐妖住处一次那就肯定能再跟着他找到狐妖第二次!”卢明说的正是文鲁的校草明浩! 闵沫倒是差点忘了,卢明这一提醒,闵沫想起明浩在学校用障眼法欺瞒同学的样子,看来这明浩身后的东西,恐怕就是这个狐妖了。 “闵沫,这个狐妖非同小可,你要小心。”卞青突如其来的忠告让闵沫没来由的紧张了一瞬。 看来,这个狐妖确实不简单,连卞青都会有所顾虑,那闵沫昨晚看见的那个老太太是不是就是狐妖本妖了呢? 那老太婆昨晚确实让闵沫看不出来有多厉害,并且闵沫还看不出它身上有一丝一毫鬼气妖气,它身上的气味被自己掩得严严实实的,闵沫一直觉得那就是个性情古怪作息古怪的活人老妈子! “知道了。”闵沫应了一声,同时也对那个狐妖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对了,你去莽子村处理恶鬼还顺利吗?”闵沫问。 卞青摇了摇头,“恶鬼不见了,我去的时候盒子上的符已经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不见了。” 恶鬼不见了,这无疑还是让背后的人成了事,只是他们炼恶鬼到底想做什么呢? 就在此时,闵沫的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闵沫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人说话,直到闵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那头才挂了电话。 可能是骚扰电话,闵沫想,出了树林绕过废旧仓库,闵沫照例还是想叫网约车,可是一辆熟悉的黑车缓缓驶到了闵沫和卢明面前, “大师你可算出来了,诶,这位男大师又出现啦!” 昨晚的司机靠在车窗上兴奋的看着闵沫和卢明,王川已经钻进了闵沫的帆布包里,卞青也已经坐进了车里了。 第七十二章 社死 闵沫听司机师傅这么一说,才想起,上次也是这样,去宁安的时候没有卢明,从宁安回文鲁的时候就有了。 “师傅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闵沫有些诧异又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师傅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顶为数不多的头发,“我这,这不是又迷路了吗,嘿嘿。” 闵沫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没有告诉司机师傅大概他迷路是自己要捉的那只狐妖搞的鬼,只是笑嘻嘻的上了车,跟他说, “师傅没事儿,现在我们在你的车上了,这回你就能开出去了。” 师傅也开心的吼了一句,“好勒。”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师傅没再在原地打转,他不停的感激着闵沫,说闵沫道行高深什么的,闵沫倒是也大言不惭的应下了那些夸赞她的话。 一路上绝口不提是狐妖使的坏,也没有点破,如果师傅不是接了闵沫的单子,根本不会遇见这样的事儿。 所以到了以后,闵沫满怀愧疚的付了双倍车费,还多给了师傅两百块钱,看着师傅笑成月牙的眼睛,闵沫这才安心的下了车。 没有回家,直接去的学校,上完课闵沫照常去明浩的专业课上蹲他,可是这次却让闵沫扑了个空。 马诗婷的最新消息,明浩今天过生日,邀请了十多二十个学校的美女去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闵沫有些诧异,不可能把这么多人都带去坟地上开party吧! “怎么没邀请你?”闵沫问马诗婷,马诗婷顿时伤春悲秋起来,一边啃着薯片一边掉着眼泪, “校草哎,男神哎,哪儿能轮到我啊,请的都是文鲁大学颜值排名前二十的美女们,诶,怎么他没有请你吗闵沫?” 闵沫知道学校里的学生会对全校女生的颜值进行评估,并且还弄出了个什么排行榜,闵沫屈居第二,这是闵沫没有想到的,她完全不关心这些,每天被各种鬼怪折磨得哪儿有时间关心这些啊。 而她只所以知道,都还是要靠马诗婷每天在她耳边念叨,她倒是一直都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只不过这次事关学校排行榜上那些女生的安危,闵沫就得对明浩知根知底! 马诗婷啃薯片的样子像极了围观的吃瓜群众,闵沫自然不会告诉马诗婷自己昨晚就是在明浩家呆了一晚,也没有告诉她,明浩家实际就是一块儿墓地。 不过这明浩既然是同狐妖为伍,只怕邀请同学去自己家里,也不会目的单纯只是想开个生日party! “你知道明浩家在哪儿吗?”闵沫问。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虽然说喜欢男神吧,但我才不是尾随男神回家的变态嘞......”马诗婷拿薯片的手有些用力,袋子里的薯片被她捏碎了一些,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真不知道?”闵沫往马诗婷面前凑去,马诗婷心虚的往后退着,直到退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时,才开口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就是了,但是我不进去啊!人家又没有邀请我,我也不在美人榜前二十,我才不好意思进去。”马诗婷撅着嘴不停的叹气。 大概是在叹自己的男神过生日没有邀请自己,模样甚是失落,可要是她哪天看见了明浩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好好好,你带我去就是了,你就带我到他家门口就行,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进去的。” 闵沫说完和同桌卢明对视了一眼,晚上卢明会意的跟在了闵沫和马诗婷叫的车后面。 车一直开了挺久的,不记得是往哪边开的了,只是到达目的地以后,闵沫发现这里仍旧是郊区。 而马诗婷所说的明浩家,就是前面不远处坐落着的一栋别墅,这里四周环山傍水,如果不是知道明浩不是正常人,闵沫还会觉得在这里居住的人可真会享受生活。 司机送马诗婷原路返回后,卢明也到了别墅门口,门口并不像罗尧家一样有保安,园子里也没有很多阿姨忙碌的身影。 闵沫和卢明从正门进去,绕到了别墅后面,想办法爬上了二楼的阳台,为了不被明浩和狐妖发现,闵沫和卢明在自己身上都揣了张隐息符,顾名思义,这符可以隐藏气息。 闵沫和卢明从二楼的楼梯间往一楼大厅看去,就看到大厅里站着的全是衣着华服的学生,一个个画着精致好看的妆容,其中不但有校花方柔,还有上次为了明浩扇了闵沫一巴掌的丁锦! 闵沫对那一巴掌印象颇深,那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冤屈的一巴掌了,全都是败,明浩所赐! 明浩站在女孩儿们中间,手里端着杯红酒,屋子里还放着好听的轻音乐,时不时会把身旁女子逗得红着脸,咯咯咯的笑,而闵沫看见得并不女孩儿们看见得绝世美男的脸。 忍不住的想作呕,“卢明,你看见这明浩长什么样?” “油乎乎,丑兮兮的.....”卢明说,“别管他了,好好看看狐妖的踪迹。” “好”闵沫收回思绪,开始仔细观察着大厅里面的每一个人,卞青和王川在帆布包里待着没有出来。 但是闵沫和卢明看了好半天,也没有看见闵沫昨晚在坟地看见的那个老婆婆,这就奇怪了,难道明浩今晚真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开的生日party? 真是简单过个生日? 忽然,一个阿姨系着围裙从一旁走了过来,看见趴在地上的闵沫和卢明被吓了一跳, “二位是少爷的客人吗?快起来吧地上凉!” 阿姨的声音也不大,但巧就巧在,她过来的时候,真好是楼下音乐切换的时候,所以此话一出,楼下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二楼瞟了过来。 人们常说的社死,也不过如此嘛…… 闵沫和卢明尴尬的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正努力想着怎么缓解尴尬时,明浩却端着酒杯朝闵沫示意道: “闵沫你来啦,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明浩表现得很惊喜,但显然看不出他有一丝的意外,面对楼下众人的疑惑目光,闵沫也只好扯出一抹笑容, “自然是要给校草一点面子的呀。” 第七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 明浩听到这句话,笑容更灿烂了,连忙盛情邀请闵沫和卢明下楼一起吃点东西喝点酒,闵沫和卢明也只好在众人十分关注的视线里下了楼。 虽然众人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闵沫和卢明回出现在明浩家的楼上,但是见主人都没有说什么,众人也就坦然接受了。 闵沫和卢明的穿着就是简单的日常装,看起来和大厅那些锦衣华服的小姑娘们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闵沫她们本来也不是来参加聚会的,穿得简单点也不足为奇。只是闵沫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浩要替自己和卢明解围呢? 虽然心里疑惑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十分从容不迫,始终暗中观察着身旁明浩的一举一动。 “闵沫,喝一杯吧。”明浩笑得人畜无害的给闵沫递过来一杯鸡尾酒,闵沫把酒轻轻往他身前推了推, “不好意思啊,我酒量不好......”言下之意很清晰了,这酒闵沫喝不了。 “没事儿,鸡尾酒而已,不醉人的!” 明浩笑容不减,仍旧执着的给闵沫递着酒。远处的丁锦看见明浩和闵沫站的那么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捏着酒杯的手暗暗发力。 闵沫见拒绝无果,面不改色的接过了明浩递过来的鸡尾酒,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明浩见状,笑容越发灿烂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是对闵沫无效的,闵沫看见的只有一个油腻猥琐的丑男人而已,闵沫强忍着自己对那张脸的不适,回以明浩一个好看的笑后就借口上厕所溜了。 卢明则是故意坐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继续找寻着狐妖的踪迹,按照闵沫说的,狐妖是个老婆婆,可是到现在卢明也没有发现一个年纪上了五十的。 约莫五分钟闵沫才从厕所出来,可是刚回大厅里,闵沫就差点被迎面过来的一个女孩子撞倒,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扇了闵沫一巴掌的丁锦。 “哎呀......” 丁锦打着没站稳的幌子,端着手里的酒就朝闵沫扑了过来,闵沫倒是没看清来人,只是本能反应的往侧后方闪开了,丁锦的酒没有如愿泼在闵沫身上,而是悉数洒在了地面。 “对不起啊,我不是......”话说到一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酒泼到闵沫的身上。 嘴边的话停了下来,闵沫倒是也看清了来人,这丁锦刚刚泼完酒那一瞬分明是藏着些兴奋的。 “倒是不用客气,”闵沫冷冷的说完,看了看四周参加生日宴会的人,确定没有人往这边看后又凑到丁锦耳边小声说, “只不过你把人家的地弄脏了,还是擦擦得好!” 说完伸手抓住丁锦的手腕用力往身旁一拽,丁锦还没反应过来,猛的一下就被闵沫拽倒摔在了自己刚刚倒在地面的酒水上,偷鸡不成蚀把米,丁锦自然是委屈到家了。 “闵沫!”丁锦眼眶里面包满了眼泪,看上去委屈得不行,周围的人听见声音也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呀,你怎么摔倒了呀,这么不小心,是谁在地上撒了酒啊,太缺德了!” 闵沫一边说一边俯要扶丁锦,随后附在丁锦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报答你那天莫名其妙扇我的那一巴掌,要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只让你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没事儿吧?” “小心点儿啊,谁把酒洒在地上还不说的啊,这不是害人吗?” 周围的女孩子也凑了过来,一句两句的埋怨着把酒洒在地上的人,本来是关心丁锦,但此时丁锦倒是不敢说话了。 闵沫冷冷的说完,脸上又挂满了担忧,同其他女生将丁锦从地上扶了起来,大概丁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闵沫警告,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湿着衣服被人带去了客房。 其实,如果刚刚丁锦没有想再对闵沫使阴招,闵沫也不会再计较那天那一巴掌了,只是丁锦并没有见好就收,眼里放她不下,那闵沫也只有小施惩戒,不然这丁锦怕是以后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人群散开后,宴会再继续,所有人都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全都只当是丁锦不小心摔了一跤。 卢明也朝闵沫走来,看着卢明摇了摇头闵沫知道这是他并没有找到狐妖踪迹的意思。 “会不会他今天真的就只是过生日?”卢明看了看远处的明浩说。 闵沫摇了摇头,既然没有找到狐妖的踪迹,那闵沫也不确定是不是今晚卢明和狐妖并没有在一起了。 “卞青,你看看有没有狐妖的气味,我和卢明都封了嗅觉了。”闵沫拍了拍帆布包里的卞青,想让他看看狐妖到底在不在这里。 卞青没有从帆布包里出来,只是在帆布包里回应般拍了拍闵沫的手。 “卢明!一切小心!”闵沫压低声音又往四周看了看。 闵沫和卢明早在学校就同卞青商量好了,到时候如果发现狐妖,卞青先不要出来,以免狐妖逃跑,等闵沫和卢明确认是谁以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嗯”卢明也了然的应着。 两人依旧看着那些人的同时,又时不时看看明浩,但明浩今晚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其它动作。 殊不知,此时二楼的客房门缝处,正有一只眼睛默默的盯着角落的闵沫和卢明...... party结束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众人给明浩唱完生日歌,切完蛋糕以后,就纷纷由明浩安排的车依次送往市里,一众女生里,无时不是歌颂惊呼明浩的颜值、家世、以及为人多么体贴的。 闵沫看着这些个长得也不赖的女生一副花痴的模样就心烦,要让她也看不见明浩有多丑,她倒是还没有这么烦。 明浩给所有人都安排了车,其中也包括闵沫和卢明,闵沫和卢明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的,磨磨蹭蹭着等人都都上了车才慢悠悠的的上了车,车是一个很大的豪华巴士,闵沫和卢明一上车就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提前下车。 闵沫环顾了一下车里面的女生,恍然发现丁锦不见了,可是车里少一个人却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大家都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或是和自己身旁的小姐妹窃窃私语。 第七十四章 累累白骨 虽然闵沫和丁锦不对付,可是如果丁锦到现在都还没有从明浩家出来,明浩家那个狐妖还不知道会对她怎么样! “哎哟,哎哟,我肚子突然好痛啊......” 闵沫一下从位置上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很是痛苦的蜷缩着,一旁的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长相可爱的学姐蹲在闵沫身旁一脸担忧的询问着,闵沫极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想先下车去上个厕所。” 此话一出,车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知道闵沫没事以后还有不少人显得有些不满。 闵沫一看又赶紧补充道:“大家不用等我,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这下那些人才没说什么,叫停了车就捂着肚子匆匆下了车,“荒郊野外的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在路边等等你吧。” 卢明也找了借口下车,闵沫下车后还有几个女孩虚伪的朝他们喊了一句,“你们注意安全啊!” “好!” 闵沫回了一声就往一旁的荒林跑去,直到车子开远闵沫才出来同卢明一起往回跑。 好在车开得不算远,这里距离明浩家的别墅也不算远,闵沫和卢明紧赶慢赶还是在明浩家还没有关灯前赶到了别墅。 二话不说,两人直接就往别墅里面冲,现在同学都走完了,明浩的真面目闵沫和卢明都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别墅大厅里面一片狼藉,没有人打扫卫生,刚刚的阿姨也不见了踪影,明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闵沫想到刚刚丁锦去的那间客房,马不停蹄的就往客房赶去,可是进客房以后一个人都没有,地上丢着丁锦之前换下的衣服。 “没人!” 卢明找完了一楼的所有房间,一个人也没看到。 闵沫再次拍了拍帆布包里的卞青,见卞青没有回应,闵沫颔首看了卢明一眼,双双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有很多间房间,闵沫和卢明分头去找的,而闵沫和卢明因为封了嗅觉,所以并没有闻到这别墅里的浓郁香气。 闵沫在左边的房间挨个看着,忽然别墅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传出一声闷响,就像是烟灰缸掉在了地毯上的声音,闵沫的脚步停了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匕首拿在手上,就往最里面的房间慢慢走去。 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刚刚烟灰缸掉落的声音后,闵沫就没有再听见一点声音,有的只有自己不算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自己脚后跟先着地的细微脚步声。 阳台的风呼呼的吹了起来,茶几上的一个小台灯被风吹倒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闵沫回头看了一眼,台灯还发着微弱的光,阳台外面漆黑一片。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闵沫的心跳还是莫名加快了一些,她抚了抚自己心口,转身继续朝角落的房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闵沫正正的站在那扇门面前。 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并且在闵沫离这扇门越来越近的时候,闵沫能感觉一股寒气从门缝里面渗出,不停的朝闵沫的骨头缝里钻。 闵沫抬手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旋,本以为门开了,可是那门却仍旧紧闭着没有被打开,闵沫也想到了,看来这门里面定然就是那狐妖了,这也难怪这房间光是站门口就能感觉到里面寒气如此之重了! 闵沫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右边房间找完无果的卢明,跟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房间门没有说话,卢明也了然的放慢脚步走了过来。 卢明掏出一张辟邪符二话不说就贴在了门上,闵沫也迅速挥起匕首朝那门刺去,被闵沫匕首刺破的地方顺着刀刃流出了鲜血,闵沫再次拧门把手,这才打开了房门。 只是房间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有的只有满屋的寒气,以及地上的许多俱森森白骨,白炽灯照在一地的白骨上,显得甚是阴森凄凉。 闵沫和卢明进屋查看了四周,确定狐妖没有再这个房间里,闵沫看着一地的白骨简直触目惊心。 “怎么会有这么多俱白骨?” 闵沫低头看着那些尸骨,骨头上一块儿肉都没有,并且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些可能都是狐妖干的!”卢明指着地上的尸骨说,“而且你看这些骨头的骨架都很小,这说明这些尸骨都是女孩子的。” 闵沫:“这里面不是明浩的家吗?他到底帮着狐妖干了多少丧天良的事啊!” “闵沫你看!” 卢明指着一具堆在最上面的骨架旁的一双高跟鞋,“你看这双鞋!” 闵沫闻声看了过去,那双鞋闵沫认识,那是丁锦今天穿来的鞋!而除了丁锦的鞋意外,房间四周还丢着各种各样的女生鞋子,有帆布鞋、高跟鞋、小皮靴......所有的鞋子都是女孩子穿的款式。 看来卢明说的没有错,这里的骨头架确实都是女生的,恐怕都是被明浩骗过来然后被狐妖杀害的生命! 卞青这时也从包里面飘了出来,他看了眼满屋的白骨,“这狐妖,真是罪孽深重!” “卞青你怎么出来了,莫非狐妖已经不在这别墅里了吗?”闵沫问。 卞青点了点头,“给它跑了,不过我还能闻到它的气息,我现在去追,你们小心点!” “好!“ 卞青走后,闵沫和卢明也相继出了明浩家的别墅,刚从里面出来,别墅瞬间化为虚无,面前只剩一片黑色土地,而左上方的那堆白骨仍然十分显眼。 卢明:“看来这狐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闵沫:“是明浩通风报的信吧!” 闵沫边走边低头想,“他为什么要帮狐妖啊?” “因为那狐妖能帮他变帅啊,这么简单的问题!” “可是容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闵沫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为了变好看,不惜和一个杀人的妖怪为伍。 卢明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你一直都拥有......” 一直都拥有什么?姣好的容貌吗?所以好看的容貌是需要用惨痛的童年作为代价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她宁愿不要呢。 这条路两边都是荒林,北风吹过的时候,树林里都会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在这黑夜里尤为刺耳。 第七十五章 凶宅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闵沫和卢明不停往去市里的方向赶着路,直到走出了有一公里多,王川才慢悠悠的从闵沫的帆布包里飘出来。 “啊,我在包里都快被憋死了!” 王川一出来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闵沫很是疑惑的看向他,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被憋死?” “哈哈,口误口误!”王川笑嘻嘻的说着,“我就是在那明浩家憋得太久了!” “为什么?”卢明问他,王川拍了拍心口,后怕的说,“我感觉到那别墅里面有很厉害的......” 说到一半王川就停了下来,一副你们懂的表情。闵沫也没有反驳他,那别墅里的东西确实厉害不假,王川向来胆小闵沫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只想等着王川阳寿尽了将他超度了。 从这荒郊野岭回市里不知道还要走多久,附近也没有车站,闵沫想看看这郊区能不能叫到车,手机刚拿出来就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闵沫接通后那边传来了上次那个司机的声音。 “喂,大师吗,您今晚需不需要车啊......”兴许司机师傅也是个能掐会算的,闵沫想。 而卢明却告诉闵沫,那是因为闵沫出手大方,拉闵沫一次挣的都比司机师傅一晚上挣得多。 “可我挣得还没有你多啊,这次车钱你付吧。”闵沫说。 “我的钱其实大多数都交给我师傅了,我没啥钱......”卢明这话倒是说得实在。 而等司机师傅接到闵沫后,死活和闵沫说自己以后要做闵沫的专车,随叫随到,闵沫倒也是欣然同意了。 司机先是送卢明回了家才送闵沫回去,王川跟在闵沫身后和闵沫一起上楼,闵沫推开门时,卞青已经回来了,只是看卞青的样子,狐妖应该是没追到。 闵沫还没问,卞青就开口了,“给它跑了。” “只是奇怪的是,今天我和卢明没看到我昨晚看见的那个老太婆!”闵沫同卞青说出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这狐妖精得很,它今天化成了一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难怪我没找到,还搁哪儿一直找年纪大的呢!”闵沫懊恼的叹了口气。 “这不怪你,是狐妖诡计多端。”卞青说。 “闵沫,我饿了......”王川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望着闵沫。 闵沫拿出几支香点上插在客厅的香炉里,随后慢悠悠的回了房间,刚进门闵沫就发现煤球的身体不见了,“卞青!煤球不见了!” 卞青凑到门口看了一眼,淡淡的说:“兴许是有事,他去办事去了。” “办事......”闵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容玉珩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就离开了呢? “这下不担心他了吧。”卞青抱着手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一旁吸香吸饱的王川也一脸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圆圆滚滚的肚子。 是不担心了,之前的担心这一刻都幻化成了埋怨,越想越气,闵沫在房间门上贴了张辟邪符以后猛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卞青和王川都愣在了原地,王川盯着房门慢慢蹲下给卞青垂起了腿,兴许给卞青捶腿已经成了他的条件反射了,“她这是怎么了?” 卞青摇摇头,叹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闵沫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看着窗户外面发着呆,她又开始回想起容玉珩的出现和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山包鬼!”山包鬼这三个字在闵沫脑海里回荡着,容玉珩是山包鬼,这是闵沫想了半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之前同闵沫定下契约的就是容玉珩,所以才会契约一签下煤球就变成了容玉珩。 容玉珩不但一直教闵沫有关于超度冤魂的事,还一直保护她,而之所以保护她只是因为闵沫的命是和容玉珩连在一起的,闵沫要是死了,那他容玉珩也活不了! 所以这段时间是她多想了?她还以为......算了。明天天一亮就搬家! 闵沫重新爬回床上睡觉,并没有看见外面一望无际的黑夜里楼下树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闵沫的窗户。 天刚亮,闵沫早早的就出了门,本来不准备带王川和卞青,但是他们看见闵沫从房间里出来就自觉地跳进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你好我是友成中介的江安福,您可以跟我说说您的要求,我帮您看看是您的租房。”中介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很包容的白衬衣。 “也没什么要求,最好是三室一厅,有阳台就成。”闵沫说。 江安福听闵沫说完自己的要求以后推了推自己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又问道, “美女你几个人住啊?” “我一个人啊!”闵沫顿了一下,另外两个是鬼,应该不算吧。 “那你预算多少。”江安福又问。 “当然是越便宜越好了。”闵沫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江安福上下打量了闵沫一番,随后拿上手机在前面走出了办公室, “那你跟我来吧。” 江安福带闵沫看了好几个两室的出租房,无一例外的都是三千往上,闵沫仔细算着自己的余额,要是租了这么贵的房子,每月光是房租就要好几千,那闵沫的钱交了学费、生活费、房租那也所剩无几了。 江安福见闵沫从看第一间房开始就一直在摇头,很是疑惑,“是有哪里不喜欢吗?” 闵沫叹了口气说:“倒是都挺喜欢的,就是贵了点儿。” 一听这话,江安福的脸色变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自己职业的笑容,“我手头倒是还有个房子,只不过是个小二楼......” “小二楼?”这江安福不是疯了吧,自己连套二都租不起,让她租小二楼? “对!”江安福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多少钱?”一定要听到闵沫说租不起他才会死心吗? “一千五一个月。” 闵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套二要三四千,小二楼却只要一千五呢? 闵沫听见这个价格当然是两眼放光的。 只不过等江安福领闵沫站到那栋房子面前后,闵沫也彻底明白了,那小二楼的阴气都快从地底渗透到房顶了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凶宅吗?这种房子他也敢租出来啊? 第七十六章 原来是你 江安福大概不知道闵沫会看脏,自信满满的站在小二楼门口往里面指了指, “怎么样,这么一整栋才一千五,值的吧!” 闵沫看看他又看看小二楼,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会看脏,只是轻叹了口气,“一千!” “不是吧,美女,这你还要跟我讲价啊。” 江安福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微信收款码还有租房合同都已经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闵沫面前了。 “那一千你租不租,不租就算了。” 闵沫转身就要走,她倒是喜欢这房子的,里面的鬼魂,她正好可以把它们都超度了,加上房租也便宜,只不过这就是正常人眼里的鬼屋,闵沫知道不管多便宜都是能租到的。 “诶,别走啊,”江安福伸手拦住闵沫,脸上还是藏不住的喜悦,“虽然有点亏,但是看你和这房子有缘,就租给你吧。” 闵沫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签完以后又付了一整年的房租,江安福笑得合不拢嘴,而这一切手续都是在小二楼门口办完的,至于为什么不进房子去办手续,闵沫清楚,江安福也清楚。 “好了,那今天辛苦江先生了,要不要进去坐坐?”闵沫一抬头就看见二楼窗户有一双鬼眼在死死的盯着闵沫和江安福。 鬼眼似乎也感觉到了闵沫的目光,它有些诧异这女孩居然能看见自己。 闵沫倒是也毫不掩饰自己看见那双柔弱鬼眼的喜悦,缓缓上扬的嘴角被江安福看在眼里。 江安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不不,不了,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这房子未来一年都归你了,你好好住啊!” 说完江安福就一溜烟的开车走了,看上去一刻都不想再多停留。 闵沫关上门打量了一下,这房子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但好在打扫得还算干净。 楼下有厨房卫生间还有另外的两间房间,楼上有三间房间,卞青和王川都从包里面窜了出来。 一出来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挑选起自己的房间来,王川选了一楼的左边卧室,卞青选了二楼的左边卧室,闵沫选了二楼中间的那间。 草草收拾了一下,闵沫就要回去搬东西了,但是临出房间门前,闵沫注意到,一路进来都没有再看见自己在门外看见的那双鬼眼,这楼确实阴气很重,但鬼气很弱,所以闵沫也没那么害怕。 等到那边房子的东西全部都搬过来以后,也到了下午两点多了,闵沫紧赶慢赶的往学校赶去,今天的课也是下午的,卢明早早的就已经到了。 “我搬家了。”闵沫说。 卢明:“搬去哪里了?” “顺延路的路末端再往前五百米。”闵沫平静的说着,但还是被前排的马诗婷给听见了,马诗婷一脸惊恐的回头看着闵沫。 “你搬去顺延楼了?”马诗婷问,眼睛里面皆是不可置信。 “哦,那儿叫顺延楼啊,嗯,搬过去了。”闵沫很是平静的应着。 马诗婷却坐不住了,大半个身子往闵沫桌上趴了下来, “闵沫,那顺延楼可是出了名的鬼屋啊!你......” 说到一半,看着闵沫毫无波澜的脸,忽然反应过来驱鬼是闵沫的副业,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有些尴尬的站直了身子, “我都忘了,你就是抓鬼的呀......呵......”说完就自觉的转身坐了回去。 闵沫也笑了笑,其实马诗婷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卢明也低声附在闵沫耳边说, “你搬鬼屋去住啦?还好吗......” “还好,我应该能对付。”闵沫目光坚定,“对了,今晚还要去堵明浩,你有时间吗?” 卢明点了点头,“有。” 闵沫:“那好,待会儿他选修课教室门口见!” 卢明刚说完好老师就进了教室,上课期间,闵沫发现前排的张扬一直不停的回头望自己。 果然,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跟张扬有关,那指定是没有好事发生。 “闵沫,我最近被脏东西缠上了。”刚下课,张扬就朝闵沫方向窜了过来。 “怎么缠上的?” 闵沫问他,他犹豫了一下,叹道:“我上个星期和几个学长打赌,赌晚上敢不敢去顺延路的顺延楼......” 就闵沫对张扬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单单只是为了面子,做这种事情,除非...... “当时在场的是不是还有学姐啊。” 张扬抿着唇怔怔的点点头。他确实不会在男生面前好面子,但是在女生面前就不一样了。 等等,他刚刚说的顺延楼? 那不就是闵沫的新家吗? “你在那楼里做了什么?”闵沫问。 “学长和我打赌,只要我敢进去然后朝每个房间喊一句:你死得好惨啊!就把学姐微信给我......”张扬说着说着还往身后看。 这不是缺德吗,鬼最忌讳揭露自己已经死了的伤疤,活人当它面嗷这么两嗓子,不缠着你缠着谁啊。 “那你最近是有什么比较反常的感觉吗,又或是看见过什么?” 张扬脸都绿了,“自从那天去了楼以后,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叫我去那栋楼里打扫卫生!我已经整整打扫了一个星期了......” 打扫卫生?难怪呢,那房子看上去没人住还那么干净,原来都是张扬的功能啊! “哈哈哈。”一时没忍住,闵沫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张扬纳闷的盯着闵沫,脸上写满了弱小无助。 “哦,没什么!”闵沫收起笑容,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这样吧,你今晚不用去顺延楼打扫了,给你张辟邪符,你随时揣身上就好。” 张扬小心翼翼的接过闵沫递过去的辟邪符,左看右看,“就这么张黄纸就能护住我了吗?” “就这么张黄纸!”反正今晚闵沫就会把那鬼给超度了,就算辟邪符失效张扬也不会知道的。 听闵沫这么一说,张扬赶紧把辟邪符宝贝的揣进了包里。 最后一节大课刚结束,后排闵沫和卢明的座位就已经空了出来,相反明浩专业课的教室门口也同时出现了他们两个的身影。 闵沫一边往教师走,一边观察着已经进教室的学生,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明浩的身影,兴许是还没来,闵沫想。 第七十七章 双重人格 闵沫还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和卢明一左一右的坐在后排,可是直到专业课开始十分钟,闵沫和卢明都没有看见明浩的身影。 闵沫和卢明面面相觑,这明浩不来上课会去哪里呢? 闵沫卢明还特意去找了丁锦,果然,丁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闵沫没有猜错,那么明浩家废墟的那堆白骨里,最上面那俱就是丁锦的了。 但奇怪的是,学校里的人似乎都没有在意,并且闵沫找到之前同丁锦一起来教室找自己的那个胖女孩儿,她也是连连摇头说不知道丁锦是谁。 现在的一切像极了当初黎雪消失以后的情景,可这明浩分明是和狐妖一起的啊,怎么......还和鬼门扯上关系了? “卢明,那堆白骨会不会都是这学校的学生?” 闵沫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如果真的都是文鲁大学的学生,死了那么多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察觉...... “如果真是文鲁大学的学生,就算老师和学生没有印象了,但是也一定会留下一些存在过的痕迹吧。”卢明说。 “算了,这些都只有把明浩抓住才能知道了,估计又是那个狐妖搞得鬼!”闵沫捏着拳头一步一步的往校外走。 可是明浩今天没有来学校,光是跟踪他两次就都是两处不同的地方,想要找到他,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事到如此,闵沫和卢明也只能等,狐妖没死,那明浩断然也不会就此罢手,同卢明说了新家位置以后闵沫就回了家,王川和卞青都悠悠的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 “回来啦。” 王川就像闵沫婶婶一样,窜出来就想接过闵沫手里的包,闵沫往旁边一晃,躲过王川伸过来的手。 闵沫的目光从一进门就一直锁在二楼的扶手处,小二楼也比白天阴气更重了“卞青!” “怎么了?”卞青站在王川后面,顺着闵沫的目光往上看过去。 楼上此时正站了个穿着旗袍的妖娆女人,手里拿着杆老式烟枪,见楼下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紧不慢的翻了个白眼后就转身进了二楼右边那间房间。 同时闵沫还看见中间那间房间,也就是闵沫选定做自己的卧室的那间,此刻也是开了一条缝,缝隙中闵沫看见了白天的那双眼睛。 闵沫的视线与那双眼睛相触碰时,门缝瞬间合上了。 “这楼里面还有其它鬼,你们两个待了一下午都没察觉吗?”闵沫问。 “察觉了啊,几个孤魂野鬼,一点儿也不足为惧。”卞青说完打了个哈欠就上楼回了房间。 “孤魂野鬼?还几个?”嘿嘿,那就先从闵沫房间里面那只开始超度吧。 闵沫上楼梯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衣柜旁的角落站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见闵沫进来,颤抖得更加厉害了,闵沫诧异她怎么会这么怕自己,又或是说,她其实就是这样胆小的鬼呢。 “你好啊。”闵沫朝她招了招手打招呼。 小女孩泪眼汪汪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闵沫,颤抖得更厉害了,紧接着小女孩闭上眼睛,抱住头蹲在了地上,闵沫没见过哪个鬼魂会这样,顿时也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坏人!不要靠近小雅!”小女孩儿的声音顿时变得洪亮了些,眼睛里的泪花也不见了,缓缓抬起的脸上堆满了生人勿近。 “我,我不是坏人啊......”闵沫对这个小女孩儿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些懵。 “胡说!你如果不是坏人的话,我怎么会出来!” 小女孩儿的脸上怒气满满,并且周围也开始有星星点点的鬼气在朝她身上涌入。 “你说你惹她干嘛呢......” 闵沫的身后忽然传来妖娆无比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穿旗袍的女鬼斜倚在闵沫的衣柜一角,左手横在胸前托着拿着烟杆的右手。 “我可没有惹她。”闵沫平静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旗袍女鬼不紧不慢的吸了口气手里的烟杆,朝着房间里吐了口白烟说,“她叫小雅,三年前死在这儿的,活着的时候有双重人格,死了以后也一样,是个可怜的娃。” 闵沫看了看角落的小雅,双重人格?难怪这小孩儿现在看起来跟刚刚完全是判若两人。 闵又转过头来瞅着旗袍女鬼,“那你呢?” “我死了有一百多年吧,你可以叫我语嫣,不过超度我的事你就不用考虑了,倒是小雅,你们好好聊聊,聊熟了就替她超度了吧,这孩子不是自己愿意留在这儿的。” 语嫣说完就扭着屁股准备往外走,她怎么知道自己会超度鬼魂? “那你是自己愿意留在这儿的吗?” 闵沫看着语嫣的背影不依不饶的问着,而此话一出,语嫣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停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慢悠悠扭着腰走了出去。 闵沫看着被语嫣关掉的门,根本没注意到早先在角落的小雅,现在已经从角落走了出来,正举起双手要过来掐闵沫的脖子。 闵沫一个闪身,小雅扑了个空。 “小雅你听我说,姐姐不是坏人,真不是。” 闵沫还在奋力解释着,可是现在的小雅瞳孔漆黑,似乎听不见闵沫说的话。 接着再次朝闪开的闵沫扑了过来,闵沫还是继续往旁边闪躲着,一不小心跌坐在床上,侧头便看见一个倒着的纸箱,纸箱里掉出半截纤细的铁锁。 这不是张刚他们三个的铁索吗,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搬过来的? 转念一想,既然是他们几个用的,又是地下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把小雅捆一捆,这么一直朝自己扑也不是回事儿啊。 想到这儿闵沫眼疾手快的从纸箱里抽出铁链就往小雅身上套去,还别说,小雅瞬间就老实了,被铁链一捆,立刻乖乖的坐在了地上。 “放开我!”当然只是魂身乖乖的。 “你先让小雅出来,我有事和她说,我不跟你说!”闵沫也大摇大摆的往床上一坐,双手撑在身后望着地上的小雅。 “我凭什么听你的!”被捆住的小雅咬牙切齿的瞪着闵沫。 “行吧,那你就这样待着吧,反正你难受小雅也难受......”闵沫往后一躺,故意拿起手机玩儿了起来。 小雅的攻击型人格也顿时消停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三年前 顿了约莫着过了有五分钟,看着小雅在铁链里扭了几下后,一双无辜的眼睛才又回到那张脸上。 “小雅?” 闵沫放下手机试探的喊了一声。 小雅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铁链顿时又开始委屈起来。 “诶,你别哭,我马上给你解开哈,没事没事。”闵沫见状赶紧把铁链解开收了起来。 小雅还是坐在地上,一步不敢动的低着头,偷偷看闵沫。 “你为什么怕我啊?” 闵沫蹲在一旁轻声问着。小雅也没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那以后我们住一个房间可以吗?”闵沫顿了顿又说,“姐姐没有地方住了......” 小雅抬头看了闵沫几秒钟,又赶紧低下头,上下点了点,这是同意闵沫和自己住一起了。 闵沫抬手摸了摸小雅的头,小雅也没有躲开。 搬来顺延楼的第一晚,闵沫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小只的小雅就睡在闵沫的身侧,闵沫躺床上之前倒是困意满满,可是躺床上以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脑海里都是明浩和狐妖此时会在哪里的想法,兴许是做惯了夜猫子,养成了鬼的生物钟了。 白天困得不行,一到晚上,一躺床上就精神百倍。 闵沫强迫自己小睡了一会儿,天微微亮就起床在各个房间设起灵位香坛来。 都弄好以后给自己煎了两个蛋,倒了杯牛奶,冲着刚走出房门的语嫣说, “早上好,一起共进早餐吧!” 当然,这楼里除了闵沫的早餐是牛奶和鸡蛋以外,其它人的都是香蜡纸钱。 语嫣似笑非笑的看了闵沫一眼,就又回了房间。 “真少见,搬个家还能变了个人?” 卞青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坐在闵沫饭桌对面,二话不说就伸过鼻子闻了闻闵沫面前黄灿灿的煎蛋。 “那是之前条件不允许!我现在可以给自己的早餐加两个蛋了!”闵沫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又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刚知道,原来鬼也是需要睡觉的。”闵沫擦了擦嘴角。 卞青斜靠在对面的椅子上,“睡觉倒是不用,只是有些人死了以后还会延续活着时候的生活作息。” “做鬼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啊......”卞青说着目光落在楼梯处,小雅怯生生的扶着楼梯正往楼下走。 “她叫小雅。”闵沫同卞青介绍着。 “倒是个干净的鬼。”卞青的话让闵沫摸不着头脑,这鬼还分干不干净啊,不是只分好鬼恶鬼吗? 小雅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搓来搓去,听见闵沫介绍自己的名字,才礼貌的跟卞青点了点头。 “叮~”闵沫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卢明,怎么了,今天不是没课吗,是不是有明浩的消息了?”电话是卢明打过来的。 “没有,我就是到你新家门口了,我想着来看看你......”卢明的声音里少有的带了些晦涩。 看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看的,这卢明自从闵沫死而复生以后就一直有些怪怪的,可闵沫又说不出是哪里怪怪的。 “你来了正好,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狐妖坟墓那里吧。”闵沫打开门吧卢明拉进门里。 卢明看了眼不远处的卞青和小雅,“不着急,晚上再去!” 接着又四处看了看闵沫的新家,“你这房子不错啊!不过阴气也挺重的,难怪这么好的房子会落到你的手上。” “可不是吗,算我捡了个大便宜吧,那中介以为我看不见这房子的阴气呢,估计是之前的租客都被二楼那位给吓走了。”闵沫说。 “二楼还有一位啊。”卢明朝二楼望去,但语嫣并没有出来,卢明自然也就没能看见。 “对了小雅,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命陨于此吗?” 闵沫把小雅拉到桌旁坐下,可小雅坐下后看了看卞青和卢明就垂下了头。 闵沫看出小雅怕生,自己也是跟小雅睡过一张床才略微好些的,“卞青卢明,你们到房间里面去!” 卞青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跟卢明回了房间。 闵沫倒不是故意要八卦小雅的死因,而是想问问看,这个语嫣说过是个可怜孩子的小孩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或是遗憾。 不然怎么会死了三年还没有投胎转世呢?直到卞青和卢明回了房间,小雅才开始缓缓道出自己的死因。 三年前 小雅同父母一起去外省旅游,可是那旅游景点人山人海,小雅被一旁吹糖人的师傅吸引了目光,可也只是半刻,回头时,身后已经没了父母的身影。 她努力在人群中找寻着自己的父母,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流,没有人看见这个默默哭泣的小女孩儿,小雅害怕得不敢哭出一丁点儿声音。 来来往往的人流,小雅在人群里焦急寻找了好几个小时,又是景区游玩的高峰期,小雅因为身材瘦小,一不小心就被人群挤到了景区门口,终于,有个长相和善的阿姨看见了哭成泪人的小雅。 “小姑娘你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啊?” 阿姨轻轻蹲下询问着小雅,兴许是阿姨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小雅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完自己跟父母走丢的事情,阿姨听完后同情的抚了抚小雅的脸蛋。 “你别怕哈,阿姨送你回家,告诉阿姨,你的家在哪儿?” 小雅同阿姨说了自己家的位置,就跟着阿姨去了车站,上了火车。 阿姨看出小雅口渴得厉害,给了小雅一瓶水,可小雅喝了以后头却越来越重,她似乎是今天太累了,现在困得不行,没一会儿就倒在那阿姨的身上睡了过去。 等到小雅睡醒,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面,门外站着那个说要送小雅回家的阿姨,她好像还在和谁打着电话,声音里洋溢着无限的欣喜。 “诶,大哥,我这次到手的可是个贼水灵的丫头,少说也得两个w吧......” 那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阿姨,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 小雅躲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在那阿姨进房间的一瞬,小雅的攻击型人格也被唤醒了,她怒目瞪着那个骗了自己的阿姨,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朝那阿姨走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走丢了 人贩子见小雅已经醒了,本来还想用那张和蔼的脸继续哄骗,可一低头看见了小雅手上的烟灰缸后,人贩子的眼睛里透出了凶狠来。 “小姑娘,你要是乖乖听话呢,阿姨还能给你糖吃,但你要是想跟阿姨斗,那阿姨可不能保证你从这个房间里面出去的时候,能手脚健全哦。” 可小雅被唤出的攻击型人格哪里会听她讲那么多,脚步一下比一下重,离人贩子也越来越近。 人贩子显然也是被小雅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的挺直了腰板。 “怎么?你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奶娃还想打我不成?断奶了吗你!” 小雅恶狠狠的盯着人贩子,一言不发的一直朝人贩子靠近着,人贩子被盯得心里发毛,这哪里是一个小孩儿该有的眼神啊! 人贩子被小雅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直到背靠在墙面上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小雅也停了下来,举起手上的烟灰缸毫不犹豫的就往人贩子脸上砸去。 人贩子扭头想躲,但还是没能躲掉,烟灰缸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霎时疼得捂住头,龇牙咧嘴的惨叫起来。 这还不算完,小雅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台灯,单手拖在地上朝着人贩子走。 人贩子这时候已经开始怕了,太阳穴的疼痛时刻警醒着她,这小女孩儿,是个疯的! “你不要过来啊!” 人贩子满脸惊恐的大喊着,她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样邪乎的事情,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吓成这样! 她的腿已经开始发抖了,但她还是哆嗦着双腿往旁边挪了两步,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一旁的门跑了出来,出来后人贩子头也不敢回的就往楼下跑。 小雅没有追出去,她丢掉手里的台灯,颔首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恢复了那个柔柔弱弱,天真无邪的小雅。 小雅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城市,她从宾馆里面出来,看着外面已经黑掉的天,以及路上熙熙攘攘的人,她再也不敢跟别人说自己跟父母走丢了。 但索性她还知道可以去警察局求助警察叔叔,左右看了看,最后决定往左边走,希望这条路上会有警察局,她想。 路越走越黑,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穿过一条小路,小雅看见不远处有一盏微弱的光。刚刚已经走了一段特别黑的路,看见光的她,仿佛看见了希望。 可等小雅走近以后才发现,那盏灯是一把手电,而那把手电的主人,是一个混身破破烂烂,脸上也乌漆麻黑的男人。 他正躲在天桥底下,用嘴巴咬着手电筒的一端,照着手里的几张钞票,有红的有绿的,男人开心的数着那些钱,口水从手电边缘往下滴着,但他却毫不在意。 小雅不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就躲至一旁的草丛里静静看着,不敢出声,没一会儿,远处就开始有吵嚷声慢慢逼近。 直到吵嚷声越来越近,男人也越来越慌,他左右找着能藏身的地方,最后丢掉手电筒,钻入了小雅藏的草丛里。 小雅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男人看见小雅时也是一阵诧异,但他反应极快,迅速捂住了小雅的嘴巴, “嘘,别说话,我不会伤害你……” 男人的声音很慌张,但奇怪的是,这次,小雅的攻击型人格并没有出现,她任由着男人捂住自己的嘴。 草丛外面路过了一堆人,那堆人嘴里都骂骂咧咧的,意思好像是家里遭贼了什么的,小雅顿时也明白了,捂住自己嘴的这个男人,是个小偷。 小雅的后脑勺贴在男人的胸膛上,她听见男人因为害怕被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直到那群人越来越远,再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男人才放开捂住小雅嘴巴的,他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一个小女孩儿,大晚上的不回家躲草丛里干嘛?赶快回去吧!”男人起身往天桥底下走,边走还边朝小雅挥手。 小雅也确定了,这男人确实如他所说的,不会伤害自己。 男人走回刚刚的位置重新坐下,摸出那几张钞票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的身旁还放了几个包子,用牛皮纸垫着。 小雅的肚子在看见那几个包子的那一刻,也终于知道饿了起来。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男人抓起包子往嘴里送时,她才没忍住,往那包子走去。 “你怎么还不走?”男人皱起了眉。 小雅一听这话,顿时又委屈了起来,撇着嘴,红了眼眶。男人见她这个模样,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你别哭啊!” “哇……”小雅霎时哭得更厉害了。 “我最见不得谁哭了,你别哭啊,你怎么了?是迷路了还是饿了?是渴了吗?包子你吃吗?”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顺手递了个包子给小雅。 小雅哭着接过包子,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小孩儿这是饿了。 “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别噎着了!”男人又把一旁的水递给她。 直到四个包子都被小雅吃完,他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来得及吃的那个,犹豫了片刻还是一并给了她。 吃完包子,小雅满足的打了个嗝,“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东,你就叫我东哥吧,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阿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东哥……你能……”能不能送我回家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小雅一低头却看见了自己胸口的包里,居然放了几百块钱和一张纸条。 小雅拿出钱和纸条,纸条上写的是:“小雅,对不起,请你原谅爸爸妈妈,爸妈实在没有钱给你看病了……” 哦,原来,她不是同爸妈走丢了…… 阿东也看见了纸条,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雅,手在空中抬了又抬,举了又举,最后却也只是在小雅头顶轻轻摸了摸。 小雅把头埋得低低的,瘦弱单薄的肩膀暗暗起伏着,尽管小雅已经让自己尽量不哭出声音了,但阿东还是听见了她的啜泣声。 他拍着小雅的背,“大声哭吧,没事的……” 小雅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哭花的小脸,“东哥,你罩了那么大一块儿地方,以后能罩着我吗?” 第八十章 彼此的光 大概是小雅触碰到了阿东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愣愣的点了点头,小雅就把自己手里的钱都递给了阿东。 阿东没有接,他让小雅把钱装好,又抬手晃了晃自己手,“我有!” 小雅和阿东相依为命的日子不长,但那些日子阿东再没有去偷过东西...... 阿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去偷东西了,自己好手好脚的得去工作,他还要给小雅树立榜样,想要小雅以后能坚强些。 当然,他更想自己和小雅花的钱,都能是干净的。 傍晚,阿东在小河洗了个澡,洗掉了这些年积攒在身上的泥垢,原来,他竟也是个阳光白净的男孩,看上去比小雅大不了几岁。 他们离开了那个天桥下,就这么一直往北走,一直走,一直走...... 