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陌剑狂》
第一章
嬴政三十七年,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在他第五次东巡中骤然暴毙。
朝中阉人赵高,趁机挟势弄权,一手遮天,将一直为国效忠的丞相李斯一族,灭门绝户。
李斯一族悲壮后,赵高便独揽大权,更是肆无忌惮,将昏庸的秦二世胡亥,玩弄于鼓掌之中。
揣奸把猾,无恶不作!
虎体鹓班,尽在其掌控之中,使朝中忠良就范,尽入彀中,多半灭门腰斩,促使秦国糜沸蚁聚,气数殆尽。
随着秦国的天塌地陷,不乏有起义力量斩木揭竿,异军突起。
陈胜、吴广覆灭后,楚国贵族项燕之子项梁,因杀人与侄子项羽避仇吴中。
项梁在吴中威望颇高,各贤士大夫,皆屈其下,所有大小事务,皆由他主理,他利用这种人气之便,到处招兵买马,广结良贤。
他们抱着“亡秦必楚”的决心,不时给一息尚存的秦军,以创巨痛深的一击!
在反秦起义的战争中,项梁功不可没,后因与秦国名将章邯大军对峙定陶,骄兵轻敌,不幸兵溃身亡!
虽然秦国气数已衰,但面对新胜勇猛、多次镇压起义力量的章邯大军,援救赵国的十几位诸侯,却是无一敢身先士卒。
最终,项梁侄子项羽,脚踏乌骓,手握天龙破城戟,统帅两万先锋,孤军深入,在巨鹿搅乱了秦国将领章邯麾下的二十万精锐之师的阵脚!
这般穷兵黩武,破釜沉舟的阵势,瞬间打消了诸侯心中“秦军不可战胜”的疑虑,众侯便又纷纷加入战斗,与项羽合力数十万之众,覆军杀将,悬旌万里。
章邯孤军奋战,里外无援,加之朝中赵高弹劾,进退两难,如果打胜了,赵高会因畏惧自己的功高盖主而加害于他,打败了,更不用说,败军之将,本该一死。
他这般羝羊触藩、跋胡疐尾,实是愁肠百结,患得患失。
兵败后,在司马欣的苟合下,他便带着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弃甲投戈,降了项羽!
项羽巧得范增主佐,兵凶战危,盛极一时!
章邯大军降后,秦二世胡亥,已在奸人赵高的把玩下死于非命,章邯大军,是秦国的最后屏障,加之胡亥身故,秦国从此朝不保夕,即将告亡。
除章邯降兵外,项羽已拥兵四十万,在众诸侯中最具实力,根本没把潜龙伏虎的刘邦军队放在眼里。
项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二十万降兵,非但没有掀拳裸袖,欢呼雀跃,反倒担心降兵倒戈,加之粮草缺乏,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为了明哲保身,项羽甚是担心麾下的将士会挨冻受饿,狠心之下,那受降的二十万将士,除章邯、司马欣等三位首领归其所用外,其余皆被坑杀,无一幸免。
项羽骁勇善战,实有以一敌万之勇,许多战役,都是以数倍悬殊的兵力以少胜多,其势可居。
因坑杀二十万秦国降兵,他的残虐勇猛,以慑天下,故在多次与敌中,敌人见到他的旗号,便都不战而溃,弃城而逃……。
鸿门宴后,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同时分封了十八位诸侯,其坑杀章邯大军之举,震天骇地,令众诸侯不禁为之闻风丧胆,对他的大封小赐,虽然貌合神离,但都不敢诞言厚薄。
当时,刘邦还在楚军麾下,楚怀王、项羽、刘邦曾共同立下誓约,项羽和刘邦谁先入咸阳,谁就做关中之王。
秦二世胡亥死后,奸臣赵高揽权,浮云蔽日,恣睢无忌,章邯大军正和项羽骑兵对峙,相互牵制,使得秦国内外交困。
刘邦取其鹬蚌相争之利,如臂使指,趁章、项二军犬牙相制之机,便势如破竹,顺利破秦数关,平直灞上,最后差人约降三世秦王子婴。
子婴知悉,晴天霹雳,无奈之下,设法诛杀了奸人赵高,果断派出咸阳仅剩的五万禁卫军,结果在灞上,被刘邦扫数歼灭。
至此,大秦王朝,再无任何抵抗能力,未免生灵涂炭,加上刘邦军队所到之处,对民众秋毫无犯,在子婴为秦王的第四十六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果断选择了投降。
为表降意,其白马素车,以示要把受命于天的国祚交出,并以丝绳绑住脖子,手捧天子印玺符节,屈身轵道,亲自驱车前往投降。
刘邦见子婴拜降之诚,并未取其性命,反倒和秦王子婴握手共车,共赴阿房宫。
至此,刘邦便成了最先入关中灭秦的楚军领袖,依“怀王之约”,先入关中者可得关中,刘邦先声夺人,理应先入为主,被封为关中之王……。
不久,项羽骑兵大破章邯,兵临咸阳,这对刘邦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若是硬拼,实是以卵击石,由于势孤力薄,孤军无援,刘邦又只得带着军队弃城而去......。
项羽巧夺咸阳,引兵入关,屠戮关中,怒杀秦王子婴,又火烧秦王阿房宫,大火延续了三月之久未灭。
秦朝累代之积,至此一炬而尽!
因心系江东,项羽并未驻军咸阳,把关中这本该属于刘邦的沃壤千里,一分为三,分封给了三位秦国的受降之将,……!
那次鸿门宴上,先是项庄舞剑,险些夺了刘邦性命,刘邦历经万难,假借入厕为由,在雍齿的障眼下,侥幸逃出鸿门。
后刘邦又忍痛割爱,让出层楼叠榭、膏腴之壤的咸阳,弃关中而去。被项羽逼去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屈居巴蜀汉中,做了汉王。
至此,楚汉便形成了明显的对垒关系!
对项羽这位莫逆之交的兄弟,刘邦一再相让,怪也只怪自己兵力不胜,只好奉命唯谨,委曲求全,明争暗斗,暗流涌动……!
项羽恃残暴以令诸侯,使得里通外国,众叛亲离……!
羊埠寨,这个在咸阳关内的村庄,在这次项羽大军屠城的过程之中,尤其被摧毁得厉害……。
当时,在刘邦的衣胞之地,泗水郡沛县的中阳里村,刘邦是一个小小的泗水亭亭长,整天花天酒地,流氓气十足。
机缘巧合之下,在曹氏酒肆中,他邂逅了赛氏五虎,赛氏五兄弟当时在江湖中颇具名望,老大赛龙,老二赛豹,老三赛虎,老四赛凌云,老五赛如风,五人在关中一带,以家传的“驭淋剑法”称雄一世,人人谈之色变。
五虎疾恶如仇,专制土豪恶霸,深得黎明百姓称戴,一时保得关中太平。
刘邦弃咸阳时,五虎因接了趟沛县的差役,尚不在关中,依五虎凛然正义,项羽兵侵刘邦,他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赛氏五虎差毕还衙,刘邦溃军早已撤出关中,巧遇项羽正在清缴羊埠寨,五虎深知不敢与项军正面交锋,但项军如此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力抗项军,虽是螳臂当车,但五虎义薄云天,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城中百姓,早已持刀迎阵,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们也在所不惜。
大哥赛龙毕竟年迈,冲杀在密密层层、兵强将勇的楚军之中,早已身负重伤,其似心有旁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拼杀叫喊道:“老四、老五,快去救巷外穿封一家”!
话声刚落,只见几支箭羽“嗖嗖”而过,已然没入了赛龙的身体里,赛龙顿如一只带伤的刺猬,闷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酣杀中的老四、老五,讵能不知大哥的心思?
见他倒下,二人顿时心如刀绞,他们没有顾忌大哥的生死,怀揣着大哥交付的使命,只顾着拼杀出一道血口,缓缓向巷外退去!
随后老二、老三见大哥倒在了血泊之中,顿时拼死砍杀过去,面对蜂拥而至的楚军,凭他们二人之力,哪能抵挡得住?几拨强兵拥过,也纷纷将他们刺杀于长枪之下。
老四、老五杀出重围,冲进巷外茅房,四处一阵收寻,屋内却是空空如也,二人不由黯然伤神。
二人正心急如焚,突从一个废墟的草堆里窜出一个十几岁的孩来来,从身后死死扣住赛凌云的双腿,并凄厉地骂喊道:“杀人狂魔、杀人狂魔,还我爹娘命来,还我爹娘命来......!”
显然,孩子嗣不顾臊,在惶恐之中,已将赛凌云兄弟二人当成了杀他爹娘的恶人。
赛凝云听到孩子的声音,顿时大喜,已知这孩子正是他们要找的狂儿,忙低头转身,喊道:“狂儿别怕,我是四师傅。”
说着,忙一把将孩子揽入怀中。
赛凌云已料定正在与项军拼杀的大哥、二哥、三哥,必是凶多吉少,不禁心里一阵绞痛,但为了眼下这个孩子,乃穿封家唯一独脉,不禁忍痛舍弃了手足之情。
他紧紧搂住孩子,心潮澎湃,暗想穿封一家,除了眼下这个孩子,其他人恐怕已遭不测!
正欲开口安慰泣不成声、战战兢兢的穿封狂,突听五弟赛如风大声喊道:“四哥,不好,项军杀过来了”!
此时赛凌云早已仇忿攻心,心里结满了千仇万恨,不由杀气腾腾地道:“杀出去”!
老五赛如风忙道:“来不及了,四哥你赶紧带狂儿逃走,我且先抵挡一阵”。
没让赛凌云缓过神来,突闻“嗖嗖嗖”数声轻响,几支箭羽也射杀了进来,狠狠地扎在木板上,伴随着箭羽的嘶吼声,屋外顿时哗然大作,有如万人空巷,并伴着喽啰嘈杂的喊声:“围起来……!”
赛凌云深知情况紧急,刻不容缓,急道:“老五,我们从后门杀出去”。
说着,已抬腿踹开门板,拉着穿封狂便纵身跃出墙外。
赛凌云紧握穿封狂的手,身落于后院之中,正欲转身喊还在茅屋内的五弟,却听得屋内一片哗然,老五的声音从茅屋内传了出来道:“四哥,快带狂儿走,来不及了”!
赛凌云深知五弟已被围困毛屋内,顿时悲不自胜,不敢再想后果,本能地嘶吼着道:“五弟、五弟......”。
屋内的嘶喊声和打斗声,不容他再考虑什么,他只知道,再不走,自己丢命不说,重要的是眼下这位穿封家的独脉,也得跟着性命不保。
赛凌云只一回望,眼冒精光,拉着穿封狂纵身数丈开外,直奔城外而去......。
此后,江湖中对五虎生死,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在他们心中,五虎皆已壮烈,无一生还……!
此番楚汉相争,汉王刘邦迫不得已,率军南下汉中,面对项军的一次次重创,刘邦非但没有萎糜投降,反倒掀起了他称霸天下的野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四处招兵买马,广集粮草,秣马厉兵,侍机复仇,以夺天下。
也因如此,天下各派群雄逐鹿,各有千秋,掀起了国恨以外的另一面江湖轶事,腥风血雨,乱世之中,各种恩怨情仇,纷至沓来……!
第二章
大凡已到了秋收的季节,天气寒燠失时。
这日,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雪山之巅,瞬间银装素裹,千山皓白,甚是壮观。
常听人说,气候时节若是反常,便会雨僝云僽,有事情发生!
伴着“簌簌”的六出冰花之声,在这茫茫遍野的雪山之巅,冰川陡峭的绝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剑玉流驰之声。
巍巍冰峰,乍眼望去,在一个小木屋前,一影正在仗剑轻舞,迎风冒雪,巧用手中玉剑,轻挑着天散雪花,如游龙般,游走在冰峰林立之中。
他身形闪烁,犹如蛟龙,剑到之处,戮气冲霄,最令人咋舌的是,在这厚厚的积雪之上狂武起剑,竟能这般叱咤风云,其履过之处,居然了无痕迹,可见他的武功,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他身着掩雪皓袍,脚踏长毛皮靴,头系英雄红结,正如彩玉流驰般,飞舞在雪山之中,手握的一柄三尺龙泉,恰似一点寒星,在雪地之上,正淋漓尽致地发挥着它的“寒”意。
剑锋穿梭之间,时而首尾相连,如一面潋滟的水波在一荡一荡,时而鹰隼雄立,让人眼花缭乱。
骤起剑势,迂回蜿蜒,叱咤四方,让人根本无法摸清他的路数。
怒剑狂啸之中。
突然。
从木屋内,传出一阵清脆的掌声。
掌声久而未绝,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啧啧叹道:“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狂儿能在短时间内深悟赛氏‘驭淋剑法’的精髓,着实令为师相形失色!”
使剑之人,一见便是一位年方弱冠的少年,听得木屋内苍劲有力的揄扬赞赏,立即敛剑收势,对着木屋那边回礼道:“师傅,您老人家过言溢美,令徒儿汗颜无地,徒儿身上这点微末学术,怎敢跟您老相提并论?相形之下,徒儿身上的卓越之处,莫过于师傅囊中的一点皮毛罢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老头慢吞吞从茅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酒壶,不苟言笑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想起你的四位师傅,仍是如鲠在喉,虽已事过境迁,但雁过留声,他们仍是音容宛在,雪泥鸿爪,皆是历历在目。”
老头抚今怀昔,说到此,不由长叹一声,倒饮一口酒,凝目他方,不再言语。
他心内的哀伤,使剑之人岂有不知?忙安慰道:“师傅,别再难过了,这些时日,你一直为了四位师傅的死介怀于心,早是望秋先零,明是知非之年,却已看似古稀,着实令徒儿心痛万分”。
这两人,原来正是当年在项军手中死里逃生的赛凌云和穿封狂师徒二人。
赛凌云因当时一日之间,失去四位兄弟的手足之痛,一直耿耿于怀,导致貌过实岁,颠毛种种,看起来发秃齿豁,苍老不已。
赛凌云缓缓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想当年,我兄弟五人在法场之上,救下你们一家三口的凶险情景,仍是记忆犹新,而如今,却已只剩你一人孤身独立,你妹妹穿封逸在东周的统治时便已失散,至今仍是下落不明,如果不出意外,至今已经十八岁了”。
他话音微顿,又长声叹道:“当年嬴政无道,暴毙之后,让阉人赵高有了可乘之机,独揽朝权,指鹿为马,残害忠良,你爹和我们兄弟五人早有交情,他曾是当时朝中的一名文官,因不齿赵高祸国殃民,直言相谏,却遭赵高算计,打入死牢,判你一家凌迟,后来,我兄弟五人,才集结了一帮兄弟,把你们一家三口,冒死从法场上救了出来”。
穿封狂感今思昔,早已声泪俱下,不由厉声说道:“没想到后来,我爹娘为了救我,故意把项军引开羊埠寨巷外的那间茅屋,也双双不幸死于项军的踏马之下,如今忆起,仍是悲不自胜,义愤填膺”。
赛凌云黯然伤神地道:“狂儿,如今为师已将毕生武学倾授与你,你可要懂得举一反三,淹会贯通,你已长大成人,为师若再让你淹留于这深雪之中,势必误你大好前程,你自下山去吧!”。
未待穿封狂回驳,赛凌云又断然续道:“你此番下山,定要寻得你妹妹的下落,以告慰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为师枯苗望雨,翘首跂踵,都是为求能寻得你妹妹穿封逸的下落!”
穿封狂见师傅面色凝重,言之凿凿,深知再多说也是无益。
再者,自己也想早日寻得妹妹的下落,与她兄妹重逢,不觉一些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玩耍嬉戏的画面,又重现于脑海之中,愣在那里,便没再多言。
赛凌云没有在意他的千愁万绪,抬头望望天空,沉声说道:“时节反常,天象日异月殊,此乃不祥之兆,看来这雪山之上,非久待之地!”
分袂之愁,萦绕在穿封狂的脑间,虽然听到师傅在说有关天象的事,但也并没在心!
即将与师傅辞别,心里甚是不舍,几乎从小就和几位师傅生活在一起,对待自己,他们就如亲生父母一般。
次日清晨,穿封狂早早收拾好包袱,抬头望望外面,木屋外仍是雪虐风饕,搓棉扯絮,他怀着依依不舍之情,拖着沉重的步履,来到师傅房前,欲向师傅辞行。
来到师傅门外,他感到了异常的沉寂,若是往日,师傅这个时候早已房门大开,不管什么天气,他也古井不波,早在门外开始练起了吐纳之术。
而今房门紧闭,阒似无人,不觉深感蹊跷!
穿封狂料事不妙,倏地推开房门,只见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一如既往的,仍是那些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日用品罢了。
他顿觉踌躇不安,疾奔出屋外,四处张望一番,眼下茫然一片,连师傅临走时的脚印,都已被大雪淹埋,根本无法辨清师傅的去向,不禁深深为之一怔。
他滞立于大雪之中,对师傅的去意,百思不得其解,暗问这些避祸的时日,师徒二人深居雪山,跬步未离,师傅今日为何会不告而别?
穿封狂寻思片刻,也没再往下想,师傅这么做,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想了想,便又回到自己屋中,拾起那已备好的包裹,不舍地往屋外走去。
他鸭行鹅步,脚踏之处,雪地皆发出“咯咯”的声响,神情呆滞的他,脸上不舍之情难掩。
走出数丈开外,见他面泛怀土之情,大有不舍,不由倏地调转头去,向着木屋方向,便开始跪拜,三叩之后,沉默无语,径直向山下走去。
他在雪山之中已生活成性,早已经习惯了这冷天冻地的环境,加上踏雪无痕的功底,尽管天气这般恶劣,在这雪地冰封之中,行动起来,仍是如履平地。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深感饥肠辘辘,背离雪山也越来越远了,虽有诸多的不舍,但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因为他担心离别之愁,会更加浓盛……!
山下拔云见日,朝阳初霁,不但没有下雪,反倒是阳光明媚,太阳的触角,轻抚脸颊,颇有几丝暖意,惬意之极。
他来到一家酒肆,里面七零八落地坐着一些散客,各自吃着饭食,他向四周望了望,便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大声叫道:“小二哥,上菜”。
店小二急忙躬身上前,记下了他挑选好了的菜食,便彬彬有礼地退了回去。
不多时,饭菜已上齐,穿封狂一直奔走在雪地之间,确实已经饥火烧肠,早已饥不择食,便狼吞虎咽般享受起了桌上的美食。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得店外一阵喧嚷。
他本能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已知店外有人滋事,初出茅庐的他,虽然有些秉性不羁,但也时刻谨记师傅的教诲,伸手按了按剑柄,稍作寻思,却没加理会,又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即将用食完毕,店外却更是越发喧腾,伴着一阵喧斗,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再也有些盖不由己,见那惨叫之人,像是受了巨大的外力,如一根干材一般,“嘭”地破墙而入,严实的木板墙壁,顿时被他开了个窟窿,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血链,从窟窿处倒飞进来,“扑通”一下摔在店内的大堂正中,口吐鲜血,呻吟不已,看情形,再难支起。
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挨着冲进店来,个个目露凶光,面目狰狞,手持朴刀,欲再次向扑倒在地、浑身是伤的汉子施以暴行。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穿封狂考虑救不救人,手中长筷已本能地掷出,狠狠地击中最前面那持刀汉子的刀身。
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那汉子正欲砍下的刀,已被穿封狂飞出的竹筷,击落一旁。
穿封狂身子随着竹筷一起翻动,手中竹筷方自掷出,身子已一跃而起,身捷如电,轻轻落在那群行凶之人的面前,将受伤之人挡在身后,手中龙泉横抱怀中,狠狠地道:“你们如此以众敌寡,算什么英雄所为?”
这一连贯动作,只在瞬间,在场之人不禁都为之咋舌。
那群行凶之人,似已欺压弱小成性,对穿封狂的出现,置若罔闻,为首的汉子,反倒挑衅道:“小子,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找死”。
话音刚落,那汉子便已手起刀落,手中朴刀,已直奔穿封狂的面部劈下。
穿封狂乃名震江湖的赛氏五虎嫡传,又岂是等闲之辈?只将身子向后轻轻一挪,便躲开了对方猛烈的一击。
那汉子怎甘就此作罢?只一挥刀,欲命后面的七八个喽啰一起涌上。
汉子猛然挥刀,正欲下令,突觉高举的朴刀,似受了什么外力一般,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朴刀已被拦腰折断,直震得汉子虎口发麻,惨叫一声,连刀柄也拿握不稳,掉落地上。
在场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穿封狂也深深为之一怔,这等功力,天下罕见,加之其暗中相助,早是不见其人,深知其功,就凭刚才露出的这一手,已可猜出相助之人,必是一位绝世高手,足以震慑天下。
穿封狂思尤未绝,突感面部生风,不觉间,只觉眼下一晃,面前立时矗立着一位长髯鹤发的白袍老头。
这老头看似瘦骨嶙峋,年过古稀,却是中气十足,气宇不凡。
在场之人,无一看清楚老头是怎么进的店来,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不让人咋舌。
老头站在众人之间,尤似鹤立鸡群,只朝着门口处轻轻扬袂,顿有旋风出送一般,那七八个行凶之人,只觉受到一股大力的推送,腿如灌铅,趔趄难稳,不由都晃晃悠悠,倒退了出去,在店门口摔成一堆。
惊悚之下,一个个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瞬间便没了影踪。
第三章
那被搭救之人,目睹这一切,也是诚惶诚恐,又喜又怕,见他浑身是血,勉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数步,上前胡乱搭理了几句,便步履蹒跚,仓皇而去。
在场之人,尽皆瞠目结舌,穿封狂缓了缓神,忙上前搭理道:“老前辈如此神人,真让在下大开了眼界,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两手,自是让所有人都心折不已,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尤其是穿封狂,对其过人的本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边说着,已有跪拜之意。
那老头不以为然,不觉轻摆微袖,也将正欲跪拜的穿封狂托起,道:“老朽不敢妄称神人,如今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像这等事,早已司空见惯,现下楚汉交锋,毫无军纪可言,这就是他们在军外,卸下盔甲后的真实面目,趁战乱,他们随时会卸下甲胄,洋装强盗,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可叹世间动荡、朝迁市变、八方风雨、兵戈抢攘……”
老头一边长叹,已一边向着店门外,大步而去。
穿封狂一听楚汉交锋,心内怒火陡生,想想自己最亲近的人,皆葬身于楚军的踏马之下,乱刀之中,刻骨仇恨,不由让他咬牙切齿。
没想到日久岁深,楚军仍是这般欺蛮霸横,四处作恶多端,真是让人时日曷丧。
他对眼下这位神人顶礼膜拜,当他缓过神来,循声朝门口处望去之际,那老头却已消失了影踪。
那老头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穿封狂心里是何等的钦佩之至?四下望了望,见在场之人,个个都还目瞪口呆,惊魂未定,也没多加理会,大步踏出店外,径直望东而去。
刚出小镇,便来到一片断崖边,凝目他方,不觉思绪又泛起了涟漪,总总不幸,又萦绕心头,那些痛,势难以释怀!
就在此时。
突见在一条进镇的古道上,远远驶来一队人马,放眼望去,这对人马约莫有二十来人,穿封狂不禁缓步走了过去,见那些人,像是望镇上而去。
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行伍装扮,让穿封狂不解的是,其带头的,竟然是一位绮年玉貌的女流之辈,如此姑射神人,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看她虽然年纪轻轻,豆蔻年华,其林下风范,仍是锋芒毕露,巾帼不让须眉,若非有过人之处,又岂会一马当先?
他正纳闷不解,这队人马已驶至跟前,只听得那女子怒声呵斥道:“小子,不要命了,竟敢挡住本公主去路?赶紧让开!”
穿封狂一听,如此霸道风月,不禁一愕,这才如梦初醒般散身一边。
他被一种莫名的心绪慑住了华貌,呆立原地,只语未发,显然已被那女子的姿色天香、秀色可餐给勾走了神魄。
他正置锦瑟年华,又初涉江湖,见到这般倾城一貌,如此情愫毕露,占尽风流,也属正常。
那女子对他根本视若无睹,他让开道路,散在一旁后,那女子领着身后的二十来位骑士,向前挪了几步,便挥手止步,漫不经心地道:“此次我们奉命前来征粮,我们楚军即将和汉军背水一战,需要大量粮草,此番进镇,拒缴粮者,格杀勿论!”
说完,玉袂轻扬,二十余位骑士,皆已心领神会,气势汹汹,一起踏马进镇而去。
穿封狂一时被那女子的华容给慑住了心神,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可听到那女子口吐自己最敏感的“楚军”二字,奉新怀旧,立即精神大振,女子的一席话语,被他听得真切,决定跟随其后,探个究竟,绝不容许这帮楚军在镇上滥杀无辜,胡作非为。
他拉开一段距离,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并寻思着,这女子如此年纪轻轻,美貌过人,怎就列入了残暴的楚军军队之中?这般助纣为虐,且还自称公主?想必大有来头!
穿封狂疑惑重重,不知不觉,也跟着那伙人,返回了小镇之中!
镇里的一切,他并不陌生,那帮人,正踏马停滞在那间失事的小店之外,远远望去,店内方才发生的一幕,尚还未整复,店小二还正忙霍着收拾杯盘狼藉。
只见那女子骑着威武霸气的战马,威风凛凛地站在最前方,一语未发,双手轻轻一挥,后面的二十余骑士,已随着她的手势,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
二十余骑士,在她手势的指挥下,立即会意,兵分两路,散落在小镇的大街小巷,镇上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穿封狂怎能眼睁睁看着这帮楚军如此烧杀抢掠?他灵机一动,心里也有主意,为了不遭到这帮贼军围攻,事倍功半,便想到了逐个击破的办法。
那女子怎料黄雀在后?被穿封狂来了个釜底抽薪,就一直杵在小店之外,骑在战马之上等待着那帮手下,缴来累累硕果,其嚣张气焰,令人不齿!
那些骑士,瞬间散落在镇上的每一个角落,这也给穿封狂创造了逐个击破的绝佳机会。
他机智聪慧,虽是第一次杀人,但感今怀昔,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也是毫不手软,视机而动,没费多少工夫,那二十余人,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所剩无几,死于非命。
待解决到只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穿封狂灵机一动,并没有立即取其性命,将其弄到一个偏僻的小木屋内,欲加以拷问。
那人栗栗危惧,无以言表,整个身子像筛糠似的,连忙求饶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穿封狂将剑一横,只差分豪,斜架于那人的脖子上道:“你们公主到底什么来头?这般年纪轻轻,竟跟项羽一般,如此残暴专横,抢不到粮,还要格杀勿论?”
生死关头,那人不寒而栗,忙知无不言地道:“英雄说对了,羽化公主和羽将军确是情同手足,在战乱之中,羽将军和公主相识,将军看公主天资聪慧,并认她做了义妹,为表兄妹情深,特地把公主唤做‘羽化公主’,其名中也带了一个羽字,公主很多时候得将军言传身受,其性格,也就和将军很像了。”
说到项羽的暴虐,人人谈之色变,那人后面的声音,突然压得低不可闻,生怕激怒了穿封狂,惨遭不幸。
穿封狂斜了那人一眼,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狗屁公主,若再这样为虎作伥,下一次,我定取她性命”!
那人见穿封狂高抬贵手,感激涕零,虽是有惊无险,也是冷汗直冒,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口里连连称“是”,只在瞬间,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这被他们弄得满城瘴气的镇角。
穿封狂站在大街上,环顾着四周,见这满镇的人,都房门紧闭,不禁一阵喟叹,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一日之内,竟然就能见到两次楚军来犯。
更叹那羽化公主,这般花容月貌,豆蔻年华,怎就成了项羽的傀儡……。
他触景生情,不敢再往下想,因为那一幕幕感物伤怀的事,又一件件涌入他的心头,爹娘的死、几位师傅的死、妹妹的失踪、还有天下那么多民不聊生的百姓,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可都与楚军和战乱脱不了干系。
他怀土情切,吊古寻幽,不由长叹一声,望望那沉寂的街道,已是满腹牢骚,缓缓向街外走去……。
他心事重重,面色凝重,不觉间,也不知道走出了多少里程,只在一个三岔路口处,顿了顿脚,突然,隐隐约约发现往东南方向的那条古道上,有几道马车轮痕。
他不假思索,径直望马车轮痕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走多远,便进了一片古林,林中古树参天,除了依稀能听到几声鸟鸣之外,林中几乎万籁俱寂。
他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直朝着那道新印的马车轮痕,紧跟而去。
风驰电挚间,耳中骤然生起一种零星古怪的声响。
他身形微顿,似乎离声源还远,仔细聆听一阵,方才察觉到是一阵兵刃交锋之声。
穿封狂静了一静,立即辨清声音发出的方位,加紧步伐,几个腾跃,已出数丈开外。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他倏地纵身,已飘然上了一颗合围的古树,蹲在上面,暗暗窥视。
只见在旁边密林深处,一个六十开外的老者,正在与十来个手持朴刀的壮汉拼死厮杀,老者看已年迈,并已多处负伤,浑身鲜血淋漓,而其余十来个围杀之人,个个神健目朗,体壮如牛。
他眉宇微颦,怎见得这般以众敌寡,以强欺弱的场面?不由一震手臂,剑已出鞘。
与此同时,突闻那老头引领高呼道:“燕儿速走,切勿以身范险!”
听老人这般高呼,势必还有其他人藏在这密林之中,穿封狂速将目光四处觇视,果在偏北的林木草丛处,发现了一辆马车。
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跟随的马车轮痕,就是这辆马车所留下的。
这时,老人突又发出一声惨叫,显是又中了刀伤,他的思绪顿被打断,他胸间立时升起一股忿忿不平之气,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年迈之人,实在不忍袖手旁观。
穿封狂心念方动,就欲纵身下树。
就在此时,突见一位妙龄少女,挥舞着长剑,喊杀着冲向了敌群之中,一介女流,竟有这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义之举,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老人闻得圈外哗然大作,忙寻声望去,不禁大吃一惊,高声喝道:“燕儿,休要逞能,保命要紧,赶紧走,赶紧走啊,爹爹以这把老骨头和他们血战到底!”
话音未落,老头腿上又被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敢情圈外拔剑相助的少女,正是那老头的令嫒。见她如此拼命砍杀在敌群之中,丝毫也不逊色,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此时的穿封狂,大体也算搞清楚了状况,见那伙人已调转攻向,瞬间将女子围得水泄不通,若再迟些,恐也难逃一劫!
此时,穿封狂丝毫没再犹豫,立即拔剑高呼道:“你们这帮毛贼,休要逞凶!”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他矫捷的身形,已从树上凌空而落,犹如一道闪电一般,从古树上倏地直落。
他所使的“驭淋剑法”,何等威猛?剑锋到处,声势浩大,皆如下雨一般,让人躲闪不及。
电光石火间,不过数招,已将对方杀翻三人在地。
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之徒,见穿封狂来势凶猛,瞬间损了自己几名兄弟,不禁为之一震。
那贼首见其势不可挡,不由皱了皱眉,心痛之极,溢于贼面,顿时嘘出一声口哨,当即喝退了足下的其余几名弟兄。
第四章
毛贼一众,听到口哨,个个身形如鼠,“嗖嗖”数下,尽皆窜入了密林之中,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见这一群人,已是出没无时,早成为在此拦路抢劫的一窝惯犯,除了轻车熟路之外,还极善于障翳隐蔽。
打发走了那群鼠辈,穿封狂略一回望,见那女子,已哭倒在了浑身是血的老头身上,泣不成声。
他一语未发,轻轻的走了过去,只听得女子口中连声哭叫道:“爹、爹……”。
情凄意切,无以言表。
那老头已奄奄一息,不由自主地咳嗽数声,长声叹道:“未料我云奎一世英名,今日却栽在了这等鼠辈之手!”
说着,慢慢望向站在一旁的穿封狂,有气无力地道:“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令老朽着实佩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穿封狂忙上前搭理道:“老前辈不必多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老人见他才貌双全,不由暗生喜欢,微微一笑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穿封狂惭愧地道:“岂敢?岂敢?在下复姓穿封,单名一个狂字,敢问前辈作何称呼?”
老头随口回道:“老朽云奎,系河南人士。”
对于“云奎”这两个字,穿封狂并不陌生,虽然自己是初出茅庐,但也时常听师傅们提起这个名号,就连四师傅师傅赛凌云提及他的大名,都得敬畏三分。
他曾经也是一位侠骨柔肠的大侠,只因岁月催人老,年事一高,自然大不如从前了。
穿封狂忙一拱手,揖道:“敢情是‘云中刀客’云老前辈,久仰大名。”
云奎见此情景,眼中即刻掠过一股诧异的目光,不料自己的名讳方自吐出,对方已似如雷贯耳一般。
眼下这位龙眉凤目的后生,自己怎从未见过呢?并且对穿封狂这个名字,也从来是闻所未闻。
他疑虑重生,突觉胸口一紧,一口鲜血从口中溅了出来。
那女子见状,吓得连忙俯身上前,喊道:“爹爹,你不要紧吧!”
云奎几声咳嗽之后,已觉女儿贴服在了自己身旁,将自己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心里甚是欣慰。
站在一旁的穿封狂,见他们父女情深,不由触景生情,鹤唳华亭,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种种遭遇,暗忖道:“若是自己一家人尚还健全,定也是天伦叙乐,无与伦比吧……。”
他见云奎伤势颇重,也能分辨轻重缓急,便没再多想,那些幻意,瞬间掠过。
他忙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打开瓶塞,从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过去道:“云姑娘,这是一种金创血散,是我师傅采用雪山上多种名贵中药材研制而成的,赶紧给云老前辈服下吧,势必对他的伤势大有好处。”
云姑娘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药丸。
就在她俯身过来的那一刻,穿封狂顿时为之一愕,只觉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端的慑人心魂。
他呆立原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显是已被眼下这位云姑娘的过人之美给慑住了心魄,加上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更是沁人心脾,相得益彰。
云姑娘拿到丹药,立即返身回到云奎身边,忙给云奎服了下去。
穿封狂这才深信,那股清香必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因为待她返回云奎身边的时候,那股香味便杳然无存了,只有极其亲近她的人,方能闻道这种香味。
他此时难以揣透自己的心思,只觉惊悸不安,心头鹿撞。
他哪知道?这是懵懂无知,情窦初开!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驰魂夺魄,心猿意马,他也不知这是什么征兆,深怕再往下面,会对云氏父女失了礼数。
他忙向前迈出一步,躬身道:“二位,在下尚有冗务在身,时不我待,就此告辞!”
他已有些不能自己,言语间,颇为不自在,说毕,也是面红耳热,羞愧满面,转身即欲离去!
云奎突然喝道:“小英雄,且慢!”
穿封狂心跳未定,回望云奎脸上,充满了幽怨的神色,忙启齿问道:“未知前辈还有何见教?”
云奎面生疑色,缓缓说道:“老朽思前想后,有一事一直不得而解。”
微顿又道:“恕老朽抱残守缺,裹足不前,对英雄名讳,实在是闻所未闻,可愿告知一二?日后也好报答英雄救命之恩!”
穿封狂忙道:“前辈言重了,在下乃一介游子,无门无派,本就身份卑微,湮没无闻,何足挂齿?”
云奎微微笑道:“老朽身子骨弱,已不问世事多年,埋没江湖已久,英雄何以知晓老朽名唤‘云中刀客’?”
穿封狂面泛崇敬之色,回道:“前辈乃一代武林名秀,早已英明远播,在下虽是初出茅庐,但已常听我的五位师傅‘赛氏五虎’提起,所以对前辈已早是望名之交!”
云奎这才如释冰缚,不由笑道:“敢情是‘赛氏五虎’嫡传弟子,难怪方才剑雨间,毫不含糊,怪老朽眼拙,早该看出是‘驭淋剑法’咯。”
说毕,不由一阵自嘲。
穿封狂见云奎有些面愧之意,深觉不间不界,为了打开尴尬局面,忙道:“前辈,服了药丸,是否感觉好了些?”
说来也怪,云奎在服下药丸之后,和穿封狂互叙半晌,竟然忘记似有伤在身一般,他感觉不仅止住了各伤口的血,且还没有半点疼痛之感了。
老头郎朗笑道:“英雄所赠,真是神丹妙药,老朽气血感觉恢复了很多。”
说着,缓缓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件包袱,望了望,有些不舍地道:“所谓英雄惜英雄,我这里有本家传的武功秘籍,老朽自幼体弱,若非此书里的奥妙,老朽恐怕也是早年夭折,岂能活到现在这把岁数?只怪老朽天姿愚钝,直到如今,仍未参透其中精髓。”
他慢慢将包裹秘籍的布匹一层一层的解开,最后从中取出一本不厚不薄的书来,看了穿封狂一眼道:“英雄敏而好学,颖悟绝伦。酌以勤学,定能巧捷万端,深悟其髓!”
说着,便把那书递给其女,并示意叫她交与穿封狂!
穿封狂纵目望去,见书的封面上朗朗写着“招云手”三个大字,深感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忙推阻道:“前辈抬爱,在下心领了,赠书之事,在下实在受之不起。”
话音刚落,已见云姑娘拿着秘籍来到了他跟前,那股慑人的香味又随之而来,穿封狂顿时面红耳赤,更是不知所措!
只见云姑娘满脸诚恳,盯着他一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轻声说道:“英雄就别再推迟了,此秘籍是我们云家世代传男不传女的绝学,刚柔并济,威力无比,如今我爹后继无子,留下也是无用,为感谢英雄搭救之恩,你就受下这顺水人情吧!”
穿封狂顿时也手足无措,忙道:“这……”
没等他说完,云姑娘突然轻轻一躬身,道:“婢女云中燕这厢有礼了,你就收下吧!”
敢情云奎之女叫云中燕,她天姿聪慧,机智过人,这一出,确实让穿封狂却之不恭!
穿封狂毛手毛脚,一时方寸大乱,面对这般不尴不尬的情景,还是很本能地伸手过去,托住云中燕的双袖,有些失态地道:“云姑娘不必如此,在下收下便是?”
说着,便从云中燕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招云手”,然后又拾起云奎支下的布匹,将秘籍一丝不苟的包裹起来,这份谨小慎微,足见穿封狂惜书如金。
包裹好后,他便将书轻手轻脚地放入怀囊,恭敬地道:“承蒙云老前辈抬爱,在下定当砥砺前行,学得秘籍精髓,将云家的‘招云手’发扬光大。”
云奎不禁深感安慰,将这秘籍传给眼下这位后生,定不会错,朗朗笑道:“好!好!本来世代交接秘籍,都有正规的交接仪式,接书之人,要在拜书台前经过三拜九叩,立下重誓之后方可授书,不过,你非云家子嗣,繁文缛节也就免了,加之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更无须附赘悬疣。”
穿封狂虽是没有在拜书台前求书,但他也不能失了基本的礼数,听得云奎这一席话语,不由俯身向前,“扑通”跪倒在云奎面前,一语未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云奎窃喜,对眼下这位后生,真是如获至宝,甚是喜欢,为他不但破了云家列代的规矩,并且也心生赘婿之心,想到自己年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不过眼下这后生是何想法,尚且拿捏不准,又怎好一鞭先着?
赘婿之心,在云奎心里一闪即过,毕竟这种事情,多半还得靠缘分,忙望向正在跪拜的穿封狂,道:“小英雄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穿封狂三拜之后,立身站了起来,拱手道:“前辈,今日真令在下受宠若惊,大恩日后必报”!
说毕,又转向云中燕道:“云姑娘,在下要先行告辞了,你也赶紧带着云老前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三人虽有不舍,但毕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互道珍重之后,便各自离去!
林外的古道上,一辆马车正“辘轳”前行着,巧听车中对话,胜似明月春风,如登春台,只听得一苍老的声音惬意地道:“燕儿,穿封英雄才貌双全,是爹爹赘婿的最佳人选!却不知穿封英雄……”?
话音未落,也被另一个云娇雨怯的女子声音打断道:“爹,你羞不羞啊,女儿还没想嫁人呢?女儿呀,要一辈子陪在爹爹身边,只要你快些把伤养好,女儿做什么都愿意……”
云奎父女在马车之中谈笑风生,信马由缰,渐渐地去得远了……。
穿封狂别过云氏父女后,也飞驰一般离开了这片密林。
其实现在的他,也是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漫步在一望无垠的荒野上,那些回忆入骨入髓,他何尝不想念自己的亲人们,死的死,亡的亡,失散的失散。
在这无依无靠的时候,他抚今怀昔,不禁自嘲道:“穿封狂呀穿封狂,师傅在的时候,你总顽劣不堪,桀骜不驯,爱跟师傅顶嘴,真是忤逆不孝,离开了师傅,原来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
在阳光的照射下,和风旭日,这里比雪山上暖和多了,他倚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等他一觉醒来,眼下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出来,这不是在野外,而是在一个潮湿而漆黑的山洞里,他微微一挪身子,感觉自己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一根石柱上,根本动弹不得。
穿封狂暗忖:“是谁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绳捆索绑到这里来,这又是哪里?这些人为何又将自己捆绑起来?”
第五章
正疑窦重生之际,约莫见到从洞的一边,传过来一丝隐晦的亮光,他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只蜡烛,幽微的光线,随着洞风微漾,一晃一晃,离自己越来越近。
借着那点微光,可辨清那个方向,就是石洞的出口!
转瞬间,那只隐微的烛光,已到了自己丈外之地,这时,在烛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见得三个人的面孔,他们三人,只拿了一根蜡烛,转眼已到了自己跟前。
走在最前面拿着蜡烛的人,面相狰狞,尖嘴猴腮,上前便阴阳怪气地喝道:“穷小子,早知你如此寒酸,老子就不必费这么大劲把你弄回来了,还白白浪费了老子一柱迷香。”
其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靠右的那个,肥头大耳,上前一步,对着那鼠目獐头的人道:“大哥,这小子害得我哥几个白白扛了这么久,不如把他献给羽化公主,公主不正在买马招军吗?看这小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说不定,公主一高兴,还会给咱不少赏钱呢,这岂不皆大欢喜?”
说完,三人不由发出一阵狂笑,都觉得他的主意,正中下怀,妙不可言。
此时,穿封狂正恨得咬牙切齿,原来自己,竟是被这三人用迷香给迷晕之后弄回来的,难怪这一切,自己浑然不觉。
他不由暗忖道:“怎么哪里都离不开楚军的滋扰?这些人,居然和羽化公主沆瀣一气,真是狼奔豕突,群魔乱舞,真恨不得,立即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立即挣了一挣,可那三环五扣,任你费劲全力,仍是无济于事。
不禁厉声说道:“要杀便杀,要刮便刮,要我去做什么羽化走狗,宁死不从!”
那三人,只是一阵仰天狂笑,眼笑眉飞,令人作呕,随后姗姗而去,毫不在乎穿封狂的死活,又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黑暗之中。
面对这黑灯瞎火的黑洞,穿封狂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心想道:“若真让自己投了那什么狗屁公主,定多杀他几名楚军,替亲人们报仇雪恨。”
他没再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处,突又人声嘈杂,穿封狂已然被那阵喧闹给惊醒了过来,待他望去,已隐约可见有四五个人朝洞中走来。
他清晰的看到,这次有三根蜡烛亮着,共有五个人影。
他对着那几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觉猛地晃了晃头,清醒清醒了神智,因为,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进来的五人之中,有两人神似云氏父女。
他们跟自己一样,被绑着手,正朝洞内走来,渐渐朝自己靠近,他真希望自己真的是看错了。
他神色未定,突闻那臼头深目的人,又怪声怪气地吼道“小子,爷爷给你找来了伙伴,就算你去了阴朝地府,也不会孑立了”。
穿封狂一听便知,是那面目可憎之人,在向自己口出狂言,眼睛不禁顿如一把冷剑,不忿对方那不齿之态,那份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简直令人作呕,若非自己被束,怕不一把拧下他的脑袋?
他不由暗自骂道:“你们这帮畜生,定不得好死”!
此时,那伙人,已押着那二人来到了他的跟前,穿封狂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地看了一看,被带来的二人,果真是云氏父女。
由于灯光隐晦,云氏父女,并没有注意到被捆在石柱上的人是穿封狂。
穿封狂见他们来到跟前,忙喊道:“云老前辈,云姑娘,怎么你们也被抓来了?”
此时,云氏父女才知道被绑在石柱上的人,是穿封狂。
云奎吃惊地道:“小英雄,怎么你也在此?难道……。”
没等他说完,那面相丑恶之人,已高慢地道:“敢情你们都认识啊?如此更好,就让你们剪烛西窗,倾心吐胆吧,若痛失良机,便悔之晚矣”!
一阵狡黠的狂笑之后,便命两名彪形大汉,把云氏父女也绑在了那跟石柱之上。
云奎本身负伤,加上年老体迈,经这么一折腾,自是难以顺应,但他绝不在这帮畜生面前轻易低头。
那伙人,简直不可一世,将云氏父女绑好后,那丑恶之人又得意地上前说道:“你们就好好叙叙旧吧。明日一早,你们若再不从我,就让你们见阎王去!”
说着,便对着云中燕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后又斜视着穿封狂和云奎,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两个随从,也跟着紧随而去!
看得出,他这句话的矛头,主要是对准云中燕而来的。
云中燕早已泪湿了眼眶,颤颤地道:“穿封英雄,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次重逢!”
穿封狂看在眼里,早已急在心中,忙道:“云姑娘,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云中燕道:“分别后,遭这帮粗鄙之徒的熏香,那寝陋之人,便强加熏炽,非要我从了他,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宁死不从,便被他们绑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和你再次相遇。”
他们三人,被绑在了同一棵石柱上,一牢永固,任你有通天的本领,想要轻易逃脱,也只是牵鬼上剑,难乎其难!
他们各自面朝一方,谁也看不到谁,根本没有注意到云奎已经快不行了,他耷拉着头,面泛痛苦之色,却是没有吭出一声半息!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燕儿,你和穿封英雄,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爹可能就该葬身于此了。”
这时,穿封狂和云中燕才意识到云奎的严重性,穿封狂忙道:“云老前辈,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父女俩出去的!”
云中燕也泣声地说道:“爹,你要撑住啊!”
云奎叹道:“孩子,你们都别难过,我走之后,你们要好好的。”
微顿又道:“穿封英雄,我若走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燕儿,她是我唯一的系念,也是老朽的命,我把她托付给你,我就能安息了。”
穿封狂见其托孤寄命,不由急道:“云老前辈,快别这么说,我一定会设法救你们的,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就让我照顾你们,保护你们!”
云奎微微一笑,喘息道:“穿封英雄,我有办法让你们脱险!”
穿封狂不由一惊,三人皆被五花大绑,捆得结实,又岂能虎口脱险?
正在满腹疑团,云奎又道:“你还记得我给你的‘招云手’秘籍吗?你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以你的修为,瞬间便可破解绳索,老朽伤势太重,虽识得其法,但已无能为力!”
穿封狂一听,喜道:“请前辈赐教,在下一定规循矩步,依你方法而行,不负您老所托!”
云奎缓缓地道:“你先闭目养神,切忌心生杂念,然后气沉丹田……。”
只见云奎双眼紧闭,似在背书一般,嘴里不断吐出破绳之法。
穿封狂奉令唯谨,谨遵而行,瞬间已倍感体内有一股莫大的力量生起,然后缓缓延至他的双臂。
真没想到,这“招云手”里的功夫,竟这般法炙神针,机变如神,只在瞬间,他感觉双臂已如铁棍般崩紧了力道,不由双手轻轻一振,那如腕粗的绳索,竟易然被折断。
身处如此穷山恶水,竟还能轻易地力挽狂澜,穿封狂不由深深地折服于这“招云手”里的出奇奥妙,有时间,一定得好好学学这本武林至宝!
洞里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穿封狂挣脱束缚后,立即给云奎和云中燕解开了绳索!
由于洞里太黑,又救人心切,他并未注意到云奎一直耷拉着头,在为其解开绳索之后,云奎身子已瘫软在地,毫不动弹!
云中燕被解救后,转身便向云奎被绑的方位摸去,发现爹爹瘫倒在地,不禁神色大变,不由破口喊道:“爹……。”
虽然看不真切,但穿封狂听云中燕的声音,已知事情不妙,忙蹲下身来,摸了摸云奎的脉搏,后又伸手在其鼻孔处探了一探,他顿时一愕,低声道:“云姑娘,云老前辈已经扶杖西行,驾鹤仙游了!”
云中燕自然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还算是勇敢,为顾全大局,怕声势太大会引来敌人,所以只是默默地忍住悲伤,在那里低泣,一语未发!
穿封狂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忙伸手过去,握着云中燕的手道:“云姑娘,节哀顺变吧,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的包袱就放在那边墙角处,你帮我拿一下,我们得先将云老前辈背出去再说!”
说着,伸手向那边墙角的地方指了一指。
他小心翼翼地将云奎的尸体扛在肩上,便领着云中燕缓缓向洞外摸去。
云中燕生平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如此亲近,不由脸上泛起了微晕,悲泣之余,忙拾起穿封狂的包袱,紧跟而去!
穿封狂方才在云奎的点化之下,力气倍增了不少,加上云奎身形瘦小,扛着他,自是举重若轻,没有多大压力。
若不是碍于洞内一片漆黑,一身绝学难以施展,穿封狂怕不当即施展绝顶轻功?速速带着云氏父女,离开这不牧之地!
他们在黑暗之中,好不容易摸到洞口,一看天色,已是傍晚十分,虽山高月小,月光如水,但比起洞内,这里明亮多了,可借着蒙蒙月色,隐约能探出一条路来!
他们延着一条小路,拾级而下,一口气走了里数。
穿封狂虽十几个时辰滴粮未进,但一想到能救云氏父女脱离虎口,自是精神大振,毫无困乏之意。
云中燕跟在其后,看到他如此殚智竭力,暗自打心眼里感激不尽,紧紧跟随,丝毫没有懈怠!
她边走,边不时去扶一下云奎的尸体,那份丧亲之痛,一直在她心里滋生延续。
走到一截羊肠九曲的小路时,突然,她感觉脚下一沉,似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一般,旋即脚底处,“嘶嘶”作响。
她顿觉不妙,本能地怪叫一声,迅速将脚一抬,可为时已晚,脚下的那条毒蛇,颤了一颤,已一口咬中了她的右小腿!
穿封狂听到她的惨叫之声,立即顿足问道:“云姑娘,怎么了?”
黑暗之中,云中燕立感右腿一阵剧痛,丝毫不能动弹,倏地瘫软在地,泣声说道:“穿封英雄,我被毒蛇咬了!”
她瘫坐在石梯上,双手扶着右腿,疼痛不堪,呻吟不已!
穿封狂神色为之一呆,灵机一动,已拿定了主意,旋即小心翼翼地将云奎的尸体,扶靠于土坎之上,跃身来到她的身旁,见她双手紧扣着右腿咬牙忍痛,自是心痛万分,忙道:“云姑娘别怕,有我在!”
说着,伸手摸准云中燕右脚小腿的伤口处,俯身便开始用嘴为其嘬起伤口处的毒血来。
第六章
云中燕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穿封狂会不假思索,毫无顾忌地为自己做出这般举止。
她苦于全身无力,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行为,只是嘴里仓促地呼道:“穿封英雄不可……”!
穿封狂哪里听得进去,为御蛇毒,他便自行暗运神力,封住了身体的各大命穴。
他勃然奋励,努力憋足了一口气,将云中燕体内的毒液,一气呵成地全拔了出来,随后扯下一块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云中燕感激涕零,心里的防线,终于不攻自破,再也顾不上仪静体闲,便毫无顾忌地躬身上前,一把将他搂入温怀。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若非眼下这位穿封英雄鞠躬尽力,自己也是生死难测,加上这也是父亲生前所志,若随了他,爹爹在天之灵,也可含笑九泉!
她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如释重负一般,潸然泪下,含情脉脉地尽情享受着那份温情,将软玉温香,紧贴在穿封狂宽大温暖的胸膛之上!
穿封狂幽恬地搂住云中燕,柔情蜜意,慢慢偃意着她的香温玉软,怀抱着这般软玉温香,早是一往情深,目乱情迷,温情脉脉地享受着云中燕的贴心入怀……。
他的衣衫,已被云中燕陨泣泪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便轻轻抚开她紧扣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的双目,脉脉含情,不由直直盯着云中燕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此生,我绝不负你,云老前辈能毫无保留地将云家秘籍传交与我,已把我视如己出,于情于理,我都没理由独善其身,抛下你们父女俩不管!”。
云中燕满怀欣悦,激动涕零,听穿封狂软语温言,不由一下又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二人正其乐融融之际!
突然。
山下哗然大作,只见在离他们不到一里的山路那头,可能有几十个火把,几乎映红了半边天,朝他们这边鱼贯而来。
穿封狂和云中燕顿时一惊,四周望了望,发现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她腿脚受伤,穿封狂又要托着云奎的尸体负重前行,这该如何是好?
那些人行动敏捷,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且穿封狂估算了一下,最少也有二三十人之多,每人拿着一个火把,将来的路上,照得通明,倘若躲起来,一时之间,也无处可藏,就算真能躲,面对这火光冲天,也难保不被发现!
穿封狂见进退无路,便毅然说道:“云姑娘别怕,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云中燕仍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一抿嘴,笑道:“和你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
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就在大概十余丈外的距离,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其间有人大声说道:“杨英雄,尔等从遥远的漠北而来,真是旅途劳顿,我家少主,已在寨中恭候多时!”
说话之人,谦恭下士,情礼倍甚,已将那群人,引入了另一条小道而去。
穿封狂听那说话之人,称对方为漠北杨家,心想,莫非是“漠北飞鹰”杨不凡?
此人虽然仅三十而立,但一身本领,可是漠北无敌,江湖时有“漠北杨不凡,辽东詹天扬”之说,这些都是师傅常挂在嘴边的英雄人物,今日怎会从遥远的漠北,来到这穷山恶水间与人集结?
他甚是好奇,心里也是疑窦丛生,这大半夜的,与人集结在这偏壤之地,怎能有什么好事?
他望了望云中燕,轻声说道:“你行动不方便,我帮你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这些人鬼鬼祟祟,必无什么好事,我且去探个究竟!”
说完,朝四周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很茂的草丛,若非强光之下,藏在里面,决不会被发现。
他忙将云奎的尸体,搬来草丛边隐蔽起来,然后叫云中燕在此守护着。
在云中燕千叮咛万嘱咐的真切关怀下,他悄悄跟着那伙人,来到了一个以悬崖峭壁为屏障的山寨外。
远远望去,壁立千仞,斧削四壁,并且山路蜿蜒崎岖,能在此龙盘虎踞的地方安身立命之人,必有不凡的本领。
他找了个隐蔽地方,看着那伙人走进了正堂,由于地势局限的原因,这里多半修的都是小间的耳房,正堂之外,还有人看守,看去也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想直接进去,实是难于登天。
他看了看旁边的耳房,凭他的轻功,上去一点不难,他借着暗淡的月色,跃上一间离正堂很近的耳房,然后倚着石壁,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正堂上方的屋顶之上。
他本能地向四周环顾一圈,见无人察觉到他的行迹,便轻轻揭开一方瓦片,堂内的一切,顿时一览无余。
正堂的上位,放着一把交椅,交椅上坐着一位仪表堂堂,年龄在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看他体貌举止,定是一位武学造诣很深的江湖中人。
堂前坐满了客人,个个都是青年壮汉,一张张客桌上,已然上满了酒,看这架势,他们必是在此密谋什么大事。
只见刚才在小径路口做接待的汉子,正和交椅上的青年在交头接耳着什么?
那青年听毕,顿时郎朗笑道:“望名已久的‘漠北飞鹰’,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真让詹某相形失色!”
堂前靠右排的第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相貌非凡的青年人,他面带微笑,拱手回道:“天扬兄扫榻而迎,实令杨某受宠若惊!。”
敢情坐在交椅上的正是辽东大侠詹天扬,而堂前靠右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正是“漠北飞鹰”杨不凡。
詹天扬哈哈笑道:“辽东的詹天扬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世道兵荒马乱,屈身于这穷乡僻壤之中,让杨兄见笑了。”
杨不凡笑道:“詹兄虚怀若谷,令在下佩服,而今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詹兄就不必谦虚了!”
说到此,詹天扬不禁整整截截地道:“如今公主到处招兵买马,为的就是要给楚军致命一击,召杨兄连夜赶来,实在是汗颜无地,可公主的意思……。”
穿封狂真是太敏感“楚军”二字,听到詹天扬提及,即刻忘了自己的位置,顿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可见他对楚军的恨,已经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地步。
詹天扬和杨不凡是何等的高手?穿封狂闹出这般动静,他们岂有不觉之理?
杨不凡不禁沉声吼道:“何方英雄?何不下来共饮一杯?这般帘窥壁听,未免也太不磊落了!”
说着,已斜眼往屋顶上望了一望!
穿封狂深知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这些人既然是聚在一起共商讨楚大事,想必是友非敌,不由飘然下房,直奔大堂而来,拱手道:“今日能遇各位英雄齐聚一堂,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他已步入正堂之中,续道:“在下穿封狂失礼了。”
詹天扬见他相貌堂堂,彬彬有礼,不但没有非难,反肃然起敬地站起身来,抱拳回道:“穿封英雄什么来头?光临寒舍,何不正大光明?这般屈身屋顶,实让詹某有失地主之谊?”
穿封狂知道偷窥一事,并不光彩,也绝非君子所为,信然望了望堂上的詹天扬,然后又拱手四面,义然说道:“在下穿封狂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幸遭奸人暗算,才不明不白流落于此,还险些丢了性命,不过,能在此识得各位英雄好汉,也算是塞翁失马,不枉来此一遭!”
詹天扬听毕,略一沉思,不禁面色一沉,闷声问道:“你口中所谓的奸人,是否凶相毕露,尖嘴猴腮,满面狰狞,瘦骨如柴?”
穿封狂不由一愕,忙道:“正是,正是!”
詹天扬顿时面生恚忿之色,略显失望地道:“好你个于不求,竟还是这般死性不改,改天,我定拔了你的皮!”
他的咬牙切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呆,随后他又对着穿封狂道:“穿封兄弟放心,此人是我詹某的属下,此事,我詹某必给你一个交代!”
此时,杨不凡已高举手中酒杯,郎朗说道:“既然大家如此缘分天定,就不要再为这些小事挂怀了,来,大家共饮此杯!”
说着,随手酙了杯酒,向穿封狂敬了过去。
穿封狂见大家不但没有怪罪自己窃听一责,且还把自己当着上宾一般款待,心里自是惊喜交加,忙躬身接过杨不凡赐的酒,与同大家一起,干了一杯,感觉甚是痛快。
詹天扬端着酒杯,昂霄耸壑,走到堂前,朝着穿封狂和扬不凡二人,各自望了一眼道:“所谓天命难违,我们三人这般阴差阳错也凑在了一块,实乃不解之缘,在下欲与二位义结金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杨不凡听言,自是连声称好,可穿封狂似有所顾虑一般,忙道:“早闻‘漠北杨不凡,辽东詹天扬’英雄盖世,在下初出茅庐,岂敢与你们称兄道弟?”
杨不凡忙道:“穿封兄弟说的是哪儿的话?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兄弟之间哪有高低贵贱之分,难得我们三兄弟齐聚一堂,就不必再多言了,今日我三十有二,詹兄你呢?”
他知道穿封狂在三人之间是最小的,所以他直接问向詹天扬的年岁,是因为他和詹天扬之间,一眼很难分出谁大谁小。
詹天扬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年龄,顿时哈哈笑道:“两位兄弟,愚兄虚长,要在此妄自尊大了。”
说着,面上已洋溢着如登春台的舒畅,立即斟满了三大碗酒,摆在了堂前的客桌上。
三人庄严地站在客桌前,詹天扬望了望两位贤弟,略显有些激动地道:“二位兄弟,今日我们就在此歃血为盟,结拜为异姓兄弟!”
说毕,三人不自觉地互交眼色,一起跪在了大堂之前,他们从大哥詹天扬到三弟穿封狂,皆各自报了名讳,后便异口同声地立誓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许誓完毕,便各自举起一碗酒,畅快地一饮而尽,随后碎碗为信,齐声喊道:“若悖此誓,便有如此碗,粉身碎骨!”
他们各自将手中的土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齑粉,如果谁背弃了这兄弟之间的言信行果,便会有如这些土碗一般,碎身粉骨!
三人肃穆礼毕,心潮澎湃!
喜出望外之余,穿封狂向二位兄长双手合十地道:“承蒙二位哥哥如此抬爱,三弟我真是受宠若惊,今日,我三兄弟就来个不醉不归!”
对穿封狂来说,对眼下这两位哥哥自是目逆而送,早已慕名至深,奉若神明。
堂上济济一堂,群情鼎沸,推心置腹,对月畅饮,甚是欢快!
第七章
已酒过数巡。
穿封狂因心系云氏,早已心猿意马,实乃“过尽千帆皆不是,唯愿心系一个人”。
看看外面,天已破晓,不由忙道:“二位哥哥,三弟我尚还有要事在身,来日方长,今日就此作别。”
詹天扬微动眉梢,见他已似有几分酒意,微微笑道:“三弟,现在我们只管豪放畅饮,有何事,也待大天白亮了再说,来,喝酒!”
说着,举起酒杯,已将那手中烈酒,一干而净!
杨不凡也敞怀笑道:“是呀,三弟,大哥说的极是,所谓‘鱼得水活跃,酒得君更香’,我们三兄弟虽出处不同,但上苍有好生之德,竟让我们从天南海北不约而聚,实乃天意,况且,堂内还有其他这么多兄弟助兴,今日我们就当喝他个痛痛快快,一醉方休,不管甚事,都姑且搁它一搁!”
说罢,也举杯尽情地畅饮起来!
两位哥哥乃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行事奉为圭臬,言出必行,如此殊荣倍至,自己又怎好再相推辞!
他早已是貌合神离,对云氏父女的担忧,早已不能自己,可二位哥哥酒意正浓,又怎好扰了兴致?
虽举杯共鸣,会同堂内所有的兄弟,一起杯光交错,但已对云氏父女心驰神往!
堂内热闹翻天,大伙正喝得酣畅淋漓之际,门外突然一阵吵嚷,随即扑闼进来一个喽啰,看他紧张神色,即知大事不妙。
他慌里慌张,排闼而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结结巴巴地道:“少主,少主,不好了,于不求、于不求倒戈相向了,他带来了大批楚军人马,来势汹涌,看去势必要剿灭了我们山寨?”
詹天扬何等英雄凛然?岂有畏怯之意?泰然自若地道:“又是这个于不求,虽已跟随我多年,但屡次枉墨矫绳,为非作歹,詹某早看他不顺眼了,他既倒戈相向,就是自掘坟墓,今日,我詹某就让他们得兽失人,有来无回!”
说着,便对着那喽啰吼道:“别做出一副骨软筋麻的样子,速去通知其他的兄弟,做好迎战准备,誓与他们背水一战!”
此时,堂内之人,皆人心振奋,跃跃欲试,穿封狂大声说道:“大哥,方才进寨之时,我无意间看了一下,此地易守难攻,任他们兵力多盛,我等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人人奋臂高呼,都异口同声地呼应道:“对!叫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不觉已至天明,外面已略能见些亮光,詹天扬带着堂内所有的人马来到门外,朝旁边一片断崖边指了一指,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就在那一片断崖上设下埋伏,敌人若想进得山来,必要经过这片断崖下的那条小路,到时候,我们就用已备好的滚石滚木,好好招呼招呼他们!”
众人一听,此计甚是妙哉,不由都拍手叫绝!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
在进山的那条道上,隐约可见,有上千之众,来势汹汹地朝山中进发,他们个个战袍束身,手持长枪,井井有条,前进有序。
一看便知,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战袍别致的将军,手持一杆云巅枪,看他一脸的傲气,即知他是一位项军的首将,在战马之上,霸气外露,盛气凌人。
其左面是一名副将,也是骑着乌红战马,气势不凡。
靠其右面的那人,也骑着一匹战马,不难认出,他正是尖嘴猴腮的于不求!
即将走在山间的入口时,只见于不求卑躬屈膝地道:“龙将军,现在朝阳初上,趁詹天扬等在此集结的人毫无防备,我们不妨一举攻上,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以便一网打尽!”
那为首的将军满脸的不屑,只冷冷笑道:“想我龙且自幼和项羽霸王相识,大小征战无数,无往不胜,即便是扫平齐国,也如探囊取物,如今我带着两千精兵前来讨伐这龙盘山,就区区几个毛贼,又何须这般八公草木,杯弓蛇影?”
说着,便领着两千精兵,望山中小道而进!
此时,在断崖上埋伏已久的詹天扬等英雄,已遥遥可见龙且大军已缓缓向他们这边靠近。
詹天扬指了指龙且旁边的于不求,对着大伙轻声说道:“此人就是倒戈相向的于不求,你们一会务必将他干掉,不然他会在项羽面前揭发公主的阴谋,到时候不但公主会深受其害,就连我们大家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众人自是心领神会,整装待发,就等龙且铁军靠近,好给他们临危下石的一击!
龙且军队来到詹天扬等埋伏的悬崖边时,于不求双眼咕噜噜地转了转,忙一扬缰,勒马拦在龙且前面,仓皇地道:“龙将军,詹天扬等个个都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不容小觑,再向前靠近,恐有埋伏!”
于不求再熟悉这里的地势不过了,只要过了这断崖前的小路,这山寨自然不攻自破,即便对方有所防备,也只能在此一片山崖上设下埋伏。
龙且一向心高气傲,根本没有把詹天扬等人放在心上,一心求进,只想速战速决,早点拿下这群乌合之众。
只见他冷哼两声,不屑地笑道:“什么凤毛麟角?今天我龙且,就要拔掉他们的鸟毛,钳光他们的麟角!”
说完,长枪一挥,便示意让后面的精兵朝小路进发。
这条路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宽窄,只在瞬间,龙且的两千精兵,已分布在了这条小道之上,项背相望,摩肩接踵,尤似一条长龙,横卧于那片山崖之下!
詹天扬岂是泛泛之辈?见敌军已渐渐走进了自己设下了圈套,不由面泛喜悦之色,轻声对兄弟们说道:“你们看,那群贼军,纯属一盘散沙,势必不堪一击,等他们全部没入小道,咱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胸有成竹地朝杨不凡望了望道:“二弟,一会你的人马,直接用滚石和滚木攻击他们的腰部,切断他们中军,使其首尾不能皆顾。”
继而又对着穿封狂道:“三弟,你负责去寨内,会同里面的几百弟兄,斩杀进寨的士兵,我就负责带兄弟们从后面包抄过去,断了他们的后路,此次,定要让他们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詹天扬的这一招,实出众人意料之外,大伙都没想到,他竟如此善于用兵之道,暗自折服不已,他的部署,真是无懈可击,任你有再多的士兵,只要入瓮,就决无生还的可能!
龙且哪知道自己已经深入陷阱,跟在士兵后面,神色傲慢以极。
他见自己两千精兵有如一条长龙,布在这条通往山寨的必经小道之上,人语马嘶,气势磅礴,看去甚是壮观,走在最前面的一拨士兵,几乎已经看不到头了,想必已经进了山寨之中,他负责押后,已入这条窄道里数!
他如此昂然直入,傲世轻物,大有必胜的气势。
可就在此时,山崖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随之滚石滚木不断从山间直落而下,其声势有如山洪破堤,声如雷震。
龙且愀然作色,没想到真中了埋伏,看着那一块块上百斤的滚石和几百斤一截的滚木,任你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抵挡不了几时。
山道狭窄无比,全暴露在山崖边,不但退闪不开,无处躲藏,连站住脚跟都得费劲,只在转瞬间,龙且所带的两千精兵,已扫数折半,他顿时暴跳如雷,可又束手无策!
于不求何等的奸诈狡猾,见状立即高呼道:“龙将军,速速退兵吧,詹天扬狡兔三窟,诡计多端,再不走,就无路可退了!”
其实,他是自己贪生怕死,如果龙且战败或被生擒,自己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只有劝龙且退兵,方还有一线生机!
龙且见山上滚石滚木越来越猛,势如万马奔腾,瞬间地动山摇,不禁暗悔没有听于不求的谏言,白白枉送了上千将士的性命!而且走在最前面的那批人马,已一一不见了踪影,想必已无一生还!
龙且听到于不求劝自己退兵,看着当前的形势,便没在犹豫,大喝一声:“撤!”
立即扬马勒缰,调转马头,径直奔山外而去!
龙且领着大概还剩七八百人的溃军,还没逃出悬崖小道,便被早已有所准备的詹天扬率众拦下!
穿封狂在寨内,已将进寨的士兵清理得干干净净,径直领着和自己在寨内一起杀敌的数百兄弟,紧追了出来!
此时,在山上负责放滚石滚木的杨不凡等众,见敌人溃逃,也没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尽数追下山来,和穿封狂的追兵合于一众。
龙且顿时腹背受敌,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劫!
龙且和挡在前方的詹天扬已经开始叫阵,只听得詹天扬朗声说道:“龙将军,我詹某念你是西楚大司马,曾东阿破秦军,九江破英布等不世之举,今天姑且饶你一命,但你得把于不求给我留下!”
龙且跟随项羽多年,起初随项梁起义反秦,曾是二十万西楚军的总指挥,大小征战无数,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虽然腹背受敌,但自己未必就毫无胜算可言!
他缓了缓神,顿时哈哈笑道:“如此心怀叵测,忘恩负义之人,就算今天你留得他性命,我们霸王也不会延喘这等残渣余孽。”
说着,顺势向身旁的于不求所骑的马屁股上拍了一鞭,战马受惊,似受过训练一般,径直望詹天扬这边驶来!
于不求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是作茧自缚,不由回头骂道:“龙且,你这背槽抛粪的小人,你定不得好死!”
他深知詹天扬的手段,若真到了他的跟前,怕不当场一掌结果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边骂,边一翻身,从那马背上“扑通”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硬生生倒在地上,哭爹叫娘起来!
这等跳梁小丑,谁都不会在意,任他滚到一边,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嚎啕不已,像只蚂蚁一般,谁都不去理会!
詹天扬也并没在意他的行为,众目睽睽之下,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姑且让他多活几时。
只朝龙且朗声说道:“龙将军,我等在这龙盘山上蜗居多年,向来无争,今日为何兴兵来伐?”
龙且清楚,詹天扬是一位江湖豪客,不仅凭借一生盖世武功响誉江湖,而且怀瑾握瑜,德厚流光,故才有“辽东詹天扬”之盛名,今日一见,实非沽名钓誉!
龙且笑道:“早闻‘辽东詹天扬’英雄盖世,闻名遐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微顿又道:“我等是接到于不求的告发,说尔等在此集结,密谋讨楚,霸王特命我等前来讨伐!”
第八章
詹天扬不禁一阵仰天长笑,义然说道:“我等聚义龙盘山,确有讨楚之意,当今世道,动荡不安,西楚霸王以武慑众,敢问又有几人对他是真正的心悦诚服?秦灭以来,世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情绪已开始略显有些激动,微顿又道:“如此败国亡家,导致各路诸侯横征暴敛,纵横捭阖,明修暗度,蠢蠢欲动,使得天下民不聊生,揭竿纷纷。中原武林,也因此猬结蚁聚,逐鹿中原,试图平分天下,四处血流漂杵,继而刀光剑影,掀起幕幕腥风血雨,你说,面对这般阿毗地狱,谁又会俯首系颈?”
他如此镇定自若之人,都难以做到波澜不惊,可见内心深处的今愁古恨,已是入骨入髓!
他的慷慨激昂,豪言壮语,句句戳心,他知道,龙且为人战将,也是奉命行事,今日让他折兵千数,也算是给他一次覆车之戒。
他长叹数声,而后说道:“龙将军,今日折你千将,难以为颜,念你也是将命在身,身不由己,詹某姑且不再作难于你,你赶紧带着你的军队走吧!”
说罢,便向属下一众,挥手示意,给龙且让出道来!
虽说詹天扬众属,不及龙且军队那般训练有素,但也是行家里手,见詹天扬手势一动,立即一字排开,分成两排,只在瞬间,已给龙且残军,让出了一条道来!
龙且见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加之自己余军已是狼狈不堪,比起敌人的斗志,实是大相径庭,若再负隅顽抗,也是以卵击石,枉送将士们的性命!
虽处于敌我立场,但他也由衷的折服詹天扬的海纳百川,宽以待人!
他不禁肃然起敬地道:“如今我军已是池鱼幕燕,承蒙不杀之恩,詹英雄如此宽大为怀,厚恩日后必报,告辞!”
说罢,便领着残兵遥遥而去!
毕竟,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在场之人,对詹天扬的这一举动,无不交口称赞!
龙且如此狂妄地领兵来伐,詹天扬竟轻便地宽以待之,其豁达大度,试问几人能敌?
此次未损一兵一卒,轻易挫伤龙且锐气,实乃詹天扬部署得当,龙且走后,在场之人,俱都一拥而上,对詹天扬的带兵之道及深谋远虑赞不绝口!
穿封狂面泛敬佩之色,拱手说道:“大哥果真是人中之龙,除了本领堪称天下无敌,且还这般用兵如神,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詹天扬笑道:“三弟过奖了,项羽今日对我龙盘山讨伐不成,势必不会就此作罢,即便不再派龙且来讨,其手下还有季布、钟离昧、英布、虞子期等将领,个个都是上将之才,身怀绝技,势必也会再差他们前来大张挞伐,我等必须防微虑远,加强攻事,运筹帷幄!”
众人无不为他的德才皆备所慑服,杨不凡跨步上前,毅然说道:“大哥拨烦之才,心雄万夫,二弟佩服之至,如今项羽势倾天下,兵多将广,我等定要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我杨不凡愿鞍前马后,誓以大哥马首是瞻!”
詹天扬忙道:“二弟严重了,我俩齐名天下,又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谈追随不追随,我们理当同舟共济,隐鳞藏彩,为公主高举义旗,等待公主号令,以半济而击,伺机对项军一举反扑!”
他们口中声称的“公主”,谁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能让他们马首是瞻的人,想必必是一位德高望重,众望所归之人!
不觉已是晌午十分,穿封狂因心里一直挂念云氏父女的安危,早已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对詹天扬等的侃侃而谈,置若罔闻。
见他丧魂失魄地道:“大哥,二哥,大敌已退,三弟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詹天扬见他神情不属,也没再多加阻扰,拱手回道:“三弟既是冗务缠身,大哥也不便劝留,不过万事避祸就福,多加小心!”
杨不凡最善于察言观色,双眉微扬,已知蹊跷,跨步上前,微微笑道:“三弟,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兄弟三人,情胜手足,定要以诚相待,二哥见你心怀忐忑,绝非空穴来风,不妨直言,我和大哥定当鼎力相助!”
穿封狂见二位哥哥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推襟送抱,不由感激涕零,所谓长兄尤父,他不禁“扑通”跪倒在地,道:“二位哥哥,请受三弟一拜!”
说着,便对詹天扬和杨不凡鞠躬叩头。
詹天扬忙上前搀扶道:“三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你二哥说的对,有事你尽管直言,我们当哥哥的绝不会坐视不管!”
说着,双袖微挥,已将穿封狂搀扶起来。
穿封狂见两位哥哥都面生疑色,不由满面羞愧,心想云氏父女之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说小已致人命关天,说大自己也能操纵适宜。
所谓一客不烦二主,两位哥哥已为楚军来犯之事,被弄得焦头烂额,自己又怎好再相劳烦?再说,对云氏父女一事,还真不知该如何对二位哥哥启齿才是。
他神色顿了一顿,为打消二位哥哥为自己挂怀,也只好将事实浓缩,舍轻就重地道:“二位哥哥多虑了,也不过是些儿女情长之事,不必小题大做,再说现在楚军猖獗,仅为舐犊情深,我便弃你们而去,实在是无地自容之至!”
詹天扬和杨不凡一听三弟是为这般人面桃花之事而忧心忡忡,不禁皆佩服三弟的情有独钟,都朗声笑了起来!
詹天扬哈哈笑道:“难怪三弟神不守舍,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和你二哥岂不知其厉害?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既如此,我和你二哥也就只能在此恭候三弟抱得美人归了!”
杨不凡也释怀笑道:“大哥说的没错,如今山寨遭楚军蹂躏,已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就等待三弟把弟妹接回,给你们完婚冲喜,也让寨里的兄弟们都热闹热闹,冲冲晦气!”
穿封狂顿时忍俊不禁,“噗呲”笑道:“让两位哥哥见笑了,你们这般情恕理遣,三弟岂有不从之理?定速速将云姑娘带回,来这寨里和她鸾凤和鸣,正好有二位哥哥证婚,真是殊荣倍至!”
一阵寒暄之后,詹天扬便给他备了些盘缠,塞进他怀里道:“这里有些琐碎纹银,三弟你就留在路上用吧!”
穿封狂确实已身无分文,也没多加推辞,收下银两,便辞别了两位哥哥。
穿封狂离开后,顿如风驰电挚一般,径直望藏云中燕父女的山道那边疾驰而去。
龙盘山上,仍没有恢复平静,詹天扬对余不求言提其耳,多轮甄审之后,便将其禁闭了起来,而后让兄弟们稍作休息,一边开始收拾残局,一边开始造筑攻事,面对强悍的楚军,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穿封狂离开山寨之后,一直大步流星,约莫用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已来到了云中燕父女所藏的草丛处。
眼下黄土一抔,顿让他大吃一惊,云中燕不知何时?已将云奎的尸体安葬于这不毛之地,自己却已不知去向。
穿封狂四处一阵端相,顿时心急如焚,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她身上的蛇毒虽已扫数被吸了出来,但伤势仍是不轻。
想到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会到哪里去呢?她身负重伤,定是大费周章,才将云老前辈入土为安,他顿时感到心痛万分!
他望着眼下这堆新立的坟土,如丧考妣,哀痛欲绝,望望四周,这一抔之土还算安静,不由跪在坟前,黯然拜道:“云老前辈,你就安息吧,我会好好照顾云姑娘的。”
说完,便一连叩了三个响头,径直望山下疾驰而去!
他顺着山道,疾步如飞,对云中燕的杳然无讯焦心如焚,心想她这般负伤前行,如何能面对那举世混浊的江湖?
自己曾立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曾几何时,却让她一个人漂泊在这乱世之中,怎不叫人心急火燎,坐如针毡?
为了尽快找到负伤的云中燕,他沿途不疲,似已忘乎自我,不觉已至黄昏,对云氏的揪心,一直六神难安,他穿过崇山峻岭,来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
他无暇镇中的灯火辉煌,竭力兼程,貌似已废寝忘食,在镇上连口水都没顾及喝上,便径直过了小镇,不觉已进入到了一片奇峰罗列、形态万千的石林之中!
这晚,月明星稀,他趁着月色,穿行在那片石林的怪石嶙峋之间,隐约还能听到些许“潺潺”的溪流之声。
石林中的山石,千峰万仞、密而有序,他转了许久,有如进入了迷宫一样,不管怎么倍道兼进,总感觉只停留在原地一般。
他深感骇怪,看这些奇异的嶙峋怪石之间,虽然参差不齐,但却错落有致,极像是一种阵法,山石凌乱之间,似在随着人的移动而移动着。
远远的,那股淅沥的溪流之声,似越来越近,他信步循声而下,这才略略找到了一点方位之感。
踏着隐晦的月色,这片纵横交错的石林,实是接应不暇,姿态各异,妙趣横生,确有巧夺天工之妙,其琳琅满目,着实让人美不胜收。
他深信已误入列阵之中,即便向着那“潺潺”水声极速前行,仍是进退无处,苦行无果。
他虽聪敏颖悟,但纵使是绞尽脑汁,也无法参透这奇阵的奥妙之处,面对这片鬼斧神工之作,不禁深叹数声,自我安慰道:“看来今日是无法走出这片石林了,既来之,则安之,若能静下心来,饱览这怪石兀立,绵亘蜿蜒,也并非不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一切,只待天明再说吧!”
他游走在这山石突兀之间,仍顺着溪流声音的方向,循循而进。
溪水淙淙,早已不绝于耳,可他顺着方向,不管怎么倍道而进,始终寻不到溪水的源头。
虽一路应接不遑,内心已不免胆寒起来。
在这寒燠失时的秋末,虽然皓月如梭,深夜仍是山寒水冷,见久行无果,便已心凉半截,不觉已是饥寒交迫,有气无力。
他竭力穿过一片纵横交错的石林,早已精疲力竭,只几声无奈的长叹,便不自觉地靠在了一根石柱之上。
他颇感浑身乏力,双腿发软,再也无力前行,不觉身子一颤,已倏地瘫软在地。
他沉沉地坐在地上,背靠在那根石柱底稍,心灰意冷以极,面对这般委肉虎蹊之境,不禁暗叹自己双十年华,竟就即将命殆于此,心里的不屈和无奈,真是无以言表!
月光昏淡,星稀月亏。
不觉已至四更天,穿封狂已气若游丝,神志恍惚,背靠石柱,不知不觉,已昏阙了过去!
夜,鸦雀无声,清幽静谧!
第九章
穿封狂尚还存有一丝意志,正恍如梦境,嘴里不知在梦呓般嘀咕些什么?
就在此刻。
突然。
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其耳畔边,鼙鼓喧天般生起:“是谁兀自闯入老夫的‘星布奇罗’阵?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冥冥之中,听到这般浑厚高亢的声音,穿封狂不禁一惊,即便是沉沉昏睡,已是震耳发聩。
凭着那声音穿云裂石的劲道,即知那发声之人,必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他诩然怡悦,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狠狠地咬了咬牙,这才慌张慌智地支撑起身子来!
他身影未稳,已不自觉地踉跄了几下,微启昏沉的双目,四下望了望,到处都是重峦迭巘,耸壑凌霄。
冥眗亡见,哪能看到什么人迹?
他毕竟初出茅庐,少不经事,见四下无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因头脑耸昧而产生了一种求生的幻觉……!
只见他本能地擦了擦眼,又举指轻轻弹了几下自己肥厚的耳朵,而后又使劲揪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一切都很正常。
不得不说,人在绝望时所产生的意念,瞬息万变,有时候智力会如孩童一般憨状可掬,骄儿騃女!
可他转念一想,那声音意语高昂,一语道破玄机,虽仅片言只语,但那字里行间,也很吻合自己的处境,那字字铿锵,尤似如雷贯耳一般真切,怎么能假得了?
但凡对其说明来由,自己是无心犯界,绝非故意挑衅滋扰,想必对方定会高抬贵手,放自己一条生路!
他声随念起,努力拉长脖子,竭力嘶吼道:“今日误入奇阵,绝非有意冒犯,还请尊长不吝破阵之法,献晚生一条活路!”
他虽已奄奄一息,但毕竟是功底深厚之辈,出声仍是孔武有力,再说这般濒临绝境,但凡有一线希望,必要孤注一掷。
他话音方落,顶部陡然生风,但闻一阵轻轻的衣袂飞飘之声,一条白影,已倏地从头掠过,就像一道闪电,一晃却不见了踪影。
穿封狂神色不禁为之一震,立即挥袖又将双目拭了一拭,以为是自己双目暗淡,看花了眼!
就在此时,那条白影又从山石背后反扑而回,从眼前一晃而过,尤似一道幽灵般,从身旁的石林之中一闪即逝!
这回穿封狂可是眼疾手快,看得真切,对那条穿梭不定的白影,面善眼缘,似曾相识,对其施展的一绝,也是半面不忘,想了想,这诡谲之人,不正是前日出现在镇上小店里的那个干瘦老头吗?他一身白袍,来无影,去无踪,行迹诡异之至!
他不觉心内暗喜,那老头菩萨低眉,面相可亲,不觉精神大振,忙引领喊道:“前辈,数日之内,我们竟两次邂逅,可见缘分匪浅,自前日镇上一睹鹤颜,其宝刀未老,自是让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晚生不才,恳请前辈耳提面命,不吝现身赐教!”
随着一阵朗朗的笑声,从一尊至高的石山上方,飘飘落下一条白影,凛然站在穿封狂的眼前,这等出没无常,掣电星驰的身法,若非江湖中的钜学鸿生,常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穿封狂定睛一看,那白影童颜鹤发,虽身材瘦小,但雪鬓霜鬟之间,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果真是那日在镇中小店里见过的白袍老头!
老头身形方定,便带着一些半些笑容,朗朗说道:“赐教不敢,见你如此移樽就教、程门立雪,老夫赐你两招又有何妨?”
穿封狂见老头的笑里疑信参半,不觉有些言行相诡,便也不敢再想入非非,毕竟和人家竟一面之缘,就这般漫天叫价,实是有些鲁莽灭裂!
老头眉间,露出一股惬意及又诡异的笑意,喉间冷冷地挤出几字,道:“小子,看好了!”
话音未落,已见他身形掠动,如一只大鹏般翱翔在穿封狂的顶部,哪等穿封狂做出什么反应?老头的身形,已稳稳落在了他的上方。
老头身法之快,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
穿封狂只觉得头顶一阵闷热,那老头已首尾倒置,倒立在了他的头顶,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肩,用他温热的百会穴,直对着自己的百会穴,缓缓压下。
穿封狂知道老头的动机,是想为自己传输功力,通过百汇穴将功力直倾而下,遍布自己的全身,达到没石饮羽之效!
他深感不解,和老头相交甚浅,仅半面之交,单凭自己轻嘴薄舌的一句唇齿之戏,就毫无顾忌地传授自己功力,这也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他只觉浑身滚热,其温度,已大大超过了自己身体的体温,全身上下,似烈焰炙烤一般,焦红暗黑,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但觉一股热浪,不断从自己百汇贯入,循序而进。
须臾间,他已觉得体内有些膨胀之感,逆血而行,浑身的炙热滚烫倍增,越发强烈!
他强咬牙根,努力使自己不露出痛苦的神色,可那种内炙外炎的煎熬,实是忍无可忍。
一开始,他还能渐渐忍住那阵浑身异常膨胀的难受,可到最后,那尤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啃噬的感觉,着实是生不如死!
那老头一直双目紧闭,只语未发,只凝神静气地为他灌入真气,他知道穿封狂早有不支,因为已至上层武功的最紧要关头,他深怕这小子会因不抵难受而前功尽弃,如若这般,双双都会走火入魔,血管爆裂而死。
千钧一发,老头哪敢殆懈,苦于不能启齿说话,若泄了元气,后果不堪设想,只用腹音传道:“小子,这已至‘紫玄神功’的冥漠之都,务必要全神贯注,稍有差池,我们都会死于非命,只要挺过这最后的致命环节,日后,你将会百毒不侵,天下无敌!”
穿封狂痛不欲生,本想放弃,可听得老头腹气传音,说得这般骇人听闻,即知危如累卵,命悬一线,再难受,也得咬牙挺过,不敢懈怠半分,就算自己惨遭不幸,也不能白搭了这位前辈的性命。
他只觉身如炬焚,心如刀割,简直就是体无完肤,连毛发似乎都感觉到了疼痛,竖然而立。整个身子,尤是被大雨浇淋一般,浑然湿透。
老头一直聚精会神,屏气敛息,也不由面部抽搦,形容枯槁,可见他真气已耗损殆尽,他汗流浃背,面部已如穿封狂一般痛苦不堪。
约莫过了两三炷香时间,一阵袅袅烟气,浑然从两人百汇相接之处缓缓漫出,老头喜知大功告成,忙一屏神,大大舒缓了一口气道:“小子,运运真力试试!”
此时,穿封狂已感觉身体内外的疼痛感已渐渐有所缓解,体内热血沸腾地运行着一股无比的力量,激昂之余,感觉洪力倍增,不由倏地一扬手,顿见旁边的一根千斤石柱,“嘭”地一声,已被拦腰折断。
穿封狂不禁为之一震,没想到自己只如常人一般轻轻一挥手,并没有使出几分力道,即可开石断金,不禁暗叹这“紫玄神功”的威力,真谓是天下无双!
他见自己挥手便断奇石,顿时惊喜交加,本能地大呼一声,双臂一震,只听得四周,顿时发出一阵阵雷鸣般巨响,有如山洪爆发一般。
只在瞬间,周边的林立群峰,皆被震断飞裂,两丈以内的石林,几乎已被夷为平地!
气浪的爆发,气吞山河,有如山崩地裂一般,随着四周巨石飞撞的声响,那老头不禁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也如弹丸般被震飞出去,倒在数丈开外的乱石之中,口吐鲜血,惨叫不跌!
穿封狂如梦如幻一般,来不及惊叹这“紫玄神功”的雷霆之势,忙跃身过去,手忙脚乱地从乱石之中,将遍体鳞伤的老头刨出。
见老头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不由呕心抽肠,自作非难地道:“前辈,在下实没料到这‘紫玄神功’,竟如此神乎其神,弹指之间,自己功力竟变得这般中石没矢,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老头看去已奄奄一息,面上并无怪罪之色,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紫玄神功’,乃天下绝学之精髓,想我‘瑰怪朱雀’尚名鹤驰骋江湖几十年,依仗玄功,叱咤风云,今日倾授于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穿封狂见其咳嗽数声,面色苍白已极,嘴角挂满血丝,心里不由阵阵刺痛。
尚前辈毫无保留将神功相授,不料自己戆直,兴奋之余,将其重伤于亲授的神功之下,不觉羞愧惭怍,凄入肝脾!
曾听师傅赛凌云说过,江湖中有“苍龙四神”,也被江湖人称“四大战神”,他们一向深居简出,个个嫉恶如仇,声名浩荡,却无人真正见过他们的庐山面目,眼下这位尚名鹤,就是其中之一的“瑰怪朱雀”。
尚名鹤气喘吁吁地道:“你就不必自责了,天命如此,谁也无法预料,今日我将绝学相授,实乃天意,老夫早知气数将尽,却叹一生本领不甘就此埋没,自那日与小英雄邂逅小镇之后,便一直在暗中洞察你的言行举止,你的不同流俗,光明磊落,值得老夫倾尽毕生……!”
穿封狂不觉感激涕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除了感激不尽,就是惭怍难当,若非自己一时兴起,误伤了尚前辈,他也不会这般命在旦夕,岌岌可危,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见尚名鹤仅一息尚存,不由忙接口说道:“前辈伤势颇重,勿须再言,晚生一定设法救你性命!”
尚名鹤看似已经无力回天,他双目无光,微微笑道:“没用了,老夫自知自明,必化鹤于此,所幸毕生武学得以后继,也算死而无憾了。”
穿封狂神情凝重,不由暗折尚名鹤的才华横溢,不仅武功盖世,且还极往知来,想他毫无顾忌,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必是担心那一身菁华,就此跟他一起埋没烟尘,抱璞泣血。
他神色呆滞,突又听得尚名鹤喘息道:“经过老夫数日的征名责实,你乃‘赛氏五虎’嫡传,素闻五虎也是义薄云天,所谓‘名师出高徒’,想必你也定是行侠好义,胜残去杀之辈,故才将这毕生所学,不藏不掖,倾授于你。”
他似忙着交代什么一般,明知性命已经难以为继,却还在不停地说道:“老夫知你重气轻命,故还想将这‘星布奇罗’阵的奥妙告知与你。”
他深深叹了口气,续道:“当年,在秦灭六国的一场战役中,嬴政面临大敌,在奔逃之中,无意间闯入了这片诡异的石林,他便巧加运用,利用这石林善于隐蔽潜伏的优势,略加固壁,将敌军纷纷诱入,逐个击破,最后才以所剩无几的残军,力挽狂澜,最终轻易赢得了那场战役!”
第十章
尚名鹤想到当年战役的流血飘尸,不由得长叹数声,道:“当年那场战役,鞭墓戮尸,老夫虽未亲眼所见,但秦胜退兵之后,老夫误入这片石林,看到那尸冢遍野,即知当时两军对峙的豪壮凄厉。老夫见这片奇峰异石甚是诡谲,经过数年的砥志研思,方才悟出这‘星布奇罗’之阵,别看这小小的一片石林,循以善用,可敌千军万马!”
穿封狂不得不信,这“星布奇罗”阵的出奇奥妙,自己就险些葬身于此,一旦闯入,其间的错综复杂,任你是神仙下凡,也无法识破那破阵之道!
尚名鹤呛咳数声,又缓缓说道:“只要循着潺潺水声的方向,十步一顿,即可走出石林,奇石阵变仅为三秒,所以每行十步便停顿三秒,即可顺利躲开奇石方位错乱的诱导,继而依此前行,方可穿过迷障,到达胜景。如若不然,任你再是绝顶高手,也只能在原地徘徊,坐以待毙!”
一语道破阵法,方知破阵之法,竟如此简单,穿封狂微微一顿,暗忖道:“难怪自己入阵之后,即便是倍道而进,仍感觉还停留在原地一般,谁也不会想到这十步一顿之巧!”
因担心尚名鹤的安危,他便没再去想这奇阵奥妙之事,轻轻举肩,立将身形瘦小的尚名鹤扛于肩上,朝流水声源方向,疾驰而去!
他依照尚名鹤说的破阵之法,十步一顿,循序前行,大约已至千步开外,顿时被眼下这一片群峰耸立,烟波浩渺的幽境给震慑住了。
他立时顿了一顿,停在一个幽胜的深壑旁边,深壑对面,隐约可见,有一个径口约丈方的洞口,洞口上方,峰高兀立,耸入云霄,这水天一色,端的让人入圣!
遥遥望去,山腰有一泻瀑布,从千里之高的绝顶,直泻而下,漾过洞口,直奔深壑,势如万马奔腾,响彻云霄!
穿封狂这才如梦初醒,敢情在石林中,一直隐约听到的潺潺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来的,虽是相隔甚远,但其飞流直下的气势,即便是在石林之中,仍是隐约可闻!
尚名鹤已是气若游丝,爬在穿封狂宽大的背上,呼吸急促地道:“当年的那场战役,两军阵亡的将士,都悉数弃在这深壑之中,故此处被唤作‘孤役岭’。”
沉默少许,便又向着沟壑对岸指了指道:“你速将我背至对面的山洞中去。”
穿封狂不禁一愕,看这深壑,烟雾袅袅,深不见底,再看看四周,也根本没有过壑的路或桥,这离对面少说也有近百丈之遥,任你再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凭借轻功,遂从所愿,尚前辈叫自己背他过去,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尚名鹤见他呆若木鸡,岂会不知他的疑虑,轻声说道:“老夫已在洞中生活了数十载,都是凭借那条游丝过往深壑的,若非老夫伤势太重,早就一跃而过,哪像你这般扭扭捏捏?别忘了,你现在已得老夫真传,早已功力倍增,你不妨试试!”
说着,微微向右边的一个石丘旁指了指!
穿封狂忙望向尚名鹤所指的方位,见那石丘旁,果然绑有一条细若牛毛的线绳,单凭一般肉眼,很难察觉得到!
他忙一跃身,来到石丘旁,仔细看了看那条细索,一直连向对岸,在微风轻轻的吹动下,一晃一晃,直让人感觉头晕目眩,更别说借它之力,跨过深壑了。
他神色为之一呆,只闻尚名鹤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楞着干嘛?赶紧跃过去呀!”
他顿时焦虑万分地道:“尚老前辈,别开玩笑了,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做到,我一个凡夫俗子,就更别异想天开咯,稍有不慎,便会掉下万丈深壑,粉身碎骨,我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不打紧,可不能让您老也跟着一块儿掉下不测之渊吧!”
尚名鹤见他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由笑道:“只要你凭神敛气,心无杂念,别说是这深壑,纵然是镜中拈花,水中捞月,也不在话下!”
穿封狂见他说得这般虚无缥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皱了皱眉道:“前辈说得这般扑朔迷离,实是镜花水月,你看这深壑,雾暗云深,真让晚生有些束手无策!”
尚名鹤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显得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说能就能,你小子也未免太优柔寡断了吧?一挥手之间,你不已力道万顷吗?难道老夫还会害你不成?”
穿封狂见尚名鹤虽谈吐有些诙谐,却也是言之凿凿,并非无稽之谈,不由热血沸腾,信心倍增,微一颦眉,毅然说道:“那好,尚老前辈,抓稳了!”
话音刚落,身子已一跃而起,直朝那细丝上弹射而出,身子离地的刹那,顿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将自己徐徐托起,别说是背着身形瘦小的尚名鹤,就算托着千斤重负,貌似也不在话下。
那股劲道,着实令人震慑,只见他体态轻盈,翾轻在那条游丝上面,有若风驰电挚一般,身形瘦小的尚名鹤,根本没给他造成任何负担,电光石火间,已弹射出数丈开外。
他不由暗折这“紫玄神功”的出奇奥妙,简直不可思议!
说来也怪,那条细丝,看似有如一条微乎其微的蛛丝,可每每脚踏之处,都似有一股无穷的反弹之力,极具韧性。
他不敢多想这游丝的诡异,凭借着丝索反弹的劲道,有若大鹏展翅一般,几个纵跃,已至对岸!
他飘飘然落在洞口,这才发现,洞口并非只有在对岸看到的丈方宽窄,实则,那口径少说已有七八丈量,由于距离太远,而又烟雾缭绕升腾,所以,从对岸看过来,洞口才显得那般狭小。
穿封狂背着一息尚存的尚名鹤,来不及欣赏洞中的奇峰异石,径直朝洞内狂奔而入!
他延洞疾驰,有如流星赶月,洞内若隐若明,四之壁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些亮光,石洞虽深暗,但凭借着这些亮光,洞内也是交相辉映,尤似白昼!
只有一条道通往洞内,别无旁道,穿封狂一口气驰到了洞底,身法之快,有若追风逐电,根本没注意这石洞的深度,即便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脚力倍进,结果,还是用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进得洞底,里面茫无涯际,可容千人,四周奇观养目,隐约,还能听见些许细细的流水之声,若非万千石柱障眼,一眼恐难一估宽窄,幽邃称心,荡心悦目,可谓人间仙境。
老头向西北角的一个小石洞指了指,道:“那里便是老夫的栖身之地,你背我过去!”
穿封狂来不及看洞里的摆设,更无暇圣观,忙向尚名鹤所指的小石洞驰去!
来到小洞口,见洞内摆设简单,除一张床外,其他东西都显得陈旧不堪,这容膝之地,那张窄索的木榻,基本就占去了洞内一半的位置!
他忙将尚名鹤小心翼翼地放在卧榻之上,把摆放整齐的被子掀开,给尚名鹤轻轻盖上,焦急地道:“尚前辈,您一定饿急了吧,你且先歇息,我去给您弄点吃的来!”
尚名鹤已气喘加快,像是已经撑不住了,悲不自胜,垂涕而道:“小子,快别忙霍了,老夫已经快不行了,你看看榻前有块石板,石板下面,便是‘紫玄神功’的秘籍所在!
穿封狂望着榻前的一块方正的石板,上面隐隐约约,见得几行字迹。
没等他看清楚石板上的刻字,尚名鹤又说道:“不过,此玄功精髓,在老夫的亲授之下,你已尽数吸纳,还是让这“紫玄神功”的原本,陪伴老夫,埋没于此吧。”
说到此,他不禁一阵咳嗽,顿时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来,脸色煞白可怕,想是这一代武林至尊,就要陨落于此了!
他望了望穿封狂,黯然伤神地道:“榻前这块石头,非比寻常,占体形不大,却是坚硬无比,重达千钧,非一般常人所能撼动,所以我把‘紫玄神功’的秘籍藏在下面,是最安全不过了。”
穿封狂忙俯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尚老前辈,快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忙小心翼翼地将尚名鹤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已禁不住泪流满面!
尚名鹤灰目无光地看着穿封狂,微微一笑,似想再交代点什么,可那微笑着的脸,已经见不到半点血色,貌似已经僵硬,眼睛已半睁半掩,嘴里再也吐不出片言只语!
穿封狂神色一愕,已知尚名鹤这一代武学宗师,就此谢世,已经安详地撒手人间,不由心痛万分,黯然伤怀。
不过尚老前辈也算死得瞑目,临终前,能让毕生所学后继于人,已足可含笑九泉了!
他望了望四周,已决定把尚名鹤的尸体埋在这小石洞里,与“紫玄神功”埋于一处,让他们一起,羽化登仙,丰城剑气!
他缓缓将尚名鹤的尸体移到一旁,手起掌落,转眼已将那木榻摧毁,移除石洞,随后将其尸体移到放置木床的位置,便用石块给其砌铸起坟茔来。
他已学得尚名鹤所授的“紫玄神功”,玄功的奇妙,早已让他神功盖世,力大无穷,砌坟的每一块石头,少说都有数百斤重,没花多少功夫,一座宏伟壮观的坟墓,便已砌成!
将尚名鹤的仙体安葬于这石洞之中,也算是完成了尚老的生前所愿!
穿封狂对着坟茔深深一揖,黯然的神色,悲切已极,没有发出片言只语,径直去小洞外搬来一块方正的巨石,亮出剑锋,在那巨石上嗖嗖起剑,将其四面削平,并在一平面上龙飞凤舞起来,剑峰到处,入木三分,铁画银钩,未到一炷香的时间,石碑上已朗朗刻出一行醒目的大字:“恩师尚名鹤之墓”。
石碑少说也有上千斤重,他力振双臂,即便如此千斤巨石,也不在话下,他将那块墓碑放在坟茔的正前方,因洞内地势受限,故把石碑紧贴在坟封上,离地上那块盖住“紫玄神功”的巨石,略有一拜之距。
就算有人闯入墓穴,也只会想到放在坟前的那块盖住秘籍的巨石,仅是供人拜坟所用,绝不会想到,那石下竟藏着盖世武学的秘籍!
虽然和尚前辈仅数面之缘,但他对自己却是恩重如山,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穿封狂早把尚名鹤当成亲人一般看待,在石碑上刻上“恩师”二字,除表确有师徒之实外,也可让尚老前辈视死如饴、含笑入地了!
办毕立坟之事,他便跪在那块巨石上,深深三叩之后,便珊珊然离开了坟地!
他信步走出小石洞,欣赏着洞里的奇峰异石,想这尚前辈生活的地方,万壑千岩,群峰簇立,还真是人间仙境。
第十一章
山洞之中,除了没有见到作灶之外,其他的家用日常,基本都有。
他穿梭在这洞天福地之中,一边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胜景,一边寻找着可以撑饱肚子的东西!
这两日之间,他几乎水米未进,如此饥焰中烧,即便可借着真力抵挡一阵,可那枵肠辘辘,单凭真力,又能抗得几时?
先是背着尚老前辈飞身过壑,紧接着负重飞驰在洞径之中,后又给尚老前辈立坟竖碑,哪一件不是耗费真力之举?
尚老前辈常年居住于此,虽已驾鹤西去,但也应该存有一些闲粮杂食。
闲荡到一个乍有水响的地方。
突然。
一阵烧鹅的飘香,顿让他欣喜若狂,垂涎三尺,四处找寻一番,果在一个很窄的石缝处,发现了一堆食物,有杂粮,有烧鹅,还有一些野鸡野兔,全部都是熟食,他已经顾不上是凉是热了,跨步上前,便饥不择食地吃了起来!
很快,那一堆食物,已被他悉数收入腹中,他抹了抹嘴,似还馋诞未尽,连手指头的余味,也不禁嘬了一嘬!
他撑饱了肚子,心里丝毫没有忘记寻找云中燕的下落,便缓缓向洞外走出。
这次,他没有施展轻功,只是散步一般,漫步于洞庭之中,这时,他才发现,洞中别有洞天,各处的怪石嶙峋,奇峰异丘,实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他走了概约一个时辰,仍是见不到洞口,不禁暗叹,若非自己巧获神功,单靠双腿慢慢行走,若想进出石洞,最起码也得用上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离洞口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行程,他实在无暇再这样耗下去了,早已心猿意马,施展出绝顶轻功,只在刹那,已出了石洞!
他没有做任何延宕,速即跃过深壑,回到石林,依照所识的破阵之法,很快穿过迷障,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原上!
他不禁又深深陷入了雨恨云愁之中,貌似和自己很亲近的人,都离的离,伤的伤,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自己所到之处,无不战乱纷纷,不得不信,自己就像一颗“天煞星”,见谁?谁倒霉,走到哪儿?哪儿遭殃!
覃思之余,他不禁抬头望望天空,大致已是中午时刻,他不知该何去何从,更不敢想心上的她到底在何方?……
敢情那日在龙盘山和穿封狂一别之后,云中燕为了不让爹爹暴尸荒野,趁着月色,忍着伤痛,将爹爹掩埋于草丛之中,简单砌了一个坟堆。直至次日午时,她见穿封狂仍是迟迟未回,心里甚是焦急。
而穿封狂当时离开她的时候,月黑风高,根本辨不清他的去向!因担心穿封狂的安危,一急之下,她便离开山间,朝北一路寻上……!
云中燕哪里知道?穿封狂也同样在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她,她拽着受伤的腿一路向北,幸好是开春时节,宜于伤口愈合,如若不然,她的脚伤怎赖得住这般颠簸!
平时在云奎的身体力行下,云中燕学得一些山间采药的把式,她一路走,一路采着草药,不时给伤口换上一换,渐渐伤口已差不多痊愈!
跳丸日月,不觉已时隔一月!
云中燕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因平时采药识得许多山里能吃的野菜,故一路行走,全靠野菜充饥,好在她是女儿之身,小家碧玉,食量不大,所以每天靠着野菜,也基本能解决挨饿的问题。
因独自一人,又弱不禁风,在很多时候,她都是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而行,这乱世之中,鱼目混杂,不免会遇到些跳梁小丑,滋生事端!
这日,烈日当空,云中燕一如既往,来到一片小树林间,准备采些野菜充饥,她为了安全着想,都不敢去深山老林,只是在一些视野广阔一点的山间小林里采!
冒着炎炎烈日,她正在小道旁蹲着刨野菜。
突然。
身后发出一阵怪异的邪笑。
云中燕大吃一惊,顿觉不妙,忙起身扭头望去,只见几个土匪装扮的壮汉,个个眼冒邪光,手持兵刃如一,看去绝非一般流浪的乌合之众,而是一帮有来历的军营流寇。
他们有七八之众,个个身强体健,目露邪光,云中燕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难以胜算,如若不设法逃离,今日必遭践踏,想到此,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云中燕不敢再去设想后果,看着那一张张肮脏的面孔,朝自己缓缓逼近,不觉毛骨悚然!
她本能地拔出手中宝剑,怒目以瞠地喝道:“你们几个毛贼,想要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开!”
她这一喊,反倒逗乐了那几个壮汉,不禁都朗朗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宽头肥耳,其貌不扬的汉子邪笑道:“哟呵,你看那双瞳剪水,楚楚动人的模样,今日我哥几个不乐上一乐,怎对得起我们来此一遭?”
说着,便毫无顾忌地向云中燕扑了上去,其余几个彪形大汉见状,也跟着一块儿扑了过去。
那其貌不扬的男子,一边以偌大的身块向云中燕扑至,一边高声招呼着其他人道:“我们是找乐子来的,休要伤她性命”。
云中燕宁可死在这些人手中,也绝不甘受辚轹糟蹋,听到那壮汉如此申令,不觉更是胆战心惊!
形势迫在眉睫,不容她再想,忙举剑上迎,杀入敌群之中!
那些人看去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行家里手,刀来剑去之间,招招直至要害,加上云中燕腿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只几个回合,云中燕手中的宝剑已被击落,不得不束手就擒!
几个壮汉早已馋涎欲滴,嗷嗷待哺,齐向云中燕娇柔的身子一起扑至!
云中燕一阵狂叫,早已变貌失色,惊恐万分,面对这般风刀霜剑,真是生不如死。
那群禽兽般的无耻之徒,哪会理会她的大呼小叫?更是乘虚可惊,肆无忌惮,一起上前,对着云中燕便撕的撕,扯的扯,毫无顾忌可言!
突然。
圈外传来一声高呼:“无耻之徒,休要胡作非为”!
说时迟,那时快,话声刚落,只见一位相貌非凡的男子,已举剑杀了过来,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只闻得“嗖嗖”数声,几个壮汉已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于他的快剑之下!
剩余四五个壮汉见势,不由都大吃一惊,忙撒手散在一旁,操起兵刃,凝视来人。
那百拙千丑之人目露寒光,狠狠骂道:“妈的,哪里冒出来的杂种?竟敢破坏大爷们的好事,还斩杀了我的几名兄弟,我看你是找死!”
来人非常镇定,骨子里透着一股书生气,不屑地笑了笑道:“我乃韩国张良,我不是来找死,是来找人的!”
张良自报名讳,那面目可憎之人甚是一惊,脸上的凶气也抹煞了不少,结巴了一下,故作镇定地道:“莫非你就是‘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你来找人,干我们兄弟几个何事?为何要来干预我等好事?”
虽然开始一听张良二字,有些惧怕,可看到张良透着一股子书生之气,加之自己人多势众,也未必不能取胜于他,所以,后面他又理直气壮起来,准备和张良拼个鱼死网破!
张良哈哈笑道:“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从韩国一路跟随你们到此,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们,赶紧把密函交出来,否则,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那人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冷嘲道:“密函?什么密函呀?我哥几个只是路过此地,从不曾去过什么韩国,你所说的,我哥几个听不明白呀!”
张良见那人如此冥顽不灵,狠声说道:“我们韩国高举义旗,准备会同各路诸侯一起兴兵讨楚,你们几个不正是细作,潜回楚营通风报信的吗?”
那人见张良已识破他们的身份,就算真交出密函,哥几个已知道张良等密谋讨楚的动机,交与不交密函又有何区别,横竖都是一拼,何不会同兄弟几个奋力反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不由咬了咬牙道:“我等既已被你识破,那我们就来个玉石俱焚,我兄弟几个齐力,以死相拼,你也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
张良丝毫没有含糊,见不动干戈,势难平定,不由将剑一横,向对方几个冲杀了过去!
在他们的对峙中,云中燕早已将不整的衣衫梳理了一下,好在这位张良出现得及时,不然就算咬舌自尽,恐也摆脱不了这几个禽兽的蹂躏!
他见张良久久未战下那几位流寇,不由恨得牙牙作响,也毫不犹豫,举剑冲杀了上去,欲助张良一臂之力,铲除这帮恶贼!
云中燕虽是一介女流,但也胆识过人,和张良一起并肩作战,甚是默契,二人背靠背杀入敌群,威力无比,没几个回合,对方又被杀倒两人,令对方气焰大减!
张良因救国心切,越杀越猛,云中燕也因怀恨在心,越杀越烈,两人都杀红了眼,只在转瞬之间,那帮流寇,已被悉数诛灭!
张良和云中燕互望一眼,不由齐声拱手说出了感激之言!可因眼下尴尬局面,都没有将话说完。
云中燕面泛微晕,顿时含羞不语,急忙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张良的眼睛!
张良见此情景,也倍感忸怩,忙跨步于那其貌不扬的细作身旁,在其衣囊之中,掏出一个包袱来!
他迅速打开包袱,里面便是一封密函,看着那半新不旧的信封面上,朗朗写着“霸王亲启”四个大字!
当然,这个霸王,自是当时自封为西楚霸王的项羽,张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细作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若不将其尽快铲出,韩国危也!
他后悔刚才和云中燕一起,一时杀得太过痛快,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不然自是能问出个青红皂白!
他也没多想,忙拆开信封,从中拿出一张字条,上面也只片言只语,仅写着:“韩国欲苟合众诸侯讨楚,请速定夺”的字样,纸上没留名也没留姓,根本不知道这是谁在从中作梗!
张良看完密函,稍作寻思,便又将密函折叠好装入信封之中,小心谨慎地揣入怀囊,试想留下这片言只语,日后好从字迹着手,查处军中细作,已还韩国太平,可见张良的心思缜密!
此时,云中燕已羞涩地站在他的旁边,怕羞地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云中燕没齿难忘!”
张良见云中燕如此以礼相待,忙道:“不敢不敢,云姑娘见外了,若非姑娘,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追上这帮流寇?若让他们逃脱,将密函交回楚营,不但我韩国危在旦夕,就连所有的起义之师,都无一能逃出项羽的魔掌,让姑娘如此以身犯险,实是羞愧,说到底,我张良该替天下黎明百姓谢姑娘才是”。
第十二章
他微顿又道:“云姑娘,如今乱世之中,国之封豕长蛇,民之牛鬼蛇神,处处猬结蚁聚,各取所需,弄得天下民不聊生,你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务必要谨慎小心,在下尚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云中燕没有料到,自己在无意间竟做了一件如此大义凛然之事,好在只是有惊无险,不由又暗自高兴不已。
他知道张良乃一国之才,定有许多要事缠身,忙回了个礼,便看着他的背影,蹑景般离开了这片树林之中!
她仍是惊魂未定,余悸未消,连忙起身,也随之追风逐电般,望一个小镇之中疾奔而去!
她走在小镇的大街上,感觉这里人烟稀少,径直望镇中心走去,看到一家饭店,这店叫做无名饭店。
最近的身心疲惫,不觉还真想歇歇脚了,想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以野菜充饥,是时候该让自己饱餐一顿了,伸手朝包袱里摸了一摸,还有些碎银,便毫不犹豫,望店里走了进去!
她来到店里,里面根本没什么人,除一个坐在墙角打瞌睡的伙计,就两个人在座上吃着饭食,看这萧条景象,这家店的生意,也着实令人担忧。
云中燕挑了个位置落座后,便轻声喊道:“小二哥,小二哥!”
那酣睡的伙计,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睡得酣死,且还略略听到他的鼻中,闷出些许鼾声,真是让人感到啼笑皆非!
她正欲起身走过去叫醒那伙计时,突从二楼的楼梯口,走下来一位约三十四五的妇人来,她衣着朴实,荆钗布裙,看上去平易近人,温柔敦厚。
见她急冲冲从楼上走了下来,彬彬有礼地朝云中燕喊道:“姑娘想吃点什么?”
云中燕忙起身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姐姐,你安排吧。”
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妇人很是和蔼可亲,故才对其以姐姐相称。
那妇人微微一笑,便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那妇人便用托盘端来了弄好的饭菜,看去满满一大盘,全给云中燕放在了桌子上!
云中燕顿时一愕,这满桌子的饭菜,自己哪能消化得了?再想想身上的盘缠,不由羞愧难当,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起了,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退掉,别的东西还行,这饭菜若是做好了,即便再卖给别人,别人心里也不会痛快,再看这荒村萧索,也少会有过往客人进得店来。
唉,这该如何是好?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云中燕轻轻冷了那妇人一眼,心想:“这妇人看似慈眉善目,怎会满肚子坏水?叫她自行安排,她却弄出了几个人的量来,真把自己当猪一样打整了吗?定是这店里门庭罗雀,生意萧条,故才这般强买强卖,能赚一个是一个”。
想到此,不由又暗生窘态,悻悻然忖道:“本姑娘本就是贫窭之人,哪有钱财让你赚啦?”
正在愁眉不展,自认倒霉之时,那妇人轻声问道:“妹妹怎么不吃呀,一会饭菜都凉了!”
她难为情地望了望那妇人,没说吃,也没说不吃,苦笑了一阵,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那妇人见状,又道:“莫非妹妹是怕饭菜有毒不成?不过也是,在这荒郊野外的,有此想法也不奇怪,换成是我,我也会提防着点。既如此,不如我陪妹妹一块儿吃吧!”
见她一片赤城,又不像是想象中那般乱坑生意之人,云中燕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半晌无语!
那妇人话音方落,便挑了条凳子,坐在云中燕的对面,拿起碗筷,就给云中燕盛饭!
云中燕见其如此殷勤倍至,顿觉面红耳赤,汗颜无地,忙道:“姐姐太客气了,不是不想吃,也不是怕你下毒,而是你弄得太多了,我根本吃不了”!
那妇人微笑着道:“妹妹就放心吃吧,看你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你最近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姐姐这是心疼你,所以把店里大补的饭菜都给你做了些。”
她真摸不准,这妇人到底是何用意?只苦于囊中羞涩,这饭自己是绝对不能吃的,若真动了口,这身上一文不名,满桌子的美味,怕是要留在店里做好久的杂役,都难以抵消得了!
她寻思片刻,决定不再隐约其辞,不妨把苦衷直言相告,看对方是何等表现再说,这妇人一直盛情不抿,却是不知自己阮囊羞涩,自己若是坦诚相告,是否还会如此殷勤呢?
心意已定,忙以礼还道:“姐姐,谢谢你的盛情,妹妹实是苦于季子囊空,身上银两实不足以支付你这满桌子的盛情,所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妇人顿时哈哈笑道:“妹妹这般万虑千愁,实是把饭叫饥,姐姐既为你准备了小店里最好的饭菜,就没打算收你银两,放宽心吃吧,这顿饭,算在姐姐身上!”
说毕,已将盛好的一碗米饭,向云中燕递了过去!
云中燕一惊非小,和眼下这位姐姐,可是素昧生平,她为何这般对待自己,所谓天上没白掉的馅饼。
不由忙道:“姐姐,这万万使不得,你我萍水相逢,怎敢受此盛情?我这里有些碎银,扫数给你,也算妹妹的一点点心意吧!”
说着,便伸手从包袱之中,欲取出那身上仅剩的一点银两。
那妇人嫣然一笑,忙阻止道:“妹妹就别多此一举了,既然你囊箧萧条,就留着日后以便应急吧,自打第一眼见了你,姐姐就对你甚是喜欢,不必跟姐姐客气,你若再相推迟,却显得姐姐照顾不周了!”
云中燕见对方如此无微不至,也觉盛情难却,没再谢绝,以礼还道:“既是如此,那妹妹就不再客气了!”
说着,便举过双手,接过那妇人递过的饭食!
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已胜似故交,大快朵颐,吃得甚是惬意。
如此珍肴异馔,她是好久没有品味过了,加之这位姐姐的手艺,也确实有过人之处,这等美味,绝不亚于宫中御厨所烹!
闲聊之中,她才知道,这位妇女叫杨颖娇,已在此开店有十余年了,店中大小事务,基本都有她亲自主劳,虽这里人烟稀少,生意萧条,但过日子还算绰绰有余。
在这乱世之中,能凭一己之力,满足生活所需,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云中燕业已吃饱喝足,深知满桌子的饭菜,都是被自己消化掉了,娇姐姐只是陪着自己做做样子罢了。
看着满桌子的空盌,自己也不觉一惊,一顿吃下这么多饭菜,也是生平第一次,可能真是这段时间,太过于虐待自己的肚子了,才导致一口气吞下那么多的美味佳肴!
吃好饭后,云中燕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留在店中,帮忙收拾杯盘碗筷,她感觉甚是难以为颜,如果就这样抹抹嘴一走了之,实属不敬!
此时,那墙角打瞌睡的伙计,已经醒来,他浑浑噩噩,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没睡好一般,不过相貌倒还端庄,看去也不像是坏人,古朴老实,衣着简朴,应该和娇姐姐是连理关系!
他从墙角的那条凳子上缓缓支起,漫不经心地撑了个懒腰,嘴里还打着哈欠,径直朝云中燕正在擦拭的桌子边走来!
他来到桌前,忙上前道:“姑娘,怎敢劳你动手?你快歇一边去,让我来吧!”
说着,已抢过她手中的抹布,自己动起手来,看去也是古道热肠,热情洋溢之人!
此时,突听得楼上的杨颖娇喊道:“燕儿妹妹,快上楼来,姐姐有话对你说!”
她也毫不客气,只应了一声,便径直望楼上走去。
她来到二楼,站在走廊边,见上面有几个房间,除最后面那间房门半开半掩外,其余房门,皆是紧闭未启!
她正徘徊在走廊上,突闻杨颖娇又喊道:“燕儿妹妹,姐姐在这里!”
云中燕忙循声望去,只见杨颖娇正在房门微启的那间房屋里忙霍着,像是在折叠被子,云中燕走进房间,问道:“姐姐需要妹妹帮忙的吗?妹妹什么都能做,你就尽管吩咐吧!”
杨颖娇忙道:“妹妹不必客气,天色已不早了,今晚你就在此留宿吧,这是姐姐为你准备的房间,你看,喜欢吗?”
她顿时感觉非常的温暖,没想到自己疾苦之时,会邂逅这等贵人,心里不禁感激涕零!
看看这屋舍俨然,优雅不俗的房间,她不禁欢喜地道:“娇姐姐如此盛意待我,实让妹妹羞愧难当,妹妹真是无以回报!”
杨颖娇道:“妹妹严重了,你就把这里当着自己家一样吧,妹妹若不嫌弃,今晚我就和你共枕一屋,秉烛夜谈,想必妹妹也是有故事之人,不然,就不会独自一人流落到此了,姐姐想听听妹妹说说你的故事,如何?”
云中燕何尝不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这段时间,诸事层见,实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想想心里的种种委屈,若能找个知心人吐露出来,或许会豁然开朗!
她忙点点头道:“承蒙姐姐不弃,妹妹求之不得!”
月明星稀,不觉已薄暮降临!
二人在店里一番摒挡,将小店打烊,各自洗漱后,便去了方才杨颖娇收拾的房间中歇息就寝!
二人躺在那间不宽不窄的床上,开始拉闲散闷,谈天说地!
只听杨颖娇缓缓说道:“我跟夫君刘虽本是定陶人,因连年征战,祸乱相寻,我们便流落于此,开了这间小店以维持生计,别看这小镇人迹罕至,这里,可是过往关中的要塞,所以我们做的多半都是过往行人的生意。”
提到关中,无人不知,那可是块肥沃之地,曾是秦之都城,这里既是通往关中的要塞,那过往的商人应该络绎不绝,时而应该还有军队驻扎,这些应该才是此店的主要客源,如若不然,这里毫无人迹,门庭罗雀,生意怎可一连维持得了十几年之久?
云中燕听了杨颖娇说的这席话语,不禁感同身受,也缓缓说道:“没想到娇姐姐也有这般遭遇,不过,看你们夫妻和睦,必定苦尽甘来!”
杨颖娇道:“妹妹有所不知,我和夫君在定陶曾产有一子,也因战乱而死于非命,犬子幼年夭折,实乃家门不幸,后我夫妇二人才逃到了这里,夫君也因丧子之痛深受刺激,一蹶不振,在店里只负责做些杂役,这店里店外,多半都是由我这妇道人家在操劳主持!”
云中燕听到这般,不仅对娇姐姐深感佩服,且也悲悯万分,可又不知该如何对姐姐进行安慰才是,愣在那里,顿时黯然神伤起来!
突然。
从楼梯口那边,传来一阵慢条斯理的脚步声,云中燕甚是一惊,倏地从床上坐立起来,戒备之心油然而生!
第十三章
杨颖娇忙道:“妹妹莫慌,这是我夫君的脚步声,每晚他都要在店里拾掇得很晚才上楼就寝!。”
话音刚落,已闻得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这声音离这边只有数间房的距离,随后,刘虽便关门入寝,继而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整个小店,就此鸦雀无声,竟沉寂得有些可怕!
杨颖娇睡意阑珊,被往事萦绕伤怀,又信口问道:“听口音,妹妹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云中燕悠然回道:“姐姐说对了,妹妹乃是河南人士,也因受战乱戕害,弄得家破人亡,故才只身流落于此!”
说着,便将所有的经历,给杨颖娇讲了一遍……!
这日,阴云笼罩,气氛阴森,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远远望去,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一批穿着盔甲的铁骑,正追赶着一对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女。
那批铁骑,应有五十余众,战马狂嘶,奔腾如雷,喊声震地。
前面被追的青年男女,男的手持长剑,女的丰肌弱骨,两人双手紧握,奔命于草原之上,已显得神疲力倦,和那批铁骑,相距无几,眼看就要被追赶上了!
青年男女舍命奔逃,哪能胜过横戈跃马的铁骑追兵,眨眼之间,已被那数十铁骑,团团围住!
那些铁骑,一看便是行家里手,待追上两人后,顿时排阵有序,刹那间,已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铁骑首领,手持一杆鲸枪,看上去威武霸气,狂妄至极,细看脸上,还有一道墨刑,刑之“囚”字,朗朗可见!
他目光凶险,面色阴森,拦在二人面前,厉声说道:“当年,在博浪沙悉以家财求刺秦王,收买沧海君以一百二十斤流星锤重创秦王之举,天下皆知,又幸得黄石老人赠与‘太公兵法’的张良张子房,殊不知摇身一变,却已成为‘汉地三杰’之一的风云人物,今日竟也会落到这般田地?你不在韩国好好做你的贵族公子,却非要做什么汉营谋士,处处跟霸王作对。不过,看你韩汉两地奔劳,如此不辞劳苦,也算是条汉子。今日但凡给你英布爷爷我磕上三个响头,爷爷我便饶你们不死!”
敢情,那铁骑首领,正是楚军五将之一的英布!而那被追逃的两位青年,一位则是当日在林中险救云中燕脱险的张良张子房,一位则是从小被张良一家收养,和张良一起长大的程慕雪,二人从小便已兄妹相称,情同手足!
前日,因急于诛灭那几个前往楚营告密的信使细作,程慕雪力气透支,想到事关重大,若再带着妹妹一起追赶,势必会让那几个细作轻易逃脱,导致事发,让所有讨楚大计毁于一旦。
故张良将妹妹程慕雪安顿在一家小店之中,孤身追敌,后才有了和云中燕林中相遇的一幕!
听英布这般说来,张良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英布并不知晓众诸侯欲联合韩国一起讨楚之事,只是因自己投靠刘邦,做了汉营谋士,处处以楚军为敌而加以讨之,实是无伤大雅,只要能保各方讨楚义旗,个人生死,又有何惧?
张良乃韩国臣子,汉营谋士,如此身居两国要职、为国尽忠之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由哈哈笑道:“素闻楚营五将之中有位英布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名不虚传。不过出口竟如此臭气熏天,看来将军,也不过是沽名钓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英布骄横以惯,哪听得这般侮辱,狠狠骂道:“死到临头,还如此伶牙俐齿,今日爷爷就割掉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看你还敢油腔滑调?”
张良虽然功夫不是上流,但曾幸拜高人,奇遇兵书,学得满脑子兵法计谋,一直凭借足智多谋立足于汉地三杰之要位,也可算是汉营中难得的一位谋士!
他深知今日落入楚军之手,势必难逃一死,可心底深处,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程慕雪,不禁以激将之言说道:“说到底,英布将军也算是条英雄好汉,你既要我张良人头不难,张良双手奉上便是,而将军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弱女子吧,日后若传将出去,岂不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英布一直以英勇善战驰名,对张良这激将之法只知其外,哪晓其里,想想也是,自己英明神武,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呢?这不折煞了自己这一世英名吗?
英布一直冷面慑人,不苟言笑,不由冷冷地道:“说的也是,今日我就不为难这位女子,免得贻人口实,说我英布恃强凌弱,乘人之危!”
说毕,单手一扬,示意众骑,给程慕雪让出一条道来!
程慕雪见张良如此这般,甚是感激,而心中又极为不忿,她岂不知哥哥处处为自己着想?这般激将头脑简单的英布,莫非就是想让自己脱险。若不走,岂不辜负了哥哥的一片苦心?
可她转念一想,若真走了,就这样弃哥哥而去,岂不遗人笑柄,说自己贪生怕死,弃手足而不顾。
她正左思右想,左右为难,张良便凑在她耳边耳语道:“妹妹听我说,平时你任性,哥哥都随你,可今日不同往昔,只要你脱险,便去前日的小店里等我,对付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哥哥自有办法?”
边说,边向趾高气扬的英布望了一望。
程慕雪深切地望了哥哥一眼,知道哥哥诡计多端,足智多谋,既然能让自己这么轻易脱险,想必也自有办法摆脱这帮铁骑,自己若是一意孤行,不肯离去,不但会成为哥哥的负担,到时恐怕谁都难以脱身。
她没再犹豫不决,坚毅地望了张良一眼,便朝着英布铁骑中让出的那条道,疾驰而去!
其实,面对英布如此凶猛的铁骑,张良哪有什么良策?只是不想让程慕雪以身犯险罢了,只要妹妹脱险,自己即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他见妹妹走远,才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一声道:“如今天下皆知,英布镇守九江,英雄气概,我张良能死于你的手里,也算死而无憾了!”
微顿又笑了笑道:“我张良乃一介匹夫,劳英布将军如此声势来讨,实乃万幸之至。怕只怕日后将军落得个以少胜多,倚强凌弱的骂名,甚是可悲呀。若是后人历史上再这般横天一笔,越抹越黑,可叹将军的一世英名,恐就这般遗臭万年了!”
说毕,不由长叹数声,哈哈大笑起来!
英布不由气得满面青黑,哭笑不得,厉声喝道:“你休要口出狂言,什么以少胜多?今日我就单独会会你这狂徒,若不取你首级,我英布誓不还师!”
说着,已跃身下马,手持鲸枪,霞光万丈,狠狠冷了张良一眼,道:“为免胜之不武,我也不骑战马,就和你来一次公平决斗!”
张良见自己的激将法在英布身上又一次起了效应,不由暗自窃喜,自知就算单打独斗,也不一定能胜过气冲霄汉的英布。
不过在这有勇无谋的英布面前,一定能想到脱身之法!
他朝四周望了望,方才那些铁骑让程慕雪离开的那道口子,又一次被封死,若想硬拼出去,实是白日做梦。
他灵机一动,笑道:“九江王英布乃万将之首,如若在我区区张良手中败下阵去,日后怎在众将面前发号施令,为表万无一失,张良有一计!”
听到他的话语,英布不由向四周的骑士们都看了一眼,双目略转,吼道:“什么狗屁计策,有何能耐,尽管使出来吧,就算你包藏祸心,我英布一身本领,难道还怕你不成?”
张良朝四周打量一番,向草原外的一个小山丘处指了指道:“英布将军极负盛名,敢跟我去山丘那边单独约战吗?这样胜败自知,张弛自如,也不奚弄于将军的颜面,不知将军敢否?”
英布不由哈哈笑道:“有何不敢?别说你一个张良,就算十个百个,我英布也绝不放在眼里!”
说毕,圈外众骑,在其手势的示意下,在往山丘的方位,倏地移开一道口子来。
二人顺着口子,纷纷向山丘背面疾驰而至!
张良窃喜,这英布乃只是匹夫之勇,暴虎冯河,毫无计谋可言,竟多次被自己激中,只要避开他的铁骑围困,想伺机逃走,绝非难事!
他没想过要和英布硬碰硬的正面交锋,他知道九江王英布的英勇无敌,若是硬拼,自量也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
所以,在和英布交手的同时,多半都是以守为攻,边避其锋芒,边想着逃生之计!
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避开英布的穷追猛打,因英布求胜心切,攻势极猛,巴不得一招制敌,将敌人臣服枪下,故招招狠辣,式式阴毒,无一不朝对方的要害取之。
张良主要从文,虽略懂些武学,斗些跳梁小丑倒是绰绰有余,但和英布这般星罗棋布的攻势对峙,他哪承受得住?即便在博浪沙谋划刺秦一举,也是求得大力士以一百二十斤重锤相助,虽败犹荣!
他两大概周旋有二十余回合,英布突然长枪虚晃,猛地抬腿一脚,正中张良执剑之手。
那一脚,迅如雷电,脚力威猛,张良哪能承受得了?因手腕受震,长剑倏地脱手而飞!
张良不敌,英布又一脚飞踹过去,正中其下盘,将其踢飞丈外,呻吟不已!
他再也不生怎么脱身的念头,面对英布如此骁勇善战的将军,他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想脱壳之计,在这般劲敌面前,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英布见他如此不堪一击,不由狂妄地笑道:“你武功如此不济,对付些虾兵蟹将还行,凭你之力,也不知当年在博浪沙雇大力王刺杀秦王的时候,你哪来的勇气面对嬴政的精兵强将,也难怪会功败垂成!”
张良已是将死之人,笑道:“能死在英布将军枪下,也算死而无憾,当年因国恨家仇,才不惜一切,抱死灭秦,如今寄人篱下,也只是为了讨个生计而已!”
英布敬他当年密谋刺秦之举,仅凭一己之力,面对兵多将广的秦军,虽是自不量力,但也勇气可嘉,冷冷笑道:“我英布念你是条汉子,今日且留你个全尸,你我各事其主,就休怪我英布手下无情了!”
说毕,手中长枪猛地一扬,正欲向张良胸部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
山丘背面,倏地传来一阵雷鸣之声,英布顿时一愕,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自己铁骑所在的方位,他忙敛枪收势,暗道:“不好!”
旋即脚下用劲,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朝山丘上方急奔而去!
张良疑是一阵厮杀之声,不觉也深深为之一震,这声音有若几声闷雷,响彻天际。
第十四章
确因好奇尚异,他已从地上狼狈地一跃而起,随着英布去的方位,紧跟而至,也想去一探究竟!
两人似已忘记了敌对立场,一起朝山丘之顶奔去,英布边行边说道:“不知那边是何声响?竟这般惊天动地?”
张良冷笑道:“你们楚军作恶多端,我猜,定是你那数十铁骑已遭人暗算!”
英布不屑地道:“笑话,楚军铁骑英勇无比,能征善战,即便遭人伏击,也是敌人自不量力!”
二人一边磨着嘴皮子,一边疾驰狂奔着,不觉已至山丘绝顶!
来到山丘至极,二人不觉都被那边的一幕给震慑住了,他们看得真切,一个年方二十左右的青年,正和英布的五十铁骑在山丘下嘶吼狂杀!
如此阵势,英布也深觉震撼,试想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惊人之举!
只见那青年,如幽灵一般,在五十铁骑之间穿梭不定,双掌所到方位,众铁骑皆是连马带人齐飞出丈外,马斯声、惨叫声顿时连成一片!
虽然那青年的武功令人震撼,慑魄惊魂,但英布又岂是泛泛之辈?
看着自己的五十铁骑,在转瞬间已扫数折半,心里的火,早已烧到了头,不由狂啸一声,就欲举枪下丘,前去助阵!
张良眼睛一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吼道:“将军且慢,你看……!”
随着张良的话声,两人双双向战场上望去,只见一铁骑策马扬鞭,直朝那青年正面直奔而至。
离得近些,那骑士倏地勒僵,那匹战马似受过严格训练一般,立即发出一声狂嘶,两只前脚已扬起丈高,直奔青年的头部踏下!
两人见状,都不由瞠目结舌,暗叹那青年,定当陨落于此,看那情形,战马双腿之下,绝不亚于千钧之力,任你有再超凡的神力,也绝阻挡不了踏马的重击!
二人正看得心惊肉跳之际,不料那青年面对这粉身碎骨的一击,不但没有做出任何闪躲之势,反倒轻轻一振右臂,从容地化拳为掌,轻轻然,已将那匹战马的双腿之力引向一侧。
那战马高举的一双前脚,受到了大力的外引,后脚不稳,立即侧翻而倒,“扑通”一声,连人带马一起偃侧在地,顿时扬起一阵浓灰!
马背上的骑士,纵使铁甲护身,也受不住这般颠簸,倏地摔下马背,倒出丈外,惨叫不跌,差点没有当场死于非命!
那青年似已厮杀成瘾,使对方人仰马翻之后,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空出的左掌,如迅雷之势,立即对准那骑士着地的方位,利害地开出一掌。
骑士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卷起一股尘灰,不自觉地飞出丈数,嘴里溅出一口鲜血,从烟尘中喷洒而出,隔着灰土瘴气,生死难料。
那青年何等迅猛的手法,在左手出掌打伤骑士的同时,未待侧身欲偃的战马倒至地上,右手已抓住了它的一条前腿。
只见他身子顿如龙旋风一般转了一圈,那匹战马数百斤的躯体,瞬间已被他活活提起。
青年眼疾手快,立将抓住一腿的战马,如射箭一般,照准那骑士落地的方位,一掷而去。
那位不幸的骑士,在烟尘障目之中,伤痕累累,好不容易奋力挣扎起来,突又被从天而降的千斤战马压于体下。
不偏不倚,战马庞大的身躯,巧将他整个身体覆盖于躯体之下,连一声呻吟都不曾发出,便已粉身碎骨,当场气绝身亡!
那战马也只是发出几声哀嘶悲鸣,蹭蹭四脚,两眼瞠了一瞠,便再无动弹,势必已一命呜呼!
张良和英布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天下间竟会有这等神力之人,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战神,那哪是人之能及的事?
张良的手,还一直紧紧扯着英布的手腕,两人早已呆若木鸡,如僵尸一般的身躯,活似中了邪一般,半晌都没有舒缓过来。
就在二人张口结舌之际!
战场上,突又传来青年的一阵咆哮!
只见青年矗立在烟尘斗乱之中,怨气冲天地怒吼着,马步微蹲,双掌交错无常,倏地对着仅剩的十余铁骑所站方位,双掌齐发。
掌力相向之地,实有雷霆万钧之势,伴着一阵沙浪,那十余铁骑,已连马带人被卷飞出去,惨叫连天。
其声势之浩大,真是摧枯拉朽,惨不忍睹,就连一匹匹精锐的战马,都无一支撑起来!
张良慌乱之下,缓了缓神,对着英布道:“这排山倒海之势,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阻挡不了,如若我不阻拦着你,你早就成了他的掌下亡魂,你看你的五十精锐铁骑,只在转瞬之间,已全军覆没,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神话,让人骇然听闻,毛骨悚然!”
英布也知道自己就算真正杀将过去,也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心里也不觉高度恐惧起来,看看那青年人,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盖世神功,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敢和他抗衡?
年轻人将所有铁骑尽皆诛灭,仍是凶相毕露,似余兴未尽,向着脚下的一具尸体猛起一脚,将其如离弦之箭般踢飞出去,嘴里并冷冷说道:“楚军,该死!”
他左右环顾一番,便向着一片密林深处疾驰而去,眨眼即不见了踪影!
英布是何等求才若渴之辈?刹那之间,见自己几十铁骑,就这样全部呜呼哀哉,早已寸心如绞,不禁强咬咬牙,可也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呆立原地,切齿痛恨着那神武青年!
二人在山丘之上,见那青年人轻功了得,瞬间便没了踪影,不由也是一阵咋舌。
二人极速奔下山丘,双双来到战场,看着尸横遍野,连战马几乎都没有几匹还能喘气,其悲壮一幕,令人骇然!
张良虽是一个外人,看在眼里,尚且也黯然伤神,可想英布该是何等的深恶痛疾,伤心欲绝?
他深知英布内心的痛楚,忙安慰道:“别难过了,想是那人和你们楚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故才下此毒手,你的将士既都阵亡,你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英布纵横沙场多年,岂是妇仁之辈,岂少见了这些牺牲流血?虽眼下数十铁骑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即便哀断衷肠,也换不回众将的性命,只一阵长吁短叹,未再言语,便大踏步向青年所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良四下望了望,也紧跟其后,径直朝那密林之中行去!
在密林古道上,传开了二人的对话声,英布冷冷地道:“你这般跟着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张良自若地道:“你不会杀我,因为方才我救了你一命!”
英布道:“何以见得?虽说你是救了我一命,但我们毕竟是敌人!”
张良回道:“敌友自在心中,我想立你为敌,你就是我的敌人,我想以你为友,你就是我的朋友,我张良善求知遇之恩,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定会共事一主,成为要好的朋友,你信不信?”
英布冷冷笑道:“怎么可能?你我本是各为其主,势不两立,怎可比肩而事?又怎可成为要好的朋友?”
张良微笑道:“我的预言不会错,就像刚才,我就说一定是你的铁骑遭人暗算,你不是也没信吗?可结果就是如此!”
微顿又道:“不信我们打个赌,以两年为限,我们若是不能共济世业,我张良愿提人头来见!”
英布笑道:“匹夫,我现在就想要了你的人头,如何?”
张良道:“张良项上人头,随时为英布将军留着,如果有一天,果真要丧命于九江王英布之手,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语音微顿,又诧异地道:“诶,英布将军,这不是那青年所去的方向吗?你这是要去……!”
未待他把话说完,英布接口说道:“天下道路皆通衢,人行何方?自由心定。我也不知为何?信步而行吧,且先找个客栈,填饱肚子再说吧!”
张良哈哈笑道:“英布将军英雄盖世,果是通透之辈,虽你我各事其主,但张良仍愿以你为伍!”
二人偃革相伴,喜笑颜开,哪像是敌对立场……!
敢情那与英布数十铁骑激战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石林中巧获神功的穿封狂,当时他无意经过这片茫沙荒丘,被蛮横成性的英布铁骑拦将下来,数言不和,加之他本就痛恨楚军,所以才这般痛下杀手!
他解决了英布手下那数十铁骑后,便穿过一片密林,径直朝一个小镇疾驰而至,他似已饿急的样子,见到有家客栈,不由喜出望外,直朝客栈大踏步走了过去!
方走到客栈门口,便闻得客栈内一片哄然,即知事情不妙,赶紧一步踏入门槛,急于探个究竟!
他闪身来到客栈之中,里面七零八落坐着些宾客,都只朝那边最深的墙角处悄悄斜望。
见那墙角处,有四五个彪形大汉,个个张眉努目,狰狞怀邪,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在调戏逗乐,顿时引起一片哗然,诸多宾客,却无一人敢上前多言阻挠!
只见那女子,像是不从于那帮恶人的恶行,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满面无辜,楚楚可怜!
那群恶人个个张牙舞爪,眼怀邪笑,见无人吱声,却是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一拥而上,便把姑娘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在场之人,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连看都不敢正眼看那边一眼,遇到这群镇上的恶霸,看来,姑娘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姑娘美貌水灵,青秀可人,实是出尘脱俗,人见人爱之辈,那几个恶霸自恃无人敢破坏他们的好事,任那女子如何挣扎叫喊,都无济于事,越是喊得大声,越是滋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几个恶霸将女子生拉硬拽,将其娇小的身子,斜架着便往客栈外行去,正巧被进门的穿封狂撞了个正着。
穿封狂哪见得这般龌龊之事,堵在门口,冷冷地道:“今天我不想杀人,赶紧放了她!”
几个恶霸都是身强体壮之人,见挡道的是一个年轻后生,哪将他放在眼里?为首的汉子骂到:“识趣的赶紧滚开,像你这般多管闲事的人,老子见得多了,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在这黄龙镇的道行,若再狗咬耗子,……!”
他话音未落,便觉左耳边,“嗖”的传出一声脆响,耳根处,顿时感觉一阵冰凉!
另外几个汉子,见到这般情形,不由都大吃一惊,皆异口同声地指着那汉子的耳根处,张目结舌地道:“大哥,你的耳朵……?”
在场之人俱知,他的左边耳朵已被利器削下,但却无人看清是谁所为,也无人察觉,是什么兵器削下的他的耳朵,不由都惊讶失色,为之骇然。
第十五章
众人都瞠目结舌之余,俱都举目四处张望,看看客栈之中,是否还藏有其他可疑之人!
那汉子感觉耳部已从冰凉逐渐转成了一阵阵剧痛,一股股鲜血,顺着耳根如泉涌般直往外冒,只在瞬间,他的整个头部,已然变得血红含混。
他气得满面抽搐,眼珠子似乎瞪得都快蹦出来了一般,慌忙之中,伸手一把捂了上去,立时疼得嗷嗷直叫,那一阵阵鲜血,顺着手腕,直往下流,顷刻之间,地面上也被染红一片!
那汉子恼羞成怒,哀痛万分,已将牙缝咬得“格格”作响,试想这客栈之内的其他客人,都是镇上熟悉的常客,平日里,自己不少来此处作恶,皆屡行屡果,他们都置若罔闻,视若无睹,谁也不敢多管闲事。
今日却异乎寻常,似撞见了鬼一般,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折了一只耳朵,那份抱屈含冤,早已入骨入髓!
他已断定,必是眼下这陌生的年轻人在此作怪,若不命兄弟们一举将他拿下,以挽回这折耳之颜面,日后怎么在这一代立足混世?
他不假思索,咧了咧嘴,朝着众兄弟大喝一声,道:“上”!
未待那几个跃跃欲试的伙计涌上,汉子已然又觉得另一只耳根处,发出一阵透心的撕痛,即知右边的耳多,也遭其暗算,顿时痛不欲生,双手抱头,倏地倒在地上,就地打起滚来,整颗头,瞬间已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血球!
那几个汉子,见到这般情形,皆深感骇然,无一敢冲上前去,个个吓得面色铁青,哪还敢向前迈出一步?
蟹慌蟹乱之下,那几个汉子,立即丢开那白衫姑娘,都立举双手,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抱头挤出门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正抱头打滚的汉子,见兄弟们都一哄而散,哪还顾得上疼不疼痛,自然是逃命要紧,倏地从地上爬起,抱着鲜血淋淋的头,嗷嗷叫喊着直奔门外而逃,瞬间便没了人影!
那受屈的姑娘,见几个恶霸仓皇而逃,一阵感激之情洋溢心头,忙上前搭礼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婢女程慕雪真是感恩不尽!”
穿封狂见姑娘如此秀色可餐,楚楚动人,神色不禁为之一滞,忙道:“程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程慕雪已被眼下这眉清目秀,武艺超凡之人所慑住了心魂,顿觉忸怩不安,怦然心动,这种心动神驰的感觉,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有。
她见穿封狂神情呆滞,不觉也羞于启齿,沉默不语,面红耳赤地耷拉着头。
在她低头含笑时,无意间发现,穿封狂手里攥着几片枯黄的树叶,顿时为之一震,暗忖道:“莫非他就是用这些枯黄的树叶做为暗器,削下那人的两只耳朵的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看似弱冠年华,竟有这般作为,真不知他到底什么来头?”
她不禁微启膻红的双目,又忍不住疑惑地抬头瞄了穿封狂一眼!
两人的场面,尴尬之至,谁都没有再主动启齿搭讪!
就在此时。
突然。
客栈大门外,急冲冲过来两名男子,顿时打破了这种难堪窘态,走在前面的男子,正是张良,见他心忙意急地跨步进入客栈之中,一把抓住程慕雪的双手,焦急万分地道:“老远就听说这里出事了,你没事吧?”
另一名男子则是英布,且在门外顿足未进,站在门口,阴沉着脸,东张西望,不知在观看着什么?
因穿封狂一直背对着门口,所以张良二人来至客栈,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只当他是一名平常的食客罢了!
程慕雪见张良急促而至,顿时喜出望外,心里的冤天屈地,一触即发,不由一把将张良搂入怀中,莺声说道:“面对那帮凶狠的铁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方才在店中,我险些被一群恶人掠走,幸亏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穿封狂被眼下的情形给弄得满头雾水,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之中,更添无语,不觉无地自容之至,转身就欲避开。
张良听程慕雪这么一说,顿时收起柔情蜜意,转眼向穿封狂那边望去,看到穿封狂的背影,他不觉深深一震,这不是瞬间消灭英布五十铁骑的青年吗?
骇然之余,忙启齿说道:“英雄神功盖世,令张良五体投地,方才瞬间灭楚数十铁骑之举,实令在下开了眼界。在此,张良要感谢英雄对我妹妹的搭救之恩!”
穿封狂不觉一愕,戒备之心油然而生,忙一回头,这才好好对张良打量了一番。
见张良白袍素颜,显出一介书生之气,他又怎知自己方才对楚军大打出手之事?
不过听张良和程慕雪以兄妹相称,这心里倒也莫名地生起一番窃喜!
忙跨步上前,对张良回礼道:“英雄言重了,我只是杀了一些该杀的人,看英雄温文尔雅,又何以知晓这些刀光剑影之事?”
张良见对方言语之中,竟如此功成不居,不矜不伐,不由心生敬畏,忙指了指店外的英布,道:“那人便是那帮铁骑的首领英布将军,当时你斩杀他数十将士之时,我和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知道英雄瞬灭铁骑之举!”
穿封狂顺着张良的手势,向英布略一斜视,见其介胄之间,一副将军的傲气,不禁眼露凶光,手指节骨之间,已是攥得“格格”作响,口中狠狠咬出几字道:“楚军,该杀!”
张良早看出了他眉间的杀气,不由忙道:“英布将军虽为楚将,但存有仁义之心,请英雄高抬贵手,饶他一条性命!”
他自是见过穿封狂的手段,单凭英布,绝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英布突然在外面拉开喉咙叫道:“张子房,你们在嘟囔些什么?赶紧安排点吃的吧!”
说着,已大踏步跨进店来!
张良见英布进入店中,顿觉难堪,如果英布认出眼下这位英雄就是斩他数十铁骑的人,凭他的个性,势必引起一场恶战,明知不敌,他也绝会拼死一搏!
此时穿封狂目露冷光,见张良如此煞费苦心,力保英布,想必英布也必有其过人之处,并非万恶之辈,非死不可。
不由站在一旁,只看英布作何态度,对方若真实可交,便绕他一条性命,若桀骜不驯,必诛之而后快!
因他一直背对着英布,英布大步进店,并没有留意他的存在,霸气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吼道:“小二,把你们上好的酒菜都拿上来,今日我要与这张子房喝个不醉不归!”
说着,便对着楞在一旁的张良喊道:“张子房,赶紧过来,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见他如此大大咧咧,却也能看出他是一位豪爽之人。
穿封狂看在眼里,对此人心里已有了七八分底,他若不是为人之将,受命于人,处于江湖的立场,他应该也是一位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杰!
事情终究还得面对,穿封狂寻思一阵,没等张良阻拦,便踏步向英布所坐的位置走去!
此时,英布正双手捧着个大碗喝水,看似已口干舌燥之极,将整个大碗盖于面上,一大碗水,瞬间已一饮而尽,根本没注意到穿封狂已来到了他的跟前!
英布将那碗水一干而尽后,将盖住面上的大碗缓缓放了下来,当碗放到一定程时,这不刚巧和穿封狂四目相瞪?
英布深似一惊,像是见到了鬼一般,竟没把手中大碗把持住,“哐当”一声掉落地上,顿时摔得粉碎,整个身子,也为之一颤,本能地往后退出一步,因受凳子牵绊住了脚跟,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偌大的身躯,连同凳子一起,挨了个仰面朝天,场面尴尬至极!
张良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如若没有这一出,穿封狂和英布之间,或许还有挽回僵局的余地,可这番一嗔英布,必定让他恼羞成怒!
张良见英布摔倒,没敢再去想结果,忙跨步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英布将军,没事吧”?
英布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顿时火冒三丈,可转念一想,又非对方将自己推倒,是自己对眼下这位青年犹有余悸,才这般胆寒失态。
毕竟,英布乃难得的将才,面对如此尴尬局面,早已怒不可遏,将张良相搀的手狠狠甩开,冷了穿封狂一眼,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将我的将士斩尽杀绝?”
既然摊开了,穿封狂也毫不避讳,狠声说道:“如果你没失忆的话,当年关中的‘赛氏五虎’,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英布寻思一阵,缓缓说道:“‘赛氏五虎’乃关中百姓的福星,早已声名旷世,岂有不知之理?当年屠戮咸阳主将是龙且将军,我等只是奉命驻守咸阳城外,预防众诸侯趁乱倒戈,并没有参与屠城之举。”
他面生疑窦,微顿又道:“莫非你和赛氏五虎有什么瓜葛不成”?
穿封狂面色凝重,冷冷地道:“‘赛氏五虎’乃是我穿封狂的武学启蒙,待我有如己出,当日楚军来犯,力抗不敌,纷纷死在了楚军的铁骑之下,我爹娘也因救我而死于非命。所以见到你们这身装束之人,我必杀之而后快,以慰我几位师傅和爹娘的在天之灵!”
英布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的那几十个将士,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于这自称是穿封狂的黄毛小子手里,虽心里很是不快,但也不敢公然挑衅,这小子的厉害,虽没亲自领教过,但却是亲眼目睹过,单凭自己这点学术,自是相差甚远,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先忍气吞声!
张良见二人都没有大动肝火,不由深感宽慰,穿封狂定是碍于自己对他的劝谏,才忍着灭亲之痛,未对英布大打出手。
而英布则是碍于不敌对方,才这般委曲求全,忍着溃军之痛而未大动干戈。
不管怎样,穿封狂没有对英布动以屠刀,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不由朗朗笑道:“二位,今日承蒙不弃,也算给足了我张良薄面,咱不妨来个开怀畅饮,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此时,程慕雪已窃窃来到张良跟前,疑惑地望了望英布,然后轻声对着张良道:“楚军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吗?哥哥怎么……?”
没等他说完,张良不由又笑道:“妹妹,此事容哥哥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且先弄点酒菜来,填饱肚子再说吧。”
说着,不由朝店小二喊道:“小二,我们的好酒好菜都备好了没有?赶紧拿上来,让我们哥几个先填填肚子!”
穿封狂和英布确已饥肠辘辘,在张良的中和下,二人俱都没有再恶语中伤!
第十六章
二人互视一眼,便双双落座席前!
此时,小二已将备好的酒食饭菜,悉数端了过来,满满上了一桌,香气袅袅,令桌前四人,不禁都馋诞欲滴!
张良为了打开总总僵局,也算是煞费苦心,见酒菜满上,不由抱起酒坛,满满斟上三大碗,恭敬地给英布和穿封狂递上,并道:“二位,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今日就暂且抛下那些恩怨情仇,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何?来,我张良敬二位英雄一碗!”
说着,已把酒碗举起,将那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穿封狂和英布见状,也毫不犹豫,高举手中大碗,杯酒言欢,豪放不羁!
程慕雪历来就滴酒不沾,见三人喝得尽兴,心里甚是高兴,在一边吃着饭食,不时借着余光,轻扫穿封狂一眼,不由对这位英雄泛起了云树之思,暗自欢喜不已,渐渐已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穿封狂喝得尽兴,哪注意到她的秋波暗送?
不觉,三人已胜是故交,举杯坦怀,畅饮言欢,甚是惬意,不知不觉,已至酒过半醉的状态!
英布已大有醉意,诺诺地道:“想当年衔命坑杀秦兵降卒二十万人,后又诛杀义帝秦王,为今追忆起来,实是昧尽天良,丧心病狂!”
说完,不由长叹数声,将手中的一碗烈酒,一干而尽,面色凄惶已极!
张良道:“为人将帅,军命难违,自是身不由己,这也怪不得你,再说这弱肉强食的年月,胜者为王,败者寇,引发战争,那是在所难免的,怪也只怪我等生在这乱世之秋,只能听天由命了!”
英布叹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二十万条生命,就这样活活生埋!”
他长叹数声,立身说道:“天色已晚,感谢尔等盛情款待,就此告别!”
穿封狂一语未发,对英布的离去,不痛不痒,只暗叹这曾经的绿林好汉,怎就甘愿在项羽麾下为虎作伥?
英布走后,张良也不觉长叹数声,举起酒杯,又和穿封狂喝了起来!
最后,二人俱都酩酊大醉,会同程慕雪各自在客栈中挑了间客房,便各自渐入梦境!
夜晚,蛙鸣蝉噪。
这家客栈,生意鼎旺,各个房舍,皆已住满了客人,在这喧嚷的夜晚,不时会传来客栈内些许鼾声……!
次晨,穿封狂早早起来,来到客栈的庭院之中,这时,天色才蒙蒙开曦。
在庭院的一个云亭之中,远远望去,似有一位白衫女子坐于其中!
他借着晨光初霁,款步向亭中走去,见亭中女子,竟是程慕雪,没想到她竟比自己起得还早!
程慕雪神色呆滞,似心事重重的样子,穿封狂更加的谨小慎微,深怕惊吓着她,便远远地干咳了两声,故意惊醒呆若木鸡的她!
程慕雪听到其几声干咳,似如梦初醒一般,忙向穿封狂望去,羞达达地道:“穿封英雄,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穿封狂忙凑上前去,微笑道:“程姑娘莫非也有心事?一大早就在此发愣?”
只有程慕雪自己知道她自己的隐衷,该是对眼下这位穿封英雄产生了好感,似羞涩难当,低头含笑地转过身去,略显紧张地道:“没,没有啊……”!
她一时被穿封狂弄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心扉荡漾,不觉更是羞人答答,忸怩不安!
穿封狂这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哪里知道?程慕雪这是情窦初开,小鹿微撞,对自己业已漾起了感情的涟漪!
她微微做了一下自我调整,腮面绯红地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张良大哥一家收养,因大哥从小体弱多病,我便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习以为常,便形影不离,大哥无论大小事务外出,都会习惯的带上我。”
稍顿又道:“我大哥喜善好交,广结群雄,今日我兄妹二人来到此地,险些遭英布铁骑追杀,不知后来为何他们竟成了友人?”
穿封狂道:“英布手下的铁骑,已被我全部歼灭,可当时张良大哥和英布并未在场!”
程慕雪微一思量,想哥哥足智多谋,这一定是他想出的调虎离山之计,为免自己寡不敌众,故意把英布引开,好侍机逃走。
张良当时的心思,已被程慕雪一猜便八九不离十,真不枉兄妹俩一起成长韩国阔门,两小无忌。
可后来为何和英布成为朋友?真让她费思无解,这一切,也只能等哥哥醒来之后,一问便知!
她寻思片刻,道:“穿封英雄如此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造诣,试问天下间,何敢与你抗衡?像英雄这般神话人物,应该亮身于花天锦地的九衢三市才对,殊不知为何流落于此?”
穿封狂道:“如今世道,战祸连连,哪还有什么繁华景象?在下早已无家可归,自是以四海为家!”
穿封狂想到云中燕今已不知凶吉,不由眉头深锁,叹声说道:“如今仅为找到心上的红颜知己,方来到此地,能在此结识你们兄妹二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程慕雪听毕,心里顿时酸醋一坛,没想到自己心仪的穿封英雄,却是早已心有所属,差点没有当场掉下泪来!
穿封狂根本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只一味想到云中燕的安危,又道:“我和云姑娘失散那日,她已身中蛇毒,孤身一人在这乱世之中,无依无靠,怎不叫人腹热肠慌,心如火焚?也不知她是生是死?现在又屈身何处?”
程慕雪见他抓耳挠腮,勉强笑了笑道:“穿封英雄不必担忧,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云姑娘定会逢凶化吉的!”
穿封狂道:“多谢程姑娘吉言,在下替云中燕向你道谢了!”
程慕雪一听云中燕三字,立时一愣,道:“你说什么?她叫云中燕?”
穿封狂见她诧异的神情,像是知道云姑娘在哪儿一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忙欣喜地道:“莫非程姑娘知道她的下落?”
前日里,程慕雪曾听哥哥张良说起过,他在追赶楚军细作时,救下了一女子,也叫云中燕,莫非穿封英雄要找的人就是她?
她不由忙道:“前日里,我大哥曾救过一位女子,也叫云中燕……!”
没等她把话说完,穿封狂已闪身丈外,直奔张良房间而至!
他来到张良休息的房门前,疯也似的叫喊着:“张良大哥,开门,张良大哥,快开门……”。
他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敲打着门板!
仅此一举,整栋楼都哗然作响,正酣睡的张良,早被惊扰,倏地从床上跃起,忙不停跌地跑到门边,将门轻启,不知所以地道:“穿封英雄何以如此惊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门刚启了个缝,穿封狂便发疯似的挤了进去,一把抓住他的两只胳膊,问道:“前日里,你是不是救过一位叫云中燕的姑娘?她现在人在哪里?”
张良睡眼惺忪,慢条斯理地道:“敢情穿封英雄是为这事而来呀?就在昨日,张良确实和一个叫云中燕的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土匪拦截侵扰!”
穿封狂不禁听得心里发毛,焦炙地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张良轻轻抖了抖两只臂膀,凄怆地启齿说道:“穿封英雄,你先别急,且先放下手再说,我两只胳膊,都快被你给拽脱臼了!”
穿封狂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一直紧紧抓住对方的双臂,由于紧张过度,用力过猛,真差点把他偌大的身子都举了起来!
待他放手,张良才轻微活动了一下道:“没想到云姑娘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在她的援手下,我们合力打退了那帮劫匪,由于我情况紧急,和她在林间互道珍重后,便分道扬镳了,现今却是不知她的去向!”
穿封狂忙打听出张良对云中燕施救的地方,再也没有作任何计较,径直望那日云中燕因采野菜遭辱的树林之中疾驰而去!
他何等神速?循着张良所说的路线,一直电光石火般疾驰着,大概几个时辰后,他已来到了那片树林!
来到那片树林之中,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不禁眼含热泪,焦急万分。
云姑娘孤身一人,到底流落何处?
她不仅身负重伤,且还身无分文。
他越想越怕,越发觉得惶恐不安,不由仰天发出一阵长啸!
他这是焦中生急,急中生懑,这一声长啸,似已倾尽全力,欲将内心所有的窝火憋气,全部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
霎时间,周围风闻叶落,鸟散兽走,且离得近的几棵古树上,还潺潺落下几只被他真力所伤的小鸟!
可想,他内心深处的那阵炮燥,是何等的澎湃激荡?显见他已为了云中燕的生死迷离,焦灼得火燎成觞!
因独坐愁城,他已渐渐离不开酒的麻醉,一声长啸之后,便取下腰间酒壶,边喝着,边向林外走去……。
那日,杨颖娇将云中燕留宿后,听完云中燕讲完自己的故事,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杨颖娇性格爽朗,一向乐善好施,甚是喜欢云中燕,看她孤身一人,且还有伤在身,便把她留在客栈之中,帮着做一些简单的杂役。
云中燕能在客栈中暂时的安顿下来,自是欣喜万分,对杨颖娇夫妇真是感激不尽,加上刘虽因早年丧子之痛一蹶不振,她能留在客栈中搭把手,杨颖娇夫妇二人自是欢喜得很。
云中燕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在客栈中忙里忙外,不辞劳苦,做得还算惬意,加上为寻找穿封狂的下落,在这客栈里,机会似乎更大,这里可是互往关中的必经之路,与其四处奔波,倒不如在此守株待兔更为适宜,说不定哪一天,穿封狂就奇迹般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时光荏苒,不觉又至二三月的时节!
这日一早,云中燕梳洗完毕,便早早提着菜篮子上街买菜去了,她刚出得客栈门,店外突然远远走来一位青年!
青年来到客栈前,站在外面望了一望,见客栈门半掩着,便探头进去看了一看,里面显得安静万分,除了杨颖娇在那里打扫桌椅,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青年礼貌地轻敲了一下房门,便推门而进,对着正忙霍的杨颖娇笑道:“这位姐姐,在下昨日醺酒过度,滴粮未进,你胡乱给我弄些能填饱肚子的来充充饥,如何?”
杨颖娇见他慈眉善目,仪表堂堂,说话又礼貌备至,不由忙上前道:“这位小英雄,客栈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你不妨稍作休息,等我妹妹把菜买回来了才有的吃,他刚出门你就进来了,可能还要等些时间才行!”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听到杨颖娇这么一说,也没好再多加叨扰,起身便向店外走去。
第十七章
杨颖娇急道:“小英雄且慢,我这里还有几个馒头,不妨你先拿去填饱肚子再说吧,这是昨晚我云妹妹亲手做的,得需给你热一热,你等着!”
青年一听,也没有客气,不由高兴地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说着,便挑了条凳子坐在一旁,等待着杨颖娇去将馒头热好拿过来!
青年坐在那里,胡乱打量着客栈内,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所有摆设,虽都陈旧不堪,但看上去,也算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家!
此时,刘虽从楼梯上打着哈欠走了下来,他边走边慢条斯理地喊道:“颖娇,云妹妹每天都起早贪黑,把这店里拾掇得体体面面,我倒是可以睡睡懒觉,优游了不少,可你也不能什么都让妹妹去做,她这般寄人篱下,许多话是难以启齿,你可要多体谅体谅她的苦衷!”
说毕,已走完楼梯,来到了那个陈腐的柜台前,用那鸡毛不全的掸子,认真地清洁着柜台上的灰尘来!
他一起来就嘟囔个不停,可见对云中燕的那份关怀,已是无微不至。
杨颖娇在屏风那边回道:“知道了,说得就只有你会心疼妹妹似的!”
说完,已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从屏风后面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纸给青年包好,塞在他怀中道:“小英雄,拿着路上吃吧,妹妹买菜可能还须些时间,想来你是等不了了,你就先拿去捷急吧!”
说完,便又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那青年忙道:“姐姐且慢,我还未付钱呢!。”
此时,杨颖娇已来到了屏风后面,开始忙霍起手上的活来,她在屏风后面回道:“小英雄,区区几个馒头,不足挂齿,你就拿去开饥荒吧!”
他顿时感激不已,在这乱世之中,没想到还有这般好善乐施之人,不由钦佩莫名。
换着别家店主,怕不多收你几文也就罢了,哪有这般分文不取之理?
他看了看捧在手里的那包还有一点烫手的馒头,心头顿时热乎乎的,暖暖一笑道:“那就谢谢姐姐了,在下尚还有事在身,就此拜别!”
说着,也跨步出了店门,缓缓向外走去,边走,边还回头望了望这无名饭店不大起眼的招牌!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客栈外面。
他神色茫然,一路向北,不由暗忖道:“想我穿封狂屡屡受挫,家败人亡,幸得上苍天赐良缘,今日却也不知云姑娘流落何方?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啦!”
他的身形,已随着一声声叹息,逐见远去……!
就在此刻,云中燕已提着一篮子菜回到了客栈门口,在门外,老远就听她对着里面喊道:“姐姐,姐姐,今天集市上好生热闹,民物蕃昌,我一上街,就把所有菜都买齐了,你看,都好新鲜的!”
边说着,已边大步踏进客栈内,来到了屏风前面!
隔着屏风,只听得杨颖娇回道:“难怪妹妹今天这么快就把菜买回来了,赶紧拿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云中燕已把一大篮子菜悉数提进了屏风后面!
二人对话已成屏风后传出,只听得杨颖娇漫不经心地道:“早知妹妹这么快回来,我就该留那位小英雄多坐一会儿了,他早早饥驱叩门,怪让人心疼的,他方出门,你便回来了,想那几个馒头,定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云中燕笑道:“姐姐就是这般心慈好善,真让妹妹自愧不如!”
二人一阵哈笑,没再言语,整个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穿封狂和云中燕这对可怜的人儿,真是让人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相互交盼已久,可就这样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穿封狂嘴里吃着云中燕做的馒头,却是丝毫不觉,那些爽口的馒头,是云中燕亲手所做。
焦虑不安的思绪,不禁催促着他脚力加快,越行越远。
真乃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三月的街市,阳光普照。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穿封狂穿梭在人群里,八街九陌,皆是临摊小贩,五行八业,各显神通。
他来到一个小摊前,看挂的全是些女人的金银饰品,不由一阵心动,若是给云姑娘选上一件半件,日后见到她,给她佩戴在身,她定会高兴万分!
他花了一些时间,双眼一直游走在一只玉钗和一个玉镯上,经过认真的精挑细选,便让贩主将那两件饰物认真地包裹起来,揣入囊中,付了银两,便又信步向另一边逛去!
走到一个比肩鼎迹的地方,这里软红香土,呈现出一副鼎盛的气象,过往行人,川流不息。
突然,在一片废墟墙角,挨三顶五结集了一大群人,看上去热闹非凡!
穿封狂甚是好奇,闲步走了过去,也欲凑个热闹,看看究竟!
他挤在人群之外,里面的人层层叠叠,将个当心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只是他们热火朝天,欢呼腾跃的气势,即知里面一定有着很精彩的把式!
他虽不喜欢这种比肩接踵的场合,以前在咸阳,什么街头卖艺、马戏猴耍没见过?若是这些,倒也不足为奇,可是这热火朝天的气势,势必与众不同,定要设法看个明白!
他见没法直接挤进圈内,便向四周望了望,见对面那豪华的阁楼上,有一角落,视野广阔,如果站在那里,必能将这场面一览无遗!
他行随念动,轻轻一跃,便已飘然落在了阁楼的那个角落!
站在那里,可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中。
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位杖朝之年的老头,白髯长须,衣衫褴褛,活像一个叫花子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着墙角,酣睡淋漓,不省人事。
他甚觉奇怪,不就是个怪老头在那里酣然入梦吗?有什么稀奇可看的?
不由想转身离去!
就在此刻,圈内突然遮天蔽日,欢声如雷,穿封狂不禁又回头望了一望!
只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壮汉,将那老头团团围住,其中有一位魁梧奇伟的汉子,其面相之恶,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只见他挺身上前,握拳透爪,对着地上熟睡的老头,发出一阵邪笑,自以为是地道:“我龙山自恃力大无穷,可肩挑数百,腕拽铁牛,头顶十担,背驼千钧,我就不信你这老头是铜筋铁骨,会比那铁石还硬!”
说着,一把抓住身形枯槁的老头,将其高高举起,活像拽只鸡似的,“嘭”地摔在地上,随后跨步紧随,挨着便是对其一轮拳打脚踢!
他拳脚之力,甚是威猛,只把老头像踢毽子一般,一会踢向这边,一会又踢向那边,拳到之处,无不劲力十足,换做一般常人,早被他这番拳脚打得骨碎筋分,命丧黄泉了。
在圈外围观之人的高声喝彩下,那汉子就这般横来竖去,越发厉害地对那老头施以暴行,连他自己,都已累得汗透衣衫,气喘吁吁。
穿封狂看在眼里,却是未动声色,出乎意料地看着世态的恶化,然则在他心里,却已看出了些端倪,不怒反喜地庆幸着今日竟又遇奇人。
若没猜错的话,这如此抗打抗摔的老头,应该就是与尚名鹤师傅齐名天下的“苍龙四神”之一的“神怪白虎”,江湖中,也有人称其为“天机叫花”。
常听赛氏师傅们提起此人,他神功盖世,且还深藏不露,除知道他叫天机叫花及神怪白虎外,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因他常年叫花扮身,天下间,几乎没几人真正去留意他的相貌特征,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即便见过,也没人会注意他就是苍龙四神中的天机白虎!
他练得一手刚柔并济之功,抗摔抗打能力极强,任你如何拳打脚踢,都如击在海绵上一般,被他轻然化之,一般泛泛之辈,即便是累死,也伤不了他分毫。
除此之外,天下间,也没几人能与他分庭抗礼,他一出手,燕跃鹄踊,鹰撮霆击,尤其是他自创的一门“落英掌”,鬼出电入,威力无穷,即便你是江湖中的泰斗,也难在他手下过上数招!
龙山仗着还算有些成就的功底,在当地,可是出了名的地头恶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龙山似已累得气喘如牛,即便施出了浑身解数,老头仍是维持原状,原封不动。
他本是清高自傲之人,哪受得这般尴尬难堪?不禁老羞成怒,对着其余几名壮汉,攘袂切齿地令道:“上”!
试图召唤着其余几名沐猴而冠的汉子,一起上来对老头施以酷虐!
那几名汉子,个个神健目朗,身壮如牛,皆是龙山在这一带行恶的傀儡,见龙山施命发号,便一起奋袂高呼着围了上来。
此时,圈外喝彩高亢,人声鼎沸。
这些集市的过往客人,他们哪里知道?那老头的来历非同一般,他们只知道,在这个城隅一角,每逢晴天,那老头便会在此让人簸弄一番,只习惯性的把他当做一个玩偶,供人把噱玩耍的工具而已!
这时,一直熟寝的老头,终于才微微撑了一下懒腰,嘴里打着哈欠,还怪声怪气地嘟囔道:“刚才是谁在给我叫花挠痒痒啊,一点都不着劲,反倒给我弄得浑身都不自在了,来吧,你们一起来,叫花我浑身正奇痒难耐,快都过来给我挠挠,这儿,这儿……。”
他一只手胡乱指着身上的一些部位,一只手已反到背部,挠起痒来!
在众人眼中,龙山已经是这一带一等一的高手了,他一出手,实是无几个对手,一顿饱以老拳,竟都没有伤及老头分毫,就算那几个喽啰合力一起攻上,又能奈何?
那几个莽夫,见老头在龙山的一顿暴打之下,秋毫无伤,顿时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只面面相觑,围着老头打转转,谁也不敢一马当先!
龙山自恃对这老头拳来脚去之力,已是奋尽毕生,没想到还被老头打噱成挠痒痒,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一阵急火攻心,喉部微凉,差点没当场喷出血来!
老头见这帮人畏畏缩缩,个个都战战兢兢,不由发出一阵狂笑,道:“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一点都不好玩,说好的,叫花供你们玩耍,每人给我叫花五两银子,现在你们玩够了,该兑现赌约了吧!”
龙山似不惬气,朝着那几名壮汉使了一个怪怪的眼色,道:“你们几个还楞着干嘛?赶紧一起上啊,这叫花说好不还手的,怕他作甚?事后,他若还能这般昂首挺胸,我们再给银两也不迟”!
龙山心想,反正哥几个已和老头有言在先,若老头在不还手的情况下不堪一击,便自认倒霉,老头若能扛过他们的暴打,哥几个便每人给他五两银子!
第十八章
既然赌注已下,不打白不打!
几个壮汉,见龙山言之在理,顿时肆无忌惮地一起攻了上来,对着老头,就是一顿拳来脚往!
老头面部不禁泛出一阵惬意的冷笑,倏地倒在地上,没再作声,闭上双眼,暗运抗力,任由他们逞凶肆虐!
在一边的龙山,见哥几个不管怎么雕心雁爪,对老头都毫发无伤,不由眼珠子一阵邪转,歹念顿生。
他恶眉微扬,暗忖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若将你除去,哥几个合算一下,还能省下好几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哥几个在这集市上纵情声色好几天了。”
顿时暗自发出一阵怪笑,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只见他眼冒凶光,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心想:“你个老不死的,就算你练就了铁布衫、金钟罩,今也休想拧过老子的这柄龙头短匕!”
他见老头双目紧闭,不由一阵窃喜,一拳柱定,决定让这老头,就这样死于不知不觉之中,永世长眠!
龙山歹念乍生,便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去,倏地扒开对老头进行围殴的几个壮汉,毫不犹豫地举起那柄把上带有龙头的匕首,直朝老头胸部猛刺下去!