他们走到了顺延楼外,对于无家可归的两个小雅和阿东来说,这无疑是十分豪华的避难所了。 阿东见顺延楼无人居住,便领着小雅住了进来,小雅就住在二楼中间的那间房里,自此,两个人也算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家了。 只是好景不长,许是天意如此,刚刚燃起希望的阿东,却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小雅了。 那天,阿东找了一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他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回家和小雅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雅却看见外面乌云密布,天黑得厉害,可阿东却迟迟没回家,因为担心就出来找他,就在顺延楼外一百米的地方,小雅和阿东隔着一条老路的距离。 可那平常一辆车都没有的老路,那天晚上,一辆白色轿车在小雅跑到路中间时,沿着那路疾驰而过...... 阿东就那么看着小雅死在了自己面前,而小雅起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直到看见阿东抱着自己浑身是血的尸体哆嗦着后背,流了好多好多的眼泪,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她努力叫着阿东的名字,可是阿东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处理了小雅的尸体便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着,他刚燃起的希望灯塔,就这么坍塌殆尽。 而小雅也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自己死亡的地方,唯一能前进的方向,正是百米外的顺延楼,从那以后,小雅就整日都待在了顺延楼里。 每每从窗户往外看时,她都能看见那天阿东抱着她尸体哭的样子...... 闵沫听到这儿心揪了一下,她把手放在小雅因为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悲伤而剧烈抖动的双手上, “所以你还有什么心愿吗?”闵沫问。 小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算不算心愿,我只是想再见阿东一面......” 大抵是连小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有多深吧。 “好,姐姐帮你!”闵沫说。 随后闵沫终于在小雅好看的眸里看见了兴奋和期待。 小雅的父母因为小雅的多重人格而抛弃了她,他们认为小雅得了精神疾病,而农民出身的他们家庭情况也并不是很好,便打着带小雅出省游玩的幌子,将小雅丢在了景区里。 阿东大概是小雅最后的希望,而小雅也是阿东看见的唯一的光。 闵沫将小雅装进一把黑色伞里带出了顺延楼,同时出来的还有那面铜镜,语嫣在楼上窗户默默看着闵沫往远处走,闵沫猛的回头便对上那还来不及躲闪的目光。 她朝语嫣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迈开了步子朝小雅说的天桥走。 走了很久,期间闵沫还坐了公交车和大巴,在车上,“就在这儿附近。” 伞里面传出小雅的声音,车上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闵沫赶紧下了车,按照小雅指的路走,可是三年前的那个天桥早就已经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简陋的民房,闵沫以为怕是找不到了,毕竟阿东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岂料小雅在伞里却很是激动,“就在里面,我能感觉到阿东就在里面!” 闵沫也顾不得多想,上前敲了敲那房子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满脸潦草的男人,男人看见闵沫一脸的疑惑, “你找谁啊?” 闵沫耳朵里传来伞里小雅的声音,“阿东......” “找你!” 闵沫勾着嘴角,完全不顾愣在门口的阿东,就直直的往屋里走。 “诶,不是,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你找我干什么?”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你看看,你认识她吗?” 闵沫刚说完,卞青也将阿东的鬼眼给打开了,闵沫抬起手里的伞,小雅霎时便立在了几人面前。 阿东看见小雅的那刻严重怀疑自己是眼睛出了问题,双手揉眼睛揉了四五次,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小雅之后,顿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兴许是阿东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抬手想抚一抚小雅的头,但却只是在空气中晃动了一下手,他是没有办法实质性的触碰到鬼的。 “小雅是你吗?”阿东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小雅冲着面前的大哥哥甜甜一笑,“东哥,是我呀......” 小雅之所以三年来一直没有转世投胎就是因为放不下阿东,她害怕自己的死亡,让阿东又变回了曾经那个看不见光、自卑又胆怯的小偷。 而阿东则是不愿被在天上的小雅看见自己堕落,在用尽全力的生活着。 小雅也算了却心愿,闵沫也看见了小雅周身的执念已经在开始消散了,赶紧拿出香蜡纸钱,念起了超度经文。 小雅周身怨气消散,她站在阿东面前最后同他说了一句,“谢谢你!东哥你以后也要好好生活啊。” 话毕,小雅便化烟钻入了地下。 阿东呆呆的望着小雅消散的地面久久回不过神来,闵沫往前走了两步, “她放心不下你,三年都没去地府报道,现在见到你了,她也安心了,已经入轮回去了。” 阿东红着眼睛张了张嘴,“该说谢谢的是我......” 这不难理解,阿东自是也把小雅当成自己唯一的光亮的。 闵沫让卞青把阿东的鬼眼合上后,同他道完别就回了顺延楼,语嫣仍旧站在窗边,看见小雅没有回来,她眼里竟藏了些不舍和落寞。 难不成,除了小雅在的那三年以外,语嫣一直是独自待在这楼里的,并且足足待了有上百年? 第八十一章 黑袍人再现 这不禁让闵沫又想起卞青以及已经投胎转世的阿碧,到底又是什么让语嫣忍受了这百年孤独的呢? “闵沫!” 卢明的声音是从顺延楼外面传来的,闵沫上午走得急,倒是没有注意到卢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怎么了?找到明浩了?”闵沫打开门就往外走。 卢明还在喘着气,很明显是跑过来的,他扶着门沿摇了摇头,“不是明浩,但是我看见你说的黑袍人了!” 黑袍人?!难道是莽子村跑掉的那个!只不过卢明没有见过,说不准不是,但还是亲眼见见为妙。 “你在哪里看见的?”闵沫问。 “就在市边上的一块儿墓地里......”墓地,又是墓地,难道黑袍人不但只是用了莽子村荒坟的鬼魂,还想把文鲁墓地里的鬼魂也一并献祭给恶鬼吗? “我们得赶紧赶过去!” 闵沫冲卢明说完又冲刚上楼,还没来得及进房间的卞青喊道,“卞青,黑袍人又出现了!” 闵沫叫了专车,也就是之前接闵沫订单的那个司机,司机看见闵沫后笑得很是开心, “大师你搬家啦?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啊,这周围也是山清水秀的,大师就是大师,眼光独到......” 闵沫没有听进去司机的话,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黑袍人会出现在文鲁,并且那么巧又是在墓地! 余光瞄到一旁的卢明,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闵沫的脑海里响起,但她还是迅速扼制了那个念头,她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墓地不在市中心,但是好在今天路上没什么车,一路上也没有堵车,更没有遇见几个红灯,也很快就到了。 墓地前五十米有个看管室,但是里面没有人,闵沫和卢明着急,便直接往里面冲了进去,进去以后,闵沫远远的就看见那个莽子村跑掉的黑袍人端端正正的站在墓地里。 天已经开始黑了,黑袍站在墓地正中间,不停的做着奇怪的手势,闵沫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再等什么时机了,一手举起卞青的铜镜,一手握住匕首就朝黑袍人快步跑了过去。 一直到闵沫跑至黑袍人身后,黑袍人才发现闵沫,他似乎很诧异,嘴巴微微张了张,但最后还是合上了。 卞青也瞬移至黑袍人的面前,闵沫和卞青一前一后将黑袍人给围了起来,本以为黑袍人会慌乱不已,可没想到黑袍人前后看了看,就再次露出了一抹瘆人的笑。 “说!你是受谁的指使!”卞青抬手,掌心钻出的头发丝汇成一把利剑架在黑袍人的肩膀上。 “没有人指使我.....”黑袍人的声音有些苍老,但这声音在闵沫听来竟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你是谁?” 闵沫歪着头想一探究竟那黑袍下的脸,可奇怪的是,不管闵沫怎么看,都始终看不清那张脸长什么样子。 就好像是那黑袍给那张脸蒙了许多层浅色的纱,不论你怎么看都看不清。 黑袍人听见闵沫的问题,却笑而不语,卢明也走到闵沫的身边,手里捏着黄符,静静看着黑袍人的下一步动作。 “问你呢!”卞青将发剑又往黑袍人脖子处怼了怼。 但那个黑袍人似乎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他毫不在意的扭头看了看卞青的发剑,“真以为你们能动得了我吗?” “你大可试试!”卞青面露狠色,右手稍一用力,那发剑便要朝黑袍人的脖子处划过去。 可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一旁的墓地里忽然窜出一个鬼影来,那鬼影钻出土就朝卞青冲了过来,卞青不得已迅速抬起发剑抵挡鬼影,鬼影碰见卞青的发剑后,魂身便被划拉了一个大口子。 而黑袍人也趁机就想跑,闵沫和卢明立即追赶上去,再次将黑袍人挡在了一处墓碑旁。 “你说不说,你到底是谁!”闵沫朝黑袍人喊道,“你要是再不说,就别怪我俩不客气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妨低头看看你面前这块儿墓碑的名字......”黑袍人说完一个闪身绕开闵沫就往墓地外面跑,而闵沫则是在低头的一瞬,立刻僵在了原地。 那墓碑上刻着的显眼打字,正是“闵沫之墓”闵沫瞬间走了神,卞青两剑将鬼影斩碎,从身后拍了闵沫一下,闵沫顿时清明了不少,她摇了摇头再看那墓碑时,墓碑上已经是别人的名字了。 又是障眼法! 卢明已经追出去了,闵沫和卞青也准备往墓地外面赶,可就在快要迈出墓地的最后一秒,卞青又回头往墓地里面望去。 “你在看什么?” 闵沫皱着眉问卞青,但卞青也只是挑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看错了,走吧,待会儿他跑了!” 等闵沫和卞青追出来以后,已经没了黑袍人和卢明的身影。 “你说你刚刚耽误啥,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了。”闵沫埋怨到。 卞青没有说话,就只是认真的四处看着,似乎还在找黑袍人的踪迹,闵沫见卞青这么认真,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卢明才从远处回来,一边喘气一边摇头,“跟丢了。” 卢明会跟丢闵沫并不意外,那个黑袍人实际并不是人,他可以随时通往地府和地面两个世界,对于那种东西,卢明跟丢很正常。 只是闵沫还是不懂,那个黑袍人到底在墓地里面干什么? 闵沫:“卞青,你能感觉到那墓地里面有恶鬼的气味吗?” “没有” “那他到底是来那片墓地里面干什么的啊!”闵沫挠了挠头。 “确定是你跟我说的那个黑袍人吗?”卢明思索片刻又说道,“但我总觉得他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闵沫和卢明就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见过黑袍人的声音。 不过既然卢明也觉得熟悉的话,闵沫就可以缩小范围了,她可以肯定,那个声音是在和卢明认识以后,跟卢明一起听见过的声音。 “大师!”司机师傅开着车从对面掉头过来,一个甩尾就停在了闵沫和卢明面前。 “二位大师今天这么快就结束法事啦,接下来要去哪里啊,大师尽管吩咐......” 闵沫看着司机师傅那张笑起来满脸褶子的脸,思绪回到了去宁安村那天...... 第八十二章 土丘 那黑袍人的声音,不是宁安殡仪馆的李伯和张开,也不是瞎道士…… 闵沫一边想一边上了车,“你们说这黑袍人会不会和狐妖有关系?” 可真要说黑袍人和狐妖有关系,又完全说不通,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交集。 “你不要太着急了,狐妖显然是自己在作恶,相反这黑袍人就属实怪异得很……”卢明道。 “依我看,等下次再让我看见他们,我就直接将他们斩于马下便好!” 卞青也在帆布包里懒洋洋的说。 闵沫没搭理卞青说的大话,撑着头往车窗外面看去,“师傅!去上次去的那个废弃仓库。” 闵沫忽然有一种感觉,狐妖此时说不准就在废仓库那里,并且这种感觉很强烈,说不出的强烈。 车子一直往前开着,司机师傅嘴巴也在不停的念叨,但是闵沫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看着窗外闪过的树和景,容玉珩现在会在哪里呢?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啊,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 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啊…… 闵沫神游,丝毫没有注意到车越开越偏了,直到司机小声说:“诶,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闵沫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师傅架在车上的手机,导航还在开着,可目的地根本不是废旧仓库。 “师傅你导航错了。”闵沫道。 “我知道啊,这导航刚刚突然跳成这样的,我怎么点都点不动,而且你看看,这手机信号也没了。” 师傅把手机取下来地给闵沫,闵沫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先停车吧师傅。” “好” 可师傅刚答应完就惊叫了起来,“刹车失灵了!” 师傅慌张得不成样子,额头上已经开始冒起冷汗来了,扶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微微发颤,他还在不停的尝试刹车,但是都没有用。 卞青幻化人形坐在副驾驶,“看来,有人要邀请我们去导航上的这个地方......” “是狐妖吗?”卢明问卞青。 卞青一只手撑脸靠在车门上,“不知道......” 司机本就很紧张了,又听见卢明跟副驾驶的空气说话,那额头的冷汗就跟下雨似的往下滴着。 “两位大师,是家仙也在车上吗?”师傅身子僵得直直的,但还是有意微笑着,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尊敬的问闵沫和卢明。 “哦,你不用怕,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是有几个家仙护体的,不过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闵沫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一旁的卞青见司机如此紧张,便戏弄的朝司机师傅脖子出吹了几口气,司机师傅感受到脖子处的凉气,刹时小脸刷白,可嘴上还是连连应着, “好...好...不怕不怕……”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卞青却并不是很买账,直到闵沫举起铜镜,卞青这才收敛了一些。 周围越来越黑,到后面可以说是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了,但是车根本停不下来,导航也还没有结束,师傅只能继续往前开。 车上气氛都很压抑,除了卞青,司机也不再像刚刚闵沫上车时那样侃侃而谈了,闵沫可以清晰的看见司机师傅握住的方向盘都是湿的。 一直开到导航提示音说,目的地已到达时,车才停了下来。 闵沫和卢明从车上下来,司机师傅也颤巍巍的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能看得出,师傅现在对跟了自己风风雨雨好多年的那辆车,出现了害怕的情绪。 车外出乎意料的宽阔,是一片草地,根本看不见尽头,闵沫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文鲁属于盆地,并且按照行车时间来计算,应该是还没有出文鲁的,所以这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宽阔看不到边的草地。 “卞青,你看看是不是有问题......”闵沫一边四处看一边问卞青。 实在是闵沫能力有限,尽管知道这里不可能有草原,可又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奇怪的是,卞青下车以后就很是认真的观察过四周了,但他却也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 “我看不出。”卞青直言。 “连你都看不出来这里有没有问题吗?”闵沫咬着下嘴唇,如果连卞青都看不出来,恐怕这里很是不简单! “卢明你呢?”闵沫又问。 卢明也摇着头,“我也看不出......” 这时周围忽然开始刮起了风,司机师傅被吹得有些站不稳,双手都扶在车上。 “师傅你上车吧,这次不会出事了。” 闵沫知道,如果领他们来这儿的不是狐妖,那大概率也是冲她来的,说不定又是一个看上她极阴之体的。 司机师傅听见闵沫这样说才有放松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又爬进了车里,也没有问闵沫和卢明要不要上车,反手就将车门给锁得紧紧的。 闵沫看了看四周,这四周都是漆黑的草地,边缘也是无尽的黑暗,所以看起来就像没有边界一般。 而就在草地的右边,闵沫看见了一个凸起的土丘,那凸丘上一点草都没有,看起来同整片草地格格不入。 闵沫壮着胆朝凸起走去,可走近后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土丘啊,那是一个很胖的中年男人的肚子! 男人躺倒在地上,除了肚子以外,他的四肢、胸腔、脑袋都已经长满了跟周围同样的绿草。 闵沫看着那些草从男人鼻孔眼窝里面长出来,不由得一阵犯恶心。 “卞青卢明,你们快来看!” 闵沫捂着鼻子和嘴喊着卞青和卢明,可是却根本没有人应她,一回头才发现,整个草地上除了闵沫自己,早已经是空无一人。 卞青和卢明去哪儿了?司机和车子也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这片草地搞得鬼?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在车上...... 周围的气温骤然变冷,闵沫闻见一股很浓的,肉在泥土里腐烂的味道。 她迅速将两只手都捂住自己的嘴鼻,那味道实在是太让人恶心反胃了,闵沫只有双手拼命的用力捂住,才能略微减轻闻见那种腐烂味。 而闵沫刚刚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的肚子,也在开始慢慢的有草从里面破肚而出,那草就像是有思想的一样,就那么一寸一寸的往外钻,直到再也看不见男人的肚子...... 第八十三章 你还记得我吗? 闵沫就这么看着那个草把男人全部吞噬掉,直到后面男人整个同草地融为一体,再看不出有何不同。 “好久不见......封絮!”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阵幽灵般的声音传进了闵沫的耳朵里,那声音萦绕在闵沫周围,闵沫知道,躲不掉了。 “你是谁?”闵沫尽量压低声音,朝四周看去。 “是我” 声音停在了闵沫的前方,接着闵沫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边缘的黑暗里走了过来,越走越近,闵沫也渐渐看清来人的样子。 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皮肤白得吓人,他眼神阴翳的看着闵沫,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闵沫看着朝自己迎面走来的男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看上去委实是有些吓人了,他莫不就是地府的白无常? 男人见闵沫看见自己没有半点反应,不由的皱了皱眉,“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根据闵沫的经验,这家伙绝对是认错人了,也没有很重的杀气,应该没有把自己错认成他的仇人吧。 闵沫小声问道:“那啥,你确定你要找的是我吗?” “当然!”男人斜着嘴角笑了笑,但紧接着又收起笑容盯着闵沫,“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不对!这男人的情绪不对! 闵沫要是现在跟他说他认错人了,恐怕自己也会像刚刚看见的那个胖子一样,沦落成脚下这片草地的肥料吧。 “啊!我当然记得啊,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嘛......叫啥来着,太久没见你我都记不清了。”闵沫吞吞吐吐的说完,演得一出老友多年未见的场景。 男人一听闵沫说记得,顿时脸上的阴气就散了些,他笑着回道:“颜陉” 颜陉?这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吧。 “对!对对对!颜陉!咱俩可好久没见了吧,你最近忙啥呢?” 闵沫两步走到颜陉身前,踮脚拍了他肩膀一下,颜陉脸上的表情没变,就是看着闵沫拍自己的肩膀之后,看了自己肩膀好一会儿。 闵沫心想这鬼没事儿吧,怎么碰他一下跟点了他穴似的。 “你怎么了?”闵沫歪着头在颜陉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只是你很久都没有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过了......”颜陉阴翳的眼神竟意外柔和了许多。 “呵...呵...”闵沫尬笑两声,这鬼喜欢别人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啊,这算不算怪癖啊? 难道他之前都是跟别人拥着走路的吗? “害......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闵沫打算将错就错,既然这鬼把自己认错了,那她就顺着他往下演呗。 关键是容玉珩不在,卞青和卢明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帆布包也掉在了车里,等于说自己现在是一点能防身的东西都没有,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跟这个鬼公然叫板啊! 颜陉摸了摸自己刚刚被闵沫拍过的肩膀,“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大哥,你看错人啦!这样都能认错,近视上千度了吧......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颜陉想了想,“几百年了吧,我都快记不清了......” 几百年?那也难怪这兄弟认错人了,几百年没见了可不得把人长啥样给忘个一干二净嘛,不过闵沫听见他说几百年没见了,顿时心里也多了些底气。 那么久没见,那自己演他的熟人应该不会被戳穿吧。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啦!可想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百年过得可不容易......” 闵沫说完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怎么了?”颜陉问。 “都过去了,倒是你,这么多年没见我想不想我啊!”闵沫大着胆子朝颜陉身前又迈了一步。 颜陉没说话,叹了口气后就皱着眉头望着闵沫。 糟糕,不会这鬼来见的朋友不是喜欢的人吧,拿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太正常啊。 颜陉一直盯着闵沫看了好一会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后面干脆直接伸手朝闵沫的脸上伸了过来。 不会是被识破了吧,闵沫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心脏在颜陉伸手过来时开始更加害怕的剧烈跳动着。 但颜陉只是从闵沫眼睛下方的脸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根眼睫毛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说, “我还记得你说过,用自然脱落的眼睫毛许愿就能成真......”说完颜陉就把眼睫毛朝闵沫递了过来。 “许愿吧。” 闵沫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她咽了咽口水,颤悠悠的接过颜陉递过来的眼睫毛,“啊,是啊,许愿许愿!” 闵沫把眼睫毛放在手心,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闵沫睁开眼,“许完了,哈哈。” “许的什么愿?” “就,希望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呸,可千万别再见面了。 这句话倒是给颜陉听高兴了,“会的,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 求求了,可千万不要再来了。 “愿意啊!当然......愿意了......”天地为证,闵沫说的都是反话啊,可一定一定别当真! 接着颜陉就高兴的捋了捋闵沫脸上的碎发,“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好!”闵沫兴奋的说完好后才发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过于欢快了,又赶紧接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颜陉勾着嘴角,“放心,不会。” 说完他就在闵沫面前消失了,闵沫等颜陉消失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走了以后才深呼了一口气。 “闵沫!” 卢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闵沫回头发现,卞青和卢明以及车子都又再次出现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卞青皱着眉问。 “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在这里......” 卞青顿了顿,“你是不是看见谁了?” 闵沫低头看向一旁的草地,那里是刚刚那个胖子尸体放置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有尸体的存在了。 卢明也接着问道:“是狐妖吗?” 闵沫摇头,“不是” 卞青往闵沫身后看了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闵沫,你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谁,告诉我!” 闵沫从没见过卞青这个样子,难道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吗…… 闵沫再次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快上车!” 第八十四章 狐狸精 刚上车卞青就不停的追问闵沫看见了什么,闵沫倒也不想瞒着,只是卞青这次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我看见个男人尸体,被草吸收成了肥料......” “还有呢?”卞青问。 “没有了。” 卞青似乎不是很相信,又在闵沫脸上探寻着闵沫说的是否属实,好一会儿才叹道: “没有就好......” “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闵沫猜想卞青是不是在草地上感觉到那个男鬼了。 “没有。”卞青轻描淡写的带过。 车子往前开了没多远,车窗外的景象却突然变了。 四周陡然变成了废弃仓库的模样,所以刚刚的草地还有导航,都是障眼法? 司机师傅没有开错路,导航也没有出问题,他们确实已经到了狐妖的地盘,只不过是颜陉使了手段,这才让闵沫们一点都没看出来。 “狐妖!” 卞青从车里跃出直奔树林而去,闵沫和卢明也跟了上去。 “大师,用不用我等你们啊?”身后传来司机的声音,闵沫顾不得司机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林子里跑。 穿过树林后映入眼帘的不是狐妖的那座墓碑,而是那天闵沫看见的那栋茅屋。 茅屋的厨房还在冒着烟,院子里空无一人,但是堂屋的门这次却是敞开的,仿佛在迎接什么人。 卞青率先冲进了厨房,闵沫和卢明也跟了进去。 厨房和上次闵沫看见的并无二致,只是这次在厨房里面烧火的并不是闵沫上次看见的老太太,而是一个肌肤吹弹可破,有着柳月弯眉,撩人丹凤眼的年轻女子。 那模样着实好看,连卞青在看见那女子以后都愣在了原地,若不是闵沫清楚地知道这女子根本不可能是活人,她也会觉得简直是人间绝色。 面前的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狐妖本来的面目了吧。 “唉,真是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女子的声音顿时将卞青拖回了现实里。 “是你先招惹的我!”闵沫接道。 “我先招惹的你?”狐妖轻笑一声,“若不是你想要去找明浩的麻烦,我根本就懒得理你!” 卢明:“就是你操纵我杀了闵沫!” “我操纵你杀她?别闹了,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狐妖继续往灶里添着柴火,斜眼瞥了一眼闵沫。 “废话真多,你害人无数,罪孽深重,要么我不动手你自毁内丹真元,要么我亲手将你押入地府听候冥王发落!”卞青冷冰冰的说。 狐妖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换回了妖娆妩媚的神态, “怎么,在镜子里待了千年,忘记自己早就不是阴差了吗?你押我入地府,如今的地府,你进得去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卞青盯着狐妖,神情认真了起来。 闵沫也诧异的看了看卞青,没想到卞青以前还是阴差啊,闵沫还以为他就是个被困在镜子里的冤魂呢! 狐妖并没有直接回答卞青,而是起身从锅里盛了碗汤放在厨房的桌上,勾着唇角说, “喝了这碗汤我就告诉你,这汤我可是熬了一天一夜了......” 闵沫探头朝汤碗里看了一眼,那汤看着色香味俱全,白色浓郁的汤汁,晶莹无比,看不出是什么汤,但是闵沫要是没有封味觉的,一定能闻到那汤有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引人入胜。 卞青本不想理会,抬手就要祭出自己的发剑,可狐妖却皱了皱眉头,“人家可是女孩子,你别这么粗鲁......” 闵沫暗暗啧啧了两声,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可卞青听她这么一说居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端起桌上的汤一饮而尽。 卞青啊卞青,你就不怕着了这妖精的道吗!在卞青喝下那碗汤的同时,闵沫也默默将手背在身后,手里紧捏着那把匕首。 狐妖看见干净的碗底满意的笑了笑,“很简单啊,当年我见过你拘鬼。” “就这么简单?”卞青感觉自己受了骗,这妖精就是想让他喝她熬的汤! “就这么简单!”狐妖说这句话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快要贴在卞青身上了,平时在闵沫眼里好色无耻的卞青,此刻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狐妖。 狐妖又伸手抚了抚卞青的侧脸,玉手从上到下又游离到了卞青的胸膛,接着是腹部,就在狐妖的手摸到卞青的腹部时,卞青一把握住了狐妖的手腕。 “休要耍手段!” 狐妖始终妩媚的勾着嘴角,她用力收回自己的手假叹道:“真无趣!” “是你给学校同学施了障眼法,让他们把明浩看成帅哥的吗?”闵沫问。 狐妖看了闵沫一眼,扭着腰在桌前坐了下来,“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闵沫:“堂堂狐仙,竟连这点儿小事都不敢认了?” 狐妖抬手里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既然你尊称我一声狐仙,那我便告诉你吧,并不是我。” 接着狐妖就单手撑脸又说道:“你们猜错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卢明问。 “并不是我在后面帮卢明,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卞青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狐妖扬起下巴朝堂屋示意,“你们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卞青一头雾水的朝堂屋敞开的门看了一眼,也就在此时,一丝黑气从外面钻进了堂屋,卞青一惊,狐妖却兴奋的说, “再不进去......可就来不及了哦!” 闵沫和卢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卞青已经率先幻烟冲了进去。 二人紧随其后,进去以后闵沫就看见之前住着个男孩子的那个屋子门缝处,透着大量的鬼气。 推开门一看,门里居然还有一扇门...... “是鬼门!”闵沫不会认错,这门同闵沫在图书馆和青河村看见的那两扇鬼门一模一样! 闵沫才明白狐妖的意思,明浩并不是靠她的帮助才能给学校学生施展障眼法的,明浩真实的身份是鬼门给自己培养的介质! 而在这之前卞青和闵沫之所以没有感觉到鬼门的气息,都是因为狐妖用了自己独门迷香将鬼门的气息给压住了。 鬼门未开时,本就气息薄弱不容易被发现,这才被狐妖轻易就遮挡了气息。 卞青看着那扇鬼门,神色复杂,他侧过身将刚刚喝的那碗汤从食指处逼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将计就计 “我以为你色欲攻心了呢,什么都敢喝!”闵沫看着被卞青逼出来的汤感叹到。 “我是喜欢美女,可是我没有病......”卞青的眼睛一下都离不开鬼门。 这时候的鬼门已经将周围的鬼气全部都吸了进去了,门里面传来了明浩的声音, “闵沫,你可真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送你去地府投胎,你不但不领情,回了魂,还屡次三番想坏我好事!” “呸!大概也就只有你才能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了!”闵沫朝着鬼门啐了一口。 卞青连忙拉住闵沫的手腕,“别激怒他!” 闵沫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时气愤,没忍住怼了回去,可是这明浩现在已经成了鬼门的介质了,如果激怒了他,怕是这扇鬼门便要开了! “不过你误会我了!”闵沫赶紧补救道:“我没想坏你好事!” 鬼门里的明浩沉声道:“是吗?那你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上次我生日宴,你去干什么?” “我找你啊!人家都知道你给我写了情书,可是你的生日宴会却没有邀请我,我心里头难受嘛!” 闵沫刚说完就看见卢明在身后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明浩听到这儿顿了顿,“情书的事你不要误会了,那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 “谁?”闵沫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明浩说完,狐妖就从堂屋外走了进来。 “咦,怎么鬼门还没开吗?” 狐妖的话就好像是一个开关,她刚说完,鬼门就开始发出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好,鬼门要开了!” 卞青抓起闵沫的手,朝着屋顶上方喊了一句,“事发突然!我不是有意要伤她的啊!” 接着卞青就狠狠的将闵沫的食指给咬了个口子,鲜血顷刻间开始往下流。 “啊!” 闵沫慌张的尖叫一声,想收回手却被卞青一把按在了鬼门上,卞青低声对闵沫说: “按住,你的血可以暂时抑制鬼门,这扇鬼门如果打开了,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 闵沫竟不知自己的血居然还有这种功效,可是之前容玉珩不是说要找到驱鬼人的血吗?她一直以为只有找到驱鬼人的血滴在眉心以后才能起到驱邪的效果。 卞青说完就抬手举起发丝凝成的剑朝门口的狐妖刺了过去,狐妖往屋外一闪,躲开了卞青的剑,接着一只妖和一只鬼便在堂屋外厮打了起来。 鬼门里的明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闵沫鲜血的原因,竟然也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了异动。 卢明诧异的看着闵沫被卞青咬破的食指,“没想到你的血居然还能压制鬼门!” “我也没想到......”闵沫看着自己按在鬼门上还一直在往下流的血的手指,不单只是卢明惊讶,闵沫也惊讶。 “看来你果然是别具潜质的驱鬼人!”卢明肯定的点了点头。 闵沫听卢明这样一说还有一点小傲娇,“是吗。” 嘿嘿 “不过要这样按到什么时候啊?” 卢明看着快要流到鬼门底缝的血,“是不是手不拿下来血就不会停的一直往下流啊?”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啊,你快出去问问卞青。”闵沫看着自己的血这样流还是有些心疼的。 自己本来血就少,眼看都快要贫血了,还这样流,不行的不行的。 “好”卢明冲出去转了一圈又跑了回来,“没看见他们啊!” 此时,树林里的狐妖和卞青正打得不可开交。 狐妖刚刚那张好看迷人的脸蛋已经换成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狐狸头,两只手也变成了狐狸爪子,模样很是可怖。 狐妖同卞青打得难分上下,好一会儿狐妖率先落地,她举起一只爪子好像捏着什么东西一般,脸上是胜利者的笑容。 “你已经输了。” 卞青勾了勾嘴角,稳稳的落在她面前两米处的位置,“是吗?” “你还能站着是因为我还没有用我手里的东西,等我一吹出来,你怕是魂身不保了。”狐妖傲慢的昂起了自己的头。 卞青不服,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凑了凑,以确保狐妖手里的东西能被顺利的吹进自己的鼻孔里。 狐妖哪受的了这种嘲讽,扬起手就是一阵挥洒,更是朝卞青大大的吹了一口气。 卞青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可是当那白色粉末被他吸入鼻腔以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瞬间躺倒在了地上。 狐妖轻蔑的走到卞青身边蹲下,用手摸了摸卞青的脸,“好色又轻敌大概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了。” 但狐妖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他用食指挑起卞青的下巴,弯腰对准卞青的嘴巴,想要吸食卞青的魂身。 可就在此时,卞青突然睁眼,狐妖还没吞掉卞青的魂身,却被卞青按住头颅,生生将体内的内丹给吸了出来。 狐妖奋力反抗,终于在内丹进入卞青身体前的最后一刻,伸出爪子抢了回去,但是精怪的内丹离体非同小可,狐妖还是伤了元气。 她一把推开卞青,捂住胸口往后退,“你没有喝那碗汤!” “真以为我傻啊?你叫我喝我就得喝吗?”卞青起身迅速将发剑架在狐妖的脖子上。 狐妖愤恨的瞪着卞青,“你骗我!” “诶,别搞得跟处对象分手似的,可是你先算计的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那碗汤卞青早就看出了有问题,喝下也是他计划之内的。 卞青说完又把剑往狐妖脖子挪了一寸,剑刃已经完全抵在了狐妖脖子处的皮肤上。 狐妖因为害怕扬起了下巴,也终于闭上了嘴。 “把内丹交出来!”卞青的厉呵不禁让狐妖颤了颤。 “精怪修行不易,这内丹我不能给你,给了你我就得化成狐狸原型了......” 狐妖还是倔强的看向一边,卞青倒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了,伸出左手就要朝她心口挖去。 狐妖大惊失色,拼尽全力挥爪打开卞青的发剑,又由上到下狠狠的挠了卞青一爪! 卞青胸前被挠出几道爪痕,魂身吃痛,但狐妖也没讨到好,五个尖锐的爪子活生生被卞青的剑削了四个下来,此时狐妖的一只手就仅有一个手指有爪尖了,这对于天生用爪子猎食进攻的狐妖来说,无疑也是一击重创了。 第八十六章 有人在看我 “轰”的一声,狐妖背对着卞青放出一阵黄色烟雾般的气体,那黄色气体还带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卞青迅速捂住了嘴鼻,但刚刚呛进口腔里的那一大口气,还是让卞青恍惚了一瞬。 看卞青被熏的双腿发软,眼睛都睁不开了,狐妖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她若等这味道散了,怕是就走不了了。 “你放我一马,我定然不会再害人!如若不然,我便再屠百人也毫无畏惧!”狐妖说完纵身一跃逃了。 卞青思考再三,加上味道实在太大,也没有追上去,憋着气往茅屋里走。 “好臭,什么味道?” 树林里的不知名气体已经飘进了茅屋里,闵沫和卢明都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 “是狐妖排的气。”卞青从屋外走进来解释道,“刚刚我同那狐妖激战,她不敌我,乘机放出此气体逃了。” “排的气?那不就是屁吗?!”闵沫实在是无法将这如此巨臭的屁,和早会儿看见的肤白貌美的美女联系在一起。 “辣眼睛!”卢明嚷着,“这狐妖的屁真够烈的啊!” “狐妖都是这样的,修为越高的,屁越臭……”卞青说。 “那现在鬼门怎么办?”闵沫的手还在鬼门上。 “你松开吧,他真要开启鬼门我便和他斗上一斗。”卞青冷冷的盯着鬼门。 闵沫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 本以为鬼门会在闵沫的手离开时开始异动,但让人意外的是,闵沫把手拿开以后,鬼门却仍旧安静得出奇。 卞青意外的看了闵沫一眼,没有说话。 闵沫倒是马不停蹄的就往厨房去,她从刚刚就在好奇了,这狐妖到底炖的是什么? 锅盖揭开,锅底赫然炖着半锅的白骨。 闵沫心里发怵,转头看刚刚喝了那白骨炖汤的卞青,但卞青也只是面部表情了然的挑了挑眉。 那模样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人骨炖的汤一般。 四周的茅屋再次开始消散,闵沫几人又再次立在了荒坟前。 鬼门也不见了踪影,这是鬼门被再次封印了? 卞青抬手往狐妖墓碑上蒙了一层薄雾,墓碑刹时变得若隐若现。 卢明:“这是做什么?” 卞青:“我施了法,狐妖再回来我立刻就能知道,把她墓碑掩了,也能防止她再受别人的香火供奉。” “也就是说,之前是明浩给她供着香火在是吗?”闵沫问。 “是,但是他们应该是相互利用,狐妖利用明浩给自己骗人来食肉噬魂,明浩靠狐妖掩盖鬼门的气息。”卞青答。 一阵风刮过,四周的树林被吹得沙沙沙的响,卞青似乎听见了什么,无奈的撇了撇嘴,“走吧,回去了......” 司机还在仓库外,已经困得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卢明开车门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啊,大师你们忙完啦,接下来去哪里啊?” 闵沫:“回去了。” “好嘞。”司机打了个哈欠,故意提高音量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卞青从一上车就没有再说过话,抱着手坐在副驾驶上。 到了以后闵沫还是照旧多给了司机师傅两百块钱,但又想到今天把司机师傅吓得够呛,怕他下次不载自己了,又多给了一百,司机师傅笑眯眯的拿钱开车回了家。 王川开着门在门口等着闵沫和卞青回来,二楼的语嫣听见声音也走到窗边看了看。 “闵沫快进来!”闵沫刚走到门口,王川就一把给闵沫拽进了屋里。 “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闵沫疑惑的看着又惊又怕的王川。 “你觉不觉得今天顺延楼外怪怪的......”王川说得小心翼翼的。 卞青听他这么说,又打开门往外看了看。 “没觉得啊,我刚刚进来没发现外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啊?”闵沫也跟在卞青身后往外看了看。 但外面看起来依旧一切如常,闵沫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看着比白天黑了些,可现在是晚上啊,黑一些很正常。 卞青也打了个哈欠就上了楼,“我睡了有事儿叫我。” 闵沫也想上楼睡觉,可是王川还是抓住闵沫的手臂,“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看我......” “有人在看你?”闵沫知道王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说,虽说他平时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他胆小,在危险面前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别瞎想了,回房间去,我再给你点盏香。” 王川不情不愿的回了房间,闵沫虽然回绝了他,但其实闵沫心里知道,或许这房子外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到房间闵沫就开始站在窗边观察着楼下的风吹草动。 大概看了有十来分钟,闵沫看见马路对面的一棵树后面有半颗脑袋,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扎着个丸子头。 “果然有人!” 闵沫侧身躲到墙的另一边,关掉了房间里的灯,那个丸子头女生仰起头看了顺延楼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 大概又过了有五分钟,丸子头开始缓缓站起身朝顺延楼走来,就在她起身后闵沫看见她的手上有有一根赵刚他们一模一样的铁链! 只不过丸子头手里的那根看起来要比赵刚他们的粗一些。 闵沫看见丸子头飘进顺延楼以后,从包里拿出镇魂符捏在手上就躺回床上装睡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丸子头到底是冲谁来的,多半是冲自己来的!闵沫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准确,反正她自从签了契约以后,不管是人是鬼都跟她过不去。 很快丸子头就出现在了闵沫的房间门口,她把头伸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闵沫,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张手绘照片,小声说,“啊,对了对了,就是这个!” 听声音她好像还有点小激动。 她这是看着照片过来找自己的?那她应该是从一楼开始找过来的,卞青和语嫣都没发现这家伙吗? 接着丸子头走到闵沫的床边,两只手抡了抡手上的铁链,没错是阴差人手一根的锁魂链。 这么说这丸子头应该是个阴差,拿着铁链想锁自己,莫不是闵沫又死了? 不应该啊,再死的话闵沫应该会有感觉了吧,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有经验的啊。 第八十七章 丸子头阴差 显然这丸子头是刚刚晋升阴差的,她抡了抡手上的铁链,又在闵沫身上隔空用铁链比划了几下,确认好捆绑位置以后,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弯腰想要捆住闵沫。 闵沫便趁她弯腰的瞬间,拿出镇魂符往她身上一拍,丸子头瞬间变小被被镇魂符绻进了符里。 她的锁魂链也掉在了床边,卞青抱着手背靠在闵沫的门框处显了显身,打了个哈欠,又朝闵沫挥了挥手就又往外走了。 “我还寻思你对付不了呢......睡了。” 闵沫抬了抬眉毛,把那阴差扔进矿泉水瓶里,又把刚刚那张镇魂符贴在了矿泉水瓶子外面。 丸子头在瓶子里抚了抚额,显然是刚刚的倒腾让她有些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来抓魂,反倒被别人给抓了。 “说吧,谁派你来的?” 闵沫把装着丸子头的矿泉水瓶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抱胸坐在床上盯着她。 丸子头倒是硬气,盘腿一坐,脑袋一歪,“我才不会告诉你是我老大让我来勾你魂的呢!” 得,这货还是个傻子。 “那好吧,那你也不用出来了,你一直不回去,我就不信你老大还能不来救你。”闵沫打了个哈欠就躺下睡了。 剩下瓶子里的丸子头阴差长吁短叹的叹息叹了一夜。 闵沫倒是没想到,足足关了这丸子头一天一夜都根本没有其它阴差找上门来,闵沫再次问她,她才说,自己是偷着跑上来的,她老大根本不知道。 她也不是勾魂的阴差,她只是在地府的一个片区清点阴差勾下去的魂魄数量的! 简单来说,就是个阴差里的数据管理员。 “那你为什么要来勾我的魂?”闵沫想不通啊,如果不是有人派她来,她又怎么会直接就来找到闵沫了呢,还带了闵沫的照片? “我,我那天听见老大和黑袍说了,他们说要找机会解决你,我就想着先把你带下去,这样我不就立功了吗......”丸子头说得委屈得不得了。 这丸子头是阴差,那她的老大定然也是地府的人了,还撞见了黑袍人跟自己老大的谈话,看来闵沫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安宁了。 只不过这丸子头自己以为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其实都已经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只不过你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我一个凡人给抓起来吧!” 丸子头灰头土脸的又叹了口气,显然是没想到的,说到底还是小瞧了闵沫。 “你老大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解决我?” “老大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我就只是听见说要解决你啊,反正你也不要再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东西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可真是王八走读,鳖不住校了啊!闵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她也没告诉丸子头自己在笑什么,既然没有人会来救这个阴差,那就让她再待几日吧。 话说这地府人员这么充足的吗?这货都旷工一天一夜了,还没鬼发现啊,还有这竞争也太激烈了吧,连个数据管理员都想冲业绩,拍上司马屁。 这小丸子头这样一看,到是比闵沫有上进心,闵沫现在就想多超度点儿冤魂,能多活一段时间,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卢明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天才刚黑,闵沫正准备睡觉,卢明说有人请他去看事儿,说是染上脏东西了。 一听是染上脏东西了,闵沫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这次闵沫倒是不想带卞青去,因为一般的孤魂野鬼闵沫现在已经可以对付了,就将卞青留在了家里,自己去找了卢明。 卢明带着闵沫往一个叫幸福小区的小区里面走,小区的保安正在刷视频笑得花枝乱颤的,所以闵沫和卢明表明来意以后,保安还嫌打扰他看视频了,登记簿递给闵沫好卢明签了字以后就赶紧把他们撵了进去。 卢明根据客户提供的地址按了一栋二单元六楼六零四的门铃。 大概在第三声门铃响完后,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他上下打量着闵沫和卢明,没好气的问,“干什么?有事儿吗?” “哦,您哈,我们是驱鬼的,您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有脏东西是吗?”卢明很是礼貌的说明了来意。 可没想到男人听说闵沫和卢明是驱鬼的以后,脸色更难看了, “谁跟你们说的我家染上脏东西了!胡说八道,赶紧滚!” 男人说完后“嘭”的一声就重重的将门给合上了。 留下闵沫和卢明在楼道里吹着冷风。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你再看看是不是这家啊!”闵沫说。 “不可能看错啊,是这家啊,”卢明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再次核实了一遍信息,“是这儿没有错,只不过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女的不是男的。” “女的?不然你再打电话去问问看,是不是她说错房间号了。” “好” 卢明再次给女人回了个电话,可是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就在卢明想继续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刚刚被男人用力合上的门,再次打开了。 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畏畏缩缩的打开门走了出来,一出来就跟闵沫和卢明比了个嘘的的手势,然后将二人领到了楼梯间里。 “两位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丈夫他......他被鬼附身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难看出她很害怕,她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闵沫扶住女人的肩膀。 “我和我的丈夫是网恋的,和众多网恋情侣一样奔现结婚,最开始的一两年他都对我挺好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也很幸运自己能嫁给这么好一个男人,我身边的朋友也都说,我老公是典型的好男人,说我命好......” 女人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闵沫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 “可是后来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就变了,变得脾气暴躁,对我忽冷忽热呼来喝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且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出门了,就算出门也是晚上才会出门,有一天我和他晚上一起出门时,小区里一户遛狗的人家从我们身边路过,那狗突然拼命的对着他狂吠......” “老人家说过,狗会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 上身 女的越说越神叨,眼睛里全是害怕。 “所以你就判定你老公是被鬼附身了是吗?”卢明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女的老公极有可能并不是被鬼附身。 这男人的行为跟更偏向于渣男行为,现在也有很多案例,什么老公被鬼附身了,都是女的自我安慰想象出来的,实际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切都是因为女的太喜欢自己老公了。 没想到女子却摇了摇头,“不,不是”女的压低了声音,后怕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我丈夫,他一过十二点就会变成恶鬼......” “刘丽梅!你去哪儿啦!”屋子里传来她丈夫的怒吼声。 刘丽梅听见后浑身一哆嗦,又跟闵沫和卢明比划了两下,示意他们一切小心后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家,但是她并没有把房门关紧,而是给闵沫和卢明留了个门。 闵沫和卢明会意的放轻脚步跟了进去,时间还早,这家人客厅的挂钟指针正指着八点钟方向。 而刘丽梅正在厨房忙碌的做着晚饭,她的丈夫此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闵沫最开始就没有在他老公身上发现鬼气,一般上了身的鬼都是很难辨别的。 不过有一定闵沫可以肯定,那就是刘丽梅没有说谎,这屋子里还有着零星点点的鬼气,如果这儿没有鬼那是断然不可能有鬼气的。 闵沫和卢明分开在卧室里面找寻鬼魂踪迹。 