龙山本就力大如牛,加上匕首的犀利,这锋芒毕露的一刺,必让老头死于无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头突然双目斜咩,只一冷笑,右手倏地一摆,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他所弹出的右手食指,已将龙山刺出的匕首,连夺带袭地反掷了回去,匕首受老头食指弹力的推送,“嗖”地反弹回去,直扎进了龙山额头正中。
龙山受袭,额头顿时被开了一个窟窿,偌大的身躯,有若弹簧一般,倒出丈外,连娘都没能叫出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在场之人,皆为之骇然,见闹出了人命,不由都大惊失色,惊叫着一哄而散。
唯独和老头下赌约的几个壮汉,顿时胆战心惊,栗栗危惧,无一敢轻易逃走!
几个惊魂未定的汉子,见老头因龙山使诈而将其杀死,不由都噤若寒蝉,拜地告饶!
老头几声怪笑,缓缓说道:“我叫花从不滥杀无辜,只杀背信弃义、仗势欺人的小人,像他这般背后使诈,含沙射影之徒,我叫花绝不苟且,但凡你们如约而行,便可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
他话音未落,那几个汉子,早将备好的银两恭然奉上,纷纷仓皇而逃!
所有的一切,穿封狂都看在眼里,老头是一个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之人!
他正欲跃下阁楼,前去跟老头搭讪,已见老头蹲在龙山尸体旁边,慌手忙脚地在其尸体上搜寻起什么东西来?
他没想到这老头竟连一具尸体也不轻便放过,不由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他没多想,从阁楼上飘然来到老头跟前,恭敬地道:“老前辈,何以连具尸骨也不放过?你在他身上搜搜摸摸,意欲何为?”
老头对他的出现,实是不以为然,还是一边搜着,一边不屑地回应着他,道:“我叫花一向泾渭分明,锱铢必较,虽然他是被我所杀,但那是他心怀不轨,欲稳吃三注,实是咎由自取,就算他化成了灰,仍还欠我赌下的五两银子,我叫花做事向来如此,一码归一码,绝不含糊!”
穿封狂一听,真还有些道理,这老头除了武功盖世外,且还妙语连珠。便没再多言,呆立一旁,就看着他在龙山尸体上搜来摸去!
经过一时的忙霍,在龙山尸体上,老头什么都没搜到,顿时嘟囔道:“小畜生,分明是存心诓我,身无分文,竟还跟我下注五两银子,这般欺天诳地,真是罪该万死!”
老头压根就没把杵在一旁的穿封狂放在心上,连看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只把他当成一个看热闹的人,闲置一边,置之不理!
嘴里一边嘀咕着,已一边甩开大步,朝街边走去!
穿封狂见老头竟如此冷落自己,不由怫然不悦,追在后面喊道:“唉,怪老头,你怎不理我呀?等等我!”
老头一阵怪笑,突然脚下加速,顿如幽灵般,瞬间已没入了嘈杂的人群中去。
穿封狂神色一凝,不由也施展绝顶轻功,紧跟在老头后面。
由于大街上张袂成阴,挨山塞海,老头仍是身如疾电,毫毛不惊,穿封狂不禁暗折这老头轻功之绝妙。
他深怕一不留神,把老头给跟丢了,不由倏地跃上侧边的屋顶,边盯着老头如离弦箭般的身子,边加快脚力,紧随其后!
在人群中,二人顿如游龙一般,一个超尘逐电,飞驰在街边的屋顶之上,身形矫健,片瓦无伤。一个潮鸣电挚,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身如激光,一纵千里。
一上一下,两人轻功不相伯仲,一直比肩齐驰。
只在瞬间,在这街道上形成了两道流光溢彩的彩链,街边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老头甚觉诧异,这小子年纪轻轻,轻功竟能与自己匹敌?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怕是这一世英名,今日就要折煞在这黄毛小子手里了!
老头突然怪声叫道:“小子,你这般穷追不舍,莫非是想请我叫花喝酒不成?”
老头哪知道这无名小子的来头,他在雪山之上,就已练就了一身踏雪无痕的上层轻功,加之尚名鹤的全力点拨,自是如虎添翼,身法急如星火,飙发电举!
穿封狂不由哈哈笑道:“今日能得前辈点化,实乃万幸,晚生请你喝上一盅,又有何妨?”
老头见他这般乖觉,不由暗生喜欢,倏地顿足,仰头朝他望了一望,笑容可掬地道:“小子,一言为定,前面就有一家‘醉仙楼’,不妨我们到那里去喝个痛快,如何?”
穿封狂见老头止步,自是稳了稳身子,也停在了屋顶之上,道:“承蒙前辈抬爱,晚生却之不恭!”
说完,风袂微动,已轻轻然飘落于老头跟前!
两人这番角逐,不分伯仲,都知对方业已全力以赴,只是老头碍于旷世英名,怎肯与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平分秋色?心里虽有不平,但自己也是高躅大年,怎可在小崽子面前失了风度?
穿封狂自是不敢在这老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含笑春风,直视老头!
二人面色释然,对高低雌雄,都心照不宣,自知不计!
二人来到醉仙楼,小二对老头似曾相识,见老头近店,忙欢喜地迎了上来,恭敬地道:“叫花爷爷,今天吃点什么?”
叫花冷了小二一眼道:“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爷爷,我有那么老吗?把店里所有的酒都给我搬来,最好的菜给我上来,今天,我要与这位小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穿封狂见他如此胃口大开,竟要把店里所有的好酒好菜全部齐上,不禁一惊,老头和自己比试了轻功,旗鼓相当,想是要试试自己的酒力了!
穿封狂曾经是不胜酒力,近来不知为何?腰间总挂着个酒壶,想是酒力已练就了起来,定当是毫不逊色!
两人相对入座,静候好酒好菜入席,瞬间大眼瞪小眼,甚是尴尬,叫花捋捋胡须,突然笑道:“小子,你功夫哪儿学的?竟这么厉害,自恃轻功天下无敌,你竟能和我秋色平分?”
穿封狂见老头放下架子,低头折节,不由忙道:“前辈过谦了,在下原本是关中‘赛氏五虎’的嫡传弟子,后又巧得尚名鹤老前辈的精心点拨,学得了‘紫玄神功’,所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头便茅塞顿开般道:“难怪你轻功如此超凡入圣,真是后生可畏呀!”
穿封狂忙道:“前辈这么说,真令晚生无地自容,在下怎能和前辈相提并论!”
叫花叹道:“也不知尚老弟过得怎样?想想,和他也有四五年未曾谋面了!”
说着,爱贤念旧,难以自掩,不由一阵长吁短叹,想这叫花,也是位重情重义之人。
穿封狂黯然伤神地道:“尚老前辈已经驾鹤西去了!”
叫花似深感意外,叹声说道:“没想到‘瑰怪朱雀’就此颠越,不过尚老弟在枯骨之余,能将毕生所学得以后继,也大可含笑九泉了!”
此时,店小二已将备齐的好酒好菜笑盈盈地端了上来,满满上了一桌。
穿封狂深不知那小二为何一直向桌前搬酒,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五六坛,桌上摆满之后,又不断往桌子旁的地上搬。
小二哥已搬得浑身湿透,大汗淋漓!
虽然之前在龙盘山与二位哥哥聚义时,已曾酩酊大醉过,但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大体估算了一下,桌上和地上堆着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坛。
叫花似已饥不择食,忙不停跌地端起一坛来,笑道:“小兄弟,来,喝!”
说着,已端起那坛酒,“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穿封狂哪敢怠慢?见老头如此慷慨激昂,也不假思索,学着叫花端起一坛酒来,尽情地喝了起来。
他极不习惯这样的喝法,举起酒坛,方吞了几口,顿时被呛得够狠,一阵咳嗽不止,哽吃难言。
叫花见状,慌忙放下手中的酒坛,屈身过去,便轻重适宜地给他敲起背来。
他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叫花,竟是如此的体贴入微,一时苦于喉间哽恸,对叫花的揉肩捶背,汗颜已极!
穿封狂差点没被呛出泪来,哽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在那里“呃呃呃”地半晌吐不出片言只语,双手不停乱舞,呛呕之状,狼狈已极!
只听叫花道:“小兄弟,看来你不胜酒力呀,我叫花今天以为遇到了高手,特叫小二哥搬来这二三十坛上好的烈酒,决计和小兄弟喝个痛快,没想到小兄弟酒力如此不济。”
穿封狂听在耳里,心里却是不服,只是喉咙被哽得够呛,一直难以搭腔。
过了许久,轻轻缓过了两口气,朝胸部轻拍了几下,擦了擦被呛出的眼泪,哽声道:“前辈莫急,在下只是没有习惯这种喝法,待我缓过气来,一定奉陪到底!”
叫花不由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今天若不把这些酒喝完,你就自己给小二家搬回库房去!”
穿封狂顿时眼睛瞪得斗大,想了想方才搬酒搬得挥汗若雨的店小二,又看了看桌上和地上堆的层层叠叠的酒,差点没吓得腿脚抽筋。
暗想这叫花再是海量,也不至于和自己两人把这些酒全部消化掉吧,虽没直言,暗地里却已是心凉半截!
叫花似已看出了他的疑虑,嘿嘿笑道:“怎么?怕了?”
穿封狂一向年轻气傲,哪里肯拜倒辕门?不由挺挺胸道:“怕?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喝酒吗?”
说毕,不由又举起刚才未完的那坛酒,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第十九章
叫花满面堆笑,顿时连声称“好”地道:“我就喜欢逆流直上,并带着一股呛劲的年轻人,来,喝!”
他方搁置手中的坛子,却又举起一坛。
穿封狂当然应付不接,略显有些手忙脚乱起来,随即放下空坛,楞了一愣,照样另起一坛,同叫花一起杯酒言欢。
瞬间,二人已将那第二坛酒,一饮而尽。
叫花即刻举起第三坛,流露出黯然伤神的情愫,激昂地道:“开始两坛,算是热身,这第三坛,是敬尚老弟尚名鹤的,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穿封狂也怅然若失,忙抬酒回道:“前辈吊古寻幽,实是义薄云天,其金友玉昆,令晚生感触颇深,今日,晚生必定舍命陪君子,这一坛,我们一起共敬尚老前辈!”
说着,二人同举那第三坛酒,朝天拜了一拜,便一干而尽。
穿封狂拈了些菜食入腹,打着嗝道:“前辈,你平时都来这里喝酒吗?”
叫花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我每次来这里喝酒,小二哥都会搬酒搬到汗流浃背,少说也是十来坛吧。”
穿封狂顿时觉得,自己和这叫花拼酒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看着叫花如此兴致高昂,又怎好一噎止餐,扫了他的兴致?
不由又硬着头皮,举过一坛道:“前辈,今日晚生一定陪你喝个痛快,来,再来一坛!”
叫花笑道:“你我如此倾盖如故,把酒持螯,日后,你就别再叫我前辈了。”
说着,已举起酒坛,喝起了第四坛酒来。
穿封狂正欲启齿问其缘故,却见叫花把酒畅饮,便没敢扰兴,也随即高举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叫花酒兴昂扬,抹了抹嘴,兴致勃勃地道:“痛快,真是痛快呀!”
不由一阵仰天长笑。
穿封狂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忙将嘴边空坛放置一边,欣喜若狂地道:“前辈……”
他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突见叫花怫然作色地接口说道:“不是说了吗,别再叫我前辈!”
叫花满脸严肃,这脸比天变得还快,前一秒还笑逐颜开,瞬间即勃然大怒,他这般喜怒无常,顿让穿封狂不知所谓。
穿封狂想了想,一定是这叫花年上华颠,性格才变得这般古怪,所以也没在意。
顿时又负气般端起一坛酒来,庄敬地道:“那晚辈喝完这坛酒,算是赔不是吧。”
说着,已将那坛酒一举而尽。显是有些斗气的感觉。
叫花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能喝啊,这么几坛入腹,仍是面不改色,叫花我,算是棋逢敌手了!”
穿封狂漫不经心地道:“在下不胜桮杓,今日恐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他再也不敢称叫花为前辈了,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才是,所以故意以“某些人”来试探一下叫花,看他是何态度?
叫花笑道:“小兄弟,喝完这一坛,我再跟你说,我们之间,该如何称呼?”
穿封狂已觉耳热眼花,没想到这叫花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不爽快起来,带着几分酒兴地道:“不叫就不叫,谁稀罕叫啊!”
说完,微嘟着嘴,貌似稚气未退的样子,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叫花哈哈笑道:“好,好,好,不叫就不叫,那喝酒总行吧!”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喝就喝,谁怕谁呀?”
说着,又举起一坛酒,和叫花一碰而尽。
顿觉两人都像羽毛未丰的黄毛小子,边斗着嘴,边赌气喝酒,也不知道,一连喝下了多少坛?
不觉已酒至半酣,穿封狂颤颤地喊道:“叫花,你不让我尊你为老,那我就叫你叫花,对,就叫叫花,叫花……。”
叫花也是酩酊大醉,微微笑道:“好你个黄口孺子,来,再干……。”
穿封狂昏花着眼,身子几乎也耷拉在了桌子上,笑道:“喝……。”
已时至黄昏,二人还在战战巍巍地斗着贫嘴,不觉店内已挤满了人,这济济一堂,并不是来照顾店里生意的,而都是来看热闹的。
两人拼着酒力,在众人眼中,能喝上一两坛也算是海量了,可看着那一堆空坛子,众人都不觉哑然失色。
穿封狂和叫花,尽情地打着嘴炮,妇姑勃溪,酒池肉林,全然不觉四周已围满了人。
叫花微耷着双眼,缓缓说道:“现在你该知道叫我什么了吧?”
穿封狂直接爬在桌子上,醉醺醺地道:“叫花,对,以后就叫你叫花,叫花……。”
说着说着,已深觉困乏不堪!
叫花款款笑道:“不妥,不妥,叫我叫花我倒是喜欢,不过叫我叫花大哥,我会更乐意,对,就叫叫花大哥,大哥……!”
两人看似已饮酒过量,酒入舌出,开始口无遮拦,打胡乱说起来。
穿封狂哪还记得叫花是老前辈,爬在桌子上,一只手不自觉地晃了晃道:“对,叫大哥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好了,嗯,大哥好,就叫大哥……!”
此时,周围不禁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在笑他们伦理不尊,还是在笑他们荒诞无稽,或许根本就把他们二人当着孩童一般童言无忌,又或许……
二人都喝得烂醉如泥,感觉浑身膨胀,不停地打着嗝,身体里的酒性,开始慢慢发作,深觉醉生梦死,百般难受,不由都暗运真气,偷偷将身体里的酒液,慢慢从指间运出体外。
在场看热闹的人,无一发现二人在将酒液暗中运出体外,看着那堆空酒坛,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不由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对这两位酒神,简直是顶礼膜拜,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中一个大汉惊呼道:“真是世间少有啊,二位如此酒力,简直是尧舜千钟,量如江海,竟一口气吞下这二三十坛杜康,试问,世间何敢与之抗衡?可佩,可佩呀!”
此时,人群中纷纷传来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聚讼不已!
穿封狂和叫花二人,借着一身真力,将浑身的酒液缓缓从指尖流出,不多时,已渐渐有些清醒。
二人俱知,若不将这浑身的酒液逼出体内,必将暴毙于酒的烈性之中,可二人使用真力将烈酒运出体内一事,虽都心知肚明,可都心照不宣!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二位的神智俱都略显清醒,叫花不由朗朗笑道:“真是痛快之极,生平能有此一醉,就算殂落颠蹶,也是了无遗憾!”
说着,不由一阵仰天长笑!
穿封狂已恢复了些神智,也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今日能与前辈……!”
他突然想到,不能再称这叫花做前辈,免得又开罪了他,对自己喋喋不休!
可叫花很是敏感,顿时愀然作色,一挥手,吼道:“浑小子,可真是健忘,不是叫你喊大哥吗?别以为我叫花酒酣耳热,你就想蒙蔽过去,我叫花,哼哼,清醒得很!”
穿封狂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那是酒醉之言,岂能当真?
没想到这叫花如此不妄自尊老,曾忆起当时店小二也叫他叫花爷爷,他也千推万阻,看来,这叫花是认真的,真要自己叫他大哥了,这可该如何开口才是?
他不禁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感觉这还是不,不妥吧!”
叫花爽声笑道:“有何不妥,没看见我见你就叫小兄弟吗?在我眼里,没有老幼尊卑,都是兄弟,这样随心所欲,更显悠然自得!”
穿封狂见他这般光风霁月,不禁哈哈笑道:“好,大哥,你既这般自繇自在,啸傲风月,我已不便再拘泥于世俗了,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得了,请大哥受我一拜!”
说着,已屈身上前,欲向叫花跪拜。
却不料叫花双袖微挥,轻轻然托住他道:“既然不拘世俗,何必行此大礼?”
二人互望一眼,顿时一阵狂笑,畅快之至。不由双双跃身,飘出店外去了!
二人来到店外,屋内一众,又如蜂拥一般,跟了出来,可二人身法何等迅速?眨眼之间,已如电光石火般,消失在了镇角!
驰出数里,穿封狂突然顿足问道:“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呀?貌似还没付酒钱呢!”
叫花开怀笑道:“不用付酒钱,那些酒,都是我平日里从那些高官贵族的府上偷来的,只是寄存在那醉仙楼罢了!”
微顿又道:“有一次,在醉仙楼替小二哥解过一次危,事后在店里吃饭,小二都不收我钱,且还把店名也改成了‘醉仙楼’!”
他不解地道:“小二为何要把店名更名为醉仙楼呢?”
叫花道:“每次我到那里喝酒,少说都是十来余坛,早被那一带人,把我尊为醉仙,所以,小二因此也把店名改成了醉仙楼,为此生意也红火了不少!”
穿封狂微微笑道:“想你们苍龙四神,个个神出鬼没,不问世事,天下间,没几人真正见过你们的庐山面目,我穿封三生有幸,竟在数日之内,邂逅你们两位高人,就算至此阻颠,也在所不惜!”
叫花道:“谁想这样无声无息呀?为今世道,河不出图,也只有苟且偷生,方能苟全性命,我叫花早已悲观厌世,倒觉得一生为乞颇为自在,叫花只想腆颜于这八方风雨之中,和你们青年自是霄壤之别,这世道还需尔等有为之士,闵乱思治,拨乱济危!”
穿封狂道:“大哥年岁中寿,也该安享晚年了,为乞避乱,也不失为一条上上之策,我穿封也甚是怀念哥哥这般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日子!”
叫花哈哈笑道:“曳尾涂中,有何好羡慕的?唯叹这一身本领,不能救世济民,这天下黎民苍生,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白首之心,壮志难酬!只能苟且偷生,得过且过了!”
这番豪言壮语,让穿封狂感慨万千,没想到叫花一身大志,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觉已至深夜,镇里灯火已渐渐稀少,在镇外的一个破庙之中,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促膝深谈。
叫花叹道:“这里本是一座灯火旺盛的神庙,因百试百灵,这镇里人都很敬奉,且还把这神庙唤着‘天下第一庙’,这庙之前的掌事,自削其发,自鸣为僧,名叫墨文达,手下一众概约二三十人,将这里搭理得亭亭当当,后因战乱而弃逃,只留下这破庙荒废于这绝顶之中!”
穿封狂深感一愕地道:“墨文达前辈不是苍龙四神之一吗?如今可知下落?是生是死?”
叫花叹道:“没错,墨兄乃四神中的‘嗔怪玄武’,学得一手硬功夫,可谓天下无敌,以一敌万,当日战乱之中,势可挥戈回日,可为保一干二三十人的周全,并未大动干戈,只得忍痛割爱,带着一干弃庙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早已销声匿迹了!”
第二十章
穿封狂喟叹道:“可叹乱世无情,令多少豪情壮志之士,材大难用,湮没无闻!”
叫花道:“墨兄长伴此庙,不问世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后来,还是没逃脱这战乱纷纷的揉拧!”
踏着清风明月,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高谈阔论,不觉已至三更时分。
不知不觉,二人已把手而卧,倒在破庙的乱草之中,一宿天明!
天已破晓,旭日初升。
二人酒意未泯,睡意正浓,穿封狂突觉大腿处一阵奇痒,倏地从睡梦中惊醒,跳起身来,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大腿间嘬来嘬去,很不自在。
他似如梦初醒一般,惊叫着一跃而起,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身子一阵翻动,惊吓不小!
钻在他裤裆里的小动物,似难忍受他奋力的颠簸,在他裆里乱穿乱撞一阵,骤然从裤脚处窜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又肥又大的老鼠。
叫花受惊不浅,强打精神,揉了揉眼道:“穿封贤弟,一大早的,你咋呼啥呀?搞得跟活见鬼似的!”
穿封狂余悸未消,瞪着眼朝老鼠逃窜的草丛处指了指道:“有老鼠,有老鼠,它钻进我裤裆了!”
叫花不觉哈哈笑道:“自古只有鼠怕人,哪有人怕鼠之理呀?在这万木峥嵘的荒庙之中,老鼠随处可见,一只两只窜入裤裆,何须大惊小怪?”
微顿又道:“叫花我在此安栖多年,可活吃了不少老鼠,每每在酩酊大醉之后,一觉醒来,都会发现嘴皮上沾满鼠毛,满嘴鲜血淋淋。”
穿封狂听毕,不觉一阵反胃作呕,惊讶地道:“你吃老鼠?竟然还活吃老鼠?”
叫花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凡酒过酩酊,酣睡淋漓,活似睡生梦死一般,老鼠即便将我的嘴当做鼠洞一般钻了进去,也不足为奇,叫花我只当着打牙祭般‘咯咯’几声,那老鼠便全魂气落,尸骨无存了。”
微顿又道:“有时老鼠爬在身上,弄得浑身其痒难耐,便本能地顺手一拈,塞入牙缝,第二天才发现,满嘴的鼠毛鼠血,有时候竟连尾巴都还挂在嘴皮子上,自己竟浑然不觉!”
穿封狂真是差点没把胃给倒出来,吼间不觉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只一味地瞪着叫花,诧异不已!
叫花见其舌桥不下,不由又笑道:“这些还算不上什么,有一次,我睡得正香,一只偌大的蟾蜍,无意间蹦入我的喉间,我因呼吸困难才惊醒过来,一惊之下,心中无数,硬是活生生将那只蟾蜍吞了下去,庞大的蟾蜍,凹凸满痣,好在皮上湿气尤重,所以才费劲将其硬咽了下去,如若不然,我还真的束手无策,怕不被那庞大的蟾蜍堵注喉咙,活活给憋死!”
穿封狂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俊不禁地道:“你这怪叫花,还真是尝尽了人间美味,我穿封狂不得不为之折服!”
叫花又道:“何止人间美味?记得那次,也是酕醄大醉,在沉睡中,突觉喉间有一样冰凉的异物,惊醒后,方知是一条大蛇,天呐,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当时一急之下,顺手捏住大蛇喉结,可那毒蛇反应太快,随口嘬住我的舌头,当即奇痛难忍,七慌八乱之下,也忍不住一口下去,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顿将那条大蛇切喉而断!”
他见叫花边说边舞动着身形,活像一个说书之人,不由听得全神贯注,忙问道:“后来怎样?”
叫花苦笑道:“还能怎样?大蛇顿时首尾相离,其嘴巴还在不停蠕动,死死咬住我的舌头,无奈之下,我只有强忍剧痛,生拉硬拽才把那蛇头给拽了出来,弄得我舌头上好几条深深的蛇齿印,血流不止,其痛难忍,好似中了剧毒一般,整个头,瞬间肿得像个猪头似的!”
穿封狂虽然余悸未消,但也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叫花在这破庙之中,也算吃了不少苦头,不由悯然说道:“后来大哥是如何制服蛇毒的?”
提到蛇毒,他虽然瞬间想起了生死未卜的云中燕,但听叫花又侃侃而谈道:“好在叫花我内力深厚,忙不停跌封住了全身各大要穴,才不至于致命,虽然捡回了一条小命,但那几日,真是度日如年,不管吃什么,舌头都奇痛无比,大泛胃口,因肿涨得像冬瓜一般的头,迟迟未消,终日睡意阑珊,就这样吃不能吃,睡不能睡的,真是寝食难安,可苦煞了我叫花!”
听叫花说到这里,穿封狂不觉大笑道:“看来大哥在这庙中,也算是受尽百般折磨,穿封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叫花苦笑一下道:“还跟哥哥客套起来了,有话但说无妨!”
穿封狂道:“这里万物葱茏,鸟语蝉鸣,就这样荒废于此,实在是太可惜了,为免这些鸟兽禽虫再臭味相投于此,我们不妨花点时间,将这里打整一番,再做些简单的布置,定当居住适宜,必是绝佳的栖身之所。”
叫花略一寻思,顿时竖起大拇指,甚是赞同地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瓜子变通敏捷。我们只要聚同镇里的民众,我想不出数日,定当还庙宇一个崭新的面貌,延续那往日的鼎盛香火!”
主意既定,二人不由欣喜若狂,双双奔至镇中,仍是来到了醉仙楼之中!
小二哥见二位方隔一宿,一大早又来光临寒舍,甚是雀跃,忙上前搭理道:“二位英雄去而复返,令小店实乃蓬荜生辉,昨日二位奇举,令镇上的人街谈巷议,对你们的海量,个个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举,想已成为这大街小巷的舆人之诵了!”
他边说,边给穿封狂和叫花抹出一张桌子来,安排二人入座后,恭敬地道:“今天叫花大哥和这位小英雄,还是和昨日一样的安排吗”?
穿封狂自是知道昨日的那顿安排,实是终身难忘,酒醉后的难受,让他有了切肤之痛,不由忙对叫花道:“大哥,我们今日是来谈正事的,喝酒之事,另当择日!”
叫花对着正欲离去的小二道:“小二哥,你速去将镇里的干事请来,我有要事相商,最好连那些在镇里说话有点分量的民众,都一并请来!”
小二哥唯唯诺诺,自是不敢怠慢,忙道:“那你们且先喝点凉茶侯着,我这就去请!”
说着,给二人留下一壶上好的茶,便吩咐另外一个伙计打理店内事务,自己便亲自去镇上张罗此事!
茶过数盏,店小二便带着镇上说话靠谱的干事和民众来到了店中,做事也算雷厉风行之人。
这些人进店一看,是叫花和昨日与其拼酒的青年,不由都惊喜万分,倍感荣幸,一干事上前说道:“昨日二位醉仙楼一醺,后经小二清点,足足喝了三十有二坛,实乃是爱酒如命,千杯不醉,其海量之举,早已不胫而走,今已成为大街小巷的佳话,不久将扬名于旷世之中!”
此干事是位年近花甲的老头,他言辞间,句句铿锵,微顿又道:“深不知二位酒仙差我等前来商议何事?如此兴师动众,想必定是关于镇中的大事,不妨直说,我何川等一干定当带动民众,踊跃为之!”
叫花笑道:“何老弟严重了,今日劳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讨镇外山上的那座古刹之事,想往日古刹是多么的金顶辉煌,塑像雄伟,并且有求必应,百试百灵,所以今日想和众位商议对古刹进行修葺一新之事,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何川一众听后,立即面面相觑,都甘愿的欢喜万分,一阵众议之后,何川回道:“二位并非本地庶民,且有此义举,我等身为本镇中人,未尽得地主之谊,岂敢有何异议?我等定当众星捧月,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竭尽全力把这古刹恢复一番新的景象,也算给镇上的黎明百姓造福子孙,添福增寿!”
叫花和穿封狂不禁互望一眼,心里都欣喜若狂,叫花笑道:“各位既如此誉望所归,那从明儿一早,便开始动工,为表家外两不误,只需一家出一力就够了。”
事已商讨定夺,何川一干,便高兴的出了店去,各自到镇中相互转达复庙之事,好让大家都有所准备,明儿一早,上山动工!
穿封狂和叫花在店里略备了些酒菜,饱餐一顿后,相继又回到了寺庙之中!
不觉这日又过去了。
次日一早,在镇外上古刹的山道上,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民众,他们各持工具不一,有的拿着斧头,有的拿着锯子,有的拿着戳子,形态万千,各执不一,纷纷向山上走来!
众人齐心协力,在叫花和穿封狂的指点下,砍的砍树,架的架木,打的打扫庄院,分工有序,各出其力,很快,便让这座古刹焕然一新!
不觉已时至黄昏,在众人的努力下,古刹恢复了别样的新貌,远远望去,深邃高大,意态尤生,端的殿阁嵯峨,曲径幽深!
古刹翻新后,镇里一众直至月晕暗射方纷纷下得山去,起早贪黑,不辞劳苦,都兴高采烈地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
穿封狂和叫花二人在这庞大的古刹之中,古刹弃旧迎新,四处绫罗新貌,气象一新,像镇外望去,星点灯希,牢落陆离!
二人站在殿前,看着这规模宏阔,明柱素洁,神明雕像,威严逼真的大殿之内,不觉大有成就之感!
叫花触目兴叹地道:“偌大一坐古刹,古树参天,摒旧还新,可叹鸡犬不闻,尤似无人之境。”
穿封狂叹道:“大哥不是常住于此吗?有你在,我相信这里渐渐会变得井井有条,过不多时,便会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叫花微微一笑道:“若是墨兄尚在,那该有多好,我一个孤苦叫花子,自由散漫以惯,怎做的来这些磨心动脑之事?”
穿封狂道:“大哥,世道急需针砭时弊,古刹既已花样翻新,我想自有有缘之人前来支撑,清修净地,大渡人心!”
叫花笑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叫花但凡竭尽所能,便已大快人心了,其他的,就如你所说,交给有缘之人吧!”
吧音方落,突闻一个有若洪钟一般的腹音传道:“叫花,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也是内力深厚之人,也把这声音听得真切,不觉楞在一旁,半晌无语!
叫花听到这十里传音,真是又惊又喜,开怀吼道:“墨老怪,你没死啊?”
倏然。
一个苍髯如戟的僧袍老者,头顶光秃,已双目炯炯地飘落于大殿之前,身法之轻快,有若电光石火。
穿封狂神情不禁为之一呆,根本没注意到他是怎么来到殿前的。
第二十一章
僧袍老者身形方定,便朗声笑道:“叫花贤弟,多年不见,你仍是这般神采飞扬,宝刀未老,令墨某汗颜呐!”
叫花见到僧袍老者,如获至宝一般,像个虐童,顿时欢腾蹦跳,抚掌大笑,其乐之极,无以言表!
他兴奋得半晌答不上话来,再也顾不上七老八十,乐呵着冲上前去,便一把搂住僧袍老者,雀跃地道:“墨老头,你真没死啊?”
说着,便毫无顾忌,伸手去捋一捋僧袍老者的长髯,摸摸他的脸,又激动地道:“是真的,你真还活着!”
敢情那僧袍老者,正是苍龙四神之一的“嗔怪玄武”墨文达,他见叫花这般忧心自己,不禁感激流涕,忙道:“叫花如此挂怀,实令墨某感激不尽,墨某真是闻宠若惊,汗颜无地!”
叫花朗朗笑道:“没想到墨老儿还是这般谦和好礼,我也难得和你打牙配嘴了,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在镇里民众的帮助下,我们今天才给你把这新家给换了个新貌,日后,你可得好好留守,以报答镇中民众的大恩大德!”
墨文达抬头望了望大殿内的一尊尊威严的塑像,“扑通”一下,跪倒在大殿门口,谆谆地道:“当年,因顾忌手下一众的安危,弃庙而去,实是包羞忍耻,墨某今已去而复返,誓死与庙共存共亡!”
说着,便川渟岳峙,对着圣殿,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庄严以礼后,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叫花道:“当年战乱之中,我带着一干三十余人纷纷逃下山去,后来还是没有逃出追兵的魔掌,除了我奋力杀出重围之外,其余之人,无一幸免,原以为,那帮贼军会把古刹付之一炬,没想到,古刹还留存至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叫花缓缓说道:“当年听说古刹失事,我便连夜赶往,当我到时,这里已经是断垣残壁,一副破败景象了,想想,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
他长叹一声,微顿又道:“后来听小镇的人说,那帮贼军看到殿内的雕像,个个圣颜神威,俱都不敢妄自破坏,加上小镇的人都说这里人杰地灵,有求必应,他们更不敢对神像加以冒犯,故才留得古刹现今的模样!”
墨文达叹道:“原来叫花一直留守在这古刹之中,墨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依那帮贼军的凶狠暴虐,当时怕不一把火给寺庙一炬尽毁?”
叫花看了看呆滞一旁的穿封狂,忙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指了指墨文达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神之一,‘嗔怪玄武’墨文达!”
穿封狂对这个名字,早已耳闻能详,忙跨步上前,抱拳说道:“在下对前辈早是望名已久,今日幸得一睹尊容,实乃荣幸之至,请受在下一拜!”
说毕,便对着墨文达深深一揖!
墨文达见这小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心下暗自欢喜不已,忙道:“小英雄不必多礼!”
叫花笑道:“别看这小子双十年华,却深得名师点拨,除了是当年关中赛氏五虎嫡传外,还接获了名鹤老弟的真传,连我叫花,都相形失色!”
墨文达不禁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敢情是尚老弟的亲授弟子,那便都是一家人了!”
说着,不由和叫花都仰天大笑起来,感觉甚是欣慰自得!
墨文达忙敛了敛神,庄严地问道:“诶,怎么没见到名鹤老弟呀?不知他近来可好?”
没等叫花开口,穿封狂已黯然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已仙游极乐,驾鹤西去了!”
墨文达不由一阵长叹,怅然说道:“他是我们四人当中最小的一个,不料却先登极乐,哎,真是黄泉无老少,世事无常啊!”
穿封狂见二位凄风苦雨,不由也黯然伤神起来。
墨文达稍一斜视,微微举头望望星光稀落的天空,惆怅地道:“名鹤老弟安详不讳,能将毕生绝学得以继传,也算足慰平生了!”
叫花叹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墨兄,我等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切要保重才是啊!”
墨文达微微笑道:“叫花言之有理,殊不知近年可有门生?可不能抱着这一生本领就此陨落,如此赍志而没,可就得抱憾终身了?”
叫花笑道:“叫花貌不惊人,一个耄耋老头,谁肯拜我为师?还是一个人苟且偷生、啸傲风云比较自宜!”
墨文达笑道:“叫花还是老样子,古今一辙,不过,你我皆已钟鸣漏尽,风烛残年,说不定哪一天,就得抱着一生绝学奔赴黄泉了!”
顿了顿,又欣慰地道:“这些年在外东奔西逃,墨某倒是收得一徒,他是一位战祸中的孤儿,名叫东郭鸢,也是一位复姓青年,年方二十出头。”
叫花深深笑道:“大千世界,云卷云舒,我叫花,实是孤陋寡闻了,近几年,一直呆在这老庙之中,感觉四体不勤,暮气沉沉,得像名鹤老弟和墨兄一般,髀肉复生,寻找一位得意门生,将这一生皮囊相授,如若不然,就这般抱璞泣血,岂不遗憾终身?”
墨文达双目略转,哈哈笑道:“叫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下这位穿封少侠,就是块上好的璞玉,只要稍加雕琢,便可脱颖而出,石破天惊,墨某都有怀才之意,想收纳第二个徒弟了,加之尚明鹤为人谨慎,他的徒弟,岂不才貌双绝?我看这位少侠,值得我俩屈尊敬贤,大胆托付!”
叫花听毕,茅塞顿开,不由朗朗笑道:“哎呀,我叫花真是在这破庙之中呆糊涂了,如此一块铮铮铁骨,就差点被我鄙夷不屑,真是爱手反裘,大愚不灵”!
穿封狂呆立一旁,听二人对话,是想传授自己武学,方得尚名鹤师傅的真传,若再荣获这二老倾囊相授,且不如虎添翼?
叫花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对着发愣的穿封狂喊道:“小兄弟,你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和墨兄都欲传授你绝学,看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定当不负众望!”
墨文达也上前说道:“穿封少侠,我们‘苍龙四神’的威名,世人皆知,能学得一人之力,便可独步武林,我和叫花若将武功齐授与你,你可便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高手了!”
叫花又接着说道:“小兄弟,看你仪态万方,行侠好义,日后定要造福百姓,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胸怀坦荡,日后,我们定保举‘苍龙四神’之王药翀也会对你传经送宝,其所使的‘九天揽月手’和‘十颠拈花指’,超群出众,天下无敌,到时你独揽四人之力,试问天下间,舍你其谁?”
穿封狂曾听赛凌云说过,那“癖怪青龙”药翀,在“苍龙四神”中首居第一,号称“战神之王”,他不禁善用奇门毒药,且还神功盖世,百毒不侵,若真得他和眼下这二老的真传,自己便独揽四人的盖世神功,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寻思一阵,便忙说道:“承蒙二老不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我本苦寒出生,身边的人,全死在战乱之中,岂不体恤天下疾苦?二位若将神功相授,我定当竭尽所能,还天下苍生一片太平!”
墨文达和叫花听毕,互望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墨文达兴高采烈地道:“我就说嘛,尚名鹤伯乐相马,独具慧眼,看这穿封少侠,如此行侠仗义,深知路叟之忧,我二人自是放心托胆!”
叫花上前道:“既如此,时不我待,我们开始给小兄弟传授功力吧,我叫花的‘落英掌’,素以阴柔为主,而墨兄‘摘星十八式’,则是以刚独步,正好一刚一柔,融会贯通,恰在小兄弟身体里巧成天作,事半功倍。加之小兄弟已得名鹤老弟的真传,功力倍增,齐受我二人之力,更是相得益彰,轻而易举!”
未免在传功之间受扰,三人便来到古刹的一个很隐蔽的房间,三人盘坐地上,墨文达蹲坐于穿封狂的右手边,叫花盘坐于穿封狂的左手边,二老甚是默契,齐举起穿封狂的左右手,和他以掌相击,各自暗运神力,便给其传输起真力来……。
这日,细雨绵绵,在一条古道上,有一群不畏风雨的人,疾行在古道之中,远远望去,这群人,少说有上百之众,个个军旅装扮,盔甲裹身,行如疾风。
其带头的将军,是位相貌凶恶,威武凛凛,满脸腮胡的壮年男子,其双手之间,各持的一柄大屠刀,每一柄,少说都有五六十斤重,可在他双手之间,活像提只鸡似的,好不费劲!
只听他声如巨雷地说道:“齐国的田荣,轰走了项羽所封的齐王,便自立为王,此时,项羽正领兵前去讨伐,正是汉王举兵拿下彭城的大好时机,故汉王特遣我等立即返回协助讨楚,征粮一事,暂搁一边,轻重缓急,不容有误,别说是这蒙蒙细雨,即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要冒死前进,刻不容缓!”
边说,边疾行在这阑风伏雨之中。
其后一众,不由都齐声吼道:“我等誓死追随樊哙将军,替汉王效力!”
敢情那相貌凶恶,满脸腮胡的人,正是随刘邦一起起义的樊哙将军,他曾凭借一己之力冲锋陷阵于敌营之中,替汉营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是位勇猛难得的将才,是刘邦的同乡好友,也是刘邦在军营里的左膀右臂!
天色朦胧,突然风驰雨骤,樊哙一众,瞬间已变成了落汤鸡,为了赶路,樊哙并没有下令让士兵们避避雨,反倒催促倍道而进!
由于大雨滂沱,尤似银河倒泻,仿佛在远远的路边,站立着一位骑着白马的青年。
透过霪雨,隐约可见,他骑在马背上,威武神建,目露凶光,年方二十左右,手持利剑,立于倾盆大雨之中,直视着樊哙一干向他靠近!
樊哙一众,碍于疾风暴雨,艰难竭蹶,并没去在意路边的这位骑白马的人!
突见那白马上的青年,倏地踏马上前,右手扛剑,左手叉腰,横挡在樊哙一众的正前方,凶视樊哙等众,没有做声,那凶像毕露,势必要将樊哙一众生吞活剐一般!
樊哙见状,顿时暴跳如雷,性急口快地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赶紧报上名来,樊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冷过一眼,面部微抽,狠狠地道:“你不配知我姓甚名谁,拿命来吧!”
喝着,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在瓢泼大雨中,樊哙尚未看清对方来势,便觉胳膊一阵冰凉,即知胳膊已被那人的利剑划伤!
樊哙本是一名武将,且在不知不觉间伤在对方剑下,看来必是来者不善。
第二十二章
那人的拔山盖世,万夫莫敌,不由让樊哙骇然失色!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余!
突然。
身后一片哗然,惨叫连天,他忙转身向后,只见那人身手敏捷,动如脱兔,正如一只灵燕,捣杀在自己的军众之中,瞬间已斩杀了自己数十名将士!
樊哙深感悚然,第一次见得这样所向披靡的高手,真是后生可畏,那人看去年纪不大,竟这般英勇神武,不得不让人心下大骇!
不容他迟疑,那人已将近百将士厮杀过半,樊哙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掉以轻心地负伤在对方剑下,自己也并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此时,突闻一名将士高声喊道:“樊哙将军速走!”
随即一声惨叫,高呼之人,显已死在了那人的快剑之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已将樊哙部下的百余将士,砍杀殆尽,所剩无几。
樊哙见将士糜没,自己又有伤在身,悲恸万分,倏一起身,径直望那人停歇一旁的白马上一跃而至,旋即驾马,飞奔而去……!
这日,往天下第一庙的山道上,漫然走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炷香之间,斩杀樊哙上百将士的青年……!
古刹之中,穿封狂因天资聪慧,根基扎实,叫花和墨文达在授其内功外,还将“落英掌”及“摘星十八式”的招式奥妙,悉数尽献。
穿封狂过眼不忘,已将二人精髓,净收囊中,此刻,他正在大殿之前,当着神面,参拜二位尊师!
他拜过墨文达后,正欲跪拜叫花。
却见叫花忙上前阻道:“穿封老弟,莫拜莫拜,我们早已兄弟相称,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赶紧给我收起这些繁文缛节,日后,不许叫我师傅,还是叫大哥亲切点!”
穿封狂正欲驳斥,突闻殿外一阵狂呼:“师傅,师傅……”!
墨文达一听喊声,顿时欣喜若狂,这不是鸢儿的声音吗?顿时大步跨出殿去,引领向外,高声回应道:“鸢儿,是你吗?”
来人奔逸绝尘,业已来到了墨文达的身前,俯身便道:“师傅,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墨文达见果是爱徒东郭鸢随至,惊喜交加,忙回道:“托鸢儿之福,师傅甚好。”
随即朗朗笑着,拉着东郭鸢的手道:“鸢儿,快随我进大殿之中,师傅给你引见两位高人!”
说着,便拉着东郭鸢往大殿中走去。
东郭鸢自负清高,以为自己武功已经天下无敌,哪还想见什么师傅口中的高人?只是碍于师傅严厉,没敢造次,便随着墨文达进了大殿之中!
二人来到殿中,墨文达便连忙引见,向叫花指了指道:“这位便是师傅常给你提起的叫花叔叔。”
东郭鸢见叫花一副寒酸模样,心里哪肯心甘情愿的敬拜?便随口道:“见过叫花叔叔!”
随即墨文达又向其引见穿封狂道:“这位是师傅新收的门徒,你的师弟穿封狂,他来头可不小,等日后再跟你慢慢道来!”
东郭鸢眉头深锁,立将目光斜视于穿封狂的身上,数月未见,没想到师傅竟收了这么个傻头傻脑的人做了徒弟,那在武功方面,且不是和自己旗鼓相当?
不由暗忖道:“这个老东西,自恃武功天下无敌,便到处收授门生,自己都枯木朽株,还想桃李满天下?我可不认这傻小子做师弟!”
没等他开口问好,穿封狂已争先恐后,礼貌地道:“穿封狂见过师兄!”
东郭鸢目光傲慢,不屑地道:“免了吧!”
说着,便拂袖而去,立在殿外庭院之中,显是在生墨文达乱收徒弟的闷气!
墨文达追了出来,低声吼道:“鸢儿,你怎可对你叫花叔叔和师弟如此无礼,你得赶紧给他们赔个不是!”
说着,严厉的目光,已瞪向东郭鸢。
东郭鸢见师傅怒目以瞪,碍于师傅颜面,只得咬了咬牙,返回殿内,勉为其难地对着叫花和穿封狂敷衍搪塞一阵,便调头一旁,不再言语!
叫花何等精锐的眼睛,岂能揉得进沙子?他这般寸莛击钟,早被叫花看了个通透,暗忖:“此东郭鸢竟如此锋芒不露,剑戟森森,分明是在负气墨老儿将绝学授予他人,如此独吃自屙、私心自用之人,以后怎容得下穿封这位小兄弟?”
穿封狂已自是看出了些端倪,碍于自己无论辈分年龄,都没有开口的权利,只得不吭不哼,愣在那里!
墨文达又岂能没看出这逆畜的心思,不由黑着面,怒声说道:“鸢儿,枉师傅对你一心栽培,言传身受,你竟如此刚愎自私,真令为师失望透顶!”
东郭鸢不忿地道:“师傅,你看他楞头楞脑的样子,哪值得你将毕生绝学相授?”
东郭鸢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结,不由气得墨文达暴跳如雷,差点没有吐出血来,单手一挥,喝道:“你这畜生!”
不由就想盖面向东郭鸢一掌劈过去!
叫花见状,立即上前阻道:“诶诶诶,墨兄息怒,墨兄息怒,何必大动肝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东郭鸢见墨文达为了穿封狂这般对待自己,还想对自己大打出手,不由更对穿封狂恨之入骨,差点没把牙咬得“切切”作响,呆在那里,怒不可遏,凶狠的目光,不时瞪了瞪穿封狂一眼!
此时,墨文达在叫花的劝阻下,已稍作了一下自我调整,便又对着东郭鸢,以懈弛的口吻说道:“鸢儿,不是为师对你正容亢色,你想想你自己的作为,还是起初那个胸怀坦荡的东郭鸢吗?”
东郭鸢见师傅瞬间平缓,也不禁消了消气道:“师傅,徒儿知错了!”
说着,不由又狠狠地瞪了穿封狂一眼,见他虽已游目驰怀,但对穿封的敌意,却是丝毫未减!
墨文达缓了缓气,对着东郭鸢和穿封狂齐喊道:“鸢儿,狂儿,为了你们师兄弟二人日后伯埙仲篪,和睦共处,为师要你们在这大殿之上,当着众神面结拜为异姓兄弟,日后定要情逾骨肉,不可再互不相容,格格不入!”
东郭鸢自是有上千上万的不愿,可看着墨文达严厉的目光,正瞪着自己,便没敢驳斥!
叫花突然笑盈盈地道:“这样甚好,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们既是师兄弟,又当着众神面结拜为手足,以后行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赞同,今日我叫花就给你们做个见证!”
叫花谨慎心细,早看出了东郭鸢对穿封狂的敌意,深怕穿封如此率意之人,早晚会在东郭鸢手里吃亏,二人若是当着众神的面结为莫逆,日后东郭鸢行事即便不念师兄弟之宜,也得念念手足之情,不由暗赞墨文达这权宜之计,尤是上上之策!
墨文达严肃地道:“鸢儿,狂儿,我要你们师兄弟二人,跪在众神面前起誓,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穿封狂对师傅自是言听计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大殿之上,面对众神,庄严以待!
东郭鸢见势难推脱,也勉为其难,缓缓地跪在穿封的一旁。
面对众神,穿封狂诚心诚意地举起右手,起誓道:“苍天在上,今日我穿封狂当着众神之面,和师兄东郭鸢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必和东郭师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定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已深深地朝众神叩了三个响头!
此时的东郭鸢,也是箭在弦上,不由也举手立誓道:“今日我东郭鸢,与穿封狂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日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定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穿封狂见东郭鸢已立下如此毒誓,心里甚是高兴,忙道:“我穿封狂今年刚满弱冠之期,不知东郭……?”
话尤待续,东郭鸢已接口说道:“我虚长两岁,在此妄自称兄了!”
穿封狂忙跪拜道:“大哥,请受兄弟一拜!”
说完,已向东郭鸢跪拜了兄弟之情!
二人双双起身,看着二老满面神采洋溢,穿封狂不觉拱手说道:“今日我们既成一家,于情于理,我这做晚辈和弟弟的都该请你们大醺一番,不如我们今日就去镇上醉仙楼喝个痛快,以贺我们拜师、结义之双重礼成。”
墨文达和老叫花自是没有话说,心悦赞同,可也由不得东郭鸢任性不从,他也不忿地紧跟其后,来到了醉仙楼之中!
店小二见四人来到店中,穿封狂和叫花走在前头,小二便出乎意料地上前搭理道:“哟,叫花和小英雄今天好像精神倍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说着,又侧头向后面的墨文达和东郭鸢望了望道:“这两位英雄……?”
穿封狂忙道:“那是我墨师傅和我结义大哥,小二哥赶紧备些好酒好菜上来,今日我要与他们不醉不归!”
这小二每每见到叫花和穿封狂来到店中,都会欢腾雀跃,倍感至幸,不由哼着小调,欢快地边走边说道:“没想到我这破店,还这般广揽天下群雄,竟又来了两位神采飞扬的大侠……。”
说着,人已进入屏风后的厨房,高兴地准备起来!
不多时,小二已将香喷喷的菜食摆满一桌,照常搬来一堆酒摆放桌前,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墨文达不解小二为何会搬来这么多酒,少说也有二三十坛,不觉瞪了瞪叫花一眼。
叫花岂有不知道他的意思?忙呵呵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双喜临门,我们今儿就把这些酒食全部消化掉即可,别的,也无须多言!”
墨文达深知叫花的酒量,可再怎么能喝,也不至于搬来这么一大堆吧?不解地道:“如此一堆杜康,你再量如江海,也不至于悉数尽饮吧?你这不是苦煞了小二的一番苦力吗?”
叫花不禁哈哈笑道:“墨兄有所不知,前日我和穿封老弟就在此足足喝了三十二坛,今日又加上你和鸢儿二人,这些酒又岂在话下?”
说着,已抓过一坛酒,朝着众位敬了一敬,便一饮而尽!
穿封狂也举起一坛,对着墨文达和东郭鸢道:“师傅,师兄,我敬你们,来,干!”
说着,也将手中的一坛杜康,一举而尽!
墨文达和东郭鸢师徒二人,顿时互视一眼,也各自举坛畅饮!
今日这店里,宾客满座,他们如此举坛高酌,顿时引来店内众人哗然起掌,像看热闹一般,纷纷向他们这边投来敬仰的目光!
突然。
店外传来一声高喝,道:“今日这醉仙楼如此热闹非凡,怎少的了我这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说着,只见一位不惑之年的壮年,巍巍可畏地站在店门口,身材魁梧,天庭饱满,可他眉宇间,却渗透着一股邪气,看去,已知是位武艺超凡的江湖中人!
第二十三章
他神情傲慢已极,大步进入店中,朗朗笑道:“今日这醉仙楼,可谓英雄齐聚,不世之姿,可让我西域莫尊开了眼界,各位赏脸,可否让在下陪同各位共进一杯?”
说着,也踏步来到穿封狂等聚酒的桌前!
叫花和墨文达听到来人自报姓名,都不觉为之一震,这个莫尊,乃是西域一代的魔尊,也是江湖中“四大魔尊”之一的“天魔星”,除在西域是一位顶尖高手之外,在江湖中也极负盛名。
此人练得一门邪功,其身俱的“天蝎魔掌”,威力无穷,独步天下,二人虽都没有亲自领教过,但也是闻名遐迩,试想也该不会逊色于江湖中的泛泛之辈。
自古”四大魔尊”和“苍龙四神”并存于世,魔尊既出,天下势必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叫花朗朗笑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等当尽地主之谊,又岂有不迎之理?”
说着,便随手拈来一坛酒,奋力向莫尊掷至,显是带了几分真力,欲试探一下对方虚实!
莫尊神色自若,已是胸有成竹,身形略动,伸手轻然将酒坛接于五指之巅,倏地运力,酒坛瞬间飘在空中,似受一股柔力相托一般,稳稳悬在上空,坛身渐渐倾斜,坛内的酒,便一倾而出,像一股清泉,缓缓向已仰头准备的莫尊口中流至,只在瞬间,那坛烈酒,已倾尽而空。
莫尊缓缓放下酒坛,朗笑数声,高声喊道:“痛快,痛快,中原不仅人美山美,连酒已六神送爽,如饮甘露!”
在场之人,皆被他这一出所震慑,让酒坛高悬上空,收发自如,实非一般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墨文达不由朗声笑道:“莫英雄从遥远的西域而来,想必已旅途劳顿,不妨入席,把盏痛饮,也当是我等替莫英雄接风洗尘,如何?”
说着,已在席前让出一个位来!
莫尊也没客气,哈哈笑道:“莫尊感谢各位英雄的盛情款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已信步走了过去,俯身入席……。
方自落座!
突然。
店外倏地如闷雷般传来一阵朗朗的狂笑之声,叫花、墨文达、穿封狂、莫尊、东郭鸢等功力深厚之人方能听出,这声音离客栈概有里数之遥,可发声之人,竟有这般显赫的作为,身还在遥,可听得声音却已近在咫尺。
众人皆为之一惊,齐向店外望了望,那朗朗的笑声方止,又听那发笑之人声如雷震地道:“如此盛况空前的场面,实令我‘琅琊老怪’易笑邪久怀慕蔺?”
话音方落,已见一座豪华的八抬肩舆,稳稳地落在店外的庭院之中。
这排场,简直赛过帝王出巡一般,其迅捷之势,也让众人为之咋舌,乍听声音,还在里外,声落便已到达店前,这等功力,可非常人能及。
八抬肩舆方自落地,便从轿中走下一人,此人一身白袍,看去虽年过古稀,可花白的长髯胡须之间,深藏着一副中气十足的面孔,其炯炯的目光之中,不时挤出一股慑人的光芒,不禁让人望而生畏,心生胆寒!
叫花站起身来,笑容可掬,朗朗说道:“所谓四海一家,易老怪若不嫌弃薄酒轻慢,不妨入席一叙,如何?”
琅琊老怪笑声朗朗,将八位轿夫使于店外听候,跨步进入客栈之中,神情倨傲地道:“今日这醉仙楼高朋满座,胜友如云,诸多英雄豪杰齐聚,我琅琊老怪乃逢场竿木,不速到访,实是汗颜之至!”
说着,已来到了叫花等众席前!
穿封狂忙起身让座,恭敬地道:“前辈请坐!”
老怪易笑邪也没客气,微整衣衫,轻轻落座席前!
叫花举起一坛酒,嘿嘿笑道:“没想到今日这醉仙楼竟如此群英荟萃,令叫花我深感荣幸之至,在此,叫花斗胆做一次东道主,望各位赏脸干一杯!”
说着,举坛便饮了起来。
在场之人,谁不知叫花名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敬的酒,岂有不喝之理?堂内之人,包括其余坐上的食客,都一起举杯共鸣!
自莫尊来到席前,一直一言未发,不禁举起一坛,嘿嘿笑道:“我莫尊自西域而来,如今能和诸位一起共聚一堂,实乃受宠若惊,承蒙各位不弃,我莫尊在此敬大家一杯!”
说着,便举起酒坛,深深地饮了一口!
在场之人,俱知四大魔尊皆非善类?谁还去和他一起把酒言欢?除了穿封狂师徒三人情面难却,举杯共鸣外,其余皆无一人给其面子。
莫尊受此奚落,顿觉措颜无地,扫地以尽,眼珠子不由一阵邪转,寒碜席前,半晌无语,
琅琊老怪见状,正欲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的手,不禁又倏地缩了回去,深怕遭到同样的失光落彩,难以收场!
他双目不禁转了一转,深怕眼下哪位高人看出这一不俗之举,明明举起的酒,瞬又收回,若被识破,岂不遗人笑柄,自己八抬大轿入场,这偌大排场,日后将如何立足于世?
他双目略转,忙将举起的酒杯对着叫花笑道:“叫花乃一代战神,今日能得你做东请客,乃我易老怪莫大的荣幸,在此,我敬叫花一杯,请!”
说着,便将杯中之酒,一干而尽!
他这也算给了自己一个足够的台阶,叫花岂有不知这老狐狸的用意,但碍于自己叫主在先,易老怪又是体面之人,便没好在众人面前扫他的威严。
不觉高举酒坛,肤浅抿了一口,以示礼数!
莫尊一直杵在那里,面泛黛色,见易笑邪如此奸滑,只敬叫花了事,不由冷哼一声道:“这位易姓朋友,堂内都是体面之人,莫非你只看得起我们这位叫花不成?”
易笑邪顿时面色如凝,冷了莫尊一眼道:“怎么?莫非吃了闭门羹,还想把账赖到我易老怪头上不成?”
这实是火上浇油,莫尊的恶性,一触即发,狠狠地道:“姓易的,你这般尖酸刻薄,使人厌恶,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一代邪尊,到底有多大能耐?”
说着,便剑拔弩张,做出一副欲斗的姿态!
与此同时,店中突有几人发出几声闷哼,便开始口吐白沫,抽噎着晕倒了过去。
还是墨文达警觉性强,忙用衣袂捂住自己的嘴脸,高声喝道:“大家当心,有人下毒!”
可他发现得太晚了,等他察觉到有毒的时候,店内武功平平之辈,早已口磨粘液,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醉仙楼,立时一片混乱!
墨文达微一颦眉,已略知一二,他识得这种奇毒,乃是战神之王药翀最善使的“软玉十香散”,此毒采用几十种药力极强的毒草制成,它形成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往往让人受毒于无形之中,一旦中毒,非他本人解药不能解毒!
此时,穿封狂等同席一众,皆为之骇然,由于他们在墨文达的警觉下知道得早,提前加以防范,加上他们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内力深厚,一般瘴气,势难进入他们体内!
可东郭鸢似已吸入了部分毒气,顿时脸色煞白,双目略翻,吃力地道:“师傅,我感觉浑身乏力,好像是中毒了!”
说着,身子一颤,便昏阙了过去!
墨文达见状,不由大吃一惊,立时抓紧东郭鸢,向店外飞奔而出。
为了救自己的爱徒,他没时间挑选地点环境,只在店外的一块空档处,随地一蹲,便盘坐地上,运力给东郭鸢封住各大命脉,以免毒气攻心,暴毙身亡!
此时,店里未中毒的人,也尽皆跟了出来,站在店外的庭院之中,静望着墨文达给东郭鸢施功御毒!
琅琊老怪见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住墨文达和东郭鸢,不由双目一阵邪转,狠狠斜了莫尊一眼,随即跨上肩舆,与同八大轿夫,扬长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人群中的莫尊,也不知何时,悄然溜之大吉!
墨文达突然开口喊道:“叫花,我们且先去古刹之中,鸢儿身中剧毒,我且给他封住了各大要穴,暂无生命之忧,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不然鸢儿必定性命不保!”
话音刚落,突从店内传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向店内望去。
只见一位二十七八的青衣青年,狂笑着从店内悠然向外走了出来,其眉宇间,渗着一股杀气,面部凝重,天庭饱满,看去端的英俊冷酷。
众人俱是从店中奔出来的,可无一发觉店中竟深藏着这般不露声色之人,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在众多高手眼皮子底下,出入店中,竟若无人之境。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神色狂妄之极,来到店门口,凝望着庭院中的人,冷冷地道:“没想到‘苍龙四神’,其间有二,今日一见,实有些名过其实了!”
此人到底什么来头?貌似对在场之人的身份,都了若指掌,年纪轻轻,就这般轻狂无羁,竟敢当众蔑视叫花和墨文达,且还如此出言不逊,这般大言不惭,想必大有来头!
叫花秉性陡烈,哪听得这小子如此狂妄自大,不由大喝一声,道:“哪来的黄毛小儿?休要口出狂言,且吃我叫花一掌!”
他形随声动,只从试探的角度,双掌齐发,带着“漱漱”劲风,直奔那人胸部劈至!
那人显是有些不屑,只冷冷一笑,双掌一翻,倏地向前弹出,一双肉掌,顿时和叫花的双掌击在一处!
但闻“嘭”的一声巨响,叫花身子已在如雷炸响中,被震飞出丈外,而那青年,则是微微后退几步,便已稳住了身形!
这一招,显是叫花稍微逊色,他没想到自己独步天下几十年,今日竟遭这后生一招之下,险些吃了败绩,怪也只怪自己轻敌,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虚实而已,并没有全力以赴。
如若真是奋力一搏,凭叫花的功力和经验,怕不一掌将对方劈成肉泥?
穿封狂哪见得叫花师傅受得半点欺负,顿时身疾如电,举掌便朝那青年扑至,他已身聚三神之力,一掌之下,何止千均之力?
只听他喝道:“吃我一掌!”
掌因未落,竭力的双掌,顿时和那青年的掌力击于一处,这一招声势浩大,但闻如雷鸣般的一声巨响,部分武功平平的看客,在掌力的影响下,不自觉地倒退数步,甚有些枯黄的树叶,顿被掌力一扫而尽,已从庭院妆树上纷纷而落!
尤其穿封狂发出的一掌,声势何止排山倒海,显是保护叫花心切,一掌之间,有如掀天揭地,实有雷霆万钧之势,任那青年再是拔尖高手,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这奋力的一击!
对掌之余,穿封狂似尤有余力,稳稳落在地上,全身没有丝毫异恙!
第二十四章
那青年受那雷霆之击,双掌一挫,立觉不敌,但闻“嘭”的一声轰鸣,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被震飞出去,直落店内,倒在一张八仙桌上,那张八仙桌,顿被摔得大卸八块。
只听他惨叫一声,嘴角已渗出了粒粒鲜血,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好不容易才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
他身形未稳,穿封狂已呼啸而过,闪至他的身前,他若是再次大打出手,那青年势必当场死于非命。
突闻墨文达高声呼道:“狂儿,休要伤他性命。”
听到墨文达叫喊,穿封狂立时息怒停瞋,狠狠瞪了那青年一眼,便闪身一旁,没再言语!
此时,东郭鸢在墨文达真力的支撑下,暂无性命之忧,墨文达将其交与叫花相搀,大踏步走进店去,疑惑地望着那青年道:“你如此年纪轻轻,竟使得药翀大哥的‘十颠拈花指’,竟连叫花贤弟都差点被你所伤,想必这店里的‘软玉十香散’之奇毒,也是被你所下吧?”
那人勉强支撑起身子,右手抚按胸间,显是伤得不轻,眼冒凶光,对众人直眉瞪眼,看去已是恼怒之极,冷冷地道:“不错,但凡中了这‘软玉十香散’的人,重则当场吐沫衄血而亡,轻也是熬不过十日,我看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你就等着跟你那脓包徒儿收尸吧!”
说罢,不由一阵得意的狂笑,碍于胸间伤处闷痛,笑声方起又止,楞在那里,直瞪瞪望着穿封狂,其疾首蹙额的模样,简直深藏着有将穿封狂碎尸万段的敌意!
叫花心里的愤愤不平,早是急火难耐,将东郭鸢扶坐一旁,倏地蹦上前去,大声吼道:“小子,刚才叫花只使出了三四层功力,才让你侥幸获胜,幸免于难,若不赶紧将解药交出来,我叫花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人冷笑道:“解药?我哪来的解药?我只会施毒,并不知其解毒之法,师傅也从未教过我怎么解毒!”
墨文达顿时一愕地道:“‘软玉十香散’乃药翀独门奇药,你莫非真是药翀的门生?难怪功力如此深厚,只可惜歧路亡羊,药翀之失啊!”
那人哈哈一笑道:“是又怎样?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战神之王的徒弟,看日后他怎么收拾你们,小爷且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辞音方落,突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倏地望众人面前抛至!
墨文达知道他善于施毒,不由立即高喝道:“小心有毒!”
在众人的防备下,只见那药丸在大伙面前“嘭”地一声炸响,一股浓烟顿时升起,那青年,也不知何时?趁着浓烟滚滚,伺机逃走!
待众人缓过神来,那青年已杳然无影,墨文达回望着叫花道:“叫花,且先回古刹之中,此事有待从长商议!”
叫花和穿封狂听毕,立即会同墨文达,一起将东郭鸢弄回了古刹之中!
四人回到古刹,便把东郭鸢安置停当,让他住进一间舒适的房间里,大伙守在床边,墨文达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地道:“鸢儿伤势颇重,凭我和叫花的功力,尚且只能延缓他几日的寿命,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设法赶紧拿到‘十香软玉散’的解药!”
叫花长叹道:“方才那畜生说,若十日无解药,中毒之人便回天无力,若想在十日之内寻得药翀的踪迹,实是大海捞针,他一向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这谈何容易?”
穿封狂忙道:“但凡有一线希望,定要拿回解药,徒儿愿去寻找药老前辈的踪迹!”
墨文达道:“若想寻得他的行踪也不难,药翀大哥每逢三四月交接时节,趁大雪冰融之际,便会去雪山采撷千年人参,但凡趁这时节,在雪山一带找寻,定能寻得他的踪迹!”
他微顿又道:“眼下虽正置三月之末,不过这雪山之上,仍是大雪封冻,举步维艰,不知我们之间,谁能担此重任?”
穿封狂不觉一愣,暗忖道:“难怪雪山上的千年人参越来越难找了,敢情药老前辈每年都会去雪山之中,遍寻挖采!”
提到雪山,他顿时精神大振,所有的往事,虽一蹴而就,但孰轻孰重,他仍是擘两分星,那些事往日迁,抚今悼昔的思绪,在他脑间,瞬间即逝。
他不由缓了缓神道:“这个不是问题,徒儿在那雪山之中,早是习以为常,上得雪山,自是轻而易举,来去自如,徒儿自当责无旁贷!”
叫花望了望穿封狂道:“穿封老弟说的对,墨老儿要照顾鸢儿,在场之人,除了我叫花,就只有你可担此重任了,叫花我年老体迈,若此行雪山,必定影响来回行程,贻误施救时机,我看此行,非你莫属!”
穿封狂毅然说道:“穿封定当不负众望,事不宜迟,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毕,便展开身形,向山下疾驰而去!
因时间紧迫,他一路并未按原路返回,只挑近道进发!
不觉来到一片茫茫黄沙之中,这贫瘠不毛之地,一望无际,广阔无垠,远远望去,在他正面的近里数之地,黑压压一片人马,俨然有序,正朝他迎面驶来!
那一片人马,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去像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来得近些,他才清楚地看到,其戎行进发,雷厉风行,势如破竹!
部队的统帅,是一位身穿虎皮红战袍,夺目乌金甲的大将军,他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持霸王枪,真的霸气十足,威风凛凛!
从其身高八尺,面相魁岸,潇洒英俊,目有重瞳的特征,就不难认出,他正是自封为西楚霸王的项羽!
穿封狂站在一旁,看着这磅礴气势,不觉一惊,其军队之浩大,即便是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之中,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曾听师傅赛凌云描述过项羽的体貌特征,一看这气势,即知此人必是项羽,却不料能在这不毛之地和他碰面!
看到是一帮憎恶的楚军,积压心头的千仇万恨,一触即发。
那些切骨之仇,刻骨崩心,如今和楚军首领狭路相逢,各种复仇之心,油然而生!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势必将项羽一击即中,为了了却多少人报仇的心愿,今日必要将其诛之而后快!
他正呆头傻脑地想着每一种可能,项羽身边一员大将倏地喝道:“小子,为何鬼鬼祟祟?莫非你是汉营细作不成?”
他忙循声望去,只见在项羽身旁威武的战马上,活托着一位刚烈威严,肤色黑铜,身材高壮之人,手持一柄约莫六七十斤的大刀,一看便知,他是项羽身边的一员猛将!
项羽略略打量了一下冷眉横对的穿封狂,见其眉宇间渗着杀气,不由对着身旁的那员猛将喊道:“钟离昧,汉军趁我讨齐不备,兴兵彭城,势不容缓,这里且留两千弓箭手,三千步兵与你善后,我且先带大军回都城增援,事后必加速跟上,不得有误!”
钟离昧乃是楚军里最勇猛的五将之一,他唯命是从地道:“项将军请放心,你且先行,我随后就到!”
说着已踏马上前,来到穿封狂的跟前!
穿封狂见项羽率军远去,不禁怒不可遏,对着钟离昧吼道:“什么汉营细作?老子就是专治楚军的独行侠,迟早要了你们这帮刽子手和项羽的脑袋,以祭奠所有冤死的亡魂!”
钟离昧一听这小子如此大言不惭,怎忍得他如此对霸王不敬,随口骂道:“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看了看业已远去的项羽,旋即勒缰转头,朝持枪鹄立的步兵们做了个手势,便踏马一旁,指挥若定。
那数千步兵见他手势,麾之即去,旋即齐挥长枪,朝穿封狂簇拥而至!
如此千军万马之势,穿封狂自不敢有丝毫懈怠,长剑出鞘,身形一跃而起,已如蛟龙一般,盘旋在敌群上空!
穿封狂凭借着赛氏所传的“驭淋剑法”,仰仗着尚名鹤、叫花和墨文达的毕生精髓,修为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活似一个幽灵般,射杀在钟离昧的精兵强将的阵势之中。
剑落方位,无不所向披靡,掌力所向,皆是成片糜没,钟离昧的一拨精兵,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一触即溃!
钟离眛见这混小子如此神勇,也不禁心下骇然,命一拨又一拨的将士前赴后继,蹈厉发扬,务必要将这小子拿下马来!
穿封狂深恨楚军,早杀得酣畅淋漓,每出一招一式,皆带着狂怒之劲,对付这些虾兵蟹将,指掌可取,岂在话下?
只见他身形在敌群中纵落无常,挥剑成河,酷似游龙一般,在高空蜿蜒盘旋,伴着声声怒吼,他的双掌,已对着敌群方位连发数掌。
这几掌,乃是叫花所授的“落英掌”,其排山倒海之势,波澜壮阔,气吞山河,顿让钟离眛的一拨拨精兵强将挫如山倒,一崩千里。
在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中,钟离眛麾下的步兵早已人仰马翻,阵势大乱,瞬间溃不成军,寥寥无几!
钟离眛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眼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三千步兵已寥若晨星,屈指可数。再这样下去,岂不全军覆没,大败而逃?
自己麾下足有三千步兵,如若就这样被一个不知来头的黄毛小子杀得一败涂地,丢盔弃甲,日后岂不遗人笑柄,大败楚军威名?
好在还有两千弓箭手磨砺以须,临军对阵。
钟离眛见三千步兵溃灭,急不可耐地命两千弓箭手拉弦上箭,严阵以待!
两千弓箭手早已剑拔弩张,做好了万箭齐发之势,穿封狂若再不知进退,势必会被活活射成刺猬,难逃万箭穿心之势!
眼看那些步兵已所剩无几,钟离昧更是惊魂未定,旋即命千箭齐发,漫空中,顿如下雨一般,“嗖嗖”起箭,箭雨之势,划过长空,齐奔穿封狂所在方位呼啸而至!
穿封狂顿时怒目圆睁,长剑一挥,身形已旋然而起,有如一阵龙卷风,倏然鹰击长空,将手中利剑挥舞成一朵朵剑花,抵御着那一阵阵箭羽的铮铮直袭!
在钟离昧的指挥下,又一拨箭雨破空而至!
穿封狂早已视死如归,踏着满地的尸横遍野,动若脱兔,形若一股青烟,穿梭在密密层层的箭雨之间,不时将那些凌乱的箭羽收纳于双腋下,双臂齐使,已将那一拨拨箭羽反掷了回去!
那些弓箭手受到反袭,阵势大乱,一片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钟离眛见穿封狂如此能征好战,顿时已束手无策,眼见他身形又如雄鹰振翅,破空而起,双掌错落之间,自己的弓箭手即便是万箭齐发,也伤不了他分毫。激怒之下,忙从一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弓箭,瞄准把心,便满弦射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穿封狂见敌军所剩无几,更是雄心大振,所谓“为虺弗摧,为蛇若何”,若不将这帮匹夫赶尽杀绝,着实难以大快人心!
战场上,早是烟尘滚滚,穿封狂笃志于全歼敌军,却疏忽了钟离眛的趁机偷袭,跃起的身子,欲再次施展“落英掌”之绝学,势必将这所剩无几的楚军一举歼灭。
他刚力振双臂,烟尘漫天之中,划过一声呼啸,钟离昧射出的那支箭羽,已对准他的胸窝破空而至!
这一着,着实让穿封狂大出所料,悬空的身子,已是躲闪不及,本能地向外一翻,那支箭羽,已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左臂之上,当即对穿对过!
隔着烟尘瘴气,穿封狂深知已被箭羽袭中,顿觉臂膀处一阵冰凉,身子已不自觉地飘落于地。
随即又是一拨箭羽如雨而至!
穿封狂强忍疼痛,似已丧心病狂,丝毫不敢懈怠,旋即一声咆哮,长剑已脱手而出,径直奔钟离昧的头部呼啸而至!
身子已随着掷出的长剑,兔起鹘落,貌似那臂膀的一箭,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一声怒吼,奋起的双掌,已朝着军众方位,大气磅礴地齐罩而下,只听得“嗖嗖”一片脆响,那漫空箭羽,已被他的掌力反卷了回去。
楚军所剩的几百将士,已被那拨反卷而回的利箭,摧毁殆尽!
穿封狂早已杀红了眼,被钟离眛这一射,更是虎口拔牙,狠狠触怒了他的杀心。
他向钟离昧奋力掷出的那柄利剑,只如一缕青烟,不偏不倚,巧将钟离昧头顶绑着的发髻给削了下来。
这一连贯的动作,哪像是一个受伤之人所为,只见他身形仍是稳健如初,飘飘然落在满地尸骸之中。“啪”的一声,已将没入臂中的箭羽掰成两段,一看箭簇所至部位,已穿透了自己的臂膀,不由更是怒发冲冠!
钟离眛发结被下,顿时长发散乱,惊吓不小,见对方如此百折不挠,英勇神猛,尤是一只受了伤的猛虎,不由毛发直竖,不胜骇然。
见对方貌似已丧心病狂,鹤立于遍地尸骸之中,大有孤注一掷之势,便立即摆动手势,命剩余弓箭手,全箭齐出!
可所剩的二三百将士,见穿封狂红着双眼,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也不禁心下骇然,俱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做出一阵戒备,皆有蠢蠢欲退之势!
瞬间,滚滚烟尘之中,数百将士,萎靡不振,溃不成军,在穿封狂杀气腾腾的逼临下,节节后退!
钟离眛见他身负重伤,仍是这般盛气凌人,势如猛虎出山,气势逼人,不由更是毛骨悚然!
钟离昧怎么也没想到,足下五千将士,就这般鸟惊鱼溃,瞬间尽数折没,连仅剩的几百弓箭手,也如惊弓之鸟,不敢再战。
强忍溃军之痛,他不由面色煞白,沉痛地怒吼道:“撤!”
他撤音方自吐出,又见穿封狂的双掌已齐开围众,上百精兵,又倒在了他的双掌之下!
那些余下的弓箭手,早是强弩之末,见钟离眛策马远逃,已毫无战斗之力,紧跟其后,狼狈地鼠窜而去。
瞬间,已没入那烟尘涨天之中……。
穿封狂伤势不轻,一直血流如注,中箭处虽非要害,但已开始发出阵阵剧痛,因箭头还在体内,轻轻一动便疼痛难忍,加之负伤之后,力敌钟离眛数千兵马,早已真力殆尽,不觉已大汗淋漓,面色苍白。
看这茫茫黄沙之中,穿封狂已觉晕头转向,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师兄还在奇毒的折磨之中,等待自己取回解药前去营救,自己若是倒下,耽误了最佳施救时间,师兄必死无疑!
他咬咬牙,奋尽全力向前走着,想先走出这片黄沙之漠,再找个清静之地将箭簇拔出,弄些草药加以包扎,凭自己的功力,不出数日,定会恢复无恙!
这片黄沙辽阔,一眼难以看见边际,穿封狂伤势逐渐恶化,除口干舌燥外,似力有不支,踉踉跄跄,不觉倒在了荒漠之中!
他躺在软软的黄沙之上,暗淡的双目,静静望着高空,身体再难支起。
他心里明白,不管怎样,一定要爬出这片荒漠,方才有生还的机会,纵然全身已没有一点力气,奋力一搏,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他拼命向前爬着,地上已拖出一道血链,心想,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死去,一定要爬出这片荒漠,此时若能有一口水喝,定能抵过体内的两三层真力。
他正想着喝水之事,突见眼下“嘭”的蹦出一个水袋。
穿封狂暂且不管水袋因何而来,忙不停跌地打开水袋盖,便将那袋水一饮而尽!
水喝完后,立将水袋扔在一边,欲四周望望探个究竟,看是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中送炭,解救了自己!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穿封狂忙循声望去,只见英布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身旁!
他忙奋力支起身子,努力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定是钟离眛输得不服,特遣英布将军杀个回马枪,置我于死地的吧?
英布哈哈笑道:“英雄言重了,前日我俩同张良一起醺酒,已成莫逆,加之当日你虽将我足下铁骑尽皆诛灭,但并没有对我痛下杀手,今日救你,只为报当日不杀之恩,别无他意!”
穿封狂顿时汗颜地道:“英布将军果然公私分明,令在下佩服,当日听张良之劝是对的,他的审人度势,果是别具一格,分毫不差,英布将军实是豪义之人!”
英布冷冷地道:“别废话了,快上马,我载你出去!”
穿封狂雀跃不已,伸手给英布轻轻一带,便跃身上了马背,很快便走出了那片黄沙之中!
来到一片森林之中,英布道:“我得赶紧回去增援彭城,就送你到这里了,自己保重!”
他在英布的搀扶下,轻轻跳下马来,站立一旁道:“大恩不言谢,两军对峙,英布将军定要多加小心,告辞!”
英布只微微一笑,便踏马扬长而去!
穿封狂忙四处寻得一些草药,蹲靠在一棵大树下,掰来一截树枝,狠狠咬在嘴里,倏地运力,但闻“嗖”的一声,那箭簇已从臂间震出,直射向对面的古树上,“嘭”的一声,剪头已没入那棵古树数寸有余!
他强忍着剧痛,将那些草药放在嘴里嚼了一嚼,便敷至伤口处,扯下一块衣袂,轻轻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缓缓运功调息了一阵,已感觉身子好了很多,当下之急,便是要找个地方好好饱餐一顿!
已至晌午十分,他不觉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外,远远望去,庄里可见些许炊烟,可见这村庄还算承平。
他大踏步来到村里,这里四海波静,兵销革偃,夜不闭户,还算是一番太平盛世。
他来到村落里边,村子的正中有条小河沟,远远就能听到些许沥沥的流水之声,小河沟贯穿村落,水源不息,这也算是村庄的一大命脉吧!
穿封狂来到河沟边上,这里千回百转,柳岸成荫,夕阳花朝,小桥流水。
远远可见,河沟正中横贯着一座小桥,小桥上有三五孩童正在追逐打闹,嬉戏玩耍,甚是惬意!
他朝着小桥边,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乱世之中竟还有这般与世无争的地方,天下虽大,可这旖旎风光、水碧山青的胜景,已是寥寥无几!”
他正笃志于这番狗犬不惊的盛境之中。
突然。
小桥那边响起一阵喧哗,他忙举目望去,只见几个小孩爬在小桥护栏上,朝着水里不断哭喊,穿封狂深知不妙,立即展开身形,倏地来到了小桥上,慌忙拉着个小孩问道:“小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小孩抽噎着道:“小不染掉河沟里,大哥哥快救救他吧!”
穿封狂忙向河沟里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在深水里不时冒出头来,两手在水面上乱抓乱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似已忘了身上的伤痛,立即一跃而起,如一只灵燕般朝小孩落水的地方掠至,顺手轻轻一带,已将落水的小孩提起,轻轻落在对岸!
只见对岸的一男一女已慌不停跌地从桥上跑了过来,看那着急之样,应该是一对夫妻,是来找方才落水的不染的!
那夫妻二人跑至跟前,并未对旁人加以理睬,只双双抱着浑身湿透的不染又哭又喊,听那男的道:“我花家三代单传,你若有个散失,我怎可向列祖列宗交代呀?”
穿封狂这才知道,原来落水儿童姓花,名叫花不染,他见孩子没事,又不忍看那夫妇二人一直悲伤不已,故上前说道:“二位,今日不染有惊无险,也算是个教训了,日后他们来河边玩耍,一定要严家看管才是!”
一男孩童音幼稚,跑过来对着花氏夫妇道:“花大伯,就是这位英雄救了不染哥哥的命!”
说着,肉肉的指头向穿封狂指了指!
花氏夫妇见眼下这为英雄慈眉善目,忙躬身向前,那妇人说道:“多谢英雄救了我儿,日后我花家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您的恩德!”
穿封狂碍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然怎会让花家夫妇行如此大礼,忙跨步上前,道:“二位不必行此大礼,在下受之有愧!”
他见花家夫妇少说也有三十有五之人,自己怎可受其跪拜之礼!
花氏夫妇为谢救儿之恩,特把穿封狂请到家中,弄了一大桌上好的饭菜,准备款待这位花家大恩人!
穿封狂早已饥不择食,也没客气,一口气连吞了好几碗饭,桌上两大坛美酒,已被他一饮而空,满桌子的饭菜,也被一扫而尽,在吃饭闲聊中,方知花氏夫妇的姓名,男的叫花奎,女的叫宋连英!
他抹了抹嘴,对着花氏夫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那片荒漠之中,没有寻得食物,故才这般狼狈不堪,让二位见笑了!”
花奎忙道:“穿封英雄哪里的话?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不必客气!”
宋连英似已看出了些端倪,上前说道:“穿封英雄貌似有伤在身,我安排了间上房,你不妨去房里歇息!”
这花家还算富裕,地阔房宽,青堂瓦舍。
穿封狂缓缓站起身来,道:“承蒙二位盛情款待,在下尚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久留!”
他微顿又道:“不过,在下尚有一事百思不解,花兄肯否相告?”
花奎忙道:“穿封英雄但说无妨?花某定当知无不言!”
穿封狂道:“如今乱世,暗无天日,这村落竟还这般升平之态,让人不解,花兄可否告知,如何保得一方太平?”
花奎哈哈笑道:“当今世道,战祸连连,名不聊生,哪有什么稳保太平之法?”
第二十六章
长叹一声,又道:“这村落的人,基本都姓花,所以这里唤做花家村,在村后,有一座大山,怪石嶙峋,耸入云霄,山上住有一位仙翁,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无人见过他的庐山面目,因他射像止啼,村里人都敬奉他的尊颜,都没人敢踏进后山一步,深怕触怒了仙翁、冒犯了仙容!”
穿封狂略一寻思,疑惑不解地道:“难道那位仙翁,能保村寨去危就安?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当今乱世,如此兵连祸结,战乱纷纷,莫非还僧来看佛面不成?”
花奎叹道:“是呀,可听传闻,楚军是忌惮仙翁的神功盖世,才对这花家村秋毫无犯,楚军军中曾有戒严:‘唯药翀之地不可犯之’,仗着他的草木知威,方才享得这丰亨豫大之态。”
穿封狂不禁一阵窃喜,心里已略知朕兆,暗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由满脸堆笑地道:“谢谢花兄,在下就此告别了!”
说着,一番寒暄后,已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村庄,直朝村庄后的大山奔至!
听花奎之言,无人踏入这座大山,可上山的路,四通八达,畅通无阻,并非无人之境。
莫非药老前辈真的居住于此吗?如果真是这样,大哥东郭鸢就绝处逢生了!
他走在山间的路上,一路梅影疏斜,树影斑驳,重峦叠嶂,古树参天,不觉已至半山腰!
他略一抬头,向上方望了一望,见山中烟雾渺渺,阴霾升腾。一眼之间,难以及颠,殊不知何时方能到达山顶?
他急于星火,一路应接无暇!
所谓急趋无善迹,就在慌不择途之际,突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位童颜鹤发的耄耋老头,其身高八尺,长髯皓须,一身洁白,从山上漫步下来,举足轻盈,不苟言笑!
穿封狂因上山求药心切,对那老头实是无所容心,不觉和他在山腰擦袂而过,皆不声不吭,双双只一回望,便背道而去,各自东趋西步。
上山的路,虽崎岖不平,但全是石梯匀步,鹅卵石级,走起来还算平整舒适。
他站在这半山腰上,俯瞰花家村,真是一番人间仙境,村落如画,水天一色,飞阁流丹,尤是人间天堂一般,无不让人心驰神往。
他边朝山上走着,边想到:“不管这里是不是药老前辈的寓所,若能在此生活过一年半载,也算慰藉生平了!”
他如下坂走丸,一晃已快到达山顶,一阵潺潺流水之声不绝于耳,他慢慢循声走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远处一个小山坡上,殿堂楼榭,水秀山青,真是一处仙山楼阁,一条鹅卵小石铺成的小道,径直通往阁楼之中,真乃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他看着那巍峨的阁楼,顿时欣喜若狂,想必这就是药老前辈的居所吧,于是大步流星,迅疾通过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幽道,径直来到了阁楼前!
他望了望这胜景,傍花随柳,苍翠欲滴,恰巧时逢春朝,实是春寒料峭,喷薄欲出,加以朱红阁宇,实乃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他四处望了望,见四周静谧,阒似无人,不由扯嗓喊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但闻“吱呀”一声,旁边的耳房门已然开启,从中走出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他瞪了瞪穿封狂道:“你找谁?”
真是乳臭未干,天籁童音,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顿让穿封狂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忙笑笑道:“小兄弟,哥哥且问你,你定要如实的回答我,这里是不是有位仙翁,名唤药翀?他乃苍龙四神之首!”
小孩天真无邪,冷冷瞪着他道:“师傅平时叫我不要乱说出他的名讳,不知你找他干嘛?”
小孩就是小孩,口无遮拦,毫无隐晦,不善于撒谎,这么一说,显而易见,山上的仙翁,必是自己要找的药老前辈无疑!
穿封狂不禁暗自高兴不已,又问道:“小兄弟,不知道现在仙翁可在?哥哥有要事找他?可否替哥哥通报一声?”
小孩不急不慢地道:“师傅说过,这里是不会有人来惊扰的,不知哥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呀?”
他见这小孩也非那么好诓,便笑道:“小兄弟,哥哥确实有要事找仙翁,事关人命,请速通报一下好吗?”
小孩奇道:“人命?什么人命呀?师傅他老人家早已与世无争,好不容易凭借自己一身本领,保得一方净土,为了这花家村一村人的安危,师傅是绝不会沾手你所说的那种事关人命的大事的,哥哥还是请回吧!”
穿封狂见这小孩竟这般巧言令舌,不由有些急了,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软玉十香散’”?
小孩笑道:“那有什么稀奇的?师傅炼丹房里毒药比比皆是,你所说的这门‘软玉十香散’,实是微不足道!”
穿封狂忙道:“小兄弟,听我说,人命关天,有人中了这‘软玉十香散’的奇毒,急需药老前辈的解药方能解得此毒,所以,你速带我去药老前辈那里求解药好吗?”
小孩不屑地道:“大哥哥真会说笑,这‘软玉十香散’除了我和师傅外,天下间无人能懂,大哥哥这般诓我,到底意欲何为?”
说完,反倒怒目一瞪,让穿封狂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小孩这般反唇相讥,立时无言以对,楞了楞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
没等他说完,小孩突然怒吼道:“少废话,你擅闯我‘即慕仙山’,又处处心存不良,看来是该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说完,顺手提起门旁的扫帚,便向穿封狂迎面扫至。
穿封狂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七八岁的孩童还会武功,扫帚过处,劲风十足,一般常人,怕是难以招架得住!
他也丝毫没敢懈怠?忙一错身,向后移出数步,才躲开了孩童大力的一击。
小孩怒喝一声,道:“休要高兴得早,看招!”
招音方落,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而起,紧握扫帚,直朝穿封狂全身要害袭至,其速度之快,劲力之大,绝不逊色于江湖中的泛泛之辈。
他见孩童年龄尚小,深怕出手伤着他,故一直只闪不攻,十余招过去了,穿封狂边躲闪边说道:“小兄弟,你真的误会了!”
话音方落,他突感面部一阵劲风袭至,连头发都飘了起来,岂敢有所小觑?迫在眉睫之下,只好出掌相迎,孩童小小的双掌,立时印在了他的双掌之间。
小孩这般从天而降,双掌直落间,威力无穷,奔穿封狂“百汇穴”直罩而下,其力道,绝不亚于百斤重锤。
穿封狂目光微斜,不假思索,立即使出三层之力双掌相迎,一招之下,身子已不由都被震得倒退数步。
当然,他若是无所顾忌,奋力相抗,小孩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已齐聚三大战神之力,能受得他三层功力之人,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了!
眼下这位孩童,实令他刮目相看,未待他有喘息之机,小孩又奋起双掌,向他迎面劈至。
他已领教了这小孩的手段,自是不敢蔑视他的能力,忙将身子一闪,飘落于一根石柱之上。
劲风过处,但闻“嘭”的一声巨响,那根几百斤重的石山,已被小孩的掌力拦腰折断!
穿封狂飘身落地,忙道:“小兄弟,别再打了,你这般大煞风景,多可惜呀,你且听我说!”
小孩望着那被自己掌力折断的石山,顿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道:“这石山乃师傅费好大劲才从山脚下背上来的,师傅如获至宝,特将其置放于这假山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每天起床第一眼就能看着它,这,这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一边揉着双眼,一边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穿封狂见状,忙上前安慰道:“小兄弟,别难过,哥哥帮你把石山弄好,好不好!”
小孩一听,欣喜若狂,立即擦干眼泪,渴望地望着他道:“哥哥,你真能把石山弄回原来的样子吗?”
小孩脸上的未退稚气,不禁让他忍俊不禁,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哥哥有个条件!”
小孩顿时面色一沉,不愉地嘟囔道:“你们大人真麻烦,做什么都要谈条件,好吧,只要你将石山修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穿封狂顿时一喜,双目略转,伸出手道:“男子汉说话算话,我们拉钩好不好!”
这般如做游戏的拉钩上吊,小孩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忙一伸手,便和穿封狂钩着手指,一起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见小孩高兴雀跃的样子,穿封狂不禁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微顿又道:“只要你告诉我药老前辈在哪里?我就帮你把石山修好,如何?”
未待孩子说上话来,突闻一声“吱呀”的启门声响起,从另一道耳门处,缓缓走出一个近百岁的老头!
穿封狂神色一凝,忙凑到小孩耳边轻声问道:“那人是谁?为何还上着手脚链?”
那老头面如重枣,目光凶险,披头散发,一直木耷着脸,双手双脚佩戴的铁链,少说已有近百斤重,缓行间,拖在地上,直听得“哗啦哗啦”作响!
小孩轻声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他性格怪癖,从不开口说话,一直绷着个脸,听师傅说,他已经在这里好几十年了,至于师傅为何会将他手脚上锁,我就不得而知了!”
穿封狂听孩子将他说得这般诡秘,不由目光微飘,又望向那人!
不料那人蓬头微勾,正其势汹汹地斜视着自己,那股慑人的光芒,带着戮气,不觉让人不寒而栗。
穿封狂本能地又将目光移于一旁,待再看时,那老头却已不见了踪影!
小孩又道:“师傅曾再三叮嘱过,不许向别人提起此人,我也觉得奇怪,看他行迹诡异,师傅又对他的身份藏头漏影,我倒是觉得他大有来头!”
穿封狂正目光闪烁,寻找着老头行迹,小孩又启齿说道:“我只知道,师傅让我叫他‘衆辟爷爷’,其他的,我就全然不知了!”
穿封狂虽目光游疑,但小孩的字字句句却被他听得真切,一听这名,倒是觉得无关宏旨,因为他从未听人提起过此人,不过从字面上看,此人定也不是什么善类,不然,也不会被手脚上刑了!
这一折腾,又过去了近一个时辰,穿封狂不觉又急切地道:“咱们言归正传,药老前辈在哪儿?”
小孩寻思一阵,缓缓说道:“师傅去雪山采千年人参去了,你又不早说,就在你上山来一盏茶功夫前,他才出去的!”
第二十七章
穿封狂一听,真是气急败坏,想起山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白袍老头,再估量一下时间,顿时悔之莫及,那人必是药老前辈无疑,不觉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和药老前辈,竟就这样失之交臂。
被小孩这么一折腾,更耗去了大半天的光阴,若是一开始就奋起直追,凭自己的脚力,必能后来居上,赶上药老前辈,可眼下已不可企及,这该如何是好?
穿封狂顿时怒目以瞪,不禁也拌嘴道:“我一上山,就说明了燃眉之急,而你却一再搪塞阻扰,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小孩哭辩道:“就怪你,就怪你……”。
说着,又委屈地滚在地上,嚎嚷起来!
穿封狂真拿他黔驴技穷,动不得,打不得,连说也说不得。
不由一阵搔头抓耳,没好生气地道:“烦死了,烦死了,你就别再嚎天喊地了,你且看好了家,眼下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我先去找药老前辈求药,等我回来,再给你修复石山!”
说着,便已大步流星,拂袖而去,等小孩反应过来,他却已不见了踪影。
那小孩哭声未决,边抽泣边嘟囔道:“骗子,就知道诓小孩,还拉勾上吊?我看,尽是些骗人的把戏,简直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穿封狂知道药翀去了雪山,便毫不耽搁,一路倍道而进,径直捡近道进发,虽是有伤在身,经过一番包扎换药,再施以内力稍加调息,那点伤,对他来说,实是无伤大雅!
他披星戴月,不辞劳苦,施展上层轻功,远远已感觉到了雪山刺骨寒冷的味道!
不知怎的?今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已至三四月的时节,雪山仍是雪虐风饕,穿封狂虽习以为常,可攀行之间,仍是难如登天,如若一般常人,绝对行不上半里,便会退下山来!
今年的雪,下得早,停得晚,那漫天雪花,尤是天女散花,四处玉琢银装,冰雕玉砌,倒是壮观景象!
厚厚的结雪上,冰雪严寒,经过一段时间的荆棘载途,终于攀上了雪山之巅,看着那貌似很久没有人居住的小茅屋,已被大雪掩埋到了屋檐之下,仅剩的一个屋顶,都已被大雪封冻,以前的景致,早已虚无缥缈!
他看着四周,和当初早已是天壤之别,四周千里冰封,雪窖冰天,一根根冰柱,已积达成千上万斤重,完全不是往年的薄冰景象!
他来到小茅屋前,看着眼下的一切,感物伤怀,不觉一阵寒心酸鼻,和师傅一起生活的酸甜苦辣,又不禁心潮澎湃,那些点滴,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些感旧之哀,不觉让他想把那茅屋恢复从前的旧貌,欲将茅屋周边近丈厚的结雪,尽皆除去。
于是,他开始慢慢用手在门口刨了起来。
因心有旁骛,寸阴是竞,他岂甘这样枉费功夫,若真这样一寸一寸的往下刨,那要刨到几时,方能把茅屋周边的积雪清理干净?
转念一想,若是动用真力,那些结雪,岂在话下?
他寻思一阵,顿时飘出两丈开外,马步微蹲,双掌倏地运力,便朝着茅屋四周的冰天雪地连发数掌。
茅屋周边,顿如雪暴卷扬,满地的结雪,随着他的掌风,随之飞舞,如一片片随风曼舞的鹅毛,漫天漫地,朝着茅屋旁的一片断崖下呼啸而去!
弹指之间,那些厚厚的结雪,已被他的掌力清理干净,如往常一样,那座茅屋,又活脱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信步走进屋去,里面依旧如故,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他这才断定,师傅赛凌云当日一别,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禁一阵长叹,对师傅的别意,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
茅屋对面的雪山之上,“轰隆隆”传来一阵雷鸣之声,连茅屋都为之颤抖了几下!
穿封狂顿时一惊,忙跃身跳了出来!
来到门外,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对面的那片雪山之上,发生了巨大的雪崩,一层层结雪,直朝山下一泻而下,啸声震天,顿时地动山摇。
他站在屋外,舌桥不下,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不禁已深感骇然起来!
随着雪崩的巨变,突然狂风怒号,白浪掀天,他不由暗叹“不好”,照这样风起云涌,势必整个雪山,都会崩塌。
他朝茅屋后方望了一望,一大片冰川结成雪球摇摇欲坠,骇心动目,触目惊心。这片冰川若是崩塌下来,岂不将整个雪山之顶,全部颠覆?
他神情不禁为之一呆,若非刚才大势发力排扫那茅屋外的积雪,心里还没那么担忧,刚才扫雪之势,可是奋尽了毕身掌力,想必早已造成了后山的雪基松动不稳,大有冰川塌方之势!
没等他揣测到更坏的结果,只见后方最悬的一块雪球,已蠢蠢在动,他不禁神色大惊,这块雪球若是滚落下来,正好会落在茅屋之上,势必会将茅屋顿时覆盖于无!
穿封狂怎忍眼睁睁看着师傅精心建造的茅屋,就这样毁于一旦,忙一纵身,借助那屋顶之力,倏地弹射而起,直朝那块松动的雪球下方,飘然而至,立即双掌一错,奋起浑身之力,业已托住了那块松动的雪球!
只见他力举着那块上千斤重的雪球,慢慢找准位置,稳住脚跟,随着一声竭力的嘶吼,那雪球,顿时被他充满真力的双臂抛出丈外,顺着山下,直落山底,雷鸣之声,久而未决!
这一着,确实让他感到惊险万分,若是力不从心,顿会被那雪球压成齑粉,那雪球看上去少说也有上千斤重,能被他站在顺滑的雪地里,一掷而出,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举止!
穿封狂伤势未愈,被这么一用力,貌似伤口崩裂,顿觉一阵撕裂之痛,不堪其苦,他强咬牙根,忙一把按住伤口,痛苦已极!
他忙飘身落于地面,站在茅屋前,伤口的鲜血已开始慢慢往外冒出,捂住伤口的手,已被染得绯红,尽管如此,他仍是强忍疼痛,继续观察着茅屋后方那片雪山的趋势。
他方落地,那些巨大的雪球,貌似受到了他那一声巨吼的冲浪,顿时摇摇欲坠,一些形状小一点的雪球,已经开始慢慢滚落,形状虽小,可每颗雪球,几乎都少不了上百斤重,似乎都足够将茅屋砸个大大的窟窿!
他丝毫不敢懈怠,也顾不了身上的伤痛,再次纵身,迅疾落在那些摇摇欲坠的雪球下方,双掌齐出,旋即将那些雪球一个个击落,抛出威胁到茅屋的每一个角落,朝山下滚滚而去。
顿时,整个雪山,都想起了雷鸣之声,山摇地动,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大雪,仍是下个不停,夹杂着被穿封狂击落的雪球,整个雪山,漫空飞舞,顿时铺天盖地,声若雷鸣,其漫山雷动,决不亚于万马奔腾之势!
如此浩大声势,八荒雪山,都似受到了震荡,四周已渐渐传来轰鸣之声,各处的雪凝,已开始一片一片缓缓下坠,来势汹汹,逐见迅猛,顿时震耳欲聋!
这般情形,顿让穿封狂也束手无策,呆在那里,万不料自己奋抗雪球,导致雪山四动,造成灭顶之灾,别说是保住茅屋,再下去,可能连自己都无路可退了!
面对这大自然的灾害,他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身后。
突然又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轰鸣之声,待转头回望,可已为时晚矣,茅屋后的那片雪山,已如山洪爆发之势,一泻千里,如山崩地裂一般,漫天匝地地朝下方狂卷而来!
他见茅屋被雪崩瞬间湮没,不禁滞缓了片刻,心痛之余,已来不及躲闪雪山的滚滚崩袭,眼看就要被卷入深雪,难逃一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雪崩的侧面,倏地闪过一条白影,其掌落方位,有如抽刀断水之势,塌力万钧的崩雪,也不禁被阻了一阻!
就在一顿之间,身子已被那条白影,带着一股劲风,轻然卷走,瞬间已出数丈开外,安然落于一个雪丘之上!
身形尚未站稳,已见茅屋后那一片雪山,全部崩塌了下来,真是命悬一线,不禁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这一切,只在瞬间,他根本还没缓过神来,突闻耳边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你真是不要命了,这般天塌地陷,你还不知退却?”
穿封狂这才如梦初醒,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袍老叟站在自己面前,此人正是在即慕仙山与自己当面错过的四神之首药翀,他不禁又惊又喜,忙拱手道:“敢情是前辈救了我?”
药翀不苟言笑,慢条斯理地道:“幸亏我及时赶到,挥掌将那万钧之势阻绝,如若不然,你早已粉身碎骨,被淹没于深雪之下了!”
此时,四周仍是冰如山倒,声势震天,穿封狂看在眼里,却已骇然于心,忙道:“前辈果是拔山超海,那万钧雪崩,也在你的双掌之下为之一顿,此洪荒之力,让穿封狂九死一生,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药翀疾言遽色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寻得一条雪崩菲薄的路,我就是从此路上山来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谁都难逃一劫!”
说着,便展开绝顶轻功,带着穿封狂飘飘然下了雪山!
二人来到安全之地,回望那高远深邃的雪山,雪山上正崩如山塌,声如雷震,从这个角度看去,倒是一番壮观的景象!
穿封狂余悸未消,不禁又是一阵胆战心惊,想起刚才自己所面临了的种种危境,仍是不寒而栗,站在那里望着雪山,深感回天无力,只能任其恶化!
药翀叹道:“穿封英雄为何以身犯险,独自滞留在这雪山之中?若非我看到雪地里有脚印,便一路寻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穿封道:“如今孤身犯险,也是为了寻得药老前辈的踪迹而来的!”
药翀深感不解地道:“你我素昧生平,不曾谋面,穿封英雄何出此言?”
穿封狂道:“我师兄中了药老前辈的独门奇药‘十香软玉散’,在下是特地来索求解药的!”
药翀惊讶地道:“‘软玉十香散’的确为药某独门奇药,可这毒药,药某已封闭多年未曾使用,你师兄又怎可中得此毒”?
穿封狂寻思着道:“是一位年龄在二十七八的俊俏小生施出的毒药,当时墨文达师傅识得此毒,故断定与您老有关,所以特遣晚生前来索讨解药!”
药翀听毕,顿时一声长叹,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如梦初醒地道:“多年不见,他竟已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这般四处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实乃我药翀之失啊!”
第二十八章
他面泛愧色,轻轻摇了摇头,续道:“他曾是药某的关门弟子,名叫奔水一刀,素来与世无争,可因年轻气盛,早已豪迈无羁,想想已和他分离了整整三年有余,自离开后,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而今复出,竟已变得这般大逆不道!”
穿封狂终于明白了一切,忙道:“药前辈,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所谓人各有志,奔水大哥独辟蹊径,想必也自有其理,你就勿须介怀了!”
药翀也是豁达之人,并未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笑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来雪山就一定能寻得我的踪迹呢?”
穿封狂道:“对药老前辈的一些习俗,墨文达师傅似了若指掌,是他告诉我每逢这个时节,你便会到雪山采千年人参的,这不适逢其时?所以就直奔雪山而来了!”
药翀略一沉思,笑容可掬地道:“原来如此,不知莫老儿近来可好?”
穿封狂毕恭毕敬地回道:“莫师傅祥瑞康泰,前辈勿须担忧!”
药翀突然眉头深锁,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缓缓问道:“恕老夫愚钝,一直对你似曾相识,我们可否在哪里见过?”
穿封狂笑道:“不知前辈还能否忆起,前日不久,在即慕仙山的山腰,我曾与你失之交臂?”
药翀顿时茅塞顿开一般,哈哈笑道:“我就说,这位小英雄怎么这般面善,莫非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开始在寻我索取解药了?”
穿封狂道:“岂不是吗?那日我去得即慕仙山,遇到一个鬼灵精怪娃娃,可把我折腾了一番够呛的,若不是他一番倒腾,错过了追赶药老前辈的最佳时机,我也不至于差点命丧雪山了!”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这个鬼灵精叫舒灵童,今年才八岁,就是山下花家村的人,自幼没了爹娘,我便将他收养在了足下,授他一些学术,自是调皮捣蛋得紧!”
他脸上自得的笑靥难以掩饰,显已把这舒灵童当成了至宝一般!
穿封狂笑道:“难怪他小小年纪,功力竟这般深厚,原来是得到了药老前辈的真传,他的作为,实非一般泛泛之辈可予匹敌!”
药翀骄矜地笑道:“自奔水一刀离去以后,我便精心传授他武功,他天资聪慧,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微顿又道:“据我估算,你师兄已经中毒五日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启程吧,再晚些,恐就无力回天了!”
穿封狂只一点头,二人便展开上乘绝学,如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回转的路上……!
二人边行,边一路谈笑风生,只闻药翀道:“想必穿封英雄也是重情之人,这般年纪轻轻,就广识天下英雄豪杰,竟连独步武林的四神之一墨文达也聚你为友,可见非同一般!”
穿封狂道:“实不相瞒,在下已深得叫花师傅、墨文达师傅、还有尚名鹤师傅三人的言传身受,他们三人,都已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只可惜尚名鹤师傅业已撒手人寰!”
说着,顿时黯然伤神起来!
药翀叹道:“没想到名鹤为我们四人当中最小的一位,殊不知最先扶杖而去,真是可惜呀!”
微顿又道:“难怪方才穿封英雄在负伤之下,还能力抗雪崩溃发,敢情你已齐聚三大战神之力,这般胆大如斗,也不足为奇!”
穿封狂道:“药老前辈过奖了,若非老前辈及时赶到,恐怕在下早已命丧黄泉,死无全尸了!”
药翀威严以道:“我们‘苍龙四神’,又被江湖人称为‘四大战神’,你能独具其他三神之力,实为世间殊尤,我药翀也不禁为之刮目相看!”
穿封狂虽然已身具三神之力,但在药翀面前,自已不敢班门弄斧,毕恭毕敬地道:“前辈如此抬举,着实令晚生汗颜无地!”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好了,我得先回即慕仙山取解药,因你师兄中毒时间太长,我务必亲自前往施救,也趁此机会,好去看看几位已时隔多年未见的老友了!”
两人一路向着花家村方向奔去,不觉已过了冰天雪地的境地。
那边,又是暖阳一片,虽无什么刺眼的光芒,但比那起雪山之中,倒也爽朗得多,暖和得多!
二人日夜皆程,马不停蹄,只两日时间,便已到了即慕仙山!
在上山的路上,穿封狂在山腰顿了一顿,俯瞰花家村道:“这村落的人,都将您老奉若神明,奉您为他们村庄保驾护航的仙翁,药老前辈可真是德高望重,仙名远驰!”
药翀笑道:“纯属虚有之谈,当年侵兵来犯,药某凭借一己之力巧胜对手,相持之下,对方便立下‘药翀之地不可犯之’的盟约,说来他们还算信守承诺,这么多年,未再踏入这花家村半步,故才勉强保得了这一方安宁!”
二人一投即合,聊的甚是惬意,不觉已举步到了山顶之上!
来到阁楼前,见那小孩还一直守着那已断成两截的石山旁边,穿封狂忙上前道:“小兄弟,你怎么还守在这里?”
此时药翀已跟了过来,那小孩自是舒灵童,委屈地跑上前去,一把搂住药翀哭诉道:“师傅,都怪他不好,是他让我将你视如至宝的石山给劈断了!”
说着,便憋屈地指了指穿封狂。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那你且说说,这位哥哥是怎么让你把我视如至宝的石山给劈断的?”
舒灵童理直气壮地道:“前日他来到仙山闹事,他不敌我,便使诈让我一掌劈断了这尊石山!”
药翀哈哈笑道:“童儿,记住为师的话,石山再好,他毕竟也只是一座石山,你若误会了好人,或许误伤了好人,那可就悔之不及了,穿封哥哥是个大好人,赶紧给他赔个不是!”
在药翀膝下,这舒灵童还算是听话的孩子,听药翀这么一说,便嘟着小嘴,来到穿封狂面前道:“穿封哥哥,对不起,灵童知错了!”
穿封狂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灵童弟弟,就不必多礼了!”
药翀笑了笑道:“童儿,速去炼丹房把‘花玉珠’取来!”
舒灵童不解地道:“‘花玉珠’不是‘软玉十香散’的解药吗?莫非师傅要亲自和穿封哥哥前去救人?”
药翀笑道:“你穿封哥哥的师兄中毒已过数日,并非解药就能施救,师傅若不亲自前去,就算拿得解药,也无济于事!”
舒灵童立时向炼丹房走去,边走边嘟囔道:“看来又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仙山上了!”
说完,他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那间屋前!
穿封狂和药翀互望一眼,也不禁为这舒灵童的天真无邪忍俊不禁,穿封狂道:“所谓履霜坚冰,这鬼精灵只要稍加琢磨,日后,定是逸群之才!”
药翀自得其乐,笑意难掩,待在那里,沾沾自喜!
过不多时,舒灵童已拿着一个红色药瓶从里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药翀取过药瓶,向他望了望道:“童儿,师傅此行,恐需些时日,你且好好看好门户,师傅办毕要务,即刻返回!”
舒灵童满脸郁郁寡欢,撅着小嘴,自言自语地道:“就怪那个衆辟爷爷,若不是要看管好他,每天督促他按时吃药,我……!”
没待他把话说完,突闻药翀厉声吼道:“童儿,休要胡言乱语!”
说着,警觉地望了穿封狂一眼,似怕他听出什么苗头一般,后又跨步来到舒灵童跟前,低声说道:“童儿,师傅的做法,自有其道理,以后,不许再怨气满腹了”!
说完,便对着穿封狂笑了笑道:“穿封英雄,我们该启程了!”
穿封狂见他闪烁其词间,流露出许多不愿透露的感喟和隐晦,虽疑窦丛生,自已不敢逆麟触殇,只能紧随其后,双双疾驰而去!
这日,沥沥细雨。
巍峨于万物复苏的那座古刹之中,却略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东郭鸢,早已面色煞白,齿寒唇焦,奄奄一息!
一直守在病榻前的墨文达,已是心急如焚,此去雪山虽路途遥远,凭穿封狂的轻功造诣,也该回来了,可迟迟不见其踪影,这隔十日也仅剩一天的时间了,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鸢儿死去!
他不禁大声喊道:“叫花,叫花……!”
叫花也焦急万分,听墨文达这般高呼,倏地从门外窜了进来,道:“怎么了?鸢儿是不是醒了?”
墨文达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叫花,一定要设法救救鸢儿,一定要救救他!”
叫花忙道:“别急,别急,穿封老弟不是还没回来吗?再等等看,鸢儿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墨文达急道:“不行了,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再这样等下去,鸢儿只有死路一条!”
叫花道:“生平第一次见墨兄如此心浮气躁,叫花知道你心急火燎,可我们必须得等穿封老弟回来之后才能救鸢儿!”
墨文达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没有药翀的解药,谁也救不了鸢儿,可今天不知怎么就这般失态,强压了压心间的焦虑,缓缓说道:“叫花,你说我是不是就要失去鸢儿了?”
叫花忙道:“墨兄,不会的,鸢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
东郭鸢躺在病床上,深知师傅的焦急,可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看看师傅一眼,更开不了口对师傅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不禁眼泪从两边眼角处直落不停,可见他内心的伤痛,也不亚于任何人!
叫花道:“墨兄,不妨先去歇息吧,自鸢儿中毒以来,你就一直睡意阑珊,夜不成寐,毕竟身体要紧啊,这里就由我来看着吧!”
墨文达叹道:“我没事,我一定要看着鸢儿醒来!”
他无意间,已发觉东郭鸢的两行泪水,不由喜道:“鸢儿,你是不是能听见师傅说话了,你放心,你师弟很快就会拿着解药回来救你的,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住音方落。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高呼:“师傅,我们回来了!师傅……!”
这真是巧不可言,墨文达正在提起穿封狂,他居然就真的来了,叫花和墨文达,顿时喜出望外。
包括东郭鸢,也听在耳里,喜在心里!
墨文达和叫花,听到是穿封狂的声音,不由都疯以似的奔出屋外。
在上古刹的道上,远远望着两个人影,急若流星地望庙上驰来,只听叫花道:“墨兄,穿封老弟旁边那老头,不是药老怪吗?这穿封还真有一套,竟把这怪老头也请出山了,看来,鸢儿是适逢贵人了。”
墨文达也高兴不已,笑道:“这个狂儿,真是非同一般,走,我们去迎接他们去,药老怪亲临寒舍,我等若不扫榻相迎,略显有些不够礼数!”
第二十九章
说着,两人便笑逐颜开,迎了上去!
这几个耄耋老头,今日阔别重逢,真乃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叫花远远就喊道:“药老怪,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药翀和穿封狂大步流星,刹那已至眼前。
药翀喜形于色,笑道:“两位贤弟,药某姗姗来迟,还望见谅,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容后再续!”
说着,便拱了拱手,以示礼数!
在墨文达的带领下,一干全部来到了东郭鸢的病榻之前,静看着药翀对东郭鸢进行施救!
药翀静坐在东郭鸢的床边,忙伸手探了探其脉搏,不禁一阵摇头,长叹无语!
墨文达见势不妙,急忙问道:“药兄,鸢儿怎么样了?”
药翀忙从袖囊中取出“花玉珠”,打开瓶塞,便放在东郭鸢的鼻孔处,许久没有放下!
东郭鸢虽然昏迷不醒,但神智一直保持清醒,他只感到一股幽香的气体,从鼻中缓缓浸入体内!
随着气体的徐徐吸入,他已渐渐感觉到体内每一个部位都舒缓轻松了许多。
只是那神智,瞬间已变得模糊不清!
药翀再次把住他的脉搏,紧张的神色,才略微舒展了点,缓缓说道:“他中毒至深,以至回天无力的地步,吸入解药,一会他便会进人深度昏迷的状态……!”
他话未说完,墨文达已心急如焚地道:“怎么可能?方才还看见他双目湿润,脉息平和,分明还意志清晰,怎么一下就回天无力了?”
药翀岂有不知他的着急心态,忙道:“墨贤弟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继又叹声说道:“此毒逆血而行,越是有回光返照的征候,越是日暮途穷,中毒者,若是一直处于休克状态,毒液倒不至于极速蔓延,若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反倒迹象安然!”
大伙一听他这般道来,都不由神色焦虑起来,墨文达道:“今天已经看到他几次以泪洗面,莫非这是回光返照的先兆?”
药翀道:“可以这么说吧,但是……!”
话音未落,突闻叫花连讥带讽地道:“药老怪呀药老怪,你可真是奇葩呀,连研发的毒药,也这般别具匠心!”
药翀怎会听不出这般反唇相讥的味道,只语未发,从东郭鸢的鼻孔处慢慢收回药瓶,盖上瓶塞,缓缓说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可清醒过来,不过……。”
墨文达顿时急道:“不过什么?药大哥但说无妨,但凡能救鸢儿性命,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叫花也附和道:“没错,只要能救鸢儿,我们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穿封老弟,你说对不对?”
穿封狂自是毫无二话,义然望了望药翀道:“药老前辈,时不我待,你直言无妨,我等定为东郭大哥甘之如饴!”
药翀叹道:“此毒已深至他的五脏六腑,没法奈何,即便是凭借解药能换回他几个时辰的清醒,可那也是返照回光,若再此昏厥,便回天乏术了。
他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若要根除此毒,也并非无计可施,只要齐聚我们‘四大战神’之力,便可迎刃而解,可为今,尚名鹤已驾鹤西归,这……!”
话未说完,叫花顿时有些不愉地吼道:“药老怪,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解个毒还需这般繁难?你是不是不想帮这个忙?”
药翀知道他的急脾气,不以为然地道:“叫花老弟,莫急,莫急,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微顿又道:“其实这门毒药,我是聚我们四神之力精心研制而成的,中毒三四日之前,单凭解药,倒可轻然化之,如若超出了五到七日的时间,毒素扩散,就算有解药,也只能缓解一时之苦,最终还是会毒发身亡,若是上了八至十日者,要想获救,更是难于登天,但凡超出十日者,就算那大罗神仙下凡,也于事无补!”
众人一听,万念俱灰,东郭鸢中毒已是第九日了,几乎已至无法挽救的地步。
墨文达急道:“药老怪,这毒药是你制成的,你一定有办法救鸢儿的,你一定要想法救救他!”
药翀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也只有齐聚我们四大战神之力,方可挽回鸢儿性命!”
微顿又道:“中此毒者,在三四日之内,可凭我一己之力,打开其任督二脉,化解此毒,若是中毒五至七日,可就要你们三人合力,方能打开其任督二脉,可这最后八到十日,必要四神合力,再加上‘花玉珠’的调息,方可成功解除此毒!”
穿封狂忙道:“没想到药老前辈研毒至深,竟如此用心良苦,把三位师傅的神力都考虑其中,真算是曲尽人情,心连手足!”
药翀叹道:“岂不是吗?可叹尚贤弟贝马克思,先登极乐,且凭我们现存的三人之力,如何能遂心快意?”
众人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不多时,墨文达突然茅塞顿开般道:“狂儿已得尚名鹤的真传,这不正好合我们四人之力,帮鸢儿解除体内剧毒吗?”
药翀一听,略有所思地道:“我何尝没这样想过,可狂儿同时已具备你们三人之真力,三人之力同聚一体,难免混为一体,若是弄巧成拙,反倒害了鸢儿和狂儿!”
墨文达急道:“权且试一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鸢儿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穿封狂顿了顿道:“药老前辈,我想我能做到把体内的三人之力化分开来,为今名鹤师傅也不在人世,也只能权且一试了!”
药翀沉吟片刻,道:“我有一个万全之策,能保狂儿和鸢儿都万无一失!”
墨文达顿时兴奋地道:“药老怪,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药翀喜道:“若想救得鸢儿,唯有把我们四大战神之力合力于一体,方能稳操胜券,百不失一!”
叫花嘿嘿笑道:“这个容易,而今穿封老弟已齐聚我们三人之力,就差你药老怪的了,依他的冰壶秋月,绝是出类拔萃,斗南一人。你若将神力倾授于他,他定会不负众望,担当此任,势必将鸢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墨文达急道:“药老怪,为了鸢儿,就请你不吝赐教,赶紧将武功传给狂儿,这也是我和叫花想向你推举的不二门生,前日里,我还和叫花合计着向你推荐狂儿,只苦于一直没有和你谋面的机会!”
药翀喜道:“狂儿聪明睿智,胆识过人,我已暗自喜欢不已,为今之计,这可是不二法门,也只能牛刀小试了!”
众人俱都皆大欢喜,立即找了间清净的房间,让穿封狂和药翀单独传功!
二人凝神静心,盘坐于地,药翀在其背部一阵推拿,双目紧闭,启齿说道:“情势紧迫,我且先传授我的内功心法给你,使得的‘九天揽月手’和‘十颠拈花指”,尤是昆山片玉,一时半会也难参透,但凡学得我的内功心法,便可对你东郭大哥进行施救了!”
穿封狂屏神静气地道:“只要能救大哥,一切悉听尊便!”
……
已时至黄昏,众人皆在门外侯着穿封狂和药翀的佳音,只有等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东郭鸢方才有获救的机会,不过他们深信,凭药翀的神功盖世和穿封狂的天姿聪慧,时隔不久,应该就会大功毕成!
东郭鸢也早清醒了过来,见师傅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病榻之前,不由一阵泪崩,可就是嘴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双目暗淡地一直看着墨文达!
墨文达也雀跃不已,心里一阵激动,也是看着病危的东郭鸢半晌无语!
墨文达轻袖微挥,轻轻擦拭掉东郭鸢眼角的泪水,贴心地道:“鸢儿放心,定会没事的,你药伯伯和你师弟很快就会大功告成,到时候你就能安然无恙了,答应师傅,切不可再昏睡过去!”
药翀说过,这次醒来是因为“花玉珠”的效应,只是一次回光返照的表现,若是再昏睡过去,便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叫花已忙里忙外地在厨房升起了炊烟,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下厨做饭,一番柴火后,不由弄得满脸熏黑,浑身尘灰!
他趁厨房正烧着热水的闲工夫,忙道东郭鸢房间里看看东郭鸢的情况,刚一进门,那满脸灰垢,不由逗得墨文达师徒二人都为之捧腹大笑。
墨文达笑道:“叫花,这可真难为你了,生平见你第一次下厨,竟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叫花的模样。”
叫花嘟囔道:“你就会拿人噱头,找人开心,为了鸢儿,我叫花可是破天荒了,日后就算打死我叫花,也绝不会干这种行外之事,还真难为我叫花了!”
墨文达笑道:“你为鸢儿做了这么多,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放心吧,相信鸢儿日后定会报答你的大恩的!”
叫花叹道:“这就免了,只要鸢儿能安然无恙,就皆大欢喜了,我是怕一会穿封老弟和药老怪授功出来之后,会枭腹雷鸣,因疲乏而耽误了治疗鸢儿的最佳时机,所以我就委屈一次吧,想我叫花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人!”
一般这话都是用在娴熟女子身上,叫花往自己身上一套,顿时弄得墨文达笑不封口,想这叫花如此噱头,还真是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墨文达笑了笑道:“叫花就是叫花,这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可这到了关键时刻,却是石庆数马,细致入微!”
叫花脸上,已是漆黑一坨,只剩下一对眼睛是明亮的,除此之外,皆被炊烟熏得透黑,看来真是搞怪又好笑,连躺在病榻上的东郭鸢,也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叫花道:“你就好好陪着鸢儿吧,我该去做饭了!”
说着,已大踏步出了门去!
桑榆暮景,夜幕低垂,不觉又过数个时辰,以至深夜十分。
穿封狂和药翀传功正劲,不觉二人已汗流浃背,只见穿封狂盘坐于地,双眉深锁,闭而不语。
药翀也盘坐其后,双掌交错之间,直在穿封狂的背部一阵推点,已是大汗淋漓!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叫花,已将做好的饭食多次加热,一晃以至三更十分,这二人在屋里传授神功,迟迟不见出来,叫花和墨文达不觉开始百感交集起来!
墨文达心如焦火,在东郭鸢病榻前跺来跺去,踌躇不安。东郭鸢几次欲睡又醒,好在有墨文达一直陪伴,虽然如此,但其眼中,也泛起了心灰意冷的焦虑!
叫花见许久无果,索性直接将饭食焖于锅中,来到穿封狂受功的房门前等候,靠在门柱上坐以待旦,不由已昏昏睡去!
月落乌啼,晨光微熹,沉睡中的叫花,突被“吱呀”一阵开门声惊醒!
第三十章
叫花倏地从地上弹跳而起,见穿封狂搀扶着面色煞白的药翀从屋里走了出来,顿时冲上前去,帮扶着药翀的另一只手,欣喜地道:“可把你们盼出来了,药老怪,你没事吧?”
穿封狂显得精力充沛,仓促地道:“师傅因救人心切,授功之间,无所不用其极,险些走火入魔,大伤了元气,好在无伤大雅,现在只是身子骨很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方能恢复!”
叫花道:“所谓欲速则不达,没想到药老怪也会犯这样的错误,看来,大家对鸢儿真是煞费苦心,好在没有造成伤害,否则,真是一举两失了!”
几人边说边朝东郭鸢的病房走去!
墨文达正坐如针毡,拼命维系着东郭鸢的一息尚存,突见几人来到房间,顿是喜出望外,如释重负般道:“鸢儿真是命不该绝呀!”
叫花道:“药老怪身子骨衰弱,穿封老弟又忍饥挨饿,为保救鸢儿一气呵成,万无一失,叫花已备好了饭菜,不妨等他们吃饱喝足后,再对鸢儿进行施救,如何?”
药翀喘息道:“叫花说的没错,一会我得保持充沛的精力,在旁指点迷津,而狂儿则更是要中气十足,方能手到拈来,一呵而就!
因怕东郭鸢再次昏睡过去,除墨文达一直陪伴病榻前外,其余几人,都来到了那间布置简单的餐厅前。
穿封狂帮助叫花将焖在锅里的所有美食都端了上来,并还温了几坛美酒!
因时间紧迫,俱都没有推杯问盏,各执一坛,便开始吃喝起来。
别看这叫花平时不食人间烟火样子,却是早已尝尽人间美味,做起饭来,还真不是庸碌之辈,加之几人都已饥肠辘辘,一口气全给一桌子佳肴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几人便极速来到病榻前,药翀道:“狂儿,你大哥的各大命穴已至僵死之状,在毒药的侵蚀下,已恶化冰固,此次施救,须得循序渐进,岂不可急于求成,先用方才为师所教你的‘摧阳神功’的内功心法,将其任督二脉打开后,再合力其余三位师傅之力,解封其他各大要穴,将其所有固化的穴位慢慢软化,方可促成!”
说完,便对着叫花和墨文达道:“此番解毒,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安静的空间,你们且静候便可,切不可对施救造成任何的干扰,否则,便会前功尽弃,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墨文达寻思道:“若想不受外界的干扰,这庙宇倒是有一处幽静之地,我且先带你们过去!”
说着,便伸手过去,欲将东郭鸢扶坐起来,不料药翀挥手阻道:“切不可轻举妄动!”
墨文达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伙不由都诧异地齐向药翀望去!
药翀见众人都舌桥不下,顿又启齿说道:“别看他现在偶尔会睁开双目,甚至会动之以情,泪流满面,实则他的全身穴位封冻,经脉尽脆,整个躯体,尤似一具僵尸,稍有不慎,便会全身经脉破裂而亡!”
众人一听,俱都瞠目结舌,惊恐万状,俱都暗骇这毒药的恶性!
墨文达急道:“这里离那幽静密室还有几间屋的距离,这动不能动,碰不能碰,该如何能让鸢儿安然无恙的过去?”
药翀道:“这不难!”
说着,便向着穿封狂道:“狂儿,你使用真力将你东郭大哥托过去,切记要慢,不能和任何东西发生碰撞!”
边说,便又向着叫花和墨文达道:“一会儿去密室,墨贤弟在前带路,叫花负责清理周边任何有可能碰触到鸢儿躯体的东西!”
这安排,可谓是八面圆通,面面俱到,简直无懈可击,四人各司其职,辅佐穿封狂将东郭鸢的躯体托于空中,缓缓向着墨文达身后跟去!
叫花将挡在前面的椅子、桌子等障碍物尽数移开,刃迎缕解地来到了一方石壁前!
墨文达目光落在一副壁画上,只对着壁画一阵墨语,谁也无法听清楚他在念叨什么,须臾间,石壁处,突然响起一阵轰鸣之声,随着声响,石壁上顿时开启一道石门,石门后面,是一个宽绰的密室!
众人来不及赞叹这密室的奇妙,墨文达急道:“药老怪,你速领着狂儿和鸢儿进密室去,我和叫花且在门外侯着。”
药翀先踏入密室,见里面很是宽广,旁边有一张布置亭当的床,药翀没有多想,赶紧叫穿封狂将东郭鸢运入密室去!
墨文达迅速跑到石门边,向着里面引领喊道:“药老怪,密室的机关就在那床头的一个按钮上,只要轻轻一按,石门即开!”
说完,便又对着那幅壁画一阵念叨,石门便又自动关了起来!
墨文达见叫花还在那里忙个不停,启齿说道:“叫花,别忙霍了,这里已经被你弄得井然有序了,我们且去外面侯着吧,在这里守着这道石门,反倒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叫花嘿嘿笑道:“哎呀,叫花是好久没这么勤快过了,今天这一忙霍,反倒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着,也跟着墨文达来到了外面!
只见二人站在庙前的庭院中,凝目远方,墨文达黯然道:“已厌倦这世间纷争,只想在此清修余生,却不料,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世事的烦扰!”
叫花道:“如今乱世,怎能修得清净?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墨文达道:“叫花,如果此番再有人前来相犯,我定和这古刹共存亡!”
叫花毅然说道:“我和穿封老弟可是煞费苦心方使古刹一改旧貌,谁若再犯,得先过我叫花这一关!”
墨文达不禁笑道:“有你叫花这句话,墨某足矣!”
叫花笑道:“墨兄,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一样削发剃度,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他话音方落。
突然。
山间传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声音:“为僧者,何来太平?凡剃度者,皆杀无赦!”
赦音刚落,倏地从庙宇阁楼上飘下一位女子,此女子眉目青秀,楚楚动人,身着雪白的衣袂,飘飘然落在了庭院当中。
叫花见是位乳臭未干的丫头,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相貌脱俗,秀色可餐,不禁上前说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恒齿方定,便敢这般口出狂言”?
女子来到二人面前,神色清高已极,冷冷笑道:“我乃霸王麾下的羽化公主,奉霸王之命,特来讨天下之所谓的清修之境,霸王说了,天下唯武独尊,说禅论道皆是一派胡言,混淆视听,任何人更不可擅立庙宇,蛊惑人心,违者当斩!”
墨文达听毕,不由哈哈笑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墨某自立门庙,只为清净人心,感化极恶,武力之争,只会枉添物化,生灵涂炭!”
羽化冷冷笑道:“简直就是自圆其说,你们打着感悟天下的幌子,到处招兵买马,实则是蛇鼠一窝,猬结蚁聚,伺机揭竿而起罢了,不过,只要有我羽化公主在,你们的狼子野心,就妄想得逞!”
说完,便卷指入口,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突然。
四周树林里顿时哗然作响,人影翻动,从树上纷纷跃下一群黑衣人来,如山猴一般,机敏灵动,迅速占满了整个山头!
羽化哈哈笑道:“素闻天下四大战神,神功盖世,今日巧遇两位,那今天姑奶奶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与这破庙一起,化成灰烬!”
墨文达镇定地道:“羽化如此年纪轻轻,怎学得项羽一般残暴不仁?墨某早已息戈,不想再起杀念,望羽化公主好自为之!”
叫花急道:“墨兄,还跟她废话什么,凭我二人之力,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墨文达道:“我自立这天下第一庙,就是想感悟穷凶极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世间一个太平景象,切不可妄动嗔念,再添杀戮!”
叫花道:“幼稚,火烧眉毛了,还这般刚愎自用,是别人找上门来了,你若再姑念善慈,势必整个古刹,又会惨遭涂炭,毁于一炬!”
羽化不由哈哈笑道:“二老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善后吧,我羽化是不会姑息养奸的!”
的音方落,就在不远处,陡地传来一个吼声:“我单陌的高徒,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
自称单陌的人,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蓝袍老叟,他面带邪笑,眉宇双炯,随着吼声,已轻轻然飘落于羽化身前!
羽化忙上前说道:“不知师傅大驾,羽化该死!”
单陌哈哈笑道:“我的徒儿乖巧伶俐,谁若想欺负她,得先问问我魔尊单老二答不答应?”
说着,不由向叫花和墨文达望了望,又易色道:“敢情是四大战神的叫花与墨老,失敬失敬!”
墨文达笑道:“自古四大战神和四大魔尊并存,可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单陌老弟光临敝舍,不知有何见教?”
看上去这单陌比叫花和墨文达都要年轻几岁,他对着墨文达和叫花拱了拱手,哈哈笑道:“墨兄、叫花兄别来无恙吧,单陌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我徒儿羽化前来宝刹请教,深怕她年轻气盛,开罪了二老,故前来一探究竟!”
明是前来讨庙,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这老狐狸,真不愧是魔尊之一的顶尖,狡猾之至!
叫花没好生气地道:“单老头,别巧言令色,今日前来,是不是想找我叫花打架的?”
单陌厉声道:“我等前来,尔等非但不尽地主之谊,反倒出言挑衅,莫非我单陌还怕你不成!”
成音方落,身子已一跃而起,双掌齐力,直奔叫花面部而至!
羽化见师傅单陌出手,不由单臂微扬,已令所有黑衣人一起攻了上去!
叫花见单陌双掌之力,劲风十足,哪敢怠慢?想这一代魔尊,虽未曾交过手,见势,功力已该不逊色自己多少。
只见叫花身轻如燕,双掌交错,照准单陌来的方位,便风迎而上。
两人顿时迎面高空,四掌“嘭”地合于一处,威力之大,有若排山倒海!
墨文达也不敢懈怠,面对那群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和武艺超凡的羽化,顿时力错双掌,身形掠动,飞捣在敌群之中!
叫花和单陌久持不下,二人身悬高空,四掌合处,一阵阵真力不断涌出,二人俱都面色凝重,双目如炬,高悬至空,一直比拼起内力来,在上空,顿时形成一道闪电般的景致,悬而不落,端的使人扼腕兴嗟!
叫花没想到这单陌还真不是徒有虚名,自己奋力之下,仍久拿不下,不由高喝一声,双掌倏地加力,身子一旋,已向单陌开出一掌。
但闻“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的身子在一阵暗然的劲气之中飘然划开,叫花轻轻然落于一座假山之上,稳若泰山,安然无恙!
第三十一章
而单陌强忍着那股震力,落地后已倒退了数步,当然不敌叫花“落英掌”的威力,双目瞠了一瞠,口中已然没出一口鲜血来,抚按胸间,神色黯然,似已受伤不轻!
此时,正领兵围攻墨文达的羽化公主,见师傅单陌受伤,倏地虚晃一式,立即抽身,飞落于单陌身旁,焦急呼道:“师傅,你怎么样?”
此时墨文达身边没了羽化助阵,那些黑衣人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怎敌得过一代战神的火力全开?只在墨文达掌力所至的方位,纷纷应声而倒!
单陌见叫花功力在自己之上,不由一阵暗叹,对着羽化,轻抚胸膛,缓缓说道:“没事,师傅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想到这叫花如此厉害,功力若隐若现,奇特无比,令为师差点惨遭毒手!”
羽化焦虑地道:“听说这叫花善使一套‘落英掌’法,刚柔并济,威力无穷,想师傅是中了他的落英掌力!”
单陌轻轻将羽化拔开一旁,拭了拭嘴角的血液,哈哈笑道:“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天机叫花,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今日有幸一搏,万幸之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说着,脸色已阴沉下来,双掌微运真力,倏地又挥掌朝叫花面门袭至!
叫花神色一凝,丝毫不敢怠慢,跃起身子,顿又和单陌对掌于半空。
单陌也非沽名钓誉,双掌如幽灵一般,每招每式都迅如雷电,叱咤风云,直取叫花要害,直让叫花一时之间,也只有招架之功。
叫花知道,单陌一掌不敌,势必想搬回一局,以挽回势气和颜面,所以双掌之间,招招无所不用其极,若是吃上一掌,必定重伤无疑!
他丝毫不敢懈怠,面部不由一阵阴笑,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小小的破绽,旋即双掌运力,将自创的“落英掌”施展开来,顿见漫空掌影,直朝单陌反扑而至!
单陌顿时大惊失色,叫花的掌力,势若排山倒海,那漫空掌影,虚实难分,貌似又中了叫花的一掌,惨叫一声,身子倏地倒飞出去,硬生生摔在地上,势难支起!
叫花一时间没有想到,单陌最擅长的是暗器,见单陌受掌后,便疏忽大意,自得地立在一旁!
未料单陌受袭,趁着倒飞出去的刹那,已悄然发出了一跟毒针,直中叫花左臂,叫花顿觉左膀一阵酸麻,深知已中了单陌的暗算!
叫花已深感不妙,立时盘坐地上,迅速封住臂膀的各个要穴,竭力运功自救!
此时,墨文达已将那帮黑衣人斩杀殆尽,即便留有两个活口,已早溃散而逃。
见叫花受伤,忙跃身上前,护在其身旁问道:“叫花,没事吧?”
叫花双目紧闭,暗运真力,缓缓说道:“我已将毒针逼出体内,并封住了各大要穴,暂无大碍。这单陌武功不敌你我,可这人诡计多端,善使暗器,可得小心应付!”
此时羽化见师傅伤势不轻,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师傅,你没事吧!”
说着,已对叫花和墨文达怒目以瞪!
墨文达见叫花暂无大碍,便跨步上前道:“单陌,没想到你武功不济,便使用卑鄙手段,简直有辱盛名,赶紧将解药交出来!”
未等单陌开口,羽化便俏皮地道:“想要解药不难,只要你自己纵火烧了这座古刹,我便把解药交予你!”
墨文达笑道:“你这是痴人说梦,古刹乃我们诸多心血集成,岂容你说烧就烧?解药不要也罢,但凡药翀药老怪出山,任你再毒的毒药,也不在他话下!”
听到药翀二字,单陌似有一惊,后又哈哈笑道:“所谓远水不解近渴,药老怪固然识得此毒,可老怪一向行踪漂浮,待你找到他,叫花恐已尸骨无存了!”
单陌根本不知道药翀就在这古刹之中,墨文达心里暗喜,只要药老怪识得此毒,叫花便性命无忧,但绝不能让这帮不齿之徒知道密室的事!
不由哈哈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找到药老怪!”
羽化忙道:“师傅,你的伤势要紧,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单陌鉴于自己连吃叫花两掌,伤势太重,若是再敌,羽化绝不是墨文达的对手,也只能依羽化所说,走为上策!
二人正欲起身离去!
突然。
山下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
随着笑声,一条白影已一晃而至,白影飘来,并伴随着一阵吼声,道:“单老二岂能就此离去,岂不辱没了我们魔尊的脸?”
话音方落,那条白影业已飘落在了众人面前!
墨文达识得此人,正是那日在醉仙楼里出现的莫尊。
单陌见了来人,顿时大喜过望地道:“没想到莫老大也来凑热闹了,老二不才,只能拭目以待了?”
莫尊冷面看了众人一眼,拱手道:“我莫尊一向可丁可卯,公私分明,今日除了要感谢那日各位盛情款待之恩,另外还得替我们魔尊讨回个颜面!”
墨文达哈哈笑道:“你是想为当日在醉仙楼中受众人奚落讨回颜面吧?”
莫尊顿觉难堪至极,想起当日在那醉仙楼中受众人编排一事,顿时火冒三丈,吼道:“墨秃子,休要狂妄,且吃我莫尊一掌!”
说着,双掌已朝墨文达浑身要害劈至!
那日在店里,看着莫尊悬空饮酒一式,即知此人功力非同一般,岂敢怠慢?
他忙挥开双掌,朝着莫尊的来势一迎而上,两人在上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他知道莫尊善使邪功,所以拳来掌去都甚是小心谨慎,一晃两人已交手数十回合,墨文达甚是觉得奇怪,自己的功夫以刚为主,可每每施出绝招,都不亚于千钧之力,对方都能轻易化解,也难怪这莫尊能居“四大魔尊”之首位!
好在莫尊实是暴虎冯河,有勇无谋,根本没看出任何破绽!
墨文达深知这样力敌下去,也讨不了多少好处,莫尊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加之叫花有伤在身,这样耗下去,也对他大为不利,顿时找了个破绽,双掌一挥,飘身退了回去!
他不由哈哈笑道:“西域莫尊果然不同凡响,令墨某深感佩服!”
莫尊飘然落地,厉声道:“墨秃子干嘛不战而退,莫非是怕了不成?”
墨文达双目略转,看这莫尊虽是武艺超凡,但却是有勇无谋,不妨避其锋芒,先绕他一绕,以好为密室内的施救争取更多时间,如若自己真败下阵去,叫花又受了伤,真被这帮不齿之徒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那密室内的几条活生生的性命,岂不危如累卵?
他不由冷冷笑道:“方才一试,不是已见分晓了吗?”
莫尊一顿,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道:“方才不是你退下阵来了吗?哪见什么分晓?”
墨文达笑道:“是呀,正因为已见分晓,所以我就退下阵来了,何况我俩早是望名之交,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呢”?
莫尊有些弄不明白一般,寻思一阵道:“说得倒是没错,何必非要鱼死网破呢?不过我们好像还没分出胜负啊?”
墨文达思索着道:“刚才你破绽百出,难道你没看出来?”
莫尊疑道:“我破绽百出?那你为何不伺机将我打败?”
墨文达哈哈笑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早是望名之交,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对朋友大打出手?你看叫花和单陌,弄得两败俱伤,这多伤情面啦,况且我们还一起喝过酒,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莫尊望了望在一旁被羽化搀扶着的单陌,再看看正在打坐自救的叫花,不由暗自称“是”,嘿嘿笑道:“墨老怪言之有理,照你这么说,今天这架是不打咯?”
在一旁的单陌忙道:“莫老大,我们魔尊不能就这样败在战神之手,我还望你初战告捷,我单陌自视武功不济,可你尊为魔尊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位,今日就这样不战而退,日后我们四大魔尊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莫尊一听,又觉得单陌说得振振有词,极具道理,不由又对着墨文达道:“单老二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打了,我觉得还没分出胜负,今日是我们魔尊和战神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定要决出雌雄,不能就这么算了!”
墨文达寻思道:“就凭你我的较量,怎能决策出战神和魔尊之间的高低?就算我真败在你手里,谁又敢冒言战神不敌魔尊?”
莫尊轻轻抓了抓头,道:“说得也是啊,那我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这莫尊头脑也实在太简单了,随便一忽悠,便把他弄成了丈二和尚,神魂颠倒。
单陌急道:“莫老大,别听他一派胡言,趁机将他们四大战神逐个击破,方为上策,他们可是我羽化徒儿的仇人,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们音方落。
突然。
上山的路上,又传来一阵尖怪的笑声!
单陌急道:“莫老大,是老三的声音,没想到他也嗅到了这决战的味道,看来,今日必是这叫花和墨秃子的死期!”
期音方落,突见上庙的古道上,远远驰来两人!
这两人一胖一瘦,胖的约有九尺高,手握一把利镗,瘦的简直就是一个矬子,大约不足三尺,估计是因为身材太矮的缘故,手里仅握着一副金爪,在微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那应该就是他使用的武器吧!
二人胖高矮瘦,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都不觉忍俊不禁!
别看那胖子体壮如牛,走起路来,可一点也不含糊,还有那矬子,别看他脚短身矬,行动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二人随着胖子起初的那一阵笑声,瞬间上得庙前,莫尊不由哈哈笑道:“敢情老三老四也来了,今儿这古刹可要热闹一番了!”
墨文达见状,暗叹不妙,一个莫尊就够自己应付的了,又加上这两位不速之客,今日恐怕难保古刹周全了!
那二人来到庭院之中,便向莫尊和单陌躬身道:“大哥,二哥,最近可好?”
莫尊上前望了望那胖子道:“向老四,几月不见,貌似又胖了不少,应该有两百五十斤了吧?”
胖子看去还算白净,可两个脸蛋,几乎已经耷拉在肩膀上了,连走路都能见其在抖动不已。
胖子笑道:“托大哥的福,向从恶虚长了十来斤,刚好二百五十一斤!”
莫尊低头望了望齐腰的矬子,笑道:“念老三,算算也是快半年没见了吧?不知那恶淫之习改了点没有?”
这个矬子不仅人长的矮,还奇丑无比,尖嘴猴腮,一副长脸比头都要大,一副脚板比腿还要长,口方三角眼,头上还有个酷似羊尾的独缨,真是无奇不在他身上呈现!
第三十二章
只见他扯开沙哑的声音道:“莫大哥就别取笑老三了,我念无常这辈子,就这么点出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说完,不由嘿嘿笑了起来,一副龅牙生得参差不齐,连嘴皮险些都掩其不住,只差点没有长出獠牙来!
莫尊也不禁哑然失笑。
念无常笑道:“今日我四大魔尊齐聚这古刹之中,势必要为单二哥讨个说法,不然,我等绝不轻易就此善罢甘休!”
单陌一阵窃喜,朗声说道:“老三,老四,你们二人怎知我和莫老大在此?”
念无常道:“我和老四本想去镇中讨些酒喝,不料路途遇到两个负伤的黑衣人,见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和老四便拦下他们,问了个明白,才知道你们受困于这破庙之中!”
向从恶也跨步上前,拉开他如牛叫一般的嗓音,道:“那两个黑衣人貌似行伍之人,说忙回营里搬救兵,要救出他们的什么、什么公主,估计现在人马已快到达这里了!”
墨文达听到此二人的话,顿时暗呼“不好”,眼下四大魔尊齐聚,那群黑衣人又将搬来救兵,这古刹,势必瞬间就会被围个水泄不通,这该如何是好?
平时足智多谋的墨文达,面对眼下这样的局势,也是束手无策,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古刹受困之前,穿封狂等三人能在密室里大事完毕,到时,若得他们几人相助,要击退这帮不齿之徒,岂不如探囊取物?
念无常踱步来到墨文达的身边,邪笑一阵,不屑地道:“想必这位就是战神之一的墨秃子吧?今儿我单二哥的这一笔,该怎么算呢?”
他言语间,毫无礼数可言,大概是太丑的原因,寝陋的脸上,根本无法辩清他是什么表情。
墨文达知道今日势必难逃一场恶战,不由哈哈笑道:“既然四大魔尊齐聚寒舍,墨某深感荣幸,不过,尔等今日前来是别有用意,心怀不轨,请恕我墨某难以克己复礼!”
念无常嘿嘿笑道:“秃子,休要狂语,今日我念老三就要为我单二哥讨回个公道!”
别看他身形矮矬,身法可是一流的快,尤似一颗流星,话音未落,已手舞双爪,直奔墨文达的面部袭至!
墨文达甚是一惊,若非自己闪躲及时,怕不被这矮矬子锋利的双爪,当场给抓个稀巴烂!
矮矬子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爪随着墨文达的身子如影随形!
墨文达这才知道,这几个魔尊,都不是浪得虚名,个个都有其独特之处,矮矬子的双爪,每一招都有迅雷之势,别看他身体矮小,体内可蕴藏着莫大的力量。
墨文达虽然敬其双爪确有过人之处,但自己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双掌交错间,劲力十足,一手硬功夫绝伦施出,也让那矮矬子有些难以招架。
此时,向从恶斜了斜眼,来到莫尊跟前,低声道:“莫老大,何不齐上?将墨秃子一举拿下,再这样下去,老三势必不敌!”
莫尊冷冷地道:“我们也算是有名望的人,这样以众敌寡,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自毁长城?”
向从恶双目微转地道:“莫老大,这里除了这秃子和叫花,都是我们自家兄弟,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拿下这秃子,再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这且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莫尊寻思片刻,嘿嘿笑道:“这手段虽是卑鄙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良策,你且先去助你念三哥一臂之力!”
向从恶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听莫尊这么一说,更是肆无忌惮,怒吼一声,挥着利镗便朝墨文达直袭而来。
墨文达见这胖子突然偷袭,立即寻了个破绽,一掌将念无常击退数步,又挥开掌,向胖子向从恶迎至!
胖子力气何等的威猛?就看他那壮实样,就用平常之力,恐已没几人能接住他几招,他双手高举利镗,似已用尽毕生力气,直朝墨文达面部一劈而下!
墨文达见其来势汹汹,心里不由骇然失色,方才因急着攻退念无常,其势还未及收回,又忙回手招架向从恶这猛烈的一击,自是有些措手不及!
墨文达见已无法躲避向从恶的一击,忙双手一架,硬生生和向从恶刚猛的利镗架于一处,受此猛烈的一式,不由踉跄几下,不支地倒退出数步!
墨文达深吸一口气,奋力稳住身子,暗运真力,蓄势以待!
向从恶哈哈笑道:“所谓战神,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向老四就送你上西天!”
正欲起势再攻。
突闻山下哗然大作,众人不由齐向山下望去,只见往上山的路上,远远驰来一队人马,马备铁甲,戈闪耀光,简直就是一支善战的铁骑!
单陌见那批人迅速往山上策马狂奔,不由哈哈笑道:“墨文达,看来你的大限真是到头了,就算我们四魔不收你,也自有项羽铁骑前来剿灭你们,今天,你就等着庙毁人亡吧!”
羽化公主道:“他们定是方才在墨文达手中逃脱的黑衣人前去搬来的救兵,他们当真是大哥麾下的铁骑,其首领是楚营的五虎之一季布将军,我看这破庙,今日定要被夷为平地!”
远远听得季步高声喊道:“公主,你在山上吗?季布救驾来迟!”
羽化忙舞动着手中利剑,高声呼道:“季布将军,我在这儿!”
季步带着一百铁骑,已将古刹前院围得水泄不通,他跃身下马,忙对着羽化单膝跪地,道:“季布救驾来迟,望公主恕罪!”
羽化笑道:“季布将军不必多礼,那墨老怪顽固不化,誓要长斋礼佛,蛊惑人心,与霸王顽抗到底,而今我师傅受伤,一群黑衣杀手又遭歼灭,这里就交由你了!”
季布起身道:“我等奉大哥之命前来保护公主,既又摊上了公主揪心之事,自然要替你料理平息,你且带着你师傅他们到一边休息,这里就交由我就是了!”
说着,便跨步上前,对着墨文达道:“墨老头,如今你已走投无路,负隅顽抗也是枉送性命,我等今日只为焚庙,不想伤及性命,你若不想被一起焚化这古刹之中,就请自行离去!”
此时,盘坐地上运功自救的叫花,虽一直双目紧闭,但庙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见墨文达独自一人面对众敌,深是不忿,深深运力抑制住臂膀的疼痛,身子倏地跃起,怒视着季布道:“你个黄毛,好大的口气,只要有我叫花在,你就休想动得庙宇分毫!”
季布哈哈笑道:“你们四神果然是顽强,都自身难保了,还满嘴仁义,我季布是良言相劝,未料你们竟如此不识好歹,那你们就等着跟这破庙一起陪葬吧!”
他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准备!”
只见那上百铁骑,顿时引燃各自手中的火把,向着庙中跃跃欲投!
墨文达和叫花都大惊失色,这一百来火把若是投向庙中,岂不顿时燎原烈火?墨文达不由冲冠眦裂,吼道:“谁敢投火?我定要了他的小命!”
此时,叫花也强忍疼痛,蓄势待发!
季布没有理会他们,只高呼道:“公主,你速带着你师傅他们下山等着,待我烧了这坐破庙,再与你一起回营复命!”
羽化会同四魔,顿时起身离去。
季布见他们一众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不由高声喝道:“投火!”
顿时,一个个明亮的火把,已齐向庙宇投来……!
墨文达和叫花顿时惊呼,毫不犹豫地奋起身来,纷纷去抵挡住那一个个来势汹汹的火把。
可火把之多,岂是他俩之力就能抵御的,须臾间,整个庙宇被那些铁骑掷来的火把照的通红,这众人苦心翻造的古刹,恐就要这样付之一炬了!
就在这迫在眉睫之际。
突然。
庙内倏地人影翻动,只听得几声高喝,那些即将落入庙宇的火把似受到了反击一般,又气势汹汹地反扑向那帮铁骑,顿打得那帮铁骑哭爹叫娘,人仰马翻!
随着,三条人影已从庙内冲了出来,横档在庙宇之前!
墨文达见得三人,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上前说道:“药老怪,狂儿,鸢儿,你们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说着,立即跑到东郭鸢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东郭鸢的全身上下,看他是否已经安然无恙?
此时,叫花也苦笑着上前说道:“药老怪,可算是把你们盼出来了,再晚些,我们大家便都要人庙共焚一处了!”
从惊愕中缓醒过来的季布,倏地吼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公然挑衅我季布?”
此时,已至安全地带的羽化和四魔,又纷纷去而复返,和季布站立一边,怒视着药翀等人!
单陌在季布旁边耳语道:“那老叟便是战神之王药翀,此人非比寻常,连项将军曾经都跟他划清界限,定要小心应付!”
此时,穿封狂看到一帮铁骑装束的人,早已枕戈待旦,怒发冲冠,不由大吼一声,径直望铁骑人群中一晃而至,双掌启处,无不力道千钧。
那群铁骑被一阵火把反击后,乱成一片,尚惊魂未定,却又遭穿封狂如此一袭,顿时倒下一片,惨叫连天!
药翀见叫花有气无力的样子,即知事态严重,忙道:“叫花似有中毒迹象,莫非……!”
叫花接口说道:“方才不慎,中了单老儿的毒针,才这般不济!”
药翀听罢,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叫花,纵身跃入庙内,找了间清净之地,便给叫花解毒!
此时,庙外庭院中一阵哗然,单陌见药翀和叫花深闭庙内,不由暗喜,朝季布道:“季布将军,叫花中了单某的毒针,任药翀妙手回春,一时半会也解不了他身上的毒,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墨秃子和这两个不知名的黄毛小儿!”
当然,他口中所述的两个黄毛小儿,自然是东郭鸢和穿封狂二人!
季布乃一代名将,一生只认胜仗,根本不管什么道不道义,以少胜多,趁人之危,只要能胜就行。
眼见足下上百铁骑,已被这不知来头的穿封狂斩杀过半,不由悲不自胜,眼冒凶光,大肆咆哮道:“拿下!”
顿将手中绣龙混铁棍一挥,四大魔尊便会同羽化一起,齐朝墨文达和东郭鸢大势功了上来。
墨文达深知徒儿东郭鸢大恙初愈,即便能抵挡一阵,但也绝对经不起众多高手联袂出击。
便毫不犹豫地纵身挡在前面,挥开双掌,便如幽灵一般,拼杀在众敌当中!
季布见状,顿时挥开绣龙混铁棍,直朝东郭鸢浑身要害袭至!
东郭鸢乃墨文达的关门弟子,又岂是泛泛之辈?虽是大病初愈,但剑玉流驰之间也是毫不含糊,见季布快棍劈至,毫不犹豫地挥剑迎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单陌虽是有伤在身,但经过方才歇息多时,暗自运调一番,伤势已无大碍,便力奋双掌,会同季布一起,朝东郭鸢浑身要害猛发而至!
这幽静别致的庙前大院,立时变成了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穿封狂力敌众铁骑,东郭鸢独挡季布和单陌,墨文达飞捣在向从恶、念无常和莫尊三大高手之间,顿时混乱一片,难解难分!
穿封狂面对这些铁骑,应付起来倒是易如反掌,瞬间糜倒一片,所有铁骑已在他的双掌之下所剩无几!
东郭鸢面对单陌和季布,本就存在实力悬殊,加之东郭鸢伤势初愈,在一将一魔面前,早已支撑不住!
三魔齐攻的墨文达,虽是经验十足,但也是以羽扣钟,敌众我寡,实力不匹,主要以守为攻,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只见那单陌杀心太重,配合季布腹背夹击东郭鸢,没几个回合,已把东郭鸢打伤,季布趁势猛攻,将一条绣龙混铁棍舞得淋漓尽致,将东郭鸢逼得无路可退!
单陌趁势,立即照准东郭鸢的胸部奋力拍出一掌,这一掌,可见已奋尽了毕身之力,东郭鸢的身子,顿如离弦之箭一般,倏地飞了出去!
东郭鸢一声惨叫,身子悬在半空,似受到什么力量托着一般,突地首尾倒置,双掌一挥,又直向单陌反扑了回来!
单陌不禁大惊失色,这一掌,即便这黄毛小子不死,可也不至于瞬间反扑,且反扑之力,强过排山倒海,还在丈外,自己已感觉面部生风,怎敢有丝毫怠慢?忙双掌一挥,奋力迎上!
东郭鸢的双掌和单陌的双掌,立时击于一处,但闻“嘭”的一声巨响,单陌的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出去,倒在数丈开外,嘴里一口鲜血喷出,眼睛瞠了一瞠,嘴里诺诺无言,双目一翻,便已气绝身亡!
东郭鸢双掌之势尤未收回,身后倏地闪出一个人影来,此人正是穿封狂!
东郭鸢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一切,都是师弟穿封狂在帮助自己,若非他借着“隔山打牛”之势及时相助,不但不能将单陌一掌击毙,反倒连自己已早死在了单陌手里!
他忙转身向着穿封狂拱了拱手,眼里布满了感激之色,没想到师弟在两日之间,竟救了自己两次性命,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向穿封狂拱了拱手,以表致谢。
随即举剑杀向正被困危的墨文达处,只一声高喝:“师傅!”
随着话声,长剑已起,旋即如风驰电挚般杀入了敌群之中!
羽化见师傅单陌血溅当场,不由哀思如潮,呼天抢地地扑了过去,眼睛直盯盯望着穿封狂,怒吼一声,便举剑直刺向他的胸部!
穿封狂虽对这羽化为楚军傀儡一事而痛恨之至,但他也绝不可对羽化下狠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接接受了羽化的一刺!
只闻“嗖”的一声,羽化的长剑,已刺入了穿封狂的胸部数寸有余。
穿封狂顿觉胸前一阵刺痛,强咬了咬牙,没有吭出一声,斜斜望了望扎进胸部的长剑,踉跄两步,道:“我杀了你师傅,这一剑,算是两清了。”
说着,轻轻一抖双臂,只闻得“铛”的一声脆响,那插在胸部的利剑,顿时被他震断,只见伤口处,剑身留有寸余可见,已被血迹染得绯红!
他朝墨文达和东郭鸢的方位望了望,见二位已大处于下风之势,墨文达独挡旗鼓相当的莫尊,正打得难解难分,东郭鸢力敌念无常和向从恶,早有不支之状!
穿封狂强忍伤痛,奋身跃了过去,直朝念无常和向从恶开了两掌,立将二人击退,又给东郭鸢解了一次危!
念无常扬着沙哑的声音吼道:“莫老大,老二死了!”
此时,羽化一直限于覃思之中,她没想到这穿封狂不但没对他大打出手,且还不避不闪,甘愿吃自己一剑,他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对自己这么百般相让?
她早是哀伤大于情感,一念之间,已将所有情丝柔意抛之脑后,黯然伤神地来到单陌的尸首旁边,泣不成声,眼中仍是充满了敌意!
莫尊听到念无常一吼,顿时虚晃一招,趁机撤出一边,向单陌的尸体一蹴而就!
他知道单陌是受了重伤,却没料到会被那小子一掌击毙,能将其一击而死的人,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怎奈今日单陌竟如此不堪一击!
墨文达见敌人退下,立即飘身来到穿封狂的身边,焦虑地道:“方才明明可以轻易躲过羽化的一剑,为何不避不闪,甘愿受刺?”
穿封狂也莫名其妙地道:“起初也对她敌意颇深,可后来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一股亲情的力量,提醒着我不能对她造成伤害,加上是我借助师兄之体杀了他的师傅,受她一剑,也算两清了!”
墨文达叹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感情用事在所难免,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穿封狂面无表情地道:“剑簇还在里面尚未拔出,暂无大碍!”
莫尊见单陌惨死,心下痛恨之至,指着穿封狂狠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般作为?能将我单二弟一击毙命?”
没等穿封狂发言,墨文达已哈哈笑道:“没想到四魔竟如此孤陋寡闻,竟连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狂’都不知道,就连我们四大战神,都得畏他三分!”
穿封狂听毕,不由一震,没想到墨文达师傅给自己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真有点难为情的!
四魔确实没有听过这个武狂的名号,这也完全是墨文达灵变编造出来的虚名,可凭借穿封狂现在的实力,这个名号加在他身上,简直是最适当不过了!
莫尊等俱是一惊,看到穿封狂瞬杀季布上百铁骑,又一掌结果了单陌的性命,这些足以证明了墨文达言之非虚,这小生不但有超凡的神力,且对武狂二字更是当之无愧!
莫尊冷冷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今日他杀了我二弟单陌,就是与我四魔从此接下梁子,不共戴天,还有你们几个老怪物,我魔尊一干,从此与你们势不两立!”
墨文达看着穿封狂身受重伤,且鸢儿方才受单陌一击已致内伤,药翀和叫花又不知何时能出来,眼下只有自己一人尚还可以御敌,不由笑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对各位多有冒犯,实属被逼无奈,即便有武狂在此助阵,我等今日也不会为难各位,尔等请回吧!”
莫尊已深知穿封狂的厉害,墨文达拿他来做挡箭牌,也实在够狠,即便他负伤在身,可看他仍是精神抖擞,毫无铩羽之鸟的乏意,就算再挑起一拼,恐已占不了什么便宜,不由愤然说道:“今日之事,暂且一搁,日后定要再来讨回我二弟的这条命债!”
说着,不由冷哼一声,便对季布道:“季布将军,我们走吧!”
季布再怎么神勇,自也不敢再挑起事端,狠狠地道:“如今彭城岌岌可危,我得回去援助,暂且不跟你们计较了,走吧!”
说着,一干人整理了一下那批铁骑的战马,便各自骑着战马去了!
单陌的尸体,也被捆在了一匹战马上,跟随而去!
方出不远,羽化还是甚觉蹊跷,不由回头望了望穿封狂,正巧穿封狂也发呆似的看着她,各自一顾无语,却又胜似千言万语一般,羽化的战马,已随着渐渐远去……!
墨文达见庙宇和大家都逃过一劫,不由暗喜不已,忙过来一把扶住穿封狂道:“狂儿,为师知道你伤得不轻,赶紧随师傅进屋疗伤吧!”
随即又对着东郭鸢说:“鸢儿,你速去柴房烧点热水,一会好替你贤弟清理伤口!”
东郭鸢立即便朝材房走去,准备生火烧水!
穿封狂似有不支,身子踉跄几步,一把捂住伤口道:“好在羽化并没有对我下毒手,若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地,怕不一剑刺穿我的心脏,那一剑,虽是用了不少力道,但却不是致命一击!”
墨文达寻思道:“你是说羽化对你是存心手下留情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凭你的武功,没对她下狠手,已算是她福大命大了,也许是她见你故意在忍让,所以才没有狠心杀了你吧!”
虽然墨文达分析得很有道理,但穿封狂仍是觉得有些蹊跷,碍于伤势不轻,便没再多想,和墨文达一起进了里屋。
来到一间安静的房内,静静的蹲坐地上,运力将那半截剑簇拔了出来,顿时血流不止,好在有墨文达和东郭鸢帮着忙里忙外,才让他安全的度过此劫!
此时,药翀安静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穿封狂忙道:“师傅,叫花师傅他好点了吗?”
背着叫花的时候,穿封狂还是很尊敬地称叫花做师傅,在当着叫花面的时侯,方才称他大哥!
药翀道:“叫花的毒已经全解了,倒是你伤得这般严重,需好好调养些时日才是!”
说着,便把手中的药瓶打开,小心翼翼地帮穿封狂涂了些药水,待一阵清洗后,轻手轻脚地为他包扎起伤口来!
药翀边包扎伤口,边喃喃说道:“真是太玄了,这一击不偏不倚,离心脏仅分毫之差,如若不然,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挽回你的性命!”
墨文达在旁掺和道:“我们狂儿,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叫花已从门外款步走了进来,嘿嘿笑道:“说的没错,狂儿这是吉星高照,福大命大,说不定哪一天,就真成为一代武狂了!”
墨文达疑惑地道:“叫花,你怎知狂儿被称为武狂了!”
叫花笑道:“大敌当前,你以为我和药老怪就这样弃你们不顾了,我们进庙之后,可是挑了间敞亮的房间施功解毒,可以观察到外面的一切动静,方才你们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在我们的视线之内。若到紧要关头,万不得已之时,我叫花就算霍出老命,也会挺身而出的!”
药翀笑道:“狂儿齐聚我们四大战神之力,被称之为一代武狂,一点也不为过,加之四魔中的矮矬子乃如长舌妇一个,这武狂之名,怕不被他传遍整个江湖!”
叫花哈哈笑道:“既然药老怪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我们就称穿封老弟为武狂吧!”
听叫花这么一说,众人俱都哈哈笑了起来!
穿封狂的伤势,在众人的精心料理下,已没有多大疼痛之感了,加之他身体结实,内力深厚,这点伤,也并无什么大碍!
他拱了拱手道:“各位师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能结识你们,实乃徒儿的荣幸,这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幸得众位师傅的帮助和信任,徒儿在此给你们扣头了!”
第三十四章
边说,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躬身便给药翀、墨文达和叫花扣了三个响头!
叫花忙俯身上前,将其搀起道:“武狂兄弟,你有伤在身,不必行此大礼,从今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此时,东郭鸢也上前,对着穿封狂拱手道:“多谢贤弟几次三番的相救,东郭在此感激不尽!”
穿封狂忙道:“大哥不必多礼,你我既是师兄弟一场,又是八拜之交,本该肝胆相照!”
墨文达看到这番情景,甚是欣慰地道:“狂儿,鸢儿,日后你们兄弟两人就该如此,相濡以沫,相互帮衬,为师即便一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穿封狂和东郭鸢顿时向墨文达拱了拱手,以示听教,没再言语!
叫花道:“经这么一折腾,我们都已枭腹雷鸣,方才大家面对强敌,早已人困马乏,你们不妨先歇息一会,待叫花再露上一手,给你们弄点好吃的来填填肚子!”
大家自是自得其乐,欢喜得很!
经过一番忙碌,叫花很快弄了满满一桌子好菜,笑道:“只可惜,这庙里缺了几坛子好酒!”
墨文达嘿嘿笑道:“这里本是清修之地,哪来什么好酒啊?能有这满桌子的佳肴也算白璧微瑕,差强人意了!”
众人俱都哈哈笑了起来,欢快一堂,吃得甚是惬意!
时隔数日。
穿封狂因太过惦记云中燕,这日,在饭后便向众人辞别道:“三位师傅及东郭大哥,穿封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日后,我定会再来拜访各位!”
药翀叹道:“既如此,狂儿有伤在身,一切行事,定要多加小心,若用的上各位师傅的地方,定当遣信来告!”
穿封狂感激之情难掩,忙向各位拱了拱手,互道尊重后,便离开了古刹!
随后,药翀也向叫花、墨文达及东郭鸢辞行而去。
古刹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叫花和墨文达两个老头子,陪伴着大恙初愈的东郭鸢,独守其中……!
不觉已时近四月之天,从一开始到现在,数月过去,穿封狂寻找云中燕仍是无果,不由内心萎靡,整日以酒相伴。
这日,天空万里无云,甚是炎热,这四月之天,太阳就如七月流火,赤日炎炎,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龟山以北,坐落着一个茶馆,名唤虞恩茶馆,过往客商络绎不绝,面对这酷热之天,穿封狂不由走了进去,欲讨口茶水减减暑气。
不知何时?穿封狂腰间的酒壶,已换成了大水壶,他来到了茶坊,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礼貌地喊道:“小二哥,给我上碗茶!”
一个小二热忱满满的了跑过来,顺手擦了擦桌子道:“这位英雄,请稍等!”
说着,便转身离去!
穿封狂突然喊道:“小二哥且慢!”
小二笑盈盈地转过身来,问道:“请问英雄还有什么吩咐吗?”
穿封狂立即解下腰间的水壶,向小二递了过去,道:“小二哥,麻烦给我把水壶灌满酒,一会我在路上好喝!”
小二迎身上前,看着偌大水壶,不禁有些惊讶地道:“英雄真是海量,这壶灌满,一般人得喝上两三天了!”
穿封狂笑了笑道:“小二哥,这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啊?”
小二边接过酒壶,边回道:“再往前走就是彭城了,不过劝英雄不要进城,楚汉对鏖,城里不安全呐!”
说完,已接过酒壶,礼貌地退了下去!
穿封狂坐在角落里,看着进城的路上,一些乡民,已纷纷向城外逃出。
这时,进城的路上,突然走过来几个将军,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智若拙,临机炭黑的大汉,见他老远就提高嗓门喊道:“小二,给我准备几碗凉茶解解渴!”
大汉满脸腮胡,嗓音如牛,一看就是一个粗人,嗓门刚关上,人已到了茶楼下,几步便穿进了茶楼里!
将军一干共四人,他们进得茶楼,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二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香茶。
穿封狂看得真切,其中有个人正是那日别过的张良张子房,因想看个究竟,看张良因何会跟这帮军人混在一起,所以没有当面相认!
他所坐的方位,正好和张良背对着背,而张良的正面是那黑炭大汉,张良的左边和右边的人,都是大将军装扮,甚是威武之至!
穿封狂饮了口茶,听那黑炭汉子口无遮拦地大声嚷道:“就算他项羽搬回所有的将士,又能拿我大军奈何?这次彭城已陷,我就不信他项羽真有三头六臂,还能硬生生在我们汉营五十六万大军手中,将都城夺回不成?”
张良道:“我身为汉营谋士,不得不提醒各位将军,面对项羽,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当年项羽不是以两万骑兵,破了秦国大将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吗?”
提起那次战役,几乎无人不知,坐在张良左边的将军道:“张良谋士说得极是,我曹参身为汉营将军,定会誓死追随汉王!”
张良右边的将军喝了口茶,也启齿道:“张良谋士乃韩国高臣,都甘愿受汉王驱使,令周勃钦佩之至,谋士都能为汉王下犬马之劳,我等夫复何求?”
张良道:“各位将军溢美了,张良乃敬仰汉王的仁义,方才一心想助其功成!”
坐在张良对面的黑炭将军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嘿嘿笑道:“项羽本是兴兵齐国,未料田荣没讨成,反倒去而复返,所谓彼竭我盈,我等自要鼓鼓士气,涨涨自己的威风嘛,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着不由又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这四人乃汉王刘邦的属下,张良为其第一谋士,樊哙、曹参和周勃都是其身边的大将!
樊哙真是圆滑随俗,突梯滑稽之至,不由逗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穿封狂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些都是汉王身边的左膀右臂,但凡是跟项羽作对的人,他都绝对拥护,不由起身走了过去,礼貌地道:“张良大哥,别来无恙吧!”
张良顿是一惊,在这茶馆里,且还有认识的人?不由忙转身望去,见是穿封狂站在自己身后,真是乐不可支,喜从天降,忙起身道:“敢情是穿封兄弟,幸会幸会!”
穿封狂笑道:“敢情张良大哥在汉营里身居高位。还有各位将军,请恕穿封有眼不识泰山!”
几位将军便都拱手回了个礼!
张良忙向几位将军介绍道:“诸位将军,这位便是我给你们说过的,瞬间灭楚数十铁骑的穿封兄弟!”
几位将军都齐站起身来,见其年纪轻轻,竟有这般作为,显是对这位穿封狂仰慕已久,便都纷纷让座!
突然。
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喊声:“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听其惶急之声,不由都向茶楼外望了出去,只见在进城的古道上,远远驰来一位女子,穿封狂看得真切,此女子正是当日一别的程慕雪!
张良见妹妹如此慌张的跑来,即知大事不妙,忙凑上去问道:“妹妹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此时几位将军和穿封狂已紧跟其后,来到了程慕雪的跟前!
虽然程慕雪第一眼就认出了穿封狂,心里不由一阵窃喜,但碍于情况紧急,只是向穿封狂轻轻点头示礼,便急忙对着张良说道:“大哥,我一猜你与几位将军定在这里,营中探子来报,说项羽已暂时放弃了讨伐齐国田荣,现已挥师彭城,兵临城下,看势是对沦陷的都城势在必得。”
张良寻思着对着穿封狂道:“穿封兄弟,如今彭城告急,我且先把妹妹交予你照顾,我等得先回城中合计对付项羽!”
穿封狂道:“我与项羽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想和你们一起进城,略尽绵薄之力!”
张良道:“此乃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儿戏,也不是私人恩怨,我不想你也被卷入这场战乱中来,听我的,赶紧带我妹妹离开,这也算是帮我张良赒急,拜脱,拜脱了!”
说着,没等穿封狂回应,他已同众将军扬长而去!
程慕雪见大哥他们急骤离去,便轻步上前,对着穿封狂道:“我大哥性格豪爽,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为了让他专心打仗,我若执意跟他回去,定会让他分心挂腹,他一生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能将我托与你照顾,那是大哥已对你推心置腹,百般信任,所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连累大哥,更不想让他为我操心,这也算是帮我大哥拔丁抽楔,等他得胜之后,我们再去找他!”
穿封狂见其字字珠玑,不由毅然说道:“那好吧,我且先带你离开这战祸之地,等战乱平复,我们再回来找张良大哥!”
程慕雪顿时暗自大喜,心头的涟漪,不觉又掀起了大浪,楞在那里,对这位心仪已久的英雄,早是仰慕并笃爱之至!
远处进城的古道上。
突然。
驰来一片黑压压的人马,穿封狂识得他们的装束,正是凶狠的楚军,他顿时暗呼不好,项羽大部队已向城内进发。
看势城内势必将引起一场恶战,他不是怕了这股大军,而是怕保护不好眼下这位姑娘,这可是张良大哥亲口交付之事,定不能负他所托,言而无信。
不假思索,一把拉着正呆若木鸡的程慕雪,便朝一条小道急驰而去!
程慕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不由惊呼一声,跟着穿封狂身后紧随而至!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项羽行军的那条古道的视线之外,躲在一个小山坡上,匍匐观看了一番,见那股大军首尾相连,走在前面的已经到了那茶馆前,任凭如此好的视线,后面的部队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实难估揣出军队的人马数量。
只见一将军在茶馆处找了一个制高点,向着后面的行军大吼道:“大军听好了,这虞恩茶馆,乃对我们楚军有恩,这里的小二,曾因一碗茶水,救过咱们霸王爱妃虞姬的命,所以霸王给茶馆特赐了这虞恩之名,见馆名,如见霸王,任何人不得擅自入侵滋扰,否则格杀勿论!”
因人数太多,军队一股自是听在心里,令行禁止,继续前行着!
纵然如此,在茶馆内,部分饮茶的人见大军侵城,已是纷纷奔逃而去,像是已被战争的前奏吓破了胆。
也有少许饮客,好像已司空见惯了这多年的战乱纷纷,仍不足为奇地坐在茶馆里,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茶,毫无胆怯之意!
穿封狂看得明白,这些士兵士气高昂,断发请战,士饱马腾!
程慕雪轻轻扯了扯被穿封狂一直紧拽着的手,轻声道:“走了!”
穿封狂这才舒缓过来,不由面红耳赤!
他仍是紧拽着她的手,轻启神力,便朝山那边直奔而去!
第三十五章
不觉已至傍晚十分,因城内战乱,二人一直不敢进城,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只见这里四处无人,毫无烟迹,想寻得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处,还真有点难。
程慕雪轻轻扯了扯手,羞赧地道:“你已经抓住我的手一整天了,捏得我手心直冒冷汗,还甚有发麻的感觉!”
穿封狂如梦初醒一般,忙轻启开拉住程慕雪的那只手,神色紧张地道:“对不起啊,程姑娘,我也是太紧张你了,所以才……!”
没等他说完,程慕雪突然伸出芊芊秀手,轻轻捂住他的嘴道:“没关系了,我有些饿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穿封狂忙从袖囊中取出一块大饼,递给她道:“程姑娘,你且先填填肚子!”
程慕雪微微一笑,挥手阻道:“你是男人,挨不住饿,还是你吃吧!”
穿封狂从腰间取下水壶,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有它就够了,你吃饼吧!”
程慕雪仍推阻道:“你一个大男人,光喝水怎么能行啊?”
穿封狂忙打开水壶盖,在程慕雪的鼻子边晃了一下道:“闻闻这是水吗?”
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顿时向程慕雪扑鼻而来,她忙启齿道:“你怎么把水壶当酒壶啊?我还以为满满一壶全是水呢!”
穿封狂道:“男人有酒便是晏,所以饼你吃,我喝酒就行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哪里有吃的,就委屈一顿吧!”
这三四月的天气,仍是日暖夜凉,穿封狂不禁找来一些干柴,生了一大堆柴火,陪着程慕雪坐在火边,她慢慢嚼着饼,他大口喝着酒,两人偶尔相顾一眼,面对这清风雅静的地方,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处,自是有些羞愧难当,俱都没有太多话说!
过了许久,程慕雪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喝口酒!”
穿封狂微微一笑,惊奇地道:“那天在席上,没见你喝酒啊,怎么,你会喝酒啊?”
程慕雪有些羞涩地道:“我以前从未喝过,不过今儿就想喝一口!”
穿封狂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中酒壶向她缓缓递了过去!
程慕雪轻轻接过酒壶,放在嘴边试了又试,就是没敢把酒倒入嘴中!
穿封狂见状,不由哈哈笑道:“程姑娘若是不能喝,就别喝吧,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慕雪听他这么一说,像是赌气一般,不由陡地将酒壶一扬,“咕噜噜地”连吞了好几口!
穿封狂也不觉一惊,忙呼道:“此酒性烈,你少喝两口!”
他话音刚落,已见程慕雪倏地取开酒壶,立即呛咳不止,忙用芊手轻轻捂住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穿封狂深知被酒呛的滋味,忙上前在她背上一阵轻拍,好在她没自己那次呛得严重,瞬间便缓回了那口气,听她喃喃道:“这酒真不是滋味,太难受了!”
穿封狂已从她的谈吐中听出几分醉意,忙找来一些干草,细心地道:“程姑娘,这一路奔波,势必已困乏了,你先躺下来歇息吧!”
可能是因为酒劲发作的缘故,她还真有些困乏不堪,轻轻扬手道:“那你呢?”
穿封狂笑道:“你就别管我了,我一大老爷们,搁哪儿都能睡上一宿,你就安心睡吧,有我在,别怕!”
程慕雪微微一笑,便轻轻躺在了那堆干草之上,感觉有穿封狂在身边守护着,甚是安心乐意,不知不觉,已进入了梦乡!
穿封狂看她昏昏睡去,就坐在她的旁边,慢慢饮起酒来,心想:“如今战祸连连,天下大乱,自己枉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云姑娘,你到底在哪里呀……!”
他正对云中燕思潮起伏,突被程慕雪的一阵梦靥打断了思绪,只听她似有似无地道:“公子别走,穿封公子别走,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走……!”
好在她没有醒来,不然二人怕不当场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见她轻轻翻动了一下身子,又呼呼睡了过去!
穿封狂怎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愫?可自心里有了云中燕后,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他看着程慕雪似已酒劲上冲,满面通红,睡姿活似一位神仙一般,不觉嘴角露出一阵抿笑,又大口地喝起酒来。
他想到程慕雪的一片情深义重,注定要被自己辜负,不由黯然神伤,愁肠万结,对着酒壶,唯求一醉,只有借酒消愁,方能顺畅一些!
不多时,他已酒意正浓,连他这般海量的人,都不禁暗叹这小二盛的酒,真是醇厚幽郁,劲道十足。
他看看月色,大概已至三更时分,沐浴着阴森的晚风,感觉酒劲大作,浑身瘫软无力,困顿不堪。
他努力支撑起身子,添了些许柴火,又将那壶烈酒剩余的部分一饮而尽,不觉已倒在了程慕雪身旁的乱草中,呼呼大睡了过去!
时隔不久,程慕雪突然惊呼一声,身子倏地一阵翻动,恰巧翻在了穿封狂的身上,活脱脱将他压于体下,两人的身体,顿时贴在了一处。
待穿封狂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程慕雪的嘴和脸都和自己紧贴于一处,顿让他有快要窒息的感觉!
程慕雪似已忘记自己因何而惊醒,呼吸顿时急促不已,心跳也明显的加快,嘴皮不觉动了动,已陷入了穿封狂的齿边!
穿封狂酒劲正盛,加之程慕雪吐气如兰,身娇若水,哪经得起她这般挑拨,不由猛地张开嘴,死死咬住程慕雪的香唇,再也分不开来!
旁边烧着干柴烈火,四处静谧无声,只听得那猛烈燃烧的火中,不时传来干柴“嗤嗤”的炸响声,二人趁着酒劲正烈,早已崩开了防线,在干草上来回翻滚起来……!
不觉已月落参横,二人慢慢从亢奋中苏醒过来,趁着那堆烈火的光芒,穿封狂柔情蜜意地望着程慕雪通红的脸颊,似余温未尽,不觉又搂着衣衫不整的她狂吻起来……!
晨光微熹,二人似才酒意尽除,双双忙不停跌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无地自容地坐在那堆凌乱的干草上,旁边的那堆材火,已早燃尽,只剩下一堆白灰,幽静的场面,偶尔只能听到林中起得早的几只鸟儿的叫声!
程慕雪几乎不敢直视穿封狂的眼睛,神色仓皇地道:“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大哥兵败,所以才……!”
穿封狂正惭愧之至,忙伸手堵住她的嘴道:“你什么都别说了,都怪我,怪我烂醉如泥,没有把持住自己!”
程慕雪见双方慢慢打开了尴尬的局面,不由深情地望着穿封狂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燕儿姐姐,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吧!”
说着,双目微红,险些掉下泪来!
穿封狂怎不知她心里的痛和苦?虽心里只有云中燕,但和她毕竟没有肌肤之亲,如今因醺酒过度,对程慕雪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又怎能搁之不管?
他自责地道:“程姑娘,不管怎样,是我对不起你,我绝对不能弃你不顾,我们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无论如何,我也会担起这份男人的责任!”
程慕雪轻轻弹了弹他身上的草尘,低声道:“那燕儿姐姐呢?她怎么办?”
穿封狂仰望星空,黯然伤神地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只能听天由命了,但不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在这乱世之中,怎忍让她一个人独自漂泊在外?”
程慕雪听他这么一说,已知穿封狂已接受了自己,心里暗自高兴不已,不由轻轻依偎在他怀中,喃喃地道:“找到燕儿姐姐后,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我都不会为难于你,只要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你能好好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穿封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程慕雪,享受着那份缠绵缱绻,半晌无语!
阳光的触角,已经开始轻吻着他们的脸庞,程慕雪轻声说道:“昨晚我的梦境一点都不吉利,我担心哥哥了!”
穿封狂抚了抚她的发丝,仰望天空道:“那我们去虞恩茶馆打探打探,看看两军对鏖,战况如何?只有那里楚军不犯,甚是安全,过往客人又多,定能探出虚实!”
程慕雪轻轻点了点头,便随着穿封狂向那片林子外走去!
在林间,只听程慕雪娇声说道:“你能不能慢点,人家一大姑娘家,昨晚被你这翻折腾,哪经得起这般疾行奔走?
穿封狂道:“对不起呀,我也是想快点打听到战况,所以一时心急,缺乏了体贴,要不我背你走吧!”
程慕雪回道:“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娇气,只是稍微慢点就行了……!”
二人来到虞恩茶馆,见里面人迹稀落,进出城的古道上,也毫无人迹。
只见昨日那小二又笑盈盈地迎了上来道:“哟,原来又是英雄大驾,失敬失敬!”
穿封狂拉着程慕雪落座之后,问道:“昨日你给我水壶里灌的什么酒啊?后劲这么烈?”
小二看了看程慕雪面色通红的样子,即知是怎么回事了,忙嘿嘿笑道:“昨日见英雄用水壶盛酒,即知英雄乃海量,所以就给你装了连彭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烈酒,殊不知英雄喝完了没有?”
穿封狂慢慢将水壶解下来递过去道:“给我盛满了!”
小二似是一惊,道:“没想到英雄果真是量如江海,这壶酒,换做一般常人,能三四天将他喝完,已经算是不得了了,没想到……!”
穿封狂突然一扬手,示意叫他住嘴,因为他听到坐落窗边的几个人,正在议论着感兴趣的事!
只听最靠窗的那个汉子轻声低语地道:“没想到汉王如此仁义之师,手握五十六万雄兵,还是被项羽的三万铁骑给赶出了彭城,看来这彭城的庶民,又得过那名不聊生的日子咯!”
另外一个也凑上前叹声说道:“没错啊,昨日只用了半日的时间,汉王便大溃而逃,带着偌大军队,他又能安生何处呢?”
他们一共有三人,那一直沉默的人,也沉声说道:“只听说汉王的军队在慌乱中被赶往睢水以边,后便不得而知了!”
穿封狂和程慕雪对三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只见程慕雪焦急万分地道:“汉军兵败,我大哥不知生死如何?我们得立即赶往睢水一带探个究竟!”
穿封狂也焦心如焚,忙对着小二喊道:“小二哥,我的酒备好了吗?赶紧给我拿上来,我还得赶路!”
小二从一屏风后朗朗地应道:“来咯,我的小英雄!”
说着,已笑眯眯来到了穿封狂的桌前,将水壶双手奉上道:“小英雄,这是你的酒,看你酒量过人,我可给你盛了比昨天更烈的酒,可得把持着点!”
第三十六章
说着,已笑眯眯来到了穿封狂的桌前,将水壶双手奉上道:“小英雄,这是你的酒,看你酒量过人,所以这次给你盛的酒,比昨天那种还要浓烈,可得把持着点!”
说完,不由做了个鬼脸,接过穿封狂手中的一锭银子,便退了下去!
难怪这茶馆生意如此兴旺,单凭这小二的圆滑和处事,都会引来不少回头客!
二人离开茶馆,如飞一般地赶往睢水一带,可睢水地阔水广,这一时半会,又到哪里去找汉王的溃军呢?
二人徒劳一天,根本没有找到汉军的任何马迹蛛丝,程慕雪因担心哥哥张良的生死安危,不由哭倒在穿封狂怀里,泣不成声。
穿封狂觉得甚是纳闷,这楚军再怎么凶狠,也不至于以三万兵力半日之内消灭掉汉军的五十六万雄师吧!
即便汉军逃散睢水一带,也该是大部队逃散,总该留有些许蛛丝马迹才对。
他缓缓神道:“程姑娘,别哭了,或许那几个喝茶的人是把情况搞错了,要不我们再去彭城探探究竟!”
说着,便帮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程慕雪双目微红,喃喃地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回彭城吧!”
两人毫不耽搁,又火速往彭城方向赶去!
这样来回震荡,程慕雪身子骨实是有些难以支撑,但为了早一分钟知道大哥的安危,她已算是不遗余力了!
又走出里程,穿封狂见她柔肤弱体,顿时心疼地道:“还是我背你吧,这一路颠簸,已怪辛苦你的了!”
程慕雪深感宽慰,微笑道:“不要紧,我还能挺得住,你这样陪着我颠沛流离,也挺难为你的!”
穿封狂忙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现在已不分彼此,何谈难不难为情的。”
说着,便一把将程慕雪托上了背,二人便急若流星,向彭城方向疾驰而去!
程慕雪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在穿封狂宽大的背上,好有安全感,不由轻声说道:“以后别再叫我程姑娘了,行吗?”
穿封狂边行边回道:“那以后我就叫你慕雪吧,怎么样?”
程慕雪没有作声,心里乐滋滋的感觉,已经让她不知如何作答,身子不由地贴得更紧了些!
两人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疾驰数里,程慕雪貌似已沉沉睡去,半晌没有作声,想是这两天的反复颠簸,她定已困乏不堪,奔跑间,穿封狂甚是小心,深怕把她给震荡醒了!
穿封狂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只感觉背部渐渐发凉,劲部也粘上一些粘液,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不时传入鼻中!
怆慌之余,又从他劲部滴下几滴血液来,将胸前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他看着胸前的那片血迹,即知事态的严重,想是那半晌无语的慕雪出了什么事?
不由扭头轻轻向着程慕雪一连叫了两声,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错愕之下,不禁双手一松,轻轻将程慕雪从背上放了下来!
程慕雪的身体,有如泥泞一般,倏地瘫倒在地,根本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眼下一幕,尤是晴天霹雳,顿让穿封狂怛然失色,身子不由微微晃了几下,已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数步。
只见在程慕雪的背部,不知何时?活生生被射入三支箭羽,那三支箭羽皆是力透穿心,因被伤及到了要害,才导致她悄无声息地死去,而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
其中一支箭羽已穿过她的心脏,直透胸部,血液从胸前的伤口处缓缓流出,渗湿了她和穿封狂的衣衫,也难怪穿封狂会感到背部一阵阵冰凉。
她的嘴角,鲜血直流,一直顺着穿封狂的劲部而下,顺势留向他的胸部,将他胸部的衣襟,透湿了一大片!
穿封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刚才还在和自己议论风生,转瞬间,就这样阴阳相隔,这纯粹就是祸从天降,难以令人置信!
他强忍哀痛,向四周望了望,只见在远远的一片黄沙中,驾驰着一帮铁骑,因离得太远,又烟尘障目,难以估算出其数量多少。
穿封狂顿时咬牙切齿,慕雪定是遭这帮楚军铁骑在背后偷袭致死的。
楚军!楚军!又是这帮穷凶极恶的楚军,定与你们势不两立!
誓要将他们一个个斩尽杀绝!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许久才缓过神来,可那帮狂妄的铁骑,随着一阵高扬的黄沙飞尘,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简直悲不自胜,一切与楚军有关的那一幕幕,又一件一件撞击着他的大脑,他不禁双膝微软,“扑通”跪倒在了程慕雪的尸体之前!
他喉间已哽不出只字半言,双目润湿,眼角已泪珠滚落,望着浑身血染的程慕雪,不禁一阵仰天长啸。
只见他微举的双手战战巍巍,喉间的狮吼赛似震天雷鸣,顿时四周扬尘飞沙,声啸破天,可他心中的悲恸,任其吼破喉咙,只是有增无减!
穿封狂跪在黄沙之上,不禁仰天长问:“为什么?为什么?……”
的确,感觉这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穿封狂这般年纪轻轻,却面临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深深望着程慕雪那张无法挽回的脸,不禁战巍着手,慢慢除去她身上的箭羽和沙尘!
她身上的血迹皆已凝固,还有一点温软的身子,早被血迹模糊了青秀,只有那张散在发前的脸,被穿封狂清理得尤其干净,虽然铁青,但仍是那般楚楚动人!
不觉已时至黄昏,穿封狂将一水壶烈酒,已饮之殆尽,见他浑浑噩噩,悲痛万分,轻轻将程慕雪的尸体抱入怀中,朝彭城方向举步而去!
他绝不能就这样将程慕雪的尸体埋没在这一片黄沙之中,得找个幽静之地,将她安葬,她已经受了太多的俗事纷扰,须得有个安静的地方,还她一片安宁!
穿封狂时快时慢,心里的哀思,起伏不定,径直来到了那片密林之中!
趁着月色,那晚留下的材火灰烬,依稀存在,和程慕雪温情柔意的一幕,又在他脑间一闪即过……!
他曾听说过,被火烧过的地方,会变得很肥沃,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块土地,以做为程慕雪的清净之地!
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一个庞大的坟堆,已被他修砌完毕,他静坐在坟前,又将水壶之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似酒劲迸发,趁着酒意,便不知不觉地靠在坟头上,昏昏睡去!
这里倒是幽然清净,又有着两人最甜美的回忆,穿封狂将程慕雪安葬于此,实是最好不过的抉择,想程慕雪对他以身相许,一片真心,能让她安葬于这付出温香软玉的一抔之土,也大可让她慰藉九泉之下了!
天已破晓,熟睡中的穿封狂,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惊醒了过来。
他双目微红,缓缓立起身来,望了望这堆新土,心里尤似刀割一般,他强咬了咬牙,决定给程慕雪树碑立牌!
他向四周看了看,见在不远处有一面平整的石头,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见石头深埋,想要取出,势必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他正是满腔怒火,正找不到泄愤之处,瞠了瞠眼,找了个平整之地,站稳了双脚,暗运神力,双手捧住石头便开始用力。
只见他涨得满脸通红,那块大石头已微微见动,穿封狂突地大吼一声,那深埋深山老林的一块千斤巨石,硬是活生生被他拔了起来!
穿封狂真不愧是身具四大战神之力的武狂,方拔起大石,便取出手中宝剑,顿时起剑狂舞,将石头四面削得平平整整,便龙飞凤舞般,在石面上刻出几行字来!
他运力将刻好字的石碑搬于坟前,在坟墓的正前方,用剑戳了一个深坑,便将石碑立于深坑之中!
只见在石碑上朗朗写着“爱妻程慕雪之墓”的七个大字!
他背负着张良托付的遗憾,怀揣着慕雪留下的哀思,加之慕雪对自己的一片赤诚,于情于理,都该对她以爱妻相称,这也可以让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慕雪含笑九泉了!
他又是独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中,他款步走进虞恩茶馆,那小二既往如前,笑盈盈迎了上来道:“小英雄,今日可否带上了水壶,且先给我,小的先给你装满再说!”
穿封狂面如土色,只冷声说道:“先给我搬上十坛最烈的酒来!”
说完,便冷冷地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小二也懂察言观色,见穿封狂心情这般不顺,便没敢多言,依穿封狂的吩咐,一口气搬上了十坛最烈的酒来!
穿封狂没叫菜也没喊茶,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喝了一坛又一坛!
因彭城战乱未复,这几日茶馆的生意也甚是萧条,茶馆内仅几人在那里喝茶论道,见穿封狂这般喝酒,貌似都从未见过,俱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大致已连续喝了四五坛酒,因此酒酒劲过猛,穿封狂似已大醉酩酊,但他仍在不停往嘴里灌酒,
似求死一般,越醉越喝得带劲,不由仰天畅作道:“吾非武狂吾自狂,煮酒仗剑问天涯,天生万物非我处,吾非圣贤亦寻常”!
他话音方落,突从门外走进一位中年男子,径直对着穿封狂走了过来,边鼓掌边叹道:“好一个孤独仗剑走天涯的诠释,把酒问盏,扼腕长叹,莫非‘家国’二字,真乃湖海之士啊!”
穿封狂对来人毫不理会,装着没看见一般,只管往嘴里灌酒!
那人又道:“英雄不相理会,那我腾冲也不便再打搅了,告辞!”
穿封狂一听腾冲二字,立即怔了怔道:“既是常山独龙到此,何不共饮一坛!”
此人乃常山一带有名的独行侠,因善使一套鞭法,名唤独龙鞭,此鞭法早因触者伤,碰者亡而驰名。所以他被江湖中人唤作常山独龙,实名叫腾冲,故常山独龙腾冲!
腾冲哈哈笑道:“英雄如此赏脸,我腾冲便不客气了!”
说着,将手中独鞭往桌上一搁,便坐在了穿封狂的对面,朝着小二喊道:“小二!”
小二乐呵着应声跑了过来,道:“这位英雄有何吩咐?”
腾冲笑道:“这可有点为难小二哥咯,能不能给我们弄几个下酒菜过来!”
边说,已边向小二递过一锭银子!
小二微笑着接过银子,道:“英雄客气了,我们这里虽不做菜食,但恰巧店中几位伙计还没吃饭,刚弄了几个小菜准备出席,若不嫌弃,我便先给两位英雄盛上,叫他们再重做一份,如何?”
腾冲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须臾间,小二已用托盘将几个小菜端了过来。
腾冲开启一坛酒,向穿封狂敬了敬道:“英雄,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坛,我腾冲先干为敬了!”
第三十七章
穿封狂虽已上了酒劲,貌似也毫不示弱,顺势抬起一坛,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腾冲见状,不由大叫“爽快”,哈哈笑道:“如此高朋酒侪,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穿封狂已经浑身乏力,喃喃地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腾英雄乃常山之尊,今日屈身来到这战乱之地,定不是只为找穿封喝杯素酒吧!”
说着,又提起酒坛,深深地喝了一口!
腾冲顿时朗朗笑道:“英雄果是爽快之人,实不相瞒,我和常山王张耳乃旧故,听说他此次联盟汉王一同共五十六万雄师,却在半日之内,被项羽三万铁骑击溃,因爱贤念旧,特赶来看个究竟!”
穿封狂虽已酒醉酩酊,但提起这事,顿又精神大振,疑惑地道:“这项羽真那么神吗?竟以区区三万人,就能击败汉王五十六万大军?且还这般雷厉风行?简直不可思议!”
腾冲面色肃然地道:“我也一路打听至此,听说汉王联盟的各部,共五十六万大军之中,真正被项羽军队所杀的很少,大都是胆寒项的威名,在作战时乱成一团,不攻自破,有的被相互踩踏而死,有的被逼入水中淹死,有的趁战乱变成了逃兵,甚有者在未开战之前,便早已逃之夭夭了!”
穿封狂听罢,不由叹声说道:“项军虽鸷狠狼戾,可也不失为一支虎狼之师,看来,我真还小看了这个项羽!”
见他眼冒凶光,言辞铿锵,腾冲已略知一二,忙道:“英雄如此年纪轻轻,竟已暗藏雄心壮志,实令腾某深感佩服!”
穿封狂双目一瞪,狠狠说道:“我与楚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腾冲见他磨牙凿齿的样子,不由寻思片刻,微笑道:“如若我没猜错的话,足下定是江湖中盛传的武狂吧?”
穿封狂诧异地道:“什么武狂啊?只不过是师傅随口一说罢了!”
腾冲哈哈笑道:“年方弱冠,嫉恶如仇,三尺龙泉,痛恨楚军。没错,江湖中业已传得沸沸扬扬的武狂,定是足下无疑,当日隔着人体,一掌毙单陌一事,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中原武林,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呀!”
穿封狂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没想到墨文达师傅这么信口一说,自己还真就名满天下了,真是人言可畏呀!
他缓了缓神,索性就当一回英雄吧,不由笑道:“那是江湖谬传,腾英雄何以当真?”
腾冲哈哈笑道:“不愧是武狂,如此虚怀若谷,实令腾某无地自容,还听说武狂神力无比,不知今日,可否露上一手?让腾某开开眼界!”
茶馆内另外几个喝茶的人,也早被他们俩吸引了过来,尤其是穿封狂的酒力,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量如江海,不可思议,加之穿封狂的江湖事迹,他们也曾有所耳闻,故都聚了过来。
其中一位六十岁开外的老头启齿说道:“这位小英雄就不必谦虚了,我等都是井底之蛙,能识得英雄大体,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不妨露上一手,让我等辽东豕开开眼界,如何?”
其余几位,也异口同声地应了起来,都想看看穿封狂到底有多大神力?
穿封狂不由哈哈笑道:“穿封何德何能,能得各位如此抬爱!”
他向四周望了一望,续道:“不过此处,没有能展示我力气的物件!”
其中有个人大声说道:“场外有块巨石,足达三四千斤重,英雄若能将其撼动,我等自是五体投地!”
穿封狂冷冷笑道:“穿封不才,恐要令大家失望了,其实,我哪有什么神力,那些都是谬种流传罢了,与其这样耗费精力,倒不如大家一起入席,喝个痛快怎样?”
腾冲笑道:“武狂何以如此谦逊,既然大家都拭目以待,何不露上一手,也让大伙长长见识!”
穿封狂提着酒坛喝了一口,拱了拱手道:“既然大伙如此看得起我穿封,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只见在门外不远处,有一块巨石,石头轮廓方正,看去足有三四千斤的分量!
穿封狂跨步走了过去,找了个结实的地方站稳脚跟,趁着酒劲,双手一阵舞动,运足了真力,只在瞬间,硬是活脱脱将那块巨石托离地面半人有余。
众人俱都哑然失色,见他双手并未触碰到那块石头,只凭借一身真力,竟能有如此作为,怎不让人为之咋舌?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突闻穿封狂怒吼一声,双掌一错,照准巨石的正中便开出一掌,但闻“嘭”的一声巨响,那块斗大的石头,顿被他的一掌击成了数块,顿时沙石飞扬,四处跌落。
不幸的是,他这一掌用力过猛,有几块石头直飞虞恩茶馆方位而来,“嘭”地一声脆响,便把茶馆的一跟顶梁柱给拦腰折断,只听“嚓嚓嚓”一片房木脱臼的声音,那茶馆已朝一边缓缓倒了过去,好在店里所有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不然,怕不当场闹出几条人命来!
那平时满脸笑容的小二见状,顿时大哭大闹地道:“我们敬你是条英雄,没想到你竟下这般黑手,我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茶馆,就这样瞬间被你弄没了,我日后,该拿什么养家糊口呀?”
穿封狂自是惭怍难当,自己也没想到趁着酒劲,力量比平时还要势不可挡,为今酿成如此大祸,这该如何收场?又如何对得起那位语重心长的小二哥呢?
被这么一弄,他的酒意几乎已醒了一大半,忙上前安慰道:“小二哥,别急,我一定设法给你把茶馆重新修办起来!”
此时,在场其他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认为这完全是个意外,穿封狂虽脱不了干系,但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说起来,是他们硬要穿封狂展现神力,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他们自当也难辞其咎!
那老头说道:“穿封英雄的盖世神力,今日也让我等开了眼界,这小二哥开个茶馆也不容易,今日之事,也是为我等所引起,所以我们也愿为修复茶馆略尽绵薄之力,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
众人俱都同意他的说法,纷纷点头示意!
就在此时。
远处突地传来一阵吼声:“此乃霸王亲赐的茶馆,哪那么容易草草了事?”
众人一望是楚军,便都纷纷而逃,瞬间就只剩下穿封狂、腾冲及店小二三人在此!
穿封狂识得来人,正是那日在龙盘山被詹天扬、杨不凡二位哥哥击退的龙且,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铁骑,直朝这边策马而来!
龙且来到跟前,似也没认出穿封狂,只在那里神色傲昂地高声嚷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霸王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毁了这虞恩茶馆?”
那小二扑以似的哭喊着冲上前去,跪倒在龙且跟前,指了指穿封狂道:“龙将军,你得给我做主啊,就是此人毁了我的茶馆,这分明就是跟霸王过意不去呀!”
龙且扬缰勒马,顿时走到穿封狂跟前,狠声说道:“是你毁了这虞恩茶馆?”
早已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的穿封狂,哪见得楚军,早已不觉技痒,蓄势待发,见龙且走至跟前,更是杀心愤起,只一翻目,凶光毕露地望着龙且,跃跃欲试,一语未发!
龙且岂能被他冷冷的目光慑服?更是变本加厉地挑衅道:“哟呵,看来你还挺不服气的?今儿就让你龙且爷爷送你上西天!”
穿封狂哪有机会等龙且先出手,双掌一挥,正欲向龙且一干人马大势发出一掌力,突听一人高喝道:“且慢!”
如若不是听到这个喊声,穿封狂那决恨之势,怕不把龙且一干像击那块石头一样,一掌摧毁殆尽?
穿封狂敛了敛势,忙向发声之人望去,只见远远驰来一匹战马,马上驼着的正是那日在荒漠中救过自己一命的英布!
英布驰道跟前,向着穿封狂拱手道:“小英雄,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忙回礼道:“未知英布将军在此,穿封失礼了!”
英布面带微笑,对着龙且道:“龙且将军,可否给英布一个面子,别跟这小兄弟一般见识。这茶馆就包在我英布身上了,明日我定带着人马,上山伐木,还茶馆一个新貌如何?”
龙且瞠了瞠眼,嘴角微扬,冷哼两声道:“既英布将军开口,我龙且自是无话可说!”
穿封狂见此,便没好对龙且等人下手,拱手对着英布道:“那就谢过将军了,穿封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失陪,告辞!”
说着,便给常山独龙腾冲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疾驰而去!
两人去得远了,英布便对着龙且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龙且不屑地道:“一无名小卒,何劳英布将军亲自出保!”
英布不苟言笑地道:“此人非你我能敌,刚才若非我来得及时,你等早被他赶尽杀绝!”
龙且看着英布,冷冷说道:“英布将军何出此言?”
英布向四处指了指那片散落的石头,道:“你且看那块巨石,足有三四千斤重,当年连霸王力拔山兮之势都无法将它撼动,如今却被这小子一掌击成齑粉,单凭你血肉之躯,能受他几斤重力?”
叹了一声,又道:“那日在荒漠之中,我的铁骑尽皆死在了他的铁掌之下,所幸他没有对我痛下杀手,阴差阳错,后来我又救过他一命,所以今日他算是念那一救之恩,给足了我面子,你们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如若不然,连我恐怕也尸骨无存了!”
英布铁骑受损之事,龙且当然有所耳闻,不料竟是这位年纪轻轻之人所为,简直不敢令人置信。
他思索一阵,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惊讶地道:“莫非是他?年方弱冠,嫉恶如仇,三尺龙泉,痛恨楚军。这个人最近在江湖中极负盛名,听说他不但武功盖世,神力还出神入化,看来这江湖中人所传非虚呀!”
英布道:“没错,他叫穿封狂,被人称作武狂,在天下第一庙中,季步将军也在他手中吃了大亏,所带铁骑无一生还,且还以隔山打牛之势,将大名鼎鼎的单陌一掌击毙!”
两人再无话说,骑着战马,带着铁骑,朝彭城方向疾驰而去!
那次在天下第一庙中,羽化等众落败之后,带着四魔一起回了楚营,将单陌安葬入土后,便纷纷参与了项羽收回失地彭城的战役。
项羽念莫尊等三人攻城有功,战绩显赫,而羽化又因失去了师傅而耿耿伤怀,所以就把莫尊、向从恶和念无常三人留在了楚营,作为羽化公主的贴身护卫,顺便传授她的武功!
羽化天资聪明,在三人的倾力相授下,自已变得武功盖世!
第三十八章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骄横跋扈的羽化公主,独自骑着一匹战马穿梭在彭城之中。
闲余之时,她最大爱好,就是骑马。因战马生性桀骜,一路纵横,顿时闹得大街之上,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城中刚受战乱的摧残,四处破瓦颓垣,糜烂不堪,街上坐户皆是四门紧闭,足不出户,在街上虽偶尔能见得几个人影,但那也是屈指可数。
羽化公主骑着战马,因看着街上人迹稀落,更是肆无忌惮,横冲直撞地飙着烈马。
突然。
在城中偏北的一户人家,突地响起一阵“吱呀”的开门声,从门口处,倏地蹦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羽化战马正欲驰过其门口,已势不可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势不可挡的战马,即将从小孩身上一踏而过。
羽化见状,虽是大吃一惊,忙扬缰勒马,可也无力回天。
战马也似受到了惊吓,前脚倏地抬起丈高,一踏之下,势必将那小孩血溅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倏地从旁边窜出一条白影,白影有所石火电光,一脚将那战马踹飞出去,“嘭”地倒在丈外地上,狂嘶两声,似已气绝身亡!
马背上的羽化公主,任你再是身轻如燕,也无奈地顺着战马飞出的惯性,朝一边直飞出去。
前面就是一堵高墙,她如离弦之箭般的身子,势必瞬间,就会撞在墙上,脑浆迸裂而亡!
那条白影身法何等的迅捷,踢翻壮马之后,又身形掠动,倏地将羽化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真是只差毫厘之隔,羽化便要头破血流。
羽化顿时柔化在了穿封狂的怀里,两人四目相瞪,因她性烈如刚,倏地一翻身子,已从白影手中一挣而出,并趁势向白影脸上刮出一掌,口里大骂道:“下流!”
她身子翻出丈外,像条鱼似的,从那白影怀里一溜而出,向着白影翻了翻白眼,狠狠地道:“怎么又是你?你这么阴魂不散,到底意欲何为?”
那白影还深觉无辜地伸手捂住被她刮伤的脸,见其如此恶语相向,却是一点也动不起怒来,只是直盯盯望着她那凶神恶煞、而又觉着有几分亲切的脸!
此时,突从旁边跑过来一人,对着白影道:“穿封兄弟,你没事吧?”
原来这两人,正是穿封狂和常山独龙腾冲,穿封狂因衣衫被程慕雪的血体弄得浑身是血,便进城买了身衣服更换,二人刚换完衣服,来到这条街上,便遇到了这事!
羽化狠狠指着腾冲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腾冲顿时乐了,洋洋得意地道:“怎么?听到‘穿封’二字,被吓破胆了吧,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武狂,穿封狂是也!”
穿封狂看了看羽化,镇静地道:“此事与滕英雄无关,有什么怨气,你只需冲我来就是了!”
此时,羽化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是喜是悲?是哀是怨?也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繁复的神态,根本无法摸清。
只见她双目微红,手中宝剑倏地跌落在地,似已忘乎恩怨,神情呆滞地望着穿封狂走了过来!
穿封狂顿时一惊,见她表情,即知她对自己已并无恶意,所以根本没有起任何想戒备的心思。
唯腾冲一马当先,跨步上前,横挡在穿封狂前面,做出一副欲斗的架势,对着羽化吼道:“你想干嘛?有我常山独龙在此,你休想动穿封一根寒毛!”
穿封狂轻轻举手,一把将他推开一旁,缓缓说道:“你别管这事,这是我和这位羽化公主的私人恩怨!”
此时,羽化已走到了穿封狂的身边,不知为何?一下子哭倒在穿封狂的怀中,泣不成声地道:“哥哥,我是逸儿,我是逸儿呀!”
穿封狂顿时喜从天降一般,两行泪水再也遏制不住,从眼中崩泻而出,诧异万分地道:“你真的是逸儿吗?你真的是吗?你找得哥哥好苦啊,快,让哥哥好好看看!”
说着,轻轻将羽化推开,扶着她的双肩,眼睛不停地在她脸上望来望去,激动地道:“难怪每次见到你,都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哪怕是生死相敌,我也毫无伤你之意,原来,你真是我的妹妹穿封逸!
穿封逸早已泪湿了双眼,焦急地道:“哥哥那日受我一剑,不知伤势如何?”
穿封狂忙拭干自己的眼泪,又给穿封逸一边擦拭泪水一边道:“哥哥命硬,那点小伤死不了!”
腾冲简直被弄得满头雾水,忙凑合上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简直被你们弄糊涂了,一会儿大动干戈,一会儿又亲密无间的!”
穿封狂哈哈笑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穿封逸!”
微顿又道:“那时妹妹才八岁,当年在战乱中,她与我和爹娘走散了,那时正处于东周的统治,历经万难,才保住了一家四口的性命,后来妹妹走散,我总感觉妹妹尚还存活于世,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让我们在这里相认!”
穿封逸心急地问道:“哥哥,爹娘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他们怎么样?逸儿好想他们,想想也有十年未见了!”
穿封狂喉间哽了一哽,道:“妹妹,爹娘已经去世了!”
他没有说出他们的爹娘是死在了楚军手里,因为他知道妹妹和项羽之间的关系,将爹娘的噩耗告诉她,已经算是晴天霹雳了,若再说出是死在眼下他最亲密的人项羽手里,这岂不是火上浇油,此事只能容后再找机会慢慢告诉她也不迟!
穿封逸顿时泪如泉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爬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穿封狂忙走上去安慰道:“妹妹不必难过了,爹娘在天有灵,若能看到我们兄妹重逢,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穿封逸许久才缓缓立起身来,双目已哭得红肿不堪,她又抽噎着道:“赛师傅他们还好吗?一晃那么多年没见了,逸儿真的好想他们!”
穿封狂叹声说道:“赛师傅他们也因战乱而离散,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也是背井离乡,下落不明!”
穿封逸黯然伤神地道:“记得那时候我还小,五位叔叔常一起来家里做客,几位叔叔说你天之聪慧,硬要争着收你做徒弟,没想到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穿封狂叹道:“妹妹不必伤怀,所谓往事不堪回首,我已经面临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这次如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你了!”
话音方落,突闻围墙那边,传来一阵喧哗,穿封逸顿时一惊,道:“哥哥,因大战方休,楚军正在四处搜索逃窜的汉军,定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们,不然,你们会被当做流寇抓起来的!”
穿封狂忙道:“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能就这样说走就走!”
话音未落,突闻后方传来一阵吼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穿封狂忙循声望去,只见三个人影,已朝自己铺天盖地地攻了过来!
穿封狂借着回防的余光,清晰的认得这三个人的模样,正是莫尊、念无常和向从恶三人!
穿封狂略一挥掌,虚设两招,顿时卖了个破绽,飘出丈外,道:“今儿爷高兴,不想杀人,识趣的赶紧走开!”
此时穿封逸忙跑到莫尊三人面前阻道:“三位师傅,别再打了,他……!”
她想告诉三位师傅,穿封狂是她亲哥哥,可转念一想,哥哥杀了师傅单陌,说不好自己已会和师傅几个反目成仇,故又把话咽了回去!
穿封狂何等精明的人,早看出了端倪,为了不让妹妹为难,索性扯了扯腾冲的衣服,几个纵身,两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莫尊等人向前追出几步,向从恶愤愤地道:“没想到又让他给跑了,下次定要取下他的狗头,替单二哥报仇!”
莫尊来到穿封逸面前,恭敬地道:“公主受惊了,没事吧?”
穿封逸微微笑道:“我乃四大魔尊之徒,早已不是以前武功平平的羽化了,所以,三位师傅不必担心,羽化自能应付!”
言语间,自有说不出的欣喜,没想到自己还有亲人在世,怎不叫她喜出望外?
此时,一队人马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带头的将军老远就喊道:“公主,你没事吧?”
穿封逸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可也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忙回道:“虞子期将军,羽化没事!”
这虞子期乃是项羽手下的五将之一,乃项羽爱妻虞姬的哥哥,是项羽的心腹之一!
虞子期带着一支部队瞬间来到了眼前,见大家都相安无事,于是便一起回了楚营!
穿封狂和腾冲二人离开穿封逸后,一口气直向城外奔出,刚出城南门,便远远看着一支部队,从城里疾驰而来。
为不被这支楚军发觉,二人立即找了掩护,只见这支军队中间,夹着两辆囚车,直朝城中驶去!
因被押的两人皆是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所以一时之间难以辨认出囚车里所押的是何人?
腾冲对着穿封狂轻声说道:“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别看了,走吧!”
穿封狂似已看出什么破绽,对着腾冲轻轻一挥手,阻道:“且慢!”
此时,城门大开,一股劲风从城内刮出,被押二人的头发,顿时随风扬起。
此时,两辆囚车已入城门之内,待城门即将关闭时,后面囚车里被押之人,突然回头望了一望,趁着微风高扬,随之发丝清扬下的那张面孔,顿让穿封狂大惊失色。
穿封狂定睛一看,可傻了,那不是二哥杨不凡吗?
穿封狂立时一震,起身就欲冲将出去。
好在腾冲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扯住道:“不要命了,你看看城头上!”
此时,城头上有一位将军正在高声喊道:“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城内已发现了汉军的细作,现在进出城的人,必须得严加盘查,违令者斩!”
城头上方,已架满了弓箭手,二人俱都面色土然,暗叹惊险,幸亏出城得早,不然想安全离开城内,定得大费周章!
穿封狂和腾冲先离开了城角,来到周边的一个小店,随便点了些能填饱肚子的饭菜,便开始吃了起来!
因心系杨不凡哥哥,所以二人都没有喝酒,饭后必得设法对他们进行施救,虽不知另外一个被押的人是谁?但应该和二哥杨不凡有直接关系!
在他心里,急切的希望,另外一人不是大哥詹天扬!
二人早就饥不择食,饥肠辘辘,一句话也顾不上说,一味只想先填饱肚子!
正吃得起劲,突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军爷,那人身高八尺,腰佩军刀,面相倒是长得还算周正,就是走路时感觉有些鸭拐。
第三十九章
因他身高腿长,几步便来到了店内,在小店正中挑了个位置坐下,拉开嗓门便大声喊道:“小二,赶紧好酒好菜伺候!”
那高傲的神情,简直令人作呕。
小二见其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忙不停跌地搬来了好酒好菜,给其上了满满一桌!
那军爷一阵嘿嘿冷笑,道:“今儿得好好饱餐一顿了!”
说着,便大口大口的饭菜往嘴里送。
此人进食声音极大,满间店里几乎都是他吃东西的声响,并且特别龌龊,嘴角、脸上都沾满了饭菜!
穿封狂皱了皱眉,差点没有把胃给吐出来!
此人像是已饿极,一桌子饭菜很快被他消化殆尽,一坛酒也被他咕噜噜喝了个干净,可他酒力貌似不行,一坛下去,已晕头转向,连站起身来都有点困难!
穿封狂灵机一动,倏地展开身形,一把将那醉汉提起,便直朝店外奔去。
腾冲不明他的用意,已紧跟其后,来到一片密林深处!
此时天已黄昏,穿封狂将那醉军汉靠在一棵大树上,二话没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醉汉简直是丈二和尚,一点头脑都没有摸着,就遭一顿暴打,顿时跪倒在地,嗷嗷求饶起来!
穿封狂一把又将他提起,问道:“酒意清醒点了么?”
醉汉不知他这一问到底用意何在?两面耷拉的脸,顿像拨浪鼓一般,摇摆个不停,向穿封狂示意酒还没醒!
穿封狂冷冷笑道:“没醒就好!”
顿时又对着醉汉的腹部一阵拳来脚往,只见醉汉立时呛咳数声,嘴中便喷出一堆东西来,方才吃的所有,又尽皆吐了出来,发出一股恶臭,让穿封狂和腾冲都不禁捂住口鼻,那份龌龊和难堪,实是不忍一看!
腾冲立即上前说道:“你跟他欧什么气,自从彭城回来,你就一直愁眉不展,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你这般对他施以暴打,就算打死他,也是枉添一座亡灵!”
穿封狂愤愤地道:“那囚车中的有一人是我二哥杨不凡,我必须得设法将他救出来!”
腾冲这才如梦初醒,立时诧异地道:“你是说漠北杨不凡?”
穿封狂道:“没错,当日我与杨二哥杨不凡及辽东大侠詹天扬在龙盘山义结金兰,誓死同甘共苦,如今二哥被楚军抓获,我岂能坐视不管?”
腾冲立时敬服地道:“没想到穿封兄弟如此年纪轻轻,竟已广结天下群雄,识得这等豪杰,令腾某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相形失色呀!”
微顿又道:“既如此,腾冲定当鼎力相助,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穿封狂微微叹道:“腾兄大义,穿封心领了,此行凶多吉少,我不想连累了腾兄!”
腾冲道:“穿封兄弟莫不是小看了我腾某!”
穿封狂忙道:“腾兄哪里的话,只是这楚军凶残,我是怕……!”
腾冲突地一扬手,义然阻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意已决,穿封兄弟有什么计划,不妨直说吧!”
穿封狂见他言辞铿锵,信誓旦旦,便没再多说,走到那醉汉跟前,厉声问道:“现在清醒点了吗?”
那人吃了次亏,还算长了点记性,顿时将头点得向小鸡啄米似的,口里嘟囔道:“好了,好了,完全清醒了!”
穿封狂又是一阵冷笑,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的一只脚,道:“满嘴酒气,还说清醒了!”
说罢,倏地用力,将其庞大的身形首尾倒置,另一只手只在醉汉的身上一阵推拿,立见醉汉嘴里、鼻里皆“哗哗”呛出一些粘液,眼泪双流,呛咳不止,想求饶都没法咽出一个字来!
穿封狂见他肚子里的东西几乎已经全部倒空,便再提起醉汉偌大的身子抖了一抖,“扑通”扔在一边,弹了弹身上的垃圾道:“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人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是对的,呛咳片刻之后,畏惧地道:“小的实在不敢乱言,英雄有何吩咐?只管开口便是,小的一定遵照执行!”
见他颤抖的身子,差点没尿裤裆,穿封狂冷色道:“别怕,只要你将我们安全带入楚营大牢,找到我的杨二哥,我便保你无恙,如若敢耍什么花样,我定当场一掌劈死你!”
说着,便向旁边的一颗古树拍出一掌,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那棵碗粗的大树,立即被其掌力折成两段,倏地倒在军汉面前!
军汉真是不寒而栗,似已害怕至极,忙道:“大英雄放心,我就是一个狱卒,营里的人都叫我鸭拐,我知道今天新抓的两位犯人,一个叫詹天扬,一个叫杨不凡,正是方才你俩讨论到的两位英雄,我知道他们被关押在何处,我定将你们安全带入,并配合你们将二位英雄救出!”
穿封狂立时怔了怔,没想到二位哥哥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楚军的魔掌,也不知自己和他们分离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遭遇?
他缓了缓神道:“方才设法让你清醒,就是不想让你醉醺醺的弄出什么破绽,如今楚军对进出城的每一个人都严加盘查,你满身酒气,满嘴酒味,已致失职,理应当斩,又如何能顾得我们周全?”
鸭拐顿时唯命是从地道:“英雄教训的是,英雄教训的是!”
说罢,便趁黑带着二人来到了城墙下!
三人一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鸭拐向城门指了指道:“从这里进城离大牢最近!”
穿封狂和腾冲看了看城头,这里森严壁垒,想要杳无声息地进入城内,恐怕是痴人说梦。如若硬闯,势必打草惊蛇,事情更会徒劳无获!
穿封狂道:“如何能安全进城?”
鸭拐道:“城里现在戒备森严,但也并非无懈可击,他们为保士兵们士气充沛,城头上俱是两个时辰换一次岗,我们可趁换岗的时间伺机进城!”
穿封狂叹道:“可城门紧闭,如何能混入?”
鸭拐道:“一会你们两趁换岗的瞬间,迅速溜到城门下,我再找机会让他们打开城门,即可混入!”
穿封狂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和腾冲互望一眼,俱都沉默不语,一起等待士兵换岗的时机。
不多时,果然有一群士兵来到了城头,趁上面正在交接之时,鸭拐忙道:“可以行动了!”
二人趁势,迅速摸到城门底下,看不到上面,上面也无法看到这个死角!
此时,鸭拐光明正大的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来到城门前大声喊道:“辛武哥,我是鸭拐,快开一下城门!”
只听城头上一位军士难为地自语道:“又是你个死鸭拐,军中有令,每逢紧急要务,皆不能私自外出,还竟敢每天往外跑,真是不知死活!”
只听他一阵嘟囔后,随即扯开喉咙,向着鸭拐高声喊道:“死鸭拐,怎么又是你呀?一天就你事多,尽早岔子,为今霸王急令严守城门,你可别总让哥们难为呀,这可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了啊!”
鸭拐拉开嗓门喊道:“就知道辛武哥最好了,一定不会再有下次咯!”
通过这次教训,估计这鸭拐可能也不敢独自一个人再跑出去了!
只听辛武在城头上喊道:“开城门,让鸭拐进城!”
这时,城门处已然响起一阵“嘎嘎”的启门声,瞬间,两扇大门已开出一条缝来!
穿封狂和腾冲见机,从门缝里倏地溜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个开门的士兵打昏在地,以城角视线窄的优势,迅速将两个士兵的衣服换上,随同鸭拐一起混进了城去!
穿封狂紧跟在鸭拐身旁,鸭拐根本没有反水的机会,只能带着二人径直朝营中大牢而去。
二人边走边熟记周边的环境,以便施救成功后好脱身!
他们来到大牢门口,见到一道石门,此门是从上面往下关的,此时正从下往上缓缓升起,只见在门的上方墙上,有一个大型转盘,是专门控制这石门升降所用的。
鸭拐边带着二人往里走,边轻声说道:“这道石门乃最坚硬的石头铸成,足有上千斤重,任你有万钧之力,也无法将它摧毁,需要七八个士兵一起用力拉动上方转盘,方能使其升起打开,所以,一会出来时可能会遇到些麻烦,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见机行事!”
穿封狂和腾冲踏过石门,见里面很宽,大可容上万人,可走过这宽阔的地方,便又一直是狭窄的小巷道,小巷道四处分岔,四面皆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穿封狂二人明知这是龙潭虎穴,可还是得硬着头皮往里走,他绝对不能扔下两位哥哥而不管,哪怕死在一起,也在所不惜,只是无辜了这位陪同的常山独龙腾冲!
经过几弯几拐,二人差点没被绕晕过去,里面牢营很宽,幸亏穿封狂过目不忘,如若不然,想原路返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大概转了半炷香的时间,鸭拐朝前方不远的一个角落指了指道:“那两位英雄,就是被关押在那间牢房里的!”
说完,已带着二人来到了那间牢房门口!
隔着一棵棵粗壮的的牢柱,穿封狂看得真切,劳里关的果然是詹天扬和杨不凡两位哥哥,顿时欣喜若狂,正欲出声相认,可被鸭拐轻轻一扯,低声道:“不要命了,面对满牢营的士兵,若是打草惊蛇,怕是牢门还没打开,势必我都得陪你们变成弓箭手手里的马蜂窝咯!”
只见鸭拐向旁边的一个守卫的士兵招了招手道:“苟三兄弟,过来一下!”
那被他喊着苟三的人腰间挂满了钥匙,连走过来都能听到钥匙碰撞发出的“铮铮”之声,他跑上前来,对着鸭拐问道:“鸭拐兄,有事吗?”
鸭拐道:“刚接到命令,牢营得加派人手,所以我特带了两个士卒来跟你换班,你把钥匙交给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平时牢营里已有换班交接之事,可时间可不是这个时节。
苟三诧异地道:“我刚接班不久,怎么又要换我休息?”
鸭拐有些不耐烦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营里临时决定的,你爱休不休,若不休,我可走了啊!”
苟三走到穿封狂和腾冲二人跟前,打量一番,疑惑地道:“我在牢营呆了这么久,貌似从未见过此二人啊?莫非是……?”
穿封狂再也迫不及待了,哪听他这么多废话,朝他背部轻轻一敲,苟三便立即昏倒在地!
穿封狂随后在苟三腰间取下牢营钥匙,递向鸭拐道:“赶紧把门打开!”
鸭拐以熟练的手法,迅速找到了那间牢房的钥匙,“吱呀”一声,将门开启!
三人一起跳进牢房,詹天扬面不改色地对着三人吼道:“想要取我兄弟二人性命,也不急于此一时吧!”
第四十章
因穿封狂穿着楚军的衣服,所以詹天扬和杨不凡俱都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三人当中,其中有一位就是他们的三弟穿封狂!
穿封狂忙上前一把抓住詹天扬和杨不凡的手,低声喊道:“大哥,二哥,我是三弟,我来救你们了!”
此时鸭拐突然喊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不及三人寒暄,互使眼神后,便随着鸭拐一起向原路疾驰而去!
因大牢里阴暗潮湿,光线自是比外面要微弱得多!
刚拐过几间牢房,突听“嗖”的一声脆响,鸭拐已应声倒在了地上!
穿封狂等顿觉不妙,但闻巷子那边,传来一阵“嗖嗖”的箭羽之声,穿封狂丝毫没有犹豫,立时向着大伙大声喝道:“当心!”
只见他身形掠动,倏地将倒在地上的鸭拐的尸体一把抓握在手,挡在了众人面前!
好在鸭拐身子庞大,挡在众人前面,硬是滴水不漏,活将那十来只箭羽全挡了下来,顿时被射得像刺猬一般。
随后又见一拨箭羽从昏暗的巷道里射了过来,并听得一个声音喊道:“死守巷道,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随后巷道口一阵哗然,一队人马已将巷道口堵死,那帮军汉,个个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在巷道口嗔怒以待!
穿封狂仍是把鸭拐庞大的身体当着挡箭牌,一拨箭羽又直射在了鸭拐的身上。
可是腾冲却感觉到腿部一阵冰凉,黯然道:“穿封英雄,我貌似中箭了!”
穿封狂顿时一惊,忙将鸭拐庞大的身躯“扑通”放倒在地,一把扶住腾冲道:“伤哪儿了?”
趁着昏暗的余光,腾冲立即向腿部指了指,像是疼痛难忍,没有说出话来,神情疾苦,面色苍白不已。
穿封狂立时望了望腾冲的腿部,血流不止,一支箭羽已几乎没入其大腿一半,差点没有被射得对穿对过!
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巷道口突地传来一阵吼声:“你们若再不出来束手就擒,我就让你们全死在乱箭之下!”
穿封狂暗忖道:“如若这样耗下去,滕大哥的伤势恶化不说,若外面真是再发箭羽,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神功难以施展,恐怕谁都难逃一劫!”
于是还是以鸭拐的尸体做掩护,一把将其拽起老高,大喝一声,把鸭拐庞大的身躯奋力向巷道口掷了过去!
鸭拐偌大的躯体,顿时尤似弹丸一般,倏地向巷道口奔射而至,巷口外的士兵,顿被他砸倒一片,巷口处,顿时人仰马翻,惨叫不跌!
穿封狂趁着巷口大乱,立即顺势朝一片混乱的士兵中起剑而至,“唰唰”数声,巷口士兵已倒下一片!
詹天扬和杨不凡见状,立即搀扶着瘸拐的腾冲紧随而至。
腾冲虽伤,但他手中的独鞭仍是毫不逊色,强忍疼痛,冲杀出来,一路士兵顿时死伤不计。
詹天扬和杨不凡两位大侠自是没话说,虽都扶着腾冲,但也势不可挡,各自拧下一把士兵的钢刀,一路朝外冲杀着。
牢营中,楚军越来越多,虽然巷口很窄,但穿封狂等一路冲杀出去,仍是势如破竹,从一群群死伤的楚军躯体上踩踏而出!
穿封狂杀在敌营最前面,一直雷厉风行,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个稍宽一点的巷子里,他见楚军如狂流一般越发的来势汹汹,不由狂吼一声,立将手中长剑还鞘,双掌一错,向巷子内奋力发出一掌!
这一掌声势甚是浩大,立将巷内上百士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刮出巷子之外,惨叫迭起,那些士兵皆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顿时血流成河!
四人趁势跑出巷子,一直向前疾行,不觉已远远望到了那道千斤石门!
只见在石门处,正在涌进大量的楚军!
石门前可容上万人的地方,瞬间已布满了黑压压的人马,全是楚军军营里的精兵强将!
穿封狂向身后的詹天扬等三人低声道:“大哥、二哥,腾兄身负重伤,你们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腾冲虽然流血不止,疼痛不堪,但仍是强咬牙道:“穿封兄弟,腾某伤势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挂怀,你只管安心杀敌,救出大家才是!”
詹天扬跨步来到他跟前道:“三弟,大恩不言谢,我们一起携手对敌,腾兄有你二哥照顾绰绰有余,大哥怎忍看你一人应对大军!”
穿封狂坚毅地望了詹天扬一眼,没有作答!又望了望杨不凡和腾冲,道:“二哥,腾兄,你们定要多加小心,务必要紧跟着我跟詹大哥的身后!”
此时,楚军大军已似布阵一般,济济一堂,俱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领头的跨步上前,对着穿封狂等吼道:“尔等如此冥顽不灵,竟敢劫楚营大牢,今日我虞子期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毕,手中单刀一扬,已令所有将士一拥而上!
穿封狂立即挥开三尺龙泉,有若游龙一般扬空而起,直朝营中最强势的地方杀至!
詹天扬手中的钢刀,已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绞杀至楚军的正中,顿时楚军死伤一片!
杨不凡和腾冲二人也随着挥开手中的兵刃,顿时没入敌群之中,杀得酣畅淋漓!
穿封狂等个个都是中原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楚军虽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面对这几位江湖豪客,仍是束手无策。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牢前早已嗷嗷惨叫,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穿封狂等的势不可挡,顿让虞子期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眼见一干就要杀出石门,不由大喝一声:“关石门,一个也不许逃走!”
只见石门外的八名大汉,立即放动转盘,顿时“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千斤石门,已开始缓缓而降!
穿封狂等见状,俱是大惊失色,石门若是关上,尤是一堵坚不可摧的石墙,若要出去,势比登天还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石门关上!
此时,剩余的楚军更是凶猛无比,越杀越强悍,任凭是一片一片倒下,还是踊跃上前,不惧生死,穿封狂不仅暗赞这些楚军的视死如归,也难怪汉营大军会被他们轻易击败!
他见这帮楚军誓死围剿自己,一拨又一拨的涌上,根本无法脱身,一看那石门马上就关上了,只有躬身才能挤出的门缝,若再缓些,便会全部被困死在这里!
詹天扬和杨不凡也是心急火燎,可也是苦于楚军大势攻击,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门往下直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听腾冲怒吼一声,倏地甩开杨不凡的手,拖着受伤的腿愤然跃起,直落石门之下,将手中独鞭一扔,便奋起双手,苦苦将石门托于双掌之上!
他这一举动,真是出人意表,穿封狂不禁狂吼一声:“腾兄!”
楚军扬刀弄枪,仍是毫不松懈地攻击过来!
腾冲立举千斤石门,加之腿上的伤早已痛不欲生,在外面控制石门转盘的八位士兵,早已扔掉手中转盘的拉绳,活脱脱千斤之坠完全压在他的身上,不由不支地单膝下跪,口中鲜血直流,沉沉地喊道:“穿封兄弟,你们快走啊!”
穿封狂见此,心里真是痛如刀割,立时大呼一声:“大哥、二哥快走!”
他将手中长剑顿时射向在外面正欲攻击腾冲的壮汉,双掌力发千钧之力,击退周边的一拨士兵,身子倏地滚出了石门。
此时,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已杀至石门旁,也是纷纷朝石门外一滚而出!
就在此时,外面又站满了大帮楚军,正纷纷拔弩欲射,没等穿封狂等救及腾冲,一拨拨箭羽已如下雨一般,狂射而至!
穿封狂、詹天扬和杨不凡三人立时闪身扬剑,连躲带挡,均无伤及丝毫。
可正被石门压着的腾冲,因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浑身被射满箭羽,口喷鲜血,只闻轰隆隆一声巨响,他瞠着双目的身子,已被活活压在石门之下,立即粉身碎骨,气绝身亡!
穿封狂等三人见状,顿时惊恐万状,悲痛欲绝,未待第二拨箭羽发射,三人已呼天抢地地杀入了敌群之中!
三人武功盖世,在宽敞的地方,自是施展自如,势不可挡,加之心里的恨已入骨髓,手到剑伐之间,无所不用其极,只见楚军在他们的剑与铁掌之下,势如破竹,一片一片的倒在地下!
三人顿时杀到了城门下,见城门紧闭,伏兵四动,穿封狂不由大喊一声:“大哥、二哥请随我来!”
穿封狂曾来过这座城市,对这里的路还算有些熟识,见城门处楚军如山,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时半会定当无法安全脱身,便带着大哥二哥向一个薄弱的地方杀了过去!
经过三人的奋力拼杀,很快突围,径直朝城中一条巷道急奔而去!
楚军的大队一直穷追不舍,可穿封狂等三人奋起神力,施展上层轻功,很快摆脱了楚军的追杀!
不过三人尚还没有喘息之机,突又听得后面马蹄四动,气势震天,定是楚军铁骑已大势出动,看来,不抓住他们三人,楚军是誓不罢休!
穿封狂等三兄弟为躲开这帮雷厉风行的楚军铁骑,一直马不停蹄,来到一条大街上,四周每家每户仍是四门紧闭,一时之间很难找到藏身之处,加之三人一路天昏地暗的拼杀,俱都气喘吁吁,早已耗费了大量真力,若再被后面这帮如雷而至的楚军铁骑追上,势必很难应付!
在这条大街上,只差一个拐弯,三人便会立即暴露在铁骑的视线之中!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突然,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有那个熟悉的开门声,三人被一人轻轻一带,已进了一道家门。
惊愕中,随着一阵“吱呀”的关门声,穿封狂才如梦初醒,这正是那日和妹妹相认之日,在妹妹快马下救下的那个小男孩的家中!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方关上大门,却听门外铁骑已至,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突听得一个将军沉声喝道:“四处仔细地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穿封狂听得出,那是龙且的声音!
曾听英布说过,当日在关中灭城的主将就是他,自己爹娘和几位师傅定当也是被他所杀,上次在虞恩茶馆因念及英布的面子,没对他痛下杀手,今日就算一死,也定要取其性命!
穿封狂犹豫片刻,摩拳擦掌,就欲开门出去,可被那中年男子一把拽住,没敢作声,径直拉着穿封狂往里屋而去!
詹天扬和杨不凡也四周望了望,互使眼神,紧随而至!
这中年汉子家里还算阔绰,穿过几条巷道,方才来到了正厅之中,并且巷道四周都是些豪华的庭院,好似一个简单的迷宫一般!
第四十一章
中年人对三人礼貌看座后,便对着穿封狂毕恭毕敬地道:“前日英雄救下我儿小命,沙某一家真是感激不尽!”
没等穿封狂作答,已见一妇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一边走了过来,一看那小男骇,不正是当日险些死在妹妹穿封逸快马下的那位小男孩吗?
小男孩立即兴高采烈冲上前来,一把搂住穿封狂道:“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沙飞天没齿难忘!”
穿封狂见这一家子如此殷勤倍至,心里甚是高兴,忙摸了摸沙飞天的头道:“区区小事,何必挂怀,外面凶险,以后可不要随意乱出家门,知道吗?”
沙飞天童音正盛,一边忙点头,一边“嗯嗯”作答!
他的母亲满脸仁慈,忙上前搭礼道:“前日英雄见义勇为,冒死救下我家天儿,我夫妻二人一直怀念在心,试想何日定要当面感谢英雄对天儿的救命之恩,不想今日,却在这样的环境下和英雄相见,实在是有伤大雅!”
穿封狂忙道:“这位大嫂言重了,今日我三兄弟被楚军追杀,已有一位大哥惨死在楚营之中,若非沙大哥营救及时,我等恐怕早已惨遭不测!”
那中年人叹声说道:“如今战乱纷纷,实在是荆棘满途,名不聊生,也不乏有乱世英雄降生,可像英雄这般有胆识之人,实是少之又少,我沙猛念英雄年轻有为,又曾舍命救过我家犬子,方才冒着满门抄斩之险,救下你们几位江湖豪客!”
詹天扬也忙拱手说道:“这乱世之中,能有沙兄这般豪气干云之人,实是绝无仅有,我詹天扬深感佩服!”
杨不凡也面露敬佩之色,畅然说道:“日后沙兄若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我兄弟三人定下犬马之劳!”
穿封狂忙起身,向着沙猛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二哥,闻名中原的漠北飞鹰杨不凡,我大哥就是辽东大侠詹天扬!”
说着,便顺手向着杨不凡和詹天扬二人指了一指!
沙猛顿时喜出望外地道:“我非江湖中人,可对二位英雄也早是如雷贯耳,没想到我沙猛竟能识得你们这几位极负盛名的中原豪杰,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便对着其内人道:“夫人,你赶紧去备些简食薄酒,今日我要与这几位大英雄痛饮一番!”
穿封狂忙道:“沙兄、嫂子且慢,现在外面楚军正对我兄弟三人四处收捕,我等若是在此逗留太久,势必会给你们带来不测!”
詹天扬也拱手道:“我三弟说得没错,我们绝不能连累了沙兄一家!”
沙猛寻思一阵道:“从给你们开门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付之度外,犬子现在能与我们共聚一堂,全靠这位英雄舍命相救,如今你等有难,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说着,便向穿封狂微微指了一指!
杨不凡起身道:“事情一码归一码,岂能混为一谈,我们若是因三弟对你家有恩,就连累你们一家老小,那叫我兄弟三人于心何忍?”
穿封狂道:“二哥说得对,我等须尽早离开这里,不然会给你们一家带来杀身之祸,如若这般,我等就算苟活,也定是抱憾终身!”
说着,便会意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位哥哥,举步便欲离去!
沙猛之妻见状,见多留也是无用,便说道:“各位恩人既然执意要走,那我们也不强留,不过外面到处都是楚军,难寻得吃饭解乏的地方,为给大家充饥,我得给大家准备些干粮,以便应急!”
没等穿封狂等阻拦,她已掉头向着外面走去!
沙猛道:“那你们就再稍等片刻,等内人备好干粮,你们再走也不迟!”
此时,沙飞天突然不舍地喊道:“爹爹,外面兵荒马乱的,哥哥他们要去哪里呀?”
穿封狂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你要听爹娘的话,不许再乱跑,哥哥们等战乱平复之后,再来看望你们!”
沙飞天娇情地道:“那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呀?”
穿封狂道:“我们是大人,自以四海为家,更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沙猛见他追问不休,便忙喊道:“天儿,哥哥们以后会回来看你的,就别依依不舍了,乖,到爹爹这里来!”
沙飞天也还算听话,便噘着小嘴,向沙猛这边走了过来!
沙猛道:“此一别,你们定要多加保重,若是有机会,我定让天儿拜你们为师,学得些真本事,也好为这不平之世,铲除一些障碍!”
沙飞天何等精明的孩子,听爹爹这么一说,立即跪倒在地,附身拜道:“三位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穿封狂等三人见他如此聪明绝顶,都暗自喜欢不已。穿封狂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好,日后我们定当返回,教授你武功绝学!”
此时,那妇人已备好几包干粮疾行而来,递给穿封狂兄弟三人道:“一路定要多加小心!”
穿封狂等没有拒绝,各自接过干粮的包袱,便朝外面走去!
沙猛送他们到大门处,轻轻启门探头,望了望门外,见暂无楚军,不由又合门交代道:“你们出城后,可沿路北上,那里有一个湖,叫古月湖,湖边做着一位隐士,叫游凡尘,只要报上我的名号,他定会收容你们,可暂在那里避避风头!”
穿封狂几人自是感激不尽,互道几句珍重后,便辞行离去!
三人怕被楚军发现,一直挑巷道而行,径直往北门而来,可城内四门戒严,哪里能轻易的出城!
穿封狂三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倚墙而坐,先各自打开装满干粮的包袱,饥不择食地吃了起来,穿封狂边吃边打开腰间装满酒的水壶,一人一口地喝了起来!
没过多时,满满一壶酒,已被他们喝得精光,趁着几分酒劲,穿封狂望了望城头上道:“大哥二哥,一会我先跃上城头灭了那些弓箭手,你们在下面伺机将城门打开,然后我们再设法逃出去!”
詹天扬一把抓住他的手,焦虑地望着他道:“这样太危险了,怎能让你一人去涉险?”
杨不凡也说道:“对呀,三弟,大哥说的没错,楚军的火力全集中在城头上,你一个人上去会很危险!”
穿封狂坚毅地望了望二位哥哥道:“没事,我自有办法,依计而行就可以了!”
说着,他已悄悄从墙角处慢慢向城头摸了过去,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任何的声响!
詹天扬和杨不凡见其胸有成竹的样子,自是没有任何动作,只等着三弟把事情造起,然后再伺机去将城门打开!
三人在饱餐后,又借着些酒劲,自是精力旺盛,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穿封狂轻起脚力,已来到了城头上的一个隐蔽处。
突听城头上有人高声喊道:“有人袭城,有人袭城!”
城头上顿时一阵大乱,穿封狂显然已被城头上的楚军发现,立即一拨箭羽向他狂射而来!
穿封狂立即施展上层轻功,身子顿如星火一般朝城头上一掠而至,借着上翻之势,照准发过来的一片箭羽,狂吼一声,已将近身的一拨箭羽夹在了两腋之下,用力一掷,又那些箭羽又向城头之上反袭而至,城头上的士兵,顿时中箭倒下一片,哇哇直叫不迭!
未待楚军第二拨箭羽发起进攻,穿封狂的双掌之力已袭自城头,城头上的士兵,焉能受得住他的大力神掌,只在瞬间,那帮城头上的士兵,已被打得落花流水!
詹天扬和杨不凡见城头的弓箭手被控制住了,便肆无忌惮地挥剑杀向薄弱的城门,没多时,城门处的数十士兵,已被他二人斩杀殆尽,詹天扬顺势打开城门,高声喊道:“三弟,快撤,楚军又杀过来了!”
只见城内又黑压压杀过来一股楚军,穿封狂迅速解决了城头上的士兵,借着一个正被他撂下城来的一具尸体,轻轻一踮脚尖,顺势向着正欲追过来的大股楚军猛发数掌,暂且遏制住了楚军的攻势,穿封狂便借机飘身出了城门,会同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一起疾驰而去!
楚军追到城门,“嗖嗖”发出一拨箭羽之后,可三人已远在他们的射程之外,显已无济于事。
就这样,三人便在万险之中逃离而去!
三人经过一番恶斗,历经万难,终于脱险,便按照沙猛所提示的路线,一直北上!
不觉已时至黄昏,三人俱都困乏不堪,便找了个小店,挑了些小菜和酒,便开始吃了起来!
三人已相聚有些时间了,一直疲于奔命,连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此时能这般安心坐于一处边喝酒,边谈天论地,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听穿封狂诧异地道:“不知二位哥哥怎么会落入那帮贼军之手?”
詹天扬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自那日我们兄弟离别后,便开始重新修铸攻事,山寨所有弟兄昼夜不休,终于万事具备,就等楚军来自投罗网了。”
杨不凡喝了口酒,接道:“可后来在审判叛贼于不求时,见他可怜之样,大哥便起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一马?要他多行善事,将功补过,可狗改不了吃屎,数月之后,他趁我们对他减少了防备,便又投了楚军,还给楚军出谋划策,指出了山寨的弱点,最后楚军大势来讨,便将我们一网打尽,寨内的兄弟几乎全被剿灭,好在叛贼于不求当场死在了大哥的快剑之下,已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穿封狂这才明白了一切,叹声说道:“既已险象环生,我等都不必再为往事萦怀,来,难得我们兄弟三人再次重逢,今日就不醉不归!”
说着,举起手中酒杯,便一饮而尽!
詹天扬和杨不凡也举杯同饮!
詹天扬问道:“这一别数月,不知三弟过得怎样,是否找到了弟妹?”
穿封狂面色土然,叹声说道:“说来话长,自那次我们离别后……!”
他将所有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以至深夜,小二走上前来对着已酒过酩酊的三人问道:“三位客官,小店已打烊多时,你看你们是留宿还是……?”
没等他说完:“穿封狂已打着嗝道:“小二哥,不好意思,你给我们准备一间上房,要大床,我们三兄弟今日要同睡一屋,以叙此间的离情别绪!”
小二应了一声,便领着三人来到了一间大房之中,随后关门而去!
三人高谈阔论,以至破晓,詹天扬问道:“三弟在短短数月之间,竟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不知三弟有何打算?”
穿封狂叹声道:“无论如何,我得找到失散的云中燕,等天明,你和二哥且去找那隐士游凡尘,先在那里避避风头,等我找到云氏,便前来和你们会合!”
第四十二章
过了一会,穿封狂又叹声说道:“想那腾大哥与我相交甚浅,便舍命相救,追魂摄魄,此等英雄豪杰,实属世间少有,令穿封真是望尘莫及!”
詹天扬也长叹数声,没再言语!
杨不凡似已睡去,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穿封狂和詹天扬二人好似已困乏不堪,不知何时?已都睡了过去!
东曦既驾,日上三竿,莺声燕语,百叫无绝。
三人从一片鸟语欢声中惊醒,起来一番洗漱,便在小店中点了些早食吃了起来!
穿封狂边吃边高兴地道:“二位哥哥,三弟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们!”
詹天扬和杨不凡都甚觉奇怪,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都愿洗耳恭听!
二人未语,穿封狂又雀跃地道:“我终于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穿封逸了!”
二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詹天扬有些意外地道:“敢情三弟还有个妹妹呀?那她人呢?赶紧给二位哥哥引见引见!”
穿封狂不悦地道:“可是她身在楚营之中,因常年战乱,她和家人离散时,她才八岁,后来不知怎的?和项羽相交甚深,被楚营的人换做‘羽化公主’!”
詹天扬和杨不凡听毕,顿时一愕,杨不凡破口而出地道:“敢情羽化公主是三弟的妹妹呀?”
詹天扬也惊奇地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听二人口气,似已早就认识了羽化公主穿封逸一样,反倒把穿封狂弄得满头雾水!
穿封狂诧异地道:“二位哥哥莫非认识我妹妹穿封逸?”
詹天扬喜道:“你说穿封逸,我们倒是不认识,可提到羽化公主,那可是我们万人敬仰的巾帼!”
穿封狂更觉诡谲万分,妹妹身在楚营,就已经让他头痛万分了,没想到二位哥哥也跟她同流合污,这该如何解释?
正待深思,突听詹天扬笑道:“三弟不解了吧?”
杨不凡接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赛氏五虎在关中救穿封一家的凛然之举,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后来在项羽身边的羽化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也不知为何?便开始四处招兵买马,伺机为穿封一家复仇,当时我们也不知就里,但凡是反楚义旗,顺天顺人,我们都会肝脑涂地,望风响应!”
詹天扬道:“我们今天总算是明白其间的前因后果了,原来,项羽就是造成羽化公主一家家破人亡的元凶!”
穿封狂一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详尽诉说,顿时暗道不好,仓皇地道:“照你们这么说,我妹妹岂不是危机四伏?若是被项羽识破了她的阴某,怎可开交?”
詹天扬见他着急的样子,立即说道:“三弟莫急,羽化公主业已在项羽身边潜伏多年,她自是伪装的无懈可击,你大可放心!”
杨不凡也上前说道:“大哥说的没错,我和大哥及很多江湖义士,都是羽化公主的人,但凡时机成熟,我们便会给项羽创巨痛仍的一击,以求一击即中,直切要害,让楚军彻底溃亡!”
穿封狂覃思一阵,想那关中之事已事发多年,妹妹仍是相安无事,便是放下了那颗悬而未决的心,便没再纠缠此事!
三人似有不舍,饭后来到店前,就要面临离别,穿封狂道:“和二位哥哥相见匆忙,一晃又要分道扬镳,离恨别愁,难以割舍,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詹天扬叹声说道:“世事难料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与三弟再聚?”
杨不凡也黯然伤神地道:“三弟此去定要多加小心,如今我等已成为楚军的眼中钉,定四处缉拿我们。”
一阵寒暄之后,穿封狂便与詹天扬和杨不凡分道而去!
穿封狂离开后,深不知该何去何从,走到一个大山脚下,突听得南来的林中一阵哗然,只见林中八条人影,抬着一座肩舆,向山脚这边疾驰而来!
穿封狂躲在一个隐避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那群人正是琅琊老怪易笑邪的轿夫,想必那轿中之人,必是易笑邪无疑!
轿夫一干来到山脚下,听得易笑邪在轿中喊道:“停轿!”
轿音方落,身子已从轿舍中弹射而出,稳稳落在一块至高的悬石上,微风波动,一绺胡须飘然,真乃童颜鹤发,精神矍铄!
只见他身形方稳,便朗朗笑道:“此处高山深涧,沟壑纵横,着实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穿封狂暗忖这老头还真是只闲云野鹤,竟如此懂得享受人间极乐!
易笑邪在高处微微停顿,便飘身落在轿前,对着八名轿夫道:“此次泰山之尊刑天笑邀请天下群雄齐聚东岳,说有要事相商,要挑选出一位德高望重,武艺超群的人出来统领中原武林,这次,我倒要看看,这武林之中,谁敢与我琅琊老怪争这武林霸主之位!”
说毕,不由狂妄地仰天长笑不止!
一位轿夫立即高声喊道:“琅琊老怪,一代邪神,武林至尊,天下无敌!”
其余几位轿夫已跟着高声应了起来:“琅琊老怪,一代邪神,武林至尊,天下无敌!”
看来这易笑邪真是一点也不低调,不仅排场大,且声势也不小,在这群雄逐鹿的中原武林,除他之外,恐已无人敢这般狂妄嚣张咯!
他们喊声方落,又听得易笑邪哈哈笑道:“应约时间尚还有一月之久,这一路目不暇接,也够我易老怪赏心悦目一番咯!”
说着,已大步跨上抬轿,一干人便顺着山路,扬长而去!
穿封狂听到一月后泰山要举行一场武林大会,如此热闹的场面,正愁无去处,不由灵机一动,也跟着易老怪一干紧跟而去!
他边走边想,此去泰山群雄逐鹿,热闹非凡,或许在那里,还能寻得云中燕已未定,不由更是坚定信心,赶赴泰山,势在必行……!
那次,云中燕与穿封狂在杨颖娇夫妇的无名饭店中失之交臂后,近半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这小店中做的很惬意,和杨颖娇夫妇处得胜似兄弟姐妹一般,早把那无名饭店,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杨颖娇夫妇的确是一对慈眉善目,宅心仁厚的好人,这里的过往客人,有不少人受过他俩的小恩小惠。
这日,朗空一碧,万里无云,已时至午时,实是骄阳似火,其热难当,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来到店中,已是满头大汗,二人为躲避那赤日炎炎,便双双急促跨进了店内。
只见那男的边挥袖拭去额头的汗珠,边嘟囔道:“总算是可以避避这灼灼烈焰了!”
说着,便忙给那女的抽出一根凳子,轻轻挥袖弹了弹凳子上的灰尘,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扶坐了下来!显见这男的是多么的体贴入微!
二人似已口干舌燥,听那男的忙不停迭地喊道:“小二,先来两碗凉水!”
杨颖娇立即端着两碗凉水跑了过去,笑道:“二位小恩情真是般配,不知还需要上点其他的什么不?”
那男的道:“给我弄几个好菜吧,若巧身子骨弱,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顿好的了!”
突见那女的喃喃阻道:“慢,这位姐姐,来两碗面就可以了!”
说着,她温柔地望了杨颖娇一眼,便又瞪了瞪那男的!
男的面色微红,似很听话一般,没再出声!
杨颖娇看在眼里,心里也略知端倪,便微笑着大步向屏风后走去!
那被叫做若巧的见杨颖娇已去准备了,便对着那男的低声细语地道:“碧城,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容这般铺张浪费,只要能填饱肚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男的惭愧地道:“没想到我严碧城竟如此窝囊,连自己的爱人都照顾不好,也难怪你的家人要竭力反对,此番若被他们追上,你还是随他们回家吧,我不忍看着你这样跟着我颠沛流离!”
女的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嫣若巧若是怕吃苦,就不会和你离家出走,背弃家人,若被大哥他们追上,我也不会回去,我誓死要和你严碧城在一起!”
此时,杨颖娇已端着一大托盘好菜好饭上来,往桌上边搁边道:“难得天下有情人,今日姐姐请你们吃这一顿,不必客气!”
没等两人做出反应,杨颖娇已拿着托盘回到了屏风后面!
二人又如上次云中燕到店的那天一样,看着满桌子好菜好饭馋涎欲滴,却是迟迟不敢动口,深怕囊中羞涩,无法接付这满桌子饭菜的银两!
此时云中燕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二人对满桌子的饭菜一直不动,不由跑过来轻声说道:“二位怎么不吃啊,莫非是嫌饭菜不合胃口?”
严碧城和嫣若巧羞愧地互望一眼,没有做答!
云中燕一看,顿时猜出了几分,这种尴尬的局面自己是身体力行过,岂不知其间的苦楚,寻思片刻,和颜悦色地道:“二位不必担心,尽管吃饱,姐姐特地交代,要我出来跟你们说清楚,这顿她请客!”
嫣若巧看起来也不过年方二十,忙礼貌地道:“这位姐姐,我们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身上盘缠不够,所以……!”
云中燕忙阻道:“若巧妹妹不必多想,安心吃完饭再说,刚才你们二人的对话已被我无意间听到,现在像你们这样有情有义的眷属,已经不多了!”
严碧城惭愧地道:“都怪我无能,因家境遭战争摧毁,现在一无所有,无家可归,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云中燕忙道:“这不能怪你,只能怪这无情的战争,数月前,姐姐也跟你们一样,走投无路来到了这里,幸好这里的掌柜杨颖娇姐姐是天下最大的好人,热忱周到,乐善好施,所以我才得以安顿下来,直至今日!”
严碧城和嫣若巧听毕,没有说话,互望一眼,便缓缓抬起碗筷,大口地吃了起来!
此时,坐角落的有三个看上去很正派的人,正在议论着什么事,只听靠窗边的一个斗鸡眼大声说道:“我们家公子才貌双全,武功盖世,此去泰山争霸,定能夺得头魁,一统群雄!”
另一个也是长得其貌不扬,拉着声音说道:“那是当然,谁若敢跟咱家公子抗衡,我朱亦群第一个不答应!”
那斗鸡眼又笑道:“是啊,是啊,我范剑也必然力保咱家公子荣登宝座!”
那被他们称作公子的人,是一位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后生,看去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他手持一把宝剑,一身白袍锦衣华裘,一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
他高雅地饮了口茶道:“我们华山向来与世不争,今日我尹墨轩被应邀前往泰山,参加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武林大会,决不因夺魁而去,只是为了应刑天笑之约,想前往看看热闹罢了!”
第四十三章
话音方落,突闻店门口一个阴冷的声音吼道:“好一个不为夺魁而来的伪君子!”
有八九人之众,已随着话声,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店来。
尹墨轩并未为之动容,仍是从容自若地喝着自己的茶,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可他身边的朱亦群和范剑二人,乃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眼中却是揉不得半粒沙子。
只见朱亦群双目一瞪,已是暴跳如雷,“嗖”地扒开长剑,就欲冲上前去,对几人大打出手,若非尹墨轩一把将其利剑按回剑鞘,怕不当场挑起事端。
范剑也是怒目以瞪,摩拳擦掌!
那群人进店之后,个个怒气冲天,并没有直接来到尹墨轩等人的饭桌前,而是恶狠狠地直奔严碧城和嫣若巧的桌前凶煞而至!
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衣冠楚楚,气宇轩昂,看上去也是一个纨绔子弟,虽其貌可端,可其眉宇间的那股杀气,实难掩饰他进店的动机。
他手持一柄长剑,带着七八之众,直冲严碧城和嫣若巧的饭桌前愠怒而至,其势难挡,“嗖”地起剑,便不闻不问地劈开了两人用食的饭桌!
尤其是正在严碧城和嫣若巧桌前听尹墨轩等人对话的云中燕,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着,着实大吃一惊,倏地站起身来吼道:“你们什么人?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势出手?”
此时严碧城和嫣若巧已被吓得卷缩着紧抱在了一起,不寒而栗,战战巍巍,显见已是噤若寒蝉,害怕到了极点。
那人根本没有理会云中燕的质问,只将手中长剑望前一递,狠狠地指着严碧城道:“你这副穷酸模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赶紧把我妹妹放开,否则,休怪我嫣铖虎不念旧情!”
众人一听他自称嫣铖虎,即知他是嫣若巧的哥哥,从刚才严碧城和嫣若巧的对话中可知,这二人的婚事是遭她家人反对的,而二人又在家人竭力反对之下偷偷离家出走,这可不是,被其哥哥嫣铖虎逮了个正着?
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都难断家常事,何况一群毫不相干的人?
这乃别人的家事,谁又愿伸出援手去多管闲事,云中燕也不了解别人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已闪退一边,没再多言!
此时,突见嫣若巧倏地闪身,横档在严碧城的身前,对着嫣铖虎哭喊道:“大哥,你就放过我们吧,妹妹心意已决,此生非碧城不嫁!”
嫣铖虎简直是怒不可遏,愤愤地道:“我没你这不知廉耻的妹妹,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和我们嫣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为何就非要这般执拗呢?”
嫣若巧早已泣不成声,哭红着双眼道:“我们两家本是世交,若非碧城一家遭战乱蹂躏,他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你们为何当初不反对我们的婚配,待碧城一家险遭灭门之后才来落井下石,这岂不是让我们嫣家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嫣铖虎吼道:“此一时,彼一时,不管怎样,这门亲事大哥不同意,爹爹也不同意,嫣家门族、嫣家列祖列宗都不同意,你就认命吧,赶紧跟我回去,或许爹爹还能饶这小子一命,对你,更会从宽以待!”
此时,严碧城已是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地道:“若巧,大哥说的对,你跟他们回去吧,我不怪你,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们必须得认!”
嫣若巧哭诉道:“我岂能扔下你一人不管?你现在家人尽失,住所又被付之一炬,就剩你独自一人,早是无家可归,就算余生只能和你浪迹天涯,颠沛流离,我也誓死相随!”
嫣铖虎简直气得七窍生烟,瞪了瞪眼道:“看来,不杀了这小子,你是不会死心了!”
说着,便将手中长剑抖动了两下,只差分毫,便要刺入对方的喉咙!
嫣若巧这般维护严碧城,怎能让他受得半点伤害?顿将身子往前挺了挺道:“你若敢伤害他,就先杀了我吧!”
嫣铖虎早已暴跳如雷,狠狠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气得连面部都抽搐起来,涩然铁青,不由怒吼一声,手中利剑已“嗖”地刺了出去!
众人俱是一惊,没想到他还真对自己的妹妹动手了,好在严碧城反应及时,立即从嫣若巧的身后伸手过来,一把捏住剑刃,顿时血流不止,连嫣若巧的衣服,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云中燕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一幕,再不出手制止,二人势必要死在他的剑下,顿时一脚踢过去,才逼迫嫣铖虎退出了两步!
嫣若巧早已心灰意冷,泣不成声,死死地捂住严碧城的伤口,尽量减少其过度流血,顿时二人都被鲜血弄得红一块紫一块,哭成一堆,简直不成人形。
嫣铖虎似已丧心病狂,见一刺未成,不由立将长剑向着妹妹和严碧城奋力掷了过去。
这一招,确实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只见长剑已从嫣若巧的胸部长驱直入,微微只见得剑柄在她体外微晃,长剑过处,已将严碧城和嫣若巧两人的身体串于一处。
嫣若巧在严碧城双手紧扣的怀中,当即气绝身亡,严碧城也是瞪了瞪眼,口中鲜血直流,闭目而去!
嫣铖虎貌似已被震骇住了,顿时瞠目结舌,浑身战战巍巍,神色万千,无以言表!
未等他缓过神来,骤然听得背后“嗖”然起风,朱亦群背后一剑,已从嫣铖虎的背部穿心而过。
嫣铖虎双目瞠了一瞠,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和嫣铖虎一起前来的七八个壮汉见状,俱都胆战心惊,人人自危,一起围了上来,扑倒在嫣铖虎的尸体上高声喊道:“少爷,少爷……!”
朱亦群冷冷地道:“你们听好了,赶紧把这三具尸体弄回嫣家去,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就说我朱亦群不齿嫣铖虎灭亲的手段,将他毙于剑下,若有不服者,大可前来找我朱亦群算账!”
那七八个壮汉听毕,立时抬的抬,扛的扛,瞬间将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弄出店外,扬长而去!
经过这番折腾,店内的其他客人,自是一扫而空,瞬间已是人去楼空!
唯有尹墨轩一干气定神闲,悠然自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轻轻放于桌上,便领着朱亦群和范剑离店而去!
店内瞬间就只剩下杨颖娇夫妇和云中燕三人了,三人尤似惊魂未定,看着满地血迹,杨颖娇不由跑到云中燕跟前,惊恐地道:“妹妹,我们完了,这下全完了!”
说毕,不由双腿一软,倏地瘫软在地!
云中燕忙将其搀扶道:“姐姐,我们没有杀人,何至于如此惊慌失措?”
此时,刘虽已来到了跟前,愁眉不展地道:“妹妹是不知这嫣家的厉害,如今嫣铖虎兄妹在我们店中陨落,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杨颖娇也喃喃地道:“嫣铖虎的父亲乃是名震江湖的飞龙岛岛主嫣一啸,中原早有‘迎敌嫣一笑,出招一斩然’之说,此人素以手段毒辣而闻名江湖,此次涉案之人,势必迟早都无一幸免!”
刘虽苦笑两声道:“只可惜这苦心经营了十来年的小店,恐怕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云中燕忙道:“你们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置,我们没有杀人,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一点天理!”
杨颖娇道:“如今乱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就是天理,我们拿什么跟他嫣家说理抗衡!”
云中燕拿着这等棘手之事,也是一筹莫展,力不从心,不由黯然伤神起来!
刘虽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在嫣家尚还没有找上门来之前,三十六计,只有一逃了!”
杨颖娇哭诉道:“逃?时逢乱世,能逃去哪里呀?即便苟且偷生,又拿什么来维持生计?我们离开这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云中燕寻思一阵道:“刘大哥说的没错,嫣家既要追究到底,那我们也只有暂且避其锋芒,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杨颖娇黯然说道:“连妹妹也认为,只有一逃了吗?”
云中燕毅然决然地道:“事已至此,这可是权宜之计!”
杨颖娇嘟囔道:“可我们往哪儿逃啊?”
云中燕道:“方才听尹墨轩几人议论纷纷,说泰山下月要举办天下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武林大会,势必各路英雄豪杰齐聚,定会非常热闹,所以我也想去那里看看!”
杨颖娇顿时“哎哟”一声道:“我的妹妹,这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心情去看什么热闹啊?”
云中燕见刘虽也诧异地望着自己,不禁忙道:“你们还记得我经常提起的穿封英雄吗?”
杨颖娇和刘虽当然知道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不由都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云中燕续道:“这数月以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想此次泰山大会,他一定会赶赴,只要找到他,我们就无忧了,到时候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刘虽道:“如若这般,那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只要我们带上这多年的积蓄,再伺机重操旧业,重振旗鼓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刘虽和云中燕这么一说,杨颖娇心里倒是平衡了很多,立时站起身来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吧!”
已是傍晚十分,几人都忙的大汗淋淋,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刘虽夫妇用心血凝结成的,每块砖和瓦他们都舍不得丢弃。
可时间已不容他们再有任何耽搁,远远来店的古道上,已是火把通明,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想一定是嫣一啸的人马来了!
此时,店中所有重要的东西几乎已收拾完毕,三人各自备了一个包袱,从店外极速撤出。
杨颖娇是何等的不舍?即便是大敌当前,仍是哭闹着不肯离去,硬是被云中燕和刘虽,生拉硬扯的拽着,才迟迟吾行地离开了无名饭店之中!
三人没走出多远,突闻饭店处一阵哗然,待回望,已是漫天火海。
刘虽了解杨颖娇的脾气,知她不忍看到这番场面,不由一把将她抓住,捂住她的嘴,方才没有闹出多大动静,不然,怕不当场闹出岔子来?
在烈焰升天之中,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闷声说道:“凡与我虎儿与巧儿一案有关的人与物,都得覆宗灭祀。这帮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嫣一啸在此立誓,不肃清这帮贼人,誓不为人!”
杨颖娇等人早已泪流满面,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十来年的心血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慢慢烧灭,每一寸火焰,都直接燃烧着三人的心,他们顿时紧紧拥抱一处,哭成一堆!
第四十四章
此时,突又听得嫣一啸朗声宣道:“华山的尹墨轩,自恃神功盖世,就任凭手下朱亦群胡作非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虎儿杀死,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我嫣一啸誓与华山势不两立!”
他们一干足有上百余众,不由一起朗声喊道:“誓不两立,誓不两立……!”
呐喊响彻云霄,气势恢宏,不禁令人胆寒!
众人数声嘶吼,气势如虹,又听嫣一啸高声喊道:“如今华山的尹墨轩,和其手下朱亦群等,已奔赴泰山而去,我就不信这帮乌合之众,能掀起滔天巨浪,我们不但要消灭那华山一派,替我一双儿女报仇。且还要夺下这武林至尊的宝座,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间,谁还敢跟我嫣一啸叫嚣?
说毕,不由哈哈地狂笑不止,气势之盛,简直不可一世!
云中燕等三人,见这无名饭店已经是无力回天,不由都黯然伤神,忍痛而去!
走出老远,仍是能见得饭店方向烈火冲天的亮光,尤是一道欲坠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三人不由快马加鞭,去意更浓!
三人趁着月色,惝恍迷离地穿过一条条古道,不觉又是一个黄昏的降临!
刘虽乃过来人,极懂得疼惜人,方入一片茫茫的荒漠之中,便对着云中燕和杨颖娇道:“我们戴月披星,已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如先在此歇息脚吧!”
云中燕乃学武之人,倒是觉得还行,可也担心杨颖娇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怕是支撑不住,也忙说道:“刘大哥说得对,杨姐姐肯定经不起这样的一路颠簸,我们不妨就在此小憩片刻吧!”
杨颖娇早已感觉心长力短,十年前,和丈夫刘虽四处奔波,这样日夜兼程的奔走,倒也不足齿数!
自开了无名饭店,还算安身乐业,今日饭店遭遇不测,被嫣一啸一炬尽毁,这样颠簸奔逃,一时之间,自是有些难以适应!
杨颖娇虽已疲惫不堪,但毅力却很坚定,仍是锲而不舍地道:“这里月黑风高,茫茫一片,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着,已朝前疾行而去!
云中燕和刘虽互望一眼,也跟着紧随而至!
二人搀扶着杨颖娇,缓缓走在那片荒漠之中,尤坠五里雾中,云中燕似有所警觉般,轻声说道:“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杨颖娇不觉一惊,扯开喉咙问道:“是吗?哪儿有人啊?”
感觉她真是个涉世未深的人,深不知江湖的险恶,突被刘虽一把捂住了嘴道:“小声点!”
云中燕轻声道:“你们径直往前走,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别回头,后面有我!”
说着,已攥紧了手中长剑,准备着随时迎敌的架势!
云中燕一直提高警觉,谨终慎始地向前行着,身后的那种衣袂飞飘之声,不绝于耳,不时警惕地回望一眼,可又什么也没发现。
走着走着,她已不觉胆寒起来!
刘虽夫妇本就胆小,她岂能退缩?再怎么发怵,也要硬着头皮挺过去,务必要保护好这两位待自己亲如手足的好人!
这时,突听得杨颖娇战战巍巍地道:“妹妹,我好像也发觉背后有人,感觉背上总是凉嗖嗖的,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刘虽一憋,扯了扯她的衣服道:“别大惊小怪的,是你心里在作祟,妹妹武艺高强,有她在,定会没事的!”
杨颖娇倏地挣了一挣道:“别扯我衣服,吓我一跳!”
三人畏首畏尾,草木皆兵地前行一阵,杨颖娇不觉又颤声说道:“刘虽,我的腿怎么了?感觉软软的,好像不能前行了!”
刘虽大吃一惊,忙蹲下去看了看她的双腿,伸手四处捏了一捏,感觉并没什么异样,不觉又抬头望了望杨颖娇的脸,趁着熹微的月光,只见她满脸豆大的汗珠,如雨般直往下落,显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云中燕也是渐渐额头上汗,忙上前相搀道:“姐姐,你没事吧?”
刘虽站起身来说道:“她没事,是受到了惊吓所致,她历来就胆小,面对这日月无光,天昏地暗的荒漠,自是八公草木,杯弓蛇影!”
影音方落。
突然。
两条人影,从他们身后一晃而过,眨眼便已超然远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二人的打扮是一白一黑。身形如两道闪电般一蹴而过,夜色朦朦,实难看清他们的面相!
云中燕立时想到了江湖中传闻的“黑白无常”,听说此二人都是神功盖世,合并之力,更是天下无敌,他们无门无派,自由散漫,常在夜间出没,远远望去,就像阴间的勾魂使者一般!
在这黑风高夜,三人被黑白无常的突然出现,震慑住了心魂,像活见鬼似的,顿时瞠目结舌,毛骨悚然。
尤其是胆小的杨颖娇,本就被吓得浑身冒汗,双膝乏力,不由惊呼一声,立时瘫软在地!
就在转瞬之间,这黑白无常实是轻功了得,瞬间没了踪影,好在未对他们三人做出任何伤害,想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此二人所去的方向,和杨颖娇他们的方向一致,势必也是奔赴泰山大会而去!
二人身法之快,有如流星,对他们三人跟踪一段路程后,似乎没见什么异常,便放弃了继续尾随,加快脚力,超前而去,令云中燕等三人乃虚惊一场!
刘虽也是被这两个活鬼给吓得满身是汗,在云中燕的一声轻呼中惊醒过来,这才会同云中燕将杨颖娇搀扶起来,向前缓缓走去!
天将大明,晨光熹微,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走出了这片荒漠!
又是烈日升空,万里无云。
三人来到一个小镇,看到一个茶馆,不觉真想进去喝口凉茶,歇息腿脚,解解暑气!
刘虽抬头望了望茶馆招牌,唤作“裕丰茶馆”,刘虽说道:“我们这连夜奔逃,实是困乏不堪,加上这酷暑难耐,我们不妨先进这茶馆喝口茶、解解乏吧!”
云中燕和杨颖娇互望一眼,便跟着刘虽进了茶馆之中!
进店后,见茶馆内济济一堂,生意甚是兴隆,刘虽在一个角落处,看见一张空的桌子,便安排着一起落座于空桌之前!
刘虽见忙里忙外的小二正在邻桌料理事务,不由喊道:“小二,先给我们上三碗茶,解解渴!”
小二应了一声,迅速办完邻桌的事务,便欢快地下去准备了!
看着小二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三人不由又想起了苦心经营的无名饭店!
此时。
靠门的一张大桌子上,坐着七八个相貌伟岸的人,见他们装束和武器,貌似都是达官贵人。
其中有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眉头深锁,童颜鹤发,神色威严,不苟言笑,眉宇间,总透着一股邪气,其余几人皆是家丁装束,俱都神色凌然,正颜厉色。
云中燕看在眼里,不觉暗道邪乎,诧异万分地向刘虽夫妇递了递眼神,惊讶地凑上前去,对着杨颖娇夫妇低声说道:“你们看那些人的装束,怎么那么熟悉?是不是嫣铖虎的那几个家丁?”
杨颖娇双眼立时瞠了一瞠,差点没有惊叫出来,刘虽知道她胆小,忙瞪眼向她使着眼色,才让她没敢叫出声来!
刘虽忙凑过头去,轻声道:“喝完茶赶快走吧,那老头就嫣一啸,我们若是让他们认出,可就小命不保了!”
此时,嫣一啸七八之众,几乎已起身欲去,只见一个家丁大喝道:“岛主,那几个好像就是无名饭店的人!”
尽管云中燕等已经深勾着头,几乎没把整个身子全偃仆桌上,做的如此密而不疏,可还是被那可恶的家丁给认了出来。
已跨出门去的嫣一啸,顿时凶光毕露的回头朝云中燕等望了望,款步走了上去,道:“本想那一把火定让你们楼毁人亡,却不料是跟本岛主玩的一场空城计,连本岛主如此精锐的眼睛,都差点被你们瞒天过海,高,真是高!”
刘虽夫妇自是无言以对,只见云中燕倏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嫣一啸道:“前辈乃是江湖中极具声望的武林名秀,怎也变得如此不通情达理,你一双儿女的死,想你也听你的几位家丁说了,跟无名饭店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如今你一把火毁了我们的生计,却还要这般赶尽杀绝,日后传出去,岂不毁你一世英名?”
嫣一啸狂笑两声,冷冷地道:“什么一世英名?能换回我一双儿女的命吗?我定要让所有的人都血债血偿!”
说着,不由轻轻将手一挥,手下七八个家丁已抄起朴刀,纷纷向云中燕和刘虽夫妇攻了过去!
刘虽夫妇不会武功,顿时大惊失色,好在此时人群纷乱,刘虽一把拉着杨颖娇混入了人群之中,东躲西闪,还勉强能躲过那群家丁的拳来脚往!
此时嫣一啸的几位家丁,主要火力还是对准了云中燕而来,四五把朴刀齐向云中燕所站方位猛攻而至!
云中燕见人影纷乱拥挤,深怕伤及无辜,所以不避不闪,径直挥开长剑,和几位家丁硬碰硬厮杀了起来!
云中燕以桌椅做掩护,竭力应对着几名凶狠的家丁,倒也不是怎么费劲,见茶馆内的人已渐渐散尽,顿时施展绝学,奋起拼杀,边保护着刘虽夫妇,边伺机将几名家丁拉散开来,逐个斩杀于利剑之下!
嫣一啸冷哼两声,阴森地道:“一群酒囊饭袋!”
他显是在骂自己那几位不堪一击的家丁,随后身子一闪,已扬刀向云中燕一劈而至!
云中燕乃一介女流,武功又不属上流,怎扛得住嫣一啸这猛烈的一式,迎起的长剑,顿被震落于地,身子不支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直流,似已身受内伤!
刘虽夫妇见状,立即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将云中燕扶起。
杨颖娇焦虑地道:“妹妹没事吧?”
说毕,不由倏地站起身来,横档在云中燕身前,对着嫣一啸怒吼道:“你仗着一身武功,就在此不可一世,横行霸道,无名饭店是我开的,有种你冲我来,和我妹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若再伤害她,我就跟你拼命!”
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谁也想不到胆小如鼠的她,竟也这般肆无忌惮起来,就连刘虽也不禁另眼相看!
嫣一啸哈哈笑道:“就算与她无关,可她现在也与你们同流合污,定已难逃一死,她当场杀了我几个仆人,难道这笔账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吗?”
刘虽也大胆地跨步上前,怒视着嫣一啸道:“我妹妹这乃是自保,谁叫你们仗着人多势众,便欺人太甚,大打出手,难道这几个助纣为虐的人,不该死吗?”
嫣一啸顿时眼冒精光地道:“我且不跟你们耍嘴皮子,本岛主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
第四十五章
说着,便一跃而起,挥开手中刚猛的朴刀,有如排山倒海般,直朝三人狂袭而至!
三人之中,唯有云中燕懂得武功,方才被嫣一啸死命的一击,她已身受重伤,刘虽夫妇虽都横档在她身前,大有保驾护航的架势,但夫妻二人毫无学术,岂不是白白送死?
眼见嫣一啸腾空劈下的一式,已照准他们三人要害一坠而至,势必瞬间,就会把他们全都劈于快刀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店门外。
陡然异口同声地响起两个吼声,道:“恃强凌弱,鼠辈行为!”
随着吼声,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已朝门外一闪即至,掌力出处,有若排山倒海,直奔嫣一啸的背部狂卷而至!
嫣一啸远远就感觉到背部生风,即知不妙,岂敢怠慢?忙一回旋,便把朴刀回身一圈,已向身后的一黑一白反卷而回!
一黑一白的双掌之力,何等声势浩大?嫣一啸虽奋力做了回防之势,可还是被击落地上,不支地倒退数步!
云中燕和刘虽夫妇看得真切,此一黑一白二人,年龄在三十七八,正是前夜里在荒漠中尾随他们的黑白无常,由于昨夜星辰稀落,月光微浅,加之二人身疾如电,瞬间消失,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现在二人近在咫尺,这才清晰可见,二人其貌不扬,都是独眼龙,沉沉的脸,不苟言笑,隆鼻阔脸,肥头大耳,连仅剩的一只眼睛,几乎都已眯成了线缝!
二人看去就是一道杀眼的风景,齐齐站在一起,活似孪生同胞,站左面的白衣素颜,右眼残缺。
站右边的玄色墨黑,却是左眼不全,看去二人形态对称,半低不高,真让人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嫣一啸一招险败,顿时火冒三丈,凶视二人,狠狠地道:“竟是闻名江湖的‘黑白无常’孪生兄弟,弧矢之利,以威天下,‘飞弧掌’力,果然名不虚传!”
靠右黑服的跨步上前,冷冷地道:“没错,在下乃‘黑白无常’匡不恤,这位乃是我的孪生弟弟匡不正,我兄弟二人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非名门正派,但也不齿那些仗势欺人的下作手段!”
嫣一啸顿时雷霆大作,扬了扬眉,早已暗藏杀机,狠狠地道:“我一双儿女一日之间惨死,他们都是罪魁祸首,难道不该抱此深仇吗?”
匡不正也阴森着脸,上前说道:“我们早知事情的原委,你们嫣家的事情早是不胫而走,一日之间已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若不棒打鸳鸯,恶意毁坏一桩美事,又岂会旁生枝节,引出这么多的事端,你嫣家的一切,完全是咎由自取!”
嫣一啸顿被气的吹鼻子瞪眼,自恃武功不在二人之下,可反念一想,想要一时半会拿下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绝非易事!
不由冷冷地道:“今日本岛主暂不与你们计较,如若有胆,咱就武林大会上一决高下!”
匡不正俏皮地回道:“你若有此雅兴,我兄弟二人一定奉陪到底!”
嫣一啸气得满身抽搦,不由瞪了瞪眼,冷哼一声,带着下属,拂袖而去!
匡不恤兄弟二人也没多说,只见匡不恤从腰间摸出一个红色药瓶,递给刘虽道:“赶紧给那位女侠服下‘还魂丹’,每日一服,不出三日,伤势定会大有好转!”
二人看上去绝非善类,竟还存有这般侠义心肠,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不禁让人另眼相看。
黑白无常向云中燕赠药之后,没再多言,径直踏出店门,扬长而去!
刘虽夫妇见二人离去,眼里不禁露出敬佩之色和感激之情。
刘虽忙打开药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迅速向云中燕递了过去,云中燕吃力地接过药丸,竭力一仰头,便将药丸吞服了下去!
她服下药丸,没过多久,立觉气血旺盛了许多,胸间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不由兴奋地道:“这黑白两兄弟还真有两下子,这简直就是神丹妙药,我已身受内伤,服下此药,竟感觉全身舒朗了许多!”
刘虽夫妇一听,甚是宽心解忧,雀跃不已!
三人的目的是赶赴泰山举办的武林大会,此去泰山还相差甚远,刘虽夫妇本来脚力不好,加之云中燕又有伤在身,所以,三人还得加紧步伐,方能赶到泰山大会!
不觉已过了半月,刚是雨过天晴的时节。
这日,旭日初升,喷薄欲出,在一条去泰山的丛林古道前,闪烁地疾行着一条黑影。
此人黑色行装,除了一对机智的眼睛在外,头上的其余部分都被黒罩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被别人认出一般,所以难以凭一双眼睛来推断出他的年龄大小!
凭他的一身轻功,身如蛟龙,轻若凌燕,一看便知他是一位武艺超凡的江湖中人。
在他前面不远处,远远能见着十来个人影,他们也是朝泰山方向疾驰着!
这群人似乎没人发觉身后那黑影一直在闪烁隐蔽地跟踪他们,在前面边行着,边一路谈笑风生。
只听得其中有一个壮汉说道:“我们‘江东一霸天’已约好‘鸿沟一派’在前面乐镇会合,也不知他们现在到了没有?”
有一个身影魁梧的大汉说道:“‘鸿沟一派’的凌天霸一向信守承诺,江湖中人人为之称赞,此次能与其结伴同行,前去泰山赴会,也算是一大快事!”
一干人很快来到一个乐镇,走进一家名叫“悦来客栈”的小店,挑了一张大方桌全部落座,没有点餐也不叫水,像似在静候着什么人似的!
过了有些时间,其中一个壮汉似等得有些不耐烦地道:“这凌天霸原来也是徒有虚名,谁说他信守承诺了,等了他老半天,仍是见不着人影!”
影音方落,突然店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随着笑声,一个声音朗朗传道:“程虎兄未必有些操之过急了吧,凌某今日姗姗来迟,还望多多担待!”
说着,只见发声的老者长髯皓须,童颜鹤发,手把长剑,步履稳健地带着七八个壮汉笑盈盈地走进店来!
那被称作程虎的,正是江东一霸天的二当家,此人性格陡烈,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其右边坐着的是老大万天寿,坐万天寿右边的是江东一霸天的老三古战龙!
三人自也不是什么善类,自成立江东一霸天以来,数年之间,手下集结了上千人之众,不少干过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尤其在乌江一带,已是无恶不作,臭名远扬!
这鸿沟一派的凌天霸,能和他们为伍,结伴而行,自也不是贤善之辈,但相对江东一霸天来说,倒要正派得多!
程虎一向是得理不饶人,虽然对凌天霸迟到一事面不愤慨,但心里却已结满了愤懑!
见他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来,向着凌天霸一干拱了拱手道:“凌兄,请带着你的人入席吧!”
万天寿哈哈笑道:“既然凌兄已到,就是我等的荣幸,老三,赶紧宣小二上菜!”
古战龙斜了斜眼,很是不忿地高声喊道:“小二,我们的菜食,分做两桌抬上来!”
由于两帮人合于一处实在太挤,所以万天寿的其他七八个手下,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张桌上用膳!
凌天霸已深知万天寿等因自己迟到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理亏在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殷笑着陪着吃着饭食!
两帮人正吃得津津有味,突闻凌天霸高喝一声:“不好,有人下毒!”
众人俱是一惊,忙屏神敛气,有的甚至赶紧用衣物捂住嘴脸!
店中有些不知情的顾客,已开始纷纷晕倒,两帮人中,有几位武功平平、而又察觉太晚的人,已跟着缓缓晕阙!
这两帮人见状,俱都大惊失色,纷纷挤着向店门外奔逃!
来到店外,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店外的院坝当中,双手交叉着放于背后,背对着众人,凛然而立!
程虎料想下毒之人必定是这黑衣人,不由暴跳如雷,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布裹头,难道还见不得人吗?为何下毒,欲对我等赶尽杀绝?”
那人声音苍老,冷冷地道:“因为你们不配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程虎顿时气冲霄汉地道:“真够狂妄,我看你是找死!”
说着,身形也一跃而起,举起朴刀,直奔那黑衣人背部奋力劈至!
那黑衣人不慌不忙,连看都不看,轻轻反手一弹,已将程虎手中劈过来的朴刀弹成两段,刀尖烈飞,直插地上数寸有余。
只见程虎惨哼一声,手中仅握着的刀柄,已被弹飞出去,身子也似受到极大的反震之力,向后晃了几步!
众人俱是一惊,凭程虎的功力,再不济也该能与其周旋几个回合,竟是一招落败,还险些受伤,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万天寿沉声说道:“这位英雄何以蒙面?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非要旁生枝节?”
那人又是那句原话,毫无差异地又说了一遍:“因为你们不佩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众人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天霸也有些不忿地道:“英雄此一出,我等甚是不解,可否告知缘由?还有英雄肯否解下面纱,让我等也识得英雄的庐山真面目!”
那人只冷冷地道:“凡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
古战龙也是性子陡烈之人,哪听得他这般狂妄自大,顿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一条长鞭,便向黑衣人直袭而至!
那人仍是不躲不闪,冷哼一声,反手便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然将古战龙袭来的鞭稍夹于两指之间!
古战龙顿觉有一股力量,从鞭稍发力,震动着自己的腕部,长鞭差点没拿捏得住,虎口已是一阵酸麻。
他却不信对方真能单凭二指之力,可征服自己的一身神力,不由双臂一震,长鞭紧握,奋尽全身之力扯了一扯,可对方稳健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古战龙不觉冷汗直冒,顿时高喝一声,立将手中长鞭一阵抖动,黑衣人仍是从容自若,不屑地将二指夹着的鞭稍,轻轻往外一带,立见古战龙庞大的身躯,有若弹丸一般,被甩出两丈开外,哇哇滚地,难以支起!
一招落败的程虎,见三弟古战龙也败下阵来,真是气的鼻子吹灰,上前一把将他扶起,耳语道:“这匹夫功夫了得,我们定要小心应付!”
古战龙双目一阵邪转,只轻声说道:“看我的,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毕,不由轻轻一挥双袖,只见一支袖箭已“嗖”地向黑衣人脑门正中射出!
黑衣人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形仍是丝毫未动。只轻轻一扬右手,已将那只短短的袖箭,毫无吹灰之力地夹于二指之间。
第四十六章
只听他冷哼一声,旋即将夹于二指之间那只袖箭往回轻轻一掷,袖箭已破空而过,狠狠地扎进了古战龙的胸窝!
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古战龙吼间哽出一声怪响,一字未出,双目已长瞪不瞑,嘴里似有话说,右手不支地向前探了探,已如干柴一般倒了出去,“啪”地一声,偃卧而下,不再动弹!
在场之人俱是瞠目结舌,惊恐万分,古战龙虽不是武林中的最强高手,但也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如今这样轻易地死于无形,简直不敢令人置信!
万天寿不禁高喝一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杀死我的三弟?”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配知道,我若想杀人,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若非他想暗箭伤人,我也绝不会伤及他的性命,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毕,已飘飘然纵身而去!
众人尚未缓过神来,他已杳然而去,瞬间便不知了去向。
此时,屋内中毒之人,皆已缓缓站起身来,那些病毒似已自动消除了一般,个个都渐渐恢复了原貌,活蹦乱跳,想是那黑衣人在临走之前,无形中已施出了解药,让所有中毒之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古战龙暴毙,对于万天寿和程虎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相处了多年的兄弟,一直相安无事,难割难分,今日瞬间便阴阳相隔,就这样说走就走了,那份悲痛欲绝,简直痛断肝肠!
二人面如土色,在古战龙的尸体前低头静立,沉湎默哀,已不禁双双泪流满面!
凌天霸见此情形,也神情凄苦,来到二人身前,黯然说道:“二位,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
万天寿眼冒凶光,冷冷地道:“我一定要替三弟报仇!”
程虎攥了攥拳头,也信誓旦旦地道:“对,一定要替三弟报此血海深仇!”
凌天霸道:“二位不幸遭此变故,是否还去泰山赶赴英雄大会?”
万天寿狠狠道:“去,一定得去,若能再见到那黑衣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凌天霸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将古老弟入土为安吧,总不能就这样让他暴尸荒野!”
随后,万天寿便命手下几人,将古战龙的尸体抬出了悦来客栈,找了一块幽静之地,给其砌了坟土,立了碑文!
事后,万天寿与凌天霸一众,便携同向泰山方向疾驰而去!
乌飞兔走,石火光阴。
离泰山举办的武林大会,一晃就只剩下十余天了!
天空仍是碧日万里,在烈日的爆晒下,远远可见,在一片草地中横七竖八倒着一片尸体。
穿封狂紧跟琅琊老怪也有数日,今日正欲穿过这片草地,可远远就闻到一股尸臭熏天的味道。
琅琊老怪的八抬肩舆,离那片草地老远便偃轿不前,天空盘旋着几只雄鹰,正打着转飞绕在那片尸体的上空,且还盘旋着不计其数的乌鸦,不断发出哀鸣。
鬼哭天愁,鹤怨猿啼!
琅琊老怪起足落轿,向那片尸体望了望道:“最近江湖盛传,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专杀佞类与开罪他的人,但凡见过他的人,都无一幸免,手段极其毒辣!”
一个轿夫说道:“还听说此人在极力阻止武林大会的开展,不知有多少前往泰山赴会的人,都被他杀死,也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琅琊老怪望着那片尸山血海,叹了口气道:“想必这尸横遍野,也定是被他所为吧!”
那轿夫道:“他若出现在武林大会上,泰山,必定血流成河!”
琅琊老怪哈哈笑道:“怎么?怕了?”
轿夫自知言失,忙低头道:“小的誓死追随邪尊,有邪尊庇护,我们虽死无怨!”
琅琊老怪顿时冷冷地道:“那就好,这次泰山赴会,任凭他是刀山火海,夺下头魁,本邪尊是势在必得!”
看他双目间渗着一股邪气,顿觉杀气慑天!
他话声方落,突闻山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吼道:“易老儿好大的口气!”
气音刚落,一条黑影已从山间弹射而至!
易笑邪的几名轿夫,见黑影正是刚才所讨论的黑衣蒙面人,不由都被吓得战了战腿,因为他们对这黑衣人的手段,早已有所耳闻!
易笑邪顿时哈哈笑道:“不知阁下为何总是藏头匿影?今日不请自到,莫非也是为取我邪尊之命而来?”
黑衣人哈哈一阵狂笑,冷冷地道:“莫非尔等认为眼下这些干尸是我所为?”
琅琊老怪笑道:“难道不是吗?”
黑衣人凝眸他方,不以为然地道:“我从来不滥杀无辜,我只想阻止武林的一场浩劫,此次武林大会,暗藏杀机,尔等只顾争名夺利,却忽略了另一面的尔虞我诈,杀机四伏!”
琅琊老怪哈哈笑道:“你就不必替古人担忧了,为今天下本就一盘散沙,四面楚歌,此次武林大会谁若能夺得头衔,统领天下群雄,也不失为武林的一大幸事!”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现在有很多门派已经暗流涌动,为夺天下第一而互相残杀,就像这一片尸骸,若不是为了争夺头衔,又岂会死在上泰山的路途之中,他们完全是两帮不同衣着的人,所以,他们是相互斗殴而死,并非被他人所害!”
此时,躲在暗处的穿封狂已经有些安奈不住了,因为那黑衣人,虽然一直蒙着面,但他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那背影、那眼神、那神态、还有那声音,他都似曾相识!
黑衣人说完,微微顿了一顿,又对着琅琊老怪说道:“话不多说,好自为之吧,告辞!”
辞音方落,身形已一闪而去,根本没等穿封狂缓过神来,他已身杳当场!
穿封狂没能赶上和黑衣人打上招呼,正欲现身的动作,瞬间又偃,躲在那块石头后面,仍只是注意着易笑邪的举动!
被黑衣人一阵数落,只见易笑邪面色土然,不忿地拂了拂袖,冷哼一声,便举步上了抬轿。
几位轿夫顿时脚下齐动,抬着易笑邪,便顺着泰山方向扬长而去!
穿封狂径直跟出没多远,突见易笑邪的抬轿又停了下来!
他忙又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此时,隐约可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他向四周望了望,此处是一座大山脚下,到处奇峰异石,怪石嶙峋,极易隐藏。
只见他双目略转,便已有了主意,悄悄然飘身于一个制高点,便将眼下发生的一切,一览无遗!
只见在一处奇峰罗列之中,有近二十人在举剑厮杀,一片混乱,有的已被杀倒在地,任凭憨斗中的人踩来踩去,仍是一动不动,显见已经气绝身亡!
是什么恩仇,让两帮人如此水火不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穿封狂正纳闷,突见易笑邪怒吼一声,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而出,眨眼间,已飘飘然落在了那群厮杀的人群之中!
这易笑邪,真不愧是一代名宿,只在其间东来西去,一阵比划,已将两帮打得难解难分的人分了开来!
易笑邪微挥双袖,指了指周围的人,怒声呵斥道:“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我看赶不上泰山大会,你们就已经自相残杀,死得精光了!”
混乱中,一个长须老者进前说道:“我乃衡山宁云霄,久闻琅琊老怪易笑邪乃一代名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易笑邪哈哈笑道:“惭愧,惭愧!衡山乃名门正派,今日不知因何与这些人大动干戈呀?”
说着,不屑地指了指另一群斗殴的人!
另一群为首的,也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头,他见易笑邪如此不恭不敬,不可一世,心里不由甚是不快,上前吼道:“易老儿,休要多管闲事,我嵩山与衡山早已结下梁子,今日之事,我段天伦誓要争个高下,你且散开,不然,休怪我剑下无眼!”
易笑邪不以为然,朗朗笑道:“敢情是两大派掌门,真是三生有幸,不过二位今日有此雅兴在此论剑,倒不如把手和言,省点力气到泰山绝顶,再一决高下如何?”
段天伦气愤地道:“泰山大会是一定要参加的,不过今日之事,必须得有个了断,和你易老怪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休要在此卖乖弄俏,从中作梗!”
易笑邪不由一阵狂笑,冷冷地道:“今日这事,我就还管定了!”
段天伦哪能容忍易笑邪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怒吼道:“易老怪,别仗势欺人,且吃我一剑!”
顿时将手中长剑一横,便举剑朝易笑邪的全身要害袭至!
易笑邪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施出杀手锏鸳鸯钺,只挥开双掌,厮迤厮逗地展开攻势,一双肉掌,顿时和段天伦的剑势凑于一处。
易笑邪从容不迫,撩斗一阵,边化解段天伦的剑势,便大声喊道:“你既如此不知好歹,我就让你尝尝我邪尊‘天魔斩’的厉害!”
说着,双手一晃间,不知何时?一幅雪亮鸳鸯钺,已霍然在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万丈,显得咄咄逼人。
鸳鸯钺虽是短兵器,但在易笑邪手里使起来,简直是出神入化,双钺连环间,毫无破绽可击!
晃眼间,二十余回合已过,段天伦虽是江湖名流,但已似有难以招架之势。
在奇峰罗列间,二人剑来钺往,倒似两道闪电争彩的风景!
宁云霄看在眼里,不觉面上已泛起了焦虑之色,他见段天伦有可能很快就会败下阵来,也不知心里到底什么想法!
若是上前助阵,凭段天伦的个性,自己定时吃力不讨好!
若是就这样坐视不管,段天伦势必会吃大亏,如此坐如针毡,进退两难,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呆立之间,突闻段天伦惨叫一声,左臂已被易笑邪的双钺划伤,身子倒出数步,身形未稳,宁云霄已如梦初醒,跨步上前,一把将他搀住道:“你没事吧?”
段天伦毫不领情地甩开手道:“不用你惺惺作态!”
此时易笑邪将双钺一晃,倏地折收于囊中,哈哈笑道:“嵩山天脉,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要取了你的小命!”
段天伦强忍疼痛,将长剑一横道:“稍胜一筹,何足显摆?我段天伦也绝不是吃素的!”
易笑邪未再发言,恶眉一抖,双钺已寒光尽露,又从袖囊中脱掷而出,直向段天伦的胸部袭至!
段天伦甚是一惊,见双钺气势汹汹的来势,不由暗道惊险,正欲挥剑格挡,突见宁云霄身形一晃,已挥剑直朝易笑邪的双钺间格至!
但闻“镗镗”数声,宁云霄剑若游龙,已将易笑邪掷出的两柄飞钺格挡了回去!
易笑邪双目一瞪,轻将飞回的双钺接于手中,怒道:“宁老儿,莫非你也想与我邪尊为敌?”
第四十七章
宁云霄从容不迫,微微笑道:“我与段天伦再怎么深仇大恨,我们毕竟也是世交,我绝不能看到他受人欺辱而袖手旁观!”
段天伦真是拔犟眼子,见宁云霄竭力虔心地帮助自己,不喜反怒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谁与你是世交?当年你与弋念娇做出那苟且之事时,怎不念那戴笠故交之情?”
宁云霄面色微红,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段兄,已事隔多年,你怎么还这般耿耿于怀?当日熏酒过度,我是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那就是一个误会,你这般死钻牛角,未免也太过片面了吧?为此,我已敲髓洒膏,你还想怎样?”
段天伦气愤地道:“你别提起此事还好,一提到此事,我就想起我那已年满十周岁的儿子弋笑天,和你如出一辙,毫无二致,至今还跟他娘住在那七十二峰之中,因山川纵横,相去万里,我至今都还迟迟未寻得他们的下落!”
落音方落,突闻易笑邪哈哈笑道:“原来二位耿介之士,还有这等烟花风月之事?难怪段老儿会如此义愤填膺,看你也怪可怜的,连儿子都跟着母亲姓了,我看日后,你这儿子弋笑天也得改成宁姓了吧!”
说完,又是一阵仰天狂笑,那份狂傲,实在有些张狂妄行,不可一世!
段天伦哪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骂自己也就罢了,竟还指桑骂槐,连自己儿子也连带骂了进去,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由忍着疼痛,怒吼一声,又举剑向狂妄自大的易笑邪一奔而至!
宁云霄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挥剑杀了过去,会同段天伦一起,向易笑邪的浑身要害直袭而至!
易笑邪见两大掌门一起攻向自己,哪敢有丝毫怠慢,忙将一副鸳鸯钺施展开来,顿见漫空钺影,无懈可击!
易笑邪的双钺何等的威猛无比,和二掌门一起腾跃高空,顿时杀得难解难分!
数十回合已过,段天伦毕竟身上有伤,似有不支,易笑邪右手突然隐钺翻腕,倏地一掌过去,直中段天伦胸膛要害!
段天伦被一掌击落地上,顿时惨叫一声,口中已见鲜血直冒,晃悠几下,差点倒了下去!
宁云霄见段天伦受袭,一时分心无措,也被易笑邪找到了破绽,顺带一掌击过,正中其胸前命穴,不由一声惨叫,也摇摇欲倒地跌落一旁!
易笑邪似已杀红了眼,顿时凶性毕露,见二人都已受伤,便乘胜追击,毫不留情之意,奋起神力,双钺舞得顿如疾风骤雨中的风车一般,转得让人眼花缭乱。其势之猛,气贯长虹,势必要将受伤的二掌门劈得八花九裂!
宁云霄跌落的身形未稳,已深感面部生风,段天伦也是一样,身负重伤,又受易笑邪竭力一掌,顿是毫无缚鸡之力。
眼见易笑邪的双钺,就要奔至二人的全身各大要害,可叹这两人一世英名,正气一身,就即将要粉身于易笑邪的短钺之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从一个至高的石山后面,倏地蹦出一条人影!
此人身法之快,尤是电光石火一般,只听他高喝一声:“易前辈,手下留情!”
可易笑邪奋力的一势,哪有婉转的余地,但见那条人影倏地弹射而至,直朝易笑邪迎面扑来,但闻“嘭”地一声巨响,易笑邪的身子,已如弹丸般被震飞出去,两丈开外,方才稳住身形!
易笑邪可算是奋尽了毕生之力,方才站住脚跟,惊愕地望了望与自己对峙的人,不由一惊,吼道:“穿封小儿,怎么是你?”
原来对宁云霄二位掌门出手相救的人,正是躲在暗处的穿封狂,他从高空一跃而下,本不想对易笑邪下此毒手的,可见易笑邪对段、宁二位掌门发出拼死一搏,势必将二人一击而毙,所以才迫不得已,向易笑邪大力发出一掌!
穿封狂横档在段、宁二人面前,对着易笑邪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道:“易前辈,得罪了!”
易笑邪面色略显有些煞白,显是中了内伤,他暗运真力,努力使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
沉声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功力竟这般登峰造极,看来江湖传言非虚,今日邪尊就不陪你们玩了,有缘再在泰山大会上一决高下,就此告辞!”
说罢,已大踏步走上抬轿,扬长而去!
易笑邪虽敬佩穿封狂的威名,但自己也非等闲之辈,并没有畏惧之意,只是苦于一时半会难以拿下对方,又因无意间中了这小子的一掌,内伤已然,所以才这般装腔作势地离去!
宁云霄见穿封狂如此豪义,便忙上前搭理道:“这位英雄年纪尚浅,竟能一掌击败易笑邪这个老狐狸,实属天下少有的作为,在此感谢英雄对我兄弟二人的搭救之恩!”
没等穿封狂说上话,段天伦又冲着宁云霄吼道:“谁与你是兄弟?少往自己面上贴金,告辞!”
说着,轻轻向穿封狂拱了拱手,以示谢意,随后便领着自己的几个属下,怫然而去!
宁云霄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他而去,又对着穿封狂道:“他就是这个脾气,除了心眼太小之外,人哪里都好!”
穿封狂道:“二位皆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今日得以一览尊容,实乃荣幸之至!”
宁云霄伤势似有恶变,呛咳两声,没能作答!
穿封狂忙上前扶住对方,关切地道:“宁前辈没事吧?”
宁云霄面色苍白,轻轻扬手道:“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受了易老怪一掌,稍觉有些不适,略加调息,便会没事!”
穿封狂忙从怀中摸出金创血散,倒出一颗递过去道:“前辈赶紧服下它,你的伤势,势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宁云霄感激涕零,举眉望了望穿封狂,沉默着接过药丸,便吞服了下去,缓缓启齿说道:“英雄不但虚怀若谷,还有一颗赤胆侠义之心,日后必有大的作为!”
穿封狂忙道:“如今乱世,皆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还谈什么做不做为?能苟全性命,已算是皆大欢喜,尽其所能了!”
了音方落,突闻远方传来一阵喊声:“宁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和宁云霄忙向那边望去,只见不远处,迎面驰来三四个壮汉,为首的是一名四十不惑的江湖中人!
宁云霄顿时大喜,忙拱手道:“不知是恒山岳泰来兄弟大驾,失敬失敬!”
说毕,已迎身上前,所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旧雨重逢,满心惬意,二人不禁深是一阵客套!
寒暄许久,只见岳泰来笑道:“今日我等既然殊途同归,不如就结伴同行,一起赶赴泰山大会,如何?”
宁云霄大笑数声,道:“如此甚好,能与泰来兄弟结伴而行,实是荣幸倍至!”
岳泰来哈哈笑道:“多年不见,宁兄还是这般不矜不伐,损之又损,实让岳某相形见绌!”
宁云霄只是一阵狂笑,早已忘记了身上带伤,连自己都没注意,身上那点小伤,早在服下穿封狂的金创血散下,愈合于无了!
他对着岳泰来向穿封狂指了指道:“这位小英雄神功盖世,刚才我和段天伦幸亏得他相助,方才从易笑邪那老怪物手中捡回一条命来!”
没等岳泰来开口,穿封狂也拱了拱手,上前搭理道:“在下穿封狂,见过岳前辈!”
敢情连宁云霄也没有摸清他的真实姓名,他这样自我介绍,听到他的名字,顿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岳泰来顿时诧异地道:“年方弱冠,嫉恶如仇,三尺龙泉,痛恨楚军。穿封老弟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武林,今日能得一睹尊容,真是荣幸之极!”
穿封狂心内暗喜不已,敢情自己真的已经是享誉江湖了,忙拱手道:“承蒙岳前辈溢美抬举,穿封乃一介匹夫,何足挂齿?那些所谓的江湖传言,实是以讹传讹,谬种流传,岂可当真?”
宁云霄突然哈哈笑道:“穿封英雄真是虚怀若谷,二位都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泰山北斗,竟在此这般推衔相让,令我宁某情何以堪?”
三人不觉一愣,不约而同地仰天大笑起来!
岳泰来敛了敛眸道:“此去泰山还须些时日,我们不妨上路吧!”
说罢,岳、宁二人便各自带着自己的属下,会同穿封狂一起,直奔泰山而去!
日月如梭,转瞬即逝,不觉已过数日!
五月的天气,红情绿意,风轻云淡。
这日,和风丽日,万里碧空!
云中燕和杨颖娇夫妇,走到一片开满月季花的高山旁,山间怪石嶙峋,奇峰异峭,山路崎岖难行,好在云中燕服下了黑白无常赐的灵药,伤已痊愈,不然,在这乱石之中,怕不寸步难行!
此时,时正当午,铄石流金,刘虽在前探了探路,见跨过这片乱石岗,便是一马平川。
他忙取出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云中燕和杨颖娇道:“我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过了这座大山,前面就周道如砥了!”
三人边行边吃着大饼,云中燕走着走着,已发觉山间突兀异常,不觉诧异地道:“此间甚是怪异,千万要小心!”
没走出多远,见一块平整而高耸的石头上,深深地刻着“盘龙岭”三个大字!
刘虽大吃一惊地道:“去泰山的路四通八达,为何阴差阳错,我们偏偏就走上了这盘龙岭呢?”
听刘虽这么一说,他们立时顿足不前。
云中燕奇怪地道:“刘大哥,怎么了?”
刘虽寻思着道:“记得在两年前,有几位食客在我们客栈吃饭,有位独臂人就曾提起过这盘龙岭,说他的左手臂,就是在这盘龙岭被一只凶猛的大虫给咬断的!”
云中燕和杨颖娇听说这山里有大虫,不由都被吓得倒退一步,惊恐万分。
尤其是杨颖娇,直接惊叫骇然,脸色顿时煞白如纸,万分惶恐!
刘虽忙道:“大虫也不是随便伤人之物,我们需加速翻过这座大山,只要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平安无事了!”
云中燕忙跑过去扶着杨颖娇道:“姐姐,没事,有我呢,我们快走吧!”
杨颖娇极其佩服云中燕的勇敢机智,不由跟在她的身后,三人便壮着胆,极速向山里突进!
午时的天空,海天云蒸,骄阳似火。
三人走在山腰,甚觉乏力,加之酷暑难耐,口干舌燥,若是能寻得一口半口水解解渴,那简直就是绝渡逢舟,雪中送炭的事!
不觉已快翻过山巅,走在最前面的刘虽,隐约闻得有一股细细的流水之声,不觉大喜过望地喊道:“颖娇,那边好像有水!”
云中燕和杨颖娇一听刘虽之言,顿时精神大振!
第四十八章
兴奋之余,云中燕不觉有些失态,乘兴一跃,已上了一块山石高耸的巨石之上,仔细聆听一阵,清泉叮咚,一股不绝于耳的流水之声,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云中燕顿时欣喜若狂,向前方指了指道:“那边幽泉呜咽,活像有一股清泉!”
不远处,有一股出山泉水,蜂出泉流,声似琴声,从山巅绝高处银雾飞泻,浪花飞腾,直落一个水凼之中,长年累月,这漫过水凼的清水,已延着石坎,喷珠吐玉,奔泻流淌!
三人真是如鱼得水,忙跑过去围着水凼,无暇看那泉水怒涌,连手都没有清洗一下,便大捧大捧地喝起水来!
甘泉清露,纵是在烈日的炙烤之下,仍是清澈冰凉,口口爽心!
他们正喝得津津有味,杨颖娇突然双目一瞪,也不知从碧绿澄莹的水面上看到了什么倒影,舌挢不下,摇摇欲倒!
刘虽紧挨着她,甚是一惊,忙一把将她扶住道:“颖娇,你怎么了?”
此时,云中燕已从一漾一漾的水波面上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正欲向扶住杨颖娇的刘虽说点什么。
突闻上方,传来一阵“昂昂”的虎啸之声!
三人都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没想到不幸的事,还真被他们给摊上了!
只见在水凼的侧上方,一只斑驳陆离的大虫,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嗷嗷待哺的样子,实是令人骨寒毛竖,心惊肉跳!
尤其是胆小的杨颖娇,差点没被吓得一跟斗掉进水凼里,若不是刘虽一把将她拉住,怕不当场掉进水里,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只见她浑身战战巍巍,活似筛糠一般,眼睛瞪得斗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中燕急中生智,忙扯刘虽一把道:“刘大哥,快带杨姐姐走!”
云中燕见那只大虫躬身欲扑之势,心下大骇,忙将手中宝剑拔出,横档在刘虽和杨颖娇的身前!”
刘虽见大虫馋涎欲滴,虽是恐慌万状,但此时,他仍是义无反顾,横插上来,摩拳擦掌地挡在俩女人面前,仓促地道:“云妹妹,这里我先顶着,你速带你杨姐姐离开这儿!”
三人都未来得及有任何的动作,突见那只五彩斑斓的大虫,倏地发出一声咆哮,张牙舞爪地从水凼上方飞扑而下!
刘虽挡在前面,瞬间被飞扑而至的大虫扑倒在地,顿时毫无挣扎之力,被大虫一口咬住了左边臂膀,嗷嗷直叫不已!
云中燕和杨颖娇呆立一旁,顿时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只见那只大虫,死死咬住刘虽的臂膀,嘴里发出咆哮之声,身子不停摆动,将刘虽的身体,来回翻动不止,让举剑欲刺的云中燕,真是无从下手,想挥剑刺出,又怕伤着刘虽!
只闻刘虽的喉间,不停发出一种痛苦撕裂的声音,浑身血迹斑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怎耐得住这般折腾?他被大虫一阵翻腾,但闻“咔嚓”一声,那只臂膀,已被活脱脱地齐膀而断,身子已被甩出丈外,倒在血泊之中,惨叫不已!
大虫撕下臂膀,只几个舔嘴,已连袖带臂将那只臂膀生吞了下去!
杨颖娇见状,眼睛瞠了一瞠,一口气未缓和过来,已被当场吓晕了过去!
云中燕已是丧胆销魂,手中长剑一横,怒视着正欲向自己进攻的大虫,丝毫不敢怠慢!
只见那只大虫,又是一声怒啸,身子已腾空而起,直向云中燕所站方位一扑而至!
云中燕毕竟是历经沧桑之人,丝毫不敢乱了方寸,唯有沉着应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见猛虎扑来,倏地将身子往后一翻,长剑一挺,已从一扑而过的大虫肚子上一划而过。
大虫的肚子,顿被破了开来,一阵狂嘶,鲜血直冒的身子,正扑倒在了水凼之中,溅起漫天水花,其腹部的鲜血,顿将水凼里的清水,染得绯红一片!
大虫似只受了点皮外之伤,不但没有半点弱势,反倒变得更加凶猛,从水凼里一蹦而起,扬起满天鲜血,张开血盆大嘴,直扑向身形还未站稳的云中燕方位一扑而至!
在大虫从水中蹦起之际,云中燕看得真切,大虫腹部已被自己刚才的一剑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口子处,还在血流不止,鲜血淋漓!
坏就坏在云中燕疏忽了大虫受此一击后还能趁势反扑,根本来不及再加躲闪与防守,眼见受伤的猛虎,就要扑倒自己,不由惊叫一声,绝望地不敢睁开眼睛!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突然。
百念皆灰的云中燕,突感面部起了微微的掌风,忙将紧闭的双眼轻启,隐约见到一条白影凌空而落,并怒吼一声,当空施出一掌,顿将大虫庞大的躯体,击落一旁。
大虫尚未气决,嘴里还在“嗷嗷”直叫,四脚不停摆动,再难支起!
那人稳稳旋落于地,云中燕才清楚地看清他的面目,此人年方三十而立,双目炯炯,天庭饱满,浓眉大眼,一身洁白,身材之魁梧,看去很是霸气威武!
未待云中燕作何表示,那人也躬身上前,将她欲软的身子搀扶道:“姑娘没事吧?”
云中燕神色仓皇,一时之间,难以搭上话来,只是看了看痛苦不堪的刘虽和昏阙的杨颖娇一眼!
那人瞬间心领神会,将云中燕扶坐一旁,便忙跨步至杨颖娇的身旁,在其身上几大要穴上一阵推拿,杨颖娇已渐渐从昏迷中舒缓过来!
白衣人面泛焦色,又加速至刘虽身边,封住了他臂膀的大穴,方才遏制住了他的血流如注!
听到刘虽凄厉痛苦的喊声,杨颖娇和云中燕都冷汗直冒,毛骨悚然,不由一起扑了过去,对刘虽嘘长问短!
杨颖娇看着丈夫瞬失一臂,顿时痛哭失声,一时之间,简直无法哽出片言只语,那份悲痛欲绝,简直就是歇斯底里,极端之至!
刘虽稍有舒缓,疼痛渐轻,被白衣人一阵推拿后,不仅止住了血流不止,渐渐已有麻木镇痛之感,不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中燕也是惊恐万分,泣不成声,忙对着那人问道:“英雄,我刘大哥怎么了?他怎么昏过去了?”
那人秉节持重,凛然说道:“姑娘放心,方才我已经替他止住了血,暂无什么大碍,他这是疲劳过度,所以暂时深睡了过去,不过在他昏睡期间,我们得赶紧给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说着,速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打开瓶塞,便往刘虽的伤口处撒上一些粉状的药物,收回药瓶,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沙布来,小心翼翼地给刘虽包扎起伤口来!
杨颖娇已悲痛得不能自己,根本顾不上道谢,只是云中燕感激地道:“多谢英雄对我们的救命之恩,婢女云中燕终身不忘!”
那人忙还礼道:“云姑娘不必如此,在下也是碰巧路过,何足挂齿?”
云中燕面泛慕色,拱手道:“敢问英雄尊姓易大名?”
那人举止不俗,朗朗地道:“在下乃蓬莱易风云!”
云中燕一喜,忙道:“敢情是大名鼎鼎,蓬莱仙境的易英雄,真是失敬失敬!”
易风云似话有后续,可没忍住咳嗽了数声,像是患有病恙一般!
云中燕急道:“易英雄,你怎么了?”
易风云微微一笑道:“没事,这是顽固的疟疾,可非一般妙药和处方能治,已经缠着我有数年之久了,早已习以为常!”
说着,不由神色黯然,取下腰间的酒壶,便一连喝了好几口,可见这病痛对他来说,也是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此时,突闻杨颖娇大喊道:“妹妹,你快看你刘大哥怎么了?”
云中燕顿时一惊,忙跑过去道:“姐姐,刘大哥怎么了?”
杨颖娇哭红了双眼,道:“刚才见他浑身颤抖了几下,一直昏睡不醒,这该如何是好?”
步风云也跟了上来,道:“没事,这是正常反应,毕竟大伤在身,有些异常举动也属正常!”
说着,又从袖囊中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递了过去,道:“这药丸和方才跟他敷伤口的药粉不能并用,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时隔半个时辰,可以给他服下了,只要服下此药,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说着,便递过药丸!
杨颖娇忙顺手拈过,轻轻掰开刘虽的嘴,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进去!
没过几时,刘虽果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见大家正迫切地看着他,心里也算是安慰了许多!
杨颖娇顿时雀跃地道:“你吓死我了,总算把你给盼醒了!”
刘虽微微笑道:“我刘虽命硬,死不了,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杨颖娇哭笑不得,惊喜交加地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贫嘴!”
刘虽斜眼望了望自己的断臂,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只是折了一条胳膊,这不是还有一只吗?日后找到适合机会,仍可以重操旧业,只要你们大家没事,就皆大欢喜了。”
易风云上前说道:“没想到这位壮士如此云卷云舒,超然物外,令易某深感佩服!”
云中燕道:“刘大哥他不会武功,为了救我和杨姐姐,差点被那只猛虎夺去性命,好在易英雄及时出现,不然我们都难逃虎口!”
易风云道:“虽然刘大哥服了我给的丹药,很快就会恢复体力,但毕竟伤势太重,仍需修养一些时日,过了这盘龙岭,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不妨先去那里歇息脚吧,也好让刘大哥养养伤势!”
说罢,又倒喝了一口酒,便将刘虽托在背上,朝山那边行去!
云中燕回头看了看那只鲜血直流的大虫,不由长叹一声,也搀着杨颖娇,随易风云紧跟而去!
很快,几人跨过山脉,来到了那间破庙之中!
杨颖娇和云中燕打整好一个房间,把刘虽安顿下来,在杨颖娇精心的照顾下,刘虽真是堪以告慰,虽死无怨!
云中燕和易风云走出庙外,不远处,崇山峻岭,二人攀上高岩,趁着山风料峭,不觉阔谈起人生来!
只听云中燕叹声说道:“自来到刘大哥家以来,他们夫妇二人对我有如亲眷,照顾倍至,却不料他们家一再遭受变故,实是造化弄人,命途多舛呀!”
易风云也叹声说道:“世事本如此,难以如愿以偿,很多时候都只有听天由命!”
微顿又道:“就拿我来说吧,学得一身本领,只因病恙缠身,使得一身绝学难以施展,被埋没在那荒山之上,无人问津,面对这乱世,枉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
云中燕颦了颦眉道:“看来你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啊,怎么不遍寻名医,治除病根呢?”
易风云道:“此病甚是怪异,早年就已寻遍天下名医,可无一能治,都说需要……!”
第四十九章
后面的话,似有些羞于启齿,突然欲语又止!
云中燕甚是不解地道:“易大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易风云面色微红,叹道:“此事不提也罢,即便世间多我一个草野莽夫,在这乱世凶年,也平不了什么世扰俗乱!”
云中燕凝眸他方,轻声叹道:“如今天下兵连祸结,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抱负不凡的人,难道你就甘愿这样寿终正寝,庸平一生吗?”
易风云道:“我了解自己的情况与处境,此生只能终止蓬莱了,此次应约前去泰山,实是看在泰山之尊刑天笑的颜面,不然,我深居蓬莱,向来跬步不离!”
云中燕也没再多说,只是仰望远方,长叹不已!
易风云走到其跟前,与其并排而立,鸟瞰着远方,叹声说道:“此离泰山大会尚还有三天时间,此次武林大会,各路英豪齐聚,殊不知会闹出什么轩然大波?”
云中燕道:“我本是不速之客,只是为了找人而来,也借此机会来看看热闹罢了,但求那天,能在泰山大会上见到穿封英雄?”
在微风的吹拂下,两人的衣袂轻启,长发迎逸,这俏男俊女,也甚是一道绮丽的风景。
易风云微笑道:“能让云姑娘如此挂怀、千里奔寻的人,定是一位卓荦不凡之人,可否告知其尊姓大名?”
云中燕叹声说道:“他乃是一位初出茅庐,不见经传的人,名叫穿封狂!”
易风云顿时一愕地道:“穿封英雄早已声名远播,炙手可热,又岂是云姑娘说的那般默默无闻?”
云中燕不以为然地道:“他羽毛未丰,你这也太故甚其词了!”
易风云诧异地道:“看来你应该是很久没见到他了吧,我就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都对他的盛名如雷贯耳,你貌似全然不知他的作为?”
云中燕顿时被他弄懵了,和心仪的穿封狂,确已时隔数月未见,在无名饭店里整日忙碌,一直度日如年的等待,不免对那些江湖俗事,略显有些孤陋寡闻!
看易风云言之凿凿的样子,势必煞有介事!
云中燕寻思片刻,黯然道:“我和他一别数月,自分别后,一直在刘大哥店里忙里忙外,所以才这般浅见寡闻,蝉不知雪,对他近况和作为,确是明月芦花,毫不知晓!”
易风云笑道:“穿封英雄现在已是别具炉锤,闻名遐迩,我虽没见过他的庐山面目,但对他早已是望名知交了!”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云中燕顿时是千头万绪,面无表情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庙里看看刘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不觉已至傍晚十分,二人在庙里点了几支蜡烛,轻轻走进刘虽夫妇的房间,见刘虽躺在床上已经酣然入睡。
杨颖娇紧紧握着他仅剩的那只手,也是不知何时,爬在床前,恹恹欲睡!
此夫妻二人,一直千辛万苦,早已心力交瘁,加之疲于奔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该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云中燕和易风云双双嫣然地互视一眼,便轻轻然关上刘虽夫妇的那道房门。
二人举步来到庙外大院之中,风恬月静,飘渺神秘,凉风习习,怡然自得!
突见易风云迅速朝天空那边指了指道:“你看,那颗星星好亮!”
这月明风清,云中燕也顿觉豁然开朗,微微举头望了望他所指的方位,月光含羞,若隐若现,恰巧映出了她梨花带笑,双瞳剪水的容颜,这天仙美貌,真是世间绝有!
因一直奔波忙碌,易风云一直没机会好好的直视过云中燕的闭月羞花,加之靠近她后身体的那股淡淡幽香,白天的时候,倒还没怎么留意,可再这静谧的夜晚,着实沁人心脾,令人神魂颠倒!
夜深人静,鸦雀无声。
云中燕浸浴着那份月匣镧前的惬意,一直凝目高空,如痴如醉!
易风云的心肠,早被云中燕的沉鱼落雁给风化侵蚀,不觉小鹿乱撞,呆若木鸡。
好在月光初浅,未被云中燕发现他的怦然心动,不然这般花前月下,两人怕不当场就无地自容,羞涩难堪?
他对云中燕正百看不厌,突见她柔荑轻扬,向高空指了一指,雀跃地道:“快看,流星,流星……!”
易风云方一举目,突觉一阵胸闷,单手一抚胸间,“噗呲”一声,从口中溅出一抹血来,身子不由踉跄两步,差点晃下悬崖!
云中燕顿时一惊,一把抓过,上前搀扶道:“易大哥,你怎么了?”
易风云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身形道:“没事,没事,老毛病又犯了!”
云中燕急道:“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易风云喘息道:“我这是中了毒花的巨毒,可制毒之人,已经不在人世!”
说完,不禁长叹数声,双目间,已经慢慢润湿,想是触及了心里的伤疤!
尽管月光微缩,但云中燕仍是发现了他的椎心泣血!
云中燕忙凑上前去,怜然说道:“什么毒花这么毒啊?能困扰你这么多年未治,病情且还愈发的严重?”
易风云叹声说道:“那是在六年前……!”
原来,在蓬莱仙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人间仙境,名唤“竹桃山庄”,因此地多有夹竹桃毒花而得名!
懂花的人都知道,夹竹桃花乃世上最致命的毒花,不耐寒,但抗旱力强,花期很长,几乎全年都有,但花开最盛的季节是夏季和秋季,成漏斗状的花朵,长有五片花瓣,多呈深红色或者粉红色!
在这山庄里,住着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名唤南天竹!
山庄坐落的地方,山川连绵,人烟稀少,几乎无人进扰!
这日,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正是夹竹桃盛开的季节,易风云策马遨游,无意间见满山鲜花盛开,姹紫嫣红,闻着鸟语花香,不由扬马而入,此去正是误入了竹桃山庄的胜境!
易风云见漫山奇花异草,目不暇接,不由勒住马匹,将马儿栓在一棵紫荆花上,便徐徐往山上漫步而去!
走出不远,便见一处梯山栈谷,万花齐秀,壁高耸云,在一溪谷边,易风云突然看到几株七色堇,甚是七色独艳,不由采了一朵,握于手中,边赏边向花深之处,举步前行!
延溪而上,更是万花争艳,沁人心脾,易风云走在花丛中,早已忘却自我,只顾采摘一些,环抱于怀,甚是爱不释手,却忘记了分辨一下哪些鲜花是否有毒。
不觉已走到溪头,只见绝深处,一泻瀑布凌空而落,飞泉如雪,那喧腾飞溅,早已让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真乃,香味清机仙府回,萦纡乱石便流杯。春风莫泛桃花去,恐引凡人入洞来。
离瀑布渐渐近了,在瀑布坠落的溪口,烈焰四射,借着在阳光下泛起涟漪的水光,突见一女子,正裸身在水里徜徉着阳光的温暖,闭目半露在小溪水花四溅的地方。
易风云顿时目瞪口呆,手捧的各色奇花异草,已不自觉地撒落一地。
那女子何等的精明独秀,即便是落水狂放,易风云手落鲜花的声响,已惊动了她。
未待易风云缓过神来,她的身形已如一缕青烟,从深水中带着一阵水花,倏地弹起,直落在一块石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石上鲜红外套,瞬间套在了身上。
一连串的动作,根本无法用肉眼能看得清楚!
她浑身雨露,出水灵秀,看过去顿时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连气都喘息不及,真是太美太美了!
易风云简直不敢相信,这山间还藏有这般奇异的女子,不仅容貌绝世,且还武艺惊俗!
未待他缓过神智,那女子已站在那块高耸的石头上,童音未退地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偷窥天竹戏水?”
易风云顿时无地自容之至,忙道:“小妹妹,误会了,在下乃无意闯入,莫怪,莫怪!”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道:“刚才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易风云忙将头扭转一边,有些惊慌地道:“在下什么也没看见!”
女子冷哼道:“那就好,不然你就死定了!”
此时,易风云不知为何,总感觉一阵头昏胸闷,尽管暗运真力,还是不支地晕倒了过去……!
等他醒来,自己已躺在了一间闺房之中,满屋花香扑鼻,没等他看清屋内的布置,已见那女子腰如约素,瑰姿艳逸地背对着自己,坐在那梳妆台前装扮自己!
易风云不敢直接叫喊,便故意咳嗽两声,惊起了女子回眸一笑,一语未发,随着又扭头回去,轻辫发丝,不经意地道:“你醒了?”
易风云听那燕语莺声中,带着几丝羞涩,丝毫没有怪罪之意,忙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一间闺房之中?”
女子叹道:“你方才在上山的途中,采了许多花,其中有一半都是带毒的花,所以你中了花毒!”
易风云奇道:“难怪我感觉浑身乏力,眼花缭乱,瞬间便没了知觉!”
说着,便欲挣起身来,可仍是感觉力气不支,浑身无力,想挣扎起来,还真有点困难!
女子忙道:“你且别动,你受多种毒花之毒,中毒至深,稍有不慎,便会渗入骨髓,到时就性命不保了!”
易风云顿时一呆,没想到误入花海,竟不自觉地中了奇毒,莫非要自己就这样在病榻上瘫痪一生吗?
那女子又道:“只要你安心修养一段时日,加上我配的独门解药,便会逐渐恢复!”
她边说,边起身向易风云的床边走来!
这时,易风云才真正看到她的真实面目,看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其冰肌玉骨,明眸皓齿,不禁让人神魂颠覆!
其七尺有余的身段,恰是林下风气,我见犹怜!
如此豆蔻年华,懵懂无知的女孩,独守在这深山之中,想想也怪可怜的了!
易风云疑惑地道:“中了诸多毒花之毒,还能有解吗?你一个小孩子,就别诓我了!”
女孩俏皮地道:“如若没有解药,你早已命丧黄泉了,还能闲情逸趣在这里跟本姑娘说得上话?”
易风云想想也是,道:“那我现在全身不能动弹,有解吗?”
女孩笑了笑道:“在本姑娘眼里,没有办不到的事!”
易风云不屑地道:“小小年龄,口气倒是不小,有本事你且先解除我的花毒,然后再另当别论!”
女孩雀跃地道:“那就一言为定,不过你这浑身的花毒,暂时我只能给你去除一半,另一半只有等瓜熟蒂落、缘分到了方能全解!”
易风云灰心地道:“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解除花毒,和那缘分也能扯上关系吗?我就说,你们小孩口中就没一句真话!”
第五十章
女孩噘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走道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捏在两指之间晃了晃道:“你先服下它,在一个时辰之内,你的花毒就会解除一半,功力已会恢复到原来的一半!”
易风云似懂非懂,伸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了下去!
女孩举手投足间,丢丢秀秀,妩媚婀娜,递过药丸,又举步轻盈地返到梳妆台前,两手轻轻边捋着乌黑发丝,嘴里边嘟囔道:“这满山的花,都是我亲手所栽,谁让你这么贪心,竟一连采摘了三十七种花种,其中有二十五种都是毒花,你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赚的了!”
易风云把这话可是听到心里去了,不由惊讶地道:“你说这漫山的花,都是你栽的?天啦,真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作为?”
女孩得意地道:“这还算不上什么?等你好点再跟你说!”
步风云吃了她给的药丸,已神奇地感觉到好转,慢慢用力从床上爬了起来,诧异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干嘛这么喜欢花呀?且还漫山都是毒花?”
女孩回眸转身,俏皮地望着他道:“我叫南天竹,南天竹本来就是一种全株带毒的花,不知不觉,我就沉溺上了毒花的研究,在这竹桃山庄之上,共有花种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是我访遍了天下所有名山大川采挖回来的,此山上,东西南北,各方都有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株,满山共有七万九千九百九十六株,其中毒花虽只有一百零八种,可这山上栽种的毒花居多,共有六万一千零八株,其中夹竹桃有两千三百三十八株,水仙有一千九百九十九株,南天竹有九百九十九株,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这竹桃山庄,也因夹竹桃花居多而得名。”
易风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南天竹看去年方豆蔻,栽这么多花,得花上多长的时间?并且寻遍天下名山胜川,又得花上多少年月?
这满山的花,都已成木,能生长成型,绝非是三两年的事,照此看来,她应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栽种了,真乃是天下一大奇人,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
他边百听不厌地倾听着南天竹的描述,边缓缓走到一张桌子前,顺手倒满一杯水,待南天竹叙述完毕,便敬佩地递过水道:“来,先喝杯水吧,一定口渴了吧?”
南天竹抿了抿嘴,接过水杯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说着,已将那杯水缓缓饮尽!
她轻轻擦拭一下香唇,微微抿了抿嘴道:“吃了我的解药,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易风云顿时抖了抖双臂,感觉功力恢复了不少,不由笑道:“确实好了很多,你年纪尚幼,独自一人在这深山之中,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南天竹有些黯然地道:“十年前,我和爹娘一家三口,因遭流寇追杀,想去投奔蓬莱一位年轻的高人,没想到在蓬莱山下,又被那帮流寇拦截,杀死了我的爹娘,那时我才五岁,好不容易,历经万难我才逃过一劫!”
说着,已是双目微红,泪眼汪汪!
易风云忙上前安慰道:“你别难过了,我已替你报了家仇,早听说那帮流寇四处作乱,无恶不作,后来,他们已经通通被我杀光了!”
南天竹不由痛哭涕零,憋了十年的孤独与痛苦,终于一倾而出,靠在易风云的肩头上喃喃地道:“当我逃出魔掌,我也曾几次上蓬莱找过那位高人,可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我独自一人孤苦伶仃,为了自保,我便来到了这毫无人迹的深山之中,依着自己的名字,想到了栽种毒花,研制奇毒,遍访三山五岳,采摘了这满山的花种,才有了今天的竹桃山庄!”
易风云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将她搂在怀中,轻声说道:“你小小年纪,竟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能想到用这满山的毒花来保护自己,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没想到,在十年前,我曾闭关一年,竟冥冥之中,错过了十年,真是世事无常,时光荏苒啦!”
南天竹似懂非懂,举目看了他一眼道:“什么闭关一年,又错过十年了?把我都绕糊涂了!”
易风云叹道:“你几次走访蓬莱,没见到你所说的高人,害得你孤苦伶仃承受了十年的痛苦,你会因此记恨那位高人吗?”
南天竹轻轻摇头道:“不会,这是命运的安排,谁都主宰不了!”
易风云道:“如果他出现在你眼前,你会对他怎么样?”
南天竹面色微微一笑道:“我对他倾慕已久,如果他真是传闻中的正人君子,等我长大了,我定会选择嫁给他!”
她真是童心未泯,懵懂无知,面对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仍是没有半点羞涩之意,且还乐滋滋地沉浸在易风云温暖的怀中!
易风云不由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是童言无忌,口无遮拦!”
南天竹不服地道:“人家哪还是小孩子呀?都十五岁了,早是大人了!”
易风云哈哈笑道:“好好好,你是大人,行了吧?你是小大人!”
说完,不由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南天竹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又微笑着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柔声宛语地道:“没想到你杀了那帮流寇,还替我爹娘报了血海深仇,如今你又伤在了我的毒花之下,这千丝万缕,还真是一种缘分呢!”
易风云道:“岂不是吗?我若死在了你的毒花之下,那你爹娘的冤屈,岂不要一辈子石沉大海了?你岂不是要一辈子倍受那丧亲之痛的折磨和煎熬了吗?”
南天竹道:“冥冥之中,你已为我做了这么多,敢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步风云顺口回道:“易风云!”
南天竹顿时不知是何表情,眼睛瞪得斗大,倏地从易风云的怀里窜了出来,身子也不由地倒退出了数步!
易风云见状,也甚是一惊地道:“你怎么了?”
南天竹顿时舌挢不下,瞪着双眼,凝望着对方,结巴地道:“你,你,原来你就是,就是那蓬莱的高,高人易风云?”
易风云不以为然地道:“什么高人啦,那都是世人虚捧得名罢了!”
南天竹道:“如今乱世之中,没有真才实力,单凭虚名,怎可能声名远播?就如当今的穿封英雄一样,想必易大哥也有所耳闻吧?”
易风云不由哈哈笑道:“我怎么可能跟那旷世英雄武狂相提并论?”
南天竹呵呵笑道:“我得试试你的真力!”
易风云笑道:“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那还能使出什么真力?”
南天竹寻思片刻,喃喃地道:“说的也是,不过现在你的真力几乎已恢复了一半,试一试,运动运动,也是大有必要的,随我来吧!”
说着,便蹦跳着朝门外走去!
易风云也丝毫没有犹豫,随后便大步跟了出去!
走过几个简单的巷道,方来到了外面的庭院之中,易风云这才看清这里的丹楹刻桷,虽多半都是竹片构成,但其精妙的构思和落成的精巧,实是飞阁流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比起自己那蓬莱仙山来说,实是聊胜一筹!
易风云正沉浸在美景之中,突闻南天竹道:“你看看头顶上的两座大山!”
步风云这才恍然梦醒,忙顺着她指的方向,仰头望了一望,惊道:“那江山之间夹着的那块巨石,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对这里可是形成了赤裸裸的威胁呀!”
南天竹有些无奈地道:“是呀,那块巨石,夹在两山之间,年年都有下坠之势,着实令我感到不安,说不定哪天,就真的掉了下来,那我这十来年的心血,可就全废了,所以,你一定要想法帮我屏除这心头之患!”
易风云寻思片刻,叹道:“若非我受那毒花之毒,尚还可以试一试将巨石搬走,可如今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南天竹道:“如果你在恢复真力的情况,有几分把握移开那块巨石!”
易风云再举目望了望那块巨石,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一下道:“从这里看上去,实不敢妄下断言,我得上去看看那块巨石的见方再说!”
说着,身子已一跃而起,朝两山之间的那个缝隙中,一穿而过,直达山巅!
南天竹也毫不逊色,身轻如燕,衣袂飞飘地跟着其后一跃而至!
两人站在断崖边,望着那块巨石,仔细估量了一下,步风云道:“此巨石少说也有六七千斤重,就算我真力全复,也奈何不得!”
南天竹俏皮地向他棱了一眼,道:“如果加上我呢?”
易风云不屑地笑了笑道:“你一个女子,年纪尚浅,能奈其何?”
南天竹噘了噘嘴道:“别忘了,我也曾是踏遍大江南北的人,虽是一介女流,豆蔻年华,但在遍采花种的同时,我也拜遍了天下各大名师,我的功力,应该不会逊色于中毒之后的你!”
易风云很是欣赏她的直言不讳,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们不妨一试!”
南天竹道:“单凭我们二人之力,硬要夺下这块巨石,恐怕胜算不大,怕到时候弄巧成拙,反倒得不偿失,得想点什么其他办法!”
易风云往巨石下望了望,便飘身落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看看周围的环境,巨石在两峡之间夹得很紧,别说要取下这块巨石,可能要将其挪动都得大费周章!
南天竹在上面喊道:“易大哥,下面情况怎么样?”
易风云略一抬头,朝着上面喊道:“上面若是能用绳索之物套住巨石最好,得先设法把巨石松动,才有可能将其移走!”
南天竹道:“这个没问题,且看我的!”
说罢,身子已一跃而下,直落在庭院之中!
不多时,她已从屋内扛着几条粗壮的绳索,轻轻然跃上了山顶!
在巨石下面的易风云,也是一跃而上,从巨石下回到山颠,和南天竹一起,七手八脚的把巨石绑的严严实实。
易风云道:“现在我们且先去巨石下面,把石头往上挪动!”
二人互望一眼,便飘然而下,来到巨石下方,各自在悬崖上找了个稳脚的地方,互使眼色,暗自齐运神力,四手上举,便向巨石缓缓往上逼近!
别看南天竹年纪轻轻,举手投足间,掌力均匀,气势恢宏,加上易风云的千钧之力,硬是把那数千斤巨石,往上挪动了一下!
二人见巨石松动,不由都欣喜若狂,忙收势敛气,准备着下一步的打定!
第五十一章
易风云出奇地看了看南天竹,惊叹道:“如此神工鬼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南天竹噘了噘嘴,不以为然地道:“这只是牛刀小试,你信不信,我还有一个年过花甲的徒弟,不过,他已出道,尚不在山庄,有机会,一定介绍与你切磋切磋!”
易风云既好奇,又觉得好笑,看她言之凿凿的样子,煞有介事一般,不过,今日且不能将时间耗在这些斗唇合舌之上,得先解决掉那块千斤巨石再说!
他不禁笑道:“好,如果我命长,没被你那毒花给毒死,定要会会你那可以做你爷爷的门生!”
南天竹道:“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你的另一半花毒,还你盖世神功。我知道,你若非中毒,今日凭我们二人之力,定可以轻易解决掉这块石头,何须用那么多的绳索,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易风云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把巨石移开再说!”
南天竹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绝不能让石头再往下陷,若是再卡死于两峡之间,势必又得大费周章!”
易风云寻思片刻,胸有成竹地道:“你去上面勒紧束好的绳索,我在这里向上运力挪动石头,这样势必会事半功倍!”
南天竹忙道:“这样不行,只能我在下面,你去上面勒绳索!”
易风云奇道:“这是为何?”
南天竹道:“因为你体内的花毒还没有完全解除,用力过甚会导致花毒浸入体内各大要害,这样大可危及你的生命!”
易风云想了想道:“那你能行吗?”
南天竹笑道:“从刚才的形势来看,较你一半的功力,我可要稍胜一筹哦!”
易风云已见识了她的真实本领,目前看来,确实要比自己强得多,就算自己没中花毒,也未必能取胜与她!
不由笑道:“那好吧,不过你千万要小心!”
说毕,已纵身飘上了山顶!
南天竹在巨石下方,突然怒吼一声,道:“易大哥,准备好啊,我要发力了!”
易风云应了一声,已见那巨石开始缓缓地向上方移动。
易风云不禁暗叹南天竹的神工妙力,真谓是神乎其神,数千斤巨石,在她真力的推动之下,加上自己在上方奋力的拉扯,只在须臾之间,那块巨石,硬是被生生地移到了山巅之上!
除去了那块遮光的巨石,两山之间,顿时变得通亮,南天竹不禁大喜,倏地一跃而上,直奔易风云所在的方位落下!
易风云满脸瞻仰之色,敬佩地道:“南姑娘真是力可拔山,神工妙力,易某真是甘拜下风!”
南天竹呵呵笑道:“易大哥言重了,这不是有你助力吗?不然我哪有本事将这块巨石移开呀?不过,现在好了,也算是解了我的一大心头之患!”
说着,本能地向易风云靠了过去,道:“易大哥,你对我真好!”
易风云有些尴尬地推了推道:“南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吧,夜风料峭,入夜渐凉,别着凉了!”
说着,便扯着南天竹的手腕,轻轻然飘下了山崖!
这晚,月朗风清!
南天竹待易风云有若上宾一般,二人返回闺房,她便欣喜地道:“今日易大哥帮我除去了那心腹重患,日后,我大可安然入睡了!”
易风云微笑道:“南姑娘……!”
他似有话再续,可突被南天竹贴身上前,柔荑微举,已轻轻然抚住了他的嘴道:“以后可别再叫我南姑娘了,就叫我天竹妹妹吧!”
易风云轻轻握住她的芊芊玉手,喃喃地道:“只要你欢喜,我就叫你天竹妹妹吧!”
四目相对,南天竹毕竟少不更事,倒是没觉得什么尴不尴尬,可易风云却实泛了涟漪,眼睛开始漂浮不定,不敢直视她的明眸!
易风云毕竟是名门中人,正人君子,那种情愫毕露,也是瞬间泯灭,毕竟对方年幼花季,岂可有非分之想?
南天竹见他呆若木鸡,不觉启齿问道:“易大哥怎么了?貌似有什么心事?”
易风云忙道:“哪有什么心事?我是在想,这山的绝顶处乃是两峡对峙,甚是奇观,我想为其取个名字,不知天竹妹妹有何卓见?”
南天竹一把将他拉过来,坐在软榻之上,缓缓说道:“今天你已经够累的了,这事有待重议,你不妨先歇歇吧,待明日,我们一起再攀高峰,定名不迟!”
易风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怎好再次霸占了别人的香榻,立即起身道:“天竹妹妹,这里莫非就没有别的卧房了吗?我怎好一再占用你的美人卧榻,我若睡了,那你怎么办?”
南天竹已从一个抽屉里拿来几个大饼,老远便香气扑鼻,向自己递过来道:“你就别客气了,赶紧躺会儿吧,吃了这些饼,就好好的睡一觉,别忘了,你身上的花毒可是剧毒,可要老老实实的躺着,才不至于毒发身亡!”
易风云接过花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芳香四溢,香脆可口,可真是人间一绝,那些大饼,皆是由各种花瓣做成的!
南天竹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笑道:“慢慢吃,别噎着,我常年以这些各式各样的花饼充饥,菽水素食,殊不知你也会吃得这般饕口馋舌!”
说着,又去那抽屉里取来一大盘,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易风云似已饥肠辘辘,加之这些花式各样的花饼实是人间美味,根本顾不上说话,一口气也不知吃下了多少?
过不多时,他已似撑极,不住地打着嗝,缓缓说道:“我可从没吃过这般灿灿可口的大饼,真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南天竹乐极地道:“好吃就好,以后可别说吃腻了,这里每天每顿可都是花饼果腹,可没其他口味可换!”
易风云笑道:“这饼简直就是八珍玉食,岂有厌食之理!”
南天竹嘿嘿笑道:“好了,吃饱了,就该好好躺下睡一觉了,天色也不早了,一切待明日再说吧!”
说着,便伸手过来,欲将易风云的长靴脱去!
因她年幼无知,从小又是孑然一人,根本不了解人情世故,还意识不到而立之年的人的危险,加上一直枕山栖谷,孤独成习,忽然遇到温暖的步风云,早是顾不上了一切!
易风云坐在床上,忙一缩腿,惊道:“天竹妹妹,不可!”
南天竹笑道:“易大哥现在是病人,照顾病人这可是理所当然之事,为哥哥脱个靴子,那有何不可?”
她的巧言令色,令易风云无言以对,也只有任由她,将两只靴子很快蜕去!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易风云的双腿,轻轻地放置在那软榻之上道:“易大哥需要好好休息,你快睡吧!”
易风云也没多说,安静地躺了下去,很快便已酣然入梦!
百鸟争鸣,莺啼鸟啭!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不觉已是日上三竿!
易风云在一阵燕语莺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咋眼一看,不觉吃了一惊,眼下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恰似十五女儿,腰粉腻酥,融娇欲滴!
南天竹似已惊醒,明眸微启,便喃喃问道:“易大哥,你醒了?”
易风云正舌挢不下,诧异地道:“为何你与我共枕一床?”
南天竹不以为然地道:“易大哥,这有什么不妥吗?我从小就一个人睡,今日难得有你作陪,才睡得这般舒适,莫非你嫌我不成?”
南天竹正不知人间险恶,从小孤僻成性,哪知道什么男女有别?
易风云看他可怜之样,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笑了笑道:“你年纪尚幼,懵懂无知,易大哥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日后,定不能再与哥哥同床共枕了!”
南天竹粉香腮姣韵,双手已扶住了易风云的一只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易大哥莫非忘了,我曾说过,若是遇到那位蓬莱高人,我定嫁他为妻,况且无意间他已给我报仇雪恨,我更没有理由出尔反尔!”
易风云轻轻搂住她道:“你年纪还小,这事等你长大以后再说吧,你年幼无知我不怪你,不过,你得听我的,从今以后,我们不能再共卧一室!”
南天竹虽显有些不悦,但也没再言语!
天已大白,二人起来梳妆一番,便吃着花饼,双双来到了山的绝顶之处!
那块被他们从两山之间移出的巨石,巍峨地挺立在山巅,倒是崔巍嵯峨,甚是壮观,给两山绝顶,添上了点石成金的一彩!
易风云看着那块巨石,不觉已成竹在胸,笑道:“此两峰对峙,栩栩如生,这块巨石,恰是画龙点睛,如此活龙活现,昂头耸立,若不唤作‘翥翔山’,实是不合时宜呀!”
南天竹顿时拍掌叫绝地道:“真是妙哉,翥翔山,谓义龙翔凤翥,你龙我凤,齐将巨石移起,破壁飞去,不落窠臼,恰到好处,真是绝妙!
二人不觉相互一望,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真是白驹过隙,晃眼之间,已过一年!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柳绿花红,万物复苏,大地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年长一岁的南天竹,已至碧玉年华,在易风云不离不弃的陪同下,她显然已是艳若桃李,少年老成了许多,貌似已至摽梅之年!
二人呴湿濡沫已的过了一年,一直是水乳之契,安堵如故,进出同步,食睡一堂,早已亲如兄妹,秋毫无犯!
这日,二人仍是既往如前,每日总要去翥翔山上悠转一番!
二人站在那块巨石之上,凝望夕阳西下,那道七彩的彩虹,镶嵌在夕晖的一边,正是相得益彰,恰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南天竹正笃志奇景,突见易风云庞大的身子,倏地倒向一边,若非她反应及时,怕不一跟头栽下万丈悬崖!
南天竹一阵悲泣,启齿问道:“易大哥,你怎么了?”
易风云轻启双目,微微笑道:“想是那花毒又犯了!”
南天竹焦虑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赶紧设法将你的花毒解除,在这一年之中,毒发次数已不计其数,若再耽搁,唯恐性命不保啊!”
易风云咳嗽两声,缓缓说道:“也不全怪花毒,我本重症在身,我看我是快撑不住了!”
南天竹急道:“易大哥,我一定会设法救你的!”
说着,已将易风云偌大的身体,环抱于怀中,纵身下了山巅,来到了她的那间卧房之中!
南天竹思绪万千,赶紧给易风云喂服了一粒解药,并叮嘱道:“你赶紧休息休息,吃了解药,势必会好一点的!”
易风云目光隐晦,只看着南天竹微微笑道:“每次病倒,都有你精心照料,虽死无怨!”
说着,已悄然睡去!
南天竹躺在旁边,睡意阑珊,脑间的千丝万缕,难以理清!
第五十二章
自己若再不放弃那少女情怀?易大哥势必难逃一死!
窗外,大雨滂沱!
随着北风呼啸,不时有雨滴敲打着窗台,随时提醒着她,不能入睡。
她带着复杂的思绪,望着微亮的窗外,伴着屋外“嘀嗒”的雨滴之声,思潮涌动,情见于色,决定舍弃自己年幼的纯真,先将易风云体内的花毒解除再说!
窗外,电闪雷鸣,列风淫雨,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春心波动,已是双目微湿。
走到窗边,眼中已如窗上的雨露,滴滴欲坠,心里早已泛起了那个抉择,虽然包羞忍耻,但也无可奈何!
站在窗边,她已不觉轻蜕衣衫,一件一件,渐渐除落于地!
因救人心切,加之一年以来的朝夕相处,她早把绵绵温玉,转化成了红豆相思!
她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那阵骚动,不由一把将熟睡中的易风云深搂怀中,香唇一挪,已和易风云的嘴唇咬于一处!
易风云从睡梦中惊醒,已被她急促的吐气如兰给屏住了呼吸,不由浑身一阵躁动,理智早已尽失,奋力搂住她软玉如蛇的身子,在床上翻滚起来!
易风云略一动情,忽觉胸间一阵闷痛,滚热的全身,尤似血管爆裂一般,奇痛难忍,不由狂叫一声,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口中已喷出一口鲜血来!
鲜血撒在床上、地上,甚至南天竹的身子上,到处都是!
南天竹甚是一惊,忙轻整衣衫,慌不停跌地从床上爬起,颤声说道:“你且先灭灭心中的焚火,都怪我不好,太操之过急了!”