可是闵沫连着看了两间卧室都还是只看见了一些鬼气,这时刘丽梅的老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闵沫身后。 “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闵沫太入神了,以至于刘丽梅的老公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 闵沫也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嘴上答应,“好好好,我们马上出去,您消消气……” 但在闵沫走至房间门口时,同他的距离就只隔了半米,闵沫便乘机掏出包里的避邪符就贴在了男人后背上。 可是符纸贴在男人后背上后,他只是看起来更生气了,那黄符却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闵沫和卢明见状,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闵沫猜想得没错,一切都是刘丽梅想象出来的,他老公根本就没有被鬼上身。 男人怒目瞪着闵沫和卢明,他们无奈,只好先暂时从屋里往外走,可当闵沫和卢明走到门口时,男人又低叹道: “二位!” 闵沫回头,男人正一脸的纠结,他看了看厨房的位置,又快步朝闵沫和卢明走了过来, “是我妻子请你们过来的吧。” 卢明点头说是,男人又去把厨房的门给掩上说, “唉,不瞒二位,我妻子最近精神出了问题,总在外面说我被鬼上身了,已经找了好几个大师来过,我也是折腾得烦了,才会对二位态度如此不好,二位见谅……” “所以都是乌龙是吗?” 闵沫当然是不相信的,这屋子里的鬼气是货真价实存在的,按男人的说法根本就说不通。 “对……”男人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透着股莫名的悲伤气息。 “你妻子病了为什么不带去医院呢?”卢明问男人。 “去了,医生也开了药了,所以最近她也是偶尔才发病。有时候她会变得很正常,有时候又会自己偷偷联系驱鬼人……” 男人说话的样子和之前轰赶闵沫的时候全然不同,看上去竟还有几分真诚。 “行,我们了解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哈。” 闵沫说完后就准备转身往外走,但男人再次拉住了闵沫的手腕, “我妻子要是再给二位打电话,二位还是口头答应就行了。” “嗯” 男人随即关上了门。 “你信他说的吗?”卢明问闵沫。 “一点儿也不信,不过符咒对他没有用,要么他确实没有被鬼附身,要么,他实际是个极其厉害的鬼…。” 卢明:“既然单单是符纸不管用,试试带驱鬼人血的符纸……” 闵沫看了看身后的门,“你打算怎么做?” “只能来硬的了。” 卢明眼神坚决,但闵沫还是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 “你这小身板,光有个子,打得过吗?” “谁跟那莽大汉打啊,我说的是,硬闯进去贴符纸……” “成吧”闵沫又爬上刘丽梅家的猫眼往里面看了看。 什么也没看见的时候,卢明再次敲响了刘丽梅家的门。 “谁啊”刘丽梅老公的声音。 距离闵沫和卢明走了不到五分钟,所以还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些许的不耐烦。 闵沫和卢明都没有应声,只是闪到了一旁的墙边。 男人打开门后,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又准备关门进去,卢明乘机丢了个用黄符折的蝴蝶。 蝴蝶卡在门锁的开关处,男人也没有感觉到门没关紧,径直回了房间。 闵沫和卢明乘机悄悄潜了进去。 刘丽梅还在厨房里,要真如男人所说刘丽梅有精神疾病,那她怎么还会有心思做饭。 并且她身上脸上的伤怎么说?那男人很凶,光看上去就觉得不好相处。 如果真要试,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推门进去,然后趁那男人不注意迅速把带了卢明血的符贴在他身上。 卢明咬破手指,把血染上黄符,心里默念了三声数字后就瞬间打开了男人进去的房间门。 男人坐在床边,见卢明和闵沫又进来了,虽然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卢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把沾了血的符纸往男人身上一贴,男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是符纸起了作用,不料是男人自己发了愣,他从身上拿起卢明贴的那张符纸看了看,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男人脸上是无尽的哀伤,他无力的坐在床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着。 “很抱歉我们用这种方式再次到您的家里打扰了您,但是不瞒您说,我们是因为看到您屋子里的异常才出此下策的。”卢明说。 闵沫也附和道:“您说您的妻子得了精神疾病才找的我们,但是我们确实在您家里看见了鬼气,也就是只有鬼出没才会有的气息......” 男人弓着身子,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的摇着头。 第八十九章 都错了 一边摇头,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 “你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叫你们走,你们就乖乖走了不就行了嘛……” “这下怎么办啊,又要死人了……” 闵沫和卢明听男人的自言自语听得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老公,饭做好了,快过来吃吧。”女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男人听见声音抬起了头,但是脸色却难看得厉害。 他没出声,只是站起来默默的往外走,闵沫和卢明发现,男人看见刘丽梅时的眼神很害怕,但是嘴上却仍旧说着凶狠的话语。 “怎么才做好啊,你想把我饿死吗?” 刘丽梅立刻害怕得道起歉来,“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会做快一点的。” 本来之前在门外的时候听见男人凶刘丽梅的时候还会觉得刘丽梅是不是被家暴了,可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么简单。 闵沫和卢明没有出去,而是选择躲在卧室的门后面观察客厅里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饭桌上刘丽梅显得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相反的本以为会十分暴躁的男人却脸上依旧是委曲求全的模样, “这道菜咸了,这道菜甜了......” 闵沫和卢明就一直听见男人批评刘丽梅做的饭到最后还批评起刘丽梅的长相来了。 “你说你一天跟个黄脸婆似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整天在家里就拴着个破围裙,脏死了......” 刘丽梅没说话,就只是埋着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但是眼泪却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怪怪的 先说刘丽梅,她的确是以一个受害者的样子出现在闵沫和卢明面前,但是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像了,一点都看不出破绽,真正让闵沫觉得奇怪的,其实是那个男人。 那个脸上堆满了恐惧,可是却又凶神恶煞,说出口的话还充满了怒意和不满。 但闵沫始终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些来看,他一定有问题,还有他刚刚自言自语说的话,也很奇怪。 男人一直骂刘丽梅骂到吃完饭,但嘴上似乎还不解气,又追到厨房去继续骂。 直到刘丽梅在厨房里嘤嘤的小声啜泣起来,男人才作罢回了房间,他回房间以后还是一脸愁容的看着闵沫和卢明, “你们现在要走我还可以给你们开门......” 言下之意就是最后说一次,闵沫和卢明要是崽不走就走不了了。 卢明给男人一张辟邪符, “驱鬼渡魂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不管多艰难我们都要试一试,这符您留着防身,这屋里的鬼就交给我们吧。”卢明说完闵沫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卢明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呢。 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你们斗不过的......” “没关系,相信我们,就算我们斗不过,但我们也死不了。” 闵沫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她上次不就死了没死成吗,要是那么倒霉又死一次,跟孟婆也混了个脸熟了说不定还真能再回来。 至于卢明,哎呀待会儿真要是斗不过就让他先走好了。 “不过您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们啊。” 闵沫忽然想到男人从自开始说没有鬼到现在改口说闵沫卢明斗不过,很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 男人把房间门关上,长吁短叹几经犹豫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妻子不是得了精神疾病......”闵沫和卢明听到这里还是有一点点惊讶,只是这一晚上反转实在太多了,他们也还是选择先保持中立态度继续听着。 “被鬼附身的是我妻子,不是我,大概在一个月以前吧,我妻子开始变得很奇怪,她叫我每天都要辱骂她,不然她就要自杀......” 闵沫和卢明都认真听着男人说的话。 “她从那天开始白天就再也不出门了,可是她却告诉别人是我不出门,是我被鬼附了身,最开始我真的以为她是生病了可是带去医院检查,医生又说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这才不甘心的接受了我妻子被鬼上身的事。” “除了如此,我妻子还开始每天晚上打自己,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让人误以为是我打的,以此博取同情,她也不会伤害我,但是她会去网上预约驱鬼大师来家里,借机......” 后面的话男人没有说,但是闵沫和卢明都猜到了,但是怎么才能知道男人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只需要简单验证一下就好了。 卢明捏着黄符放在身后从房间里慢慢走出去,刘丽梅还在厨房里一边哭一边洗碗,看起来很是委屈。 他一步一步悄悄的朝刘丽梅靠近,没有发出声音,可就在卢明距离刘丽梅还有70米距离的时候,刘丽梅的哭声突然就停了,房间里也顿时变得寒冷冻人。 卢明不顾周围的变化,只想赶紧把符纸贴在刘丽梅身上,以此验证她老公刚刚在房间里面面说的话。 可房间里面的一阵怪风,竟然生生把卢明的黄符从他手里给吹跑了,并且刘丽梅这时候也背对着卢明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卢明后勃颈一凉,这看来怕是一早就发现自己进来了,卢明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就要朝刘丽梅贴去。 可这张黄符上没有驱鬼人的血,刘丽梅连躲都没有躲一下,她只是被定得站在原地愣了几十秒钟,随后就将身上的黄符给抖落了下来。 闵沫从身后突进,再次贴了一张辟邪符在刘丽梅身上,刘丽梅一样只是被符纸定在原地一小会儿后就恢复如常了。 刘丽梅回过身看着闵沫张嘴正要说什么,闵沫吸取教训,拿了十张辟邪符贴在女人身上,心想,一张几十秒,十张怎么着也得几分钟了吧。 只有争取到一两分钟,卢明都可以再弄一张带驱鬼人血的黄符了。 可是闵沫想错了,这辟邪符根本就是不能叠加使用的,用一张和用十张的效果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并没有再次将刘丽梅定住多久。 “卢明,再用一张血黄符!” 闵沫皱眉说完,就握着匕首朝刘丽梅冲了过去,卢明也迅速咬破食指,将血染上黄符,准备伺机而动。 第九十章 抓住它 闵沫倒握着匕首由下往上朝刘丽梅划了过去,刘丽梅虽然看上去孱弱得不行,可身手却了得,轻松便闪过闵沫的匕首。 她这一闪倒是让闵沫反应过来了,刘丽梅是被鬼附身的,闵沫要是用刀伤了她,反倒不好了。 卢明的血符也已经画好了,闵沫在前面吸引住刘丽梅的注意,卢明在后面准备往刘丽梅身上贴符纸。 可卢明的手才刚抬起来,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丝毫动弹不得,闵沫也因为看见卢明被男人抱住一时分心,被刘丽梅一个前扑给推坐在地。 该说不说,这刘丽梅手劲儿是真的大,闵沫摔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男人仍旧死死的抱住卢明,脸上是说不出的痛苦, “你这人好生奇怪,不是说了我们能救你老婆吗,你为什么拦着我们!”闵沫质问男人,男人眼神开始躲闪,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说, “你们是不是要杀了我老婆,你们杀了她,我还怎么活啊......” 男人说着说着还哽咽了起来,这男人的理解能力是真的差,闵沫不禁翻了个白眼。 “谁跟你说我们要杀你老婆了,你老婆的身体现在被鬼附身了,要是再不把鬼请出来,不但你老婆要死,恐怕连你还有无数无辜的人也要死了。” 男人还是抱着卢明,不停的摇晃着脑袋,样子也怪异得紧,如果这男人不是受女鬼的影响,那么真有精神疾病的恐怕就是他了。 刘丽梅到没有管这些,只是看闵沫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 这让闵沫隐隐有些不安,果然,下一秒刘丽梅就开口了,那声音不再是之前闵沫和卢明听见的刘丽梅本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尖锐的陌生女人的声音, “没想到啊,在这儿还能碰见极阴之体,真是天助我也,那些寻常人的肉和魂我早都吃腻了。” 刘丽梅轻轻一跃,跃到闵沫面前,一只手掐住闵沫脖子,一只手往闵沫天宁盖伸去。 “这么好的载魂之体,可别伤着了,吃了你的魂,我替你继续活下去吧......” 刘丽梅因为兴奋面目变得十分狰狞,她额头和脖子处的血管都因为血脉喷张变得很是明显。 闵沫被掐得喘不过气,卢明也被抱的很紧,闵沫用力掰着刘丽梅的手,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那儿经历过。 挣脱无果,卢也力气也不敌男人,最后闵沫实在没有办法了,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匕首,她本想朝刘丽梅手腕划去,但关键时刻闵沫还是犹豫了。 刘丽梅双手再次用力,闵沫被迫扬起头,这时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念超度经文!” 来不及细想是谁在说话,但闵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对这面前的刘丽梅开始无声的念着超度经文,起先没有什么效果,直到闵沫念至第三遍的时候,刘丽梅的送居然慢慢松开了。 “我在干什么?我怎么在杀人呢!”刘丽梅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充满了恐惧。 可是下一刻刘丽梅的眼神又凶狠了起来,她怒目瞪着闵沫,“你逃不掉的......”说着又想朝她伸过手来,可是手才伸到半空,她又迅速抱住自己的额头,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我要你的身体,我要你的灵魂......” 应该是超度经文唤醒了刘丽梅本来身体的魂魄,两个魂魄现在开始在对抗。 可是闵沫知道,这根本不会维持太久,刘丽梅本人的魂魄只是个不同人的魂魄,怎么可能斗得过恶鬼。 不过这倒是给闵沫争取了一点时间,闵沫快步绕过刘丽梅往男人和卢明跑了过来。 刘丽梅紧随其后,但下一秒她又痛苦的捂住脑袋蹲下,就这么反复了好几次。 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变成这样,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奈何双手还是用力抱着卢明,卢明见状也默契的往身后倒去,顺势将男人压在了身下,闵沫则是拿起卢明递过来的黄符转身往刘丽梅身上一贴。 一抹黑影瞬间便被那道符从刘丽梅体内打了出来,刘丽梅也软绵绵的就要往地上倒,闵沫赶紧把她扶住, “你还抱着他干嘛,过来扶你老婆啊!”闵沫朝男人吼道,“你老婆没死,那东西被我们打出来了。” 那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放开了卢明,哭得稀里哗啦的跑过来抱住自己老婆。 你要说他爱老婆呢,他不让闵沫和卢明救他老婆,你要说他不爱他老婆呢,他现在又哭得比谁都惨。 从刘丽梅体内被打出来的是个女鬼,短发,皮肤惨白,脸上还有不少的淤青,嘴角挂着鲜血,看来她活着的时候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女鬼本还想往闵沫扑,可看了闵沫身后一眼后,却被吓得花容失色,迅速幻烟往门外逃了。 “不好,她要跑,快追!”闵沫跟卢明说完就往外面追去,卢明也紧随其后,闵沫看见女鬼一直往小区外面飘,闵沫有些跟不上女鬼的速度,跑到小区门口时,便不见了女鬼的身影。 “不能放她走,放她走了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找到她的?” 闵沫问卢明,卢明想了想说:“我听我师傅说过有一种符纸能追踪到鬼的气息,叫追踪符,就像他的罗盘一样,具有能显现出鬼方向的能力。” “那你有追踪符吗?” “没有,我师父也是听说的,他也不会画那个符......” “你说的符我好像见过......对,我在我脑海里的古书里看见过!”说着闵沫就开始闭目翻看起脑海里的书来。 终于在第一百页的时候,被闵沫找到了,书里确实有追踪符的画法,只不过使用的时候需要让符纸吸收一丝要追踪鬼的鬼气。 “鬼气在刘丽梅家应该还有残留的,不难找,只是这么晚我们要去哪里找黄纸和朱砂啊......” 闵沫正愁之际,卢明却笑得异常开心,他从左边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又从右边怀里掏出一沓黄纸。 “这些我都是随身带着的,不然我今天穿外套干啥。” “你还真就挺适合驱鬼人这个职业的。”闵沫认同的说完,两个人又往小区里的刘丽梅家赶。 第九十一章 容玉珩去哪儿了? 刘丽梅家的门还没关,闵沫和卢明就自顾自的进去了。 毕竟时间紧任务重,不能再耽搁了,男人已经把刘丽梅抱回了房间里,自己伤心的坐在一旁握着刘丽梅的手,全然没有注意到进来采集鬼气的闵沫和卢明。 卢明在客厅把朱砂笔和黄符摆整齐,闵沫照着脑海里面符纸的样子画了一张出来,接着又按照书里写的操作,用符纸在屋里吸收仅存的鬼气,好一会儿,符纸才从地面飞了起来,并且迅速就往小区外飘。 卢明走在后面帮刘丽梅家关了门才接着追。 符纸从小区出来后就一直往北边飘,闵沫和卢明在后面都快跑得喘不过气了,终于等到符纸停了下来。 最后停在了城中村的一户人家门上,闵沫从一旁的窗户往里面望了望,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进去吗?那女鬼应该就躲在这家房子里面。”卢明问闵沫,闵沫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进去固然会打扰到这家人可是不进去,可若不进去,又怕女鬼伤人。 “进”闵沫走到那家人门口敲了敲,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 “谁呀,大晚上的。” “奶奶你好,我们是装修公司的,接到电话说您家里的水管漏水,我们立刻赶过来维修了。”闵沫低声解释到。 奶奶一边开门一边小声琢磨道:“我们不记得我打过电话啊......” 卢明补充道:“是您家楼上漏水了,比较严重我们说来看看您家有没有事。” “哦哦,这么晚了还辛苦你们跑一趟,来,进来吧。”奶奶说完就往里屋走。 卢明见势轻轻往奶奶后背贴了张沾了他血的黄符,但见奶奶一点反应都没有,卢明又很自然的把符撕了下来。 “奶奶,您家就您一个人在家吗?”卢明一边往厕所走一边问。 闵沫则往厨房方向,但是目光却一直在老奶奶家环顾。 “嘘!小点儿声,我孙女儿在房间里睡觉呢......” 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那个女鬼此刻正附身在奶奶的孙女儿身上。 闵沫和卢明迅速往儿童房跑去,窗户边正站着奶奶的孙女儿,此时的窗户正大开着,窗帘随着外面的风不停的摆动着。 小女孩儿直直的站在窗台上,嘴角勾着耐人寻味的弧度,她看见闵沫和卢明冲到房间门口时,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她奶奶还纳闷呢,怎么两个人直冲冲的就往孙女儿房间跑来了,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吓出毛病来, “哎呀,小雨,你快下来啊,奶奶的乖孙女,上面危险,快下来......”奶奶看见自己孙女儿站在窗台上,急得跺脚。 奈何小女孩儿根本就不搭理她,而也只有闵沫和卢明知道,这个小女孩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孙女儿了,而是那个被人殴打致死的女鬼。 “你们穷追不舍啊,不过你们要是再敢往前迈一步,我就让这个小孩儿从窗户上跳下去!”女鬼说完就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小雨,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追不追的,你快下来啊!”奶奶已经急出了眼泪,听见自己的孙女说出这么诡异的话,奶奶又惊又怕,可又毫无办法。 闵沫扶住奶奶的肩膀,同卢明一起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动!小孩儿是无辜的,不要再害人了!”闵沫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退出了房间门。 女鬼见几人都害怕的往后退,顿时得意的笑了笑,接着儿童房的门“嘭”的一声就合上了。 奶奶在门外还想进去查看自己孙女的安危,闵沫抱住了她,“奶奶,你听我说,里面那个现在不是你的孙女小雨......” “你在说什么,里面那个不是小雨是谁啊?”奶奶不相信闵沫说的话,而是继续尝试着想要打开儿童房的门。 “奶奶,里面那个是我们跟了一路的女鬼,她现在附身在您孙女的身上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救出您孙女。” 一直到闵沫说完,奶奶惊讶得嘴巴都能放进一个鸡蛋了,但奶奶还是担忧的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难过, “为什么会是我们家小雨啊,她爸妈在外地工作,一直是我们奶孙两个人一起生活,小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她爸妈交代啊,我该怎么跟自己交代啊......” 奶奶一屁股坐在房门口就开始拍地哭了起来,闵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扶着奶奶的肩膀跟她说一句, “奶奶您别担心,我们是驱鬼人,后面就让我们来想办法吧。” “大师,二位大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家小雨摊上这种事,麻烦二位救她一命,她还在小,开学才要上二年级。” 闵沫连连应着,但其实此刻,闵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女鬼拿雨的生命来威胁闵沫和卢明不让他们靠近,这无疑是很大的增加了闵沫和卢明驱除女鬼的难度。 容玉珩到底去哪儿了,要是他在得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怕是只能拿闵沫的命换了......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你把小女孩儿放了,上我的身!”闵沫给奶奶和卢明身上贴着辟邪符,随后站在儿童房门口冲里面的女鬼喊道, “怎么,你还怕自己打不过我吗?” 要说鬼都是激不得的,闵沫的话刚说完,儿童房的门就打开了。 小雨已经没有站在窗台上了,而是面对屋里坐在窗台上兴致盎然的看着闵沫。 “你当真愿意用极阴之体同我换这个小孩儿的命?” 闵沫认真的盯着窗台上的女鬼点了点头,“是” 女鬼拽着窗帘的手越发使劲,“不后悔?” “不后悔!”闵沫抿着嘴把身上的顺延楼钥匙递给卢明说道,“这是我家的钥匙,那房子我租了一年,我就要死了,不住可惜了,等我死了你就搬进去住吧!” 奶奶握住闵沫的手,“孩子,奶奶也不愿意你丧命啊......” “奶奶,没事的。”闵沫回握了奶奶的手几下,就往房间里面走去。 门在闵沫进去的瞬间便在她身后关上了。 窗台上的窗帘已经被女鬼兴奋得扯了下来,被凌乱的丢在地上,女鬼也跳下窗台,一步一步的朝闵沫靠近。 第九十二章 我不知道 闵沫则是屏住呼吸,昂首挺胸闭上了眼睛,一副赴死的模样。 女鬼激动的扭着小孩儿身体往闵沫走过来,兴许是闵沫一脸壮烈赴死的样子让女鬼信服了,她现在一心想过来取闵沫的极阴之体,顺便吞掉闵沫的魂魄,完全没有注意到闵沫的手心握着一张捏成团带血的黄符。 “你蹲下来!”女鬼的声音从闵沫腰部响起,闵沫睁眼还要低头才能看见附身在小雨身上的女鬼。 闵沫也乖乖听话的蹲了下来,同时闵沫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向了女鬼的后背。 就在闵沫感觉到女鬼身上的那股凉意马上就要碰到自己脖子的时候,闵沫用捏着黄符的手往小雨身上一拍,女鬼再次被拍了出来。 卢明听见声音,迅速开门闯了进来,而闵沫则是冲向窗户,在窗户上贴了张辟邪符,以防止女鬼再次逃跑。 儿童房的外面早就被卢明贴上了辟邪符,闵沫和卢明自己也在胸前揣了辟邪符,女鬼想上谁的身都上不了。 卢明把小雨从门里往外推,门外的奶奶接过小雨就往自己房间走。 女鬼知道自己这次跑不掉了,但她也没有一丝惊慌, “连鬼都骗......真是不要脸。” “跟你一个鬼我还要什么脸,你不但没有脸,你还连尸身都没有呢!”闵沫回怼。 “我不过是为了杀掉那个人,你们又何苦紧紧相逼呢......”女鬼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杀谁?”卢明问。 “杀我的丈夫。”女鬼说,“就是他把我活活打死的,我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闵沫:“你丈夫现在在哪儿?那你为什么在杀你丈夫之前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他已经进了监狱了。”女鬼眯了眯眼睛,“他们都是活该,为了我能杀死我丈夫,我必须要让自己变强,那我吃他们的肉食他们的魂又有什么呢?” 既然已经进了监狱,那便是受到了相应惩罚了,独独这女鬼还是执迷不悟。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死的时候的样子,那个王八蛋,他把我按在地上打,拽着我的头发去撞墙......”女鬼说得怒火冲天,周围的怨气也在开始聚集。 她委实是可怜,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更何况还有灵魂,让人家永不超生。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害人,我送你转世投胎吧......” 女鬼已经红了眼眶,她愤怒的瞪着闵沫和卢明,“你们懂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永远都可以大度又宽容!” 闵沫已经点上香蜡纸钱,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念起超度经文来。 面对这种不愿意转世投胎的鬼魂,闵沫先是往她身上丢了张镇魂符,女鬼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闵沫的一遍遍超度经文终于还是让女鬼周身的怨气慢慢消散了。 最后是闵沫都不记得是自己念的第几遍超度经文了,女鬼全身的怨气才都消散干净。 女鬼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幻化成一缕白烟钻入地下。 “这女鬼的怨念太重了......”超度完女鬼后,闵沫还是悠悠念叨着,“她其实也蛮可怜的。” 一旁的卢明没有反驳,闵沫诧异的看了卢明一眼,兴许,卢明也终于认可了闵沫以前说过的话。 回到顺延楼已经是三点的事了,矿泉水瓶里面的丸子头都侧躺着睡着了,闵沫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在刘丽梅家的时候,脑海里面突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容玉珩的啊。 可当时容玉珩并不在刘丽梅家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儿闵沫根本就不可能睡着了,她起身往卞青房间走,敲了两下卞青没有开门,闵沫就自己打开门往里面走。 奇怪的是卞青房间的床上并没有人,闵沫尝试着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应,一转身,却看见小脸刷白的卞青正站在墙角。 “你干嘛啊,大半夜的你站在墙角干什么?” 卞青没有回答闵沫的问题,而是抱着手往自己的床边走,“说吧,你这么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嘿嘿,好卞青,现在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了吧。”闵沫笑着走到卞青身旁,跟他一起坐在卞青的床边。 “怎么着,你是过来跟我同塌而眠的吗?”卞青抬手搂住闵沫的肩膀。 闵沫腾的一下躲开卞青的手原地站了起来,“不是不是,那我直接问了啊,你告诉我,容玉珩到底在哪里?” 卞青打了个哈欠,“我怎么知道!” “你胡说,你一定知道,我今天去抓那个女鬼的时候,好像在脑海里听见他的声音了!” 闵沫把自己听见容玉珩声音的事情告诉了卞青,但没想到卞青根本就不相信, “不可能,我不信。” “哎呀是真的,”闵沫有些着急,“我真的听见他的声音了,你说容玉珩,他会不会就在我身边啊!” 卞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闵沫并没有看出来。 “他要是在你身边我不可能感觉不到,我现在一点他的气息都闻不到,但是不管他在哪儿,我还能探到他并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闵沫叹了口气,“那就......不是,谁担心他啊,我巴不得他在外面死掉呢。” 闵沫翻了个白眼就气冲冲的回了房间。 心想:王八蛋渣男,谁会担心他啊,最好是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诶,我刚刚说的是气话啊,阎王爷您要是遇见了他也别收他哈,把他扔给我就好,我来替您教训他。 目光一转,矿泉水瓶子里的丸子头已经醒了,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打量着闵沫。 “你说我老大为什么要派人解决你啊?”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揣着手沉思起来。 “我怎么知道,是你老大要杀我,不是我要你老大来杀的我。”闵沫无语的躺回了床上。 不过这丸子头倒是又提醒闵沫了,这黑袍人既然动了要解决闵沫的心,怕是也不会再让闵沫等太久了吧。 看来最近闵沫出门回家都得格外小心才是。 “你要不跟我说说你老大叫啥名儿,在地府是啥职位啊?”闵沫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第九十三章 奇怪的压迫感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我老大的名字和官职的!”丸子头把头拧向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奇怪,这时候咋不傻了。 一觉睡醒,王川和卢明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了,坐上还放着卢明买来的早饭。 “你怎么进来的?”闵沫看着卢明还愣了一瞬。 王川积极的举起手,“我,我给他开的门。” 然后闵沫瞄见王川房间里的香已经点好了,就知道卢明是怎么收买心地单纯的王川的了。 闵沫倒是也不客气,看见卢明买来的早饭也拿起来就开吃了,就连语嫣从房门里出来,列行在二楼巡视时,卢明也甜甜的叫上了一声姐姐好。 奇怪,太奇怪了! “今天周末啊,你来干嘛?”闵沫一边吃着卢明买的早饭一边问卢明。 “没事” 没事是来干嘛?给闵沫送早餐的吗?闵沫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把嘴里面的早餐咽完以后,又把手里的放回了原位。 “你要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啊,不然这早餐我可吃不下去了。” “好吧,其实是我师父想见你。”卢明说完这句话后挠了挠自己的头。 “你师父?杨鸿光?” “嗯”卢明点头,闵沫有点纳闷,这杨鸿光好端端的见她干什么? “你师父见我干什么啊?”闵沫凑近卢明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 “行吧,什么时候?” “吃完早饭。” 闵沫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卢明这师傅怎么想起见她来了?好像自从上次从卞青的镜中世界出来以后就没见过他了吧。 “嗯,行吧,那你就带我去见你的师傅吧,我也挺好奇你师父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闵沫吃完卢明买的早餐后就同卢明一起出了门。 卢明带着闵沫来到一间装饰古典、却又有些简单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了一道苍老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进来吧。“ “是。“卢明推开房门,带着闵沫走了进去。 房间很空,除了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和几张书桌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只是房子里有一股很强烈的药香味,这味道很特殊,不同于其它药草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味道闻起来有点像中草药的味道,但是又有些不相同,反正很混合,很难用语言形容。 卢明这师傅还挺多才多艺的啊,不但会摆阵捉鬼,看样子似乎还懂中药命理啊。 “这是我的师傅。”卢明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前,杨鸿光坐的位置旁。 闵沫点头,“我之前见过的。” “啊,对,在学校图书馆!”卢明后知后觉的说。 卢明的师傅见闵沫来了,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小姑娘来啦,自从上次在学校一别啊,我就一直念叨着你,我这徒弟平时不善于交际,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同学是他的福气!” “哈哈,您言重了。“闵沫笑道。 杨鸿光又问:“小姑娘,我这徒弟吧虽然不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但是他勤快得很,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师傅!”卢明在他师傅身后拽了拽他身上的道袍。 得,杨鸿光说到这儿闵沫就全明白了,他这是以为卢明喜欢自己啊,给自己徒弟牵线来了这是。 “那个不好意思哈杨师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啦?哎哟可惜了,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闵沫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哦,这样,他是什么身份啊?“ “没,没什么身份......“她总不能和杨鸿光说容玉珩是个千年老鬼吧。 “哦,那可真是我这徒弟无缘了,你这么好个小姑娘。错过了啊......”杨鸿光说着说着忽然叹起气来, “想当年我跟我的茵茵也是如此,有缘无分呐,有缘无分……” 应该是想起陈年往事了,不过闵沫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杨鸿光就算是老糊涂了也不会再撮合自己跟卢明了吧。 又说了会儿话后,闵沫就走了,从杨鸿光家一出来,卢明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啊闵沫,我不知道我师父是想让你跟我处对象,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自己就先说他了。” “没关系啊,老人家嘛,很正常的。”闵沫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 “不过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搭档这么久都还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呢。” 闵沫顿了顿,“我老家的,你不认识。” 说来也奇怪,她闵沫这么好看一小姑娘居然喜欢上了一只猫,关键还是上赶着去的,那猫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啊! 从卢明师傅家回顺延楼不算远,闵沫本想让卢明回去自己走回去的,就当散散心,但是卢明偏要送闵沫回去,闵沫只好让他送了。 刚走了没多远,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了起来。 “这样子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去那家屋檐下躲躲吧!”卢明说的那户人家就在闵沫前面十米不到,可是闵沫看着那户人家的大门,心里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大门上已经有了铁锈,看上起应该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可是闵沫和卢明站在那家人门口时,雨还没下,闵沫却听见门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闵沫问卢明。 卢明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没有啊,你听见声音了吗?” 闵沫猜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暴雨顷刻而下的瞬间,闵沫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并且那个声音比刚刚跟清晰,似乎离闵沫更近了。 闵沫警惕的盯着身后满是铁锈的大门,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门里面冲出来了一般。 闵沫捏住包里的匕首,死死的盯着那两扇铁门。 “你还是没听见吗?”闵沫小声问卢明。 “雨声太大了......” 卢明还是没有听见,这不禁让闵沫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暴雨给人的压迫感。 并且这两扇门里面的东西也给了闵沫压迫感,让闵沫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暴雨给的压迫感还是门里面的东西给的压迫感...... 闵沫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停留在紧闭着的大门处。 第九十四章 提线木偶 忽然,那生了铁锈的大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响,但是在暴雨的掩盖下声音很不清晰,不过闵沫还是听见了。 与此同时,两扇大门中间的缝隙处出现了一只充血的眼睛,那只眼睛血淋淋的,雨水打在眼睛上滴下来的确是血水。 这只眼睛竟然在看自己,好像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就仿佛看到猎物的狼似的,这让闵沫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而且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前方,像是要把人盯穿似的。 这种场景闵沫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这次却很是奇怪,那只眼睛居然把闵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像溺水的人快要死亡似的,但是她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一只眼睛盯着死掉。 不过闵沫还是忍住害怕,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去看那只眼睛。 闵沫想离开那处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可是迈开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面前的血眼死死的盯着闵沫,闵沫颤了一下,生怕那只眼睛会扑向自己。 就在这时候,那只血眼又动了一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食着什么一样。 这让闵沫感觉到非常不安。 闵沫从包里掏出一张辟邪符贴在胸口,随后继续尝试着迈开脚步,她不断往后退,试图离这只眼睛远点。 可那只眼睛似乎知道闵沫的意图似的,竟然朝闵沫扑了过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传递到了闵沫的身体,闵沫感觉自己的四肢和头脑不由得向那只血眼涌去。 “救命!“ “闵沫你怎么了!?”卢明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蹲下询问闵沫怎么了,刚蹲下卢明就看见那只鬼眼正要往闵沫胸口钻。 而闵沫刚刚贴的辟邪符已经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卢明掏出黄符粘上血就朝那鬼眼按去,鬼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黄符包住鬼眼开始迅速燃烧起来。 那黄符的火也是奇怪得很,都落进雨里了,居然都不熄灭,一直到把鬼眼烧成了粉末火光才消失。 闵沫和卢明都在跟鬼眼缠斗的过程中跌在了雨里,本以为鬼眼已经被解决了。 可邪门的是,那一只鬼眼虽然被烧得灰飞烟灭,但是却并没有就这么结束,一只又一只的鬼眼从地底下钻出,陆续向前扑来。 一只鬼眼在闵沫身后迅速朝闵沫扑了过去。 “快躲开啊!“卢明大声吼叫,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听见卢明大声喊叫,闵沫闪身躲过朝自己扑过来的那只鬼眼,紧接着连忙伸出右手,在空气之中挥舞着,然后朝卢明扔出去几块砖头,那几块砖头都砸在了鬼眼之上。 “你还有没有黄符,这么多这个鬼东西怎么办啊!” 闵沫最后还是拿出了随身的匕首,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鬼眼就是一刀。 面前的鬼眼应声而落,并在顷刻间便碎成了两半,落在地上的鬼眼还凄厉哀嚎了几声才化为飞烟。 卢明也捻着几道符,染上血朝那些鬼眼扔去,不少鬼眼都被闵沫的匕首和卢明的黄符杀死了,其它的鬼眼也像有自己的知觉一样,纷纷开始向后躲避。 闵沫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身子,“快跑!” 说完便朝前跑去。 她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前方的水潭中响起哗啦啦的声音,闵沫转身望去。 只见那条水潭中正在冒出血红色的泡,那些泡正在一层一层的破裂,一颗颗的水珠从水潭中掉了下来,溅落在地上。水潭中冒起了阵阵白雾,而且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来,吹得闵沫身上发冷。 “怎么回事!?“ 这时候闵沫才反应过来,这里面肯定出了事儿,丸子头的老大,怕是已经找来了! “这下糟糕透顶了!“闵沫心急如焚的说道。 可卢明此刻却异常的冷静,他掏出匕首和黄符,背对着闵沫直直的站在水潭前。 水潭里的水缓缓上升,直到有一个人的高度后,血水才渐渐退去,那潭水中央便赫然立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鬼。 男鬼一出现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并且闵沫还发现那个男鬼的四肢包括脖子好像都是断裂开的,然后被其它什么东西缝在一起。 就像......就像提线木偶! 这时候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木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闵沫冲了过来,闵沫大惊,身体立即向后退去,卢明立刻扬起黄符拦住了木偶鬼,但闵沫还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就在她摔倒的瞬间,一只大手抓住了闵沫。 “沫儿,别怕,我在!“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闵沫抬头一看,竟然是容玉珩! 可闵沫看见容玉珩的第一眼并不开心,积攒了许久的委屈此刻立即纷涌而至,闵沫的眼圈顷刻间便红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这句话闵沫没有说出来,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那个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的怀抱里。 看见闵沫这样,容玉珩感到很是心疼,他连忙安慰道:“沫儿,别哭!“ 闵沫听见容玉珩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挂满泪水,连忙用手擦拭着。可泪水仍旧止不住。 “对不起!“容玉珩那向来温柔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话,闵沫哭得更伤心了。 “啊!”卢明一声惨叫,被木偶鬼击倒在地,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卢明!”闵沫赶紧冲到卢明旁边,“你没事吧!” 卢明虚弱的摇了摇头,没事,其实闵沫和卢明还极少会受这么重的伤,这次的东西,恐怕真的不简单! “差点把正事忘了,”容玉珩起身朝木偶鬼走去,“你这畜生......” 容玉珩手中瞬间幻化一把黑色长鞭,起身一跃回鞭抽在木偶鬼的手关节处,那鬼的一只手便从手腕处断裂落在了地上。 看见自己的左手已经没了,木偶鬼脸上顿时浮现出狰狞的表情,他张牙舞爪的冲容玉珩扑了过来。 “小心!“闵沫看见那鬼脸上的狰狞的表情,心中一凛,连忙朝容玉珩奔了过去。 还没有跑到容玉珩身边,那鬼脸就已经扑向了容玉珩,可容玉珩也不闪躲。 第九十五章 我送你回家 他一只手掐住木偶鬼的脖子,脚轻轻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数周,将木偶鬼狠狠的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泥土上, “啊!“那鬼脸发出凄厉的叫声。 可是容玉珩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他手中的黑色长鞭不断的向那个鬼脸上抽打,那个鬼脸在地上翻滚不断的翻滚着。 可是不管它怎么翻滚都没有逃脱出容玉珩的魔掌,他的每一鞭子都能准确无误的抽在它的骨头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闵沫看着容玉珩,她选的男人果然厉害! “噗哧”,那个鬼脸的头被容玉珩抽得爆炸,脑浆四溅。 那个鬼脸的头被容玉珩抽爆了之后,那张脸上的狰狞的表情变得平淡无波,就在这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一双诡异的血眸从那张脸上露出,紧接着它的嘴巴慢慢的合拢。 这个鬼脸居然在吞噬自己的脑袋? 容玉珩冷冷的盯着眼前这张鬼脸,他的手中的黑色长鞭不断的挥舞,一条黑色的鞭影如同毒蛇般缠绕在那个鬼脸身体上。 那个鬼脸疯狂的挣扎着,但是都无法摆脱黑色的鞭子的控制,最终它在黑色的鞭子的束缚下,被抽爆,化作点点黑烟飘散在风中。 看着那张鬼脸消亡,容玉珩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真有趣,这样的玩意儿也拿出来丢人现眼!” 容玉珩朝着一旁冷笑了一声,闵沫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殊不知,此时一直在角落暗中观察的黑影,慢慢隐入了角落深处。 “走吧,沫儿,我们回家。” 容玉珩温柔的用手抚了抚闵沫的头发,闵沫也乖乖的点了点头, “嗯,先把卢明送去医院吧。” 闵沫转身扶起卢明,“卢明你没事吧,我们去医院。” 卢明摇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那我送你回家。” 容玉珩看见闵沫扶别的男人,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来,让我扶你!”容玉珩拽开闵沫,把卢明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卢明愣了片刻,“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容玉珩笑着瞪了他一眼,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废话!” 卢明瞬间抿紧了嘴。 “我送你回家!“ 容玉珩咬牙说完,一手托住卢明的屁股,一手托住卢明的腋下,背负起卢明就像一阵清风般飞驰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闵沫呆呆的望着容玉珩消失的方向, “这两个人搞什么?” 容玉珩背着卢明,一路奔驰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卢明的家。 他把卢明放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就准备走,卢明叫住容玉珩, “谢谢了……” 话还没说完,容玉珩就打断了他, “停,我帮的是闵沫,不是你!”容玉珩白了卢明一眼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他家。 闵沫还在回家方向的路上一个人走着,路上时不时还有一两个刚刚那场暴雨留下的积水坑。 她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生怕容玉珩又不回来了。 而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搬家的事情,待会儿他又回了之前的房子怎么办。 事实是闵沫着实多想了,当闵沫一步三回头走到下个路口的时候,容玉珩已经站在路口等着自己了。 闵沫的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回来了!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回家了。 可是容玉珩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在闵沫走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冰冷的神色,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闵沫凑到容玉珩面前问。 容玉珩温柔的蹙了蹙眉, “沫儿,你怪不怪我这么久不回来……” 闵沫怔怔的看着容玉珩,要让她说不怪她说不出来,可要她说怪容玉珩,她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片刻,闵沫摇了摇头,“回家吧!” 一句回家吧,包含了闵沫所有的委屈和依赖,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离开了吧,闵沫在心里问着自己。 容玉珩温柔的勾着唇角,揽过闵沫的肩,往顺延楼走。 越走闵沫越纳闷,她没有告诉过容玉珩自己搬家的事情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闵沫歪着头看着身旁的容玉珩,他好像和之前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二楼的语嫣看见闵沫和容玉珩回来,喊了王川一声,王川就蹦哒着把门打开了。 这王川这么殷勤...... “你怎么知道我新家的啊?”临进门前,闵沫拉住容玉珩的手臂问。 容玉珩笑了笑,“你忘了,我能看穿你的内心啊!” 哦!闵沫差点都忘了,这家伙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 但其实容玉珩骗了闵沫,他早就已经窥探不了闵沫的内心了,而他之所以知道闵沫搬了新家,都欧式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顺延楼如此,楼上的语嫣和小雅也是如此,她们本就被困在顺延楼里的孤魂野鬼,只有闵沫才能把她们都超度了。 所以容玉珩便顺水推舟将闵沫引到了此处。 “那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容玉珩叹道:“我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那我不问你原因,只问你......还走不走......”闵沫的声音越来越小。 容玉珩皱着眉,没有说话,两个人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王闯呆愣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猫大人,闵沫,你们不进来吗?” 闵沫紧紧的盯着容玉珩,直到确定他真的还会再次离开的时候,闵沫又开口道:“那你还进去吗?” 容玉珩一把将闵沫搂进怀里,“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不管你的......” 或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属于他的使命要去完成呢,闵沫心想,人不能太自私了。 她回抱容玉珩,“那你要注意安全。” “好,你快进去吧。”容玉珩抱着闵沫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轻推开了她。 容玉珩看着闵沫消失在门内,“沫儿......“ 他低声念叨着闵沫的名字,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那个地方黑暗、死寂、没有生物没有人,没有光明,只剩下黑色与暗红色,你从来都不想待在那里......” 闵沫站在二楼窗户想再看一眼容玉珩的背影,但容玉珩走得太快了,闵沫连他幻化的那股烟的尾巴都没有看见。 第九十六章 煞气 闵沫收起了心中的思绪,转身朝屋子走去。 可打开卧室门,刚走到床边坐下闵沫就惊讶的发现,矿泉水瓶里的丸子头不见了! 难道是地下那些人在外面伏击闵沫的时候把丸子头救走的吗? 闵沫拿起矿泉水瓶看了看,瓶身完好无损,只是符纸已经裂成了两半。 折腾了一上午,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早晨明明还是顶好的阳光,可从杨鸿光家里出来以后,就变天了。 现在虽然雨已经停了,可是天空依旧阴沉的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让人看不清天边的景象。 “哎呦......“突然闵沫感到肚子传来了阵阵疼痛感,她忍不住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怎么回事? 闵沫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肚子的疼痛感却让她感到越来越严重,她不得不用手捂住肚子,尽量减轻肚子的疼痛感。 “啊......啊......” 闵沫忍不住叫唤起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双手捂着肚子,脸颊因为疼痛而变得通红,她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腹部,希望能够缓解疼痛感。 她的肚子疼的厉害。 头顶冒出了豆大般的汗珠,她的脸也因为疼痛变得苍白无血色,双手的五根手指已经握紧拳头。 牙齿因为痛苦,已经咬的咯吱咯吱响了。 她已经无法再保持理智了,她只想把自己的腹部的疼痛感消除掉。 肚子越来越疼,疼的越来越厉害,但却无处宣泄,她想叫出来,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忍不住蜷缩在床角边,她感到了绝望,到底是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肚子里! 卞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从自己房间跑了过来。 他看见闵沫的第一眼,就感到了不对劲,她整张脸苍白如纸,嘴唇乌紫,眼神呆滞,他立即伸出手摸向了闵沫的脖颈处,感到了温热的气息,他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过卞青什么都没说,他把闵沫扶到床上躺下后,把手按在她的肚子上。 好一会儿闵沫的肚子才不痛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卞青站在闵沫床边小声说了一句, “你要是知道自己没保护好她,怕是又要自责许久吧……” 语嫣也站在门口,看着面色不佳的闵沫问, “她怎么了?” “中了煞气。”卞青说。 语嫣一惊,“容玉珩跟她一起回来的,他都没有发现闵沫中了煞气吗?” “应该没发现,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段时间一直分了一缕魂气在闵沫周围保护她,现在魂气也收回了,应该是遇见棘手的事情了......”卞青看着昏睡的闵沫叹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语嫣问。 “要想解掉闵沫身上的煞气,怕是只有等她醒了以后,再做下一步了......” 闵沫醒了以后已经是半夜了,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极其累,并且还觉得自己的头非常的重,身体非常的轻。 身体有些不敢重负,她走到厨房想喝杯水,王川幽幽的飘到了闵沫的身后,一脸的担忧, “闵沫,你还好吧,我听卞青说你中了煞气。” “煞气?”哦!她说她下午的时候肚子怎么会疼成那样呢,原来是中了这什么煞气。 “对,煞气!”卞青也听见闵沫下楼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 闵沫倒也没多问,煞气嘛顾名思义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那我现在肚子里的煞气散了吗?”闵沫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卞青摇了摇头,“没有,要化解煞气恐怕没那么简单。” 闵沫看见卞青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次中的这个煞气恐怕就跟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一样了。 闵沫长叹一口气,“那我怎样做才能化解我体内的煞气?” 她也没有办法了,这煞气发作的时候实在是太疼了,比亲戚来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她不想再被那种痛苦折磨了,闵沫喝了口水杯里的水,无比坚定的又说,“反正这煞气我一定要解,不管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除外......” “杀人放火倒不必,但你要去趟穆竹山取安忍水饮下方能解你体内的煞,只不过......” 卞青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闵沫问。 “只不过这穆竹山是一千年以前的山脉了,我不知道现在的穆竹山叫什么名字,具体位置在哪儿。” “这简单!”闵沫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有度娘啊!” “度什么?”卞青听得一脸懵,只能说他一直以来都有注意个个年代的人的穿衣风格,文化风气,但是对智能手机的了解那可就少之又少了。 “度娘!反正就是不管你问她什么,她都会悉数告诉你的!” 闵沫傲娇的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开始搜索起来。 不过闵沫问百度一千年前的穆竹山现在叫什么名字,地理位置在哪里? 百度都是答非所问,殊不知,这穆竹山在一千年前根本就没有被世人所记录,也没有人在那山上生存过,那是一座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山脉。 很是神秘难寻,这才是卞青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可能.......不一定能找到......” 卞青的话让闵沫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个难题,这么大的山脉,她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这山脉在那里?“ “我只记得是在西南方向。“卞青说。 “那我们现在就往西南走,我就不信了,还能找不到那个山。“闵沫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 “我跟着你,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卞青说道。 闵沫也应下了,自己现在本来就煞气缠身,多个鬼保护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找到安忍水,你的肚子里的煞气,肯定能解掉......“ 听到卞青如此说,闵沫心里也有些底气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好,事不宜迟,我上去把香蜡纸钱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正好明天就放国庆假期了,闵沫也不用去上课,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肚子里的煞气解了才是。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中的煞气的呢? 闵沫努力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所有细节她都没有放过,可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煞气的...... 第九十七章 怪梦 不祥之兆...... “怎么样了,想到什么没有?“王川看到闵沫一脸的愁云,关切的问道。 “我还在想......“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王川说。 “你?你还是留在家里,我和卞青去就行了。“闵沫说完就朝房间里走去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的煞气......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特别没用啊?”王川委屈巴巴的说。 “当然不是,你乖,我们只不过去取个安忍水而已。“闵沫走到楼梯口回头安慰道。 “嗯”王川这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闵沫,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出发?我先探探路。”卞青说。 闵沫倒是不想等,但是卞青对穆竹山的记忆跟现在的世界已经有些不符了,闵沫也是为了更快找到穆竹山,便同意了卞青的提议。 闵沫先是回房间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才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相比之前腹部的不适感现在已经减轻了很多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 只是这次闵沫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闵沫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男孩背对着闵沫。 梦里男孩儿一直背着那个蛇皮包袱,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终于跑到了一条河流旁边,男孩儿把背上的包袱丢到了河里。 “啊!救命啊......“男孩儿的惨呼声,让人毛骨悚然,男孩儿跳进了河中。 他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他,男孩儿显得很是惊慌。 男孩儿游了没多远,就被一条巨蟒缠绕了起来,缠住了男孩儿的身躯,男孩儿拼尽全力的挣扎,可是越挣扎,他就离死亡更近了。 男孩儿拼命的呼吸,想把缠绕他身躯的那条巨蟒给甩开。 可是他越挣扎那条巨蟒便勒的他越紧。 男孩儿被巨蟒缠绕得根本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儿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河里,把男孩儿从那巨蟒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男孩儿死里逃生,将女孩儿奉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闵沫怎么都看不清那个女孩儿的脸,直到那个小女孩儿回头时,闵沫才看清,那个小女孩儿居然长着一张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 小女孩在对这闵沫笑,她的笑容很瘆人...... 闵沫顿时从梦中惊醒过来,脑海里全是小女孩儿的那张脸,还有小女孩那个恐怖的笑容。 但是闵沫知道那个小女孩儿不可能是她小时候,因为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穿的都是一身古装,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难道真就简单的只是一个梦,闵沫多想了吗? 天还没有亮,可是闵沫却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都还是十分清醒。 这个梦太诡异了,诡异到连闵沫都害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那个小女孩儿居然和自己小时候长的一样! 闵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向外面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一片漆黑。 “算了,还是不睡觉吧。“ 闵沫慢慢的平复下心情,她无法入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闵沫从楼上下来,走到厨房准备做点早饭吃。 两三个煎鸡蛋,一杯豆浆,一碗米粥。 照例给每个房间点上一支香,吃完早餐就开始等外出的卞青回来。 卞青也终于在天大亮之前赶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 “闵沫,我找到穆竹山了!”卞青一进大门就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闵沫拿起自己早早就收拾好放在身侧的帆布包,卞青幻化铜镜钻进了包里。 “有些远,你要打车才行。”卞青说。 “没问题!“闵沫答应道,“我已经打电话叫车了。“ 不多久一辆出租车就来到了闵沫和卞青面前停了下来,闵沫拉开出租车门坐进了车内。 司机师傅问:“大师早啊,今天去哪啊?“ 包里的卞青说:“去东阳县,穆竹山在那。“ 闵沫也就重复道:“去东阳县。” “好咧!“司机师傅启动引擎开了出去。 一路上司机师傅的话不断的在闵沫耳边响起,闵沫却听不清,只听见“砰砰砰“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闵沫扭过头,看向玻璃,只见一个老年的老人正不停的摇晃着车内的按钮。 “老人家,你这是......“师傅问道。 “师傅啊,我有个孙子昨晚溺水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我实在担心啊,所以我能不能......让您送我一程啊。“老头儿说着就用手拍打着玻璃窗。 司机师傅看着老人,又扭过头看了看闵沫,然后又扭过头看着那个老人,直到闵沫同意,司机师傅才点了点头。 师傅:“上车吧,哪个医院啊?” “仁和!仁和!谢谢师傅啦。“老头儿连忙道谢。 司机师傅往仁和医院开去。 闵沫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司机师傅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闵沫不停的从后视镜观察着上车的那个老人,老人头发斑白,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上了车依旧是一脸愁容。 闵沫一路上都很是警惕的观察着那个老爷爷,直到老爷爷在仁和医院下了车,闵沫才终于相信,他确实只是单纯的想搭个顺风车。 闵沫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的担心太多余了,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这么大的太阳,那些东西应该不敢这个时候再对闵沫下手吧。 “到了东阳县以后,还要我们自己找穆竹山,我只探到穆竹山在那一片,不知道哪一座山是它。”卞青在包里说道。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老爷爷是不是有问题,而是开始考虑接下来怎样才能找到穆竹山,或者说是找到穆竹山的踪迹。 车开了很久,终于在傍晚开到了东阳县。 闵沫和卞青现在位于东阳县的一处偏僻的小村落里。 在那村子的最北面,有一座破败的木质小房子,在那木制小房子的前方有几座坟墓,坟墓上面有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在坟墓的周围却长满了茂盛的灌木丛。 而那些坟墓的正后方,连绵了好几座山脉,重峦叠嶂。 第九十八章 穆竹山 闵沫一路上都很是警惕的观察着那个老爷爷,直到老爷爷在仁和医院下了车,闵沫才终于相信,他确实只是单纯的想搭个顺风车。 闵沫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的担心太多余了,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这么大的太阳,那些东西应该不敢这个时候再对闵沫下手吧。 “到了东阳县以后,还要我们自己找穆竹山,我只探到穆竹山在那一片,不知道哪一座山是它。”卞青在包里说道。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老爷爷是不是有问题,而是开始考虑接下来怎样才能找到穆竹山,或者说是找到穆竹山的踪迹。 车开了很久,终于在傍晚开到了东阳县。 闵沫和卞青现在位于东阳县的一处偏僻的小村落里。 在那村子的最北面,有一座破败的木质小房子,在那木制小房子的前方有几座坟墓,坟墓上面有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在坟墓的周围却长满了茂盛的灌木丛。 而那些坟墓的正后方,连绵了好几座山脉,重峦叠嶂。 “是这儿吗?”闵沫问卞青。 卞青抬头看了看那几座山,“是这儿,不过已经过了一千年了,穆竹山早都变样了。” “那你还记得穆竹山有什么同别的山脉的不同之处吗?” “让我想想,对了!穆竹山的半山腰处有一片黑树林……”卞青说。 “那我们先从第一座山开始找吧!”闵沫的目光落在右手边的第一座陡峰上。 这里的山座座山势起伏,有许多陡峭的悬崖,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攀爬上去。 “你说,这些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凶兽猛兽之类的啊?”闵沫和卞青一边往山里走一边问卞青。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凶兽猛兽,我们进入这里以后,肯定能感受到那些凶兽的气息,但是这次进来,这里除了有几座山峰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生命气息的生物存在。“卞青想了想回答道。 “哦,好吧!“闵沫也只是随便问问,听到卞青说这里除了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存在,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在两人的继续往山里走,在快要到达山顶处时,闵沫和卞青也基本可以确定这座山不是穆竹山,只是东阳县的一处普通的荒山罢了。 可就在这时,闵沫突然看到前方似乎站立了一个白衣人,在他们的正前方,有几棵树被砍断了,而且这棵树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凹陷处。 在这凹陷处,有一滩血渍! 难道有什么生物死亡了吗?还有血流在地上,这些血是这个人的? 闵沫看向卞青,“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慢慢的靠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诡异生物。 “是你们,又是你们!“这时,这个白衣生物转过身来看向他们二人,眼睛中露出一种仇视的目光,嘴中还说着。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他愤怒的看着他们。 “你是谁?“闵沫问道。 “哈哈哈哈,我是谁?“他大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把我们全族人都屠戮干净了,还问我是谁,你们也真敢说出口啊?!“ 闵沫听到他的话后,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什么叫我们把你们全族人都屠杀干净了,这是怎么回事?!“ 卞青暗自拽了拽闵沫的手小声说,“他应该是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我们现在看见的只是他的一缕残魂罢了。” “残魂?”闵沫恍然大悟的看向那个白衣男人,“难怪闵沫在这个男人周围一点鬼气都看不见,他竟只是一缕残魂。” “你们怎么这么恶毒啊,我们全族上下几百人啊,全都被你们杀了个精光!流了那么多的血啊......” 男人说着说着双眼开始充血,眼神充满了愤恨。 “你好好看看,我们是杀了你们全族的人吗?”闵沫冷静的同男人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不妨想想,当年杀了你的人长什么样?” 男人听闵沫如此一说,竟立在原地发了愣,他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又朝闵沫和卞青走近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瞧我着眼神,是我认错了,十分抱歉二位,只不过你们二位来这里做什么,这座山已经荒废很多年了,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花草树木,没有任何一个活物。” “我们是来找穆竹山的!”闵沫直言不讳,却不想,白衣男人听见穆竹山三个字以后,脸色竟变得慌张失落起来。 “你们找那山作甚,你们可知道那座山是那个人的墓冢?”男人战战兢兢的说完就后怕的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害怕什么。 “那个人?哪个人?”闵沫继续追问道,男人把闵沫说得云里雾里的,她实在不知道,穆竹山竟然还是某个人的墓冢? “我不知道!”男人惊呼。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穆竹山是哪一座山吗?”卞青问,“实在是太多年了,我现在也探不到它的气息了。” “你们要去送死我不拦你们,但是你们被拉上我,我已经只剩一缕残魂了,我不想跟我其他族人一样,全部魂飞魄散了......” 男人看上去十分哀怨恐慌,似乎穆竹山上的东西,就是那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恶魔一般恐怖吓人。 “别怕,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哪一座山是,我们自己会去找寻,一切都与你无关。”卞青道。 男人惶恐的缩着脖子,好一会儿才说:“穆竹山就在山下那排坟墓的正后方!” 也就是闵沫和卞青刚到时看见的那几座坟墓后面正中间的那座山便是穆竹山。 “那我们快过去吧。”卞青说完同闵沫对视一眼后就一同下山朝中间那座山上爬。 天已经黑尽了,可是穆竹山上却异常的寂静诡异,闵沫听不见一点丁点儿除了自己走路以外的其它声音。 “这山上果真没有活物。”闵沫喃喃道。 “上了这座山你就不要说话了,自己拿一张隐息符贴上吧。”卞青小声说。 闵沫虽然很不解,但她知道卞青也不会害自己,估计是为了闵沫能安全上山安全下山吧。 她就乖乖照做,随后就同卞青一起往穆竹山深处走去。 第九十九章 又见颜陉 穆竹山跟刚刚那个山还真有些不一样,一踏进这山的树林,闵沫便感觉到浑身发冷,还有些不适。 爬到山腰的时候,闵沫和卞青果然看见了卞青说的那片黑色树林,只是卞青的眉头却锁得紧紧的。 闵沫想问他树林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但想到卞青在山脚时的提醒,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卞青走在闵沫前面,跟闵沫就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这树林不对劲,闵沫左脚刚踏进就发现了,这树林里的树子,宛如已经失去了生命般的死寂...... 闵沫贴近一棵树仔细看了看,漆黑如墨干枯毛躁的枝干和树叶,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气,果然,这些树都是死的! 卞青见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树,便小声说道:“不用看了,这片树林的树全是死的,都是被诅咒的树......” 卞青说到这儿就没说了,闵沫更迷惑了,但她还是很清晰的意识到一点,这穆竹山卞青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闵沫从那个白衣男人口中还有刚进山时卞青的警惕里也能看出,这山,恐怕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 不过闵沫也没想太多,反正自己跟卞青在一起,只要能安稳取到安忍水就好,其他的,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两人继续向上走着,走在前面的卞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扭头望向了后面,闵沫也随之回头,只见在她们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小路,一直向上延伸,而且路两旁的树木,都在微风吹拂下摇晃着。 两人对视一眼,便朝小路走去,突然间,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写着“天煞地阴“四个字。 看到这四个字,闵沫看向卞青的眼睛里有多了层疑惑,而卞青则是心里都一惊,他没有想到,这天煞地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蹙眉转过身子,对着闵沫说道:“闵沫,这个地方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闵沫听到卞青的这句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这地方有多诡异啊!这个时候她又不敢询问,便只好默不作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到了石碑前。 闵沫站到了石碑前,低头看着石碑上的这几个字,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她抬手摸了摸石碑,这石碑冰凉,摸到手上时,闵沫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白衣男子对穆竹山的恐惧,只是她现在看见的不是坟墓,是一块儿黑碑,但是看见这个黑碑的时候闵沫也看见了卞青的表情不对劲,怕是这个黑碑也有问题。 “去山顶!”卞青低声说完就率先绕过了黑碑往山顶走,闵沫也紧随着跟了上去。 从黑碑到山顶的距离已经不远了,闵沫和卞青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山顶有一棵参天大树,长得枝繁叶茂,而卞青看见那棵树时神情才略微松了口气。 “把匕首给我。” 闵沫应声把包里的匕首拿出来递给卞青,卞青手起刀落,只一瞬,那棵大树的躯干便被划拉了一条口子,并且从那条口子流出了一股纯白色的汁液。 卞青让闵沫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杯子接了一杯,“快喝吧,喝了煞气就解了。” “好”闵沫话音刚落卞青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闵沫愣了愣,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股熟悉的肉在泥土里腐烂的味道再次涌进了闵沫的鼻腔里。 引得闵沫一阵干呕,当闵沫再次抬头时,卞青已经不见了,地上的绿草正在疯速生长。 就在那些绿草长到闵沫脚踝处时,那个熟悉的人影也再次站到了闵沫的面前,还是那个阴翳的眼神,还是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封絮......你这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颜陉看到闵沫似乎很开心。 闵沫尬笑了两声,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安忍水,这安忍水可得来不易,她还是先喝了再说!接着闵沫就瞬间将它一饮而尽后,朝颜陉点了点头。 “是啊,这不是又有些日子没见了吗,你也不来看我......”她瞎说的,她瞎说的,求您,等她回家可千万别去看她。 颜陉勾着嘴角抬手递给闵沫一个口哨,“这个给你,以后只要你想见我便吹响这个口哨,我便会立刻现身在你身边......” “啊......啊这个好啊!这个好......”闵沫咽了咽口水,假装开心的接过颜陉递给自己的口哨。 她还没想通怎么颜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他说的是,闵沫是过来看他的? 等一下,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是住在这个地方的吗...... 这么说,难道颜陉就是白衣男人口中的“那个人”? 闵沫心头一颤,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上次闵沫就已经知道这个颜陉的能力远在卞青之上,她不能惹怒他,也不能让他发现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封絮,否则,怕是今天就要就地安葬了。 所以她必须谨慎,不敢露出马脚,她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能让这个颜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她要尽量隐藏自己,让他找不到蛛丝马迹。 “哦......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 “听谁说?” 颜陉的眼神依旧阴翳中带着股邪魅的笑容。 闵沫也扯了扯嘴角,“这个......我......呵呵,是啊,我听谁说的呢......“ 闵沫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尴尬的呵呵傻笑两声。 她怎么知道是听谁说的啊,这鬼怎么刨根问底的啊,况且哪儿有人跟她说过啊,根本没人跟她说过这个颜陉会在这儿啊! 要是早知道他会在这儿......当然闵沫为了安忍水还是会来,但是至少会做一点心理建设嘛,现在真就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无妨,你能来,我很高兴!”颜陉牵起闵沫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放。 闵沫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就想往回收,可她没想到,颜陉的力气竟如此之大,闵沫往回收手却没有能将手拉回半寸。 而且这颜陉的手心还有怀里都是冷冰冰的让人不舒服,不像容玉珩,他的怀里就一直都是暖的...... 呸,他俩哪儿来的可比性啊…… “封絮,你信我,颜陉这颗心这千百年来一直都在你那儿……” 颜陉突如其来的话,让闵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毕竟他的心在封絮那儿,不在她这儿啊! 第100章 魂飞魄散 “我信我信!” 闵沫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颜陉,颜陉听见闵沫说信以后,脸上绽放出一个闵沫看不懂的笑容。 接着颜陉用力一拽,将闵沫给拉进了自己怀里,闵沫想挣脱,却被颜陉拥得更紧了。 “别推开我……”颜陉的声音从闵沫的后颈处传来,闵沫害怕的不敢再动。 不知怎么的,明明颜陉的声音也很温柔,但是闵沫却仍旧觉得充满了凉意。 良久,颜陉才松开闵沫,目光清冷的看着闵沫身后, “有人在找你……” “有人找我?”卞青! 闵沫转身往身后看去,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啊……” 卞青去哪儿了? 颜陉抬起右手一挥,一阵薄雾从闵沫眼前散去。 闵沫这才看见,卞青还背对着闵沫在刚刚的位置站着,“卞青!” 卞青回头看见闵沫和一旁的颜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闵沫你过来!”卞青三步并作两步,拉起闵沫的手就往后走,足足距离了颜陉三米远卞青才停下。 “怎么了?”闵沫小声问。 卞青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的盯着三米外的颜陉。 “好久不见啊,卞青,你的主人呢?”颜陉看见卞青却一点都不意外,似笑非笑的说。 闵沫没想到,颜陉和卞青居然认识!卞青的主人,那不就是容玉珩吗? 这颜陉还认识容玉珩? “我的主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不都是败您所赐的吗,这才多少年啊,您就给忘了?颜煞王!” 卞青说完闵沫才注意到,卞青看向颜陉的眼神里,藏满了愤怒。 颜陉轻蔑一笑,“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魂飞魄散了,我可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你就自己去找他吧!” 卞青似乎不想再和颜陉多说一句话,转身拉住闵沫的手腕,就往山下走,“我们走。” 闵沫看见颜陉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赶紧收回目光,低头跟着卞青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走几步,颜陉便瞬移到了闵沫和卞青的面前。 眼神阴翳,脸色铁青。 “这不过才千年不见,你怎么就变得目中无人了啊,鬼差卞青?” 卞青恶狠狠的盯着颜陉,“您莫不是还要我对您三拜九叩,尊您一声君王吗?当年的事您不会都忘个一干二净了吧!” 颜陉眯着眼,眼神危险的看着卞青,似乎下一秒就要燃起战火了一般。 “我早就不是鬼差了,您也早不是地府君王了,我并未低您一等!曾经尊您没有假,但早在一千年前,您毁我主人、祸乱地府之时您便不配了!” 颜陉听完卞青的话,本就白皙可怖的额头和脖颈处皆是青筋暴起,凶狠可怕的眼睛里冒出青光, “闭嘴!” 颜陉怒气攻心,刹那便站在了卞青面前,右手掐住卞青脖子,单手将他托举了起来。 闵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眼看卞青就要不行了,闵沫朝着颜陉大喊,“住手!” 但当颜陉转过那张十分愤怒恐怖的脸,用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闵沫的时候。 闵沫秒怂了。 “我,我的意思是,你别生气,别跟他一般计较......” 颜陉掐住卞青的手顿了顿,“封絮你在替他求情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是怕你太生气气坏了身子,而且这人倒也不坏对吧,不至于......” 不至于这样掐他魂体吧,眼看卞青就要不行了啊,这给闵沫急得哟。 颜陉凝视了闵沫好一会儿,才抬手将卞青给摔在了地上,卞青也被直接摔出了三四米远。 闵沫回头看了看卞青,确认卞青还活着,问题不大后又靠近颜陉,捧住颜陉的手说, “你的手没事儿吧......” 颜陉似乎对闵沫的讨好行为很是满意,被闵沫捧起的手反手住闵沫,另一只手揽过闵沫的腰,闵沫再次被颜陉拉进了怀里。 闵沫知道就算现在她和卞青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个鬼,她这也是出于下下策的无奈之举,这颜陉的怀抱果真让闵沫浑身不适。 卞青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闵沫和颜陉,闵沫冲卞青眨了眨眼,可是卞青却视若无睹的蹙着眉。 这卞青怎么回事啊,她难道看不出自己为了救他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吗?她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识破的啊,而且这鬼这么厉害,要是被识破了,那闵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我今天要先回去了......”闵沫推开颜陉,颜陉点了点头便再次松开了抱着闵沫的手。 闵沫走回卞青身旁,同卞青一起下了山,半山腰时,闵沫和卞青都没有在看见那个刻着“天阴地煞”的石碑。 “石碑哪儿去了?”闵沫问卞青,但卞青也只是瞟了一眼刚刚石碑的位置没有说话。 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山顶,也就是刚刚看见颜陉的那个方向,最后卞青叹了口气耷拉着头在闵沫前面下了山。 不管闵沫在后面怎么叫他,他都当没有听见一样,闵沫也只好作罢,乖乖的跟在卞青身后。 卞青心情不好,闵沫看出来了。 兴许是刚刚那个鬼和他之前相处得并不愉快而且闵沫好像还听见了有关于容玉珩的事,可是不管闵沫怎么问卞青,卞青都一言不发。 从山上下来以后,闵沫还发现一个很诡异的怪事,期初上山时立在穆竹山前的几座坟墓,现在都不见了,并且闵沫好看见几个黑影往山顶窜去。 “墓碑不见了!”闵沫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但卞青也只是随便瞄了一眼,就掠过了,卞青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司机师傅还在不远处的路边等着闵沫,这个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司机也已经开始在车上打起了吨儿。 闵沫轻拍了拍车窗,司机朦胧着睡眼抬头看了看闵沫,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把车门上的锁给打开了。 “大师你忙完啦,那我们接来下?” “回家吧。”闵沫说。 安忍水已经找到喝掉了,煞气已除,现在这个时候回去,明天早上到,还能睡个回笼觉。 卞青没有幻化成铜镜,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后座上,眉心紧锁,看上去忧心忡忡的,但闵沫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了,问他什么,他又通通都不说。 第101章 安静 好像越来越不像刚认识的卞青了,又或者说,其实卞青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打哈欠,闵沫也被传染了,但司机师傅开始侃侃而谈以后,司机自己倒是清醒多了,可是闵沫听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困意来袭时,看向一旁的卞青闵沫便会瞬间清醒许多。 一直到天为微微亮,车才开到文鲁的顺延楼。 语嫣还是不知道是事先知道闵沫回来,还是本就一直都在顺延楼窗边站着等闵沫回来的。 她在楼上冲楼下的王川喊了一句,王川就在从门里面把门打开了。 语嫣看到闵沫的脸色好了很多,“看来煞气已经解了。” 闵沫也点了点头,“解了”目光落在卞青上二楼的背影上。 “闵沫,我饿了......”王川可怜巴巴的站在闵沫身后望着她。 闵沫拍了拍王川的肩膀,“忍忍。”她现在要先搞清楚,为什么卞青会突然这样,说完就快步朝楼上卞青的房间走去。 一推开门闵沫就看见卞青站在窗边朝外望着。 “卞青,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了吗?”闵沫小声试探的问道,“我感觉你好像从穆竹山下来就怪怪的......” 卞青听见声音侧过身看了看,又回头继续往窗外看,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和颜陉认识?” “不认识啊!他把我认错了,把我认成一个叫什么封絮的......”闵沫解释道。 卞青愣了片刻,转头看着闵沫的眼睛,“那你昨晚在山上说的那些话......” “我骗他的啊,我要是不骗他你和我可能都已经没了,而且我冒充他那个朋友,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拆穿,我也很危险的好不好。”闵沫叹了口气。 闵沫听出来了,卞青是因为闵沫和颜陉在山上演戏时走得太近误会了,她倒是也不难理解,在山上卞青和颜陉的对话里闵沫也听出来了,两个鬼现在是有很大的仇的,并且这个仇延续了千年之久。 好一会儿卞青才叹道:“他很危险,闵沫你要小心点。” “你放心吧,我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说完就朝楼下奔跑了去。 “唉......“卞青看着奔跑离去的身影,长叹一声。 语嫣看见闵沫从卞青房间出来,在一旁站着问道:“你们两个人聊什么呢?聊得那么久。“ “没什么啊,我们不是去穆竹山找安忍水吗,遇见了一个鬼,那个鬼和卞青认识,他们打了一架,从山上下来后卞青就变得怪怪的,所以我才来问我他是怎么回事。“说着闵沫还从包中拿出了刚刚在半路停车买的包子,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往嘴里塞。 “哦”语嫣哦了一声就回了自己房间。 王川还乖乖坐在客厅餐桌旁等着闵沫,所以闵沫先给王川点了两支香才坐下开始吃自己的包子。 吃完包子闵沫就上楼睡觉了。 一觉睡到下午,闵沫被谈话声吵醒了,迷糊间,闵沫好像听见了卢明的声音。 带着困意起床往楼下一看,果然,卢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闵沫家楼下的客厅里。 闵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慢走了下去。 “早。“卢明抬手冲着闵沫打招呼。 “早。“闵沫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 “对了卢明,你的伤怎么样了?”闵沫问。 卢明:“好多了,已经没事了,本来就是小伤。” “嗯,那就好,”闵沫点了点头。“诶,你过来找我干嘛来着?” 卢明看着闵沫仔细思索了一番说:“刘丽梅他老公来电话了,说刘丽梅已经醒了而且也恢复了神志,我想着这是个好事,就说来和你分享一下。” “醒了就好......“闵沫答。 “不过我还接到另外几个人的电话,都说自己家里的人被鬼附身了.......”卢明说到这儿顿了顿,闵沫也听出了这里面的意思。 某件事情的发生可以说是巧合,但是相同事件接连发生,那就不单单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比如说刘丽梅的事情只是某个女鬼在作恶的话,那现在那么多个人同时出现这样的事情,恐怕这其中定然牵扯甚广,这些鬼的后面,怕是还藏着个厉害的幕后主使。 “打电话的人分别都居住在哪里?”闵沫问卢明。 “都在文鲁,有的在小区里,有的在城中村......”闵沫探到卢明身上有黄符的气息,兴许过来和闵沫说完就要去往那些声称闹鬼的人家里了。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卢明应声在桌旁坐了下来。 闵沫敲开卞青的门,“卢明说有好几个人被鬼上身,我感觉可能没那么简单。” 卞青从桌上的铜镜幻化人形,思索了一番小声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闵沫懵了,卞青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该来的来了?” 卞青叹了一口气,看着闵沫几番欲言又止,“这件事和地下有关,恐怕之后的路我们没那么好走了。” “又跟地下有关?是地下的谁啊,阎王爷?” “若真是冥王那便会简单多了,他直接派人索魂就好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卞青再次幻化铜镜飘到闵沫的手上说, “是地下有异心之鬼做的,估计是想趁机搅乱人世,到时候它再出来平乱,搏个地府的一官半职......”当然卞青也不确定,但他目前也只能想到这里。 闵沫倒还未见过出来平乱的,怕是因为自己在那些人扰乱人世之前屡屡插手,这才对她起了杀心。 上次派出的鬼眼和木偶鬼就是如此,都是想来取她性命的,而且还让闵沫中了煞,招招都是奔着要闵沫命来的。 闵沫当然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但是她在家里等那些鬼找上门来是死,出去驱鬼也是死,那还不如主动出击,毁了那些个鬼的升官梦! 这样等闵沫死了,也去地府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看想作弊升官那个瞅见自己时,尴不尴尬就完了。 等从楼上下来,司机师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是卢明打的电话,师傅看见闵沫和卢明后,依旧笑得分外开心, “二位大师!小人马儿已经喂饱,去哪儿,您只管吩咐便是。” 不得不说,师傅这盲目乐观的精神,还是挺值得人尊敬的。 第102章 杨大师跟闵神婆 按卢明说的,闵沫和卢明去了第一家声称家里闹鬼的那户人家,那家人住在文鲁东边的一处城中村里。 来之前提前打了电话,所以闵沫和卢明走到街道口时,打电话的人就已经在街口来接闵沫和卢明了。 来的是一个很胖的男人,看上去有接近两百斤的样子,他脸上的肉耷拉着,顶着一对黑眼圈,脸色很是不好,正因为如此,闵沫一看见他便猜到了,家里闹鬼的肯定是这个人没得跑。 “你好,我们是刚刚给你打过电话的驱鬼大师。”卢明道。 男人一听,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您好您好,杨大师吧,您的电话是同事给我的,同事跟我说,您在这个方面的造诣是整个文鲁最好的,只是,我真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旁边这位是?” 闵沫诧异的看了卢明一眼,杨大师?这人找的是卢明的师傅杨鸿光,不是卢明啊。 “没有没有,严重了严重了,这位是闵神婆。” 卢明谦逊的应下来,显得何其自然,丝毫看不出是冒名顶替的,说完还不忘报了报闵沫的身份。 “哦,能跟您一起出来办事儿的肯定也很厉害!”胖子激动的握住闵沫的手。 “没有没有......”闵沫连忙将手抽出。 “你先跟我说说你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卢明说。 “是这样的,我怀疑我哥被鬼上身了!”胖子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叹气,“能看出来吧!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能看出来,具体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黑眼圈,闵沫和卢明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边走边说吧。”胖子说着右手往前一指, “我家就在那边,从上个星期开始吧,我哥就开始变得怪怪的,我们兄弟俩父母死得早,一直相依为命,我哥对我很好,什么好吃的都会让给我......” 胖子越说越难过,“我不知道我哥怎么了,但是他从上个星期的某天晚上开始,他就会拿着厨房的菜刀站在我的床边,我半夜惊醒看见我哥举着刀,我命都快要吓没了,可等我醒了我哥就会把刀收起来,然后旁若无人的走出房间。” “会不会是梦游?”闵沫问。 “不,不可能,我跟我哥18岁之前一直都睡一间屋的,他有没有梦游症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我哥不但晚上会举刀来我房间,每天晚上还会躲在房间里啃煤炭,不管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听胖子这样说,他哥的情况很奇怪,还是去他家看看再说。 “就在这儿了。”胖子领着闵沫和卢明停在自家门口,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房里的动静才开的门。 “这个点儿一般我哥都在睡觉,刚刚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在睡觉,不知道醒了没。” 打开门,闵沫发现胖子家的所有窗帘都是放下来的,“关窗帘干什么?” “哦,都是我哥关上的,我忘了说,他好像还变得不能见光了。”胖子说。 闵沫也确实在房间里看见了微弱的鬼气,看来胖子的哥哥确实是被鬼给附身了。 胖子把闵沫和卢明带到自己哥哥的房间里,他哥哥似乎听见了声音,刷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弟弟!” “诶,哥我在呢!”胖子连忙应道。 “这两位是?”胖子的哥哥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和卢明,眼睛里逐渐泛起敌意。 “哦,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胖子的声音有些发颤,大抵是自己哥哥冷冰冰的说话方式吓到了他。 “朋友?”胖子哥哥的声音越发冰冷了些。 闵沫和卢明也知道附身在胖子哥哥身上的那个东西大概已经发现了闵沫和卢明的不对劲,闵沫也把手放进帆布包里攥住匕首。 “怕是你找了对付我的吧!”胖子哥哥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趁胖子不注意,用手掐住胖子的脖子,自己背对着墙警惕的盯着闵沫和卢明。 “你被伤害他,他是你弟弟啊!”卢明喊道。 “别装了,你们早看出来我不是这死胖子的哥哥了!”胖子哥哥面露狠意。 胖子的哥哥一边说一边用手掐住胖子的脖子,胖子也拼尽全力的反抗着,但是他的力量根本就比不上胖子哥哥,胖子的脖子被掐得紫青,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也越来越红。 闵沫不能伤他,这身体是胖子他哥的。 手里的匕首又放回了包底,卢明则拿出黄符沾上血就要朝男鬼按过去。 男鬼不得不松开掐住胖子的手,往旁边躲。 胖子得到解脱之后,立马就瘫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喘息。 闵沫也掏出辟邪符贴在胖子胸口,这样就算男鬼上身的胖子哥也靠近不了胖子了。 卢明继续捻着黄符朝刚刚躲开的胖子哥身上按,一时之间,两人在房间里快速追逐了起来。 本以为男鬼没辙了,可没想到的是,他突然贴着墙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再过来我就带着他跟我一起死!” 男鬼一直都很凶狠冷静的说着话,哪怕自己现在处于下风,闵沫仍旧感觉不到他有一丝害怕。 “你敢!”卢明似乎也有些急了,冲附身的男鬼恐吓道。 “卢明,别激动!“闵沫按住卢明的肩膀,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男鬼竟然会如此凶狠冷静。 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激怒他! “好!“卢明应了一声,又夹紧了捻着黄符的手。 闵沫见卢明镇定下来,心里也稍安,现在男鬼还附身在胖子他哥身上,卞青没从包里出来,得等到闵沫和卢明把男鬼从胖子哥身体里逼出来,他才会出来解决男鬼。 “这样吧,你从胖子他哥身体里出来,我们放你走!”闵沫开始尝试和男鬼进行谈判,但谁知道男鬼并不买单。 “呵,幸福小区的女鬼是你们解决掉的吧,别以为我跟她一样好对付!” 这意思是,这些鬼平时也聊微信啊,什么消息都互通有无的吗? 而且幸福小区那个女鬼哪里好对付了,那女鬼还是废了闵沫和卢明好大劲才超度掉的呢! “你误会了,我们真没有恶意,其实我们就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那么大反应。”闵沫假意解释道。 “什么问题?”男鬼眯着眼仍旧十分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闵沫。 第103章 投胎 “那个……你老大是谁啊?”闵沫搓着手小声问道。 “我没有老大!”男鬼说。 “你从哪里来的?”闵沫又继续问道。 闵沫知道男鬼是从地底下来的,她之所以这么问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此时的卢明,正在从他的侧后方慢慢向他靠近。 “哪里来的关你什么事!”男人眯着眼盯着闵沫,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从自己附身的胖子哥哥脖子上松了松。 “没事没事,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大概去世多久了吗?” “记不清了,”男鬼逐渐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有没有问题要问!你在戏弄我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闵沫的目光掠过胖子他哥落在他身后距离他一米的卢明身上,“在寻找一个时机!” 闵沫抓住机会捏着辟邪符往胖子哥前面扑去,男鬼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手想再次掐住自己的脖子,但卢明手上的黄符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黄符瞬间被卢明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男鬼被带驱鬼人血的黄符从胖子哥的身体里给拍了出来,胖子哥哥也顿时昏迷瘫倒在了地上,闵沫迅速将辟邪符贴在倒在地上的胖子哥身体上。 “哥!” 胖子见自己哥哥倒地上后,也连忙赶过来搀扶。 男鬼见自己被打了出来,朝着闵沫和卢明怒吼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就穿墙而出了。 而卞青在男鬼被打出胖子哥身体的时候也从闵沫包里窜了出来,跟着男鬼穿墙出去。 不过半晌,男鬼被卞青拎着穿墙而进,他面无表情的把男鬼往地上一扔,男鬼的魂体已经开始发虚,估计是刚刚被卞青打的。 男鬼被打了一顿倒是比刚刚看上去乖巧了不少。 奄儿吧,奄儿吧的躺倒在地上,也不说话。 “说!谁派你们上来的!”卞青冷冷的问他。 “没有人啊......”男鬼还想辩解,卞青瞪了他一眼,手上幻出自己的发剑竖在男鬼面前。 “说不说!” “我说!我说!”男鬼看着发剑顿时怂了下来,看来刚刚被卞青打得不轻!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他放我们出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看不见脸,只是说让我们上来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还有呢?”闵沫也仗着卞青的势头叉腰问道。 “说是过段时间会有人带我们去投胎轮回。”男鬼叹了口气,兴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投不成胎了。 卞青:“还有吗?” “没有了。” “你要是敢骗我,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卞青把发剑架在男鬼脖子上,俯身说道。 男鬼听得一颤一颤的,“不敢,不敢欺瞒。” 卞青不屑的看了男鬼一眼,“闵沫,超度了他吧。” “好!” 闵沫欣喜的掏出香蜡纸钱点上,超度鬼魂什么的,闵沫最开心了。 她如常念起超度经文,男鬼也幻化白烟钻入地底。 “大师!闵神婆!我哥他......”胖子担忧的声音从闵沫身后传来。 “你哥没事了,扶他去房间休息吧。”卢明说完胖子满脸感激的过来扶起了自己的哥哥。 “好,我先把我哥扶进去,谢谢大师和闵神婆了!” 胖子的哥哥跟胖子截然相反,看上去瘦瘦巴巴的,胖子很轻松就把他哥扶了起来往他哥的房间走。 “到底是谁......”卞青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什么是谁?”闵沫问他。 “地府异动,我想不到是谁......” “你都离开地府一千年了,后来下地府为官的应该也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不认识的应该都挺多的。”闵沫认真的跟卞青解释道。 卞青叹道,“这些鬼还有莽子村的黑袍人都是由地府安排的,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想谋取官利,可现在看来,这地下之人如此的大费周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固然是不简单的,地府的人做事,我们又怎么可能猜的透他们的用意?“闵沫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啊,连地府的全貌她都没见过,她定是猜不到的。 “你们说有没有这一种可能性?“卞青思索了起来。 “什么可能性?” 卞青看见闵沫和卢明探寻的眼神顿了顿又说道:“罢了,都是我瞎猜的,不是还有人称自己家闹鬼吗?我们去下一家吧!” 说完卞青就再次幻化成铜镜钻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不管怎么样,那个地府的人是谁都无所谓,总有一天闵沫会知道的,他既然想要闵沫的命,那断然不会就此放过闵沫,而闵沫也只需静静等着,伺机而动,那个幕后主使迟早都会出现,总会露出马脚来的。 跟胖子道完别,闵沫和卢明都没有收胖子给的红包。 胖子一路道谢执意要送闵沫和卢明出去,看着闵沫和卢明上车都不急着回家,又一直盯着车开远直到看不见。 “下一家在哪儿?”闵沫在车上问卢明。 “对,接下来去哪儿啊,二位大师?”司机师傅也从后视镜往后瞄着,恰逢时机的插进了话。 卢明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的备忘录说,“师傅,往新苑小区开吧。” “好勒!”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车才开到新苑小区,但奇怪的是卢明跟之前给他打电话那人回电话时,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还是没人接吗?”在卢明打第五个电话时,闵沫忍不住问道,“你核实下电话再试试呢?” 卢明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人接,电话我备注好的,不会有错,我们直接上去吧,三栋十八楼!” 小区的绿化做得不错,楼下亭子里还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在聊天。 卢明按响那家人的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闵沫试着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 这家人住在十八楼,相对来说室内环境应该是干燥的才对,可是闵沫和卢明一进去,就闻见一股霉味,那股霉味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这里不像十八楼反而更像是阴暗的地下室! 卢明试着喊了两声给他打电话那人的名字,但就是没有人回应他。 卞青这时也从帆布包里跳了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 “这房子的风水被人改了。” 卞青摸了摸一旁的的木质桌子,桌子上因为长期潮湿长满了霉菌。 第104章 不适合活人居住 “房子风水被改?”卢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看着,这房子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的样子。”霉味有点重,闵沫不禁捂住了鼻子。 “这房子的风水被改也不过才一两天的事情,只是被改得极阴极湿不适合活人居住,倒是适合……” 闵沫:“适合什么?” “适合死物……”卞青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睛也开始在房间里来回扫视着。