易风云双目微闭,瘫坐于香榻之上,努力缓了口气道:“没事,没想到中此花毒,不但不能过于动用真力,还一点也不能动用真情,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南天竹挥袖帮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情思涌动,已是双目润湿,喃喃说道:“这一年来,我俩昼夜相伴,同榻而卧,而你却丝毫没有触动情丝,也怪难为你的了!”
易风云轻启双目,叹声道:“你如此年纪轻轻,我怎敢动丝毫的邪念,可方才我已失态,真是悔之莫及!”
此时,天已大明,外面仍是风云交加,雷电四起,南天竹双目微红地道:“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想急于解除你体内的花毒,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还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易风云已感觉好了很多,全身的伤痛,也随着内心的平息渐渐缓减下来!
他微微笑道:“没事,幸亏我及时控制住了心猿意马的躁动,不然,真得全身经脉爆裂而死!”
南天竹道:“都是我一时糊涂,敦伦之前,本该先服解药,这样才不至于生出枝节,还好我们都相安无事,否则,你真的就无药可救了!”
说着,便举步轻盈地走到衣柜前,从中取出一些女人的衣服,毫无避讳地褪去了身上血衣!
其冰肌玉骨,靡颜腻理,顿时暴露无遗地呈现在了面前,任你再是铁石心肠,也难以驾控住意马心猿的骚动!
易风云虽已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年,但却从来没有这般看过她的软玉温香,顿觉无地自容,不由惊呼道:“天竹妹妹,你……!”
南天竹珠泪偷弹,喃喃地道:“为了救你,我愿舍己成人,这花毒,必须得男女**,方能全解,所以才出此下策,你的身子这般每况愈下,我岂能视若无睹?”
她微微一顿,又回眸一笑,启齿说道:“早在一年前,我在水里洗沐,身子已被你一览无遗,看了个通透,如今妹妹已至破瓜之年,莫非易大哥还有什么畏羞不成?
说完,她已将衣服更换一新!
易风云突然反常地大声吼道:“你傻呀,纵是如此,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你年幼尚小,岂能这般轻易蔑视了自己的三清四白?”
这一年来,易风云可是第一次这样对着南天竹大发雷霆!
他声音方止,便从软榻之上一弹而起,倏地跳下床去,便欲拂袖而去!
南天竹站在那里,早已泣不成声,易大哥从未这样凶过自己,自己少不更事,思想欠妥,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易风云满面愤怒,大步走到门边,也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足尺加二,略一回望,见南天竹哭得梨花带雨,早已心软意活!
他转过头去,轻轻叹了一声,语气缓和地道:“和你在一起的一年里,每日同起同睡,我何尝不觊觎你的软玉温香?可是,我不能这样伤廉愆义!”
说完,已踏出门槛,扬长而去!
他径直来到了翥翔山之巅,仍是站在那块巨石之上,山上雨过天晴的雨迹云踪,倒是一翻万物复苏的景象!
他凝目远方,远山近水间,日照寒雾升腾,真乃白雾埋阴壑,丹霞助晓光!
他暗流愁云惨雾,魂消肠断!
突然。
一双芊芊柔荑,已从身后对他合十相抱,那熟悉的玉貌香腮,吐气如兰,已从身后喃喃有声,温热了他的耳根,传自鼻息!
易风云轻轻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龙吟虎啸的对你!”
南天竹从其身后,十指环扣,紧紧地抱着他,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呵气如兰,婉转轻柔地道:“不怪你,是我不好,我不该这般轻浮,我也是见你江河日下,一时心急火燎,所以才乱了方寸!”
易风云微微笑道:“我岂有不懂你的用心良苦?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除了的花毒之外,还有一种恶疾,早年寻遍万般神医,力屈计穷,仍是不得其解!”
南天竹莺声呜咽,喃喃地道:“这也难怪,我是说单凭花毒,在一年半载之间,不至于这般病入膏肓,你身中多种花毒,其实,除那鱼水之欢外,还需一种奇花的辅助,方能彻底根除!”
易风云苦笑道:“你就别再为此事劳力费神了,我早已灰心短气,我身上的恶疾,困扰我这么多年,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已是无力回天,加之现在花毒侵蚀,我这浑身,已是无一是处,体无完肤,唉,不如就这样自生自灭吧!”
南天竹奇道:“到底什么恶疾?这般骇然听闻?难道就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易风云长叹数声道:“也并非无药可救,只是……!”
和上次云中燕对话一样,说到此处,他似有些羞于启齿,欲语又止!
南天竹是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哪能轻易放过每一个机会,不由追问道:“只是什么?……,快说啊!”
易风云最终还是没有拧过她的穷根究底,寻思道:“此恶疾得需春风一度,方能慢慢解除,可是……!”
南天竹倏地将他的身子扭转身来,顿时四目传情,两脸相贴!
南天竹直直盯着他,坚毅地道:“只要有办法,我就绝不会放弃,我们现在就去找那种奇花,只要找到奇花,你身上的恶疾和花毒,都能迎刃而解,我决定要和你爱亲做亲,永结连理!”
没等易风云说上一字半语,南天竹便向那片断崖下指了指道:“那种奇花,唯有这片断崖上有,此花奇毒无比,至今我都未能识得它的称谓,它花小叶红,生于隙缝之中,这正是那奇花开放的好时节。”
易风云向崖下望了一望,顿时惊奇地道:“万万不可,这片断崖险峻嵯峨,面如刀斩斧切,谁都不能以身犯险?”
南天竹神色刚毅,顽强地道:“此花花期很短,若是错过了时机,便又得等下一年了,事不宜迟,今天就必须要把这事给办了!”
易风云一把扯住她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险,即便要去,也是我去!”
二人正争执不休!
突然。
天空划过几道电闪,旋即闷雷轰鸣,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远处,也是大雨倾盆,势必瞬间,那场大雨就会覆盖了整个山巅!
二人见状,立即起身而落,双双向屋内奔去!
方至屋檐下,那瓢泼大雨,已紧随而至。
阑风伏雨,有如银河倒泻!
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南天竹也是束手无策,采药乃是高度危险的攀岩之举,若非大好晴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趁着下雨的空挡,已开始努力准备起来,找来了许多粗壮的麻绳,慢慢等待着雨停!
他们坐在床前,只听南天竹道:“此番前去采摘奇花,势在必得,不然你的花毒,将无法祛除!”
易风云道:“此峰悬崖峭壁,危如累卵,加上这狂风骤雨,其滑无比,我们还是等天气好点再说吧!”
南天竹道:“自然要等雨停,冒着这倾盘大雨,奇花即便就在眼前,也不一定能看得到,其他的你就不必担忧了,我自有办法!”
易风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相劝阻,急道:“难道就真没其他办法解除花毒了吗?”
南天竹很坚定地道:“这可是不二法门,只有采到那种奇花,将其捣碎服下,才能在任何情况下控制住花毒的恶变,不管是生的还是干的,全株从根到花,都可解除你身上的奇毒!”
说着,已从梳妆台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来,小心翼翼地揣入怀囊之中,看看窗外,已是牛毛细雨,不由高兴地道:“雨渐渐小了,该动身了!”
她一向说一不二,易风云自是没有再加以阻拦,便随同一起飘身上了奇峰之上!
来到了翥翔峰之巅,二人便将带上来的麻绳一节一节地打上死结,不多时,已结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绳索。
在细雨如毛,微风习习之下,两人的衣服还是被润湿了,绳索上也黏黏是水,加之大雨刚过,云雾弥漫,整个山川已是氤氲叆叇,烟雨朦胧!
为了易风云的病情,南天竹可是丝毫没有顾及环境的恶劣,速将绳索的一头,死死捆在自己的腰间,对着易风云道:“你速将绳索的另一头拴在那块巨石上,我且先下去把药采上来!”
易风云急道:“不行,思来想去,还是我下去采药为好,你在上面掌控绳索!”
南天竹笑道:“你身中剧毒,不宜动用真力,加之你体型过重,行事更是不便,所以赶紧依我之言,行事便是!”
易风云深知再争也是白白浪费口舌,便忙将绳索的另一头,紧紧地捆在那块巨石上道:“山间如烟笼罩,不变南北,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南天竹坚毅地望了他一眼,便身轻如燕,纵身向悬崖边一跃而下!
危峰高峻,让人望不到底,其烟雾弥漫,沉沉的山间,不觉让人头晕目眩,只在瞬间,南天竹的身形已消失在了迷雾之中,那条粗壮的绳索,顿时被绷紧拉直!
过了一会,易风云对着深谷高声喊道:“天竹妹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第五十三章
深谷之中,顿时声浪回旋,山鸣谷应,一荡一荡,慢慢消失于深壑之中!
南天竹高悬在山腰之上,隔着漫天阴霾,势难估算她在山腰的具体位置?
深谷中,她的莺声扬起,霍然回荡道:“易大哥,我能听见,我已发现了一株奇花,正欲采摘,待我再寻上一两株,就立即叫你把我拉上去!”
易风云顿时欣喜万分,又扯开喉咙,朝山谷下面喊道:“好,你定要小心一点!”
两人的声音,空谷传音,顿时在山谷间波来浪去,许久未消,倒是一阵余音绕梁的惬意,洋洋盈耳,甚是好听!
过不多时,易风云又对着深谷引领喊道:“天竹妹妹,采好了吗?山谷,能寻得一株两株就够了!”
声音飘忽婉转,回音跌宕,许久未绝,声消处,可是未听得南天竹的任何回音。
易风云顿觉蹊跷,将绳索轻轻一抖,绳子那头,却是毫无动静。
他吃惊不小,速将绳索往回一拉,只觉绳索那边,空荡荡的,毫无重力。
见势不妙,不觉急张拘诸,一边焦急万分地大声喊着“天竹妹妹……”!
一边迅速将绳索往上回拉!
他奋尽全力,双臂仅几个反复,那条粗壮的绳索,在朦胧雾色之中,已隐约可见绳头,绳索那边,哪里有什么人迹?
易风云不觉神色发怔,有如晴天霹雳,面对着刀削之壁,不由汗洽股栗。
他忐忑地看着那滑结的绳头,那个死结,已然滑脱,从中而裂,他真不敢再去揣测那令人縠觫的结果!
易风云顿时手足无措,尤入阿鼻地狱。剥床及肤,顿让他举手投足间,没有了方向感。
那份爱别离苦,摧心剖肝,双膝一软,不由倏地跪倒在那块巨石之上,铮铮地仰天发出一阵狂啸,声音山谷悠荡,经久不息!
他深受花毒和恶疾的困扰,根本不能大势动用真力,那一声怒吼,可是歇斯底里,奋尽了全身之力。
一吼间,浑身经脉暴涨,口吐鲜血,眼前一阵昏花模糊,已不支地昏倒在了那块巨石之上……!
北风呼啸,电闪雷鸣!
顷刻间,也是大雨倾盆!
易风云躺在雨中,任雨浇淋,在潺潺雨滴里,已渐渐惊醒!
他似醉似醒,发丝已被狂风骤雨吻乱,那蓬头垢面,往日风华,早已尽失。
他双目晦暗无光,批着湿透的衣衫,拖着倦怠的身子,跃下山巅,直落于那庭院之中!
这里,已经失去了昨日的气象,那些今昔之感,顿让他触目伤怀!
他看着这充满甜美回忆的地方,顿时黯然伤神,痛哭流涕,不由轻启脚力,径直望山下奔去!
他似心有不甘,一路施展绝学,纵然冒雨带病,也是风驰电挚!
瞬间,已围山下绕了一圈,直朝南天竹坠崖的方位,狂奔而去!
大雾漫空,瓢泼雨至,虽然一路艰险难行,但他仍是披荆斩棘!
深知自己不能动用神力,为了南天竹,他已是毫无畏惧,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路冒死疾行,如电光石火一般,很快来到了那片断崖之下!
断崖边,有一条宽阔的江河,那水波荡漾,袅袅生烟,上游和下游,皆是一望无际,宽广河岸,离那断崖,大概有两丈之遥。
易风云站在岸边,举目上望,高空蒙雾迷茫,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他迫不及待,在断崖下一阵细找,没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突然,那断崖的壁跟处,一个红色盒子,惊现眼底,那不正是南天竹准备用来采摘奇花的盒子吗?
他几步跨了过去,拾起那盒子看了看,见盒子里装满了奇花,顿时寒心酸鼻,就是为了这一盒子奇花,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那盒奇花,可是南天竹用生命换来的,一把揣入怀囊之中,便又向四周寻找着她的蛛丝马迹。
除了那个盒子外,再也没有发现她所留下的任何有价值的物件!
易风云一路运力过度,全靠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几声呛咳,喉间腥味四起,嘴中已是鲜血直流,双眼翻了翻,又不自觉地昏倒了过去……!
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易风云致死难忘,云中燕也不禁为之扼腕长叹,凄然说道:“没想到,易大哥还有这么一段镂心刻骨的经历!”
易风云神色黯然,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那个仍是保存得很好的红色盒子,看了看道:“这个盒子,我一直视如己命,里面装有我的救命草,是天竹妹妹用命换回来的救命草!”
云中燕双目微红,黯然说道:“天竹妹妹如此缘悭命蹇,福薄命苦,我相信老天,一定会为她睁一次眼,让她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你们定会有重逢之日的”!
易风云叹道:“一切听天由命吧,我也深信,她一定还存活人间,我至今一直保存着这个盒子,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和她再续前缘!”
云中燕目光坚毅,凝望远方,极其肯定地道:“一定会的!”
易风云借着微弱的月光,望了望远方,叹声说道:“折腾了一天,你一定很累了吧,我们也该去歇息了!”
二人走回破庙,见杨颖娇夫妇屋内的蜡烛已然燃尽,便没有进去打扰,找来些干草铺在地上,便各自蜷缩一旁,呼呼睡去!
大约以至三更时分,易风云突然在噩梦中惊醒,见躺在一旁的云中燕已沉沉入睡,深夜微凉,便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给其盖在了身上!
他轻起微步,悄悄然走出庙外,深怕吵醒了沉睡中的云中燕。
星月暗隐,更阑无光。
易风云愁肠寸断,站在山头,凝望远方,那个一直缠绕了他多年的梦,总让他耿耿于怀,睡意阑珊!
夏日的晚风,裹着葱茏,拂着烂漫,高扬在玉兔西归的山角!
情到深处,他已然哀思如潮。
不声不响,云中燕已来到他的身后,间隔丈遥,并没有惊醒呆若木鸡的易风云!
她抱着易风云给她盖在身上的那件披风,举步轻盈地走过去,给他轻轻披在肩上,柔声细语地道:“又想南妹妹了吧?夜风料峭,可别着凉了!”
易风云悲切地道:“虽没亲自看到她坠下悬崖,但总有千万总可能在我脑海里萦绕,每次梦里,都是她坠下悬崖的场景,每一次,几乎都不一样,真不知她坠崖时的一刻,经历了多少的挣扎和痛苦?”
云中燕向前走出两步,与他并肩而立,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借着东方破晓,隐约可见着几座连绵起伏的大山的轮廓!
这样的思绪万千,更长梦短,他早是习以为常,不禁微笑一下道:“真是难为你了,在你面前总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把你也弄得郁闷不堪,惆怅满怀!”
云中燕面无表情地道:“没事,能这样倾听你的心事,分担你的忧愁,也算是一种收获,有些事不吐不快,你压抑了这么多年,说出来,也算是一种释怀!”
易风云长叹一声,道:“是呀,也只有你这样的知己,才肯听我诉说这些陈年旧事!”
云中燕笑道:“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理应有难同当,相濡以沫!”
易风云笑道:“云姑娘真是居仁由义,当称巾帼!”
云中燕笑了笑道:“易英雄过奖了,不知您今后有何打算?”
易风云叹道:“前途茫茫,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当下就是先去泰山赴会,然后再做定夺!”
云中燕道:“离泰山大会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如今刘大哥又受了伤,恐怕我们是赶不上了,待天大明,你不妨先走,免得耽误了你的行程”
易风云道:“不妨,还是结伴而行的好,这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云中燕寻思片刻,道:“不行,我们没有受泰山之约,到不到场都无所谓,大不了你到了泰山,若是真见到了穿封狂,你就告诉他,叫他沿路来找我们就行了!”
易风云想了想道:“我有一个一箭三雕之计,不知行不行得通!”
云中燕喜道:“快说,我愿洗耳恭听!”
易风云胸有成竹地道:“可让刘大哥夫妇先在庙里住上几日,一来,可让刘大哥静静养伤,二来,杨姐姐可将这里收拾整理一番,说不定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还可以借着庙宇重开饭店,维持生计,我们俩且先去赶赴泰山之约,你找你的穿封老弟,我赴我的英雄大会,事后,我们再一起回来辅助刘大哥他们开张饭店,这岂不是一举几得?”
云中燕顿是如释重负地道:“如此甚好,刘大哥夫妇再已经受不起任何颠簸了,若能让他们在这里安身立命,他们定会安心乐意的!”
也不知何时?杨颖娇已来到了二人身后,在后面接口说道:“我们夫妇二人,已正有此意!”
说着,她已来到了云中燕和步风云的身边,和他们并排而立!
云中燕见她到来,有些惊讶地道:“姐姐,你醒了?”
杨颖娇道:“我醒来,见你们都不在,我便走出来看看,听这边有人说话,我就知道是你们,所以就走了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易风云忙道:“姐姐哪儿的话?我们正在商量你和刘大哥的事!”
杨颖娇道:“让你们费心了,如今你刘大哥已成独臂,生活艰难,我们也正想在这里开家饭馆,以维持生计,不想再颠沛流离了!”
云中燕道:“姐姐能有如此想法,我们就放心了,等我和易大哥去泰山赴会回来,一定先来帮你们搭理好店面,此去若能寻得穿封,那是再好不过了,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倾尽所能来帮助大家的!”
杨颖娇感激涕零地道:“能得你们这么多人相助,实不知是我们夫妇二人上辈子何时修来的福分?杨颖娇在此先行谢过了!”
云中燕忙伸手扶住正欲行礼的杨颖娇道:“姐姐这是为何?我们早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以后你和杨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如此客套,也太见外了!”
旭日始旦,霞光万道。
易风云上前说道:“云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上路,不然,就赶不上泰山大会了!”
离情别绪,顿让云中燕有些不舍地道:“姐姐,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刘大哥,等我们回来!”
杨颖娇笑了笑道:“这里有我,你们就放心去吧,不过一路上,定要多加小心!”
一阵依依惜别,云中燕和易风云便轻起脚力,朝泰山方向疾驰而去……!
真是白驹过隙,一晃两日已过,穿封狂会同宁云霄和岳泰来一干,已入住了泰山脚下的一家客栈,此客栈唤作“泰岳客栈”,客栈内座无虚席,济济一堂,想必多半都是冲着泰山大会而来。
第五十四章
穿封狂等正坐在靠窗的一角用膳!
窗外,阳光四射,清风徐来!
他们正大快朵颐。
无意间,一群骑马的人从窗户外疾驰而过,晃眼看去,概有四五之众,个个都是将军装扮!
穿封狂识得那些骑马的人,正是楚营里各大将军的装束,窗户视角较窄,又是侧面的轮廓,在那几人快马策过的刹那,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他顿时疑心四起,对着正吃得起劲的宁、泰二人道:“两位且先吃着,穿封先行离开一会!”
没等二人缓过神来,他已大踏步走出客栈,直奔那群骑马的人后面,紧跟而去!
走出约有里数,他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安顿着许多军帐,那群骑马的人,直奔军帐而去,瞬间进了军帐之中,没了踪影!
穿封狂仔细看了看那一大片帐篷的周围,皆是重兵垒固,戒备森严!
这帮楚军,如此遁阴匿景,暗藏杀机,活动在这深山之中,不知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穿封狂瞧瞧四周,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偷偷摸了过去,突见一个士兵,正在那帐篷外警惕地四处张望,不由捻脚捻手地摸到他的背后,顺势将其擒了下来!
他一手捂住那士兵的嘴,一手拽着士兵拼命往一死角处拖扯,并威胁道:“我有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我就一掌结果了你的性命!”
那人被捂着嘴,根本无法吐出片言只语,只从鼻腔里“嗯嗯”地发出一阵怪响,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表示极其愿意配合!
穿封狂慢慢将手放下,狠狠问道:“你们这么多楚军集结于此,到底意欲何为?”
那士兵面色仓皇,怔忪地道:“泰山大会是一个阴谋,羽将军和范增先生心怀鬼胎,意欲在泰山大会上,屏除异己,肃清武林各门各派!”
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咬牙切齿地道:“又是项羽?他为何要这么做?”
见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人怛然失色地道:“此次泰山大会,全是范增先生在出谋划策,现在各部诸侯,皆已在项羽将军的麾下俯首称臣,就连实力最强的刘邦大军已被歼灭,为了羽将军能独霸天下,范增先生才出此下策,要将中原武林化为乌有!”
穿封狂不禁瞪了瞪眼道:“这范老儿和项羽也太心狠手辣了,我要阻止他们的这次阴谋,定要将中原武林,解救于危殆之中!”
士兵叹道:“来不及了,羽将军已兵分数路,假借泰山大会引蛇出洞,将各派首领引至泰山绝顶,好伺机将他们一举歼灭。有几支铁骑军队,已分布到了各门各派,意欲将各大派灭门绝户,现在各大派掌门为争夺武林头衔,皆已齐聚泰山,势必都还不知,各自的门户皆已惨遭灭顶之灾!”
穿封狂顿时气冲斗牛,冷冷地道:“好一个引蛇出洞,斩尽杀绝,你一个兵卒,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你莫非是在骗我?”
那士兵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急道:“英雄有所不知,楚军里的英布将军乃是我的同乡,是他告诉我这一切的,我发誓,句句属实!”
穿封狂瞠了瞠目,冷声说道:“原来如此,念你是英布将军的同乡,就暂且饶你不死,不过,还有两个问题,你须得如实回答!”
士兵战战巍巍地道:“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小的定当知无不言!”
穿封狂严肃地道:“我想知道,当日刘邦兵败彭城之后,生死如何,他的余部又逃向了何处?还有,这次楚军雷霆动作,倾巢而出,项羽是否也来了?”
其实他是想打听到张良的下落,也不知那士兵是否知情?另外,更想知道项羽是否也在大营之内,若在,定要伺机一搏,若能成功,便可除去诸多人的心头之患,也可为那些已逝之人报仇雪恨!
那士兵忙道:“刘邦兵败后,好像是会同几个部下,带着其妻子吕雉生的一双儿女,逃回了丰沛老家,其余的将士,除几个侥幸在逃之外,几乎都已全军覆没,战死沙场!”
听他这么一说,穿封狂顿时明白了,他根本不知道张良的下落,且还生死未卜,为免多生事端,他不由举起指头,猝不及防地在那士兵劲部戳了一下,那士兵顿时便昏倒了过去!
穿封狂猫腰着身子,向四周望了望,见没被人发现,便悄悄然向外撤了出去!
他方撤到营帐外的安全地带,突见一黑衣蒙面人从远处有如弹丸般弹射而过,且腋下还夹着一个似已昏迷的小孩,直朝营帐而去!
看着那黑衣人,他顿觉蹊跷不已,此人正是那日,自己跟踪易笑邪时所见过的黑衣人,他的言行举止、体貌特征,他仍是觉得似曾相识,亲切无比!
他似乎不敢相信,心目中神圣的他,会在楚军帐营里进出自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天下间,神貌相似的人不计其数,即便一两个如出一辙,那也不足为奇,便又打消那个怀疑的念头!
出于好奇,他顿时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返身于那被他打晕的士兵身边,迅速换上那士兵的衣服,便混进了大帐之中!
紧随着黑衣人身后,穿封狂跟随着来到了一个最大的营帐之外,想必这里就是楚营的中军帐了!
穿封狂几个闪跃,躲过了大帐外士兵的巡逻,轻轻起剑,迅速在帐篷的后方开了个洞,里面的一切,顿时尽收眼中!
只见军帐之中,正上方坐着一个长髯皓须的老头,童颜鹤发,温文儒雅,此人应该就是那士兵所说的项羽的谋士范增了!
其正堂之中,左右共坐着五人,右边三位他都识得,坐最前的是龙且,其次是钟离眛,后面那位是英布!
左边的二位他虽不识,但也不难猜到,项羽手下有五将,左边的那两位,定是季布和虞子期无疑!
在正堂之中,那黑衣人正缓缓将腋下的小孩放在地上,对着正上方坐着的老头道:“主人,各大门派的首领,皆已纷纷来到了泰山赴会,各家留着看守门户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已被我带的铁骑逐个击破,斩杀殆尽。”
他双目略转,继又说道:“除坐守天下第一庙的药翀和叫花在逃之外,其余周边的村落,都已被我付之一炬,药翀的即慕仙山也被我一炬尽毁,只在燃尽的花家村外,抓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临近村落的人,已尽数死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穿封狂听到他的陈述,差点没气得吐出血来,好在两位师傅没事,东郭大哥大恙初愈,却没有听他提及,也不知其吉凶祸福!
还有鬼精灵舒灵童,和那个奇怪的衆薜老头,也不知他们生死如何?
穿封狂看着地上那昏迷的孩子,不正是那日在花家村所救的落水儿童花不染吗?碍于不敢闹出什么的动静,他还是忍住了胸间的那股暴动,静静地往下看着!
只见正堂上方的老头满面充满了智慧,一双慧眼一阵邪转,愤怒地道:“铁奴,你只能视我范增与羽将军为主,只因几大战神武功显赫,才特派你去清剿,没想到你只杀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却把和霸王定有‘唯药翀之境不可犯之’的心头之患给放走了,你这般办事不利,留你何用?”
只见铁奴双目略转,回道:“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人治罪!”
此时,英布突然立身,对着范增拱手说道:“范老先生,铁奴一时失手,也罪不至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妨先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如何?”
范增目不正视地对着铁奴轻轻挥动手臂,无奈地道:“你先下去吧,把小孩也一并带走,你抓来的,就交由你处置吧!”
铁奴轻轻从地上拾起小孩,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朝帐外走去!
自那日见到黑衣人起,穿封狂就能从其眼神中确认出他并非滥杀无辜之辈,花不染交在他手里,倒是省了一番心思,如若不然,自己怎么也得设法将年幼无知的花不染救出去!
黑衣人大踏步走出帐外后,穿封狂正欲跟去,却听到范增疾言厉色地说道:“对这铁奴,一定要加强药力控制,只能让他听命于我们,如若失控,让他倒戈,场面将不可收拾!”
听到这里,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铁奴是受了他们的控制,虽然看去和常人一模一样,但其心智,却是受到了楚军某种药物的支配,只听命于范增和项羽的驾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他深感花不染濒临险境,若是铁奴失控,定会取了花不染的小命。
况且,铁奴只受命于范增和项羽,依这二人的凶残,他们怎会轻易放过年纪尚幼的花不染?
无论如何,定要设法救出这可怜的孩子,倏地起身,已随铁奴去的方位,紧追而去,试想从其手中,救下那年小无知的花不染!
他方起身,龙且的声音已从帐篷内传了过来,道:“范老先生请放心,此事交与我去办理便是!”
穿封狂立即顿足未前,略一寻思,暗忖道:“这帮贼人希图万端,不妨先听听他们的合计,然后再跟踪龙且去找出铁奴的下落,再伺机救出花不染,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于是他又蹲回了帐外,细听着里面的谋划!
范增面无表情地道:“也不知各位将军,泰山大会安排得怎么样了?”
只见龙且回道:“在刑天笑的大力配合下,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此次大会,必定万无一失,定将所有到场的人一网打尽!”
范增甚是高兴,但仍是狐疑道:“听说泰山的后山上有两个洞口,可别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若是让他们从后山偷偷溜走,那我们的计划,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龙且笑道:“范老先生大可放心,我们已打听好了,此二洞合名为‘玄阴洞’,在上百年前,有一对神功盖世的夫妇,坐落于泰山相隔的两端,其两端都有一个洞穴,中间仅一墙之隔,二人想打开那道屏障,使二洞互通,可想尽千方百计,最终仍是徒劳无获!”
范增追问道:“后来怎样?”
龙且叹道:“此夫妻二人面对那堵石墙,一直苦无良策,后来又在石洞里生活了多年,那一墙之隔,实是给他们困扰不小,每次见面,都得千转百回。”
钟离昧起身,接口说道:“在动荡的乱世,他们为求自保,又在洞内设置了许多机关,近百年来,也不乏有人闯入,可都无一生还,所以你老就放心吧,即便这群乌合之众想逃,只要进得洞中,那也是山穷水断,绝逃不过他们所设置的重重机关!”
第五十五章
范增毕竟足智多谋,凡事图个周全,仍是疑窦重生地道:“照你们这般说来,当真就没人可以进得那山洞了吗?如若真有人打开了两洞之间的石墙,那又如何?”
龙且也算是细心之人,在刑天笑嘴里,把什么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忙回道:“若真打开了石墙,使两端互通,那泰山便是四通八达,毫无屏障可言。”
钟离昧也凿凿有据地道:“当年那对夫妇,堪称当时的绝世高手,天下间,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其武功,自不在当今武林魁首之下,所以,在当今世上,应该无人可以破此天荒!”
范增立时面色舒展,哈哈笑道:“既是如此笃定泰山,那当真是天助我也,此番泰山大会,有你们五将亲自督阵围剿,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这帮乌合之众,只要铲除他们,项羽将军的天下,便唾手可得了!”
说完,不由一阵仰天长笑!
龙且正色道:“明日就是泰山大会了,我们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范增兴奋之色,难以掩饰,雀跃地道:“好,好!你们速去准备,明日就看你们的了!”
五将不约而同,站起身来,一起拱手回道:“我等定不负范老先生与羽将军的期望!”
说着,便鱼贯而行,纷纷走出帐外!
穿封狂谨小慎微,躲过了多拨巡逻的士兵,蹑手蹑脚,紧跟龙且身后,来到一个小小的帐篷外!
他略向四周看了看,帐篷外,除了偶尔有士兵巡逻外,没有重兵看守,便轻轻举剑,将帐篷后方轻轻开了个洞,把帐内的一切,尽收眼中!
龙且入账后,对着那正守着花不染的铁奴道:“你的膳食已备好,请自行到后帐取用,还有,明天就是泰山大会了,希望你不要让你的主人失望!”
铁奴面无表情,略一躬身,沉声说道:“铁奴定不负众望!”
龙且吩咐后,嘴角轻轻一咧,暗地里自得的一阵邪笑,他早吩咐好了后厨,在铁奴的饭食里下了猛药,只要铁奴吃下,便会千依百顺,任其唆使!
龙且举步离开,只见铁奴慢慢将脸上的面纱解了下来,谆谆地看着那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的花不染,眼神中满是同情,并无一点恶意!
穿封狂看得真真切切,铁奴面上有几处疤痕,看上去面目全非,极像是烧伤,凭想象力,根本无法还原他的本来面目,这也可能是他一直蒙面不愿见人的原因之一吧!
穿封狂根本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可见他轻轻捋着花不染的发丝,尤似一个父亲在哄着自己孩子入睡一般,极其谨小慎微,根本不像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如若不是受楚军贼人的药物所控制,此人,定是一位行侠仗义的侠义之士,看他一身本领,势必大有来头!
没等穿封狂多想,铁奴已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甩开大步,向帐外走去。
走到帐篷门口,他又不禁顿了顿足,轻轻然盖上面纱,一个斜眼回望,似已发觉了什么一般,眼中发出一阵不易察觉的冷笑,便径直走出了帐外!
穿封狂见其直向那边正冒着炊烟的帐篷走去,想是去后厨那儿取自己的膳食去了,进了那帐篷之后,穿封狂才一跃进了铁奴所住的帐篷之中,直落于花不染睡的床前!
他见花不染仍是昏昏而睡,不禁一把将其抱在怀中,跨步便朝帐门口走去!
方要走出帐门处,突见一士兵倏地掀开帐帘,惊讶地望着他,面对这陌生的面孔,士兵正欲大声喊叫,声音未出,背后已然有人出手,将其重击致死!
那士兵眼睛一瞪,身子已如干柴一般,扑倒帐内,一动也不动了!
穿封狂正深感诧异,突见铁奴已如弹丸般弹射而至,阴森森地站在自己面前,望着他怀中的花不染道:“带着他,你是逃不出去的,我自会保护好他,你赶紧走吧!”
穿封狂甚是奇怪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在楚营,却为何要帮我?”
铁奴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不想以你为敌的人,所以要帮你!”
穿封狂有些不忿地道:“可是你火烧花家村,欲杀药翀和叫花两位师傅,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铁奴道:“你方才跟着我,来到了楚营的中军帐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后又跟着龙且来到了我的帐下,欲救走这花家孩童,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如若我真想替楚军办事,你早死百遍千遍了。”
微顿又道:“那日我奉范增老儿之命,带着上百铁骑前去围剿花家村,待众铁骑放火燃尽花家村的空挡,我才有机会上山暗中投纸告知药翀和叫花,这才让他们速速离去,逃过一劫,因花家村的火势太猛,连带即慕仙山的整座大山,也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毁于一旦,后来上百铁骑已被我尽数消灭,返程的路上,在村外无意间发现了这可怜的孩子,便把他带了回来!”
穿封狂不禁对他暗折不已,自己的行动,自以为已经是天衣无缝,无人察觉,殊不知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由冷冷地道:“楚军真是十恶不赦,我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不过,你不是受了楚贼药物的控制吗?怎会做出叛逆楚军之事?”
铁奴叹道:“治毒是我的强项,区区药物,又岂能将我奈何?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对楚军奉命唯谨,方能钓得大鱼,完成大志!”
穿封狂这才茅塞顿开,仍有疑虑地道:“前辈既然是自己人,可否告知你的真实身份?”
铁奴道:“瓜熟蒂落,斯时自之,你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设法打开泰山后山石洞中的石墙,这样才能救得天下群雄,如若不然,天下武林,将会遭受一场浩劫,就此陨落江湖,尽毁于泰山之巅!”
穿封狂忙道:“当年那对神人神功盖世,天下无敌,齐力之下,尚不能破开石墙,如今凭我一己之力,岂不是挟山超海,望洋兴叹吗?”
铁奴叹道:“天下群雄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中,所谓金石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你定会成功办毕此事的!”
说着,便又催促道:“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明日一早,便要开始举办英雄大会了!”
穿封狂道:“既然这么说,这孩子我就交予你了,前辈告辞!”
说着,已将昏睡的花不染放回了床上,向着铁奴拱了拱手,便大踏步走出帐外!
好在他也是穿着楚军的盔甲,现在帐中正在调兵遣将,人影翻动,虽纵横交错,但仍井井有序。
他东躲西藏,已来到了外面方才更换衣服的那个士兵跟前,见那士兵仍是横躺在地,一动不动,便忙换回自己的衣服,朝泰山的后山方向,疾驰而去……!
这晚,朗空一碧,月明星稀。
很多平川之地,已被月光照的亮如白昼,即便是泰山这样气魄雄伟,巍峨直耸的名山大川,也丝毫抵挡不了这玉兔的秀色,将整个山脉,照得金黄一片!
那日,易风云与云中燕,为了赶赴泰山大会,离开刘虽夫妇后,一路施展绝学,连夜不休,不觉在这深夜时分,已来到了泰山的半山腰上!
天明便要开始举行泰山大会了,二人趁着月色,丝毫没有缓减速度,径直朝山上狂奔不休,直到一个洞穴门口,他们才顿了顿足!
只见洞穴口的上方,朗朗写着“太玄洞”三个大字,易风云略一思量,不由说道:“今晚虽是弓月铮亮,清莹秀澈,但毕竟是夜深人静,这泰山气势磅礴,一时还真难以断定方位,见里面略见亮光,应该有人居住,我们不妨进这山洞先歇息脚吧,等天明后再做定夺!”
云中燕也正有此意,附议道:“也好,连夜奔行了几日,也该好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易风云走在前头,在洞口处望了望,里面井然有序,甚是干净,延洞口往里走,且还稀稀落落地见有些亮光,不时能看着几根蜡烛。
二人举步入洞,已近十丈有余,突闻洞口处,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不由神色一凝,洞口方向,已被一道石门给封死了退路!
退路已失,二人诧异万分,云中燕忙道:“洞口被封死了,定要小心!”
心音方落,正面的深洞之中,已闻“嗖嗖”作响,一拨箭羽随之而至,二人岂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全神应付起来!
一阵忙霍,数十只箭羽已过,好在二人有惊无险,都未受伤,小心翼翼地靠背而行,向洞内谨小慎微地行着!
易风云道:“此地幽暗阴森,也不知是什么鬼地方,且还到处设有机关!”
关音方落,又闻四面八方异响骤起,又是一拨拨暗器直射而至,二人背靠着背,岂敢自乱阵脚,沉着冷静地应付着每一个方位!
这一轮,仍是没有伤及二人分毫,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了洞底,被一堵石墙堵住了去路,前面已是无路可走!
二人俱已疲惫不堪,易风云不由喝了一口酒,有些气氛地道:“如若我真力全复,我定一掌劈开这道石壁!”
面对这前后无路的困境,云中燕也甚是担忧,焦急地道:“洞口被封,洞中又机关重重,现在又前无去路,这该如何是好?”
易风云毕竟武艺超群,胆识过人,见云中燕焦心如焚的样子,不由忙安慰道:“没事,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们定会有办法出去的!”
说着,忙从包袱中取出一些自作的花饼来,道:“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再说,这一路,我怕你吃不惯这花饼,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洞里阴森昏暗,说话还带着回音,加之夜晚阴凉,云中燕不觉感觉到了几丝寒意,本能地靠了过去,和步易风云一起坐在那块平地上,接过花饼,一股香喷喷的花香扑鼻而来,不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道:“这一定是天竹妹妹教你做的吧,真是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香脆的饼呢!”
易风云笑道:“是啊,这基本也是我的主食了,跟天竹妹妹生活的这一年中,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云中燕瘪了瘪嘴道:“这里好冷咯!”
易风云忙解下自己的披风,帮他批在身上,道:“先披上我的披风,暂且在此小憩一会儿,先养养神,再想法逃出去!”
云中燕也是疲惫不堪,不由轻轻点头道:“那你不冷吗?”
易风云道:“我只要吃饱了,就什么都不怕,放心吧,我还有酒御寒!”
云中燕道:“酒真能御寒吗?那我也喝一口试试!”
易风云递过酒壶道:“酒很烈,少喝一点哦!”
第五十六章
云中燕接过酒壶,轻启壶盖,一连吞了两口,那种涩辣之感,可是生平第一次尝试,感觉甚是不适,忙咽了下去,将酒壶递还给了易风云,神情酸楚地道:“原来酒是这样的味道?我再也不喝了!”
过不多时,酒劲上冲,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知不觉,已昏睡了过去!
易风云见她如此不胜酒力,不觉忍俊不禁,甚觉困乏不堪,一连喝了几口,竟也睡意欲浓!
洞中的蜡烛稀落,一支一支,逐渐熄灭,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二人皆已酣然入梦……!
不觉已是三四更天,穿封狂施展上层轻功,动若脱兔,起落于泰山的大道之上,趁着熹微月光,径直朝山上极速进发!
那黑衣人的叮咛,他已谨记在心,为了江湖众派的生死存亡,一直朝后山沿路上行,勇猛直前!
悬崖陡壁,壁立千仞,在一绝崖峭壁处,下临无际,已然呈现出一个洞口!
他望了望洞口四周,只见在洞口上方,朗朗写着“太阴洞”三个大字,趁着月光,见洞口的两边,分别立有两座石坟,石坟看去已陈旧不堪,已该有些年月了!
石坟的情况,实是无心推敲,一心只想快些深入石洞,破除洞中的石壁方为首要!
他卬头阔步,直朝洞中行去,见里面隐约有些亮光,不觉心头大喜!
再近些,洞中烛光零落,虽隐晦黯然,可已见得必定有人居住于此!
在楚军的中军帐中,曾听营里的几位将军提起,洞中设有机关重重,所以每行一步,他都谨小慎微!
前行里数,洞里一层不染,像是有人清理过,除那烛光疏浅,其他的,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一路小心谨慎,已至山穷水尽,突然无路,只见洞的深处,已然石壁矗立,如刀斩斧切,甚是平整,那堵石墙,势必就是那道屏障!
他心内暗喜,借着烛光熹微,见得石壁上掌印深陷,不计其数,势必有人已对此大势掌力相向过!
他也毫不犹豫,顿时打坐于地,暗运真力,试探性地在那石墙上猛发数掌,可那石墙,却是丝毫无损!
为了拯救天下武林,他并没有太过失望,他绝不会就这般浅尝辄止,轻易放弃……!
云中燕和易风云被困于那太玄洞中,时隔许久,云中燕突被一阵阴冷的寒气袭醒!
她娥眉微张,见四处漆黑一片,不觉毛骨悚然,忙伸手摸过去,将易风云叫醒道:“易大哥,快醒醒!”
易风云已然惊醒,见伸手不见五指,不觉也是一惊,忙伸手探向云中燕的那边,不觉正巧摸在了云中燕的丹唇之上。
二人顿觉无地自容,易风云忙一缩手,已然汗下地道:“对不起,云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云中燕忙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焦虑地道:“没事,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有些害怕!”
易风云忙站起身来,毅然说道:“别怕,有我在!”
说着,他已走到那堵石墙处,倏地一挥双手,暗运真力,猛烈地朝石壁处发了两掌,可那堵石墙,坚不可摧,丝毫没有半点动静!
由于他急于求成,一时用力过猛,不由胸间一阵慌闷,嘴里“哧”的一声,已喷出一口鲜血来!
云中燕大惊失色,忙摸过去扶住他道:“易大哥,你怎么样了?”
易风云深深吸了口气,喘息道:“这里一片漆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云中燕急道:“不管外面怎样,我们得设法离开这里才行,如今你病病恙恙,看来,我们已是残丝断魂,人命危浅了!”
易风云道:“不许你胡说,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
几声呛咳,差点让他话语中断!
他忙打坐于地,暗调真力,缓缓说道:“你且先侯着,待我先调息一下再说!”
云中燕焦虑地坐在一旁,心急如焚,看易风云打坐调息,便没敢再扰!
太阴洞里的穿封狂,更是焦心如火,这么多人的性命,全握在他的手中,如若无法破开这道石墙,那些被困泰山的各路豪杰,便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在为了争夺天下第一、互相残杀之后,惨遭楚军的围剿,最后全部死于非命!
一阵忙霍,几乎拼尽真力,那堵石墙,仍是秋毫无损!
就在他焦心如焚之际!
突然。
洞中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奈何得了这道屏障?”
话声方落,已见一女子从洞口方向飘然而至,乍眼望去,他面纱蒙面,双眼水灵,从刚才发出的声音可以判定,她年龄也不过双十年华!
穿封狂见他轻移莲步,款步姗姗地向自己迎面而来!
穿封狂忙拱手道:“姑娘不知,这道屏障实在难以破除,我已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石壁仍是秋毫无损!”
姑娘不苟言笑地道:“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却说我不知?你在这里大势破坏着我的住所,你还好意思说秋毫未损!”
穿封狂急道:“姑娘误会了,我这是……!”
他顿时舌挢不下,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笑道:“进洞时,你可有看到洞口的两座石坟?”
穿封狂道:“有看到,在洞口的左右旁,不过我上山时也是深夜十分,没有太在意那两座石坟,莫非那两座石坟与姑娘有什么瓜葛?”
姑娘有些黯然地道:“当然有瓜葛了,石洞左边坟里的人叫南霸天,右边坟里的叫花无念,他们当年在这洞里生活多年,育下一子,后来历经几代,才有了我,你说,这是否有瓜葛?”
穿封狂寻思道:“原来他们是你的祖先?”
那女子道:“这山间有太阴、太玄二洞,合为玄阴洞,中间就隔着这道石墙,当年他们就是苦于这道屏障相隔而郁郁寡欢,生成无涯之戚,最后含恨而死!”
穿封狂冥思道:“也不知如何才能除去这道屏障,让二洞互通?”
女子毫无避讳地道:“你穿封哥哥已是声名远播,闻名遐迩,是为救天下武林豪杰而来,按理,我是该略尽绵薄之力,不过,我也苦无良策!”
穿封狂甚是一惊,对方似对自己的行迹和目的了如指掌,但碍于十万火急,便没多加追问!
只一寻思,便焦急地道:“也不知现在什么时候了,想必武林大会已未艾方兴,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楚军再坐收渔利,将天下群雄一网打尽,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呀!”
女子道:“现已日上三竿,山下恐怕已经开始群雄争霸了!”
穿封狂暗忖道:“不行,一定要设法阻止这场江湖浩劫!”
想着,欲大步向洞外奔去!
女子突然吼道:“穿封哥哥且慢,你以为你进来的时候安然无恙,出去还能那么容易吗?”
穿封狂一愕地道:“怎么?就凭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莫非还想留住我不成?”
女子笑道:“昨夜穿封哥哥进来时,我没有打开玄洞机关,而现在不一样了,若是山下大乱,不乏有人会逃进我这山洞中来,怕是给我引来祸端,你要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应付?所以,这满洞重重机关,已被我全部开启,此时,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你莫非一点都不怕死?”
穿封狂顿时怒不可遏,有些无奈地瞪了瞪眼,深深一拂袖,怒指着女子道:“你……!”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气得咬牙切齿!
女子笑道:“穿封哥哥莫急,我倒有一计,不知穿封哥哥是否愿意配合?”
穿封狂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故弄玄虚?”
女子不以为然地道:“天下豪杰又与我了不相干,我为何要急呀?”
穿封狂努力平和了一下心态,缓了口气道:“好好,算我求你了,你快说,有何办法?”
女子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怕穿封哥哥你吃不消!”
穿封狂仍是按捺住那股忿劲,轻言细语地道:“只要能打通这道屏障,救得天下武林于危及之中,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女子回眸一笑道:“只要穿封哥哥能接我一掌,那就能将这道石门破开!”
穿封狂真有些不屑一顾,不由大笑道:“你就别再开玩笑了好不好?你一个弱女子,能使出多大力道,别说一掌,就算十掌,也自当不在话下!”
女子冷冷笑道:“看来,穿封哥哥是在小瞧我的能力?不妨一试!”
说着,已顺势一跃身形,已朝着穿封狂的胸前拍出一掌!
穿封狂身形一晃,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可压根也没把女子发出的一掌放在心上,只是随手轻轻一格!
谁知女子的一掌,势如排山倒海,只闻穿封狂惨叫一声,身子已被那女子的掌力击落丈外,口中鲜血直流,奋尽力气才爬了起来!
女子一跃上前,忙将其搀扶道:“好在我只用了一半的真力,而穿封哥哥也只用了五层力道来抵御我的一击,照此看来,穿封哥哥还是略占下风,应该心服口服了吧?”
穿封狂除了身子有些不支外,心里还甚是佩服不已,此女子双十年华,怎么就这般超凡脱俗?连自己齐聚四大战神之力,也自叹不如,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穿封狂道:“穿封甘拜下风,不过,这又如何证明能将这道石壁破除?”
女子叹道:“等两个时辰之后,待你将内伤调息好了再说,这也怪你不济,若非你轻敌所致,又怎会伤成这样,若不是我迅速收回三层的功力,你早被劈成肉酱了,不过,能接住我五层功力的人,世间也是罕有!”
穿封狂哪还听得进去谁雌谁雄?急道:“还等两个时辰?山下早已片甲不留了!”
女子不以为是地道:“若想救人,哥哥就必须得听我的,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再等两个时辰,顶多是擂台竞技,还不至于性命堪忧吧?”
穿封狂见她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由倏地盘坐于地上,开始凝神静气地暗自运力调息起来……!
太玄洞内的云中燕和易风云,因洞内空气浑浊,二人早已奄奄一息,云中燕不抵洞内的酷寒,早是栗栗危惧,加之易风云又受了重伤,花毒和恶疾相加,也是危在旦夕!
易风云喘息道:“云姑娘,真是对不起,看来我们也只能在此坐以待毙了!”
云中燕双目微润,低声泣道:“能和易大哥死于一处,云中燕虽死无怨!”
易风云拿起酒壶,一连喝了几口道:“没想到今日,却要葬身于这黑洞之中,痛可言邪?可悲可叹啦!”
云中燕神色煞白,也不知怎的?毫无顾忌女孩的风雅,倏地抢过酒壶,一口气喝下了好几大口!
第五十七章
几声呛咳,不由冷汗直冒,浑身寒意,也似有所缓解,不觉甚有醉意地道:“就算死,也要醉生梦死,我们不妨一起喝个痛快!”
酒壶方落,易风云已一把夺了过去,畅快地道:“好,我们一起喝!”
真乃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兴奋之余,易风云不小心将那怀中的红色盒子抖落于地,在黑暗之中,云中燕好一阵子才找到了它,打开盒子,花香四溢,里面几株奇花,早已枯焦。
她不由泪眼朦胧地道:“你我皆已行将就木,这些奇花,也是百无一用,闻起来倒还蛮香的,不妨试试,它到底是什么味儿?”
边说,已抓起一株,往嘴里塞去!
易风云已酒过酩酊,哈哈笑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吃,就算是死,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天竹妹妹用生命换来的这些奇花!”
说着,已将盒子里的奇花,一把抓在手中,大口地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种奇花,吃在口中香甜可口,在盒子里放了这么久,兰香桂馥,干脆沉香,虽没有那些花饼爽口,但也不失为一种好吃的食材,只在瞬间,二人已将那盒奇花吃得干干净净!
云中燕又抢过酒壶,喝了两口,醉眼朦胧地道:“易大哥,我不行了,开始还风刀霜剑,突然之间,感觉好生燥热!”
易风云夺过酒壶,一口将余酿尽饮,诧异地道:“云妹妹,我也是感觉浑身不适,是不是那些奇花……!”
没等他说完,云中燕火热的香唇,已覆盖在了他的嘴上,喃喃道:“我好热,我不行了……!”
易风云也是干柴烈火,浑身在那奇花和烈酒的催动下,颇觉身子经脉跃动,炙热不堪,浑身烧得早已失去了理智……!
天朗气爽,碧空万里。
泰山之上,已是摩肩接踵,人千人万!
在泰山的泰山府前,早是济济一堂,座无虚席,在前庭大院之中,早已设好了一个很大的擂台!
突然。
从正门走出一位看似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的老头,虽然瘦骨嶙峋,但其正派的形象,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走到事先搭好的台前,面对众人礼貌地拱了拱手,朗朗说道:“各位英雄豪杰,我乃泰山刑天笑,承蒙尔等的赏脸,在我刑某竭诚的邀请之下,百忙之中前来赴会,实让我泰山须臾之间金光闪闪,蓬荜生辉,在此,刑某要宣告一下此次武林大会的一些事宜!”
说着,便向右手的随从喊道:“元宝,你来告诉大家,比赛的相关事宜!”
那元宝向前踏出两步,向着众人略一拱手,朗声喊道:“各位好汉,各位英雄,我泰山举办天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武林大会,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们要推举出一位德才皆备,众望所归的人来统领天下武林,我们尽所能避免动刀动枪,先是以望名推举,如若不服者,再到擂台上以武慑众,一决高下,最终定于一尊!”
随后,刑天笑又向左手的随从令道:“金符,一些遗漏,你来补充!”
金符脸方耳阔,声如牛哞,朗声说道:“今日未应约的各派,视为自动弃权,如点苍、峨眉等派,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所以……!”
他似还有话续,突见远处,一影疾若迅雷,高声喊道:“我江东一霸天程虎愿首当其冲!”
冲音方落,人已飘落于擂台之上,雄武地站在那里,向着台下众人挑衅道:“谁愿上来赐教?”
其大哥万天寿不禁为他的鲁莽捏了一把冷汗,刚失了三弟古战龙,二弟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突从人群中有一位中年男子,一跃而起,轻轻然落在程虎面前,笑盈盈地道:“既是江东一霸天的程二哥,我冥枵愿意讨教几招!”
说着,已将手中长剑一横,欲上前与程虎大动干戈!
此时。
突从人群中有人高喝道:“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飞龙岛岛主嫣一啸在人群中大声喊道:“请问这位冥枵小儿,你有泰山之尊刑天笑广发的英雄贴吗?”
冥枵一阵邪笑,大声回道:“英雄贴我倒是没有,不过这武林大会不是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来举办的吗?英雄贴只不过是一张虚有的废纸罢了,再说,你嫣一啸的不齿行为,早已臭名远扬,一日之间,一双儿女尽失,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嫣一啸哪听得他在众人面前这般数落自己?口中大喝一声:“找死”!
已高举朴刀,如弹丸般向冥枵扑至!
这冥枵虽是一个无名小卒,其武功倒是不弱,顿时和嫣一啸打得难解难分!
冥枵身形瘦小,灵活多变,嫣一啸虽武功盖世,可在一时之间,还真难把他拿下!
晃眼数十回合已过,冥枵始终还是不敌,冷笑两声,倏地卖了个破绽,闪身一旁道:“你嫣老儿只会倚老卖老,我冥枵今儿,就不陪你玩了!”
说着,身子已一跃而下,落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仍还站在擂台一角的程虎,突将手中兵器,曼妙绝伦地施展开来,向嫣一啸一扑而至!
嫣一啸本想对临阵退逃的冥枵一阵数落,没想到程虎一式,势不可挡,岂敢有丝毫懈怠?旋即挥开朴刀,势若狂风骤雨般向程虎反扑而至!
程虎一人之力,岂是那嫣一啸的对手?兵来刃去,没几个回合,胜负已略见分晓!
万天寿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见二弟渐渐不支,不由高喝一声,挥剑直袭嫣一啸要害而至!
眨眼之间,三人已打得天昏地暗,也不知相持了多久,嫣一啸突地一个虚晃,反势一击,已将程虎的左耳划伤!
程虎受袭,身子倒向一边,一只手倏地捂着耳多,嗷嗷直叫不已!
万天寿见势不妙,立时大惊失色,猛地一个狠招,向外一跃,纵身飘落于程虎身旁,速将其扶起道:“二弟,你怎么样?没事吧?”
程虎哭着脸,凄惨地叫道:“大哥,我,我的耳朵……!”
嫣一啸顿时哈哈笑道:“不堪一击,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那份狂傲,令人不齿!
人群中,陡然响起一个吼声,道:“嫣老儿休要狂妄,且吃我凌天霸一剑!”
剑音方落,凌天霸已伴着漫空剑影,直朝嫣一啸浑身要害奔袭而至,每一式,都剑气纵横,无不令人骇然!
嫣一啸被漫空剑影罩住了身形,一时还真难脱身,立扬手中朴刀,一身刀法,挥之入神,那卓越的攻防,皆是无懈可击!
这鸿沟一派的凌天霸,不愧为一派之首,和嫣一啸久久相持不下,这般风刀霜剑,大概拼上了近百回合,二人仍是旗鼓相当!
此刻,突听嫣一啸咆哮一声,大大卖了个破绽,倏地闪身退去,只手一扬,袂然生风,那袖中暗箭,已蓦然撒出!
身形未定的凌天霸,一声惨叫,身子倒出丈外,其胸部,已被嫣一啸的袖箭所伤,其手下七八之众,一拥而上,将其扶下了擂台!
嫣一啸故弄玄虚,用此下作手段,不但不知廉耻,且还在擂台上狂妄地鼓吹道:“一触完败,不堪一击,还有谁?敢与我嫣一啸一较高下!”
人群中,有两个暴脾气,就是朱亦群和范剑二人,见他如此狂妄自大,且还手段诡诈,哪忍受得住?双双一跃而起,轻轻然落在了擂台之上!
朱亦群愤然骂道:“嫣老儿,公平比武,你岂能用此卑劣手段?今日我朱亦群就要取了你的狗命!”
嫣一啸乍见二人,顿时怒不可遏,一双儿女的音容笑貌,顿时呈奔袭脑海,报仇之心,顿时燃起了腾腾烈焰!
他眼中喷出了怒火,冷冷地道:“我看你们就是犯贱的禽兽生吧,今日我就要为我的一双儿女讨回个公道!”
说着,已挥舞着充满愤恨的朴刀,冲向朱、范二人!
……
一晃一个时辰已过,太阴洞内,穿封狂仍是在静静地打坐调息,丝毫不敢懈怠!
女子默坐一旁,闭目养神,少许,她秀目微启,婀娜起身,莲步穿封狂身后,美妙地玉袂轻扬,在穿封狂的几处要穴上,轻轻一阵推拿!
还别说,她的点穴手,一针见血,静坐的穿封狂,顿觉浑身舒和顺畅,仅轻声吐出几字,道:“还需多久?”
女子笑道:“欲速则不达,须等穿封哥哥你完全恢复神力之后,方可与我连成一气,一呵而就,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吧!”
穿封狂道:“人命关天,你可别诓我!”
女子仍是不以为然地道:“哥哥浑身充满了阳刚之气,加上我至阴的玉女神功,恰是相得益彰,等你神力尽复,我们定能其利断金,破开石墙!”
穿封狂见识过她的本领,又见她分析得鞭辟入里,顿时排除了心中所有的疑虑和杂念,专心致志地运功调息起来!
此时,太玄洞里的云中燕和易风云,因那酒劲和药力的催动,早是大汗淋漓,狼狈不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二人毕竟都已心有所属,经过很长时间的折腾,虽已理智浑噩,仍是强力克制着各自最幽迷的一处,没有做出破格之事!
易风云吃了奇花,全身血液翻腾,体内的压力和疼痛之感,已略见缓解!
二人在药力逐见奇效之下,挥汗如雨,早已衣衫湿透,一直紧紧地黏在一处……!
此时的泰山大会上,嫣一啸和朱、范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刚刚败下阵来的冥枵,在人群之中,四处邪望,那笑里藏刀,诡谲之至,突然悄然离去!
众人神色紧张,对台上的一幕,已是全神贯注,冥枵的危险信号,在场之人,自是置若罔闻!
擂台上的三人,正酣畅淋漓地拼杀着,嫣一啸在朱、范二人的合力攻击下,对付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就在这不相伯仲之间!
突然。
山下传来一阵高唱:“琅琊老怪,一代邪神,武林至尊,天下无敌!”
众人俱知,是琅琊老怪易笑邪大驾,随着那阵喊声,他的身形,已从轿中一跃而出,蹦过众人头顶,直朝擂台上一奔而至!
易笑邪落在擂台上,大声吼道:“你们三个,给我住手!”
三人听到他的喊声,各自找了个破绽,飘身落于地上,都用异样的目光,怒视着琅琊老怪!
易笑邪一阵狂笑后道:“你们这么打,太浪费时间了,你们三人,一起来吧!”
三人虽是杀红了眼,但面对易笑邪这样的高手,他们怎敢蔑视?不自觉地形成了一股默契,互使眼色,一起舞动兵器,朝易笑邪全身要害袭至!
易笑邪发出一阵狂笑,随即摆开鸳鸯钺,纵身而起,仅几十个回旋,已将三人砍伤下来!
第五十八章
一直按兵未动的尹墨轩,见手下朱、范二人败下阵来,本不想参与这场虎超龙骧的他,也忍不住想上去教训教训那不可一世的易笑邪!
就在他正欲踱步走出人群,起身上擂之际,突见宁云霄和段天伦二人,一起长剑挥舞,抢先杀上了擂台!
易笑邪对着二人,哈哈笑道:“念你们也是名门中人,你们那些暗昧之事,我就不公诸于众了,不过,当日没能了结了你们的性命,今日竟又找上门来,正好,新账旧账,咱们就一起算个明白!”
段天伦愤愤地道:“易老儿,你休要口出狂言,那日一时大意,不小心伤在了你的手里,今日定要取了你的狗命,以还当日那不世之仇!”
说着,已将手中长剑,舞成了一浪剑花,直朝易笑邪的浑身要害,呼啸而至!
这三人间,可是有过一次较量,凭真才实力,三人还是可以相持一阵的!
这帮武林的仙露明珠,为了争夺头衔,在山上杀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在山腰,已集结了漫山的楚军,是为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来的!
龙且等五将的精兵,分布在泰山的各个重要部位,因后山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们便没有派重兵把守,所有兵力,几乎都集中在了上山的各个要塞!
五将已聚集在山腰,商议着如何能将这帮武林中人一扫而空?
只听龙且道:“霸王命我为此次行动的主将,你们都得听令于我,不管山上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要严密把守每个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许放飞出去,待他们在山上自相残杀殆尽,我们再一举攻上山去,将这帮乌合之众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山上有若风驰电挚般驰来一人,此人正是在泰山大会上悄然离开人群的冥枵,他几步跨到龙且等人的面前,喘息道:“为了给你们报个信,可把我给累坏了,现在山上,群雄逐鹿,正斗得你死我活,估计时至正午,便可以收网了!”
龙且笑道:“刑天笑一众怎么样了?”
冥枵成竹在胸地道:“山上那一盘散沙,都只注视着擂台上的风起云涌,刑天笑一干,早已衔勇韬力,伺机撤离了现场!”
龙且满脸得意,兴奋地道:“真是太好了,那就再让他们杀上一阵,到时候我们尽管坐收渔利就是了!”
山上的各路豪杰,各有千秋,皆为那武林第一的头衔,跃跃欲试,怎知他们早已成了瓮中之鳖?就等楚军来尽收网中……!
一个时辰已过,太阴洞内的穿封狂,感觉浑身器宇轩昂,体力充沛,早已恢复了以往的神力,不觉倏地站起身来,道:“我已恢复如常,可以一试了吧?”
女子缓缓地道:“不急,穿封哥哥虽已功力尽复,尚还欠缺意念的稳定,你如此心浮气躁,怎能与我配合得当?”
穿封狂虽有些不忿,但仔细一想,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不由站在那墙角,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驳杂念想!
和他们仅一墙之隔的云中燕和易风云,也不知何时?还是没能把持住那一墙之隔,最终,春色败谢,苟成了肌肤之亲……!
不觉也是当午日明,山腰的楚军,在龙且的一声令下,已成蜂拥之势,直朝山上迅速挺近进!
山间,顿时人声雷动,楚歌四起……!
可在山上,鏖战正酣的易笑邪和段、宁二人,还有在场所有的武林志士,却无一察觉到这虎尾春冰,十面埋伏!
此时此刻,穿封狂感觉自己已安神定魄。
女子目光如炬,洞察秋毫,一笑便道:“我们需对着这道石墙,屏神凝气,聚集生平之力,在我数三声之后,一起掌力齐发,我想这道石壁,纵是铜墙铁壁,也抵挡不了我们齐聚的万顷之力!”
穿封狂一眼会意,面对石墙,搓手顿脚,这一秒,他已等了太久,顿将毕生神力,聚于丹田,蓄势待发!
那女子端庄严肃,和穿封狂并肩而立,暗运真力,厚积薄发!
此时,隔墙的云中燕和易风云,经过许久的翻云覆雨,早已蓬头跣足,囚首丧面,一眼之间,根本无法辨别他们的真实面目!
一番闹腾,药性和酒劲,已慢慢退去,二人神智,逐渐清醒,见着这番场面,不由都悔之不及,痛哭失声!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任你再是哭断衷肠,那道已成定局的创伤,已是不可磨灭!
二人各自躺在一边,那份疲惫不堪,那份心力交瘁,那份心灰意冷,简直无以言表!
他们几乎连整理衣衫的力气,都已耗费殆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他蓬头垢面,任那泪水轻弹。各自的那份之死糜它,早已不复存在!
就在二人萎靡不振之际!
突然。
石墙那边,震天轰鸣,顿时大惊失色,见那石墙上,已然被开出一个大洞。
石墙洞穿,烟尘四起,顿将两人的身体,蒙上了一层黄沙,洞内昏光隐晦,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在那墙角,躺着两个大活人!
随着石墙的破开,穿封狂和那蒙面女子,跃身穿过石墙,从那道破开的口子处,呼啸而过!
云中燕尚未缓过神来,略转着双眼,正欲向着墙外呼救,可看到穿封狂的影子从洞口一闪而过,那喉间,顿时一哽,再也说不出话来,泪如泉涌,千思万绪,已是按纳不下!
眼下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即便糜躯石洞,也再无狂望之想,就算一死,她也不能让穿封狂看到她的这一幕,或许,以后都再无相见之机!
躺在一旁的易风云,也是如此,正欲向洞外求救,可那飞奔而进的蒙面女子,眼神极其面善,也不禁舌挢不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和云中燕一样的心情,各自忐忑不安,赊望着不要被穿封狂和蒙面女子发现了他们的行迹!
穿封狂和那蒙面女子救人心切,一掌破除屏障,便径直穿洞而过,加之洞内光线暗淡,云中燕和易风云又被扬上了一层灰垢,活是两尊泥人一般,躺在角落,二人经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易风云和云中燕,皆已泪眼朦胧,后悔着方才的不耻行为,导致这般和相爱的人擦肩而过,却是不敢相认。
二人后悔莫及,突听洞的那头,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穿封哥哥,这里好像有人来过,我开启的几处机关,都被动过!”
易风云听到这声音,顿时热泪盈眶,没想到真的是她,那蒙面女子,就是南天竹,她真的没死?
不由一阵呆滞,悲喜交加,口里喃喃念道:“天竹妹妹……!”
此时,穿封狂的声音,已从洞内传了过来:“不管这些了,山下十万急,救人要紧,赶紧走吧!”
此情此景,莫过于天下最悲哀的场面……!
二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瞬间也没有了声息!
云中燕慢慢坐起身来,目瞪口呆地道:“真是天意弄人,敢情真的是穿封英雄,可如今,我们都已物是人非,再也不能相认!”
易风云缓缓站了起来,有气无力道:“云姑娘,事已至此,我们赶紧下山吧,没想到在这灯火阑珊之处,能见到日夜思念的天竹妹妹,还有大名鼎鼎的穿封英雄!”
云中燕正在整理衣衫,惊奇地问道:“你说那蒙面女子,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南天竹妹妹?”
易风云毅然决然地道:“从她的眼神,和她的声音可以断定,她就是天竹!”
云中燕满含热泪地道:“真是岁月苍桑,世事多变。事到如今,只要见到他们能安然无恙,便已皆大欢喜了!”
易风云叹道:“实是造化弄人,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会对云姑娘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酿成如此弥天大错!”
云中燕泣道:“我的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吧。不如你带我走吧,带我去浪迹天涯,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到这乱世中来,我好累,甚是厌倦了这样日夜奔逃的日子!”
易风云和她已促成了夫妻之实,他怎敢再有其他的什么念想?心中虽愧,可跟同榻而卧一年的南天竹,也只有月下之约,却无夫妻之实!
他一把将云中燕揽入怀中,毅然说道:“好,我带你去云游四海,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从此退出江湖,再也不问世事!”
二人相互整理好衣衫,帮着轻轻弹了弹脸上的尘土,便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玄阴洞,朝后山的大道,直奔山外而去!
泰山之上,角力中原!
易笑邪和段、宁二人,经过一番竭力拼杀,此时已略见分晓,宁云霄看似手臂已被易笑邪的双钺给划伤,鲜血直流,但仍在拼命应对!
就在二人即将退下阵来之际。
突见尹墨轩微挥折扇,倏地望擂台上弹射而至,直将易笑邪包围在一片扇影之中!
段、宁二人,见尹墨轩杀上擂台,将一把折扇使成一道魔影,直朝易笑邪的浑身要害狂袭而至,便双双互使眼色,立即退下阵来!
就在尹墨轩和易笑邪打得难解难分之际。
突然。
山下一片哗然,场外已开始乱成一团,人群中,还有许多武艺超凡的人,还没有上台献艺,已有几个杂乱的声音愕然高呼道:“楚军来了,楚军来了……!”
随着一阵嘈杂之声,一批一批的箭羽,已从四面八方,朝擂台这边如雨而至!
纷乱之中,人头攒动,只见一些武功泛泛之辈,已成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参加泰山大会的各路英雄好汉,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尤似晴天霹雳,个个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可也丝毫不敢懈怠,迅速挥动各自的兵刃,连挡带躲,忙不停迭!
在一阵箭雨中,见山下涌上一片黑压压的楚军,摇旗呐喊地往山上蜂拥而来!
在场之人,这才如梦初醒,见泰山府已是大门紧闭,根本没处可躲,随着又是一阵阵箭雨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
各派部分武功平平的属下,又一片一片的倒下,泰山之上,顿时血流成河!
尹墨轩见楚军来势凶猛,漫山遍野都是,密密层层地往山上涌来,一边应付,一边高声喊道:“各路豪杰,千万别乱了阵脚,我们已被楚军切断了退路,唯有往后山撤出,方还有一线生机!”
人群之中,似有人了解这泰山的山势,在纷乱中,只听到他扯开喉咙嚷道:“这后山壁立千仞,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退,只有和楚军玉石俱焚了!”
此时,楚军已大势逼近了擂台边缘,将整个武林中人,无一遗漏地围在了擂台中央!
只见带头的龙且,哈哈笑道:“没想到天下武林,今天也是险象环生,都缴械投降吧,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五十九章
尹墨轩正义凛然,面对生死,大胆进言,站在擂台前,高声喝道:“都说项羽心狠手辣,果然传言非虚,今日处心积虑,将我们江湖儿女集结于此,以夺魁首之名,先让我们龙战于野,自相残杀,而后一网打尽而后快,置我们武林各大门派于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布置得天衣无缝。不过,我们众多江湖儿女,今日就算拼尽余力,也绝不束手就擒!”
泰山大会上,所有应邀的英雄豪杰,和那些自告前来的不速之客,终于都如梦乍醒。
原来这武林大会,就是刑天笑勾结楚军设下的一个极大的阴谋,现在刑天笑已不知去向,这简直就是江湖中的一大悲哀和不幸!
刑天笑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畯望所归之辈,苟且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罪恶滔天之事,不但弃武林各派的安危而不顾,且还勾结楚军合谋来剿,纯粹就是江湖中的一大败类!
众人一听尹墨轩一语道破玄机,这才恍然大悟,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刑天笑,顿是深恶痛绝!
他们同仇敌忾,拧紧一处,万口一辞,振臂高呼道:“绝不束手就擒……!”
易笑邪站在擂台之上,冷冷向台下望了一望,见自己的八个轿夫,已有四个被射得像刺猬一般,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气绝身亡!
不由一阵心忪,义愤填膺地道:“没想到刑老儿这般阴险毒辣,竟暗中勾结这帮楚军,欲将我们赶尽杀绝,我易老邪今日就算是不惜这条老命,也决不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龙且一阵狂妄的大笑,高声说道:“你们这群蜂营蚁队,死到临头,还这般苟留残喘,本将军无暇在这里跟你们逞口舌之能,你们都去死吧!”
那杆云巅枪,在烈日的照射下,射出一股寒光,龙且奋臂一举,身后的几排井井有序的弓箭手,倏地拉开成列,有序地排成几排!
在泰山大院中,顿时形成几条蜿蜒的长龙,扯开满弦,便向着众豪杰所在方位,硬是一阵乱射!
众江湖义士,经过第一拨乱箭,皆只剩下武功显赫之辈,凭几支箭羽,岂能将他们伤及分毫?
楚军势在必得,龙且突然一阵手舞足蹈,也不知在和那些弓箭手打着什么暗语。
只在瞬间,漫空箭影,似有灵性一般,错落而不凌乱,稀疏而不散落,呼啸着轮番而至,一拨又一拨,毫不停歇,任你再是超尘拔俗的绝世高手,也会真力耗尽,渐渐萎绝。
已有几位掌门,业已中箭颓唐!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突然。
泰山绝顶,飘飘飞来两人,他们有若大鹏展翅一般,带着一股劲风,掠过上空,台上台下,皆感面部生风!
众人惊魂未定,两条白影,卷起一阵风浪,身子还在半空,双双已怒吼着施出了无尽掌力,朝着那些来势迅猛的箭羽席卷而至,那一拨一拨射向众人的箭羽,顿被反卷了回去!
楚军顿时阵脚大乱,受箭羽反袭,一片一片的弓箭手,已纷纷应声而倒,横七竖八,惨叫连天!
两条白影,飘飘而坠,方至落地,便见宁云霄笑盈盈地上来招呼道:“敢情是穿封英雄前来相救,我们众武林同仁,定没齿不忘搭救之恩!”
人群之中,也不乏有人认识穿封狂,可对那美貌如花的蒙面女子,倒是无人识得!
但凡是江湖中人,都对穿封狂是如雷贯耳,俱都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易笑邪哈哈笑道:“穿封小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穿封狂只是一抿笑,以示回礼,随即对着众人喊道:“各位英雄,赶紧往后山撤出!”
易笑邪这老狐狸,见穿封狂有些冷落了他,甚是不悦,不忿地施展起上层轻功,朝后山疾驰而去!
众人之中,也有些胆小如鼠之辈,已开始向后山纷纷逃窜!
龙且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单臂一挥,狠狠地指着穿封狂道:“怎么又是你?前些日子,你故意毁掉羽将军钦赐的虞恩茶馆,尚还未找你算账,今日却又在此横拦竖挡。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今天,谁也别想逃走!”
银枪一挥,口中已杀声亢奋!
他的一声令下,顿时一片黑压压的楚军,如真龙活现,已朝这边蜂拥而至!
山上人影翻动,刀兵相接,顿已变成了一片血海!
百忙之中,穿封狂高声喊道:“各位英雄好汉,速速撤向后山的玄阴洞,那里,可暂避楚军锋芒!”
楚军重振雄风,密密层层,浩浩荡荡,已占满了整个山头,顿将下山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唯有后山幽径,略见空档!
众豪杰谨终慎始,破釜沉舟,一边御敌,一边急速后撤!
穿封狂和那女子,横档在楚军和众多志士之间,和楚军仅一拳之隔,双双长剑所向,雷厉风行!
二人双剑合璧,势若排山倒海,后山的小径,已被二人剑气截断了去路,给这帮武林豪杰,创下了绝佳的逃生之机!
上后山的小路,曲径幽深,蜿蜒曲折,只有三四人并排宽窄,楚军虽多,一时也难以倾巢齐动!
穿封狂和南天竹,占尽了地理优势,各执利剑,气贯长虹,将一拨一拨赶在前头的士兵,逐一击破。
楚军纵是千军万马,一时之间,也是一筹莫展!
楚军前仆后继,不畏险阻,山道间,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过不多时,这帮武林志士,已来到了后山的太玄洞外,他们相互搀扶,鼎力同心,踌躇洞外,顿时不知所措!
穿封狂快剑如风,将楚军砍倒一片,高声喊道:“各位英雄,速速撤进太玄洞去!”
众人望向洞口,丈方宽窄,洞内幽深,在一片蜡烛的照耀下,通透如昼,不由都纷纷向洞中撤离!
待大伙全部进入洞中,穿封狂和那女子互施眼色,四掌齐出,已各自向着山道下方开出一掌,其势汹汹,有若雷霆万钧,直将近身的一拨楚军,纷纷击落山崖!
二人轻车熟路,见大伙都已安全撤离,便纷纷纵身,紧跟着跃进了洞去!
那女子边向洞内驰去,边对着穿封狂道:“我将打开洞内层层机关,定让这帮楚军,有来无回!”
此时,一群士兵已到达洞口,龙且等五将,也随之跟了上来。
龙且瞠了瞠目,冷冷地道:“这帮铩羽之鸟,大多受伤,乃是强弩之末,我们死守洞口即可,看他们能在洞内呆得几时?”
季布双目略转,跨步上前来道:“龙且将军,看那二人身手不凡,动若排山倒海,其盖世神功,威力无比,我想那道石墙,不会是已被他们给破除了吧?”
龙且断然否决道:“这绝对不可能!”
话音刚落,突闻女子的声音,从洞内悠然传了开来:“有什么不可能的?所谓金石所致,金石为开,区区一堵石墙,岂在话下?尔等若是怕了,便径直在洞外守候便是了!”
听她这么一说,龙且倒是觉得事情很是蹊跷,便聚英布等剩余四将,一起商议起来!
五人一阵嘀咕,龙且便命一支精兵,大约十来余人,前去洞内打探虚实!
十几个士兵领命前往,见洞内漆黑一片,洞中发出一股蜡烛燃尽的余味,方进洞不远,便看不到了他们的背影。
龙且焦虑不安,脑中总有一种不详之感,正踌蹴洞前,突然,洞内传来一片惨叫之声!
龙且忙道:“不好,我们的士兵中了埋伏!”
说着,便领着五将和一帮精兵极速进了洞中!
一群人走进不远,便感觉地上又一堆尸体,蹲下细看,方才发现,那十几个士兵已经全被乱箭射死在地,无一生还!
龙且忙一扬手,喝退了所有士兵,警觉地道:“洞内有机关,千万要小心!”
说着,便又命了几名士兵,向石洞的深处探去!
几个士兵方走出几步,却又受到了机关的袭击,猝不及防地被一阵箭羽射死当前!
这几个士兵离龙且很近,尽管漆黑一片,可眼下发生的一切,他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再也不敢冒进,不由愣在当前,不知所措!
只见虞子期上前说道:“龙且将军,此次计划,可是霸王和范老先费尽周章来筹备的,若是搞砸了,回去不好交代啊!”
龙且咬了咬牙,狠狠地道:“这个叫穿封狂的,总是在跟我们楚军作对,此次如此周密的计划,眼见一帮乌合之众就要手到擒来,殊不知又被他给搅浑了!”
话音方落,突见洞的那头,亮起了一片烛光,把洞内照得通亮,龙且等甚是一惊,都小心地戒备起来。
随着烛光升起,突听洞的那头,那女子的声音又婉转而来,道:“你们这帮穷凶极恶之徒,有种就过来跟本姑娘一决高下!”
龙且等知道是那不知名的蒙面女子,在洞的那头,向他们宣战!
龙且甚怒,岂容得一个女子向自己这般借端挑衅?顿时火冒三丈,踏尸而过,向着洞内,便一冲而出!
英布一直沉着冷静,双目微转,顿觉事情不妙,忙一把将他抓住道:“龙且将军,别中计了,洞内机关重重,这分明就是她的激将之法,在引诱我们前去受死!”
此时,穿封狂也在那头俏皮地道:“尔等若是怕了,那我们也不奉陪了,就此告辞!”
龙且顿时心急如焚,对着洞的那头,破口骂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龙且,绝不会放过你们!”
此时,那帮武林豪杰,已经安全穿过了洞穴,来到了太阴洞的洞外,集结于洞口,如蛟龙得水,惊喜交加!
穿封狂和蒙面女子,已没再理会心急火燎的龙且一众,径直望那太阴洞外,狂奔而出。
二人奔出洞外,穿封狂向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各位英雄,你们已经脱离虎口,请各自带着你们的人马,打道回府去吧!”
微顿又道:“不过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此次是受到了楚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在你们赶赴泰山的这段时间里,楚军已大势出动,暗中调兵遣将,将你们灭门绝户,你们须得打起精神,重振旗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俱都痛心拔脑,黯然伤神,半晌说不上话来!
女子也上前说道:“楚军想把中原武林赶尽杀绝,实在是令人不齿,让人难以容忍,各位一定要同仇敌忾,重振雄风!”
尹墨轩跨步上前,毅然说道:“这位少侠如此年轻有为,德才皆备,想必定是那大名鼎鼎的穿封英雄吧?今日你不顾一切,救武林于危机四伏之中,再造之恩,堪比是中原武林的再生父母,在此,我在众豪杰面前推举您为武林盟主,统领我们中原武林,干出一番大事来,我想在场之人,必当百喙如一,首肯心折!”
第六十章
纷乱之中,易笑邪不知何时,已领着自己剩下的四位轿夫,悄然离开了现场。
嫣一啸也不知所终!
其余的人,听尹墨轩这么一说,俱都满心附议,心悦诚服!
段天伦,带着箭伤,右手抚住胸部伤口,进前一步,朗声说道:“这位穿封英雄,威望素着,武功第一,盟主之位,当之无愧!
宁云霄笑道:“段兄乃锱铢必较之人,都这般拥戴穿封英雄,我们又岂有不举之理?”
依段天伦的脾气,听到宁云霄这般讪谤自己,怕不当场翻脸不识?
在场之人,全场轰动,也由不得他烈火轰雷,便不约而同,尽皆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多谢盟主搭救之恩……!”
这般众星捧月,实是穿封狂莫大的荣耀,忙跨步上前,吃惊地道:“各位英雄,我穿封年少轻狂,无德无能,怎能当此重任?盟主一位,理应另当别选!”
尹墨轩站在前头,随之跪倒在地,拱手说道:“盟主若是不依,我等便长跪不起!”
蒙面女子见穿封狂一脸茫然,不由上前说道:“穿封哥哥,你救武林于燃眉之中,又心系江湖琐事,我看你定能担此大任,不妨就应允了吧!”
穿封狂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该如何拒绝,愣在那里,半晌才道:“你们都先起来再说吧!”
众人不禁又异口同声,朗朗回道:“盟主若不答应,我们绝不起来!”
宁云霄肃穆地道:“中原武林惨遭空前浩劫,急需一位情系江河湖泊之人来重振雄风,穿封英雄乃众望所归,盟主之位,自是当之无愧,你就别再推诿了!”
穿封狂见那女子和众人都这般趋合,难以拒绝,寻思着道:“既然大家如此抬爱,穿封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之急,请各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振自己的门楣!”
光耀门庭,大伙自是责无旁贷,各自纷纷应允,朝山下疾驰而去!
尹墨轩会同其手下朱、范二人,走在最后面,见众人已安全撤离,心里甚是安慰,拱手对着穿封狂道:“盟主已树下大敌,今后有何打算?”
穿封狂毅然说道:“楚军本来就是我的敌人,只是现在让他们加深点形象罢了,因刑天笑这个狗贼已叛投了楚军,我一定要把泰山这方净土重振雄风,还武林一片安宁!”
尹墨轩对这位新推举的武林盟主,甚是敬佩,不仅年纪轻轻,且还抱负不凡,武林有他,定能恩同再造,泽被后世!
他面带微笑地道:“盟主不愧是人中之龙,实令在下五体投地,既如此,我等也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揖,便领着朱、范二人,扬长而去!
穿封狂看着武林各派安全撤离,心里甚是安慰。
回眸一看,女子笑靥如花,正直直盯着自己!
他举步上前,对着女子道:“姑娘合力解危于天下武林,实乃武林之福,冥冥之中,做出这等旷世之举,我穿封狂枉为一统之主,却不知姑娘称谓,实让穿封汗颜无地!”
姑娘笑了笑道:“我乃是竹桃山庄的南天竹,让盟主见笑了!”
说着,已轻轻卸下了脸上的面纱!
如此花容玉貌,呈现在了穿封狂的眼下,尤似人间尤物,不禁让他为之神色一呆!
姑射神人,他怎感失了态度,忙缓了缓神道:“敢情是竹桃山庄的仙女,穿封是早已有所耳闻,却不料能在这灯火阑珊之处一睹姑娘尊颜,实乃在下三生有幸!”
南天竹笑道:“盟主过奖了,能与盟主相识,那才是天竹的荣幸!”
穿封狂忙道:“什么盟主不盟主的,我都是忽悠他们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长跪不起吧!再说,这归根到底都是你的功劳,就算真要做盟主,那也是你做才行!”
南天竹道:“今日当着那么多武林同仁的面,已经推举你做了盟主,岂能儿戏?再说,现在武林各派,已对你寄予厚望,无论如何,你也得撑起这片天来!”
穿封狂严谨地道:“那我就听南姑娘之言,撑起这片天,替武林各派伸张正义。为此,穿封狂有个不情之请,姑娘务必答应!”
南天竹疑惑地道:“你说,但凡能做到的,定当鞠躬尽瘁!”
穿封狂喜道:“天下人都可以叫我盟主,唯独你不能,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穿封哥哥舒服一点!”
南天竹笑道:“这有何难?但凡你想听,以后我把你耳朵也叫起老茧来!”
二人顿时哈哈地大笑起来!
许久,南天竹才缓过神来道:“方才听穿封哥哥说,要重振泰山雄风,不知有何打算?”
穿封狂毅然说道:“泰山乃五岳之尊,事关严正门楣,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南天竹有些迟疑地道:“若是那刑天笑杀了回来怎么办?”
提到刑天笑的不齿,穿封狂顿时火冒三丈,想到他给江湖带来的这场浩劫,不禁咬牙切齿地道:“如此正好,正好替武林除了这个败类!”
南天竹寻思道:“可他后面有楚军给他撑腰,若像今日一样,惹来大批楚军来剿,岂不是得不偿失?”
提到楚军,穿封狂不禁狠狠地道:“我与楚军不共戴天,要杀的就是他们,正愁他们不倾巢而出,今日若不是为了救那些武林仁人,我定与那帮楚军,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南天竹见他嚼穿龈血的样子,即知穿封哥哥,定与楚军有着深仇大恨,义然说道:“穿封哥哥对楚军如此深恶痛绝,天竹妹妹愿同一起重振泰山雄风,以略尽绵薄之力!”
穿封狂顿时雀跃地道:“如此甚好,有天竹妹妹相助,定会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天空阴雨密布,斜风细雨!
二人在洞内忙不停跌,清理了一下,突见穿封狂诧异地道:“天竹妹妹,昨日我们破除石墙之后,你说玄阴洞里机关被人破坏,是不是真有人来过?”
南天竹思索着道:“玄阴洞里的几重机关都遭人破坏,可我们在洞内穿行时,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尸体,我也深觉奇怪!”
穿封狂顿时黯然销魂地道:“一定是她!”
南天竹顿时一愕,茫然问道:“穿封哥哥知道是谁闯入了玄阴洞?”
穿封狂正站在云中燕和易风云缠绵悱恻的角落处,萧萧然道:“她的体香,天下独有,这里余味尚存,一定是她来过这里!”
南天竹有些不解地道:“你说的她,到底是谁呀?这里的机关可非一般人能抵御的,洞内既无尸体,又没有人的踪迹,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穿封狂仔细看了看周围,在尘土一片的地上,清晰可见两个人印在地上的痕迹,他忙向南天竹喊道:“天竹妹妹快看,这里明显有人来过,而且还是两个人!”
南天竹倏地蹲下身去,向着穿封狂指的地方仔细地察看了一翻,果然是两道清晰可见的人影印在地上,不禁诧异地道:“这就奇怪了,这里果然有人来过,他们会去哪儿呢?”
就在二人百思不解之际,突见洞内传来一阵浓烟,惊愕之余,二人已双双跃身,跳出了洞外!
冒着绵绵细雨,穿封狂忙支起自己的衣服,给南天竹遮住漫天细雨,道:“没想到楚军还没撤,以为我们所有人都还在洞中,因无法识破洞内的机关,所以便采用火攻,试图用闷烟将我们全部烟死在洞内,这帮楚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南天竹不以为然地道:“随他们耗去吧!”
两人的身子,离的很近,几乎已经黏合在了一起,穿封狂被她的燕语莺声给浇灭了心中的怒火!
南天竹丰韵娉婷的身子,依偎在穿封狂宽大的衣袂之下,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穿封狂“扑通”的心跳之声!
她曾尝试过心如鹿撞的感觉,那就是和易风云一起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不觉面红耳赤,开始有些害羞起来!
毕竟是大姑娘了,和当年的易风云相处时的懵懂无知,实有天壤之别,与穿封狂一个感性的男子这般相近如泥,甚是有些无地自容,身子不由地往外挪了一挪!
时近黄昏,洞内弥漫出来的浓烟,已逐见稀少。
穿封狂一直支起的手,不觉已麻木不堪,倏地瘫软下来,正巧搭在南天竹的香肩之上,举起的衣服,已随之飘落,将南天竹的整个身子,覆盖于衣袂之中,顿成环抱之势,已将南天竹搂在了怀中!
二人俱都羞涩难堪,无地自容,穿封狂只感觉臂膀一阵酥麻,想极力收回,可怎么也使不上劲来。
被罩在衣服里的南天竹的软玉温香,依偎在穿封狂宽大的胸怀里,早成了一只温顺的羔羊,索性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瞬间的雨润云温!
不知过了多久,穿封狂的衣服已被润雨透湿,脸上且已挂满雨露,整只麻木的手臂,已渐渐有些知觉,不由喃喃地道:“天竹妹妹,洞内似已烟消雾散,想必楚军已撤下山去了!”
南天竹从玉梦中舒缓过来,羞赧地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面色红润地道:“穿封哥哥,你全身都湿透了,我们赶紧进洞避避雨吧!”
二人迅速跳进洞中,穿封狂忙将自己湿透的各个衣角都卷起来拧了一遍,可感觉身上仍是冰凉无比,黏黏的衣服,紧贴在身子之上,顿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不觉难以控制地打出两个喷嚏来!
南天竹有些焦虑地道:“我们赶紧到洞天之中去吧,那里比较温暖一些!”
虽然,洞内仍是充满了浓烟的味道,但那也是余味,那帮楚军,见洞内一直毫无声响,又不敢贸然进洞一探究竟,故才采用了火攻!
穿封狂正带着一些疑虑,突被南天竹一把拉住手腕,直朝洞内驰去!
走到洞内的一幽暗处,突见南天竹玉指微扬,美妙地在一石壁处划了几下,石壁处,顿时轰隆隆地开启一道石门来!
二人跨步进入石门,石门又自动合了上来!
走进石门中,又是一番天地,一处空旷的石洞,无尽虚空,应有尽有,其美轮美奂,绝不亚于人间仙境!
南天竹拉着他,直朝一个偏洞中走去,偏洞之中,就是一间布置惬意的闺房,里面充满了花香浓意,温暖之至!
南天竹撒开手道:“你快脱下衣服,先入卧榻之中暖暖身子吧!”
穿封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不妥吧,忙霍了一天,浑身臭汗,怕是要脏了你的香榻!”
南天竹忙去旁边的衣橱里,取出一条深色的宽布来,递给他道:“你且先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用这块布来遮羞避体,先去床上暖和一下再说,我且先去沐浴,再换你去!”
穿封狂四周望了望,疑惑地道:“这洞内还能沐浴吗?”
第六十一章
南天竹边从衣橱里寻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回道:“全靠那边一股天然的温泉,这洞中才冬暖夏凉,你听那边潺潺的流水之声,就是那股热泉发出来的,泉水出口,有一个大大的天池,在那里面泡上一泡,舒经活络,陶情适性!”
说着,已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粉红的衣衫,朝偏洞里走了出去!
穿封狂解下自己浑身湿透的衣服,忙将那块深色的宽布裹在赤裸裸的身体上,轻然掀开被窝,便钻进了温榻之上!
曾几何时,穿封狂已恹恹欲睡,南天竹沐浴迟迟未归,碍于不方便去看个究竟,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待他一觉醒来,那盈盈秀目,闭月羞花,顿让他失神丧魄!
南天竹半遮玉面,睡眼惺忪,竟已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穿封狂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掀过那件薄薄的被褥,给她半掩在身,顺着那股流水之声,便缓缓行了过去!
来到天池边,借着微缩的亮光,池中水气氤氲,热气升腾,不觉惬意飞升,轻轻扒开那张裹布,只留下一条遮羞的底裤,便“扑通”一下,偃进了热池之中!
池中水位齐颈,穿封狂只露了个头在水面之上,将整个身子全部泡入水中,其温度不冷不热,顿让他感觉浑身轻松舒畅了许多!
他仗着熟练的水性,在水池里不停翻滚,来回变换动作,端的有蛟龙出洞之妙。
一番戏水,人乏马困,不觉仰躺在水面之上,借着水的浮力和温度的不温不烫,恰到好处,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大概已至三更十分,南天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身上盖着薄褥,轻轻启目,已见穿封狂没了踪影。
她神色自诺,并未对他的离去感到吃惊,因为在这洞中,没有她的启门口诀,是无人可以打开石门的!
她轻轻揉了揉眼,慢慢将被子掀在一边,顺手叠了一叠,便缓缓站起身来,向天池那边款步而去!
她走到池边,借着蜡烛微微映过来的亮光,看着穿封狂的裹布放在天池一旁,便忙举目向池中望去!
见穿封狂仰躺在水面之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她不禁大吃一惊,毫无顾及地纵身跳下水去,将穿封狂一把搂在怀中!
沉睡中的穿封狂,可是吃惊不小,被她溅起的几个大浪打来,几口热水顿时将他呛得哑口无声,半晌说不上话来!
南天竹动若脱兔,倏地将他一把抱入温怀之中,从水中一跃而起,直朝对岸掠至!
没让他做出任何的反应和反抗,南天竹已迅速地一把将他倒提了起来,在他胸前和腹部一阵推拿,从口顿时“哗哗”地喷出几口水来!
他呛得耳朵“嗡嗡”作响,勉强吭出几个字来,道:“你弄死我了,天竹妹妹!”
南天竹动作轻快,活像提只鸡似的,感觉毫不费劲!
他轻轻将穿封狂放到一边道:“穿封哥哥,你方才吓死我了,看你仰躺在水中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溺水身亡了!”
穿封狂已被呛得声音都变了味,瑟瑟地道:“溺水之人哪会这么快就浮上了水面?我那是在水面上睡着了,本来无事,被你这么一折腾,真差点被你弄折了小命!”
南天竹不由哈哈笑道:“敢情是虚惊一场啊,你倒还怪起我来了,你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又找谁伸冤去?”
穿封狂真是拿她没辙,有理也说不清楚,不由“扑通”一声,又一头栽进水里去了!
南天竹已被弄得浑身湿透,二话没说,也跟着一头栽进了天池之中!
二人顿时如两条庞大的鲤鱼,在水中追逐嬉戏,南天竹薄薄的衣衫,被水弄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简直就是那章台杨柳,远山芙蓉!
穿封狂顿时被弄得满头雾水,呆若木鸡,突被南天竹一捧热水给浇在脸上,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稍微清醒了点。
两人在水中如鸳鸯戏水,你追我逐!
穿封狂顿觉香腮扑面,差点没让他昏厥窒息!
南天竹一阵羞涩,无地自容之至,朝睡房那边,飘飘而去。
起身时,溅起的一阵水花,令呆若木鸡的穿封狂顿时激起一阵情怀!
南天竹身子飞在上空,扬起一路水珠,倏地回眸一笑道:“我且先去换身衣服!”
服音方落,身子已飘过那道拐弯,不见了踪影!
穿封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如此国色天香,窈窕淑女,在烛光熹微,雾气升腾中更显出了神仙般的幽迷之美。
他轻轻地晃了晃头,愣在那里,“啪”地给自己摔了一巴掌,这才感觉到自己尚还存活于世,缓缓从呆立中缓过神来!
此时,南天竹突然从那边大声喊道:“穿封哥哥,你快过来呀!”
穿封狂立时举步出了水池之中,迅速用裹布裹住自己,朝那边疾驰而去!
他走进那间卧房,见南天竹已换下了一件雪白的衣衫,端的光鲜照人,活似神仙下凡一般,正用一块抹布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秀发!
她见穿封狂进来,便一迎而上,边用抹布帮他抹着湿漉漉的上体,边喃喃说道:“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凉在外面了,天明应该就可以穿了,看你全身湿淋淋的,我帮你擦擦,你赶紧去床上睡会,很快就会天亮了!”
说完,微踮脚尖,开始帮穿封狂抹起满是水珠的头来!
虽然她已是身高八尺,但还是矮身材魁梧的穿封狂一大截!
四只相对,尴尬无言,也不知此时他们都什么复杂的心情,瞠目结舌之余,南天竹绯红着脸,倏地转过身去,羞赧地道:“还是你自己抹抹头吧!”
说着,便将那张带着香味的抹布,轻轻往后一扔,没回头,也没再多言,径直朝梳妆台那边走去!
穿封狂接过飞来的抹布,一下子坐在床边,便开始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头来!
南天竹缓缓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抚弄着自己的秀发,道:“你赶紧睡会吧,我弄好也差不多要天亮了!”
穿封狂将一头蓬松的头发,已被抹得凌乱不堪,深有睡意地倒在床上,喃喃地道:“那好吧,我先睡会!”
南天竹见他仰躺在床上,**着上身,对他如此不拘小节的一面,不禁哑然失笑,忙走过去将被子掀起,轻轻给他盖在了身上!
旭日喷薄,不觉已日上三竿!
穿封狂被那边一道石门开启的隆鸣之声给惊醒了过来!
南天竹漫步走出洞外,那道石门,又轰隆隆地合了起来!
他没去猜南天竹去了何处,见自己的衣服已被整齐地折叠好放在床边,心里不由一阵暗喜,忙穿好衣服,便向那石门处走了过去!
他在那石门上一阵抚摸,看不到丝毫的缝隙,更找不到启门的诀窍,就在此时,石门突又雷鸣般响起,等他缓过神来,南天竹已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自己一直伸着的手,差点没有触及到她风仪玉立的身体!
他见自己无意间已豕交兽畜,不由忙将手倏地一缩,道:“天竹妹妹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南天竹端着一些花饼走了进来,道:“没事,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穿封狂正感觉饿的不行,不由撵过去抓起一块花饼,闻了闻,觉得花香四溢,清香可口,一口气便吃了个饱!
南天竹见他这般狼吞虎咽,不觉笑道:“哪有你这样吃法的,这花饼要慢慢品尝才有味道!”
穿封狂虽已撑得不行,但嘴里仍包得鼓鼓的,嘟囔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简直是太有口福了,吃得有些没了自我,莫怪莫怪!”
南天竹忍俊不禁地道:“我几天的口粮,被你这一顿就全部消化掉了,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岂不饥荒四起?”
穿封狂嘿嘿笑道:“谁叫你弄的花饼这么好吃啊?”
南天竹笑道:“有时候看你就像个小孩!”
穿封狂抖了抖眉道:“也只有在你眼里,才觉得我像个小孩,好多年没有当过小孩的感觉了,被你一惯,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南天竹挥袖拭了拭他嘴角的余物,不禁“噗嗤”笑道:“你看你,不是小孩是什么,吃东西也会把嘴吃得像只小狗子一样!”
穿封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吗?我是小狗子?那我就当你一辈子的小狗子好了!”
南天竹雀跃不已,笑道:“好啊!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狗子!”
穿封狂吞下口中包得满满的花饼,笑道:“那敢情好,不过只准你一个人叫,别人若是这样叫我,我得跟他拼命!”
说着,二人不觉哈哈地大笑起来!
穿封狂敛了敛神道:“势必得下山去将泰山府打理一番了,那满山的尸横遍野,真不知该如何安置才好?”
南天竹长叹一声,道:“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穿封狂微笑道:“你一女儿家,怎可去干那些扛尸搬体的粗活?”
南天竹不以为然地道:“你又瞧不起我们女孩子了是吧?要不要再来一掌试试?”
说着,已举起那只芊芊手掌,跃跃欲试!
穿封狂忙不停迭地挥手往面部一挡,求饶道:“妹妹别误会,哥哥知错了,哥哥让你去还不成吗?”
边说,边向兔子一般,倏地窜出了石洞之中,只向山下奔去!
南天竹也是如此,随同一起,向山下疾驰而去……!
至昨日云中燕和易风云离开了泰山之后,各自带着一丝幽怨,一路无语,直朝和刘虽夫妇分别的那间破庙而去!
二人走到半途,来到一条小径,突见其貌不扬的黑白无常二人,从对面迎面驰来,速度极快,有若风驰电挚!
云中燕识得二人,那晚在荒漠之我,被他们尾随差点没被吓破了胆,而后又在嫣一啸手中救下了自己和刘虽大哥夫妇之命,也算是有些渊源了!
二人很快来到了云中燕和易风云的跟前,即将照面,云中燕便喊道:“二位英雄,何以如此匆忙?”
黑衣服的匡不恤眯着独眼,仔细对她打量了一番,有些意外地道:“敢情是那日在裕丰茶馆萍水相逢的巾帼英雄,我兄弟二人失礼了!”
云中燕忙道:“二位英雄不必多礼,那日若非两位英雄出手相救,并赐予我神丹妙药,云中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有幸能在此再次邂逅二位英雄,真乃莫大荣幸!”
第六十二章
白衣服的匡不正跨步上前,向着云中燕和易风云道:“二人想必是从泰山而来吧?”
云中燕忙回道:“恩,我们是从泰山而来!”
匡不正神色严厉地道:“没想到你们还能活着离开泰山,简直不可思议!”
易风云和云中燕都没有参加泰山大会,根本不知道昨日泰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风云寻思片刻,诧异地道:“不知这位英雄何出此言?”
匡不正道:“我们也是奔赴泰山大会而来的,因路途有些耽搁,所以昨日里,我们差不多午时才到达泰山脚下,可那时泰山之上,满山已围满了楚军,我兄弟二人,才知事有不妙!”
匡不恤接口说道:“后来,我们略一打听,才知道这次泰山大会是刑天笑和楚军策划的一大阴谋,意欲将天下武林群雄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易风云和云中燕听毕,不由大惊失色,云中燕因担心穿封狂的安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后来怎样?”
匡不恤叹道:“我兄弟二人见事情蹊跷,便没有上山,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易风云和云中燕都同时想到了一处,就是一定得赶回泰山看个究竟,因为那里有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二人愣了愣,又闻匡不恤道:“二位,我兄弟二人,尚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
云中燕神色黯然,忙回道:“二位英雄,后会有期!”
此时易风云已呆若木鸡,听黑白无常把事情说得这般严重,泰山之上所有的武林志士,是不是已经全遭不测,天竹妹妹又生死如何?
云中燕也是一样,甚是担心着穿封狂的安危,脑间,瞬间掠过了成千上万种不详的预感!
她神色慌恐地道:“易大哥,泰山沦陷,不知穿封和天竹妹妹生死如何?”
易风云黯然销魂地道:“楚军处心积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动机昭然若揭,我怎么会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云中燕道:“从这里返回泰山,须一日的路程,我们赶紧回去看看究竟吧!”
易风云看着她着急的神情,不由满口应允地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
二人沿路返回,又直奔泰山而去……!
穿封狂和南天竹,冒着烈日当空,在泰山之上,打理着满山的尸骸遍野,楚军多半的尸体,已被他们自己的军队给处理掉了,剩下的,都是些被箭羽射杀的武林中人。
二人找了个大坑,已将那些弃世的武林人士,纷纷入土为安,差不多耗时半日,早已累得大汗淋漓!
在一棵大树下,一块平整的巨石,可坐可躺,阴凉惬意!
南天竹坐在石头上,喟然长叹,对着仰躺小憩的穿封狂道:“没想到一场浩劫,竟死了那么多人!”
穿封狂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叹声说道:“是啊!战争就是这般残酷无情,希望那些亡魂,可以入土安息!”
南天竹道:“穿封哥哥,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加上天气如此恶劣,我怕满天瘴气,会伤及到我们的安危,不妨我们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穿封狂微笑道:“怎么你什么事都会跟我想到一处去?我也正有此意,我们得先保障好自己的安危,才能为光复武林做出更大的贡献!”
南天竹有些俏皮地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去哪里?”
穿封狂微眯着双眼道:“竹桃山庄!”
南天竹娇盈地道:“不知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瞒不到你!”
穿封狂打噱道:“当然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南天竹立时醒悟,已被穿封狂钻了空子,不由娇嗔道:“真讨厌,你老占我便宜!”
说着,二人不由一阵追逐嬉戏,直朝山下疾驰而去!
说来也巧,二人下山,来到山脚的一个三岔路口,方自戏逐于一条小道,云中燕和易风云也正巧踏上了上山的路,当即失之交臂!
不得不说,真是天意弄人!
云中燕和易风云在山脚下顿了顿足,山上风平浪静,廖无人烟,心中疑虑重生,不由双双施展上层轻功,望那上山的路,狂奔而去!
二人很快来到山腰,见满山草丛树木横倒竖卧,七倒八歪,四处都是被人践踏和破坏的痕迹,显是受大批人马踹踏摧残过!
二人再往前走,见一路上箭羽满地,比比皆是!
地上,还满是斑斑血迹!
眼下触目惊心的场景,骇心动目,浓烈的血腥味,悸然刺鼻!
再往上走出一段,已至泰山府前,这里满地都是血迹,每踏出一步,几乎都要沾到些许,也不知前日里,这里到底经历了怎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奋战?
惊悚中,云中燕愕然说道:“前日里,此处定然血流成河,可为何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易风云蹲下身去,细细一番勘察,喃喃地道:“这里已然被清理过,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掉了!”
云中燕不禁潸然泪下,哀伤地道:“穿封和天竹妹妹生死难料,着实令人揪心!”
易风云叹道:“他们都是历经磨难之人,我想没那么轻易死去的!”
云中燕颤抖着双唇,黯然伤神地道:“为今也只有默默为他们祈福了!”
话音方落,突闻泰山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起来!
二人顿是一惊,忙循声望去,见从门内走出一个长须老头来,对着二人吼道:“你们在此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易风云见其正派凛然的样子,忙拱手回道:“前辈别误会,我等本是为赶赴泰山大会而来,却不料路途耽搁,延误了时辰,所以冒昧打扰,还请多多担待!”
此时,从门内又凶神恶煞的走出两个下属装扮的人来,挺挺站在那老头的左右两侧,怒视着云中燕和易风云!
老头黯然道:“我泰山已遭血洗,二位请回吧!”
云中燕顿时肯定了此人的身份,冷言冷语地道:“想必阁下就是泰山掌门刑天笑吧?”
老头回道:“老朽正是!”
易风云顿时怒不可遏,吼道:“邢老儿,你勾结楚军,为虎作伥,弃武林同道于不顾,你简直枉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刑天笑顿时改变了之前语重心长的态度,哈哈笑道:“如今天下已被项羽独霸,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云中燕怒道:“你简直不配苟活于世,竟和楚军勾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禽兽不如,就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刑天笑愀然作色,双目一横,沉声吼道:“黄口小儿,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猖狂,看你刑爷爷今天就把你们打下那十八层地狱去!”
说着,便挥手示意左右挺立的二人!
二人立时心领神会,倏地拔地而起,挥舞着手中长剑,直向云中燕和易风云杀至!
二人不愧为名山之上的左右翼,顿见漫空剑影直向易风云和云中燕的浑身要害笼罩而至!
易风云未待云中燕拔剑出鞘,微微挥袖阻道:“看我的!”
话音方落,身形已倏地弹射出去,毫不闪躲地和那两人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易风云功力已完全恢复,双掌起落间,无不排山倒海,没过几个回合,已大致分出高下!
那二人在他满空的掌影中,渐渐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只见易风云身形一晃,怒吼一声,奋力向着二人发出一掌,那二人,哪里经受得住如此雷霆万顷般的一击,顿时口吐鲜血,惨叫着弹射出两丈开外,当场气绝身亡!
刑天笑顿时大惊失色,高喝一声,倏地拔剑而起,直朝易风云所站方位风卷而至!
易风云见他来势汹汹,顿时蓄势待发!
就在他正欲挥掌迎上之际。
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喝:“邢老儿,受死吧!”
随着话声的起落,一条白影,已从天而降,剑势如雨,随刑天笑的攻势一迎而上!
但闻数声“呛呛”巨响,二人已挥开长剑,战于一处!
刑天笑不愧为武林奇秀,将一柄长剑挥开,将自己保护在一片剑影之中,任来人使劲生平之力,也不能将他伤及分毫!
那白影身材魁梧,看去也是双十年华,可手中的长剑,却是锋芒毕露,所到方位,皆会被剑气击起一片尘沙!
二人在上空如两条幻影一般,来回飘荡,剑气之声,不绝于耳!
大概上百于回合已拆过,二人一直相持不下,难分胜负,只闻刑天笑边打边吼道:“东郭小儿,都是自己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那白影也毫不示弱,边进攻边回道:“谁跟你是自己人,我是奉命前来取你首级的!”
刑天笑顿时大惊地道:“我对霸王忠心耿耿,他为何要派你前来杀我!”
白影越攻越猛,毫不客气地道:“我东郭鸢只奉命取你狗命来的,其他的,你自己去问阎王爷吧!”
刑天笑满头雾水,听刑天笑一说,顿时茅塞顿开,高手对决,岂容得有半点疏忽,覃思之余,已被东郭鸢看出了破绽!
东郭鸢不愧是药翀的得意门生,左手一个虚晃,右起的剑势,已随之呼啸而至,已将刑天笑一剑击落高空!
刑天笑身形落地,几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脚跟,倒退出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左臂臂膀处,已然被东郭鸢的快剑击中,顿时鲜血直流!
他用手使劲按住伤口,尽量使鲜血少往外冒,带着满面不忿,咬牙骂道:“没想到我为项羽这狗贼鞠躬尽瘁,非但不感恩戴德,且还过河拆桥,让我刑某冒天下之大不韪,落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见他气得满面铁青,如此大言不惭,东郭鸢不禁愤怒地道:“你这般辱骂霸王,就不怕当即掉了脑袋?霸王一向赏罚分明,这次泰山大会被搞得一塌糊涂,让那帮乌合之众尽皆逃脱,这归根结底,都是你这泰山之上出了问题,你就别想借词卸责了!”
刑天笑眉头深锁,叹声说道:“后山玄阴洞中的石墙,自古无人破除屏障,使其互通,可那日不知怎的,它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打通了,才让那帮不齿之徒有了可乘之机,伺机逃走,这也怪不得我!”
云中燕和易风云顿时茅塞顿开,前日里那道被穿封狂和南天竹齐力破除的石墙,乃泰山后山的天然屏障,使其互通后,泰山的后方,便不攻自破!
此时,易风云对着云中燕低声道:“看来穿封和天竹妹妹不但没事,且还救了天下英雄于危及之中!”
云中燕深锁的眉头,顿时也平展了些,呆在那里,听着东郭鸢狠狠地对着刑天笑吼道:“现在不是诿过于人的时候,眼下霸王就是要你去死,我也无可奈何!”
说着,又举剑刺杀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刑天笑负伤在身,没敢再次迎战,倏地一跃,已飞奔进了府内,几个晃动,已不见了踪影!
东郭鸢纵身追了上去,方到门口,便已看不见了刑天笑的影子,不由站在门口,破口骂道:“刑老贼,就暂且让你多活几日,我东郭鸢绝不会放过你的!”
府内一片寂然,也不知刑天笑躲在了何处?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就算东郭鸢真的追了进去,也于事无补!
易风云上前说道:“敢情是天下闻名的药前辈的得意门生,失敬,失敬!”
东郭鸢将剑“嗖”地回鞘,神情高傲之至,斜眼向他们这边打量一阵道:“足下何以知道在下的身份?”
易风云笑道:“药翀老前辈乃是闻名遐迩的当世战神,他有一个嫡传弟子叫东郭鸢,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何足为奇?”
东郭鸢冷冷地道:“别提我师傅还好点,一提到他,我就火冒三丈,他早已将毕生武学传给了那笨头笨脑穿封狂,早已奚落了我!”
云中燕听他对穿封狂恶语中伤,不由本能地吼道:“不许你说穿封大哥,大哥他冰雪聪明,哪里赶不上你了?”
东郭鸢神色一沉,故意挑衅道:“哟呵,没想到这个穿封狂还是一个多情种子,到处都能见到他留下的残花败柳啊?”
云中燕见他口齿如此肮脏,不由长剑已出!
易风云忙顶住她尚未出鞘的剑,对着东郭鸢怒目以视,沉声说道:“东郭,念在药老前辈的情分上,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和楚军同流合污,这事我易某绝不能袖手旁观!”
东郭鸢哈哈笑道:“所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敬项羽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所以愿在其麾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易风云道:“话虽如此,但项羽手中已染上了不少冤魂的鲜血,像这样残暴不仁之徒,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东郭鸢怒道:“少废话,放马过来吧!”
说着,一只手已轻轻放入怀囊之中,不知想耍什么阴险的伎俩!
就在此时,突闻上空衣袂飞飘,传来一阵吼声:“东郭小儿,休要施毒害人!”
随着话声,半空中已飘飘然落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来!
敢情东郭鸢怀中揣的可是一瓶毒药,他乃药翀之徒,最擅长的就是对人施毒,他正欲对易风云和云中燕下毒,却被黑衣人喝住了不齿行为!
云中燕和易风云在惊愕之余,却听东郭鸢大声喊道:“铁奴,你休要多管闲事,与霸王作对之人,都是我的敌人,你不也是楚营的人吗?莫非你想倒戈相向?”
铁奴哈哈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铁奴虽身在楚营,但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东郭鸢怒视着他,狠狠地道:“念在你我共事一主的份上,今天我暂不与你计较,不过请你别再妨碍我办公事!”
铁奴不以为然地走到易风云和云中燕身前,轻轻启齿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交与我了,你们所要找的穿封狂和南天竹,暂无生命之忧,可他们并不在这泰山之上!”
云中燕和易风云顿时惊喜交加,听铁奴之言,穿封狂和南天竹暂无异样,心里怎欣喜万分?
互望一眼,便举步而去!
东郭鸢见二人欲走,不由大怒,吼道:“休想离开!”
说着,已将长剑一挥,身子倏地拔地而起,直朝云中燕和易风云的方位袭去!
铁奴见状,立即展开身形,双掌交错间,已朝东郭鸢那边猛发了几掌!
他的掌力何止千钧之力,东郭鸢自恃武艺高强,可也没在他的掌力之下敌过几个回合,仓皇之下,已是重伤,身子倒在一旁,一口鲜血从口中一喷而出,再难支起!
铁奴见易风云和云中燕已去得远了,不由冷眼望了望倒在一旁的东郭鸢道:“碍于那药翀的情面,今天暂不与你计较,药翀乃是位行侠仗义的武林至尊,却不知怎会教出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来!”
东郭鸢掌抚胸前,冷冷地道:“你就不怕我在霸王面前奏你一本?”
铁奴哈哈笑道:“就凭你片面之言,霸王能信吗?若再不自重,刑天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说毕,立时展开身形,已向山外飘飘而去!
东郭鸢努力支撑起身子来,想那铁奴一双铁掌,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真是山外有山……!
时光荏苒,不觉数日已过!
穿封狂和南天竹在回竹桃山庄的路上,见山欢呼雀跃,见海飞鸿戏海,彼此针芥相投,趣味横生,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日,时近正午!
二人走到一坐大山之下,穿封狂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花香扑鼻!
南天竹在前领着路,翩翩欲飞,高兴地道:“我们已踏入竹桃山庄的地界,这里有许多毒花,千万不要乱碰!”
穿封狂道:“不是有你吗?我才不怕那些花花草草呢!”
说着,伸出的右指不觉已被一种带刺的毒花给扎伤了!
南天竹甚是一惊,玉手一挥,一把拉过他受伤的手道:“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千嘱咐万嘱托的还是不听呀?现在好了,受伤了吧?”
穿封狂看她着急的样子,不觉忍俊不禁地道:“放心,我是百毒不侵的,一般的毒,是伤及不到我的!”
南天竹忙从怀中拿出一块香帕,给他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冒出的血珠,谨然说道:“此花奇毒无比,一般人若是伤成这样,早已见血封喉,看来,你真有抗毒的异能!”
穿封狂笑道:“我已齐聚四大战神之力,身体里早是百毒不侵,所以你就放心吧,这些花毒,伤不了我!”
南天竹道:“还是少碰为妙,这里毒花遍野,若是种了多种花毒,我也难保无事!”
穿封狂笑了笑,没再言语,只一路观赏着那些美妙绝伦的奇花异草!
南天竹看着那片亲自盖造的房舍,顿时黯然伤神起来,走进去看了看,里面摆设依旧,什么都既往如前,只是多了几丝沉寂罢了!
走进自己布置的那间卧房,和易风云在此花前月下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不由双目微红,不自觉地掉下泪来!
穿封狂见她感物伤怀,以为是她舍不得这里才这般潸然泪下,忙上前安慰道:“天竹妹妹不要哀伤,这里风景如画,与世无争,若是不舍得这里,以后就别离开了!”
南天竹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失态的情绪,喃喃地道:“没事,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便向屋外走去!
穿封狂跟着她来到屋前大院之中,南天竹抬头向上空指了指道:“我们去上面看看!”
穿封狂跟着她一起纵身而上,飘飘然落在了翥翔峰之巅!
南天竹看着那根绳索,已是陈旧不堪,在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下,早已变得易断易碎,可那原先的摆放,却是丝毫未动!
南天竹向悬崖下指了指道:“当年我曾从这里摔下,好在后来有位渔翁把我救了,才使我逃过一劫,不然,我早葬身于悬崖之下了!”
穿封狂向下望了一望,诧异地道:“这里乃是万丈深渊,你能死里逃生,已算是万幸了!”
南天竹叹道:“当年救我的恩人,不知是否还存活于世?”
穿封狂道:“好人有好报,他自会吉人天相的!”
南天竹叹息道:“当时我坠崖之时,感觉山腰有棵树干将我挡了一下,而后摔至地面,已是不省人事,当我醒来,已在那渔翁家里,渔翁年纪五十多岁,家里有一老伴,对我照顾倍至,我的伤很快就恢复无恙了!”
穿封狂道:“那后来呢?”
南天竹黯然说道:“后来我便去了泰山的玄阴洞中,因为那里有我先人的足迹,不觉一呆,就是这么久!”
穿封狂触景伤怀,也跟着黯然伤神起来!
南天竹微微缓神道:“你听说过蓬莱仙山的易风云吗?”
穿封狂道:“他的大名早是如雷贯耳,虽未曾谋面,但却是敬佩之至!”
南天竹黯然说道:“当日他不幸中了花毒,我到崖下给他采摘解药,才不幸坠崖,险些身亡!”
穿封狂道:“后来他没有去找你吗?”
南天竹道:“那时我还很小,曾和他定下了月下之约,曾同起同睡一年未曾越体,我以为他会在这竹桃山庄等我回来,没想到我伤势好了之后,回来这里找他,可这山庄之上,早已是人去楼空,伤心之下,我才负气去了泰山!”
穿封狂感伤地道:“想必易英雄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南天竹没再多言,想想自己当日坠崖的一幕,至今仍是不寒而栗!
穿封狂站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凝望着远方,神色凄苦地道:“世事往往难遂人愿,就拿我和云姑娘来说吧,他日一别,晃眼至今已近大半年之余,我相信她也在拼命地寻找着我!”
南天竹不禁笑道:“原来穿封哥哥也有意中人啦?”
穿封狂对云中燕内心有愧,不敢直言和她的暧昧关系,只随口答道:“算是同病相怜吧!”
南天竹笑道:“喜欢就是喜欢,怎么叫做同病相怜啦?”
穿封狂虽被激起一片思潮,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想想自己已经和程慕雪促成了夫妻之实,这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事实,也是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所以和云中燕即便感情再深,自己也不可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更不能如此不公的对待云中燕!
穿封狂寻思片刻道:“不提这些也罢,不知天竹妹妹今后有何打算?”
南天竹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禁茫然地道:“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穿封狂毅然说道:“如今乱世,要做的事很多,只是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来而已!”
南天竹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地道:“天色不早了,此处地高风寒,我们还是下去吧!”
二人跃下高峰,来到了屋前的庭院之中……!
这日,云中燕和易风云离开泰山,直奔当日和刘虽夫妇分别时的那间庙宇疾驰而至!
来到庙宇前,这里已和前日是判若云泥,先前的不蔽风雨,凋敝残垣,早已焕然一新,虽然诸多主干部分仍是陈旧不堪,但在刘虽夫妇的一番建复后,远远望去,却变得极有古韵的味道!
二人看着正在梯子上忙忙碌碌翻新着屋顶茅草的杨颖娇,云中燕不觉像见到亲人一般,心花怒放地大叫了一声:“姐姐,我们回来了!”
杨颖娇本就很胆小,正聚精会神地干着粗活,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喊叫,可吃惊不小,不由双手一颤,从梯子上咕噜噜地滚在了地上,顿时摔得她喊爹叫娘起来!
云中燕也不知事情会弄成这样,忙几步跨了上去,将其搀扶起来道:“姐姐,没摔伤吧!”
第六十四章
杨颖娇见是云中燕回来,哪还顾得上浑身酸痛,顿时喜出望外地道:“原来是妹妹回来了,没事,姐姐没事!”
云中燕焦急地道:“我可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你做事总是那么积极投入,怪我一时高兴,嗓门太大,才把你给弄摔下来的!”
杨颖娇还真没摔到哪里,见云中燕为她焦急万分,不由蹦跳着转了个圈道:“妹妹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云中燕见她雀跃的样子,也不禁豁然开朗起来,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杨颖娇忙道:“别光站着,快到里屋看看你刘大哥去!”
说着,又对着易风云笑道:“让易大恩人见笑了,快请里屋里歇息脚吧!”
边说,已边领着二人走了进去!
云中燕和易风云看着屋内的陈列整齐,井然有序,心里感觉甚是舒畅,他们乐乐陶陶的样子,也让杨颖娇感到自己的努力一点也没有白费。
杨颖娇向四周指了指道:“你刘大哥伤势未愈,这些都是靠我一人之力来改造的,为了能在此重操旧业,安身立命,不再过那颠簸琉璃的生活,我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说着,她已领着云中燕和易风云来到了刘虽的病房里!
刘虽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虽然断臂处仍有些疼痛之感,但比起前几日来说,已是大有好转的迹象!
刘虽见二人进来,顿时大喜过望,躺在床上,欣喜若狂地道:“敢情是妹妹和易英雄回来了,你姐姐天天念叨着你们,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云中燕忙迎上去问道:“不知刘大哥伤势有没有什么好转?伤口还疼吗?”
刘虽笑了笑道:“多亏了那日易英雄的神丹妙药,我的伤才恢复得那么好,只是暂时还无法帮助你颖娇姐姐她分忧解愁,心里挺是过意不去的!”
易风云道:“杨姐姐确实挺辛苦的,居然把这里布置得如此停当,和当初简直是判若云泥,实在让人钦佩之至,等你伤好之后,再好好弥补弥补她吧!”
杨颖娇道:“别说弥补了,只要少跟我添乱我就很感激了!”
三人顿时一阵哈哈大笑,其乐融融,端的让人羡慕!
次日,云淡风轻,惠风和畅!
杨颖娇将庙宇改装成型,全然变成一坐饭店,在云中燕和易风云的帮助下,今天算是大大的开张了,并将小店取名为“如意饭店!”
这日,饭店里济济一堂,热闹非凡,店中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只听得居中有位官客大声说道:“这里虽是荒郊野外,但却是前去山东的要塞,能在此地开起这饭庄,日后定当门庭若市,应接不暇,你看这刚开业,就宾朋满座,顾客盈门,真乃前程似锦啊!”
此时,有三个江湖装扮的人走了进来,坐在落角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大嗓门的中年男子扯开喉咙说道:“没想到盛传一时的穿封狂竟会做出这等恶行,身为江湖中人,竟还趁虚而入,将武林各派赶尽杀绝!”
云中燕正在为邻桌端来菜食,听到这番话,顿时一惊,手中的托盘也不禁全盘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立时引来了全屋人惊奇的一望!
云中燕忙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向四周腼腆地望了望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
说着,又对着桌上的几人赔礼道:“你们的饭食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再去给你们备一份,请再稍等一会!”
那几人莫名其妙地对她望了望,也没有发什么牢骚!
就在云中燕蹲下身去拾起那些打碎的碗渣时,突又听得方才进来的三人中有人说道:“可不是吗?听说在泰山大会前,他就已经对各大派下手了,使的可是他独有的‘驭淋剑法’,这套剑法早在数年前已随着赛氏五虎陨落江湖,唯有他是五虎嫡传,不是他还会是谁?”
另外有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接口说道:“真是世事多变啊,盛极一时的武狂,方在江湖中露尖,转眼间却又成了众矢之的。”
云中燕此时已诚惶诚恐,拿着那托盘,战战巍巍地进入了后厨屏障之中,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杨颖娇忙问道:“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
云中燕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复杂情绪,微笑道:“姐姐,没事,方才不小心把那边饭食摔了满地,需要再备一份!”
杨颖娇笑道:“没事,只要没有伤到人就是大事!”
说着,便接过云中燕手中的托盘,又给她准备了一份方才那桌人的饭食!
忙霍了一天,大家都忙得精疲力尽,连刘虽也在店内忙来忙去,帮着做些整理账务和收拾桌子的轻松活儿!
时近黄昏,见宾客已全部散尽,杨颖娇便满满弄了一桌子菜来,四人在共食中,突听云中燕道:“如今姐姐和刘大哥又找回了当初的自信,我们也能安心了!”
杨颖娇笑道:“那是托妹妹和易英雄的福,如今生意比原来那里还好,我们夫妻二人也算解决了后顾之忧,从今以后,又可以安稳的过日子了!”
易风云道:“真是要恭喜杨姐姐和刘大哥了,所谓苦尽甘来,日后,这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刘虽虽失一臂,但历经磨难的他,已是看得很开,大声说道:“我虽已成独臂,但只要一息尚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题!”
云中燕道:“以后可就要辛苦杨姐姐了,如果遇到适合的人选,可以招纳一个人来做帮手,这样你们会轻松一点!”
杨颖娇听她的话中有话,不觉一愕地道:“妹妹此话怎讲?莫非是不想再留在这里帮姐姐一把了吗?”
云中燕叹道:“姐姐,我知道你们一直对我如同亲眷,如今妹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可能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等事情办完,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杨颖娇道:“你是不是为了穿封小弟的事,这次你专程去泰山找他,没见他和你们一起回来,定是没见到他吧?”
她根本不知云中燕和易风云已经发展成了这等亲密关系,当着面说出这个话题,不觉让云中燕和易风云都深觉尴尬!
易风云面色微红,忙顺水推舟地道:“正是,正是,这次去泰山赴会,没有见到穿封英雄,所以我们得离开一段时间,一定要寻得他的下落,以解云姑娘的心头之急!”
杨颖娇有些哑口无言,分别望了望二人,瞠眼道:“你说你们,这,这,难道易英雄也要陪着云妹妹一起吗?”
易风云忙解释道:“姐姐,是这样的,一路上我和云妹妹商量好了,她一人在外大家都不放心,所以我得陪着她,直到找着穿封英雄为止!”
刘虽接口道:“如此甚好,妹妹一个人在外也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有易英雄陪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如此一说,杨颖娇也不好当着众面再说什么,看着易风云和云中燕不自在的神情和遮遮掩掩,她已看出来了些许端倪,不觉微微笑道:“既如此,妹妹和易英雄一定要早去早回,我们夫妇二人在此等你们回来!”
饭后,云中燕、易风云和刘虽夫妇一阵不舍的告别后,便扬长而去!
二人离开后,见云中燕焦急万分的样子,易风云甚是不解,忙启齿问道:“云妹妹,今天一直见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中燕黯然伤神地道:“今天在杨姐姐的饭店里,我听到了些穿封的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易风云诧异地道:“什么小道消息?对他利弊如何?”
云中燕眉头皱了皱道:“全是些不堪入耳的话,说他在泰山大会举行之前,趁着各派龙头赶赴泰山的空挡,伺机偷袭了各大门派,且还手段毒辣,惨不忍睹,也不知是真是假?”
易风云叹道:“这都是些道听途说,岂能信以为真,我相信穿封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云中燕面无表情地道:“我也不信,可是那些人说的振振有词,说各派被杀之人,多半都是死在‘驭淋剑法’的快剑之下,当今世上,除他之外,还有谁会这套剑法?”
易风云思索道:“这套剑法乃关中赛氏五虎的独门绝学,听说五虎早些年已在抗楚战争中全军覆没,穿封又是五虎的唯一嫡传,这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么说来,我也深觉蹊跷!”
云中燕叹声说道:“穿封遭武林中人这般恶语中伤,定是负屈衔冤,我很了解穿封,他绝不会做出这等磨灭人性的事,再说,那日在玄阴洞中,我也亲眼所见他到了泰山之上,是她联合天竹妹妹将玄阴洞的屏障去除,才在楚军手中救下了武林各派仁人,他如此心系武林同道,又怎会去倒戈相向呢?这简直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易风云道:“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要找到了他,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云中燕茫然说道:“天下之大,要寻找一个人真如大海捞针,他到底在哪里呢?”
易风云微笑道:“无论他在哪里,我都陪你找到他,哪怕天涯海角!”
云中燕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说道:“真难为你了,本想抛开世俗烦扰,和你浪迹天涯,可我一点也听不得有关穿封的消息,不管真假,我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易风云轻轻拉过她的手,紧紧拽在手中,真情流露地道:“我们这不是已经开始浪迹天涯了吗?”
云中燕神情凄厉,扑倒在了他怀中,半晌无语……!
易风云仰望高空,缓缓说道:“泰山大会那日,穿封和天竹妹妹一起救武林同道于危及之中,如今已时隔数日,我想去竹桃山庄看看,说不定,在那里还能寻得他们的踪迹!”
云中燕顿时从他怀中挣出,着急地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
二人互望一眼,便齐举大步,向着竹桃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竹桃山庄,穿封狂和南天竹已住了数日,经过二人几日的的清理打整,竹桃山庄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晚,二人吃过饭食,便如常的双双入寝,他们同住一室,南天竹睡在床上,对着地铺上的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你睡着了吗?”
穿封狂半醒半睡地嘟囔道:“正有睡意,别嚷嚷!”
南天竹道:“明天我想离开这里了!”
穿封狂似清醒了许多,疑惑不解地道:“我觉得这里住着挺舒服的,才几天就要走了?”
南天竹道:“在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缠绕着我,让我无法释怀!”
第六十五章
穿封狂叹道:“如今乱世,我也不能这样饱食终日,你准备去哪里呢?只要行在江湖,我便四海为家,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到哪里?”
南天竹不禁哑然失笑地道:“说你是小孩,你还不承认,好吧,我就当一回大人,我走到哪里,就把你领到哪里?”
穿封狂笑道:“有你真好,我每天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坐吃享福的日子,可真是难为了你!”
南天竹呵呵笑道:“坐吃享福倒是不怕,怕就怕你坐上琴心,不能自拔。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快睡吧,明儿一早,我们便起身去泰山玄阴洞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将泰山府打理一番,定要重振泰山旗号!”
穿封狂喜道:“穿封悉听尊便,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孩,小孩子嘛,就得听大人的铺排,不过你所说的坐上琴心,我们小孩子确是不懂这些玩意,反正我也是心有所属之人,你就留着孤芳自赏吧!”
南天竹娇娜地道:“就你利喙赡辞,好了,赶紧睡吧,等明日一早,我们便赶赴泰山!”
二人再无言语,昏昏然都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二人早早起床,一番梳洗后,便依依不舍地向山下行去!
待太阳缓缓升起,二人已来到了山脚下!
乘着旭日东升,易风云与云中燕已疾驰到了竹桃山庄的山脚下,巧与刚离开山脚路口的穿封狂和南天竹失诸交臂。
真是天意注定,几人一帘望穿秋水的幽梦,又在一刹那间,化为泡影!
易风云轻车熟路,领着云中燕直往竹桃山庄的山顶驰去,一路不少嘱咐她不要乱碰路边的各种花草,很快,二人便来到了那处幽迷之境!
易风云走到庭院中,看着各处干净整洁,心里不禁暗喜,对着云中燕道:“这里楚楚有致,分明有人来过,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定来过这里!”
说着,便拉着云中燕往那间卧房跑去,看着房间内的一切,他更加肯定地道:“没错,他们果然来过这里,可惜我们来晚了!”
云中燕看着屋内,地上还有一个地铺,不禁黯然叹道:“他们同住一屋,却一人睡床上,一人睡地上,并没做出苟且之事,我……!”
她后悔自己一时的失态,把身体交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然也很优秀,但自己心里始终如一的想着穿封狂。
她痛悔身体已变得不贞,以至于弄到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顿时黯然失色,悔恨难当,愣在那里,双眼已变得红润起来!
易风云岂有不知她的想法,忙上前说道:“云妹妹,别难过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若心头感到不忿,你找我出气吧,任你随心,我绝不吭声!”
云中燕知道自己失态,不由缓了缓神道:“不好意思,刚才愀然失容,让易大哥难为情了!”
易风云忙道:“我知道云妹妹心里担心穿封,我答应你,哪怕寻遍天涯海角,也一定帮你找到他!”
云中燕面泛感激之色,忧心地道:“易大哥真有心,我也只是担心穿封的才高运蹇,如今江湖谬传,对他极为不利,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易风云道:“从这里的迹象来看,他们应该没走多久,却不知下山后,他们会往哪个方向去?”
云中燕茫然叹道:“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事皆违人愿,一切听天由命吧!”
易风云道:“那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按图索骥,加紧步伐,或许还能赶上他们!”
云中燕点了点头,二人便立即展开身形,朝山下疾驰而去!
时正当午。
烈日高悬,碧空万里!
穿封狂和南天竹走到一条大街上,不时会传来过往客人的一些冷眼,让二人甚是不解,那些人见到他们二人,都像见到鬼一般,皆奇怪地避而远之!
二人深感诧异,南天竹奇道:“穿封哥哥,这些人怎么见到我们都拒之千里?活像我们会吃了他们一样!”
穿封狂向四周望了望,见十丈左右,皆无人迹,不由叹道:“这些人应该都是经常受战乱滋扰的缘故,或许看到我们是陌生的外地人吧,心有防备,也属正常!”
被他这么一说,南天竹也觉得言之有理,便没再多言。
二人走进一家饭馆,见店内零散地坐着一些宾客,便在门边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南天竹喊道:“小二哥,给我们备些酒菜来,今天我想和穿封哥哥喝上两杯!”
店内的人听她这么一喊,便都一起诧异地望了过去,只奇怪地朝他们二人一阵打量,便又各自吃着自己的饭食,装着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南天竹也注意到了这些人奇怪的举止,忙凑过头去,轻声对着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你没觉着今天这些人都很奇怪吗?为何见着我们,都那般神神秘秘的模样啊?”
穿封狂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突被旁边一老头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头毫不礼貌地道:“你就是那穿封狂吧?”
穿封狂和南天竹都听出来了其语气间的不忿,都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老头!
穿封狂诧异地道:“老人家,在下正是穿封,不知有何见教?”
老头怒道:“自己做了什么?还用得着借别人的口再说一遍吗?他们怕你,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怕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穿封狂顿时被弄得满头雾水,诧异地道:“这位老伯何出此言?穿封甚是不解,还望明鉴!”
有几位看客也走了过来,其中有位壮汉帮腔道:“你这黄毛小子,真是浪得虚名,枉世人尊你为武狂,竟仗着一身本领,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其余的食客,见有人出来挑起此事,都壮着胆走了过来,一起大呼道:“对,江湖败类,绝不苟且……!”
各种辱骂之声,顿时在店内炸响开来!
店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穿封狂和南天竹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尤其穿封狂,被一众真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各位,我穿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今日不知为何受到你们这般奚落?还请明示!”
有个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地走上前来,怒瞪着他道:“你且告诉大家,天下间是不是只有你懂得‘驭淋剑法’?”
穿封狂奇道:“驭淋剑法乃是我赛氏五位师傅亲授的绝学,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回道:“这就对了,陷武林同道于绝灭的人就是你,你简直就是江湖中的败类!”
南天竹虽不知其间的原委,却知穿封是深受不白之冤,忙高声喊道:“各位,这里头定有误会,在泰山大会上,穿封力救各位同盟,那是有目共睹的,哪会如你们所说,陷武林同道于绝灭?”
人群之中,有人吼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现在穿封小儿的恶行,已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就休要再强词夺理了!”
南天竹深知,再这样下去,事情会越发闹得不可开交,望着正堕云雾中的穿封狂道:“穿封哥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再这样下去,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穿封狂正呆若木鸡,被她轻轻一带,已不自觉地跟着跨出了店外!
在众人的一阵唾骂之下,二人极速离开了小店,来到了一片断崖边!
站在崖边,穿封狂带着怨气满腹,在高崖之上,不禁发出一阵怒吼,吼声在山谷中悠悠荡荡,许久未决!
云中燕道:“穿封哥哥莫要将这帮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行事俯仰无愧,还怕那欲加之罪不成?”
穿封狂呆立一旁,若有所想地道:“这似乎不可能,师傅怎么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不由举起酒壶,大大地饮了一口!
南天竹深感诧异地道:“穿封哥哥说的是谁?”
穿封狂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我四师傅赛凝云!”
微顿又道:“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我四师傅一向嫉恶如仇,和楚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会和他们同流合污,陷武林同道于不顾呢?”
南天竹道:“那你怎么肯定是他?”
穿封狂道:“在泰山大会前,我在楚营里见到一个蒙面人,他除了面部焦黑外,其他的言行举止,眼神轮廓,都和我四师傅如出一辙,他似受楚军的一种药物所控制,当日我和他打了照面,他并没有为难于我,还要我赶紧奔赴泰山,救天下武林同仁,所以才有幸在玄阴洞中遇到了你!”
南天竹寻思道:“你说的蒙面人,面部是不是被灼伤过?”
穿封狂道:“正是,正是,他叫铁奴,天竹妹妹难道见过他?”
南天竹顿时欣喜地道:“何止见过,他还是我唯一的徒弟!”
穿封狂诧异地道:“你说什么?你年纪轻轻,还收有徒弟?且还是一位可以直接做你爷爷的大龄徒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南天竹笑道:“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啊?你现在能肯定他就是你四师傅赛凝云吗?”
穿封狂想了想,答非所问地道:“既然如此,那天竹妹妹,可有问过他的真实身份?又为何被烧的面目全非?”
南天竹叹声说道:“我因居无定所,常奔走在竹桃山庄和玄阴洞两地之间,有一日……!”
她悠然说了开来!
那一日,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南天竹在从玄阴洞赶至竹桃山庄的途中,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一帮楚军,正在追赶着一个身负重伤的老人!
南天竹虽年纪尚轻,殊不知江湖的险恶,但也懂得什么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情急之下,一个闪身,横档在那批楚军的面前,冷冷地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军人,就是喜欢仗着人多势,仗势欺人吗?”
那被追赶的老人,见她年纪尚轻,便忙上前劝阻道:“姑娘,别多管闲事,你快走吧,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不然,我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此时,那个带头的将军趾高气扬,对着南天竹喊道:“念你是个娃娃,今天你壅齿爷爷便不和你计较,识趣的,赶紧让开,不然你壅齿爷爷手中的宝剑,可是不辩老幼的!”
敢情这个雍齿,原本是和刘邦一起打天下的一个莽夫,和刘邦是同乡好友,从小一起长大,但此人一向卑鄙无耻,后因和刘邦不相为谋,便投了项羽!
只听老头疾言厉色地道:“壅齿,你这个叛徒,你曾是刘邦的部下,如今怎会助纣为虐?”
老头似伤的不轻,南天竹岂容雍齿得逞?只轻轻一扬手,一股莫大的劲力划过,已把扑过来的壅齿连人带马掠飞出去,倒在一边,嚎叫不已!
第六十六章
壅齿滚了两转,努力支撑起来,狠狠地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神力,你到底是谁?”
南天竹不以为然地道:“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壅齿部下有上百余众,哪能这般轻易放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厉声喝道:“臭娘们,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对你雍齿爷爷下如此黑手!”
说着,便一个手势,招呼着那百余士兵,一起蜂涌了过来!
南天竹虽然年纪轻轻,但又岂是等闲之辈,站在原地,热血沸腾,双掌一错,不禁发出一声怒吼道:“玉女神掌!”
掌音方落,奋袂的双掌,已然卷起一阵狂沙猛浪,向敌群之中,席卷而至!
这一掌,何止万顷之力,一阵黄沙扑过,只见那帮士兵,被袭得七零八落,惨叫不迭,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有的直被卷至上空,又倏然而落,有的被摔得老远,再难支起!
待那帮楚军从黄沙之中灰头土脸的缓过神来,南天竹已带着那受伤的老头,瞬间不知了去向!
灰头垢面的雍齿,慢慢从烟尘中爬将起来,气得鼻子吹灰,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军队一众,已被她那一掌摧毁过半,立即重列余部,战战巍巍,狼狈而去!
南天竹从混乱之中,救下那老头之后,径直返回了泰山的玄阴洞中,因竹桃山庄鲜为人知,所以她也留了个神,尽量不让外人踏入那片自己苦心经营的神圣之地!
来到玄阴洞口,南天竹将他扶坐一旁,莺声说道:“前辈,你先在此歇息,我且进洞取些药来,你伤势不轻,急需处理!”
南天竹真是胆大心细,虽然救下了老人,对他的来历,却是毫不知悉,心中仍是存有戒备之心,没有直接把那老人领进洞内!
那人忙阻止道:“姑娘不必费心了,我这都是些皮外之伤,我这里有药,可双手负伤不能动弹,须劳烦姑娘给我取出!”
南天竹见他双手血肉模糊,略一思量,忙上前在其怀囊之中探了一探,果然在其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的药瓶来!
那人喘息道:“这是金创血散,服下一粒,便可定血止痛!”
南天竹忙从瓶中倒出一粒,放在那老人口中!
老人在服下药丸后,立即闭目盘膝,凝神静气地打坐地上,自我调息起来!
没过多时,他轻轻舒缓了一口气,双目微启,见南天竹还在一旁静候,不由喃喃地道:“姑娘一直在里这侯着吗?”
南天竹双手托腮,“嗯”地点头,以示应允,随后缓缓站起身来道:“感觉好点了吗?”
那人吃过药后,经过一番调息,倒是舒坦了很多,支撑着站起身来,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老朽好多了!”
南天竹道:“那就好,那帮楚军,何以要治你于死地?”
老头叹声说道:“姑娘可有听说过当年的关中之战?”
南天竹道:“项羽屠城,生灵涂炭,岂有不知之理?”
老头叹声说道:“当年战事,流血飘尸,不提也罢!”
微顿又道:“不知姑娘何门何派?年方弱冠,竟有这般超凡的武艺,实令老朽相形见绌!”
南天竹微笑道:“前辈真是虚怀若谷,小女子乃竹桃山庄的南天竹,一个无名小辈罢了!”
那人似早有听说过她的名字,神色一惊地道:“敢情是竹桃山庄的仙女,你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今日能得一睹芳容,真是万幸之至!”
南天竹笑道:“前辈溢美了,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又当如何称呼?”
那人神色一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老朽叫铁奴,乃咸阳人士!”
提到咸阳,南天竹不禁又面色哀忿,黯然说道:“当年的咸阳之战,大街小巷,男女老少,有谁不知?可怜我们却偏偏生在这多事之秋!”
铁奴叹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日为了解救一位故人一家,面对铜围铁马的楚军,不惜手足之情,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南天竹敬服地道:“敢情前辈乃是乱世英雄,真让南天竹深感敬佩!”
铁奴苦笑道:“谈不上什么英雄,只是不齿那些楚军的残酷暴虐,螳臂当车罢了!”
南天竹看他满脸豪气,言吐凛然,并非坏人模样,不由笑道:“铁前辈有伤在身,不宜露风,不如随小女子到洞内再续!”
铁奴奇道:“南姑娘是独自一人住在这山洞里吗?”
南天竹微笑道:“当日因故离开了竹桃山庄,我已在此住得有些时日了!”
铁奴忙道:“那实为不妥,我这蚩恶老头,怎可冒犯了南姑娘的仙境!”
南天竹有些不悦地道:“什么仙境啦?铁前辈又不是什么魑魅魍魉,您若是不进去,就是嫌弃寒舍的简陋!”
铁奴笑道:“难得南姑娘如此大仁大义,那铁老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天竹顿时一喜,雀跃地走在前方,带着铁奴,径直来到了洞内的幽静之地!
铁奴在此住了数日,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在南天竹精心的照料下,他的伤势已无大碍!
这日一早,铁奴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在南天竹卧室外静静候着,心怀忐忑,似有要事要跟南天竹商榷一般!
南天竹根本不知道,他一直守在自己门外,起床打开房门,看着门口面色严肃的铁奴,不由大吃一惊,咋呼道:“铁前辈,一大早你就站在我门口干嘛?吓了我一跳!”
铁奴面无表情,没有言语,只“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南天竹面前,毅然说道:“铁奴武功浅微,想拜师学艺,还望南姑娘不吝赐教,请受我铁奴一拜!”
南天竹如堕深雾,根本没想到这老头会跟自己下跪,且还要自己教他武功,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南天竹正舌挢不下,铁奴已开始扣头跪拜,没等她缓过神来,铁奴已叩拜完毕!
既已礼成,南天竹也没好再相推迟,忙将其搀扶起来道:“前辈不必如此,赐教不敢,跪拜更是要折煞了晚辈,晚辈的学术,怎敢在铁老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既如此,我们从此不妨就以武相磋,相互讨教如何?”
铁奴深勾着头,拱手说道:“我既已白首北面,就是诚心向学,哪有相互切磋之理?”
南天竹还真拿他没辙,无可奈何地道:“那好,你既已心如铁石,我也却之不恭,不过,您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铁奴道:“师傅请说!”
南天竹严肃地道:“第一,在外面不许叫我师傅;第二,不能用我的武功滥杀无辜;第三,要有正义之心!”
铁奴义正辞严地道:“第一条恕难从命!”
南天竹怫然作色,有些不悦地道:“你连师傅的话也敢不听?”
铁奴道:“师傅就是师傅,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师傅,我可分不了场合!”
南天竹见他言之在理,也只好由他了,厉声说道:“那后两条,你务必要谨记于心!”
铁奴只一点头,没有言语!
就这样,南天竹每天勤勤恳恳,诲人不倦,只把毕生绝学倾授给了铁奴!
别看铁奴年老体迈,学起功夫来可是悬梁刺股,专心致志,每天闻鸡起舞,废寝忘食,就在前不久,几乎已完全参透了南天竹的毕生精髓!
这日,东方欲晓!
南天竹早早起来,正在梳妆台前整理着秀发,屋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她顿时一惊,听得出来,那声音是铁奴所发出的,在这石洞之中,铁奴怎会莫名的发出这么几声骇然的叫声?
南天竹散发蓬松,也顾及不了那窈窕体态,忙一个纵身跃出屋外,直朝发声处奔至!
铁奴双手占满了鲜血,直按在自己的脸上,在那个角落里嗷嗷喊叫不迭,那鲜红的血液,早已模糊了他的整个脸颊!
南天竹顿时大惊失色,再看看角落里那堆腾腾的烈火,旁边有一个铁面罩,面罩上还鲜血淋淋!
想是铁奴用那铁面罩烧红之后,贴在自己脸上,才会导致现在的场景,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铁奴如此忍罹求全,自毁容颜,必定隐藏着莫大的杀机!
南天竹呆立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去帮助痛苦不堪的铁奴,只在那里忙里慌张地道:“铁奴,你这是为何呀?”
铁奴强忍灼痛,狠狠地道:“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这般,怎可潜入楚营,替我的几位手足兄弟报仇雪恨!”
南天竹见他这般不惜膝下黄金,不惜年岁之别,拜自己为师,如此吞炭漆身,可谓是精卫填海,试问有谁能比?
穿封狂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切,并肯定地说道:“依你之言,我敢断定,那铁奴就是我的四师傅赛凌云无疑!”
南天竹叹道:“我几乎花了三月的时间,将毕生武学倾授于他,他这般潜伏于楚营之中,真是忍辱负重!”
穿封狂思索道:“他好像被楚军的药物给控制住了!”
南天竹道:“不可能的,我将制毒解毒之法也一并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一般的迷幻药对他来说,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穿封狂想了想道:“我看里面也很是蹊跷,那日在楚军大帐里,我与他打了照面,他举止正常,毫无迷幻之意,我看他潜在楚军里面,定是有极大的阴谋!”
南天竹笑道:“这倒已罢了,我担心的是他真正投靠了楚军,不然江湖中怎会传出这么多关于‘驭淋剑法’的谣言,如若这般,他将会是武林的一大祸害,加上他本身赋有的武功,现在恐怕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穿封狂毅然说道:“这点我敢保证,四师傅定然不会投靠楚军,因为我的大师傅、二师傅和三师傅及五师傅,都是他的同胞兄弟,皆是死在楚军的踏马之下,所以要他投靠楚军,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南天竹道:“照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穿封狂寻思道:“现在他独自一人身在楚营之中,我倒是挺担心他的安危的,至于江湖谬传,还有待查证,我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南天竹道:“凭他的实力,早不是当年的赛凝云了,足有万夫莫开之勇,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相信他自有能力应付!”
微顿又道:“不过,这武林中的传言,如此凿凿有据,又岂会是空穴来风?难道这天下间,除了你和你四师傅外,还有人使得这驭淋剑法?””
穿封狂叹声说道:“在楚军大营里得知,四师傅他一直心系武林同道,所以绝不会至天下武林仁人于不顾,这个谬传,有待查证,他日再做定夺!”
他话音刚落,继而说道:“照此说来,穿封应该改口叫南姑娘作师公才对了!”
第六十七章
南天竹有些忍俊不禁,呵呵笑出声来,道:“你傻呀,还师公?我可承受不起!”
说着,又敛了敛神道:“当我们授功完毕,我们二人已曾多次合力,试图想除去玄阴洞中那道石壁屏障,可我们的功力都是阴柔一派,所以即便是全力以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穿封狂正色道:“我的五位师傅之中,要数我四师傅赛凝云最勤奋好学,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将你的武学发扬光大!”
南天竹看了穿封狂一眼,笑了笑道:“如今我们须做的,就是如何去屏除江湖中的那些谬传,不要以讹传讹,将那黑锅全扣在你的头上,到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穿封狂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人言可畏呀,咱们还是先回泰山再说吧!”
二人轻盈举步,离开了山崖边,朝着泰山方向,直奔而去!
二人倍道而进,很快来到泰山脚下,见泰山的周围,早已布满了密密层层的楚军,真是吃惊不小!
穿封狂神色一愕,忙一把拉住南天竹的手,怔怔地道:“快看那边,好多楚军,看他们那趋势,势必又有什么大的行动?”
正一路嬉笑追逐的南天竹,顿时被震住了,忙朝他所指的方向望了一望。
见泰山脚下,四面八方皆是重兵把守,四处巡哨流动,楚军如此行动谨慎,步步为营,势必又要搞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穿封狂顺势一扯,将南天竹拉到一块大石后面,轻声说道:“楚军如此地网天罗,看来,我们暂时是上不了山了!”
南天竹不由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这些楚军,真是可恶之极,他们的影子,怎么无处不在?”
山的那边,有一条小径,一队楚军人马,正汹汹然朝上山的路上挺近。
穿封狂看得真切,其带头之人,正是师兄东郭鸢,不由心里发毛,师兄怎会跟这帮楚军混在一处?
东郭鸢是自己的拜把大哥,他不是与几位师傅在一起吗?
花家村被烧,即慕仙山被焚,那天下第一庙已惨遭涂炭?二位师傅如今下落不明,大哥一人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场合,此事定有蹊跷!
南天竹见他呆立原地,不由启齿说道:“穿封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穿封狂立时不悦地道:“你怎么还叫我穿封哥哥?叫我穿封就行了,以后我都得改口叫你师公了!”
南天竹噘嘴道:“你叫我什么我管不了,不过,我这辈子铁定是要叫你穿封哥哥了,谁也甭想阻止,谁也甭想改变!”
穿封狂突然指了指正欲向山上行去的东郭鸢道:“那是我结拜大哥东郭鸢,也是我的师兄,不知他为何会和这帮楚军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南天竹望了望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莫逆之交?看他那派头,应该还是楚军里的大官呢!”
穿封狂正百思不得其解,突见其后面又驰来一队人马,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楚营五将,此番,铁奴也在其中,身后跟着大批楚军铁骑!
穿封狂奇道:“今天楚军大势来此泰山,势必是有什么重大的动作?不然怎么会出动那么多的精兵强将?”
南天竹想了想道:“我定要设法上山看个究竟!”
穿封狂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正有此意!”
南天竹四周看了看道:“且看我的!”
两路兵马,已井然有序地上了山去,只剩下一些在山下巡视的士兵,南天竹便按住穿封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先去摆平那几个士兵,你随后跟来!”
说着,便款步向山路口那边走了过去!
几个士兵见南天竹飘飘欲仙地走了过来,装腔作势地上前拦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
南天竹微笑道:“几位军爷,我想上山,能行个方便吗?”
她虽做不出卖弄风骚的姿态,但那些楚军见她单独一个弱女子,美若天仙的独自一人,早已馋涎欲滴,按耐不住的样子!
其中一个士兵邪笑道:“今日是我们东郭将军荣登泰山宝座的大好日子,所有人都不许上山,否则格杀勿论!”
另一个士兵调戏道:“小姑娘上什么山呀?不如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吧!”
没等几个士兵从呆立中缓过神来,南天竹也是一阵邪笑,随即暗发一掌,几个士兵已然全部应声倒在了一旁的乱草之中!
穿封狂见几个士兵已被南天竹给干掉,立即跑了过去,急道:“师公真利索!”
南天竹微笑了一下,没有言语,超近道直朝山上奔去!
穿封狂紧跟其后,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泰山府前!
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把眼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府前布满了楚营的士兵,当日泰山大会所设的擂台,依然存在,楚军五将和东郭鸢威风凌凌地站在擂台正中。
只见龙且神色凝重,振臂喝道:“把刑天笑给我带上来!”
府中大门,顿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从中有两位士兵将刑天笑押了出来,“扑通”一声脆响,刑天笑已被强行压倒在了擂台之上!
龙且走上前来高声宣道:“经霸王和范增先生商议决定,泰山府由东郭将军率五千铁骑接掌,原泰山府掌门刑天笑,因办事不利,理因废除掌门之位,并当场处死,由新任掌门东郭鸢立仗行刑!”
刑天笑一脸狼狈,浑身血迹,想是受了大刑,立即高声呐喊道:“你们这帮畜生,得鱼忘筌,卸磨杀驴,你们定然不得好死!”
死音方落,东郭鸢已手起刀落,“嗖”的一声脆响,刑天笑已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东郭鸢将刑天笑杀死后,立即振臂高呼道:“我东郭鸢今日正式接任泰山掌门之位,日后定为霸王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龙且也上来高喊道:“我楚营能得东郭将军这般豪杰相助,真是如虎添翼,日后我们的士兵,定要听从东郭将军的调遣,违令者杀无赦!”
山间顿时响起雷动之声,所有士兵,都齐声高喝道:“听从调遣,听从调遣……!”
声音响彻云霄,在山间回荡,许久未绝!
此时,时正当午。
躲在树叉上的穿封狂和南天竹,看着眼下发生的一切,真是义愤填膺,也不知东郭鸢是如何发现了树上的动静,高声喊道:“树上的朋友,今日是我东郭鸢荣登宝座的大好日子,何不下来共贺天伦呢?”
穿封狂和南天竹深知行踪已经暴露,互望一眼,便从树梢上飘飘而落,在阳光触角的穿透中,活像神仙下凡一般,轻轻然落在擂台前!
楚军见二人飘然而来,俱都一阵错动,严密地警戒起来!
穿封狂面无表情地拱手对着东郭鸢道:“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东郭鸢深感意外的表情,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哈笑道:“敢情是穿封贤弟,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众人俱感惊讶,龙且上前道:“东郭将军与这穿封狂相识?”
东郭鸢深怕穿封狂坏了自己的美事,双目转了转道:“我和他似曾相识,好像有过一面之缘!”
穿封狂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声吼道:“东郭掌门,你的事,我不想参与,我只想知道,我的三位师傅在哪里?”
东郭鸢面无表情地道:“别提这几个老家伙还好,一提到他们,我就火冒三丈,自你出现后,我就受他们的冷落,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他们,后来听说山庙失火,即慕仙山又会同花家村被付之一炬,也不知道,几个老家伙有没有被烧死?”
穿封狂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忤逆的言语,顿时怒发冲冠地道:“你怎可这般诅咒自己的尊长和尊师?”
东郭鸢哈哈笑道:“如今我也是楚军的将军,泰山的掌门,以往的人和事,早已和我划清界限,识趣的,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本将军对你们不客气!”
没等穿封狂有任何表示,龙且已跨步上前,冷声说道:“慢!穿封狂现在已是武林的众矢之的,今日不妨趁此机会,替武林清理了这个害群之马!”
英布突然上前说道:“龙将军,我早说过,我们五将合力,也并非是那穿封的对手,这是他们武林中人的破事,我们何必要去蹚这趟浑水?”
他这一说,难免带了些私人情感在里头,如若真动起手来,难免会两败俱伤,他不忍看到穿封狂受伤,更不忍看到自己的军队受到任何的损失!
龙且冷冷地道:“英布将军,这个穿封狂处处与我们楚军为敌,早就死不足惜,况且,你身为楚营的大将,怎可一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穿封狂见场面有些僵冷,忙高声喊道:“英布将军勿须多言,我们虽有几次照面,但人各有志,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别留什么情面了,再说了,我与楚军本就势不两立,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英布是打心眼里不想与穿封狂为敌,可碍于大局所趋,他也鞭长莫及,只能呆立原地,任其发展!
龙且哈哈笑道:“穿封果是爽快之人,那好,我们就来个了断,今日我定要除去你这羽将军的心头之患,顺便也还了武林一片安宁,岂不快哉?”
穿封狂不屑地笑道:“什么还武林一片安宁?一切祸端都是由你们楚军引起的,你们自己心怀鬼胎也就罢了,非要让我穿封来背此黑锅!”
龙且顿时有些不快,狠狠地道:“就算是又怎样?木已成舟,你不但要背上这个黑锅,且还要背着这个黑锅一起下地狱呢!”
随即一声令下,道:“众铁骑和弓箭手准备,今日务必让这穿封狂死于乱箭之下!”
擂台前,顿时一阵雷动,除穿封狂和南天竹外,其他的人,都极速退了下去!
穿封狂和南天竹站在擂台之上,凝望着满山的楚军,个个枕戈待旦,跃跃欲试。
穿封狂临危不乱,沉着地道:“师公,看来今日是难免一场恶战了!”
南天竹微笑道:“这有何惧?能与穿封哥哥并肩作战,那是我南天竹的荣幸!”
话音方落,楚军的弓箭手已剑拔弩张,箭羽顿时朝穿封狂和南天竹如雨而至!
穿封狂和南天竹何等的绝世高手,小小几拨箭羽,岂能将他们奈何?
只见二人身形掠动,在半空活似两条游龙一般,翻转盘旋,双双使出毕生掌力,不时将那些箭羽反击而回,“嗖嗖”反射于楚军的军队之中!
楚军受箭羽反击,早已死伤惨重,乱成一团!
只听龙且高声喊道:“都别乱了阵脚,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那帮楚军,顿如翻天热浪,喊杀声连绵不绝,天昏地暗地举起手中兵刃,向穿封狂和南天竹狂卷而至!
第六十八章
穿封狂和南天竹,功力倾世,长剑如红,这等绝世高手,几只箭羽,岂能奈何他们?
二人身形掠动,翻转如风,活似两条游龙,双双掌力生雾,剑气生烟,掌凶剑怒之间,顿将那些箭羽反击而回,横七竖八,“嗖嗖”反射向楚军军队之中!
楚军受袭,乱成一团,死伤一片,龙且气急之下,高声喊道:“都别乱了阵脚,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他的一声令下,那帮楚军,顿时一簇蜂拥,喊杀震天,各执兵刃,耀眼夺目,昏天地暗地向穿封狂和南天竹一拥而至!
穿封狂二人,乃是当事绝顶高手,虾兵蟹将,岂在话下?他们掌来剑去,所至方位,皆是成片的倒下!
各种新仇旧恨,拥堵在穿封狂的胸间,面对楚军,长剑的酣畅淋漓,岂容多说?
南天竹也深恨楚军,剑吐八方,所向披靡,泰山之上,早已血流成河!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楚军多如牛毛,如藕丝万端,连绵不绝,那般训练有素,也是让人望而生畏!
楚军人头攒动,从山下拥上,如滔滔江水,气势磅礴,接连不息,任你怎么消灭,仍是绵绵不绝!
所谓擒贼先擒王,此时,南天竹怒吼一声,连发数掌,击退身边的一拨楚军,一纵身形,直朝东郭鸢所在方位一跃而至,悬空对着摩拳擦掌的东郭鸢发出一掌,高声喝道:“今天我要杀了你这叛贼,一泄愤恨!”
话声未落,掌力已如狂涛猛浪般卷向了东郭鸢!
东郭鸢虽然没有领教过她的功夫,这突如其来的一式,自然不敢硬接,灵机一动,信手将身边一个士兵一拽,横挡在自己身前!
南天竹掌力劲猛,一击之下,直接击在了那士兵胸前,使其当即喷血而亡!
虽是隔山打牛,东郭鸢庞大的身形,也是不支,如弹丸一般,被震飞出数丈开外,倒在地上嗷嗷直叫,难以撑起!
穿封狂在百忙之中,见南天竹的矛头,突然倒向大哥而去,心下大骇,可阻止未及,南天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郭鸢打伤在地。
好在东郭鸢拉了个士兵做了垫背,不然,怕不被南天竹雷霆万钧的一掌当场击毙?
毕竟是手足情深,穿封狂毫不犹豫,立即抽身,跃至东郭鸢身旁,将其搀扶道:“大哥,你没事吧?”
东郭鸢咳嗽两声,奋力支起,眼中凶光毕露,举剑便朝穿封狂的胸前一刺!
这一着,穿封狂始料未及,好在东郭鸢身受内伤,全力一击,劲道削半,才不至于将穿封狂的身体对穿对过!
那柄长剑,几乎已抹进穿封狂的身体一半,剑柄一端,寒光凶慑,仍在穿封狂的胸前一晃一晃!
似未伤及要害,内力深厚的穿封狂,只是微晃几下,便已站稳了身形!
他深感诧异,不明大哥是何用意?只目瞪口呆地望着东郭鸢,显得吃力地道:“大哥,你……!”
话音未落,身后大批楚军拥至,不容他再有丝毫的懈怠!
百忙之中,他倏地运力,将刺在胸间的长剑“啪”地掰成两段,双掌一挥,已杀进了楚军的包围圈中!
南天竹见他受伤,心里焦急,双掌一错,扑上来的一批楚军,已被她玉袂抚倒一片,纵身来到穿封狂的身边,边力敌着成群的楚军,边对着穿封狂说道:“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明知他已叛投楚军,你还如此掉以轻心!”
因剑簇尚未拔出,穿封狂应对着楚军,倒还游刃有余,边打边回道:“我大哥定是受了楚军的蛊惑,不然,他是不会对我下这般毒手的!”
此时,龙且见穿封狂受伤,立即高声呼道:“穿封小儿已受伤,纵将士一定要拼死将他拿下!”
楚军听他这般高呼,顿时士气陡增,又向着二人团团围杀而至!
龙且向着其他几位将军使了个眼色,示意要一起杀过去,务必要取了穿封狂和南天竹的性命!
于是,以龙且为首的楚军五将,已一起挥着手中兵刃,喊杀着冲了过去!
大批喽啰本就凶残无比,簇拥而至,再加上五将合力攻上,南天竹挡在前面,对付起来已开始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穿封狂虽然受伤,但对付着那些士兵,在一时半会之间,倒还不至于落败!
就这样一直对峙了许久!
南天竹见五将合围之势越来越猛,不觉摇身一变,手中已然多出一柄软剑,顿时双剑合璧,如长虹贯日,活似天女散花一般,将漫空舞成一朵剑花,渐渐又将劣势扳回!
穿封狂毕竟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固然神功盖世,但面对着根本杀不尽的楚军,也开始慢慢显得力不从心!
他晃动着身形,歪歪斜斜地狂走在楚军的合围之中,楚军挨山塞海,七手八脚的各种兵刃轮番刺至,一个不留神,右臂处不觉又被划伤,顿时鲜血直流!
穿封狂根本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边应对着敌人,边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迅速卖开一个破绽,将自己的右臂火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又一次面对着如蚁穴溃堤的楚军!
楚营的五将已是神勇之至,将南天竹这般武林的神话人物也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渐无还手之力!
就在此时,山下掠动,跑上来一位浑身带伤的兵卒,惊慌失措地高声喊道:“龙且将军,山下遭一位黑衣人偷袭,此人武艺高强,我们的士兵,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
士兵已身受重伤,待话说尽,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在无动弹!
龙且听那士兵的喊声,顿时朝那边回望了一眼!
南天竹何等精明的人,见穿封狂再次受伤,自己已渐渐力气不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她见龙且一时疏忽,不由利剑狂走,在百忙中卖了个破绽,旋即闪至龙且身边,软剑一抖,已斜斜地架在了龙且的喉间,并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尤其是英布将军,早想结束了这场厮杀,见南天竹挟持了龙且,不由朝着众将士高声吼道:“住手!”
此时,所有憨斗中的楚军都望了过来,见龙且被胁,顿时偃戈息兵,蓄势待发!
龙且惊慌失措,忙沉声喊道:“姑娘切莫冲动!”
南天竹冷哼道:“赶紧叫你的士兵们都退下去,否则,我就先杀了你!”
此时,穿封狂也跑到了南天竹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公,没事吧?”
南天竹看他浑身是血,心里不禁一阵刺痛,黯然说道:“你赶紧到后山去,我随后就到!”
此时,龙且对着英布喊道:“英布将军,你们几位可有看到铁奴?自这里起事以来,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英布和其他三位将军都异口同声地回道:“没有!”
此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喊声,道:“龙且将军,我在这里!”
随着一阵衣袂飞飘之声,铁奴已从山下一晃而至!
只见他目光怪异,各望了南天竹和穿封狂一眼,三人神会,各怀忐忑,俱都心照不宣,各自不露声色,帮着铁奴深藏着那个不容外泄的身份!
铁奴挤了挤眉,循循地道:“龙且将军,我担心进山的守卫薄弱,所以前去察看,果不其然,山下被一个蒙面黑衣偷袭,此人神功盖世,我没能将其擒住,还请恕罪!”
他边说,边向穿封狂望了一眼!
穿封狂立即心领神会,铁奴口中所说的那位山下的蒙面偷袭者,其实说的就是他自己,他这般贼喊捉贼,摇旗呐喊着冲上山来,其实就是想分散龙且等将的注意力,好伺机解救穿封二人,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龙且愤愤地道:“暂不追究此事,眼下如何解这燃眉之急?”
南天竹已看出,铁奴正是自己的高龄徒弟,心中顿时暗喜不已。
她冷声说道:“龙且将军,若想活命的话,赶紧给我把后山的道让出来,只要我们安全进了玄阴洞,我便放你一马?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龙且岂有不知后山洞里的厉害,只要这二人进了洞内,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无可奈何!
他不禁愤然说道:“前日泰山大会,被你二人搅浑,今日又阴魂不散的来搅和我们的泰山掌门的庆典,你们到底是何用意?”
穿封狂站在一旁,伤口处血流不止,再这样拖下去,也是对他大大的不利,不由冷声说道:“你们让,还是不让?”
南天竹软剑一递,剑刃已将龙且的喉部割开一条小小的口子来,顿时鲜血蔓延,缓缓从劲部救出!
龙且甚是一惊,顿时惊恐万分,对着后方的士兵高声喊道:“给他们让道!”
布满在后方道上的士兵,转瞬之间,哗然让出一条道来!
南天竹挟持着龙且,带着穿封狂循循向后山奔去!
其余四将,会同铁奴及一批士兵,也紧跟着追到了玄阴洞口!
南天竹冷冷地道:“叫你的士兵都放下武器!”
而后又轻声对着受伤的穿封狂道:“你且先进洞去,我随后就到!”
穿封狂也知道她能应付,自己身负重伤,若不听她之言,反倒会给她应付起楚军来增加不少负担,忙回道:“师公要小心!”
说着,已闪身进了洞内!
南天竹见穿封狂已至安全部位,心里如释重负,总算是松了口气,冷冷地在龙且耳边喊道:“叫你的人都退出三丈之外!”
龙且无奈,只能依言而行!
南天竹挟着他退到洞口,趁其不备,倏地抬起一脚,将他庞大的身躯踹飞出去,如弹丸般弹射至楚军的军众之中,立将那帮士兵打倒一片。
待众人缓过神来,南天竹已身杳洞口,不知所踪!
龙且大怒,被南天竹踢那一脚,也是受伤不轻,从地上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颤抖着声音怒吼道:“给我追!”
英布突然跳出来阻拦道:“龙且将军且慢,上次我们在此折腾了一天一夜,不但没起任何作用,反倒损兵折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的牺牲了!”
在场之人,唯有铁奴暗暗发出一阵窃笑,可是无人察觉!
龙且气得暴跳如雷,捧着腹部被踢的地方,愤愤地道:“撤!”
一众疾行下了山去,来到了泰山府中!
穿封狂和南天竹进了洞中,来到幽迷之处,南天竹既往如前,在那石墙处一阵念叨比划,石墙上顿时开启了一道石门!
南天竹搀扶着穿封狂来到洞内,朝那热腾腾的天池边奔至,找了一块平整之地,将穿封狂扶坐一旁,道:“穿封哥哥,你赶紧打坐调息,我且先给你把剑簇逼出来再说!”
穿封狂依言而行,忙打坐于地,暗自运力调息起来!
一番打斗,南天竹也是元气大伤,暗自盘膝而坐,缓缓逼足劲道,只在穿封狂的几大要穴上一阵推拿!
第六十九章
南天竹柔荑轻啄,在其身上几大要穴上一阵点拿,倏地盘坐于地,双掌一错,便轻轻运力,将穿封狂身上的剑簇慢慢逼出了体内!
只听得“嗖”的一声,没入他体内的半截剑簇,已被她的掌力逼出,剑簇带着一股血链,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慑人的亮光,“当”的一声,弹在石墙之上,坠落于地,又发出一声脆响!
好在南天竹提前封住了穿封狂的各大命穴,没有流出太多的血来,如若不然,穿封狂怕不当场血流如注,昏阙休克!
南天竹忙解下他的上衣,迅速给他包扎好两处伤口,焦虑地道:“你伤势不轻,一定不要乱动!”
穿封狂忍着疼痛,缓缓从怀囊中取出一个药瓶,喘息道:“师公,快给我服下一粒!”
南天竹伸手接过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边给他服下边道:“这药丸和铁奴身上的金创血散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穿封狂喘息道:“没错,这是我几位师傅精心研制的金创血散,对各种伤势有着止血阵痛的奇效!”
南天竹道:“看来铁奴果真是你的四师傅赛凝云无疑了!”
穿封狂静坐地上,闭目养神地道:“没错,今日在山下搅乱楚军阵脚的人就是他,不然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南天竹诧异地道:“我也觉得奇怪,听那报信的士兵说,是一位黑衣蒙面人偷袭了他们,我当时想到的也是他!”
穿封狂服下药丸后,感觉疼痛减少,气血也旺盛了很多,打坐于地,缓缓说道:“看来到目前为止,楚军里还没人识出四师傅的真实身份,他一时解下面纱,一会儿又戴上面纱,在楚军里扮演着两个截然不同得的角色,也真够难为他老人家的了!”
南天竹道:“我这大龄徒弟,比起你那结拜大哥,简直是天壤之别。好了,别多想了,好好静养吧!”
提到东郭鸢,穿封狂心里不觉一阵刺痛,不自觉地咳嗽两声,神色黯然,没再言语!
……
此时,云中燕和易风云也来到了泰山脚下,二人见山脚有大批楚军看守,不由为之一震!
易风云道:“楚军大势侵山,势必又有什么大的举动?”
云中燕道:“不知穿封狂他们是否在山上?”
易风云朝四周望了望,道:“我们顺着那边绕上山去,看看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中燕朝他所指的方向望了望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顺着那边楚军防备薄弱的小道摸了过去,迅速干掉那几个看守的士兵,偷偷地溜上了山去!
二人来到泰山府前,看着一帮楚军还正在打扫战场,满地都是楚军的尸体,二人不由一阵喟叹!
他们静静地躲在暗处,云中燕不由诧异地道:“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满地都是楚军的尸体?”
易风云也奇道:“我也觉得纳闷,泰山大会不是已经完毕了吗?怎么在这泰山之上,又起杀戮?看来,这真是一块不详之地!”
此时,泰山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大打开来,从中走出几个大将装扮的人,几人正是楚营里的五大将,随后还跟着受了伤的东郭鸢及蒙面人铁奴!
走到擂台前,龙且带着众将领顿了顿足,走到台前大声说道:“东郭将军,此番泰山已定,就留下五千精兵任你调遣,你且安心把伤养好,随时听候差遣!”
东郭鸢病殃殃地走上前来说道:“谢龙且将军厚爱,东郭鸢定不负众望!”
龙且喉部受了轻伤,用小小的白沙布包扎着,一向宣话声如洪钟的他,今日也难免变得有些忸怩其辞,轻声笑道:“把泰山这五岳之尊的掌门之位交予你,霸王很是放心,我们大家都很放心,待拿下其他门派之后,一定把这武林盟主之位交付与你,所以你是众望所归,定要好好把持!”
东郭鸢卑躬屈膝地道:“龙且将军说的极是,在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且没再多交代什么,此时,那些士兵已将战场清理完毕,他便领着众将和余部,列队朝山下行去!
在离开时,唯有铁奴发现了易风云和云中燕的藏匿之处,他向二人投了一个怪怪的眼神,便随着军队一起离开了泰山!
易风云和云中燕觉得甚是怪异,那个蒙面怪人明明已发觉了他们的行迹,却没有将他们暴露出来,且还友善地投了一个未知的眼神,这又是何意?
云中燕悄声说道:“那个蒙面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易风云诧异地道:“他的眼神尤其和善,却又向外斜了一斜,好像是在告诉我们,此地不宜久留!”
云中燕向四周看了看,见楚军已去得远了,不由轻声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这帮楚军不知又在搞什么阴谋?泰山笃定,还要去清除其他门派,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想,那附在穿封身上的恶言,也定是他们栽赃陷害的!”
易风云叹道:“这一招着实够绝,这般二桃杀三士,如此借剑杀人,造起武林各派同室操戈,他们却在背后坐收渔利!”
云中燕道:“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们得尽快找到穿封他们,让他们不要受妖言鼓动,和天下各派自相残杀!”
易风云深情地望了她一眼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山去吧!”