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每一件家具都冒着绿色的苔藓,不像人居住的屋子,倒是像那种山上的山洞,给人的感觉都是十分的阴冷不适。 “卢明,你确定那人给你留的电话和地址是这里吗?”闵沫看着屋里的景象,虽然卞青说这房子是被人改了风水,但闵沫看这房子实在是不像有人住的,感觉像是已经空置了好多年了一样。 “我再确认一下,”卢明拿出手机反复查看着,“没有错,我确定是这个地址和这个号码,我记得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子......” 卞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里面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破布。 “闵沫,这屋子的主人怕是已经遇害了。” 闵沫凑近卞青,看着他手里的破布,那块儿破布看上去十分的老旧,并且闵沫还看出来,那块儿布应该是从某个人的衣服上被撕下来的,接口处并不是很平整。 “这布......” “这布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的,也不是死物的,应该是屋子主人活着的时候与这人发生争执,不小心撕扯下来的。”卞青看着那块儿布说。 闵沫竟意外看着那块儿黑色的布觉得有些许的熟悉,“这布......会不会是黑袍人的!” 她想起来了,这布的颜色和材质都很像之前和他们交手的黑袍人的袍子。 卢明一惊,“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像黑袍人的衣服摆,可是那黑袍人的衣服并不是寻常衣服,会这么轻易被人撕下来吗?” “不是用手撕的,这布是被卡在衣柜缝隙处的,应该是屋主把那人推搡到衣柜上正巧被挂下来的。”卞青说完又转身走走进了刚刚的房间里。 闵沫和卞青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只有少许的几样家具,衣柜里面的衣服也都还在,只是无意例外的都是布满了霉菌的,看上去绿油油脏不拉几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摆台,上面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但是照片上女孩子的脸已经看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扣掉了一样。 女孩子下半身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花边的小裙子,一双小白鞋,手上还拴着一根红绳。 “这个女孩儿应该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吧,可是女孩儿的脸怎么看不见?”卢明指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闵沫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照片上的脸为什么被人扣掉了。 难道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这屋子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闵沫的想象,包括只要在这间屋子里面闵沫甚至都感觉不到外界的气息,刚刚同卢明进这小区的时候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可这时候闵沫再往窗外看时,外面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但闵沫却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外面的天气变了,还是因为闵沫在房间里的缘故。 “这里没有活人了。”卞青说,“既然是跟黑袍人有关,这里我们来晚了,赶紧去下一家!” 卞青一说闵沫和卢明都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闵沫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房间里把那块儿破布给拿上了。 “卢明,你带空白黄符朱砂笔墨了吗?”闵沫一边下楼一边问卢明。 “带了,你要用吗?”卢明应道。 “待会儿再用,我们现在先赶紧去下一家。”闵沫想着,待会儿解决完下一家的鬼以后就用这块儿破布画张追踪符,找到那个黑袍人。 一下楼,外面是晴空万里,闵沫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下来的位置。 司机师傅还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悠闲的听着歌,“师傅,快,我们要去这里!” 卢明火急火燎的把备忘录上面的地址给司机师傅看,师傅也听出了卢明话语里面的着急,立刻发动油门就往下一个地点赶去。 第三个打电话的人,家住在文鲁市边上一个叫长庆村的村子里,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他说自己的儿子被鬼附了身。 等闵沫和卢明赶到长庆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爷爷在村口的槐树地下坐着,卢明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老人打的电话,正准备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的时候,老人杵着拐缓缓朝闵沫和卢明走了过来。 “是杨大师吗?”老人试探性的问道。 卢明点了点头,“是,老人家,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吗?” 老人的眼睛已经因为白内障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晰了,他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道:“是我,是我。”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看看吧!你儿子什么症状?”不能再耽搁,卢明担心晚了再出人命,连忙扶着老人往他家里赶。 “我叫何兴祥,我儿子叫何东,三天前,我儿子去地里干活回来后就开始一直嚷着肚子痛,走不了路,我请了医生来家里看他,可医生都说看不出什么毛病,让去医院检查,我又请村子里的小伙我儿子去了医院,医院检查多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但是他那肚子还是一直都在疼,远房亲戚提议找先生来看看,看看是不是染上脏东西了......” 卢明的师傅本是何兴祥这次请来看脏的,但是卢明瞒着自己的师傅把这些活都给揽下来了,不过卢明看脏得的报酬他全都会悉数给他师傅。 “老人家,你儿子除了肚子疼还有其它症状吗?”闵沫在一旁继续问。 何兴祥想了想说,“有!他从那天从田里回来就一直在说自己见鬼了!最近这几天什么都吃不下,身体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何兴祥抹了抹自己已经通红的眼角,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难过。 “您别担心,如果真的是鬼物在作怪,我们定会帮您儿子从恶鬼手里救出来的!”闵沫安慰道。 “好.......好......”何兴祥轻叹着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第105章 最后的时间 何兴祥家的房子在村子的北面,但是由于何兴祥年纪大了,从村口走到他家还是走了好一会儿。 他家的房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瓦房住宅,闵沫也发现了这个村子里面这样的房子还有好几家。 两扇木门上贴了两张过年时候贴的门神,但闵沫还是看出那是最近才贴上去的,兴许是老人家想用这种方式,来挡住妖物邪祟吧。 一推开门闵沫就闻见一大股烧焦的味道,“什么味道?” 何兴祥瞪着眼睛就往自家厨房快步去,“是我熬的粥!” 何东自从三天前遭了怪事以后,就吃不下饭了,他只能熬点粥食给他喝下,这才熬过了这些天。 闵沫倒也没有跟着何兴祥往厨房里面去,因为她已经在何兴祥家的堂屋外看见了一丝微弱的鬼气。 有鬼气那就代表这屋子里有鬼! 闵沫和卢明对视一眼就往堂屋里面走,堂屋里摆着一张小床,应该是何兴祥为了随时照顾自己的儿子特意在这里放的床。 可怜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折腾。 堂屋的右边就是何东的房间,为什么闵沫那么确定,是因为闵沫看见了那紧闭的房间门不停的往外涌着通天的鬼气。 “在里面!”闵沫和卢明推门而入,刚进去就看见一个魂身布满鬼气的女鬼正悬在何东床的半空中。 床上躺着因为疼痛已经面色发青的何东,女鬼似乎正在从何东的身体里吸取着什么东西。 见闵沫和卢明闯进来,也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闵沫往前跃去,掏出辟邪符贴在何东的额头上,又挥起匕首朝半空中的女鬼挥去,女鬼连忙往一旁躲闪。 “你们是什么人?”还没等闵沫和卢明说话,女鬼便率先开口道,“来这儿什么目的!” “这应该是我们问你的吧,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投胎来这里害人!”闵沫怼道。 女鬼打量了闵沫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何东,“我没有害他,我在救他,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吗......” 闵沫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女鬼除了周身鬼气充盈以外,魂体竟真的在发虚。 “我跟何东是青梅竹马,刚刚有个黑袍人过来要取他的性命,我拼死一搏才保下了他......”女鬼站在房间的角落叙述着。 女鬼说出了黑袍人,闵沫诧异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卢明,能提到黑袍人,看来女鬼并不是在骗人,大可听她再继续说下去。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卢明问。 “他鬼气入体,我要是不帮他把体内的鬼气吸出来,他怕是也活不长了。”女鬼看向何东的眼神很是温柔,这无疑让闵沫更加相信女鬼说的话了。 闵沫:“那你现在已经帮他把鬼气吸出来了吗?” “吸出来了,我也活不长了......”女鬼的声音很哀伤,但听不出一点悔意。 “卢明,把黄符朱砂还有笔墨拿出来!”闵沫从包里掏出刚刚从那户人家带出来的那块儿破布。 “给,”卢明把笔递给闵沫,其它东西都整齐的摆放在地上,“你要画追踪符吗?” 闵沫接过笔就开始在空白的黄符上画着,“对,这块儿黑布我怀疑是黑袍人的,这次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闵沫按照脑海里的古书把追踪符画好以后,有点燃黑色破布让追踪符吸收黑布的气息,没一会儿,追踪符便开始运作起来。 闵沫看了一眼角落的女鬼,扯下了何东额头的辟邪符,“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说完闵沫和卢明就跟着追踪符往外跑去。 女鬼的魂体已经不是受损那么简单了,就连闵沫都能看得出,女鬼的魂魄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撕裂消散,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成这样。 闵沫能做的,就是把她跟何东最后相处那一点点的时间留给她。 追踪符一直飞了好久,卞青从包里幻化而出,“我看这追踪符应该还有飞很远,我先跟着它过去,你们坐车过来,闵沫手机给我!” 卞青要过闵沫的手机就率先追赶起了追踪符,闵沫和卢明也不甘落后的上车开始往符纸刚刚飞走的方向追去。 符纸有卞青加持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久,卞青拿闵沫的手机给卢明打了电话。 卞青将黑袍人堵在了一处别院里,而等闵沫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才发现,这天路他们好像来过! “这不是去宁安的路吗?”闵沫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卢明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说。 “这就是我第一次载二位大师的地方啊,二位没有记错,我记得当时闵大师给我的定位是这宁安村的殡仪馆还给我吓了一跳呢。”司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闵沫没再说话,这黑袍人居然跑到了这里,难道这里又有人要遇难了...... 照旧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根据卞青发过来的定位,地图上没有具体的图标,闵沫也只知道在这殡仪馆附近,车到这儿就开不进去了,闵沫只好对着定位继续往里走。 一直走到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到达时,闵沫抬头看着面前的大门愣了一瞬,这不是那瞎道士的家吗! 难道这瞎道士就是黑袍人?如果他真的是黑袍人的话,那他当时跟闵沫和卢明说的话,多半都是骗人的了。 他恐怕并不是自己所说的那么与世无争,他的野心,怕是大得很! 闵沫和卢明立即推开瞎道士家的门就往里面跑,但冲进堂屋的下一秒,他们就愣在原地。 卞青站在堂屋中间,瞎道士的尸体安静的躺在角落里,闵沫之所以说瞎道士已经成尸体了是因为她在瞎道士身上看不见一丝生气了,并且还有一股死气在角落瞎道士的尸体上盘旋着。 而卞青的右手边还端端坐着一个黑袍人,虽然黑袍人被卞青用自己的头发捆住手脚,却仍旧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儿丝毫看不出他有一丝的慌张。 黑袍人不是瞎道士,闵沫在门口的推理在进门的一刹那便被推翻了。 “你是谁!”闵沫冲着那个黑袍人喊了一声,黑袍人没有说话,还是静静的站在坐在那里。 第106章 原来是他 “我在问你呢!”闵沫见黑袍人不理自己又冲他喊了一声。 “你自己过来看看吧。”卞青说。 闵沫仔细查看好黑袍人确实是被卞青用头发捆住不能动弹以后,才一步一步慢慢朝黑袍人靠近。 那个与地下勾结,时刻都想要自己命的人,她到要看看,这黑袍人到底是长什么样! 而且听卞青这话的意思,这人似乎闵沫也见过? 闵沫走到黑袍人面前,在椅子前站定。 马上闵沫就要知道谁是黑袍人了,可是这一刻闵沫的手竟颤抖了起来,但她还是屏住呼吸一把扯开了黑袍人盖在头顶的帽子。 帽子底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头发已经是花白的了,而毫无疑问,那张脸闵沫见过。 就在前段时间,这个人还握住闵沫的手,求她救救他的曾孙! 没错,面前的这个老头,正是早在闵沫之前去青河村时,就已经死了的罗康顺! 闵沫无比诧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康顺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罗康顺懒洋洋的抬头看了闵沫一眼,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 “本来以为能指望你们替我解决那棘手的狐妖顺便护着一下我曾孙尧儿,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个祸害。” 罗康顺的话语里面很是不满,倒像是闵沫给罗康顺添了麻烦一样,这是什么理。 “你什么意思?”闵沫问。 罗康顺不耐烦的白了闵沫一眼,“要不是你的存在,我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儿,还坏了我好多个计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呸!” 罗康顺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虽然被捆着,但是他仍旧不愿多看闵沫一眼。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吗,闵沫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害人还有理了?我坏你的事?你把我老师的魂魄还给我!” 闵沫当然知道李老师的魂魄已经回不来了,可她就是生气,就是不甘心…… 罗康顺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你老师的魂魄是哪个,但是我所见过的魂魄都已经统统献祭给恶鬼了,被恶鬼吃了你还想找回来吗?白日做梦!” “那你告诉我,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养一个恶鬼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闵沫忍住心中的怒气说。 “我是替下面的人做事,你有什么问题,等你死了去问下面的人吧!” 罗康顺说得十分嚣张,不知道是因为有把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还是因为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不怕我们吗?”闵沫诧异。 “有什么好怕的,下面的那位会救我的。”罗康顺说完还满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不全都交代了!说,跟你筹谋的地下那个是谁!”卞青厉声道,“你别以为他能救你,我也不是吃素的!” 罗康顺意味深长的看了卞青一眼,但依旧什么话都没说,模样自信极了。 “卞青!”门外传来一声呼唤,闵沫听不出是谁的声音,那声音忽近忽远,很是空灵。 闵沫甚至都没有听出来声音是男的还是女的,但是被叫名字的卞青,瞬时瞳孔放大,迅速往堂屋外跑了出去。 闵沫见状让卢明看着罗康顺,自己也跟着卞青跑了出去。 可一出堂屋便看见卞青一个人直直的站在瞎道士家的前院中间,空中似乎还飘这一阵朦胧的气体,白色的,像白烟又像白雾,闵沫也说不清。 但就是这白色的未知气体,让卞青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闵沫连忙跑去卞青前面,想看看卞青怎么了,可刚过去就被卞青一把抱住,他嘴里念念有词的,闵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卞青!你放开我啊!” 卞青的手越来越用力,抱得越来越紧,那样子像极了要把闵沫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卞青!”闵沫有些窒息的继续推搡着卞青,可卞青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抱住就是不松手。 卞青这样明显就是被人施了障眼法或是被人用什么东西迷了心智了啊。 “孔芊!孔芊你别离开我,孔芊!”闵沫终于听清了卞青在念叨什么了。 孔芊?孔芊是谁啊,卞青把自己错认成了孔芊这个人,就像是之前颜陉把自己错认成了封絮一样。 “不!不要!”卞青的神情更加激动了些,“不要死!” 听到这儿闵沫肯定卞青应该是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而回忆里,孔芊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你们杀了我的孔芊!你们杀了她!”闵沫已经能感觉到卞青的身体在发抖了,因为激动的,他抱住闵沫的手开始变得掐住她。 卞青的手指紧紧的往闵沫手臂上的骨头按,闵沫赶紧自己的呼吸才刚刚缓过来,这一刻又要痛得晕过去了。 她继续尝试喊了两声卞青的名字,但没有意外,卞青依旧听不见。 直到闵沫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快要被卞青给硬生生拧下来了,她牟足劲儿挣脱一直手,随后狠狠的扇在了卞青的脸上。 在她的手落下的同时,闵沫还大喊了一声卞青的名字。 似乎是这一巴掌起了作用,卞青捏住闵沫的手松了松。 闵沫吃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卞青捏成了青紫色了,这下手也太狠了啊。 “卞青!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闵沫试探的问了一句。 按理来说,卞青的瞳孔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模糊了,但是他抬头看闵沫的脸时,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很奇怪,他好像是在看什么吓人的东西。 闵沫看出卞青的不对劲,撒腿便想跑,可是卞青发着红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闵沫,并在闵沫想跑的时候抬手幻化出手里的发剑。 发剑!闵沫知道卞青这是把自己看成了鬼怪了,但是他把头发召唤出来,那堂屋里面的罗康顺还被捆着在吗? 眼看卞青的发剑就要从半空中劈到闵沫的头上了,卢明一脸着急的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并转身关上堂屋门,想在门上贴上黄符,防止罗康顺逃跑。 “闵沫!罗康顺要跑!” 闵沫的担心不无道理,卞青的发线只能幻成一样东西,要么是斩妖的利剑,要么是捆魂的发绳,现在发剑被唤出,那发绳定然是不复存在了。 第107章 似雾非雾 闵沫躲过卞青的一剑,不得已也掏出了包里的匕首。 但闵沫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卞青的对手,在卞青的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个地狱的恶鬼,他绝不会放过自己。 闵沫如果硬要和卞青打的话,结果就只会是死路一条。 而这时候,闵沫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迟迟散不尽的白雾上,会不会是这个白雾造成的? 是不是,试试便知! 闵沫从包里掏出两根棉签,她要把卞青的鼻孔堵上,如果是这个气体造成的,那要是阻止卞青吸入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虽然这个想法看上去不是很可行,可是闵沫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卢明贴好黄符以后就朝卞青和闵沫走来过来, “闵沫,你们在干什么?刚刚叫卞青的是谁啊?” 天真的卢明根本没有看出来卞青已经失控,甚至看着卞青朝闵沫挥刀都以为是在闹着玩! “卢明!听我说,卞青中邪了,我怀疑是前院这个气体造成的!” 卢明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你是说,卞青现在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吗?” 那刚刚卞青想挥刀砍闵沫,是把闵沫当成恶鬼妖物了吗? “卢明,没时间了,你现在赶紧大喊一声孔芊!” 喊卞青自己的名字已经没有用了,但要是喊她在自己的幻想中看见的那个女孩的名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卢明会意的点了点头,“孔芊!” 果然,卢明一喊孔芊的名字卞青的身子便颤了一下。 “孔芊!孔芊!”卢明见有用又继续喊。 卞青听见那个女孩的名字果然开始四处张望起来,闵沫乘机一跃,将两根棉签塞进了卞青的鼻孔里。 但是闵沫失算了,这白雾似乎只要一吸进去便会造成异象,所以闵沫想用棉签挡住气体的想法经过实验,是不可行的。 卞青并没有扯掉自己鼻孔里面的面=棉签,相反他发现了一直在喊孔芊名字的卢明,见喊自己的竟是一个浑身长满毛发的怪物,卞青顿时怒从心起。 举起手里的发剑就朝卢明冲了过去。 卢明还在企图再用孔芊这两个字阻止卞青的下一步动作,“孔芊!孔芊!孔芊啊!” “卢明你别喊了,快跑啊!”闵沫着急的冲卢明喊道。 “怎么这么快就没用了啊!”卢明一边在前院狂奔,一边埋怨。 棉签塞鼻孔的方法不可行,闵沫只有再试试别的办法了。 闵沫开始在脑海的古书里搜索有关于能吸收气体的符纸,但还是一无所获。 是在没有办法,闵沫着急得攥紧了自己的头发,但也在闵沫攥紧自己的头发吃痛的同一时间,卞青的动作也变慢了一些。 闵沫再次尝试着又攥了攥自己的头发,果然,卞青追赶卢明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并且开始抬手去摸自己的头顶。不是吧,这是要闵沫自残才能让卞青停下啊! 闵沫想起来了,卞青和她在签订主仆契约之时确实在闵沫的头顶放了一根自己的头发! 所以闵沫扯自己的头发时,疼痛感会传到卞青的头上,这样疼痛感可以变慢他的动作,那是不是也能让他变得清醒呢? 想到这儿闵沫使劲的往自己的头发抓去,并用力一扯,这一下直接把闵沫疼得蹲在地上,眼泪都疼出来了,闵沫抱住自己的头,不停的揉搓着。 “啊!”卞青也没好到哪里去,疼得大叫一声,闵沫终于看见卞青的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 闵沫再次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卞青!” 卞青吃痛的揉着自己的头顶,满脸疑惑的看向蹲在地上的闵沫,“你没事儿扯自己头发干什么?疼死我了!” 闵沫激动得眼泪都顾不得擦,连忙窜到卞青的面前,撸起自己的袖子,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都把我给掐成啥样了!我是你的主人啊,你这样不怕遭天谴吗?” 卞青看着闵沫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有一旁默默点着头的卢明,看样子真是自己干的。 他扶了扶额,刚刚,好像看见孔芊了...... “卞青,你怎么会中了幻术!”闵沫从地上站起来问道。 “幻术?”卞青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中了幻术,不过既然自己能看见孔芊,那不是幻术是什么,谁都知道,孔芊的魂魄已经在地府消散了...... 卞青看了看前院的白雾,“是这个!我确实中了幻术,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属实厉害。” 但闵沫看得出来,卞青会中幻术,全是因为那个叫孔芊的女孩,不过闵沫没有说,看卞青的样子,孔芊应该占据了他最美好的记忆和最无法接受的记忆。 “罗康顺呢?”卞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边往关着门的堂屋跑,一边问。 “在里面!”卢明应道。 可当卞青推开堂屋的门时,屋子里哪儿还有罗康顺的影子。 “被他跑了。”卞青低声道,“我中幻术大概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地下那位干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开,然后他好把人救走!” 看来,这里罗康顺之所以那么自信,全然是知道地下那位一定回来救他。 只不过他一个活死人,是怎么让地下那位如此重视的呢? 莫非他们的计划还有没有实行的,或是闵沫们还没有发现的,并且少了罗康顺不行?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棘手了。 闵沫站在堂屋里悄悄看了看卢明,这罗康顺好端端自己松了身上的发线,他不想办法在屋子里制住他,却想着跑到门外关门,然后贴黄符防止他逃跑。 会不会卢明本来就知道黄符对罗康顺没有用,故意这样混淆视听...... 一时之间,闵沫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不敢相信,如果卢明是地下的人派到闵沫身边的她该怎么办。 之前卢明亲手杀了闵沫一次,上次去卢明师傅家出来就遇到地下的鬼眼拦截,还有自己中煞气,闵沫并不记得自己和那些鬼有过过多的接触,而自己那天确实是搀扶了卢明一会儿。 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 不,闵沫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卢明是跟地下那位一起的,光靠闵沫的推理和胡思乱想,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武断的下定结论。 第108章 安排好的? 闵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她不知道,卢明从这一刻开始,便已经不在她心头信任人的名单里了...... 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具体证据,只是下次再同卢明一起驱鬼渡魂时,她都会留个心眼。 与此同时,闵沫还惊讶的发现,屋子里不见了的不止是罗康顺,还有罗康顺的徒弟,瞎道士,可刚刚瞎道士明明已经死了,闵沫十分确定他已经死了,为何尸体会不见了呢? 排除他自己逃跑的可能,只能是罗康顺逃走时,一并带上了他。 可难道杀瞎道士的不是罗康顺吗,既然是他杀的,那他又要拿瞎道士的尸体来做什么呢? 闵沫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这罗康顺把瞎道士的尸体带走干什么?” 卞青和卢明都摇了摇头,“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会是为了做好事。” 这个闵沫很赞同,这罗康顺怎么活到九十多岁了还那么坏,又不是秦始皇,怎么就光想着永生呢? 就算真的永生,他除了自己家里有点钱意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盛世啊! “对了卞青,我刚刚看见的罗康顺一点都不像已经死了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罗康顺并没有死。”卞青的话让闵沫不敢相信。 “可当时我们不是亲眼看到他已经死了的吗?” “对啊,当时你不是也在吗?”卢明指着卞青补充到。 卞青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或许当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还记得当时在罗康顺尸体的床周围撒上的那圈黑灰吗?现在想来,那黑灰大概不单单只是能阻止黄鼠狼探到他的气息,也能阻止我们探到他的气息。” 闵沫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他说一直以来是我坏了他的事,一开始他就是想利用我和卢明替他解决黄皮子,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然撞见他后面的计划。” 所以罗康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死,就连之前罗勇跟闵沫他们说的同黄皮子做约定的事情,闵沫现在也无法辨别真假了。 既然这罗康顺是故意想让闵沫他们去解决黄皮子的,所以那天闵沫他们要去黄皮子巢穴的时候遇见的重重关卡,表面上是在拦着闵沫他们不让他们上去。 实际上是为了引导闵沫他们去解决黄皮子,再往深了想,当时在罗康顺家的老宅里发现的那个黑乎乎的鬼魅,说不定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一部分,或许他早知道闵沫他们会去他那个宅子,又故意将炼了魂身的鬼魅放在那里的。 好一招瞒天过海,要不是今天闵沫看见了这个罗康顺的真面目,怕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罗康顺的心思如此之缜密,闵沫光想着就觉得汗颜,果然是个活了九十多年的人精,要单单只有闵沫,怕是还斗不过他。 “这次被他跑了,下次我们要再想抓他怕是难上加难了。”闵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直以来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中了罗康顺的圈套,好在闵沫一直以来都没有铸成什么大错,听罗康顺的意思闵沫一直都在阻碍她,这让闵沫安心了不少。 同时她也认真思考了一直以来遇见的问题,遇见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闵沫想得那么简单。 靠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闵沫都在心里复盘了一下。 不知怎的,兴许是感觉到了卞青这两天的情绪一直都低落,并且有些异常,上车以后闵沫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卞青问道: “卞青,我们的相识是巧然的吗?” 不知道是闵沫多想了,还是怎么回事,卞青没有说话,这让闵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和卞青的相遇如果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那容玉珩呢? 他从闵沫小时候就一直在闵沫家看着闵沫,陪她一起长大,难道他也是被特意安排到闵沫身边的吗? 闵沫同山包鬼签订契约,也是被人安排的吗?或许不是人,是鬼。 想到这儿,闵沫只觉得后背一阵的凉意,他不相信容玉珩也是被安排到自己的身边的,更不愿意相信,真的会有人花如此缜密的心思在她身上,替她布局她的一身。 她只是一个不慎和山包鬼签订契约的普通人啊,这些说不定都是闵沫的臆想,根本不会有鬼这么无聊。 “是巧然。”卞青的声音悠然的从前面传来。 “卢明,我们的相遇也是巧然对吗?”闵沫又转头问卢明。 卢明不解的看着闵沫,“当然,当时我还特别看不上你......”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闵沫当然记得之前卢明有多看不上自己,本来想要一滴卢明驱鬼人的血,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不过闵沫也看开了,就算没有驱鬼人的血,她也一样可以变强,一样能渡魂驱鬼。 车一路没有停的一直往顺延楼开回去,语嫣照旧倚靠着窗台立在窗边,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注视着远处顺延路的尽头。 并且这一次,语嫣并没有发现闵沫和卞青已经回来了,闵沫静静的注视了几秒站在窗边的语嫣,相比于之前初次见面时的高冷,再没人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似乎常含悲伤。 语嫣,究竟是怎么了。 “语嫣!”闵沫在楼下朝语嫣招了招手,语嫣也勾了勾嘴角。 “回来啦。” 她今天的声音异常的温柔,闵沫突然听语嫣这样说话还有些许的不习惯。 “你有什么心事吗?”闵沫记得语嫣说过,她不投胎,要留在这里,但她没说过愿意。 语嫣愣了片刻紧接着摇了摇头,闵沫本想趁热打铁,再问问语嫣生前的事的,但见语嫣并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开口问了。 卞青刚推开门,乖巧的王川就从房间里小跑了出来,一上来就追着撵着要给卞青捏腰捶腿,似乎两鬼分开睡了以后王川还有些不习惯。 给卞青捏腰捶腿已经变成了王川的日常习惯,不过王川还是不出意料的被卞青关在了门外。 不要问为什么王川明明可以穿墙,却没有进去,因为他不敢。 闵沫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上楼时看见语嫣还在窗边,就那么静静的,幽怨的倚靠着。 第109章 百乐门 月亮穿透她穿着旗袍的身体打在地面上,闵沫心想,语嫣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吧,不然怎么会光在窗边站着,闵沫都觉得唯美得不行。 次日白天。 一个身穿西装的娟秀男子站在了顺延楼的门前,他犹犹豫豫了好久,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敲响了顺延楼的门。 闵沫下楼给男子开门,一开门男子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非常着急的声音在呼唤我来这个地方,所以这才来叨扰您......” 闵沫有些诧异,眼神自然的往二楼瞟去,语嫣果然神情激动的站在楼梯处。 “没事儿,不然你先进来吧。”闵沫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就把男人拽了进来,闵沫看出来了,或许这个男人就是语嫣一直不愿意投胎,不愿意离开顺延楼的原因。 语嫣的目光自男人一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男人身上,闵沫注意到,语嫣的眼睛里面有些晶莹流露了出来。 闵沫把男人领到餐桌前坐下,然后就打着去厨房倒水的理由躲进了厨房,躲在门后看着语嫣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语嫣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管在闵沫看来,语嫣一直都十分的精致,可今天的她,似乎同平时都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面,有了光。 可当语嫣怀揣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满怀期待的坐在男人面前时,男人视若无睹的没有看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给他开阴阳眼了。 她蹑手蹑脚的在男人面前挥了挥手,男人突然看见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顿时吓到双腿发抖。 “别怕......”语嫣对于男人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是这个反应,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缓缓说出了别怕这两个字。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男人并没有因为语嫣的安慰而平静下来,相反的,他更害怕了。 “你......完全不记得我了吗?”语嫣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男人猛烈的摇着头,“我不记得啊,我们见过吗?” 语嫣听见男人这番话,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啊!我在这儿等了你一百年,你怎么能这样就把我忘了呢?” 男人恐惧的想站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双脚根本就动不了了,不停的在桌子底下颤抖着。 “不是,你认错人了吧,你等了一百年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我今年才二十五岁,我没有活一百年那么久啊!” 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语嫣的眼神渐渐变得失落起来,她愣愣看着面前跟昔日同样面貌,性格却天差地别的男人。 “我不可能认错你......”语嫣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或许你该看看你一百年前到底同我说过什么!” 语嫣抬手按在男人的头顶,男人惊魂未定想要躲开,但是他哪里是语嫣的对手,根本就无法逃离,他被语嫣按住头顶以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脑海像放电影一样开始放他上一世的一幕幕画面。 “我叫张建国,小姐,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百乐门前一个帅气娟秀的男子正不顾别人的目光,拦住了迎面而来的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上面坐着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极佳的女子。 “陈语嫣”女子见他如此有勇气,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这硕大的上海滩,这样不惧世俗眼光的男人委实不多了。 张建国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了,这名字他早就听过了,陈语嫣,上海滩百乐门的当红歌女,张建国早就在朋友的口中听见这个名字无数次了。 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大抵就是如此罢。 自此,张建国便每日都来百乐门听陈语嫣唱歌,陈语嫣也知道,他是来看自己的,不过她一直都假装不在意,只当这个张建国是自己无数听众当中的一个。 他清楚得很,自己只不过是表面的风光,这上海滩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不上她,在背地里说她,当她是个戏子。 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把夜夜笙歌当成演戏而已,只有晚上回了家,卸去脸上的浓妆艳抹,她才是她。 张建国大概连续来了半月有余吧,一直到半个月后的这天,张建国没有来,陈语嫣确是有些失望的,但她转念一想,这不是常态吗,怎么她还妄想这张建国能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呢?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语嫣照例上台唱歌,给观众献上自己妩媚的微笑,这一笑不知又斩获了多少男人的芳心。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张建国第二天居然将整个百乐门给包了下来。 当陈语嫣看见台下只有张建国一个人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凉了。 “我包了场。”张建国坦然说道。 陈语嫣这才了然一笑,“既然先生如此大手笔,那我定还是要让先生的钱不白花才是。” 舞台上,绚丽的灯光打在陈语嫣的身上,她好看的裙摆随着自己的步子轻轻摇摆着,双手戴着一双花边白手套,握住舞台上的麦克风。 想做百乐门的头牌光长得好看是不够的,所以陈语嫣拥有一副极好的歌喉,张建国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手指随着陈语嫣的歌喉在桌上不停的敲打着节拍。 兴许是陈语嫣总算看见了一个如此痴迷自己歌神的粉丝,一首歌曲结束以后,她又破例唱了两首。 张建国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光,“小姐不是出了名的,每天只唱一首歌的吗?” “刚说了,不让您的钱白花啊。”陈语嫣妩媚的挑了挑眉。 张建国的钱确实没有白花,这是第一次陈语嫣对他另眼相看,她开始在想,陈建国好像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似乎是真的喜欢陈语嫣唱的歌。 演出结束以后,本来陈语嫣从百乐门出来想叫黄包车,可没走两步,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陈小姐,可否给张某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张建国彬彬有礼的用手斜靠在车窗边,绅士风度尽显无遗。 “我从来不坐客户的车。”陈语嫣淡淡的说。 第110章 今天可以做朋友吗? “那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的客户吗?”张建国从驾驶座上下来,板正的立在陈语嫣的身侧。 “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陈语嫣愣了片刻,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张建国的车。 张建国见陈语嫣冲自己笑了笑,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但他没想到,陈语嫣却径直走向了一旁的黄包车。 “不愧是我张建国看上的女人。” 他不知道陈语嫣喜不喜欢自己,但是他已经不可否认的陷进去了。 而后的日子里,张建国每天都会送一束鲜花到后台,惹得其他小姐妹眼里和心里都十分的羡慕嫉妒。 “语嫣姐,他又给你送花啦,好幸福啊。” “是啊,是啊,姐妹们都好羡慕你啊......” “我要是有个人天天给我送花,我早就以身相许了!” 陈语嫣心想:你的要求还真低,送个花,你就要嫁给别人了。 “可不是吗,还是个那么帅的男人......” 陈语嫣听到这儿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张建国是帅,家境似乎也很不错,不过她陈语嫣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只忠爱一个人的男人。 就算有,她也不认为自己会遇见。 纵观整个上海滩,如今时局动荡,多少人的繁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倘若真要有一个人能俘获她的心,怕是只有那个人能为了她舍弃生死才行吧。 但她不知道,其实哪里需要这么复杂,在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爱情泥潭里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张建国的爱,宛如猛烈的泥石流,根本不给陈语嫣一丝喘息的机会。 倒不是说张建国有多么的专制,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跟陈语嫣表达了自己的喜欢,那种细水长流又直敲心门的示爱,陈语嫣是诧异的。 在上海滩的缤纷绚烂的灯光底下,陈语嫣站在自己阁楼的窗边往外看。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她只是去蛋糕店订了一个小蛋糕,这些年她年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父母去得早,她早就尝尽了辛酸苦辣,这个上海滩的一切她都早就洞悉了,那些人的所有嘴脸她也早都看透,所以她才会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此冷漠。 她在这个世上并无牵挂,所有的人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人生的过客。 “陈小姐!”门外传来蛋糕店店员的声音,蛋糕到了,她起身去开门,年轻的店员手里拿着一束花和一个蛋糕。 “怎么今年定你们家的蛋糕还送花吗?”陈语嫣略微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陈小姐,这花是一位姓张的先生托我给您送过来的。” “姓张的先生......”陈语嫣接过花和蛋糕,是谁送的她已经知道了,除了张建国怕是没有别人了。 “谢谢哈!”陈语嫣接过花跟店员道完谢就关上了门。 她看见花上面有一张卡片,之前的花上她记得都没有卡片的啊,首先是因为送花的是张建国别人都知道,其次是陈语嫣的追求者在知道张建国开始追求陈语嫣以后,也都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给陈语嫣示爱了。 张建国家世显赫,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社会背景,放眼整个上海滩还真没有几个敢跟他对着干的,不过还是有少数人不怕他,但也都是暗地里使阴招,根本就不敢摆在明面上。 陈语嫣拿起纸片看了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窗边。” 窗边?陈语嫣疑惑的往窗户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除了外面漆黑的天空和地上绚烂的灯光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陈语嫣一惊,放下花和蛋糕快步往窗边走去。 窗外的景象让陈语嫣瞪大了眼。 此刻的上海滩上空绽放了无数朵五颜六色、炫彩夺目的美丽花朵,是的,盛满眼眶的烟花,瞬息万变的烟花,稍纵即逝的烟花。 一朵朵紫黛、金黄、清蓝、洗绿、粉红的艳丽花朵,绽开后又落下,仅存了一刻的美丽,却让陈语嫣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小时候她也曾见过这样绚丽的烟火,只不过是在那些有钱人家的墙角后面,自那以后,她在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了,时隔多年,她再次看见这份美好时,想起了被倭国杀害的老婆婆。 那个老婆婆曾经给她煮过一碗面,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所以当她看见婆婆被倭国人打死时,她愤怒、悲伤、无奈。 那个年少时唯一给过自己一丝温暖的人,就这么没了,你要说她不难过吗?难过的,可是她根没有办法,她一个人怎么和那些恶魔斗? 张建国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烟花的她不知道,但她在这一刻,终于在心里给张建国留了一席之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演出照旧,可是陈语嫣似乎心头总掖了心事,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张建国也照旧包了场,陈语嫣唱完一首歌后就果断行礼下台,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多赠了几首,张建国也没说什么,绅士的站在门外的车旁等着陈语嫣出来。 “陈小姐,今天可以和张某做朋友吗?” 张建国友好的笑着,陈语嫣倒也不好脸色冷冰冰的博人面子,她礼貌的称呼着张建国,“张先生。” 张建国见今天的陈语嫣看上去心情不错,连忙又问道:“如何?” “不然你明天再来试试吧。” 陈语嫣再次坐上了黄包车,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她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本以为张建国该知难而退了,可偏偏这人也不按常理出牌,听见陈语嫣这样说完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吟吟的开车走了。 第二天照常的包了陈语嫣的场,唱完一曲以后张建国也如常在百乐门口等着她。 陈语嫣倒是有些诧异这张建国的毅力,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斜靠在车身上的张建国。 “陈小姐,今天愿意和张某做朋友了吗?” “看来我要是不同意,张先生是不是以后每天都要在百乐门堵我了?”两个人都在笑,可谁也看不穿谁。 “兴许是这样的。”张建国道。 第111章 我护着你 陈语嫣低笑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而她并没有跟张建国说过自己家的地址,张建国却准确的找到了陈语嫣的家,似乎是看出了陈语嫣的顾虑,张建国停车时贴心的说了一句, “别担心,喜欢的人自然是要保护好的。” 而陈语嫣也终于发现,自己家楼下多了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那些人都是张建国派来保护陈语嫣安全的。 一时之间,陈语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的是,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了一个愿意保护自己的人。 生气的是,这样的跟踪和监视,真的好吗? 不过虽然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那些人也都只是乖乖的站在楼下,陈语嫣也习惯了每天由张建国送自己回家,时不时会答应他一起去喝杯咖啡。 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持续了一段时间,关系真正开始改变的那天,示意个无比寻常的下午。 陈语嫣今天演出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张建国,演完以后出来,也依旧没有看见张建国的影子,反而今天来送她回家的是张建国的一名手下。 “陈小姐,张先生今天让下属送您回家。” 因为和张建国已经比较熟了,这个下属的样子陈语嫣也见过,便也没有多想,毫无戒备的上了车。 不料正是这次轻信了张建国的这名下属,差点酿成了大祸! 陈语嫣发现车子并不是朝自己家的方向开的,并且越开越偏僻,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了一句,“是不是走错了?” 可那个下属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很是可怕,他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没有回答陈语嫣的话。 陈语嫣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用激烈的言辞来刺激那个下属,开始静静的观察四周路过的各种建筑以及转弯的方向,她需要记住逃跑的路线。 此行恐是凶多吉少...... 车子一路开了好久,最后停在了一处不知名的码头里。 那个下属本来想用绳子捆住陈语嫣的,但是被陈语嫣拒绝了, “不用捆我,我自己会走,要带我去见谁,前面带路吧。” 陈语嫣的冷静被下属看在眼里,他见陈语嫣并不反抗,倒也再次恭敬了起来,只不过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刚进码头里面就被一伙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团团围住,陈语嫣处事不惊的看着那些人,冷冷的问道: “一定要不优雅到这一步吗?谁要见我?” 围成一圈的男人哪儿见过被绑架过来的女人还能直起身子,还这么冷静的,都纷纷对视起来。 “愣着干嘛,带路啊!”陈语嫣佯装镇定的又说了一句。 男人们这才一前一后的带起路来。 他们带着陈语嫣上了一艘轮船,然后入了潮湿的轮船船舱,在船舱的最里面摆着一张龙头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色西服的男人,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眼神很是冷峻危险。 “你就是张建国的女人?果然模样生得不错。”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了嘲讽,看样子来者不善。 “你误会了,我不是张建国的女人,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而已。”陈语嫣面无表情的解释着。 不过刀疤男人显然不信,他嗤笑一声,“怎么?怕死啊,这么快就撇清关系,我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言下之意就是说陈语嫣没有说实话,他可是调查过的。 “谁能不怕死呢,不过我这人不爱说谎的,是就是......不是便不是!”陈语嫣临危不惧的态度似乎吸引了男人的兴趣。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做我的女人吧。” 陈语嫣冷冷的看了男人一眼,“白日做梦!” 男人被陈语嫣的这句白日做梦给激怒了,“你们都出去,”男人眯着眼看着陈语嫣,“让我教训教训她!” 所有男人都应声顺从的低头退出了船舱,而陈语嫣也在他们走出去以后才发现,这船舱里除了那把龙头椅以外,还有一张白色床单的大床。 她心慌意乱的看着刀疤脸,张建国从未跟她说过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更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有仇家,这刀疤脸一看就是冲张建国来的,是张建国的仇家。 “我丁某人还从来没尝过这么烈的女人,要我动手还是你乖乖躺到床上去?” 陈语嫣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一两件趁手的物件,可是这船舱看起来似乎被特意收拾过,根本没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刀疤男人一步一步朝陈语嫣靠近,她想跑,可是船舱的门被刚刚出去的那伙人锁死了,她根本就打不开,正在她奋力想打开船舱门的时候。 刀疤脸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他一把抱住陈语嫣,陈语嫣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开始挣扎起来,不料刀疤脸看见她的反应后却很是满意。 陈语嫣挣扎得越是厉害,刀疤男的脸上越是兴奋,他把陈语嫣像抱玩具一样抱起来走到床边,然后重重的扔在了床上。 陈语嫣被摔坐在床上,但她还是不停的往后靠着,刀疤男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服扣子,解到一半,陈语嫣想从床的另一侧逃离,却被刀疤男拽住脚踝给拽了回来。 