二人正欲起身离去,突闻擂台那边,发出一阵吼声,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易风云和云中燕已知藏身之处暴露,便都双双站起身来,望着发声的东郭鸢!
易风云迎上两步,拱手笑道:“我等误入圣地,惊扰了东郭掌门,还望见谅!”
东郭鸢努力压制住自己已受伤的神态,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即知我是泰山掌门,想必你们已经在此隐藏很久了吧,到底意欲何为?”
受其反唇相讥,易风云如堕五里雾中,一时难以作答!
云中燕灵机一动,上前说道:“东郭掌门,我等发现了穿封狂的行迹,一路跟来,在半山腰便跟丢了他的踪迹,所以……!”
没等她说完,东郭鸢已冷冷笑道:“又是穿封狂?你们跟他什么关系?”
见他眼神中露出杀气,显是对穿封狂已恨之入骨,云中燕双目转了转道:“他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很想知道他在哪里?不知有没有在贵山之中?如果在的话,请把他交出来,我们要和他做个了断!”
东郭鸢怒道:“这个武林的败类,已被我们的大军逼至后山的玄阴洞中,胆小得不敢出来!”
易风云和云中燕听后,心中不由一阵暗喜!
东郭鸢又哈哈笑道:“不过他已被我刺伤,能不能逃过此劫,尚还在模棱之间!”
云中燕和易风狂顿时互望一眼,虽心里都一阵绞痛,深怕露出什破绽,可又不敢在情绪上有太大波动!
易风云定了定神,朗声说道:“东郭掌门,我等是否可以借步后山,设法揪出这穿封狂,也好还武林一个公道!”
东郭鸢笑道:“他已身受重伤,二位若是能将他除之而后快,也算是武林的一大功臣,不过,他身边却不知名地多了一个妖妇,此人也是一把好手,难以对付,二位定要多加小心!”
听他这般辱骂南天竹,易风云不由动怒于色,好在东郭鸢没有直视他们,否则怕不当场露出马脚?相互兵刃相见!
云中燕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上前对着东郭鸢道:“东郭掌门,正好趁那穿封狂伤势未复,我们何不将他一举拿下,你还是让我们到玄阴洞去找找吧!”
东郭鸢道:“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那玄阴洞里机关重重,你们又如何进得去呢?”
易风云和云中燕已见识过里面的危险,当然知道洞内不可小觑!
易风云道:“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在所不辞!”
东郭鸢哈哈笑道:“好,两位既然如此壮志凌云,即便那穿封狂有十条命,此次也是在劫难逃了,那我就在此静候二位佳音!”
易风云和云中燕顿时拔开身形,纵身望后山疾驰而去!
二人离开后,东郭鸢立即叫来冥枵,吩咐道:“你且带人把他们给我看好了,他们只准往洞里去,否则,格杀勿论!”
冥枵立刻领命道:“是,东郭掌门,我这就去安排!”
易风云和云中燕极速来到玄阴洞洞口处,不觉警觉地互望一眼!
易风云道:“洞内极其危险,不妨你在此等候,我且先进去探个究竟!”
云中燕摇了摇头道:“上次我们不是已经闯过一次了吗?”
易风云道:“我想这洞内的机关不会那么简单古板,这次应该有所变化,并且更比上次可能还要难以应付,所以我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时,洞内陡然传出一个声音,这声音顿让易风云震惊不小!
只听洞内女子喊道:“好一个感人的场面,易风云,是你吗?”
易风云大喜,是她,一定是她,忙雀跃地扯开嗓音朝着洞内喊道:“天竹妹妹,是我,我是风云大哥,你让我找得好苦!”
此时,南天竹已飘飘然从洞内来到洞口,也看不出她是什么神情,望着易风云冷冷地道:“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你身边已有佳眷,也不知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云中燕知道她是误会了,忙上前说道:“天竹妹妹定是有所误会,我是为找穿封狂而来的!”
南天竹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穿封哥哥怎么从未提起过他有什么红颜知己,你到底是谁呀?”
云中燕有些失望地道:“我是穿封狂的……!”
他突然不知怎么表达跟穿封狂之间的关系,想了一想,压低声音回道:“我叫云中燕,是穿封狂最要好的朋友!”
南天竹神情不属,和穿封狂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没听他提起过此人,便没去在意她是谁的朋友!
对着易风云,冷眉相对,双目微润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当日我摔下山崖,以为你会等我回来,殊不知你一去不返,我曾多次去山上找过你,可是一次次的失望,已让我心灰意冷!”
易风云忙解释道:“天竹妹妹且听我说,当日我冒着倾盆大雨到山崖下去找你,却只看到那个装满药草的红色盒子,一直没有看到你的踪迹,所以我……!”
南天竹突然热泪盈眶,厉声吼道:“所以你就以为我死了,对吗?”
她的情绪似已失控,顿时指着易风云大声喊道:“易风云,你走,从今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的眼泪已破堤而出!
易风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七十章
云中燕见二人局面难堪,越发不可收拾,也不由黯然伤神起来,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劝解才是!
过不多时,她悻悻然道:“天竹妹妹,你误解易大哥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南天竹缓了缓神,娇声说道:“这位云姐姐,你既是穿封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妨告诉你,他现在已身受重伤,需要静养,所以不便见你,待他养好伤后,我会告诉他你来找过他,所以,你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
云中燕心内愧怍,已不敢面对穿封狂,能探得其消息,已经算是最大的奢望,就算真正见到了他,那又能怎样?也不过是多添几分愁怨和尴尬罢了!
她双目微红,喃喃地道:“我此次前来找他,只是想告诉他,他现在在江湖中的处境很是危险,叫他不要轻信谣言,将自己陷于绝境!”
南天竹道:“谢谢云姐姐的关心,天竹一定如实替你转告!”
说着,便转身向洞内驰去!
这一转身,痛不堪忍,期盼已久的梦,瞬间破灭于无,不禁泪流满面,步履匆匆,瞬间消失不见!
易风云绝没料到,她会这般绝情,对待自己,尤比路人,心里虽是痛不欲生,但想想自己,也再无资格和理由去追逐她了,站在那里,痴望洞口,那千头万绪,着实难以理清,千言万语,全都只能咽入腹中!
云中燕满腹苦水,无处倾吐,呆在那里红着双眼,半晌无语!
突然。
易风云惊呼道:“云妹妹,你听,山下貌似有大片的脚步声传来!”
云中燕突被惊醒,仔细一番聆听,惊道:“一定是东郭鸢的人来了!”
二人正相互凝望,苦无良策,突见冥枵已带着大批楚军士兵,从山下蜂拥而至!
冥枵看着二人,顿时一阵邪笑,说道:“你们怎么迟迟不肯进洞啊?莫非是怕了这洞里有妖魔鬼怪不成?”
云中燕满腹牢骚,立时怒道:“进怎样?不进又怎样?”
冥枵不屑地冷笑两声,说道:“只可进,不可退,除了进洞,你们别无选择!”
易风云和云中燕皆是在怒火中烧之中,哪听得这般极言相逼?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易风云不禁怒道:“若不想死,你就尽管放马过来!”
冥枵仍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一阵恶笑后道:“好,你们既如此不知死活,那你冥枵爷爷就成全你们!”
们音方落,已见他双手微晃,随即山头上“嗖嗖”作响,从洞口上方,倏地撒出一铺网来!
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冥枵会出此一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网,二人立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被网在其中!
楚军见二人落网,立时一扑而上,将云中燕和易风云活活勒在其中,而后,纷纷将二人绑下了山去!
其实,这一切皆被洞内暗处的南天竹看得真切,她一直含泪等着易风云追进洞来说上几句好话,或许就原谅他了,没想到易风云没有进洞,反倒被楚军给活捉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她追出洞来,看着大批楚军正押着易风云和云中燕朝山下急奔而去,不由心急如焚!
她神色顿了一顿,极速望向洞口上方,洞口被楚军安下了天罗地网,自己却是全然不知,不由也暗叹惊险!
见洞口上方,有一块空挡,显然被人动过手脚,想定是上次泰山大会失利,楚军为了捕捉她和穿封设下的陷阱,没想到没有捉到他们,今日反把易风云和云中燕给捉了去!
她心下暗忖:“这帮楚军也太可恶了,明着抓不着自己和穿封狂,竟设下如此天罗地网来暗算,今日无意间将风云哥哥和云姐姐捉去,会对他们做出怎样的处置?”
她不敢去揣测后果,楚军的心狠手辣,她虽是没有领教过,却也是耳熟能详!
南天竹立即拔腿,欲向山下追去,可突然想到正疗伤于洞内的穿封狂,自己若是追下山去,和那帮楚军周旋起来,胜负难料,胜了尚且不说,若是不幸落败,他岂不饿也得饿死在洞中?
她再也没多想,顿时展开身形,朝洞中飞速而去!
她返回洞内,见穿封狂仍静坐于天池边,暗自运功调息,不由也没好打扰!
她举步轻盈,悄然走进卧室之中,从梳妆台的柜子里取出纸笔,在上面连画带写的绘出一些启开石门的密码字符,轻轻放于桌上,便急冲冲地离开了洞穴!
南天竹直奔泰山府而来,三下五除二,将两个看门的士兵除掉,便大势的破门而入!
这泰山府内,真谓是造起馆舍,凡有万数,楼阁连接,丹青素垩,雕刻之饰,不可单言!
各种楼阁亭台,几乎占去半个山腰,这一时半会,怎知易风云和云中燕被关押何处?
南天竹来到府内,突然从里面传出一股邪笑,伴着一阵哗然之声,东郭鸢也领着一帮楚军,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南天竹镇静以对,戒备顿生,立时暗运神力,蓄势待发!
东郭鸢神色高昂,上前笑道:“没想到那专为你和穿封狂布置的天落地网,竟意外地捕获到了两只大鱼,为了这两只诱饵,你竟自己送上了门来,正好我要报回他日那一掌之仇,但凡将你拿下,就剩穿封狂那只铩羽之鸟,他又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南天竹冷眉相顾,狠狠地道:“你可知翠纶桂饵,反以失鱼?”
东郭鸢立时哈哈笑道:“好大的口气!”
随即单手一扬,令道:“布阵!”
随着吼声,四周的楚军,顿时井然有序的一阵跃动,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鬼阵法,顿时已成八卦之势,将南天竹围于其中!
楚军训练有方,一阵无形的晃动,顿时让人眼花缭乱,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南天竹,哪顾得了那么多,怒吼一声,一柄软剑已拿捏于手中!
东郭鸢款步走出阵形之中,随即压低声音,沉声吼道:“拿下!”
阵形顿时一阵错动,百十兵刃,齐向南天竹的浑身要害刺至!
南天竹挥开带着愤怒的软剑,算是将毕生的真力都发泄了出来,真谓天女散花一般,将剑身拆变成无数剑花,将周围一圈一圈的楚军,杀得片甲不留!
楚军并未因此而乱了阵形,一拨一拨的雪亮兵刃,连绵不绝地刺向南天竹,势如山洪奔泻,气势磅礴!
南天竹的利剑之下,皆是迎者伤,碰者亡,泰山府内,顿时已成尸山血海!
南天竹根本未将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招式所至方位,均是成堆的倒下!
压抑在心的仇恨与怨气,全宣泄于尖峰之巅,她长剑所点之处,无不所向披靡!
见着自己的士兵横七竖八地成片偃倒,东郭鸢眉头深锁,眼下紧张的形式,让他也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他突将手中长剑一扬,喝道:“弓箭手!”
酣战中的一拨士兵,听到喊声,都齐将身形蹲了下来,“嗖嗖”一拨箭羽顿时如雨一般,从外围射了进来,直朝南天竹的浑身齐齐并发!
南天竹真是有些防不胜防,虽将软剑舞得水泄不通,但还是有一个疏漏之处,一只箭羽飞过,已将南天竹的左臂划开一道血口!
在空间有限的泰山大堂之中,南天竹的奇招根本无法施展,但左臂小小的伤口,也没有太大影响到她的正常发挥!
东郭鸢见她受伤,立时哈哈笑道:“我的箭簇通通抹有剧毒,我看你还能撑得几时?”
南天竹身为剧毒的制造者,岂有不知之理?早有预防地冷笑道:“此毒乃药翀前辈最擅用的‘软玉十香散’,如此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她在受伤的同时,已知箭上抹有奇毒,早已做了防御,服下了一粒自制的“御毒神丹”。
她边说着,已边将自己的秀娟拿出,迅速将左臂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东郭鸢没看出这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有这般作为,不由暗暗地佩服起来,冷笑道:“念你乃女中豪杰,我且好男不跟女斗,只要你从玄阴洞中把穿封狂给我揪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南天竹义愤填膺地道:“亏你还是他的结拜大哥,在你眼里,简直义如粪土,不知穿封当时瞎了哪只眼睛,竟和你这样的人结义?”
东郭鸢冷冷地道:“若不是药翀老儿偏心,我又岂会投靠楚军,我要靠我自己的实力,去闯出一番天地!”
南天竹不屑地道:“就凭你?就算你真的成功,最终也是刑天笑的下场!”
东郭鸢顿时被她的话语给激怒了,冷冷说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楚军阵形顿变,一阵人影翻动,杂乱无章,这一次,阵形虽然看起来有些吻乱,但已错落有致,南天竹微一颦眉,待楚军阵形未稳,便已先下手为强!
只见她玉体奋跃,凌空而起,如鹰觅物,盘旋在上空,将软剑舞得活似一条游龙一般,未稳的楚军阵形,立时被她搅得大乱分寸。
南天竹剑及履及,一阵天女散花,已将阵乱的楚军杀之过半!
东郭鸢见此情形,心下大怒,不禁暗自对着那帮楚军骂道:“真是一群窝囊废!”
随即高声喝道:“都退下!”
大军人影晃动,听到令符,倏地一散而尽,成合围之势站成一圈,严以待命!
就在众军散开之际,站在当心的南天竹绝未料到东郭鸢会出此一招!
头顶上方,陡然传出一阵轰鸣,等南天竹反应过来,眼下早已一片漆黑,已被一尊铁钟,活活给罩在了里边!
铁罩体形,恰能容人,南天竹双手难支,纵有万钧之力,也是毫无施展的于地!
她在黢黑的铁罩里,将身子左右摆动数下,可铁罩几乎没有任何的活动空间,她不禁暗叹一身神力,竟就这样百无一用!
只听得铁罩外,东郭鸢向着铁罩猛地敲击了几下,朗朗笑道:“冥枵,速去弄些柴火来,务必将这不知死活的娘们烤死在这铁罩之中!”
铁罩之中,顿时“嗡嗡”之声震耳欲聋,南天竹不觉一阵意乱胸闷!
冥枵得令,应声而去!
由于铁罩内密不透风,空气稀薄,南天竹被困里边,早已呼吸困难!
钟外,已然燃起了“噼噼啪啪”的干柴烈焰之声!
她在铁罩之内,束手无策,不禁大骂道:“东郭鸢,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赶紧放我出去!”
东郭鸢哈哈笑道:“差一点我就死在了你的铁掌之下,现在我就要你血债血偿,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铁罩周围,渐渐燃起了熊熊烈火,铁质传热较快,南天竹焖在里头,顿觉蒸笼火烤,大汗淋漓!
若再这样下去,任南天竹有再大的本领,恐也难逃一劫!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第七十一章
突然。
大堂外,倏地掠进一条白影!
白影悬空一掌,掌力已将燃得正旺的干柴击得四处翻飞,士兵茫然,多半身着烈火,蹦跳打滚,堂内顿时一片大乱!
白影飘然落地,双掌交错间,那千斤铁罩,已被隔空拔起,铁罩受力,倏然炫动,直朝东郭鸢所站方位,一撞而至!
东郭鸢始料未及,那千斤铁罩,竟被白影悬空托起,其步履之轻便,手法之利索,实非一般常人能比。
一愣之余,那千斤铁罩,已朝他这边迎面飞了过来。
东郭鸢丝毫没有防备,那铁罩,顿如一把重锤,活生生撞击在他身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他庞大的身躯,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被铁罩撞飞出去,穿过大门,仰落在外面的擂台之上,口吐鲜血,万难支起!
铁罩下坠,铮铮落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嗡嗡”之声,许久未决,伴着一群着火士兵的嚎叫,实是一道惨烈而壮观的风景!
随之一阵衣袂飘飘之声,已然将惊悚中的南天竹惊醒,她已被烈焰烤得面色焦黄,看见矗立在眼前的白影,不正是穿封狂吗?不由鼻中一酸,柔肠百转,身子已不自觉地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那份泪干肠断,不禁让人泪奔!
穿封狂伤势未愈,被她一扑,顿觉胸前伤口处一阵撕痛,仍是强咬牙根,挺了过去,轻声说道:“你急冲冲去了洞中,又仓促匆忙地离去,我就知道事有不妙,没想到东郭鸢这般狼子野心,我真是看错了他!”
南天竹娇声说道:“看你伤势不轻,本不想惊扰你静息疗伤,可我又怕我一人独闯龙潭,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返回洞中,留下了打开石门的诀窍,否则你就永远也出不来了,没想到我如此谨小慎微,结果还是惊动了你!”
穿封狂道:“我们赶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吧!”
南天竹忙道:“他们抓了你的一个朋友,还有蓬莱的易风云,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穿封狂义然说道:“蓬莱易风云乃当世豪杰,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你所称的我那位朋友,不知姓甚名谁?”
南天竹喃喃地道:“她说她叫云中燕,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听到云中燕三个字,穿封狂顿时惊喜交加,倏地扒开怀中的南天竹,紧捧着她的双臂摇了两下,焦急地问道:“她真的说她叫云中燕?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南天竹左臂带伤,被他这么一拨,正巧抚按在她的伤口之上,她顿时疼痛难忍,本能地惊叫一声,左臂不禁一阵回让,娇弱地道:“穿封哥哥,你弄疼我伤口了!”
穿封狂一时高兴过了头,根本没有问她伤势如何,只一味哀求道:“师公,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南天竹看他着急而又兴奋的样子,也没好生气,只是噘着嘴简单的回道:“你去问你那位东郭大哥吧!”
穿封狂丝毫没有犹豫,倏地一个箭步,冲出门去,气冲冲来到擂台上,抓住倒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东郭鸢问道:“快说,你把云姑娘藏哪里了?”
奄奄一息的东郭鸢,见他眼睛瞪得斗大,貌似癫狂的模样,不由冷冷笑道:“你永远也别妄想战胜我,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穿封狂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抓住他的胸口,咬死不放,仍是切齿痛恨地一再问道:“你到底把她藏哪儿了?你快说呀!”
南天竹追了出来,从来没有看到穿封狂这么恐怖过,云中燕到底是他什么人?以至于让他如此歇斯底里!
她忙说道:“穿封哥哥,你且好好问他,他都快被你勒死了,还怎么回答你?”
穿封狂这才注意地看了看面部铁青的东郭鸢,领子被自己拧的跟股绳似的,只差点没让他窒息,舌头都险些被勒得吐了出来!
他慢慢松开手道:“念在你我是同门师兄弟及把交的份上,我今天暂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必须得交出云中燕和易风云两人,否则,今日我就算踏平泰山之巅,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东郭鸢被勒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一阵咳嗽后,缓缓说道:“他们已被楚军带走,就算你把我大卸八块,我也交不出人来!”
穿封狂立时被气得七窍生烟,若是换着别人,怕不一掌将其劈成肉泥!
南天竹怒气冲冲,上前说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撒谎?他们二人,才被你的属下耍不齿手段抓获,哪那么快就被送下山去?”
东郭鸢还在强词夺理地道:“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们自己进去找吧!”
吧音方落。
南天竹突然发觉冥枵从大堂内走了出来,她便趁其不备,闪身过去,将软剑一横,指在他喉间问道:“方才在玄阴洞口,你带下山来的二人,被你藏哪儿去了?”
冥枵甚是一惊,眼珠子一阵邪转,半晌搭不上话来!
南天竹倏地将剑往前一送,怒道:“快说,不然我叫你见不了下一刻的太阳!”
冥枵望了望东郭鸢,忙支支吾吾地道:“他们,他们被我关押在泰山府的大牢之中了!”
边说着,双膝已“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扣头的哀求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啦……!”
此刻,穿封狂已纵身跃了过来,一把将地上的冥枵拽起,问道:“快领我们去救人,否则,我一掌劈死你!”
冥枵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嘴里一直唯唯诺诺,领着二人,便往里边疾行而去!
东郭鸢见穿封狂和南天竹进了屋去,不由发出一阵冷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立即召来几个兵头,吩咐道:“你们即刻召集所有精兵,布防在府中的每一个地方,记住了,连一只麻雀也绝不能放飞出去!”
见他眼中露出的凶光,即知穿封狂和南天竹又将面临一次生死攸关的挑战!
冥枵带着二人,东悠西转,也难估算里程,穿过一亭又一亭,走过一廊又一廊,就这样兜兜转转,差点把二人都转昏了头!
穿封狂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这瘦猴,莫非是想使诈?怎么半天没见着人?”
冥枵忙不停迭地道:“英雄饶命,很快就到了,就在下面!”
他边说,边朝低谷的一串房屋指了指!
穿封狂二人朝崖下俯瞰一番,看那些建筑的陈旧和布置,真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可那地势如瓮,若东郭鸢在那设下埋伏,定当很难脱身!
南天竹望了穿封狂一眼,低声说道:“小心有诈!”
穿封狂也回望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冥枵吼道:“我们在此等候,你且去将二人给我带上山来!”
冥枵双目一阵邪转,笑道:“那好,二位请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将二人带来!”
穿封狂怒目一瞪,吼道:“你若敢使诈,让我逮着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冥枵嘿嘿笑道:“怎敢?怎敢?小的就算有千颗脑袋,也不敢胆大妄为!”
说着,望低谷小径,几个纵身,便也看不到了他的踪影!
就在二人疑窦丛生之际,突闻穿封狂大吼道:“师公,有埋伏!”
伏音方落,四面八方,箭羽如雨,密密层层地射向二人!
穿封狂和南天竹丝毫不敢怠慢,倏地展开身形,各自找了棵柱子做掩护,并极力格挡着正面和侧面如雨而至的箭羽!
这是在一个小小的云亭,大小圆柱较多,极易躲散掩护,却是不便反击!
转瞬之间,整个亭子已被射满了箭羽,穿封狂和南天竹在百忙之中,伺机抓起一把一把的箭羽,朝着楚军的各个方位撒出,各方楚军弓箭手,不乏有中箭而亡者!
二人在云亭之中,因空间受限,根本施展不开上层的轻功及身手,便各自卖了个空挡,直朝低谷的牢房方向奔去!
二人在防备中疾驰而下,后方楚军也是一阵雷动,纷纷朝低谷中逼近!
这里,可是出入深谷的唯一出口,已被东郭鸢的大军堵了个水泄不通!
东郭鸢拖动着受伤的躯体,来到一个制高点喊道:“众将士听好了,现在谷中数人,已成瓮中之鳖,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只要我们死守着这个出口,就看他们能耗到几时?”
冥枵也不知从哪里,邪笑着钻了出来,在东郭鸢身边,谄颜媚齿地道:“此次请君入瓮,量他们也插翅难飞,我已将抓来的二人关押在了石牢之中,任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我看这茫茫深谷,就是这群人的葬身之地!”
东郭鸢似已忘记了身负重伤,不由哈哈地一阵仰天长笑!
他这般狂妄,笑得忘乎自我,不幸扯动内伤,吼间一酸,顿时“哗”地喷出一口血来!
冥枵见状,一把扶上,说道:“掌门,看来你伤势不轻,你且先回去养伤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东郭鸢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也罢,这里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飞出去!”
冥枵立时吩咐了两个士兵,将受伤的东郭鸢扶了下去!
此时,穿封狂和南天竹已来到了深谷绝底!
一排排陈旧的牢房,全是厚厚的基石砌成,外面虽破旧不堪,但确实坚不可摧,任你有再大的本领,也休想破墙而出!
二人走近一看,这些牢房,皆是空空如也!
两人深感诧异,仔细看过了上百间牢房,皆未发觉什么异常,这帮楚军到底把人关押在什么地方呢?
南天竹奇道:“穿封哥哥,这里阴森森的,一个犯人也没有,他们会把云姐姐和易大哥关在何处啊?”
穿封狂静下来聆听了一阵,惊呼道:“师公,你听!”
南天竹忙屏住气息,细细一番聆听后道:“里面好像有敲击铁器的声音!”
穿封狂道:“这声音好像是从这排牢房的后方发出来的!”
南天竹“嗯”地一声道:“没错,牢房后方就是悬崖陡壁,莫非里面有暗洞?”
穿封狂道:“不管这么多了,先设法进去看看再说!”
二人向四周望了望,见后方皆是绝崖峭壁,根本无路可寻!
穿封狂左右环顾一番,再细细看了这些牢房一眼,不由走到当中的一间牢房前,启齿说道:“这间牢房的门锁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我想设法打开进去看看!”
南天竹也发觉了异常,将耳朵凑过来仔细一阵聆听,这里所听到的那阵击打铁器的声音,尤其明显,不由倏地拔开软剑,运力朝那道门锁刺去!
可任凭她怎么用尽全力,都无法将那道门锁打开,二人顿时觉得这间牢房虽然没有住人,但也定有蹊跷!
穿封狂道:“不如我们合力试试!”
南天竹顿时收起软剑,退出两步,和穿封狂并立一处!
第七十二章
南天竹莺声说道:“你身负重伤,搭把力就可以了,切勿用力过猛,否则拉伤了伤口,可是你自己受罪!”
穿封狂微笑道:“师公放心,我的伤势,已无大碍!”
二人胸有成竹,互望一眼,便屏神敛气,倏地朝那道铁门处一起发出一掌!
那道千斤铁门,怎受得住二人的万顷之力,只听得“嗡”的一声闷响,铁门已被他们的掌力破毁!
穿封狂用力过猛,突觉胸前的伤口一阵裂痛,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闷哼!
南天竹一惊,立即跨步上前,将其搀扶道:“叫你不要太用力,非要逞能,现在好了吧?”
穿封狂望着她关怀的眼睛,欣慰地笑道:“有师公陪伴,我一点都不怕疼!”
两人真情流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南天竹微红着脸,略显笑里含羞地道:“那你和那位云姑娘是什么关系呀,提到她,见你汗不敢出的样子!”
穿封狂汗颜,心里的愧疚随之而带,只是一阵微笑,虽愧中带悦,显是喜盖于羞,旁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好了,我们还是赶紧找人吧,也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了哪里?”
南天竹撅了撅嘴,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跳进了那间牢房之中!
二人大步踏进牢房,看那满地乱草,不时发出一阵霉臭,看样子,已有些时日没人住过了!
他们像四周一番打量,穿封狂道:“这里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牢房,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南天竹心细,略一静息,貌似已听出了什么端倪,忙道:“穿封哥哥,你听这石墙后面!”
穿封狂忙屏神凝气,朝着挨近悬崖峭壁的那面石壁,仔细一阵聆听,随之举手,用力敲了一下,石壁处,竟发出一阵空响!
穿封狂沉声说道:“你听这石墙隔壁,貌似有一种野兽狂啸之声,且还不时有铁器撞击之响!”
南天竹一惊:“野兽?这里怎么会有野兽?”
她边说,已边将耳朵贴了过去!
一听之下,顿时大惊失色,说道:“果然有野兽的嚎叫声,要不要进去看看?”
穿封狂毅然说道:“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设法看过究竟!”
南天竹憋嘴道:“这道石墙貌似非常坚硬无比,恐怕不是凭我们两双肉掌就可以打开的,加上你现在伤口拉伤,若再加重你的伤势,我可管不着!”
穿封狂打噱地道:“你是我师公,你不管,谁管呢?”
南天竹嘟嘴道:“师公怎么了?师公走的路,还没你过的桥多呢!”
穿封狂立时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师公,我们先破开这道石墙再说吧,看看里面到底关的什么怪物?”
南天竹立时跳过来站在他的身边,高兴地道:“好,那我们准备吧,我也很好奇,这帮楚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皮膏药?竟将一个怪物,关押得这么隐秘?”
二人立时运力,齐向那道石墙处猛发了一掌!
这一次,可没有那般顺畅,二人这一掌,丝毫没有撼动石壁!
穿封狂有伤在身,没敢用尽全力,站在一边,喃喃地道:“这里仅一墙之隔,应该有什么暗道机关,我们不妨四处找找!”
二人顿时在那间牢房里四处查找起来,每一个角落,都非常仔细地寻找了个遍,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的东西!
穿封狂叹道:“机关应该就在这间牢房里面,可真不知被藏在了哪里?”
说着,不由抬起一脚,朝面前的那堆乱草踢了过去!
一脚过去,乱草翻飞!
南天竹突然叫道:“穿封哥哥,快看!”
穿封狂低头望去,见地上的乱草中,隐约出现一个黑色按钮,穿封狂一喜,不由一脚踏了上去!
石墙那边,顿时响起一阵轰鸣之声!
两人大喜,见那石壁处,已然开启了一道石门!
两人迫不及待,跃过石墙,见里面有一个宽敞的石洞,洞内不时发出一阵铁链摆动相撞之声,还有一阵阵怪物的“嗷嗷”怪叫不绝于耳!
一听之下,二人大致已摸清楚了情况,一定是有怪物被铁链锁在了洞内的某个角落!
二人小心翼翼,循声摸了过去,在烛光熹微之中,远远见到一道石壁处,一个庞然大物,被一堆碗粗的铁链成大字形锁在墙上。
他的全身,皆被铁链捆绑,面部一对凶狠的眼神,冷眉怒焰地望着他们二人,且还发出一阵阵的狂啸,不觉让人毛骨悚然!
二人心内发毛,相搀着缓缓靠了过去,只见那怪物,鼻中突然射出一物,直朝二人弹射而至!
穿封狂和南天竹顿时一愕,立即展开身形,躲开了怪物的攻击!
怪物见二人散开了自己的一击,不由仰天长啸,哈哈笑道:“你们能躲过我的一击,也算是有缘人了,不妨过来一叙!”
穿封狂和南天竹甚是一惊,原来那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会说话的老头!
二人顿时打消了一些疑虑,徐徐走了过去!
穿封狂来到其身前,见他长发如草,乱蓬蓬的遮住了脸颊,根本无法辩清他的长相和年龄,一双赤脚和光着的双臂,早已布满了青苔。
凭着他苍老的声音,穿封狂已大致知道了他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不由拱手说道:“老前辈,何以被困于此?”
老头声如洪钟,朗朗地道:“都是刑天笑这个狗贼,将我困于此处,已足足三年有余!”
南天竹道:“前辈受苦了,受此大难,实是让人痛心,我们既是有缘人,我等定会设法将你救出去的!”
老头将满身铁链摇得炸响,笑道:“这些铁链已如万斤之坠,活活压制了我三年,每一条,都是用上千斤生铁铸成,要想救我出去,谈何容易?”
南天竹寻思片刻,焦急问道:“前辈可否知道,今天有两位年轻人被那帮人活捉了进来,不知被关押在了何处?”
老头有些不悦地道:“你们前来,就是为了救人吗?”
穿封狂听懂了老头的弦外之音,忙解释道:“老前辈,别误会,那二人也是武功显赫之人,若不是遭楚军暗算,也不至于关押于此,南姑娘是想,若是加上那二人的功力,我们四人合力,定可以除去你身上的铁链,将您老解救出去!”
老头突然笑道:“这里是泰山的石牢,一般人是不可能进入的,你们二位,既能轻易进得,也不得不令我‘嗤鼻老怪’另眼相看!”
穿封狂立时一惊,对这名号,早是如雷贯耳,不觉惊呼道:“敢情前辈就是叱咤风云的‘嗤鼻老怪’千乘浪?”
怪老头笑道:“我被封印在此多年,你一个黄口小儿,怎会知道老夫的名号?”
穿封狂敬仰地道:“前辈的嗤鼻神功乃天下无敌,刚才你使出的一招,我本该已经想到您老就是嗤鼻老人了,可突然想到嗤鼻老人已经隐匿江湖多年,一直消声灭迹,真没想到,你会被囚禁于此!”
千乘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奉承的话了,顿时哈哈笑道:“方才我只用了一成功力,若是用上七八成的真力,我想你们二人,定是难以无恙,不过,看你们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作为和胆识,也实令老朽由衷佩服,你们若能解除我这浑身束缚,我定要将毕生所学倾授于你们二人!”
穿封狂笑道:“敢情千乘老前辈已对我二人大留情面,真是感激不尽,单凭你一成之力,便差点把我们打得人仰马翻,前辈实在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着实让我二人开了眼界!”
千乘浪笑道:“不扯这些了,救人如救火,石牢里赛过百般严冬,那二位年轻人的小身板,也不知能撑得几时?你们顺着前边一直往前走,在洞的最深处,有几间石牢,你们要找的人,便在石牢里面!”
穿封狂和南天竹互望一眼,真是大喜过望,深深谢过千乘,便朝他所指的方位疾驰而去!
易风云和云中燕二人受擒,被冥枵关押在了这石牢的最里层,那几间石牢,常年阴暗无比,酷比十倍寒冬!
其寒,可瞬间将人封冻!
二人已在石牢里面呆了几过时辰,早被冻得不成人形,二人相互拥抱取暖,可仍是无济于事!
穿封狂和南天竹一口气深入到了石洞的底层,见得几间阴暗的石牢,在最里面的那间牢里,他们已发现了易风云和云中燕!
二人紧紧相拥,被冰霜凝于一处,早已动弹不得,远远望去,活似两尊冰雕玉像!
穿封狂和南天竹见到各自心里翘首以盼的人儿,迅速奔至石牢门口,见二人紧紧拥抱,甚是尴尬,但穿封狂仍是大大地叫了两声:“云妹妹,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穿封,云妹妹……!”
云中燕和易风云的神智,尚还清醒,可全身冰冻,早将二人塑成了两座美艳动人的冰雕,根本动弹不了,不但连声音无法发出,就连热泪,也被瞬间封冻!
穿封狂和南天竹见二人这般模样,顿时心如刀割,也不知二人是否还一息尚存?互望一眼,便双双齐施神力,“嘭”的一声,已将石牢门打开!
二人再也顾不了世俗礼仪的约束,穿封狂一把将云中燕深拥怀中,见她脸上已结霜垢,连头发眉毛都垢上了厚厚一层冰霜,一碰之下,浑身发出碎冰“嚓嚓”的响声。
她冰俏的脸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那份刺骨透心的寒冷,不觉让他泪流满面,半晌哽不上话来,这一年多的情丝苦水,全被泪水吞没,沉浸在了不言之中!
南天竹也是一样,将封冻的易风云紧紧搂入怀中,捧着他已结冰的脸颊,早已泣不成声!
穿封狂突从哀思中清醒过来,慌忙喊道:“师公,赶紧把他们弄出去,这里面实在是太冷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没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抱着云中燕,直朝石牢外疾驰而去!
南天竹也轻启神力,将易风云抱在怀里,直朝外面弹射而去!
二人各自负重,齐施神力,瞬间已来到了封锁千乘浪的石壁前!
离开了那间石牢,易风云和云中燕都感觉身子舒软了许多,浑身上下,已稍有知觉!
千乘浪看着四人,顿觉有些莫名其妙,立时对着穿封狂惊望一眼,说道:“小兄弟,你们四人这是哪般?让我感觉牵四挂五,莫可名状,实把老朽给弄糊涂了!”
穿封狂神情流露,看着双眼已有些润湿的云中燕,心里一酸,说道:“她是我想要用一生去保护的人,可是,造化弄人,感觉老天,总在让我们不经意的错过!”
云中燕听到这话,虽然仍是说不上话来,但内心也是心潮澎湃,那份伤痛,却是显而易见,双目之间,顿时如江河破堤一般,泪湿了整张僵硬的面孔!
第七十三章
南天竹双手紧扣,也将易风云紧揽怀中,让自己的温度,慢慢捂化他的结冰!
千乘浪见四人一幕,感人至深,哈哈笑道:“看你们如此相濡以沫,不胜感慨,你们暂且分开,让老夫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话音方落,已见他的鼻孔处,缓缓延出两道气流,瞬间罩住了易风云和云中燕的全身!
南天竹和穿封狂散身一旁,甚觉惊讶,那两股气流逐见强大,已带着无比的劲道,将二人的躯体,悬托于空中!
隔着透明的气墙,穿封狂和南天竹真切看到,云中燕和易风云已在气圈之中略见蠕动!
千乘浪双目紧闭,真力暗运,将二人圈在自己的那阵热浪之中,过不多时,二人已渐渐有了生命的迹象!
二人略有缓和,千乘浪便将他们轻置于地,那份力道的拿捏,不缓不快,恰到好处!
易风云和南天竹,如大恙初愈,尚未站稳脚跟,千乘浪已朗声说道:“我已驱除了你们二人体内的寒气,过不多时,你们便会恢复正常!”
易风云和云中燕感激涕零,双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们的话声,几乎还带着些许战巍!
尤似做了一场噩梦,云中燕眼含热泪,走向穿封狂道:“许久未见,你似已憔悴了许多!”
翘首以待已久,可心里的那份常怀的红豆相思,却是无力爆发出来,或许,安好便是晴天,虽已梨花带雨,但脚跟无力前移,站在那里,顾影自怜!
穿封狂满怀愧疚,见她面部凝结着些许沧桑,心里一阵刺痛,黯然说道:“想必这些时日,你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吧,看你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已大大的瘦了一圈!”
此时南天竹欢腾雀跃,却是不知就里,见易风云从鬼门关跨了过来,所有的气,早已化作漫空情思,将易风云笼罩得密而不透。
她再也顾不上大庭广众的场合,疾步飞出,一把抱着易风云,伤心地道:“都怪你,都怪你一直不来找我,难道你真就忘了我们的月下之约吗?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一阵惬意的少女情怀,易风云虽满怀欣忭,可内心深处,那份不敢表露的伤痛,尤一根根钢针扎进他的身体,他不敢伸出手去搂住温情脉脉的南天竹,双目痴呆,早已热泪盈眶!
就在四人口面相对,孜孜汲汲之际,突闻千乘浪哈哈笑道:“你们是要眼羡死我这老头子吗?我这把老骨头,虽是强弩末矢,却也心明眼亮,你们这般,我这老头子当情何以堪啦?”
说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恣情滕欢,惬意已极!
穿封狂愁眉略展,缓过神来,对着千乘浪大声说道:“千乘前辈,真不好意思,我们阔别重逢,一时在您老面前失了礼数,还望见谅!”
南天竹已从易风云的胸脯上缓缓抬起头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媚声说道:“千乘前辈,我等不胜腆颜,还望不要计较!”
千乘浪朗声笑道:“何谈见谅?何谈计较?看得出来,你们四位,皆是重情重义的当世豪杰,老朽能认得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此生就算一死,也大可慰藉生平了!”
穿封狂笑道:“前辈如此光风霁月,我们几个做晚辈的,怎可让你就此陨落,我们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救你出去!”
此时,穿封狂已一起拉拢四人,谆谆地道:“不管多大的困难,我们一定要设法解救出千乘老前辈!”
易风云毅然说道:“有穿封英雄在此,我想定会事半功倍,易如反掌!”
穿封狂见他风流倜傥,不觉有几分敬畏地道:“这位仁兄,不知怎么称呼?”
南天竹抢步上前,有些引以为傲地道:“他乃蓬莱易风云!”
没等穿封狂做出表示,千乘浪已接口说道:“不知易行风是你什么人?”
易风云拱手回道:“他乃是晚生的爷爷,莫非前辈认识他?”
千乘浪笑道:“‘踏破浪’易行风和我乃是至交,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石牢之中,与他的子孙邂逅,看来我们两家是结不解缘啦!”
易风云道:“我爷爷和我爹都去世得早,虽然晚生有些孤陋寡闻,但对千乘前辈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穿封狂微笑着走到易风云身边,拱手说道:“敢情是蓬莱的易大哥,穿封早已久仰大名,殊不知易大哥对解救千乘前辈有何高见?”
易风云苦笑道:“穿封英雄真是虚怀若谷,看着前辈满身的粗壮铁链,我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此时,突听千乘浪说道:“你们看看我前方的这块石头!”
四人闻言,齐朝他面前见方不大的石头上望去,只见那块石板不厚不薄,似盖着什么东西一般,平放在那里,咋眼望去,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穿封狂奇道:“前辈,这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
千乘浪道:“石头盖着的地方,就是这石牢的暗门,但凡有人被押往这里,都会被他们用黑布蒙着眼睛,所以没人可以找到这里,进来的人,也没人可以轻易找到这个出口!”
穿封狂向前跨出一步,向那石块望了一望,伸出手去,轻运神力,便将其掀了开来!
果不其然,掀开石头,下面就是一个黑洞!
几人一起跑了过来,诧异地向黑洞幽深处望去,里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千乘浪叹道:“洞内有一柄凛霜剑,它虽陪伴老朽不久,但早已是人剑共鸣,此剑刃如秋霜,劚铁如泥,其锋芒,可谓是天下无双。”
他长叹数声,继又说道:“我深怕它落入贼人之手,所以特将此剑埋在了下面的石洞之中,只要找到它,便可轻易将我浑身的铁链斩断!”
穿封狂毅然决然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这柄凛霜剑,定要替前辈除去这浑身的束缚!”
千乘浪道:“我是在梁父山的一个乱石岗里发现此剑的,他有半截剑刃深埋于土,可让我颇费了一番神力方才将它拔出,后来我便将他列为泰山的镇山之宝,只因刑天笑多次觊觎不成,便欲加害于我,这个狗贼,除了觊望我的凛霜之外,更是对掌门一位垂涎三尺,所以他想尽了千方百计,最终我百密一疏,还是中了他的奸计,被他施毒以害!”
穿封狂叹声说道:“千乘老前辈乃是泰山的开山鼻祖,没想到竟遭到如此同室残害,落得这般下场,这真是武林的一大悲哀!”
易风云道:“千乘前辈赶紧说出凛霜剑的大体位置吧,我们这就去将其取回,将您老人家解救出去!”
千乘浪道:“你们顺着这洞一直往前走,前面有一座假山,假山的东面,有一个石窟,因石窟常年风化,导致剑在里面根深蒂固,可非常人所能拔得出来!”
穿封狂拱手道:“千乘前辈请放心,我们定当竭尽所能,将凛霜剑取回!”
说着,便胸有成竹地安排道:“师公和云妹妹且在这里陪着千乘前辈,待我和易大哥前去取回宝剑!”
南天竹和云中燕满口应诺!
待穿封狂和易风云纷纷飘落于洞中时才发现,敢情这石洞除了洞口处漆黑一片外,洞内十步左右便是一只蜡烛,在蜡烛的照耀下,却是亮如白昼!
他们沿着石洞往里走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突听前面传来一阵细细的流水之声,循声走去,却发现一处宽阔的地方,其中便有一处奇态百异的假山。
二人甚是欣喜,互望一眼,双双疾步行了过去,假山内“潺潺”的流水之声,顿时打破了石洞的静谧沉寂!
假山的四个方位,都有往外的出口,可见这石洞构造之人,可也煞费了一番苦心。
二人没去理会石洞各个出口通向何处,顺着假山,迅速地观赏了一圈,随后摸准方位,仔细地在其东面找寻起宝剑来!
二人一番细找,穿封狂轻轻用手敲击着一个平面的地方,发现里面竟是空的,不由暗运真力,用二指倏地将那薄弱的地方戳开一个洞来!
易风云跑了过来,见被戳穿处,顿时发出一股慑人的金光,二人俱都欣喜若狂!
金光转瞬即逝,想是那剑气封存太久,咋见光线是所应有的一种反应吧!
易风云跨步上前,蹲下身来仔细地朝那石窟处打量一番,见那拳头般大小的洞口处,隐约可见着一把金黄色的剑柄!
他顿时雀跃地道:“想必这就是凛霜剑吧!”
他边说着,已顺手抬起一掌,将那小小的石窟口,拍出一个大窟窿来!
他丝毫没有犹豫,伸手便去拔那剑柄,以他的功力,这应该是顺手拈来之事,可任凭他使尽了生平之力,那柄宝剑,像是已和那尊山石合为一体,仍是纹丝不动!
他缓缓站起身,说道:“此剑封存多年,受岩浆风化,已和岩石形成一体,凭我一人之力,实难将其拔出,穿封英雄不妨试试!”
穿封狂跨步上前,蹲下仔细望了望,启齿说道:“此剑非一般铸铁,应该分量不轻,我看得费些劲道,方能拔出!”
说着,他已马步微蹲,缓缓运力于双掌之中,立施倒拔之力,只听得剑身发出“嗡嗡”的清脆之声,他硬是将那柄宝剑缓缓从石缝之中拔了起来!
见他的双掌尤似磁铁一般,徐徐将那柄宝剑悬空吸起,待到剑簇处,陡见那柄宝剑,似受到了他强大的反拔之力,顿时发出一阵亮光,从石缝中“嗡”地弹射而出,直朝二人身后的石壁上飞去,“当”的一声脆响,长剑已发出“铮铮”之声,摇摇晃晃地插在他们身后的那道石壁之上!
易风云见状,立时兴奋地道:“穿封英雄不愧为武狂,此剑锋芒慑人,刃带凛霜,你一定是他新的主人!”
穿封狂跃身拔下石墙上仍还在微微晃动的凛霜剑,笑了笑道:“易大哥言重了,此剑乃千乘老前辈的佩剑,既已复出,定要物归原主才是!”
二人顿时一阵大笑。
易风云敛神道:“我们赶紧去解救千乘前辈吧,我想他是一秒也不想再受那些铁链的约束了!”
二人坚毅地互望一眼,随即展开身形,耳后风生,直朝洞中极速而回!
此时,云中燕和南天竹正在讨论着什么,只听南天竹道:“不知道风云哥哥他们能不能找到那柄宝剑?”
云中燕笑道:“有穿封大哥在,一定不负此行的!”
千乘浪顿时哈哈笑道:“你们真是被爱情冲昏头了,连说话都这么酸溜溜的!”
的音方落,突闻洞口处隐约传出穿封狂雀跃的喊声:“千乘前辈,我们回来了!”
随着话声,穿封狂和易风云已从洞底下跃了上来!
第七十四章
千乘浪见穿封狂手里握着久违的凛霜剑,顿时感慨涕零。
此剑长足三尺,剑宽半指,雪亮的剑身,纹路金色,赤色的剑柄,龙头活现,剑尖之上,镶嵌着金色的“凛霜”二字!
千乘浪豁然开朗,说道:“此剑已离开我数年,没想到还如此锋芒毕露,当日我将它封存时曾说过,谁若有缘将它拔出,谁就是它新的主人,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小子!”
穿封狂急道:“此乃泰山的镇山之宝,又是千乘前辈的随身佩剑,理因物归原主,穿封不敢据为己有!”
千乘浪毅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我既有言在先,这柄剑理因由你,不过,老夫极想看看你要如何展露他的锋芒?”
穿封狂长剑拿握于手,觉得轻重趁手,长短适宜,使起来定会得心应手,旋即喊道:“前辈且看好了!”
说着,已凌空而起,在千乘浪的四周,如游龙一般,一阵叱咤风云的奔跃!
千乘浪这般眼明手快的高手,都差点没有看清楚他的套路。
穿封狂身如疾电,剑气纵横,所使招式,可是那有驭剑法的精髓所在,那柄凛霜,气贯长虹,顿时溅起阵阵火花,只在“当当”一阵脆响之中,千乘浪浑身铁链,已然被他尽数切了下来!
穿封狂舞动着剑花,在转瞬之间,已然飘身落地,此凛霜剑在他手里,简直就是随心所欲,游刃有余!
那些铁链已解,千乘浪瞬间如释重负,身上似少了上万斤的负担,顿如黄口孺子,蹦跳狂呼,雀跃不已!
四人见他如出山猛虎,慨当以慷,鼎沸激昂,皆大欢喜!
千乘浪受封数年,初获自在,显是有些失控,发出一阵狂吼,眼中凶光恶极,倏地朝里边的石牢中一奔而去!
穿封等四人受惊,面面相觑,一起举步紧随,直朝石牢方位追去!
千乘浪虽老气横秋,但仍如电光石火,瞬间已至那几间石牢旁,他鼻中发出一声闷哼,双掌一错,出乎意料地朝着几间石牢连发数掌!
几人追至其后,那边已发出一片轰隆隆的巨响,实有雪崩海啸之势,待他们止步之间,那几间石牢,已被千乘浪的掌力夷为平地,乱石飞沙,尘土飞扬!
四人俱为他的功力慑服,面面相觑之间,俱都合计了一下,就算四人合力,也未必能做到这般孔武有力!
千乘浪似余兴未尽,狠狠说道:“这些石牢当年是我亲手所创,没想到所害的人,都是我至亲的人!”
说到此,他已老泪纵横!
易风云急道:“千乘前辈不必哀伤,如今奸人刑天笑已遭伏诛,您老定要以身体为重!”
千乘浪双目红润,黯然说道:“你是不知我的一双儿女死得有多惨,我被锁在那石壁之上,只听到石牢里传出我儿女的一阵阵哀嚎,直到气绝身亡的一刻,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丧心病狂的恶魔,还把我儿女的尸体从我眼前拖过,我真巴不得拔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
他咬牙切齿的神情,让人即可怜,又害怕!
穿封狂上前说道:“前辈,如今我们得赶紧逃出此地,不然,不知道这帮贼人又要耍出什么不齿手段!”
话音方落!
突闻外面一阵哗然,千乘浪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待我出去将他们收拾干净!”
这老头,看起来比谁的性子都急!
穿封狂忙道:“千乘前辈不必操之过急!”
随后对着易风云、云中燕及南天竹道:“你们速带前辈从石洞的暗道逃出去,这里且先交由我来应付!”
南天竹当先道:“不行,你的伤势还没痊愈,还是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云中燕争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此刻。
外面突然有人喊话,气焰地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逃不了了,乖乖出来束手就擒吧!”
穿封狂已听出是冥枵的声音,朗声回道:“你们这些楚军的走狗,有种就放马进来!”
易风云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你身上有伤,还是你带他们从石洞中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穿封狂急道:“你和云姑娘刚从石牢里出来,大恙未愈,怎可让你来以身犯险,快带他们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千乘浪哈哈笑道:“你们都不愧为当世豪杰,为了我这耄耋老头,竟这般义无反顾,我若走了,不枉为人杰吗?”
说着,便纵身向洞外驰去!
四人互看一眼,也未犹豫,紧跟着奔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大牢,已见外面布满了楚军,到处都是弓箭手,个个剑拔弩张,摇摇欲动!
千乘浪披头散发,浑身青苔未除,活像一个野人,他对着外面高声吼道:“你们这帮畜生,今天你千乘爷爷就送你们上西天去!”
说完,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了出去,挥舞着双掌和鼻中神气,齐向楚军的弓箭手连连发招!
楚军在慌乱之中,只听冥枵怪叫道:“快杀了这怪物!”
说着,也一溜烟窜进了人群之中!
没等他跑出圈外,千乘浪的鼻中,已然发出一股劲气,直袭向他的后背。
千乘浪这一式,怒恨齐施,已是全力拼尽,冥枵那小身板,哪能抵挡得住!
只见他几个踉跄,已然没入军众之中,几个斜歪,算是让他躲过一劫,瞬间已看不到了踪影!
他周边的一群士兵,可没那么幸运,已被千乘浪的一式,袭得人仰马翻,落花流水!
一群一群的楚军,已连连发出惨叫,他的一双肉掌和嗤鼻神功,已埋没多年,今日复出,岂不拿这帮泰山的败类小试牛刀?
穿封狂等四人,虽已是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可看到千乘浪一出招,势胜排山倒海,皆瞠目结舌,自叹不如,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四人见他势如破竹,哪还能闲置得住,一起振臂高呼,杀向敌群!
四人齐上,加上嗤鼻老怪千乘浪,面对这五大高手,那帮楚军自是小巫见大巫,不战而败!
可那帮楚军,连溃逃的机会都没有,硬是被五人杀得片甲不留!
尤其是穿封狂手中的那柄凛霜剑,真是使得称心如意,加上一身盖世神力,剑到之处,皆是三五成群的成片倒下!
须臾间,近两千楚军精兵,已然被他们杀得精光!
千乘浪似意犹未尽,顿时哈哈笑道:“这些虾兵蟹将,简直不堪一击,我这糟老头子一身盖世武功,已被封存多年,没想到今日一用,虽觉有些手生,但仍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穿封狂敬畏地道:“前辈的武功,果是出神入化,惊世骇俗,今日可算是让我等晚生们开了眼界!”
易风云也上前说道:“前辈今日尚似意犹未尽,待杀上山去,先除掉那帮贼人之后,我等定辅助您重振泰山雄风,到时侯我们天天陪前辈切磋,定让你过足手瘾!”
千乘浪哈哈笑道:“好,有你们几个陪同,老朽已不怕索然无趣了!”
他性如烈马,桀骜不驯,话音方落,身子已朝山上弹射而去!
穿封狂等四人,已立即展开身形,紧随其后!
很快五人来到了泰山府前,几个看门的士兵,尚还没有看清楚来龙去脉,已被他们当场击毙!
千乘浪一脚踹开大门,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由骂道:“没想到这帮畜生将这里弄得如此凋敝,想当年老朽在掌之时,这里是多么的繁荣热闹,井然有序!”
话音刚落。
四面八方,骤起一阵“嗖嗖”的箭羽之声!
五人顿觉不妙,立时背靠着背,各自挥开手中兵刃,沉着应对着各方如雨而至的箭羽!
一拨箭羽过后,五人丝毫无伤,戒备之势,油然加深!
第二拨箭羽未至,千乘浪倏地发出一声狂啸,已如疾电般一跃而起。嗤鼻神功和双掌的威力,已如惊涛骇浪般卷至埋伏的楚军之中!
穿封等四人见状,已立即分拨开来,各自兵刃齐出,呐喊着杀向了敌营!
五人之中,数云中燕的武功稍逊一筹,其余几人,皆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其兵刃过处,敌军皆是成片的倒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敌军几乎已被杀之过半!
此时,云中燕力神交迫,正被一帮楚军围杀,逐见不支,不知东郭鸢从哪里倏地冒了出来,长剑一出,已将云中燕手中兵刃击落,一个斜跨,已将精疲力竭的云中燕挟持在手!
他高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听他喊声,俱是一惊,皆在百忙之中卖出破绽,齐向东郭鸢那边举目望去!
见他长剑斜架在云中燕的脖子上,穿封狂不禁大惊失色,高声喊道:“大哥,你这是为何?赶紧放开云姑娘!”
东郭鸢冷冷望着他,狠狠地道:“你们将我泰山弄得天翻地覆,凭什么要我放了她?”
千乘浪跨步上前,不屑地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做事怎么如此不光明磊落,这等挟持人质的卑劣作为,岂是大丈夫所为?”
东郭鸢冷哼一声,说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老怪,竟对本掌门这般无礼?”
千乘浪立时怒道:“你就是泰山的掌门?泰山这名山大川的名望,都让你给抹灭尽了,今日老朽若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穿封狂见云中燕在其手中,不能动弹,立即喝道:“前辈且慢!”
摩拳擦掌的千乘浪听其喊声,立即停下了动作,怒目一瞪,蓄势待发!
穿封狂对着东郭鸢,赤诚以待,朗朗地道:“大哥,您别再执迷不悟了,这位前辈乃是泰山的开山鼻祖千乘老前辈,这泰山本就是属于他的,你赶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东郭鸢显得有些激动,立时愤愤地道:“你就别再惺惺作态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看现在的我,堂堂的泰山掌门,何乐而不为?”
穿封狂急道:“大哥,快放了云姑娘,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东郭鸢就是想看到他着急的样子,立时哈哈笑道:“怎么?心痛了吧,若想我放了她不难,除非你即刻死在我面前!”
大伙未料他会这般痛恨穿封狂,都深深为之一愕!
穿封狂带着对云中燕的愧疚,义然地道:“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吗?只要你放了云姑娘,我任由你处置!”
云中燕见他这般不顾一切的维护自己,心里一阵刺痛,那份刻骨的愧疚感,也是越发的强烈,不由急道:“穿封大哥,你不要管我,快杀了这畜生!”
穿封狂向前跨了两步,凝望着东郭鸢道:“大哥,立即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我保你无事!”
穿封狂没有理会云中燕的反对,徐徐向前走了过去!
第七十五
东郭鸢哈哈笑道:“你要我怎么信你,你莫非是想伺机偷袭本掌门不成?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今日就三条路,要么你死,要么她死,还有就是你们一起去见阎王!”
话语之间,冷如利剑,咄咄逼人,色显激越,宝剑已然向内扣进寸许,云中燕的喉部,已然被抹出一道口子,渐渐浸出一些血来!
穿封狂顿时一惊,黯然失色,叫道:“大哥莫要伤她性命!”
命音才落,东郭鸢握剑之手,倏地抖动,似受到了一技重击,紧扣长剑的五指,已然酥麻散开,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闷哼,剑已离手,“当”地脱落在地!
云中燕悸怕之余,却不失智慧,趁机虚晃一掌,将头倒扬,坚硬的头骨,已然将东郭鸢的鼻梁撞得裂了开来,顿时泪花打转,痛不堪言!
东郭鸢持剑之手,已然酸麻无力,耷拉一边,不能动弹,本能伸出左手,抚按在鲜血长流的鼻梁之上,当下胸前,已是空白一片,云中燕伺机,飞身逃出了他的挟持!
穿封狂眼疾手快,知是千乘老前辈在情急之下,已然施出博学嗤鼻神功,击伤了东郭鸢,救下了云中燕,心里顿时一阵窃喜。
随即一指青烟掠过,如一颗流星,已然取向东郭鸢胸部要害!
千乘浪的这一式,可是嗤鼻神功的“撑天破浪”之绝技,看是风平无波,实如那惊涛骇浪,但凡中招,不死亦残!
这一式,和那第一招劲道全然不同,第一招,只是为了控制住东郭鸢的仗剑之手,所以仅两成功力的力道。这第二式,可是直取东郭鸢的性命而来的,其势之利,不容多说!
云中燕安然,穿封狂自是喜极,可他心有忐忑,和东郭鸢的香火之情,岂能抛之不顾,本能地飞扑过去,身子往外一撑,已将千乘浪向东郭鸢发出的第二式“撑天破浪”,活生生的挡了下来!
千乘浪所施怪招,招招隐暗难察,威力无双,奋力的一击,已然击中了偃卧而过的穿封狂,那道旧伤,又受重创,身子飞旋出去,倒在一旁,再也爬不起来!
东郭鸢双目邪转,深知不敌,见众人笃意转移,逃念顿生,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形一晃,已逃离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云中燕见穿封狂伤势尤重,心怀不安,立时扑了上去,喊道:“穿封狂大哥,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疼吗?”
一阵关切,令穿封狂倍感欣慰,微笑着道:“没事,千乘前辈的嗤鼻神功果然名不虚传,我感觉我已半身不遂,再也不能动弹!”
南天竹飞奔过来,看了看他的伤口,焦虑地道:“穿封大哥何以要去帮那狗贼挡这一招,不巧正好又击中旧伤,如此伤上加伤,若非内力深厚,早已生命垂危,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确实不料,穿封狂会这般维护东郭鸢,千乘浪几步上前,不解地道:“好在我见机不妙,减弱了一半的功力,如若不然,怕不当场闹出人命?你何以要舍命去救这样的无耻小人?”
穿封狂嘴角渗着鲜血,喘息道:“他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也是我的结拜大哥,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易风云叹道:“穿封英雄乃真豪杰,如此义薄云天,气冲霄汉,着实令我等相形失色!”
千乘浪一把将他扶坐地上,双掌微运神力,手指过处,已然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命穴,以防穿封狂气血虚弱,导致昏阙。
他沉声说道:“你伤得不轻,加之本来身负重伤,如此雪上加霜,一定得静养一段时间,方能恢复!”
此时,山下一阵晃动,决然驰来两个怪老头,其中一个叫花装扮的远远就叫道:“穿封老弟,你没事吧?”
穿封狂心潮澎湃,一听那声音,就是叫花师傅的声音,待他想说点什么,叫花和药翀已来到了他的眼前!
药翀急道:“狂儿,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叫花性急,愤愤地道:“是呀,老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叫花大哥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千乘浪款步上前,笑道:“想必二位就是四大战神中的天机叫花和药王药翀吧?方才是我一时失手,将他打伤……!”
他话尤待续,叫花已怒吼一声,双掌齐出,直奔千乘浪的面门袭至!
穿封狂见状,顿时大惊,忙向药翀喊道:“师傅,快阻止叫花师傅,都是自己人?”
药翀点了点头,单手一扬,已然横叉在二人之中,一把撂住叫花道:“事情尚不明来龙去脉,这样大打出手,岂不伤了和气?”
叫花有些不忿之态,冷哼着走向穿封狂身边,疑惑低语地道:“这怪老头是谁呀?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还浑身长满了青苔,活是一个邪神野鬼,怎可以他为伍?岂不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穿封狂道:“他乃赫赫有名的泰山祖师千乘浪前辈!”
药翀立在一旁,也略听见了“千乘浪”三个字,和叫花皆为一惊,药翀道:“千乘老怪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转眼数十年不见,竟变得这般蓬头跣足?”
千乘浪突然哈哈笑道:“让二位贤弟见笑了,我千乘老怪不幸遭奸人暗算,足足被囚禁了数年,让二位贤弟挂怀,真是受宠若惊!”
叫花倏地上前,用手轻轻扒开他的乱发,仔细看了一看,怪叫道:“果真是千乘老怪,刚才情急之下,失了礼数,还望见谅!”
药翀看了穿封狂一眼,说道:“狂儿,听说你大哥东郭鸢登上了泰山掌门的宝座,而你墨文达师傅和他略有隔阂,硬要我和叫花前来道贺,殊不知这里何以弄得如此一片狼藉?”
南天竹上前说道:“原来那个不齿之徒,是墨文达前辈的徒弟?”
药翀和叫花皆是一惊,药翀诧异地道:“姑娘何出此言?”
云中燕也迫不及待,想把事情的真相说个明白,让世人皆知,这个畜生是有多么的擢发难数!
第七十六章
未待南天竹启齿,她已抢先说道:“东郭狗贼,勾结楚军,为虎作伥,差点害得我们大家全军覆没,这样的鼠辈,简直就是武林中的一大败类!”
药翀、叫花不知所措,纳闷地望了望穿封狂一眼,愣在那里,尤堕五里雾中,半晌无语!
穿封狂看出了二人的疑忌,启齿说道:“二位师傅,你们勿须纠结,此事暂不要告诉墨师傅,大哥他自鸣得意,叛投楚军,你看这尸横遍野,尽是项羽派给他的精锐之师,若非他下令要将我们置诸死地,我等也不会这般滥杀无辜!”
叫花知道穿封狂的闻融敦厚,他决计不会撒诈捣虚,倒是清楚东郭鸢的为人,小肚鸡肠,投机倒把,又看了看满地伏尸,血海尸山,顿时对他们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他双目沉郁,面色凝冷,怒不可遏地道:“这个畜生,何以变得这般不可理喻,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决计要亲手宰了他,可否有人知晓,那孽畜现在身居何处?”
易风云冰冰有礼地道:“晚生易风云失礼插嗫,望二老不要见怪,方才东郭鸢挟持了云姑娘,若非千乘前辈眼捷手快,武功盖世,恐怕现在场面不堪入目,千乘前辈一气之下,欲将那厮诛之而后快,却不知穿封英雄念于手足情深,对他舍命相救,所以才被误伤,后来趁乱,那厮便桃之夭夭了!”
药翀上前,深望易风云一眼,以示回礼,说道:“易贤侄哪里的话?对着等不忠不孝,理应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之事,我定替文达贤弟给大家一个交代!”
叫花冲上前来,气愤地道:“我就说,这东郭鸢不是什么好东西,墨文达非要说他是一棵好苗子,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药翀叹道:“当时文达贤弟念他一介遗孤,那年便将他纳于足下,当成亲身子嗣一样,他从小顾影自怜,令人哀矜,深受文达宠溺,才把他惯得这般顽劣乖张,归根到底,文达贤弟也难辞其咎!”
叫花不忿地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对他即便是耳提面命,也是朽木难雕,无可救药,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穿封狂喘息数声,叫道:“药师傅,叫花大哥,你们也别再责备东郭大哥了,我想他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误入歧途,相信他一定会改邪归正的!”
南天竹和云中燕一直守在穿封狂身边,云中燕突然起身,躬身说道:“各位前辈,穿封大哥身负重伤,我们还是先把他扶进屋内歇息吧,这样风吹日晒,可是大大不宜!”
叫花上前,嘿嘿笑道:“还是姑娘家心细于发,我穿封老弟有你照拂,我这做大哥的,甚是安心落意!”
说着,斜步过去,会同大伙一起,将穿封狂扶进了泰山府中!
千乘浪极其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感物伤怀。径直带着大伙,来到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将穿封狂安置在了里面歇息!
穿封狂昏昏欲睡,大伙齐出,唯有云中燕守在他的身边,心内承受的诸多委屈,终于不攻而破,瞬间泪奔,泣不成声!
只有易风云了解她的肝肠寸断,隔着半掩的门缝,他不禁心如刀割,望着梨花带雨的云中燕,稍作停顿,已黯然伤神地掉头回转,跟在大伙身后,向外走了出去!
面对南天竹的黏乎,易风云有太多的愧疚和无奈,深隐着内心的情殇痛楚,矫情地应付着真情流露的南天竹!
他在想,要不要将事情的原委,对她合盘相告,还是继续这样……!
最终他决定,只有悄然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一切是非对错,就交给时间来定夺吧!
……
他们信步走出,来一个密林深间,只听南天竹撒娇般道:“风云哥哥,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那日在玄阴洞口,你若追将进去,我本就会原谅你的,谁料你迟迟犹豫,我还以为你见异思迁了呢?”
易风云满怀追忆,心里深处,尤爱至深,可也只能一笑坦然,那份强压心头的悔恨,束厄着他,无法释怀!
他勉强笑道:“好,好!这次我就一直陪着你,哪怕天涯海角,只要你开心,叫我做什么都行!”
南天竹如被灌了蜜糖一般,笑得合不拢嘴,惬意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再反悔,我们拉钩!”
说着,已伸出芊芊柔荑!
易风云看了她一眼,笑道:“这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就免了吧!”
南天竹噘了噘嘴,说道:“那好吧,我知道风云哥哥是大人,怎么会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我相信你,再也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易风云何尝不想一直陪着心仪的她,自己大错已成,无力回头?再说,自己和云中燕已成夫妻之实,怎可将她抛负?
他没再发言,只一味享受着和南天竹这最后的一丝惬意!
不觉已至黄昏!
二人回到府中,见几个老头子正在客堂上把酒言欢,不觉也进去吃喝了些酒食,便各自安顿了间客房就寝!
易风云一直睡意阑珊,躺下又起,信步来到穿封狂的寝房外,隔着小小门缝,除穿封狂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以外,屋内再无他人。
略一沉思,已知一二,云姑娘定也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抱着那丝愧疚,决然离开了穿封狂!
他没再踌躇,趁着月色,双脚翻动,便已追下山去,看来,他对云中燕已无形中产生了情感,见他着急模样,对她的关心和着急,应该不亚于对南天竹!
次日一早。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一场噩梦,已将南天竹惊醒,她倏地翻趴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风云哥哥,待她清醒了些,方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她睡眼惺忪,缓步走到易风云的房门前,见他的房门大开,也没在意,只以为易风云趁着空气清新,到外面早练去了!
她又踱步于穿封的房门外,见他的房门半开半掩,不觉轻轻然走了进去!
第七十七章
此时,穿封狂睡意朦胧,见南天竹钗横鬓乱地走进房来,忙启齿问道:“师公,这么早?有看到云姑娘吗?”
南天竹随性摇摇头,说道:“没看到呢,你就知道关心你的云姑娘,早把我这师公,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穿封狂道:“师公说的哪儿的话?这根本不是一码事,你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云姑娘在哪里?”
南天竹关切地道:“你就好好养伤吧,若是扯动了伤口,大家都难得为你担忧,我去帮你找她来便是了!”
穿封狂呵呵笑道:“那就有劳师公了!”
南天竹尚还湛浸在昨日的温存之中,笑靥如花,蹦跳着出了门去!
走到大院中,只见千乘浪在院中晨练,她蹑手蹑脚的怕惊扰了千乘前辈,想从其身后悄然绕过,突听千乘浪喊道:“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
他凝神专注,连看都无暇看这姑娘一眼,边喊着,仍是招式不乱,有层有次!
南天竹略一回望,嘿嘿笑道:“前辈,早啊!”
千乘浪做了一个收势,缓缓说道:“莫非你还想去追上那易风云不成?”
南天竹一惊,顿时如坠深雾,诧异地道:“千乘前辈,此话怎讲?”
千乘浪叹道:“红尘俗世,不论悲喜,老朽虽已年迈,但一眼已知端倪,他已经去追那云姑娘了,你就算真的追上,也是平添几丝烦恼罢了!”
南天竹其实也早该看出了些不妥,只是心里的坎,怎么也跨不过去,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易风云真的舍得丢下自己,去追那云中燕了?
她心里一阵炮燥,有若晴天霹雳,抽抽搭搭,愣在那里,半晌无语!
此刻。
药翀从一偏门极速走了过来,对着千乘浪拱手说道:“仁兄,我依你之言,找遍了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东郭鸢的下落!”
叫花从另一边蹦跳过来,怪声说道:“真是狡兔三窟,这只东郭兔,也不知道藏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千乘浪叹道:“想是那昨日一战,大败亏输,定已带着余部,偷偷溜下了山去!”
南天竹神情恍然,也不知何时,回道了穿封狂的房间,穿封狂见她黯然伤神的样子,即知事有不妙,着急问道:“师公,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是不是没有找到云姑娘?”
南天竹强忍泣血,神情有些呆滞,神思恍惚地道:“走了,都走了,以后……,哼哼,已经没有以后了!”
穿封狂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在嘀咕些什么,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呀!”
他一激动,坐在床上,也不禁向前一挪,伤口已然扯裂,惨叫一声,咳嗽不止!
南天竹急忙上前,将他搀卧软榻,黯然说道:“你别激动,她和易风云有事,先离开泰山一阵!”
穿封狂这才稍微平缓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她怎会就这样不辞而别?”
南天竹努力忍受着内心的伤痛,还在不停地安慰着他,可见她内心之强大,可也是少能有比!
她微微笑道:“没事,你就安心养伤吧,等他们办毕大事,一定会回来找咱们的!”
穿封狂怅然若失,虽有些失落,但听南天竹这么一说,也没再说什么!
此刻。
叫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走了进来,说道:“穿封老弟呀,这是我一大早从山上打回来的野鸡,给你炖了一大锅汤,你赶紧趁热吃了!”
穿封狂身边,多人相顾,自是欣慰,微微笑道:“谢谢你呀,叫花大哥!”
说着,略望向南天竹道:“师公,你且先回避一下好吗?我有些话想对我叫花大哥说!”
南天竹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叫花一惊,诧异问道:“小子,你刚才叫她什么?”
穿封狂道:“大哥,此事容后再续,你快告诉我,天下第一庙和即慕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东郭大哥又怎会跟你们分开的?且还走上了如此不归之路!”
叫花喟叹道:“那日分别后,没过几日,他们师徒二人便因你而大闹别扭,那畜生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怎奈这个畜生,转眼之间,竟会投了楚军!”
他双手把碗,把稳地将鸡汤递向穿封狂,说道:“你快将他喝下,一会儿凉了就真不好喝了!”
穿封狂随手接过大碗,一边喝着热腾腾的鸡汤,一边听着叫花慢慢道来事情的原委!
叫花叹道:“后来天下第一庙和即慕仙山,也不知不觉引来一场大火,好在即慕仙山被焚之前,有个私相授受之人,对我们提早报来危情,否则,我们早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了!”
穿封狂暗想:“那通风报信之人,不正是藏头漏影的四师傅赛凝云吗?他如此隐藏不漏,定有他的难言之隐,自己也不便将他的身份曝光泄露!”
叫花长叹数声,继续说道:“我想定是那东郭鸢在从中作梗,不然药翀和楚军素来不相违背,没想到这畜生刚投了楚军,我和你药师傅及整个花家村都被引来了杀身之祸,尤其是花家村,几乎被烧得寸草不留,人烟尽竭!”
穿封狂长叹数声,沉痛地道:“现在且不管谁对谁错,我相信大哥会悬崖勒马的!”
此时药翀也走了进来,对着穿封狂道:“狂儿,阔别已久,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穿封狂欣慰地道:“师傅,能遇你们,乃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狂儿不苦,只是一直很驰念您们二老!”
药翀笑道:“冥冥之中,你们竟救下了千乘浪这般鹰派人物,这可是武林洪福,今后有他执掌泰山,天下间,定是万人敬仰,众望所归!”
叫花叹道:“东郭鸢虽已知难而退,将泰山掌门之位抛之不顾,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定得提高警惕才是?”
药翀决然说道:“我想好了,天下间如千乘老怪这般才怀隋和之辈,实属罕见,我决意留下辅佐他重振泰山!”
第七十八章
叫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一拍即合,不甚欢喜。
就在此刻。
门外突然响起千乘浪朗朗的笑声,他跨步进屋,大声说道:“我千乘何德何能?能得以二位战神拔刀相助,想必此番复我泰山威名,定指日可待了,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奠定了泰山根基,日后定将此掌门之位传予穿封这样的不二人选!”
穿封狂急道:“各位前辈老骥伏枥,晚生实是相形见绌,泰山乃五岳之尊,名震天下,晚辈不敢有任何觊觎之念!”
千乘浪哈哈笑道:“这个穿封狂不得了啊,不但武功盖世,且还虚怀若谷,日后定是武林中的沅江九肋,如今老朽已将泰山的镇山之宝凛霜剑赠送与你,此乃是天意所定,我想到时候你就是想推,也推脱不了了!”
三个老头,顿时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炎炎夏日,赫赫炎炎!
这日,骄阳似火,火云如烧!
穿封狂大早起来,丰神异彩般起落于泰山大院之间,生龙活虎之状,貌似早已转危为安!
南天竹蹦跳着来到大院,见穿封狂的伸手,基本已恢复了原样,不由拍掌叫绝,说道:“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穿封哥哥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
穿封狂敛势笑道:“天竹妹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太阳都还没晒着屁股呢?”
南天竹娇盈盈地道:“穿封哥哥,你又拿我噱头!”
穿封狂微笑道:“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每天倚床为伴,以药为食,实是枯乏无味,不觉还真想走出去透透风了!”
南天竹顿时面色不悦,有些生气地道:“你笃意于那云姑娘,定是想她了吧,才分开不久,就这般魂驰梦想,你们的鱼水之情,还真是让人艳羡啊!”
穿封狂笑道:“天竹妹妹多虑了,这里每天面对着三个只会好酒贪杯的耄耋老头,你难道不觉得烦闷吗?”
南天竹面色微展,欣喜地道:“我每天有穿封哥哥陪着,就不会觉得抑塞,怎么?难道嫌我烦了不成?”
她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穿封狂面对她的一问,立觉无奈之极,忙道:“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蛮横无理了,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南天竹生气地道:“我就知道,你嫌我烦了,那你去找你那个云妹妹吧!”
显已醋意浓浓,眼含热泪,拂袖欲去!
穿封狂眉头深锁,跨步上前,急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绷着个脸,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玉惨花愁,慢易生忧呢!”
南天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撒娇般道:“即便忧愤成疾,也是被你所赐,不过你要离开泰山也行,必须得带上我!”
穿封狂立时哈哈笑道:“我的傻妹妹,我何时说过,不带上你了?”
南天竹顿时笑得如花绽放一般,娇滴滴地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去准备准备,我们即刻下山,只要有你在,在哪儿都是霞光万道,一样充满了阳光!”
穿封狂慢慢觉得南天竹似变了个人似的,可他并不知道,南天竹的变化,是因为渐渐对他产生了鱼水之情,就连她自己,恐怕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对他异常的无理取闹!
待南天竹去房中准备衣物时,穿封狂跑到了三个老头经常聚在一起的那间客堂,见三老正喜笑颜开地讨论着什么,站在门口,不由干咳两声,跨步走了进去!
千乘浪笑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们的小英雄大早来此,不会是只想看我们三个老头在此把酒言欢吧?”
穿封狂笑道:“千乘老前辈说的极是,穿封来此,是特向三老辞行而来的!”
药翀惊讶,立时起身问道:“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这是要去哪里呀?”
未等穿封狂搭上话来,叫花突然站起身来,怪怪笑道:“药老怪,这就是你蜀犬吠日了吧,人家狂儿是情有所归之人,怎能一直陪着你这几个干瘪老头在此蹉跎岁月呢?”
药翀有些迷蒙,嘿嘿笑道:“他不是有天竹姑娘陪着吗?”
千乘浪哈哈一笑,说道:“他们年轻人的事,一直都是藤萝摇曳,取舍不定,就由他去吧!”
他这么一说,叫花和药翀都没好再多言语!
此时,南天竹已备好行囊,来到了门口,有些不舍地对着三个老头道:“三位前辈,我和穿封哥哥就要离开了,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千乘浪哈哈笑道:“你看我们这几个老头,健朗得很,就宽心去吧,不过,江湖险恶,二位得多加小心!”
穿封狂拱了拱手,大有不舍之意,说道:“你们三老齐聚于此,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倒了了晚辈一番忧心,我等二人只是想出去走走,过不多时,便会回陪,就此告辞!”
说毕,拉着南天竹的手,转身便欲离去!
千乘浪忽然叫道:“且慢!”
穿封狂问道:“千乘前辈还有何吩咐么?”
千乘浪起步过来,叹声说道:“凛霜剑乃武林至宝,切不可轻易出鞘,出鞘便要见血,不然势难把控!”
药翀似半知半解,疑惑地道:“凛霄剑?早在秦初便有流传,莫非就是那奔月刀、凛霜剑之凛霜吗?”
叫花奇道:“奔月刀,凛霜剑,乃是两柄出奇的罕见之物,时常听人议论,倒是不曾一睹,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像叫花和药翀这等显赫人物,对这两件宝物都这般少见多怪,可想二物的吉光片羽,可是鲜为人知,其威力,自然毋庸赘述!
药翀深思一阵,缓缓说道:“对这奔月、凛霜二物,我倒是略有见解,在秦之初期,曾时常听人提起,这二物的由来,倒是颇有渊源,不过只是昙花一现,后便没再听人提起!”
微顿又道:“早在秦始皇统治时期……!”
众人一起凝神,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这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早在秦皇统治早期就已有盛传……!
第七十九章
就在泰山之上,有一位七十二峰之中的大王,唤作擎天柱阮帝,因封禅礼仪方兴不久,出于好奇,便聚众于泰山封禅。
早时还烈日升天,金光万道,可日轮当午,突然倾盆大雨,约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雨势渐缓,泰山脚下的梁父山间,突然七道彩桥相接,显然,那是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横架其间!
远远望去,雨后彩虹色彩鲜明,彩桥煚现,看去十分壮观!
映着那边彩影,倏然出现两道刺眼的光芒,那闪光一闪即逝,让山上主仆近千人众,皆为之诧异,阮帝便命十名属下前去一探究竟!
怪就怪在,遣去的数拨人中,少不了有上百之众,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可皆有去不回!
第二天,山雾蒙蒙,阮帝甚是好奇,为何所派去的百人之中,皆无人回报情况,不由领众前去察看!
来到梁父山的山头,见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听得一个属下惊呼道:“大王,属下貌似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众人为之骇然,一起屏神细闻,果然,随着山风微漾,不时一股盛隆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阮帝颇感不妙,带着属下一众,一起望山的那边谨慎地走了过去!
上前百丈,眼下一片尸骸,顿让他们毛骨悚然!
那堆尸体,层层叠叠,看那穿着打扮,正是昨日里派下山来一探虚实的几拨人马!
大惊之下,阮帝半晌才缓过神来,说道:“这里很是邪门,为何所派之人,全都死于一处,且还堆放得井然有序?”
下属中走出一人,名叫云渊,上前一步,回道:“此处阴森灵异,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阮帝冷笑道:“莫非还信什么鬼神不成,我阮帝已年过半百,可从未听过有什么妖魔鬼怪之事,就别再吓唬人了!”
他信步跨出两步,对着云渊道:“你遣一组人前去看个明白,看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云渊点了十人,跟在后面向那边缓缓靠近!
一组十人,加上云渊共十一人,云渊走在最后,即将靠近那堆尸体,眼下情况骤然生变!
待众人靠近,那堆尸体处突然冒出一阵金光,说来已奇,金光升起方息,那前面十人,不觉已被一股莫名之力吸进了尸堆之中!
站在最后的云渊,不禁倒退数步,黯然失色!
阮帝等也是为之咋舌,顿时瞠目结舌,个个呆若木鸡!
从此,那堆尸体便没人再敢靠近!
没过多久,秦始皇堂而皇之地来此封禅,那个气势,才叫真正的帝王之家!
那个场面盛大而华丽,在千百将士的陪同下,秦始皇泰山封禅,先是来到了梁父山祭地,在此,突然有探子来报,称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堆尸体!
秦始皇惊讶,立即遣人去看,便召蒙恬将军带着百来士兵前去察看!
蒙恬将军带兵来到现场,见那一堆尸体,纵然在烈日的暴晒之下,仍是完好无损,便遣一位妙手太医定夺,在太医的一番细察后,奇道:“这堆尸体远有两月之久,都是血枯而亡,显是被什么东西吸尽了体内鲜血,面对如此艳阳当空,仍是毫发无损,历来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夫也着实参不透其间的玄妙!”
蒙恬将军将情况如实禀报秦始皇,秦始皇便下令翻尸细检,谁料在翻出最后一具尸体的同时,地上已然呈现出两块被鲜血染得绯红的玄铁!
蒙恬报来,称那堆尸体,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恰巧百人,都是一致着装,均被吸干体内的鲜血而死!
秦始皇听到这般,顿时大笑道:“好,好!如此甚好!”
蒙恬不解,疑惑地问道:“陛下,面对如此一堆死尸,何以这般发笑?”
秦始皇笑容难掩,自得地道:“蒙恬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可是如获至宝啊,一定得好好给我看好了那两块玄铁!”
蒙恬仍是不解,见陛下对那堆尸体不闻不问,反倒关心起那两破铁来,这该如何诠释?
困惑之余,突闻秦始皇说道:“古有‘嗜血玄铁’之说,现在,可就是铁铮铮的见证,快,快将玄铁给朕呈将上来,朕要看看,这两块玄铁到底有多奇妙?”
并不少见多怪的他,今日也不免略显激动,可见这两块看似普通的玄铁,早已成为世人传颂之物!
蒙恬听他这么一说,倒也略知一二,极速遣人前去将玄铁呈将上来!
秦始皇一见玄铁,仍是被一层血迹模糊了原貌,他未多想,立即下了死令,要众将士务必视铁如命,若有差池,便提头来见!
那妙手太医沉声说道:“陛下,老奴尚有一事不解,这些尸体暴尸两月,竟能毫发无损,这是怎么做到的?”
秦始皇哪管这般,不屑地随口说道:“大概是玄铁具有一定灵性吧,唉,反正你是太医,这些事,就交予你去处理吧!”
他这一信口脱齿,倒是无意间给了太医不少提示,莫非真是那玄铁具有灵性所至吗?如若这般,这两块玄铁,可真就是无价之宝了!
秦始皇视铁如命,回道阿房宫中,立即差人打听上好铁匠,欲将这两块玄铁,铸成一刀一剑,即便某天崩殂,也定要将其带入皇陵,况且,此二铁还有死而不腐的灵异!
打听铁匠的将士遍布各地,最终,章邯将军在会稽郡找到了一家世代以打铁为生的铁匠铺!
这家吴记铁匠铺,现在的老板见吴必田,已经是这家铁匠铺第五代的匠人咯,其打铁造诣,自是不用多说!
章邯将实情禀报秦始皇,说道:“这家铁匠铺只做精铁,我大体描述了一些此玄铁的精妙,吴必田回我,说此一刀一剑,恐需一两月方能铸成,具体时日和花费,还需看了玄铁后再做计较!”
秦始皇哪还按捺得住那份激动,立即命令章邯,道:“速点一千精兵乔装打扮,运铁会稽,不惜重金,叫那吴必田闭门数月,只专注为我打造刀剑便是!”
第八十章
章邯领命,立即调兵遣将,很快将那两块玄铁运往会稽,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乔装打扮了一下!
众将士来到铁铺前,顿时呼啦一下,已将那吴记铁铺围得水泄不通!
吴必田深感不解,见大批人马围剿自家铁铺,顿时一脸茫然,束手无策!
章邯笑容满面,踏步进屋,对着吴必田冰冰有礼地道:“吴铁匠,切莫害怕,我等只是为打刀砺剑而来,前日里已和你有过商议,莫非你忘了不成?”
吴必田真没想到,就为打点铁器,对方已这般大张旗鼓,也不知对方到底什么来头?顿时被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
他战战巍巍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啦,打双刀剑,也这般兴师动众?”
章邯微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管打好刀剑便是,好处,自是少不了你分毫!”
说完,已命四人将那两块玄铁抬了进来!
四人将包好的两块玄铁,“哐当”一声放在地上,便退在一边,井然鹄立!
吴必田惊恐地道:“即便如此,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这小小铁铺,我还怎么做生意呀?”
章邯道:“吴铁匠,你先别急,你且先看看这两块玄铁再说,你先出个价吧!”
吴必田缓缓蹲下身来,掀开那一层包裹玄铁的绫罗绸缎,眼下两块血迹斑斑的玄铁,顿让吴必田大惊失色!
章邯问道:“如何?”
吴必田害怕已极,畏怯地道:“这两块玄铁,怎么沾满了风干的血迹?”
章邯只冷冷说了四字,道:“嗜血玄铁!”
这可让吴必田吃惊不小,双手一摆,说道:“这活,我可接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章邯道:“吴铁匠这是何意?莫非是怕我等出不起这造工的钱么?”
章邯将手一挥,两个士兵已抬着一箱沉甸甸的金条,略显吃力地走了进来,“乓”地放在地上,看上去还是很有分量,退在一边,昂然卓立!
章邯向那箱子指了指道:“从现在起,这间铁铺得需闭门做工,只能笃志于我这两块嗜血玄铁,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刀剑铸成,功成之后,这万两黄金便都是你的,可得想好了,这些足够你几代人衣食无忧!”
吴必田眼下一亮,顿时瞠目结舌,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即便五代打铁累计,也决无此数!
吴必田诧异地道:“可这嗜血玄铁,我也略有耳闻,虽是道听途说,但今日一见,也并非虚假,你看那玄而深黑,黑中透亮的灵气,实是两块上等铸铁,且还听说,想要嗜血玄铁铸成好刀好剑,得需用每锤以两百斤的力道打铁,且用微火十五秒,再加上猛火十五秒出炉后,方能打上一锤,每日需使得七七四千九百锤,缺一欠阙,溢一过甚,实是难以把控,弄得不好,便是连两块废铁都不如啊!”
章邯道:“见你说得这般玄乎,莫非就真没人敢接下这活了么?”
吴必田思索片刻,说道:“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但凡找一个力量大的铁匠会同我一起铸铁,不出三月,便能完成!”
章邯笑道:“这就对了,找个铁匠不难,可这好的铁匠,你是内行,可否有称心人选?”
此刻。
门外飞奔进来一人。
章邯举目望去,是自己的部下慌里慌张排闼而来,忙问道:“何事惊慌?”
那人急道:“将……!”
章邯的冷眼顿让他改口喊道:“大哥,大事不好,外面有个身强力壮的莽夫,非要硬闯铁匠铺,说他是来找铁匠铺老板求工的,我等生怕多起事端,没有大打出手,只将他擒住了搁置一旁,听你发落!”
那人慌张之下,本想叫出将军名号,可被章邯一瞪,已然知错,旋即改口叫章邯为大哥!
章邯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人都已经擒住了,还来扰我做甚?没看见我在说事吗?出去!”
那人满脸无辜和无奈,正欲转身离去,突闻吴必田说道:“且慢!”
章邯不解,问道:“吴铁匠这是……?”
吴必田接口说道:“此人前两日来过,说他会些打铁的本事,想在我铁匠铺混口饭吃,因最近铁匠铺生意萧条,我便拒绝了他,眼下看来,他可是正能派上用武之地!”
章邯大喜,顿时宣见!
那人被章邯部下四人压了进来,看他轮廓方正,体健如牛,使锤打铁,应该是把好手!
章邯哈哈笑着上前,看着那人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今日起,你已正式被雇佣了,你专注陪同这吴铁匠一起打铁,我每日赏你五十两银子!”
那人真是喜从天降,顿时点头哈腰,甚是欢喜!
在搬进玄铁进炉的同时,吴必田才知道那人叫刘恒,乃河南人士!
章邯欲跟进火炉房,突被吴必田阻道:“此铸工要求非常精细严密,若被旁人打扰,怕是除了叉子不好跟主交代,主还是留步吧!”
章邯见其说得也有道理,便遣人守在门外,低声嘱咐道:“这里除了这铸工二人,一只苍蝇也不许放飞进去!”
说着,便落座一旁,静待玄铁铸成的第一步佳音!
吴必田和刘恒在火炉房内,趁着火势“哧哧”之声,大声喧嚷起来,吴必田说道:“前日里,你来此求工,我实是无可奈何,因为眼下生意惨淡,养家糊口都成困难!”
刘恒大声回道:“吴老板客气了,我刘恒从河南流落于此,别无所求,就是能混碗饭吃就足够了!”
吴必田道:“刘大哥,今日这活,可非一般的活,技术要求颇高,一会待烧红了玄铁,可得按照我的铺排去做,不然,就算我俩丢了性命,也换不回这两块玄铁!”
刘恒一惊,说道:“听吴老板说得这般玄乎,倒是让刘恒吃惊不小,这两块破铁,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吴必田叹道:“此乃嗜血玄铁,铸工要求非常之高,就这一刀一剑,或许就要耗去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第八十一章
刘恒失落地道:“早知这般,我就不嚷着非要进这铁铺了!”
吴必田笑道:“怎么?怕了?那主不是答应每日给你五十两银子了吗?功成之后,我再赏你五根金条,如何?”
刘恒笑道:“吴老板真是阔绰,进都进来了,你看外面的形式,即便我想逃,还能逃得了吗?”
吴必田道:“这些人已经将我的铁匠铺包下来了,直到刀剑出炉之日为止!”
刘恒道:“就为这一刀一剑?他们竟这般兴师动众,我觉得很是蹊跷,功成之后,那一箱黄金真就是你的了么?”
吴必田呵呵笑道:“那还能有假?我可是亲眼目睹,那些沉甸甸的黄金,待刀剑打成以后,可都是我的了!”
刘恒在一边吹着火,只是一阵冷笑,没再言语!
不觉,已过一月。
在二人的不懈努力下,刀剑的轮廓已然生成!
那刀,阴气森森,刃口上带着几丝冷光,寒影仿佛,若隐若现,若再往后铸造,待功成之日,必定锋芒逼人!
那剑,锋不可当,双刃寒气凌人,即便只是初成形状,仍是可吹毛利刃!
这日。
吴必田推门出来,对着章邯道:“此二物雏形方成,我已为其命了名,待你定夺,方可烙上!”
章邯笑道:“吴铁匠真是有心了,说来听听!”
吴必田笑道:“此剑,剑气凌人,冷若寒霜,我便取其为‘凛霜剑’,此刀,每晚都要趁着月色正浓之际加以铸造,所以,将其命名为‘奔月刀’,如何?”
章邯顿时哈哈笑道:“奔月刀、凛霜剑,好,好!如此甚好,就这般烙字即可,真是有劳吴铁匠了!”
吴铁匠依此,便将那剑柄以龙头镶嵌,刻上了凛霜二字,对那柄宝刀,也是如此,龙头嵌入,“奔月”朗明!
时间荏苒。
三月时间,晃眼即至,眼看这两日,双物就要出炉了!
这日。
吴必田从火炉房中大汗淋漓地走出来,章邯喜道:“吴铁匠,刀剑铸成了么?”
吴必田揩了揩脸上的汗水,笑道:“双物已成,可要在冰冻里冰上两日,方可出炉!”
章邯心下激动,顿时自言自语地道:“终于大功告成了,这下也可回去跟秦皇复命了!”
他一喜,竟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吴必田见他乐以忘忧的样子,疑惑地道:“壮士,你刚才说秦皇?莫非是在说秦始皇么?”
章邯一惊,嘿嘿笑道:“胡言乱语,别当真,别当真!”
说着,已朝一边走去!
吴必田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转身“嘭”地将门闭上,靠在门边,差点没有当场瘫软在地?
刘恒不解,忙一步冲上前去,将他搀扶道:“吴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吴必田结巴道:“外面,外面那些人,竟然……?”
他话未说完,刘恒便已接口说道:“他们都是秦军,对吗?”
吴必田深深一愕,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刘恒微笑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知道你也略懂些武功,你也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话音微顿,又道:“其实,我不叫刘恒,我乃是那七十二峰中阮帝的属下云渊,系河南人士!”
吴必田更是如堕五里雾中,瞠目结舌地道:“你混进铁匠铺,该是另有阴谋?”
云渊道:“不错,就为这双刀剑!”
吴必田从门缝处向外看了看,外面仍是人影游动,倏地一扯,已将云渊拉到离门远一点的那个墙角,努力将炉中之火生得“哧哧”作响,造出极大噪音,生怕屋里的对话,若是被外面的人窃听了去,且不九死一生?
他也算是临危不乱,和云渊蹲在墙角,东望西瞧一阵,说道:“我真被你们给弄糊涂了,这两柄兵刃纵然天下无双,可也没像你这样不要命的,面对这般凶狠的秦军,你又能奈何?”
云渊道:“这两块玄铁差点要了我的命,其间还有很多玄妙之处,所以,我定要设法将这两件宝物窃走!”
吴必田一惊,说道:“窃走?怎么个窃法,可能还没出得这道房门,我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微顿又道:“这双刀剑,已然铸成,现在就等他们取走,为防万一,今天我还故意说要在冰冻里冰上两天才能出炉,幸亏我也多了个心眼!”
云渊道:“你觉得他们可靠吗?这双刀剑若是真交了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活命吗,他们会如之前所说的,将那箱黄金悉数给你吗?”
这一大堆问题,瞬间在吴必田脑海里打了千百个转?面对肆意妄为的秦军,这些问题,真的有待深思,别说黄金,若能保得性命,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他是不了解章邯将军的为人,若是功成,章邯将军定会如约而行!
吴必田叹道:“莫非我这五代相传的铁匠铺,就该这般葬送在我吴必田手里?”
云渊长叹数声,没再言语!
吴必田神色凄苦,继又说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云渊叹道:“唯有一拼了!”
吴必田一愕地道:“拼?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拼?他们人多势众,都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云渊畅然道:“别忘了,我们手里有凛霜、奔月!”
说着,他已凛然站起,看着一边刀架的上凛霜剑和奔月刀,艳羡已极,势在必得!
吴必田也随之走了过来,深望着二物,叹声说道:“这二物旷然出世,竟就要深见杀戮!唉,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已然伸手取下二物,将那奔月刀递给云渊道:“此刀重八十斤,比这柄剑重了五斤,你使使,看趁不趁手?”
云渊暗喜,看这模样,对方已接受了自己的意见!
他伸手接过奔月刀,顺手舞动两下,感觉甚是顺手,喜道:“看来吴老板已看清了情势,不如我们今晚三更动手,一来,对方会因取物时间未到而疏忽麻痹;二来,对方都正置深乏时刻,我想我们刀剑合并,定能杀出重围!”
第八十二章
如此尤物,拿捏手中,吴必田虽心绪不宁,也不禁怦然心动,熟练地显白两手,看那伸手,显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一流好手!
随意舞动数下,真是趁手称心,随之还鞘,岂奈凛霜剑簇,与那剑鞘顿相排斥,似有一股莫大的抗力,即便二人合力,也没奈何!
二人困惑,云渊奇道:“此乃嗜血玄铁铸成,莫非要见血方能合鞘?”
吴必田略显一悟,毅然说道:“也只能拿这帮畜生小试牛刀了!”
这晚,月色朦胧,星稀寥无!
趁着三更尽黑,吴记铁匠铺的炉火房门,蓦然开启一道缝来!
云渊轻轻探出头去,见门外两名汉子,已是昏然欲睡,呵欠连天!
他蹑手蹑足从中跨了出来,吴必田也紧跟其后,二人各自出手决快,已将两个守在门外的汉子悄然送上了西天!
趁势来到院中门户,正欲开启大门就走,云渊之手,方触门闩,突闻冷角处,一声冷斥传道:“这深更半夜,二位不在房中休息,在此鬼鬼祟祟做甚?”
听那声响,正是章邯,他这一声闷呼,已然惊动了上千属众,屋里屋外,顿时“呼啦”一声,二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云渊哈哈笑道:“尔等都是秦皇身边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竟伪装得这般深邃,如此不怀好意,我兄弟二人,岂能在此坐以待毙,有种就放马过来!”
他这一说,已将吴必田祸及其中,让这吴记铁匠铺五代相传的吴必田,顿时也是毫无退路可策!
章邯哈哈笑道:“凛霜剑和奔月刀乃秦皇钦点的御物,尔等欲占为私有,就不怕犯了杀头之罪吗?”
云渊挺胸向前,毫无惧色地道:“横竖都是一死,何必多言?”
说毕,已将手中奔月一晃,顿见数名士兵,已然重伤而亡!
云渊暗喜,没想到这奔月刀的威力真是不同凡响,自己只是轻轻一晃,已然倒下一片,看来,奔月在手,要想杀出重围,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初试牛刀,得心应手,云渊顿时信心倍增,倏地弹射在人群之中,奔月一挥,便开始大开杀戒!
吴必田见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发,旋即拔开凛霜,只几个纵落,那帮秦军已然死伤一片!
这双刀剑,真不愧是“嗜血玄铁”所铸,突出的威力,实非一般常态,双物似带有灵性一般,所到之处,皆要舔到鲜血方能罢休!
剑人一血,威力就倍增一分,真不愧为嗜血玄铁铸成!
二人使得宝物,真是如虎添翼,虽看不出吴必田所使路数,但他的招式诡异之至,每一招,都朔风萧萧,力道无尽!
云渊本是人中之龙,貌似最擅长于刀法,一柄奔月在手,大开大合,如龙吟虎啸,刀刀见血!
章邯见二人势不可挡,长剑指出,喝道:“二人使用的,莫非就是那奔月刀和凛霜剑么?”
云渊杀得尽兴,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你敢过来一试么?”
章邯气极,三步上前,长剑已指向了云渊胸部。
云渊奔月一挥,一股寒气袭过,近身的两个士兵,已然物化!
顺势一个格挡,章邯手中长剑,顿被格开,但闻得“当”地一声脆响,章邯利剑,已被折成两段,云渊趁势飞起一脚,他庞大的身躯,已被踢倒一边,许久才支撑起来!
章邯乃久经沙场的秦国名将,从不曾这般一招落败,他绝未想到,那奔月刀竟会这般削铁如泥,自己的一柄利剑,就这么轻易被它削断!
暗忖道:“亏就亏在那武器之上,但凡武器相当,凭自己的武功和经验,也并非不敌二人!”
章邯顿时手无寸铁,实难以肉相搏,呆立一旁,半晌无语!
吴必田手中的一柄凛霜,更是淋漓尽致,所向披靡,各种兵器碰上,皆被拦腰折断,其如霜剑气,顷刻笼罩在敌群之中,如那瓢泼大雨般纷纷洒落,那雷霆气流,已然覆倒大片大片的秦军!
章邯大军,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行伍中人,灭倒一片,另一群又蜂拥而来,就像雨中的蚁窝,溃穴而出,根本杀之不尽,毕竟,那也是训练有素的秦国大军!
云渊见这帮人杀之不尽,也实在无心恋战,虽然杀得痛快淋漓,但心里所想的却是凛霜和奔月。
他奔月所向,已然卖出破绽,纵身高空,朝那铁门处猛烈挥刀砍去。
但见刀刃处已然杀气毕露,“镗”地一声,大门已被刃气划开!
他身未落地,顺势朝破门之处一窜而出,并高声喊道:“吴老板,速走!”
吴必田见大门敞开,旋即凛霜舞动,斩掉近身的几个汉子,也随之奔出大门去了!
这里可是吴必田最熟悉不过的地盘,他方来到门外,便朝着云渊大喊道:“且跟我来!”
几个纵跃,已带着云渊远离了追兵的视线!
二人离开会稽,已是大天白亮,在一镇中客栈,点了些饭食吃了起来!
他们早已饥肠辘辘,云渊几口饭食倒下,嘴里鼓囊囊地说道:“你我各执一物,看来就要分道扬镳了,不知吴老板有何打算?”
吴必田叹道:“我根生会稽,如今也是无家可归,何去何从?尚无打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渊道:“擎天柱阮帝乃仁义之士,不如随我投了他去,我兄弟二人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患难,携手共事,岂不快哉?”
吴必田大喜,笑道:“那就有劳云兄替我引见引见了!”
云渊笑道:“那决计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在还峰之前,我想带你去看看梁父山上嗜血玄铁的所生之处!”
吴必田喜出望外,说道:“云兄待我情同手足,在下也正欲一探那玄铁渊源,云兄快快待我前去看个究竟!”
说着,已放下手中碗筷,显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云渊几口将碗中饭食馋食而尽,旋即拔身,引着吴必田朝梁父山方向疾驰而去!
来到当日事发之处,云渊仍是尤有余悸,他站在五丈开外,再没向前!
第八十三章
他站在那里,心下骇然,那上百兄弟被诡异吸走一幕,又历历在目地重演在了脑海之间,那一幕,就如一颗毒瘤,长附在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
吴必田见他呆若木鸡,伸手在他眼下一晃,说道:“云兄怎么这般舌桥不下?到那玄铁所生之处了么?”
云渊向五丈外的一块平地里指了指道:“那边平整的石块之处便是!”
吴必田心潮澎湃,飞奔过去,离那石块尚有三尺之余,陡见那块石头,合身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应着日正当中,亮光一闪间,一股邪光已和凛霜寒光接于一处!
二人皆感骇然,云渊自然不敢靠前,大声喝道:“吴老板,赶紧将凛霜扔掉!”
吴必田顿被一阵金光笼罩,随之一股慑人的寒光闪烁,那柄凛霜,倏地朝那石块处一飞而去,但闻“仓”的一声,连鞘带剑,已一并插入石块之中两尺有余!
这一不为人解的诡秘现象,世人至今也无颠簸不破的见解!
云渊惶恐,看着金光退去,被吸成干尸的吴必田的躯体,如干柴一般倒在地上,再无生命征兆,不由寒心酸鼻,倒退数步,仓皇而去……!
从此。
凛霜剑和奔月刀便分散开来,从此销声匿迹,世道之中,也再无人提起这事……!
听得这般,众人皆感骇然,没想到这奔月、凛霜还有这般鲜为人知的奇异之处!
千乘浪余悸未消,怔怔说道:“是说当日我发现凛霜之时,旁边有一架朽烂的骸骨,那应该便是吴铁匠的遗骸!”
药翀奇道:“凛霜深陷石头两尺有余,石头处又那般诡异,莫非当日你拾剑之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千乘浪略一回想,启齿说道:“那日天气凉爽,我漫步于梁父山中,陡见此剑,当时也是心潮澎湃,欲伸手去取,可见旁边尸骸,又顿觉不妙!”
药翀急道:“后来便怎样?”
千乘浪叹道:“我当即缩回了手,蹲下身来先对那具骸骨进行细细察看,却无异常,当下便想:‘此剑定是这尊遗骸所留下的,也没起任何贪念,便将尸骸和那凛霜合葬一处!’说来也怪,就在坟墓方才砌成,墓头上倏然发出一点亮光,那亮光急若流星,从坟墓中一冲而起,悬空数丈,又骤然坠落于我的眼前,插在地上尺余,我便运力将他拾起,而后便长伴我身!”
药翀叹道:“所谓落叶归根,就该是这道理吧,二物虽沾满了血腥,但也是这些亡灵的灵魂让它们如此具有灵性,他们找到了铸造之主,而后归根一处,也应该消除了梁父山中的灵异,也希望那梁父山之中,不要再因此事而再添伤亡了!”
众人都从紧张之中缓过神来,穿封狂叹道:“也不知那云渊今日流落何方?是善是恶?如果是邪恶之辈,那奔月刀在他手中,岂不生起事端?”
南天竹道:“已时隔多年,都未曾有人听到过他的风吹草动,应该是变迹埋名,坚卧烟霞了!”
穿封狂听到这些,自是对这凛霜剑了解渗透,对着几位前辈拱手说道:“列位前辈,你们大可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凛霜绝不出鞘!”
二人和三老一番互道尊重,便离开了泰山!
数日已过,冒着炎炎烈日,二人来到一个小镇!
时置正午十分,当头的太阳如那烈火炙烤一般,照射着苍茫大地,赫赫炎炎!
南天竹和穿封狂早已抗不住这烈日骄阳,随便找了个小店,欲进去喝点凉茶解解暑!
二人正欲跨进迎风客栈,突见客栈门口,快马加鞭地驰过一人!
烈马的疾走如飞,让穿封狂不由抬头望了一望,一愕之下,已认出那马上之人,正是张良!
那耳后风生,有若风驰电掣,瞬间已扬出老远!
穿封狂神情不属,立即对着南天竹道:“天竹妹妹,我且离开一阵,你且在这店中等我!”
没等南天竹反应过来,他已展开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张良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天竹见他如此心急火燎,已知事情紧急,也只好依言静坐店中,耐心地等候起来!
穿封狂约莫追出五里,方才将张良的快马拦下,张良见是久违的穿封狂大汗淋漓地挡在自己的前头,立即扬缰勒马,止住了疾驰的快马!
张良喜出望外,一跃下马,雀跃地道:“穿封兄弟,怎么是你?”
说着,便向四周望了一望,继又问道:“我妹妹慕雪呢?”
提到程慕雪,穿封狂顿时黯然伤神,泪如雨下,“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张良泣道:“张良大哥,慕雪妹妹已经走了!”
张良是聪明人,岂不知这句“走了”二字是何含义?顿时整颗心都被撕碎,只见他眉头紧锁,哽咽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妹妹又是怎么遭遇不测的?”
他虽然情绪有些激动失控,但语气仍是压得很低,没有对穿封狂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止,毕竟是文人,知书达理,也算是拿的起,放的下!
穿封狂道:“那是彭城战役的时候,听说汉军大败,慕雪妹妹因挂怀与你,硬要去看过究竟,最后才知道,逃亡的汉军去了睢水一带,我们便又去了睢水周边找寻你们的下落,却不知遇到了大批扫荡的楚军,慕雪妹妹不幸被楚军的乱箭射死在了荒漠之中!”
张良顿时泪如雨下,忙将穿封狂扶起,悲愤地道:“这不怪你,那彭城一战,汉军大败而逃,汉王延小路逃回了老家,在当时兵荒马乱之际,能苟全性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微微顿了顿,又伤心地道:“只是可怜了我那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慕雪妹妹!”
穿封狂黯然道:“张良大哥,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慕雪妹妹!”
张良愤愤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妹妹命运多舛,既已物化,我们就更应该坚强的活下来,多杀几个楚军,替死了的人报仇雪恨!”
第八十四章
穿封狂毅然说道:“经过一番转折,不知张良大哥现在是否还在汉营谋事?”
张良道:“彭城战役之后,汉王并未气馁,趁楚军趁胜追击之际,再度重拾联军,在京索大败楚军,张良萧何参与筹谋,而后,韩信得汉王批准,为了进一步击垮项羽的割据势力,点兵三万,在井陉口击溃了赵军的二十万大军,汉军大获全胜,而今已与楚军对峙荥阳已近一年之久,想必荥阳之战,很快就会打响!”
穿封狂义然说道:“张良大哥,穿封枉有一身本领,却是毫无用武之地,能否也让我加入汉王麾下,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痛杀楚军,以为汉王略尽绵薄之力!”
张良道:“汉营正置用人之际,若能得以穿封兄弟这般旷世奇才相助,势必如虎添翼,你既有如此抱负,那我现在就交由你一个任务,兹事体大,若能完成,必是武林之福,汉王之福!”
穿封狂一喜,高兴地道:“张良大哥请说,穿封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张良寻思道:“此任务非同寻常,我并非强而后可!”
穿封狂道:“只要有楚军的地方,就是我的战场,对峙楚军,虽死犹荣!”
张良见他如此塞井夷灶,精卫填海,不觉一阵钦佩莫名!
他坚毅地望着穿封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楚军正在挑起武林纷争,欲将中原武林支离破碎,你若能趁此楚汉交锋的势头,统领武林各派对楚军群起而攻之,楚军再是无坚不摧,也自当摧枯拉朽,不攻自破!”
穿封狂看着张良渴盼的眼神,满心激荡,拱手说道:“因楚军的谤书一箧,现在我已成了武林仁人的众矢之的,在短时间内,若想完成此等大任,绝非易事!”
张良叹道:“这就是楚军在从中作梗,你的威名远扬,早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挑起你与武林的纷争,从而使武林力量支离破碎,从而逐个击破,达到他们的目的!”
穿封狂毅然说道:“我知道此事不易,但穿封定会全力以赴,定当义聚群雄,揭竿而起!”
张良叹道:“哪怕能多赢得一人之力,我们就会多一分胜算,记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的音方落,他已跨步上马,拱手说道:“待大势已定,你定要带我去祭奠慕雪,汉营还有要事相商,我就先行告辞了!”
穿封狂拱了拱手,以示回礼,此刻,张良已踏马而去!
穿封狂心内暗喜,突然感觉自己已有了方向感,一定竭尽所能,尽快将天下武林同盟聚为一体,对楚军同仇敌忾,虽然责任重大而艰巨,但只要能抗击楚军,就算是荆棘密布,也要劈荆斩棘,勇往直前!
他回到迎风客栈,见南天竹一人坐在靠墙角的桌子上打盹,不由上前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南天竹才惊醒了过来!
南天竹轻揉着双眼,喃喃说道:“你是不是去了很久啊?我感觉自己都丢盹好一阵子了!”
穿封狂笑道:“你喝的什么?怎么才过一会儿,你就睡得跟猪似的?”
南天竹嘟嘴道:“我叫小二哥给我泡了碗浓茶,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穿封狂把椅坐在她的正对面,随之叫了一碗凉茶,边喝着边道:“这天气太热了,我喝点凉的解解暑!”
南天竹正欲启齿相问他的去意,突见门外走进两人,其一黑一白,正是匡不恤和匡不正兄弟二人!
穿封狂向南天竹白了一眼,说道:“莫非那二人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黑白双煞?”
南天竹随之望了望道:“早听说黑白双煞兄弟二人都是独眼龙,看其特征,应该是他们兄弟二人无疑!”
此时,黑白双煞兄弟二人,已在靠窗的两个位置上落座!
穿封狂轻声说道:“听说二人是孪生兄弟,虽有些邪门,但也并非为鬼为蜮之辈!”
他话音刚落,突听黑衣的匡不恤高声喊道:“小二哥,给我们上些牛肉和酒来!”
小儿在一边高声回应道:“好嘞,客观请稍等!”
不一会儿,店小二已端着酒肉欢快地跑了过来,将酒肉放于桌上,神色瑰怪,貌似不敢直视二人,只一斜眼,便疾步而退!
刚退到穿封狂的桌边,穿封狂便拿出一锭银子,将其拦下,说道:“小二哥,这钱不用找了,那二位英雄的帐,也一并算在我的头上!”
小二又一回望,眼色飘游,深有惊恐之状,显是已被黑白双煞的样貌给吓破了胆。
他轻声低语道:“那对魑魅魍魉,真是让人毛发直竖,我还正愁一会儿如何向他们开口结账呢,没想到英雄如此体恤小二疾苦,竟如此大方阔绰,今后定会多福多贵的,小的先去忙了!”
他握着白花花的银两,笑逐颜开地退了下去!
穿封狂没去理会他在嘀咕些什么,只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对着南天竹道:“天竹妹妹,我们该走了!”
二人起身,刚走到门口,突闻匡不恤高声喊道:“二位,请留步!”
穿封狂回望一眼,已见匡不恤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他忙拱手说道:“不知匡英雄有何见教?”
匡不恤一向不苟言笑,凝望着穿封狂,缓缓说道:“足下应该就是名满天下的穿封武狂吧?”
穿封狂神色一凝,回道:“附骥之蝇,可致千里,无名之辈,何足挂齿?”
匡不正来到跟前,启齿说道:“如此虚怀若谷之辈,又怎会是江湖中讹传的狼豺之辈,武林中,有人尊你为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可也有人想致你于万劫不复之地,依我之见,足下定是蒙受了复盆之冤,一切都是楚军在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想离间武林于尽覆之地!”
穿封狂对二位,顿生钦佩之意,看起来,他们兄弟二人,也并非传言中的那般是非不分之人,能得到他们一份体谅,也算欣慰之至!
第八十五章
他微笑道:“世间自有公道,但凡自己俯仰无愧,又何必去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
匡不恤敬畏地道:“穿封武狂果然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之人,我兄弟二人,从不敬服任何人,今日一睹足下尊容,如此大义凛然,气贯长虹,实令我兄弟二人片言折之,向若而叹!”
穿封狂道:“匡大哥言重了,能得二位仁兄抬举,实是我穿封的荣幸!”
微顿又道:“其实楚军的意图,已昭然若揭,现在汉王刘邦占据荥阳,背倚成皋之险,若无外援,汉王必定孤军无缘,耗死城中,所以楚军欲挑起武林之间的内讧纷争,使之无暇涉足其间,以助汉伐楚,项羽也真谓是用心良苦!”
匡不正道:“穿封英雄真是蹑足于行伍之间,而又倔起于阡陌之中,如此心系天下苍生,我兄弟二人,岂有不随之理?”
穿封狂道:“所谓三户亡秦,我想只要武林同道万众一心,揭竿而起,会同重整旗鼓的汉王联军,定能打败凶残的项羽,替我们诸多的白骨露野报仇雪恨!”
匡不正叹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本是罄竹难书的狐鼠之徒,只因项羽在亡秦复楚的当年,将我们的爷爷杀害,悲愤之下,我兄弟二人才回邪入正,欲广结天下豪杰,斩木为兵,揭竿而起,誓要替爷爷和天下亡灵报仇雪耻!”
匡不恤也愤愤地道:“我兄弟二人的眼睛,也是被那楚军所残害,所以,我们与那些十恶不赦的楚军,早已是誓不两立!”
穿封狂望了望二人,深切地道:“楚军实在是太可恶了,不将其铲除,难解心头之恨,如今荥阳之战即将打响,二位若能以仁义之心,召天下群雄同仇敌忾,势必将楚军打得落花流水!”
匡不恤毅然说道:“但凡能匡扶正义,我兄弟二人定当不遗余力,竭尽所能!”
穿封狂向着二人拱了拱手,礼敬地道:“如此甚好,若天下间,都是二位仁兄这般悬崖勒马的英雄豪杰,那中原武林,必无遗忧。好了,二位仁兄保重,我们还需及时去游说其他各门各派,就此拜别!”
说着,伸手微带南天竹的袖口,已然双双踏步离去!
匡不恤兄弟二人,情真意切,顶望目送,只向着他们的背影拱了拱手,便又返回桌前,继续吃着未完的饭食!
二人用食完毕,正欲起身离去之际!
突然。
店外一片哗然,骤是人声狂嗥,其中有人呐喊道:“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对客栈内的乱党,弓箭伺候!”
那人喊声方止,整个客栈外,已然响起了“嗖嗖”的箭羽之声,漫空的箭羽,如细雨漫天,已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客栈!
店中食客,不知其然,顿时一阵纷乱,惨叫连天,有几个,已然中箭,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客栈里,顷刻之间,已乱成了一锅粥!
匡不恤兄弟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几只箭羽,岂能将他们困住?见其来势汹汹,双双飘身上了屋梁之上!
箭羽越发猛烈,看着客栈内的几十人,几乎已被射杀殆尽,兄弟二人不禁心里发毛,相互惊望一眼,各自领会,双双暗运神力,深深发出一阵狂吼,向上一望,已齐朝屋顶上方破顶而出!
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炸响,二人已如两条出水的蛟龙,从房顶之上,破空而起!
二人冲出高空,顿时卷起一片瓦砾,双双大喊一声,已四掌齐出,将房顶的残碎之物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卷向四周包围过来的楚军!
楚军列队有序,密密层层,各自满弓上弦,全神贯注地对着客栈内频频发箭,猝然受这不防的反击,他们阵型立即大乱,被这狂风暴雨般卷来的杂物,砸得喊爹叫娘,狼狈不堪,有的甚至当场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此次楚军带头的正是东郭鸢,混乱之余,只听他怒声喊道:“别让他们跑了,往屋顶上射!”
随着他的喊声,楚军立时重振队伍,架弓扯弦,齐朝屋顶上一阵狂射!
楚军的箭羽,顿时已变得横三顺四,杂乱无章,虽然如此,但四面零距离的箭雨攻势,顿让黑白双煞有些难以招架!
慌手忙脚之中,只听得匡不恤大声喊道:“不正,平时你头脑最灵光,这该如何是好?”
匡不正回道:“乱箭如麻,多如牛毛,如何脱得了身,我也束手无策!”
东郭鸢似已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在杂七杂八的乱军中哈哈笑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说着,左手握弓,右手拔箭,满引弓弦,已有的放矢地朝着匡不正的前胸豁去一箭!
此时,匡不正正在手忙脚乱的掩挡着如雨而至的箭羽,东郭鸢来势汹汹的一箭,可不容小觑!
匡不恤紧挨其身,见势大惊,身形微晃,已毫不犹豫地横档在了匡不正的胸前。
只听得“嗖”的一声,东郭鸢发出的一箭,正中匡不恤左边的手腕之中,顿时血流如注,差点当场瘫软在了屋顶之上!
匡不正见哥哥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顿时雷霆大作,暴跳如雷,发出一声狂吼,立如一只雄鹰,朝着楚军的队伍之中一扑而至!
匡不恤中箭,顿觉浑身乏力,功力已无法施展,身形微晃,已瘫坐在了屋顶之上,眼睁睁看着弟弟一人拼杀在楚军的围攻之中!
东郭鸢略一斜视,见瘫软屋顶的匡不恤,立即邪念骤生,倏地纵落过去,斜斜站在瓦砾之间,邪笑着缓缓走了上去,冷冷笑道:“除了你兄弟二人,你们还有多少同党?”
说着,已将手中利剑斜架了上去!
匡不恤喘息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那么多废话?”
东郭鸢笑了笑道:“你已身中剧毒,很快就会蔓延至你的五脏六腑,对付你这铩羽之鸟,何须动用我的牛刀?”
匡不恤早已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若是一般的箭羽,仅仅射中手腕,不至于会这般的窘迫!
第八十六章
他满脸豆大的汗珠,足以看出,他内心中强忍着的那份痛苦,是多么的不可言状,他知道,自己左腕中了毒箭,整只手已然全废,如若不将其削去,定难保全性命!
他毫无惧色,已然做出决断,速将身子一斜,中箭的一只手,已从东郭鸢的利剑之上一划而过,“嗖”、只一声脆响,整只臂膀,已被活托托地切成了两段!
因疼痛难忍,嘴间,不自觉地发出阵阵哀嚎,身子往外一倾,整个庞大的身躯,已然带着一股血链,从房顶上咕噜噜地滚落下去!
东郭鸢神色一惊,也着实不料,他会这般悍然不顾,顷刻之间,呆若木鸡,苍白无力,深深呆立原地,半晌不见动静!
匡不正一边,被一拨又一拨的楚军汹涌围剿,也渐渐有不支之状,根本无法对哥哥施以援助!
眼见着匡不恤庞大的身躯,就要活生生的地跌落于两丈之高的地上,那情形,即便不被摔死,起码也得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见一条白影,横空掠过,一把将匡不恤揽入怀中,那人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同时,已然伸手给他封住了身上各大要穴,遏止了其血流如注,一起稳稳地飘上了房顶之上!
与此同时,另有两名壮汉,兵刃呼啸,畅快地杀入敌群,对匡不正施以援手!
二人气势汹汹貌,活似两点流星,影方至,围杀匡不正不计其数的士兵,已然倒下数个!
此刻。
正在发愣的东郭鸢,被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影给惊醒了过来,不觉将剑一横,喝道:“莫非你就是华山的尹墨轩?”
来人正是尹墨轩和他的两名手下朱逸群和秦寿生,尹墨轩冷笑道:“像你这样不折手段的畜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东郭鸢冷冷笑道:“好,今天就让你们主仆三人,一起给这两个不人不鬼的混账东西陪葬!”
单臂一扬,快剑已直逼尹墨轩胸前而至!
尹墨轩身为一派之主,岂是泛泛之辈?将匡不恤轻轻放于屋顶之上,手中折扇一挥,身子略斜,已然格挡开了东郭鸢大势的一式!
东郭鸢顺势一翻手腕,利剑已斜劈过来,直奔尹墨轩面门而来,其招招凶猛之势,让尹墨轩不敢有丝毫懈怠!
尹墨轩仰身外偃,已然躲闪开去,顿时如满弦之弓,倏地弹起,双臂平直而伸,单膝微屈,也如那鹰击长空,扶摇直上。
东郭鸢一剑未及,顿时身形一倾,已如那流星赶月,长剑向前,已斜斜朝尹墨轩所在方位电卷而至!
二人都是武艺超群之辈,在屋顶上空,顿时形成两道流星,电掣星驰,风云变色!
此刻。
在敌群中憨斗的匡不正、朱逸群和,三人合力之下,对付着那些虾兵蟹将倒是游刃有余,只见那些士兵,皆是成片的在三人的兵刃间唉声倒下!
匡不正已是血肉模糊,念及哥哥伤势不容迟缓,立即杀掉近身的几名士兵,向着朱亦群高声喊道:“多谢二位仁兄出手相救,大恩他日必报!”
说完,身子一旋,已闪身落上了房顶之上,直朝奄奄一息的匡不恤身边星奔而来!
他没想到,浑身带着残疾的哥哥,转眼又失一臂,不由心痛万分,泪如雨下,不由吼间凝噎出几声“大哥”来!
此时,尹墨轩在上空边和东郭鸢打斗,边向匡不正高声喊道:“你大哥的伤势太重,赶紧带他离开这里!”
匡不正看着哥哥痛苦的样子,丝毫没有犹豫,连句感激之语都似问之不及,一个闪身,便背着匡不恤疾驰离去!
尹墨轩见他兄弟二人身形远去,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对着东郭鸢厉声说道:“你身为江湖中人,应该以武林同道为伍,为何要助纣为虐,残害自己手足?”
东郭鸢一边化解着他的猛招,一边冷冷回道:“少废话,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你们一个个在楚军脚下铩羽而逃,连命都难保,还谈什么正义凛然?”
尹墨轩怒道:“我本不想再置身乱世,可今日也忍不住想替众武林仁人教训一下你这不齿的狂妄之徒!”
说着,突将手中折扇一番,顿时化成漫空扇影,四面八方,顿起旋风,折扇幻化无形,已将东郭鸢笼罩其中!
东郭鸢仗着药翀所授的一生本领,虽然功力不在尹墨轩之下,但他旧伤未愈,加之和尹墨轩这番生死相搏,早已力气透支,逐渐呈现不支之状,被尹墨轩这虚实难分的折扇奇功,攻得渐无还手之力!
尹墨轩不愧为一门之主,一把折扇,扇面“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字面,即知他的生活习性!
那把折扇,虽不是什么利器,但其“扇月魔幻”,一指一点,已东郭鸢拍下屋顶,顺着斜顶,直溜溜往下滚去,硬生生地摔在地上,当即昏阙过去,再没动弹,貌似伤的不轻!
尹墨轩见东郭鸢晕迷,旋即纵身下屋,折扇一阵翻动,已将正围攻朱、范二人的一拨楚军打倒,随即向外纵出,喊了一声:“范大哥、朱二哥,快走!”
听到他的喊声,朱、秦二人立即卖开正猛攻而至的另一拨楚军,已如电光石火般闪身而去!
几人身法之快,真是大步流星,瞬间已遥不可及。
东郭鸢昏迷不醒,楚军之中,顿是群龙无首,将没兵倒,士兵溃散无军,无人敢妄自追击,慌忙将东郭鸢抬着,如大岸破堤,一扫而去!
走在最后的一拨楚军,驾轻就熟地点燃几个火把,纷纷朝客栈内扔了进去,转瞬间,客栈已燃起了熊熊烈火,当下立成一片火海。
这帮楚军,真是走到哪儿,杀到哪儿,走到哪里,烧到哪里。可恶之至,无不让人深恶痛绝!
且说黑白双煞暗室逢灯,狼狈而去之后,直朝就近的一片密林中奔至,匡不正背着一息尚存的匡不恤,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好在尹墨轩提早对匡不恤点穴防范,如若不然,怕已撑不到此时!
第八十七章
匡不正将哥哥轻放于一棵大树旁,旋即扯下衣角的一块衣布,小心倍至,将其断臂处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匡不恤喘着大气,有气无力地道:“不正,没想到我兄弟二人,今日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匡不正涕泗纵横,双手紧握他的独臂,伤心欲绝,悻悻然道:“大哥,别说话了,不就是失去一只手臂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还有我这个弟弟吗?”
匡不恤宽慰已极,微笑道:“失去一臂固然不怕,我只是喟叹我兄弟二人的命与仇谋,一生残疾,皆被那楚军所赐,我定要加倍的偿还他们!”
匡不正咬了咬牙,狠狠地道:“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誓和他们血战到底!”
底音才落。
从那边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心高气傲的狂笑!
随着笑声,一位皓发老者已了无生息地来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眼前!
匡不正一惊,朝白影略一打量,说道:“不知前辈何以来到这密林深处?”
老头哈哈笑道:“老朽乃琅琊老怪易笑邪,今日你兄弟二人碰上了我,算是走运咯!”
匡不正一打眼就知道此人并非善类,听对方自行报上名来,不觉一惊,说道:“琅琊老怪一向是鸣锣开道,八抬大轿,派头气魄,绝无仅有,却不知今日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这荒山野岭之中?”
易笑邪叹声说道:“我的轿夫在泰山大会之时,遭楚军暗算,已损失过半,所剩几人,我已尽数解散,让他们统统回家种田去了!”
匡不正笑道:“易前辈乃一代名宿,一向心高气傲,今日岂能容忍如此奇耻大辱?”
易笑邪脸色微愠,眼中射出一股寒光,冷冷地道:“莫非你是在讥笑本邪尊无能?”
匡不正急道:“前辈误会了,晚生岂敢目无尊长?”
他的字里行间,皆带着些许不屑,令易笑邪不禁心里发毛,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老朽听不出其间的弦外之音,你话中带刺,暗里嗤笑老朽技不如人,连自己贴身的几个轿夫都保护不好,是与不是?”
他凶相毕露,冷冷地继续说道:“你既然如此目中无人,本邪尊今日不妨就和你比划比划,本邪尊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说着,已露出锋利的双钺,朝匡不正的浑身要害奔袭而至!
匡不正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骤不及防之际,只能一跃而起,朝一旁闪躲过去!
易笑邪见他闪躲避开,顿时大怒,陡将右手之钺脱手飞出,直奔匡不正的后背处电卷而至!
匡不正本就身心疲惫,也万万没有想到易笑邪会将兵刃脱手,兵刃离手乃是武林中人的兵家大忌,此一招,顿让匡不正陷于濒危之中!
靠在树旁的匡不恤见状,立时大惊失色,不自觉地惊呼道:“不正,小心背后!”
易笑邪的脱手飞钺,果真飙发电举,匡不正只感一阵劲风袭来,早觉不妙,听到哥哥一喊,身子不由向左面一斜,那飞钺已从他的右侧处呼啸而过!
匡不恤处在他的正左侧位置,以为弟弟已卖开了易笑邪的飞钺,不觉心里暗喜,忙喊道:“不正,你没事吧?”
只见匡不正面泛痛苦之色,一只眼睛瞪了一瞪,整个庞大的身体,已如干柴一般倒了下去,没再作声!
此时,易笑邪单手一扬,已收回了那飞出的利钺,顿时狂笑不止,急若流星般纵身而去!
匡不恤见弟弟倒下,顿时泪干肠断,吃力从地上爬起,飞奔至弟弟不正跟前,不觉一阵咋舌,轻喊道:“不正,不正……!”
匡不正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左臂处鲜血直流,几乎已模糊了他的全身。
匡不恤立时悲不自胜,不由倏地跪倒在地,谢谢一看才知道,匡不正的左臂,已被易笑邪的飞钺给切成了两段!
他已面部抽搐,不知所以,忙不停迭,“嘶”地扯下自己的一块衣布,像弟弟给自己包扎伤口那样,将他的断臂处,仔细地包扎起来,然后将其扶坐地上,用独臂在他身上一阵推拿,才给匡不正止住了外冒的鲜血!
他本是身负重伤之人,一系列动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拼尽了全力,见弟弟奄奄一息的靠在树上,已不觉浑身一软,瘫坐地上,再难支起!
没过多久,匡不正渐渐有了些知觉,可能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不由大叫一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匡不恤被他一叫惊醒,正泪流满面的他,忙奋力扑过去一把搂住弟弟道:“不正,你终于醒过来了!”
匡不正只感觉右臂处一阵痛不堪言,忙道:“哥哥,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的手是不是给那易老怪的飞钺给切下来了!”
匡不正泣不成声地道:“弟弟放心,此仇不报非君子,等我们养好伤后,定找那易老怪讨回个公道!”
二人真谓是孪生同胞,不管其中一人受到什么打击,也同样会跟着灵验到另一个身上,匡不正呕心抽肠,不由一阵仰天大笑,感慨万千地道:“没想到我们黑白双煞往日里作恶多端,今日总算是遭到报应了,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兄弟二人情妻意切,欲哭无泪,凝噎一处,再也哽不出片言只语!
匡不恤忙安慰道:“弟弟不必如此懊丧,失去一臂,我们还有一臂,就像我们的眼睛一样,我们不一样安其所习了吗?只要意志不倒,我们定会东山再起,定会有虎啸风生,龙腾云起的一天!”
匡不正努力忍着疼痛,躺在匡不恤的怀中,泪流不止,半晌无语!
这日,斜风细雨,如烟笼罩!
穿封狂和南天竹来到一个小镇之中,见细雨淅沥,不变南北,便各自买了一顶斗笠!
二人穿梭在迷雾之中,约走出小镇一里的路程,隐约看见一个饭馆!
南天竹向着那边指了指道:“穿封哥哥,那里好像有家饭馆,不妨我们先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第八十八章
穿封狂高兴地道:“好,我也正饿得慌!”
二人向那饭馆走近,才清楚地看到饭馆叫“如意饭庄”!
二人信步走进饭庄,见里面坐满了客人,便挑最里头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好像是这里的掌柜,笑盈盈地问道:“二位客官,请问要吃点什么?”
南天竹抢着说道:“给我们上坛好酒,然后弄几个小菜来就行了!”
那女子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二人先倒着桌上已备好的凉水,边喝边向四周打量,见店内吃饭的人,多半都是武林中人的装扮!
南天竹摘下头上的斗笠,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突见穿封狂食指一竖,“嘘”地做了一个禁语的手势!
南天竹一愕,有些不解,游目四顾,又见穿封狂将眼睛往店门口那边斜了一斜。她惊讶地顺势望去,只见十几个行伍装扮的人,正气势汹汹朝店内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将军装扮的人,他大踏步跨进店门,便朗声吼道:“大家听好了,凡属门派中人,皆给我站出来束手就擒,如有不自觉者,被我揪出来,奉霸王之命,就地正法!”
听到是楚军来头,店内之人立如惊弓之鸟,顿时一阵骚动!
那为首的又吼道:“大家莫慌,我只针对那些欲以霸王为敌的武林中人,只要他们乖乖出来受降,我虞子期是不会为难大家的!”
敢情这位将军,正是项羽手下的五将之一虞子期,是项羽的舅子,也是虞姬的哥哥,他虽没有龙且和英布等那般的威武霸气,但也不失为将相之才!
店内所有人听到他的喊话,便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也无人站出来自认自己是他所要寻找的人!
见许久无果,虞子期怫然作色,又高声喝道:“都说江湖道义,凡武林中人个个都侠肝义胆,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我看你们个个都是沽名钓誉、贪生怕死之辈!”
坐在后面的穿封狂,见到这帮猖狂的楚军,早就摩拳擦掌,有些按耐不住,眼中慑人的光芒,已然射出,愤愤地将两个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南天竹已看出了他的动机,忙向他递了个眼色,俯身过去,轻声说道:“切莫轻举妄动,看外面的情形,这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弄得不好,这饭庄瞬间会被他们的弓箭手射成一个马蜂窝!”
穿封狂听她一言,也不无道理,敛了敛神,轻声回道:“还是师公细心,我又差点因为冲动而铸成大错!如若不然,这满堂人的性命,就危如累卵了!”
就在二人叽叽咕咕之时,突又听得虞子期怒吼道:“你们这群缩头乌龟,不敢出来是吗?那好,别以为这样本将军就束手无策了!”
说着,便顺手拧起旁边的一个食客,森森地继续喊道:“霸王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苟且一个,从现在开始,我会将这里的人逐一杀光,直到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辈现身为止!”
说着,便欲拔出手中的长剑,将所擒之人毙于剑下,以杀一儆百!
他长剑“仓”地出鞘,方拔出一半,剑柄似受到了什么力道推阻一般,“哐当”又退回了鞘中!
这让虞子期顿时寄颜无所,暗运真力,欲将长剑拔出,可任凭他用尽生平之力,剑在鞘中,却是纹丝不动!
堂内的人,个个惊魂未定,但看到这等场面,也都忍俊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只有穿封狂面不改色,眼色微微向堂上屋梁飘了一飘,似已发现了什么端倪!
虞子期这下可恼了,怒目朝四周看了看,顿时大发雷霆地道:“到底是谁在这里故弄虚玄?有种就来面对面挑战,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话音方落,突见一干巴老者从大堂的屋梁上倏地窜了下来,围着虞子期一阵转了一圈,嘿嘿道:“看你眉心剑目,一表人才,我倒是不想跟你作何计较,不过,看你如此兴师动众来此滋扰,倒是挑起了老夫的兴趣!”
说着,已将双手骨节弄得“格格”作响,大有想引起事端的势头!
虞子期虽老羞成怒,但看着老头骨瘦如柴,衣衫不整,便又起了怜贫恤老之心,那老头,一看便是一位孤独鳏寡之人!
他神色微缓,微微笑道:“这位老前辈,这不干你事,请你让开,我也不想和一个耄耋老人大动干戈!”
老头顿时呵呵笑道:“这话就说得不在理了,这里本属于老夫的地盘,你肆意在此聚众作恶,还说不干我事?”
虞子期有些不解,说道:“前辈此话怎讲?莫非这饭庄是您开的么?”
老头嘿嘿笑了笑,指了指最里头的那个柜台,说道:“你看你这一咋呼,把这饭庄的两个伙计都吓得躲在那柜台后面不敢现身,既然如此,老头我也只好毛遂自荐,硬着头皮出来给他们做做主了!”
虞子期顿时哈哈笑道:“前辈误会了,我不是来找茬,也不是来砸店的,更不是来找店主麻烦的,我只是奉命前来各处清剿叛党余孽的,今日有幸来到贵处,多有叨扰,还望前辈积极配合!”
老头正色道:“那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本是一座破庙,老夫已在此居住多年,就在泰山大会前不久,这里来了一对夫妇,将这里改装成了饭庄别苑,也让我这把老骨头有了个舒适的栖身之地,你如此大势在此滋事,你说我当管不当管?”
虞子期顿时有些难为地道:“前辈,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局为重,虞子期将命在身,也只好多有得罪了!”
老头不屑地道“你想怎样?”
虞子期喟叹道:“火烧饭庄,片甲不留!”
老头根本不为之动容,顿时哈哈大笑一阵,说道:“看来你还是太嫩了点,殊不知这人世间,姜还是老的辣!”
辣音方出,已浑身一震,立时卷起一阵旋风,虞子期等十几个人,已被那股劲风推出门外!
第八十九
虞子期实没想到这老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禁心里发怵,十几个人尚未稳稳身形,老头又跟着跳出了门外,怒目以视!
虞子期等众在门外摔成一堆,狼狈之极,他倏地一翻,虞子期已跳将起来,长剑一指,瞪着老头吼道:“你这顽劣老头,既如此不知好歹,那今日就休怪本将军翻脸不认人了!”
他已然动容,立即喝退了受伤的十几个士兵,然后吼了一声,道:“弓箭手准备,定要将这家饭庄夷为平地,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屋外密密层层的弓箭手,倏地一阵晃动,已是井然有序,个个满弓上弦,毫不犹豫地朝着客栈内一阵狂射!
老头眼明手疾,早料到虞子期会出此一招,旋即闪身上了房顶,如蛟龙出海一般,在房顶卷起一层气浪,已将整个客栈笼罩其中,楚军的一拨拨箭羽,已被他的内力扫数吸走,而后运力,又反掷回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壮烈不堪!
楚军受反袭之势,早已中箭倒下一片,就连虞子期腿上已中了一箭,在那里嗷嗷直叫,痛不堪言!
虞子期惊慌之余,见军队损伤过半,自己又身受重伤,眼看大势已去,若再反抗,也是枉添牺牲,不禁吼道:“世间竟藏有这般出神入化的高人,虞子期甘拜下风,不知高人姓甚名谁?”
老头站在房顶之上,虽然个子不大,其威风凛凛的气势,也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他哈哈笑道:“老夫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枯木尊’杀莫言是也!”
穿封狂在屋内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有些惊讶,轻声对着南天竹说道:“这老头来头可不小,他可是与千乘浪老前辈一起齐名天下的绝世高手!”
此时,突听虞子期冷冷地道:“这一笔,虞子期记下了,杀老前辈,就此告辞!”
几个士兵,一起拥了上来,搀扶着他跛瘸的身子,便已狼狈而去!
杀莫言纵身跳下屋顶,大声打噱道:“子期将军走好了,恕老夫不能远送!”
店内的两个伙计,一男一女,见大军撤退,这才战战巍巍地从一个柜台后面爬了出来,女的上前,对着杀莫言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若让他们毁了饭庄,我夫妻二人,又得亡命天涯了!”
杀莫言哈哈笑道:“你们夫妇二人太见外了,我们共枕一个屋檐之下,何必泾渭分明?帮助你们,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不必那么客气!”
那男的伙计惊讶地道:“前辈真是世外高人,依你之言,我们早是情同一家,可我夫妻二人却是浑然不觉,真是大大的失敬!”
杀莫言笑道:“这里本是老夫的容身之所,没想到你们夫妇二人至此,却把这里变成了天堂一般的饭庄,让老夫住上了盛世华庭,实让老夫不胜感激呀!”
此时,突见穿封狂摘下斗笠,笑盈盈上前说道:“你们如此让逸竞劳,实令我等无地自容!”
那妇人一眼将他认了出来,高兴地道:“小兄弟,怎么是你呀?”
穿封狂看着这夫妇二人,甚是面善,寻思片刻,也是茅塞顿开,恭敬对着妇人说道:“想起来了,你是那日给我塞一大包馒头的恩人?”
妇人笑道:“什么恩人啦?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就是讲义气,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对几个磕碜的馒头,还记得那么清楚,实让我这妇道人家无地自厝!”
穿封狂面泛喜色,又有些疑惑地道:“姐姐,你们怎会将饭庄迁到这里来了?”
妇人叹道:“此事一言难尽,容后再续吧,我欲备些薄酒,好好款谢一下你和这位前辈!”
穿封狂忙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方才没有帮上半点忙,穿封实在受之有愧,姐姐,还是算了吧,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杀前辈才是!”
妇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惊讶地道:“你姓穿封?”
杀莫言笑道:“看他这气势和相貌,倒是和传言中的穿封狂极为相似!”
穿封狂一喜,拱手深深一揖,说道:“杀前辈,晚生正是徒有虚名的穿封狂!”
妇人顿时大喜过望地道:“敢情云妹妹一直恋恋不忘的穿封英雄就是你?”
穿封狂诧异不已,眉头一皱,惊问道:“姐姐认识云姑娘?”
妇人叹声说道:“真是造化弄人,去年云妹妹一直在无名饭店帮我搭理,为的就是能等到你的出现!”
穿封狂寻思着道:“可那日,我在那无名饭店,并不曾看到她呀?”
敢情这饭庄正是命运多舛的刘虽夫妇所开,与穿封狂对话之人,正是杨颖娇!
杨颖娇叹声说道:“那日你来到小店之时,时间尚早,巧遇云妹妹出去买菜了,所以你才和她失之交臂的!”
穿封狂不禁仰望高空,长叹数声,自言自语地道:“真是天意弄人,没想到才和她谋面,却又匆匆而散!”
杀莫言笑道:“你们年轻人的烟花风月,我这老骨头算是雾里看花,不明所以了,不过酒里乾坤老夫可是一清二楚,素闻穿封狂酒力过人,今日不妨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如何?也正好解解你的愁山闷海!”
穿封狂顿时哈哈笑道:“既然前辈如此光风霁月,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说着,二人便相邀着来到了穿封狂起初的饭桌前!
还不说,这南天竹真是天塌下来好像都不关她事一样,曾几何时?竟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过去,穿封狂来到桌前,轻扣桌板,方才将她惊醒了过来!
她深似一惊,倏地站将起来,看着穿封狂身边多了个老头,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穿封哥哥,我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别笑话我啊?”
穿封狂忙向老头介绍道:“杀前辈,这是我师公,她乃是竹桃山庄的南天竹!”
杀莫言哈哈笑道:“小姑娘看似及笄之年,就荣登上了师公之位,这派头不小啊,不过你们之间的相互称谓,似乎把老夫给弄糊涂了!”
第九十章
穿封狂嘿嘿笑道:“杀前辈,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千丝万缕,容后再慢慢告诉你,不过,她是我师公,这是不容置疑的!”
杨颖娇夫妇大喜过望,已捧着两坛酒和满托盘的菜走了过来,摆放好后,杨颖娇便客气地道:“今日能与几位英雄相识,实在是我夫妇二人的荣幸,几位英雄慢用,我夫妇二人,就不必在此扫兴了!”
杀莫言慨然,突地站起身来说道:“二位且慢,老头子我可是受尽你们夫妇二人的恩惠,还记得你们每日三顿摆在供堂上的美味佳肴吗?”
杨颖娇坚毅一笑,说道:“这是我们夫妇二人建店以来唯一坚定的信仰,我们当然没齿难忘!”
杀莫言道:“每一次时羞之奠,你们都是玉盘珍馐,可把我老杀撑得不成人形,你看我这把老骨头,都长上膘了!”
说着,便像小孩子一样蹦跳着转了两圈,雀跃地道:“你们看,你们看!”
刘虽少言寡语,也不禁诧异地道:“敢情我们夫妇每日供神的饭食,都是被你老给吃了么?我还真以为是菩萨显灵了,每一顿供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杨颖娇知道他憨厚忠实,尤其是断臂之后,似受到了一定的刺激,说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口无遮拦!
她瞪了刘虽一眼,说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的信仰永远不会改变,不管是人是神,能保我们夫妇平安就行,你看,今日若非这位前辈出手相助,我们早就该卷着被子另寻生路了!”
杀莫言哈哈笑道:“老夫实在是汗颜之至,欺瞒你们数月,今日也是实在不齿那些楚军的下作手段,所以才忍不住大打出手,否则,我还真想就这样不问世事,了却此生了!”
穿封狂接口说道:“前辈乃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武林沦陷,你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各派支离破碎,任人宰割?”
杀莫言叹声说道:“是呀,遗落世事又能如何?不过,素闻穿封英雄在江湖中的声誉和威望,已远胜我们这些不舞之鹤,将来的武林,非你莫属!”
穿封狂急道:“前辈过奖了,如今江湖已是岌岌可危,危如累卵,穿封不敢怀禄贪势,只是想略尽点绵薄之力罢了,本是风平浪静的江湖,已被战乱搅得天翻地覆,风起云涌!”
杨颖娇突然举起酒杯,站起身来,笑了笑道:“你们都是江湖中的沅江九肋,拯救武林也不急于此一时,在此,我想敬各位一杯!”
说着,已举杯一饮而尽!
杀莫言哈哈笑道:“说的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儿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同时,穿封狂和南天竹也双双举起手中之杯,陪同着畅饮起来!
几人正杯光交错,相谈甚欢之际。
门外,突见气势汹汹地走来几人,刘虽一眼之下,便已认了出来,忙惊悚地向杨颖娇使了个眼色!
见他惊恐之状,杨颖娇已知事情不妙,忙回头向着进店的几人回望了一眼!
这一回望,可吃惊不小,一阵哆嗦,连饭桌都震得抖动起来,喃喃自语道:“真是冤家路窄,这下该如何是好?”
门口那边,已然传来了那帮人的喊声,一个老者苍劲的声音吼道:“小二,小二!”
刘虽夫妇不敢吱声,脸上露出的恐惧之色,已让穿封狂看出了些许端倪,忙起身说道:“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乃本分之人,难道还怕他们这些地痞流氓不成?”
未待刘虽夫妇作答,突又听得一名壮汉大声骂道:“你们店里的人都死光了吗?还不赶紧出来给我们家岛主弄些吃的来!”
杀莫言看上去虽已老气横秋,但却是宝刀未老,倏地站起身来,吼道:“何方小儿?竟敢在此出言不逊?”
那为首的老头,向着他怒视一眼,不屑地道:“老夫乃飞龙岛岛主嫣一啸,不知这位瘦不拉几的老头是谁呀?”
其身后一众,顿时发出一阵狂妄的嘲笑之声!
杀莫言站在桌前,显得体小瘦弱,那嫣一啸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杀莫言微微挪动了几步,不以为然,哈哈笑道:“敢情是日损一双子女的嫣一啸啊,真是可悲,念你丧子在即,老朽暂不与你计较,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远点,若是执意要在此学疯狗一样乱咬人,惹恼了我老杀,你们恐怕连这道门都出不去了!”
嫣一啸本是暴脾气,哪容得杀莫言这般嘲弄,顿时怒吼一声,刀已离鞘在手,舞开朴刀便直奔杀莫言面门劈至!
杀莫言冷哼一声,暗骂道:“找死!”
旋即双手一错,照准嫣一啸扑来的方向发出一掌!
嫣一啸刀身未至,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被杀莫言的掌力给反袭了回去!
他庞大的身躯倒入他带来的人群之中,顿时那些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打倒一片,有的甚至被撞飞出了门外,惨叫连天!
嫣一啸铁板着脸,嘴里只发出嗷嗷叫喊,奋力从地上挣扎起来,怒吼道:“你到底是谁?竟在此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杀莫言冷笑道:“还如此出言不逊?小心老杀我打掉你的狗牙!方才老夫只是用了缚鸡之力,才没伤及你的脏腑,莫非你真想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吗?”
嫣一啸从来没有这么吃过亏,今日却损在了一个比自己还老几十岁的枯槁老头身上,心里的不忿,早已弥盖了他的理智,努力支撑起摇摇欲倒的身子,指了指杀莫言,却是没有敢再发出片言只语!
杀莫言冷哼一声道:“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嫣一啸瞪了瞪眼,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边说着,边歪跛着身子望外而去!
嫣一啸带着属下一众离开后,穿封狂崇敬地道:“杀前辈真是神功盖世,方才所使一手‘天狂掌’,着实让晚辈开了眼界,若非前辈手下留情,那嫣一啸恐怕早已分筋错骨,死于非命了!”
第九十一章
杨颖娇移步上前,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就是因为忌惮嫣一啸的追杀,才躲到这里来的,之前我们的饭店,也是被他付之一炬,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他竟阴魂不散地追到这里来了!”
杀莫言笑道:“没事,有我在,没人敢把这饭庄怎么样?我只是念于与嫣一啸师傅的交情,才没有要了他的命!”
穿封狂诧异地道:“这嫣一啸都这把年纪了,难道他的师傅还存活于世?也不知他的尊师是哪方高人?”
杀莫言道:“他的师傅乃是一介女流,就是大名鼎鼎的‘骷髅神母’!”
穿封狂立时一怔,说道:“莫非是江湖中所传的天下最毒的妇人、已双目失明的‘骷髅神母’寒怜月?”
杀莫言叹道:“在数十年前,一个寒怜月就已经把江湖闹得天翻地覆了,若再出现第二个她,岂不四海鼎沸?她虽已双目失明,但这数十年中,早已练就了一身盖世神功,耳如灵目,她若再重现江湖,必定天下大乱!”
沉默已久的南天竹,突然启齿说道:“照前辈这么说,嫣一啸受此一遭,定会设法报复,我想他定会搬出这个寒怜月来对付杀前辈的!”
穿封狂笑道:“杀前辈如此盖世神功,难道还怕那寒怜月不成?”
杀莫言正颜厉色地道:“小英雄此言差矣,这寒怜月在三十年前,功力基本与我持平,可听说在这三十年之中,她虽双目失明,却仍在不断练就邪功,恐怕早已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了!”
微顿又道:“她共收有十五个徒弟,男的九个,女的六个,俗称‘阳九百六’,象征着灾难和厄运,在三十年前,这阳九百六也随着她的闭关而消声灭迹,唯有嫣一啸独霸一方,尚还能见得些许活动轨迹!”
穿封狂神色一凝,似有所闻地道:“这阳九百六在早些年倒是略有耳闻,却没想到他们都是作恶多端的不齿之徒!”
杀莫言叹道:“这嫣一啸可算是他们当中最弱的一个,而其余十四位,一直跟着骷髅神母闭关修炼,想必早已个个成精!”
南天竹思索片刻,突然不屑地笑道:“我看你们都杞人忧天了吧,照你们所说,骷髅神母早已年岁过百,是否存活于世还不得而知,又何必鳃鳃过虑呢?”
杀莫言叹道:“南姑娘此言差矣,这骷髅神母定还存活于世,如若不然,没有了主心骨,他那十几个穷凶极恶的徒弟,怕不早已遍布天下,在江湖中造起了泼天大祸!”
沉默已久的刘虽,有些战战兢兢地道:“看来我夫妇二人,又得另寻他处觅生了,哎,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呀!”
边说,已边苦板着脸缓缓向内走去!
众人看着他那寒酸的背影,不禁都暗自心酸不已!
杨颖娇为了打开这种窘态,强颜欢笑地道:“各位,我那刘大哥就这脾气,别让他扫了咱们喝酒的兴,来,我敬各位一杯!”
说着,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穿封狂等三人见状,已都面面相觑,各自举杯同饮!
杀莫言饮完酒后,揩了揩嘴角胡须上的酒水,便对着杨颖娇毅然说道:“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就算拼尽余力,也会保这饭庄的和您夫妇的周全,你们就安心在此经营吧!”
杨颖娇有些面愧地道:“我感觉我们夫妇真是扫把星,挨着谁,谁就倒霉!”
穿封狂急道:“姐姐言重了,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已不分彼此了,所以你和刘大哥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绝不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的!”
杀莫言哈哈笑道:“小英雄果然是侠义心肠,有你们的帮助,纵然是如虎添翼,不过这里有我就绰绰有余了,我知道现在天下的局势,武林需要你们去匡扶正义,在这里窝着,势必有些大材小用!”
穿封狂肃然说道:“没想到杀前辈已年过百岁,竟还如此心系江湖,着实令晚辈相形见绌,前辈如此胸有成竹,那我等岂敢再越俎代庖,当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刻不容缓,我等也不便在此多加盘桓!
南天竹道:“如今战事又要打响了,楚军又四处离间武林各派,使得整个江湖风雨飘摇,眼下最棘手的就是怕各大派因此而起内讧,导致自相残杀,最后让楚军不劳而获,坐收渔利!”
杀莫言叹道:“姑娘言之有理,现在武林需要你们这样的有志之士去拨乱扶正,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昭告天下楚军的诡计,切勿让楚军的阴谋得逞!”
南天竹寻思道:“在泰山大会上,我和穿封哥哥舍命救下了各武林人士,当时各派首领,便推举了穿封哥哥为武林盟主,可后来受楚军挑拨离间,穿封哥哥便又成了武林仁人的众矢之的,哎,现在要靠我们去完成这个使命,恐怕有些难度啊!”
穿封狂目露凶色,立即愤愤地道:“这些楚军真是太可恶了,简直罪大恶极,我穿封狂誓要和他们血战到底!”
杀莫言正颜厉色地道:“在这成王败寇的乱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战争是难免的,其实目前最大的对手不是项羽,而是生存在项羽身边的那些蛀虫,他们沐猴而冠,混淆是非,尽干些不齿勾当,将项羽的豪气干云尽皆抹灭,最后才导致了他背负着诸多的非议和不仁不义!”
穿封狂道:“前辈有所不知,我的爹娘,还有很多冤魂都是死在项羽的铁骑之下的,所以,我和楚军早是势不两立!”
立音才落,杀莫言突然一阵细细聆听,面色顿时一凝,说道:“不好!”
就在此时,突从店外发出一阵咆哮之声!
杀莫言急道:“大家需小心,十恶不赦的阳九百六即将出现!”
众人听他一说,俱是一惊,没想到这阳九百六还真是说到就到!
穿封狂已感到了一些不妥,急着向前跨出一步,已感觉门外有一股邪风刮了过来!
第九十二章
杀莫言神色一惊,呼道:“穿封贤侄小心,那是寒怜月的‘催心绵掌’!”
他边喊着,边挥开双掌,身形一晃,已然施出一绝,朝穿封狂面前一扑而至!
只闻门口处,“嘭”地发出一声巨响,杀莫言施出的‘天狂掌’之‘辟虚’掌力,已和那股浓厚的邪风汇于一处!
那股邪风,威力显赫,杀莫言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力,也不禁被震得倒退数步,若非穿封狂眼疾手快,伸手轻轻将他一带,可不当场摔倒在地?
杀莫言方稳住身形,门外骤然响起一阵狂妄的笑声,杀莫言一听之下,已辩清是寒怜月的笑声,神色不禁为之一怔。
此刻。
寒怜月的声音,已然在门外响起:“老杀,数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吧,掂量你的功夫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我只用了五成‘催心绵掌’之‘碎心’功力,竟就将你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话声悠悠绵绵,苍劲中带着几丝柔意,柔意中,却又带着些许森凉!
随着话声,门外,已走进一个满头白发,面如重枣的老妇人来,别看她双目无色,走起路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手持的一柄蛇头杖,金光闪闪,耸起丈高,可比她枯槁的身子,高出数尺有余!
杀莫言正了正色,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数十年过去了,真没想到,你果然还存活于世?”
只见那老妇人侧头细听,踏过那道门槛,哈哈笑道:“活着老杀一直在期盼着本神母死一样,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寒怜月身子骨还健朗得很!”
杀莫言道:“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老友阔别重逢,何必大煞风景,不如坐下来共饮一杯如何?”
杨颖娇也算机灵之人,忙探手说道:“这位老前辈,请入座!”
寒怜月冷哼两声,阔步上前,轻轻坐落席上,冷冷说道:“没想到数十年不见,你这老小子日子过得还满舒坦的嘛!”
杀莫言见她的话中满带酸劲,不由苦笑道:“你这是哪儿的话?老杀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走到哪里,哪里就能安身立命!”
此时,所有人都又坐落席前,寒怜月轻轻端起一杯已备好的酒,说道:“老杀,数十年未见,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已缓缓举起了酒杯!
杀莫言满脸堆笑,伸手去取桌前盛满酒的酒杯,突感觉那酒杯,似受什么东西压着一般,一拈之下,并没有将酒杯拿得起来!
杀莫言顿觉尴尬之至。
寒怜月冷冷说道:“怎么?老杀,莫非你是当众不想给我老婆子这个面子?”
杀莫言知道是寒怜月在暗运真力,将酒杯吸附于桌上。自己若不动用真力,决计拿不动这小小的酒杯。
一伸手间,五指已然布满真力,握住那樽酒杯,暗暗使劲,一拔之间,已闻“嘭”的一声,酒杯已活脱脱被拦腰拔断,桌上只剩下一个杯底,酒杯里的酒水,顿时洒落一地!
寒怜月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地道:“这杯酒洒了,看来老杀并没有将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
说完,已将端在手里的一杯酒愤愤地一饮而尽!
杀莫言知道她是来找茬的,只微微笑道:“怜月,事已过去多年,你怎么还这般吹毛索垢,岂不难为老杀了吗?”
寒怜月冷哼两声,说道:“怜月是你叫的吗?若不是为了报复你们这些臭男人,我岂会在寒洞里苦修数十年,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伪君子一个个都靠不住。如今我重出江湖,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寒怜月不是好欺负的!”
杀莫言尴尬地望了望在场之人,有些惭愧地道:“当年的错,都在于我,怪我太古板,没有领会你的一片苦心,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吼声,道:“师傅,你切莫心软,徒儿可是吃过他的大亏!”
随着话声,嫣一啸已从门外大步而进!
寒怜月双眉微皱,轻轻将手一扬,卷起一股劲风,已将嫣一啸击退出了门外,并愤愤地道:“谁叫你进来的?”
她缓了缓神,又道:“不过念在你对我忠心耿耿的分上,这一笔,我暂且帮你记下,迟早我得找这姓杀的负心汉讨回来!”
嫣一啸知道顶撞了她,忍着一股疼痛,“扑通”跪倒在门外的地上,沉沉地道:“多谢师傅成全!”
穿封狂见状,忙启齿说道:“寒前辈,这不能全赖杀前辈,这里面有些误会!”
寒怜月将头一斜,双眉紧皱,朝着穿封狂方位冷冷说道:“哪儿来的黄毛小子,是非曲直,本神母自然分得清楚,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再多嘴,小心本神母割掉你的舌头!”
南天竹哪听得她这般辱骂穿封狂,上前说道:“寒前辈,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穿封哥哥只是一时好心,怎奈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寒怜月也算是大度之人,哈哈笑道:“好歹?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叫好歹,本神母今天心情好,不想与你们这俩黄口孺子计较,不然,哪还有你们站着说话的份?”
杀莫言忙道:“他们都是年轻后辈,也算是我老杀的几位至交,凡事都与他们无关,就别难为他们了!”
寒怜月笑道:“和你结识以来,这次你算是最有担当的,好,那咱们就立下盟约,十日之后,华山一聚,你若违约,与你至好,便都是我寒怜月的仇人!”
杀莫言寻思片刻,喃喃说道:“既然如此,老杀决计前往!”
寒怜月又饮下一杯酒,起身说道:“也不知华山的木林森老死了没有,如今的华山,也不知是谁在掌舵?”
穿封狂接口说道:“如今的华山掌门叫尹墨轩,是位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杀莫言神色黯然,立在一边,似已往事惆怅,他欲启齿说出点什么,可听到穿封狂说出了原委,便没有多言!
寒怜月听后,没再言语,眉间,透着一股凶气,愤愤然踏步出了门去!
第九十三章
刚走出门,跪在地上的嫣一啸便战战巍巍地道:“师傅,害死我一双儿女的人就在店中,如此深仇大恨,我们莫非就这样走了么?”
寒怜月右手一挥,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嫣一啸的脸上,已然多了五个朗朗的指印!
嫣一啸只能忍辱负痛地听她训斥道:“技不如人,丢人现眼,此事日后莫提,不然,你就别再叫我师傅!”
说着,已然拂袖而去!
嫣一啸岂敢有丝毫的扞拒,忙起身尾随,鱼贯在阳九百六的身后,一起迅速离去。
屋内顿时一片寂然。
穿封狂突然启齿说道:“杀前辈,这寒怜月明明是来故意挑衅的,何以还要跟她拧呢?您当真要去华山赴约么?”
杀莫言哈哈笑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况且这寒怜月一向快意恩仇,有冤必申,有仇必报,她此番前来,是想解决数十年前我与她之间的一场恩怨的,若是不去,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南天竹疑惑地道:“难道前辈和她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杀莫言仰天叹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和她、还有历代华山掌门木林森之间,确实有着莫大的渊源!”
原来,在数十年前,杀莫言、木林森和寒怜月三人之间,有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不解之缘!
那时,他们风华正茂,都还年轻,杀莫言为人厚道直爽,和忠实戆直的木林森是莫逆之交,二人常在一起谈武论道,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那年,正置春末夏初的时节,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天空沉静,草木欣然,难得的自在和闲散!
这日,在华山之巅的一个凉亭之中,杀莫言和木林森正喜笑颜开地谈论着什么?突然,远远传来一阵喊声:“木林森,知道老娘到来,还不速速来迎?”
木林森闻得其声,如见其人,顿时大喜过望,朝着杀莫言笑道:“我心上人寒怜月来了,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话音刚落,一白衣女子已飘飘然落在了凉亭之前,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无不让人垂涎三尺!
她笑盈盈地走上亭来,指着木林森喝道:“你这见义忘情的家伙,有了朋友,就把我这心上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那女子有一股难以抹灭的野性,性格温和的木林森,哪能招架?
未等木林森答上话来,杀莫言便笑了笑道:“未知嫂子大驾,杀某失礼了!”
他的话音未落,已发觉寒怜月的眼光异样地直盯着自己,顿时四目相对,尴尬之至!
木林森突然笑道:“怜月,你快过来,我帮你介绍一下!”
寒怜月似没有听见一般,眼光仍是呆呆地看着杀莫言,也不知她这是何意?
但杀莫言能感觉到其间的一些诗情画意,忙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再将目光直视寒怜月!
正在大家都感觉到寒碜之时,寒怜月突然哈哈大笑道:“莫非这位就是林森常挂嘴边的杀莫言杀英雄么?”
杀莫言赶紧回道:“嫂子言重了,杀某乃常鳞凡介,怎敢以英雄自居?”
寒怜月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说道:“别总嫂子前嫂子后的,叫我怜月妹妹就行了,再说,我现在还不是你嫂子呢,我和木林森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看他那满脸腮胡,又呆头傻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再说,论年岁,我应该比你要小,所以,以后你就叫我怜月妹妹得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似开玩笑一般,所以木林森也没往心里去,他只是打趣般嘿嘿笑道:“怜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你不是说我这捋胡须最有男人味道吗?怎么今日倒是倒起胃口来了?”
寒怜月虽然有些野性不驯,但她的年轻漂亮,貌美如花,也算得上是一位天仙般的女子,加上一身超凡的本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其林下风致,都是丝毫不让须眉!
杀莫言被她不时传来的异样的眼光,给弄得有些魂不守舍,不过他反念一想,自己怎可这般失了礼数,长嫂如母,自己怎可贪恋觊觎,他微红着脸,面向一边,不再言语!
寒怜月貌似也发觉了些许异样,不觉笑道:“你们兄弟二人多聊一会,我先下去了!”
未待她转过身去,木林森突然喊道:“怜月且慢,莫言兄弟难得来此一遭,你不妨也陪他小酌两杯如何?”
寒怜月看了看杀莫言一眼,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们哥弟俩喝两杯!”
说着,便坐在了杀莫言的一旁!
她抬起酒壶,把桌上的三个空杯斟满之后,高声说道:“我也不善于言辞,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杀莫言也没多言,举起酒杯便一口气喝了下去,木林森一个劲地道“好!”,也将酒杯中的酒一干而净!
数杯过后,木林森突然有些酒意,对着寒怜月道:“怜月,你先陪杀老弟喝着,我还有些事务急需处理,一会就过来!”
寒怜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酒劲上头,不觉已双腮晕红,杀莫言急道:“木大哥有何事不能等到明天再做吗?”
木林森笑道:“你知道大哥我做事急躁,也没多大的事,只是今天一大早来了个十几岁的孩子,非要在我华山之上求教,说要拜我为师,这一搁,也隔了好几个时辰,你看我这不是一高兴,就想去答应他的要求了吗?你们且慢慢喝着,我去把他安排一下就过来!”
杀莫言笑道:“大哥一身本领,也该有个接班人咯,不然就得赍志而没了,你速去速回,我和怜月妹妹在此慢慢喝着等你回来!”
木林森拱了拱手,转身便下了山去!
他走后,寒怜月突然又举起酒杯敬了杀莫言几杯,看上去二人都已酒过半酣,寒怜月又伸手去拿酒壶,不料杀莫言也正巧伸手过去拿那酒壶,一不小心,二人的手顿时握于一处!
第九十四章
杀莫言羞涩无比,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失了礼数,本能地将手缩回,却不料寒怜月手腕一翻,大胆地将他的手指紧握一处,并道:“你知道吗?看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相见恨晚,你大哥那木鱼脑壳,我压根就没想和他在一起过,你带我走吧,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从此隐居江湖,不再过问世事!”
杀莫言吃惊不小,顿时面红耳赤,本能地将手从寒怜月的芊芊柔荑中抽出,战战兢兢地道:“嫂子,你喝多了,请自重!”
说着,便起身欲走!
却不料寒怜月双手紧扣,趁势一把从后面将他抱住,柔声说道:“你别走好吗?”
寒怜月虽一介女流,但一身本领,却不在杀莫言之下,她的一个环抱,让杀莫言一时还真有些难以脱身,他挣了一挣,说道:“嫂子,别这样好吗?若是被大哥撞见,可就不好了!”
寒怜月死活不肯松手,用力地靠在他的背上,抽泣着道:“你别总嫂子前嫂子后的,我和你大哥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是名誉上的鹣鲽,其实我们之间,冰魂素魄,从未有过苟且之事!”
杀莫言道:“不管怎样?我们是不可能连理,我和大哥多年交情,情同手足,我怎可对他不忠?”
寒怜月顿是一冷,狠狠说道:“好,你这般薄情寡义,眼里不参儿女私情,只有那兄弟情义,那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杀莫言急道:“怜月妹妹,你想怎样?”
此时,寒怜月的手已松开,双目如火,冷冷说道:“你既无情,也休怪我无意,你既然那么忠于你的大哥,那我就去将他除掉,让你后悔一生!”
杀莫言一听可急了,忙道:“怜月妹妹,你可不能做傻事,即便我答应了你,我又怎能腼颜于世?你就别再咄咄相逼了好不好?”
寒怜月阴冷地道:“我也不强人所难,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做法,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说着,便拂袖而去!
杀莫言顿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个纵跃,已追了出去,喝道:“怜月妹妹且慢!”
走出不远的寒怜月,微微顿了顿足,侧头说道:“怎么?莫非还嫌我丢脸不够彻底么?”
杀莫言神色慌张,低声说道:“只要你不伤害我大哥,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寒怜月一听,顿时灰心丧气,怒不可遏地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舍你那木鱼大哥,看来,此人不除,你是难以对我真心实意!”
杀莫言道:“怜月妹妹,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寒怜月怫然作色,大发雷霆地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说完,已纵身飘了出去!
杀莫言深怕她做出什么破格之事,忙施展上成轻功,紧跟其后!
此时,已近黄昏,在华山的西角,一抹微红的夕阳,已给半个华山批上了一抹红红的衣衫,显得格外光鲜怡人。
夕阳的触角,照在靠西的一个小亭子中,将木林森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笼罩其中,只见那小孩毕恭毕敬地道:“师傅,多谢您收下了徒儿,徒儿尹忠魂不会让您失望的,定会好好伺候你老人家一辈子的!”
木林森哈哈笑道:“好了,只要你以后刻苦研习,便是为师最大的期盼,为师定会将毕生所学倾授与你!”
尹忠魂高兴万分,说道:“谢谢师傅不弃,徒儿一定谨遵师傅教诲,勤学苦练,发愤图强!”
强音方落。
突见一条白影,从凉亭东侧倏地掠过,直朝尹忠魂所站方位一晃而至!
木林森尚未缓过神来,那条白影,已五指紧扣在尹忠魂的喉间,若是稍有差池,便会将孩子扼喉而亡!
木林森一愕,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挟持孩子的人,竟是心上人寒怜月?
他双目一瞪,喝道:“怜月,你这是做甚?他是我刚收下的门生,快住手!”
寒怜月眼中充满了怨恨,怒瞪着满头雾水的木林森!
此刻。
杀莫言已追到了现场,也被眼下一幕给惊呆了,忙喊道:“怜月妹妹,别冲动,快放下孩子!”
寒怜月突然像发疯似的,哈哈仰天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木林森不知就里,顿时如堕五里雾中,东一眼西一眼地朝他们二人观望,最后把目光一定,惊望着杀莫言道:“你们不是在那边喝酒吗?这是怎么回事?”
杀莫言真是不知该如何启齿?站在一旁面色羞愧,被木林森一问,更是哑口无言!
突听寒怜月冷冷说道:“木林森,你我是徒有名分,我要与你绝交!”
木林森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缓缓说道:“怜月,这是为何?”
寒怜月道:“我早就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我们之间就此作罢,可我遇到了真正欢喜的人,他又不肯从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木林森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眉目,顿时有如晴天霹雳,双目一瞪,怒视着杀莫言道:“莫言,你大嫂说的是真的吗?”
杀莫言急道:“大哥,你别误会,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寒怜月突然大吼道:“姓杀的,今日我也不难为你,不过,我可要了这孩子为我陪葬便是!”
说完,掐在尹忠魂脖子上的手指,不禁紧了一紧,尹忠魂顿时连求救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只是努力地顿了顿脚,眼神充满了怜意!
杀莫言惊呼道:“怜月妹妹,不要冲动!”
木林森没想到事情会让寒怜月这般寻死觅活?神色一沉,怒吼道:“谁若敢动孩子一根寒毛,我决不饶他!”
木林森的吼声中,不但带着怒气,也带着几丝哀怨!
寒怜月哈哈笑道:“你们不妨试试看!”
木林森深知她的脾气,见她凤狂龙躁的模样,即知她已丧心病狂。不由大惊失色,倏地将手一扬,地上尘沙飞起,已朝寒怜月的面部呼啸而至!
第九十五章
寒怜月未及闪避,面部受袭,已是鲜血淋淋,顿时一声惨叫,单手一扬,倏地朝尹忠魂的背部拍出一掌。
只见他双手捂着俏面,口中发出阵阵撕裂的咆哮,一跃之下,已朝山下狂奔而去!
山间,顿时传来她的吼声:“木林森,杀莫言,你们给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渐渐去的远了……!
好在尹忠魂机智过人,见尘沙飞扬,急忙挥袖掩面,方才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可寒怜月对他施出的一掌,可是怒气中烧,奋力的一掌,顿将他弱小的躯体击飞丈外,好在杀莫言反应及时,倏地纵身过去,将他接住,才算是保全了性命!
尹忠魂奄奄一息地躺在杀莫言的怀中,满口鲜血,连句话也说不上来,木林森焦急万分,跑过来问道:“魂儿,你没事吧?”
尹忠魂嘴角淌着一丝血迹,有气无力地道:“师傅,我没事,只是感觉浑身好冷!”
木林森叹道:“你中了妖妇的‘蝉冰掌’,我真没想到她会这般恶毒?竟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说着,便对着杀莫言道:“莫言老弟,我们得赶紧运功给他逼出一时的寒气,若是寒气攻心,忠魂他就没得救了!”
杀莫言也没多想,顿时将尹忠魂扶坐于地,会同木林森一前一后,互施神力,给尹忠魂抵御起寒毒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尹忠魂感觉浑身气血顺畅,口中不由喷出一口乌血,缓缓说道:“二位师傅,我感觉好多了,你们就别再费神了!”
杀莫言和木林森双双敛了敛气,各自收势,便都焦急地睁开眼睛,朝尹忠魂望去!
看着尹忠魂煞白的脸,木林森不禁叹道:“现在只是一时抵御住了你体内寒气,但此毒会每天发作一次,得需寒怜月的解药,方可彻底解除,不然,我们每天都得给你运功驱毒才行!”
杀莫言急道:“大哥,那你赶紧下山去找嫂子吧,好好跟他解释解释,若能冰释前嫌更好,我真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
木林森道:“如今已闹到这步田地,就算找到了她,又有何用?”
杀莫言叹道:“都怪我,我若不来找你,就不会引出这么多的事端了!”
尹忠魂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二位师傅不要再争论了,忠魂这就下山,不会再拖累你们,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木林森忙道:“傻小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师傅怎会丢下你不管呢?”
杀莫言道:“你这般年纪幼弱,又身受重伤,我们怎能弃你于不顾?”
尹忠魂感慨涕零,一时也搭不上话来!
……
就这样,一晃过了五年,在这五年之中,木林森没少去寻找过寒怜月的下落,虽始终未果,但也听到了许多关于寒怜月的消息。
这日。
木林森下山回来,对着杀莫言叹声说道:“据我所知,现在的寒怜月已经变得物是人非,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寒怜月了!”
杀莫言奇道:“大哥何出此言?你找到她了么?”
木林森叹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无数次的寻她,可都没有寻得她的踪迹,今日在客栈吃饭之时,无意间听人议论,说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江湖之中,人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杀莫言长叹数声,缓缓说道:“我等深居简出,已隔绝了江湖中的风风雨雨,岂不料数年已过,她竟已变得人非物是,面目全非!”
……
一晃又是五、六年过去了,尹忠魂在木林森和杀莫言的真力支撑下,已然长大成人,一晃二十岁的他,已是风华正茂,风流倜傥,在二位师傅的亲授下,他的功夫也随之精进了不少!
三月,在微风中妩媚,在细雨中妖娆,真是令人心碎一地。
在这早春三月的一天,尹忠魂跟二位师傅第一次提出想下山走走的要求,在杀莫言和木林森的应允下,他踏着金色的阳光,沐浴着阳光的触角,独自一人徜徉在万物复苏的如画美景之中!