他见状也不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了,直接抽掉了腰间的皮带狠狠的抽在了陈语嫣的身上,陈语嫣吃痛的蹙紧了眉,而刀疤脸则看着白色一群下面泛起一条醒目的红痕狞笑起来。 “乖乖的不许动!” 陈语嫣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她惊恐万分的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丑陋男人,双手用尽全力抓挠着男人的脸和身体,可是刀疤男哪里会在乎,陈语嫣的反抗对他来说就是小绵羊挠心的痒痒,让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不过他本就没想控制,随后刀疤男右手一用力,刹时扯破了陈语嫣的长裙,又一把扯掉自己脱到一半的衣服,陈语嫣恐惧的看着这一切,她想抢回自己的裙子,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第112章 安心 刀疤男轻而易举就握住陈语嫣的手,他把陈语嫣的手放在一起压过她头顶,陈语嫣的眼泪从刚刚开始就没停过,可她满是泪光的眼睛和脸蛋并没有引起刀疤男的怜惜。 反而激起了刀疤男的兽和欲,他粗暴的擦掉陈语嫣脸上的眼泪,自己的脸上却是无比兴奋的笑容, “刚刚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的傲气呢?你的高贵优雅呢?卖艺的就是卖艺的!一个歌女,装什么装!” “滚!”陈语嫣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声,但是刀疤男仍旧扯着嘴角狂妄的笑着。 “不过你是张建国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跟别的女人有何不同!”刀疤男按住陈语嫣的手狠狠用力,陈语嫣的手腕已经被捏得发青。 手腕钻心的疼痛让陈语嫣一时之间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刀疤男只觉得绝望,深深的绝望,刀疤男一边压着陈语嫣,一边用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裤子,陈语嫣知道,此刻的自己再逃不掉,恐怕这辈子就要完了! 她哭着蓄力嘶嚎了一声,随后用尽全部力气仰起头,一口咬住刀疤男的下巴。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可是陈语嫣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她死死的咬住刀疤男的下巴,似要将那块儿肉给生生咬下来一般。 刀疤男狠狠的删了陈语嫣一巴掌,可是陈语嫣还是不松口,刀疤男的下巴被咬得流出鲜红颜色液体,鲜血顺着刀疤男的下巴往下流,滴在陈语嫣的脸上,她还是死死的咬着。 刀疤男疼得不行,可他也不敢太用力的扯陈语嫣咬住自己的头,因为他一用力下巴那块儿肉便越是疼。 “松开!” 刀疤男怒骂着伸手拽住陈语嫣的头发,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可陈语嫣怎么可能送口呢,僵持了好一会儿,刀疤男心一横,拽住陈语嫣的头发往后使劲一扯,陈语嫣被扯住头发,疼得龇牙咧嘴。 刀疤男瞅准时机,死命将陈语嫣往后拽,陈语嫣最后因为无法忍受头皮撕裂的疼痛,松开了咬住刀疤男下巴的嘴。 但是刀疤男下巴那块儿肉已经被陈语嫣咬下了不少,他吃痛的摸摸自己那块儿就快要被咬掉下来的肉,此刻的他已经兴致全无,并且起了杀心,他朝陈语嫣啐了一口,又怒骂着在陈语嫣腹部踢了好多下。 陈语嫣浑身被踢得没一寸好皮肤,就在她疼得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她看见有人打开船舱冲了进来。 那人的脸上无比的焦急,直到看清那人长相,她这才安心的晕了过去。 张建国冲进船舱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霎时就炸了,他挥起船舱门口的桨就朝刀疤男砸过去,刀疤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当场砸晕在地。 紧接着张建国冲到床边脱下衣服盖在陈语嫣的身上,他万分心疼的看着满脸是泪的陈语嫣,轻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建国满脸愧疚的将陈语嫣从船舱抱了出来,“老大,外面丁老三的人已经都解决了,这个叛徒怎么处理?” 张建国冷冷的扫了一眼将陈语嫣骗过来的下属,“连船带人,一并烧了吧。” “是!” “老大!你饶了我吧,饶我这一次吧老大!”下属不停的求饶,声音里全是恐惧。 这时里面的丁老三也醒了,他晃了晃自己的头,扶着船舱站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张先生吗?” 张建国的脚步顿了顿,他转头怒目瞪着丁老三,张老三低笑一声慢慢走到张建国身后,“你女人挺不错的......” 一群黑衣下属一下将丁老三按倒在地,张建国也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恶狠狠的盯着被按到在地的丁老三, “动我可以......动她的......都得死!” 随着张建国话音一落,众黑衣人下属已经将丁老三丢回了船舱里,一并丢进去的还有那个背叛了张建国的下属,他们把丁老三和那个下属都捆了起来,然后往船舱里的四周都倒满了汽油,直到张建国离开轮船,他身后响起一声巨响。 身后的船只爆炸了,连同一起炸毁的,不单单只有丁老三和那个下属的尸体,还有陈语嫣今晚所受的屈辱...... “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张建国身后的那一排排黑衣下属毕恭毕敬的颔首应到。 他将陈语嫣轻轻抱进车里,随后开车扬长而去。 她家那里太危险了,张建国便将陈语嫣带回了自己家里,“李嫂,给陈小姐擦擦身子换件衣服。” “是” 那个被叫做李嫂的老妈子看了一眼被自家先生轻放在床上的陈小姐,这陈小姐生得很是好看,只不过此刻脸上血色全无,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带姑娘回来。 “擦的时候轻一点,她受了伤。”张建国临出房间前又叮嘱了一句。 “好的先生。” 李嫂有些好奇,但她什么也不敢问,毕竟自己只是张家的一个阿姨,只是先生的重视,不禁让李嫂给她擦身子时,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见她伤得有些重,便拿出药箱给陈语嫣的伤上了药,一出房间门就赶紧跟张建国解释道: “先生,陈小姐身上的伤不擦药怕是好不了,您别怪我擅自做主替陈小姐上了药。” “无妨!“张建国绕过李嫂径直朝房间里走去,此刻的他不想离开陈语嫣半分钟,他的整颗心都在她身上,看见她脆弱的躺在床上,他就万分的担心。 “李嫂,去找大夫!” 他还是没忍住让李嫂去叫了大夫,多一个人知道陈语嫣的下落,她便会多一份危险,他本不想冒这个险,但他又实在害怕陈语嫣出事。 李嫂换上了按照陈语嫣的三围定制的绣花旗袍,那件旗袍本是今天张建国想要送给陈语嫣的礼物,不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懊恼的叹了口气。 那旗袍的边缘绣了金线,材质也是最顶尖的,上面的孔雀图案更是栩栩如生,张建国花了重金打造,他认为整个上海滩没人能配得上它,除了陈语嫣。 第113章 报恩 等着大夫赶来诊脉,听到大夫说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休养一些时日便能痊愈,张建国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他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陈语嫣醒来已经是半夜的事儿了,张建国在床边趴着睡着了,被一声尖叫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满脸惊恐蜷缩至墙角的陈语嫣,她拼命抱着被子,眼睛里面是藏不住的恐惧,眼泪无声的往下落着。 “语嫣,没事儿了语嫣......” 张建国伸手想安慰她,但是陈语嫣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你别过来!别过来!” 伸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他听见陈语嫣的嘶吼心里揪着疼。 “语嫣,你别害怕,你看看我,我是建国!”张建国打开房间里的灯焦急得朝陈语嫣解释着。 本以为陈语嫣会变得冷静些,没想到打开灯以后她便恶狠狠的瞪着张建国, “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建国有些懵,自己什么也没做啊,“我没做什么啊......” “还说没做什么!我身上穿的是什么!”陈语嫣委屈得不行。 “啊,那个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过不是我给你换的,是我家里的阿姨换的!你别误会了。”张建国摆手解释着。 半信半疑间,屋外恰逢事宜的响起了李嫂的声音,“先生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你看吧,李嫂!”张建国努力解释着,又对这屋外的李嫂喊了一声, “没事儿李嫂,你快去睡吧!” “诶,好。”李嫂应声走了。 陈语嫣这才勉强相信了他,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多多少少对他的人品有些了解,虽然他很多事没有告诉自己,但从平时的接触和交流来看,张建国并不坏。 而且她记得自己在船舱的最后一秒看见张建国奋不顾身的朝自己跑过来的,现在又出现在他的家里,那就证明那不是梦。 她真的得救了...... 只是陈语嫣还没有从在船舱经历的一切中走出来,她强迫自己朝张建国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 可张建国看见陈语嫣如此勉强的咧了咧嘴,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他想握住陈语嫣的手,可刚抽出手又收了回来,“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丁老三是我的仇家......” “不过你放心,以后你就在我这儿住下,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陈语嫣没有说话,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都没有发出声音,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上次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上次送的烟花陈语嫣喜欢,张建国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陈语嫣盯着头顶的吊灯发愣,自己也抬头往上看去, “你在看什么?” “有一只飞蛾......”陈语嫣淡淡的说完后就没再说话。 张建国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陈语嫣轻声说:“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面对陈语嫣的要求,张建国如何也不可能拒绝,他连忙点着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那你早些休息,你身上还有伤,要多注意。”走到门口张建国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好” 见陈语嫣应了,他才关上门往外走。 张建国一出去,她便又开始一个人默默抹起眼泪来,船舱里的一幕幕一直在她的眼前浮现,当时的恐惧和害怕还在她心间萦绕着迟迟不肯散去。 她坐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打湿了身上的旗袍。 她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张建国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是要报答的,可是她又该拿什么去报答呢,她分明什么也没有啊...... 而以张建国显赫的家世,复杂的背景,她也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她唯一能用来报答他的东西,便只有这具身体罢了。 夜里的上海滩有些清冷,虽然有许多的灯光作为点缀,但陈语嫣觉得,今天怎么看都是十分清冷的,大概是她的心今晚格外的冷清。 她后半夜站在窗边发呆发了整整一晚,就那么一直站到了天亮。 “语嫣,你醒了吗,吃早餐了。”张建国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 陈语嫣的思绪还在飞扬,并没有听见,他又敲了敲房间门,“语嫣,你醒了吗?” 听见敲门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啊,醒了,这就来。” 从房间出来陈语嫣才看见张建国的家有多大,装修摆件也都是十分豪华,她轻叹口气,也是,这样的房子才能配得上他。 楼下的餐桌上李嫂已经盛好了早餐,张建国很是礼貌的给陈语嫣把凳子往外拉了拉,她也乖巧的坐了上去。 李嫂做的早餐很好吃,而她确实也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她安心吃完了这顿饭,领着张建国回了房间,已经过了一夜了,她什么都已经想好了。 “怎么了?”张建国有些懵的被陈语嫣拉进房间,面对陈语嫣他的态度和面对外面那些人以及自己的下属,是完全不一样的。 “嘘!”陈语嫣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拉着他的手往床边走,正在张建国没回过神之时,陈语嫣一把将张建国推倒在了床上。 “语嫣!你这是......” 陈语嫣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开始解起自己身上的旗袍。 张建国看到这儿也算全明白了,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按住陈语嫣解旗袍扣子的手, “你别这样,语嫣!” 陈语嫣没有想过张建国会拦住自己,“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 张建国的脸色这时候也变了,他有些难过的从床上走了下来,“你把我张建国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喜欢你,可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啊!” “可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了,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要你报答我什么!”张建国说完后就生气的走了出去,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手足无措。 陈语嫣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吗?可是她如果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做呢?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解开的两个扣子,半晌又将它们给扣了回去。 第114章 前 大概一直在张建国家住了有半个星期陈语嫣感觉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回百乐门去唱歌,但是张建国不放心,便拦住了她。 “我已经不怕了,这一次我谁的车都不会再上了,放心吧。”陈语嫣说完便踏出了张建国的家。 张建国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安排人暗中贴身保护陈语嫣。 陈语嫣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再拒绝张建国的安排,经过上次的事,她确实要更信任张建国了。 张建国还是如常的每天给陈语嫣送一束花,每天下班接她回家,只是那之后他总会等看见陈语嫣安全上楼后,再多待几分钟才回家。 他曾经问过陈语嫣,为什么非要回去唱歌,她说:“我喜欢唱歌,只有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多余......” “对了,你不要再来包场了啊,你要是想听我唱歌,我可以单独给你唱,但是不要在百乐门包场子了。” 陈语嫣都说到这儿份上了,张建国就算没再不愿意,也没再说啥,就乖乖应下了。 每每看见陈语嫣一个人时,萧条的背影,张建国都强忍住了想拥抱她的冲动。 也是在后来的了解中才知道,陈语嫣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温柔又单纯的普通女子,只不过没有什么人能靠近她,看到她的另一面罢了。 春节前的一个晚上,李嫂按照张建国的吩咐,买了许多菜备着,她知道先生又要邀请那位陈姓小姐来家里吃饭了,可是些年一直都是自己陪着先生,是自己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的啊。 在李嫂心里,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哪怕跟先生差着年岁,可她从来没觉得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能照顾好自家先生。 而且自己在张家已经四五年了,先生认识那个陈小姐不过才月余,怎么就轮到自己照顾她了? 李嫂在厨房摘菜,心里却十分不平衡,越想越觉得心里硌得慌。 “新年快乐啊陈小姐,张某今年可以邀请您到家里一同辞旧迎新吗?”张建国的车停在街旁黄包车的正前方,正好将黄包车的去路堵了个干净。 陈语嫣勾着嘴角上了车,“明天才是除夕,今天说新年快乐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总是要说的。”张建国替陈语嫣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后,仰着下巴得意的瞅了一眼一旁的黄包车司机。 黄包车司机则是莫名其妙又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看着两个人开车远去。 天已经黑了,路上还有小孩儿在追逐着,手里拿着几根亮闪闪的小烟花棒,几个小孩儿看上去很是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好像每到过年这几天,之前那些跨不过的坎,想不通的事,突然就都能释怀了,那些无法原谅的东西,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我都不记得上次有人陪我过年是什么时候了......”陈语嫣看着窗外的路灯自言自语的说。 “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过!”张建国顺其自然的接下了后面的话。 陈语嫣诧异的转头看了看他,其实这人仔细看得话,长得并不凶,非但不凶,看上去还有些小秀气,可偏偏他却是个道上的大哥,长相和身份严重不符啊。 只不过他刚刚说的话,还是悉数闯进了陈语嫣的心里...... 家里的李嫂已经做好饭了,“先生,陈小姐你们回来啦,晚饭已经做好了。” “好的,辛苦了李嫂,坐下一起吃点吧。”张建国说。 “不了,不了,先生您和陈小姐慢慢吃,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去睡了。” “李嫂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叫大夫?”张建国有些担心的问道,“最近天冷,衣服多穿点才是。” “先生不用担心,我就是下午买菜的时候吹了凉风,睡会儿就没事儿了。”李嫂得到张建国的关心,心里十分得意。 虽然她只不过是不想再多看陈语嫣一眼而找的借口罢了。 “那好,那李嫂你就先去休息吧。” “诶,好嘞,今天的鸽子汤新鲜得很,先生和陈小姐趁热喝了可以暖暖身子。” 陈语嫣笑着点头应着,“谢谢李嫂。” “不用客气!”李嫂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到楼梯口时,她又回头确认了一遍,直到看见陈语嫣的确是喝了面前的那碗汤后,她才安心的回了房间。 饭吃到一半,张建国的下属便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老大!” “什么事!”张建国见有人扰了他和陈语嫣独处的夜晚,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黑衣下属走到张建国身侧,手挡住耳朵对张建国小声说了句什么他顿时瞪大眼睛,朝地上啐道: “他算个什么东西!既然让我吃不好这顿饭,那他以后就不用吃饭了!” 张建国的眼睛里露出狠意,“语嫣,我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先睡。” 然后还没等陈语嫣说话,便拿上风衣外套同下属一块儿出了门,陈语嫣看着张建国的背影,虽然担心,但她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有安心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午夜,陈语嫣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她披了件外套往窗外看了看,楼下还站着守卫,只是相比于之前,今天的守卫人少了许多。 她又走出房间想看看张建国回来没有,但是他家安静得很,她也没听见有人回来过的动静。 “陈小姐”身后突然传来李嫂的声音,吓得陈语嫣一哆嗦。 “啊,李嫂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小姐您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我被雷声吓醒了,你们家先生回来了吗?”陈语嫣问。 “还没有呢,先生经常夜里出去处理事情,您不用等他了早些睡吧。”李嫂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嗯,好。”陈语嫣应声。 没有开灯,所以陈语嫣并没有看到李嫂脸上的不屑。 她倒是也没有在等张建国,只是看他这么晚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外的一切东西。 屋外的可见度也变得极低,不知怎么回事,陈语嫣忽然变得心慌意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给自己到了杯水喝下,这才缓解了些。 第115章 鸿门宴 她慢慢躺回床上,额头还冒着虚汗,“兴许是着凉了......”陈语嫣自言自语,说着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天微微亮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本以为是张建国回来了,可是出来一看,是她昨晚看见的那些下属,他们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样子很是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吗?”陈语嫣忍不住上前问道。 一个不怎么面熟的下属说:“老大办事从来不会超过当天晚上的,要是一晚上没有回来那一定是遇见棘手的事情了......” “时间到了,快走!”另一个下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表情凝重的说完就率先冲出了张家。 陈语嫣见面前这个下属也要走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现在要赶到老大那里去,陈小姐你自己多注意安全,不要出去。” 晚上出去办事从来没有超过过当天晚上吗?这么说张建国会不会是遇到危险了。 陈语嫣二话不说,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放进黑色手提袋里就跟着那群下属一起往外走,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那群下属见陈语嫣提着个黑袋子跟着上了车,“陈小姐,你还是待在家里吧,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没办法跟老大交代啊。” “不用你们交代,我自己去跟他说!” 众人见陈语嫣态度如此坚决,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但真正从心里闭嘴还是因为开到半路时,车子一个踉跄摔出了陈语嫣袋子里的菜刀,车上的所有人顿时都默默闭上了嘴,后半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对于陈语嫣来说,张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已经成了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兴许是从他第一次保护自己开始,陈语嫣便已经感觉到强烈的安全感了吧。 只不过这次,换她来保护他吧。 陈语嫣紧了紧黑色袋子里面的菜刀,闭上了眼睛。 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处僻静的宅院,本以为里面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张建国也会是凶多吉少,但进去以后才发现。 张建国根本就毫发无损的坐在院儿里,他面前围了一圈儿人,都在看他跟他对年那个中年男人下象棋! 对,下象棋,他跟那个中年下了男人下了一晚上的象棋,忘记回家了,直到看见那些赶来的下属,他才反应过来,之前吩咐过的,只要自己在天亮之前没有回来就去找他尸首的命令。 “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对不住啊哥几个!我再下一局咱就回家哈!” 陈语嫣见张建国没事儿,悄悄把手里的菜刀给藏在了身后,张建国没有看见她 他的一个下属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忽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陈小姐来了你早说啊!不下了!不下了!” 张建国一边起身一边冲着周围的人摆了摆了手,笑嘻嘻的就朝陈语嫣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啦?” 陈语嫣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目光一溜的都停在了他们身上。 “没......”陈语嫣摇了摇头,张建国没再问她,拉起她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可以不小心,把陈语嫣手里的菜刀给碰掉了。 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她连忙捡起菜刀比划了两下,“我今天想做饭,练练手......” 张建国愣了愣,随后立马笑了起来,一把抢过陈语嫣手里的菜刀,“你拿着太危险了,我来帮你拿,待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没等陈语嫣再说话,他已经拉着她走了出来。 刚走了没几步,他的下属都还没追出来,早就在一条陌生巷子拐角时,陈语嫣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晕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群面目凶狠的男人一棍子把张建国敲晕,拖上了路边的一辆车。 昏睡途中,陈语嫣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又被扔在船上,好久好久才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而等陈语嫣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捆在了一张木头凳子上,嘴巴被塞了一块儿布,说不出话来。 她睁眼看了看四周,但四周除了有四面墙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只是地上似乎湿湿的,似乎被倒了什么东西,而且陈语嫣还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起那是什么味道,她用力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挣脱绳子,但果不然,他们拴得很紧,陈语嫣用力好大力气,挣了好一会儿都只是晃了晃凳子。 她能感觉到背后的凳子好像被捆了什么,但是她看不到自己后面。 “语嫣!”张建国的声音从陈语嫣身后响起,她说不出话,只能用鼻腔发出两声“嗯嗯。” 原来身后的是张建国,陈语嫣顿时冷静了许多。 “我眼睛被蒙住了,你能看出这儿是哪儿吗?”张建国说。 陈语嫣有用鼻腔嗯嗯了两声,示意他自己说不了话。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嘴巴被东西堵住了吗?”陈语嫣再次发出嗯嗯的声音,张建国这才得以肯定,陈语嫣的嘴巴被东西堵住了。 那个王八蛋故意让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没有办法交流。 并且还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给搬了,让他们就算想利用屋子里面的东西逃跑也根本没有用。 张建国的身后也有一把椅子,捆绑方式是和捆陈语嫣的一样的。 正当陈语嫣和张建国一筹莫展时,一阵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慢慢逼近的脚步声,但是这脚步声有些奇怪,两只脚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拐杖的声音。 而陈语嫣看倒是看得真切,这个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他的腿是瘸的,脸上也爬满了皱纹,虽然看上去年纪不算大,但是头发已经白了许多了,男人一瘸一拐的朝两人靠近着。 “你是谁?”张建国冲那到自己面前就戛然而止的脚步声问道。 那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把扯掉了蒙住张建国眼睛的黑布。 张建国被蒙了太久,突然打开黑布,眼睛遇见亮光还有些睁不开眼,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来人。 “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丁老二啊!”张建国的语气十分的不屑,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第116章 丁老二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狂妄......”丁老二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不过这也正是你最致命的!” 张建国噗嗤一笑,“别扯了,你怕是忘了你这条腿是怎么瘸的了吧!” “忘不了!”丁老二抬起手里拐杖抵在张建成的胸口上,“我这腿不都是拜您所赐吗!张先生!” “有能耐就自己找补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张建国看了一眼胸前的拐杖。 丁老二收回拐杖轻轻拍了拍张建国胸前的衣服,“您说得对,我这条腿尚好找补......” “那我弟弟的命呢?!”丁老二的眼神变得很不善,凶狠异常。 丁老二丁老三,很明显,他就是上次被张建国烧死在船舱里的那个男人的哥哥,这是来寻仇来了。 张建国也不甘下风的回瞪了回去,“他动了我的人,我才给他小施惩戒烧死的他,我要是真下手,那便是碎尸万段了。” “你!”丁老二怒气冲天,一时语噎,但他很快注意到张建国身后的陈语嫣。 “你口中所谓的你的人,便是这个百乐门头牌陈语嫣吧!”丁老二一边说一边绕到了陈语嫣面前。 他勾起陈语嫣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个美人啊,这也难怪会被你张建国看上了。” “你别碰她!”张建国咬牙切齿的说。 “呵,自身都难保的人了,还想护着她啊......看来她对你真的很重要。”丁老二的眼睛里闪出危险的光。 不过丁老二不似丁老三那般好色,他此刻并不想将陈语嫣占为己有,而是看见了张建国的致命弱点,那便是这个女人。 这人呐,不管再厉害的人只要沾上感情就都会有弱点。 陈语嫣惊恐的看着丁老二眼底的疯狂,她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丁老二拽掉陈语嫣嘴巴里的布,又从外面喊了几个男人进来将两个人的凳子给分开了,让张建国背靠墙看着陈语嫣捆在屋子中间。 “这么好看的女人,不要浪费了,赏给你们了!”丁老二的话让陈语嫣心惊胆颤,张皇失措,她看着面前的几个油头垢面的男人,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在船舱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陈语嫣的眼前,她不停的摇着头,抖动身子妄图挣脱绳子,那天的事情已经造成了她的心理阴影,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张建国也怒了,他使劲想挣断绳子,却怎么也挣不断。 而还没等那些人碰到陈语嫣,陈语嫣的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那些人当然不会有恻隐之心,本来女人就难得,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女人,那可真是千载难逢了啊。 一个两个都猴急的开始解起自己的裤腰带来,还有两个开始抚摸陈语嫣的肩膀和手。 “滚!滚!”陈语嫣带着哭腔的怒骂道,“都别碰我,谁碰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她眼睛里面的凶狠和恨意居然震慑住了正在抚摸她肩膀的那个男人,男人怯生生的收回了手,往旁边站了站。 陈语嫣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些人当成一个人来看,她无力、恐惧、害怕、失望,每一个都差点就要压垮她。 她看了看房间的墙壁,又看了看那些满脸恶臭的男人,倘若真的非要这样侮辱她,那她宁愿一死! 忽然,陈语嫣抱着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那些人的阻拦,猛地往墙上撞去,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 “语嫣!”张建国一声怒吼,手臂脖子处青筋暴起,“嘶啦”的一声,张建国双手挣脱绳子,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勒出血痕的手臂,立刻朝陈语嫣跑去。 确定陈语嫣没有生命危险,呼吸正常后,他才恶狠狠的转头看向刚刚围着陈语嫣的那群男人。 那些人知道张建国的实力,所以难免的有些心慌的看着他,不过又转念一想,他们人多,顿时又有了点勇气。 张建国也不啰嗦,冲上去两圈就撂倒两个人,其他人见状又都开始纷纷不安起来,瘸子丁老二听见动静也杵着拐又从门外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居然能挣脱绳子。”丁老二的语气还是充满了嘲讽。 张建国瞪了他一眼,就去解陈语嫣身上的绳子去了,陈语嫣身上的菜刀早就不知去向了,绳子一解开她就往张建国身后躲去。 “别怕,”张建国小声安慰道,“他们伤不了你。” 这话还是让陈语嫣安心了不少,她盯着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冷静的点了点头, “不怕。” “怎么,跟我这儿上演雌雄双煞吗?也不看看我这儿有多少人,就凭你们两个今天休想出去!”丁老二恶狠狠的把拐杖在地上杵了杵,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都给我上!” 他周围的那些男人听见自己老大的命令,一瞬间都冲着张建国和陈语嫣蜂拥而上,张建国握紧拳头,一个勾手就把冲在最前面那个捶得瞬间倒地。 陈语嫣不想给张建国添乱,便自己跑到墙角躲了起来,张建国见陈语嫣在安全的位置后,也更好的打开拳脚了。 只见张建国一个侧踢,又毫不费力的踹倒一个男人,男人摔倒在地,疼得吱哇乱叫,紧接着张建国又猛拽过一个男人的手, “你刚刚是用这只手碰的语嫣是吧!”男人连连摇头求饶,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张建国哪里管他求不求饶,手一用力,男人的手腕便发出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男人顿时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 有几个看见张建国这么厉害已经想要往门外跑了,可还有几个头铁的,挥着拳头又冲了上来,张建国也是灵活躲闪,接着又是几拳,那几个人全都悉数倒在地上疼得左右翻滚着。 丁老二见状也杵着拐杖想要跑,本想着折磨折磨这张建国再让他去给自己弟弟的赔命的,却不料闹成了这副局面。 自己本就在早些年被他害成了残疾,如今又怎么打得过四肢健全的他,他那群下属又如此不争气,真是白瞎了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 丁老二在前面死命走着,张建国却没打算放过他,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知道,如果这次不把丁老二解决了,这以后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了。 第117章 等我 并且这次如果不把丁老二解决掉,只是自己再被抓倒还好,但要是伤了语嫣,他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儿,张建国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丁老二身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拐杖,要看张建国就要挥起拐杖砸到他身上了, “你都废了我的一条腿了!还想再要我一条命吗?” 张建国听他这么一说,扬起拐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请你搞搞清楚,你这条腿当年是怎么瘸的?要不是你非要走那条路,会被捕兽器夹住吗?” “那也是你领错了路!”丁老二愤愤不平。 张建国也懒得跟他争了,“这个问题已经跟你闹了几年了,当时我也是被人下了套,也跟你商量了的,况且事后把那一趟的钱都给你了,这么多年还揪着不放是不是太过了?” 丁老二愤恨的盯着张建国,“别以为给我那一点钱就可以打发掉我,你知道腿瘸了以后给我带来了什么吗?” 没等张建国再说话,丁老二又接道:“就因为这条腿瘸了,我再也不能当父亲了......” 张建国听到这儿一时之间愣住了,“我没有想到伤了一条腿怎么就......” “当年那捕兽器上被人涂了畜生药!”丁老二的眼睛有些发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丁老二已经咬牙切齿了。 张建国当然不知道这些,自那次事情发生以后,面对丁老二的胡搅蛮缠他也算是看清了这个人,便不愿在和这丁老二往来了。 谁知道这丁老二的脚伤居然让他连生育能力都失去了,一直之间,一股愧疚感将张建国包围了起来。 他把丁老二的拐杖丢在地上,“要多少钱我可以派人给你送,但是以后不准再打伤害语嫣的注意了!” 丁老二还卧在地上抹着眼泪,没有回答张建国,张建国叹了口气就回去找陈语嫣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再他转身的瞬间,丁老二看着他的背影诡异的笑了起来。 而等张建国走回刚刚关陈语嫣的房间时却发现,陈语嫣不见了! 他再次跑回刚刚和丁老二交手的地方,果然丁老二也不见了! 张建国这才后知后觉,刚刚丁老二就是在跟自己演戏,同时也确定了陈语嫣在张建国心里的重要位置,目的就是为了拖延住张建国,然后让他的人迅速将陈语嫣转移走。 在丁老二看来,只要有陈语嫣在手,不怕张建国不来找他,而张建国要是再找过来,那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张建国一刻也不敢停下的开始找起陈语嫣来,丁老二已经趁他和陈语嫣昏迷的时候把他们带离了上海,现在张建国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隐约听见过风声,说是丁老二在内地做生意,还混得如日中天的,不过他没当回事,这下好了,现在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捏在手掌心里玩儿。 他有些懊恼的捶了一拳身旁的墙壁,手背的关节处都被擦出血了。 “语嫣,等我!”张建国看着一栋栋陌生建筑,他发誓,一定要将语嫣安然无恙的救出来,至于丁老二......既然他敢骗自己,敢再对语嫣动手,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而此时的陈语嫣正被关在一处放货的仓库里,一旁的男人虽然还是有些觊觎陈语嫣的美貌,但经过早先的事情,他们也发现了,这陈语嫣的性子烈得不行,所以此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最主要是因为自家老大说了,此时不能伤了她的性命,等到张建国自投罗网了,那么这美人就自然是他们的了。 陈语嫣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那几个男人,这次他们把她绑在了仓库的承重柱上,也没有蒙住她的眼睛没有堵住她的嘴巴。 而陈语嫣知道,张建国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她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消耗掉这些人仅剩的精力,还有就是找准时机逃走,绝不可坐以待毙。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那几个受命看守自己的男人已经开始轮班了。 “哎哟,好饿哦......”看守的那两个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扭回了头。 陈语嫣又继续喊道:“我这人有胃病,饿不得,要是饿死了可怎么办啊......” 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其实她就是为了说给他们听的,男人半信半疑的又再次转回了头。 “你刚刚说什么?” 上当了! “我说,我饿了,我有急性胃病,要是饿了不吃东西的话,我就会死!”她继续胡诌道。 一胖一瘦两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她是骗我们的吧。”另一个瘦的说,“哪有人被饿个一两顿的就死了啊。” “可要是真的,老大怪罪下来怎么办?”胖男人问。 陈语嫣也顺势表现出一副肚子很是疼痛的样子来。 “我看像真的,我去找点吃的给她吧,不然到时候老大怪罪下来,咱俩吃不了兜着走。”胖男人说着就要出去找东西了。 “行,你去吧。”刚刚不相信陈语嫣有胃病的那个瘦男人也同意了。 不过等胖男人走了以后他又走到陈语嫣跟前说了句,“你可别耍什么把戏,单凭你一个人就算给你双翅膀你也飞不出去。” 陈语嫣做戏做全套,她并没有理会瘦男人,而是继续努力扮演着自己肚子疼的样子,男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点了,也没啥吃的了。”胖男人拿了块儿面包和一瓶水一边走进来一边说,“你将就一下吧。” 陈语嫣还没说话呢,刚刚守着她的那个瘦男人又抢先说道: “爱吃不吃,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没说不吃......”陈语嫣小声说完,还显得有些委屈。 “诶,你别说人了。”拿食物的胖男人维护到,守着她的瘦男人见陈语嫣确实没说什么,也没有再揪着不放。 陈语嫣吃了两口面包后又小声说,“我想上厕所。”那模样看上去小心翼翼极了。 刚刚给陈语嫣找面包的那个男人见陈语嫣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同情心泛滥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不顾同僚的阻拦,硬是要帮陈语嫣解开绳子放她去厕所。 第118章 迷了心窍 “你怎么回事啊,色迷心窍了吗?”瘦男人怒骂道。 胖男人的手也被瘦男人捏住了手腕,陈语嫣再次用可怜无辜的大眼睛望向胖男人, “我上完厕所一定立马回来,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在厕所门口等我一下就好......” 胖男人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啊,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陈语嫣是个俘虏,笑眯眯的就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好好......” 胖男人刚解开陈语嫣的绳子,瘦男人就一把将她的手给拽住了,“想要放你去厕所可以,除非我把你的手捆上。” 陈语嫣也只好应了下来,瘦男人又将刚刚解下来的绳子再次绑上了陈语嫣的手,然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带着陈语嫣去了厕所。 陈语嫣乖巧的进了厕所,两个人男人都守在厕所门口等着,陈语嫣一进厕所倒也没闲着,迅速开始查看厕所里有没有什么比较锋利的东西,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墙角发现了一片碎玻璃。 她捡起碎玻璃就开始放在墙壁缝隙处,然后奋力划拉着手上的绳子,好在绳子质量并不是很好,很快就被划断了,她将玻璃碎片藏在手心里,又拽住绳子被割开的两端,让绳子看上去就像没有没割开过一样。 “好了没有?”瘦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吼道。 “好了好了!”陈语嫣应声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 瘦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陈语嫣手上的绳子,确定还在以后才又带着她回了刚刚的仓库。 而陈语嫣刚刚出来的时候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厕所和仓库离得很近,右边是一面很高的墙,她要是想从这里翻墙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左边还有好几个仓库和两条错综复杂的石子路,陈语嫣大胆猜想,这两条石子路一定有一条是通向大门的。 “走快点,看什么看!”瘦男人注意到陈语嫣停了下来,又扭头吼了她一声。 “这就来了。”她赶紧低下头往仓库里走。 胖男人则是乖巧的跟在陈语嫣后面,跟着一起进了仓库。 “胖子,把他绑回柱子上。”胖男人点了点头就要过来解陈语嫣手上的绳子,陈语嫣赶紧躲开了。 “我不想被捆在那个那么硬的柱子上了,我不乱动就蹲在墙边可以吗?拜托,不要把我捆柱子上了......”陈语嫣再次可怜巴巴的跟胖男人撒着娇。 胖男人回头看了瘦男人一眼,瘦男人见他眼神里都是请求,朝他翻了个白眼就自己坐回门口的凳子上。 见瘦男人坐下,胖男才高兴的冲陈语嫣说道: “不把你捆回柱子上了,你要是困了就靠着墙休息一下。” 陈语嫣满脸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谢谢你。” 胖男人一听霎时就害羞得跑开了,这胖子人倒是不坏,陈语嫣心想。 陈语嫣一直捱到了凌晨四点半,眼看天就要亮了,门口的那两个人也相继打起盹来,她决定趁现在,逃出去。 她挣脱手里的绳子,握着玻璃碎片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她的呼吸变得很快,目光一直盯着熟睡的两个男人,生怕他们突然醒过来。 好在她从两个人身边过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醒,陈语嫣便从两个人身边轻手轻脚的朝早会儿看见的石子路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语嫣却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而正是这一眼,陈语嫣惊奇的发现那个胖子醒了,他呆呆的望着自己,陈语嫣一惊,连忙拔腿就跑。 但她没看到,胖子捂住了一旁跟他一起醒过来的瘦子的嘴,瘦子眼神愤怒,在原地不停的挣扎着。 这胖子早就料到了陈语嫣要逃走,他本就是有意放她走的,但是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胖子一边看着陈语嫣的背影一边用眼神同她道别,不过这些陈语嫣都没有看见。 她一路狂奔,而她选的那条路也正好是去大门的路,但不巧的是,门口守门的两个人里还有一个是醒着的,陈语嫣不得已躲到一旁的老树后面,跑不掉,只能暗中观察着。 “诶,有没有看见那女的跑出去!” 守仓库的瘦男人已经追了上来,冲到门口冲着醒着的那个人就问,睡着的那个也被声音惊醒,擦了擦嘴角。 “没有啊,怎么了?人跑了吗?”醒着的那个男人问。 “对,胖子那个白痴,色迷心窍把她给放了,胖子我已经解决了,老大要是怪罪下来就都推到他身上。”瘦男人愤愤的说着。 解决了?陈语嫣不禁朝着自己刚刚跑过来的方向看了看,瘦男人口中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胖子死了? “别说了,先找找吧,我一晚上没睡人肯定没从出去,还在仓库里!”守门的男人说。 “分头找!”瘦男人说完就跟另外两个人分头去了两边得仓库。 陈语嫣见门口没人了,立刻从树后面跑出来,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瘦男人和另外两个根本就没有去仓库里面找她。 而是知道她躲在大门附近,故意使招骗她出来的。 “抓到你了!” 瘦男人阴笑着大喊一声就冲陈语嫣追了过来,陈语嫣想跑,门口又被另外两个男人给挡住了去路。 “你们骗我。”陈语嫣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个人,紧了紧藏在身后的玻璃碎片。 “乖乖跟我回仓库去,还能免受些皮肉之苦。”瘦男人说。 陈语嫣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瞪着几人。 瘦男人不想跟她耗时间,两步走到陈语嫣面前就要将她拉走,陈语嫣反手用玻璃碎片在瘦男人手臂上划了一条大口。 男人惨叫一声,手臂上的鲜血一直流个不停,他谩骂了几句,就又要抬手过来抢陈语嫣手里的玻璃碎片。 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围了上来,陈语嫣再次抬手朝瘦男人划拉了一下,但是这次瘦男人已经有所防备了,一把抓住陈语嫣的手腕,将玻璃碎片拿走了。 身后的男人也拽住了她的手臂,控制住她不能动,瘦男人拿出绳子就往陈语嫣身上套。 陈语嫣奋力挣扎着,要是这次再被抓回去,再想要跑,怕是就来不及了! 第119章 慢性毒药 也就在这个时候,半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除了陈语嫣,其他的几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吃了石头一般难看。 不错,踢开门闯进来的正是张建国。 “放开她!” 张建国厉呵一声,瘦男人立马推了一把陈语嫣就往后跑,张建国忙着扶陈语嫣也没有去追, “没事吧?”张建国担忧的问。 陈语嫣摇了摇头,“没事。” “去叫老大!” 守门的两个男人,一个低声跟另一个说,紧接着,他身侧的那个就往外跑走了,最后剩下一夜没睡的这个男人,他关上大门,背对着门死死的按住,不让陈语嫣和张建国走。 张建国啥也没说,一只手牵起陈语嫣的手,一只手捏着拳头,直接就在那人脸上开了花,男人还是半步没有动,但看得出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张建国紧接着又给了他两拳,男人大概是扛不住了,张建国最后一圈打在他身上以后,他还是倒在地上。 张建国牵着陈语嫣的手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径直从他身上跨了出去。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刚出来陈语嫣就忍不住问。 “你猜” 张建国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陈语嫣有些无奈。 “我知道丁老二是做什么生意的,做那个生意必然得有仓库置放货物,又查了我们早先那处空房的地址和周边的仓库,我们被抓的那个空房就是他的一处小仓库,而这儿正是丁老二最大的一个囤货仓库。” “我也不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但是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找了过来......” “那要是我不在这里怎么办?”陈语嫣笑着问他。 “那我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你救出来!” 陈语嫣看见张建国认真的表情愣了愣,这人好像来真的了。 走了没一会儿,天慢慢开始亮了,可奇怪的是,陈语嫣的头突然又晕了起来,并且胸闷气短,很是心慌,她捂住胸口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怎么了?”张建国担忧的扶住陈语嫣,“是他们给你吃了什么吗?” 陈语嫣摇了摇头,“没有......对了,给我吃了一块儿面包。”但她似乎看见了那个胖男人的脸,那张十分真诚的脸, “不,不是面包的问题。” “那你这是......” “我也不知道,最近经常这样,已经好几次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第一次感觉到头晕目眩的时候好像就是在张建国的家里。 可又是因为什么呢?自己之前并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是不是去我家以后才这样的?”张建国皱起了眉。 “嗯”陈语嫣也并没有隐瞒什么,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他定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李嫂真的执念太深了......” “李嫂?”陈语嫣表示自己不理解,自己头晕跟李嫂有什么关系? “唉,有天晚上我发现李嫂躺在我的床上,我一怒之下将她赶了出去,可是她一直在外面求我不要赶走她,说以后不会再犯了,称没了这份工作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了,让我看在她在张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赶她走,我一心软又答应了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嫂其实一直把自己当成张家的......女主人?”这也太荒谬了,李嫂都多大年纪了。 “或许是看我对你上心,这才对你下了手......” “那我这是怎么了?”陈语嫣的头越发的疼了,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 张建国只好找了一处宅子将陈语嫣安置了下来,又出去找医生想让医生看看陈语嫣这是怎么了。 可是他一连找了三四个医生,都纷纷摇头称无力回天了,可是这刚刚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无力回天了? 张建国不敢相信,在一连殴打了几个医生以后,最后找来的找个还是这样说,他顿时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那医生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导致她救不了的吗?” 因为前几个医生一说无力回天张建国就将那人给打撵了出去,以至于到这个医生他都还不知道,语嫣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伤到了。 “她应该是服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张建国的脑海里面就响起嗡的一声,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慢性毒药那四个字。 她付了慢性毒药,据他所知,慢性毒药都是无解的,这么一说,语嫣的生命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不可能,他不允许,他不准! 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抱着陈语嫣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泪光。 张建国看见陈语嫣的眼睫毛动了动,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扶起她,“语嫣,语嫣你还好吗?” 陈语嫣摸着张建国的脸,“咋还哭了?我没事啊......” 气若游丝,不过陈语嫣只是觉得有些累,身体上的,心里面的,很累很累,她很想睡觉,可是喉咙里面似乎卡了什么东西,她想咳不出来。 她疑惑的看着张建国,“是不是我身体出什么问题啦?” “没有,别胡说,你好着呢,你饿不饿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说着张建国就要起身往外走。 但是陈语嫣拉住了他,“我不饿,你再陪陪我。” 陈语嫣不傻,他看见张建国这个钢铁直男都红了眼眶,怕是自己真的出什么问题了,难怪她觉得身体那么那么的重。 “好,我陪着你。”张建国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了,陈语嫣也抬手帮他擦了擦。 “别哭,我不是没事儿吗,你哭啥啊。” “对啊,你没事儿,我刚刚抱你回来的时候在外面被风沙眯了眼睛了,我也不想哭。”张建国别过脸去用力擦着脸上的眼泪。 “真的,我真的没事,不信我站起来给你跳个舞看看!” 说着陈语嫣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张建国用力搀扶着,陈语嫣的嘴唇已经白得不成样子了。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四肢无力,更别说跳舞了,光是站起来都要废好大的劲,可是她不想让张建国替她担心。 “好了好了,你快躺下,我知道了你没事,不用跳了,你会好的,你相信我,我去给你拿解药。” 第120章 认错了 “好了好了,你快躺下,我知道了你没事,不用跳了,你会好的,你相信我,我去给你拿解药。” 张建国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再次将陈语嫣抱到床上。 “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张建国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以后就从楼里跑了出来,陈语嫣想叫住他,奈何他跑得太快了。 不是她粘人,而是她怕自己等不到了,她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张建国想回上海问李嫂拿解药,既然毒是她下的,那么她一定有解药,他要救语嫣,他要救她! 但是张建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太着急了,一路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他。 他才刚跑到码头,便被早早埋伏在码头的丁老二给抓住,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再回去看一眼陈语嫣,就被丁老二从后背一刀刺穿了身体。 张建国最后倒在了码头的血泊中,陈语嫣也在张建国走后吐出一口鲜血,死在了那栋小二楼里。 只不过陈语嫣身死魂未消,始终记着张建国的最后一句话,“等我” 这一等便是百年,而百年前的小二楼正是如今的顺延楼,那楼在百年前便是张建国的产业,语嫣死在楼里,外人进去便被她吓走,就成了广为流传的鬼屋了。 后来被房屋中介看上,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租,闵沫也是这房子一百年来的第一个租客。 语嫣的手从男人头上拿开,男人缓缓睁开眼睛,陈语嫣的脸上也早已是满目泪痕,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陈语嫣,眼神像是穿越了整个世纪一般。 可良久以后,他也只是晃了晃头道:“你给我看的影像里面,那个人竟然跟我长得那么像,这也难怪你会认错人了......” “认错人?” “对啊,在我的记忆里面我根本就没有这段经历,那你不是认错人了是什么。” 男人说完还畏畏缩缩的想往桌子后面躲。 陈语嫣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他早就入了黄泉,饮了孟婆汤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我这百年等了个什么啊!”陈语嫣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别过脸不想再多看那个跟张建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眼。 闵沫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看着语嫣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语嫣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语嫣就抢先问道: “闵沫,可以超度我吗?” 闵沫点了点头,“我先送他出去吧。” 接着闵沫就带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男人来的时候就说过是梦里面有个声音呼唤他到这里来的,可那并不是语嫣干的,她自从死了以后便无法离开顺延楼。 加上她自己本身也不想离开,百年的等待,不过是想再见当年的张建国一面,她并不知道张建国刚到码头就被杀了,但她仍旧苦等了那么久,没有一丝的怨念,她本来以为张建国一定会履行诺言会回来的。 但是他没有,如今的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是当年的张建国转世,不过可惜的是,他似乎已经将陈语嫣忘了。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男人出来后依旧很礼貌的跟闵沫道着歉。 “没关系的,倒是我们有些突兀了,没吓到你吧。”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那我先走了。”男人说完就往远处走,闵沫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上了车。 语嫣也在二楼的窗边一直看着那辆载着男人的车开走,直到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是时候该放下了......” 她喃喃自语着,看了看自己掌心若隐若现的血线,她的执念已经开始在消散了,就算闵沫不超度自己,她的魂体也待不了多久了。 “语嫣,”闵沫拿着香蜡纸钱走到语嫣的身后,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超度语嫣的,如果她不想走的话。 语嫣:“你来啦,开始吧。” “你想好了吗?你要是现在又不想走的话,其实也没关系的。” “谢谢你,但是如果你不帮我超度的话,可能我就没有机会投胎了,我的魂体已经开始消散了。”语嫣抬起手给闵沫看了看。 闵沫看着已经开始消散的手掌顿时一惊,“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好” 说完闵沫就点起香烧起纸钱开始念起已经耳熟能详的超度经文来,没一会儿语嫣的魂体便开始凝聚,紧接着幻化成一缕白烟钻入了地下。 “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样东西,就在梳妆台的第二格抽屉里。” 这是语嫣幻烟前的最后一句话。 闵沫走进语嫣的房间,拉开第二格抽屉一看,里面放了一盒很有年代历史的胭脂盒,但是上面的浮雕雕刻得十分精致,闵沫看了那盒胭脂好久,似乎都能从上面看见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了。 她收起胭脂盒,轻轻关上了房门。 卞青此时也正依靠在房间门旁边看着她,同行的还有王川。 “超度完了?”卞青问。 闵沫点了点头,又将怀里的胭脂盒掏出递给卞青看了看,“这个是语嫣留下来的。” “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吧。”但是卞青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房间。 闵沫愣愣的收回了手里的胭脂盒,“我寻思我也没说要给你啊......” “闵沫,可以给我看看吗?” 王川在一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望着她手里的胭脂盒,闵沫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胭脂盒,连忙收了起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可别给我碰坏咯,别看了。” 王川在后面抱起了胸,“略显小气了。” 闵沫才没理他,径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胭脂盒,既然是语嫣特意留给她的,说不定是个什么驱鬼降妖的法器呢。 她仔细的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最后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胭脂盒,什么用也没有,勉强能算个古董物件吧,只不过里面的胭脂依旧鲜红如血的,看上去好像都还能用。 闵沫向来也不喜欢化妆,就把胭脂盒放进了抽屉里,没再管它了。 现在知道了黑袍人就是罗尧的祖爷爷罗康顺以后,闵沫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罗勇一开始就知道,一直在联合自己的爸爸骗闵沫的呢? 第121章 剑走偏锋 她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她等不了了,她现在就要去罗尧家问个清楚。 闵沫坐上车,包里面是卞青幻化的铜镜,她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罗勇会狡辩的借口,但等到达目的地以后闵沫才发现,罗勇根本没有给闵沫留听他辩解的机会。 他已经搬家了,那栋豪华别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东西也搬空了。 “看来是罗康顺通风报信了,我们来晚一步。”卞青说。 “这不就已经证实我们的想法了吗?罗勇就是知道罗康顺的所有事情,是故意引诱我们上钩的。”闵沫道。 “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继续追踪罗康顺的踪迹。” “再去一趟青河村跟宁安村吧......我总觉得他还会回那里......”闵沫也说不出来,就是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罗康顺还是会回自己的家。 另一方面就是,像罗康顺那种人精,一定以为闵沫不会再返回青河村跟宁安村,毕竟已经在那里抓到过罗康顺一次了,罗康顺必定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栽两次跟头,但偏偏闵沫就是剑走偏锋的人。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条金科玉律,闵沫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确定吗?”卞青问。 “眼下也没有别的线索,试试也无妨,师傅,去青河村!”闵沫跟司机说。 “叫卢明吗?” 闵沫顿了顿,“这次就不叫了吧,还要去接他,有些麻烦,下次吧。” 而卞青也只是幻化成人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照旧往青河村开着,只是开着开着闵沫发现司机居然睡着了,她正奇怪呢,怎么司机今天晚上不和她唠嗑了,原来是睡着了。 但是车子还没熄火,一直在往前开着,这太危险了,闵沫赶紧让卞青去驾驶位踩了刹车,车子这才停了下来。 司机还怎么叫都叫不醒,闵沫也奇了怪了,伸手去叹司机的鼻息和脉搏,都是正常的,可怎么就叫不醒了呢? 卞青看了看司机发黑的印堂,“他应该是碰上脏东西了。” “脏东西?”闵沫一开始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你看见他印堂发黑了吗?” “我看见了,但是我没看到鬼气啊。”闵沫确实没看到鬼气,就看到司机师傅的额头是黑色的。 “不是鬼,是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能撑到刚刚才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卞青将司机推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你的意思是?他突然睡着不是疲劳驾驶,是吃了脏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呢?” “我先把车开到没有人会去的地方在和你说。”说着卞青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往前开去。 “你还会开车啊?”闵沫诧异的看着卞青。 “天天看司机开车我就学会了啊,你不会看不会吧。”卞青的话语里隐约透着些许的不知好歹。 “我怎么可能看就看会了。”这鬼魂的学习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这学习能力要是放闵沫身上,那她哪里会只是年级前十啊...... 卞青把车开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把司机从副驾驶上拽了下来,“掰开他的嘴。” “我?”闵沫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是谁,你要是不想救他不掰也行。”卞青说着就往车上坐。 “我掰!”闵沫白了卞青一眼,然后找寻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蹲下,类似于心脏按压时候的位置。 闵沫刚把司机师傅的嘴巴掰开,卞青的手心就钻出一条黑色发线,发线顺着被闵沫掰开的嘴往里面钻着。 “你要做什么?”闵沫问。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不这样拿出来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闵沫奇怪的是,那东西进来司机师傅肚子那么久都没有被胃酸消化掉吗? 虽然卞青这个法子是有些难以言喻,不过闵沫居然对司机肚子里面的那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而当卞青把司机肚子里那个东西抓出来时,闵沫顿时少女心爆棚,因为那东西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闭着眼睛的金黄色豆豆虫,但是那个东西又要比豆豆虫大上好几倍,眉心还有个红色的人字形像是美人痣一样的东西,看上去软萌软萌的,可爱极了。 “这虫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大概是闵沫的样子诠释了什么叫颜值即正义,卞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儿叫凶灵蝉,现在还是幼虫时期,等到它成年以后才会变成食灵的飞虫,成年凶灵蝉不但对人有攻击性,还会想办法将活人致死,然后吸食他的灵魂。” 卞青轻描淡写的说完,闵沫却霎时僵在了原地,看着手里那条刚刚还十分可爱,现在却已经变得万分凶猛恐怖的小虫子。 “啊!”闵沫尖叫一声,一把将虫子丢在地上,然后奋力踩了上去。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一条这么可怕的怪兽有了肢体接触!”光是听闵沫说话都能听出来她的后怕。 “但是,凶灵蝉的幼年时期很长,并且必须在寄存的活物身体里面待上十年甚至更久,而凶灵蝉长眠羽化的过程中,宿主的魂体也会进入休眠状态。”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踩死它,它现在也根本醒不过来是吧?”闵沫问。 卞青点点头,“嗯。” “那你不早说!显得我呆呆的。”闵沫抬起自己的脚,又看了一眼被自己踩扁的凶灵蝉。 “你这样杀不死它,得用黄符烧,凶灵蝉生来怕火。”卞青看着地上被踩扁却没有一丝血或者其他东西喷出来的凶灵蝉。 闵沫了然的应了声,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黄符点上丢在了凶灵蝉的尸体上,没一会儿地上的符纸和凶灵蝉的尸体都给一并烧没了。 本以为这蝉解决了就好了,但没想到卞青又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 “这东西向来只生长在地府入口那片的荒林里,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也没有寄生过活人,都是寄生的动物,这究竟是怎么了......” 闵沫一听也觉得奇怪,怎么千百年都没有寄生活人的东西,现在会出现在司机身体里面呢? 第122章 凶灵蝉 “会是因为有人,人为干预了他们的生长吗?”闵沫问。 卞青依旧摇头,“不知道,或许,这些凶灵蝉的出现又跟地下有关......” “又跟地下有关,那这代表了什么吗?地下的人放出这些凶灵蝉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闵沫不解。 “能把社会扰乱就是他们的目的。”卞青淡淡的说,“马上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闵沫听不懂,是哪里腥风血雨,是地下还是地上?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会有别人也被凶灵蝉寄生了。” “那我们......” “先去青河村吧,”卞青说,“要是能找到罗康顺将他除掉,地下也少了个忠心的傀儡。” 闵沫当然是认同的,司机还没有醒过来,闵沫和卞青把他又搬回了副驾驶,由于车是卞青开的,为了不吓到路人,他们选择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等到了青河村后也是直奔罗康顺家,罗康顺家的大门紧锁着的,但是这怎么难得到卞青和闵沫。 卞青穿墙而入,然后从里面帮闵沫打开了房间门。 门一开闵沫和卞青就往屋里走,但是她们失算了,罗康顺不在这里,闵沫上下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对了,地下室!”闵沫突然想到上次来的时候,置放罗康顺尸体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跟上次闵沫他们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地下室的那张床不见了,地上的黑灰也被清理了。 并且闵沫还发现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潮湿的地下室,此刻却变得十分潮湿阴暗,墙角甚至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裂缝。 闵沫仔细观察着四周,看着看着卞青却不见了。 “卞青?”闵沫试着喊了喊,但是空旷的地下室里却始终没有传来卞青的回应。 闵沫又将整栋房子上下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卞青的身影,她很困惑,卞青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闵沫闻见一股很浓的酒气,低头一看,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外缓缓往里走,这人闵沫不认识也没见过,并不是罗康顺的子孙亲属。 因为他的亲属在他上次假死的时候闵沫就已经都见过了,可这里明明是罗康顺的家啊,这男人又是谁? 闵沫躲到客厅门后面,从门缝观察着男人,男人是自己拿钥匙走进来的,手里还拎着一瓶二锅头,脸上红通通的,看上去醉得不清。 闵沫本想直接上去摁住男人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看到男人连路都走不稳了,估计不管闵沫怎么问男人也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并且闵沫刚刚也发现了,屋里的家具基本上都被更换了,换成了没那么豪华的,一般的家具。 要说这男人是罗康顺请来帮自己看房子的,那家具什么的都换了又有些说不过去。 很明显了,大概这个房子也被罗康顺卖掉了,而买房子的,正是这个醉酒的中年男人。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闵沫掏出来一看,却发现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闵沫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罗康顺家接了起来,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也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好一会儿,闵沫没忍住喂了一声,那头却突然把电弧挂断了。 大概是骚扰电话吧,闵沫想,也没有放在心上。 车子还在罗康顺家门外不远处,司机已经醒了,但看上去睡眼朦胧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刚才醒的。 见闵沫走过来,自己连忙从副驾驶下来,“闵大师,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睡着了,这车是您开过来的?” “啊?嗯!”闵沫支吾着应了下来,司机一脸赞许的看着她。 闵沫摆了摆手往车上一坐,既然青河村没有罗康顺,那就只有去宁安再看看了,可闵沫分明有感觉,罗康顺就在青河村,可她对这里不熟,现在又是半夜,恐怕也没有那么快能找到。 宁安村和青河村都是罗康顺居住过的地方,趁现在天还没亮,得赶紧过去看看。 司机师傅一路精神百倍的开着车,可能还想跟闵沫聊天,又从后视镜看见闵沫的表情不对劲,就憋了回去,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并且一直在从后视镜观察闵沫。 闵沫闭了闭眼睛,到宁安时车刚停,司机的“到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闵沫已经从车上蹦了下来。 一下车闵沫就往瞎道士家跑,路过宁安殡仪馆时闵沫感觉到一股凉意从里面渗了出来。闵沫一心想着去瞎道士家找罗康顺,根本没有注意到。 瞎道士家门口的杂草几日不见就已经长得很高了,屋子里面也没有人,那些木制家具都已经积满了灰,床那些都已经开始发潮,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没人住的感觉。 闵沫没有找到罗康顺,目光落在那天瞎道士尸体躺倒的角落那里,地上的鲜血已经没有了,不是被人清理的,看上去像是被蛇虫鼠蚁给舔舐干净了。 闵沫在瞎道士家没有找到罗康顺也没有多待,连忙从瞎道士家出来就往罗康顺家的老旧祖宅跑去,可跑到半路时,一个年轻小伙挡住了闵沫的去路。 闵沫定睛一看,这不是殡仪馆的张开吗?宁安那处的殡仪馆怪得很,闵沫到现在也看不出这张开究竟是人是鬼。 “你要去哪儿?”张开神色着急的问闵沫。 闵沫愣了愣,“我要去罗家的祖宅......” “你再好好看看,这前面是你要去的地方吗?” 闵沫一听往张开身后看了过去,面前的路却突然变成了殡仪馆里面的水泥地! 可她刚刚明明走在殡仪馆外面的啊,根本没有往殡仪馆里面走,那怎么自己现在会出现砸殡仪馆里? “不是”闵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摇了摇头。 张开往身后望了望,然后把闵沫拉到保安室里面小声说,“你不要再往里面走了,今天殡仪馆里不对劲......” 闵沫抬头往外看去,“怎么回事?” 张开摇着头,“不知道,就是不对劲,你不要往里走了......” 闵沫顿了顿,一把甩开张开的手就往保安室外面跑。 第123章 老狐狸 忆峦没全听懂,但也听懂了个大概,低下头轻笑起来。胖女人斜了我一眼收回了目光,没再离我。 我们坐在离客栈柜台最远的一桌,小夜则乖乖站在我旁边,我一把,把他拉着坐了下来。 随后若风冲老板甜甜一笑“老板,先替我们上壶茶吧。” “好勒,几位稍等。”胖女人看又是一个帅哥,便满脸堆笑的应了声。 然后冲着后面喊了一声,只见一个肩上挂着白毛巾,瘦的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的小二应声跑了出来。 小二拿了几个碗提着一壶茶放在我们桌上“几位慢用,有需要再叫我。”说完就准备走,我赶紧叫住了他 “诶,等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蛋炒饭啊。”刚刚在马车上就吃了一些干粮,现在感觉肚子里面已经空空的了。 我揉了揉肚子表示我很饿的看着他。 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疑惑的看向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我这才发现,不只是他,胖女人、忆峦、若风、还有小夜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我都忘了,这时候哪儿来的蛋炒饭。 我咳了两声“你们这儿,可有鸡蛋?”小二点点头,我又接道:“可有米饭?”小二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们给我提供厨房和食材,我来做,做好了要是好吃,我便将这独家秘方留给你们,但是你们得给我们今天吃的所有东西打折,嗯,就是少收我们点银子。” 虽然这辈子投胎了个富家小姐不愁吃穿,可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胖女人和店小二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胖女人走出柜台指着后面一扇用布遮着的门说“好,厨房就在那边,请吧。” 然后我就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厨房。厨房里面站着一个女子,身穿深蓝色衣服,腰系白色围裙,手上的衣袖皆是用白布条缠起来的。 想来是听见了我们刚刚的对话,见我进来,便将锅灶前的一亩三分地让给了我。 我回头冲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几个人挑了挑眉,便衣袖一挽,烧起了火。 火旺,锅红,起锅烧油,倒入打好的蛋液,将鸡蛋炒至金黄,加入松软甜腻的大米饭,翻炒均匀,直到香气扑鼻,加入调味料,最后放上灵魂的香葱。 哈哈,成了。 我将炒好的蛋炒饭放到灶边,双手叉腰的看着的暴风吸入的几个人,得意的晃了晃头。 半晌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揉了揉我的头,我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是洋溢着暖暖的笑意。我冲忆峦笑了笑“这蛋炒饭可好吃?” “夫人做的,自然是好吃的。” 我抿嘴点了点头小声道“好吃就好。” 胖女人果然没食言,后面我们吃的什么狮子头啊,红烧鱼啊统统都打了折,一碗蛋炒饭换来的快乐。 嗝~真好。 我们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天已经开始黑了,听若风说,这附近十里都没有客栈了。我们便就在这儿住了下来。 本来若风说开三间厢房,勤俭持家的我怎么可能同意,果断只要了两间,若风和小夜一间,我和忆峦一间。 所以直到若风回房间前都还在说我堂堂白府小姐,怎会如此吝啬,我没理他。 仰着头拉着忆峦走到了客栈后院,院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旁边还有个水缸,缸里养着几株白莲,现在正是花期,开得甚好。 “我有些话想同你讲。”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他见我神情认真,也收起了平时的笑容,“夫人请讲。” 我微微颔首低头看着地面。 “我其实是想说,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但是我们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对彼此都还不了解,当然,以前我们也认识,有过些交集,但是,反正就是,不管以前怎样如何,我想重新认识你。” 他听完我说的话微愣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我紧张的看着他漆黑好看的眸子,只觉得心里面的小鹿已经快要撞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可是我做得还不够,让夫人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不,你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不想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夫人才对我好,我想你是因为喜欢我而对我好。” “当然,现在不喜欢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他也一直没有说话,就在我探究的抬头时,只一眼,便撞进了他温柔的眼神里。 忆峦将我拉入怀中,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贪婪的蹭了蹭。 “倪儿,我们慢慢来。” 他将我轻轻推开双手擒住我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我,“我说的不是我不喜你,而是想将那份喜爱用这漫漫余生来告诉你。” 我想,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母胎solo的我,今天终于恋爱啦。 我将忆峦的手抬起来,张开五指,将我的手指错落着扣进他的指间,我们便这么十指相扣着回了房间。 今晚的风格外的甜,从那山野林间开始吹着,转了几个弯便直直吹进我的心里来。 半夜,我看着床外侧安稳熟睡的忆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这个男人以后都是属于我的了,想着想着便笑着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忆峦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穿着白色体恤和灰色短裤,脸上还是那温柔似水的笑,手里拿着一堆好吃的冲我挥着手。 我流着口水朝他跑去,可是我往前跑他便往后退,我在梦里硬生生追着他跑完了五公里。最后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他还站在我旁边无情的嘲笑我。 “倪儿,倪儿。” 一睁开眼就看见刚刚梦里嘲笑我的那张脸,我委屈的嘟嘴“为什么不给我吃的,还笑话我。”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起来“这是梦见我虐待你了。” 我点了点头,“以后你可不能不给我吃的,也不能变相逼我跑五公里。” 他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好好好,吃的都给你。快起吧,不然可没饭吃了。” 我连忙翻身下床,穿上衣服便往客栈饭桌走去,小夜和若风已经吃完了,在打包今天路上的干粮。 第124章 你去哪儿了? 张开的声音还在保安室里,闵沫冲出来以后二话不说掏出黄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半晌,眼前的景象没有散去,她这才相信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殡仪馆里面,不是中了幻术。 而闵沫也在这时感觉到了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凉的闵沫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箱里面一般。 张开躲在保安室门后面望着外面的闵沫,他不知道闵沫想干什么。 闵沫扯下额头的黄符,又走回了保安室里。 “哎呀,你赶紧走吧我给你开门!”张开说着就要去给闵沫开殡仪馆的大门。 闵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不去投胎......” 张开懵了半瞬,“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死啊......” “没死吗......”闵沫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刚刚那张黄符,张开一看见黄符,瞬间就往保安室的角落里面躲。 “你不是没死吗?活人是不会害怕这东西的。” 张开惊恐的蜷缩在角落的柜子后面,“你!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让你走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倒好,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用符伤我......” 闵沫收起手里的黄符,“说吧,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开见闵沫把黄符收了起来,又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从角落站起来。 “你不该来的,你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张开喃喃的说着。 闵沫站在保安室门口往殡仪馆里端望,一阵阵的阴风从里面吹来,那里果真有东西。 “怎么回事?”闵沫直接问张开。 “殡仪馆里来了个黑袍人,就在里面呢,我惹不起……”张开一脸委屈的说。 闵沫一听猛地转头朝里面望去,罗康顺在这殡仪馆里?怎么她之前没想到呢? 容玉珩说过,宁安村这个殡仪馆非比寻常,之前还故弄玄虚的说闵沫以后还会再到这里来,怎么偏偏闵沫就没有想到,这个罗康顺会藏在这里呢? “你去里面躲好,别出来!”闵沫支开张开,握住手里的匕首和黄符就慢慢往殡仪馆深处走去。 卞青不在身边,闵沫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打得过罗康顺,但是她不甘心,要是再让罗康顺跑一次,恐怕再要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这罗康顺都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了,闵沫年纪八轻的,说不定他还打不过自己呢,这样一想闵沫心里头也有了点底气。 但闵沫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忙不迭躲进保安室的张开,脸上竟泛起阴险的笑意...... 越往殡仪馆里面走,越觉得身上发寒,闵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前面就是上次闵沫和容玉珩一起去过的停尸间了,寒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闵沫在停尸间门口顿了顿才缓缓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第一间房间里面还是照旧,就只有一张水泥床地面湿湿的,四周还是能照出人影的墙砖,跟上次闵沫看见的几乎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闵沫又攥了攥手里的匕首慢慢往连着的第二间房间走去。 第二间里的阴气更甚,并且在闵沫踏进第二间停尸间的时候,第一间的门却巧然关上了。 而这一切闵沫都全然不知。 一直走到第三间停尸间,闵沫才隐约看出些不同,之前存放尸体的柜子似乎被更换了一个,虽说同之前的冷柜一模一样,但闵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之前那个柜子。 因为这次看见的这个柜子明显要比上次看见的要新许多。 而那刺骨的寒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闵沫壮着胆子朝冷柜走,这寒气并不是冷柜制造出来的,而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面钻的寒气,也就是说,这冷柜里面有东西。 闵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冷柜伸出右手,就在她快要将那个冷柜打开的时候,最下面的冷柜里面却传出了“嘭”的一声。 她迅速拉开发出声响的那个冷柜,可是一直到整个柜体都被拉出来,闵沫都没有看见里面有任何东西。 可刚刚她分明就听见这个冷柜里有声音传出来啊,她反应过来又继续拉开刚刚想要拉开的冷柜,但那个冷柜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闵沫又继续查看着其他的冷柜,但都一无所获,每一个冷柜里面都是空的。 正在闵沫诧异之际,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凉意,“你果然不会安分......” 罗康顺的声音冷冷的从闵沫身后传来,闵沫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康顺就已经窜了过来,立在了闵沫面前。 “既然你自己把命送到我手里,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罗康顺说。 “你试试!” 闵沫嘴上回应,但其实她刚刚看见罗康顺敏锐的移动速度就已经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罗康顺现在除了他那张脸以外,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是九十多岁老人的样子。 罗康顺听闵沫这样一说,满是褶子的脸上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那个阴差不在,单凭你一个人也想斗过我吗?” 他说的阴差应该就是卞青,闵沫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见过,有人说卞青以前是阴差来着。 “少废话!”闵沫怒怼一声后就抬起手里的匕首先发制人的朝罗康顺刺过去。 罗康顺哪里会乖乖站着等闵沫刺自己呢,就在闵沫刺向罗康顺的瞬间,他便纵身跃起,闵沫一抬头,便看见罗康顺正双手双脚贴在停尸房的天花板上。 那样子并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只壁虎,闵沫这时候也才明白,难怪这罗康顺如此嚣张,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而他口中所谓的地下那位许他永生,也不过是让他以这种似人非人的姿态继续活下去罢了。 “你已经不是人了......”闵沫说。 “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还真是慢了半拍!”罗康顺说完就从天花板上往下跳,霎时将闵沫踩在脚下。 “你被骗了,地下那个根本就不是让你永生,不过是为了操纵你罢了。”闵沫奋力用匕首刺向罗康顺的腿肚子。 罗康顺用手臂挡开匕首,但因为惯性双脚也离开了闵沫的后背。 闵沫赶紧翻身站了起来,后背刚刚罗康顺踩压的疼痛感还很清晰。 第125章 后来 这个国家叫玉兰国,以女为尊,皇上是女的,宫中为官的也皆是女子,女子养家,男人相妇教子,女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人必须恪守夫道。 男人是底层劳力,苦力活重活皆由男人来干。 而白裳倪,也就是现在的她,大病初愈,母亲都未曾来看上一眼。 虽说是家里夫人唯一的一个女儿,但白裳倪的父亲并不是白柔的正房,而是这个国家远近闻名的香楼前花魁。 所以即便白裳倪出身尊贵,在白府以外的人眼里,她的体内仍旧流着一丝卑贱的血液,只因母亲在宫中担任要职,且白府家境阔绰,才无人敢将此事拿在明面上说。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更名改姓叫白裳倪了 听了这么多,也大抵知道为什么白裳倪的母亲不愿见她了,是个苦命的。母亲青楼寻欢与花魁进行肉体交易而不慎有的孩子,那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小姐,我还有一事未跟您说。” “两月前您曾许诺香楼现任花魁一月之后会娶他进门,但是您不慎得病后又溺水婚事就搁置了,现在您安然醒来,那婚事仍然如期举行吗?” ?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小晴。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小姐您忘了,这婚事是您瞒着夫人亲自找皇上赐的婚,现在不愿意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您现在悔婚的话是会被砍头的。” 最后一句小晴是附在她的耳边说的,生怕她听不见。 “那我先走了哈,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白裳倪拉着小晴走出了香楼,直到走出百米远,才感觉自己心跳渐缓。 而她并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出香楼,忆峦身后便缓缓走出一个黑衣男子来。 “她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你觉得呢。” “未曾看出有何不同。” 忆峦眯着眼没有说话,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身走了。 忆峦独自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未曾有不同吗?” 又看了一眼香楼门口,也转身回了房间。 路上小晴一直在问刚刚的事,听得白裳倪有些烦了,便停下来捏着小晴的小脸左右晃了晃。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是来退婚的,但是看到他那么帅,我就反悔了嘛,哈哈。” 小晴还想开口,白裳倪用手捂住小晴的嘴。 “不许再问了。” 听到小晴被白裳倪捂住的嘴,缓缓发出一声“哦”白裳倪才收回了手。 回到白府以后天已经黑了,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人。 难不成是白裳倪前身的仇家? 这么一想她连忙跑回房间把门锁好钻进被窝里。 躲进被窝又突然想到,刚刚让小晴回房间以后,自己一路进进来,怎么一个看门护院的都没有? 壮着胆子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外面果然还是空无一人。 “喂~有没有人呐~” 声音久久回荡在宽敞的院子里,无人回应。 也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顿时心头警铃大作,头也不回的往小晴房间跑去,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却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很久,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小晴,小晴,快开门。” “怎么了小姐” 屋里面亮起灯来,小晴穿着内衫过来开了门,白裳倪闪身进去,躲在小晴身后。 “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跟过来。” 小晴两手扒住门框往外看了看。 “没有人啊,小姐你怎么了。” “没人吗?” 她从小晴身后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小晴,为何我院子里一个看守都没有?” “小姐,是您吩咐下人不要去巡视您院子的。” 白裳倪抬头看了小晴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那白,额,那我有没有什么仇家?” 小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白家向来被人忌惮,就算小姐得罪了谁,那人必然也是不敢寻仇的。” 她愣了愣 “你是说,我在外面稍微有那么一点,招人厌?不是因为我的身世而是因为我比较,嚣张?” 小晴摇了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 白裳倪双手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行,她现在不是原来的白裳倪,可不能被原来白裳倪的仇家给杀掉。 “小晴,帮我通知李管事,给我院子里添些护卫,越多越好。” 小晴应声穿上衣服往李管事房间跑去,不一会儿,小晴和李管事都走了过来。 “小姐,护院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了。” 李管事朝白裳倪微微屈身,她点了点头便往自己院子走去,李管事和小晴也跟在身后。 回了院子里,看到巡逻的两队人领头的和门口站着的人皆是女子,差点忘了这里是女儿国。 她走进房间,回头冲小晴和李管事挥了挥手。 “你们回去休息吧,大晚上把你们叫醒很抱歉,辛苦了。” 李管事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瞬后恢复如常,两人齐道了声 “是”就往各自房里走去。 她也回床上躺下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到后半夜,耳边再次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白裳倪瞬间清醒,坐了起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床边不远处,在白裳倪坐起来的同时,突然一个黑影跪在了地上。 她没看清黑影的长相,但窗外微弱的月光从后面打在他背上,能看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正准备张嘴摇人,黑影说话了。 “主人,属下护驾来迟,还望恕罪。”黑影声音有些发颤。 主人?白裳倪心有余悸的打量着黑影,听他这么说,他好像不是来杀她的。 白裳倪闭上了大张着的嘴,心里好像也没那么怕了,起身走到黑影旁边。 看他实在抖得厉害,慢慢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哈” 黑影的身子在白裳倪触碰到他时害怕的哆嗦了一下,听她这么说又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慌忙的垂下头跪伏在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 “主人饶命” 白裳倪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怕她。 她放低声音,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塞进地底下的黑影说。 “你抬头让我看看。” 第126章 地府 “属下也去。” 小夜突然往前站了站以示决心,白裳倪也没想拒绝,他可是会武功的,去了甚好。 “就算只是主人吩咐,夜殇亦会去,何况主人是为了夜殇,那夜殇更是非去不可了。” 说完小夜脸上挂上了一丝好看的笑。 “那你呢。” 白裳倪双手叉腰看着若风,若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夜随后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就随你们走这一遭吧。” 白裳倪见若风同意了,高兴得牵起小夜的手就在屋里转起圈来。 若风却摇了摇头起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小夜,走了,回屋睡觉。” 小夜应了一声冲白裳倪屈身告退,出去时还乖巧的将门给带上了。 白裳倪一脸岁月静好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次日清晨,天还未全亮,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走路声。 不一会儿,小晴便领着两名丫环进了白裳倪房间。 “小姐,小晴来给你梳妆打扮了。” 她打了个哈欠,便任由小晴摆弄起来。 小晴给她穿上那镶着金丝边的红色喜服,戴上凤冠,描了眉,抹了胭脂,擦了唇脂...... 一顿操作之后,小晴趴在白裳倪肩上笑着艳羡道“小姐真好看。” 白裳倪也抬眼看向铜镜,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朱唇一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有倾国倾城之貌也毫不过分。 房门外,院子里。 没有想象的繁琐仪式,亦没有想象的人山人海。 白裳倪的母亲白柔也没有到场。 当然,白柔不来是白裳倪意料之中的,白柔向来不关心这个女儿,如今女儿要娶的还是香楼花魁,作为母亲自然是不愿看到的。 门口传来声响,大概在告知门内的人,新郎到了,以白裳倪为首众人迎向门外。 花轿里缓缓走出一个高挑美男,一袭红衣衬着他的极好身材,腰间拴着一条金丝蛛纹带,没有戴冠,仅插了一支发簪,却仍美的引人驻足观看。 忆峦额前的少许碎发随风飞舞还伴着他绝美的脸和好看的笑,白裳倪一时看得失了神,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缓缓走至他身旁。 她收回直直看着忆峦的目光,慌乱的左右看了看。 继而低头略带歉意的小声说道对不起,这喜宴有些冷清......” “无妨” 忆峦理了理白裳倪耳边的头发,俯身在她耳侧说。 “我亦是不喜欢热闹的......” 这句话确实安了白裳倪的心,她朝着说话之人甜甜一笑,拉着他一同入了白府,落了坐。 与白府里的下人和香楼数人还有若风小夜一起吃过喜宴,也算得这亲结了。 夜里,忆峦端端坐在白裳倪的床边,待着她回房进行婚礼的最后一步。 白裳倪亦是端坐在门外早就收拾干净的桌边,下人和香楼伙计都已经四散而去,院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好半天,她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蹑手蹑脚推门进去,看到忆峦坐在床上,她慢慢渡步走到桌边坐下,远远的看着忆峦没了动静。 忆峦静待了一会儿,见白裳倪迟迟不过去,便悠悠的冲她开了口。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白裳倪身体一僵,但也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嗯……只是……今天有些晚了不如……” 白裳倪吞吞吐吐的说着,撇开眼不敢看他。 “正是如此,春宵苦短,夫人快过来吧。” 说完他起身朝白裳倪走过来。 白裳倪没喝酒,但此刻脸却红得像大年三十晚上的红灯笼。 “不是……我是怕……” “夫人莫不是觉得时辰已晚,怕为夫不济?” 他走到白裳倪身侧,弯下腰附身在她耳边说着,随着声音一起一伏的还有他吞吐着的热气,皆悉数喷在她的耳朵里。 白裳倪的耳朵被他吹得红扑扑、痒酥酥的,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那句狼虎之词。 见忆峦想要伸手将她抱去床上,她连忙闪身躲开。 她可没有说他不行哈,所以不需要他证明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明天还有事,今晚要早点睡,就不那个了……” “夫人有何事。” 忆峦也停下了伸出的手,走过桌子坐在一旁,声音温柔似水。 白裳倪皱了皱眉,现在已经成了亲,以后更是要朝夕相处,有些事要瞒怕是也瞒不住了。 索性就将自己要带小夜去坳昗山找离忧的事告诉了他。 “那儿很危险,我不放心你。” “没事儿,有若风和小夜和我一起。” “有他们俩陪你自然是甚好,可坳昗山非比寻常,数年来,许多人皆是有进无出。” 白裳倪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别人了,人要讲信用。” 忆峦见白裳倪去意坚决,便没再阻拦。 “既然如此,那我同你一道去。” “你是我的夫人,护住你本就该是为夫的责任。” 忆峦脸上还是漾着那暖暖的笑容。 白裳倪激动的紧紧握住他的手,满脸感动。 丝毫未想到,他刚刚那句话出现在玉兰国有何不妥。 高兴之余,白裳倪却皱了皱眉,扶了扶自己心口。 “怎么了?” 忆峦见状轻声问她。 “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牵起白裳倪的手放在掌心“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心里空,夫君我慢慢帮你填满便是。” 她没有说话,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心里想到都是:要是哪天他知道她不是白赏倪,可还会如此温柔待她? 直至入夜,她才怀着忐忑的心与忆峦双双卧榻,而忆峦也只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的外侧,与刚刚判若两人。 白裳倪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禁感叹,长得好看的人果然连睡觉都是好看的。 目光顺着脸往下移,他的唇红润软糯,看起来就很好亲。 视线又接着往下移,最后锁定在了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喉结上。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闭上了眼睛,断了自己有色心没色胆的荒诞想法。 而帅哥睡在自己身旁的后果就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出来时,若风以扇掩面低笑起来。 不知道他哪里搞了一把扇子,握在手里,活脱脱是个花花公子。 “早就听闻这香楼花魁伺候人的功夫了得,如今看来…” 第127章 父亲 话语一顿,眸子扫过忆峦停在白裳倪的黑眼圈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名不虚传啊” 白裳倪瞪大眼睛,赶紧把站在旁边的小晴耳朵捂住。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忆峦也淡淡笑着。 “风兄谬赞了” 白裳倪:…… “话多死了,马车准备好没有。” 白裳倪有些恼羞成怒的冲若风喊着。 若风却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扇,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没听见白裳倪说的话一样,径直往白府后门走去。 “准备好了” 夜殇在身后朝着白裳倪颔首说道。 白裳倪冲着若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对小夜和忆峦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小晴有些疑惑的嘟了嘟嘴,看着门口的众人和马车。 她将小晴往院子里推了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守塔。” “塔?什么塔?” 趁小晴冥思苦想之际,白裳倪拉着忆峦就往门外跑去。 小夜也紧随其后跳上马车,拉住缰绳,一声清脆的“驾”众人就颠簸着上了路。 “小姐路上小心啊。”小晴站在门口冲白裳倪挥着手。 白裳倪也拉开布帘冲小晴挥了挥手。 “知道啦~” 话语一顿,眸子扫过忆峦停在白裳倪的黑眼圈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名不虚传啊” 白裳倪瞪大眼睛,赶紧把站在旁边的小晴耳朵捂住。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忆峦也淡淡笑着。 “风兄谬赞了” 白裳倪:…… “话多死了,马车准备好没有。” 白裳倪有些恼羞成怒的冲若风喊着。 若风却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扇,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没听见白裳倪说的话一样,径直往白府后门走去。 “准备好了” 夜殇在身后朝着白裳倪颔首说道。 白裳倪冲着若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对小夜和忆峦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小晴有些疑惑的嘟了嘟嘴,看着门口的众人和马车。 她将小晴往院子里推了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守塔。” “塔?什么塔?” 趁小晴冥思苦想之际,白裳倪拉着忆峦就往门外跑去。 小夜也紧随其后跳上马车,拉住缰绳,一声清脆的“驾”众人就颠簸着上了路。 “小姐路上小心啊。”小晴站在门口冲白裳倪挥着手。 白裳倪也拉开布帘冲小晴挥了挥手。 “知道啦~” 话语一顿,眸子扫过忆峦停在白裳倪的黑眼圈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名不虚传啊” 白裳倪瞪大眼睛,赶紧把站在旁边的小晴耳朵捂住。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忆峦也淡淡笑着。 “风兄谬赞了” 白裳倪:…… “话多死了,马车准备好没有。” 白裳倪有些恼羞成怒的冲若风喊着。 