他走后,杀莫言和木林森二人坐在一个凉亭中,各自举杯问盏,数杯过后,木林森突然开口说道:“如今,寒怜月已恶满江湖,即便再见到她,也休想取得解药,单靠我二人之力维系着魂儿的生命,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说着,便惆怅地举起一杯酒来,忧郁地一饮而尽!
杀莫言也喝了一杯,说道:“在这数年之中,她已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寒怜月了,还听说她已双目失明,正在练就一种叫‘天魔掌’和‘罪狮吼’的两门邪功!”
木林森叹道:“当初我该成全了你们的美事,不然也不会闹到今天这般田地,听说她的眼睛,就是被我掀起的那把砂石给射瞎的,这将会成为我一辈子的痛心和遗憾!”
杀莫言惭愧地道:“没想到大哥对她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这一切都是愚弟我做出来的,那日我若不出现在山上,也就没那么多枝节了!”
木林森忙道:“缘由天定,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再说了,我已早看出了她的别意,她对我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都怪我太自私了,那日她会这般狂悖无道,也是平时积累了太多的怨气所至!”
说着,他已双目微湿,不由一阵咳嗽,过不多时,他突觉吼间一阵冰凉,已不自觉地从嘴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杀莫言见状大惊,忙起身过去,扶住他道:“大哥,你怎么了?”
木林森轻轻挥手,面色煞白地道:“没事,这是心疾,看来我的时日不多了,眼下最放不下的就是魂儿,他虽已长大成人,但他体内的寒毒,不知道还能让他支撑多久?”
杀莫言道:“大哥,你就别只顾着魂儿了,我会照顾好他的,眼下你得好好调息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自嫂子走后,你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令人堪忧啊!”
第九十六章
木林森叹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是行将就木了,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待魂儿!”
说着,“呛呛”数声,咳嗽不止!
杀莫言急张拘诸,正欲启齿说点什么。突闻山下道里,哗然一片,不由悻悻然向起声方位望了一望,倏地一跃,已然飘落过去!
山下道上,尹忠魂携着一位白衣女子,正拼命望山上奔来,后面十几个壮汉,个个手持钢刀,活像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在二人身后,穷追不舍!
杀莫言一凝之余,几个纵身上去,横档在那群人面前,说道:“你们是何方好汉?干嘛追赶我家魂儿?”
此时。
尹忠魂已牵着那女子,气喘吁吁,躲到了杀莫言的身后!
那群人中,走出一位大腹便便,人高马大的壮汉,一身新郎装束,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类。
他满脸横肉,脸上露出一副霸气,狰狞之色,令人生畏!
他冲上前来,向杀莫言吼道:“识相的站一边去,所谓好狗不挡道,这小子半路劫了我的夫人,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边说着,边狠狠指了指杀莫言身后的尹忠魂!
杀莫言回望了一下尹忠魂和那泪流满面的女子,坦然说道:“魂儿,当真有此事?”
尹忠魂抢步上前,铮铮地道:“师傅,他们强抢民女,这根本不是他的夫人,他们是土匪,欲将这姑娘强抢了去,这不是师傅常教诲的吗?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女子泣不成声,娇声应道:“前辈,我是被他们逼的,他们杀了我的家人,硬要把我索回去当什么压寨夫人,婢女项珂宁死不从,幸亏这位大侠舍命相救,才被他们追赶至此!”
杀莫言神色一正,目光立即投向那为首的壮汉,冷冷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尔等若是论出理来,我便将我的魂儿交予你们处置!”
那为首的汉子,似骄横成性,突然高举手中钢刀,喝道:“理?在这方圆百里,老子就是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土音方落。
山间一影,已然弹射而至,横档在杀莫言、尹忠魂和那女子身前,向那帮恶人吼道:“何方小儿?竟敢在我华山之上如此放肆?”
杀莫言见来人正是带病的木林森,不由神色一愕,正想劝阻,却被木林森挥手阻绝!
那汉子听到木林森自称是华山主人,不屑地笑了笑道:“敢情是华山的一方之主木林森木前辈呀?我乃卧龙山庄的少庄主薛霸,我们两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怎的?莫非要和我卧龙山庄抬杠不成?”
木林森不以为是地道:“原来是卧龙山庄庄主常应龙的义子,失迎失迎,你义父曾拜寒怜月为师,今日未见亲临,莫非还跟着那寒怜月苦修邪功不成?”
薛霸哈哈笑道:“别提那不成气候的老东西了,整天不知跟着个瞎子瞎搅和什么?不过,那寒瞎子本事倒是不可小觑,瞎着双眼,竟还让诸多有眼无珠的人马首是瞻,甘愿受其颐指!”
木林森听他辱骂寒怜月,心里不忿,破口骂道:“臭小子,对你师傅不恭也就罢了,竟敢对寒前辈也这般出言不逊,竟左一个瞎子,右一个瞎子的进行詈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暴脾气的他,已挥开双掌,迎面扑向薛霸!
薛霸一众,顿时合围上来,将木林森围得水泄不通,大开大合间,顿时刀来剑去,斗成一团!
杀莫言见此场景,岂能袖手旁观,轻哼一声,双袖微挥,便朝那群人的中心一跃而至!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打得难解难分,高手过招,真是难以辩清敌我!
尹忠魂忙对着那女子项珂说道:“你且在此待着,我去助我两位师傅一臂之力!”
在那女子的关切之下,尹忠魂已经挥开利剑,杀向了敌群之中!
杀莫言、木林森及尹忠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帮土匪,岂是他们的对手!
没见几个回合,那伙人就要被打得溃散而逃,突然,尹忠魂深觉不适,一阵寒气攻心,顿时一口鲜血喷洒地上,身子一软,单膝下跪,以剑尖作为支撑,面色煞白,再无斗志,有两把钢刀趁虚而入,已纷纷朝他的头部砍下!
木林森见状,毫无顾忌地横挡过去,顿时两把雪亮的钢刀,纷纷砍在了木林森的前胸,木林森不愧是一把好手,内力深不可测,纵然受了重伤,双掌之间,已然发出莫大掌力,将两个凶徒,当即毙于掌下!
杀莫言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卖开一个破绽,纵身跳到他们跟前,焦急喊道:“大哥,你没事吧?”
此时,奄奄一息的尹忠魂也强咬牙扑了过来,痛声喊道:“师傅,你可不能有事啊?”
那群人在狼狈之中,只见那为首壮汉的瞪了瞪眼,见再杀上来也丝毫占不了杀莫言的便宜,便沉声说道:“此番,我卧龙山庄算是与你华山结下了梁子,今日且不再相计较,他日再来讨教,告辞!”
说着,已吆着满地受伤的一干属下,狼狈不堪地奔下山去!
杀莫言根本管不了他们的去留,见木林森前胸及嘴里鲜血直往外冒,不禁一阵心痛。
木林森奄奄一息地道:“杀老弟,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魂儿,你一定要想法替他驱除体内的寒毒!”
尹忠魂哭喊道:“师傅,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强忍着体内的寒气攻心,死死抓住木林森的手,任木林森手上鲜血模糊了手掌,他仍是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木林森双目无光,气喘吁吁,微微笑道:“魂儿,以后要听你杀师傅的话,师傅不能陪着你了!”
渐渐地,尹忠魂贴在他脸上的手,已然轻轻往下滑落,继而再也没有生命迹象!
尹忠魂顿如晴天霹雳,不知脸上是什么表情?也许是伤心过度,加上寒气攻心,倏地倒在地上,一阵抽搐!
第九十七章
杀莫言顿时悲不自胜,木林森尸骨未寒,尹忠魂岌岌可危,两个都是要命的关系,当下双袖一挥,运力扶住尹忠魂,真力暗送,已缓缓帮其抵御起了体内寒毒!
项珂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大汗淋漓的二人,心里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尹忠魂倍感浑身舒坦了许多,他微启双目,倏地又哭倒在了木林森的尸体之上!
杀莫言面色入土,缓缓凝神收势,站立一旁,黯然销魂!
项珂呼天抢地上前,一下抚住尹忠魂,泣道:“大侠,你别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尹忠魂抽泣道:“在这数年里,师傅对我情同父子,如今他老人家却又为我而撒手人寰,你说,我是不是罪该万死?”
杀莫言缓了缓气,说道:“魂儿,事到如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木师傅他身负重疾,也许,这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和解脱吧!”
尹忠魂尤似一个黄童,又返身扑倒在杀莫言的怀中痛哭失声,简直哭的就像一个失去了母亲一般的小孩,让人愁肠寸断!
杀莫言知道他心里的苦楚,毕竟和木林森之间情义深远,朝夕相处数年,从未曾分别过半分,今日突然永诀,一时之间,自是肝肠寸断,难以接受,便任由他泪湿自己的衣衫,也许这样让他哭出来之后,他会好受许多!
当日,三人便依依不舍地将木林森的尸体掩埋于华山向东的一块大坝里,并立了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写着“尊师木林森之墓”几个大字!
尤其是尹忠魂,许久都未曾从悲痛中走出来,好在有项珂一直陪在他身边精心照料,加上杀莫言每天给他发功抗寒,数日之后,他的气色已好转了许多!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头,尹忠魂和项珂之间朝夕相处,已渐渐产生了些情感!
这日,二人在山脚下一起邀月共步,正欲返回时,尹忠魂突感浑身其寒无比,想是那寒毒又发作了,显得步履艰辛,无法行走!
项珂是个不学无术的柔弱女子,顿时束手无策,只好费劲全力将他扶到一个凉亭之中,可尹忠魂浑身颤抖得像筛糠一般,连牙齿都磕碰得“咯咯”作响,就连面部都已开始结满了霜凝!
项珂见这炎炎夏日,尹忠魂竟这般天凝地闭,这该如何是好?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无奈之下,不由一把将他揽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他身上的寒气!
可这好像一点用也没起,项珂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见尹忠魂逐渐僵硬的躯体,心里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一般,如果这个时候上山去找杀师傅前来给他运功解毒,势必为时已晚!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项珂更是心急火燎,无奈之下,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只见她迅速解下自己的衣衫,用自己赤裸的躯体,一下俯在尹忠魂的身体之上……!
……
还别说,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尹忠魂似乎好了许多,嘴里也能勉强说出些话来,结结巴巴地道:“珂、珂妹,对不起,是、是我不好,你为了祛除我一时的寒毒,竟、竟然愿意失去自己的童贞,我、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对你负责的!”
项珂啥也没说,微微整理了相互的衣衫,只是紧紧地抱住尹忠魂,脸上也不知是幸福的表情,还是害怕的表情……!
此刻天已黄昏,二人正含情脉脉地相互依偎在凉亭之中,杀莫言的声音,已然从山头那边传了开来!
二人听到杀莫言的喊声,立时从温情脉脉中惊醒了过来,随即整理好衣衫,项珂高声回道:“杀师傅,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杀莫言几个纵跃,来到了凉亭之中,见奄奄一息的尹忠魂,不由诧异地道:“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我是说你们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去,真是急煞师傅了!”
说着,便立即运功给他恢复体力!
没过多时,尹忠魂才终于恢复了常态!
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正感觉羞涩无比的项珂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道:“珂妹,你没事吧?”
满脸通红的项珂,一语未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转身向山上行去!
杀莫言突然俏皮地望了望尹忠魂,坏笑一下,不曾有片言只语,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向山上行去!
尹忠魂知道杀师傅心里在想什么,他定是看出了自己和项珂之间的一些苗头,不由得面部一阵晕红,也紧跟其后,上了山去。
一晃又是两月过去了,大家基本都从木林森的物化中走了出来,但木林森的死,已成为尹忠魂心中无法抹灭的一道伤痕!
这是一个酷热的天气,真是吴牛喘月,骄阳似火!
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的原因,吃过早饭之后,项珂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差点晕倒了过去,好在尹忠魂一把将她扶住,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尹忠魂被吓得满脸铁青,差点没被急得哭出声来,看来她对项珂的在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在乎自己!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杀莫言一看便知是什么情况,不禁嘿嘿笑道:“魂儿,别着急,你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去!”
尹忠魂看杀莫言胸有成竹的样子,方才稍微松了口气,忙依师傅之言,将项珂轻轻抱起,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杀莫言缓缓起身,慢慢跟在其后,也跟着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帮着尹忠魂将她扶睡于床上!
尹忠魂忙道:“师傅,你快看看珂妹她到底怎么了?”
杀莫言漫不经心地坐于床边,微微笑道:“项姑娘,把你的手伸过来,让我帮你把把脉!”
身子虚弱的项珂,轻轻将手伸出被子外,说道:“杀师傅,我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总有种想吐的感觉,浑身乏力,是不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杀莫言的手已经把上了她的脉搏,笑道:“有为师在,别急!”
第九十八章
他仔细一翻诊脉,哈哈笑道:“为师要恭喜二位了,这是喜脉!”
尹忠魂和项珂听言,顿时如获至宝,惊喜交加!
项珂显得有些羞赧,面色微红,诧异地问道:“杀师傅,是真的么?”
尹忠魂更是迫不及待,想确认是否属实,慌忙问道:“师傅,到底是不是真的?”
杀莫言看二人高兴又着急的样子,不禁朗朗笑道:“为师何时跟你们说过假话?”
尹忠魂一喜,竟高兴得蹦跳了起来,忍不住在房间之中,高声喊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项珂看他雀跃的模样,也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娇声说道:“别再跳了,也别再喊了,当心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吓着了!”
杀莫言看他们这般欣喜若狂,情深潭水,心里万分激动,悄悄走出门去,让他们二人好好享受一下这爱情的结晶!
俯身在床边的尹忠魂,心里的喜,简直不可言状,激动得半晌说不上话来!
项珂看她合不拢嘴的样子,不禁笑道:“别像个孩子似的,你都当爹的人了!”
尹忠魂高兴地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娘俩的!”
项珂噘嘴道:“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说到这个话题,尹忠魂顿时面色黯然,凄然说道:“我感觉我最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也不知还能撑到多久?”
项珂鼓励他道:“你会好起来的,你看我们连孩子都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很快就会见到他的爹娘了!”
提到孩子,尹忠魂顿时又高兴不已!
他轻声问道:“珂妹,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项珂瘪了瘪嘴,反问道:“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尹忠魂脉脉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喜欢!”
项珂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喜欢什么,我肚子怀的就是什么!”
两人顿时一阵惬意的相望,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就这样又过了数月。
晃眼以至寒冬腊月。
春寒料峭,天气渐凉。
眼看项珂的产期就要到来,尹忠魂和项珂都是既兴奋又担忧,一直担忧产期来临,孩子谁来接生?
已至严冬,四处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这日,杀莫言早早起床,踏着厚厚的积雪,急速下了山去!
等尹忠魂醒来,杀莫言早已不在山上,可体贴的师傅早给他们备好了早食,尹忠魂跑到厨房,揭开锅盖一看,里面有好几盘香喷喷的馒头!
尹忠魂大喜,忙从锅里取出馒头,正欲给项珂端些过去,可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嘭”地倒在了地上,幸亏滚烫的馒头倒在了他的脸上,才让他有些知觉,又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努力拾起几个干净的馒头,仍想给项珂把早餐弄过去,可他刚站起身来,身子几个踉跄,又不支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动弹了,想是那天寒地冻的天气,加上本身体内一直未除的寒毒,实在是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项珂也和平时一般,按时地起了床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尹忠魂不在身边,即知尹忠魂和往常一样,去给自己取早餐去了,她不禁面上泛起一阵幸福而满足的神情!
她轻轻抚摸着鼓鼓的肚子,自言自语地道:“孩子,眼看着你就要出生了,也不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你长得像爹还是像娘,娘好期待你快点出来呀,眼看着你爹的身体江河日下,着实令娘很是担心!”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在尹忠魂的面前,她表现得一直很坚强,那是因为尹忠魂本身带病,她不想让他过度为自己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按平时的时间,尹忠魂去取早餐应该早回来了,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她越想越不对劲,便轻轻地下了床来,欲去厨房看个究竟!
她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时,看着倒在地上的尹忠魂,顿时如同晴天霹雳,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忙一步跨上去抱住尹忠魂大叫道:“尹大哥,你怎么了?尹大哥,你怎么……?”
她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这时,尹忠魂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奄奄一息地道:“珂妹,对不起,我可能等不了我们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了,孩子的事,以后可就要辛苦你了!”
项珂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泣声否决道:“不,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可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呀!”
她的激动和伤心,远不是一个大肚孕妇所能承受的,加上她不顾一切的去抱尹忠魂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动了胎气,她的话音才落,肚子已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尹忠魂看着她疼痛剧烈的嚎叫,真是有心被撕裂的感觉,可浑身乏力,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边无奈地挣扎着!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杀莫言突然从外面跳了进来,看着地上的二人,简直是有快要崩溃的感觉,立即引领向外,大喊道:“隐婆,隐婆,你快点过来帮忙!”
跑得气喘吁吁的一个中年妇女,背着一个简易的行囊,从门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赶紧把产妇抱到床上去,然后给我准备些热水!”
杀莫言转眼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尹忠魂,尹忠魂满含热泪,期盼的眼神和求生的欲望,每一寸泪花,都尤似千根毒针扎在他心上一般。
尹忠魂深望着他,坚毅喊道:“师傅,别管我,快救珂妹和孩子!”
杀莫言鼻中一酸,差点流出来泪,倏地转身,一把将项珂抱起,便往那边房间里跑去,那隐婆也紧跟其后,急急忙忙来到房间,向着杀莫言道:“你赶紧把她放床上,然后去准备热水,看样子她是快要生了!”
第九十九章
杀莫言忙回到厨房,看着仍躺在地上的尹忠魂,心里真是痛不堪言,他忙将其扶坐一旁,说道:“我一早起来就去找收生婆了,没想到才离开几个时辰,这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定要挺着,我先弄点热水过去就来帮你驱解寒毒!”
他说着,便朝火灶那边跑去!
尹忠魂早已命若悬丝,断断续续地道:“师傅,您别管我,您快去救珂妹和孩子,他们才是我的命!”
此时,杀莫言已经准备好了一桶热水,他脚下加劲,提着那桶水,一口气跑到产房外!
他刚到门外,就听到一个孩子落地“哇哇”的哭叫声,他一高兴,毫无避讳地提着水冲了进去,激动地问道:“生了?生了?”
产婆面色黯然,环抱着那刚生下来的孩子,将项珂的身子用被子半遮半掩着,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孩子算是安然落地了,可他母亲,他母亲可能就性命难保了!”
杀莫言看着满床的血迹,不由“当”地将水桶凳于地上,一把扶起项珂瘫软的身子,慌不停跌地在其背部一阵推拿!
没过多时,项珂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微微睁开双目,早已奄奄一息,一息尚存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产婆立即将孩子抱到她的眼前,说道:“夫人,是个男孩,你看,长得很结实!”
杀莫言站起身来,急道:“产婆,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去救孩子他爹!”
说着,便一纵出了门去!
此时,尹忠魂已经慢慢奋力从厨房里爬了出来,因为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自己已为孩子准备好的名字,就这样随他埋入深土!
杀莫言几步跨了过去,忙将他扶起来道:“魂儿,孩子已经安全着地,目前母子平安,你就放心吧!”
尹忠魂微笑道:“母子?莫非是个男孩,那就叫他墨轩吧!”
杀莫言紧紧地抱住他,泣声说道:“墨轩?真是个好名字,看来你早已为孩子备好了名字,真是有心,这孩子可算有福了,答应师傅,你可别睡着了,师傅一定会救你的,这么多年都支撑过来了,你一定要……!”
他话未说完,尹忠魂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已然滑落了下去,杀莫言顿感事情不妙,忙喊道:“魂儿,魂儿!”
尹忠魂的整个身子,已经瘫软了下去,貌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征兆!
杀莫言顿时悲不自胜,他知道尹忠魂已经撒手人世,轻轻将他放于地上,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不由泪流满面!
此刻。
产房内的产婆,抱着裹好的孩子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对着杀莫言喊道:“孩子的娘恐怕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杀莫言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倏地朝产房那边奔去,只见项珂嘴皮干裂,两眼无光,似想交代点什么,杀莫言赶紧将耳朵凑了过去,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便已停止了呼吸!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一日之间,这个刚出身的孩子,竟就失去了双亲,对他来说,虽然无知,但也无疑是天崩地裂,晴天霹雳……!
……
杀莫言带着那个孤儿尹墨轩,又当爹,又当娘,可算是费劲了心力,好在那产婆给他提供了不少喂养孩子的知识,不然,这孩子恐怕在小时候就已夭折,哪还能保全性命到十几岁!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尹忠魂和项珂的遗孤尹墨轩天之聪慧,在杀莫言的言传身受之下,学得了一身本领,虽然人小,但江湖中一般的泛泛之辈,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尹墨轩整日刻苦研学,转眼已成大人!
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尹墨轩踏着满山桃花,舞着一把折扇,潇洒而浑劲,在花上之上轻起武姿,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他练功一向专心致志,正练得津津有味之际,突从山下气势汹汹地上来一拨人!
其间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远远就吼道:“喂,小子,赶紧把木林森交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木林森的死,这些人还不得而知。
尹墨轩奇怪地朝他们望了望,见都不是什么善类,不由高声回道:“各位,莫非在来山的路上没见到木师公他老人家的坟墓吗?他老人家早在十八年前就被一帮恶贼所害,死于非命了!”
其间有个体形肥胖的人站了出来,吼道:“小子,你是谁呀?莫要在此包庇姓木的老头,我们之间有些帐还没算清楚,赶紧把他交出来!”
尹墨轩不以为然地道:“我都说过了,木师公当年被一帮贼人所害,现如今华山的当家是我的莫师公……!”
那壮汉不但体形粗壮,连脾气也很暴躁,未待他把话说完,便厉喝一声,举刀扑了过来!
未待尹墨轩出招相迎,杀莫言突然从林中冒了出来,并挥掌将那人击退丈外!
那人身形未稳,杀莫言已狠狠说道:“当初若不是你们暗算了我木大哥,他也不至于死于非命,如今十八年已过,我一直没去找你们寻仇,你们反倒找上门来了!”
敢情被杀莫言击退的人,正是当年在华山吃了败仗的薛霸,一招败退后,那为首的老头便跨步上前,厉声吼道:“想必这位就是木林森的挚友杀莫言吧?今天我常应龙可要替师傅除了当年的那口恶气!”
杀莫言不屑地道:“卧龙山庄的大当家都出来了,这是好大的排场啊,你不好好跟着你师傅寒怜月学习诡异神功,不知今日,跑到我华山之巅来凑什么热闹?”
常应龙冷冷地道:“别得意,当年你趁我不在,欺负我们家义子薛霸,今日我要替我这独子讨回公道,也顺便帮我师傅出出当年的那口恶气!”
杀莫言正颜厉色地道:“当日薛霸强抢民女,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会见死不救,另外,你师傅和我之间的恩怨,也该由我们自己去解决,因为那些儿女情长的事,你根本就不了解!”
第一百章
常应龙怒道:“别再推东主西了,我不想了解什么事情的原委,我只知道,你欺负我家薛霸是事实,我家师傅想致你于死地也是事实!”
杀莫言半笑半叹地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啊,这寒怜月不但挺能收买人心,且还挺挟冤记仇的,就凭当年那些陈年旧事,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不过,就凭你,想为她解决这些问题,还不够资格!”
常应龙乃一山之主,又一直跟着寒怜月苦修邪功,在阳九百六之中,除了嫣一啸之外,数他年龄最大,在十五人中,他被唤作风烛,嫣一啸则被唤作残年。
他哪能受得了这般横眉冷眼,怒不可遏地道:“莫老头,你也太狂妄了,今日若不取你首级,我常应龙誓不为人!”
他身随音动,人音方落,手中一柄三尺短杖,夹杂着一片呼啸的掌影,已朝杀莫言迎面劈至!
杀莫言岂是泛泛之辈?冷哼一声,照准对方来势,已然挥开双掌迎了上去!
二人不愧是各执一山的首领,顿时斗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各自使出绝学,空中顿起两道幻影,劲道似在半空中形成了一股旋风一般,在地上观望的人,皆感觉面部习习生风,发丝高扬!
尹墨轩独立在两三丈外,耽溺着二人的生死相搏,早已深陷其中,勤学好问的他,两人的招招式式,早被他过目不忘地收纳脑中,双手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比划不停,眼看那二首领六七十回合已过,仍是不见分晓,心里不禁暗生敬佩!
就在他万分投入之时,只见杀突地莫言如那长空飞鹰,身子猛然几个回旋,在一棵千年巨松上“啪”地掰下一截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反卷而回。
紧追其后的常应龙,决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刺,转瞬间竟变得如此被动,一刺之下,用招过猛,未及躲闪,已被杀莫言的反击之势卷了出去,虽然杀莫言所使的只是一棵树枝,但其力道尽然,也不亚于奔雷之势,常应龙受袭,一个倒翻,已然去得两丈开外!
与此同时,在地上偷师学艺的尹墨轩,也效仿杀莫言使出那一招“猛龙回头”,折枝反袭,却不料正中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他的壮汉,那汉子,几乎和常应龙同时被袭中,双双被击翻在地,倒在两丈开外,嗷嗷直叫不迭!
那被尹墨轩击中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怀揣小人之心的薛霸,他见尹墨轩入迷偷学二人的绝学,便想伺机从后面偷袭,欲一招之下,取其性命,却没想到,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杀莫言站在古树之巅,威风凌凌,身材虽小,却浑身透着雄劲,正从古树上飘飘而落之时,受伤的常应龙,突然咆哮一声,又从地上反卷而起,顿如那离弦之箭一般,未待杀莫言身形稳定,他的短杖已舞得生龙活虎,顿时封住了杀莫言的下盘之路!
杀莫言没想到这常应龙吃了自己一技必杀技,还能如此应对自如的封杀自己的退路,真不愧是一庄之主,疏忽中,一时还真没了对策,加之人悬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对方的三尺短杖就要击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若再迟缓,双腿必然被他如狂风骤雨般的一击不断已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见尹墨轩高喝一声,手中的树枝已向着常应龙的胸部一掷而至,随着树枝的掷出,尹墨轩的身子已跟随着一晃而至,出乎意料的双掌齐发,直朝常应龙的浑身要害奔袭而至!
面对劲敌,杀莫言甚是一惊,本能地高喊一声:“轩儿,小心!”
他双腿方触地,常应龙已被尹墨轩如雨而至的掌力击退!
尹墨轩瞬间退到了杀莫言跟前,仍做出防卫之势,满脸焦急,轻轻回头问道:“师公,你没事吧?”
未待杀莫言作答,常应龙突然怒斥道:“小子,你何以使得我常家绝学?”
尹墨轩双目略转,笑道:“区区小成,何足挂齿,要不要再领教一下更厉害的常家绝学呢?”
众人皆感愕然,皆不知尹墨轩的常家绝学,也是方才在二首领打斗之时偷学而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尹墨轩的一番吹嘘,不禁让常应龙心生胆寒,自认为自家的常家功夫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竟被这娃娃说成是区区小成,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双目怒火直冒,狠狠地道:“小娃娃,休要口出狂言,敢不敢跟我常某单打独斗一场?”
杀莫言虽然不知尹墨轩为何使得常家功夫,但他知道,若是让他和常应龙单打独斗,这娃娃是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的,不由上前说道:“姓常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扯到后辈们的身上,今天就让我老杀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做个了断!”
常应龙瞠了瞠目,冷笑道:“你且别急,你们爷俩今天谁也逃不了!”
此时,被尹墨轩无意间用树枝打倒出去的薛霸,已从一个小小的泥沟里爬了起来,看他满脸淤青,浑身泥垢,不禁引得满院哄堂大笑起来!
他似刚刚才回转过神气一般,像只无头苍蝇,颠簸着庞大的身躯,嘴里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神色呆滞,双目如死鱼眼一般,踉踉跄跄地往人群这边走来!
常应龙顿时心痛万分,大步跨了上去,搀扶着他道:“霸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霸双目痴呆,只一个劲地傻笑道:“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嘿嘿嘿嘿,要死了,……!”
说着,庞大的身躯倏地又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常应龙可算被真正激怒了,简直是戟指嚼舌,怪恚之极,可看着眼下义子病状卓殊,又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只发出一声狮吼,愤愤地指了指杀莫言和尹墨轩,憋出了几个字来:“我跟你们没完!”
旋即领着属下人等,将薛霸扛下了山去!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
……
第一百零一章
尹墨轩风度翩翩,在杀莫言的熏陶下,已然变得朴实稳重,有棱有角,这让杀莫言倍感欣慰,于是便将华山顶衔的重任交付与了他!
杀莫言一身好闲,从此便过上了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想到,好景不长,多年的陈年旧事,又将他牵扯到了江湖的纷争中来!
这段往事,虽已过去许久,但穿封狂仍有些疑虑,启齿问道:“敢情前辈也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那后来常应龙一干,没有再回来找过华山的麻烦吗?”
杀莫言叹声说道:“据打听,后来那常应龙一直跟着寒怜月苦修邪功,如今‘阳九百六’会同寒怜月又一同重现江湖,唉,武林恐怕又将是一场无尽的腥风血雨呀!”
众人一听原委,都深深喟叹不已!
南天竹不禁叹道:“真是萧萧江湖浊,恩怨难消弭?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杀莫言微微笑道:“老朽早已厌倦了这打打杀杀的生涯,本想隐匿江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现在看来,想要安度晚年,那也只是天方夜谭了!”
穿封狂道:“杀老前辈,你我身为江湖儿女,理因要为江湖献出毕生,可你年事已高,可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了,十日之后,我去华山替你应约!”
杀莫言顿时哈哈笑道:“穿封贤侄,你的心情老朽心领了,老朽在此先行谢过了,依寒怜月的性格,我若不亲自前去赴约,就算有成千上万的人替我牺牲,恐怕也无济于事!”
南天竹面色一沉,愤然说道:“她既如此狠毒,迟早也是江湖的一大祸患,倒不如趁这次华山之约的机会,咱们一起全力以赴,诛灭了她?”
杀莫言微微笑道:“诛灭?谈何容易?就一个寒怜月就已经让我们束手无策了,加上‘阳九百六’在她身边庇护,就凭我们的实力,纯属以卵击石!”
他长叹数声,继又说道:“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能用我的性命去换取那多年的恩怨平息,就算一死,也死而无憾!”
穿封狂思索片刻,说道:“杀老前辈,你可曾还记得一人?”
杀莫言轻挪身子,急切地问道:“谁?”
穿封狂微笑道:“千乘老前辈!”
杀莫言略一寻思,奇道:“穿封贤侄莫非说的是泰山的嗤鼻老怪千乘浪么?这么多年未闻其音讯,而今生死未卜,贤侄何以突然将他提起?”
穿封狂笑道:“他老人家并没有死,他受奸人所害,被囚禁在了泰山低谷的死牢之中,整整数年有余,可是大费周章才将他解救了出来,如今他就在泰山之上!”
杀莫言略有所思地道:“泰山风云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他的存在,跟我华山赴约有什么关系么?”
穿封狂道:“所谓有备无患,未雨绸缪,以千乘老前辈在武林中的威望和武学造诣,他的嘉言懿行,定有一定的慑服力,若能让你与寒前辈冰释前嫌,岂不快哉?所以,为了确保您老此去华山能万无一失,我想还是有必要请出千乘老前辈的,加上他现在又和我的两位师傅在一起,若能得他们相助,杀前辈您必能逢凶化吉!”
杀莫言寻思道:“这也不失为一个良策,说实话,这次赴约我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不过,方才听你提起你的两位师傅,不知他们是哪路高人?”
穿封狂有些骄傲地道:“我的这二位师傅乃是当今四大战神中的药翀师傅和叫花师傅!”
杀莫言顿时一怔,暗忖道:“难怪这小子小小年龄就已名满天下,学得一身硬本领!”
他略略缓神道:“穿封英雄敢情是四大战神的徒弟,看来这雄霸天下之大任你是当之无愧了,等有机会,老夫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穿封狂微微笑道:“杀前辈溢美了,晚辈是徒有虚名罢了,等有机会,晚生定陪前辈您好好切磋切磋!”
说完,立即又向大家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把此事告知千乘老前辈,请他和我的二位师傅出山,帮忙解决此事!”
南天竹倏地站起来喊道:“我也要去!”
她这一咋呼,众人俱是一惊,穿封狂不禁笑了笑道:“我有说不让你去吗?师公!”
南天竹一把挽住他的手,欢喜地道:“走吧!”
没等穿封狂跟大家招呼一声,南天竹已用力将他扯出了门外!
他们走后,杀莫言便有些自言自语地道:“简直有些不像话了,这哪是师承关系呀,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对情侣嘛!”
此时杨颖娇也在一旁叹道:“只是苦了我那可怜巴巴的云妹妹咯,一直锲而不舍的意中人,竟已另揽柔枝嫩叶入怀,唉,真是白云苍狗,令人莫测呀!”
如意饭庄,暂时又恢复了平时的风平浪静!
穿封狂和南天竹走出饭庄,径直朝泰山方向疾驰而去!
这日,火伞高张,赤日炎炎!
穿封狂和南天竹二人,在去蓬莱的路上,已然走近一片森林,正欲趁阴歇歇,突闻左前方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咋一听去,就像一条巨蟒摆动前行将周围树枝排动的声音!
南天竹顿时显出了女性胆怯的本性,一把拽住穿封狂的手腕,紧紧依偎着道:“你听,那边是什么声音,这深山老林的,怪让人胆寒的!”
穿封狂顺着她纤手所指的方向望了望,见那边的矮树密草之间,花草四动,已然被分出一条路来!
穿封狂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看上去应该是条蟒蛇从那边经过,只要我们不去惊扰它,便会没事的!”
南天竹依偎得更紧了些,娇声说道:“我还是很害怕,不知怎的,以前遇到什么事我都能沉着应对,如今却为何变得如此怯弱?”
穿封狂的手出于保护弱小的本能,已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微笑道:“怯懦乃女性本能,当初你坚强,是因为身边没有臂膀可靠,即便天塌下来,也得自己扛着……!”
第一百零二章
他话未说完,突见眼前一条黑影闪动,从那乱草丛中,黑影一跃而出!
穿封狂一愕之间,已然看得清楚,方才将草木掀动的不是什么巨蟒,而是一个像野人一样的娃娃!
那娃娃蓬乱着满头发丝,衣衫褴褛,脸上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外,其他地方几乎皆是一片黢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不过,从他矮小的身材,和幼稚的眼神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不出十岁的娃娃!
看他是个孩子,穿封狂顿时戒备之心减弱大半,虽被他出没时的神速所震慑,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南天竹见此,也减轻了几丝骇意,拉开喉咙喊道:“喂,你一个孩子,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干嘛呀?赶紧回家去吧,说不定你父母已经找急了!”
那孩子站在两丈开外,只一股劲地盯着他们二人,许久未语!
穿封狂怕惊吓着他,顿时微微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家住哪里?要不让哥哥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孩子眼里满是怨气,仍是一声不吭!
穿封狂已将全部精力集中到了那孩子身上,突听南天竹怪叫一声:“蟒蛇!”
穿封狂顿时如梦乍醒,顺着她指的方位望了一望,不由大惊失色,旋即一跃身形,双掌已支开了神力,朝那孩子的身后方位跃至!
他身悬半空,尚未落地,那孩子突然从容地一挥右臂,已将身后正欲偷袭他的那条巨蟒扼喉而握!
穿封狂没想到这孩子遇事竟这般从容不迫,他右手的五指,紧紧扣住那条巨蟒的喉部,站在那里,任那巨蟒怎么挣扎摆动,他也纹丝不动!
那条巨蟒,少说也有丈许长短,身子顿时蜷缩回来,张开血盆大嘴,一直发出“嗤嗤”的怪响,渐渐将鼓鼓的身体缠满了孩子的全身!
那蟒蛇的身体,有如碗粗,换成一般常人,面对这般巨蟒的死命缠绕,怕不早已气绝身亡?可那孩子仍是面不改色,待那条蛇尾正欲缠住他的劲部时,突听他吼间发出一阵怒吼。
穿封狂和南天竹都是学武之人,能听出其间参杂着莫测高深的内力,不禁都为之一震!
随着孩子的怒吼,但闻“砰砰”数声巨响,那条巨蟒,瞬间已变成无形,顿时被他的内力震得血肉横飞,连丈外的穿封狂和南天竹,都被溅得浑身是血!
只见那孩子身上,几乎已被蛇血染得一身绯红,连眼圈都已变得一片血红!
穿封狂没有顾及其他,大步跨了上去,蹲在孩子面前,焦急地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此刻。
南天竹也来到了旁边,小孩朝他俩打量了一番,看到他们二人满脸血迹,身上也是花一块,紫一块的,也是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
穿封狂见他童真笑靥,心里还真有一点成就感,高兴地表扬道:“小兄弟,你真棒,小小年纪,竟已如此身怀绝技!”
孩子瘪了瘪嘴,只是友善地望了穿封狂一眼,一语未发,转身便朝林外走去!
穿封狂和南天竹互望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被这孩子神秘的举动,一时给弄昏了头脑!
待二人回过神来,那小孩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南天竹看着远方,若有所启地道:“这世间真是藏龙卧虎啊,连这乳臭未干的孩子,功力竟也这般超群绝伦,真是乱世出英雄啊!”
穿封狂长叹数声,说道:“为今世道,若无一技之长,谁又能安然若泰地存活下来?”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一个小河边,急急忙忙清洗了一番,又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这日,天气突然逆转,也是中午十分,开始的晴空万里,突然之间,竟已下起了蒙蒙细雨!
二人来到了泰山脚下,见细雨纷纷,整个泰山,已被笼罩在了烟尘弥漫之中,二人加紧步伐,冒着绵绵细雨,一口气直奔到了泰山之上!
这时,山上的几个老头,正在一个凉亭里谈笑风生,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各自捋着胡须,开怀长笑不已!
叫花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哎呀,也不知何时才能与我那穿封老弟再相重逢?可想煞我叫花了!”
药翀哈哈笑道:“我那徒儿,可是世间罕有的人物,连我这顽固不化的老头,都不禁对他泛起了思念的涟漪呀!”
千乘浪朗声笑道:“你们俩就别再像妇人孺子一般矫情了,穿封狂的确是个好苗子,等有机会,我也定当将毕生所学倾授于他!”
远远地,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千乘老前辈,那就一言为定咯!”
随着话声的飘落,穿封狂和南天竹已飘飘然来到了凉亭之前!
叫花见是穿封狂到来,顿时喜出望外,不顾风雨,倏地跳出凉亭,一把抱住他道:“哎呀,我的老弟呀,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穿封狂也深情地拥了他一把,释怀地笑道:“我也挺想念你们大家的,不知你们近来可好?”
药翀笑道:“我们都挺好,就是一直牵挂着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久久不能释怀呀!”
南天竹笑道:“承蒙前辈们挂怀,不过我们此次去而复返,是找几位前辈有要事相商的!”
叫花突然放开手,奇道:“要事?莫非老弟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快说,快说,叫花正闷得手心痒痒!”
穿封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双双跃入了凉亭之中!
他帮南天竹轻轻弹了弹身上的雨水,然后边用一块抹布抹着自己的湿衣,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众人听他将杀莫言的事情说完,千乘浪大义凛然地道:“我们先且别管谁对谁错,冲着我和老杀的这份交情,此事我也得出面干涉!”
药翀毅然说道:“千乘兄说得没错,寒怜月近些年虽然没有在江湖中作恶,但早听说她在闭关修炼一种邪功,如今重出江湖,势必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身为江湖儿女,又岂能袖手旁观?”
第一百零三章
叫花两手叉腰,愤愤地道:“她出来造孽也就罢了,还整个什么阳九百六和他一起积恶,简直天理难容!”
说完,不由对着药翀和千乘浪道:“二位仁兄,这里离华山也要行些时日,我看事不宜迟,咋们即刻起身,前去会会那不可一世的妖妇!”
千乘浪也是急性子,随口答道:“叫花说的没错,待我去准备准备,即刻启程,虽早年有些交情,但也绝不容她胡作非为!”
不觉已至晌午十分,雨渐渐地停了下来,雨过天晴的惬意,也让众人多了几丝喜悦!
千乘浪、药翀、叫花、穿封狂及南天竹共五人,一起邀约着向山下驰去!
众人轻车熟路,不觉已到了山脚下,在过一个峡谷处时,突闻千乘浪戒备地道:“大家可要小心咯,恐有埋伏!”
其实,其他的人都非等闲之辈,已早察觉到了四周暗藏着杀机,便都不觉地警惕起来!
顷刻间,突闻峡谷上方四周雷动,皆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五人俱知,这是上方坠石滚落的声音,俱都小心应对着,连躲待削地躲过了一拨滚石!
在众人正手忙脚乱的同时,峡谷上方,突然有人喊话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今天休想离开这千丈谷,不过有两个后辈陪葬,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完,不由一阵朗朗的狂笑,笑声震荡在峡谷之间,久而未决!
穿封狂早已听出来了喊话之人的声音,不禁高声喊道:“大哥,你疯了吗?为何非要致我们于死地?药翀师傅和叫花师傅,可对你有救命之恩,难道你连他们的性命也不顾了吗?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大伙俱知那为恶之人是东郭鸢,心里的那份失望与心痛,顿时差点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尤其药翀和叫花,那种痛心实是无以言表,药翀只默默地闭了闭眼,喊道:“鸢儿,你为何会变得这般的凶狠残虐,起初听他们说你的不仁不义,我还有些不信,可如今亲眼所见了你的真实面目,你真是太让我们大家失望了!”
东郭鸢在峡谷上面,趾高气扬地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沆然一气,没一个好东西,至穿封狂来后,我就受你们百般冷落,还有那莫老儿,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今天,暂且就先送你们几个上西天,葬身于这千丈谷中,永世不得超生!”
穿封狂忙喊道:“大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祸从我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承担所有罪过,你就放过他们吧!”
东郭鸢哈哈笑道:“说得好轻松,今天好不容易将你们聚在了一起,要我轻易放手,你简直是在做梦,再说了,泰山本属于本将军的地盘,是你们非要强取豪夺,今天这就是你们所要付出的代价!”
千乘浪突然破口大骂道:“哪来的黄毛小儿,怎么这般厚颜无耻,说泰山是你的地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东郭鸢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怒了?在临死之前,就且先让你们逞得一时之能,就算我有意留给你们一条活路,可楚军也不肯啦,现在这里四面八方都是楚军,就算我走了,他们也会让你们葬身谷底,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里更为痛快一些!”
药翀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愤愤地道:“冤孽,真是冤孽呀!鸢儿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的不折手断?”
东郭鸢哈哈笑道:“这是楚军的意思,凡插手杀莫言之事者,通通格杀勿论,可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偏偏要逆天而行,这可是天意不可违呀,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几位老前辈!”
说完,他已狂妄地大笑不止!
随着他的笑声,山间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之声,一块块千斤坠石,又纷纷从天而落!
山谷里空间很小,就算他们轻功再好,也不好完全施展,只能左避右闪地躲闪着那些如雨而至的巨石!
百忙之中,只听得叫花一声惨叫,闷哼着闪像一个岩脚下!
穿封狂立即闪身过去,忙启齿问道:“叫花师傅,你没事吧!”
叫花右手扶住左肩,喘息道:“老了,不中用了,方才不小心被巨石划了一下!”
穿封狂看着他手扶处正血流不止,深深一愕,忙扯下一块衣布,慌忙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刚把伤口包扎完毕,突闻叫花惊呼一声,道:“快闪开!”
穿封狂毫无疑问地运足全身神力,返身便向那块正欲压住他们的千斤巨石推出!
他知道,自己若是闪开了,叫花师傅顿时会被那块巨石砸成肉酱,那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推出之际,已将那块足有两千余斤的巨石脱在了双掌之上!
只听他倏地发出一声咆哮,那块落在他双掌之间的巨石,已被他运力击成齑粉,碎石直朝上空翻落,顿时听到上空传来一阵阵哀嚎的惨叫,显然东郭鸢的许多部下已遭他的反袭之势袭击中招,嗷嗷叫喊不已!
此时,上方的落石停止了攻击,上方除了阵阵哀鸣,又传来了东郭鸢的喊声:“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楚军想要索取的东西,没有办不到的,弓箭手,准备!”
听他这一声令下,穿封狂旋即灵机一动,轻声喊道:“你们都负隅而避,各自在头上举上一块能隐住自己身形的石头!”
千乘浪等听他这么一说,俱都依言而行!
五人就这样躲过了楚军一拨又一拨的箭羽!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听上方有人商议道:“东郭将军,也不知他们全军覆没了没有?”
东郭鸢得意地笑道:“这般箭如雨至,量他们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那人又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再像谷底施些毒药,这样,就算他们没死,也会被活活毒死,你看怎样?”
东郭鸢顿时冷冷笑道:“铁拐呀铁拐,不愧跟了我东郭鸢这么久,好,就依你之计,好好送他们一程!”
第一百零四章
大伙听到东郭鸢将要施毒将他们毒死深谷,不由都怒火中烧,唯有药翀胸有成竹,轻轻咳嗽两声,示意让大家别慌,有他药神在此,毒就伤不了人!
大伙也都知道他乃用毒高手,心里顿时又松了口气,这时,上方又传来了对话声,只听那铁拐得意地笑道:“东郭将军,那就请你先避一避吧!”
东郭鸢哈哈笑道:“铁拐,药翀最擅长用毒,我看你这雕虫小技,就别再班门弄斧了!”
药翀听到东郭鸢这么一说,不由气得面部铁青,咬了咬牙,低声骂道:“这个该死的畜生,简直是大逆不道!”
穿封狂突然灵机一动,将受伤的叫花扶坐一旁,一跃到了药翀身前,低声说道:“师傅,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你不是最善于用毒吗?不如咱们来个先发制人,只要我们有时间突破这个峡谷口,就不会受他们牵制了!”
话音方落,上方铁拐又在嘿嘿笑道:“东郭将军是不是太高估他们了,一番乱石之后,又是万箭齐发,现在施毒,是以防还留有活口,这么多的极端手段,莫非还担心他们跑了不成?”
东郭鸢顿时仰天长笑,自得地道:“好,很好!算我庸人自扰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执行吧!”
药翀此时已从袖囊中取出四粒红色药丸,旋即递给穿封狂,穿封狂已领会了他的用意,即知这是解药,忙接过药丸,给每人递服了一粒,便静待药翀的施展!
只见药翀深吸一口气,迅速从袖囊中取出一个紫色药瓶,轻轻打开瓶盖,口对着瓶口一吹,峡谷上空,顿时飘起一股浓浓的紫烟。
药翀边闭目施毒,嘴里边说道:“这就是‘软骨散’,只要人闻到此药,即刻会瘫软在地,失去抵抗能力,不过药力只会持续一个时辰,它不会伤及人的性命,只要药效过后,中毒的人自会恢复如初,不过,你们已提前服下了解药,此毒对你们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软骨散”施出后,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随着紫烟的弥漫,上空早已变得风平浪静,药翀知道,是‘软骨散’起了效应,上方的人都已被毒倒,呵呵笑道:“估计他们都已被我的‘软骨散’给控制住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以免再旁生枝节!”
千乘浪性急如火,哪咽的下这口恶气,咆哮一声,身子已一跃而起,直朝上方破空而去,顷刻间,他的身子已穿过了那层厚厚的紫浪!
南天竹闷哼一声,也丝毫没有退却之意,朝上方望了望,旋即展开身形,朝千乘浪身后紧随而至!
药翀、叫花及穿封狂三人见此情形,只一阵面面相觑,便也立即施展出上乘轻功,朝山谷之巅,纵身而上。
几人在一阵紫烟之中,顿如几颗闪亮的流星,转瞬之间,已先后冲破紫浪,纷纷朝谷顶之巅落去!
千乘浪最先到达谷顶,见满地狼藉,咋眼望去,躺在地上唉声不断的至少也有上千人,这帮行伍之人,就是差点让他们五人葬身谷底的祸根!
千乘浪眼里顿时冒出火光一般,突然发出一声咆哮,旋即双袖一摆,神力顿生,站在至高处双掌齐动,周边躺在地上的数十人,顿时被他的双掌之力卷起丈许之高,又纷纷而落,有的直朝山崖下坠去,顿时喊声一片,响彻整个山谷!
此时,穿封狂携着带伤的叫花已接近谷顶,突然看见漫空人影横七竖八地飞舞着,并都带着嘶鸣的哀嚎,不由都哑然失色!
在半空中,就在一个眼神的交汇,顿让穿封狂黯然失色,他突然用力将叫花往谷顶上一推,自己已随着一个人影儿反坠而下!
原来和穿封狂正面交错的人正是东郭鸢,只见他眼里充满了求生的欲望,嘴里有气无力地对着穿封狂说了一声:“救我!”单臂一伸,已和穿封狂在半空擦袂而过
穿封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将叫花推上谷顶,旋即反手一抓,正好扯住了东郭鸢的一块衣角,可东郭鸢下坠之势太沉太猛。只听得“哧”的一声,握在穿封狂手里的,仅剩那块衣布!
穿封狂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不顾一切地跟随着东郭鸢的身子往下直坠,并高声喊道:“大哥莫慌,我一定会救你的!”
他为了加快的追上东郭鸢,突然双脚在石壁上一蹬,借力已如弹丸般弹射而下!
不愧是一代高手,右手入怀,倏地摸出一把被折断的半截剑来,“当”的一声直插进了石壁之上,左手一伸,已硬生生地扯住了东郭鸢的右臂!
二人顿时悬挂在半空,晃了两下,仍未平衡,活像杂耍一般,一荡一荡,端的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此刻。
谷顶上千乘浪的肆意妄为,已被到场的药翀等人给止住了,众人一起站在崖边,直朝深谷一阵呐喊!
穿封狂听到大家焦急的喊声,忙运力朝上方喊话道:“叫花师傅,我被困在半空了!”
叫花一听,立即就要往崖下跳,好在药翀阻拦得及时,不然怕不悔之晚矣!
药翀急忙喊道:“狂儿莫急,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定会想办法救你上来!”
崖顶四人,顿时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起办法来!
此时,穿封狂已大汗淋淋,身体伤势尚未痊愈,这般耗着体力,实在有些太过牵强,只听他喃喃地道:“大哥,这剑柄就是当初在泰山之上你刺我时留下的,至今我还保存着,没想到,今天还能救我们一命!”
东郭鸢眼里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估计是面对着死亡的降临,心里还是有些忌惮,不由留下了几滴眼泪来!
他奄奄一息地道:“你放手吧,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穿封狂笑道:“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也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说什么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当日不是对着天启过誓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第一百零五章
东郭鸢冷笑一声,说道:“你别想让我浪子回头了,今天你救了我,改日上了战场,我们仍是敌人,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此时,崖上四人,正在焦头烂额地想着施救方法,南天竹却已按耐不住,泣声喊道:“你们慢慢想法吧,我先去救人了!”
说着,身子已一跃而起,欲纵身下谷,好在千乘浪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这一拉,南天竹纵然是被拉住了,右手的衣袖,却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
千乘浪看了看手里紧握的衣袖,顿时一喜,说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有了!”
叫花奇道:“老怪物,别卖关子了,什么有了?”
千乘浪看了看地上哀嚎遍野的楚军,急切地道:“赶紧扯下他们的衣物,撕成条,打成结,然后连成一根绳,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大家一听,确是良策,便都各自分工去扯那些楚军的衣物,凡坚韧且柔软的布料,全被他们卸了下来!
叫花边扯边嘟囔道:“老不死的,又不早说!”
此时此刻,东郭鸢已明显地感觉到穿封狂的汗珠,已成豆大状沉沉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貌似他的伤口已被撕裂,血迹顺着手已留向了自己的掌心!
穿封狂喘息道:“大哥,没想到我们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东郭鸢望了望深不见底的崖下,暗忖道:“没想到我东郭鸢今日可就要葬身于这深谷之中,你能死,我可还不能死!”
念想方毕,突闻叫花在上面高声喊道:“穿封老弟,接住了!”
随着话声,一条五颜六色的衣服所结的绳索,已从谷顶上方直落下来,在他们眼前一晃一晃!
穿封狂算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倏地将断剑从石壁上“嘭”地拔出,顺手朝着那条绳索转了几转,可算是把自己绑结实了!
东郭鸢见势,心下大慌,慌忙喊道:“师弟,别松手,千万别松手!”
上方粗布绳索一阵抖动,穿封狂已感觉到上方在不断拉动绳索,自己纵然带着重伤,仍是硬拽着近两百斤的东郭鸢缓缓向上挪动,他拼命地咬牙说道:“大哥,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放手的,若不是那日负伤在你的剑下,今日我们就不会这般狼狈不堪了!”
穿封狂没有力气抬头往上看了,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想方设法稳住气息,哪怕少吐一口气,也算是节约一份力量,不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一秒让东郭鸢脱离险境!
随着那些紫烟的渐渐消退,突闻南天竹欢呼道:“上来了,上来了,大家快加把劲,我能看见穿封哥哥了!”
穿封狂听到喊声,方才意识到一丝绝处逢生的感觉,心里的悬石,总算松了股劲!
叫花突然诧异地道:“你们快看,穿封老弟还拽着另外一个人,我是说这穿封老弟怎么会那么沉?”
药翀边缓缓向上拉着绳子,边向下望了望,说道:“真是手足情深呀!敢情狂儿这般不顾一切的反扑回去,是为了救他的异姓大哥鸢儿!”
叫花突然翻脸喊道:“穿封老弟,赶紧松手摔死那畜生,你本就有伤在身,怎生拽得动他?”
东郭鸢见事情不妙,双目转了转,忙运力提高嗓门喊道:“药师傅,叫花师傅,师弟快撑不住了,快救我,快救我啊!”
叫花气愤之下,骂道:“你这个忤逆子,枉你穿封兄弟一心对你,可你却处处想致他于死地,你这还算是个人吗?”
东郭鸢急道:“叫花师傅,鸢儿知道错了,快救我,师弟快不行了,快救我!”
穿封狂神情凄楚,看似的确也快支撑不住了,气喘吁吁地道:“师傅,快给大哥服下解药,或许他还有一线自救的生机,我,我实在是要撑不住了!”
药翀见情况紧迫,刻不容缓,也没再迟虑,旋即摸出一粒红色的解药来,对着下边喊道:“逆子张嘴!”
此刻。
东郭鸢也算是配合得相当到位,只一张嘴,药翀掷出的那粒红色解药,已然塞进了他口中!
东郭鸢慌忙吞下解药,身体之内,顿觉功力倍增,瞬间邪念又生,看了看穿封狂另一只手里紧握的断剑,不禁双腿望石壁上奋力一蹭,身子已借力而起!
那份凌空,已如一颗流星,绕穿封狂身边一圈,众人俱都看得真切,以为他是在解救穿封狂,不禁都暗自窃喜。
殊不知他恶意顿生,顺势夺过穿封狂手里的断剑,但闻“嗖”地一声脆响,那柄划过的断剑,已割断了那条五颜六色的粗布绳索。
大伙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蜕变,简直都不敢相信各自的眼睛,待缓过神来,东郭鸢已直望对面的断崖边一跃而去,瞬间便逃得没了踪影!
这招得鱼忘筌,过河拆桥,实在是玩得太阴太毒,俱出众人意料之外,眼看就要得救的穿封狂,就这样被他的生死之交卖于一柄断剑之下!
就在众人舌挢不下之际,穿封狂下坠的身子,已穿过那层迷蒙云雾,跌入谷底。
而丧心病狂的东郭鸢,则早已身杳当场!
这不得不让大伙感到痛心疾首,身心俱裂!
尤其是南天竹,歇斯底里地非要往崖下跳,好在有三名武艺高强的老人在旁生拉硬拽,否则,又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得葬身于深谷之中了!
药翀顿时老泪纵横,脱口骂道:“这个畜生,没想到他竟会这般丧心病狂!我药翀若不手刃此贼,绝不善罢甘休!”
叫花也哭丧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望着崖下,喃喃自语道:“穿封老弟呀?没想到你我仅是这般的缘浅命舛,叫花大哥舍不得你呀,……!”
顿时已哭得像个小孩一般!
见三人哭得如此寻死觅活,沉着冷静的千乘浪忙安慰道:“你们都别如丧考妣了,穿封本命强劲,洪福齐天,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死,我们且先去谷底寻找一番再说!”
第一百零六章
众人一听,颇具道理,跟随着千乘浪一起,各自展开绝顶轻功,药翀搀扶着带伤的叫花,几人一起,已朝谷底方位纷纷而落!
来到谷底,见几十具尸体之中,重重叠叠,翻遍来看,那些每一位摔得稀巴烂的尸体之间,根本没有发现穿封狂的踪迹,他坠崖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在谷底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千乘浪不禁松了口气,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既然没发现穿封留下的任何物件凭证,这就足以证明,他尚还存活于世!”
众人也都诧异得紧,这么高的悬崖,穿封狂不仅身受重伤,且还被绳索缠缚于手,一身功力难以施展,竟在崖下没有见到他的躯体,岂不让人称奇道绝?
就在大伙都百思不解,觉得恢恑憰怪之际,突然山上又是一片哗然,药翀顿时奇道:“不好,一个时辰已经到了,那些士兵都已恢复如初,为了避免被他们乱石投射,万箭穿心,我们得先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一惊,延着山谷谷口方位,边寻找着穿封狂的蛛丝马迹,边急速行去!
几人离开山谷,南天竹仍是心有不甘,泪眼朝谷中回望了一眼,泣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几位前辈,你们且先去华山助杀老前辈一臂之力,我必须得找到穿封大哥!”
没待几个老头有何回应,她已纵身跃入谷中,趁着雾霾谷深,她已瞬间消失在了三个老头眼前!
叫花欲趁势追赶过去,却被千乘浪阻道:“别去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倔犟得很,就算你把他五花大绑绑了回来,也是无用!”
药翀也叹声说道:“就随她去吧,我看这姑娘机智得紧,她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赶紧赶赴华山,不然错过了时日,我们就徒劳此行了!”
叫花又垫了垫脚,朝深谷之中望了望,便随着千乘浪和药翀朝华山方向疾驰而去!
南天竹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朝谷中并没有加快步伐,只是细细地寻找着每一个角落,她深信,穿封狂一定还在深谷之中!
她边走边喊道:“穿封哥哥……!”
走进深谷,隔着一层迷雾,她若隐若现地看着前方似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她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仔细向前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在她正前方,已经重重叠叠地站满了楚军!
南天竹顿时将悲愤化为力量,想到穿封狂就是因为这帮楚军才被弄得销声匿迹,顿时恨由心生,吼道:“你们这帮楚贼,今天姑奶奶与你们势不两立!”
那为首的顿时发出一阵邪笑,嘿嘿笑道:“怎么?几个老头都萎缩了吗?留你一个女流之辈在此独当一面?”
南天竹一听就知道他是起初在谷顶使坏的铁拐,不由冷哼一声,说道:“楚军都没人了吗?派你这么一个矮矬子在此领兵上阵?”
阵音方落!
谷顶上方。
突然传来一阵狂笑,随着笑声的渐近,只见一条白影从上空飘然而落!
来人身未着地,南天竹已认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他正是去而复返的东郭鸢,心中顿时怒发冲冠!
东郭鸢神色自若,斜眼瞄着南天竹,冷冷地道:“想玩,是吧?我们楚军有的是人陪你玩,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样的玩法了?”
南天竹想到这个背信弃义的人,更是令人作呕,看到他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恨不得立即抽他的筋,拨他的皮,只语未出,狠狠将剑捏握在手!
东郭鸢将眼神正视了她一眼,冷冷道:“怎么?看你如此怫然不悦,是不是恨不得立马将我碎尸万段?”
南天竹剑峰一指,怒道:“你这个畜生,今天我可要为墨前辈清理门户咯!”
话音未落,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一晃而至!
东郭鸢绝未料到眼前这位女子的功夫竟这般超尘拔俗,未待他拔刀相向,已感觉左耳一阵冰凉!
南天竹这一剑挑出,可是用尽了毕生之力,那速度根本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接近东郭鸢的!
东郭鸢只一阵嚎叫,左手抚按的耳根处,已是鲜血直流,顺着手腕,成线下流!
南天竹一刺得手,旋即跳出丈外,冷眉以对,说道:“这只左耳,是用来祭奠你和穿封哥哥的两份情义的,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是师兄弟关系,更不可能再存有丝毫兄弟情义了!”
说罢,又将长剑一横,欲再次对东郭鸢发起攻击!
东郭鸢此时被削下的耳朵处,还是冰凉冰凉的,虽没有剧烈的疼痛感,但顺手直流的鲜血,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一向自信的他,如今变得其貌不全,难免杀心大起,顿时怒不可遏,扬手喝道:“给我杀了她!”
他的一声令下,那群黑压压的楚军,已如排山倒海般朝南天竹一拥而至!
南天竹带着给穿封狂报仇的决心,顿将长剑挥舞成朵朵剑花,招招狠辣,式式必杀,“嗖嗖”一阵剑光闪动,已如游龙般,喊杀着冲入了敌群之中!
南天竹从小在磨炼中长大,不仅四处讨得了许多盖世奇功,且还练就了一身神力!
她的剑到之处,那些楚军无不成群结队的倒下,只见她手中长剑,如一道道闪电,将自己包围在剑花之中,任你多少楚军齐围,都休想伤她分毫!
反倒是她长剑指出,处处掀起剑浪,只听见那些楚军嗷嗷直叫的应声倒下,转瞬之间,地上已尸骸一片,血流成河!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些楚军几乎已被她杀之过半!
此时的东郭鸢,被削的耳朵处已渐渐疼痛加剧,捂住耳朵的手,已变得血肉模糊,逐渐地连整颗头颅都变得血红莫辩!
他站在一块至高的大石上,痛不堪言,面部发出阵阵抽搐,不由张开血盆大口,厉声喊道:“谁若能将她拿下,本将军重重有赏!”
那些楚军听他这么一咋呼,更是军力大振,纷纷挥刀舞枪,齐朝南天竹浑身上下蜂拥而至!
第一百零七章
南天竹毕竟是女流之辈,一个人力敌上千训练有素的楚军,还是渐渐开始显得有些吃力,加之东郭鸢已忍痛加入了战斗!
她剑峰圈点,左格右挡,上下齐封,几乎是无懈可击,殊不知是哪儿露出了一个空挡,顿让东郭鸢的快剑钻了空子,不由左胳膊处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她身子不住地跌出一个踉跄,忙虚晃数招,朝楚军薄弱处渐打渐退!
东郭鸢见她受伤,顿时精神大振,忍着疼痛飘于一边,高声喊道:“好,好,赶紧将她给我拿下!”
那帮士兵,见上峰已定,不由更加士气高昂,呐喊着丝毫不给南天竹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南天竹感觉胳膊处一阵阵剧痛,已渐渐显得有些不支,若再这样下去,自己定会落入这帮贼人之手!
她正揣摩着如何撤离之际,突闻东郭鸢又高声喊道:“士兵们,这可是件不错的战利品,你们若将她生擒了下来,带回去,任由你们处置!”
说完,不由发出一阵变态的狂笑!
士兵们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馋涎欲滴,更是进攻劲猛,根本不让南天竹有任何的可退之机,不觉间,背部又被尖刀划开了一道口子!
南天竹身形一顿,感觉已无再抗之力,可自己怎么也不能落入这帮强盗之手,若束手就擒,被他们活捉了去,岂不生不如死?
她正进退两难之际。
突见一个士兵的长枪,已气势汹汹地指向了她的喉咙,她正想,被这一枪穿喉,岂不快哉?总比落入他们的手里要强!
她只将双目一闭,没再做任何反抗,就等那士兵一枪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陡然间。
山谷绝顶,倏地窜出一道紫影!
那握枪的士兵,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重创,一声惨叫,身子骤然被击飞出去两丈开外,直奔东郭鸢所站方位狂袭而至!
东郭鸢绝没想到事情竟发生了这般逆转,身子受那士兵一撞,双双又飞出丈外,那士兵顿时口吐鲜血,死于非命!
待东郭鸢从地上爬起,只见那道紫影,已如一阵龙旋风,倏地将南天竹卷走,他向前追出几步,南天竹已被那道紫影卷至谷口,士兵们趁势疾追,可那条紫影,只在眨眼之间,已带着南天竹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东郭鸢真是气愤难当,面部一阵抽动,嘴里直发出嗷嗷咆哮,旋即挥刀杀了近身的两个士兵,并骂道:“你们这帮蠢货,煮熟的鸭子都被你们给弄飞了,我留你们还有何用?”
说罢,又手起刀落,削下了两个士兵的脑袋!
铁拐慌忙上前,战战巍巍地道:“东郭将军息怒,那、那不是眼看就要到手了吗?哪料又冒出一个紫衣女侠,士兵们那是防不胜防啊!”
他话音方落,东郭鸢已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并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说他们都中箭身亡了吗?被巨石压成齑粉了吗?施毒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活口吗?为何他们现在个个都还动若脱兔,安然无恙?”
说着,又是一脚踹在铁拐腹部,顿将铁拐踢翻在地,又继续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如此办事不利,我留你何用?早知如此,我就该带那冥枵来了!”
说着,已抽刀欲刺!
铁拐顿时吓得浑身似筛糠一般,哆嗦着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东郭鸢算是没有取他性命,只一扬刀,旋即削下了铁拐的右耳,怒道:“因为你的失误,让我失去了左耳,也让我如此损兵折将,现在本将军暂且留你性命,削下你的右耳,以当是对本将军的一个交代,滚,赶紧回去叫冥枵带兵支援!”
铁拐来不及喊疼,右手捂住右边耳根,嚎叫不迭,旋即狼狈不堪地回营搬救兵去了。
东郭鸢义愤填膺,忍痛领着所剩的几百士兵,狼狈地离开了山谷之中!
南天竹被那道紫影救走,两道伤口一直血流不止,渐渐地已呈不支之态,不知不觉,她已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醒来,只感觉浑身疼痛,动弹不得,微风轻袅,不时从窗外送来一股药的苦涩!
因她的伤口在胳膊和背部,所以她是爬在那张床上的,视野并不宽阔,只面着一堵石墙,加之有伤不能动弹,所以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吱呀”一声,身后的一道木门缓缓的开启,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听就是一个女子的脚步声!
南天竹正好奇着一切,突听进来的人问道:“你总算醒过来了!”
南天竹听得真切,那是一位中年妇女发出的声音,不由忙问道:“姐姐,这是哪里呀?”
那女子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和一盆清水来到了床边,南天竹这才可以勉强地侧头去看看她的样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紫衣,头上还蒙着一块紫色的纱巾,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
那女子回道:“这是一处深谷,这里很安全,你就安心养伤吧,那些士兵,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说着,便轻轻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去扯开南天竹的衣服,替她轻轻地清洗起伤口来!
南天竹一声不吭地强忍着疼痛,待那女子清洗完伤口后娇声说道:“听姐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为何会做在这廖无人烟的深谷之中?”
女子叹道:“我也是初来乍到!来,把药喝了吧!”
女子边说,已边将药用勺子舀着喂了过去!
南天竹感动地看了看那女子,便启齿说道:“谢谢姐姐!”
随后便一口一口地吃着那女子喂的汤药,虽然有些苦涩,但也不难入口!
喂完那碗汤药,那女子随即从怀囊之中摸出一个红色的药瓶来,她轻轻打开瓶盖,缓缓从中抠出一些粘稠的膏药,替南天竹细心地涂抹起来!
随着那些膏药的擦拭,南天竹渐渐感觉疼痛缓解了不少,不由感激涕零,缓缓说道:“姐姐真是妙手回春,天竹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第一百零八章
那女子轻轻掀过被子,边给她盖上,边说道:“这是我常年深居高峰之中,采用上百种中草药研制出来的一味金创膏,只要坚持涂抹,不除两日,你便可以下床行动!”
说着,便将膏瓶放在了桌子上!
南天竹不懂她的用意,奇道:“姐姐这是……?”
那女子笑道:“我本住在那七十二峰的孤云峰,只因我那十岁的犬子顽劣,偷偷下了山来,所以我这次下山,是专程为了寻找逆子而来的!”
南天竹奇道:“这天涯茫茫,到哪里去寻找一个孩子呀?”
那女子叹道:“如今杀莫言和寒怜月的十日华山约期即将到来,我那犬子在孤云峰僻学数年,跬步未离,这次定要去那华山之上凑个热闹,到那里,定能将他寻得!”
南天竹更是觉得奇怪,不禁问道:“当日杀前辈和寒前辈的华山之约,我也在场,当时并无几人知晓,为何姐姐身在茫山之中,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女子笑道:“妹妹有些井底之蛙了吧,杀莫言和寒怜月的华山之约,早已不胫而走,估摸着这次华山之上,定比那泰山大会还要热闹!”
南天竹还真不知这个消息会传得这么快,不禁一愕,暗忖道:“难怪我们会遭到楚军的半路袭击,莫非此次他们又有大的行动,如那泰山大会一样,欲将中原武林人士一网打尽么?坏了,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赶赴华山!”
一惊之下,又缓缓说道:“姐姐莫非要立即赶赴华山?”
女子道:“不错,再过数日,约期便到,再耽搁,恐怕就来不及了!”
南天竹道:“说的也是,孩子要紧,那你还是赶紧去吧,孩子懵懂无知,若是在华山之上捣乱,惹恼了那些粗野莽汉,受他人欺负了怎么办?”
女子哈哈笑道:“这倒不是我担心的事,我是担心他的性格怪癖,伤着了别人该如何是好?”
南天竹见她说话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便有些不悦,不过想到她毕竟救了自己一命,便没再多做计较,只是轻挑地瘪了瘪嘴,没再言语!
那女子随即又摸出一个桌上,说道:“这是内服的丹药,你若按时内外齐用,或许还能赶上华山之约。妹妹,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极速出了门去!
说来也奇,那药涂抹在伤口之上,不但疼痛缓减了不少,伤口愈合的迹象也很明显!
南天竹擦拭两次,便已自己可以下床行动了,为了不耽误赶上华山之行,便带着两瓶药,直奔华山而去,沿途边行,边按时吃药上药!
这日,天气忽凉忽热,时晴时雨,南天竹为了不让伤口受天气的影响而感染,便在路边买了顶大大的斗笠戴在头上,一来可以遮风避雨,二来可以遮挡太阳!
眼看距华山之约仅一日之隔,南天竹已来到了华山脚下,在华山以北的一个客栈里,她挑了个倚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栈兴旺,已是济济一堂,她坐在窗边,静望着窗外,看着外面蒙蒙细雨,不由一阵发愣,暗忖道:“也不知穿封哥哥是否还活着,明日,他会去到华山之上助杀老前辈一臂之力吗?”
一个小二匆匆跑过来问道:“这位姑娘,吃点什么吗?”
她听到小二的喊声,方才恍然梦醒,忙回道:“随便做两个小菜就行了!”
小二应声退了下去!
她两眼直盯着窗外的每一位走过的行人,多希望那个熟悉的面孔从窗外晃过,而那个人,就是穿封狂!
她正愁肠百结,突从窗外晃过一个小孩,她想了想,这不是那日在森林中和穿封狂一起遇到的那个衣不蔽体的小孩吗?
看到他,小孩瞬毁蟒蛇的那一幕,又猛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南天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本能地引领窗外望了一望,可那小孩已经没有了踪影!
“小孩?”
在南天竹脑间,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就是在深谷中解救自己的那名中年妇女,她不是在找自己的孩子吗?莫非……?
那只是一种没有依据的推测,这小孩虽然是深藏不露,单凭衣着打扮,应该就不是那位中年妇女的孩子,那妇女的一身紫衣可是华贵得体,诺诺大方,而这孩子,鹑衣百结,应该就是江湖中一位被遗落的小叫花罢了!
南天竹顿时又坐回了原位,没有再为这事而费解!
此时,小二的饭菜已备齐全,两个小菜,一碗米饭已迅速抬了过来,这让南天竹顿时感到饥饿不堪!
南天竹吃着合口的饭食,心里仍想着生死未卜的穿封狂,她边吃,边透过窗口不住地向外张望。
突然。
窗外驰来大批行伍装扮的人,南天竹顿时觉得不妙,这帮楚军奔华山而来,莫非正如自己所想,要在华山之上暗算整个武林人士吗?
南天竹看得真切,为首的有五人,她虽不认识这帮楚军,但看那五个相貌伟岸,装束非凡的骑马之人,即知是楚军里的五员大将!
接着往后看,耳朵被削的东郭鸢、铁拐及冥枵也在其中。看来他们这次的行动非同一般,连受伤之人也派上了用场!
跟随其后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大批楚军,南天竹将头扭到最大的死角,仍是没有见到楚军队伍的尾巴到底有多长?
她初步估量了一下,这帮人少说也有上万之众!
此时,客栈里的人,来的来,走的走,络绎不绝,南天竹正在揣摩着这帮楚军来华山的用意,突然从门口走进来几个勇夫!
走在前面的是个大嗓门的长须怪,身后跟着几名农夫装扮的人!
大嗓门气势汹汹,进店便喊道:“小二,靠窗的地方还有位吗?给本将……!”
他的话突然被其身后的一个看似斯文的人给打断了,那人接口说道:“小二,别听这厮胡说,但凡靠窗之位,胡乱给我们安排一下就行!”
小二被长须怪的虎相给吓蒙圈了,结巴道:“靠窗的位置,也只有那里有了!”
第一百零九章
边说,边向南天竹所坐的地方指了指!
此时,客栈内的人,也都不时朝他们四人投来异样的眼神,也不知这四个看似农民装扮的人有何独特之处,可能就是那长须怪太引人注目了些吧!
长须怪顿觉有些尴尬,瞪着眼朝四处一翻打量,扯开喉咙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长长胡须的人吗?”
那些人看他其貌不扬,又一脸凶恶狰狞,便知不是什么善类,怕惹是生非,都勾着头吃着自己的饭食!
南天竹此时甚觉难以为继,不由起身对着小二喊道:“小二哥,我这里正好吃好了,就让他们坐这里吧!”
没等小二搭上话,那长须怪也嘿嘿笑着跑了过去,略显礼貌地道:“还是这位姑娘识趣,张三,你们快过这里来坐!”
他一边将屁股往凳子上挪,一边朝另外三名同来的朋友打着招呼!
那个被他叫做张三的人,正是那个看去比较斯文的人,他不禁朝长须怪狠狠瞪了一眼,便领着另外两个农夫一起朝这边的位置靠拢!
张三走到桌前,向正欲起身离去的南天竹躬身说道:“姑娘受屈了,我这兄弟就是这般大大咧咧,其实他是一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人,请姑娘莫要见怪!”
南天竹的斗笠几乎已盖住了整个面孔,微微笑道:“几位大哥慢用,小女子就不多加打扰了,后会有期!”
说完,她已从袖囊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转身便欲离去!
张三笑道:“姑娘且慢!”
南天竹顿了顿足,略一转头,说道:“这位大哥,不知有何贵干?”
张三笑了笑,向四周略一打量,低声说道:“姑娘一身巾帼傲气,你一介女流,可是奔华山而来?”
南天竹避而未答,挺挺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张三凑上前去,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看这满屋乔装改扮的江湖中人,我劝姑娘明天还是不要去华山凑这个热闹的好!”
南天竹微笑道:“谢谢这位大哥提醒,我此次来华山只是为了遇遇故友罢了,一不惹事,二不生非,我看你们是杞人忧天了!”
听南天竹这么一说,长须怪突然拍案而起,厉声吼道:“不识好歹的丫头,我樊哙……!”
这个没脑的粗汉,原来正是刘邦手里的一个莽夫将军樊哙,他这一咋呼,他们的身份顿时暴露无遗!
那个被叫做张三的人,正是刘邦帐下的谋士张良,其余二人则是其帐下的大将军夏侯婴和灌婴!
这几位将军,虽没几人真正认识他们,但他们的姓名,对于天下黎民百姓来说,可是早已如雷贯耳!
樊哙方吐出自己的名字,客栈内顿时惊起一阵波动,只见一个年方六旬的老者款步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地道:“敢情几位是汉王麾下的将军,宁某眼拙,没能及时分辨尊容,实是汗颜之至!”
张良微微笑道:“莫非这位就是衡山的宁掌门?久仰!久仰!”
那老者回道:“不才正是宁云霄!”
此时,从其身后不苟言笑地走来一人,冷冷说道:“汉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群随时被楚军追着屁股跑的乌合之众吗?”
宁云霄转眼瞪了他一眼,正欲给他点什么训斥,突见樊哙手起一掌,“啪”地将那张饭桌啪散一片,并指着那人骂道:“老儿何人?竟敢在此这般轻蔑汉王的军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在张良挺胸向前,拦在樊哙身前,横眉瞪着他道:“樊将军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宁云霄也瞪着那人,语重心长地道:“段兄怎么这般造次?好歹他们也是身经百战,万民拥戴的汉军,你这般出言无状,岂不故意挑起事端么?”
姓段的眨巴眨巴眼,已知失态,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段天伦就,就这德行!”
他作为嵩山的一派之主,虽感觉自己是真的有些失礼,但碍于薄面,便期期艾艾地搪塞了一下!
宁云霄向着客栈内的所有人望了望,说道:“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因上次泰山大会险些全军覆没,所以这才全部乔装打扮,以避耳目!”
张良顿时笑道:“如此更好,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们这般乔装农汉,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此行华山,就是为了天下武林人士的安危而来!”
客栈内的其他人,见他们兜搭起来,便都卸下了戒心,一起围了过来!
张良见大伙一起围了过来,便向四周望了望,低声说道:“大伙听好了,此次楚军包藏祸心,他们的计划周至,想趁这次机会,将武林各派连根拔掉!”
他话音方落!
忽然!
远处传来一阵朗朗的恶笑!
随着笑声,一个白袍老者已从远处飘然而至!
众愕之下,突然有人高呼道:“易笑邪来了!易老怪来了,……!”
声音参差不齐,哄然一片!
那笑声更狂妄了,易笑邪双钺握手,已怪笑着来到了客栈门口!
未待众人缓过神来,突见樊哙已拔地而起,纵身飘落过去,对着易笑邪吼道:“哪里来的老怪物,在这里狞笑什么?没看见我们正在商议大事吗?”
易笑邪冷声说道:“看你真是胡子长,见识短,竟连你易爷爷都不识得了?”
樊哙哪受得了这般诟谇,突然闷哼一声,毫无二话,旋即手起刀落,朝易笑邪面部劈至!
易笑邪身形微挪,见屠刀砍至,立即抽身倒跃出门外!
樊哙正欲趁势追出,突被张良一把扯住,说道:“樊将军休要轻举妄动,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樊哙有些不快地嘟囔道:“目的?目的?一天就知道用目的来箝制人,早知如此,就不该一起随从了,这比上战场真枪实战还要难堪!”
众人都没有理睬他在叽咕些什么,一起往外探出!
张良跨步出门,对着跃跃欲试的易笑邪说道:“这位易姓英雄,别来无恙吧!”
第一百一十章
易笑邪冷冷地道:“本想与你们联袂为伍,共同对付那些图谋不轨的楚军,可被这长须怪这一折腾,闹得本邪尊甚是不悦,所以,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倒觉得随俗沉浮更为亭当!”
张良赔笑道:“邪尊勿要见怪,我家这厮就是这鸟脾气,浅尝辄止,不学无术,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此时,曾受尽易笑邪冷嘲热讽的段天伦,也怒气冲冲地拔开人群走了出来,说道:“易老儿,他日的积怨,今日也该算算清楚了吧?”
易笑邪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呵呵,我道是谁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敢情是……。”
未待他把话说完,宁云霄突然跨步上前,接口说道:“邪尊莫要再逞口舌之厉了,今日我段兄无心冒犯,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易笑邪顿时哈哈笑道:“所谓嗔拳不打笑面,还是这宁掌门识趣!”
宁云霄略低着头,深怕易笑邪又将他和段天伦的那庄丑事公诸于众,如若这般,日后这嵩山、衡山两大名门重派,岂不要在非议之中慢慢凋敝沦落?
还别说,方才易笑邪还真就想把这事当着众面一语道破,好在宁云霄反应及时,控制了这一尴尬的局面!
在场的武林人士,几乎都认识南天竹,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已趁乱悄悄地离开了当场!
此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于易笑邪和宁、段二人的争论之中,并未注意到她的悄然离去。
人群之中,只听得张良朗朗笑道:“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们也别在此虚费时间了,咱们好好来合计一下如何对付楚军吧,他们此次几乎是倾巢而动,所以此次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来剿灭武林仁人志士的!”
易笑邪嘿嘿笑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上次泰山之上险些葬身于楚军的乱箭之下,但本邪尊已不想再参与这种无谓的争斗了,告辞!”
说毕,已猛然跃起身形,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段天伦不住地向前冲出数步,骂道:“贪生怕死的鼠辈,临阵脱逃,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宁云霄笑道:“段兄何须跟这种惟利是图的人一般见识?”
张良向着四周拱了拱手,大义凌然地道:“这般生杀予夺之事,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呀?不过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不但要让他们指天射鱼,还要杜绝与他们硬碰硬!”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尖怪的声音,说道:“我们江湖中人,如此云屯雾集,凭什么要把命运交给你们汉军来掌控,再说,你们军中之事,盘根错节,谁又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众人循声一看,见发言的人正是江东一霸天的万天寿,不禁也有人连连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其间也有不少人是和而不唱,无所可否!
张良见当下人言啧啧,众说纷纭,生怕节外生枝,不由高声喊道:“大家别吵,且听我张良一言,我张良敢以我的人格和汉军的前途保证,此番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救武林仁人于楚军的阴谋诡计之中!”
樊哙突然冒出来大吼道:“我说张军师啊,看来我们这是做事吃力不讨好啊,这帮狗吃食之事,还是不做为妙!”
他话音方落,突从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来,指着他道:“什么狗屁汉军?满嘴龌龊,你骂谁是狗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他剑拔弩张的样子,其中又跳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厉声喊道:“程虎兄,且慢,且听天霸一言!”
程虎乃是江东一霸天的二当家,脾气一向暴躁得紧,一听是世交“鸿沟一派”的凛天霸出来相劝,便闷哼一声,没再言语,也算给足了世交的面子!
江东一霸天和鸿沟一派早些时候虽然有些小小的摩擦,但毕竟是世交,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区区小事,早已相互不再挂怀!
凛天霸向众人面前一站,义然说道:“各位同盟,汉军一向是深得人心,众望所归,不管走到哪里,对民众都是秋毫无犯,我看他们如此善气迎人,必然值得信赖,加之汉王刘邦向来与人为善,民心所向。所以,他们这般诚至金开,咱们就没必要再疑邻盗斧,疑神疑鬼了!”
众人一听此言,颇觉在理,便都面面相觑,没再继续争论不休!
张良顿时接口说道:“各位,这位英雄说得极是,眼见楚汉战事又要打响了,可汉王明知势单力薄,仍是心系江湖,欲手援天下,故特派我等前来揭穿楚军的阴谋,以救各位于危急之中!”
此刻。
天已昏黄,众人已完全打消了对张良一干的疑虑,正在堂中讨论着如何应对楚军!
突然。
远见一个如灵猴一般之物,朝客栈门口弹射而至!
估计是时近黄昏的原因,众人俱都没有察觉到他是怎么来到的现场!
大伙举目望去,只见一个捉襟见肘,披头散发,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向前跨出两步,来到门槛边,冷冷地朝着众人一阵怪异的打量,冷冷问道:“这里面可有姓段的人?”
众人不知他是何意?俱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段天伦倏地站出来吼道:“哪来的野孩子,这里只有我姓段,你不知找姓段的有何事?”
孩子顿时脸色都变了,狠狠地道:“段天伦可是你?”
众人俱都被他这一举动给震住了,看他模样,莫非是与段天伦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段天伦也是烈性之人,当即挺胸说道:“你这毛孩子,怎知我的名字?”
孩子顿时眼冒凶光,冷冷地道:“我娘日常念叨最多的人就是你,在她眼里,巴不得你下十八层地狱,今天,我就替她老人家了结了这个心愿!”
说着,已大吼一声,挥掌冲进了客栈之中!
宁云霄顿时跨步上前,倏地横挡了过去,急道:“孩子,且慢?能不能告知你娘是谁?你到底又是何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窗外。
一个紫衣蒙面的女子,已在窗角泪湿了面纱,因为她所想要见却又不能见的人,就在这间客栈里面!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看着他无模无样,衣不蔽体的样子,更是心痛得泪如雨下!
她躲在窗外,暗忖道:“段天伦呀段天伦,当初若不是因为你的一场误会,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连孩子都要与你为敌,真是造孽,造孽呀……!”
堂内,突然宣起一阵轰动,孩子冷冷地道:“此事与旁人无关,识趣的赶紧走开,我要找的人是段天伦!”
段天伦突然怒道:“小毛孩,你乳臭未干,竟就这般狂妄,我看你是太缺乏教养了!”
说毕,已将长剑对准了孩子的方位指了指!
紫衣女侠在窗外看到这等场面,差点被吓出声来,可她转念一想:“若真是打起来,这段天伦也绝对占不了孩子任何的便宜,也罢,就让孩子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好歹的负心汉!”
那孩子看着这等剑拔弩张的场面,不但毫无惧色,反倒倒拔身形,旋即一个“泰山压顶”之势,挥开双掌,直朝段天伦的百会穴罩下!
段天伦起初是真没把这孩子放在眼里,心里也只是抱着想教训一下他的态度一剑划出,没想到这孩子的功力竟这般的犀利强劲!
他顿时感到头顶生风,几乎连发丝都飘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从天而降,若是真被他击中百会穴,岂不脑浆崩裂,当场死于非命?
段天伦当机立断,立将长剑往上一挑,尖峰在头顶做了几个回旋,试想这一式即便化解不了对方致命的一式,至少也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念想未决,突感觉执剑的右手虎口一阵酸麻,一股无穷的反震力灌入整只臂膀,那柄长剑,顿时握力不够而脱手飞出,“铮”的一声脆响,长剑已飞插在了偏西的石墙之上,一晃一晃!
长剑飞出,段天伦顿觉命在旦夕,虽然差点被那股掌力压翻在地,但身为一派之主的他,怎甘心当着众面这般被一个不起眼的叫花给一招控制?
他忍住右手的那股剧痛,旋即左手一翻,直朝上方拍出一掌!
他这一式,完全是为了自救,可是施出了八九分的神力,并未想过会不会伤着小孩,只是想先挽回一点局面再说!
看着段天伦这舍命的一搏,躲在窗外的紫衣女侠,顿时面色大变,正欲从窗口处一跃而进,解救小孩,可事情顿时出现了转机!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孩子并没有为之改变招式,只见他从容地一翻右腕,段天伦极力的一掌顿时被化为乌有!
客栈内所有人都为之乍舌,孩子右腕在化解段天伦猛招的一瞬间,左掌已顶在了段天伦的百会穴上!
窗外的紫衣女侠再也忍不住了,生怕小孩一失手真将心目中那位负心汉给一掌击毙,虽然恨他,但也罪不至死!
她没有想到更多,只想阻止这场不愿意在自己眼前的悲剧发生,猛然喊道:“天儿,住手!”
听到这喊声,小孩立即一翻身形,身子已从窗口处一弹而去!
待众人缓过神来,朝窗口处望去之时,那紫衣女侠,已携着小孩如弹丸一般,飘飘然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众人俱都替段天伦捏了一把冷汗,看着正呆若木鸡的段天伦,不禁都为之挽叹!
宁云霄突然跨步上前,向着段天伦说道:“段兄听到方才窗外的那声音似曾相识?可又是否听到她口中喊小孩叫做天儿?这岂不是太巧合了么?”
段天伦这才如梦初醒,喃喃地道:“莫非……?”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云霄急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声音分明就是她所发出的,而孩子被她称之为‘天儿’,不是娘俩,还会是谁?”
段天伦顿时如发疯似的吼道:“不可能,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已双目微红,倏地一挥挽袖,举步朝门外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众人皆被他们二人的对话弄得满头雾水,你看我,我看你,皆迷惑不解,不知所云,更不知段天伦这一异常的举动是为何意?
就在段天伦方踏出门槛的一刹那!
突然。
横空划过一柄长剑,直顶在他的喉部,实是间不容发!
等他缓过神来,只见一个年方弱冠的女子,正用一柄长剑逼着他退进了堂内!
堂内所有人还正自相惊扰,又见段天伦去而复返,缓步向堂内退进,更是深惑不解,待看清楚门口的全貌,才知道他已受人胁迫!
只见那女子长剑顶在段天伦的喉部,微笑里带着几丝杀气,后面还跟着三个高低悬殊的人!
他们勒迫着段天伦进入客栈之中,杵在大堂中央,其中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如牛叫一般吼道:“大家都听好了,今天这里谁也不许擅自离去,违令者杀无赦!”
一个矮矬子跳出来喊道:“你们多半都是农民,我们也不想难为你们,不过,凡带着武器者通通得给我站出来,不然,你们通通都得死!”
人群中,似有不少人都认得那三个高矮不一的人,唯有对挟持段天伦的那个年轻女子,却是无人认得!
张良突然摇出一把折扇,彬彬有礼地上前说道:“这几位英雄相貌非凡,怎会跟我们这些穑夫一般见识,我们附近几个村庄的耕夫,今天正巧凑一块上山打猎,约好在这客栈里打了平伙,要不你们也坐下来分享一下如何?”
说毕,便向着里边喊道:“小二哥,把方才我们剩下的那两只野鸡炖上来,好好孝敬一下这几位英雄!”
小二也是机灵之人,那四人除了那女子外,其他三人看起来都奇形怪状,狰狞无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加上堂中之人还是农夫装扮的人居多,所以他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即刻在里面应和道:“好的,马上给爷准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女子这才后退了两步,神色一阵舒缓,慢慢将长剑从段天伦的下颚处拿了下来!
那个子居中的汉子,跨步上前,凑到那女子身前,低声说道:“公主,莫非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么?”
那女子冷笑一下,不屑地道:“那依师傅之意,该如何处置他们?”
那人含糊了一下,说道:“这……,这不是羽将军的意思吗?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女子突然怒道:“这里我说了算,索性就把带武器的人留下吧,其余的,统统放走!”
张良上前,嘿嘿笑道:“姑娘果真是人中龙凤,你说我身为这左寨右屯的一屯之长,若不将他们安全索回,我这回去也无法交代呀,你就开开恩,放我们大伙一起回家团聚吧!”
姑娘冷了他一眼,说道:“这恩我可没法开,不过,念你们这般一拍即合,辅车相依,还算是高义薄云,姑且就只留下部分带武器的人吧,但凡查明他们不是江湖反客,我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人群之中,冒出来一位轮廓方正的人,笑了笑道:“几位好汉,我们本是上山捕猎之人,带个一件半件武器随身,那也纯属正常,我看这若是平白无故将大伙扣留下来,甚是冤枉啊,各位好汉,何不如高抬贵手,放大伙一马,感恩戴德,感恩戴德呀!”
众人一看,见是恒山派掌门岳泰来在替大家说话,便都异口同声地附和道:“对呀,甚是冤枉啊……!”
那个个子居中的人看了那姑娘一眼,说道:“公主,我看这帮人是藏贼引盗,阿党比周,何不如一起扣下来,以待查明身份后听候发落!”
矮矬子也随应道:“公主,莫老大说的没错,我念无常也支持他的看法!”
敢情这四人,正是楚麾下的羽化公主及四大魔尊的其中三个,块头最大的那个就是魔尊中排行最小的向从恶,居中的那位则是其老大莫尊,而那矮矬子则是老三念无常。
老二已逝,便无需附赘悬疣了!
张良一见事态并非想象的那么好掌控,顿时也无所适从,正纳闷之际,樊哙突然大吼一声道:“什么鸟毛?如此横行霸道,待老子宰了他们便是,何须这般麻烦?”
说毕,他已从布衣里亮出两把杀猪刀,一声吆喝,身子已杀进了魔尊之中!
三魔绝未料到这些耕夫之中竟有这般莽汉,由于客栈内已是济济一堂,根本不利闪躲,都一时疏于防范,怎奈樊哙手起刀落,当即削下了向从恶抓着利镗的右手!
向从恶顿时发出一阵嚎叫,活似一只受伤的猛虎,嗷嗷惨叫不迭,倏地一纵身,带着一股血链,直朝门外狂奔而去!
堂内顿时一阵骚攘,众侠枕戈待旦,摇摇欲动。
魔尊和念无常恼怒之余,旋即扒开手中兵刃,摩拳擦掌,突被羽化公主单手一扬,喝道:“两位师傅且慢,今天暂且不与这帮乌合之众作何计较,赶紧救四师傅要紧,若再晚些,让他失血过度,恐有性命之忧!”
莫尊已是雷霆大怒,不禁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他们切下了我老四的右臂,老子今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羽化公主急道:“这笔账先记下了,待医好了四师傅,我们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到时候咱们一把火将这左寨右屯烧他个一干二净,以算帮我四师傅出了这口恶气!”
矮矬子念无常眼里也是凶光毕露,望了莫尊一眼,道:“老大,我认为公主说的没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他们人多势众,真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占得了多少便宜,还是先救四弟为上,若是错过了最佳医治时期,我担心老四他会支撑不住的!”
莫尊瞠了瞠眉,也没多加迟虑,满脸无奈,闷哼一声,旋即俯身抓起满是鲜血的那只向从恶的手,便拂袖而去!
矮矬子念无常也朝着众人狠狠地瞪了几眼,拾起向从恶的利镗,冷哼着朝门外追了出去!
羽化公主似已察觉出了什么,和善地朝着张良等人望了一眼,便款步而去!
她的眼神,充满了驯良和婉,哪像是前来大张讨伐的,殊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悬念,尤其是张良,远远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已陷入了迷茫深思之中!
待她远去,段天伦突然跳出来指了指她的背影,破口骂道:“臭娘们,敢当众挟持本掌门,待他日再遇见,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张良微微笑道:“非也,非也,段掌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没发觉这姑娘每个字里行间几乎都是在帮着咱们解危吗?她若是真想劫持你,就不会那么轻易放下屠刀了!”
在场之人都七嘴八舌地帮着那姑娘说上了话,段天伦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之至,闷哼一声,旋即拂而去!
宁云霄欲上前阻止他这般冲动的行为,可倔犟的他,此刻却是丝毫听不进去别人的好言相劝!
张良看着他负气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说道:“段掌门当真是有些固执了,那就随他去吧,接下来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待明日一早,我们大家见机行事吧,切记,切不可与楚军正面角逐!”
岳泰来毅然说道:“此次楚军如此兴师动众,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徒劳无获,明日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武林人士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这般处心积虑,处处兴师欲绞,到底是何缘故?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张良身为军中谋士,当然知道楚军的用意,项羽不就是想独霸天下,故而要铲除一切可能成为他对手的障碍吗?
他没多言,只是少言寡语地说了两句道:“不管他们是何用意?今日我们得休息好了,这样明日才能傲雪凌霜般对付大敌!”
大家几乎都听从于他的铺排,在小二的安排下,大伙都怡然就寝!
朗朗星月,和风浴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朗朗星月,和风浴衣。
段天伦踏着茫茫夜色,听着蛙叫蝉鸣,独自一人徘徊在上华山的一条小径之中,脑海里满是那野孩子和紫衣女侠的模样!
宁云霄鞭辟入里的分析,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他的大脑,他知道,宁云霄对那孩子和紫衣女侠的分析,已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之上,八九不离十,只是自己一时还不知该如何接受罢了!
正在他思绪万千,心烦意乱地走过那条小径之际!
突然。
从一堆乱石后方,倏地闪出两条黑影,那两条黑影并不陌生,正是四大魔尊中的老大莫尊和老三念无常!
二人横档在路中央,邪笑着看着段天伦,徐徐走了过来!
段天伦立时一惊,别说是两个武艺高强的敌对之人,就是一般的家畜这般黑天摸地的从石缝里蹦出来,都会让人吓破了胆!
段天伦本能地倒退数步,吼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这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矮矬子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你们不是附近村寨的农夫吗?这大半夜的不回家,怎么会往这华山之上行呢?”
段天伦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也没多说,带着满心怨气,狠狠地道:“没错,我就是嵩山一派的掌门段天伦,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趁着月色,他已从袖囊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利剑显得极其耀眼!
矮矬子顿时“哟呵”一声,说道:“老狐狸终于肯露出尾巴了,你也算是一条大鱼,若是将你擒获,我就不信你们那群乌合之众不乖乖就范!”
段天伦立时怒道:“那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毕,已摆开了迎敌的架势!
矮矬子怪笑数声,得意地道:“或许我没有这个本事,但如果加上我大哥莫尊,你是不是该乖乖的束手就擒呢?”
莫尊立时冷冷地道:“你若识趣,我们便不难为于你,若是执意要与我兄弟二人争个高下,拳脚无眼,兵刃无心,到时候让你缺只胳膊少条腿的,谁也说不准!”
段天伦岂不知道四大魔尊的手段,个个身怀绝技,心狠手辣,不由双目转了转,说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莫尊哈哈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就好办了,你只需告诉我们,今天客栈里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人?现在他们又去了何处?”
段天伦寻思片刻,铿锵地道:“如果说我不知道呢?那便怎样?”
矮矬子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发怒了,指了指段天伦,喝道:“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想跟我们玩猫捉老鼠,是吧?你若不老实交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说毕,一双铁爪,已做出了凶猛的架势!
段天伦知道这两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顿时将剑一扬,已划过长空,扑了上去。
困兽之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矮矬子暗骂一声:“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身子已凌空而起,顿时双爪和段天伦的长剑在半空击起了无数火花!
趁着月光,二人兵刃你来我往,在半空之中,有如两颗欲坠的流星。
段天伦的“嵩山剑法”,真是精湛绝伦,快剑之下,顿时扬起朵朵剑花,如那大浪滔天,每招每式都带着怒吼!
矮矬子念无常的一双铁爪,也是毫不逊色,左右齐施,变幻莫测,诡异无比,和段天伦的嵩山剑法相比,虽显稍逊一筹,但也还能相持个上百回合!
眼看二人数十回合已过,却是难分高下!
莫尊站在一边看了许久,不由冷哼一声,喊道:“老三,让我来!”
话音方毕,他的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到了段天伦的身后!
矮矬子也算是条汉子,见莫尊杀到跟前,便立即退下阵来,立在一旁,观看着莫尊和段天伦的生死一搏!
段天伦见念老三退了下去,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背部的一股劲风,已如狂涛猛浪般一袭而至。
他立即长剑一圈,使出浑身解数,转身舞出一浪剑花,顿时和莫尊斗得难解难分!
莫尊始终没有动用兵器,只凭一双肉掌和段天伦的利剑进行周旋,渐渐地,他的双掌突然变幻莫测,勇猛无比,已将段天伦逼得循循后退!
在昏天暗地之中,突闻段天伦一声惨叫,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倒飞了出去,倒在硬生生的地上,当即昏迷了过去!
莫尊冷笑两声,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喜欢猫捉老鼠吗?我莫尊可不喜欢玩这样幼稚的游戏,老子就喜欢速战速决!”
矮矬子念无常跑过来嘿嘿笑道:“大哥,还是你厉害,空手对白刃,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呀?”
莫尊看了看地上的段天伦一眼,阴笑道:“得让他吃点苦头了,现在他已中了我的‘蛊毒掌’,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是没人能救得了他的!”
矮矬子笑道:“还是大哥高明!”
莫尊叹道:“如今老四已失一臂,好在公主开恩,取消了他这次的剿灭行动,让他提前回营帐疗伤去了,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矮矬子嘿嘿笑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算是跟对了主,以后……!”
莫尊打岔道:“少废话了,赶紧去给我找点水来!”
矮矬子不解地道:“大哥口渴了么?”
莫尊冷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想用水赶紧将这老东西浇醒,不然让那帮蜂营蚁队给溜之大吉就得大费周章了!”
矮矬子顿时“哎呀”一声咋呼,“啪”地一拍脑门子道:“我这脑瓜子就是迟钝得紧!”
说着,已蹦跳着望略有零星水声的方位疾驰而去!
须臾间,他已提着一桶水一晃一晃的走了回来,此时,段天伦昏迷的躯体,已被莫尊用绳索绑在了一棵合围的古树上!
矮矬子远远就叫道:“大哥,水来了,水来了!”
待他走得近些,莫尊即刻接过水桶,将整桶水立即往段天伦的脸上泼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段天伦受那冷水一激,顿时有了知觉,呛咳两声,便朦朦胧胧地苏醒了过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顿觉天旋地转,脑壳似被火棍击中一般,疼痛欲裂!
他轻轻地晃了晃头,喃喃地道:“这是哪里?你们两个畜生,干嘛要将我捆绑起来?”
莫尊走到他面前,冷冷一阵邪笑,说道:“现在能告诉我客栈内的实情了么?”
段天伦使劲摇了摇头,气虚喘喘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尊冷笑两声,背对了过去,向前走出两步,阴冷地道:“我只想让你亲口告诉我实情,这样我们还可以建立起一层友谊关系,如果真要我动粗,那你就算是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我折腾!”
说着,他又倏地转身过来,走到段天伦眼前,捏了捏他的脸道:“疼吗?”
段天伦气冲斗牛,气得面部都有些抽搐了,狠狠地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士可杀,不可辱,给我来个痛快吧!”
莫尊哈哈笑道:“痛快?这我可给不了,我莫尊最擅长的就是慢慢折磨人致死,不信你就试试,现在你是否已经感觉浑身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噙你的肉啊?”
这可说到段天伦的心坎上了,他此时此刻,已经感觉皮上及体内都有被蚂蚁噬咬的感觉,不但奇痒无比,且还浑身都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段天伦不时发出嗷嗷的怪叫,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坚持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莫尊又邪笑着说道:“怎么样?滋味还行吧?这可是‘蛊毒掌’的效力,你若乖乖把事情交代清楚,我现在就可以免去你所有的痛苦,如何?”
段天伦的神智已被万蚁侵蚀,早已再难支撑分秒,立即求道:“快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我什么都告诉你!”
莫尊顿时仰天长笑道:“早知如此,又何必要逞那一时之能呢?”
说毕,顿见他双目一闭,嘴里不知叽里咕噜地念叨了些什么?说来也怪,他没咕哝几句,附在段天伦身上的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顿时消失于无!
段天伦也是汗流浃背,虽然痛苦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但其神智,却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莫尊得意地笑道:“这蛊毒掌果然屡试不爽,现在我来问你什么,你就给我说什么!”
段天伦只乖乖的点了点头,他的心智已经控制不住言行了,心里明明在想,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跟你们这些魔头说实话,但嘴里却是把什么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待他清醒过来,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段天伦像是去鬼门关打了一个照面回来,但似大病初愈的他,显得精神极其脆弱,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你们如此煞费心神,还不如手起刀落,给我个痛快的了断结了!”
莫尊视若罔闻,只一招手将念无常唤来身边,说道:“据这老东西交代,那帮乌合之众全是武林中人,应该还栖息在那客栈之中,你赶紧去通知驻扎在营中的五大将军,叫他们立即出兵铲平那家客栈,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念无常立时哈哈笑道:“大哥果然是天下无敌,待铲除了这帮恶贼,我们又算立了一大功,到时候公主一高兴,也在楚营里推举你个大将军当当!”
莫尊嘿嘿笑道:“就你人小鬼大,别啰嗦了,快去!”
念无常立即欢悦地蹦跳着转身离去!
段天伦真记不起来自己居然把什么都交代了,不禁在那里大骂道:“你们这帮卑鄙无耻的畜生,定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莫尊嘿嘿笑道:“我就不陪你玩了,此蛊毒三天发作一次,没有我的独门口诀,是无人可以解除此蛊毒的,滋味你已尝试过了,你就好好珍惜你的往后余生吧!”
说着,已大笑着扬长而去!
段天伦立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两个畜生还真就这样对自己置之不理了,这不是要活活将自己困死在这乡间小道上么?
他不禁引领喊道:“诶,诶,你们快帮我解开绳索啊!”
莫尊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
已是三更十分,夜阑人静。
这夜,突然静得可怕!
段天伦绝望地耷拉着头,拼命地挣扎了一阵,可丝毫无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突闻得一阵衣袂飞飘之声,心想,这下可有得救了,可待他看清楚站在眼前的那个人影时,又顿时大失所望,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易笑邪!
易笑邪邪笑着走到他跟前,幸灾乐祸地道:“姓段的,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你就在这乖乖等死吧,这可是条死巷,不管白天黑夜,很少会有人经过,我看,你的后半生就得背着这棵古树过了!”
他狂妄得意的笑声,已渐渐远去,段天伦没有片言只语,因为他知道,即便开口,易笑邪也不会救他,就这样又失去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已是四更天,段天伦夜不能寐,一直期盼着会有人经过这里,这样自己就有得救了,可他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却又一分一秒地失望着。
就在他怅然若失,心如刀割之际,东方突然大亮,那边不时传来烈火“嗤嗤”作响的声音。
段天伦不禁仰天长叹,顿时满面泪痕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整个武林,真就这样毁于一炬,我竟成了江湖中的千古罪人,也罢,人生自古谁无死啊,我能这样暴尸荒外,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那边的烈火,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每一寸火焰,几乎都在燃烧着段天伦的心,他被困在那里动不能动,喊不能喊,哭不能哭,死不能死,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微风轻抚,那边还不时传来一股焦肉及血腥的味道,他已不禁泪眼滂沱,老泪纵横!
他虽心急火燎,为了那边燃得通红的烈火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可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是于事无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的意志已万分消沉,那份万念俱灰,可是无人理解!
此刻。
突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段天伦还是这般斗筲之人?简直是令人大失所望!”
望音方落,突闻“嗖”的一声脆响,他已感觉绑住双手的绳索,已被一块飞石击断,他旋即奋力一震双臂,那绳索已然被解了开来!
他及时转身向后,不由地脱口喊道:“念娇,念娇,念娇……!”
可他知道,她已离去,这些年来,让他们母子俩放生野外,那般雨恨云愁,岂是对自己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现在他不得不信,前日在客栈里,窗外隐藏的那位女侠,就是他日思夜想多年的爱妻弋念娇,而在客栈中,与自己打斗的小孩,定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弋笑天无疑!
他真后悔在客栈之中,没有好好的多看自己孩子一眼,由于孩子当时蓬头垢面,谁也不愿意去凝神关注,到现在欲努力忆起他的神貌五官,却是怎么也忆不起来!
多年的一怀愁绪,终于让他悲愁垂涕,引吭一鸣,双膝一软,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阵仰天长啸!
五更天已过,天色微明,那边的火光冲天,仍是毫不示弱地映红着半边天。
段天伦几乎已经灰心丧气,万念俱焚,他木耷的眼皮子底下,庶乎看不出丝毫的希望和生机,绝望的念头,让他逐渐靠近了那团正燃得鬼烂神焦的毒燎虐焰!
这天空,早早就万里无云,在这鸟语花香的季节,木质的客栈,烟炎张天,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之声!
段天伦的浑身,已被烈焰印得通红,他毫无顿足之意,径直像那通天火势徐徐靠近!
看这样子,他已想跟着那武林同道的仁人志士,一起赴身烟尘,化为灰烬……!
就差一两步的距离,他已浑身有炙烤的感觉,正欲一步跨进火海,任由烈火焚化,了结此生,突感身后似有什么东西牵制一般,只轻轻一带,他的身子已倒飞出去数丈之遥!
他身形未稳,一熟悉的小孩声音顿时在他耳边响起:“短见轻身岂是大丈夫所为?”
段天伦立时含泪爬起,朝发声处高声喊道:“天儿,天儿……!”
他的双膝不听使唤地瘫软在地,只不住地拍打着脑门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都守护在我身边,却总是不肯出来相认?”
躲在暗处的野孩子,眼里直盯盯地望着他,暗忖道:“若非我娘叫我救你,我才难得理你,真想不明白,娘到底是何用意?平时念叨着非要杀了你,在关键时刻,却又处处斡旋转圜,你们大人的世界,真是盘根错节,令人费解!”
他没再多加逗留,轻轻收回手里握着的那根解救段天伦的细绳,顿如莽眇之鸟,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段天伦正懊恼悔恨之余,突从身后跑过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关切地对他说道:“这位爷爷,这里火势太猛,赶紧离开吧!”
段天伦突然有一种好温暖的感觉,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丈外,天真无邪地凝望着自己!
他忙揩了揩眼角的泪痕,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扶住那孩子道:“这里即将发生一场恶战,兵凶战危,孩子,你赶紧离开吧!”
孩子微微笑道:“我才不怕,我师傅会保护我的!”
段天伦本能地朝四周望了望,惊讶地道:“小孩子别开玩笑,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快走吧!”
这时,突从密林深处,走出一个蒙面素衣的人来,他徐步走向段天伦,冷声说道:“该离开的人是你!”
段天伦顿时一愕,正欲说点什么,突见那孩童跨步上去抓住蒙面人道:“师傅,你来了?”
蒙面人看了孩子一眼,沉声回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离开我的视线!”
孩子像犯了错的小羊羔,嘟囔着嘴,有些勉强地道:“好吧,师傅,不染以后再也不敢了!”
段天伦向着蒙面人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蒙面人不苟言笑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听我良言相劝,便可捡回一条性命,你若不听,便是自掘坟墓,赶紧离去吧!”
说完,便拉着那孩子缓缓转面而去!
那孩子走出数步,又回头望了望段天伦一眼,说道:“听我师傅的没错,赶紧走吧!”
段天伦愣了一愣,等再望向那方,蒙面人和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不禁为之咋舌,江湖之中真是高手如云,连这孩子的伸手,可能也不在自己之下!
段天伦沉思片刻,便选择了往山下的路走去!
段天伦步履蹒跚,脑中懵里懵懂,早已没有了方向感……!
弹指间,杀莫言和寒怜月的华山之约已然到来!
这日,东方欲晓,喷薄欲出!
在上华山的鹅卵石道上,人迹稀落,已经开始有人在跃动了!
岳泰来和宁云霄兴致勃勃,讨论在上山的路上!
岳泰来道:“昨晚真是太凶险了,若非有人提前暗中投纸告知楚军的阴谋,恐怕我们大家都已经全部葬身火海了,也不知那段兄一整晚去了哪里?”
宁云霄叹道:“这段兄就是喜欢这般刚愎自用,其实也是外强中干之人……。”
他话尤未尽,突闻岳泰来惊呼道:“宁兄,快看!”
听他这一咋呼,宁云霄不觉一惊,忙从岳泰来所指方位望去,只见一棵古树上,高悬着一具尸体!
二人神色凝重,轻轻举步走了过去,一看之下,皆大骇然,树上掉着的,正是段天伦的尸体!
宁云霄慌手忙脚,快剑一递,已将掉着段天伦的绳索割断开来!
岳泰来顺手接下段天伦的尸体,轻轻放于一旁,趁着阳光初起,明显能见到段天伦的喉部,已然现出一道剑痕!
宁云霄神色一凝,冷冷地道:“长剑如虹,唯快不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岳泰来也是一惊,诧异地道:“宁兄所言,莫非是说这段兄是死在驭淋剑法之下么?”
宁云霄叹道:“一剑闭气,见血封喉,这就是驭淋剑法的独到之处!”
岳泰来略一寻思,缓缓说道:“如今天下,除了穿封狂之外,还有谁会使得那驭淋剑法?”
话心方落,阡陌之中,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的蒙面人,已从山下跛行而来!
他虽步履僵硬,还有一点瘸腿,两脚一高一低,行走起来,却不落人后,仍是步履安详,如风如飞!
蒙面人目光凶险,眼神看去有点呆滞生硬,朝宁云霄和岳泰来面前倏地掠过,阪上走丸,并未停留半秒,如路人一般,连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此人甚是诡秘,给二人带来了阴森恐怖之感,转眼之间,却已不见了踪影!
宁云霄奇道:“此人如此神秘莫测,看去已年逾半百,应该也是江湖中的鸿生巨儒,何以从未见过?”
岳泰来叹道:“昨日山脚下的那个孩童你看到了吗?不也是湮没无闻么?可一招之下,险些夺了段兄性命,唉,段兄真是该命尽于这华山之上,没想到,始终还是遭人暗算!”
宁云霄神色一凝,心想:“我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
此时,张良等四人已来到了二人近丈外之地,见二人蹲守在一具尸体旁,都一起跑了过来!
张良向宁云霄问道:“宁掌门,地上之人是……?”
宁云霄喟叹道:“昨日夜里,段掌门落单,不幸遭人暗算,死于非命,我们赶到之时,他已经死了!”
张良一惊,跨步上前,蹲下一看,叹道:“没想到仅一夜之间,竟就和段掌门阴阳相隔,真是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啊!”
樊哙性急,破口吼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待我樊哙去取了他的首级,替段掌门报仇雪恨!”
岳泰来叹道:“他是死于驭淋剑法的快剑之下!”
众人顿时一愕,皆沉默不语!
此时,山下又传来一个劲朗的声音,说道:“诸位,这一路行来,可有人看到穿封狂的踪迹?
说话之人,正是程虎。
他话音方落,已随同万天寿和凌天霸来到了众人跟前!
万天寿接口说道:“华山之约的这等热闹场面,天下皆知,我想怎么少得了这穿封狂的参与?”
凌天霸叹声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此事蹊跷,这一路之上,并不曾有人见过他的足迹,莫非真的是他干的?”
程虎借题发挥,闷声说道:“赛氏五虎早年反楚陨落,而今世上,除了那穿封小儿,莫非还有人会使得那驭淋剑法之人么?还有,昨夜客栈失火,我都怀疑是他所为!好在有人提早一纸留书,写着‘此地危险’的字样,才让大伙逃过一劫!”
在场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已慢慢将穿封狂推入绝境……!
宁云霄面色凝重,向前一步道:“此事自该发人深省,不过诸位别忘了,在泰山之上,可是穿封狂救了咱们的性命,他以死相拼,奋力御敌,救咱们于急难之中,他又岂会如程虎兄说的那般凶险毒辣?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远远的深雾之中,突又见得一条人影一晃而至。
来人身高八尺,相貌伟岸,浓眉大眼,天庭饱满,看上去虽有些病殃殃的样子,但眉宇间的正派之气,如日正浓!
他驰到众人面前,便拱手说道:“点仓厉风神带病晚至,姗姗来迟,望各位英雄见谅!”
岳泰来和善地道:“风神兄客气了,我等都是江湖中人,何须缛节?”
厉风神严肃地道:“老远就听到各位议论纷纷,想那驭淋剑法的诡秘,也不知各位议出个什么结论没有?”
宁云霄跨步上前,说道:“我等正为此事愁眉不展,不知风神兄对此有何高见?”
厉风神叹道:“上次泰山大会,在下因受风寒未赴,在一日夜里……!”
敢情在泰山大会前不久,点仓派曾遭人夜袭!
那日,厉风神接到泰山掌门刑天笑的泰山大会请柬,甚是欢喜,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武林大会,同作为江湖儿女,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当晚,月黑风高!
厉风神因最近深受风寒,一直久病不起,四处找寻高医,仍是医治未果!
眼见泰山大会的赴约时间即将到来,一急之下,更是恶疾难复!
因身患重病,最终还是没能参与泰山大会!
就在离泰山大会近十日的时间里!
那个夜晚,夜色朦胧,星稀月亏,在点仓大门外,潜伏着一片黑压压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少说也有百十来众,个个夜行装束,蒙面裹头,除了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就是那明晃晃的钢刀捏握于手,看那排场,势必要将点仓大派灭门绝户!
已是夜深更静!
带头的黑衣人,突然高举手中钢刀,只朝着点仓大门处猛地一挥,上百之众,已会意齐出,纷纷跃过高墙,散落在了点仓派的集结之地!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人防范意识最差的时候,待有人发觉受到了夜袭,点仓上下,已死伤过半!
点仓派,顿时风云变色,血流成河,黑衣人的突然袭击,实是给了点仓鹰撮霆击的一击!
厉风神因风寒所至,最近都在点仓的密室之中闭关养惜,所以,外面发生的灭门惨案,他却是浑然不知!
……
次晨。
厉风神既往如前,早早起来准备晨练,可刚启开密室暗门,眼下一幕,顿让他有如晴天霹雳!
见那满堂尸骸,遍地血迹,即知昨晚这里发生了毁灭性的战争!
厉风神踏出门来,只见正堂的一根柱子上,朗朗可见一行血红大字:“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
厉风神不觉一阵长叹,见地上尸体,多半都是一剑断喉。
厉风神回忆至此,不由细看了一下地上段天伦的尸体,叹声说道:“他们的死法,皆和眼下段掌门之死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众人俱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听完这一切,皆感骇然!
宁云霄感同身受,黯然说道:“我衡山也同样遭此厄运,一夜之间,一败涂地,山上上百号人,无一生还,凶手且也留有同样的字迹!”
岳泰来上前,沉声说道:“没想到在我们各派掌门赶赴泰山赴约之前,各门各派,皆已同样遭此厄运,这真是武林空前的一场浩劫!”
张良叹道:“这就是楚军的阴谋,当日的泰山大会,乃只是他们一个引蛇出洞的幌子,他们抛砖引玉,将你们各大派掌门引去泰山,设法诛之而后快,随之又暗中派人偷袭各个门户,以至让各大派惨遭灭顶之灾,实是一石二鸟,绝妙双全!”
岳泰来疑惑地道:“可穿封狂为何要这么做呢?大家都知道,他与楚军势不两立,当日他救武林仁人于泰山绝顶,又是大家都有目共睹之事,思前想后,这其间玄妙,实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
易笑邪从山下飘然而至!
他笑容可掬,站在众人之中,朗声说道:“有何不解的?这叫欲擒故纵,穿封狂虽痛恨楚军,可一时利欲熏心,忠义难全,那日泰山之上,你们不是已经推举他做了武林盟主之位吗?这就是他联合楚军做出的一场苦肉计,达到最终的目的,也不知他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见他到来,樊哙暴脾气立时雷霆大发,好在张良一眼之下,已将他按抚一边!
张良笑道:“这穿封狂我也见过,他对楚军的痛恨,可非易英雄说的这般轻浮,我想此间,定有什么误会!”
易笑邪不悦地闷哼一声,说道:“误会?那各大派的人皆是死于驭淋剑法之下,这又作何解释?”
众人之中,已开始对此事议论纷纷!
厉风神大声喝道:“在事情没完全弄明白之前,我等也只有依易老邪所说的了,如今穿封迟迟不肯露面,定是做贼心虚,不敢出来面众,既然如此,我们便从此废掉他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他若不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从今天开始,他便是大伙的仇人,与我等不共戴天!”
人群之中,不少有人附议他的说法,皆高声赞同!
易笑邪也不知何时?挑起事头之后,趁乱不知去向!
此时。
那边突然跑过来一人,高声喊道:“宁掌门,那边发现一具女尸,貌似峨眉派人!”
那人是宁云霄的一个随从,众人一听他的叫喊,皆感骇然,一起朝那边跑了过去!
乱草之中,躺着的那位女尸,正是峨眉掌门念抚师太的大弟子青梅,宁云霄和她似曾相识,一眼之下,便已认出!
早年的宁云霄和念抚师太之间,曾有这样一段渊源!
二十五年前。
二人曾经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宁云霄独爱那七十二峰的美景,因此常去游山玩水,那时年龄虽然不大,但却向往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日子过得相当自在悠闲!
这日,天气爽朗,千山一碧!
宁云霄独览在那七十二峰之中,走到那撑云峰下,因天气闷热,便独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乘凉!
过不多时,正欲起身,突听得一个小山丘的那边,传来一阵女子急切的求救呼喊!
宁云霄壮年气盛,翩翩风云,眼里怎揉得沙子?拔开身形,几个纵跃,已来到了那个小山丘上!
他站在山丘至高,仔细一阵聆听,突闻右下方的一片断崖上,一个微弱女子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宁云霄甚是一惊,忙跃身过去,一看,只见一柔弱女子在半崖上悬着,手抓着一棵古枝,摇摇欲坠的样子,真是岌岌可危,刻不容缓!
宁云霄忙喊道:“姑娘,别怕,再坚持一会儿,我来救你了!”
说着,忙从旁边找来一棵很粗壮的青藤,结了数节,奋力向下一扔,喊道:“姑娘,接住了!”
那姑娘看似荏弱无比,但也看得出,是个会些武学的人!
宁云霄粗藤扔下,她便双手一带,已随着那根粗壮的青藤攀援而上!
姑娘上得崖来,满脸委屈,双目微红,不禁泪流满面!
宁云霄一时被姑娘的美貌给慑住了心魂,呆立之余,见其热泪夺眶而出,不由缓了缓神,上前说道:“姑娘何以孤身一人在这深山之中?”
姑娘泣声说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这事说来话长。”
她轻起袖口,在脸上微微一拭,长叹数声,启齿说道:“小女子叫玉念抚,乃山东人士,本是当地显赫家世,可因战乱而被弄得家破人亡,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一身本领,可因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也是一无用处!”
宁云霄叹道:“战争无情,谁叫我们都生在了这乱世之秋,不管怎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姑娘何以高悬断崖?莫非……!”
他话音未落,突见玉念抚一阵呕吐!
玉念抚慌忙扶住一棵古木,在那里连连作呕,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宁云霄顿时手忙脚乱,在其背部轻轻一阵拍打,过不多时,她似已有所好转,有气无力地翻转身来,轻轻靠在那棵古木上,喃喃说道:“我已孕珠两月,所以最近呕吐得厉害,你也不必焦虑,这是正常反应!”
宁云霄乃一介莽夫,还真不知道其间的厉害,听玉念抚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
宁云霄见其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焦急,忙启齿说道:“你既有身孕,这里地势居高,风寒料峭,我们不妨先下山去再说吧!”
玉念抚黯然说道:“我来山上,本想寻些堕胎之药,将腹中胎儿打掉,一不小心,便坠落悬崖,幸亏英雄出现及时?不然,小女子可能就该命尽于此了!”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宁云霄不解,疑惑地道:“玉姑娘,孩子好好的在你腹中生长,何以要这般轻蔑于他呢?”
玉念抚热泪盈眶,哽咽道:“这孩子命苦,我决计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宁云霄急道:“那是为何?”
玉念抚心内炮燥,喟然长叹,不由泣不成声地道:“就在这撑云峰下,有一伙强盗,他们暴戾恣睢,无恶不作,有一日,我途经山下幽径,……!”
那一幕不堪回首的画面,不禁又让她重温了一遍……!
敢情那伙强盗,在这七十二峰一带,一直横行霸道,妄作胡为,尽干些打家劫舍,丧尽天良的勾当。
那日,春光乍泄,阳光初起!
玉念抚踏着暖暖初光,独自一人徜徉在这水天一色之中,端的是引人入胜,就在撑云峰的山脚下,傍水一边,突见浓烟袅袅,不时传来一股烤野味的扑鼻香气!
玉念抚信步走在幽径之中,已不自觉地来到了水边!
只见有七八个壮汉,袒胸露怀,光着膀子,在那水边吃着烤熟的野味,个个狼吞虎咽的模样,真是吃得不亦乐乎,玉念抚正欲扯身避开,不幸还是被一个壮汉给瞅着了!
玉念抚见他们个个獐头鼠目,并非善类,掉头欲走!
方一转身,一个壮汉拉开喉咙吼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如此美味,姑娘何不过来一同大快朵颐呀?”
话音方落,那七八之众,已然将玉念抚围在了当中!
玉念抚见势不妙,他们个个贼眉鼠眼,馋涎欲滴的模样,不禁令人作呕,不由扯开喉咙,向着四周高声大喊道:“请问附近有人吗?,有人吗?……!”
几个壮汉已各种恶心,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她虽体弱,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女子,随即抽出利剑,“嗖嗖”几下,已砍倒两个!
几个壮汉见势,哪还敢贸然轻敌,倏地散向一边,已各自拾起堆放一边的兵刃!
一个壮汉怒眉一竖,疾吼道:“妈的,竟如此不识抬举,能被我哥几个看上,那是你的福气!”
说着,已高举朴刀,闷哼着向玉念抚砍了过来。
其余几人,也是一阵躁动,各举兵刃,齐向玉念抚凶然杀至!
几个壮汉,都是些随处集结的乌合之众,虽个个面相凶恶,但都是些村野莽夫,玉念抚对付起来,倒是不觉得有多吃力,只几个熟练的招式,已将他们全部砍翻在地!
坏就坏在,方才她的一阵呼救,已然引来了几个壮汉的大帮的帮凶,那边已有上百之众,喊杀震天地从这边凶扑而至!
玉念抚本就体弱多病的状态,方才几人虽然没费多大劲道,但已看得出她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正欲逃走,已被那上百之众,呼啦一下,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嬉笑着走上前来,漫不经心地道:“姑娘如此好武艺,何不留下来做我尚天龙的压寨夫人呢?”
说完,已邪念着玉念抚的娇体轻走了一圈,神情令人作呕!
玉念抚不觉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沉声说道:“这位尚英雄,请自重!”
那人一阵坏笑,得意地朝着身后的众兄弟喊道:“兄弟们,这娘们要我自重,你们看中是不中?这娘们大哥我要定了,你们务必给我完整无缺地带回山来!”
说着,已朝圈外走出,那势在必得之势,不禁让玉念抚心生胆寒!
众人得令,顿时一拥而上!
玉念抚长剑挥出,顿时和那帮土匪杀得天昏地暗!
玉念抚毕竟出生名门,从小学得一身本领,若是身体稍微强壮一些,那些个蜂营蚁队,又岂是她的对手?
经过一番厮杀,剑刃处倒是当仁不让,可她的体力,已渐渐透支不力!
玉念抚拼命维持着心里的意念,就是不管怎样,也不能够倒下,若是倒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群人虽然已被她的快剑斩杀不计,但那些亡命之徒,又岂将生命看重,整日消遣享乐的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渐渐地,那群人已开始戏耍般对付着她,慢慢耗尽她的真力,最终不敌,还是被那群土匪活捉了去……!
玉念抚说道此处,早已声泪俱下!
不容多说,宁云霄已然想到了后果,不由黯然伤神地道:“最终你是怎么摆脱那群人的魔掌的?”
玉念抚泣声说道:“我被尚天龙用药物控制,使得不能动用真力,所以任由他百般蹂躏,最终被他扔给了他的手下一众,我……!”
宁云霄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道:“姑娘莫急,我宁云霄定将那帮山贼杀他个片甲不留,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玉念抚哭诉道:“他们玩腻了,便把我抛弃荒外,最近我才知道,我已怀上了孽种,所以……!”
宁云霄忙按抚她道:“玉姑娘莫急,待我去杀了这帮畜生,再来给你出孩子的主意!”
宁云霄一时之间,也有些懵昏了头脑,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玉念抚住在山下的一个茅棚里面,宁云霄将她搀扶回去,已是昏黄十分!
宁云霄粗手毛脚,给备了些饭食,二人共进一些,宁云霄道:“现在也是傍晚时分,你且在此候着,我定当去取那尚天龙的首级来见你!”
玉念抚忙道:“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不畏生死,我担心你一己之力,岂能胜得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安心?”
宁云霄微笑道:“玉姑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说着,已攥紧手中宝剑,踏门而去!
玉念抚自是焦急万分,她知道那帮土匪的手段,若是失手,宁英雄岂不是替自己枉送了性命?
她一急,顿时追出门去,可宁云霄报仇杀敌之心迫不及待,几个纵跃,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自己即便追了上去,不但帮不了他什么忙,返倒是会给他增加不少负担,索性来到那条必经之路上,趁着月色,爬到一个至高点,默默祈祷着宁云霄能够安全归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焦心如焚的玉念抚,有些安奈不住的躁动,心想:“这里去那贼窝,来回也需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或许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个时辰过去了,玉念抚蹲在那块巨石上,缓缓站起身来,双眼也不禁掉下了眼泪,她强咬下唇,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来,因为她必须要坚强……!
三个时辰过去了,泪奔的她,早已哭红了双眼,心里的复杂情绪,真是五味杂陈!
夜阑风清,山头吹着凉飕飕的微风。
玉念抚早已悔断衷肠,她后悔当时没有索性将宁云霄拦下来,不该让他这般去为自己铤而走险……!
大概也是五更天……!
玉念抚悬肠挂肚,决定等到天明再做打算,她已不知为何?生平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般悬心吊胆过,此次为这宁云霄,却是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若等到大天白亮,宁云霄仍未归来,她已决定孤身犯险,杀回贼窝,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玉念抚坐而待曙,此刻,东方将白,旁边的草丛处,突然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玉念抚甚是一惊,在这茫茫夜色之中,不觉背部已是一阵发凉,他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缓缓从那草丛处警觉地走了过去!
虽是夜幕笼罩,眼下暗红一片,顿让她花容失色,不由发出一阵惊叫!
宁云霄倒在乱草之中,一动不动,草丛已被染红一片,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袋子,袋子已然由黑色变成了血红!
玉念抚尤似晴天霹雳,不由双膝一软,倏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你为了给我报仇,不惜性命,可我又拿什么去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太自私了,就这样独自撒手人寰,弃我何忍?”
忍音方落。
宁云霄突然气息微弱地出声道:“我已给你抱得血海深仇,你看那黑色袋子里,装的就是尚天龙的脑袋!”
玉念抚顿时喜上眉梢,意外而雀跃地道:“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宁云霄似已不能动弹,躺在那里双目微启,呛咳两声道:“我已身受重伤,方才走到这里,只觉吼间一股鲜血喷涌,瞬间堵住了呼吸,导致一时的休克而已!”
玉念抚满脸堆笑,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宁云霄微微一笑,毅然说道:“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吗?我抱着必杀的决心,前去替你复仇,又怎能空手而归?男子汉,岂能言而无信?”
玉念抚对眼下这位真英雄,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内心已泛起了云树之思!
她喃喃地道:“你为我舍身复仇,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
宁云霄笑道:“现在那帮贼人已被我尽数歼灭,我不要你怎么报答我,我只要你好好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够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玉念抚双眼微红,黯然说道:“这孩子连爹是谁都不知道,怎可让他来到这个世间?”
宁云霄叹道:“他的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好母亲,所以,从现在起,我会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亲身骨肉看待,日后你不说,我不说,孩子便不会知道他的不齿身世,世人更不会知道。所以,我想我们可以给这孩子一个正常人拥有的生活!”
玉念抚顿时感激涕零,再也顾不上宁云霄身上的鲜血淋淋,整个身子,倏地扑倒过去,抱住宁云霄泣不成声!
一晃数月已过!
宁云霄的伤势已几乎痊愈,玉念抚已产下一女,被宁云霄取名叫做宁青梅!
一家三口,在那撑云峰上,安适如常,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与世无争,甚是惬意!
当时,宁云霄和段天伦素有来往,一向关系融洽,情同手足!
就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段天伦带着妻子弋念娇前去撑云峰串门!
那时,宁青梅已差不多十五岁了,姑娘生得甚是水灵,又礼貌备至,在段天伦和弋念娇面前,伯母前伯父后的,甚有教养!
弋念娇因一直足下无子,对这孩子,简直喜欢得不得了,便欲留下来多陪她几日!
这日,天刚大亮!
宁云霄便提着几只刚猎的野兔,从外面兴致勃勃地走了回来!
在大伙的努力下,几只香喷喷的野兔,已被加工出来,几人之中,除了宁青梅外,其余之人,皆兴高地喝起酒来!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几人几乎喝到晌午十分,弋念娇和玉念抚二人,虽不胜酒力,但能相陪到这个时候,也算是海量了!
一阵寒暄,玉念抚便带着弋念娇去了房中栖息!
玉念抚虽酒至半酣,但意识却很清醒,想到弋念娇姐姐是客,便把自己睡的大床让给了她睡,自己却和女儿一起挤在了一间偏房的小床上!
也是时近黄昏。
宁云霄和段天伦喝得天昏地暗,早已不知所以,段天伦一时高兴,喝得当场便爬在饭桌上,竟呼呼大睡了过去!
宁云霄满嘴酒气,嗝劲十足,东歪西倒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间房,正是弋念娇所睡的那间房!
他哪还顾得上床上睡的何人?连点灯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门大开,连鞋子衣服都未退去,便合身上床,呼呼睡去!
……
早上的微风清凉。段天伦被一阵寒气逼醒,他浑身打了个冷战,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向四周望望,才发觉自己竟就趴在饭桌上睡了一宿,真是太伤大雅了!
他头脑昏沉,举目向那边走廊望去,见那边房门半掩,不觉走了过去,正巧玉念抚也从拐角处走了过来,二人都已到了那间房门半掩的房间前!
玉念抚呵欠连天地道:“段大哥醒这么早?我来看看大嫂,她就睡在这间房里!”
段天伦笑道:“妹妹早,我刚起来,看着这边房门大开,所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进屋的玉念抚已然大惊失色!
段天伦也没犹豫,见她失态的模样,即知事有不妙,忙排闼而入,顿时也是目瞪口呆!
只见宁云霄和弋念娇同床共枕,也不知何时?二人的被子都已合身全盖,大概是因为夜半风凉的时候,才将被子盖上的吧!
第一百二十章
床上二人,一副狼狈模样,睡眼惺忪,就连蓬乱的发丝也没来得及整理一下,眼下情形,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同时也被双方鸳鸯逮了个正着,真是百口莫辩!
……
宁、段二家,从此便因此而结下了梁子!
玉念抚诖误难解,也是有苦难言,孑然带着女儿,从此销声匿迹,直至数年以后,才知她创立了峨眉一派,自命名为念抚师太!
因宁云霄也是在创派期间,冗务繁忙,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前去探望!
说来也怪,段天伦和弋念娇连理多年,就是没有产下一男半女,就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她竟奇迹般的受了孕,这不得不说,即便是个误会,也难遮羞杜嫌!
段天伦生性小气多疑,弋念娇不忿他的每日念叨,加之段天伦心里那无法磨灭的阴影,二人关系从此变得间如陌人。
一气之下,弋念娇便带着刚出生的儿子弋笑天离他而去,去了那七十二峰之中的“即颠峰”之上,从此没再过问世事!
这多年以来,宁云霄一直对这事避而不谈,个中滋味,只能隐匿心间,独饮独食,因为他能容忍玉念抚和女儿的误解,毕竟是“做奸在床”,即便是没有变成事实,也无法解释清楚!
为了这事,世交段天伦一直以来的责备和误会,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有口难辩。
那日,虽是误会一场,可那也是百口莫辩的“事实”!
……
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让宁云霄也是耿耿于怀,可在没有的“事实”面前,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一直视如己出的女儿宁青梅的尸体,就鲜血淋淋地躺在自己眼前,岂不让他晴天霹雳,歇斯底里?
宁云霄面如土色,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痛楚,两行热泪若泉涌般奔泄不止,不觉双膝一软,已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众人不解,张良跨步上前,问道:“宁掌门何以如此悲痛欲绝?”
宁云霄双眼已被泪水模糊,泣声说道:“她可是我的亲身女儿啦?”
众人满头雾水,平时可没听说过宁云霄有什么子女,碍于他的情绪低落,便没人问起此事,都黯然伤神地陪同他一起为宁青梅默默哀悼起来!
宁云霄满怀悲愤,一向处事冷静的他,也不禁仰天长啸!
众人俱是一惊,皆从默哀中惊醒过来,个个投以诧异的目光!
宁云霄虽然哀恸已极,但面对事实,也只能坦然接受,倏地站起身来,冷冷吼道:“穿封狂,我宁云霄与你势不两立!”
他的那份悲愤与咬牙切齿,显然已对穿封狂竖起了坚决的仇敌之意!
张良毅然说道:“此刻已不早了,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我们得先计划一下了!”
樊哙毛毛糙糙,拉开嗓门便道:“还计划个什么鸟?直接杀上山去,将那帮楚贼杀他个精光便是!”
张良狠狠冷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战场,这是和楚军斗智斗勇的一场角逐,这是寒怜月和杀莫言的生死博决,是黑与白之间的较量,现在楚军什么动向尚不明确,就这样贸然上山,岂不如那泰山大会一般,尽皆成了楚军的瓮中之鳖?”
樊哙挤了挤眉,楞在一边,没再言语!
张良继续说道:“此次华山之行,势必比那泰山大会还要热闹,这是一场武林中黑与白的巅峰对决,我想来的人,都不是冲着看热闹而来的,而都是为了匡扶正义而来的,寒怜月此番出山,在江湖中必要扬起一番轩然大波,陷武林同道于不利,所以我们不但要扶持杀莫言,定要杀杀黑恶势力的锐气,更要给图谋不轨的楚军以创巨痛深的打击!”
樊哙心直嘴快,貌似没有长记性一般,破口说道:“说得没错,一定要将这帮楚贼消灭殆尽!”
张良沉声说道:“樊哙将军,你能先散一边去吗?”
樊哙知道自己失礼,便依张良之言,缓缓朝一边走了过去!
他走后,宁云霄突然启齿说道:“各位,此番宁某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共谋大事了,我得赶紧处理好段掌门和爱女的后事,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曝尸荒外,就此告辞!”
说着,已将宁青梅的尸体横抱怀中,缓步下了山去!
众人岂有不懂他的哀思?看着他的背影,一群黯然销魂的目光,渐渐远送他而去!
宁云霄抱着青梅,一路泪如雨下,沉静的面孔,哀怨如潮,来到段天伦的尸体处,将她轻轻放于一旁,便开始给二具尸体挖掘起坟地来!
樊哙嘟囔着嘴,向一边缓缓走去,他满脸怨气,似乎对这次出行极为不满,一个张良总是碍手碍脚,但他又是汉王身边的极品谋士,似乎什么都必须得听他的!
他正在那里自我安慰,自怨自艾,山的那边,突然驰来一对人马?
大大咧咧的他,起初还没怎么在意,可那群人中,有一个人,让他顿时起了杀心!
他突然眼冒精光,倏地从草丛处跳了出来,横档在那群人面前吼道:“各位,此路荆棘密布,就不怕栽了跟斗吗?”
他已本身一副农民的模样,那群人自是对他不屑一顾,以为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土匪,那为首的白面小生怒目一瞪,吼道:“一介莽夫,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樊哙横眉怒目,大声说道:“你个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算是哪门子将军?本将军在此都没有发话!”
那群人自已把他当着了智障,不由一阵哈哈大笑!
一个干瘦的人走了出来,对着樊哙笑道:“此乃我们楚营的东郭大将军,也是泰山的新任掌门,识趣的,赶紧让开,不然,休怪你冥枵爷爷欺负弱智脑残!”
被他这么一骂,对于暴脾气的樊哙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只见他高喝一声,说道:“冥枵小儿,休要狂妄,吃你樊哙爷爷一刀!”
两把沉重而雪亮的杀猪刀,已从宽袖中一亮而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冥枵听对方自称樊哙,不觉好笑,那樊哙乃汉营里的一员猛将,怎会是这般寒酸模样?
他当然以为眼下这樊哙乃是冒牌货,怎会将他放在眼里?旋即将手中长剑一指,已然削向了樊哙的下盘!
二人顿时已打成一团!
这个樊哙,可是货真价实的樊哙,哪如冥枵所想的那般不济,只几个回合,他便已败下阵来!
樊哙乃常胜将军,一着得利,自是自得其乐,不屑地将手中屠刀一指,向着东郭鸢吼道:“东郭小儿,那日在大雨倾盆之下,你损我上百将士,今日,我要替将士们讨回那笔血债,定要你们这帮刽子手血债血偿!”
原来,那帮人正是东郭鸢和他的上百部下,看来,楚军已开始出局,慢慢向山上进发了!
东郭鸢有伤在身,那只被削的耳朵,还包着纱布,骑在战马上,略一寻思,貌似已想起来了什么,冷冷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手下败将,竟还敢在此逞能,当日若不是你骑了我的战马溜之大吉,今日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本将军叫嚣么?”
樊哙骂道:“东郭小儿,有种尽管放马过来,今日你樊哙爷爷若是退却半步,我便是你孙子!”
东郭鸢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满脑子仍是“嗡嗡”作响,没有亲自出战,只一挥手,身后上百士兵,已朝樊哙呼拉而至!
好个樊哙,当日一招之下,被东郭鸢在蒙蒙细雨中伤了臂膀,那是因为轻敌所至,而今已知底细,那个声势,岂是文墨所能表达!
只见他手舞着两把杀猪刀,活似杀猪一般,双刀所至方位,皆是鲜血喷溅,那份畅快,真又让他找回了战场上的那种感觉!
樊哙很善于一人征战沙场,两柄杀猪刀舞得呼呼作响,那些士兵喽啰,岂在话下,只在一盏茶的功夫,东郭鸢的部下,已死伤一片!
此刻,张良等众正在商议如何应付楚军!
一阵铺排,只听张良说道:“大伙听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要散落在华山的各个要塞,不要集结一处,但凡发现异常,便以呼哨为号,大家切记,定要见机行事,切不可鲁莽灭裂!”
那边杀得正酣的樊哙,似有用不完的力道,其势越来越猛,那帮楚军,在他使得如风火轮一般的杀猪刀下,早已折数过半!
站在一旁观战的东郭鸢,也不觉心生胆寒!
就在此时。
山下突然快马一人,来到东郭鸢身边大声说道:“禀东郭将军,霸王有令,军中告急,荥阳之战即将打响,已遣五将回援,华山之急,全权交由你来负责,霸王说了,务必将那帮乌合之众,一举拿下,斩草除根,否则,提头回见!”
东郭鸢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对付眼下一个樊哙,就已经备尝艰辛,如何能将他们众多江湖人众一举拿下?这不是存心刁难吗?
一顿之下,那樊哙哈哈大笑道:“东郭小儿,你的部下原来也是这般不堪一击,还有能战的么?都叫过来跟你樊哙爷爷比划比划!”
东郭鸢大惊失色,自己的上百部下,已尽数被樊哙的两把杀猪刀砍杀殆尽!
冥枵一阵哆嗦,跑到东郭鸢身前说道:“东郭将军,这厮勇猛凶狠,不如先回营再做计较,他就是一个疯子,跟他硬拼,恐已占不了什么便宜,况且你身上有伤,万一……!”
东郭鸢抡掌一番,已“啪”地给了冥枵一记耳光,说道:“撤”!
不明不白,冥枵真是冤枉之至,可也不敢驳怒,只好屁颠着跟在其后,会同那报信的士兵,一起返回山下去了!
樊哙因杀得痛快。已至满身是血,站在那里,狂笑不止!
他虽不修边幅,但那报信士兵所说的一言一语,仍是被他听得仔细明白!
此刻。
张良等众商榷已定,正欲四处分散人马。
浑身血迹的樊哙,已嘶吼着奔跑了过来!
张良等见他仓皇模样,像个血球一般,连脸上都是血横一片,不由大惊失色!
张良忙迎上前去,急道:“你这厮,才离开一会,怎就弄成这般模样?有受伤么?”
樊哙情急,喘息道:“大事不好,荥阳之战,即将打响,我们得赶紧回援!”
张良思索道:“你这厮胡说啥?快说,干嘛弄成这副模样?见你满身血迹,有没有伤到哪里?”
樊哙急道:“方才在那边山头,巧遇上百楚军欲赶往山上,在我的乱刀之下,仅剩二三人活着离去,其中有个探子,向其将军报告了军情,我无意间听得,说荥阳之战力量打响,现在楚营五将已开拔回营!”
岳泰来疾步上前,说道:“樊哙将军浑身血浑模糊,这事为哪般?有受伤么?”
樊哙笑道:“秋毫无伤,我这浑身上下,都是沾的楚军的血,自无大碍!”
众人不知道他方才离开的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良退回几步,向着大伙说道:“各位,方才得知,楚军已大势撤离,我看大家不必再为楚军来剿之事费心,可安心上山,助杀老前辈一臂之力,定要匡扶武林正义,抵制寒怜月的不齿行为,还中原一片安宁!”
众人不解,因为方才他和樊哙的对话,大伙一概不知,再说,那是紧急军情,也不便让太多的人知晓!
樊哙嘴快,见大伙疑惑不解,议论纷纷,便高声喊道:“各位好汉,如今楚汉战即,情况紧迫,刻不容缓,楚军既已撤回,我等也该回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岳泰来毅然说道:“汉王乃民之福主,面临大敌,还遣尔等前来相救,实是伤时感事,忧国忧民,但凡用得着我们武林人士的地方,捎信来遣,我等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张良喜道:“尔等都是侠肝义胆之士,我张良能结识你们众位,也算是三生有幸,此番华山之约,楚军也恐有余孽尚未撤出,尔等定要多加防范,就此告辞!”
说着,也领着樊哙、夏侯婴及灌英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军撤出,对众武林人士而言,倒是减轻了不少压力!
已是午时三刻。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
华山绝顶,危峰突兀!
鹅卵石阶,众人拾级而上!
在华山绝顶,已然对峙着两拨人马,他们便是寒怜月、阳九百六和孑然一人的杀莫言!
此刻。
寒怜月高冷地仰天笑道:“还是那个我了解的杀莫言,言而有信,胆大包天!”
杀莫言一听之下,已知她的弦外之音,分明是在恶意鞭挞自己!
他满面愧色,悻悻然道:“怜月,我……!”
寒怜月怒道:“怜月是你随意叫的么?如今你我生死敌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看这夙怨恩仇,当如何了结法?”
阳九百六中的嫣一啸,在阳九百六之中,被称之为朔风,见到杀莫言,自是气打心里来,跨上前来,说道:“师傅,何须跟他饶舌,不如……!”
寒怜月手持蛇头杖,倏地望地上一顿,大石之上,顿时扬起尘砾,一块飞石,“啪”地弹在他的右膝之上!
嫣一啸知道自己又失了嘴,那块飞石,已然将他右膝折断,顿时疼痛撕心,脚下一软,已跪倒在地,嗷嗷直叫不已!
寒怜月已失双目,只凭一双耳朵,一杖顿地,冷声说道:“看来你仍是不长记性,今日折你一腿,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
两人上前,正是阳九百六中的索命与追魂,二人各执龙头杖,长约四尺,倒不如寒怜月手中的丈许蛇头杖威武霸气!
二人挨嫣一啸这边赴过,各自伸出一只手来,一起将嫣一啸架了下去!
嫣一啸敢怒不敢言,拖着一只疑似已断的腿,随二人拖着了去,场面不堪一睹!
寒怜月哈哈笑道:“老杀,你已看到了我的手段,今日,且先派两名弟子跟你热热身,先看看你这数十年来,有没有长点出息?”
说毕,继又喊道:“追风,逐月,你二人且先上前,陪这杀老贼练练手,记住,切不可跟师傅失了颜面!”
那所剩的十三人之中,一男一女,已然跨步出列,男的追风,手持四尺龙头杖,面如寒霜,身高八尺,其眉端的灵气,已然掩障不了眼中的那股杀气,显得慑慑有声,咄咄逼人!
女的逐月,年方四十左右,面上血色,红光似火,看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样子,模样倒是端凝清秀,手持的一把四尺蛇头杖,金光飘溢,寒光慑人!
杀莫言深知今日难逃一场恶战,不修边幅的他,虽不曾有多么充分的准备,但双拳之下,已是振振有声,一拱手间,说道:“二位,请赐招吧!”
追风挥杖高呼:“且看招!”
一个纵跃,龙头杖已指向杀莫言的前胸!
杀莫言纵然不知对方虚实,单看来势,如拿云捉月般轻便,即不敢戏言小觑,当即双掌齐出,左手一个虚晃,右手已然向前探出,一旋之间,躲过对方凶猛来势,并向其腰部发出一掌!
追风侧身躲过,逐月已杀将过来,灵巧的身形,已凌空而落,一柄毒杖,直取杀莫言的“天灵“而来!
同时,追风侧身回转,毒杖扬起一阵旋风,直攻向杀莫言的下盘!
二人如此一上一下,相辅而行,实是珠联璧合,无懈可击!
杀莫言虽多年未曾经战,毕竟不是等闲,倏地往下猫腰,双手已将追风毒杖拿握于手,一个侧偃,将毒杖往上一阵格挡,已然化解了二人山鸣谷应的攻势!
杀莫言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将起来,同时向着二人连发数掌,这可是他尘封已久的“天狂掌”之“辟虚、凌寒、鸷阴”三毒掌,那声势,变幻莫测,威力穷尽,才叫真正的翻江倒海,追风、逐月已然不敌,各自被震飞一旁,摇然而落!
旁众也微感震力,掌风过处,各自发丝紊乱,身形也略有波动!
追风、逐月活似受伤的猛虎,嘴角血迹显然,却是毫无退却之意,又各执毒杖,拼命似的一起向杀莫言猛攻而至!
寒怜月一阵聆听,蓦然高声喊道:“朝霞、落日,你们且上去助追风逐月一臂之力!”
阳九百六之中,又是一男一女,倏地弹起,也是各执龙蛇毒杖,男的落日,凌空而起,已然加入战斗,女的也如弹丸一般,向着战圈之中,弹射而至!
五人顿时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晃眼已拆招六七十合!
杀莫言毕竟老成持重,毫不落俗,双掌轮番中,已然听到两声惨叫,追风逐月貌似又受重伤,身子朝东西两边各自飞出丈外,倒在地上,再难支起!
杀莫言击退二人,丝毫没有松懈,双掌方敛又起,直取朝霞落日要穴而至!
此时。
寒怜月又喊道:“飙尘、超尘,你二人齐上!”
朝霞、落日在杀莫言的快掌之下,危在旦夕,谁料眨眼之间,又多了一组超尘、飙尘,实是数招之下,难以取之!
杀莫言的“天狂掌”,实是声势煊赫,虽然以一敌四,其个个都是超尘拔俗的顶尖高手,但在他的双掌连贯之间,丝毫没有吃力的迹象,反倒略占上风!
寒怜月站在圈外,虽看不到情势的好坏,但耳朵却灵光得很,突听她沉声喊道:“众星捧月!”
战斗之中的四人,顿时阵法大变,各自虚晃一招,捷然身退,站在杀莫言的四个角落!
四人互使眼色,旋即抖动手中毒杖,四下已然人影晃动,手中毒杖乱舞,让人顿觉眼花缭乱!
四条人影倏地掠起,尤似分身之术一般,已然生成千百幻影,虚实难分!
杀莫言神色一凝,见众般人影奇异,真伪莫测,也不禁目眩神摇,略显胆寒起来!
那些诡秘的幻影,倏地凌空而上,自一定高度,又蓦然毒杖舞动,在空中一起迂回而转,齐朝杀莫言的浑身要害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杀莫言虽上百年岁,久经沙场,却已从未见过这般离奇诡怪的武功,眼见“众星”即降,那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可将自己摧毁于无!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面对这般诡秘神功,杀莫言即便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也不敢有半点疏忽?
不由使出绝技,怒吼道:“翻天、猛浪!”
此二掌,可是天狂掌中最具威力的两个招式,掌影翻天,气势如虹!
杀莫言疾风厉行,脚走狂步,双掌魔舞间,高翱半空,已将翻天掌和猛浪掌轮番击出,变化莫测,漫空之中,已然掌影幻化,瞬间击出不计,顿和那些虚实难辩的幻影,打成一团,真伪难分!
天狂掌果然是盖世神学,掌影如风,变幻莫测,漫空飘洒间,突闻那万千人影之中,倏地发出两声惨叫,有两条人影,已被掌力击落!
寒怜月听得朝霞、落日二人败下阵来,神色凝重,不禁将手中铁杖望地上一顿,喝道:“好你个杀莫言,我阳九百六的众星捧月如此莫测高深的绝招也治不了你,今天本月尊倒要看看,你这浑身骨节到底有多硬!”
手中铁杖一挥,已然呼动剩余六位高徒,乃铁雨、翻天、魔音、玉浪、狂羽、印天六人,这印天,乃是卧龙山庄的庄主常应龙,六人得令,纷纷如蛟龙出水,一起举杖朝
杀莫言所站方位疾落!
杀莫言顿时是八面受敌,徒手对付着阳九百六中的九大高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起初对付起来,还游刃有余,经过九人的轮番折耗,年事已高的他,又岂能久吃得消?
九人铁杖,铺天盖地般轮番攻击,漫空之中,顿时杖影呼啸,变幻莫测,已在半空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将杀莫言围在当中,杀莫言自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力不从心!
在一片参天的杖影中,突见阳九百六中的九大高手,倏地一阵晃动,杖影漫空之中,飙尘、超尘二人,已然脱群而去!
杀莫言不解,却见剩下七人,顿时形成一个莫名的阵法,各执的四尺铁杖,呼风带啸,轮番接替,顿使得杀莫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顷刻之间,敌对双方已拆招近百于合,杀莫言虽已有些招架不住,但仍在竭力硬撑!
就在那七条铁杖齐朝他浑身要害劈至之时,圈外,突然扬起两条人影,正是方才倏然离群的飙尘、超尘二人!
二人从东西两边倏然跃至,各执铁杖,直朝杀莫言脑门狂袭而至!
面对这劲敌八面,杀莫言自已无力再敌,双目一闭,任由乱杖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寒怜月突然高喝一声,一条丈高金头蛇杖,已然划过长空,打入圈中,仅几个回旋,已将那八九乱杖格了开去!
九大高手受她铁杖所袭,纷纷倒向丈外,嚎叫不迭!
寒怜月杖头杵地,已然发出雷鸣之响,顿将绝望中的杀莫言震醒过来!
这般道尽途穷,竟还能睁开双目,看到眼下的太阳,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双目微启,见地上阳九百六,横七竖八,遍地哀嚎,甚是吃惊,当即游目四顾,看场内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如若不然,怎会有人对自己施救?
他的目光定在了正满面凶色的寒怜月身上!
寒怜月斜站一旁,冷冷地道:“你不该死在他们的乱杖之下,你的命,得终止在我的手里,不过,你连我这几个酒囊饭袋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除他们师徒一群外,杀莫言环顾无人,知是她将自己从百死一生中解救出来,不由沉声说道:“触目如故,何须纠结,数十年前的恩怨情仇,我也盼个了断,本想闭目求死在你徒儿一众的乱杖之下,不再受那往事牵扰,岂料你又当机解救于我,你这般欲取故予,岂不是让我生不如死吗?”
寒怜月哈哈笑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要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只见她冷面如霜,倏地发出一声嘶吼,烟波浩渺,一波一波,潋滟而至,触拨着人的心弦,又如那鲸波鳄浪,一滚一滚,翻涌着人的脉血!
啸声长卷,更是那波翻浪涌,拍击着每个人的五脏六腑!
杀莫言神色渐青,已然被那汹涌的啸声给震住了气神,好在内力深厚,暗自运力抵御一阵,仍是不支,“噗呲”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一喷而出,单膝下跪,当即耷拉着头,再无反抗之力!
寒怜月似吼得尽兴,并未管其死活,立又加力,嘶吼更狂!
其地上徒弟一众,更是滚跃翻腾,抚耳嚎叫,其中朝霞深痛难忍,声嘶力竭地哀求道:“师傅,快收起您的‘罪狮吼’,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筋脉尽断而亡了!”
寒怜月僵色微缓,已然邪功收敛,笑道:“我闭门数十年修炼的‘罪狮吼’一绝,果然卓见成效,我仅用了三层之力,已将你们慑翻一片,就连独步武林的杀……!”
话尤待续,已见杀莫言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待她蹲下细看,杀莫言嘴角血迹斑斑,一股深黑的血丝,从嘴中结成一股血链,不断往外直冒!
寒怜月大惊,轻袖微摆,在其额部轻轻一戳,杀莫言保持原貌,仍是单膝微屈于地,深勾着头,被寒怜月这么一戳,僵硬的身子,已然侧翻过去,“扑通”倒地,再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寒怜月虽然双目不察,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轻轻拉起杀莫言僵死的手,一阵把脉,不由暗忖道:“老杀如此深厚的内力,莫非连自己足下的那阳九百六都不如吗?但他全身筋脉尽好,并非死在自己的‘罪狮吼’下,貌似有中毒迹象……!”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
从山脚下电卷般飘来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
女子身轻如燕,身法如电掣星驰,尚未着地,便已厉声喝道:“寒怜月,看招!”
招音方落,手中长剑,已然幻化成漫空剑影,直落寒怜月面部罩下!
寒怜月身形一抖,长杖已然撒开!
“仓啷”一声,二人已交刃一处,剑来杖去,顿时在空中形成两道幻影,单凭肉眼,已无法辩清各自是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人卓诡变幻,在空中杖剑相击,一阵阵的碰撞之声,连绵不绝,尤似一场音乐盛典,可那“铮铮”之声,怒气冲天,又像极一场法事道场,钹锣鼓号,森森喧天!
寒怜月突地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我寒怜月杖下无无名之辈!”
混影之中,她一杖抚过,掀开了女子斗笠,那花容月貌,虽在蓬乱的散发之下,仍是显得楚楚动人。
这俏面似曾相识,情急之下,一时难以忆起!
那顶斗笠,如风车一般,呼呼转下了山去!
未待女子搭话,她的蛇头杖又扬起丈许,直朝女子的面部劈至!
那女子左手长剑,右手软剑,见势凶猛,忙双剑齐架,可仍是没能抵挡住寒怜月大势的一杖,身形一颤,已被打落于地,倒退数步,方稳住身形!
寒怜月趁势滑下,先是杖身落地,试探是否实地,方稳稳落于一块大石之上,吼道:“小小年纪,倒是让人钦佩,在我寒怜月四层的功力之下,竟能游走二三十招,也算得上破天荒之事了!”
女子神色黯然,并未对其理睬,只一个劲地奔到杀莫言身旁,泣声喊道:“杀前辈,杀前辈……!”
寒怜月冷冷说道:“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寒怜月虽话语铿锵激昂,可那苍白的面部,是否也同样带着几丝哀怨!
女子冷哼一声,将头一斜,目光凶恶,斜视着寒怜月道:“你为何要杀死杀老前辈?”
寒怜月冷冷地道:“他并非为我所杀!”
话音方落。
斜角处,倏地射出一人!
那人身高九尺有余,背对众人,冷冷说道:“都别在争得你死我活了,你们都已中了我的独门奇药‘穿心散’,纵然是药翀在场,已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寒怜月神色一凝,正欲扬杖而上,突又听得那人哈哈笑道:“若论武力,我奔水一刀自不如你寒怜月,可你们谁要敢动用真力试试?”
寒怜月冷冷说道:“你就是那药翀的不孝之徒,奔水一刀么?”
那女子呵斥道:“药翀师傅乃如此正派之人?怎会有你这样的忤逆之徒?”
奔水一刀缓缓侧过身来,其道貌岸然,也不像是什么大非大恶之辈!
他对着众人,冷冷笑道:“我业已不是那什么药翀的徒弟了,我早就已经跟他划清了界限,现在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边说着,已邪笑着向那女子这边缓缓走来!
脸上生起的邪恶,让人毛骨悚然,那女子知他欲对自己图谋不轨,不由将剑一横,说道:“你若再敢向前,我便跟你拼命!”
奔水一刀不屑地道:“你动手试试!”
女子略一提力,顿觉胸间汹涌,那股撕裂之痛,尤似万箭穿心一般!
这更是滋长了那人的狂邪,哈哈笑道:“这穿心散乃我奔水一刀最新研发的一门毒药,但凡中毒者,就如一个废人,只要不动用真力,便如常人一般,确保无事,如果敢动用真力,便会胸痹而亡,会死得很惨很惨。好了各位,我也无暇跟你们讪牙闲嗑了,各自好自为之吧,奔水就不陪你们玩了!”
说着,身形一晃,已将那女子挟持了去,当下,只留下了那女子的武器,一柄长剑和那柄软剑!
寒怜月一众,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人人一身本领,却是动用不得,从今往后,莫非就甘做一拨废人了么?
寒怜月杖身较重,少说也有上百斤,现在连拿杖都得小心谨慎,命二人过来,正是超尘、飙尘,将蛇头杖给二人扛于肩上,说道:“我们暂且下山再说,而今都已身中奇毒,此事有待从长计议!”
一拨人,大半带伤,正欲相互搀扶着走下山去,突闻一个声音吼道:“寒怜月休走!”
来人正是岳泰来,凛然站在寒怜月一众十几人面前!
岳泰来身后,众武林人士已纷至沓来!
眼下寒怜月不敢动用真力,只如常人,一副老弱之态顿时暴露无遗,声音已近于无,冷冷说道:“尔等真会挑选时间,若能早到一步,岂不跟我等一起享受那珍馐午宴?”
其实她口中所说的珍馐午宴,正是奔水一刀所施的奇毒穿心散,众武林人士,岂懂其间的弦外之音?
万天寿跨步上前,沉声吼道:“老妖妇,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等是为杀老前辈的安危而来,赶紧说出他在哪里?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寒怜月一众有十几个人,并排而立,已将杀莫言的躯体挡在了他们身后,寒怜月哈哈笑道:“他走得很安然!”
说着,已挥手将中间几人拨了开来,逢中一幕,顿让众人大吃一惊,那不正是杀莫言老前辈的尸体吗?
程虎跨步上前,吼道:“你竟敢杀了杀前辈,你这岂不是公然树武林为敌吗?”
寒怜月笑道:“你们没见到吗?这是公平决斗,他自己技不如人,岂能说是我寒怜月的过错,你看看,我的这帮徒弟,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
程虎怒道:“你们如此以多欺少,岂有不胜之理?杀前辈自是寡不敌众,而今,我等也要为杀前辈讨回这个公道,誓将你们这群邪恶消灭殆尽!”
说着,已举刀向前跨出!
随着一个苍劲的声音吼道:“各位且慢!”
药翀、叫花、千乘浪三个老头,已然随着话声飘飘而至!
药翀身随音落,上前阻止道:“各位武林好汉,且慢些动手!”
众人一见是江湖中的几位泰山北斗,顿时一惊,尹墨轩上前说道:“没想到几位前辈已来凑这个热闹了!”
叫花嘿嘿上前,笑道:“今儿个乃武林黑与白的对决,我几个耄耋老头闲着也是闲着,也欲来看个究竟!”
寒怜月哈哈笑道:“药王药翀、嗤鼻老怪千乘浪,还有天机叫花,今日可算是包罗万象,热火朝天,我寒怜月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
千乘浪跨步上前,说道:“怜月妹妹,别来无恙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寒怜月一听是千乘浪的声音,顿时面带微笑,朗声说道:“敢情是千乘大哥,久违了,怜月双目失明,不能给你行礼了!”
药翀似看出了什么端倪,启齿问道:“尔等有中毒迹象,怎么回事?”
寒怜月顿时哈哈笑道:“不愧是药王,一眼之下,便已识得我等皆已中毒。”
众人俱是一惊,尤其是先前到场的众武林人士,皆无一人发觉这一现象!
千乘浪有些急不可耐地道:“怜月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怜月面向药翀一方,冷冷说道:“还不是被药王那乖徒儿奔水一刀所赐,让我等在无形之中中了他自创的奇毒‘穿心散’,我等师徒十几人,也悉数中了他的奇毒!”
药翀顿时一愕,说道:“这个畜生,真是丧尽天良,此毒连我自己都已停止了研制,没想到他还是偷偷将它研制了出来!”
叫花突地蹦跳过来,对着药翀道:“你和墨文达都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唉,真是人间的一大悲哀,也不知我的穿封老弟现在是生是死,真是让人忧心!”
说到此,他忽地向崖边指了指,惊呼道:“那是什么?”
说着,已纵身跃了过去!
他从地上拾起两柄剑来,向着药翀晃了晃道:“要老怪,这不是南姑娘的两柄剑么?”
药翀一惊,纵跃过去,一阵细瞧,说道:“正是,正是,她的双剑,怎么会弃在这里?”
寒怜月高声说道:“她也同样中了那奔水一刀的奇毒,人已被那奔水一刀掠走了,现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落在了这等禽兽之手,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老一听,顿如晴天霹雳,千乘浪有些激动地道:“怜月妹妹,可知那奔水一刀将南姑娘带去了哪里?姑娘来前,可有陪同?”
寒怜月道:“早在你们来之前的一炷香的功夫,奔水一刀便已挟持着那姑娘下了山去,至于去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姑娘独自一人前来,还和我斗了数十回合,见他乖巧伶俐,美丽动人,我便没忍心对她下死手!”
三老除了惊悸,还挺惊慌,奔水一刀挟持了南天竹,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药翀急道:“叫花贤弟,千乘兄,我们得先走了,必须设法找到南姑娘,不然,南姑娘性命堪忧,日后也不好跟穿封交代呀!”
话心方落。
山下骤然传来一声狂吼:“想走?没那么容易!”
众人俱是一惊,齐朝那边望去!
山下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密密层层的楚军,其叫嚣之人,正是可憎的东郭鸢!
叫花愤愤地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今日,当日就该让你死在那‘软玉十香散’的奇毒之下!”
东郭鸢哈哈笑道:“没想到几场大火,仍是没将你们几把老骨头给焚化掉,看来,你们几个老家伙,还真是命长!”
千乘浪可是对楚军敌意深浓,想想泰山一战,尤未尽兴,见东郭鸢如此猖狂,顿时一声怒吼,鼻中劲气已然发出!
东郭鸢吃过老怪的亏,顿即翻身下马,吼道:“弓箭伺候!”
候音方落,东郭鸢那肥壮的战马,顿时被千乘浪的一击击翻在地,东郭鸢算是又躲过一劫!
东郭鸢闪躲之余,一声令下,山下已然万箭齐发,那密密层层的箭羽,顿如雨点一般,齐朝山上狂啸而至!
山上顿时一阵骚动,众武林人士,会同三老一起挥开手中兵刃,一起抵御着箭羽的凶势!
百忙之中,药翀急道:“保护阳九百六和寒怜月,他们身中剧毒,不能动用真力!”
几个老头,虽知寒怜月一众乃十恶不赦之徒,但仍是不存芥蒂,一起纵身过去,东拦西挡,已对那十几人百艺相护!
众武林人士,见箭羽越发的不可抵御,不禁都惊慌起来,程虎吼道:“我就说汉军也不是什么善类,那‘蟑螂’不是说楚军已退军了么?山下何以全是楚军?”
一拨楚军已杀上山来,万天寿一边御敌,一边大声说道:“那张良说得没错,楚军的确是退兵了,你看楚营五将一个不在,足以证明了围攻我们的这股力量,只是楚军的一小部分,我们必须同仇敌忾,只要杀完这股楚军,我们才能安全脱身!”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杀心大振,只要消灭掉眼下这股楚军力量,大家就安全了。
众人各自兵刃晃动,杀得酣畅淋漓!
叫花身上有箭伤,双掌之间,这些虾兵蟹将倒是不足为惧,可要腾出一份力量来保护寒怜月一众,实有些不存不济!
药翀已看出了些势头,一个纵身过来,说道:“你身上旧伤未愈,定要小心应付,切不可再受伤了,这帮楚军凶悍无畏,倒算得上是一股冒死的力量!”
叫花吼道:“这帮狗娘养的,我叫花一定要将他门杀得片甲不留,你且保护好这帮废人!”
说着,身子已旋空而起,双掌交错间,已然百计齐施,带着一股股旋风,已将那些蜂拥而来的楚军一片片的覆倒!
东郭鸢看着叫花一人落单,拼杀在自己主力的最雄厚位置,立即一声高喝,令道:“先杀了这叫花,本将军重重有赏!”
叫花顿时被一股力量围得水泄不通,好在药翀看出了势头,身子一旋,已如电光石火般弹射过去,一双肉掌,立如山洪爆发,将那股围攻叫花的贼军杀得落花流水!
东郭鸢见这两个老头合于一处,真是所向披靡,摧枯拉朽,不由高声喝道:“你们速速杀上山去,务必要将山上一众,赶尽杀绝!”
军众之中,倏地一散开来,一半的兵力,顿又如一窝蜂地涌上山去!
东郭鸢也算是指挥若定,左右逢源,见哪里薄弱,便先削掉哪里?
虽有一半势力攻上山去,可一股势力,仍在拼命地向叫花和药翀进行轮番似的围攻,叫花身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早被扯裂开来,一阵阵的剧痛,也不禁让他深感吃力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刻。
大股楚军已杀到了山上,山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喊杀声,马蹄声,顿时形成了一曲兵刃交响之乐,场面悲惨,死伤不计!
千乘浪,独自一人保护着寒怜月一众,显然也有些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是神功盖世,也略显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阳九百六之中,虽有冷面和孤月二人完好无伤,但他们二人,一开始便护着受伤的嫣一啸闪避一边,迟迟没有派上用场,到后来,还是没有逃脱那奔水一刀的的穿心散,现下已是烂泥一堆,丝毫不敢动弹!
众武林人士,对楚军显然是恨之入骨,各自无所不用其极,整个场面,枪林刀树,气势磅礴,血肉横飞,哀嚎四起。个个身上,皆是绽得鲜血淋淋!
整个华山之上,早是血流成河!
东郭鸢见五将给自己留下的一万精兵,已基本扫数折半,那心里真谓是火冒三丈,旋即左手扯来大弓,右手架箭,照准就近的叫花胸膛便是一箭!
百忙之中,叫花不及闪躲,“嗖”地一声,那只箭羽已然没入他的体内,顿时瘫倒于地,不再动弹!
药翀见状,可吃惊不小,倏地闪身过去,双掌齐力,已然击退靠近叫花的一拨士兵!
他将叫花搂于怀中,一连叫了两声,见叫花丝毫没有动静,不由对着东郭鸢破口大骂道:“东郭狗贼,你这畜生,定不得好死!”
“呼啦”一声,一拨士兵又士气高昂,飞蝗如箭般攻了过来!
叫花倒下,东郭鸢可得意了,在一边狂妄地笑道:“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我东郭鸢今日定让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药翀怒不可遏,一双肉掌早已不分东西南北,那横扫千军之势,任你再多精兵合围,也拿他无可奈何!
硝烟弥漫之中,东郭鸢的大弓之上,已然又架起了长箭,照准药翀胸部,便是满弓尽弦,“嗖”的一声脆响,箭羽已破空而出!
如此合刃之急,间不容缓,势必药翀也会如叫花一样,被他一箭穿胸,倒地不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山下骤然电卷般驰来一人!
来人疾如雷电,奔逸绝尘,手中折扇一翻,已将那只疾若流星的箭羽“啪”地拍向一边,直插在一个士兵胸前,那个士兵,当即被一箭穿心,倒地而亡!
那人倏地落地,突将折扇一转,已然变成一把利剑,“嗖嗖”数声,靠近药翀的数十精兵,已然被砍翻在地!
兵众外围,又杀来两名壮汉,其声势,也是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东郭鸢见状,立时怒目一瞪,吼道:“臭小子,怎么又是你?”
那人边杀敌,边回道:“有楚军的地方,就有我尹墨轩在,向你这等鼠辈,早该死一千遍一万遍了,那日,就该将你诛之而后快!”
原来,是尹墨轩主仆三人及时赶到!
东郭鸢见士兵们斗志顿又削弱不少,不由气得暴跳如雷。眼见兵力又折近半,哪还敢继续恋战,正欲下令退兵,山下突然又电光石火般驰来一人!
东郭鸢见得来人,顿时高兴地道:“铁奴,快过来助阵!”
铁奴一身黑装,仍是黑布裹头,“蹭蹭”几下,已驰到了东郭鸢的身边,沉声说道:“龙且将军猜得果然没错,你真欲放走了这群乌合之众!”
这席话语,显是有些敌我不分,东郭鸢明明在绞尽脑汁地应对敌人,被他这么一说,倒把东郭鸢弄得满头雾水!
他话音未落,一挥掌间,便已一掌拍向了东郭鸢的胸部。
这猝不及防的一掌,东郭鸢哪会预料得到,当即口吐鲜血。倒在丈外,再难支起!
铁奴并未止戈,手中弯刀一扬,已朝东郭鸢的面部劈了过去!
这一式迅猛若雷,其动机很明显,欲将东郭鸢一刀毙命!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一条黑影倏地从旁掠了过来!
但闻“仓啷”一声,铁奴的弯刀,已被一柄朴刀削向一边!
那黑影也和铁奴一样装扮,只是左脚显得有些欠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两条黑影,顿时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铁奴手中弯刀,大开大合,如龙吟虎啸,招招取其要害!
可那瘸腿的刀法也毫不逊色,其挥洒自如,也是炉火纯青的境界!
二三十回合已过,铁奴突然感觉好生不妙,对方所使刀法,竟和自己如出一辙!
他正欲撤招问过明白,岂奈那黑衣人倏地一个虚晃。已然卖了开去,只卷起一股旋风,已将奄奄一息的东郭鸢卷去了老远,那背影,真是疾如奔雷,挟着东郭鸢,瞬间便消失得没了踪影!
剩余约两千精兵,见东郭鸢已走,哪还有心思恋战,疏忽之余,已被众武林人士即药翀等杀得片甲不留,就连铁奴,也帮着收拾完了那最后一个!
这一战,可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药翀不及顾及其他,忙跑到叫花身前,慌忙给其服下了一粒药丸,可叫花的嘴,貌似已经抹不开来,药翀可费了些劲才塞了进去!
他向着众人抱了抱拳,大声说道:“列为英雄好汉,叫花命在旦夕,我且先行一步了。哦,对了,那穿心散,并非无药可解,但凡能在雪山之中,觅得那‘穿山神兽’,吸了它的血或肉,便可迎刃而解!”
众人哪里见过什么穿山神兽?
大伙正疑惑不解之际,药翀已携着叫花,叫上千乘浪一起,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满山之中,上万楚军的尸体,已是横七竖八,那满地尸灵之间,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铁奴逗留一会,沉声说道:“若想要找到那穿山神兽,现下正是时节,夏日炎炎,雪山之上正巧冰雪融释,但凡在雪山以北细加寻找,便能寻得!”
寒怜月道:“足下到底何人?可否知那穿山神兽是何模样?本神母年岁过百,对这灵物也是闻所未闻!”
铁奴背对众人,沉声说道:“我是楚军的人,但也是不想以大家为敌的人,至于那穿山神兽……!”