若风却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扇,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没听见白裳倪说的话一样,径直往白府后门走去。 “准备好了” 夜殇在身后朝着白裳倪颔首说道。 白裳倪冲着若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对小夜和忆峦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小晴有些疑惑的嘟了嘟嘴,看着门口的众人和马车。 她将小晴往院子里推了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守塔。” “塔?什么塔?” 趁小晴冥思苦想之际,白裳倪拉着忆峦就往门外跑去。 小夜也紧随其后跳上马车,拉住缰绳,一声清脆的“驾”众人就颠簸着上了路。 “小姐路上小心啊。”小晴站在门口冲白裳倪挥着手。 白裳倪也拉开布帘冲小晴挥了挥手。 “知道啦~” 话语一顿,眸子扫过忆峦停在白裳倪的黑眼圈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名不虚传啊” 白裳倪瞪大眼睛,赶紧把站在旁边的小晴耳朵捂住。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忆峦也淡淡笑着。 “风兄谬赞了” 白裳倪:…… “话多死了,马车准备好没有。” 白裳倪有些恼羞成怒的冲若风喊着。 若风却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扇,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没听见白裳倪说的话一样,径直往白府后门走去。 “准备好了” 夜殇在身后朝着白裳倪颔首说道。 白裳倪冲着若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对小夜和忆峦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小晴有些疑惑的嘟了嘟嘴,看着门口的众人和马车。 她将小晴往院子里推了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守塔。” “塔?什么塔?” 趁小晴冥思苦想之际,白裳倪拉着忆峦就往门外跑去。 小夜也紧随其后跳上马车,拉住缰绳,一声清脆的“驾”众人就颠簸着上了路。 “小姐路上小心啊。”小晴站在门口冲白裳倪挥着手。 白裳倪也拉开布帘冲小晴挥了挥手。 “知道啦~” 话语一顿,眸子扫过忆峦停在白裳倪的黑眼圈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名不虚传啊” 白裳倪瞪大眼睛,赶紧把站在旁边的小晴耳朵捂住。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忆峦也淡淡笑着。 “风兄谬赞了” 白裳倪:…… “话多死了,马车准备好没有。” 白裳倪有些恼羞成怒的冲若风喊着。 若风却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扇,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没听见白裳倪说的话一样,径直往白府后门走去。 “准备好了” 夜殇在身后朝着白裳倪颔首说道。 白裳倪冲着若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对小夜和忆峦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是”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小晴有些疑惑的嘟了嘟嘴,看着门口的众人和马车。 她将小晴往院子里推了推。“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守塔。” “塔?什么塔?” 趁小晴冥思苦想之际,白裳倪拉着忆峦就往门外跑去。 小夜也紧随其后跳上马车,拉住缰绳,一声清脆的“驾”众人就颠簸着上了路。 “小姐路上小心啊。”小晴站在门口冲白裳倪挥着手。 白裳倪也拉开布帘冲小晴挥了挥手。 “知道啦~” 第128章 惹不起 “诶......你跑什么?” 张开的声音还在保安室里,闵沫冲出来以后二话不说掏出黄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半晌,眼前的景象没有散去,她这才相信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殡仪馆里面,不是中了幻术。 而闵沫也在这时感觉到了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凉的闵沫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箱里面一般。 张开躲在保安室门后面望着外面的闵沫,他不知道闵沫想干什么。 闵沫扯下额头的黄符,又走回了保安室里。 “哎呀,你赶紧走吧我给你开门!”张开说着就要去给闵沫开殡仪馆的大门。 闵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不去投胎......” 张开懵了半瞬,“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死啊......” “没死吗......”闵沫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刚刚那张黄符,张开一看见黄符,瞬间就往保安室的角落里面躲。 “你不是没死吗?活人是不会害怕这东西的。” 张开惊恐的蜷缩在角落的柜子后面,“你!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让你走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倒好,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用符伤我......” 闵沫收起手里的黄符,“说吧,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开见闵沫把黄符收了起来,又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从角落站起来。 “你不该来的,你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张开喃喃的说着。 闵沫站在保安室门口往殡仪馆里端望,一阵阵的阴风从里面吹来,那里果真有东西。 “怎么回事?”闵沫直接问张开。 “殡仪馆里来了个黑袍人,就在里面呢,我惹不起……”张开一脸委屈的说。 闵沫一听猛地转头朝里面望去,罗康顺在这殡仪馆里?怎么她之前没想到呢? 容玉珩说过,宁安村这个殡仪馆非比寻常,之前还故弄玄虚的说闵沫以后还会再到这里来,怎么偏偏闵沫就没有想到,这个罗康顺会藏在这里呢? “你去里面躲好,别出来!”闵沫支开张开,握住手里的匕首和黄符就慢慢往殡仪馆深处走去。 卞青不在身边,闵沫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打得过罗康顺,但是她不甘心,要是再让罗康顺跑一次,恐怕再要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这罗康顺都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了,闵沫年纪八轻的,说不定他还打不过自己呢,这样一想闵沫心里头也有了点底气。 但闵沫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忙不迭躲进保安室的张开,脸上竟泛起阴险的笑意...... 越往殡仪馆里面走,越觉得身上发寒,闵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前面就是上次闵沫和容玉珩一起去过的停尸间了,寒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闵沫在停尸间门口顿了顿才缓缓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第一间房间里面还是照旧,就只有一张水泥床地面湿湿的,四周还是能照出人影的墙砖,跟上次闵沫看见的几乎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闵沫又攥了攥手里的匕首慢慢往连着的第二间房间走去。 第二间里的阴气更甚,并且在闵沫踏进第二间停尸间的时候,第一间的门却巧然关上了。 而这一切闵沫都全然不知。 一直走到第三间停尸间,闵沫才隐约看出些不同,之前存放尸体的柜子似乎被更换了一个,虽说同之前的冷柜一模一样,但闵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之前那个柜子。 因为这次看见的这个柜子明显要比上次看见的要新许多。 而那刺骨的寒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闵沫壮着胆子朝冷柜走,这寒气并不是冷柜制造出来的,而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面钻的寒气,也就是说,这冷柜里面有东西。 闵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冷柜伸出右手,就在她快要将那个冷柜打开的时候,最下面的冷柜里面却传出了“嘭”的一声。 她迅速拉开发出声响的那个冷柜,可是一直到整个柜体都被拉出来,闵沫都没有看见里面有任何东西。 可刚刚她分明就听见这个冷柜里有声音传出来啊,她反应过来又继续拉开刚刚想要拉开的冷柜,但那个冷柜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闵沫又继续查看着其他的冷柜,但都一无所获,每一个冷柜里面都是空的。 正在闵沫诧异之际,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凉意,“你果然不会安分......” 罗康顺的声音冷冷的从闵沫身后传来,闵沫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康顺就已经窜了过来,立在了闵沫面前。 “既然你自己把命送到我手里,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罗康顺说。 “你试试!” 闵沫嘴上回应,但其实她刚刚看见罗康顺敏锐的移动速度就已经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罗康顺现在除了他那张脸以外,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是九十多岁老人的样子。 罗康顺听闵沫这样一说,满是褶子的脸上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那个阴差不在,单凭你一个人也想斗过我吗?” 他说的阴差应该就是卞青,闵沫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见过,有人说卞青以前是阴差来着。 “少废话!”闵沫怒怼一声后就抬起手里的匕首先发制人的朝罗康顺刺过去。 罗康顺哪里会乖乖站着等闵沫刺自己呢,就在闵沫刺向罗康顺的瞬间,他便纵身跃起,闵沫一抬头,便看见罗康顺正双手双脚贴在停尸房的天花板上。 那样子并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只壁虎,闵沫这时候也才明白,难怪这罗康顺如此嚣张,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而他口中所谓的地下那位许他永生,也不过是让他以这种似人非人的姿态继续活下去罢了。 “你已经不是人了......”闵沫说。 “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还真是慢了半拍!”罗康顺说完就从天花板上往下跳,霎时将闵沫踩在脚下。 “你被骗了,地下那个根本就不是让你永生,不过是为了操纵你罢了。”闵沫奋力用匕首刺向罗康顺的腿肚子。 罗康顺用手臂挡开匕首,但因为惯性双脚也离开了闵沫的后背。 闵沫赶紧翻身站了起来,后背刚刚罗康顺踩压的疼痛感还很清晰。 第129章 高深莫测的颜陉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不是人,只要我完成那位给我布置的任务,他到时候自然会让我还阳!” 罗康顺压根没有被闵沫刺激到,反而一提到自己完成任务就可以还阳,眼睛里面变得更兴奋了。 他猛的窜到闵沫身前,举起右手掐住闵沫的脖子将闵沫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而我的任务简单得很......” 罗康顺的手越来越用力,闵沫顿感呼吸困难,但好在手没有被禁锢,她举起手里的黄符贴在匕首上,然后猛得朝罗康顺刺过去。 而罗康顺此时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兴奋还是丝毫没有把闵沫放在眼里,竟全然没有发现闵沫刺过去的匕首。 闵沫见状也瞅准时机,迅速朝罗康顺的肚子刺过去,但闵沫失算了,她的这一刀并没有伤到罗康顺多少。 罗康顺收腹往后一躲,闵沫不甘心又横向揦了一刀,这次罗康顺没能躲掉,但也只是被划破身上的袍子,肚子上被匕首划了一个小口。 但这一下还是让罗康顺松了手,他将闵沫重重的摔在地上,低头检查起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闵沫被罗康顺的这一摔磕到了头和肩膀,她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头和肩膀,另一只手里还是紧紧的握着刚刚那把匕首。 刚刚闵沫划伤罗康顺的分明只是小伤,可罗康顺却是一脸的惊恐,他按住自己的肚子恶狠狠的瞪着被他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闵沫, “你敢伤我!” 罗康顺的声音凶狠至极,仿佛闵沫翻了弥天大罪一般,闵沫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回瞪了回去。 “你人人得而诛之!” “闭嘴!”罗康顺的眼球上顿时布满了红血丝,并且脸上手上的毛细血管也都开始往外暴增,最后血管密集的布在罗康顺薄薄的皮肤之下。 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般,闵沫死死的盯着罗康顺再次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她迅速挥起匕首划过罗康顺的手掌,可罗康顺似乎料到了,他一把夺过闵沫的匕首往墙角一扔,闵沫没了武器,又开始从帆布包里摸索,想要那黄符来对付他。 但她的手甚至都还没有碰到帆布包里面的黄符,帆布包就被罗康顺一把扯过去扔在一旁。 帆布包里的东西也都被悉数摔了出来,闵沫见状想跑,却又再次被暴怒的罗康顺掐住了脖子,那些血管似乎给罗康顺提供了力量。 他现在掐闵沫的力气比刚刚还要大得多,仅仅几秒钟,闵沫便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捏断了一般。 她奋力的敲打着罗康顺的手臂,掰着罗康顺的手指,罗康顺都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闵沫知道,是自己刚刚划伤他的肚子惹怒他了。 但闵沫刚刚也只不过是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他怎么会气成这样? 就在闵沫快要被罗康顺活生生掐死的最后一刻,罗康顺高举闵沫猛的往地上摔去,闵沫这才一边咳嗽一边猛的吸着氧气。 但罗康顺并不是要放过闵沫,他再次提起闵沫的肩膀和腿重重的往墙上丢去,闵沫本就缺氧的大脑,这一摔又撞到头就更晕了,但还没完,罗康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铁钳子,二话不说就往闵沫身上砸。 闵沫感觉到铁钳子像雨点一样砸在自己的身上,被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撕裂般的疼痛。 剧烈的疼痛感和无力感紧紧包裹着闵沫,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生生打死了。 闵沫疼得闭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打死的时候,身上的铁钳子却停了下来,她气若游丝的睁开眼睛一看,颜陉就站在自己面前,单手按在罗康顺的脑门上。 颜陉看了倒在自己身后奄奄一息的闵沫,目光一沉,只一瞬罗康顺便被颜陉用手将魂魄吸进了身体里面。 而罗康顺的身体瞬间化为累累白骨,黑袍也随着白骨缓缓落下掉落在地上。 “封絮,”颜陉蹲在闵沫身旁轻声喊道,“你还好吗?”阴翳的眼底竟还透着不少的关心。 闵沫艰难的摇了摇头,余光瞄到不远处之前颜陉给自己的口哨,但闵沫只是头昏沉,并没有到痴傻那一步。 她压根就没有吹响过那个口哨,这个颜陉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中的呢? 要么,是他本就在这殡仪馆附近,要么......就是这口哨不单单是有吹响便能唤来颜陉的能力,还有gps导航定位的功能! 可是这颜陉只一招便将罗康顺的魂魄都给吸食干净了,看来她果然没有想错,这个颜陉厉害得很! “咳咳......我没事......”闵沫咳嗽了两声,没有多问为什么颜陉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她问了估摸着颜陉也不会说真话。 颜陉抬手朝闵沫的脸上伸过来,闵沫本能的想要闪躲,但他原来只是想擦掉闵沫嘴角的血迹。 也就在颜陉的手碰到闵沫嘴角的鲜血时,颜陉的手顿时开始发黑干瘪,他猛地收回了手,手指发黑干瘪的部位迅速往上扩散,颜陉立即用另一只手拽住右手手臂。 随后他猛地一拽便将右手整个拽了下来,他把那只手往地上一扔,落地的瞬间,那只手便化为一滩黑水,闵沫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嘴巴大张,偏就说不出话来,而她刚刚因为受伤头晕的头也没那么晕了,身上的疼痛感也淡了一些。 颜陉看见闵沫恐惧的眼神,耐人寻味的勾起了嘴角,“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着颜陉看向自己的右边肩膀,没一会右手便像小草发芽一样从他的肩膀里面一点一点的钻了出来。 闵沫看着颜陉额头的冷汗,不禁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倒是不担心颜陉有没有事,她担心的是自己接下来会不会有事...... 是自己的血害得颜陉断掉一只手的,虽然他正在往外长新的手,但那并不妨碍这个难缠的鬼让闵沫用性命赔他刚刚掉了的那只手。 “你......你......我……” 闵沫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仔细观察着颜陉的面部表情,虽然就算现在他要杀了自己,闵沫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她还是想做好心理准备。 第130章 惊人的恢复力 不过奇怪的是,颜陉并没有因为自己掉了一只手而生半分气,反而看向闵沫的眼神里更加欢欣了。 “果然......”颜陉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闵沫没有搞懂,她咽了口唾沫,看着颜陉的表情实在是不像会要找自己算账的,那她也就放心了。 周身的疼痛感又减轻了些,闵沫试着动了动手指,现在手指已经可以动了,头也可以转了,她转过头看着头顶的颜陉,真挚的向他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不管怎么说,确实是颜陉救了自己,谢一下人家无可厚非。 但颜陉并没有接受闵沫的谢意,他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欠她?哦,错了,是欠封絮的! 闵沫尴尬的咧了咧嘴,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难看到颜陉都轻轻蹙了蹙眉。 “没事儿,没事儿。”闵沫并不知道封絮和颜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只好打哈哈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刚刚那个黑袍人已经没了吗?”闵沫目光转向一旁的白骨和黑色袍子,明知故问。 “他竟敢伤你,我已经吃了他的魂魄了。” 颜陉不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白骨,轻描淡写的说完,似乎吃一个魂魄就像是家常便饭般容易简单。 黑袍人就这样没了,可是闵沫还没有问出他的任务是什么,地下那个到底布置了多少个任务给他,难道仅仅只是扰乱上面安稳吗? 还突然出现了凶灵蝉,这或许不单单是想扰乱上面这么简单...... 但闵沫想到这儿仍然是一头雾水,又让闵沫原地休息了好久闵沫的四肢才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 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打的时候疼是真的疼,可是恢复的能力越来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照这样下去,是不是以后闵沫就算不小心嗝屁了,也能起死回生啊。 往后推,闵沫就可以一直不用死,还能长生不老了啊!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真要是一不小心郧了命,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闵沫一转头,颜陉还在用那双欣喜的表情看着自己,她好像应该说点什么, “那啥,好吃吗?” 闵沫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颜陉嗤笑一声, “不好吃,微苦发涩……” 说完反手就将闵沫拥进了怀里,俯身轻声说: “你以前吃得可比我多多了,怎么还反过来问我好不好吃了……” 颜陉微凉的鼻息拍在闵沫的耳后,她顿感心跳加速,不是心动,是害怕。 纵观颜陉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要伤害闵沫的意思,但闵沫就是一靠近他就觉得没来由的害怕。 而且他说的话也太吓人了,吃鬼的可不是闵沫。 “呵……开个玩笑……” 闵沫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颜陉给推开,一直到两人隔了有一米远,闵沫才收回了手。 但看颜陉的样子,他并不打算安分的站在距离闵沫一米开外的地方,他一把拽住闵沫的手,紧握住放在胸口, “封絮,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地府至尊之位,万鬼朝拜和其他所有所有荣耀,都远不及你……” 这鬼还挺会,可惜了,闵沫不是他口中的封絮,不然怕是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闵沫从颜陉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是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一直以来闵沫都在假装自己就是封絮,可是面对颜陉的深情,闵沫慢慢也开始有了些愧疚。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本想跟颜陉坦白自己并不是封絮的事实,但她的嘴巴才刚张开,停尸房外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颜陉阴着脸转头就穿墙往外面飘了出去,闵沫也赶紧从后面停尸间的后门冲了出来,一出来闵沫就看见一伙人扛着个棺材吹吹打打的要往殡仪馆外面走。 这棺材怎么会在殡仪馆里,带来殡仪馆的尸体怎么会完整的又给抬回去呢? 颜陉已经立在那些披麻戴孝的人面前了,那些人似乎看不见颜陉,仍旧该吹该敲的继续敲着,前面抱着照片的孝子哭得幽怨极了。 但奇怪的是,闵沫居然看不清那些人的脸,看不出他们的性别和年纪,当走在最前面那个回头时,闵沫一眼便看见了他手里的那张照片。 闵沫瞳孔开始收缩,恐惧感顿时来袭,不错,那人抱着的那张遗照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舅舅蒋春贵! 可是前几天婶婶才给自己发了消息称两个人都好好的啊,现如今怎么会...... 幻觉,一定是幻觉,闵沫担惊受怕的靠近那群人,他们被颜陉挡住了去路,虽然好似看不见颜陉,但他们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直到闵沫靠近他们,才发现抱着舅舅遗像的是穿着丧服的自己! 但是闵沫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哪怕这只是幻象,但她也没有办法接受幻象中的事情发生。 闵沫手上拿着刚刚在停尸间里捡起的匕首,她没有多说什么,沉着脸就朝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刺了过去。 那人也不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闵沫刺过去,但闵沫并没有刺中那人,匕首扎进她身体的一瞬间,那人的肚子却空了一个大窟窿,闵沫扎了个空。 颜陉见状也眯起了眼睛,闵沫没有收回手,又往侧面划了一刀,跟闵沫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人却勾了勾嘴角,然后下半身和上半身瞬间变成了两半。 “他们不是实体......”颜陉淡淡的说。 “是幻术吗?”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被自己划成两半的人,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很快又重合在了一起。 “不是幻术,但是你没有办法碰到的他们。”颜陉说。 “你必死无疑!”那个长着闵沫脸的人满脸狞笑的说着。 闵沫没有理睬她,也听出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犹豫了一下,闵沫还是不甘心的收起匕首,舅舅的照片惨白的被端在那人身前,正正的映入闵沫的眼睛里, “那有什么其它办法吗?”闵沫问颜陉。 “简单。” 颜陉斜嘴一笑,丝毫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一般,一抬手,那些人就都被悉数吸进了颜陉冒着煞气的掌心里面。 第131章 我想你们了 但闵沫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放松,相反她开始担忧起了家里舅舅和婶婶的安危。 刚刚出现的情况,已经让闵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闵沫一个人的事了。 地下那个已经感应到了罗康顺的死亡,这次派出这些非实体的鬼来放狠话大概就是为了警告闵沫。 这无疑又让闵沫担心起了蒋家村舅舅婶婶的安全来。 她也顾不得其它东西了,她现在就要赶回蒋家村去看看自己的婶婶和舅舅。 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和寒气在除掉黑袍人以后就开始在慢慢渐缓,等到颜陉把那些鬼魂都给吞了以后,殡仪馆也跟着变回了正常。 保安室里的张开也不见了,闵沫拿上包跟颜陉匆匆道了别就往外跑。 天边已经开始慢慢变亮了,车开到蒋家村时已经是中下午了,闵沫一到家门口就夺门而入, “舅舅!婶婶!” 闵沫很是着急的往屋子里面跑,对于闵沫来说,舅舅跟婶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她绝不允许他们出事。 但出乎闵沫意外的是,舅舅和婶婶都完好无损的坐在家里看电视,看见突然回来的闵沫霎时惊喜过望,方慧起身一把拉起闵沫的手, “沫儿你咋回来啦?不是说国庆不回来了吗?” 闵沫见舅舅和婶婶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着急也都用笑容掩下去。 “我想你们了。”闵沫说。 方慧和蒋春贵相视一笑,“饿不饿,饿让你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闵沫摸着肚子点了点头,“饿!” “婶婶去给你做好吃,等着啊。”方慧宠溺的揉了揉闵沫的头就转身往厨房走去。 “你婶婶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做饭的手艺,偏偏你从小吃到大也都吃不腻。”蒋春贵说。 “我才不会腻,婶婶做的饭永远都吃不腻。”闵沫一脸幸福的冲蒋春贵扬起了头。 吃过下午饭以后闵沫就回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太累了,还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让闵沫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一回房间躺床上就睡着了。 兴许是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这一觉闵沫睡得十分安心,但到后半夜的时候,闵沫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两个小孩儿,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跟闵沫上次梦见的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坐在一个干枯的树子枝干上,小女孩儿闭着眼睛靠在小男孩儿的肩膀上。 两个人的鞋子都不见了,双脚磨出了许多的血泡,看上去可怜极了。 闵沫站在树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好像在一个遍地荒芜的地方,周围没有活物,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蝇鸟鱼虫,整个就是翻版的无人区。 小女孩儿这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闵沫,眼里皆是空洞,她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嘴巴都还没张开闵沫就醒了。 闵沫看着黑黑的天花板,脑海里面还是刚刚梦里面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她还那么小,怎么眼睛里面就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闵沫看见的就只有空洞,无尽的空洞,为什么? 可闵沫想到一半自己又忽然笑了起来,自己现在怎么会连个梦都要纠结了,她起身走到窗户边,目光正正的落在了屋后的山包上。 容玉珩这个王八蛋,老是把自己丢在一边,看她不把坟给你涂了。 闵沫想到后山是容玉珩的坟墓就气不打一处来,从衣柜里掏出一只红色记号笔就下了楼朝屋后的山包跑去。 这次再进山包,闵沫全然没有第一次进来那般胆小害怕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树林的空地里。 空地上还是立着那块儿碑,碑上还是刻着那几个鲜红的字。 “将军之墓” 闵沫一咬牙一跺脚就窜了过去,开始用记号笔在墓碑上面乱涂乱画,直到那墓碑被涂得前前后后密密麻麻的红色,闵沫才住手。 墓碑被闵沫涂得体无完肤闵沫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胸点了点头。 可她还没得意几秒钟,墓碑后面霎时便幻化出来一个鬼影。 定睛一看,俊朗好看的五官,挺拔健硕的身体,那张闵沫无比熟悉的脸,虽说还是穿着那身将军盔甲。 但这不就是容玉珩吗! “你怎么在这里?” 闵沫心孤意怯的说完又将手里的马克笔往身后藏了藏。 容玉珩面色难看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墓碑,“你做什么?” 闵沫被容玉珩冷淡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容玉珩如此冷淡。 “我……” 闵沫紧了紧手里的马克笔,心里虽有愧,但想到面前的是容玉珩,她都还没质问他怎么屡次三番不见踪影,怎么他的态度反而还这么不好了。 “你管得着吗?” 闵沫强意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想让容玉珩看出自己的不满。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闵沫果真成功激怒了容玉珩,并且容玉珩的眼睛里面竟泛起了杀意。 他猛地往闵沫身前一跃,纵身压在了闵沫身上,闵沫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容玉珩魂身的重量,但还是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了窒息的感觉。 “不要以为你替我超度了几个冤魂你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容玉珩恶狠狠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闵沫,闵沫心慌得说不出一句话,她屏住呼吸冷静的看了几秒容玉珩的眼睛。 终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辟邪符贴在自己眉心上。 容玉珩瞬间起身,松开了闵沫,但眼睛里面亦是危险非常。 “想用我教你的符对付我?” “你不是容玉珩!你是谁!” 闵沫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警惕的看着面前和容玉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鬼。 容玉珩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还有,容玉珩的眼睛里面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重的戾气,这鬼绝对不是容玉珩。 男鬼眯着眼瞥了闵沫一眼,“你见过他了?” 闵沫愣了半瞬,难道一直以来是她想错了吗?同自己签订契约的根本就不是容玉珩,山包鬼就是山包鬼,容玉珩真就只是容玉珩,他们只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而且听这鬼的意思,他跟容玉珩不但见过,还认识。 容玉珩真的只是幻化成了山包鬼的样子待在闵沫身边的吗。 第132章 一切都结束了 “没见过。” 闵沫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眉心的生怕辟邪符掉下来,她连连摇头,后退了半步。 但山包鬼显然不信,他慢慢逼近闵沫,“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都说没见过了,你还问我他跟我说了什么......” 闵沫的声音越说越小,显得有些委屈。 山包鬼并不吃这套,冷峻的眼神里,尽显杀意,就同闵沫第一次惹怒他时一样,不,这次的杀意似乎更甚…… 闵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头却怕得不行,按在额头的黄符被攥得极紧。 好在山包鬼是鬼,尽管嘴上放尽了狠话,但碍于闵沫额头贴着辟邪符也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 山包鬼死死的盯着闵沫的眼睛,似乎想从闵沫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闵沫鼓足勇气问山包鬼。 自她和山包鬼签订契约以来,闵沫还从未问过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离开那个山包。 唯一知道的东西只有那块只有四个字的墓碑,上面刻着将军之墓的那块儿墓碑,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只有闵沫的猜想,她猜想这山包鬼生前定然是个将军。 可按理来说,生时是将军的人,为何死后会有如此重的戾气? 山包鬼冷冷的看了闵沫一眼,并没有回答闵沫的问题,“再有三个冤魂超度完我的阴德就攒够了,而你......” 他轻蔑的扫视了闵沫一眼,“你要是安分妥当的超度完最后三个冤魂我就同你把契约解了,还你自由,若你不安分......” 长着容玉珩脸蛋的山包鬼慢慢朝闵沫靠近了几步。 “那我到时,倒是不介意同你一起魂飞魄散。” 山包鬼的话让闵沫倒吸了好几口的凉气。 “我...我...我一定会,好好超度冤魂的。”闵沫结结巴巴的说。 兴许是山包鬼见闵沫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这才放了闵沫一马,转身幻烟钻回了墓碑里面。 闵沫见山包鬼回去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跑出了小树林,离开山包回了家。 天还没亮,闵沫喘着粗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怎么都这么久了,见着厉害点儿的鬼还会这么害怕?闵沫痛恨自己的无用,坐在床上反思了起来。 自己身边现在一人一个鬼都没有,容玉珩和卞青都不见了踪影,卢明的身份有待推敲,颜陉这鬼也是个靠不住的主,且不说他可不可信,怕他要是知道闵沫骗他,恐怕闵沫就已经时日不多了。 可接下来的路闵沫又该怎么走呢? 帮山包鬼超度完冤魂,山包鬼真的会放过自己吗?闵沫无声的叹了一声,天一亮闵沫就坐上了返回文鲁的车。 舅舅婶婶没事她就放心了,假期也过完了,闵沫还得回学校去上学,课在下午,闵沫先回了顺延楼,原来热闹非凡的顺延楼,如今也变得寂静清冷得不行。 硕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的。 王川坐在墙角,见闵沫回来激动的朝她跑了过来,随后往闵沫身后看去,没看到卞青的身影,“卞......” 话到嘴边,闵沫没有理他,轻叹口气就疲惫的往楼上房间走。 王川再傻但也还是看出来了点什么,他默默看着闵沫上楼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他本来想问卞青去哪里了,怎么没和闵沫一起回来,可是见闵沫这并不想说的模样,又生生将话给吞了回去。 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闵沫忽然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的阳寿快尽了……” 说完这句话闵沫就回了房间,楼下的王川甚至都不知道闵沫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可说出来的话,又确是同他有关。 连王川也快要走了,这儿,今后怕是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闵沫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站着,一遍一遍的叹着气。 她原以为王川阳寿不知道何时才尽,就算尽了,也不知道如何能看出,可如今见他魂体发虚,大有可能便是阳寿快到了。 下午,文鲁大学显得格外安静,闵沫一踏进学校就感觉到了与之前极为不同的感觉,并不是感觉学校有什么东西,而是觉得今天的学校很安静,安静得又很正常,就好像学校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 树叶沙沙作响,太阳不冷不热懒散的照在操场上,操场上陆陆续续有三两成群的学生往自己的教室走。 连学校都恢复了正常,闵沫忽然有一点恍惚,恍然间,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而如今,梦似乎醒了。 梦里面的所有人和鬼都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闵沫上完课回顺延楼,看见王川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时才略微有所好改。 “闵沫,你回来啦......” 王川站在门后面怯生生的同闵沫说到。 闵沫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王川越来越虚的魂身,轻叹道:“你的阳寿尽了,今晚我便超度你吧。” 王川闻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看不出,我只是觉得这几天好像会感觉到有些累了。” 说着皱起了眉,“我不能再陪陪你吗?” “再陪我你就魂飞魄散了......还是早点去投胎吧。”闵沫说完王川也不再说话了,不情愿的默认了一般。 闵沫拿出香蜡纸钱照旧摆上,“要是真有缘的话,你投胎以后说不准我们也还是会见面的。”接着闵沫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念超度经文。 随着闵沫一遍一遍的念着超度经文,王川也轻声道,“我走了,闵沫你一个人万事小心。” 待闵沫再次睁眼时,王川的魂身已经钻入地下了,她怔怔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空的,似乎不止是房子。 “知道了......” 闵沫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她将面前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后才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就,结束了吗? 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是否也随着刚刚王川的超度仪式一起结束了? 或许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超度鬼魂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梦。 正在闵沫望着窗外发呆之际,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颔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神凌厉冷漠,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闵沫的后背。 第133章 再见容玉珩 而闵沫以为的结束了,其实并没有结束,那些躲在暗处想要极阴之体的人和鬼都还在准备伺机而动着。 黑衣人见闵沫神情恍惚,顿时觉得是机会来了,缓缓渡步朝闵沫身后走了去,高举起了手上的危险利器,对准闵沫的脖颈狠狠刺下,月光下,窗前寒光一闪,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黑衣人的武器刺进了闵沫的脖颈,而是闵沫的匕首刺进了黑衣人的腹部。 原来闵沫一早便发现黑衣人了,自己也不过是故意装作恍惚,引黑衣人放松警惕的,只是就在闵沫想拽下黑衣人帽子的时候,黑衣人却瞬间幻化成了飞灰在房间里消散了。 闵沫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这匕首如今都这么厉害了吗,都能让活死人瞬间魂飞魄散了? 她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匕首给收了起来,看来,那些想要她身体的鬼怪们都还在,那她可还得万分小心才是。 直到将辟邪符贴满整个顺延楼的门和窗以后,闵沫才拍了拍手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闵沫全然没有留意到顺延楼的阁楼天窗还开着,没有贴任何的符咒…… 入夜,不知何时,闵沫混身便被一股寒气包裹,奈何她却根本动弹不得。 潜意识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住了,睁不开眼,但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浮在空中一般。 意识逐渐涣散,她感觉到自己灵魂同自己的身体分离开来…… 等到她醒来时,她早已不在顺延楼里了。 而是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闵沫根本看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她心里并未有当初的不安,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样的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早就知道,从她走上这条路开始,便再也不会有安稳日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前方的不远处开始出现一盏微弱的灯光,且那盏灯光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而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从未动过,而是那个灯在朝着闵沫慢慢靠近。 很快,她便看清了自己所在位置,一座小桥的桥头上。 一盏破旧路灯孤零零的立在桥头,昏暗的灯光并不足以将整个桥都给照亮,闵沫往桥下看了看,是一条流着黑色液体的长河。 诡异,这个地方实在很诡异。 闵沫蹙了蹙眉,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想拿匕首出来防身,但她伸手往身上摸去时,才发现,自己的帆布包压根儿不在身上。 周围的黑暗此时却越发压抑起来,什么声音都没有,能看见的就只有那座旧桥,此时她能走的路,似乎只有那座桥。 她站在桥头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开始有轻轻的风声,那声音像风声,又像是谁在小声说话,她颔首想仔细听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算了。”她叹了口气,抱着生死无惧的心态,抬脚迈上了那座不知名的桥。 就在她另一只脚也迈上桥的同时,那桥顿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就在这时,小桥变了样,原先的萧条模样荡然无存,周边也顿时站满了人,不,应该说周围的压根儿都不是人。 闵沫屏住呼吸,周边的气温开始骤然下降,那些面无表情的游魂们似乎都没有发现闵沫混在其中。 他们空洞的眼神并不能聚焦,但所有的游魂几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移动着的。 也就是闵沫所处小桥的正前方,她抿了抿唇,目光也往正前方望去,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闵沫正前方,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只能看见自己面前十米距离的团团雾气。 而闵沫身侧的鬼魂都无一例外的在朝着闵沫正面的方向飘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发现身后刚才迈过的桥梁都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在没有退路。 闵沫双手半握拳,咬了咬牙便跟着众鬼魂往前走。 走到桥头时,前方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也没有多亮吧,整个地方还是被一股沉沉的雾气给覆盖着,但就是比在桥上明亮了,也能看清周围的建筑和环境了。 鬼魂们下了桥便都朝着前方的一处老式宫殿里飘,那宫殿黑砖绿瓦,修建得很是复古老气,周围更是漫漫黄沙毫无边际。 “这里不会是......”闵沫一惊,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便是阴曹地府? 她怎么死的?为何她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闵沫尝试回忆自己到达小桥前的记忆,可怎么想自己也只是睡了一觉,这一觉睡醒人就没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 就在她神游之时,两个长着牛头和马头人形壮汉赫然出现在她的身侧。 “往前走啊,停在这儿阻碍交通了。”嗓音低沉,闵沫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牛头还是马头在说话。 这大概就是传说的,地府的牛头马面了吧。 倒也没有网传的那样惊世骇俗,近距离看的话,还是比较另类可爱的。 像大街上戴上头套的角色扮演者。 看得出神了,也没注意别的,就牛头马面看了看对方后,一条铁链直接套住了闵沫的脖子。 “这新魂拒绝配合,直接送去十层地狱吧......”依旧是那道低沉的嗓音,闵沫依旧没有分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不过是谁在说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是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的。 “大胆!”一声厉呵从头顶传来,这个声音闵沫再熟悉不过了。 仅仅一瞬,她便看着来人红了眼眶。 是容玉珩! 那个她已经许久未见,且日思夜想的臭猫。 他还是那副俊朗清秀的模样,一身戎衣,就和初见闵沫那天一样的将军打扮。 容玉珩手握铁剑,一把劈开了牛头马面套在闵沫脖子上的铁链,铁链也在断裂开的瞬间变为灰烬,只是片刻后便又完整的变回到了牛头马面手中。 “哪儿来的不怕死的,敢在阎王殿前闹事!”牛头马面没想到有人敢砍他们的链子,怒斥完便又扬起了手里的铁链。 第134章 地府幻境 而容玉珩却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把牛头马面放在眼里。 只是将手里的铁剑往那黄土上一插,牛头马面便被什么东西震得连连后退。 闵沫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的容玉珩,缓缓伸手拽住了他那副将军戎衣的一角,手指因为用力变得泛白铁青,但是她不敢松懈一分,她怕,怕下一秒容玉珩又消失不见了。 容玉珩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她又有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一样。 他回身牵起闵沫的手,两人目光皆触及眼底,闵沫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而容玉珩却清晰的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和诧异。 “等我将你带出去,再一并告诉你所有事情。” 容玉珩轻声解释道,随后便将闵沫护在身后要将她带离黄泉。 “真当自己能随意进出黄泉如入无人之境呢!真是狂妄自大。” 身后传来声音,这声音不是牛头马面的,他们身后赫然立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闵沫一诧,那不就是之前她们在莽子村所看见的黑袍人? 不对,之前在莽子村看见的黑袍人是罗康顺,可罗康顺分明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怕就是罗康顺口中在地府的那位了。 想到这儿,闵沫不禁警惕了起来,抓住容玉珩衣角的手又紧了紧,但很快她就注意到黑袍人旁边还立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闵沫更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了。 戴着黑框眼睛,穿着格子衬衫,一张朴实无华程序员社畜过劳死的脸。 闵沫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之前与自己朝夕相处且一直以来都是以无用且胆小怕事形象自居的王川,此刻居然会站在从头到尾想要闵沫性命的人身侧。 她还一直傻傻的以为是卢明想要害她,怀疑过卢明多次,却没有怀疑过王川一次! 不得不说,王川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哪怕现在他就站在那人身侧,闵沫却还会想他是不是有被胁迫的可能。 闵沫死死盯着王川那张熟悉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愧疚来。 可是她失算了,王川早没有先前的懦弱和胆怯,面对闵沫的审视,更是从容的对上她的目光,那模样与闵沫之前相识的王川煞是不同。 “看来,是我和沫儿看走眼了。”容玉珩轻笑一声,看着王川一字一句的说到。 闵沫叹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家中煞气,原来是王川所为,他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就连容玉珩都没发现,一开始竟同意将他留在了身边。 王川没说话,闵沫又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的我?” 王川抬眼,满不在乎的张嘴道:“择明主不是每个人、魂的个人个魂权益吗?” 闵沫听见这话,不由的颤了颤身子,容玉珩也然搂住闵沫的肩膀安抚。 “你最好是真的择了明主......”容玉珩说完便准备带着闵沫离开。 “怎么,都来地府了,还想直接走啊?”黑袍人面不改色。 闵沫瞥了一眼说话的黑袍人,还是无法透过厚重的黑色袍子看清他的样子。 黑袍人说的也确实没错,上次闵沫跟容玉珩误入地府就是九死一生才出去的,这次,怕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况且这黑袍人根本不是个善茬,不会放她们安稳回去的。 闵沫拽了拽容玉珩的盔甲低声道:“我们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别怕!”容玉珩反手将闵沫拽住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一股安全感瞬间席卷了闵沫,霎时便安下心来,那一刻她知道,容玉珩定会护她周全。 “判官大人,你是不是真当我容玉珩老糊涂了,竟会连是不是地府都分辨不出?”容玉珩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闵沫这才抬头四处观望,但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并且上次来地府的时候也只是在奈何桥上短暂的待了一会儿,可这四周幽暗灰沉,远处的百里荒芜确实同上次来时一致无二。 但是闵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 啊!孟婆!她这次没看到孟婆! “果然是冥王重用的容大将军,不对,应该说是前将军,容将军早就被罢了职,身死魂灭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托着残魂身躯与我对线上了。” 黑袍人说的话也足以证明他同地面有着不可小觑的频繁联系。 “不管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差吏与我指手画脚。百年前在地府当差的差吏里,我并不记得你这么号人,我故意进你这幻境,不过是为了找到勘破之法。” “不错,百年前我确实只是地府一个游魂,将军没见过我很正常......那将军可寻到勘破之法了?”黑袍人声音依旧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不得不说你这幻境玄妙至极,不过,你用了什么东西才炼成这幻境判官大人应该心里清楚得很吧”容玉珩说完便抬眼死死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容玉珩的目光,扬了扬下巴,闵沫这才看清黑袍下那张一直挂着阴森笑意的嘴,以及白到发绿的脸。 “知道又如何?赶快勘破才是重点。”王川站在黑袍人身侧冷不丁说了一句。 黑袍人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留给二位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幻境地府中便也看不见王川和黑袍人的影子。 原来这里是幻境,闵沫警惕的环顾四周,总觉得死气沉沉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一般。 闵沫看向容玉珩,他倒是一点儿不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是不是已经有出去的办法了?”闵沫侧过脸问他。 容玉珩摇了摇头,嘴角还是挂着笑意,看向闵沫的双眸里也皆是温柔。 闵沫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没有出幻境的方法,那你在笑什么?” 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无语,容玉珩一脸温柔跟看宝物一样的看着闵沫, “你再次出现在我身边,我很高兴,虽然我没有找到出去的法子,但是我好想你。” 容玉珩的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却又稳稳当当的砸在了闵沫的心口。 她也很想他,很想很想很想。 这么久不见,容玉珩终于舍得说这些好听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