地一百二十七章
他话未说完,突闻尹墨轩接口说道:“大侠既是楚军的人,又何以要帮助大家厮杀楚军,东郭鸢如此小人,你就不怕他回去在项羽面前奏你一本么?”
铁奴狠狠地道:“只怪今日那一掌没有当即取了他的性命,不过,单凭他一面之辞,那些个首领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他也只不过是楚军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待到一无用处,仍是被楚军弃之如敝履!”
岳泰来跨步上前,抱拳说道:“大侠可否知那救他的黑衣人是谁?何以和你的刀法如此神似?”
铁奴也正为此事犯愁,奇就奇在他的武功,竟和自己毫无二致!
他略一思索,毅然回道:“此事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对此人,更是毫无眉目!”
微微一顿,继又说道:“那穿山神兽就如松鼠一般大小,常年隐匿在深雪之中,就是两只耳朵是下耷着的,在雪地里奔跑疾快,一般人即便是找到了它的踪迹,也未必能将其抓获,所以,此番寻兽,恐有诸多困难。好了,各位好汉,好自为之吧,在下告辞!”
说完,已展开身形,朝山下弹射而去!
尹墨轩道:“还以为那穿山神兽是一个庞然大物呢,没想到竟是一个灵巧之物!”
寒怜月走到杀莫言的尸体前,面色凄寒,命属下一众各使兵刃,挖来深坑,便将其就地掩埋!
众人看在眼里,却也是痛在心里,没想到一代武林奇秀,就此陨落!
杀莫言毕竟是万人敬仰的武林奇葩,深受世人爱戴,正邪之间,皆无一人离去,纷纷合围坟地,一阵默哀,程虎忽地跳出来说道:“今日之事,我等与你这骷髅神母寒怜月尚且未完,我们千里迢迢奔赴华山而来,就是为了能保杀前辈平安无事,没想到,这寒怜月违背众人意愿,已将杀老杀死,此事当如何了结?”
寒怜月面色一沉,说道:“我们已深中奔水一刀剧毒,尔等还想怎样?”
岳泰来跨上前来,说道:“各位英雄,所谓好汉不趁人之危,寒老前辈固然和大家格格不入,可大伙也不能这般落井下石,众豪杰可否给我岳泰来一寸薄面,待他们解除穿心散之奇毒以后,再做计较如何?”
众人一听,也不无道理,一阵议论之后,万天寿上前说道:“此次本为剿灭你们而来,没想到却被那奔水一刀坏了端方,我等若是在此时趁虚而入,将尔等一举歼灭于手无缚鸡之下,日后贻人口实,岂不笑话我们众武林人士神威何在?即便将你们全盘处决,也是胜之不武?”
尹墨轩跨步上前,向着四周抱拳说道:“众位英雄,事已至此,就待他日再做计较,告辞!”
众武林人士,虽意见各执,已是四不拗六,纷纷散落于下山的路上,旋即已似一条潜游的长龙,蜿蜒盘旋在那条鹅卵石阶之间!
寒怜月师徒一众,走在长队的最后方,在山脚下,便分道向雪山方向疾步而去,显是去雪山之中,找那穿山神兽去了!
……
自奔水一刀挟持了那女子下得山后,便直朝黄河以西飞驰而去!
黄河西角,有个小岛,叫“离神岛”,那里水碧山青,别有天地,隐匿在大山背后,鲜为人知!
那女子已然被他点了穴道,不能作声,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奔水一刀将自己放入一条小船,直奔那离神岛方向而去!
小船靠岸,奔水刀便将那女子带入一个别有洞天的石洞之中,里面真是世外桃源,绝俗离世,也难怪这奔水一刀沉浸在水天一色之中,故才在江湖中少有行迹!
奔水一刀驾轻就熟,直奔岛上那“玄天洞”中而去,来到深处,里面吃喝拉撒,生活必备之物,应有尽有,想那奔水一刀,在此居住时间也绝非一日两日了!
来到西北一角,有间卧榻,奔水一刀将姑娘轻放于卧榻之上,便轻举二指,给其解开了浑身被封的穴道!
女子似僵硬了太久,又受一路颠簸,那浑身的感觉,活像是散了架一般,百般难受!
她并未立即起身,仍是仰躺在那坚硬的卧榻之上,冷冷说道:“奔水一刀,你到底想要怎样?赶紧给我解药!”
奔水一刀冷冷笑道:“此毒并无解药,你就等着做我的贤妻良母吧,不能动用真力,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弱女子,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如就与我在这洞天福地之中共度余生结了!”
女子怫然作色,倏地从床上翻将起来,说道:“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我南天竹即便一死,也绝不随你所愿!”
奔水一刀一惊,奇道:“哟呵,敢情是竹桃山庄的仙女呀,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只是不曾谋面,今日一见,果然是沉鱼落雁,天仙之作,只能说,我奔水一刀艳福不浅啦!”
说着,不由朗朗一阵狂笑!
南天竹“呸”地唾沫,没再作声,倏地跳下床来,径直望洞外奔逃!
她现在丝毫不能动用真力,已和那常人无异,单靠一双秀腿,怎能逃脱得了?
没出几步,已被奔水一刀拦了下来!
奔水一刀嘿嘿笑道:“你就别在妄想从这里逃出去了,这里四面环水,一览无遗,就凭你手无缚鸡之力,就算给你一艘小船,你也使不出去!”
南天竹顿时绝望透顶,倏地瘫软在地,狠狠说道:“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从你!”
说着,便望一处水边狂奔而去!
奔水一刀见她有投河自尽的趋向,顿时一惊,面对那大浪滔天的黄河之水,若是跳了进去,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恐也无力回天!
他倏地一跃,已然挡在了南天竹的身前,猥亵地道:“可别做傻事,在你没有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之前,我是不会难为于你的!”
南天竹“呸”地又是一口唾沫,冷冷说道:“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即便是死在这岛上,我也绝不让你得逞所愿!”
说着,已然拂袖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别说,这个小岛之上,还真是水天相接,林森玉树,南天竹呆上几日,倒也习惯自然,奔水一刀也没有再对她赶鸭子上架,任由她在岛上闲荡,知道她现在的情形,即便是想逃,她也根本逃不出去!
这日。
阳光明媚,艳阳高照。
南天竹站在黄河岸边,看着那滔滔江水,声浪拍岸,气势磅礴,不禁发出几声长叹!
顺着岸边走出不远,突见那边江面中央,倏地卷起一股大浪,大浪未退,已见一条人影从大浪翻天之中一冲而起,破过浪花,直朝岸边飞扑而来!
那条人影带着一股水链,显然已浑身湿透,安然落在南天竹的两丈开外,嘴里叼着一根两尺有余的空心竹竿,想是灭在水里,用来出气所用!
他用双手将面上水珠抹了一抹,“呸”地吐掉嘴里的竹竿,笑盈盈地朝南天竹拱手说道:“姑娘可知,这是哪里?”
南天竹见着那棵空心的竹竿,灵机一动,便已有了主意,不由笑了笑道:“这里是离神岛,不知这位英雄从何处而来?怎么会潜在水深之处?”
那人眼神一飘,笑道:“我乃河南人士,叫云……!”
他似故意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一顿又道:“叫云豹!”
南天竹见他神情不属,疑心顿起,启齿说道:“这个岛上别有洞天,你延着那条小径,径直向前走,便有一个石洞,叫玄天洞,洞里,可别有风致,到此一游,若不进洞一览,可就枉此一行了!”
那云豹向那边望了一望,拱手说道:“看来姑娘对此地很是熟悉,何不做一次向导,带在下在此四周游览一番呢?”
南天竹忙道:“我也是来此做客的,我只是随意走了一圈而已,也并不太熟悉这里的地势环境,你若去得,那边真是称心快意,乐不思蜀!”
那人也没强人所难,便对着南天竹拱了拱手,以示谢意,随后便径直望那边走了过去!
转过一个弯,那人身影已然不见,南天竹顿时一喜,从地上拾起那人扔下的那棵两尺余长的竹竿,放在江水里涮了一下,衔在嘴里,便毫无顾忌地跳进了江河之中!
她仰躺在大河之上,一棵竹竿露出水面半截,已然是拱她呼吸所用,任由狂涛猛浪,随波逐流!
那人顺着她所指的小径一直向前,已来到了玄天洞口!
他向四周一阵观望,便举步朝洞内行去!
他举步轻盈,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洞的最深处。
那边斜角的那张卧榻之上,长长地躺着一个人,正是奔水一刀。
奔水一刀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开始以为是南天竹回来了,那难以察觉的脚履声,才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异常!
那人似未发觉佯装熟睡的奔水一刀,站在那边四处观望,突闻奔水一刀沉声喝道:“你是谁?”
奔水一刀缓缓转过面来,双目迥异地从卧榻那边走了过来!
那人似受一惊,忙举目望去,拱手说道:“足下是……?”
奔水一刀道:“我乃这里的主人!”
那人仍是浑身透湿,连头发都散蓬一堆,不过他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倒是引起了奔水一刀的注意!
那人忙拱手回道:“我乃顺水而下,随波逐流至此,无意冒犯,还望足下不要怪罪!”
奔水一刀哈哈笑道:“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既如此懂得礼数,我若再龈龈计较,岂不有失地主之谊,不过,但凡来到此岛的人,皆无一人活着离开过!”
那人已然听出了些许挑衅之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是为何?”
奔水一刀笑道:“因为多一人知道这里,我就多一份危险!”
那人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冷冷笑道:“足下的意思是……?”
奔水一刀哈哈笑道:“奔水刀下从来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双目一皱,喝道:“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河南云渊是也!”
奔水一刀寻思着道:“听说七十二峰中有位叫云渊的人,在早些年获得一件至宝,莫非背上所背之物,就是那奔月刀不成?”
云渊双目一转,说道:“不知足下所言何意?什么奔月刀,明月刀的,在下可是闻所未闻!”
奔水一刀仰天笑道:“何须诸多废言絮语,一试便知真假!”
假音才落,旁边刀架上的一柄圆月弯刀,一扬手间,已然拿握在手!
未待云渊反应过来,那刀影已从他面门呼啸而至!
云渊后移两步,手中钢刀已然迎上,所使之物,却是一柄普通的朴刀!
此刻的大江之上,远远驶来两条木船,两条大船之中,看去少说也有四五十人,看那情形,是奔这离神岛而来!
驶前的那只船头上,昂然站立着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腰挎大刀,横眉冷目。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他向着离神岛方向指了指道:“追出那么远,怎么就是不见云渊那厮的踪影?我们不妨到那岛上去看看,或许他就躲在那岛上,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必要将那奔月刀追回来!”
两条大船,立即方向一移,迅速向离神岛方向驶了过去!
云渊和奔水一刀的对峙,四五十回合已过,尚未见得分晓,洞内的一切摆设,已经被打得凌乱不堪,奔水一刀真是又恨又气,旋即一招“回龙吐珠”,左臂微一虚晃,右手操刀已然一削一刺,顿将云渊左臂划出一道口子来!
云渊身子一旋,轻轻飘落于地,几个纵跃,已跑出了洞外!
来到洞口,突见对面不远处气势汹汹地驰来来一帮人,一看之下,便已认得,他们不正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么?云渊一惊,旋即朝旁边小树林里躲了过去。
此刻。
奔水一刀恰巧追到洞口处,正与那几十人对立在石洞门口!
那伙人中,那为首的中年人毫不客气地向着奔水一刀吼道:“喂,有看到一个背着长盒子的人来过这里么?”
奔水一刀装着没有听到的模样,站在那里轻轻挖着自己的耳朵,神色轻慢已极!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人怒极,又吼道:“喂,你聋了么?问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来过这里?”
奔水一刀这才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看着那人问道:“刚才是哪里来的一只疯狗在这里犯病了,可把我奔水一刀给吓了一跳!”
那伙人中,跳出一个干瘦之人,将手中钢刀一晃,喝道:“小子,别狗眼不识泰山,这可是七十二峰连月峰中的大王阮帝,我们是来找人的,你有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来过这里么?”
奔水一刀双目一转,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们所说的人,是不是背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那干瘦之人嘿嘿笑道:“正是,正是,难道他真的在这离神岛上么?”
奔水一刀道:“我也正在找他,我方追至此处,便遇到了你们,莫非你们没有撞见他么?”
那为首的大汉顿时怒道:“莫非是在耍我不成?”
那干瘦之人突然向着阮帝说道:“大哥,地上貌似有些血迹!”
躲在暗处的云渊立时一惊,手上被奔水一刀划伤的口子正鲜血直冒,这一路留下血迹,岂不留人把柄,这下该如何是好?如果被他们抓了去,岂不性命难保?
那为首的阮帝一阵细看,不由喝道:“给我四处搜,就算把这小岛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云渊给我找出来!”
那三五十人,顿时一片哗然,如蚁窝溃堤,倏地散落在了小岛的四面八方!
奔水一刀厉声吼道:“各位找人是小,可别破坏了我这岛上的风致,若有损坏一花一木,我奔水一刀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也只有阮帝和他留在洞口,二人一阵互望,尴尬之至,阮帝突然哈哈笑道:“奔水英雄,你我倾盖如故,何不结伴寻那云渊下落,此小岛虽然不大,但山环水绕,地形复杂,若有轻车熟路之人带头寻找,我想那云渊再是狡兔三窟,也决计逃脱不了!”
奔水一刀哈哈笑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千里迢迢追赶那云渊,莫非此人身上有什么……?”
没待他把话说完,阮帝“哦”地解释道:“那云渊本是我七十二峰中连云峰的头陀,众峰皆在我连月峰阮帝的管辖之内,没想到这个叛徒,竟然背叛了我,还杀了我属下兄弟不计其数,如此不忠不孝之徒,岂能苟留?一怒之下,便追赶至此!”
奔水一刀笑道:“他已中我刀伤,决计逃不了多远,但凡四处寻找,定能寻得!”
话音方落,突从路口那边驰来一人,高声喊道:“大王,我们发现了云渊!”
阮帝,奔水一刀俱是一喜,顿时紧跟其后,来到了岸边!
黄河岸边,黄沙一片!
云渊与那三五十众,早已斗得难解难分,场面扬起阵阵黄土,刀光剑影,在一片漫空瘴气之中难辨虚实!
阮帝突然高喝一声,说道:“都给我住手!”
那三五十人得令,顿时形成一个合围,散落在云渊的四周,将云渊围得水泄不通!
云渊被围在其中,眼珠子一直在邪转,看样子,是在寻思逃生之门!
阮帝跨步上前,向着云渊哈哈笑道:“云老弟呀,你我多年兄弟,我也不想与你动手,但凡你将东西留下,念在多年的兄弟之情,我阮帝尚可放你一条生路!”
云渊笑道:“此物乃我亲手铸造,也算是拼尽全力才弄到手的,我为何要交予你?”
阮帝不屑地道:“云老弟呀云老弟,我看你还是识相点的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眼下,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云渊见势,难逃一战,旋即将手中钢刀一扔,扯下一块衣布,将伤口包扎了一下,顺势取下背包,拿下裹布,便从其中取出一个盒子来!
他缓缓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把宝刀,他沉声念道:“奔月一出,见血还鞘!”
说着,一把雪亮慑人的宝刀,已然“仓啷”一声出了鞘来!
那三五十众,似已吃过这柄宝刀的亏,一看之下,皆面色愕然地向后惊退数步!
就连阮帝也是深深为之一愕!
阮帝稍一缓神,喝道:“云渊,但凡你留下这奔月刀,我便不再与你计较,如若不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敢情他们追杀云渊,也只是为了这柄宝刀而来,奔水一刀站在一旁,看着那刀的逼人锋芒,也不由打起这宝刀的主意来,其奔月刀的威力,他自然是耳熟能详,眼下他的功夫,已至登峰造极的境界,不就是只差一把趁手的刀了么?
他现在大可不必插手,待他们相互杀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地取走宝刀,凭自己的实力,可算是轻而易举!
阮帝见云渊不肯认怂,顿时怒不可遏,单手一扬,喝道:“给我拿下!”
三五十人听令,立即挥开手中利刃,朝云渊一拥而上!
云渊虽已带伤,但一把奔月在手,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大刀一挥,对方群起的利刃,顿被削断一片!
那奔月刀不亏是嗜血玄铁所铸,每每舔到人血,它的威力,便会更加得劲!
阮帝属下一众,只在瞬间,十来余人已伤亡在了他的快刀之下,那柄快刀,刃气森森,所到之处,俱是所向披靡。见者伤,碰者亡,看得阮帝已有些不寒而栗!
奔水一刀站在一边,已不觉深深为那把奔月所折服,那刀,若是使在自己手上,岂不更是如虎添翼?眼中的艳羡之色,也是难以掩饰!
阮帝向他望了一眼,问道:“你看那柄奔月,怎么样?”
奔水一刀嘿嘿笑道:“对刀,我可是一窍不通,不过见其削铁如泥的锐利,即知那必是一把好刀!”
阮帝哈哈笑道:“但凡你能从云渊手中夺过那奔月刀,我阮帝愿俯首称臣,屈于你奔水一刀足下!”
奔水一刀仰天笑道:“我刚才已和他交过手,几乎不相伯仲,他现在手上又多了一把奔月,我可奈何不得!”
阮帝失算,顿时也束手无策!本想通过奔水一刀取回奔月刀,然后再伺机夺下。
第一百三十章
没想到,奔水一刀貌似一点也不吃他这一套!
眼见大势已去,属下一众,已经渐见不敌,不由大喝一声,手中利剑已然刺出,直奔云渊右侧而至!
阮帝这一招,可是看准了势头,趁云渊正笃志消灭自己属下仅剩的几人之际,从侧面伺机一刺,不料正中云渊胳膊!
云渊受袭,顿时一股血链喷出,倏地一个反旋,“仓啷”一声,阮帝手中的利剑,已然被他的快刀削成了两段,一半“唰”地一声,直插在地上,另一半仍握在阮帝手中!
云渊见势不妙,即便自己手握奔月,可伤势不轻,若再周旋下去,面对阮帝和奔水一刀两大劲敌,自己也势难脱身!
他丝毫没有忧郁,拔腿便延河岸下游奔出,眨眼之间,已出数丈有余!
阮帝身子被震退数步,手握断剑,冷哼一声,说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身形一纵,已然施展上乘轻功,如离弦之箭一般追了出去!
云渊跑出不远,已见得岸边停滞着两条大船,那正是阮帝一众驶来的两条船,便毫不犹豫纵身跳了过去,立即扬桨而去!
大河奔腾,气势凶猛,阮帝见其顺流直下,如那阪上走丸,瞬间也是望尘莫及,旋即踏上另一条船,欲穷追不舍,岂料云渊站在船头,奔月一挥,一股寒气奔袭,已将阮帝的那条木船从中分成了两半,阮帝“噗呲”一下,已掉落大河之中,好一阵挣扎,方才上得岸来!
奔水一刀见势,也是着急万分,看着云渊远去的背影,顿时也是无可奈何!
阮帝像只落汤鸡一般,慌忙爬上岸来,向着奔水一刀说道:“可有办法追上他?”
奔水一刀拂袖而立,愤愤地道:“你怎么带了这么一群窝囊废,这么多人也没能将他控制住?”
阮帝抹了抹满脸的水珠,说道:“我也没有想到,那奔月刀竟是这般的厉害!”
奔水一刀面无表情,面向一边,冷冷地道:“我也无可奈何,我进出离神岛,都是使用小船,可眼下已是来不及追赶,只有西面有船,这大浪滔天,波涛汹涌,即便使得小船,他早已顺着大河去得老远,再怎么也不可能将他追上!”
阮帝气极,倏地举起拳头朝地上猛击了几拳,地上黄沙一片,顿将他的拳头蹭破了皮,当下已是鲜血直流!
奔水一刀冷冷地道:“那把刀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么?”
阮帝说道:“奔月刀乃嗜血玄铁铸成,威力无比,得到它,便可得天下!”
奔水一刀顿时哈哈笑道:“如此说来,那奔月刀岂不是人人都想据为己有?”
阮帝向前两步,急切地道:“如何能离开这个小岛?”
奔水一刀冷笑道:“但凡闯入这个小岛之人,皆无一人活着离开过,再说了,即便告诉了你西面有船可渡,你也找寻不到!”
阮帝一惊,奇道:“为何?”
奔水一刀哈哈笑道:“越少有人知道这里,我就越发多了一份安全,而今,却又多了一个理由,就是杀了你,便少了一个觊觎奔月刀的敌人!”
阮帝哈哈大笑道:“天下间,对这奔月刀馋涎欲滴的人比比皆是,你杀得尽么?况且,就凭你想杀我,恐怕还得多练上两年!”
奔水一刀眼中顿时杀气腾腾,喝道:“早闻奔月、凛霜二物乃武林至宝,此二物,我奔水一刀势在必得,谁阻挠,谁死!”
话音中带着戮气,弯刀一圈,已将阮帝包围在了一片闪闪的刀影之中!
阮帝也非等闲之辈,手中断剑一挥,旋即一迎而上,一格一递,其势迅猛果断,直取奔水一刀面门而来!
奔水一刀攻势未及,忙弯刀圈回,削开阮帝断剑,岂料阮帝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匕,倏地一蹲,朝奔水一刀下盘一匕横扫,“喳”地一声,奔水一刀的腿部,已被割开一条鲜血淋淋的口子来!
奔水一刀有些猝不及防,闪身倒飞出去,看了看腿上的伤,见伤势并无大碍,旋即怒吼一声,喝道:“大鹏展翅!”
当即身子一旋,已如一股旋风一般,向阮帝所站方位一卷而至,双手一圈一点,右腕一转,已然圈向阮帝的喉部,紧随着左手一个虚晃,一点之下,已将阮帝右眼戳中!
看来,二人都还不知道对方招式路数,方一上阵,皆已带伤!
阮帝一阵咆哮,倏地卖了个破绽,倒退出去,左手按住眼睛,已是鲜血淋淋,嗷嗷直叫不停,看来,眼睛的伤势不轻!
奔水一刀毫无松懈,一个近身上前,弯刀已在阮帝手脚上一阵晃动,阮帝的手筋脚筋,皆已被全部挑断开来,“嘭”地一声,倒在黄沙之中,再也支撑不起,那浑身鲜血淋漓,实在是惨不忍睹!
阮帝嘴里直发出嗷嗷怪叫,瘫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奔水一刀眼中凶光毕露,冷冷说道:“犯我岛者,必死无疑!”
说着,抬起一脚,已将阮帝庞大的身形,踢向一个草木丛生的深洞里去,是死是活,再也无人知晓!
奔水一刀凝神一想:“怎么这么久没见着南姑娘了?”
旋即拔开双腿,开始在岛上四处寻找着南天竹的踪影!
他哪里知道,南天竹早已顺水而下,去得早已不知所踪!
……
南天竹仰躺在深水之上,虽有竹管作为通风口,但面对滔天大浪,浑身真力又不敢动用,即便身材高大,也早是力不从心!
不觉正午刚过!
两峡之间,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金黄一片,当下一副胜景,真乃:“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靠峡谷的一片黄沙之中,缓缓走来两人,二人身高马大,各执钢刀,一身江湖气概,难以磨灭,二人并排而行,看那形貌,像极兄弟一般!
靠右的一个汉子,约莫四十岁出头,启齿说道:“二哥,此次我们前来,不知能不能顺利找到四弟?”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一名汉子叹声说道:“七十二峰,群峰耸立,陡峭幽深,素有巧夺天工之妙,即便寻不到四弟,也当是游山玩水一番,也不枉来此一遭!”
听他声音和看其容貌,也该是五十左右的人!
他微顿又道:“想我云季穷极一生,尚未出过远门,此番为四弟一封家书背井离乡,一晃已是半月之久,还真泛起了些许莼鲈之思!”
靠右的汉子叹道:“岂不是么?想我们云家兄弟四人,大哥四弟行走江湖之中,常年不归,大哥体弱多病,尚且生死未卜,四弟倒是常听人提起,混得风生水起,这次家书之中,所提到的获得宝物一件,特邀我二人前来护物还乡,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贵重宝物?搞得这般神神秘秘,兴师动众!”
那自称云季的人说道:“云卞啦,我们四兄弟中,数你最为稳重,大哥年迈,喜欢飘游四海,尚且不计,单说你四弟,虽然年纪尚轻,为人圆滑,但也不至于拿这等事来跟我们手足之间开玩笑吧,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他的!”
话音方落,那被称作云卞的汉子突然怪叫道:“二哥,且看那边是什么?”
二人互望一眼,旋即飘身过去,一看,竟是一具人体!
云季蹲下身来细看,原来是个美貌的女子,说道:“看样子,她是被大河冲上岸边来的!”
云卞也附过身来,抓起女子的手一阵把脉,说道:“二哥,看她尚还有生命迹象,应该还有的救!”
二人略懂些溺水施救法,云卞对其压额提颌,欲打开其气道,云季则伸直手臂,双手交叉,手指互扣,在其胸肺之间作起了按压之势!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那女子呛咳几声,从口中喷出几口水来,便已能见蠕动。
云卞大喜,欢呼道:“她醒了,她醒了!”
那女子修眉微张,昏昏沉沉见得两人,不由大惊,倏地翘起身来,说道:“我这是……?”
未待她把话说完,云季满脸慈祥,笑了笑道:“姑娘别怕,方才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发现你躺在这黄河岸边,貌似有溺水迹象,便对你进行了施救,情急之下,若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那女子浑身衣衫湿透,整个头上发髻,全被大水冲散开来,楞了一楞,娇声说道:“多谢二位英雄搭救之恩,小女子南天竹无以为报!”
说着,便对着二位深深一揖!
云卞忙搀扶过去,说道:“南姑娘,你身子骨太虚弱,不必行此大礼!”
二人看来真是遗落江湖的两名好汉,南天竹自报名讳,他们却是不知,武林之中,但凡有点名望之辈,提到南天竹三字,应该都略知一二!
延着岸边,往下数里,便有一户农家,此刻已是灯火通明!
三人行到此处,俱都大喜。
云季笑道:“这家农户,不知可否借宿一宿?云姑娘如大恙初愈,怎能随我们这般颠沛流离?再说,大伙也正想讨些饭食充充饥了!”
云卞上前一步,轻轻叩门几下,小心地问道:“有人吗?”
一副木门,一分两扇,“吱呀”一声对开而来,从中站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叟,双目之间,已是灰目无光,他满脸诧异,深望着三人,缓缓说道:“各位夜幕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云卞忙道:“哦,老人家,我们兄妹三人远到而此,妹妹身体不适,不能再行,又看着夜幕降临,欲在贵处借住一宿,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老人探头出来,打量了一下云卞身后的云季和南天竹,轻轻点头说道:“各位既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那请进吧!”
老头往后一退,已然让出门来,三人相搀着走了进去。
屋内共两层,看去还算阔绰之家,各处实木架构,大大小小房间,一眼难以估算!
老人缓缓关上房门,招呼三人坐进了正堂,说道:“三位请便,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去!”
说着,便对着一个胡同处喊道:“老婆子,去厨房弄点吃的来,看三位也是疲惫不堪之人,想已饿极!”
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好的,老头子,那我去准备了,你也不妨过来帮我一把吧,我这把坏死的老骨头,早已行将就木了!”
云卞也算机智之人,忙上前搀扶着老头但:“老人家,不妨随便弄些粮食来,我们亲自去厨房里做吧!”
老头轻轻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坐下好好歇歇吧,你来是客,怎好让你们亲自动手,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健朗,很快就会给你弄来吃的了!”
云卞也没再好相争,东望望,西望望地坐回了原位!
老头去了厨房,云季说道:“这家里充满了鱼腥的味道,这家人定是以打渔为生的!”
南天竹疑惑地道:“两个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怎生还打得到鱼呢?”
云卞道:“这黄河岸边,应该有许多村名都是以打渔为生的,见二老鳏寡孤独,赠送一二也不足为奇!”
话音方落,门外木门又“吱呀”开了起来!
走进一个颠颠倒倒的醉汉,嘴里嘟囔道:“今儿时运不济,又输得精光!”
说着,已“噗通”倒在了庭院之中,竟鼾声震地地睡着了!
几人正诧异之际!
老头已从那边端来了一条焖好的大鱼,香气远远就传了过来!
老人近前,将鱼放于桌上,亲切地道:“这鱼乃隔壁邻居送的,老朽厨艺不精,就凑合着吃吧!”
说着,又从旁边端来一些包子馒头过来!
几人饥饿正馋,吃得正香,从木门外,突然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冲进门来,便对着地上酣睡的汉子一阵拳打脚踢!
老头向外望了一望,老泪纵横地道:“这也是家常便饭了,老朽也管不过来,犬子整日贪乐好酒,酒后便去撵赌。这不,又欠下了别人的赌债,引祸上门了,你们吃,装着什么也没看见,那些人,打够了自然会走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云季虽然年迈一些,但脾气却不怎么好,倏地站起身来,对着老头说道:“老人家,那都是些什么人?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家里来恣意妄为么?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老头叹道:“王法,天理?如今乱世,哪里还有什么王法?还有什么天理?这附近村寨有上千之众,他们都是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集结于一处,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这些弱势人家,哪招惹得起?”
云卞道:“老人家别急,今日这事,我们还真就管定了!”
说着,已一跃出了门外,吼道:“你们这帮不齿之徒,竟敢追到人家家里来逞凶?”
几人听到吼声,五六壮汉倒是全都停手,有一个个头较大的汉子跳将出来,凶巴巴地喊道:“喂,老小子,看来你不是本地人吧?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丧魂崖’孤丧的属下么?有谁不知,得罪了我们大王,下场可是很惨的!”
老头追了出来,一把拉着云季,哭喊道:“英雄,你就别管这事了,赶紧进屋吧,别无端引来了杀身之祸!”
地上那醉汉几个踉跄,东倒西歪地爬了起来,一下跪扑过去,一把拉住云季的披风摆,哭喊道:“这位英雄,这位大侠,这位祖宗,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蹂躏了!”
老汉见状,真是感觉丢脸已极,一脚踹过去,骂道:“你这畜生,还好意思求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老头一气之下,差点没有缓过气来,几个跌撞,差点倒地,好在屋内的云卞跨步出来,正好将他扶住!
岂料地上的醉鬼,倏地站起身来,朝着老头腹部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并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有钱也不给我花,我踹死你!”
老头受他一脚,不由惨叫一声,倒了出去,醉汉还摇摇晃晃,醉醺醺地指着老头,不知嘴里在嘀咕谩骂些什么?
屋内走出一个独眼老妇人,见倒在地上的老头,旋即扑将上去,痛声喊道:“老头子啊,你这是怎么了?”
哭喊着,已将扑在地上的老头用力翻了过来,老头嘴角透血,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妇人见逆子还在指骂他爹,心里顿时大失所望,狠狠指着醉汉骂道:“你这忤逆子,简直大逆不道,当初残害了老娘我的一只眼睛,险些让我丢了性命,没想到,而今你爹又丧命在你手里,真是冤孽,冤孽呀!”
话音才落,身子一侧,已一头撞在墙上,当即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这真是天大的悲哀,人人说,养儿抚老,可要是养到这样的儿,那才是一辈子的悲恸!
二老就这样死于自己的亲身骨肉之下,云季气急,当即抬起一脚,已将那醉汉踢飞出了门去!
那五六个壮汉一起围了过来,大个子说道:“休要伤他性命,不然,我们的五十两银子就得泡汤了!”
呆立一旁黯然伤神的南天竹不禁喝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天良,如今二老尸骨未寒,你们还为五十两银子在此喋喋不休,当真是欺负这二老没人管了么?”
云卞算是稳重之人,也不禁喝道:“今日之事,我们真是看不下去了,二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兄弟俩手中钢刀一挥,已和那几个汉子打于一处!
几个汉子怎是兄弟二人的对手?只几个回转,那个头最大的汉子,已死在了云卞的大刀之下,其余几名汉子,皆已负伤!
其中一个汉子嘴巴咧了咧,瞪眼骂道:“走着瞧,这事没完!”
说着,几个汉子,已一窝蜂地挤出门去,瞬间消失得没了踪影!
那醉汉也不知几时,趁乱跑得无影无踪!
云卞急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季道:“此事因我们而起,我倒要看看,这丧魂崖的孤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南天竹道:“看来二位英雄真是很少涉足于江湖,黄河以岸,谁不知道这孤丧是个阴毒的马贼?”
云季叹道:“我兄弟二人的确很少过问江湖之事,一直蛰居河南老家,实是坐井观天,让南姑娘见笑了!”
南天竹忙道:“二位英雄真是虚怀若谷,看来,我们还真该离开了,再晚些恐怕就来不及了,只是可怜了这二老,连死了都得不到一席安息之地!”
三人正欲离去,围墙之外,也是人声鼎沸,蹄声四起,想逃,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云季跳出门去,整个房屋,已被一群马贼围得水泄不通!
有个身高八尺的壮汉,骑在马背上威风凌凌,手持一把大刀,身披虎皮红袍,一双狼眼慑人心魂,两匹浓厚直竖的眉毛,不禁让人胆寒,他瞪了瞪云季,声如虎啸般喝道:“就是你伤了我的手下么?”
云卞和南天竹已走了出来,云卞喝道:“还有我们!”
汉子哈哈笑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孤丧的厉害,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季吼道:“少废话,尽管放马过来,今日我云氏兄弟若是认怂,就不是娘养的!”
云卞倏地将南天竹拉到屋内,说道:“你暂时不能动用真力,且先进屋去,这里凶险,有我兄弟二人,你大可放心!”
此时,屋外的云季已和那帮马贼动起手来。
云卞一个纵身,已然出了屋去,挥开手中钢刀,已手起刀落,砍翻了两个马贼!
南天竹真是恨极了自己,若是没有中毒,哪能这般袖手旁观!
她虽然也是制毒高手,但她的毒,只限于花之类的剧毒,对其他的毒,可谓是一窍不通!
门外的云氏兄弟的二柄钢刀,已然在马贼之间刀刀见血,那些马贼,都是附近村寨的一些凡俗流寇,没有多少硬功夫,但也不乏有武艺超群之辈,二人虽刀法炉火纯青,也渐有些招架不住!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约莫斗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贼死伤惨重,孤丧怒极,突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大刀在半空抡成一片金光,朝云季方位呼啸而至,但闻“喳”地一声,云季背部已然见红!
云季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云卞大惊,立即挥刀飞扑过去,直朝孤丧的浑身要害大步逼近!
孤丧一个后撤,身形已飘落上了红马之上,朗声笑道:“我孤丧大刀之下,尚无无名之辈,尔等杀我兵卒上百,也算是两条铁铮铮的汉子,可否报上名来?”
云卞将手中钢刀一挥,气势凶猛,负伤的云季倚在墙角,狠狠说道:“我云氏兄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河南云季、云卞是也!”
孤丧哈哈笑道:“二位虽大名不扬,倒也让我孤丧生起敬畏之心,我孤丧乃辽东之人,也是凭借一己之力占得这一隅之地,若二位不弃,愿否归服于我丧魂崖下,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云卞“呸”地唾沫,冷冷说道:“你杀伤我二哥,还在这里妖言惑众,今日我兄弟二人,誓死与你们玉石同烬!”
说着,钢刀一抡,又冲向了敌群之中!
那柄钢刀,横竖呼风,利刃过处,皆带着血链一片,那些马贼之中,已然又倒下数十!
孤丧见其不识好歹,且又抡刀杀死自己属下不计,那真是怒火中烧,旋即大喝一声,怒道:“尔等兄弟竟如此不识抬举,今日我孤丧就送你兄弟二人上西天去!”
那柄大刀,已然脱手而出,被他奋力一掷,已然照准云卞的背心呼啸而至!
云季负隅而战,正被数名壮汉围攻,伤势不轻,动作也逐见迟缓,也是岌岌可危!
眼见那柄大刀,就要从云卞背心穿心而过!
耀眼的一片闪光掠过,那柄大刀,已然被一片金光削成两段,“仓啷”两声脆响,大刀分段落地,让在场之人无不为之骇然!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已闻得一个声音喊道:“二哥,三哥,你们没事吧?”
云季呆立之际,已见四弟手中金刀雪亮,一股寒光掠过,已将近身的几名壮汉砍翻在地,不由高兴地扑将上去,一把抱住来人说道:“四弟,多年未见,可想煞二哥了,你看你,貌似都廋了一圈!”
云卞也扑了上来,喜道:“没想到四弟还是这般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孤丧见得来人,惊喜交加,貌似识得,面上生起几分敬畏,忙抱拳说道:“这位不是七十二峰之中的云渊云大哥么?今日何以到得我丧魂崖来?”
云渊看了看岸边的那艘大船,不悦地道:“我顺水而下,正经过此地,没想到你孤丧如此不近人情,竟连我二哥三哥都不认得,若非我及时赶到,我的两位哥哥岂不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孤丧跃下马来,近前说道:“云渊哥哥,孤丧失礼,在此向几位哥哥先赔个不是,还望不要见怪才是,今日你将陪伴我二十几年的丧魂大刀一削两段,也着实让在下心痛万分!”
云渊急道:“我且不与你计较这些,速唤来良马,将我二位哥哥驼回寨中救治,我二位哥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踏平你们丧魂崖!”
云卞突然向着云渊说道:“四弟,你貌似也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云渊笑道:“一点蹭伤,不伤大体,哥哥就别担心了!”
话音方落。
突闻那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口子!
云渊急忙望了过去,见南天竹从中走了出来,一惊地道:“姑娘怎生流至此处,你不是在那离神岛上么?”
南天竹有些焦心地走了出来,问道:“你身上的伤,莫非是那奔水一刀下的毒手么?”
孤丧唤来两匹骏马,已遣人将云季、云卞兄弟二人驼上了马背,准备将他们先驼回丧魂崖去!
云卞回望道:“四弟,可要好好照顾好南姑娘,她身中剧毒,一身真力不能施展,可不能刻薄了她!”
云渊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南天竹道:“我还以为,你就是那岛上之人?没想到……。”
南天竹面愧地接口说道:“在岛上,是我欺骗了你,我也是日想着脱岛之计,没想到见你用竹管从水中驶来,便设法将你支开,随后拾起你扔下的那根竹管,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了大河之中,顺水而下,最后便来到了此处,幸好有云季云卞二位英雄将我救了下来,不然,天竹恐已早登极乐净土了!”
云渊叹道:“你这般情急生智,实让我云渊深感佩服,这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再提,我也绝不再相责备,当时我也身处险境,正被人追杀,所以逃至岛上,也是为了避一时之险,没想到那奔水一刀,更是心如蛇蝎,欲将我杀死岛上!”
南天竹焦急地道:“那后来你是怎么逃脱他的魔掌的?”
云渊道:“后来那些追杀我的人也找到了岛上来,趁乱我便驶着他们的大船顺江而下,正巧来到此处!”
此刻。
孤丧朗声说道:“云渊哥哥,二哥三哥已去寨中养伤,我看你也伤得不轻,还是赶紧随我去寨中找郎中医治吧!”
云渊看了看胡乱包扎了一下的伤口处,已是血红一片,不由回道:“如此也好,那我们赶紧走吧!”
南天竹双眼微红,说道:“且慢!”
云渊不解,问道:“天竹妹妹,这是哪般?”
南天竹泣声说道:“屋内二老死于非命,尸骨未寒,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云渊有些疑惑,孤丧急忙上前说道:“此事与我脱不了干系,二老虽是他儿子亲手所杀,但我对属下管教不严,导致这般人命之事,我孤丧愿将二老浓重安葬,已慰二老在天之灵!”
云渊跨步进屋,看着躺在一处的两个老人的尸体,神色黯然已极,不禁叹道:“孤丧,这事就由你来善后,定要将二老好好安葬!”
说着,已疾步出了门去!
孤丧对着属下几人一阵铺排,便跟着后面紧随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路向上,一条独路直通山顶,工事铸造健稳,倒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安定景象,山路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布置得停当有序,安全问题,倒是毋庸置疑。
没过多时,便已来到了丧魂崖的绝顶,这个寨里,真谓一番别致景象,各处飞阁流丹,像极一个小小的皇宫!
孤丧带头向前,来到一个大堂之中,眼中不时瞄一眼云渊手中的龙头快刀,却是不露声色,嘿嘿笑道:“云大哥远道而来,今日我孤丧失礼在先,即刻安排上宴,一来是给几位接风洗尘,二来是给几位仁兄赔礼道歉,还望云大哥和南姑娘在此稍作休息,孤丧先去请位郎中过来替二位看看伤势再做打算!”
说着,便踏步出了门去!
南天竹奇道:“云英雄,这个孤丧在江湖中可是飞扬跋扈,臭名远扬之辈,今日怎会对你这般敬贤礼士,百依百从?”
云渊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孤丧早年已是一介游民,和我曾有过数面之缘,历来对我都是这般以大哥相称,毕恭毕敬,礼贤下士!”
此刻,一个郎中已礼貌地走了进来!
岂料孤丧去了外面,立即召集上百之众于一间密室之中,诡秘至极,也不知讨论了些什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各自散开!
孤丧走出密室之门,径直来到云渊和南天竹所在的大堂之中,见郎中正在为云渊包扎换药,便笑盈盈地说道:“让大哥和南姑娘久等了!”
云渊忍痛说道:“孤丧贤弟如此破费,云渊受之有愧!”
孤丧笑道:“大哥哪里的话?现在二哥三哥都已无大碍,待你换好药后,我们便一起去偏厅陪他们吃饭!”
郎中一番细细的包扎,便又给南天竹把脉道:“姑娘貌似有中毒迹象!”
南天竹叹道:“中了那奔水一刀的穿心散,虽有一身本领,但丝毫不能动用真力,如今也是毫无用处!”
孤丧笑道:“南姑娘可是那竹桃山庄的仙女,如今落得这般天地,也实在让人痛心万分,也不知郎中有什么妙招可解除她身上之毒?”
郎中摇摇头道:“此毒可非一般解药可解!”
云卞奇道:“为何?”
郎中缓缓说道:“这穿心散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凭脉象来看,吻乱复杂,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我也拿捏不准,解释不清!”
孤丧道:“既如此,暂时也别这般费神了,我们且先去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着,便领着众人一起出了门去!
来到一个阔绰的大厅之中,满满一桌丰盛的佳肴,远远就能闻到其香味,几人正饥肠辘辘,可将他们馋得口水欲滴!
众人落座,云氏三兄弟挨坐一起,南天竹排坐云渊右边,孤丧坐落在南天竹的右边!
孤丧向一盘香肉指了指道:“这可是道奇菜,前日不久,我从雪山脚下路过,无意见得此物,便将其射杀了回来,此物个小,就这么一小碟,大家不妨都尝尝这个鲜野味!”
说着,也顺手给挨近的南天竹夹了一筷子过去,说道:“南姑娘莫要客气,孤丧失敬了!”
南天竹见盛情难却,笑了笑道:“如此丰盛之物,我可享受不来,我还是习惯了我的花饼淡饭,而今孤丧大侠亲自赐予,我也不妨试上一口!”
说着,便夹着那块野肉,轻轻递进了嘴中!
孤丧也没闲着,给云氏三兄弟及那郎中都各自夹了一块放入碗中,说道:“各位都不要客气,在这里,就如自己家里一般!”
云氏兄弟各自端起酒水,便和孤丧一起杯光交错,共饮起来!
大伙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南天竹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说道:“各位,我恐怕要失陪了,天竹感觉身体极为不适!”
云卞急道:“南姑娘这是怎么了?”
南天竹也不知是为何,正欲站起身来,突然双目一阵眩晕,便昏倒了过去,好在孤丧靠得近,一把将她扶住,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孤丧忙将她抱去一间卧房,席上数人,也跟着紧随而至!
来到房中,云卞急道:“郎中,赶紧看看,南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中急忙上前,斜坐于卧榻之上,将昏迷不醒的南天竹左手握于手中,便开始给其把起脉来!
须臾之间,郎中不知所以地道:“奇怪了,和方才的脉搏完全不一样,现在倒是脉象平和,完全没有了中毒的迹象,这般昏迷,定是最近劳顿过度,才导致一时的昏阙,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云季奇道:“郎中可要诊断准确,莫非她身上的毒这么快就自行解除了么?”
郎中又把了一阵脉,说道:“这真的很奇怪,真的没有了中毒迹象,这毒我也难以解释清楚,从现在的脉象来看,的确和常人一样,没有什么异样!”
孤丧喜道:“如此甚好,那我们且先出去喝酒,让南姑娘好好休息休息,待她醒来,再做定夺!”
众人一起,又回到了偏厅里喝着酒,吃着肉!
不觉已是黄昏时刻!
大伙已酒至半酣!
孤丧大声喊道:“痛快,真是痛快已极,好久没有这般大醉过了!
云渊大有醉意地道:“孤丧贤弟,真是让你破费了,今日我兄弟三人多有打扰,日后去得那七十二峰之中,定也盛情相待!”
孤丧呵呵笑道:“大哥客气了,孤丧而今失了大刀,心里有些梗塞,不知大哥可否借快刀一看,我倒好奇,什么奇物?能将我孤丧的丧魂大刀一削两段?”
云渊也是直快之人,说道:“我们都是好兄弟,你可休要打我刀的主意,这刀,不借,不借!”
孤丧哈哈笑道:“好好好,大哥说不借就不借,孤丧我也不勉强,但大哥可否告知,此是什么刀啊?竟这般削铁如泥,真让孤丧艳羡得紧啦!”
云渊得意了,哈哈笑道:“此刀乃是嗜血玄铁铸成,当然天下无敌,削金如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孤丧一惊,对这刀貌似也耳熟能详,不由笑道:“果真是宝刀配英雄,云大哥能得此刀,试问这天下间,谁还敢与之争锋?”
云渊又饮下了一杯酒,心中自是悠然自得,呵呵笑道:“孤丧贤弟说得甚是,而今宝刀在手,看谁还敢与我抗衡?”
满厅之上,顿时传出大伙一阵一阵的狂笑!
夜色渐浓。
云氏兄弟已是酩酊大醉,殊不知危险,已经将他门团团围住!
屋外一阵人影闪动,三人却丝毫未觉,孤丧突然一阵邪笑,大吼道:“云大哥,是你太过小气,连借刀一看都不肯,今日就休要怪我孤丧不念旧情!”
说着,便伸手过去夺云渊放于桌上的奔月刀!
谁知云渊虽然大醉,但心里却是明白得很,伸手紧紧握住宝刀,呵呵笑道:“孤丧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我云渊岂有不知之理?又岂能上了你的当呢?”
孤丧一夺失利,顿时暴跳如雷,倏地跳将起来,喝道:“而今这刀,我孤丧是势在必得,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云渊大怒,哈哈笑道:“那就不妨试试!”
说着,那柄奔月,已是渐渐从刀鞘之中蜕了出来!
云卞云季二人,见情势大变,已立即挥刀在手,做出欲斗之势!
那郎中突然说道:“你们兄弟三人就别再做困兽之斗了,刚才给你们包扎伤口时,我可是用了一部分毒药,今日,量你们也插翅难飞!”
云渊怒极,“咔嚓”一刀下去,已将那张饭桌劈成了两半,饭食酒水,顿时洒落一地,刀身一抡,已猛地向前一递,那郎中的性命,已然了结!
孤丧见状,顿时向后退出数步,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拿下!”
呼啦一声,偏厅四门已开,从中涌进无数手持钢刀的壮汉!
云氏三兄弟见状,皆为之骇然,加之体内的毒似已开始发作,三人不由都踉跄了几下!
云卞急道:“二哥,四弟,务必一鼓作气杀出去,不然等毒性大发,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季忙道:“那南姑娘怎么办?”
云卞说道:“如今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
上音方落,兄弟三人已举刀砍向了敌群之中!
三把快刀,配合着所向披靡的云家刀法,即便三人已酩酊大醉,仍是无可抵挡!
尤其是云渊手中的那柄奔月,带着刃气森森,所向之处,皆是成片的倒下,三人很快杀出了大厅之中!
方杀至屋外,三人都感觉胸闷心慌,力气已渐渐透支不济,云季本身身受重伤,一个倾斜,胳膊已被一名壮汉划出一道血口!
云渊大急,快刀一抡,已然将那壮汉斩于快刀之下!
在一旁观战的孤丧哈哈笑道:“云渊,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只要你将宝刀留下,我便放你兄弟三人一条生路,并给你们解药,从此只要不再踏入这丧魂崖半步,咱们便可相安无事,如若不然,你兄弟几人,便都只有死路一条!”
云渊倏地斩掉近身的几名壮汉,厉声喝道:“今日我兄弟三人就算一死,也绝不束手就擒!”
“嗖”的一声脆响,云卞也身中两刀。
云渊见两位哥哥身受重伤,心下痛不堪言,略已疏忽,不由背部已是一阵冰凉!
云渊深知,自己已身受重伤,不支地单膝下跪,单刀下“镗”地插于地上,仍在硬撑着身子!
孤丧走上前来,哈哈笑道:“奔月刀乃天下罕见的奇物,谁若想与我争抢,我就会要了谁的命!”
说着,已伸手过去硬取云渊手中的奔月!
云渊心下虽是怒不可遏,可也无赖自己身中剧毒,虽不肯撒手,但面对力大无穷的孤丧,也只能望洋兴叹!
孤丧一脸盛气,正欲夺过云渊手中的奔月,耳畔劲风骤起,顿让他不禁举目望了一望!
云渊趁势,借着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倏地将刀一提,一晃之下,孤丧的头,已然血淋淋地滚向一边,庞大的断头身子,冒着一股血链,像一根干柴一般,“噗”地倒了下去!
孤丧的一帮手下,倒还不像是一群怂货,见孤丧命丧黄泉,旋即一阵闪动,又井然有序地组成了一堵人墙,看上去实是有些坚不可摧的气势!
众人之中,倏地飘飘落下一位女子,大伙皆是瞠目结舌地看了过去!
云氏三兄弟最是惊愕不已,看着那神仙般的女子,三人皆是舌桥不下,惊喜万分!
云卞启齿说道:“南姑娘,怎么是你?你不是昏阙过去了么?若非你及时出现,我兄弟三人恐怕早已性命不保了!”
女子飘飘坠地,笑容可掬地道:“三位英雄受惊了,我也不知为何,昏昏睡了一阵,醒来却已功力尽复!”
敢情那女子正是南天竹,在屋内躺了一阵,醒来之后,感觉浑身已充满了力量,体内的剧毒已荡然无存,听到外面喊杀震天,便忙跑了出来,见孤丧正欲对云渊下手,便手起一掌,待孤丧方感觉到了一点劲风,便被云渊钻了空子,手起刀落,当即削下了他的头颅!
此刻,云卞、云季已气息奄奄地围了过来,南天竹又道:“我就说这孤丧不是什么善类,没想到,他还真的图谋不轨,欲将我们赶尽杀绝!”
云渊仍是单膝下跪,势难支起,不由“噗”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缓缓说道:“我们已中了郎中下的毒,而今郎中已死,不知还有谁有解药?”
云卞云季也是毒性发作,昏昏欲倒。
南天竹不禁大惊,倏地跳进屋去,慌忙取下倒在地上那郎中斜肩而挎的药箱,从中找出一个盒子,各倒出一粒药丸给云氏三兄弟服了下去!
还别说,瞎猫撞见死耗子,这药还真取了作用,三人服下药丸,当即便恢复如初!
那些将几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壮汉,虽然个个都不输底气,可没有了主心骨,谁都不敢一马当先,只是故作声势,在圈外舞刀弄棍,跃跃欲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渊缓过神来,缓缓站起身子,向着圈外高声喊道:“各位,我云渊也非大非大恶之辈,今日只要你们剿械投降,跟随我云渊一起打天下,我云渊便可饶你们一条性命,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圈外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各自纷纷扔下手中兵刃,齐声跪地喊道:“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
那声音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云渊本是占山为王的匪头,顺理成章,他便已成了这丧魂崖的新一代大王!
众人偃戈,山上顿时一片轰动,山头易主,自得一片喜乐,满山之上,津津乐道,欢呼震天,早已不亦乐乎……!
……
黄河岸边,极速走来一群人,一眼望去,约莫十五六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位盲瞎的老妇人,在其左右一男一女的相搀下,顺着黄河以岸,循循向前走着!
这晚。
月光透亮,延着奔腾大河,在河水的翻天大浪声中,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对着老妇人道:“师傅,前面貌似有个村落,那里灯火通明,我们已疾行数日,也该寻个落脚之地息息脚了!”
老妇人沉声说道:“也好,那就先在那村庄栖息一宿吧,等到明日,再做定夺吧!”
……
此刻。
丧魂崖上,已是热闹翻天!
云渊等正在大堂之上喝得酣畅淋漓,突然跑进来一位壮汉,单膝跪地,抱拳禀道:“大王,山下发现一路来历不明的人!”
云渊有些醉意,哈哈笑道:“今日本大王心情高兴,凡路过者,尽皆请上山来,举杯同贺!”
那人应声退了下去!
过不多时,那十五六人,已被请上山来!
南天竹一眼便已认得,惊呼道:“骷髅神母寒怜月?”
这一咋呼,满满一堂,尽皆鸦雀无声,天下之间,谁不知道骷髅神母寒怜月的大名!
云渊深深一怔,低声对着身旁的南天竹问道:“你说那瞎子是骷髅神母寒怜月?那其身后一众,便是那阳九百六了?”
南天竹“嗯”地一声回道:“正是,正是!”
云渊立即朗声笑道:“未知寒老前辈及其高徒一众大驾,丧魂崖云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寒怜月将头一侧,冷声说道:“丧魂崖不是孤丧的地盘么?你云渊又不是那七十二峰中的人么?怎么,今日全部都改头换面了?”
云渊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寒老前辈,今日我丧魂崖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请你和你徒弟一众入席欢聚吧!”
寒怜月哈哈笑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那我等也不客气了!”
说毕,十几号人已纷纷入座!
南天竹倏地跃至堂前,对着寒怜月冷声说道:“寒老前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阳九百六之中,无一不认得她,她的出现,皆让他们深感诧异,都不由做出一阵戒备!
寒怜月侧耳一听,哈哈笑道:“小娃娃何以在此?你不是已中了那奔水一刀的穿心散么?那日,本神母亲眼所见你被那奔水一刀掠走,莫非奔水一刀也在此么?赶紧让他交出解药来?”
南天竹道:“寒老前辈莫要惊慌,我也是费尽心思才逃脱了那奔水一刀的魔掌,而今见你们都手无缚鸡之力,我且不与你们作何计较,今日也是云大王接掌丧魂崖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想在这大堂之上,扰了大家的兴致,个中恩怨,日后再做计较!”
寒怜月哈哈笑道:“计较?你不也身中剧毒了么?你拿什么来跟我做计较?”
南天竹自得地道:“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毒,也在不知不觉中解除了,现在若要杀你们,实是易如反掌,不过,我南天竹不是那趁人之危之人!”
寒怜月一众十几人,俱是一惊!
寒怜月奇道:“莫非你也先到得那雪山之上,寻得了穿山神兽么?”
南天竹疑惑地道:“寒前辈所言,天竹似乎没有听懂,什么穿山神兽?那又是个什么玩意?”
寒怜月不解地道:“那日药翀说,要想解得穿心散一毒,必须得去雪山之中寻得穿山神兽,喝了它的血,吃了它的肉,此毒便可迎刃而解,若非姑娘先寻得此物,身上的毒又何以解得?”
南天竹寻思一阵,茅塞顿开地道:“哦,我想起来了,定是先前孤丧给我夹的那块野肉,必定就是那穿山神兽之肉,他不是说,那物是从雪山之上射杀而来的么?”
云渊哈哈大笑着走下堂来,说道:“真乃北叟失马,南姑娘如此一说,那孤丧真是命中注定,若不是那块野肉,我们大家恐怕都成了孤丧的刀下亡魂了!”
寒怜月一众,自是不明白其间发生了什么?也没多问,她唯一所关心的,就是那穿山神兽,不禁启齿说道:“如此说来,莫非姑娘已在无意间吃得了那穿山神兽的肉么?天可怜见,可否也赐我师徒一众几块,也好解掉身上那可憎之毒?”
云渊哈哈笑道:“那野肉味香嫩滑,方才一番斗酒,早被我们吃了个精光,可惜,可惜呀!”
寒怜月一众,自是失望透顶,各自楞在一旁,没人再有言语!
云渊高声说道:“此离雪山,也非太远,现在雪凝渐融,改日再去那雪山之上,寻他一些回来便是,大家就不要再为此事犯愁了!”
大堂之上,顿时其乐融融,欢天喜地一片!
……
自那天下第一庙和即慕仙山被楚军焚烧以后,药翀、叫花及墨文达三位老头便住进了泰山支脉徂徕山的一个破庙之中,那庙高耸在徂徕山的巅峰,端的宏伟壮观,被唤作摩天庙,已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那日叫花在华山负伤,被药翀带走后,在山脚下,便与千乘浪分道扬镳了,千乘浪急于回泰山搭理破摊,药翀在中途除了给叫花换些草药之外,便一直马不停蹄地赶往那摩天庙而来!
自二老离开徂徕山的那一刻,墨文达便无日不在山头观景石上观望,一直惦念着二老的安危!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日。
晴空一碧,万里无云!
墨文达既往如前,仍是站立在那块高耸的观景石上,一直凝望着上山的那条小径!
突然。
那两条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他仔细一看之下,顿时又惊又喜,见药翀疾快的身形,如那阪上走丸,而药翀背负着叫花,却是让他觉得大为不妥!
他丝毫没有犹豫,以最快的身法纵跃过去,老远就喊道:“药老怪,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药翀一把老骨头,也算是拼尽了全力,远远就气喘吁吁地喊道:“莫老弟,赶紧过来帮忙,叫花身负重伤,可把我折腾够了!”
墨文达急忙一把接过叫花,便直奔山上而去!
来到庙中,墨文达缓缓将叫花放置一张卧榻之上,轻声问道:“药老怪,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有见到鸢儿么?叫花为何会被弄成这般模样?”
药翀叹道:“别提那个逆畜了,这一切,都是被他所赐!”
墨文达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鸢儿他怎么了?”
叫花呛咳两声,喘息道:“莫兄啊,我早说那东郭鸢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不信,如今倒好,投靠了楚军,做上了大将军,我和药老怪能活着从他手里跑回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药翀知道墨文达心里不好受,便慢慢将所经历的事情给墨文达说了一遍!
墨文达听毕之后,倏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一掌落下,旁边的一张桌子,顿时被拍散一地,愤愤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来,此生若不亲手废了他,我墨文达誓不为人,药老怪,可知那狂儿现下如何?”
药翀叹道:“自那日坠崖之后,狂儿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愿他吉人自有天相,能逢凶化吉!”
墨文达虽然气急败坏,老泪纵横,但毕竟是深沉老练之人,缓缓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快些将叫花的伤势治好再做打算了!”
……
汉三年三月至六月,刘邦和项羽大军在荥阳对峙,相持不下,在汉王属下陈平的离间之下,项羽与其亚父范增之间中计相悖!
七月,刘邦为了打破这几乎相持了一年的僵局,便令靳歙和灌婴二将击断了楚军的粮道,从而离开荥阳,主攻楚军的后方鲁城,只留下御史大夫周苛,枞公等人驻守荥阳!
刘邦与勒、灌二将取得楚军后方,杀死鲁城守将项冠的同时,荥阳已经沦陷,御史大夫周珂杀死了反复无常的魏豹之后,已然遭项羽破城而杀!
刘邦得知荥阳失守,虽是预料之事,可也怒发冲冠,一直攻打着楚国后方,随着靳歙将军的势如破竹,先后攻下了缯、郯、下邳,蕲、竹邑等地,几乎已包围了整个彭城。
刘邦与灌婴将军折回前线,直取燕县、白马津,已南渡黄河,回到洛阳,此时项羽已攻下了成皋,进军至巩县,在洛阳以东的巩县,刘邦又击败了楚军,阻止了项羽的西进之路,项羽一时无奈,只能退回成皋,坚守不弃,刘邦对成皋久取不下,便一时想放弃了取回成皋的念想……!
洛阳城以东的巩县之中。
大战方休,各街道巷口皆是一片狼藉!
大街的西头,已然走出一位道貌伟岸之人,他面上带着一个诡异的面具,自是分不清他的年龄长相,可凭他的穿着打扮,即知他是一位青年,他背上背着一件用布裹得严实的物件,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走在大街之上,风度翩翩,盛气凌人!
巷道口,有几位老头正在讨论着什么,青年来到巷口,正听到一个老头叹声说道:“听说汉王久攻不下成皋,又想折回洛阳,我看这仗,还得再打回来呀!”
另一个老头又接过话题,说道:“也不知这楚汉相争,何时能休?如今天下民不聊生,四处狼烟四起,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青年踱步过去,启齿问道:“各位老伯,请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一个老头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闷声说道:“一副荒凉景象,门户皆是四门紧闭,哪还有什么客栈可寻?这位少侠,不是本地人吧?这里刚刚经过战乱,难道你不知道么?”
那青年回道:“在下确是初来乍到,确实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各位老伯,打扰了!”
他在大街之上东望望,西望望,便举步朝成皋方向疾驰而去!
青年走出不远,突见四个江湖中人从前边迎面而来,他们个个骑着战马,甚是威风堂堂,看样子,是奔巩县而去!
青年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相貌出奇的女子,不禁有些吃惊的模样,双眼直盯盯地盯着她,真希望她能停下脚步,和自己搭讪几句!
果不其然,那女子来到跟前,便“吁”地将马止蹄,那马一声狂嘶,便已停了下来!
女子侧眼对他一看,说道:“你这人戴着面具,在此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青年真是有些当头棒喝,眼珠子转了一转,笑道:“这位姑娘好生俊俏,当下就多看了两眼,请勿见怪!”
姑娘脸上泛起了自得之意,没有再多言语!
其后的一位矮矬子闷声喝道:“小子,可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可是我们家羽化公主,乃霸王的结义妹妹,咱家霸王都得敬她三分,那美貌,能不姣好么?”
四人自是不用多说,正是羽化公主和她的三位师傅,四大魔尊的其中三位!
他们三魔,一个个头如牛的自是魔尊中的老四向从恶,他已被樊哙削去一臂,自然已成独臂,一个矮如罗盘,说话怪声怪气,那自是老三念无常,个头居中一位,一副正气模样,正是其老大莫尊,他面容严肃,却是一直不置可否。
不过,念无常这般反唇相讥,话一出口,三人都不禁自得地狂笑了起来!
羽化公主突然娇滴滴地说道:“三位师傅,就莫要再取笑徒儿了,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莫尊哈哈笑道:“公主就不要腼腆了,老三说话实在,这不正说到了点子上么?就算借我兄弟三人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嘲笑你,我们笑的,可是那位不长眼的丑八怪!”
青年虽然面具遮颜,但也难掩饰住眼里的怒火,那人这般指桑骂槐,他心里自不痛快,但他仍是没有动火,呆在那里,又朝着羽化公主望了一望,转身便欲离去!
方走出不远,突见那矮矬子念无常倏地一跃身子,如一只蝙蝠一般飘落过去,横挡在青年面前,厉声吼道:“喂,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弄尴尬了我们家公主,怎么?不想道歉就想离开么?”
那青年眼里顿时冒出火光,沉声说道:“那你想要怎样?”
念无常哈哈笑道:“但凡你从爷的胯下爬过去,这事就算是结了,不然,你念爷爷今天就送你上西天去!”
羽化公主突地转过身来,对着那念无常吼道:“三师傅,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念无常嘿嘿笑道:“公主,今日若不替你除了这口恶气,我就不是念无常,更不配做你的师傅!”
此刻。
那青年已略微向前,念无常话音才落,身子已如弹丸般向那青年后方弹射而去!
那双利爪,早已舞成漫空爪影,直朝青年后脑勺狂抓而至!
青年只一冷笑,身子突然一低,右手一伸,已然抓住了那矮矬子念无常的胸襟,只一个旋乎,念无常瘦小的身形,已被他如扔块石子一般抛了出去!
好在莫尊身法敏捷,倏地一跃身形,在半空将他劫了下来,不然,念无常怕不被摔出老远,当即粉身碎骨?
莫尊劫下矮矬子念无常方至落地,那大块头向从恶又飘身下马,来到二人跟前,三魔站在一起,正欲一起向青年杀将过去,突闻羽化公主喝道:“几位师傅,当真是不听徒儿使唤了么?”
可她的话似乎说得晚了一些,那三条人影,已纷纷朝青年所站方位弹射而去!
青年虽未转过身来,但已知三人向他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身子倏地一旋,一柄长剑已然出鞘,“当”地转身一格,向从恶的单臂大力使出的利镗,已被格开出去,向从恶似受到了极大的反震之力,利镗跌落一旁,身子已被弹回丈外之地,一阵嚎叫,万难支起!
随着那念无常和莫尊两大高手,已各自腾跃过来,念无常的一双利爪,已舞成一股旋风,直朝青年面部袭至,而莫尊的一双肉掌,已然施出威力无比的蛊毒掌,欲一击即中,让青年尝尝那蛊毒的厉害!
青年单剑一挥,旋即已将念无常的爪影化解开去,身子倏地一跃而起,一脚踏过,已从莫尊头顶跃过,顺势一脚,正踢中莫尊的后脑勺!
莫尊一掌落空,头上突地响起一声闷响,身子已被踢得一个饿狗吃屎,扑在地上,面部和地面一阵摩擦,整个面部,已然变得鲜血淋淋。
念老三一招失利,旋即转过身来,朝青年背部一跃而至,双爪之间,舞得密不透风,直朝青年后背一阵狂抓!
青年从容不迫,只将利剑往后一阵格挡,施出的力道可非常人能抵!
念老三施出浑身解数,发起一阵猛攻,可双手紧握的利爪,和对方利剑一阵相碰,那双手间的虎口,已然被震得瑟瑟发麻,正感骇然,突见青年反卷一腿,已然踢中他的头部,当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三人皆是一招落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三魔俱是一阵骇然,没想到今日竟这般落魄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
莫尊尚未爬将起来,突闻青年冷冷说道:“你们还战么?”
莫尊满脸是血,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青年不屑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还能战么?若是不战,那我可要走了!”
那份狂傲,可让三魔忌惮且无奈!
青年一语未发,只一阵冷笑,未再顾及他们的生死,便朝着成皋方向扬长而去!
羽化公主跟上前来,对三位师傅难以个个招呼周全,跑到血迹斑斑的莫尊面前,焦急地道:“大师傅,你的伤势怎样?”
莫尊轻轻抹拭了一把满脸血迹,冷冷地道:“这都是皮外伤,不打紧,赶紧去看看你三师傅?”
羽化公主一个箭步,已然来到灰头土脸的念无常身前,急切喊道:“三师傅,你怎么样了?三师傅!”
矮矬子念无常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那喉咙处貌似有什么异物,只一双眼睛瞪得斗大,鼓囊囊的嘴里,半晌哽不出片言只语。
向从恶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过来一看,立即将念无常扶坐起来,在其背部轻开两掌,念无常那嘴里,立即蹦出一只偌大的蟾蜍来!
那蟾蜍倒还鲜活异常,“呱呱”两声,便已跳进一个草丛中去!
念无常总算是缓过来了一口气来,倏地跳进草丛,硬是想将那蟾蜍弄死!
那蓬乱草,只在瞬间,已被他三下五除二,踩得寸草皆无,可那只蟾蜍,却已丝毫没有了它的行迹!
念无常气得暴跳如雷,向从恶突然说道:“三哥何以跟一只蟾蜍过意不去?”
念无常愤愤地道:“方才一跟斗之间,巧被那玩意塞进了嘴里,堵在那喉咙处,差点让我咽气,我不将它活剐了来,势难消除那心头之气!”
他明明就是恶斗青年不过,撒气于那只蟾蜍身上!
羽化公主虽知其间之理,但碍于师徒之间的情谊,也不好这般直白地扫了师傅的颜面!
微微笑道:“一开始,我就叫你们别再惹是生非,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输得干净利索,个个弄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现在该是满意了吧?”
念无常黯然说道:“公主就别再幸灾乐祸了,三位师傅都伤成了这样,你还这般落井下石,你这还像个徒儿的样么,你?”
羽化公主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是咎由自取,活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着,已略显有些生气,一跃上马,便疾驰而去!
三魔顿时面面相觑,也只能无奈地各自上马,紧随而至,瞬间消失在了阡陌之中!
那青年健步如飞,直奔成皋而去,已是晌午十分,便已来到了成皋城下!
见各个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即知这里,必将发生战乱!
偏北的一个客栈之中,人迹稀落,整个客栈之内,就两个饮客在那喝着茶水,青年走了进去,不吭不响,径直找了个离那二人远一点的位置背对而坐,因天气炎热,也只叫了一壶茶水和一坛老酒!
远远的二人似在讨论着什么,其间有一位正是汉王谋士张良张子房!
因客栈门庭罗雀,二人对话显得爽朗了些,并无什么忌讳一般,只听得张良说道:“此番仁兄自请出使齐国,定要说服那齐王降汉,要向他说明天下形势,以长我汉军龙威,共同对付楚军,已取天下!”
另外一名文生微微笑道:“自秦二世元年,汉王兵临陈留,我郦食其便一直跟随汉王至今,从未异心,所以此番前去游说齐国降我大汉,自当全力以赴!
张良叹道:“我虽汉王身边的谋士,此番面对困境,却也是束手无策,在仁兄面前,张良自叹不如啊!”
那郦食其呵呵笑道:“子房兄也太谦虚了,其实,我也劝说汉王,必须攻下成皋,绝不能退却,因为放弃成皋和荥阳,就意味着放弃了敖仓,这敖仓,可是我们与楚军几乎对峙一年的时间坚守的要地,楚军曾几次侵我甬道,使我军乏食,汉王无奈求和项羽,欲割荥阳以西为汉地,可遭项羽拒绝,而后陈平绞尽脑汁,离间了项羽与其亚父范增之间的关系,范增一怒之下,解甲归田,谁知中途病逝,促使项羽大失臂助,不管怎样,这敖仓出奇重要,是个天然的战略补给基地,也是我们大家花了不少心血力保的要地!”
他举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再者,眼下靳歙、丁复、傅宽等将正在扫荡楚国的后方,任他项羽再有三头六臂,也是分身乏术,不得不分兵解后方之危,实难全力守住成皋和敖仓,我们务必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夺回失地成皋和荥阳,并要重兵坚守敖仓,这才是上上之策!”
张良顿时哈哈笑道:“此计甚妙,我希望你这次能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汉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去和汉王商议,成事之后,你便要立即赶赴齐国!”
二人立即起身,向着门外,大步而去!
青年独自一人坐在客栈之中,喝着闷酒,一连几个时辰,客栈之中,却是无一人前来花费,这等萧条景象,也着实令人堪忧!
柜台前的一个伙计在那里打着屯,不时还传来几声鼾声,虽然天气大热,可这家客栈之中,倒还算是凉快!
已时近黄昏,青年已酒过半酣,突从门外走来一个衣饰华丽的壮汉,此人脸圆鼻阔,耳宽眼大,看去四十来岁,从其轻盈的步履来看,应该是个懂些武术之人!
他大步走进客栈来,直向着柜台前走了过去,在柜台上轻轻一敲,已然将熟睡中的伙计惊醒!
那伙计甚是一惊,连嘴角还留着一丝口水,向那人望了望,喜道:“旺爷,你来了?”
那人四周诡异地看了一看,朝着青年方向一扬头,问伙计道:“那人……?”
话未说完,那伙计忙接口说道:“那不碍事,只是一个熏酒的过客!”
那人脸上稍微减少了些疑惑,喃喃说道:“这两天,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那伙计根本没把醉酒的青年当回事,见客栈内别无他人,便得意起来,笑了笑道:“今天可有好的收获,刚才两个汉营的高官在此饮茶,讨论到了许多战事,还有今儿早上,来了一对小情侣,已被我麻翻……!”
后面“麻翻”二字虽然说得低声了些,可仍是被醉酒的青年听得真切,他话未说完,那青年已是抬起一拳,已将那张桌子中央,顶了个大洞出来!
伙计和那汉子皆是一惊,一起举目望了过来!
那汉子一望之间,看着青年一双眼睛冷如霜剑,不由哈哈笑道:“这位小英雄,是不是怒火过旺了点?”
青年满嘴酒气,冷冷说道:“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家黑店,快说早上被麻翻的一对情侣藏哪儿了?若不老实交代,我今天就要砸了你们这家客栈!”
青年寒光逼人,一双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已然来到了柜台跟前!
那汉子块头比那青年还要壮实,横档过来,“哟呵”一声,说道:“看你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可是我鲁旺的地盘,也是楚军的情报基地,不管黑白,我这里都能通吃,怎么,想出风头么?”
不知是什么触怒了青年,听他闷哼一声,旋即抬起一脚,已将那汉子踢了个仰面朝天,硬生生摔在地上,又嗷叫着爬了起来!
他身形未稳,青年又跨步上前,又一脚踹在他的下腹,汉子当即旋飞出去,穿透过一堵木墙,倒在客栈外面,当下口吐鲜血,双眼一瞪,再也没有动弹!
那伙计可急了,见三两之下,那个武功令他很是钦佩的鲁旺,已然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青年打死,心中怎不惧怕?
他将身子蜷缩在柜台后面,倚在那条凳子上,那条凳子,几乎都随着他的颤抖而颤抖着!
青年根本没管那外面的汉子是死是活,来到柜台前面,引领望向柜台后面,已见得那伙计已然将挨着的凳子抖得四只凳脚“塔塔”作响!
那伙计见青年俯身过去,还算乖觉,战战巍巍地起身说道:“英雄饶命,我只是个收集情报的,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冷冷地道:“你们这里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使用麻药,可是黑店专有的手段,那对情侣又是什么人?又将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那伙计颤声说道:“我这里只负责替楚军收集大小情报,那鲁旺则是专门奔走于两地之间传递消息之人,一般他都是三五天才来此一次!”
青年朝门外地上的鲁旺望了一眼,说道:“那鲁旺已死,你们之间是何关系,我且不做计较,我只想知道,你们平时所麻翻的人,都怎么处置的?”
伙计忙道:“若是漂亮的女子,都被鲁旺私下带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置她们的,若是男子,有的被活活打死,扔去了大河之中,有的就做成了肉包子,给卖了。至于其他的,小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不可闻,青年怒极,不由“啪”地一掌,已将整个柜台打得稀巴烂,怒声问道:“那今日迷倒的二人,可否还在?”
小二丝毫不敢乱打诳语,被吓得连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急道:“二人还在,还在,还在后面的柴房里呢!”
青年急道:“速带我去解救他们,如若不然,我叫你见不到下一刻的太阳!”
小二哪敢懈怠,几个踉跄,已连滚带爬地领着那青年去了后面的柴房之中!
柴房倒是不远,几个过弯,便已到得,柴房里的一男一女皆还是昏迷状态,耷拉着头,一眼之下,难以认出他们的真实面貌,双手皆被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
青年怒道:“赶紧解掉他们的绳索,然后给他们喂服解药,极速放了他们,如若不然,你的下场将会跟那鲁旺一样!”
伙计慌手忙脚,速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匕,正欲割开那二人绳索,青年突然大声吼道:“你若敢耍什么花样?我要你死无全尸!”
伙计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用短匕割开了那二人的绳索,从怀囊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来,各自给那一男一女塞了一粒放入嘴中,然后将短匕扔于一边,恭然站于一旁!
那一男一女服下解药之后,倒是有了些知觉,已渐渐有些蠕动之态。
青年一喜,正欲跨步上前,对二位进行安慰,突见那伙计倏地向外逃窜,因为他知道,即便青年不取他性命,待那一男一女二人苏醒过来,他也难逃一死!
青年没来得及看清刚苏醒过来的二人,已然闪身朝那伙计身后追了出去!
别看那伙计个小,那身法也是会些武学的人,只几个纵跃,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人影!
好在那青年身疾如电,追出至客栈门口,那伙计的身子已正向一个拐弯处逃窜,青年毫不犹豫,长剑一出,倏地对着那人背心掷了过去,顿将那伙计杀翻在地,当即一命呜呼!
青年眼神里充满了愤恨,缓步走过去取出宝剑,回头间,看着被救的一男一女正从客栈门口踉跄地搀扶着走了出来!
那对熟悉而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顿让他陷入了深思之中,不禁暗忖道:“天啦,怎么会是你们?幸亏救了你们,不然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那种眼神,已是眼穿肠断,他不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好像碍于什么隐情,没有追赶上去!
那一男一女倒还算是去得匆忙,瞬间已相搀着消失在了那个拐角!
青年不禁叹道:“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云姑娘再见!”
那对被救下的男女,乃是云中燕和易风云二人!
二人走过那个拐角,径直走出城去,直奔黄河岸边而去!
他们走在路上,突听那女子低声说道:“易大哥,你看清楚今天救我们的那个人了么?”
男子微微笑道:“我也没大看清楚,他好像带着一个炭黑面具,不过幸好他及时出现,不然我们恐怕就得死在那黑店之中了!”
女子郑重其事地道:“我虽没看清他的面部,但他的背影,我感觉好生面熟?”
男子长叹一声,说道:“燕儿,不会又像极那穿封英雄的背影了吧?”
女子有些腼腆起来,低声说道:“这次我是认真的,那个背影真的很像他!”
敢情这一男一女,正是云中燕和易风云二人!
易风云倏地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情愫毕露地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现在你已怀上了我的孩子,就别再想着他了好不好?你看你,每天走在大街上,感觉每个人的背影都像极穿封,你这让我情何以堪?”
云中燕双目一阵润湿,喃喃说道:“对不起呀,易大哥,是我不好,以后我尽量不这般杯弓蛇影了!”
易风云叹道:“其实我也很担心穿封狂的安危,现在在江湖之中,突然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加上各种谬误流传,皆对他极为不利,你说,我能不忧心么?”
云中燕早已泪流满面,强忍心里的着急和痛楚,伸手捂住易风云的嘴道:“别再说了,穿封英雄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黄河以岸,波澜惊天。
二人正紧紧依偎,突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二位,可有见过一个柔弱女子从此经过?”
二人忙循声望去,见一个身材高大之人正凝目望着他们,此人正是那奔水一刀!
易风云忙拱手回道:“这位英雄,我们从成皋一直来到这里,并未见过一个女子!”
奔水一刀冷声说道:“那就谢了,我所找的人叫做南天竹,她已武功尽失,前不久走丢散了,我很是担心,如若二位打听到她的消息,请叫她赶紧回家,哥哥甚是担心她的安危,告辞!”
奔水一刀为了掩饰自己的罪恶,将南天竹说成是他的妹妹,不料云中燕和易风云对她是再已熟悉不过了,方一转身,便闻易风云冷声说道:“且慢!你到底是谁?何以要充当天竹妹妹的哥哥?”
奔水一刀的狐狸尾巴,貌似已掩藏不住了,转身呵呵笑道:“怎么?听二位口气,貌似已认得我那不听话的妹妹么?”
易风云走上前去,冷冷地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天竹妹妹乃竹桃山庄的人,从小便是孤寂一人,何来什么哥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微顿又道:“她很少落迹江湖,而今你却四处寻她,到底意欲何为?”
奔水一刀面色一凝,说道:“莫非你比我还了解她么?”
易风云突将手中折扇一开,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把天竹妹妹怎么样了?我和她早是故交,对她的一切,肯定是比你清楚得多了!”
奔水一刀双目一转,呵呵笑道:“她中了在下的穿心散,现在已是废人一个,我寻她,只是想替她解除体内的毒而已,并无其他的恶意!”
云中燕怒道:“你为何要下毒害她?”
奔水一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前日不久的华山之约,在下只想对寒怜月一众下毒,以解天下武林之危,没想到南姑娘正孤身与寒怜月对峙,所以也不幸中得此毒!”
云中燕冷声说道:“此话当真?那日真就南姑娘独自一人在和寒怜月打斗么?并无其他人在现场?”
奔水一刀笑道:“当日在下到得华山之时,杀莫言老前辈已化鹤当场,当时在下看到的一场恶斗,当真只是寒怜月和南姑娘两人之间的角逐,其他的就是阳九百六,貌似已全部负伤,都没有参加打斗,除此之外,当真没有别人在场!”
他的话中真假参半,云中燕看了易风云一眼,轻声说道:“此人看去狡猾得很,今日若不弄个明白,恐怕天竹妹妹凶多吉少!”
易风云思索片刻,说道:“既然这位英雄是为寻找天竹妹妹而来,正巧她也是我们的至交,不妨我们就结伴而行,同去找那南姑娘,如何?”
奔水一刀寻思道:“如此更好,阡陌路上,在下也不显孤寂了!”
云中燕道:“我想这位英雄应该很熟悉这一带吧,对找这南姑娘应该也是成竹在胸吧?”
奔水一刀笑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在下虽对这一带很熟悉,但也只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土匪窝罢了,就是在前面的丧魂崖上!”
易风云听到“丧魂崖”三字,不由大吃一惊,惊异地道:“丧魂崖?匪首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孤丧么?”
奔水一刀叹道:“正是,正是,在下起初还正愁那南姑娘被这群土匪给劫了去,若是这般,我当如何施救得了,没想到现在有二位相助解救,那也算是急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
三人边说,边延着河岸向那丧魂崖走去!
已时近黄昏。
三人疾风厉行,很快见得那边灯火通明,那便已是到了丧魂崖的山脚之下!
这几日,丧魂崖上易主高庆,几乎每日都是酒宴盛举,其乐参天!
山上,灯火辉煌,远远看去,一副蕃衍昌盛的景象,不禁让人心驰神往!
易风云焦急地道:“这孤丧可是出了名的杀人狂魔,天竹妹妹若是真落在了他的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云中燕忙安慰道:“易大哥莫要着急,南姑娘冰雪聪明,定会应付自如的!”
三人疾行间,正欲上山,突见一个醉汉从旁边草丛中倏地冒了出来,约莫四十来岁,可把几人吓了一跳,尤其是云中燕,惊呼一声,喝道:“是人是鬼?”
几人方缓过神来,那醉汉披头散发,似疯了一般嘿嘿笑道:“我是小叮当,不是人也不是鬼!”
奔水一刀道:“原来是个智障,莫要理他!”
几人正欲绕行,那醉汉又呵呵笑道:“你们不理我,我就不跟你们玩,我不带你们到山上去吃好吃的!”
说着,便从袖口取出一个大鸡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提到山上,可把几人兴趣提了起来。
易风云走上前去,语重心长地道:“小叮当,山上有什么好吃的呢?”
疯子乐了,手舞足蹈地道:“好吃的可多了,这几天山上来了一位新主人,所以每天杀鸡宰羊,甚是热闹,每日有酒喝,有肉吃,那个欢快,真是羡极世人!”
这般看来,他又像正常人一般!
三人听他言语,不禁都诧异地互望一眼,云中燕道:“小叮当,这丧魂崖不是孤丧的地盘么?你说这山上来了新的主人?你可认得?”
小叮当道:“我家就坐前面,要不要我先带你们去我家坐坐!”
三人见他不顾言他,不由面面相觑,随着小叮当身后,向那边缓缓走了过去!
几人走进一道木门,大院中新立的两堆坟土,顿让几人大惊失色!
小叮当倏地跪倒坟前,泣声说道:“这就是我爹娘的坟墓,他们都是死在我的手里,你们说,我是不是罪该万死?”
他朝着两堆坟土一连磕了几个响头,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其实我一直是装疯卖傻,不然,我在这一带,就只有死路一条!”
三人不解,云中燕奇道:“你何以要杀死你的爹娘?你在这里土生土长,何以难以为继?”
小叮当双目微湿,喟然叹道:“都怪我坑家败业,四处欠下赌债,那日被债主追上门来,我无意害死了我的双亲,可这帮土匪仍是咄咄相逼,我才半痴不颠,假痴假呆,唯有这样,方能苟全性命!”
这荒唐理由,真的令人痛心,想这也是二老腻惯成性,方才养虎为患,竟双双死在了亲身儿子手里!
易风云道:“你如此不近人情,连自己亲身爹娘也杀,你简直禽兽不如!”
小叮当早已爬在坟前,痛哭失声!
奔水一刀说道:“小叮当,照你这么说,山上来了新的主人,可否知道他什么来头?那孤丧现下又在何处?”
小叮当红着双眼,缓缓站起身来,悲愤地道:“孤丧已被那新的主子给杀死了,现在这主,我倒还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还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
几人相望一眼,易风云对着大伙说道:“这几天他们乐于庆贺,一定疏于防范,我们不妨伺机摸上山去,一探究竟如何?”
云中燕点头道:“趁现在夜阑天黑,摸上山去,应该不是问题!”
奔水一刀犹豫了一下,已被易风云顺手一带,几人已出了门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疯子突然喊道:“各位,后山有条小道,可避盘查,直奔贼窝!”
易风云向着他拱了拱手,便转身而去!
几人避开山上的一个巡逻岗,直奔后山而去!
趁着昏黄月色,几人顺着后山山道倒还算是顺利,很快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一眼望去,那最豪华的房舍之间,倒是一番宫廷般的景象,房舍里面,不是还会传来一阵阵的欢腾之声!
几人循着那片热闹的声音,悄悄朝房顶上摸了过去,来到正堂之时,他们轻轻蹲于屋脊之上,易风云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瓦来!
堂中一切,尽收眼中!
堂内一片狼藉,许多人已经醉倒在了地上,有的直接爬在了桌子上,横七竖八,狼狈已极,端的不堪入目!
那片瓦之洞,刚巧够易风云和奔水一刀并头齐望,云中燕蹲在一旁,等待二人的观看结果!
易风云到处一阵观望,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堂上位,那张虎皮大椅上,坐着一个醉汉,已是醉得不省人事,耷拉着头,一眼难以看清他的真是面目!
奔水一刀的眼睛,却是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因为醉汉桌上放置的那把刀,已经大大地吸引了他的眼球!
奔水一刀朝易风云轻轻使了个眼色,用手一阵比划,便已从屋檐侧面轻轻然飘下了房去。
易风云没有理解他的用意,但又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地去了大堂之中!
此刻。
云中燕也俯身过来,蹲在奔水一刀起先蹲着看堂内的位置,和易风云一起放目于大堂之内。
奔水一刀倚着墙壁,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大堂之中,直奔虎皮大椅前一晃而至。
那虎皮椅上所坐之人,倒还算是惊醒,听到风吹草动,立即醒了过来,顺势望桌上放刀的位置猛地一抓,可为时已晚,那柄快刀,已被奔水一刀抢先抓握在手!
与此同时。
屋顶之上,倏地传来一阵疾呼:“四叔,小心!”
云中燕身如凌燕,已然从房顶上破瓦而下,“当”地一声,已将奔水一刀削向虎皮座椅上醉汉的快刀,劈开一旁。
云中燕手中利剑,当即被折成两段,奔水一刀欲再次举刀攻击,房顶上的易风云,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双掌一错,已掀起阵阵瓦片,直朝奔水一刀浑身袭至!
一片瓦砾,顿让奔水一刀手忙脚乱,故已无心恋战,倏地纵身出了大堂,如离弦之箭般直奔山下而去,有几个壮汉抽身相拦,可都死在了他的快刀之下!
虎皮椅上所坐之人,还醉意甚浓,云中燕已跨步上前,泪眼朦胧地道:“四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虎皮椅上所坐之人当然是云渊,见奔月刀被夺,眼下多年未见的侄女又突然惊现眼前,当即众醉独醒。
他倏地从虎皮椅上翘了起来,惊奇地呼道:“燕儿,快追,那奔水一刀夺走了四叔的奔月刀!”
云中燕一惊,对“奔月刀”三字自是耳熟能详,虽知那奔月刀的厉害,但眼下情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大声说道:“四叔,你命都差点丢在了那快刀之下,你该清醒一点了!”
此刻。
云卞、云季已从桌子上醉醺醺地爬了起来,殊不知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如堕五里雾中。
云卞醉眼惺忪地道:“燕儿,怎么是你?”
云中燕见堂上之人,正是二叔云季和三叔云卞,不由又惊又喜,惊讶地道:“二叔、三叔,你们怎么也来了?”
易风云已从房顶上飘飘落了下来!
云渊大吼道:“二哥、三哥,那奔水一刀盗走了我的奔月刀,还险些偷袭于我!”
云季叹道:“奔月刀乃武林至宝,我和你三哥一起蹈足江湖,就是为了这把奔月刀而来,没想到今日竟落入了他人之手!”
云渊自是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在堂上发出一声狂吼,倏地朝门外弹射而去!
云卞对着云季说道:“燕儿初来乍到,你且陪陪她,我去看看四弟!”
说着,对着云中燕微微一笑,便大步出了门去!
满堂之上,酒气熏天!
云季朝着醉倒一地的壮汉们大声喝道:“你们都快起来收拾一下!”
地上横三顺四的醉汉,渐渐都蠕动着爬了起来!
云季领着易风云和云中燕二人,去了另一间还算干净的偏房之中!
几人纷纷落座,云季便道:“燕儿,这些年来,你父女俩一直奔波在外,真是让我和你三叔春树暮云,牵肠挂肚,而今,不知你爹他……?”
话未说完,突见云中燕泣声说道:“我爹一直体弱多病,在一次意外之中,不幸被一帮地痞流氓给杀死了!”
云季一听,悲不自胜,黯然说道:“大哥从小七病八倒,没想到还是赶前一步撒手人寰了!”
云中燕奇道:“二叔、三叔从不过问江湖之事,不知今日你们怎么都出现在这丧魂崖上?”
云季叹道:“前不久,我和你三叔接到你四叔的一封家书,说他得到了一件武林至宝,需要人力护送还乡,我和你三叔才依言而来的,没想到,你四叔所说的武林至宝,就是那把方才被人夺走的奔月宝刀!”
易风云接口说道:“奔月刀乃罕见的嗜血玄铁所铸,当真是举世无双,眼下燕儿利剑,一碰即断,当真是把削铁如泥的世间罕物,可没想到,今日竟被那奔水一刀觊觎得逞?”
云中燕叹道:“早知那人是奔水一刀,我们就该多加防范了!”
易风云突然说道:“云前辈,不知有没有看到一位姑娘,她叫南天竹!”
云季微笑道:“南姑娘就在山上,因为她不胜酒力,早已睡了过去,现在恐怕已经进入了梦乡!”
云中燕和易风云皆是一喜,云中燕问道:“二叔,听说她中了毒,不知现下如何?”
云季道:“说来也奇,她所中的毒,竟在不知不觉中自动解除了,若非她奇毒速解,我和你三叔四叔恐怕都已命丧在了孤丧的手上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云季对易风云感到面生,不禁启齿问道:“殊不知这位少年英雄作何称呼?仙乡何处呢?”
易风云笑道:“说来,我也该改口叫前辈二叔了,我乃燕儿妹妹的夫君,我叫易风云,是蓬莱仙山之人!”
话音方落。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南天竹,听到这话,失望得差点没有当即瘫软在地,伸手捂住差点哭出声来的嘴,带着那颗彻底破碎的心,当即纵身下了山去!
这一次,她算是彻底对易风云死了心……!
云季听易风云这般说来,自是欣喜若狂,不由笑道:“想我云家,就燕儿这么一颗独苗,自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已花落易家,我这当叔叔的,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说完,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易风云笑道:“二叔,如今燕儿已有孕在身,你很快就要当外公了!”
云中燕一阵羞涩,娇声说道:“易大哥,你……!”
她话未说完,云季更是一阵惊讶,欣喜若狂地道:“这真是双喜临门啦,而今我们一家重聚,燕儿又有喜在身,这岂不是喜上加喜么?加上这江湖败类孤丧已亡,你四叔又坐上了这丧魂崖上大王的宝座,这岂不是喜从天降,五福临门是什么?”
云中燕突然说道:“二叔,不知道三叔四叔他们怎么样了?不妨出去看看吧!”
几人倒是同心,一起站起身来,齐朝门外走了出去!
云季边走边道:“此刀乃你四叔和名将一起亲手铸成,暂且不说它的威力如何,单说情感,也是施舍不下,想他一定深痛欲绝!”
刚走出门口,已见云卞搀扶着老四云渊从山下缓缓走来!
回到大堂之上,云渊气愤已极,命来两个属下,叮嘱道:“速去备五艘大船,明日一早启程,定要荡平离神岛,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奔水一刀给我找出来!”
那两个属下回声刚硬,领命而去!
云卞说道:“四弟,凡事三思而后行,这样可行么?”
云渊哈哈笑道:“三哥是不知这江湖的水深水浅,那奔水一刀可是狡兔三窟,若不当机立断,四弟我这一腔心血,可就这样白费了!”
云季跨步上前,毅然说道:“我也觉得四弟说的没错,我们云家虽是良善人家,不欺他人,但也不能任由他人所欺!”
云中燕道:“二叔……三叔……四叔,燕儿明日一早,也随同你们一起前去!”
云季忙道:“你一介女流,又是我们云家唯一子嗣,况且你还有孕在身,这可使不得!”
云卞和云渊一听,顿时高兴万分,云卞喜道:“我们家燕儿已然长大成人,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我都要当外公啦!”
说着,不由一阵自得的狂笑!
云渊也高兴万分,欣喜地道:“是啊,是啊,我们云家多福,我猜这燕儿腹中,定是一个大胖小子!”
云中燕在一片笑声中腼腆已极,害口失羞,耷拉着头,半晌无语!
易风云陪在她身边,也是不知如何应付几位前辈,脸上笑靥难掩,也是没有片言只语!
这晚。
月明星稀,云中燕和易风云站在这高山之上,想起三位叔父尚在,心里自是高兴万分,可另一片愁云拂过,已然掀起了她的寒泉之思!
易风云也算是体贴之人,见云中燕双目凝视远方,热泪盈眶,即知她的愁云惨雾,忙安慰道:“燕儿妹妹,你就别再回望以前了,我知道伯父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如今你们一家团聚于此,也是大喜之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云中燕轻轻靠了过去,娇声说道:“我已父母双亡,我不想再看到我的三位叔叔之间再有任何闪失,那离神岛上离奇诡怪,奔水一刀又不择手段,我真是有些忐忑不安,所以明日一早,你陪他们一起前去离神岛好么?”
易风云轻声回道:“即便你不说,这也是我责无旁贷之事,我早就有此打算!”
云中燕深情地望着他道:“那你更不能有任何闪失,答应我,一定要一家人一个不缺地一起回来!”
易风云微微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
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次日一早,黄河岸边,已然停着几艘大船,每艘大船,皆可容上百人,岸上的数百壮汉,包括云氏三兄弟和易风云在内,已纷纷有序地向船上跳去!
几条大船,在两峡之间,端的威武雄壮,已然形成了一条长龙,直奔那离神岛方向而来!
日正当午,几条大船已然泊岸,船上数百人,已各执明晃晃兵刃,瞬间散落在了离神岛上!
小小的离神岛,顿时已布满了密密层层的人影!
云氏三兄弟和易风云带着几十人直抄了玄天洞的底窝,四处寻了个遍,可眼下一片寂然,哪有什么人迹?
正纳闷间,突闻一个属下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大王,不好了,我们的船全部被放走了!”
云渊大怒,问道:“是何人所为?”
那属下回道:“还不知道,待发觉时,我们的五条大船,已经顺水而下,去得远了!”
云渊不由气得面部铁青,愤愤地道:“一定是那奔水一刀干的。”
说着,已带着众人冲了出去,直奔岸边而来!
大河之上,猛浪滔天,那几条大船,随着大浪的翻滚,早已变成沧海一粟,远远没了踪影!
那边,又跑过来一个属下高声喝道:“大王,那边有个深洞,洞里貌似有什么声响!”
云渊等跟着那人疾步过去,见眼下一个草丛之中,有一个长满深草的洞口,洞口约莫四五尺宽窄,仔细聆听,里面略有呻吟呼救之声!
云渊快刀斩乱麻,一阵乱舞,洞口乱草已被除去一片,他引领朝洞口喊道:“下面有人么?”
里面一个微弱的声音回道:“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云渊立即令人找来绳索,易风云上前说道:“几位叔叔,让我下去一探虚实!”
云渊急道:“贤侄,那你定要万分小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渊等将绳索捆绑于易风云的腰部,易风云便毫不犹豫,一个纵步,径直跳下了洞去!
云渊几人一起死死拉着绳索的另一端,不多时,便感觉到绳索顿了一顿,云季不由喊道:“贤侄,可有看到什么东西么?”
洞内一片漆黑,易风云只感觉脚踩之处,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并不时传来微弱的呼救之声:“救我……救我……!”
易风云也没多想,慢慢伸手过去,感觉抓住了一个人的胸襟,不由用力一扯,眼下沉沉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人,不由忙向上喊道:“几位叔叔,快拉我上去!”
云渊几人听到喊声,立即用力回拉绳索,须臾之间,已见易风云手提着一个壮汉从洞中缓缓向上而来!
来到平地之处,易风云轻轻将那满身血迹的人放于地上,云渊急蹲下身来,拔开那人头发,不由一惊,说道:“这不是阮帝么?”
阮帝奄奄一息地道:“云渊兄弟,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快救救我吧,我在那黑洞之中,昼夜难分,也不知饿了多少天了,你就发发慈悲,先给我点吃的吧!”
易风云诧异地道:“四叔,你们认识么?他好像已经被人挑断了手脚筋!”
云渊叹道:“怎么不认识?若不是他们一路追杀我,我又岂会落得这般田地?”
阮帝一息尚存地道:“那日你乘船远去之后,奔水一刀便挑断了我的手脚筋,将我踢落于那深洞之中,好在有一滴清泉正巧滴于我的嘴里,如若不然,我恐怕已撑不到此时了,云渊老弟,看在这多年以来,我还对你不薄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吧!”
易风云见他可怜之样,倒没经过谁的应允,立即从怀囊中掏出两个馒头,慢慢地给其喂了起来!
云渊看他已成这幅模样,也没做太多计较,聚集云卞和云季说道:“二位哥哥,如今船被放走,我们被困在这破岛之上,该如何是好?”
此刻。
阮帝似已顾不上浑身疼痛,易风云的几个馒头,已被他一口气吃了个精光,那种狼吞虎咽的模样,真是让人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易风云拿来水袋,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服了一些水进去,一轮清泉下肚,他才将鼓鼓的嘴巴腾出空来!
大伙正为筹船之事烦恼,阮帝突然启齿说道:“我知道哪里有船!”
易风云喜道:“阮英雄,且快说出哪里有船?”
阮帝叹声说道:“小岛以西……!”
西字方自出口,突闻“嗖”的一声轻响,一只燕尾镖已然惯喉而入,阮帝受袭,当即气绝身亡!
众人俱是一惊,易风云一个闪身,倏地追了出去,除看到一只灵猴之物,其他的可什么也没有发现!
云渊蹲下身在阮帝鼻子处探了一探,阮帝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他缓缓取出其喉间的那只燕尾镖,想了想,缓缓念道:“‘醉月岭,燕尾镖’,此镖已在江湖之中多年未复,而今复出,江湖危也!”
云季和云卞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对他这种感叹,自是不知所云!
易风云折了回来,诧异地道:“真是奇怪,是谁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于无形?”
形音方落,大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叫!
几声怪叫,顿让所有人都心烦意乱,惊恐万分!
云渊不由一愕地道:“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想这‘灵山鬼影’也复出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几声鬼叫,厚如龙吟,尖若鹤唳,其间带着浓浓内力,大河之中,大小鱼儿翻白,在江面上铺起厚厚一层,好在那声音方起又止,不然,一些功力泛泛之辈,怕不被当场震得命丧黄泉!
易风云惊叹道:“幸好此音是在近百丈的河对面传来的,若是来得近些,怕不当场牺牲好多生命!”
云渊指了指江面上的那些漂浮的鱼儿,不禁黯然说道:“看看大江之上,鱼死一片,皆是被他内力所伤,这灵山鬼影的一身异力,可谓是天下无敌,无不令人骇然!”
云卞走上前来,说道:“此岛不详,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云季说道:“方才那阮帝方说到小岛以西,便被人杀死,我想他想交代的是,小岛以西,有船可寻,我们不妨集中人马,去小岛的西边找找看!”
易风云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吧!”
云卞立即召回所有人马,一阵铺排,数百之众,便立即雷厉风行地朝西边飞奔而去!
来到小岛以西,便是一片迷而无路的荒丘,荒丘之上,长满了乱草,乱草之中,并无路迹!
云渊高声喊道:“大家定要小心,也许过了这片荒丘,便可找到渡江的船!”
众人各执兵刃,谨小慎微地缓缓向荒丘之中散落进去!
走在前面的几十人,已经到了荒丘的中间部位,几乎全部人员,都已进入了那片荒丘之中!
大伙边缓行,边挥舞着手中钢刀从乱草之中砍出道来,突然一阵惊叫,那中间部位的几十人已然下陷,那深深的泥沼,如糯米糍粑一般,紧紧粘着他们的双腿,动不能动,退不能退!
紧接着有几处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云渊所带的四五百人之中,已几乎浸没过半!
陷入泥潭的那些人,一个个呼天喊地,渐渐向下沦陷,场面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云氏三兄弟和易风云皆是大惊失色,站在大伙后面,顿时也是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云渊惊呼道:“大伙定要小心,不能再往前行!”
有几人,又深陷泥沼,瞬间已被淹没!
那边有个声音高呼道:“大王,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样死了!”
众人举目望去,见一个年龄在三十左右的壮汉,双手高举,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那目光之中,充满了可怜和恐慌,再一声:“大王,救我!”之后,那头已然下陷不见,只一双手一阵摆动,便已全部深陷泥潭之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云渊等已是一阵骇然,这片骇怪的荒丘,竟是一处“食人”于无形的沼泽,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凄惨的呼救之声,四面八方都在传来,云渊痛心已极,不由高声呼道:“兄弟们,大家快撤出这片泥沼!”
说着,已会同云卞、云季和易风云一起纵身向外跳了出去!
余人惮极这片荒丘,皆惊恐万分地纷纷向外逃窜!
云渊强忍心头之痛,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亲点的五百壮汉下山,而今也只剩下眼下这一两百人还活着,那心内的痛楚,岂是言语所能表达清楚的?
他不禁冷冷地道:“奔水一刀,我与你势不两立,今日的这笔血债,总有一天,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云卞叹道:“事已至此,四弟也莫要再伤怀了,我们也只能化悲痛为力量,设法将活着的兄弟们带出这片小岛才是,我们可不能再有伤亡了!”
云季看着云渊的沉痛之样,也是心痛万分,上前说道:“四弟,你三哥说得没错,如今兄弟们伤亡惨重,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易风云独立一旁,深望着那片令人惮畏的荒丘,神色黯然已极,缓缓说道:“几位叔叔,你们说说,那使燕尾镖害死阮帝的人还在岛上么?”
云渊叹道:“当今天下,会使此镖的人唯有三人,就是醉月岭的黎姓三兄弟,三人不但镖法精湛,几乎从不失手,三人除了会使燕尾镖外,且还各怀绝学,老大黎鬼善使一把大刀,江湖之中人人闻风丧胆,人人称其为‘祭魂刀’,老二黎煞身材瘦小,轻功了得,最擅长于偷盗之事,在江湖之中,他所想要盗取的东西,几乎无一失手,被人们称之为‘无失神偷’,其老三黎孤更是出类拔萃,虽生做一副书生模样,百般兵器,却是样样皆通,被江湖人称‘百变书生’!”
众人之中,易风云虽有听说过几人的名号,但都从未见过,想了想道:“照四叔这般说来,那我敢断定对阮帝下手之人,定是那身材瘦小的黎煞‘无失神偷’无疑!”
云季疑道:“贤侄,何以见得?”
易风云思索片刻,说道:“因为我想来到离神岛上之人,应该都是为了那奔水一刀手中的奔月刀而来,再说,阮帝受袭,我追出去时,几乎就只看到一个如灵猴一般之物的身形晃了一晃,便没了踪影,我当时还不以为然,以为真是岛上的一只猴子,现在想想,必是那黎煞‘无失神偷’!”
云卞寻思道:“照此说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
易风云道:“也不知他为何要杀死阮帝?阮帝当时就要说出船的下落,如今我等断章取义,枉自走进那片荒丘,害死了这么多的兄弟,真是造孽!”
云渊叹道:“这岛上一无树木,二无竹林,即便是想重新造船,也是无计可施,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西山的一轮落日即将跃过那边山顶,若再晚些,这深秋的天气,恐怕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易风云在黑暗中说道:“各位叔叔,眼下天已大黑,我们还是待明日再做计较吧,若是再有什么动作,我担心这岛上再添死难,实是得不偿失!”
云渊一听,深觉有理,立即高声喝道:“各位兄弟,你们也都各自找个地方歇歇吧,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所以大家千万不要乱动。”
余人一听,都言听计从,因为他们都见识到了这小岛的厉害,若是不慎,便会造成无谓的死伤!
云渊几人站在岸边,静听着大浪翻天的汹涌,各自胸中也是汹涌澎湃,云渊叹道:“没想到这奔月刀这么轻易便落入了奔水一刀的手里,真是我云渊之失啊!”
易风云长叹一声,自责地道:“怪只怪我们没有看清那奔水一刀的真正意图,前日若不是我们结伴上山,恐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
云卞说道:“贤侄啊,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这般自我责备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怎样设法让大伙离开这个小岛!”
几人正愁眉不展,大河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摇桨的声响,易风云大喜,说道:“叔叔们,你们快听,河里好像有船桨的声音!”
几人顿时兴奋地跳将起来,跑至岸边,朝河里一看,却又什么也没看见,那声音,当然也不复存在!
几人空自一场高兴,又复回起初的地方,那声音,已然又鸣响耳际!
这次,大伙一起静听好久,方才断定出了结果,那边河里,确实有划桨的声响!
不由又一起起身,朝岸边跑了过去!
真是活见鬼了一般,几人方至岸边,却又见得大河之中,波平浪静,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云渊一惊地道:“莫非是‘无影剑’又重出江湖了么?”
话音方落,突闻得一个苍劲的声音传了过来,振振地道:“为邪而生,为邪而死,尔等皆为那奔月刀而被困离神岛上,皆是贪念所至,各自好自为之吧!”
云渊大惊,朝着大河中高声喊道:“陌离前辈,那奔月刀本为我云渊之物,不幸被他人夺走,这……!”
他话未说完,那个声音又朗朗响道:“万物有性,各有其归,就如那灵山鬼影复出,我若不出,谁能将其奈何?”
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已没有了声息……!
易风云靠近云渊,上前说道:“四叔,这无影剑陌离前辈乃是无宗无派的怪侠,在江湖之中,倒是一派端正之人!”
云渊有些生气地道:“见死不救,和那邪恶之徒有何分别?”
大河上空,隐约能见得几只流萤飞舞,在这深秋之夜,还能见得这类飞虫,还实属罕见!
这晚,夜色空蒙,气候适宜,倒感觉不到秋来时的寒意与料峭!
那片黄沙之上,躺满了人,尽皆进入了梦乡!
这个夜,貌似没那么平静,从荒丘那边,隐约可见几条水蛇缓缓朝这边爬了过来,瞬间已进入了那些睡得正酣的人群之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过多久,深睡中的那些壮汉,有几个已然惊叫着翻腾了起来,那几条水蛇,大小不一,已经将其中的几个壮汉给惊醒了过来!
有两个汉子,貌似已被水蛇咬伤,一边大呼,一边蹦跳着向外奔逃!
这一闹,可把所有人都惊醒了,上百之众,顿时不知所以地纷纷翻将起来,那片黄沙之上,人影晃动,登时乱成一团!
云渊等四人已从睡梦中被惊醒,诧异之下,云渊不由大声叫道:“兄弟们,都镇定一点,千万别慌!”
大伙倒是略显平静了些!
有几个壮汉仓促地上前说道:“大王,我们皆被蛇咬伤了!”
此刻,一条大蛇正惊慌地到处乱窜,被云渊一刀过去,已然一分为二,被斩成了两段!
云渊道:“大家都别慌,这是水蛇,没有毒的,待出了小岛,回去养两天便没事了!”
云季叹道:“此岛真是不详之岛,都什么时节了?还有蛇到处乱窜?且还这般凶狠!”
云卞叹道:“为这奔月刀,我们已牺牲了太多的兄弟,从现在起,我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都莫要再睡了,待扛过今晚,明日定要设法离开这里!”
众人俱都听他之言,几人一组,便开始拉起家常来,以此来打发着时间!
已是四更天,那些个萤火虫已逐渐没了踪影,一只一只慢慢都附在那些沾满微露的小草之上,收起了一闪一闪的亮光,连唯一一点可以借光的东西都不复再现,眼下,真是变得漆黑一片。
云渊等四人,坐在一旁的黄沙之上,独享着大浪翻腾的声响,都没作声,静待天明!
时间过得真快,已是蒙蒙初曦,那边的属下一众,曾几何时,早已又都就地睡了过去!
云渊见他们都还深睡不醒,在地上你靠我,我靠你的相互依偎着,心里倒是很有和谐之感,很是宽慰,不由跨步上去,大声喊道:“兄弟们,都该起来了,已经大天白亮了!”
可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看似密密麻麻的酣睡之中的上百之众,皆无一人做出回应!
云渊感觉不妙,俯身上前,拔开一人看了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那人面部煞白,也不知何时,早已气绝身亡,没有了生命迹象!
云渊大惊,诧异之下,立时又上前翻过来几人,可现下一片壮汉,竟没有一个还是活口,上百之众,已然全变成了一片尸首!
惊愕之余,云渊不由怪叫一声,显是受惊不小,惊醒了正凝望着大河的云卞、云季和易风云三人!
三人听到云渊怪叫,立时蹦跳过来,见眼下一片尸体,不由都怛然失色,云卞不解地道:“四弟,这是怎么回事?”
云渊满面茫然,惊愕地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他们竟然全都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他指着地上尸首一片,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易风云缓缓蹲下身来,细细对一具尸体进行勘察后说道:“真的很是奇怪,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任何伤痕,他们为何会死得这般离奇?”
云渊一直呆立一旁,似有所悟地道:“他们表面无恙,实则体内早已被震得筋脉尽断,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死在灵山鬼影的‘无量鬼影掌’力之下!”
云季叹道:“没想到,这灵山鬼影竟然这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真是罪不可赦!”
话音刚落,云季突感面部生风,“啪”地一声脆响,已不知不觉地狠狠中了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可受力不小,当即将他打翻在地!
随即众人眼下一花,已然多了一个高大的老头站在他们面前,白发之下,长髯飞逸,整个面如重枣之间,双瞳寒光逼人,虽然沉默,却是冷冷有声!
他站在岸边,豹头环眼,鹰嘴鹞目,背对众人,随着微风清扬,整身篮袍,随风轻摆,端的威风凛凛!
云卞大怒,倏地扬刀,正欲冲将上去,突被云渊随手一带,阻拦道:“三哥莫动,即便我们几人联手,也绝不是他对手!”
云季手抚着脸,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头,还如吃了一记闷棒一般,昏昏沉沉,疼痛欲裂,眼下眼光缭乱一片,站在原地,也是不敢动弹,半边脸,瞬间已肿胀起来,凸起老高!
云渊略知此人底细,也是敢怒不敢言,恭然上前说道:“前辈来无影,去无踪,实令我等晚辈们大开了眼界!”
那人只一阵嘴动,恶声恶气地道:“阿谀奉承的话我倒是爱听,不过我伤了你的人,昨日夜里又用‘无量鬼影掌’杀死了你的这么多兄弟,你还这般曲意奉迎,这般装腔作势,岂不太显虚与委蛇?”
云渊一阵媚笑,嘿嘿笑道:“前辈大量,那是我二哥有眼不识泰山,自当获咎,至于其他兄弟,也恐怕是有些不懂规矩,冒犯之下,死有余辜,还望前辈高抬贵手,不要再与我等一般见识!”
那人狂妄已极,一副鬼影脸上,虚实难分,虽有些老气横秋,但也不失几分中气。
他冷冷地道:“隐匿江湖多年,昨夜无意间发现这里深睡着上百之众,欲拿他们来练练手罢了,没想到,我这尘封已久的无量鬼影掌,竟还是那么的好使!”
说完,不由仰天一阵狂笑,那笑声狂妄已极,已然带着几丝愤怒,顿时大河之中,激起一番大浪!
河岸那边,一艘小船一荡一荡使了过来,纵然河面上被灵山鬼影的笑声掀起阵阵大浪,可那艘小船,却始终是波澜不惊,平稳地向这边使了过来!
船上老叟,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坐在小船之上,还悠闲地哼着小调,因声浪过大,实难听到他嘴里到底在哼唱着什么调儿?
凡行家里手皆知,两个老头一个在岸边,一个在船上,是在斗着内力!
好在云氏兄弟和易风云都是身怀绝技之人,站在黄沙之上,皆已感觉震耳欲聋,若是泛泛之辈,怕不当场被震断筋脉而亡!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缓缓地,老叟的小船即将靠岸,那老叟突然发出一声怪啸,倏地从船上一跃而起,一把剑柄拿握在手,势若蛟龙出水,直朝灵山鬼影所站方位一晃而至!
老叟手中剑柄,忽隐忽现,却是很难看到剑身,一股股寒气慑人心弦,莫非这就是无影剑么?
老叟高空一旋,已劈空击出一剑,金光闪闪间,灵山鬼影已然感觉到了杀气扑面,顿时发出一声鬼叫,身子悬空而起,立时避开了无影剑的一绝!
那老叟无影剑的一式,何止千钧之力,地上黄沙顿时被扬起一片,剑气过处,活似一条卧龙,在黄沙之中,睡出了一条深沟!
云氏兄弟和易风云不由暗叹这剑法的诡异和精湛,顿时抽身退出数丈开外,方才避开了剑气的杀伤之力!
两个老头,旋即荡在半空,如两道幽灵,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云渊灵机一动,吼道:“速走!”
话音方落,身子已朝水中的那条小船上一跃而至!
云季身上有伤,向前跑出两步,已然朝船上纵身而去!
云卞扯了一下呆若木鸡的易风云,喊道:“贤侄,走啊!”
顺手一带,二人已双双向小船那边跃了过去!
灵山鬼影见几人乘船欲走,旋即在无影剑的快剑之下卖开一个破绽,倏地朝水中连开两掌,那艘小船,顿时被大浪打翻过来,船上四人,跌落大河,顺水而去!
几人都还算是熟悉水性,顺着大河流出不远,突闻云中燕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那边传了过来:“二叔,三叔,四叔,易大哥,你们撑着,燕儿来救你们了!”
顺着声音那边,很快划过来一条大船,船上除了云中燕外,还有一个划船的壮汉,那壮汉大汗淋漓,使劲摇着船桨,很快来到了几人身前,几人立即攀上大船,那船顿如阪上走丸,顺水而去,瞬间已看不到了船尾!
只听得云中燕道:“见你们昨日整日未归,我就知道你们必定被困岛上,今日一早我便遣船过来看个究竟,果不其然,所带兄弟,尽皆惨死岛上……!”
他们的影子,已渐渐去的远了,几人的声音,已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两个老头在小岛之上,仍是斗得难解难分,难分伯仲……!
……
数日已过,丧魂崖上,几乎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日。
早饭十分,云氏三兄弟、云中燕及易风云五人正在吃着饭食,云渊突然说道:“燕儿,你父亲临走前,有交代过什么吗?”
云中燕几乎已经吃好了,听四叔突然提起爹爹,顿时放下手中饭碗,黯然伤神起来,缓缓说道:“四叔,我爹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也没特别嘱咐过什么?”
云渊见她心情受损,便已没再闲言碎语!
云中燕说完,双眼已然暗暗作湿,起身向外走了出去,易风云还算是体贴之人,当即放下手中碗筷,便疾步追了出去!
二人走后,云卞说道:“四弟,你怎么在吃饭时间提起这事?”
云季也道:“是呀,四弟,燕儿可是咱云家的掌上明珠,现在又身怀有孕,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可不能刻薄了她!”
云渊笑道:“二位哥哥,我知道你们对燕儿好,好歹我也是她四叔吧,说得我好像还会害她不成?我只是想问问,咱云家的‘招云手’秘籍在哪?如今大哥已死,也只有燕儿知道这秘籍的下落了,这不问她,得该问谁去呀?”
云季正色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在吃饭时候提及这事,你看,把这燕儿都弄得酸心起来了!”
云渊道:“好好好,二位好哥哥,那就等时机成熟了再问,总该行了吧!”
三人一起又吃了一会!
云中燕疾步出门,跑到一个至高山顶,凝望远方,神色凄楚已极,双目已不自觉地热泪盈眶,那些往事,貌似又让她泛起了思念之苦!
易风云从后轻轻走了过去,说道:“云伯伯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只有你快乐,他才能泉下安息!”
云中燕倒算是坚强之人,瞬间便控制住了心内的哀伤,微微笑道:“易大哥,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像你,还是像我?”
易风云欢喜地道:“我说啊,我们的孩子一半像你,一半像我!”
云中燕脸上的笑容顿时难以掩饰,缓缓转头,一把抱住易风云道:“希望往后余生,我们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易风云高兴地道:“再挨叔叔们呆上两日,我们便离开这里,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生下我们的孩子,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享受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这也是云中燕想要的生活……!
数日已过,在那日午时饭后,云中燕突然向三位叔叔说起离别之事,不舍地道:“三位叔叔,燕儿恐怕不能再陪你们了,我想和易大哥一起浪迹天涯,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燕儿不在,你们几位叔叔一定要好好保重!”
云季有些留念地道:“燕儿啦,你爹已走,而今只剩下你一人在外,我这叔叔心里甚是过意不去呀,不妨你就留在这山寨之中,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吧!”
云中燕黯然说道:“二叔,我知道你对燕儿很好,还有三叔、四叔,你们对我也都视如己出,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可眼下燕儿身体不适,又厌倦了这打打杀杀的生活,真的很想找个无人之境,好好陪着易大哥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过完此生!”
云渊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疑问,沉默许久,方启齿说道:“既然如此,叔叔们也不便强留,我这丧魂崖的大门,随时为你们开着,但凡用得着叔叔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不过,在你们走前,四叔有个问题想问燕儿!”
云中燕微微笑道:“谢谢四叔,都自家人,还这般客套,有何事?尽管问吧!”
云渊看了易风云一眼道:“贤侄可否回避一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风云笑了笑,说道:“那叔叔你们聊,风云就先出去了!”
说完,便大步出了门去!
云中燕不以为然地道:“四叔,什么事啊?还将易大哥支开一旁!”
易风云走出之后,云渊便道:“这是咱们云家的门内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云中燕噘了噘嘴,轻声问道:“四叔,什么事啊?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云季和云卞自然知道四弟所要问的是何事?他们都知道,四弟就是直肠子,什么话都噎藏不住,不吐不快!
云渊说道:“燕儿,别怪四叔小家子气啊,如今你爹已仙逝,四叔只想知道,云家那传男不传女的‘招云手’秘籍在哪里呀?”
云中燕倒不以为意,随口说道:“原来四叔是为这事啊?早在很久以前,我爹爹便将招云手的秘籍赠送给了别人!”
云中燕正兴致勃勃地想说出那日赠书之事,突见云渊拍案而起,厉声吼道:“荒唐!”
云季云卞和云中燕皆是一惊,云季忙道:“四弟何必大动肝火?切莫要吓着燕儿了!”
云卞忙道:“大哥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那招云手可是咱家世代相传的武林秘籍,怎可轻易赠给他人?”
云中燕几乎被云渊一声怒号吓得掉出泪来,站在一旁,轻声说道:“那日我爹遭山贼伏击,险些命丧黄泉,幸得穿封英雄出手相救,所以最后便将秘籍赠给了他?”
云渊一愕地道:“什么?你说大哥把招云手赠给了谁?”
云中燕泣声说道:“是穿封狂穿封英雄!”
云渊顿时怒极,冷冷地道:“眼下穿封狂也是臭名远播,也是江湖儿女的众矢之的,何以配得我们家祖传的招云手,二哥、三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穿封狂,把咱家的招云手给夺回来!”
云中燕双目已湿,正欲说点什么,突闻云渊冷声说道:“燕儿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此事与你无关,只怪你爹一时糊涂,这也不能怪你,不过,在未找到招云手之前,暂时你还不能离开丧魂崖!”
说完,已拂袖出了门去!
云中燕真是满腹苦水,顿时也不知向谁倾吐?呆在那里,泪如雨下!
当日,云季和云卞便遣人下山,四处打听,找寻那穿封狂的下落去了!
走到半山腰上,只听云季对着云卞说道:“大哥当真是老糊涂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付于他人之手!”
云卞叹声回道:“也不能全怪大哥,对此秘籍,大哥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若只是单纯的武功秘籍也就罢了,可那是咱爹用命换回来的东西,可不能就这样白白落入他人之手!”
……
敢情这河南云家,世代为武,祖传的云家刀法,威赫四方,在江湖之中,也颇具声望!
云渊这一辈共有五姐弟,其大姐云裳从小被其父亲云端送与邻乡的付家喂养,因一场未知的战役之后,这付家也是被摧毁得厉害,从此销声匿迹,一整家四五口人,至今仍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其母灵姣因老来多病,姐弟五人都还很小之时,便已撒手人寰!
其云氏四兄弟,自不用多说,老大云奎,就是云中燕之父,一生喜爱闲游,已经不幸驾鹤仙游,老二则是云季,老三云卞,二人都不念红尘,也不贪图荣华富贵,一身蜗居老家,拽耙扶犁,春华秋实,老四便是当下丧魂崖的大当家云渊,从小放荡不羁,喜欢呼朋引类!
这个故事,还得从云端那里说起,当时的云端,是朝中的一名武将,当时还是七国统治时期,云端出兵溃败,伤得不轻,最后在灵寿县的一个小山坡处,发现了一个乱石岗,他见追兵凶狠,便身子一侧,躲进了那片乱石岗中,来到一个隐秘之处,不觉便昏厥了过去!
一场大雨来临,已不觉将云端激醒!
这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头?云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他浑身伤痕累累,努力支撑起来,不由“扑通”又跪倒地上,仰天长泣道:“我云端带兵多年,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不堪过,而今上万将士,全军覆没,我云家世代武将的生涯,如今就要这样断送于了我云端的手里,足下枉有四子,已然难全,皆是无一用处,各自不贪名索利,飘的飘外,宅的宅家,真是气煞老夫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乱石岗外徐徐走去,走出不远,突然踩到一处空响的地方。
他甚是一惊,倏地挥开手中的归云刀,朝地上猛地一插,薄薄的泥土下面,貌似有一个木箱子!
云端信手一掌挥出,抚开薄薄的一层泥沙,一个陈旧不堪的木箱子,已然呈现在了眼下!
云渊倒是不觉为奇,大刀一挥,已将那箱子撬了开来!
眼下黄橙橙的一片,顿让云端目瞪口呆,惊喜交加!
他无意间发现了这块地上,竟暗藏着一大堆宝藏,各种值钱的金银珠宝,银两黄金,可谓是不计其数,云端从小虽然一直生活在还算阔绰的家境之中,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财富?
他欣喜若狂地拿起一锭银子来看了一看,这已经是周武王时期便留下的宝藏了,所有封箱上的封条,还是那时的封章,一大堆箱子,皆已尘垢四起,堆在那里,如同一个小山丘一般,一眼之下,很难估算出其数目!
这喜从天降,云端真是有些不知所措,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灵机一动,当即起了私心,便四处寻找藏宝的地方,最终在灵寿县的女娲山上,找到一个不易为然发觉的深洞,便开始藏起宝藏来,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方才将那堆宝藏搬完!
为了藏宝,云端可是煞费苦心,即便是有人寻到了此洞,也是不易发觉那暗藏于洞中的金银珠宝……!
那时云渊已是花甲之年,那三月的时间,一直昼夜不息,可已累出一身恶疾,他甚是担心,自己会走不出这片大山。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于是他拿出身上的“招云手”秘籍,在其最后一页的空白纸上,表上了自己精心策划的藏宝地图,他可算是废尽了心思,加用了一些技术,这页藏宝图,可不那么轻易被发现,若不沉放于水中,任你再是火眼金睛,也决计看不出那页纸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虽已恶疾缠身,但还是拼命去到了县城之内,花高价购买了一匹上等良马,倚于马背,一路吐血而归,最终还是挨回了河南老家!
修武县的云台山下,住着一户驷马高门的大户之家,那便是在整个河南都极具声望的云家!
云家四位大少爷都还小,老大云奎都还是弱冠之年,其云季、云卞和云渊更是少不更事。
这是大热的夏日!
云奎还算是持家有道之人,即便是冒着炎炎盛夏的火狱酷热,仍坚持每日带着三个弟弟练习云家刀法。
这日晌午时分。
兄弟四人正在家门口的庭院之中练习云家刀法,好在庭院之中祖父们栽满了许多柳树,当下也是绿树成荫,柳茵成茂,倒还覆盖了烈日的流金铄石,凉快之极!
兄弟几人聚精会神,正练得不亦乐乎之际,突从那边跑过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边气喘吁吁地向庭院之中跑疾跑,边疾呼道:“云奎大哥,云奎大哥,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云奎顿时停止了手中的活,缓缓转过身去,那人已跑到了庭院的大门口处!
云奎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笑了笑道:“二狗子,何事如此惊慌?这大热之天,能出什么事啊?”
这二狗子可是这寨上的邻居,隔这云家也就几墙之隔,在家排行老二,故取名为苟二,在这村落,人人都称他为二狗子,眼下已是十三岁了!
二狗子气喘吁吁地向村外那头指一指,张皇失措地道:“云老爷子,云老爷子他……他……!”
云奎算是反应过来了,神色一凝,已疾步向前跨出,朝那条通往村外的小道上疾奔而去,云季、云卞和云渊三人,也是丝毫没有犹豫,撒开大步,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走出不远,那边山脚下的一块草坪之中,一匹白马正吐着大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奎走近一看,不觉一惊,那马原来站在原地,是在守着一位摔下马背的老头,真是一匹算有灵性的良马,云奎近身一看地下之人,那不正是爹爹云端么?
云奎大惊之下,立即叫上兄弟几人,一起将云端弄回了家去,顺手已将那匹良马也牵了回去!
云端嘴里吐着鲜血,双目无神,躺在那张久违的床上,奄奄一息地道:“本以为,我已经回不了家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兄弟几人,爹爹就算一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兄弟几人黯然失色,一起哭倒在了床边!
云奎握着他的手道:“爹,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去找最好的郎中来给你看病,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云端一阵咳嗽,一口口的鲜血从嘴中喷了出来,眼看着真的就要撒手人寰了!
他轻轻摇手,示意叫儿等不要去找郎中,随即吃力地从怀中拿出招云手来,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兄弟几人听好了,如今爹爹已行将就木,这本祖传的秘籍就交由你大哥云奎保管,授书仪式就免了,季儿……卞儿……渊儿,你们三人一定要听大哥的话,因为你们现在还小,所以我将书交给你们的大哥保管,是为了稳妥起见,你们兄弟几人,千万莫要心此而阋于墙!”
云季、云卞和云渊齐声说道:“爹爹,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之间必定同心叶力,不会败坏了云家的家风!”
云端微微一笑,深感安慰地道:“奎儿,你且出去一下,我有事想向你的三位弟弟交代一下!”
云奎也没多说,将招云手揣于怀囊之中,便跨步出了门去!
云渊童心未泯,伤心欲绝地哭喊道:“爹爹,什么事?您就说吧,孩儿们一定听您的话!”
云端笑了一笑,说道:“渊儿真乖”!
微顿又道:“一次出征,爹爹大败,在躲避追兵的途中,爹爹无意间寻得了一大批宝藏,为了将那些宝藏藏起来,爹爹才被累垮,以至身患恶疾,那些宝藏的藏宝图就在,就在你大哥身上的招云手里,我……我……!”
后面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来,双目一闭,便已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云季云卞云渊三人不觉大声哭喊起来,在门外的云奎,听得几位弟弟的喊声,顿觉不妙,抢步进屋,爹爹已然驾鹤而去!
云端的死,导致云家急流勇退,云季、云卞和云渊都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所以这事就这样石沉大海,从此兄弟之间也没再相互过问过此事!
云氏兄弟四人,从不曾有过嫌隙,相处得情深潭水。
没过两年,云奎成家,娶的就是邻居苟家的闺女,乃苟二的姐姐苟珊瑚,那时的苟珊瑚也刚满十八岁,柳夭桃艳,沉鱼落雁,可算得上是这左领右寨一朵村花!
云家迎亲,可算是替这云家别苑之中冲了回喜,没过多久,苟珊瑚在生下一女后不幸离世,云奎一直不能释怀,兄弟几人已都长大成人,最终在女儿云中燕十岁那年,索性带着她开始踏上了浪迹江湖的生涯!
云季云卞兄弟二人不念红尘,就守着家里的那一某三分地,从不曾出过远门,云渊年幼一些,可是一直憧憬着江湖的美好,也离家出走,融入了纷乱的大千世界之中!
这宝藏之事,兄弟几人几乎都已不再念及,可那怎么也是爹爹用命换来的身外之物,怎么可将藏宝图随意交付于他人之手?
……
兄弟二人带着上百之众,一直朝山下疾行而去,云季又道:“我们虽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可也听说过那穿封狂的卑鄙行为,若是让他参透了那藏宝图的奥妙,可是贻害无穷!”
二人一边讨论,一边向山下疾行而去!
……
第一百五十章
深秋时节,雨多雾蒙。
这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成皋城内,已是一副朦胧的景象,过往行人较少,四处景象凋零,百废待兴。
在城西角的一个旧胡同里,一个带着面具的青年,正东闪西躲地跟踪着几名鬼鬼祟祟的江湖人士,转个胡同街角,直奔大街而去!
大街两侧,房舍鳞次栉比,转过几条大街,青年倏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气势汹汹地横档在了那几名汉子身前!
那青年虽是面具掩面,可那眼中露出的瑟瑟杀气,却是显现得淋漓尽致,几丝碎发在脸上随着微风轻扬,极怒之中,透着些许俊逸的冷酷!
那几名汉子疾奔之间,见眼前突地一晃,已然多了条伟岸的人影挡住了去路,不由都努力顿住疾驰的双腿,个个眼中,皆生起了骇然之色!
前面那汉子怒目一瞪,将手中钢刀一挥,喝道:“即便现在天下间已传遍了你冷面小生的孤谲手段,可我们‘太行五侠’也不是吃素的!”
那冷面小生冷声说道:“但凡从楚营里出来的人,统统都得死!”
死音方落,长剑已动,那如闪电一般的身法,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一闪之间,他疾快的身形已从那五人中间逢中划过,只听得“嗖嗖”数声,那五个汉子,个个把刀在手,都未看清对方来势,便都已中剑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太行五侠,虽不是江湖中的名流,但也算得上是一枝独秀,和那些一般泛泛之辈相比,倒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而今却被这冷面小生如此轻松地葬于快剑之下,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冷面青年,剑尖带着一股血链,“当”地还于鞘中,只语未发,整个一身,酷毙已极,他迈开大步,便缓缓向城外走去!
方要走出城去,他突觉耳际响起一阵奇异的怪响,眼下一顿,旁边房顶之上,衣袂飘飘之声,已让他提起了警觉!
他方顿足,已觉后方劲气传来,他丝毫不敢懈怠,倏地拔开长剑,身子一旋,已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打在了一处!
那黑衣人个头不大,还是一个瘸脚,那刀法大开大合之间,丝毫不让须眉!
打斗数十回合,冷面小生感觉对方刀法甚是诡异,和自己所使剑法,招数相近,不由倏地拆出一招,闪身出去,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会使得这套刀法?”
那蒙面人只一冷眼,便闪身上了房顶,纵身杳然而去!
冷面小生也没追赶,正感诧异间,身后突又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那笑声他似熟悉,不由高声喝道:“易老怪,别来无恙吧?”
房顶上,飘飘然落下一个白袍老头,正是琅邪老怪易笑邪,他朗朗笑道:“走了一个穿封狂,而今又来一个冷面小生,这世间,真是英雄辈出啊!”
他的话语间,似乎带着冷嘲热讽,冷面小生不由眉头一皱,说道:“穿封狂已死,莫非这世间就该任由邪恶横生了么?”
易笑邪笑道:“正邪之间,自有公论,可眼下形式,是正不胜邪呀!当今乱世,豺狼当道,就如那穿封狂和东郭鸢来说吧,穿封如此英雄豪杰,还不是死在了他的结义大哥手上!”
说完,身形一纵,已随着自己阴冷的怪笑,闪身不见!
冷面小生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冷光,举步之间,已感吃力,可见他心中,已泛起了些许沉痛的哀思!
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快马疾驰之声,冷面小生思绪突被打断,那快马晃眼已至眼前。
马上之人,正是那羽化公主,冷面小生朝四处看了看道:“你的几位师傅没有跟着一起来么?是不是还嫌那日输得不够,今日想来找在下再次一决高下?”
羽化公主笑道:“我是路过此地,无意间撞见了你,英雄可否赏脸,陪本公主一起去城内吃顿饭呢?”
冷面小生眼中露出亲切之感,微笑道:“在下乃一介莽夫,怎敢有此妄想!”
羽化公主一甩马鞭,笑道:“别磨叽了,快,我拉你上马!”
冷面小生伸手抓住鞭稍,被羽化公主轻轻一带,便已上马!
羽化双腿一抖,那马已然卖开四脚,朝城内疾驰而去!
来到太行五侠的尸体旁,羽化不由扬缰勒马,呵呵笑道:“没想到这几个楚营的走狗还是没能逃脱你的快剑!”
冷面小生一惊,问道:“公主何以知道是我所为?”
羽化公主道:“太行五侠虽然武功不是很好,但在这成皋城内,可能还没人能够制服他们!”
说完,又驾马而前!
那马似轻车熟路,径直来到城边的那家“阁文客栈”!
一个小二笑盈盈地迎了出来,貌似和羽化公主很熟悉的样子,呵呵笑道:“姑娘来了?且将那马匹给我!”
羽化公主和那冷面小生跳下马来,小二便将那马匹拉向一边去了!
二人跨步进店,又一个老伙计跑了过来,对着羽化公主恭敬地道:“姑娘,今日需安排点什么?”
羽化公主边走边说道:“你安排吧,反正我最喜欢的几道菜你给我上齐就行!”
老伙计应声下去了!
二人坐在窗边,羽化公主突然说道:“你若能猜出我最爱的菜品,我便……。”
突然之间,她还真没想好拿什么去下赌注?
正思索间,门外突然走进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可能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那水灵的脸蛋,真如一副绝世的画卷,从她手握的一柄宝剑来看,也该是会些武学之人!
她走进客栈,将肩上一个包袱放于桌上,便娇声喊道:“小二哥,上菜!”
那声音,带着童音未泯的柔意。
羽化公主眼珠子一转,倒有了主意,继续说道:“如果你能猜出我喜欢吃什么,我就设法将那女子许配给你!”
冷面小生笑道:“公主真会开玩笑,我与那女子素不相识,再说你看她童心未泯的模样,你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眼下我且不要你下任何赌注,索性猜猜你喜欢吃什么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些小时候的画面,不觉已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脑间瞬间已如闪电般闪过几道菜系。
他寻思着道:“那我就在天下最出名的八大菜系中猜一猜你喜欢的菜品吧,我想那鲁菜,你应该最喜欢吃的是‘花蓝桂鱼’,川菜你最喜欢吃的该是那‘夫妻肺片’,闽菜呢,应该是‘清炖全鸡’,湘菜应该就是那‘冰糖香莲’,还有粤菜,粤菜么?应该就是那梅菜扣肉,还有,还有……!”
他一边掰着手指计算着菜系,一边又思索着说道:“还有苏菜,你应该最喜欢‘肉酿生麸’,还有,还有浙菜,你应该……应该喜欢那‘东坡肉’,还有就是徽菜,应该就是那‘徽州毛豆腐’了,怎么样?我猜对了几个”?
羽化公主早已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望着他道:“你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呢?不求别的,我只想知道,我肚子里的蛔虫到底长啥样子?”
此刻。
两个小二一老一少,已端着两大托盘佳肴走了过来,好巧,正是方才冷面小生所说出的那八大菜品,这种巧合,不但让羽化公主抚掌称快,世人也会拍掌叫绝!
冷面小生眼泛得意之色,呵呵笑了笑道:“这些菜系,也是我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菜系,所以,没想到我这口味也太大众化了,公主每日珍馐美味,没想到也喜欢这些菜品!”
羽化公主顿时有些哀伤地道:“小时候家里难以为继,可不管怎么清贫,我娘都会想尽办法弄这几道我最喜欢吃的菜给我吃,而今却是怎么也找不回那种我娘亲手做的味道了,所以不管好不好吃,你就凑合一点吧!”
羽化公主似已饿极,那丝伤悼瞬间即逝,她也没再多想什么,拿起筷子,就欲开饭,突又嫣嫣一笑,眼下灵机一动,已起身朝那方才进来的美貌女子身边走了过去!
冷面小生听她之言,眼中也不知为何泛起了点点心酸的泪花,见羽化公主起身走开,泪花在眼中打了个转,又被他努力克制住了!
他不解羽化公主去找那女子的的用意,莫非是她心情不好,想拿那女子消遣一下么?
冷面小生正欲起身阻拦,已见羽化公主向着那女子笑了笑道:“姑娘生得好生水灵,我家哥哥欲请你去那边共饮一餐,还望姑娘赏脸!”
那女子双腮微红,朝冷面小生看了一眼,莺声说道:“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
羽化公主见她已无推却之意,便伸手过去,拉住那女子的手道:“听口音,妹妹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既然来到此地,就得入乡随俗,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条路,过来认识一下,总归没有什么坏处吧!”
姑娘站起身来,略一躬身,说道:“那宁乂就不客气了!”
说着,已和羽化公主一起来到了桌前!
纷纷落座之后,冷面小生便启齿说道:“两位妹妹,吃吧!”
说着,已给二位姑娘碗里夹起菜来!
别看他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很多时候,还是很温和体贴的!
三人都像是饥饿不堪的样子,吃了一阵,那宁乂露开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微微笑道:“小女子乃峨眉派人,此番偷偷下山,是为了找我姐姐来的!”
羽化公主道:“你姐姐?他叫什么名字呀?”
宁乂黯然说道:“她叫宁青梅,几月前的华山之约,掌门派她前去华山探个究竟,岂料事已过了几月,我姐姐宁青梅仍是迟迟未归,所以一急之下,我便偷偷下得山来,欲早日找回我的亲姐姐!”
冷面小生叹道:“那次华山之上,死伤不计,希望宁姑娘能吉人天相,险中求生!”
宁乂突然热泪盈眶地道:“二位,我该起身了,我得立即前往华山,提早找回我的姐姐!”
说着,已起身欲走。
冷面小生突然说道:“宁姑娘,且慢,那次华山之约,我已尚存有很多疑虑,不妨我们一起前往华山,这样以来,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宁乂顿时有些激动地道:“若是有英雄结伴而行,那敢情更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起身吧!”
羽化公主笑了笑道:“唉,真是见色忘友啊,去吧,去吧!你们骑着我的快马,保你们三日之内,便可到达华山之上!”
冷面小生道:“公主,那就谢了!待返程回来,定将快马奉还,告辞!”
此刻。
那小二已将那匹白马牵到了客栈门前,那马野性勃勃地发出一声狂嘶,站在那里威风凌凌。
二人踏上快马,便朝着华山方向疾驰而去!
二人昼夜不停,连夜兼程,还真未出三日,便已来到了华山脚下!
这日,没有大好太阳,也不是阴雨密布,那温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华山脚下的那家客栈之处,仍是炭黑一片,即便还有几棵柱子昂然而立,可也被烧得焦炭无形!
冷面小生向那片黢黑之地望了一望,不禁长叹数声!
宁乂坐在马儿的前面,冷面小生以合抱之势驾着快马,二人一路无语,倒还算是比较惬意!
宁乂见冷面小生长叹不止,不由娇声问道:“冷面哥哥,到华山了么?”
冷面小生回道:“这里就是华山的山脚下,你看看那边,那座雄伟壮观的大山,便是华山!”
宁乂有些性急地道:“冷面哥哥,那咱们快上山去看看吧!”
冷面小生也只是在那片废墟之前顿了一顿,便又驾上快马,朝山上狂奔而去!
走出不远,突见宁乂惊奇地向旁边指了一指,诧异地道:“冷面哥哥,快看那里!”
冷面小生“驭”地一声,已将那马匹停下来,停在路旁,向她所指方向看了一看,双双即刻下马,朝那边缓缓走了过去!
一个不知年岁的白发老人,正在两所新立的坟堆前喃喃自语道:“我已陪你们叔侄二人整整三月了,而今我已该下山了,愿你们叔侄二人在那边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更是没有病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冷面小生跨步上前,亲和而沮丧地道:“老人家,打扰了!”
那白发老人缓缓站起身来,转面看了二人一眼,说道:“二位可是要去那华山之上么?山上瘴气熏天,我劝你们还是……!”
他话未说完,突地直盯着宁乂喊道:“青梅,是你吗青梅?……!”
他回望了一下那所新坟,又黯然伤神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青梅是我亲手所葬,而今已是白骨一堆,怎么可能还活着……!”
宁乂热泪盈眶,含泪而立,不由“扑通”一下跪倒在了一所石坟前,伤心欲绝地哭诉道:“姐姐,自那日你离开峨眉,来到华山,便见你迟迟未归,没想到这短短几月,我们竟已阴阳相隔!”
那所坟前的碑文中央,朗朗写着“爱女宁青梅之墓”七个大字,所以宁乂当已断定,那便是自己要找的青梅姐姐!
而并排而立的另一所新坟之前,碑文上则写着“段天伦之墓”五个大字,显而易见,那坟里所埋寒骨,乃是那段天伦未寒的尸骨!
看着这两所坟墓,冷面小生也不觉一震,暗自忖道:“没想到段掌门已死在了这华山之上,那次华山之约,到底多少壮士埋骨于此?”
他尚未缓过神来,已见那白发老头将宁乂扶了起来,黯然说道:“闺女,你到底是宁青梅的什么人?怎么和她这般神似,若不是年龄上的悬殊,我还真差点把你当成了她,咋眼望去,实是如出一辙,连老夫都差点弄混淆了!”
宁乂泣声说道:“老伯伯,我叫宁乂,是青梅姐姐的同胞妹妹,这次前来,就是专程寻我姐姐而来的,没想到姐姐她……!”
她已然又哭得泣不成声!
老头迷糊了,启齿问道:“姑娘所言,老夫似乎没听明白,宁青梅乃老夫的女儿,至始至终,她就从来没有过什么妹妹呀!”
宁乂顿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轻轻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从未听娘提起过你!”
老头略一寻思,问道:“你娘可是那峨眉派的念抚师太玉念抚?”
宁乂点头说道:“正是,正是,老伯伯何以知道我娘是谁?”
老头顿时热泪盈眶,不由仰天长叹道:“造孽,真是造孽呀,老天爷,何以要对我宁云霄这般不公啊?”
听他这般喟叹,冷面小生不由神色一凝,问道:“你是宁掌门?”
老头泣道:“我宁某此生就这一女,不幸与段掌门一同死在了穿封狂的驭淋剑法之下,我已在此为二人守灵三月,这其间,让老夫颠毛种种,年过实岁,这真是让老夫痛不欲生啊!”
宁乂见其悲愤之样,不由上前安慰道:“老伯伯,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宁云霄看了看宁乂,仍是一副惊奇的模样,缓缓说道:“你和青梅真是太像了,你可知道,你娘是何时生的你?”
宁乂道:“我娘说,她和我爹不和,带着姐姐离家出走之后,方才发现怀上了我,后来便将我生了下来,其余的,我娘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就连我爹是谁,他都不愿跟我讲起,尤其是姐姐问起爹爹之时,她更是大发雷霆,所以我们都不敢在娘面前问起此事!”
宁云霄突然老泪纵横,激动地道:“那我来告诉你吧,女儿啊,我就是你亲爹呀,虽然你姐姐不是我的亲身骨肉,但老夫一直将她视如己出,从不曾嫌弃过她,可爹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爹爹心里苦啊!”
宁乂顿时一愣,这突如其来的爹,让她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半晌无语!
宁云霄向前一步,泣声说道:“女儿啦,早知道你娘当初走的时候已怀上了你,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如今也是悔之莫及呀!”
说完,已一把将宁乂搂在怀中,痛哭不迭!
此刻的冷面小生,双目呆滞,心里的苦却是有口难言,更是无处可倾,不觉已转面向着白马走去,欲悄悄的驾马离去!
方至上马,突闻宁乂紧搂着宁云霄破口喊道:“爹……爹……!”
父女二人,顿时深搂一处,痛哭失声!
这一声声的“爹”,可让冷面小生不觉已掉下了泪来,可见眼下场景,已让他触景生情,深深拨动了他的心弦,心弦之上,满是腐骨寒霜,那些思亲之痛,也让他艳羡死了当下的这对失而重拾的父女之情!
他的双眼,已被感物伤怀的泪水浸湿得模糊不清,最后他决定,既然已来到了此处,还是得上华山之巅去看看究竟……!
他缓缓驾着白马,已从山上徐徐而去……!
那父女二人,紧紧依偎一起,宁云霄哽咽道:“你小小年纪,你娘怎么忍心让你独自一人下得山来?”
宁乂泣道:“我跟娘提过好几次要下山来找姐姐,可娘就是不肯,在世间,唯有姐姐对我是最好的,因姐姐数月未归,我哪能在山上坐卧得住,最后便偷偷地溜下了山来,我想若是找到了姐姐,跟她一起回去,娘定不会加以怪罪,没想到姐姐她……!”
说道伤心之处,不由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宁云霄大声说道:“我了解你娘的脾气,见不到你,怕不心急如焚,闺女,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就说没有找到姐姐,切莫将你姐姐的死讯告诉于她,因为我担心她知道以后,会熬不过去!”
宁乂娇声说道:“爹爹可否跟我一起回峨眉?咱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而今姐姐已走,可不能再这样支离破碎了!”
宁云霄双目含满热泪,黯然说道:“孩子,爹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且先回去,不然你娘会很着急的,待办完事情,我再去找你们娘俩!”
话音方落。
宁乂突然诧异地道:“诶,冷面哥哥去了哪里?”
宁云霄忙松开了手,也跟着侧眼望了过去,顺口问道:“冷面哥哥?他什么来头?你初出茅庐,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宁乂边举目到处望了望,边喃喃说道:“他是我在半路认识的第一位新朋友,他无名无姓,江湖中人个个叫他冷面小生,所以我就叫他冷面哥哥了,爹爹可否看到他去了哪里?”
宁云霄严肃地道:“闺女,你初出茅庐,不知这世间的险恶,你看他带着面具,一副不敢示人的模样,你怎么可以以他为伍?”
宁乂不以为是地道:“冷面哥哥他是好人,是他邀我跟他一起结伴同行的,他说,前几月的华山之约,他未到场,也正好和我一起前来探个究竟!”
说着,已向下山的路寻了过去!
宁云霄自然紧跟其后,一边追赶,一边说道:“不管怎样?听爹的没错,以后万事可得留个心眼,你这童心未泯的样子,怎换得过那些江湖老生的佛口蛇心?”
很快,父女二人便来到了那片被烧得焦黑的客栈门口!
宁云霄叹道:“就在华山之约的前夜,这里引来了楚军的一把炬火,最后将这里化为灰烬,好在那晚提前有人投匕留书,告知了险情,不然,众武林人士怕不尽被焚化于此!”
宁乂嘟了嘟嘴,望着那一片狼藉,不由狠狠地道:“这帮楚军,真是可恶之极!”
宁云霄叹道:“你还小,又是女儿之身,就莫要为这些事情烦恼了,赶紧回去吧!”
宁乂噘嘴,气嘟嘟地道:“不,我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冷面哥哥,他可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结识的盖了帅杰,若不是他,我不知要何年何月方能到得此处,娘常说,人要懂得感恩,至少也得让我当面跟他说声谢谢,才算是尽了礼数吧!”
宁云霄欲驳斥,可见女儿又说得言之在理,不由一楞,默然无语!
宁乂四处望了一望,自言自语地道:“这冷面哥哥也真是的,怎么眨眼之间,便不告而别了呢?就算再急,也该先打个招呼再走吧!”
宁云霄叹道:“闺女呀,我想他是不是去了华山绝顶,他不是要去那华山之巅看看究竟么?”
宁乂顿时茅塞顿开,突然跳了起来,对着宁云霄雀跃地道:“哎呀,女儿真是笨极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不如爹爹陪女儿一起上山去看看吧!”
宁云霄叹道:“也罢,那日华山之约,我也没有上得山去,走吧,爹爹陪着你!”
说罢,父女二人,已一起向华山之上疾行而去!
冷面小生来到山顶,眼下一堆新立坟土,不由让他心痛万分,他“扑通”跪倒坟前,用手轻抚着那块石碑,碑文上字迹朗朗,入木三分地刻着“杀莫言之墓”五个大字,他顿时悲不自胜,黯然伤神!
还有遍山的箭羽和不时传来的一股股没有打理到的尸臭味,他不由已想象到了当时山上的悲壮情形!
他向着坟头深深磕了三个响头,只语未发,缓缓站起身来,游目四顾,那边断崖处,两柄熟悉的宝剑,可让他吃惊不小!
他忙跃身过去,拾起那两柄剑来细细一看,忖道:“这不是南姑娘的两柄剑么?怎么……?坏了,那日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几位老人又是否还安在?”
他不敢再往下想,倏地一跃身子,已跨步上马,朝着山下疾奔而去!
上山去时,他走的可是那条羊肠小道,平日里可是少有人行,宁氏父女望着这条山道,很快来到了山顶!
冷面小生下山来时,走的却是另一条宽阔无比的主道,很快便已来到了山下!
宁云霄父女二人,来到山上,山上不时传来的一股恶臭,不禁让二人有些作呕!
宁乂生性有些娇气,不觉一噘嘴,说道:“爹爹,这山上是什么味道啊?真的好生难闻,女儿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宁云霄叹声说道:“闺女呀,这可都是山间传来的尸臭味,那日在这山上,楚军死伤不计其数,在清理时,难免有遗漏之处。这不,已经腐朽溃烂,恶臭熏天。唉,我虽不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看这满地的箭羽和兵刃,即知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的刀林箭雨,血肉横飞!”
宁乂有些胆怯起来,挨着宁云霄低声说道:“爹爹,看来冷面哥哥没在这里,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感觉这里森森可怕,诡怪之极!”
宁云霄看着杀莫言的坟堆,不觉叹道:“没想到杀老前辈还是没能逃脱魔掌,唉,这寒怜月一众还真是蛇蝎心肠,真对杀莫言前辈下了毒手!”
摇了摇头,长叹数声,便领着宁乂向山下走去!
……
冷面小生来到山脚下,径直一路向前,经过几处高山,几片丛林,便已来到了一片峡谷之中!
两山之间,壁立千仞,巍峨入云!
冷面小生驾马来到峡谷深处,那里的一片伏尸,堆积成山,已然驱虫遍布,臭气熏天!
冷面小生来到那片断崖之下,忍着那股熏天臭气,看了看那堆朽烂的尸体,不觉暗忖道:“好在你们堆积成山,如若不然,那日我恐怕早已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念想方毕,已然驾马而去!
方掉转马头,突闻一个女子喊道:“站住!”
冷面小生一惊,这声音貌似好生熟悉,不觉回头望了一望,眼神之中,顿时惊中带情,虚无缥缈之间,一直不敢直视那女子的眼睛,不由冷声说道:“姑娘是在叫我么?不知有何贵干?”
那女子双目浸湿,冷中有情地道:“我知道在这里就一定能够等到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当真还活着?”
冷面小生冷哼一声,侧头一旁,冷冷地道:“真不知姑娘在说什么?我本就还活着,什么叫做你当真还活着?这里尸气扑鼻,劝姑娘赶紧离开为妙,以免吸入瘴气,惹上恶疾,恐就悔之莫及了,好自为之吧,告辞!”
说着,已然转面而去!
那女子顿时热泪盈眶,向着冷面小生去的方向高声说道:“如今几位老前辈生死不明,你怎可这样苟且独活?穿封狂,你给我回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原来,那姑娘正是竹桃山庄的南天竹,眼下一片环境,她已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日穿封狂被东郭鸢所害,就是从眼前这片断崖上坠下来的。
她一直坚信,在这里一定能等到穿封狂的出现,她已在这里等了近半月之久,如今却只等来一个不知名的冷面小生,那轮廓倒神似穿封狂,可其面部被面具掩盖,也根本无法确定此人就是穿封,从对方的种种迹象来看,又不像是那穿封的作为,因为穿封狂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在她的直觉之中,穿封狂一直还存活于世!
南天竹见冷面小生毫不转身地离去,心里真是伤心欲绝,也不知是因为没有见到穿封狂而难过,还是因为遭到了冷面小生的冷眼而难过,或许还是别的原因?
她双目微湿,已起步向谷口缓缓走了出去,心里的百味杂陈,早已透骨酸心!
他步履蹒跚,方至谷口,突见崖边飞快驰来一位老头,那老头一身僧袍,远远地对着南天竹喊道:“想必这位就是竹桃山庄的南姑娘吧?”
话音才落,那老头已来到了南天竹的跟前,站在一根石柱之上,凛凛不动,南天竹忙拱手回道:“老前辈,你我素昧生平,何以认得小女子?”
老头哈哈笑道:“早听那药翀和叫花一直赞不绝口的竹桃山庄的南姑娘,今日一见,其林下风度,果是与众不同,非同凡响!”
南天竹听他提及到了叫花和药翀两位老前辈,不由神色一凝,寻思片刻,问道:“前辈是……?”
话尤待续,突听僧袍老头呵呵笑道:“老朽乃穿封狂的师傅墨文达是也,而今下山,是专为那不孝之徒东郭鸢而来的!”
南天竹顿时一喜,躬身说道:“敢情是四大战神之一的瑰怪朱雀莫老前辈,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望前辈海涵!”
微顿又道:“小女子在此斗胆问上一句,希望前辈能如实告知,小女子只想知道,那药老前辈和叫花前辈现下可好?”
墨文达黯然说道:“自华山之约之后,药翀内力大伤,叫花深中东郭鸢的一箭,虽是命悬一线,但眼下已无大碍,如今二老都修养在那泰山支脉的徂徕山上,听他们说,在这里定能寻得姑娘你的踪迹,这里也是那东郭对穿封徒儿下手的地方,所以我按图索骥,便来到了此处,欲了解一下当日的情形!”
南天竹总算是松了口气,至少那日一同前往的药翀师傅和叫花师傅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她缓了缓神,继又问道:“不知那千乘前辈怎么样了?那日我与三老还有穿封哥哥可是结伴同行的,后来因为穿封哥哥坠崖之事,我便在这里与他们三老分道扬镳了,所以那日在那华山之上,三老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却是一概不知!”
墨文达道:“听药翀说,那千乘老怪被奸人囚禁多年,而今复出如那出山猛虎,厉害得很,眼下已是安然无恙,正在重振泰山,所以三老皆无大变,你就放心吧!”
南天竹悬着的心,终归是放了下来!
二人一边聊着,已一边向深谷之中走去!
又回到了那片断崖之下,那股扑鼻的尸臭味,已然又刺激着他们的嗅觉!
南天竹向那高不可攀的断崖上指了一指,黯然说道:“那日穿封哥哥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
墨文达不由热泪夺眶,看着那断崖之上惊叹数声,悲泣地道:“如此万丈高崖,穿封危也,穿封危也。东郭鸢,你这畜生,我墨文达决不轻饶于你!”
他颤抖的声音,足以显现出了他内心的狂躁和不安,狂躁不安之中,又带着强烈的呐喊与恐慌!
南天竹忙上前安慰道:“墨老前辈,我觉得穿封哥哥一直还活着,你看这满地尸灵之间,全是那楚军的尸体,并无穿封哥哥的任何蛛丝马迹,当日我们就在此四处找寻过了。自那日起,他便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墨文达叹道:“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便是最好的征兆,狂儿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墨文达和南天竹缓缓走出谷来,来至谷口,南天竹道:“墨前辈,我就不能陪着你了,我要在此等那穿封狂回来,如果他还活着,迟早会来到这里的!”
墨文达叹声说道:“既如此,老夫也就先行告辞了,不过姑娘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这谷口风寒料峭,待冬季酷寒之际,你可不能再待在这里!”
说毕,不由也是敬佩地躬了躬身,转身即去!
南天竹站在谷口,双眼也是哭得模糊一片,深深自叹道:“紫陌红尘路,红尘客梦远,早知红尘陌路,我又何须念及!”
她的眼泪已抹花了整张俊俏的面庞!
秋意深浓,带着一丝薄愁,天际云雾缭绕,愁感更甚,南天竹不禁扬剑高喝:“今日霜降,林寒洞肃!”
身形飞飘,长剑指处,已然溅起片片火花,长剑在旁边的断崖之上,顿时龙飞凤舞般刻出了口中所念的八个大字!
南天竹想到和易风云那一年的花前月下,那曾经的山盟海誓,字字吸食着她的芳心!
她也很难接受,对易风云的一片真心,早已被撕得支离破碎,如今笃意穿封,可那也是一厢情愿,而今他又生死未卜,在此等候,也不过是想寻得心灵上的一丝慰藉罢了!
不过,她已决定,即便穿封狂真的已撒手人寰,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已定会在此为他守候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
“今日霜降,林寒洞肃”的生成,已然开始在为自己对穿封狂的等待,烙下了时间的足迹和心内的感伤,也由此可见,她会为穿封狂在此蹉跎一生,直到穿封狂出现为止!
……
墨文达离开那个峡谷,径直望东而行,因为,作恶多端的东郭鸢就在那里!
来到一个小镇,这里人迹稀落,一副荒凉景象,一看就是战乱前后的节奏!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荥阳城内,四处风尘之变,断壁残垣!
墨文达来到这个城中,孤寂一人走在那荒凉的大街之上,心中不觉泛起了浓浓惆怅,不由暗忖道:“实没想到这鸢儿会变得这般倚草附木,攀高接贵,算我墨文达当初看走了眼,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如今你使用我的功夫四处作恶多端,欠下了这么多的血债,我墨文达若是不亲手废了你,实难平那百众之气!”
他来到城西门,一股老气横秋的横劲,早已将那生死置之度外,欲凭借着一把老骨头硬闯进城,将那东郭鸢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然后废掉他的毕身武功,从此断绝那师徒关系!
他的双眼,已是灰朦无光,心里的哀伤,繁复迭起,他本已是耄耋之年,大可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可这最后一件事,若不平复,即便一死,他也是死不瞑目。
他正在门前思绪万端之际!
突然。
那边黑压压地驰过来一队兵马,他不觉放眼望去,见那边过来之人,正是魔尊中的莫尊、向从恶和念无常,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羽化公主,四人身后的一路士兵,少说也有上千之众!
见着这些素有仇气的敌人,他丝毫没有退却之意,站在那里,凛然等着那帮人的靠近。
远远地。
突听那念无常惊呼道:“大哥,你看那门前所站之人,不正是那墨秃子墨文达么?今日可要替二哥报仇,让这墨秃子一命偿一命!”
未待那羽化公主作何抗议,莫尊、向从恶和念无常三人已互使眼色,纷纷纵身飘落了过去!
莫尊上前,呵呵笑道:“墨老儿,没想到你乖徒儿的一把烈火还没能将你烧死,看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呀!”
羽化公主远远就吼道:“三位师傅,莫要再生事端!”
念无常冷冷一笑,怪声叫道:“公主,莫非你忘了那日在那天下第一庙中吃过这老头的亏么?你二师傅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也忘了么?”
羽化回道:“不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走了,赶紧进城!”
莫尊却是不甘,对着墨文达道:“今日若不替二弟报了此仇,我莫尊誓不为人!”
说着,双掌一错,已使开那蛊毒掌力,向墨文达的浑身要害狂袭而至!
羽化公主脸上即便是很生气的样子,但向从恶和念老三也丝毫没有退避之意,纷纷挥开兵刃,齐朝墨文达攻了过来!
墨文达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冷哼一声,双袖已然扬起,已顿时然化解开了莫尊的蛊毒掌力,旋即挺身上前,一招“亮鹤平展”,右手向前一伸,右腿已然后开,虚晃的左臂将向从恶的利镗引开一边,伸出的右手已然拍出一掌,直取向从恶的腹部而至,后起的右腿,已然扫向了矮小的念老三头部!
这一拍一扫,劲力十足,向从恶不由向后方倒退了数步,腹部已感觉到了一阵疼痛,而念无常矮小的身形,已被他的腿风扫倒一边,双爪一晃,又扑了过来!
莫尊的攻势一直紧罗密布,毫不松懈,随着向从恶和念无常又挥舞着兵刃杀到了他的身边!
四人顿时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墨文达已和当下三位高手交过手,且有不知他们的手段,尤其是莫尊的掌力之间,招招至毒,若是中上一掌,必死无疑!
今日乃背水一战,即便是放下屠刀,也不可能会立地成佛,墨文达的菩萨心肠,早在东郭鸢投楚之际便已泯没,在这战乱纷纷的年代,谈佛,貌似真是纸上谈兵!
他的双掌开合之间,尤是一阵阵的奔雷,除了莫尊能稍作应付之外,念老三和向从恶已渐渐显现出了不敌之态!
羽化公主带着上千之众,已然来到了大门口处,她转头朝着莫尊兄弟三人吼道:“三位师傅,内务要紧,赶紧撤了吧!”
说着,已叫开城门,领着上千之众望城中而去!
莫尊边打斗,边高声回道:“公主且先领兵入城,三位师傅随后便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上千之众,已全部进了城去!
“咕咕”一阵烈响,那道城门,已然又合了起来!
墨文达进城教训东郭鸢的初心一直没有动摇过,见城门大合,不觉有些急了,双掌朝着三人顿时一连开了数掌,向从恶和念老三顿时被击翻丈外,连莫尊也被他的掌力击退数步!
莫尊大怒之下,一边应敌,一边吼道:“墨秃子,你看到西边的三个木质的十字桩了么?那就是你的乖徒儿东郭鸢给你们三位老头准备的临终礼物,他曾在霸王面前启过誓,若不将你、叫花和药翀三人钉于那十字架上,他就自尽在霸王面前,看看,你们几个老头到底是有多么的失败,连自己的如意门生都这般深恨你们!”
矮矬子念无常嘴角渗着鲜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接口说道:“看来今日那十字架就能派上用场了!”
墨文达冷冷地道:“我看今日那三个木桩,得是为你们三人量身定做的才对!”
话音刚落,已挥开双掌,朝着魔尊三人连连击出,向从恶和念老三已再度中掌而倒,唯有那莫尊还在努力支撑着!
那三个十字架的后面是片密林,离二人的打斗之处只有几丈之遥!
密林后方,倏地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星驰电发,眨眼已从密林之中弹射而出,只在正一掌将莫尊打倒的墨文达身后一晃,墨文达终于还是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黑影身形虽快,但那一瘸一拐的步履,不难认出,他就是在华山之上救走东郭鸢的那个蒙面黑衣人,不过这次,他使用的可是一柄快剑,而不是刀!
他的快剑只在墨文达吼间轻轻一抹,墨文达当即见血封喉,死于非命,庞大的身形倏地偃倒下去,再也没有了生命的征兆!
那人一刺得逞,当下几个纵跃,已然不见了踪影!
一代战神,就这样又陨落一位!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时光荏苒,晃眼之间,已事隔三日。
这日。
荥阳以西的城门外,已然集结了成千上万之众,除了几千项军密密层层的防御之外,其余都是看热闹的看客,这些人中,流派不一,各形各色的都有!
那三个十字架上,中间的那棵木桩之上已然高悬着一具尸体,他深深地被钉在那副十字架上,耷拉着头,一眼之下,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十字架的前头,有块平铺的大坝,有几位楚将正在那里交头接耳,不知在商议着什么?其中有东郭鸢、季布、虞子期和龙且!
几人一阵耳语之后,东郭鸢向前一步,朗声说道:“各位,这就是跟楚军做对的下场,我东郭鸢向来帮理不帮亲,这十字架上之人,名叫墨文达,是本将军的师傅,他自己投错了道,处处跟霸王作对,所以今日我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特以此来杀一儆百,振我楚威,希望大家以此为戒,不要再目大不睹,跟咱们楚军作对了!”
人群之中,顿时人生鼎沸,各种议论,沸沸扬扬!
在西角的一个小巷外,那带着面具的冷面小生戮气腾腾地走了过来,不知为何?他虽已热泪盈眶,但仍冲洗不掉他那眼中那股充满了杀气的凶光!
只见他左手握剑,右手五指已是攥得老紧,如一个钢锤,瞬间捏得“格格”作响!
走在圈外,他不由暗忖道:“东郭鸢,你这畜生,今日我必取你首级!”
他倏地发出一声怒吼,身子已弹射进了楚军的圈子之内!
他毫无怯意,指着那东郭鸢吼道:“东郭小儿,你简直禽兽不如!”
身随念动,一柄快剑已指向了东郭鸢的胸部!
台上四将顿时挥刃相迎,顿时和那冷面小生打得天昏地暗!
冷面小生只一个劲地对准东郭鸢猛攻,几个架势,东郭鸢背部已深中一剑,踉跄几步,便已倒下台来!
龙且……季布……虞子期三人见状,纷纷跃下来护着东郭鸢。
此刻。
四周密密层层的楚军将士们,已各自挥开手中的兵刃,密而有序地朝着冷面小生蜂拥而至!
冷面小生见楚军势大,不可小觑,加之心内对楚军的愤恨,那股腾腾杀气,真谓是天下少有的气势!
上千楚军的长枪,如那长满刺的刺猬,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冷面小生独战其中,身法之快,也如电光石火一般,一柄快剑使在手中,快若流星,气贯长虹!
东郭鸢身受重伤,虞子期和季布二人速将他弄回了城去,唯有龙且一个大将留此督阵指挥!
冷面小生何等炉火纯青的剑法,见他在楚军的围攻之下,倏地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已然脱手而出,直奔龙且的头部呼啸而至!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解下背上裹布包着的背囊,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然拿握在手,“仓啷”一声,那柄快剑已然出鞘!
在半空中一招“白鹤亮翅”,双腿蜷缩间,长剑已悬空划出,那剑气,何等的惊世骇俗,眼下围攻的一拨楚军,已然在他一招之下,尽皆倒下,死伤不计!
龙且正舌桥不下,那柄飞来的长剑,已到眼前,不由本能地将头一低,顶上铁盔,已被“仓啷”一声削落一旁,一蓬散发,顿时撒落下来,将整个面孔都已完全遮挡不见!
龙且正暗道惊险,轻轻拔开散在脸上的一头乱发,却已看到,眼下的士兵已死伤过半!
他几乎已看不清那冷面小生闪烁的身形,那种身法,只如一道道的闪电,真让他不禁心生一阵骇然!
冷面小生手中所握的一柄快剑,所到之处,皆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眼下当即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龙且惮赫之余,倏地踏上快马,迅速向城中奔驰而去!
冷面小生根本不在意他的去留,感觉眼下杀得很是痛快,手中的那柄快剑,简直是得心快意,所向披靡,很快,那些所剩的楚军已尽皆死在了他的快剑之下!
他似意犹未尽,一声怒吼,身形已拔起三丈之高,只一挥剑,“唰唰唰”三声脆响,那三个十字架已被他的快剑齐地削断!
趁着下坠之势,顺势接下墨文达的尸体,当即如一股旋风,扬长而去!
此刻。
城门内又涌出上千楚军,敢情是那龙且又遣兵来讨,其间便有负伤的东郭鸢,他的伤口已略微加了包扎,见冷面小生瞬间消失得没了踪影,不由气得暴跳如雷,站在门口大声骂道:“你这不敢示人的跳梁小丑,可别让我再碰见你,否则,我东郭鸢定将你碎尸万段!”
龙且乃一代骁将,面色骇意未退,上前说道:“此人功夫实属登峰造极,让人骇然听闻,我看他是无心取我性命,否则,我恐怕已经不能站着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在龙且老将面前,东郭鸢自是不敢得意忘形,看着他满头蓬发,即便是忍俊不禁,可也不敢神色张扬,只逼在心间暗暗发笑!
因是战乱时期,城门即开即关,东郭鸢和龙且二人,见冷面小生业已远去,继又骑着战马,领着上千将士返回了城去!
东郭鸢有伤在身,喉间一哽,不觉呛咳两声,差点没有说上话来。
龙且急道:“东郭将军伤得不轻,叫你好好养伤,别再逞能,你非要一马当先,跟将出来!”
东郭鸢深扶在马背之上,深深喘息道:“谢谢龙且将军的关心,我本想出来亲自毁了那墨秃子的尸体,让他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谁知事有变故,却被那该死的跳梁小丑给把尸体劫了去,真是气死人了!”
龙且哈哈笑道:“楚国有东郭将军这般誓死效忠之人,何愁复兴无望?你也别灰心丧气,改日我们再铸造几个大的十字架出来,不还有几个老头子还活着么?他们已年过整百,也该是时候为他们重新计划计划了?”
东郭鸢虽然伤口处不住地发出阵阵隐痛,但眼角也不觉发出一阵自得的笑靥!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冷面小生驮着身材高大的墨文达,其背上还被绑着一截十字架的木桩,一口气便如那风驰电挚一般,奔出数里之外。
来到一个小山丘上,那里微风细雨,整个山丘,已被蒙在了一层厚厚的雾霾之中,那沥沥绵雨,已模糊了他的眼睛,早已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雨水?
来到一块草坪之中,他才将墨文达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轻轻除去他钉在身上的木具,那些钉在木架上的铁钉,穿过他的肉体,凝结着乌黑的死血,每拔出一颗,他的心里便都滴着鲜血。
这些个畜生,还真没把人当着人来看待,尤其是那东郭鸢,简直禽兽不如,何况那墨文达还是从小将他抚养成人的人!
他看了看墨文达的尸体,顿时悲不自胜,眼泪已止不住地留了下来,尤其是墨文达喉间的那道伤口,更是让他吃惊不小,呆望一阵,不由忖道:“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莫师傅竟也是死在了驭淋剑法之下?”
他举头望望苍天,不由长叹数声,泣声说道:”您老且安息吧,此事我定要查过水落石出,还您老一片安靖!”
细雨萧萧,那料峭的寒意,恰似他内心的一道忧伤,他长剑一指,狠狠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坑!
墨文达貌似不太安详的身躯,躺在那深坑之中,任凭雨丝飘柔,也清洗不掉他脸上的那万种闲愁!
冷面小生深望着他那僵硬的脸庞,不由倏地跃开身去,双掌一挥,那周边的蓬松泥土,已然被他的掌力席卷过来,瞬间将那深坑淹没覆盖,一堆高耸而蓬松的坟堆,已然新成!
从此一副寒骨,便永久深埋于此,愿他的慈悲永不被没,长此以往,深深印在人们心间!
冷面小生给其竖起碑文,便几个纵身,下了丘去!
深秋的寒意更浓,走在大街之上的人们,都开始怀中藏手,接近酷寒时节,四面八方,便都开始凝霜结雾,呵气成云!
那冷面小生一直逗留在荥阳城中,迟迟未去,也不知他到底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什么时机?
他一直守在城南门外的一个酒肆里,那里的温酒,也让他喝成了瘾,几乎每天都要在那里喝得烂醉如泥!
这日晌午十分,他酒意正浓,对面城门突然打开,从中驰出一个骑马的人,那人正是羽化公主!
羽化公主今天出行,没有陪同,一个人径直朝山的那边狂奔而去!
冷面小生倏地跃出客栈之门,几个纵身,已紧紧跟在其后,驰到密林深处,冷面小生不由倏地超越过去,横档在她面前,瑟瑟地道:“难得公主单枪匹马的出来!”
羽化似受一惊,一看那冷面小生倒也认得,不由呵呵笑道:“原来是你?怎么?今日挡住本公主的去路,莫非是要报我师傅几个给你结下的深仇不成?”
冷面小生深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些莫名的色彩,亲和地道:“逸儿误会了,我……!”
羽化公主深深一凝,向他一指,惊呼道:“你是……?”
她话未说完,只见那冷面小生食指一伸,在嘴角做了一个禁语的动作,凛然说道:“我知道你没和楚军同流合污,这是最让人感到欣慰之事,我想知道,楚军中的那个铁奴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否大非大恶之辈?”
羽化公主貌似已看出了对方的身份,可又不敢贸然相认,立在一旁,早已潸然泪下。
她朝四周望了一望,一副很小心谨慎的样子,喃喃说道:“铁奴是个好人,我倒是不知道他混在楚营里面到底有何企图?但他做的好多事情我都心知肚明,即慕仙山和天下第一庙被楚军焚烧,就是他提前告知了危情,所以才让几位前辈逃过一劫,而后在华山之约的前一天晚上,也幸得他提早投纸相告,才救下了客栈中那上百条江湖义士的性命,所以我敢断定,他一定是个大好人!”
冷面小生听毕,心里已知究竟,缓缓转面过去,眼中也是热泪盈眶,只冷冷说道:“世道太乱,不要独自一人到处闲逛,赶紧回城去吧,哦,对了,上次借你的马,喂养在南门正对面的‘迎风客栈’之中,你自己去取一下吧!”
说完,已撒开大步,急速而去!
羽化公主站在那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那股酸劲,已然冲得自己涕泗滂沱!
她正欲踏上快马,返程回城,迎面走过来十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云季,见他气呼呼的样子,朝着旁边的云卞说道:“三弟呀,如今打听下来,那穿封狂业已撒手人寰,那招云手从此可就石沉大海,无处可寻了!”
云卞叹道:“二哥,既然穿封狂已死,想必那秘籍已跟着他从此埋骨深土,这也算是宽慰之事,至少招云手不会再遗落入他人之手,只是可惜了父亲的一片苦心,那批宝藏,可是爹爹用生命换回来的!”
羽化公主听到此处,不由冷冷地道:“各位,谁说穿封狂死了?你们口中所说的宝藏,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云卞见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子,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着敷衍道:“我等路过此地,兄弟几个闲着无聊胡诌八扯罢了,姑娘莫要在意,不过听姑娘之言,穿封狂貌似还活着不成?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其下落?”
羽化公主眼珠子一阵邪转,呵呵笑道:“尔等如此急着找那穿封狂,我想定有什么燃眉之急吧?我们不妨来做个交易如何?”
云季云卞互望一眼,云卞笑道:“姑娘快人快语,令我兄弟二人佩服,姑娘有何话?不妨直说!”
羽化公主笑道:“你们只要说出方才你们口中所说的宝藏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你们那穿封狂的下落!”
云卞不觉惊呼道:“姑娘这岂不是难为人了么?我都说了,方才那是我们兄弟几人闲着没事,瞎编乱造罢了,这你也能当真?”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说着,便向旁边的云季悄然使了一个眼色!
云季岂不知兄弟的意思,忙帮腔道:“正是正是,我们兄弟几个闲谈人非,也不过是在瞎编些故事出来让大伙解闷罢了!”
羽化公主不以为是地笑了笑道:“看来各位是没有诚意呀,但凡你们说出方才你们口中所说的宝藏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你们那穿封狂的下落!”
云卞不觉惊呼道:“姑娘这岂不是难为人了么?我们都说了,方才那是我们兄弟几人闲着没事,瞎编乱造而已,这你也当真?”
羽化公主柳眉微挑,瘪了瘪嘴道:“那好吧,我也当你们找那穿封狂是信口胡说得了,告辞!”
说完,已反向踏马而去!
此刻。
森林四处异响,已传来几声风吹草动,他们的对话,已然被人窃听了去!
云季脾气暴躁,哪管得了那么多,当下一跃身形,倏地朝羽化公主背后追了出去,并高声喊道:“姑娘休走!”
话音方落,已横挡住了羽化公主的去路!
云卞算是心细之人,身上的秘密若是多一人截获了去,那份宝藏便是多了一份危险,听到四处风吹草动,立即遣散了身后的几十壮汉,四处窜进了密林林之中,搜索是否有可疑之人,若是发现,肯定是格杀勿论!
羽化公主去路受阻,当即一挥马鞭,直取云季面门而至!
云季哪里知道?这位秀气的小姑娘已深得四大魔尊的真传,功力哪像他想象的那般不济?只轻轻一挥手中钢刀,以为足以可以将羽化公主平淡无奇的一鞭轻轻格开!
谁知羽化公主鞭稍一抖,已然变换了攻势,旋即从反面一划,“啪”地一声脆响,云季的左脸之上,顿时被她的鞭子甩出一道朗朗的血痕出来,鞭劲过甚,云季庞大的身子,已受力向外踉踉跄跄地倒出数步!
此刻。
林中的几十壮汉,已纷纷散落于各方的密林之间!
已有人回来向云卞报道:“大王,我们在林中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倒是有几只野猫在那边追逐嬉戏!”
云卞虽已听到那些人的来报,可见二哥一招失利,当即挥开手中大刀向羽化公主飞扑而去!
羽化公主顺势将鞭子一个回旋,呼啸之声不绝于耳,顿时和云卞的大刀击于一处!
云季倒向一边,将大刀向地上一指,已然撑住了欲倒的身形,随即趁势甩开大刀,又“呼呼”作响地攻向了羽化公主!
那些随着一起来的几十壮汉,有部分已经开始加入了战斗,其余部分,仍在林中寻找着可疑之人!
如此一来,羽化公主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长鞭甩得“呼啦”作响,顿时左手扯开快剑,“唰唰”数声,已将几名壮汉斩杀于马下!
羽化公主的剑法,那可是炉火纯青,招招阴辣无比,点到之处,皆是剑气森森,死伤不计!
加上右手的一轮鞭法相配,实是无懈可击,所向披靡!
那些窜去密林深处的几十壮汉,也都没在密林之中发现什么异常,各自都挥开兵刃,前来助阵!
羽化公主毕竟乃是一介女流,功夫倒不在众人之下,可从小被娇惯的她,那体力却是有些不济,虽然剑法绝伦,鞭法精湛,可也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加上那帮人的轮番上阵,云卞云季的两把大刀的大开大合之下,又是势不可挡,羽化公主已渐渐有些不支之态!
虽然力气透支,但她仍是杀得痛快淋漓,不觉间,右小腿处突然一阵冰凉,谁知云卞从其身后,趁着她被众人围杀之际,卖开她大力的一鞭,顺势手中大刀向前指出,已将她的左小腿处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腿部,直往下流!
羽化公主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已然受伤,但面对如此大敌,退不能退,进不能进,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她已深知,若是再这样执意周旋下去,势必难逃一劫,顿时又奋力挥剑扬鞭,做出最后的突击之势,欲找到突破口,而后驾马而去!
那数十壮汉见他受伤,攻势突然更猛烈了些,加上云氏兄弟二人所使的云家刀法,实是超群绝伦,炉火纯青,施展开来,简直不给羽化公主以任何的喘息之机。
她极力拼杀着,正暗道“不好”之际,突闻得几声“嗖嗖”的脆响,那些个壮汉,已然又倒下一片!
那边密林之中,倏地射出一人,那身法之快,实难用肉眼辨别清楚。
来人方见身形,便朗朗吼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才落,已然举剑杀了过来,有几名壮汉,已被他的快剑杀翻在地!
云卞云季见得来人的雷厉风行,瞬间消灭了自己十几名兄弟,那心里也是惮骇之极,看了看地上被他所杀之人,有几名都是死在了一种燕尾镖下!
兄弟二人顿时散开一旁,云卞喝道:“莫非你就是那醉月岭的百变书生黎孤不成?”
来人看去三十而立,身高八尺,手持一柄快剑,面相生得很是端正,一副书生模样之下,却又不输一股傲气!
那人有些冷酷地道:“算是被你猜对了,我黎孤也奸佞之辈,只是看不惯你们这般倚强凌弱罢了!”
羽化公主此刻倒还算是机灵,趁几人口舌之争,突地吆喝一声,已踏马冲了出去,朝着城内方向疾驰而去!
黎孤突地几个奔跃,已然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并大声喊道:“姑娘,等等我!”
云卞云季看到眼下情形,不由一阵长叹,云卞道:“二哥,你脸上的伤不要紧吧?还疼吗?”
云季摸了摸脸上的鞭痕,顿时疼得脸部抽搐了一下,啧啧哼道:“怎能不痛?只差没被她抽掉皮来,这娘们,若是再让我逮着她,我定要她死无全尸!”
兄弟二人带着仅剩的几人,边朝城中走去,边开始讨论起来,只听云卞说道:“二哥,你说那姑娘之言可信么?这穿封狂到底死还是没死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云季气极败坏地道:“我看着那娘们狡猾得很,它的话,真假参半,不可全信,咱得小心应付!”
兄弟二人,加上那所剩之人,也只有十来余人,其他的,都在这次打斗之中牺牲殆尽!
云卞不禁回头看了一看,叹声说道:“我兄弟二人一向足不窥户,今日竟也被卷进了这乱世凶年,真是迍邅之世,寸步难行啦,你看咱们随从之人,一番打斗,就只剩下这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了!”
云季叹声说道:“大丈夫,拨乱反正,责无旁贷,我们云家兄弟几人,一向连心,今日为了四弟这乱世奇才,也为了咱爹舍身换来的那批宝藏,我们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这般窝火憋气。不管怎样,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就一定得把事情弄个青红皂白,不管那穿封狂是死是活,我们也得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不然,我云季真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不知不觉,二人已带着众人靠近了城区!
羽化公主冲出重围之后,径直驾马而去,见后面黎孤疾追不舍,不由心下大骇,旋即马鞭一扬,已是快马加鞭,只听得急促的马蹄声“塔塔”作响,如那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已奔出数里之遥!
黎孤毫不示弱,只一个劲的狂追不舍,那炉火纯青的轻功,也如电光石火一般,实是世间少有!
眼看羽化公主的快马,就要驰到了那城门脚下,黎孤突地加劲,倏地纵跃过去,一下纵落在那羽化公主的马背之后,顿时一伸手间,已一个环抱将羽化公主那娇弱的身子一揽入怀,并伸手握住羽化公主勒缰的手,猛地一拉,那马突然掉头,又朝城西那边疾驰而去!
看那熟练而把稳的驾马之势,这黎孤也该是一把骑马的好手!
羽化公主哪有和异姓这般亲近过,即便是四位师傅教授自己武学时,连手他们也都不敢碰上一碰,今日竟一连被这小子占尽了便宜,那心里的火,自是不打自来。
她顿时怒不可遏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快放我下去,若是被我三位师傅和我大哥知道了你这般待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刻。
那快马的缰绳已尽握在了黎孤之手,马儿可都听他指挥着,去的方向,可是与县城背道而驰,渐渐已离城越来越远!
羽化不由惊慌失措,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由狠狠地道:“你若再不停下马来,我就跳下去了!”
现在已来到了郊外数里的一个草原之上,这里一马平川,向四处观望,皆是不着边际!
黎孤停下马来,一跃到了地上,左手紧紧拽住马儿的缰绳,已将右手轻轻一伸,意欲将羽化公主从马背上扶将下来。
羽化公主冷哼一声,已是大发雷霆,哪会再让他占到自己半分便宜,身子一旋,欲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谁知小腿的伤口处一阵撕裂的疼痛,顿让她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黎孤大惊,顿时扔掉手中缰绳,一个跨步上前,已将羽化公主拦腰抱在了怀中。
羽化公主双目一瞪,已然喷出了怒火,旋即反手一刮,“啪”的一声脆响,黎孤脸上已然多了五个纤细的指印!
但他呆立的模样,貌似已经完全融入了一种什么状态,并没有对那一巴掌生起什么反应,羽化公主又是一巴掌刮在了他的脸上,并厉声喝道:“还不放手么?”
黎孤这才舒缓了一下神色,慌忙将羽化公主放于一边,退出两步,急促地道:“实在对不起呀,姑娘,黎孤不是故意的?”
羽化公主闪身向前,又是一巴掌刮了过去,疾言厉色地道:“滋味如何?”
何音方落,又反起一巴掌刮在了黎孤的左脸之上!
黎孤的两块脸面,一边已被她打了两个巴掌,顿时晕红一片,已然肿胀了起来,只差和那猪头无异!
他轻轻咧了咧嘴,不怒反笑道:“不疼不疼,姑娘若是喜欢,便任由你抽过够得了!”
羽化公主感觉真是遇到了无奈,不觉眼睛一瞪,说道:“你……!”
她顿时也不知要怎样去对待这个无奈,旋即又是一巴掌刮了过去,这一巴掌,可是用尽了全身之力,当即将那黎孤打翻在地!
黎孤貌似已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努力摆摆头又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姑娘的几记耳光,貌似已让我蒙圈了,不过滋味倒很独特,继续,继续!”
羽化公主真是气急败坏,生平之中,可从未遇到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家伙,旋即一跃上马,掉头欲走!
谁知黎孤圈指入口,从嘴中蹦出一个呼哨,那马顿时停滞不前,任由羽化公主多么用力鞭抽,它始终不会向前移出半步!
羽化公主气极,顿又忍着疼痛,翻身下马,撒开大步,便朝回路疾奔,可她腿脚受伤,走出几步,便已瘫软在地!
黎孤一惊,明知会挨巴掌,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去,轻扶着她道:“姑娘,你没事吧?”
羽化公主知道再打也是无用,便一头坐在地上,面朝一旁,不再理他!
黎孤朝着地面上左右一看,便从旁边摘来几棵包扎外伤的草药,不管羽化公主反不反对,便径直伸手去抬起她受伤的腿!
羽化公主哪还顾得上疼不疼痛?本能地一脚踹了过去,当即将那黎孤踹了个仰面朝天!
这黎孤真像是打不死的怪物,虽然中这一脚之力不轻,连嘴角都渗出了血丝,但他仍是一翻而起,又扑上去抬着羽化公主的那条受伤的腿!
羽化公主腿脚本就受伤,这用力过猛,更是痛得撕心裂肺,不由嘴里发出一阵尖叫!
面对这等无奈,聪明绝顶的羽化公主,当下也是无计可施,便硬着头皮将头向外一侧,也没再做任何挣扎反抗,任由黎孤给自己包扎起伤口来!
还别说,这黎孤包扎伤口还真是一点也不疼,虽然自己的小腿外露,春光乍泄,但若是伤口愈合得快,倒不至于得不偿失!
第一百六十章
羽化公主略一眯眼,一只眼已悄悄偷望了一下那黎孤,看着他专心致志地替自己包扎伤口,显得一点也不马虎,那心内的防御,不由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过不多时,黎孤已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完好,可能是那些草药起了莫大的效应,羽化公主当下便已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之感了!
黎孤满脸成就之感,笑了笑道:“还疼么?”
羽化公主轻轻摇了摇头,向他微微斜视,转眼望向他肿胀的脸道:“还疼么?”
黎孤脸部抽动一下,回道:“不疼,就是有些火辣火辣的感觉!”
羽化公主顿时忍俊不禁地道:“那就是疼了,看你还敢不敢占本公主的便宜?”
黎孤一惊,问道:“你是公主?”
羽化公主得意了,冷了黎孤一眼,说道:“我乃项羽的妹妹,你说是不是公主呢?”
黎孤顿时呆若木鸡,差异地道:“你果真是项羽的妹妹?”
羽化公主笑道:“怎么?不信啦,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楚营去问个究竟呢?”
黎孤顿时将头摆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不了,不了,我信,我信,只要是公主说的,我什么都信,什么都做!”
羽化公主乐了,笑道:“没想到天下间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不知死活的人,当真是我说什么你都信么?什么你都做么?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黎孤随口答到:“我信!”
羽化公主道:“那我现在就要你去死,你能做到么?”
黎孤四处看了一看,当即纵身过去,取下羽化公主那马上配剑,望自己脖子上一横,说道:“公主当真要我去死么?”
羽化公主还真就不信他会这般听话而自尽,不以为是地道:“我就不信你真会对自己下手!”
黎孤还真没犹豫,当即手下一动,已用剑努力向自己脖子上抹了上去!
羽化公主却是吃惊不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那边突然闪出一人,高呼道:“三弟,你疯了么?”
但闻“当”的一声脆响,黎孤手中的长剑已被一只燕尾镖给击落一旁!
来人正是黎孤的大哥黎鬼,他手握一柄大刀,已然闪身至黎孤面前!
羽化公主真不知眼下这一瞬间都发生了些什么?那双泪湿的眼睛,已然哭得不成人形,瘸步上前,看着黎孤颈部的破皮之处,还鲜血直往外冒,那份痛心,当真是平时难有!
她深望着黎孤,冷冷地道:“你我素昧平生,为何甘宁为我去死?”
黎孤轻轻抹了一下劲部的那道伤口,微微笑道:“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这一生,就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即便一死,也毫不畏惧!”
黎鬼上前,冷冷喝道:“三弟,你怎会变得这般没有出息?平日里,我兄弟三人数你最懂道理,今日怎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黎孤真情流露地道:“大哥,你不懂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岂懂得这一见钟情的美妙与惬意?”
黎鬼叹道:“缘来由心,你既已中意于这女子,可知别人是何看法?你这般一剑下去,岂不是自作自受么?若真是死在了自己剑下,岂不悔恨终身?”
羽化公主当然看得感动万分,一个初心荡漾的女子,别人为自己这般生死不顾,对于思想纯洁的她,怎抗的住这等过命的诱惑,但碍于女子羞涩,便也没有多言,轻轻拭了拭泪,转身上马,便已离去!
黎孤见她去得远了,不由远远喊道:“公主,莫要忘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羽化公主顿时撒下泪来,当下快马加鞭,瞬间消失在了那片草原之上!
走后,黎鬼见黎孤惆怅的神情,不觉诧异地道:“三弟,我知道你是一个痴情种子,可别动了真情!”
黎孤望着远方,深深长叹道:“幸亏大哥来得及时,不然你我兄弟就得阴阳相隔了!”
黎鬼奇道:“你该不会真要在此一直等她回来吧?”
黎孤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你说呢?”
黎鬼叹道:“我知道三弟是以大局为重,姑且就委屈一下吧,大哥可要走了!”
黎孤长叹数声,信口说道:“也不知二哥的消息是否可靠?”
黎鬼严肃地道:“我相信老二的能力,他说那奔水一刀带着那奔月刀进了楚营,就定有此事!”
黎孤叹声说道:“如真是这般,那我所付出的一切,便已值得,如若不是,要我在此这样耗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即便不被耗死,闷也得闷死,这茫茫草原,多寂寥啊!”
黎鬼严肃地道:“为了那奔月刀,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你二哥黎煞号称天下‘无失神偷’,天下间,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谓是从未失过手,可如今也拿这坚如铁桶的荥阳城无计可施,眼下就只有看你的了!”
黎孤长叹道:“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了,这个羽化公主,机警得很,可不是那么轻易上当的。”
黎鬼突然呵呵笑道:“不过,你这苦肉计倒是演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的,我若是不及时出现,你是当真要将那剑抹进脖子里去么?”
黎孤寻思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言儿戏?你若再不出现,那一剑下去,三弟我肯定是身首异处了!”
黎鬼不禁哈哈笑道:“大哥岂能见死不救啊?何况你还是我的手足兄弟,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一个外人,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兄弟二人在那草原之上说得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云季兄弟二人和属下一众,来到城南外的那家“迎风客栈”门口,个个也都饥肠辘辘,属下一众,便都紧随着云氏兄弟进了店去!
一众十来余人,纷纷点好饭食,便开始吃了起来!
云季云卞二人坐在门口处,正吃得津津有味,突见一个楚军装扮的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进门来,似已认得云氏兄弟,“哟呵”一声,诧异地道:“这不是云二哥和云三哥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氏兄弟顿时一惊,兄弟二人都很少涉足江湖,而今在这两眼漆黑的地方,何以会有人识得他们?
二人诧异的目光,顿时一起投向了那位楚军!
那人一身装扮,戎武铁盔,只剩一张脸在外头,一眼之下,还真难断定他到底是谁?
云季兄弟互望一眼,云季起身说道:“不知这位军爷,何以认得我兄弟二人?”
那人目光之中,满是亲切之感,倏地摘下头上的铁盔,欣喜若狂地笑道:“云二哥,云三哥,现在认得我了么?”
云季云卞顿时喜出望外,不由一起朝那军爷一指,齐声惊呼道:“二狗子?”
云卞倏地站起,雀跃地道:“你果真是二狗子!”
真是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
那军爷两眼间,泪水热泪盈眶,欣悦地道:“二位哥哥总算认出芶二来了!”
云季上前拍了拍芶二的肩膀,哈哈笑道:“好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了,竟穿上这么一身威武霸气的军服了?”
芶二叫小二又上了些好酒好菜,落坐于云氏兄弟的席上,亲切地道:“二位哥哥素来与世不争,不知今日怎会来到这荥阳城来?”
云卞双目一转,隐瞒了奔月刀的一节,笑了一笑,有些旁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芶二兄弟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虽已大衍之年,可也是初出茅庐,对这江湖的水深水浅,实是了解甚微,你看你云二哥,都已受伤,唉,早知这江湖险恶,我兄弟二人就该呆在那大山之中,浑噩一生了!”
芶二看了看云季脸上的鞭伤,不由一愕地道:“云二哥这是被何人所伤?脸上之痕迹,貌似一条鞭痕!”
云季叹道:“芶二兄弟,说来让你笑话了,那是一位年方弱冠的女子所伤,别看她年纪轻轻,那左剑右鞭的功夫,可不在你我之下!”
芶二顿时一阵沉思,而后说道:“左剑右鞭?年方弱冠的女子?诶,她是不是骑着一匹白马,衣饰华贵,手持一鞭一剑?”
云季点头说道:“正是,正是,莫非芶二兄弟认得此人!”
芶二顿时长叹数声,微微晃头,东看看西瞧瞧的样子,生怕被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般,凑过头去对着云氏兄弟低声说道:“你们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你们可惹上大麻烦了!”
云季突然有些不悦,大声地道:“芶二兄弟,这你就显得有些不够仗义了,不就是一个女子么?何以要支我兄弟二人离开这里?莫非你是怕我兄弟二人连累了你不成?”
芶二小心谨慎地又左右环顾了一下,轻声说道:“二位哥哥莫要误会,你们可知那姑娘是谁么?”
云季怫然作色地道:“我管她是谁?反正这一鞭之仇,我迟早也得报回来!”
芶二说道:“云季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那拧脾气?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瞧瞧,我兄弟三人之间,是谁跟谁?莫非做兄弟的我还会害你不成?那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是楚营里项羽的妹妹,名叫羽化公主,得罪了她,你说你们在这荥阳城内还有活路么?”
云季和云卞皆是一惊,不由互望一眼,突见芶二低声说道:“快看,那不正是那羽化公主么?”
羽化公主骑着马,已经来到了客栈门口,那小二飞奔出去,牵过她的马道:“姑娘,快里面请,还有你常用的那匹白马,也被一个不知名的少侠喂养于此,还特地交代,若见到你,便将那马归还于你,正饲养在小的的后棚里呢!”
羽化公主神色显得有些怪异,轻声说道:“小二哥,我腿脚受了伤,快扶我下马吧!”
芶二见羽化公主堵在门口,想避已是避之不及,倒也还算机灵,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媚笑着喊道:“羽化公主,我来扶你下马吧!”
小儿貌似被这常来客栈关顾的女子的身份给震住了,当即瞪大了眼,畏手畏脚地退了下去!
羽化公主对那芶二似曾相识,高兴地道:“你不是营里的二狗子么?快快来扶我下马!”
芶二高兴万分,跨步上前,伸出那粗壮的手,躬身笑道:“公主,请!”
于是将羽化公主从那马背上扶了下来!
芶二可不简单,那小脑筋倒是七窍玲珑,借着自己身高八尺的身子,一边向前挡住羽化公主的视线,一边拉着羽化公主向客栈之中缓缓走进!
他所在的那个角度,刚好将云氏兄弟的座席横遮竖挡,羽化公主显然没有看见云氏兄弟!
芶二找了个靠角的位置,安排了一条凳子给羽化公主坐了下来,这个方位,正好背对云氏兄弟的坐席!
云氏兄弟已然知道芶二的一番苦心,从他去扶羽化公主的那一刻,直到现在这一秒,芶二都无不是在为了庇护他们而铤而走险!
芶二略略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不时做出奇怪的眼色,示意叫他们赶紧离开这家客栈,可云季脾气有些倔强,在那里死活不肯离去!
羽化公主向芶二望了一眼道:“你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干嘛?”
芶二一惊,故意作出拍打苍蝇的姿势,这里一抓,那里一捞地媚笑道:“这不?大热天的,苍蝇猖獗,我在打蚊子,嘿嘿,打蚊子!”
芶二显然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若被羽化公主识破了自己的伎俩,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当下也是慌张失措!
羽化公主白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这深秋时节,已接近隆冬,外面还下着蒙蒙细雨,有那么热么?”
芶二毕竟“做贼心虚”,被羽化公主这么一问,顿时也是手足无措,嘿嘿一阵怪笑,左一眼,又一眼地想着灵变之法,狼狈之极!
羽化公主见他一阵紧张,倒也没怎么难为于他,呵呵笑道:“今日你扶我下马,也算是立了一功,不妨坐下来,陪本公主一起吃饭吧!”
羽化公主的主动邀约,那可是莫大的荣幸,芶二忙道:“小的岂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羽化公主道:“见你也是机灵敦厚之人,以后你就归我帐下吧,替本公主做事,本公主是决计不会亏待于你的!”
芶二望了望云氏兄弟,怕羽化公主看出什么破绽,当即又收回了那期盼他们快走的目光,高兴地对着羽化公主笑了笑道:“小的遵命,小的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羽化公主呵呵笑道:“哪有这般严重呢?既然叫你归于我的帐下,那我就不会让你去死!你得好好活着!”
芶二见羽化公主也是随意之人,顿时也没那般奴役之感了,轻轻坐于一旁,低头问道:“公主今日怎么会伤到了小腿?往日出门,都有魔尊三位尊师相陪,今日怎会单枪匹马涉险于外呢?”
羽化想到那为自己差点献出生命的黎孤,当即自得其乐,喜形于色,尤进入了梦幻一般,嘿嘿笑道:“从今往后,我出门,决计不再让三位师傅他们鞍前马后了,整日如几只苍蝇一般,总在耳边‘嗡嗡’叫过不停,烦都烦死了,他们仗着一身本领,又整日四处惹是生非,我一天真难给他们评断是非。不过,我这次意外负伤,归根结底,还得感谢那些将我砍伤的绿林好汉,若不是他们将我小腿砍伤,我也不会遇到这等塞翁失马之事?”
芶二当然不知道她嘴里所说的“塞翁失马”之事到底是啥事,但站在羽化公主的立场,但看她高兴自得之样,那决计是件大好之事。
芶二嘿嘿媚笑两声,说道:“公主乃千斤之躯,怎生可以独自一人出门在外,那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羽化公主突地呵呵笑道:“谁说本公主以后会独自一人出门了?本公主已决定,从今往后,本公主出门办事,就由你来陪在本公主的身边!”
芶二一惊,正欲驳斥,羽化公主严肃地道:“这可是命令!”
此刻。
小二已端来了香喷喷的饭食。
羽化公主道:“今儿个本公主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就不必太过拘束了,尽管吃吧,平日军营里都过着那食不果腹,三饥两饱的日子,今日本公主高兴,请你吃上一顿,也算是先给你解解馋吧,日后跟着本公主,本公主定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芶二一听,自是高兴万分,感激涕零,从这一刻起,他可算是出人头地,斩头露角了!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边吃着、边大胆地说道:“照公主这么说,若是那些伤你的人再次和你狭路相逢,你便怎样?”
羽化公主嘿嘿笑道:“现在你已经属于我的部下,若是真的再遇到那帮草莽英雄,你便怎样?”
芶二可有些难为了,朝云氏兄弟二人望了一眼,眼珠子一阵邪转,随即嘿嘿笑道:“当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羽化公主冷冷笑道:“我说过,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去死的,再说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若是知道了本公主的身份,怕不早被吓破了胆?躲到那九霄云外去了!”
话音方落。
门口处坐着的云季,顿时勃然大怒,“啪”地一掌拍于桌上,那张桌子,顿时被他拍散一地!
云卞未及拦住他的冲动行为,他已向着羽化公主这边冲了过来,大声吼道:“臭娘们,你说谁被吓破了胆?”
羽化公主并未为此受到恫吓,视若不见地夹来一块梅菜扣肉,轻轻放于嘴中,一边嚼着、一边嘚瑟地向着芶二说道:“二狗子,看看是哪家疯狗在到处乱咬人呢?”
此刻。
云卞已冲了过来,一把拉着云季便往外扯!
芶二这下可是骑在虎背之上,上下为难,倏地站起身来,对着云卞云季兄弟二人那边吼道:“你们,你们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整日闲着没事,在那里瞎嚷嚷什么?今日我们家公主高兴,且不与你们计较,但凡过来跟咱家公主低头认错,我们家公主大人大量,是决计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的!”
边说,边向懂礼的云卞拼命使着眼色!
云卞当即领会,将浮躁的云季安抚一旁,跨步走了过去,对着羽化公主躬身说道:“我等不知公主乃千金之躯,只怪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羽化公主仍是吃着饭食,喃喃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本公主也不是专横跋扈之辈!”
芶二喜了,见羽化公主并没有生气,当即圆场道:“我们家羽化公主可是喜交好往的主,二位若知好歹,咱家公主便会既往不咎。”
羽化公主呵呵笑道:“二狗子,看来我还真没看错人,日后有你跟在我身边,我可省心多了!”
芶二倒还算是圆滑,双目骨碌碌一阵邪转,旋即“哟呵”一声,说道:“这不是云季云卞二位哥哥么?起初没能认出二位哥哥,还望不要见怪!”
羽化公主可算是好好端详了一下云季云卞二人,惊讶地望着芶二说道:“你们认识?”
芶二一惊,以为羽化公主看出了什么破绽,当下恐慌地将头一低,没敢再有言语!
云卞双目一转,急忙上前说道:“这位莫非是同村的二狗子么?这么多年未见,怎么?连你云二哥、云三哥都不认得了吗?当真是做了大官,忘乎其形了?”
羽化公主当即哈哈笑道:“二狗子,你还楞着干嘛?还不赶紧请你二位哥哥就坐?”
芶二顿时喜形于色,高兴地应声过去,对着云季云卞兄弟二人说道:“二位哥哥,能得咱家公主赏识,那可是二位哥哥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赶紧过来谢过咱家公主?”
云卞向云季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逞那一时之气呢?何况芶二也算是尽了全力,可别再难为于他了!”
说着,旋即一扯云季衣角,二人便走向了那边的席前!
正待就坐,云卞微微笑道:“公主盛情难却,我兄弟二人就不再客气了。”
说完,兄弟二人已纷纷落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羽化哈哈笑道:“我就喜欢这热闹的场面,每天对着那几个叽叽歪歪的师傅,嘴巴里吐不出一句正经的话来,看着就让人心烦!”
羽化公主一高兴,顿时高声喊道:“小二,拿酒来!”
小二哥忙不停迭地搬来几坛好酒,呵呵笑道:“公主经常关顾小店,小的却是不知公主乃金枝玉叶,实是小的眼拙,今日这顿,全包在小的身上了,各位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告退!”
说着,已躬身退了下去!
羽化公主朗声喊道:“二狗子,倒酒!”
芶二应了一声,拿过四个大碗,顿时一口气将四个大碗满满斟来!
羽化公主端起一碗,举了一举,爽声说道:“各位,这碗酒下去,我们便冰释前嫌,不管谁对谁错,孰亏孰利,从此既往不咎!”
说完,已举碗一饮而尽!
云氏兄弟会同芶二,也毫不犹豫举起碗里的酒,一口气便吞了下去!
羽化公主随即又抬起一碗,畅快地道:“本公主欲将各位收纳于我的帐下,希望尔等从今以后,尽心为我做事,本公主定不会亏待于你们!”
芶二真是欣喜若狂,对着云氏兄弟二人高兴地道:“云二哥,云三哥,还不赶紧谢谢羽化公主!”
经过羽化公主这般豁达的诠释,云氏兄弟自然是豁然开朗,云卞笑道:“我兄弟二人定当为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着,便轻轻拽了一下云季。
云季倒已心领神会,随即启齿说道:“那日在下吃了公主一鞭,公主又被我三弟划伤了脚,这事算是扯平了,而后的日子里,我兄弟二人定当鞍前马后,追随在公主身边,马首是瞻!”
羽化公主两碗下去,可已酒性大作,不禁慨叹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再干一碗!”
又是一碗,倾肠而入!
三人见她酒量不济,已有大醉之意,芶二急道:“公主,你醉了,我且扶你回去吧!”
云卞也道:“公主腿脚有伤,也不宜喝太多的酒,还是先回营歇歇吧!”
羽化公主喃喃细语道:“我也是苦命之人,从今以后,你们都不要太多礼数,不要显得太过拘谨,这样礼贤下士,反倒让本公主觉得颇不自在!”
她缓缓起身,便朝门外大步而去!
芶二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小心过了门槛与台阶,便已到了大街之上!
云季、云卞二人,邀着手下一众,来到客栈门口,牵着羽化公主的两匹爱马,便跟着一起进了城去!
城门缓缓关了上来,整个局面,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还别说,至那日以后,羽化公主还真不定时的跑去了那草原之上与那黎孤幽会,随之陪同的人,便是那新收于足下的芶二。
云季云卞念于主仆关系,也没好再打听那穿封狂的下落,羽化公主也对那日听到他们讨论的宝藏一事,一直绝口未提!
……
渐渐地,冬雪来袭。
这日午时,那雪山以北的一个山崖下,已然生起了阵阵浓烟!
整个雪山之上,早是千里冰封,银装素裹!
咋眼望去,漫空雪花银碎,在那片略成弧形的断崖脚下,已然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那崖下集结了十几号人,即便大雪逐见加大,可也落不到他们身上半滴!
那炊烟生起,十几人已一起围着那堆柴火,火光中间,架着几只野兔,正烤得滋滋入味!
坐于一块大石之上的一位瞎眼老妇人叹道:“我们已在这雪山之上寻了近月之久,可怎么就是寻不得那穿山神兽的踪迹呢?眼下大雪纷飞,若是想寻得此物,恐怕更是难于登天,莫非那穿山神兽,是那药翀在信口开河,胡乱编造出来忽悠咱们的么?”
这一群人,正是前日不久来雪山寻穿山神兽的寒怜月和阳九百六一众!
其中飙尘说道:“我看不然,那日在华山之上,那个黑衣蒙面人不是也提到过此物么?还是他告诉了我们,要在雪山以北方可寻得此物!”
逐月也寻思道:“还有在那丧魂崖上,那女子不也在无意间吃得了此物么,并且还在不知不觉之中给解掉了剧毒,我看煞有介事,药老怪并非无稽之谈!”
寒怜月叹道:“这可是那穿心散唯一的解药,我们吃了东西,再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寻找,无论如何,也要寻得此物!”
寒怜月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盲人,加上年龄过大,行动起来自是不大方便,吃了兔肉之后,那阳九百六便又分散在了雪山之上,四处找着寻那穿山神兽的踪迹!
在那边山头上,追风突然喊道:“这里发现了新的足迹,不知是否那穿山神兽所留下的痕迹?”
众人一起聚了过去,对那足迹细细一番研究,可这大雪纷飞,那些足迹瞬间便被淹没,早已分不清了足迹所去的方向!
众人又唉声叹气地分散开来,在那四周,到处寻找起来。
断崖下的火,仍是生得鼎旺,寒怜月独自一人坐在那堆火边,深陷的双眼和脸上的纹皱,已是掩盖不住那上百的年岁!
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在低头寻思着什么?
此刻。
从旁边雪窟后,倏地闪出一人,来人正是那冷面小生!
寒怜月虽已发觉了异响,可双目不见,也是不知来人是谁?
正侧头聆听之际,已闻冷面小生冷冷地道:“寒老前辈,别来无恙吧?”
冷面小生略微逼变了一下口音!
寒怜月冷声说道:“小儿声音听来面生,不知是哪路少年英雄?”
冷面小生面无表情地道:“无名小辈,不足挂齿?晚生只是诧异,寒老前辈乃武林独秀,为何甘愿屈身于这深雪之中,活活受那严寒之苦?还有你身边的阳九百六,他们又在何处?”
寒怜月道:“我等是为寻那穿山神兽而来,我的那十几个没用的徒弟,都分散在了雪山之上,寻那穿山神兽去了,不知小儿可否知道此物?”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冷面小生朝四周望了一望,缓缓说道:“眼下大雪封山,想寻得那穿山神兽,可是有点费劲!”
寒怜月一听,不明地道:“听小儿口气,貌似很熟悉这穿山神兽的习性?”
冷面小生道:“此物个小,嘴尖牙利,长着一身白毛,所以隐藏起来,不易被人发觉,在深雪之中,它是一种靠钻开地上的蚁窝,吸食冰蚁为生的哺乳动物,一般它们很难出现在雪山的表面,即便出来,也是在夜晚多见,但此物夜晚之间有一个特性,就是那双眼睛,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它的眼睛仍是如那萤火虫一般闪闪发亮,除此之外,便是在有阳光的天气,它们才会不时出来静沐暖阳,看上去,实是可爱之极!”
寒怜月一听,顿时茫然失色,心灰意冷地道:“照此说来,可不等到来年初春,方能寻得此物么?”
冷面小生道:“也非尽然,在这秋末冬来之际,若是运气好,也会偶有此物!”
寒怜月面色这才微微舒展了些,疑惑地道:“不知小儿口中的那冰蚁又是何物?”
冷面小生道:“冰蚁含有剧毒,如小米般大小,浑身呈蛋黄色,只有极寒之地才有此蚁,若是不小心被其嘬上一口,便会肿上一片,疼痛难忍,须挨上几日方能消退!”
寒怜月叹声说道:“小儿貌似对这雪山之物了解透彻,也不知那穿山神兽到底何时能够寻得?”
冷面小生疑惑地道:“也不知寒老前辈如此兴师动众、急着找那小小灵物有何急用?”
寒怜月叹道:“实不相瞒,那日与杀莫言的华山之约,在那华山之上,我与我那徒儿一众皆不幸中了奔水一刀的奇毒,后来听药翀告知,须食得穿山神兽之血肉,方能解得此毒!”
冷面小生急切地道:“寒老前辈,那日华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杀老前辈又为何而死?我看那山脚下,段掌门已立上了新坟,该是多么不堪回首的一桩往事?”
寒怜月叹声说道:“杀莫言绝非死在我的手中,我的徒弟一众,更是将他奈何不得,我当时使出了我的‘罪狮吼’,可也只是用了三四层的功力,连我的徒儿一众,都未被伤及分毫,又怎可能震服于杀莫言这等武林奇秀?怪就怪在这里,当时发现他跪于地上,其实早已气绝身亡,至于那山下之事,我也是一概不知!”
冷面小生冷冷地道:“那日药翀老前辈、叫花前辈还有千乘浪三位前辈,不知寒前辈可知他们祸福?”
寒怜月叹声说道:“药翀和千乘浪倒是安在,可叫花受那东郭鸢的一箭穿心,恐怕是凶多吉少,三人下山之后,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冷面小生顿时眼中射出一股寒光,暗忖道:“又是东郭鸢!”
他也没有再多想什么,眼神中一股凶光掠过,瞬间磨灭,而后又道:“我在华山绝顶发现了一双宝剑,不知剑的主人吉凶如何?”
寒怜月寻思片刻,突地说道:“哦,想起来了,那个女娃娃倒是端庄清秀,看来面善,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日华山绝顶跟我斗了一阵,年纪轻轻竟能在我四层真力之下过上几十回合,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了!”
冷面小生顿时一愕,冷冷地道:“你杀了她?”
寒怜月忙道:“小儿莫慌,听我把话说完!”
微顿又道:“那日那姑娘和我一阵周旋之后,我们无意间都中了那奔水一刀的穿心散,后来我们都不敢动用真力,那姑娘便被奔水一刀给劫了去,说来也巧,姑娘又侥幸逃出了奔水一刀的禁锢,随之在丧魂崖上又巧食得了那穿山神兽的灵肉,所中之毒,就这样无形之中被解除了!”
冷面小生顿时神色一凝,急道:“丧魂崖?那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孤丧的地盘么?南姑娘跟他们混为一谈,怎生得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救她!”
未起身,寒怜月突地呵呵笑道:“真是多情的种子,小儿莫慌,那丧魂崖上业已易主,孤丧已被那七十二峰之中的云渊给杀死,而今那丧魂崖上,乃云渊掌舵,姑娘在那里,倒是享得安全悠闲!”
冷面小生问道:“寒老前辈何以对南姑娘的行迹了解得如此透彻?”
寒怜月叹道:“中了那穿心散之奇毒的人,皆不能动用真力,我和我的徒弟一众便延着黄河岸边一直徒步前行,欲去那雪山之上寻那穿山神兽,无意间上得那丧魂崖上,那几日,巧遇丧魂崖易主,崖上那份欢忻鼓舞,实是不亦乐乎,云渊一高兴,便没与我等计较,也将我师徒十几人列为上宾款待,两日之后,我们便辞别了丧魂崖,径直奔这雪山而来,而后之事,寒谋便不得而知了!
冷面小生不解地道:“莫非在那丧魂崖上,你们没有一起吃那穿山神兽的肉么?何以南姑娘无意间解得此毒?而你们却没有?还有,你们又怎么知道?来这雪山之上,就定能寻得穿山神兽呢?”
寒怜月叹声说道:“听他们道来,那肉是孤丧在雪山上无意间抓得的,他不知这是何物?便当做佳肴做成了菜品,当晚便用来款待了云渊一众,当时南姑娘也在场,所以便食得了此肉,后来不知为何?云渊便将孤丧杀死,理所当然做上了丧魂崖上的大王,至于那穿山神兽的下落,却是一位不知名的蒙面人告诉我们的,他说在雪山以北,定能寻得此物。后来我们到得那丧魂崖时,可已为时晚矣,那灵兽却是连粒渣也未曾剩得,我们离开之时,南姑娘尚还在丧魂崖上!”
冷面小生顿时一愕,定是对寒怜月口中的那个蒙面人泛起了一种独有的反应,呆在那里,神色顿了一顿。
他略一缓神,继又说道:“难怪在这雪山以北,你们寻不得那穿山神兽?”
寒怜月侧头一听,可乐了,奇道:“小儿此言怎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冷面小生道:“此物乃极具灵性之物,但凡在一个地方抓过它们的同伴,它们便会悄悄徙宅他处,还有,这穿山神兽每每在雪山有雪崩之前会有先兆,它们会提前预知危情,在雪崩来临之前,提早向山下逃亡!”
寒怜月呵呵笑道:“这也难怪,我们已在此寻了上月时间,连穿山神兽的一根毛也不曾发现,敢情定是那云渊动了他们的同伴,故而已全部迁徙到了别处去了!”
此刻。
出去找寻灵物的阳九百六一众,已纷纷聚了回来,各自报道:“师傅,我们已延着四周寻出数里,可仍是没有发现那穿山神兽的任何蛛丝马迹!”
各方散出去的徒弟,都已从各方气喘吁吁地行了回来,报出的结果,皆是一样!
寒怜月向着印天说道:“印天,看一下还有多少人没有回来,清点一下,我们换个地方去找!”
印天当即应声而去!
追风向着东面指了一指,朗声说道:“师傅,方才在那边,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足迹,不知是不是那穿山神兽的脚印?因天空下着鹅毛大雪,那些细小的足迹,瞬间已被大雪掩盖,所以根本分不清脚印的去向!”
冷面小生呵呵笑道:“看来,那应该就是穿山神兽的足迹,你们不妨延此望东寻找,不出数日,定能寻得此物!”
微顿又道:“寒老前辈,望你们能早日寻得灵物,解掉那身上的奇毒,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说着,便欲起身离去!
寒怜月突然叫道:“小儿且慢!”
冷面小生略一回头,问道:“不知寒老前辈还有何见教?”
寒怜月呵呵笑道:“见教不敢,小儿算是帮了我们师徒几人大忙,只是不明小儿姓甚名谁?仙乡何处?希望小儿相告!”
冷面小生双目略转,回道:“在下乃关中人士,名叫,叫李陌然!”
说完,礼貌地躬身一礼,身形一纵,已飘飘然下了山去!
此刻。
印天已将所有人召集齐了,朝霞与超尘二人,手中又各自提着一只野兔,朝霞说道:“师傅,我与超尘一组,只寻得两只野兔,并未发现那穿山神兽的踪迹!”
寒怜月冷声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印天回道:“师傅,人都到齐了,眼下只有朔风腿脚跛瘸,行动稍微慢了一些,可已到场!”
那朔风可是嫣一啸,他的腿在那华山之上被寒怜月的铁杖击起的飞石打成了严重骨折,至今已留下一身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是不便,加之一身武艺不能施展,又显得年迈了些,那行动,自然要要比其他的人缓慢得多!
寒怜月说道:“我们往雪山以东挺进,或许那些灵兽,都已迁徙到了雪山的东面!”
众人在雪山半腰,顿时形成一条黑黑的长链,延着雪山以东,缓缓而去!
地上厚厚的积雪,在众人的踩踏之下,“嚓嚓”之声,不绝于耳,在这静谧的雪山之中,倒是像极了一首余音绕梁的音乐盛典,而制出音乐之人,却是一些根本不懂欣赏音乐的人!
他们各自步履不一,杂乱无章之中,又显得井然有序!
这也是大黑之夜,雪山之上,显出一片暗白,一片暗影晃动,寒怜月一众,又集结于一处平缓的小山坡上,众人拾来柴火,已然又烧起了熊熊烈火!
众人围着那堆柴火,又烤起了几只野兔,当做了是众人的晚宴,那股清香,随着山口风向的不定,一会卷向这边,一会又吹向那边,那味不时进入各自的鼻息,真是沁人心脾,让人馋涎欲滴!
小山坡的那边,一阵阵的刺骨寒风呼呼狂啸,各自耳边“潺潺”而落的指头般大的雪花,点缀着整个漆黑的夜,这个宁静的夜,貌似已随风飘舞起来。
雪花漫空,一片一片从天而降,貌似千万银丝,将天空和大地连成一片……!
这晚,貌似又降温了,众人围着那堆烈火高焰,仍是觉得酷寒无比。
熬过几个时辰,朔风突然感觉内急,他缓缓走向一边,可这一望无垠的小山坡上,走在哪里,感觉都还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何况那熊熊烈焰,已映红了半边天,即便隔得远点,仍是不能避羞!
他努力翻过一个小丘,回头望了一望,见已避开了众人视线,便开始忙不停跌地解决起来!
那份内逼后的释然,已然如释重负,他不禁深深打了几个冷战!
他慌忙整理好了衣衫,正欲转身回去,那边的深洼之中,突见两点流星般的东西闪了一闪!
他轻轻然走了过去,见那边深雪表层,有一个小小的白物爬在那里一动不动!
由于天空太黑,只仗着雪山的一片雪白来判断那边是何东西,还真难一语断定,只见它就像一只小小的松鼠,似受了重伤一般,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两点亮光,就是它可怜的眼睛不时眨巴眨巴所发出的!
朔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那物只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探望着他,嘴里发出细微的“哧哧”之声,深有御敌之势,纵然如此,可它却丝毫没有逃避之意!
朔风蹲下身去一看,这不是众人所描述的穿山神兽么?他真是大喜过望,一把抓过去,已将那只灵物抓握在手!
雪地之上,已然化出一摊血迹,它貌似真受了伤!
朔风将其抓在手中,它也没有丝毫想要挣扎的迹象,一双闪光的眼睛,直盯盯地望着朔风,那副可怜的模样,不由让人顿生怜悯之心!
朔风趁着雪山的白,拿起那灵物仔细一看,见其腿部伤得不轻,正鲜血直往外冒,他顿时起了邪念,倏地用力,直将那灵物的那只受伤的腿活生生地扯了下来,立即用嘴巴咬住它的腿根之处,大口大口地吸起它的鲜血来!
在这冷天冻地的雪山之上,这热腾腾的鲜血喝在口中,即便腥味浓重,可也不失为一顿美食,何况,那还能解除自己身上那令人厌恶的穿心散之奇毒!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只被朔风一巴掌捏在手中的小小灵物,嘴里直发出“吱吱”叫声,那阵夺命的疼痛,顿时让它挣扎不已,可朔风为了自救,哪管得了这三七二十一?只裂开大嘴,几口下去,已将那穿山神兽的血吸了个干净,灵物血枯,那双闪亮的眼睛,只一阵眨巴眨巴,便已失去了灵光,看来,它已经气绝身亡了!
朔风吸尽了那只灵物的鲜血,体内顿时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想是那灵物的鲜血起了作用,已将他体内的穿心散完全化解,他的功力已在渐渐恢复!
他站在那里,倏地将那灵物的尸体扔于一边,全然没想到要拿去救那山下同门兄弟姐妹及师傅一众的命!
他显是起了私心,他想到寒怜月对他的所作所为,心里就如坠冰窟,寒意侵骨,不仅对自己一双儿女被害之事不管不问,且还狠心将自己的腿废掉一只,那心里的结怨,早已是日积月累,恨意难平!
他喝下灵物之血,没过多时,也和那南天竹吃得灵物之肉时一样的症状,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当即双袖一挥,一阵积雪拂过,已将那灵物的躯体深埋于深雪之下,几个踉跄,便昏阙了过去,倒在雪地之上,再也没有动弹!
山下那堆熊熊烈火,仍是燃得鼎旺,围着火堆的一众,皆已习惯地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很快。
不觉已至天明,飙尘突然惊醒,大声说道:“各位师兄姐妹,天亮了,快都醒醒吧!”
众人在他的吆喝下,全都醒了过来!
印天四处一望,奇道:“诶,朔风呢?”
众人东望望,西望望,确实没有看到朔风,加之天空飞雪加大,朔风走时所留下的脚印,早被大雪掩盖不见!
寒怜月道:“此刻天已大明,大伙分散出去找找,一来找找那穿山神兽,二来看看那朔风到底去了哪里,他腿脚不便,切莫出了什么意外?”
众人顿时分散开去,满山之上,立时响起一片喊声:“朔风……朔风……朔风……!”
那朔风在小丘那边,被他们一阵参差不齐的喊声惊醒了过来,轻轻一动身子,身体之上已是雪白一片,好在身体里运行着一股莫大的力量,不然,早已被埋于深雪之中,一跌不起了!
他感觉浑身已被冻得僵硬无比,不由倏地抖动双臂,感觉一身功力已然全复,再怎么动用真力,却是毫发无损,他不由一阵狂喜,倏地一挥双臂,四周顿时被他的掌力掀起一片雪暴!
他顿时高兴万分,倏地跃上那边雪丘之顶,向这边山下望了一望,高声喊了两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山脚下人影闪动,齐朝上方望去,见朔风正站在高处向他们这边招手呐喊!
印天吼道:“朔风,你搞什么名堂?害得我们都着急死了!”
飙尘已没好生气地道:“就是,就是,你再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被那雪山上的雪怪给叼走了呢!”
话音方落,他旁边的逐月突然惊恐失色,双目瞪得豆大,呼道:“雪怪……雪怪,那里真的……真的有雪怪!”
众人见她丧胆消魂,舌挢不下,皆是一惊,俱都朝她所指方位看了过去。
那边山头之上,昂然站立着一只雪豹,其斑驳陆离,灰白黑环的样貌,恰巧点缀出了它血盆大口里的舌红齿寒!
它站在山头,嘴中大舌不时伸出外来舔了一舔,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山下的一众!
那只雪豹离朔风所站的地方最近,一人一物几乎是各占了一个山头,而两个山头,恰巧并排而立,相距无几,其间只隔着一个数丈之遥的深洼之地!
这下大伙都惊呆了,眼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面对那只看似凶狠无比的雪豹,俱都生起了骇意,不由齐朝中心缓缓靠拢一处!
因那边火势燃得迅猛,火中心不时传出“噼噼啪啪”的炸响,所以眼下发生的一切,寒怜月却是浑然不知所以!
她在火边,除了烈火高焰的声音,四周已是一片寂然,她已略微察觉到了大事的不妙,顿时沉声说道:“你们都怎么了?找道那穿山神兽了么?”
耳边陡然响起逐月低沉的回应:“师傅,那边有只雪豹,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咱们,看上去好生可怕!”
寒怜月神色一凝,说道:“快叫师兄弟们抄起家伙,集结一处,团结便是力量!”
此刻。
大伙已一起聚了过来,围在火边,枕戈待旦!
飙尘对着朔风高声喊道:“朔风师哥,赶紧下来呀,那里危险!”
眼看着雪豹缓缓向着朔风方位靠了过来,落日不由也大声喊道:“朔风师哥,快呀,还磨叽什么?动物怕火,快靠近火边便会没事的,快下来呀!”
大伙都以为朔风已被那只雪豹给瞎傻了,任由他们喊破喉咙,他站在那里,仍是巍巍不动!
落日的话音才落,那只雪豹恰到江山之间的深洼之处!
那雪豹在洼地里倏地一声咆哮,身子已然转向,朝着十丈有余的山坡上一扑而下,几个纵跃,连扑带滚,已来到了众人眼下!
大伙俱是一惊,顿时一起举杖待搏!
那只雪豹做出匍匐之势,在那里“昂昂”直叫不迭,眼中露出垂涎欲滴之色,凶光随着头左右摇摆,想是在寻找攻击时机,看那模样,随时都有可能攻向人群之中!
朔风在那高丘之上,顿时哈哈笑道:“你们今日就等着受死吧,老夫业已受够了你们的冷眼与蹂躏!”
说完,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大伙却是不知,他身上的穿心散业已解除,这等狂傲与放肆,着实令众人深深不解!
寒怜月沉声吼道:“畜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么?竟敢对自己同门一众如此不恭不敬?”
话音才落。
突见那只雪豹,拖着粗壮而长的一条大尾巴,倏地跃了过来,直扑向了人群之中。
众人俱是一惊,一起举杖向那云豹进行攻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雪豹乃号称“雪山之王”,在它的雪山领地,几乎是没有对手,它突然又试探性地向前跨出两步,微微顿了一顿,顿时一阵咆哮,四只腿间,立时带着一阵飞雪,已向人群之中飞扑过来,那扑来之势,即便身躯庞大,却也是显得灵便有劲!
它突地裂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利齿,如一排锋利无比的尖刀,倏地一口下去,正咬中了铁雨的右腿,那庞大的头只几个摇摆,其尖利的牙齿,已将那铁雨的右腿活活切了下来!
众人见这动物如此凶残无忌,谁还敢挑衅与它,俱都分散开来,只在眨眼之间,全都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眼下只剩下那瞎眼的寒怜月和受伤嗷嗷直叫的铁雨二人在场!
寒怜月听徒弟一众皆已急于逃命,作鸟兽散,不由神色大惊,沉沉喝道:“你们这帮畜生,都给我回来!”
雪豹几口之下,已将铁雨的那半只腿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铁雨拖着另一只腿,在那雪地里忍着强烈的疼痛,带着一股血链,奋力匍匐向前,神色凄苦已极,未出多远,那只雪豹已然又扑向了他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山丘顶上,倏地传来一阵闷哼!
只见那朔风被一个雪白色的庞然大物一扑而倒,物、人一起直朝十丈之高的山顶上方滚落下来,如两个雪球一般,滚到那生火的平地里方才停了下来!
还好是在厚厚的积雪之上,一阵滚动,只被蹭出了一些皮外之伤,并未伤及到他们要害,如若不然,从这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怕不当即被摔得粉身碎骨?
来到平地,那雪白色的庞然大物并未直接对朔风进行致命的攻击,而是转向只扑向了那只雪豹而来!
雪豹正欲再次攻击铁雨,已被那雪白色的庞然大物扑倒一边,二物顿时在那雪地之中,拼命撕咬打斗起来!
朔风功力已复,眼下逃命倒不成问题,正想将寒怜月和铁雨扔自这雪山之中弃而不顾,方一转身,不由眼珠子一阵邪转,立即又有了别的想法,当即抓起眼瞎的寒怜月和那伤痕累累的铁雨,几个纵身,便已下了山去!
就在此刻。
山的那边。
突然有几只穿山神兽在拼命向山下逃窜!
朔风奇道:“一开始遍寻不到那些穿山神兽的踪迹,眼下那边怎么到处都是,都在拼命望山下奔逃!”
寒怜月一惊,突然想起了那冷面小生给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大声说道:“不好,雪崩要来了,朔风,再快些!”
些音方落,那边至高的雪山顶上,已然大片大片的雪崩业已出现!
朔风冷冷说道:“我也想快,眼下大雪封山,腿脚不便,怎生快得了?”
他的话语之间,显得带着几丝埋怨之气!
朔风突听后山一阵异响,那只雪豹和那庞然大物已经浑身是血,仍在拼命撕咬,眨眼之间,一片深雪塌陷,已将二物掩埋在了那边深雪之中!
朔风不由神色大惊,因为临近的那片雪山之上,又响起了雷鸣之声,眼下这边雪山,已是摇摇欲坠之势!
他倏地加紧步伐,直朝山下疾奔!
谁知那雪崩之势突然加巨,整个雪山之上,都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响,朔风即便是使劲浑身之力,可仍是差点被旁边下坠的一堆深雪掩埋!
朔风大惊,顿时说道:“铁雨兄弟,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在你和师傅之间,我只能选择师傅了!”
那铁雨还能说上一句半句话来,使劲抓住朔风哭喊道:“师哥,可不能扔下我,师哥……救我……!”
他话未说完,已被朔风3奋力振出,扔向一边,一堆深雪掩过,已将他深埋于积雪之下!
朔风暗道惊险,努力一阵奔逃,终于算是逃出了雪崩的困扰!
来到安全的领域,那边的一块大坝之中,到处都是那穿山神兽的尸体,并且身子都还是热乎乎的,一看就刚死不久,朔风不由暗忖道:“想必那些兄弟姐妹,个个都已吸得了那穿山神兽之血,光留这一片灵物的尸骨于此!”
他将寒怜月放在一边,冷冷说道:“师傅,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我这最让你讨厌的徒儿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寒怜月听他话语间,冷如寒霜,也不由心中一紧,呵呵笑道:“没想到那些畜生,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辈,如此贪生怕死,我寒怜月总算是看清楚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朔风哈哈笑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做什么朔风了,你也别再叫我朔风,我叫嫣一啸,我要做回我那飞龙岛岛主,你现在一个孤老婆子,又一无用处,不如先跟着我回那飞龙岛上住上一阵,好好享享清福吧!”
寒怜月冷声说道:“畜生,你的毒是怎么解除的?而今尔等都这般背槽抛粪,数典忘祖,我寒怜月即便是死,也绝不有求于你们!”
朔风狂笑道:“师傅闻到了这里的穿山神兽的血腥味了么,眼下这片空地之上,到处都是灵物的尸骨,若是吃上一口,你身上的毒就会立即解除,你又可以做回你那不可一世的骷髅神母了,你要不要吃上一口呢?”
寒怜月当下一缓神气,悻悻然道:“我的好徒儿,快快给师傅一口!”
朔风冷哼两声,呵呵笑道:“师傅,方才你还理直气壮地说,即便一死,也不有求于人么?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
寒怜月顿时神色一凝,喝道:“怎么,连师傅的话都敢不听了么?”
朔风更是得意之极,仰天长笑道:“以前听,不是听,而是必须言听计从,稍有不慎,便会遭来横祸,怎敢不听?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听,也可以不听,说对了,我就听,说得不对,就休怪老夫不念及往日的师徒之宜了!”
寒怜月顿时怒不可遏,不由向着嫣一啸一指,说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你竟敢离经叛道,违命不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嫣一啸顿时咬牙切齿地道:“何止这些,我现在是想杀你的心都有,你若不把那罪狮吼的内功心法告知于我,你就休想得到这穿山神兽的肉吃!”
寒怜月顿时气冲斗牛,愤愤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嫣一啸哈哈笑道:“威胁?这也谈不上什么威胁,只是公平交易罢了,只是要你用那罪狮吼的内功心法来换取这些灵物之肉罢了!”
他一边说,已一边拿出一个便囊,悉数将那些灵物的尸骨收入囊中,以防日后再中了那奔水一刀的穿心散,也可以随时自救,当下点了寒怜月的穴道,便扛着她向飞龙岛方向疾驰而去!
……
那冷面小生在寒怜月面前自称是李陌然,在那雪山之上,和寒怜月一阵寒暄,便离开了雪山,又直奔向了荥阳城去!
这日。
他又如往常一样,走进那家“迎风客栈”,叫来几坛好酒,一个人多愁善感地喝了起来!
他坐在正对城南门的一个靠窗的位置,虽然在不停地往嘴里灌酒,但眼睛却是丝毫没有离开过那扇大门!
他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一般!
过不多时,那边的古道上,缓缓驶来几辆楚军的运粮车!
那些运粮车貌似很沉重的样子!
冷面小生双目一阵转悠,已起身出了门去!
那帮运粮车共有五辆,每辆车旁边都有四人押送,在最前面带队的是那五将之一的季布将军!
几辆运粮车没有直接驶入南门,而是向城外绕向了东门而去,想是那储备粮食的地方,在那城的东面!
穿过几条巷道,便来到一处森林之中,绕过这片密林,便是东门口了!
几运辆粮车正“辘辘”前行,冷面小生突地一跃身形,已从旁边密林之中一闪而出,只一伸手,已抓住后方那运辆粮车的一个大汉,倏地又窜进了密草中去!
因几辆运粮车一起前行,造成较大的轰鸣,余人根本没有听出任何异响,一直专心的望着前路,照常前行!
只眨眼的功夫,那冷面小生已将那汉子勒死在了草丛之中,极速换下他的衣物,几个纵跃,便光明正大地跟在那运粮车旁边,随着车队,一起望东门而去!
远远听到城头上士兵喊道:“季布将军的运粮车回来了,速速打开城门!”
那堵如墙般的双扇木门,顿时发出一阵“嘎嘎”之声,缓缓开了起来!
季布带着五大运粮车,径直进了城去。
当然,冷面小生也随之跟进了城内,这也可能是他一直在那迎风客栈蹲守的原因吧,也不知他费这么大劲混进城去,意欲何为?
来到那边仓库,冷面小生突然哼道:“将军,我肚子疼!”
说着,便背对季布,捧腹蹲了下去!
季布根本没太在意,只随口回道:“有病在身,就先下去休息吧!”
冷面小生猫腰着身子,边向前行,边低声回道:“谢谢将军!”
说完,已向一旁走了过去!
这城里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固若金汤,壁垒森严!
各个城门之内,皆有重兵驻守!
城内的各条大街之上,人迹稀落,几乎家家都是四门紧闭,一副战乱后的破壁景象,让人揪心不已!
大街之上,不时有巡逻士兵三五成群的经过,那边,有几个士兵正在对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进行盘察!
冷面小生似已认得那人,几步走了过去,对着那人嘿嘿笑道:“哥哥,怎么是你?”
那七八个士兵见是自己人上来打招呼,便没多加盘问,一个士兵满脸严肃,对着冷面小生说道:“我是队里的一个组长,叫白三,这位既是你的亲友,那我们便不再多加盘问了,赶紧叫他回去,没事别在城内到处瞎窜,而今城内严查那奔水一刀的下落,可别被误当成了乱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面小生对着那士兵只一躬身,便将那高大的汉子一扯,向另一边疾奔而去!
那几个士兵边走边叽里咕噜,不知在议论着什么,突听那白三自语道:“在营里貌似没见过这么个戴面具的人,看他鬼鬼祟祟,莫非……。”
他倒也还算机警之人,顿时发觉了事情的不妙,忙转身望去,可那冷面小生早已带着那人不见了踪影!
他略一顿足,倒也没太在意,又带着一众向那边巡逻了去!
来到一个僻似无人的拐角,那人对着冷面小生道:“你是谁?何以对我以哥哥相称?”
冷面小生一边摘下面具,一边说道:“即便我摘下面具,你也认不得我!”
说完,已转身过来,面向了那高大之人!
这冷面小生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那人一看之下,不觉一惊,只见得那冷面小生的左脸之上,一道深深的刀疤痕迹,几乎已毁掉了他整张俊俏的面孔!
那人仔细看了他一眼,确实也没什么映像,将脸转向一边,启齿说道:“方才你何以要帮我?”
冷面小生微微一笑,说道:“在城外,我们可以是敌人,但在这城内,我们可得同仇敌忾!”
那人呵呵笑道:“你认为那几个士兵,能奈何得了我么?”
冷面小生不以为是地道:“说的没错,那几个士兵是奈何不了你奔水一刀,但整个荥阳城内,到处都是楚军,你若能将他们杀尽,那倒是了了天下百姓之忧,可你能做到么?”
奔水一刀一向心高气傲,哪将眼下这破面小生放在眼里,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着,便欲拂袖而去!
冷面小生喝道:“站住!”
奔水一刀不悦地转面过来,呵呵笑道:“怎么,如此鄙于不屑,还想留住我奔水一刀?”
冷面小生道:“我且不与你在这里计较,而今楚军已经开始盘查于你了,你呆在这城里,莫非就无后顾之忧么?”
奔水一刀笑道:“后顾自忧?这里何来后顾自忧?我倒是觉得在这牢不可破的城里,比那外面安全得多!”
说着,便跃身出去,身法之迅疾,让人不可企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冷面小生正欲追将出去,又见那边过来一组巡逻士兵,当下便深勾着头,朝另一边走了过去!
方转过身,那边巡逻的士兵有人突然大声吼道:“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干嘛?”
冷面小生顿了顿足,略一回头,对着那边呵呵笑道:“我也是方巡逻至此,因为内急,找了个偏僻之地解决了一下,所以掉了队!”
那发话之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围着他绕了一圈,说道:“感觉你好面生,你是谁的部下?”
转角处,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道:“他是我的部下!”
那士兵一望之下,不由一愕,忙躬身回道:“原来是铁奴前辈的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前辈见谅!”
铁奴仍是蒙着面纱,只冷声说道:“滚!”
那几个士兵,顿时应声而去!
铁奴一把抓过呆若木鸡,正凝望着自己的冷面小生,喝道:“你不要命了,城里这般戒备森严,你还进来干嘛?”
冷面小生回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没想到,能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你!”
铁奴向四周望了望,没有说话,径直带着冷面小生去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铁奴的住处,倒是偏僻而静谧,冷面小生一进屋去,铁奴便急急忙忙将门合了上来!
那边床上,躺着一位孩子,冷面小生顿时面上露出了喜悦之色,暗忖道:“这不是花家村的花不染么?”
铁奴合门之后,跨步过来说道:“他刚睡不久,这孩子,习惯夜晚练功,白天就呼呼大睡!”
冷面小生自然显得小心了些,转身深望着铁奴道:“师傅,你我皆是心照不宣,该解下面纱了吧?”
铁奴略一寻思,叹声说道:“如今你已伤成这般,也实难有人认出你的真实身份。或许这样也并非什么坏事,至少可以在江湖之中获得重生,不过,我铁奴的身份,早已被你识穿,让你看看也是无妨!”
说着,已揭开了脸上的那层黑沙!
待铁奴转过身来,冷面小生惊呆了,顿时痛心地道:师傅,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铁奴嘿嘿笑道:“吓着你了吧?”
冷面小生满是痛心,那眼泪早已塞满眼眶,黯然销魂地道:“徒儿早已知道了师傅的义举,你这般忍辱负重,不就是想替几位师傅报仇雪恨么?可我真没想到,你用那铁面罩自毁容颜,竟已伤得这般面目全非?”
铁奴疑惑地道:“你何以知道我是用铁面罩来自毁容颜的?”
冷面小生泣声说道:“师公南天竹什么都告诉我了,所以,你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
铁奴微微笑道:“这丫头,倒是菩萨心肠,让人敬畏且敬佩!”
冷面小生长叹道:“如今我已变成这般模样,已经改头换面,再也不可跟她相认了!”
说着,眼中不由露出一股凄意!
铁奴道:“为师跟她学得了很多,她不但武功胜我一筹,各方面的潜能,为师都自叹不如,她可是为师这辈子最敬服的人!”
冷面小生看着铁奴那不成人形的脸,心里的酸楚,真是一股股地往上直冒,强忍许久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他轻轻拭泪说道:“师傅,想必那些江湖传言,你都该有所耳闻吧,为何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驭淋剑法之下?”
铁奴面色坦然,叹声说道:“你怀疑是为师所为?”
冷面小生道:“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师傅,师傅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师傅虽明在楚营,但暗地里却始终心系天下武林,若不是你,江湖各派早已不复存在了,怪就怪在这里,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呢?难道当今天下,还有第三个人会使得那驭淋剑法么?”
铁奴问道:“那你认为是何人所为?”
冷面小生摇了摇头,喟叹道:“这事已经困扰我很久了,可就是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铁奴轻声叹道:“我也为了这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人我见过,为师还和他交过手,他所使武学招式,和驭淋剑法大同小异,他也是和为师一样的装束,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他微顿又道:“不过……!”
冷面小生急切地道问道:“师傅快说,不过什么?”
铁奴叹道:“此人貌似受了什么药物的控制,眼神毒辣且滞,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竟是个瘸子?”
冷面小生惊讶地道:“瘸子?几位师傅没有一个是瘸子呀?而且那日,除了你我,几位师傅都已惨遭屠害,那会是谁呢?”
铁奴长叹数声,说道:“怪就怪在这里,我在和他交手之间,发现他的功夫不在为师之下,和我所使招式,大同小异!”
冷面小生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真伪,那个到处以驭淋剑法杀人的人,不是眼下这位铁奴师傅,心里倒是倍感欣慰!
铁奴继又叹道:“当今天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今驭淋剑法之事尚未平复,可又为那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又弄得风起云涌,这些恩怨情仇之事,到底何时能了啊?”
冷面小生顿时一愕地道:“师傅,你有见过那奔月刀和凛霜剑么?”
铁奴回道:“二物为师虽从未见过,但我却知那奔月刀目前就在这楚营之中!”
冷面小生顿时一惊,急道:“这怎可了得,那奔月刀若是落在了项羽手里,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铁奴忙道:“你且别急,那奔月刀在奔水一刀的手里,可这奔水一刀实在是太狡猾了,明明就躲在这荥阳城里,可就是寻不得他的踪迹!”
冷面小生道:“真是该死,我方才还和他打了照面!”
铁奴急了,问道:“在哪里?”
冷面小生道:“就在城中你跟我解围的地方,当时我正欲追出去,可被那几个巡逻士兵给拦了下来,后来你就出现了!”
铁奴叹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把刀,落在那奔水一刀手里倒不打紧,若是落在项羽手中,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冷面小生道:“这个奔水一刀可不是什么善类,他在江湖之中,早是恶贯满盈,臭名远扬,可辱没了药翀师傅这一代战神的英名!”
铁奴叹道:“在这荥阳城内,你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如若稍有暴露,即会身陷囹圄,恐是难以脱身,而今逸儿又一个人经常出外,碍于为师的身份,我又不好出面干涩,你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对她开导开导,听说,她时常出去找那醉月岭的黎孤,这黎氏兄弟三人,都不是坦荡之人,为师真是揪心得紧!”
冷面小生叹道:“改日我若遇到她,定当好生劝解于她,少女春心荡漾,一时心猿意马也属正常,可若是错投他怀,被那姓黎小子所骗,这怎生得了?”
冷面小生说道此处,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地继续说道:“对了师傅,不染近来怎样?”
铁奴得意了,沾沾自喜地道:“这小子,可不得了了,才没多久,为师的毕生所学,他几乎都已领悟透彻,可比你小时候还要聪明睿智得多!”
冷面小生喜了,呵呵笑道:“那徒儿可就放心了,每日有这不染陪在师傅身边,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老来更不会显得那么寂寥!”
铁奴随即蒙上面纱,又做回了那黑衣蒙面人的装扮,向窗外望了望道:“天色已不早了,你赶紧回营歇歇吧,从门口出去右转便是营部士兵们的寝卧,记住,不管谁问起,你都说是我铁奴的部下就行了!”
冷面小生点了点头,径直出了门去!
这样过了数日,冷面小生也算摸清了这荥阳城内的地理情势!
营里有个老兵,大概七十来岁的样子,名叫李帆,是山东人氏,在营中,他对冷面小生这新兵蛋子尤其照顾,已跟随项羽打仗多年,在当年项粱起义时便就呆在这楚营里了,在里面可算得上是资格最老的兵,在士兵当中,说话最具分量,他也可以单独在营里不受任何限制的四处游走,所有士兵,除了一些新面孔外,几乎无人不认识他李帆,就连那几个大将军,都得敬他三分!
这日一早,冷面小生被列在了队伍之中前去大街之上巡逻,顶着寒风,冒着严寒,转过几条大街,便已来到了那日运粮的粮仓之处!
那边粮仓门口,李帆正在那里不知忙碌着什么,突然对着冷面小生这边高声喊道:“陌然,过这边来!”
那几个巡逻士兵之中,仍是有序前行,可无一人有反应!
那人又扯开喉咙喊道:“过来,陌然!”
冷面小生这才突然醒悟过来那李帆是在叫他,因为他为了隐藏身份,在这营里的身份叫李陌然,起初不习惯,所以那李帆连叫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正巧李帆也姓李,足下无后无念,所以在这营里,他对李陌然特别关心照顾!
李陌然惊讶地望着李帆,朝自己鼻梁上轻轻一指,说道:“叔,你是在叫我么?”
李帆不以为是地道:“莫非这队里还有第二个李陌然么?”
李陌然蹦跳过去,对着李帆亲切地喊道:“李叔叔,你守在这仓库门口干嘛呀?”
李帆向外望了一望,见那些巡逻士兵业已走远,不由呵呵笑道:“我特地在此等你呀!我可是这营里的引路先锋,所以你们要经过哪里?什么时候能到?我都了若指掌!”
李陌然喜道:“那叔叔您为何要在这里等我呀?”
李帆笑道:“那你为何要叫我叔叔呢?”
李陌然一楞,道:“这……!”
没待他把话说完,李帆接口说道:“这,这就对了,你既然叫我叔叔,咱就不是外人,所以叔叔不忍心看着你整日跟着他们在这城里转悠,故才叫停了你,这样也怪累的,干脆这样吧,你做我干儿子怎么样?以后也别叔啊叔的了,听起来老别扭了!”
李陌然心里很是乐意,可好像心间又有什么隔阂,大概是因为李帆是楚军的原因吧!
他正犹豫,李帆又道:“小子,可别不识好歹,在这营里,有多少人争着想做我的干儿子呢!”
李陌然笑了笑道:“叔叔啊,这……!”
李帆冷哼道:“怎么还叫叔叔啊?叫声义父有那么难么?李谋脚下无子无孀,孤寂了大半身,也不求别的,只想听你叫我一声义父就心满意足了?”
李陌然自己也是苦命之人,岂有不懂这般道理,当即也没再考虑什么,“噗通”跪倒在地,颤声叫道:“义父,请受孩儿一拜!”
说着,也是深深一揖!
李帆老泪纵横,忙一躬身,已将李陌然扶了起来,当下也如获至宝一般,将李陌然深搂怀中,就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
二人坐在粮仓旁的一个石墩上,开始闲聊起来!
李陌然道:“义父,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在楚营里整日跟着打打杀杀,颠沛流离呢?”
李帆叹道:“唉,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像我这把年纪,身在这乱世之中,若是出了这楚营的大门,又能做些什么呢?还好,这楚营里面所有的人都非常尊重我,照顾我,上至羽将军,下至火头军,他们都对我关心备至,我已经习惯了这养尊处优的生活!”
李陌然叹道:“我初来乍到,能得义父这般青睐,实属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帆笑道:“你这娃儿真是虚怀若谷,义父喜欢!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歇歇吧!”
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又开始闲聊,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李帆问道:“看你仪表堂堂,怎么脸上却弄出了伤痕,唉,这可是白璧微瑕,令人婉叹啦!”
李陌然长叹数声,笑了笑道:“义父,你被出卖过么?”
李帆呵呵笑了两声,而后叹道:“人生苦短几十年,什么人不曾遇到一些,不过那些往事,不提也罢。”
他略一寻思,继又说道:“诶,莫非你这脸上之伤,与这‘出卖’二字有关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陌然长叹不已,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时机,再跟您老一续旧苦!”
李帆轻轻摇头,叹声说道:“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我就说说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他微顿又道:“这事哽在胸间,不吐不快,可又一直苦于没有倾吐的对象,而今就说给你来听听吧!你可知道当年的咸阳之战?”
李陌然顿时一愣,说道:“那场战役,我至死不忘!”
他的眼色掠过一缕凶光,随即又平息了下来,貌似对当年的那场战役,在他内心深处,结下了许多难以泯没的深仇大恨!
李帆眼望前方,一直向前缓缓行着,并未留意到他的言行举止,继又说道:“那次战役,只不过是楚怀王为了打压项羽的一种政治手段而已,楚怀王、项羽和刘邦三人共同约定,谁先入关中,谁便做那关中之王,为了压制势大的项羽,楚怀王还暗自借兵刘邦,使刘、项二军分兵两路,相互牵制,却未料刘邦这个伴食宰相率先夺下了关中这块膏腴之地,项羽气极,便帅军攻打刘邦。当时,他们见我年迈多病,并未让我参与那场战役,因那场战役的兵凶战危,楚军也是伤亡惨重,而后便遣我参加了后面的清剿活动!唉,那也是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的一次扫荡!”
李陌然顿时凶光毕露,狠狠地道:“羊埠寨这个村庄,你可否还记得?”
李帆随即回道:“怎会不记得?当时我就是被派去清剿了那羊埠寨,当日的‘赛氏五虎’,那豪气干云,义父至死难忘!”
李陌然神色一凝,问道:“你认得他们兄弟五人?”
李帆长声叹道:“赛氏五虎与我渊源颇深,交情匪浅,那次清剿羊埠寨,五虎为了力保寨中穿封一家,舍身取义,全军覆没,这等侠义之举,轰天裂地,早是不胫而走,试问天下间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也不知那穿封家的遗孤,至今流落何处?
李陌然强忍住一抹眼泪,颤声说道:“你说的穿封狂,他已经死了!”
李帆奇道:“死了?这怎么可能?虽然现在我是足不出户,但他的种种义举,我倒是如雷贯耳,钦佩得很,你说他死了,这怎么可能?决计不可能,听说他已得赛氏五虎的真传,一手驭淋剑法使得炉火纯青,而后又深具四大战神之力,那可更是名震天下,威慑四方,决计不可能就这般轻易撒手人寰的!”
李陌然叹道:“就在前不久的华山之约,他却不幸死在了楚军东郭鸢的手里,东郭鸢和他曾是结义兄弟,也同是苍龙四神之一墨文达前辈的徒弟,可他不念手足之情,更不念同门之宜,利用穿封狂的善良,活活将他推下了万丈深渊,莫非这么大的事,您老都未曾听说过么?”
李帆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这个东郭鸢,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做出这等忤逆之事,真是令人不齿,义父我好久没有跟着出去打仗了,军中对于这等事情又处处禁言,义父自是不得而知!”
李陌然愤愤地道:“前日不久,没想到连墨文达老前辈也惨遭毒害,这个东郭鸢,还在西门外将他老人家未寒的尸骨钉在那十字架上曝尸三日,这等狗彘之行,简直令人发指,如此忤逆不孝之徒,我……!”
他似有所顾忌,虽情绪激昂,后面的话仍是没有说出口来,脚下顿了一顿,一副老羞成怒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胆寒!
李帆侧头望了他一眼,嘿嘿笑道:“臭小子,不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自有他的定数,就要像义父这般,纵使是被同胞哥哥出卖,义父已能波澜不惊!”
李陌然顿时一愕,诧异地道:“怎么?义父也有这样感同身受的遭遇么?”
李帆叹道:“我有个同胞哥哥,叫李毅,年长我两岁,我们同是和项羽的叔父项粱一起起义的武将,谁料在那次羊埠寨的清剿过程中,我大哥李毅违背了我的意愿,在寨中大势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我至今仍对一对夫妇的死耿耿于怀!”
李陌然似对那次清剿有切肤之痛,双眼不禁转着泪花,将头微微转向一边,听那李帆娓娓道来!
原来在那次清剿之中,其带头的将军是龙且,李毅、李帆兄弟二人就在其中!
早些年,二人和关中的赛氏五虎素有交情,兄弟二人无门无派,乃是当年的绿林好汉,专门除暴安良,杀富济贫,在老家山东一带,颇有名望!
兄弟二人自和项粱参加起义以来,参加过无数的大小的征战,那兼人之勇,实是无可匹敌!
但李帆素来面相慈善,心地善良,经过一场一场血腥的战斗,早已厌倦了这样刀头舔血的生活,曾多次称年老体迈,欲退出这种打杀生涯,却都被项羽和几位将军婉拒了,所以在关中之战之前,便没有让他再参加任何战事,只留他在军中做些自己喜欢的差事,从此跟随大军东奔西走,留在军中,自由闲散!
那次羊埠寨的清剿,也是他最后一次参战的过程,因关中大战方休,许多士卒伤亡惨重,所以军中才迫不得已,让他出山,参加了这最后的一次清剿活动!
在去羊埠寨的途中,李氏兄弟二人走在最后押队,那长长的队伍,活似一条长龙,少说也有上万之众!
这批队伍,尽是项羽旗下的铁骑,皆是匹马一麾,兵勇将猛,在那奔走的路上,扬起阵阵黄沙,那腾腾杀气,早已决定了那羊埠寨的生死存亡!
兄弟二人走在队伍后面,只听得李帆说道:“大哥,此番屠杀这羊埠寨,若是遇到了故友赛氏五虎,我们当如何?”
李毅脸上一股杀气难掩,狠狠地道:“老二,你怎么变得如此的妇人之仁了,这是战场,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的事,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帆毅然决然地道:“我敬重那赛氏五虎的豪气干云,我希望他们不在寨中,如若不然,我宁可偃武櫜兵,也绝不与他们兄弟五人大动干戈!”
李毅道:“前日里关中一战,尚不见那五虎的踪迹,我想定是听到羽将军的大军来袭,早被吓得屁滚尿流,桃之夭夭了!”
李帆道:“我看不然,赛氏五虎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又与那刘邦素有来往,关中有难,他们五虎决计不会袖手旁观,我想前日里,他们定是有事外出,不在城中,所以才没能见得他们的踪迹!”
李毅哈哈笑道:“老二你就是太重感情了,你可知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么?何况他们只是些酒桌上的狐朋狗友呢?”
李帆脸上泛起一些忧虑,没再言语,径直跟在后面,一起驾马而随!
方入寨中,龙且便命道:“李氏兄弟听令!”
李毅和李帆便踏马上前,李毅大声说道:“龙且将军请吩咐!”
龙且朗朗说道:“你兄弟二人速带上五千铁骑朝右边包抄过去,咱们来个合围之势,定要将那些余孽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氏兄弟二人,立即领命从右边长驱直入,直进寨中!
李毅横行残暴,见人就杀,真是草芥人命,生灵涂炭,不禁令人发指!
李帆跟在其后,大声说道:“大哥,他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何以要滥杀无辜?”
李毅哈哈笑道:“老二,这可是羽将军的命令,叫我们来屠寨,而不是来做慈善的,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说着,又挥刀砍死了几个寨中的百姓!
此刻。
那边突然奔过来五人,正是赛氏五虎兄弟五人!
赛龙将手中大刀一挥,喝道:“李大哥,李二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在我兄弟五人的眼皮子地下杀死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念于往日友谊,这也算结了,可不能再添杀戮了!”
“再添”二字说得铿锵有劲,显是带着许多坚毅而大怒的色彩!
李帆高兴地驾马向前,向着五人拱手回道:“五位恩人,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吧!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看在几位恩人的面子上,眼下到此为止,我们即刻收兵!”
李毅满脸不屑,沉声喝道:“且慢!”
众人俱是一惊,听他继又说道:“事情总归该一码归一码,往日你们兄弟五人对我们李家兄弟有恩,我兄弟二人自明心中,可眼下是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我们兄弟二人是奉命前来讨寨的,这又岂能混为一谈?”
赛氏五虎中的老三赛虎脾气有些暴躁,跳出来向着李毅指了一指,喝道:“姓李的,以怨报德也就算了,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帆向着李毅喊道:“大哥,寨中都是些手无寸刃的百姓,何必这般较真?且叫他们散去就结了,何必非要伤了他们的性命?而眼下几位豪杰又是我们兄弟二人的恩人,这样冷眉怒眼,势必大煞风景了吧?”
李毅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老二,你忘了跟项粱将军一起起义时启过的誓了么?若不复楚,誓不罢休,如今还有这么多的绊脚石,我们怎可轻言放弃?”
他将目光一冷,已然望向了赛氏五兄弟,只一挥手间,身后的数千铁骑,已一起挥戈而上,顿时将赛氏五兄弟围得水泄不通,眼下一片刀光剑影,双方已杀得天昏地暗!
紧跟着龙且将军的大军已涌了过来,赛氏五虎顿时已濒临危境……!
一阵厮杀,老大赛龙毕竟年迈,身上已多处受伤,他见老四、老五拼杀在楚军的外围,顿时引领喊道:“老四、老五,快去救巷外穿封一家!”
李毅听到喊声,顿时又遣兵向巷外直扑。
顿时冷眼望向摇摇欲倒的赛龙,左手架弓,右手拔箭,“嗖”地一声脆响,那只箭羽已然射进了赛龙的体内,那些士兵也是拔箭齐出,纷纷满弦射了过去,赛龙顿时已被射成一只刺猬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长眠不起!
随后老二老三在施救赛龙的同时,也纷纷被杀翻在地,永世长眠了!
老四、老五在杀出重围之际,便直奔巷外穿封家而至!
李毅亲手杀死了赛氏五虎之中的老大、老二及老三之后,立即拔身,领兵极速向巷外追了出去!
至始至终,李帆都未曾动得一刀一剑,见大哥追向巷外,立即驾马追了上去,喝道:“大哥,休要再添杀戮,他们可都是我们兄弟二人的救命恩人啦!”
他已横马拦住了李毅的去路!
李毅怒目一瞪,沉声喝道:“老二,你若再相阻拦,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李帆瞪着他道:“怎么?连自己的手足也想杀了么?来吧,兄弟我绝不还手!”
李毅将头一侧,已然怒不可遏,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李帆跃下马来,倏地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大哥,你看那赛氏五虎,是多么的豪情仗义之士,赛龙临死一刻,还在拼命喊救巷外穿封一家,可见其侠肝义胆,是多么的义薄云天?而今事已至此,兄弟已无他愿,只求大哥保全那穿封一家便是,我想,这也是他们赛氏五兄弟的临终大愿,大哥务必要答应兄弟,也算是还了赛氏五兄弟当日对我兄弟二人的救命之恩!”
李毅沉思片刻,凝望着他,冷冷地道:“你起来吧,大哥答应你,定保全那穿封一家!”
说完,已驾马朝那巷外奔去!
来到巷外,已见一对夫妇正被一群楚军追杀,李毅踏马上前,喝退了那些士兵,拦住那夫妇二人问道:“二位可知那穿封一家住在哪里?”
此刻,在那边茅屋里的赛氏老四及老五,正在慌不停跌地找寻着穿封一家子的下落!
那被李毅拦下来的夫妇,其男的突地挺身上前,横档在那女子身旁,愤愤地道:“我就是穿封晋,有种就杀了我,别难为我的家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女的倏地拔开穿封晋,毫无畏惧之色,跨步上前,凛然怒视着李毅骂道:“你们这帮楚贼,我邑三娘就算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有种就尽管放马过来,连我夫妇二人一块儿杀死!”
李毅瞪了瞪眼,也是怒发冲冠,不禁咬了咬牙,面相四周的士兵只一偏头,已然下了诛杀令,士兵们似已熟悉了他的这一暗语,立即领会,蜂拥而上,纷纷手起刀落,顿将那夫妇二人砍得血肉模糊,躺在血泊之中,已是体无完肤,当即一命呜呼!
眼下一切,李帆可都偷偷看得清楚,差点没有被当即气晕过去,大哥背信弃义,转眼食言,瞬间灭了那穿封晋夫妇二人,心内真是摧心剖肝,已对眼下之李毅,大失所望,不由黯然销魂,骑着战马,缓缓向村外而去!
走出不远,后方突地又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回头望时,那边一座茅屋之内,已然围满了楚军!
他正欲掉头回转,已见那边茅屋燃起了熊熊烈火,想是那凛然正气的五虎中的老四、老五,会同那穿封一家的所有,已被毁在了那团参天的烈焰之中……!
……
李陌然听到此处,不禁长叹不息,泣不成声,自言自语地道:“我五师傅定是被烧死在了那间茅屋之中!”
李帆一惊,侧头问道:“你在叽里咕噜的嘟囔些什么?义父貌似没有听明白!”
其实,这其间的玄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二人趁着天近黄昏,坐在那边凉亭之中,联床夜雨,扪虱而言!
李陌然泣声说道:“看义父也是良善之辈,我也不再花遮柳掩了,实不相瞒,在下便是那穿封家的遗孤穿封狂,赛氏五虎便是我的武学启蒙师傅,我方才是说,那些楚军纵火,将我五师傅烧死在了那间茅屋之中!”
李帆顿时是如堕五里雾中,瞪大了眼望着穿封狂道:“你……你当真是……?”
他向四周望了望,低声说道:“你真是艺高胆大,莫非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么?江湖要排挤你,楚军要追杀你,你已是四面楚歌,赶紧走吧,义父来掩护你出城!”
穿封狂不以为是地道:“义父别忘了,穿封狂已死,我现在叫李陌然!”
李帆真被弄糊涂了,出于关心义子的角度,仍是四处一阵观望,轻声说道:“说好了,在别人面前,可别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如若不然,义父即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难保你的周全!”
穿封狂道:“而今世上,唯有义父一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即便是露出了马脚,那也是你说长话短,言多必失,而今我可是将整条命都交在了你的手里!”
李帆叹道:“如今义父也是寿终正寝,若能做上几件事来弥补一下大哥所犯下的过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我又岂会在外人面前信口胡说呢?”
穿封狂有些黯然失色地道:“这个李毅,确实是罪大恶极,若在眼下,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李帆长叹数声,缓缓说道:“可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至那次清剿结束以后,至今我都未和他说上片言只语,而今看开了,想说了,却也只是一句‘大哥,安息吧’!”
穿封狂神色一愕地道:“他死了?”
李帆道:“就是上次的华山之约,他自荐奔赴,结果却是一去不返,至今仍是生死未卜,吉凶难料,不过听说那次华山之上,死伤不计,东郭鸢所带的上万兵马,除其东郭鸢外,无一生还,他恐怕早已凋零在那华山之上了!”
微顿又道:“身为他的同胞弟弟,理应前去那华山之上探个究竟,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寒已极,所以才至今都未曾寻得他的消息,是死是活,更是一概不知!”
穿封狂哀叹道:“义父也别再为这事伤怀了,所谓秤不离砣,你和那李毅既是同胞兄弟,理因是穿封的死仇大敌,而我却智昏菽麦,还要认敌作父,实属荒诞之极,可一想到义父的种种作为,也非大非大恶之辈,天命如此,穿封夫复何求?”
李帆颤声说道:“如今图穷匕见,真相大白,你当真不恨我么?”
穿封狂叹息数声,说道:“恨!怎会不恨?别说李毅杀死了我爹娘及我的几位师傅,就是与楚军有关的人,我都深恶痛绝,恨之入骨,可如今国难当头,江湖临危,老百姓又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又岂能凭那一己私仇,而不顾全大局?”
他的慷慨激昂,豪言壮语,顿让李帆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暗折服不已!
许久他才缓神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这般饮泣吞声,忍辱负重?其鸿鹄之志,孰能匹敌?实令我这把老骨头相形失色,钦佩莫名!”
穿封狂长叹数声,神色黯然,只一阵无奈地摇头,默然无语!
李帆也是浮想联翩,正思绪万千之际。
突听穿封狂吼道:“谁?”
话音未落,他已倏地展开身形,朝那边巷口疾追了去!
李帆也是略见有一个人影晃动,便立即拔开身形,紧跟而随,几个纵跃,已追了上去!
夜幕降临,那条黑影,只是一晃之间,便跃过那边屋顶,消失得没了踪影!
因身在楚营内部,穿封狂也大有顾虑,若是大势穷追不舍,引来大批楚军,势难收场,追出不远,看那黑影翻过那边高墙,便立即停止了追击。
李帆跟上前来,狠狠地道:“这条黑影经常出没于楚营之中,固若金汤的大营之中,他竟已视若无人之境,如此避世绝俗之辈,实是沧海遗珠,他到底是谁呢?我也看到过他好几次了,一副黑衣素型,黑巾掩面,很难认清他的真实面目,况且,他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所以想真正将他拿下,势必棘手!”
穿封狂道:“他虽然个小,右脚跛瘸,但那轻功可非一般常人能比,我看他定是一位江湖中的隐士高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边,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激励的打斗之声!
二人俱是一惊,不由互望一眼,便已纷纷纵身飘落了过去!
见那边,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和那奔水一刀正斗得难解难分!
那身材瘦小之人身法迅疾,纵落之间,手中皆有暗器使出,其用镖手法,独特轻盈,奔水一刀即便武艺超群,手握奔月,可已难近身对其进行近距离的攻击!
穿封狂躲在一边,灵机一动,即便和奔水一刀方枘圆凿,格格不入,但那毕竟是药翀师傅的徒儿,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可算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又岂能视若路人,当即脚下一动,已倏地飘身过去,当下对那身材瘦小之人便大打出手!
奔水一刀乃真小人,见有人前来助阵,当即起了歪心,身形一动,已纵身上了房顶,几个纵跃,已然不见!
那瘦小之人见穿封狂掌势迅猛,势若排山倒海,若是不幸吃上一掌,不死也残,岂敢恋战?双手顿时打出几道暗器,卖出一个破绽,已身轻如燕般飘向了那边屋顶之上,几个翻越,便已去得老远!
穿封狂也丝毫不敢懈怠,躲过几只暗器,又顺手一拈,已然将一只暗器夹于二指之间,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对着正看得呆若木鸡的李帆说道:“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无失神偷’又重出江湖了?”
这些事情,几乎只是瞬间的事,年迈的李帆似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已结束,不禁呆立一旁,感觉眼下一片眼花缭乱,瑟瑟地道:“看你出招,才知道什么叫行家里手?真是让人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不过,听穿封狂这么一说,他不禁顿了一顿,又继续问道:“你认得他们?”
穿封狂道:“那个头高大之人便是那手握奔月刀的奔水一刀,至于那瘦小之人……!”
他又拿起手中的那只“燕尾镖”看了一看,继又说道:“定是那醉月岭的黎氏三兄弟中的‘无失神偷’黎煞无疑!”
李帆奇道:“神偷?这楚营里有何可偷的?他冒死前来营中,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穿封狂道:“义父有听说过那奔月刀么?我想他定是为了偷那奔月刀而来!”
李帆寻思道:“我虽足不出户,但对那奔月凛霜二物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奔月刀又不在这营里,他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穿封狂道:“此刀眼下就在那奔水一刀的手里,而奔水一刀又一直隐匿于荥阳城内,这无失神偷出没于此,若不是为了偷那奔月刀而来,我也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冒死进入这龙潭虎穴中来!”
李帆突然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而来呢?莫非也是为了此物而来么?又或许是为了杀死东郭鸢?报那毁容之仇么?”
穿封狂神色一凝,问道:“义父何出此言?”
李帆笑道:“其一,你摸摸你脸上的伤疤,其二,你师父墨文达的惨死,就凭这两条,也足够你杀死那奔水一刀一千遍、一万遍了,若是将他手刃,奔月刀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穿封狂黯然说道:“师傅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郭鸢,那日我为了救他,被他恩将仇报,他不但不以恩报德,反将我推下万丈悬崖,好在崖下重重叠叠地堆积着几十名楚军的尸体,加之河南云家的招云手之奇功,方保得我一条性命,不过在坠崖之时,崖下一堆尸体处,横三顺四皆是兵刃,不幸划伤了我的脸,所以才导致留下了这道疤痕,至于墨师傅的死,这笔血债,我迟早得要他们加倍偿还!”
话音方落,那边突然又走来两人,正是羽化公主和一个俊俏的年轻小生!
穿封狂和李帆顿时躲向一边,只听那羽化公主说道:“黎孤大哥,那边有个云亭,我们不妨去那坐坐吧,这里处于城内比较偏僻的一角,很少有人会来!”
黎孤显得有些神情不属,微微笑道:“这大冷天的,在这里坐着是否有些不妥?我们还是回屋去吧,我担心把你弄着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羽化娇声说道:“黎孤大哥,你就陪陪我吧,有你在,我一点也不冷,羽化整日呆在这营中,都快被逼疯了!”
二人已来到了凉亭之中,羽化公主说道:“今日我们已将二哥黎煞接来了营中,待天气略微好转,我再遣人去将大哥黎鬼也接来营中,这样,我们就更热闹了!”
穿封狂和李帆躲在一边,顿是一惊,试想这城中戒备森严,黎煞再是什么神偷,也不可能轻易进得城来,今日却闪身城内与那奔水一刀恶斗城中,原来竟是无知的羽化公主将他接进城来的,这事可没那么简单了!
穿封狂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义父,这黎氏兄弟几人可都不是什么磊落之辈,你可有办法将他们分开?你看那黎孤分明就是在利用懵懂无知的羽化公主,兄弟几人借机混入城中,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那奔月刀而来!”
李帆见他着急之样,不由问道:“你为何如此紧张那羽化公主呢?他不是项羽的妹妹么?你生平最恨的就是楚军,何以要如此救经引足?”
穿封狂一愣之间,还真不知如何回道这个问题,突然说道:“诶,他们人呢?”
在二人低语间,羽化公主和那黎孤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凉亭之中!
穿封狂一急,忙道:“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这分明就是黎氏兄弟三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他们是在利用羽化公主的善良无知来牟取他们所想得到的奔月刀!”
李帆一惊,一把将他拽住,说道:“你也不必操之过急,你看那奔水一刀也不是吃素的,躲在城中,竟也是丝毫见不得他踪迹,再说,他乃药翀高徒,我相信他有能力保住那柄奔月刀,至于羽化公主这里,即便你现在追了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他的帐下,全是她的亲信,一般的人,是没法靠近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穿封狂一听,顿时长叹不息,默然无语!
在这楚营里的各个营帐里面,李帆可算得上是一把保护伞,他的自由散漫,也让穿封狂顺理成章地在营中变得闲散起来。
他整日跟着那李帆屁股后面,倒是北窗高卧,清闲自得!
不觉数日已过!
这日一早,天空飞着鹅毛大雪,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即知这雪已是昨夜里便已经开始下了!
穿封狂对那雪景情感尤深,想想那雪山的日子,整日优游卒岁,笑傲风月,今日竟又和四师傅同处一城,自是喜上眉梢,不亦乐乎!
他早早起来,信手摸出怀中还有几页未读的云家招云手,又在大雪纷飞的场景下默默地背读起来,因为在那雪山之上,他已习惯了在下雪的天空下囊萤映雪,因为在纷飞的雪影下博览群书,他的记忆力真是超乎想象,几乎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经过几番翻阅,那本招云手的秘籍已被他看到了最后一页。
那最后一页纸上,可能是手摊着那纸的原因,几片雪花乱点,东一块、西一块地落在纸面上,沾着他手的温度,便开始慢慢地融化起来!
说来也奇,那页薄薄的纸上,雪融之处,竟斑斑点点、清晰可见地现出一些笔画勾勒出来的纹路来!
穿封狂已将那些秘籍的玄妙尽收脑中,也没打算揭开那最后一页纸上的奥妙,略一沉思,便倏地将书一合,又放入了怀囊之中!
仰望漫天飞雪,他不禁双眼紧闭,已然沉浸在了那一片雪花乱舞的惬意场景之下,那些指头般大小的雪花,“漱漱”而落,轻轻按摩着他的脸颊,倒是引起了他无尽的思绪,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庞,不禁又满满映入了他的脑海!
他不禁暗忖道:“云姑娘,你眼下会在哪里?这大雪封冻的雪天,定要注意身体,而今我已遂了云奎老前辈的遗愿,已将那招云手的秘籍尽数吸收,想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吧!”
……
还真别说,被云渊困在那丧魂崖上的云中燕,这日一早,还真就做了一个噩梦!
她睡眼朦胧,半睁半醒,脑间突然出现一段画面,画面里,看见云奎正在向她招手,颤颤说道:“燕儿,而今你已身怀六甲,可那却不是穿封的种,这是白璧微瑕之处,爹爹在这边感觉好冷,可看到穿封已将我们云家招云手尽皆汲取,却也让爹爹深感宽慰,那边是不是已经开始下雪了,下雪了……!”
此音如一阵波浪,在她耳中一荡一荡,拍击着她的脑海,渐渐消失不见!
云中燕脑间清醒,却是怎么也苏醒不过来,突然一个翻趴,她已噩然从梦中惊醒,只一口劲地喊着:“爹爹……爹爹……!”
在床边的易风云见她满头大汗,倏地一把将她扶住,急道:“燕儿妹妹,你做噩梦了?别怕,有易大哥一直陪着你!”
云中燕死死搂住他泣声说道:“易大哥,我梦见我爹了,他说他好冷,我现在又被困在这大山之上,进退两难,这该如何是好?”
易风云道:“四叔为何要将我们困于这丧魂崖上?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几位叔叔?如今二叔三叔又不在这里,他们到底想要怎样?”
云中燕泣声说道:“几位叔叔这么做,也定有他们的道理,燕儿不怪他们,毕竟他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仅剩的几位亲人!”
云渊轻轻敲门,走了进来,叹声说道:“燕儿,你也莫怪四叔,如今你二叔三叔出去也有些时日了,可仍是杳无音讯!”
云中燕双目微湿,自知四叔的话意,对着易风云道:“易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对四叔讲,你且先避一避好吗?”
易风云点了点头,款步向外走了出去!
云中燕泣声说道:“四叔,你且先让我和易大哥下山吧,或许我们能寻得那穿封狂的下落!”
云渊长叹数声,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听,听说穿封狂已在华山之约前被他的结拜大哥东郭鸢所害,也不知这消息是否可靠?若是这般,连同那招云手一起深埋黄土,倒也罢了,若是他还活着,这招云手秘籍就必须得找回来!”
云渊怎知云中燕和那穿封狂的关系,他这平淡无奇的一语,有如万根钢针扎进她的身体一般,她虽年龄不大,可毕竟是历经沧桑之人,只一味地掉着眼泪,没有对四叔抵触片言只语!
云渊顿了一顿,又道:“我们毕竟是叔侄一场,我也不想为了这事和你这云家的掌上明珠闹出什么不快,你又身怀有孕,整日闷在这山上,若是闷出个什么好歹,四叔我岂不成了云家的千古罪人?你还是和易风云一起下山去吧!”
云中燕顿时一喜,说道:“四叔,我就知道你们都对燕儿最好了,谢谢四叔,谢谢四叔,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云中燕自是感激涕零,一个劲地跑了出去,叫上易风云一起,便去收拾行囊去了!
二人收拾完毕,恰是中午十分,便会同云渊一起吃过午饭,云渊送二人出门,不禁有些不舍地道:“看这天气大寒,你们不妨等来年初春再走吧,燕儿又身怀六甲,我这做叔叔的实在是放心不下!”
易风云拱手回道:“谢谢四叔的关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燕儿的,你就放心吧!”
二人去意已决,云渊怎能留得住呢?一阵寒暄,二人便骑着云渊已备好的马匹,缓缓下了山去!
二人下得山来,云中燕便问道:“易大哥,我们该往何处去呀?”
易风云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也不宜太过奔波劳碌,若是动了胎气,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举目向四周望了一望,继又说道:“你看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还着实难以定夺,不如我们就这样信马由缰,望南而行,那里暖和,温度适宜,而后对你生下咱们的宝宝也大有帮助,你看如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易风云处处为了她和孩子着想,云中燕自是喜上眉梢,宽慰已极,不由深深笑了一笑,便陪同易风云一起策马而去!
二人信马由缰,怡然自得,一路见证了严冬的深雪数尺,渐渐到冰霜稀落。
显然,他们靠近了风和日丽的南方!
不觉数日已过,二人渐渐南行,即便是寒冬腊月,貌似也偶能沐浴阳光!
他们越往前走,越是驾轻就熟,这里已经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走过那边高山,云中燕高兴地道:“易大哥,还记得这里么?”
易风云也是面带微笑,雀跃地道:“翻过这座大山,我们便可见到刘虽大哥他们了,这么久没见,也不知他和杨姐姐过得怎么样了?”
云中燕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快些翻过那座大山,早早见到那刘大哥和杨颖娇姐姐,不由快马加鞭,朝山的那边狂奔而去。
苍翠松花,晶莹如玉。
那满山遍野的冰花,玲珑剔透,孔穴明晰,让人眼花缭乱,可又不失冰晶绚烂!
易风云被甩在后头,不由急忙喊道:“燕儿妹妹慢些,莫要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
边说,已边加快速度,追了出去!
云中燕当然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的骑马技术也实属一流,没过多久,那巍峨的山庄已然能见!
远远地,那“如意饭店”四个大字已然映入了二人的眼帘,山庄被掩映在一层镂冰雕琼之中,云中燕顿了一顿,向着旁边的易风云高兴地说道:“易大哥,你看,我们到了!”
二人都努力按抚着心里的激动,缓缓驾马走了过去!
那个复古的饭庄,看去仍是焕然一新,一层不染,今日整个面貌,已然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显得更是清爽怡人,二人来到饭店门口,云中燕急不可耐地向着店内喊道:“杨姐姐,我们回来了,杨姐姐……!”
店中飞奔出来一个中年女子,正是杨颖娇,见到云中燕和易风云二人,那份喜出望外,岂是言语所能表达?
云中燕和易风云二人飞奔下马,云中燕疾步上前,一把抱住杨颖娇道:“姐姐,看到你仍安好,真是高兴万分,刘大哥还好吗?”
杨颖娇真是激动得掉下泪来,可脸上的忧心忡忡,却是难以掩盖,喃喃地道:“你刘大哥他病了,还经常念叨着你们!”
易风云神色一凝,疾步跨入店中,见里面空无一人,不觉一阵心凉。
云中燕和杨颖娇也手拉着手跟了进来,杨颖娇泣声说道:“你刘大哥身患恶疾,已经几个月没下床了,我真担心他熬不过这个寒冬!”
云中燕见她伤心的样子,也不由痛心万分,忙道:“姐姐,快带我们去看看刘大哥!”
杨颖娇徐步向前,引着二人到了里屋!
屋内一股草药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人跨进屋去,见那刘虽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之上,俱都热泪盈眶,黯然销魂!
刘虽听到响动,吃力地转过头来,看着是云中燕与易风云到来,那心里的喜悦,如那杨花满路,二月春风,也是不容多说,两行热泪不由滚落而出,低声说道:“你们来了,还能见得你们,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看他费劲的样子,能吐出这么几个字来,已经算是废尽了全力!
云中燕忙俯身上前,泣声说道:“刘大哥,我们来看你了,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会设法救你的!”
刘虽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也不知想说些什么,可就是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易风云忙道:“刘大哥,你且别急,你想说的我们都知道,眼下你什么都别说,好好保持体力才是,你这样的恶疾我见过,如果寻得良医,定能将你治好!”
云中燕忙道:“易大哥,你当真有办法治刘大哥的命么?”
易风云叹道:“黄山有个神医,名叫葛林,那些年我爷爷也患过类似的恶疾,那年我才八岁,我爷爷便花钱请人前去请他出山,这个葛神医,还真是妙手回春,只几副草药,便已将我爷爷的疾病给治好了,若是请他前来,定能手到病除,将刘大哥的恶疾治好!”
云中燕大喜,顿时高兴地道:“易大哥,刘大哥的病情严重,事不宜迟,要不你就跑一趟黄山,请那葛神医前来替刘大哥把病治好可好?”
易风云也很乐意,当即辞别了一众,驾着快马,朝黄山方向疾驰而去!
整栋宽大的房舍,瞬间又恢复了那片寂然!
易风云方走不远,刘虽貌似已昏昏睡了过去,云中燕道:“姐姐,我们先出去吧,让刘大哥好好休息一会,此去黄山,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快马加鞭明日一早易大哥便能返回,所以你也别太着急了!”
杨颖娇激动万分,“嗯”地点头,便跟着云中燕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方走出房门,却见一老头坐在那边的位置上,旁边还呆立着一位年过百岁的老妇人,那妇人神情呆滞,貌似被点了穴道一般,老头背对而坐,一眼之下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来者是客,杨颖娇瞬间强忍住心间的悲恸,笑盈盈地走了过去,说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云中燕已紧随了出去!
二人一声不吭,那老头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地道:“还认得我么?”
杨颖娇与云中燕俱是一惊!
看着那人,杨颖娇不觉地倒退数步,差点没有当即被吓晕过去!
云中燕忙一把扶将过去,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云中燕看着那人,大声喝道:“嫣一啸,你真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想要干嘛?”
那老头正是嫣一啸,而那老妇人,便是寒怜月无疑了!
嫣一啸缓缓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这不叫阴魂不散,这叫冤家路窄,曾几何时,你连肚子都大起来了,看来今日,他真不该装在你的肚子里,这岂不是白白枉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么?”
说完,又是一阵仰天长笑不止,那份狂傲,令人发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云中燕趁他狂笑不止的一瞬间,轻声对着杨颖娇道:“姐姐,我来应付这个恶贼,一会儿你趁机溜出去,骑上外面的那匹快马先逃命为要!”
狂笑不止的嫣一啸,突然止住了笑声,眼中凶光毕露,冷冷地道:“想逃?没那么容易,今日谁也别想逃出我的铁杖!”
说着,已一个箭步跨了出去,挥开铁杖,便向杨颖娇和云中燕这边狂袭而至!
云中燕忙将杨颖娇推向一边,已出剑上迎!
云中燕未孕之时,尚且不是那嫣一啸的对手,何况今日还身怀六甲,更是不堪一击!
只过了十来余招,云中燕已渐渐不支!
只听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的寒怜月冷冷念道:“姑娘,‘仙人指路’,攻他下盘!”
云中燕顿时按照寒怜月所指招式攻其下盘,嫣一啸果然中招,出招过猛,当即下盘空虚,已被云中燕的快剑削下一块衣袂,险些受伤!
寒怜月又道:“‘一波三折’,上撩中刺下圈!”
……
数招已过,嫣一啸突地闪身出去,暴跳如雷,身上已被云中燕的快剑划出了几道口子,幸亏都只是皮外之伤,如若不然,怕不早被刺死当场?
云中燕趁机跳了出去,已在寒怜月身上一阵推点,已将她的穴道解开!
嫣一啸不禁大怒,指着寒怜月道:“老妖妇,这般也让你闭不上嘴么?那我就先杀了你!”
说着,便忍着浑身疼痛,欲举杖杀将过去!
寒怜月冷哼道:“我已这把年岁了,朽木一尊,早已活腻歪了,你若不想要那罪狮吼的内功心法,你就一杖打死我算了,我寒怜月若是皱了一下眉头,便不是骷髅神母寒怜月!”
嫣一啸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下也是手足无措,身上的几处伤口,已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他似一只受了伤猛虎,突地发出一声咆哮,身子已一跃而起,举杖便将寒怜月和云中燕分了开来,当下二指一递,已点了寒怜月的浑身要穴!
这下他可得意了,寒怜月已被他戳中了哑穴,在那里急赤白脸,启齿无声,没有寒怜月在旁指点招式,那身怀有孕的云中燕,又岂是他的对手?
他顺势将杖一挥,已百艺齐出,直取云中燕要害而至!
云中燕不敢动用全部真力,深怕震坏了腹中的胎儿,不觉已受了那嫣一啸的一杖,当即被打得口吐鲜血。
杨颖娇见状,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扑了过去,一把搂住力大无比的嫣一啸,可她这无疑是多余的牺牲,嫣一啸只轻轻抬腿,已将她踢出了门外,倒在门外雪地之中,几次欲起又跌,许久都为爬将起来!
刘虽不知何时?已被外面的打斗之声给惊醒了过来,奋力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门口,见嫣一啸手中铁杖,正欲击向云中燕的头部,不由使尽全身力气,倏地飞扑过去,已将嫣一啸庞大的身子扑向一边!
刘虽用尽全力大喊道:“云姑娘,赶紧带着你姐姐离开,别管我!”
云中燕心痛欲裂,可也无可奈何,如果不走,几条人命势必全要毁在这嫣一啸的手中!
她也算是当机立断,倏地跳出门外,拉着地上的杨颖娇便纵身上了马去,直朝外面狂奔而去!
嫣一啸气极,当即又发出一声咆哮,一杖下去,已然敲碎了刘虽的头,刘虽当即脑浆迸裂,气绝身亡,可那双手,仍是死死抓着嫣一啸的衣角……!
寒怜月目睹了全过程,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她,而今也是枉有一身武艺却是不敢动用,面对嫣一啸这般凶徒,她真是恨不得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可眼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作恶多端,呆立一旁,无能为力!
嫣一啸又向着刘虽的头部猛踩了几脚,那只脚上,已然占满了刘虽的鲜血,这也总算是挣脱了刘虽紧紧抓着的双手!
他走到寒怜月的身前,那眼中的凶光,早已让人不敢直视,只抬起一巴掌刮在寒怜月的面部,并骂道:“你这个老妖妇,你看我这浑身的伤,都是被你所赐,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寒怜月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站在那里,眼中却有一股得意而不屑的笑意!
嫣一啸忍着满身的伤痛,一下将寒怜月瘦弱的身体扛于肩上,气冲斗牛地离开了饭店!
云中燕带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杨颖娇,心里也如万箭穿心一般,很不是滋味,一口气驰出数里,她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隐隐作痛,不觉立即将马停了下来!
她强忍疼痛,将杨颖娇扶坐一旁,看姐姐仍是悲不自胜的样子,不由也泪如雨下地道:“姐姐,别再难过了,刘大哥虽然……!”
她话未说完,突感觉腹部疼痛加巨,不觉倒向一边,惨叫不已!
杨颖娇红着双眼,已顾不上伤心欲绝,忙俯身上前,急切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妹妹,你可别吓唬我啊……!”
虽然是大凝的天气,可云中燕已疼得浑身冒汗,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嘴里不住叫道:“姐姐,疼……姐姐,肚子真的好疼,我快受不了了……!”
杨颖娇真是束手无策,焦急地道:“看你这肚儿,也该只有五六个月的样子,应该不是要生了,而是今日与那恶贼一阵恶斗,动了胎气,妹妹忍着点,我去给你找郎中!”
抬头一望,四处慌迹一片,连个人家都寻不得,更别说找郎中了!
云中燕更是一阵撕裂的惨叫,杨颖娇急了,一看之下,云中燕的腿脚间,已开始淌着鲜血,整个衣物,已被染红一片!
杨颖娇身为女人,怎不知这其间的厉害?弄得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云中燕疼得连呻吟的声音都变得细微无力,只向着杨颖娇伸了伸手,那种求生欲望的眼神,却让杨颖娇更是心痛欲裂,却又手足无措!
天色渐晚,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云中燕几乎以至昏阙的状态,杨颖娇忙手忙脚,却又不知该从何着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易风云知道事情的紧迫,一直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天色已近黄昏,不觉已到了那黄山脚下!
因救人心切,无暇念及周边栩栩如生的玉琢冰雕,丝毫没有停滞半分,径直上了山去!
素闻葛林从简节约,来到山腰,远远见得一处亮光,那浅易灯花,从一堵忽明忽暗的纸糊窗口映了出来,那边简朴的木屋,应该就是葛神医的住所了吧!
来得近些,见那数间茅屋,荜门蓬户,在厚厚积雪的掩盖之下,不蔽风雨,显得有些倾覆之险,实在是简陋无比!
茨棘之间,积苏累块,一股寒极的农家气象,在这里显现得淋漓尽致!
那边亮灯的房间内,透出一股寂然,屋内一根燃得正旺的蜡烛,随着略微透风的四面板壁,挤进来的一些轻风,光影闪烁,左偏右倒!
易风云轻扣木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问道:“谁呀?”
易风云略显仓皇,忙柔声说道:“请问这里是葛林葛神医的住所么?晚生有要事请教,还望葛神医启门一续!”
话声方落,那木门轻启开来,里面站着一位目光昏暗的老头,一身白袍,衣衫褴褛,满头白发苍苍,苍白的胡须之间,鼻梁高耸,嘴宽耳阔,年轻之时,应该也是一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好青年!
老头已是耄耋之年,声音显得有些断断续续,貌似中气不足的样子,显得有些不悦地道:“这大雪之天,你这后生小子,何事请教啊?”
说完,已愤愤地坐回了那条破旧不堪的竹椅上去了!
他双手缩回袖中,仰躺在那轻便简易的竹椅之上,一晃一晃,闭目养神,完全没将眼下这位不速之客放在心上!
易风云轻轻踏进屋去,礼貌地道:“葛神医,我的一位哥哥深患恶疾,命在旦夕,望葛神医随我前去救他一命!”
葛林不以为是,慢吞吞地说道:“什么恶疾呀?老夫现在都行将就木,自身难保了,哪还管得了他人死活呢?”
易风云有些着急了,想到刘大哥病卧在榻,随时都有驾游黄泉的可能,那心里岂有不急之理?他双目一滞,不惜膝下黄金,“噗通”跪倒在地,央求道:“葛神医,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生易风云在此求您了,希望您能随我下山,救我苦命的哥哥一命,您若不去,我的那位哥哥便回天乏术,必死无疑了!”
葛林见他诚意可嘉,又自称姓易,顿时神色一凝,寻思着问道:“你姓易?可是那蓬莱的易家后嗣?”
易风云喜道:“正是正是,二十几年前,你还给我爷爷治过此类恶疾,那时我才八岁,你还抱过我呢,那时葛神医可喜欢我了,抱着我就舍不得放下身来,至今我都还记忆犹新,葛神医可还记得?”
葛林顿时显得精神抖擞了许多,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旋即哈哈笑道:“‘踏破浪’易行风的孙子?没想到转眼数十年已过,都已长成这般如日中天的血性男儿了,真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实令葛某扼腕长叹,起来吧,起来吧!这一趟,我去了!”
易风云高兴万分,连声道谢!
葛林旋即起身,说道:“我去准备药包,你赶紧去屋后面的马棚里将我的马匹牵来!”
易风云一个箭步出去,已去了后方的马鹏里牵马去了!
很快,二人都已准备就绪。
二人翻越上马,连夜兼程,冒着月黑风高,策马奔腾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天将大亮,二人骑马经过一片丛林,易风云的马匹突然发出一声狂嘶,再也不前!
易风云大惊,忙四周望了一望,见那边大树之下,站着一匹骏马,仔细一看,那不是云中燕骑的那匹马么?
易风云忙叫停葛神医,然后跃身下马,来到那马匹前,那马又是昂头一阵狂啸,还将易风云吓了一跳,易风云顿觉事情不妙,又举目四处望了一望!
那边林森处,深抱着两个人,易风云顿时大惊失色,那二人不正是云中燕和杨颖娇姐姐么?
他忙一个纵跃过去,见杨颖娇环抱着躺在地上的云中燕,而云中燕则浑身是血,双目紧闭,貌似已经昏阙过去!
杨颖娇双目无光,只望着易风云奄奄一息地道:“救……快救燕儿妹妹……!”
话音才落,她已不支地晕了过去!
葛神医已赶了过来,对着呆若木鸡的易风云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啦!”
易风云已被眼下的一幕吓蒙了圈,当下战战巍巍,不知所措,听葛神医这般高呼,他才慌手忙脚地俯身上前,将紧抱着云中燕的杨颖娇搬了开来!
眼下血红一片,顿让二人怛然失色!
葛神医喝道:“赶紧生火!”
易风云迅速在林中找来一些枯枝,便生起了一大堆火来!
此刻。
葛神医已给云中燕和杨颖娇喂服了灵药,二人情形倒是稳定了许多!
生好火后,易风云跑过来问道:“葛神医,二人情况怎么样?”
葛林摇了摇头,看了躺在地上的云中燕一眼道:“她是一个孕妇,因腹中胎儿坠落,失血过多,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方能恢复!”
易风云顿时如同晴天霹雳,没想到自己和云中燕的爱情结晶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当即跪倒在地,在云中燕身边痛哭失声!
杨颖娇是受冻过度,才导致昏阙,眼下烈火高焰,被冻得僵硬的身子也随之暖和了许多,她已渐渐有了些神智!
她双眼尚未睁开,便深入噩梦般一惊而醒,并大声喊道:“快救救燕儿妹妹,快救救她……!”
她倏地翻将起来,见眼下一幕,她才稍微缓了口气!
易风云拉着云中燕冰凉的手,在那里喃喃自语道:“竟一夜之隔,这里竟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在那如意饭庄么?为何会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来?”
云中燕仍是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两个眼角,已缓缓流出了两行热泪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杨颖娇缓缓站起身来,泣声说道:“昨日你方走不久,那该死的嫣一啸就来到了饭店之中,一阵无理的挑衅,双双便开始大打出手,一阵周旋,燕儿妹妹不敌,后来你刘虽大哥冒死相拼,我和燕儿妹妹才有机会逃脱虎口,而后一路策马奔逃,来到此处,燕儿妹妹就……!”
她早已泣不成声,话未说完,便已哽不出声来!
易风云深恶痛绝,不由咬牙切齿地道:“你个天杀的嫣一啸,总有一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云中燕突然几声呛咳,已从深睡中缓和了过来,她微微睁开双目,无助地望着易风云道:“我们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孩子怎么样了?”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葛神医忙跨步上前,说道:“姑娘莫要激动,你身子骨太过虚弱,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再引起血崩,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而今能保住你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以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云中燕泪如泉涌,那万箭攒心的感觉,远远超过了那身体的剧痛,在那里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葛神医轻轻摇头,叹声说道:“这里天寒地冻,两位女子都情绪低落,极是身体欠佳,不宜在这样的环境下久呆,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心修养,还是先将他们弄回家去再说吧!”
易风云点头示意,即刻将杨颖娇扶上马去,而后慢慢扶起云中燕,将其背在背上,对着葛神医道:“葛神医,你且骑马随杨姐姐先回姐姐的客栈中去,燕儿不能在马背上颠簸,我背着她随后就到!”
葛林长叹数声,缓缓说道:“那好吧,一路可要小心一点,别让她再流血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易风云回道:“葛神医就放心吧,我定会小心谨慎的!”
葛林驾着自己的马,便随着杨颖娇身后缓缓而去!
易风云背着云中燕,自是谨小慎微,举步便向着如意饭店方向徐徐而去!
杨颖娇和葛林骑着快马,速度倒是快的要多,没过多久,便已来到了客栈门口!
大开的客栈大门,杨颖娇远远就看到躺在客栈正中的刘虽的尸体,不由鼻中一酸,已一个翻趴滚落下马,几个踉跄错步,已扑倒在了刘虽的尸体之上,顿时呕心抽肠,泣不成声!
葛林缓步跨进店来,只一阵长叹不已,凄厉地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也莫要太难过了!”
杨颖娇哭诉道:“葛神医有所不知,我夫妇二人命运多舛,因得罪了那罪恶滔天的嫣一啸,才不远千里迁徙于此,没想到刘大哥仍是没能逃脱那嫣一啸的魔掌!”
葛林叹道:“人世无常,凡事已早有注定,有很多事我们都无法左右得了,姑娘请节哀吧!”
杨颖娇泪流满面,只一阵无助地摇头说道:“我夫妇二人相依为命,背井离乡十几年,一直过着艰难困苦,颠沛流离的生活,没有真正过上一日安稳的日子,而今夫君已逝,留下我独自一人,这该怎生是好?”
她那呼天抢地,人情俱亡之态,已不禁令人悲悯不已。
她也没再作声,只一味地哭过不停!
情妻意切,悲不自胜!
易风云背着奄奄一息的云中燕,踏过几座大山,一路只敢轻手轻脚,一点真力也未曾动用,那份小心谨慎,实是关怀备至!
走过大概十余里路,已遥遥可见得那如意饭店的轮廓了!
云中燕瘫软在易风云的背上,那滚滚而落的泪水,早已将易风云的衣衫透湿一片!
眼看就要到得饭店,云中燕才有气无力地启齿说道:“想杨姐姐这薄命佳人,和刘大哥一起艰苦卓绝一生,却是如此的缘悭命蹇,而今暴腮龙门,落得这般境地,日后她该怎么继续?真是让人痛心!”
易风云道:“燕儿妹妹莫要难过,眼下你可得好好养伤才是,你也算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可更要好好保重,不负刘大哥的以命相搏!”
云中燕哭诉道:“正因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所以我才能理解杨姐姐此刻那生不如死的感觉!”
易风云背着云中燕走进店中,见杨颖娇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禁让人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云中燕趴在易风云的背上,一连叫了两声:“姐姐……姐姐……!”
一阵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客栈中顿时充满了凄风苦雨,云中燕的泣不成声,杨颖娇的放声大哭,顿时给整个客栈布上了一层蒙蒙的灰暗!
易风云将云中燕背去一间客房,将其安置好后,一阵贴心的叮咛,便去了外面!
易风云一阵细心的铺排,黯然说道:“杨姐姐,刘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还有我和燕儿妹妹,我们不会弃你不顾的,而今刘大哥尸骨未寒,我们得先寻个幽静之地,让他入土为安吧!”
几人在客栈对面找了一块安静的空地,刨开厚厚的积雪,将地上挖来一个深坑,便将刘虽的尸骨埋在了深土之中!
易风云和葛神医二人,对杨颖娇好一阵安抚,才将她从坟地里弄回了客栈之中!
几人回到客栈,对杨颖娇又是一阵抚慰之后,整个客栈之中,才略微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葛林长叹数声,缓缓说道:“难得你们这般相濡以沫,令老夫实在是相形见绌,而今隆冬即临,大雪纷飞,我也该回去了,若是再加雪凝,老夫便是回归无望,你们定要多加保重,若有需要,差人来遣便是,我就先行告辞了!”
易风云道:“葛神医年老体迈,一路定要多加小心,而今燕儿和杨姐姐需要照顾,所以我就不便送你回去了,望葛神医能够海涵!”
葛神医只一微笑,便踏门而去!
易风云来到门口,深深一揖,朗声说道:“易风云在此先行谢过了,葛神医保重!”
葛林侧过头来,只深深地抱了抱拳,便驾马而去!
……
第一百八十章
数日已过,杨颖娇的情绪已渐有好转,云中燕的身子也康复了很多,二人气色渐浓,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秀与恬静!
这段时间,因店里飞来横祸,变生不测,已是闩门闭户!
杨颖娇和云中燕这些时日的起食饮居,全落在了易风云一个人的肩上,对他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湖中人来说,做出一顿像样而完整的饭食,那可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这日一早,他既往如前,在庖屋内生火做起饭来!
一阵忙霍,易风云也不觉被弄得满脸黑乌,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全是炭黑!
经过几日的躬体力行,做饭的手脚倒是有板有眼,变得麻利了很多,过不多时,几道看似让人胃口大增的佳肴已然出炉,三人坐在席前,云中燕先是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细细地嚼了起来!
易风云微微一笑,道:“燕儿妹妹,今日这菜,可否合了口味?”
云中燕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轻轻皱了皱眉,苦笑道:“嗯,不错不错!”
杨颖娇乃老庖丁了,一闻之下,不由“噗呲”笑道:“今日之菜,甜而过腻,酸而无醋,有几道菜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仍是没有拿捏好油盐酱醋的分配和火候的分寸,看来,还需得多多身体力行才行,不然以后我这云妹妹可就得劳心费神咯?!”
易风云呵呵笑道:“我来一口试试!”
说着,已夹了一口菜放入了嘴中,那啮檗吞针,顿如吃到了黄连一般,不由“呸”地一声,已将那口菜连同唾沫一起喷向一边!
杨颖娇和云中燕二人见他窘态,俱都哈哈笑了起来,这可是大伙在遭遇不幸之后,遇到的第一次最逗人开心的事,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易风云和云中燕之间,真算是相敬如宾,心心相惜,因各自都害怕让对方伤心难过,易风云便对还在腹中就夭折的孩子一事绝口不提,云中燕虽也是耿耿于怀,但也想到这是易风云最为敏感的问题,所以至始至终,也始终没有再提起此事。
易风云见大伙都开怀一笑,不由高兴地道:“难得大家都如此开怀,而今事已至此,我们都该抛开那些不快,从此化悲痛为力量才是,所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定要快乐的活着,他们才能泉下安息!”
云中燕道:“姐姐,易大哥说得没错,我们都该振作起来,当务之急,还得将这饭店操持起来才是,而今我和易大哥正好也无去处,我们就留在这里帮你搭把手吧!”
这也算是杨颖娇出事以来遇到的最开心的一件事,顿时高兴万分,启齿说道:“如今你刘大哥已走,若能得二位在此辅助,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易风云道:“若是再让我看到那嫣一啸,我定要他死无全尸,姐姐你就放心吧,日后有我们在此,断然不敢再有人来造次!”
云中燕道:“这个嫣一啸不简单,他好像控制住了十恶不赦的寒怜月!”
易风云顿时一惊,启齿说道:“这怎么可能?他是寒怜月的徒弟,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那寒怜月呢?再说了,这寒怜月一身邪功,天下无敌,又岂是那嫣一啸所能左右得了的,我看这里面定有蹊跷!”
杨颖娇想了一想,也缓缓道:“妹妹说得没错,那日他们师徒二人来到店中,那个老妇人貌似被他点了穴道,可后来妹妹给他解开了穴道之后,她仍是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她真像是受了什么控制一般!”
易风云略一寻思,也没想出个道理,便没再为这事苦恼了,立即说道:“今日刚过午饭,如日中天,趁太阳初霁,不妨今日便大开财门,从新开始营业吧!”
杨颖娇笑了笑道:“如此更好,可就得有劳妹妹和易英雄了!”
这几天,便都是艳阳高照,冰融雪解,那店中的生意还真是门庭若市,日升月恒,各种各样的人,真是络绎不绝!
冬天的季节,真是有些反复无常,前几日还是风和日丽,天高云淡,转眼又是雪虐风饕!
这日。
北风呼啸,大雪封山!
在迎风客栈西北,极速走来两位青年,二人相貌非凡,风度翩翩,那步履间,带着几丝劲风,即便是在厚厚的积雪之上,那行走起来也是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一看便是两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江湖侠客!
二人都是一身白袍,靠右的那个向前方指了指道:“大哥,那里貌似有家客栈,你看这冰天雪地的,好难得见得一家开门的客栈,不妨先去那边饱餐一顿再说!”
另一个人哈哈一阵大笑,说道:“敢情更好,大哥这肚子里早是枵腹雷鸣了!”
二人极速行进客栈,在门口弹了弹身上的雪痕,那右边的青年便扯嗓喊道:“小二,先温两坛上好的酒来,外加五斤牛肉,二十个馒头!”
云中燕款步走了过来,启齿说道:“二位且稍等,这就去给你们准备!”
易风云坐在一边,听得二人喊话,便立即前去厨房,开始温起酒来,杨颖娇则忙碌地切起牛肉来!
云中燕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发现那两个人了么?”
易风云道:“那两人怎么了?”
云中燕道:“我倒也没发觉什么奇特之处,感觉他们二人就是有些与众不同!”
易风云呵呵笑道:“我看你就是一个小花痴,一见盖了帅杰,便起了风情月意!”
云中燕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笑了笑道:“花痴怎么了?花痴可还不是一天跟着你屁股后面转悠个不停!”
杨颖娇突然笑道:“您们俩就别再酸了,磕碜得我都全身起鸡皮疙瘩了!”
易风云端着两坛温好的酒,笑意满面地走了出去!
来到二人桌前,他倒是仔细端详了一下二人,二人除了显得轮廓端正,气质不凡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人说道:“大哥,一闻到酒味便想起了三弟,也不知那些江湖谣言是否属实!”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另外一人倒了碗酒,“咕噜”一口吞了下去,畅快地道:“三弟是谁?三弟可是命硬的穿封狂,那些谣言,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过!”
易风云坐在一边,听到敏感的“穿封狂”三字,顿时一惊!
此刻。
云中燕也正好端着杨颖娇切好的牛肉走了过来,正巧听到二人提到穿封狂,不觉也是一愕!
跨步上前,将那大盘牛肉放于桌上,礼貌地道:“恕小女子斗胆,在此冒昧地插上一句,方才听二位英雄跟穿封狂称兄道弟,小女子甚是好奇得紧,前些日子,江湖之中,对穿封狂是传的沸沸扬扬,可不知为何,最近几月却是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呵呵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那三弟穿封狂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今被江湖讹传说他在华山被害,故我兄弟二人特来探个明白,可知人言可畏,这些谣言,我压根也没当回事过,只是许久没有见过我那三弟穿封狂了,还望天可怜见,能让我们阔别已久的兄弟三人能早日团聚团聚!”
易风云走上前来,微微笑道:“在下冒昧,欲知二位豪杰是何方人士?可否告知?”
那被称作大哥的倒饮一碗酒后,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在下乃辽东詹天扬!”
另一位也畅饮一碗,笑了笑道:“在下乃漠北杨不凡!”
易风云面泛崇敬之色,顿时哈哈笑道:“二位都是响当当的江湖人物,易风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有些冒失之腆!”
云中燕也跨步上前,笑了笑道:“我就说二位并非泛泛之辈,没想到果真都是人中之龙,真是气宇轩昂,不同凡响!”
詹天扬站起身来,朗声笑道:“易风云,可是那蓬莱仙山的大英雄?哈哈哈,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能与易英雄这样的豪杰在此邂逅,实属三生有幸,却不知这位是……?”
她将目光缓缓转向了云中燕!
云中燕忙道:“小女子乃云中燕,系河南人士!”
杨不凡起身说道:“河南云氏也是名门望族,今日真是有幸能在这里认识二位,不如赏脸,屈坐席前,共饮一碗如何?”
易风云和云中燕同时落座一旁,端起酒来,易风云道:“早闻‘辽东大侠’詹天扬武功盖世,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漠北飞鹰’杨不凡乃当代豪杰,技压群雄,今日有幸一睹尊荣,实属荣幸之至,今日,易风云在此敬二位英雄一碗!”
举了举酒,会同云中燕和詹、杨二人一起杯光交错,欢悦一堂!
杨颖娇在厨房里备好了一些食材,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见易风云和云中燕也一起和那二位客官即兴共饮,不由也信步走了过去!
云中燕忙道:“姐姐,这二位客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显赫人物,不妨也过来陪他们共饮一杯吧!”
杨颖娇微微一笑,杨不凡便起身说道:“姐姐不必客气,但坐无妨!”
詹天扬也笑道:“姐姐,请入座吧!”
杨颖娇也没再客气,落坐于云中燕的一旁,端起一碗酒来,正好欲求一醉,举碗说道:“二位既是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我杨颖娇在此举杯相邀,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已举碗而尽!
詹天扬和杨不凡自是相互一望,却未料这妇人竟是这般豪气之人,也举碗共鸣!
客栈之中,顿时杯光交错,一团和气!
客栈之外,下雪之声“漱漱”有致,不绝于耳。
客栈东南,有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头,少说也有八九十岁的样貌,牵着一位貌似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迎风冒雪,直向客栈这边缓缓走来!
老头面目呆滞,面如重枣,双目虽痴,却寒光慑人!
孩童稚气正浓,低声说道:“爷爷,我饿了!”
老头面无表情,一语未发,只向着远远的迎风客栈指了一指!
孩童笑道:“好吧爷爷,我带你过去!”
二人走向客栈,客栈之中,人虽不多,却是一番热闹景象!
老头进屋,便沉声喝道:“我孙子饿了,快给他弄些吃的来!”
一桌子人,几碗热酒下肚,早已酒至半酣!
云中燕正欲起身相迎,突闻杨颖娇有些醉意地喝道:“本店今日已打烊,到别处去吃吧!”
她的心里,自然有很多的不快,想是那醉酒之后引起了往事萦怀,才导致这般失了态度!
那老头别看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脾气可是暴躁得很,只一挥手,已将众人的席桌翻了个底朝天!
屋内顿时被弄得杯盘狼藉!
正欲再次动手,突见那孩子高声喊道:“衆辟爷爷,休要再添杀戮!”
老头貌似很听小孩话的样子,卓立一旁,未再有任何言行!
杨不凡和詹天扬见桌席被翻,顿时怒不可遏,闪身跳在一旁,做出欲斗之势!
詹天扬一听小孩叫其衆辟爷爷,顿时一愕,侧头对着杨不凡轻声说道:“莫非他就是年衆辟?”
杨不凡也为之一惊,低声说道:“年衆辟?那不是药翀的师兄么?失踪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云中燕天生机警,见老头很听小孩的话,势有转缓,正欲笑盈盈地走上前去,突被站立一旁的易风云扯了一下道:“不可,那老头绝非等闲之辈!”
云中燕轻轻拔开他的手,柔声说道:“没事,看我的!”
她向前跨出两步,对着小孩笑道:“小朋友,你饿了么?那你等等,姐姐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小孩倍显礼貌,笑呵呵地道:“谢谢姐姐!”
小孩对着年衆辟笑了笑道:“爷爷,姐姐答应给我们弄吃的了,您就别再生气了!”
年衆辟一副冷眼,仍是很生气的样子,侧头坐于一旁!
小孩陪坐过去,静静地看着他道:“爷爷,吃药的时间快到了,要不先服药吧!”
说着,已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色药瓶来,倒出一粒丹药,便向年衆辟扔了过去!
年衆辟只一张口,便将药丸吞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易风云见云中燕进了厨房,突然双目一阵转悠,便追了进去,对着正在备菜的云中燕道:“你身子骨弱,还是我来吧!”
云中燕忙道:“你做的菜,别说让客人付钱来吃,即便是拿钱请别人吃,恐怕都得大费周章!”
易风云呵呵笑道:“燕儿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杨姐姐学得一手好厨艺,可进步了不少,今非昔比了,不妨让我试试看吧!”
云中燕向外一探,说道:“我们这是在开门做生意,那老头看上去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是惹恼了他,恐怕大家都不好看,还是我来吧,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一点!”
易风云抢过云中燕手中的活,非要争着做,云中燕没法,便扔下一切,径直出了门去!
云中燕见大伙尴尬地杵在外面,不由笑了一笑,对着杨颖娇道:“姐姐,不妨再给杨英雄和詹英雄他们二人另起一桌吧!”
杨颖娇即刻转变过来,热情洋溢地招呼二人落座一边,随着又去准备酒和牛肉还有馒头去了!
易风云在那灶前,看那掌勺的动作,倒是熟练得很,只几下功夫,已弄出了几道菜来!
此刻。
云中燕的温酒已然出炉,而杨颖娇的牛肉已切好完毕,外加一些新鲜的馒头,都已准备齐全,三人一起端着各自手中的东西便出了厨房!
易风云将饭菜端给年衆辟祖孙二人,云中燕和杨颖娇则将牛肉、馒头及两坛美酒端在了詹天扬兄弟二人的桌上!
年衆辟的鼻中深深嗅了一嗅,突然吼道:“怎么我们祖孙二人没有酒啊?莫非是怕我年老头付不起这个酒钱么?”
未待众人开口,小孩突地大声说道:“以前药翀师傅常交代我,一定要看好你,不准你喝酒,所以才戒得酒这么多年,何以今日又要提到这酒呢?爷爷还是赶紧吃饭吧,我是不会让您喝的!”
年衆辟只一冷眼,冷哼一声,便端起饭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几口饭菜下肚,突见他“呸”地一阵唾沫,已将满嘴饭菜喷向一边,倏地撂翻桌子,吼道:“你们是故意要激怒于我么?这饭菜吃起来连老虎尿都不如,莫非是在故意耍弄于我祖孙二人不成?”
年衆辟已经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倏地跃过这边詹天扬等的席前,“啪”地坐了上去,对着大伙吼道:“这里的酒食全归我了,谁若是敢抢,我就要大开杀戒了,不但要杀人,且还要砸了这家客栈!”
易风云明明故意在菜上做了手脚,不由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地忍俊不禁,可看到年衆辟大发雷霆,又不由严肃起来!
云中燕向他瞪了一眼,知道是他故意搞的鬼,便忙向着詹天扬和杨不凡道:“二位英雄,今日真被少了雅兴,不妨我们再起一桌吧,这里且让给这祖孙俩先填填肚子!”
詹天扬和杨不凡乃是大度之人,岂会锱铢必较?当即各自端着自己的酒壶,起身正欲走向一边。
年衆辟突然大声吼道:“且慢!”
二人一惊,又听他冷冷地道:“连酒也一并留下!”
詹天扬和杨不凡互望一眼,便各自将酒放于桌上,侧向一边,没再言语!
年衆辟见到酒壶,真是如获至宝一般,倏地抓过一壶,正欲往嘴里倒时,“嗖”地一声轻响,那边突然飞过来一只竹筷,已将他的酒壶击碎成片,当即一壶温酒,洒落一地!
美酒洒出,桂酒椒浆,更显香飘四溢,年衆辟哪还按捺得住,丝毫没有犹豫,伸手又抓过另一壶酒,可也同样被一只竹筷击碎散落!
没想到那小孩也是功力深厚之辈,瞬间用竹筷打掉了年衆辟的两壶温酒,已闪身来到席前,有些生气地道:“我向来都听药翀师傅的话,但爷爷您必须得听我的话,我一定做到让您滴酒不沾,这也是药翀师傅的意思!”
原来,这小孩乃药翀收留的遗孤苏灵童,在药翀的亲授之下,不但学得了一身好武艺,品行也很优异,做事有板有眼,虽年龄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可做起事来,活似大人一般,当机立断,独断独行!
年衆辟不由一阵哈哈大笑起来,抓起一把牛肉,说道:“酒不准喝,吃肉总行吧!”
说完,已将手中抓起的一把牛肉放入了嘴中,这口味,才算是真正合了他的胃口,立即对着苏灵童道:“嗯,嗯,这味道不错,童儿赶紧过来吃!”
苏灵童缓缓走了过去,也是饿极的样子,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此刻。
云中燕又给詹天扬和杨不凡弄了一桌子菜上来,仍是温了两壶好酒,詹天扬兄弟二人又开始吃了起来!
这回,大伙都算是吃清净了!
那祖孙二人,一顿饱餐之后,正欲起步欲走,突闻詹天扬启齿说道:“年老前辈,你和那药翀老前辈出自同门,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站在一旁的易风云顿时惊讶不已,对着一旁的云中燕道:“莫非他就是药翀的师兄年衆辟么?”
云中燕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他没跟你计较,已经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未待年衆辟发言,苏灵童突然回道:“什么‘铜门铁门’的?这位英雄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我师傅的朋友,一直住在那即慕仙山多年,可惜山上不知名地引来了一把烈火,一夜之间被烧得一干二净,好在我衆辟爷爷神功盖世,才带着我逃出了那片火海!”
杨不凡道:“小兄弟,山上失火,药老前辈没事吧?”
苏灵童真是童言无忌,将那日山上的情形清楚地说了一遍。
即慕仙山之下便是花家村,村落挨山,山近村落,那日夜幕时分,药翀和苏灵童吃过夜饭,便既往如前,叫苏灵童给锁在山后的年衆辟送去饭食,却是不知什么原因,药翀要将其锁起来,白天倒是没事,尤其是在每日的傍晚十分,都要将他锁在后山的那间幽黑的房屋内!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苏灵童方自出门,药翀又追出来交代道:“乖徒儿,待衆辟爷爷吃过饭后,定要记得按时给他服药!”
苏灵童乖巧地应声而去!
他方走后不久,药翀和叫花在房间内突然见到窗外一条黑影晃动,二人顿是一惊,药翀趁势追出,已见那条黑影倏地投过一物,即便是在黑夜,也不难发现那是一把雪亮慑人的匕首。
那投匕之人,貌似没有什么恶意,那把奔袭而至的匕首,并非冲着人面而来,那投匕之人,完事后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那把匕首“嗖”地一声,已从药翀耳际飞过,插在旁边的门板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铮铮”之声!
药翀也发觉了投匕之人,并非恶意相向,并没有直接追将出去,顺手扯下那把带字条的匕首,拿下字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字条上面,朗朗写着“危险速走”四个不大不小的字样,当下看来,那字迹还墨迹未干,显是方写不久!
整张纸面,除这四字,没留名,也没留姓!
药翀顿觉大事不妙,不管黑衣人是何企图?这种过命的告知,总归是一片好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个箭步冲进房中,对着叫花道:“速走,有危险!”
此刻。
窗外那边已映出了一片深红,药翀不由暗道:“不好!”。
山下的花家村方向,已映来了漫天火光,参天的火焰,已略微能见!
药翀呼道:“你看那花家村已然变成一片火海,我们得赶紧撤离!”
边说,也边和叫花二人跳出了门外,一看之下,双双不由大惊失色,房屋后方,已是一片火光参天!
药翀急道:“不好,灵童和师兄还在后山!”
谁知那边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后山一片,皆是烈焰熊熊,浓烟滚滚,随着一股股大风嘶吼,火势更是肆无忌惮地满山蔓延!
山头多处失火,瞬间已被长龙火势,吞没了整个山间,燎原大火和滚滚烟尘,顷刻覆盖了整个即慕仙山!
花家村的弥天大火,已顺着山腰迅猛地窜了上来……!
叫花叫道:“药老怪,别磨蹭了,这边火势迅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些房舍,全是木质材料,满山之间,尽是枯木朽株,一燃之下,已是大片大片,药翀躲得及时,不然房舍上踏下的一根燃得森旺的脊梁,正巧压在他所站的方位!
苏灵童的声音被一片火海隔在那边,战战巍巍地传了过来:“师傅,你和叫花前辈速走,我们这边已经脱离了火海!”
药翀一听之下,心间也算打开了一结,顿无后顾之忧,便会同叫花一起朝山下狂奔而去!
穿过几片火海,方才逃出那枯鱼之肆的困境!
苏灵童带着刚吃过药的衆辟爷爷,朝后山的那片片迅猛火势里穿过,方至安全之地,后山却集结了一片楚军,正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挡在前面的是一位黑衣蒙面人,个头不大,他貌似一个哑巴,站在那里,森森慑人,一语未发,见得二人,当即举起手中弯刀向着二人一扑而至!
衆辟终于露出了他的盖世绝学,架起被锁的双手,一连接了那黑衣蒙面人连发的几刀,只听得“哐当”一声,已然溅起一片火光,衆辟手上碗粗的铁链,已然被那蒙面人的快刀给斩断开来!
衆辟双手解束,那神话般的双掌,已卷起一阵旋风,轮番几掌,已将那帮正欲扑将过来的楚军全副扑倒。
黑衣人自然已受那势若排山倒海的掌力牵制,被那迅猛的掌力一带,倒向一边,踉跄几下,旋即又是一个回旋,单刀撒开,直奔衆辟浑身要害而至!
衆辟真像是一头被关晕了头的猛虎,突然见到一堆美食一般,那种畅快淋漓的喊杀,和双掌间的穿推劈盖,顿时卷起阵阵浓烟,漫空之中,已然变成一片掌影,那些所剩的士兵,已被他“呼呼”的掌力尽数扫灭!
他见黑衣人倏地又弹了回来,丝毫没有惧色,不由趁着来势,借力打力,身子一旋,那双脚已迎上了黑衣人迅猛的一式,黑衣人当空而落,一刀之下,恰巧将他双脚之间的铁链斩成了两段!
衆辟束缚被除,那双腿立如两根火棍一般,一个斜劈过去,已夹住了那黑衣人的右腿,只向一边侧旋而出,“咔嚓”一声,已将那黑衣人的一条右腿给扭屈了过来!
黑衣人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右手一刀下削,衆辟双腿一缩之间,已卷起一股劲风,顿将苏灵童一起卷下了山去!
敢情那多次出现的瘸腿黑衣蒙面人,那只脚瘸拐的腿,便是因此而废!
……
二人方来到山脚下,苏灵童不由沾沾自喜地道:“爷爷,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改日不妨也教我几招吧!”
衆辟面若土色,不苟言笑地道:“你已得药翀真传,我和他同出一门,你所学的,都是我身上的精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灵童突然一声怪叫,说道:“爷爷,快看那边!”
衆辟一看之下,那边又是黑压压的一片楚军,不由冷冷地道:“何须惊慌,有爷爷在,定会保你周全!”
趁着山上的一片火光,眼下已是亮如白昼,清楚可见,那批楚军的首领是一位年轻的后生,正深望着二人,在那边哈哈狂笑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苏灵童壮着胆吼道:“你们楚军真是卑鄙,为何要火烧花家村和即慕仙山?还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那边首领哈哈笑道:“我乃楚营大将军东郭鸢是已也,小娃娃,快说出药翀老儿被烧死没有?改日将军哥哥我给你买糖果吃!”
苏灵童高声回道:“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狗屁糖果呢!有种就放马过来!”
东郭鸢顿时一阵仰天长笑,随后令道:“放箭!”
随着漫空之中,顿时布上3一层密密层层的箭羽,朝着苏灵童和衆辟二人呼啸而至!
衆辟只对着苏灵童说了俩字:“小心!”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话音才落,他的身子已凌空而起,双掌连环间,顿时卷起阵阵旋风,那些如雨而至的箭羽,顿被他的掌力席卷而回,楚军之中,受箭羽反袭,顿时倒下一片,血流成河!
衆辟顾及到年幼的苏灵童,已是无心念战,趁楚军大乱,已如一道闪电一般,倏地将苏灵童席卷而去!
他一个白鹤亮翅之势,借着纷乱的楚军头顶,几个纵跃,已去了十丈之遥!
跃过楚军的合围圈,他便抱着苏灵童飘飘而去,已是让人望尘莫及!
慌乱之中,东郭鸢急忙重振队伍,可那祖孙二人身疾如电,踏着蒙蒙月色,早已不见了踪影!
东郭鸢一气之下,便命士兵们开始收山,因为他最想烧死的两个人的踪影一直迟迟未现,他最大的目的是要烧死药翀和叫花,此二人他铁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路寻到后山山腰,那边一片火海之中,徐徐爬出来一条黑影,凭他的衣着装扮,不像是药翀和叫花!
东郭鸢疾步上前,也没详加细看,倏地一掌过去,已将那人身上的火势给扑灭掉了,仔细一看,这人不正是楚营派来镇守后山的黑衣蒙面人吗?看来除了他,他所带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东郭鸢见他匍匐地上,貌似腿部受伤,脸上又被烧焦一片,身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灼伤,伤势看去极其严重,不由忙给他点了几处要穴,方止住了其极火攻心的痛苦,才让他稳定了许多!
东郭鸢问道:“见到药翀和叫花了么?”
那黑衣蒙面人脸上的面纱早被烧毁,可眼下血红一片,仍是看不清他的真实长相。
包括东郭鸢在楚营之中,也是从未见过他的庐山面目,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今面部烧焦,又腿瘸一只,更难看出他的真实面目了!
他只轻轻摇了摇头,嘴里鲜血直冒,貌似舌头也受伤了,连话都说不出来,那被烧得肿大的嘴唇,哪还能说出片言只语?
东郭鸢双目瞪了一瞪,冷声说道:“山下花家村已被我一炬尽毁,临近村寨,也受殃及,没想到你连几个老头都招呼不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范增先生交代?”
东郭鸢总归是发了一次善心,没有将其扔下不管,并还立即遣来随军大夫给他做了全身包扎上药,他的伤势也算是有了转缓!
那黑衣蒙面人真是命不该绝,在最关键的时候东郭鸢解救了他,不然,面对如此火光冲天,怕不当场被烧成一片灰烬才怪?
东郭鸢站在那漫天大火面前,不由一阵嘚瑟自得,想那药翀和叫花,面对如此参天大火,即便再是神功盖世,恐已插翅难飞,难逃一死!
回味一下,这个黑衣蒙面人还算重情重义之人,极懂得以德报恩,不然那次的华山之约,若不是他及时出面解救,东郭鸢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这也算是还了东郭鸢的那次火海救命之恩!
……
苏灵童一口气说完了这段往事,已被那年衆辟狠狠地冷了一眼,拉起便向店门外奔了出去!
詹天扬见二人离去,已向着杨颖娇等拱手说道:“各位,我们兄弟二人也该走了!”
易风云道:“这大雪封山,不知二位要去何处呢?”
杨不凡道:“我兄弟二人此番出来,也只是为了寻得三弟穿封狂的下落,也不知他现在到底何在?”
云中燕突然变得神色黯然,内心激荡的她,却是没有发出任何言语!
二人辞别后,迎风客栈却是又变回了往日的风貌,大雪纷飞的天气,生意也开始渐渐萧条起来……!
杨不凡和詹天扬二人走出客栈之后,二人也是茫无目的,不知何去何从?
走出不远,杨不凡不由叹道:“这天涯茫茫,三弟到底在哪里呢?”
詹天扬笑道:“二弟莫急,三弟乃是心系天下之人,我想有战乱的地方,必能寻得他的踪迹!”
杨不凡顿时茅塞顿开地道:“还是大哥英明,那我们是去荥阳城,还是去那巩县呢?”
詹天扬寻思一阵道:“咱们还是去荥阳城吧!”
二人锁定了目标,便朝那荥阳城方向疾驰而去!
时光荏苒。
酷寒严冬,就这样渐渐而过!
天气逐渐开始暖和起来!
初春阳光的触角,如那绵绵的丝绸,洒落大地,让人悠悠忽忽,气定神闲!
转眼间,生活在军营里数月的穿封狂,还真是习惯了里面的生活!
这日。
朝阳初霁,穿封狂早早起来,既往如前,开始在那庭院之中晨练起来!
突见那边兵营之处,集结了很多军营的士兵,紧罗密布,瞬间已列队完毕!
在那些士兵前面,突然走来一位将军,正是其东郭鸢!
穿封狂顿时神色一凝,这可是进城后第一次见到罪大恶极的东郭鸢,差点没有控制住那股难以按抚的情绪,好在李帆一把将他按捺下来,轻声说道:“这是军营,切莫冲动!”
不然,怕不当即搞出事来!
穿封狂挣了一挣,已见那东郭鸢带着上千士兵朝西门而去!
穿封狂惊奇地道:“义父,这东郭鸢如此兴师动众,到底干嘛去呀?”
李帆呵呵笑道:“营里的事,早和我脱根,不过,这东郭带兵出去,定没有什么好事!”
穿封狂略一寻思,说道:“义父,我想跟出去看个究竟!”
李帆向四周望了望,低声说道:“在营里,我可以保你无事,但出了这城,那就难说了!”
二人正在聊着,突见那边走来二人,却不是军营里的装束,李帆顺手一带,已将穿封狂拉向一个隐秘之处!
那二人缓缓从这边走了过来,穿一身篮袍的中年人很谨慎地向四周望了一望,对着旁边一身白袍的人说道:“二哥,一晃已快半年了,我们总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白袍的人长叹数声,说道:“云卞啦,依二哥之意,我们得设法离开这里,你看我们每日跟着芶二,随那羽化公主转悠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原来二人正是随羽化公主一起进城来的云季和云卞兄弟二人!
云卞叹道:“羽化公主虽然和蔼可亲,但我们兄弟二人却是半心半意,另有所图,在这里一直待着总归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寻得那穿封狂的下落才行!”
穿封狂不由神色一惊,自己早已陨落江湖许久,二人何以还在苦觅自己的踪迹?
正思索间。
又听得云季道:“三弟说得没错,当务之急,就是要早些寻得穿封狂的下落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羽化公主貌似又知道他的一些行迹,却又迟迟绝口不提,这该如何是好?”
云卞寻思一阵,说道:“那我们就设法先离开再说,再这样耗下去,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你看我们一出来就是半年之久没有音讯,四弟定也是着急万分,再说了,这秘籍多在外面一天,我兄弟几人便会多一份忧心!”
穿封狂一阵思量,暗忖道:“此二人姓云?而又在说什么秘籍?这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那兄弟二人,已从那边行了过去,而后再也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了!
李帆惊望着穿封狂,眨巴眨巴眼道:“老实跟义父说,他们找你干嘛?还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这么严重吗?嘴里还讨论到什么秘籍?莫非你偷了他们的什么秘籍不成?”
穿封狂一直为这事寻思着,突然自言自语地道:“姓云?秘籍?哎呀,莫不是那云家的招云手秘籍吧?”
他倏地从暗处跑了出来,正欲去追那二人,却已不知那二人去向何处?
李帆奔过来问道:“你在嘟囔些啥?什么云家?什么招云手秘籍?你都把义父给弄糊涂了!”
他才说完一句,突又如梦初醒般惊呼道:“哦,我知道了,定是河南云家的招云手!”
穿封狂呵呵笑道:“义父说得对,我这里有本河南云家的招云手秘籍,是一个故人赠送给我的,难道这二人就是在寻这本秘籍么?”
李帆奇道:“那你看过这本秘籍了么?发现什么奇特之处没有?”
穿封狂想了想,这本秘籍我已能倒背如流,可除了一些秘籍口诀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那里面的功夫倒是奇异无比,每一种内功心法,都妙用无穷,那日我坠崖时便用了其间的‘浮轻功’口诀,所用之时,顿觉自己身体尤被一股气流托住一般,故才缓解了下坠之势,不然那日,即便是坠在那厚厚的一堆尸体之上,恐已难免粉身碎骨!”
李帆寻思道:“我看这秘籍定有蹊跷之处,不然那二人怎会如此急不暇择的样子,不知可否给义父一看!”
穿封狂顺手摸出那招云手秘籍,说道:“你我乃情同父子,有何不可的?”
说完,已将那本招云手秘籍递给了李帆!
李帆接过那不厚不薄的秘籍,胡乱地翻了一阵,过不多时,便已翻完了那本招云手秘籍,秘籍最后的一页纸上,呈现的那些斑斑点点,却是让他有些钳口挢舌!
他略一寻思,缓缓说道:“我看这页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纹路,确是有些蹊跷之处!”
穿封狂凑过头去一看,不屑地笑道:“这些纹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日我在下大雪的时候翻阅此书,那些冰雪融化在了书上之后,便出现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我认为没什么好惊奇的!”
李帆思量一阵,断然说道:“我看此页定有玄机,且跟我来!”
二人走进李帆的卧房,李帆打来一盆水,拿起那本招云手秘籍,翻开最后一页,便往那水里放去,穿封狂大惊之下,突地扯过招云手道:“义父,你想干嘛?”
李帆一楞,微微笑道:“傻小子,此间的玄机必须得用水才能解开!”
穿封狂不依,急道:“这纸若是浸泡了水,还能用么?”
李帆笑道:“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吧,这页并非是纸,而是一种特殊的材质,加以特殊的处理,里面的字迹,得需用水沾湿之后,方能显现得出来!”
穿封狂很是好奇,用二指伸入盆中,沾了滴水,向那页纸上一弹,被水点到之处,又缓缓出现了些墨迹!
穿封狂不由大喜,这才又将那秘籍递给了李帆,诧异地道:“义父,还是你来吧!”
李帆高兴地接过秘籍,小心翼翼地将那页纸浸入了水中,随即又提了出来。
果然,那页纸被水浸没以后,顿时出现了一幅手描的地图来!
二人一阵琢磨,却是一点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知道那是一幅没有字迹的地图,地图描画的区域很小,根本不知道画的是哪里?而一阵观摩后,那些描画的线路,却是根深蒂固地印在了穿封狂的脑间。
穿封狂有些严肃地道:“义父,我看刚才那云氏兄弟二人定是在寻找这本绝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毕竟是他们家的家传秘籍,在我身上放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李帆想了想道:“狂儿说得没错,若真是他们家的东西,确实该归还于他们!”
穿封狂喜道:“那义父可有办法让我找到他们?”
李帆叹道:“他们跟了羽化公主,想要见到他们,还真是有点难上加难,不过这事就交于我去处理吧,请随我来!”
说着,他已领着穿封狂拐了好几道弯,来到一扇大门前,那门前有俩守卫,看去很戒备森严的样子,不禁让人望而却步!
有个守卫跨步上前,拦住二人道:“这乃羽化郡,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闯入!”
李帆笑盈盈地道:“二位小哥,你看我们同为楚营中人,可否行个方便?我二人找羽化公主有天大的急事,不知可否传达一声?”
另一个兵卒呵呵笑道:“这可不巧,羽化公主方才和两个随从出去了,可也有些时间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回,你们不妨就在这门外等候吧!”
穿封狂一惊,问道:“出去了?和谁出去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起初发话的士兵嘴角一裂,显然有些生气的样子,冷哼一声道:“你谁呀?敢这般轻慢地问我们家公主的去处?莫非我们家羽化公主去哪里还得跟你通报一声不成?”
穿封狂一急之下,也知道自己失了礼数,顿时默然不语!
李帆也看出来了一些尴尬之状,立即呵呵笑道:“二位军爷息怒,我这小儿就是喜欢大言不惭,莫要跟他一般见识,我等只是想知道,跟着羽化公主一起出去的是不是那姓云的兄弟二人?”
另一个士兵朝他二人冷了一眼,接口说道:“是又怎样?”
穿封狂立即起身欲追将出去,突被李帆阻道:“没用的,这城有东南西北四道大门,谁知道他们是从哪道门走的?”
穿封狂一愣,顿时也是不知所措!
二人往回间,却见羽化公主独自一人从那边驾马而来,穿封狂正欲拦上前去,突闻李帆远远地高声喊道:“羽化公主请留步!”
羽化公主听到喊声,立即停下马来,一望是李帆,不由翻身下马,向着李帆拱手说道:“敢情是李将士,不知叫羽化所为何事?”
李帆向她身后望了望道:“公主,那姓云的兄弟二人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羽化公主呵呵一笑,说道:“李将士怎么对他兄弟二人感兴趣了?这可不巧,他们刚被我送出城去了,这几日不知怎的?兄弟二人就像小孩子一样,每天老嚷着要出城去,结果我就如他们所愿,送他们出城去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这营里了!”
穿封狂有些着急地道:“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羽化公主见其寒酸的样子,脸上还有块伤疤,自是没有去多看他一眼,转向一边,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谁呀?楚营里怎么会有你这等不懂规矩的人啦?”
穿封狂顿时有些生气的样子,可突然想到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妹妹相认,如果真露出了什么马脚,自己受苦不打紧,可不能连累了妹妹,只能站在一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李帆见他吃了闭门羹,不由呵呵一笑道:“羽化公主大人大量,他是老夫一个孟浪的义子,因有急事想找那云氏兄弟二人,所以才略显焦灼了些!”
羽化公主笑了笑道:“看在李将士的面上,我就告诉你们吧,那云氏兄弟二人可是那丧魂崖上云渊的两位哥哥,你们若是去那丧魂崖上一寻,定能找得他们!”
穿封狂听到此处,立即转身走开,拂袖而去!
李帆一惊,双目一瞪,骂道:“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公主莫怪,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着,已辞别了羽化公主,转身向穿封狂追了出去!
二人回到房中,穿封狂也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不悦,可能是因为妹妹羽化公主的原因吧!
李帆看他怫然作色,忙呵呵笑道:“你小子休要不快,改日抽空将那招云手送回那丧魂崖去便是了,若真是那云家的家传秘籍,还他便是,有何好生气的?”
穿封狂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忙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义父有所不知,我就是这般急性之人!方才失礼,差点让您难堪,真是罪该万死!”
李帆哈哈笑道:“你看这大好天气,晴空一碧,不妨我们出去赛赛马吧,也当是去散散心,如何?”
穿封狂一喜,说道:“骑马不是我的强项,这我得跟义父好好学学才是!”
李帆带着穿封狂来到马厩,缓缓说道:“你自己挑马,这都是些训练有素,能争善战的良马,随便一匹,都能日行千里!”
穿封狂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无心骑马,只是很想出去沐浴阳光才是真的,只随便挑了一匹血红色的马匹,和李帆一起出了大营!
二人一身戎装,加上李帆的一张老脸,出得西门倒是无人阻拦,二人驾马出城,径直去了一片草原之上!
迎着春风暖阳,在草原上骑马徜徉,那种如释重负的情怀,真是如鱼得水!
二人一阵策马狂奔,在那辽阔的草原之上遛了好几圈,倒已颇感有些人乏马困之意!
穿封狂侧向一边,望着那边一片断崖,李帆也跟了过来,二人仰望他方,穿封狂笑了笑道:“义父,在营里一呆就是半年有余,出来转转,真是让人乐以忘忧!”
李帆叹道:“义父早看你神情不属,你乃志存高远,怀才抱器之辈,屈在营里,实是汗血盐车,所以今日故意邀你出来赛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穿封狂微微笑道:“义父的一片苦心,我心领了,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离开楚营!”
李帆一愕,说道:“所谓‘不自由,毋宁死’,雄鹰就该有辽阔的天空展翅翱翔,义父邀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全的离开楚营,离开这个羁縻之地,至于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你这又是为何呢?”
穿封狂笑了笑道:“在这楚营里,跟着义父您一饮一啄,放荡不羁,我也是闲散自由得很,一点也不感觉憋屈,义父实是有些庸人自扰了!”
李帆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面上泛起了几丝不悦,怄气地道:“你小子有些过分了啊,义父一片苦心,竟就被你这样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穿封狂笑了笑道:“咱们还是先回营吧,我还真有点怀念义父的那张床了!”
说着,已调头驾马而去!
李帆眼睛一瞪,向着穿封狂指了一指道:“你……!”
他也不由一抖缰绳,气愤地朝穿封狂身后狂追而去!
已时近正午!
二人方要踏出这片草原的境地,突见不远处驾马驰来两人!
那边一男一女,那闲散悠漫的样子,活像一对恋人!
穿封狂见到此境,貌似认得那二人,可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斜斜驾马过去,炮燥万分地道:“未知羽化公主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这草原溜达,实让属下有些出其不意,诚惶诚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羽化公主一旁的俏面小生,冷冷地看了穿封狂一眼,不屑地道:“你这幺麽小丑,竟敢对羽化公主如此不恭不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李帆上前,有些不快地道:“这是哪来一股臭屁味儿,怎么这么臭呢?别搞错了,他可是我李帆的义子穿封……!”
一急之下,他差点说漏了嘴,双目一转,故意呛咳两声,继又说道:“他可是我李帆名副其实的义子李陌然,怎么?这里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吧?”
那俏面小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不以为是地道:“老家伙,别吓尿了裤子,连说话都结巴了,莫非是怕了我黎孤不成?”
穿封狂见他如此轻视傲物,不由皱了皱眉,喝道:“管你是‘尼姑’还是和尚?今日对我义父不恭,就是对我李陌然不敬,我看活的不耐烦的人是你!”
李帆尚未来得及阻拦,穿封狂如闪电一般的身子,已向那黎孤所站方位一闪而至!
黎孤见对方出招迅猛,旋即右手拔剑,左手已迅速打出了三只燕尾镖来!
黎孤的投镖之术,稳持老练,平日里,可是镖无虚发,百发百中,眼下已分三路向穿封狂的头、胸、腹三大要害呼啸而至!
穿封狂身跃半空,早察觉到有暗器袭向了自己的三大部位,顿时身子一侧,看准三镖来势,双手齐动,已将两只燕尾镖拿捏于双手之间,头只一晃,又将那袭击自己头部的燕尾镖衔在了两排洁白的牙缝之中!
他没想到对方出手竟这般毒辣,也是毫不逊色,顿又三镖齐施,将三只燕尾镖又射回了黎孤之处!
黎孤顿时大惊失色,见这李陌然竟这般勇不可挡,不但破了自己一身最得意的绝学,岂还破得如此易如反掌?哪还敢有丝毫的懈怠?
当即高喝一声,身子一旋,已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长剑圈出一排剑花,击起一片闪光,顿将穿封狂反袭而至的三只燕尾镖格向一边!
黎孤正欲反剑击出,突闻羽化公主吼道:“黎大哥,休要再生是非!”
黎孤倒还算是听话,可心里仍是不服得很,倏地闪身一旁,怒不可遏地道:“公主,他……!”
羽化公主道:“我们是来接黎鬼大哥回营的,不是来找茬的,让他们走吧!”
黎孤生气地道:“都找了他好几次了,可他仍是杳无音讯,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冷了穿封狂一眼,继又说道:“今日我黎孤且不与你计较,来日方长,若是再见,便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之日!”
说着,便飞身上马,准备和羽化公主一起离去!
穿封狂突然厉声喝道:“且慢!”
黎孤转头冷眼相对,说道:“怎么?还想一较高低?”
穿封狂怒目一瞪,冷冷问道:“你兄弟几人处心积虑混进楚营,可否寻得那奔水一刀的下落?”
黎孤神色一惊,似又怕被羽化公主看出什么破绽?瞬间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厉声说道:“小子,什么奔水一刀啊?是人还是刀啊,我怎么都不曾听说过呢?”
穿封狂毫无忌讳地道:“你就别在装模作样了,尔等兄弟几人,利用羽化公主的善良与无知,蒙混进了楚营之中,不就是为了找到藏匿在营中的奔水一刀么?”
羽化公主朝黎孤看了一看,冷声问道:“奔水一刀是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黎孤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忙嘿嘿笑道:“公主岂能听这些人胡说八道?奔水一刀是谁呀?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这般欲加之罪,实是活天冤枉啊!”
李帆上前,对着羽化公主诚然说道:“请羽化公主明断,小的在营里南征北战多年,而今已成营里最老的将士,我的口中,绝无半句虚言!”
羽化公主道:“李将士请说!”
李帆道:“公主不知那奔水一刀是谁,那属下来告诉你,他就是江湖中极其危险的一号人物,而今手握着锁住江湖命运的奔月刀躲在荥阳城内,因他狡兔三窟,在城内遍寻不到他的踪迹,所以这黎氏兄弟几人,故意接近你来混进营中,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那奔月刀而去!”
羽化公主神情呆了一呆,立即呵呵笑道:“江湖纷争,与我这身娇肉贵的一介女流有何干系?李将士就不必杞人忧天了,黎大哥,我们走!”
穿封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冷哼一声,一副气冲斗牛的样子,当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帆也深为不解,没想到这羽化公主看似聪明伶俐,在关键时刻竟是这样的顽固不化,不由也气得鼻子吹灰,直直跺脚!
穿封狂仍是没能控制得住那炮燥的情绪,暗想:“绝不能让妹妹就这样毁在那恶人的手里,既然妹妹食古不化,那就只有杀了那黎孤,看她还怎样和他相好?”
当下也对黎孤起了杀心!
他身子倏地一晃,也如一颗流星射向走出不远的羽化公主和黎孤二人!
他横档在二人马前,斜斜向着黎孤指了指道:“今日给你两条路走:其一,离开羽化公主,你们永世不要再相往来,其二,就是黄泉冥路,这两条路只能选其一,选对了,就是活路,选错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羽化公主一急,喝道:“你这人怎生这样泼皮无奈,我跟黎孤大哥相好,关你甚事?若再无理取闹,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黎孤侧头对着羽化公主道:“公主,还跟他废话什么,我们今日就送他见阎王去!”
他的身法疾若星火,数只燕尾镖随影而至,穿封狂离得太近,差点没能躲闪得过!
只见他身子一阵倒翻,躲过了黎孤的几只燕尾镖,身子已出丈外之地,待稳住身形,黎孤的快剑已到眼前!
穿封狂双手一并,已将正欲刺中自己胸窝的利剑夹于两掌之间,身子风车一般向外一阵侧翻,并带着黎孤的身子一起翻出丈外,那柄利剑,顿时被扭成了一条麻花!
第一百八十八章
穿封狂身形方稳,顺势一掌出去,正中黎孤胸部,黎孤顿如秋天的一片落叶,被大势的秋风扫出一般,落在两丈开外,倒在硬生生的地上,口吐鲜血,再难支起!
羽化公主不由一惊,即刻驾马上前,一扬马鞭,已将穿封狂的脸上抽出一道朗朗的鞭痕,并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般阻挠着我和黎大哥的一番美事?”
穿封狂见妹妹来袭,自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与躲闪,站在那里,只是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脸上的那道伤痕!
李帆立马跳上前来,对着羽化公主道:“羽化公主请息怒,我这义子最近头脑受到了些刺激,所以才变得这般喜怒无常,争强好斗,还望公主莫要治他的罪!”
他一边说,也一边冷了穿封狂一眼,厉声说道:“逆子,还不赶快给羽化公主赔礼道歉!”
此刻。
那边又策过来几匹快马,穿封狂一看之下,便已认得,正是四大魔尊中的三人!
念无常远远就吼道:“公主,何人欺负于你?”
几人晃眼已自眼前!
羽化公主有些生气地道:“三位师傅,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以后不要乱跟着我!”
莫尊道:“公主有所不知,今日霸王亲召我兄弟三人,说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羽化公主最近常往外跑,他极为放心不下,便又遣我等前来找您。”
他话音方落,便又望向一边的穿封狂和李帆二人,不由哟呵一声说道:“这不是营中的李帆将士么?今日怎会陪同公主来到这草原之上呢?”
李帆“哦”的一声,已有对策,呵呵笑道:“敢情是公主的三位尊师到来,失敬失敬,我等也是为了羽化公主的安危而来,你看那黎孤,整日缠着咱家羽化公主不放,我们不正在将他擒拿归案么?”
莫尊兄弟三人倏地来到黎孤身前,将他围在当中,莫尊冷冷地道:“你这小子,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敢对我四大魔尊的徒弟不恭不敬!”
羽化公主急了,大声喝道:“三位师傅,休要无理取闹,那黎孤……!”
她话未说完,突见一条人影朝那边冲杀了过去,羽化公主一看,便已认得,来人正是黎孤的大哥黎鬼,他手持一柄大刀,晃眼已至眼前!
那黎鬼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一把大刀使于手中,对着魔尊三人吼道:“你们打伤我家三弟黎孤,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正欲大开杀戒,黎孤喘着大气道:“大哥休要动手,我并非他们三人所伤!”
念老三人小鬼大,最喜欢惹是生非,倏地一扬利爪,冷冷说道:“今日且不管这三七二十一了,我也好久没打架了,这手正瑟瑟发痒!”
说着,短小的身段的向这黎鬼一扑而至!
黎鬼不由冷哼一声,喝道:“我看你是找死,旋即一挥手中大刀,已和念无常打得难解难分!”
莫尊和向从恶见状,岂能袖手旁观,互施眼色,已一同攻向了黎鬼!
穿封狂见魔尊三人牵制住了黎氏兄弟,旋即闪身来到羽化公主的马下,低声说道:“逸儿妹妹,可还认得哥哥么?”
羽化一惊,当即灵机一动,顿时对着丈外的李帆喝道:“李将士,且去那边看个究竟,说来都是自己人,莫要让他们伤了和气!”
李帆当即应声而去!
羽化公主看着满脸伤痕的穿封狂,不觉一阵心酸,惊讶地道:“你是……?”
穿封狂向那边正酣斗的人群望了一望,说道:“妹妹,且听哥哥说,那黎氏兄弟真的是心怀不轨,你定要小心应付才是!”
羽化公主轻声回道:“哥哥且放心,逸儿自有分寸,只是不小心将你打伤,逸儿心里实是内疚得很!”
穿封狂道:“这些都是小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您的安全和那奔月刀之事!”
羽化公主奇道:“不知哥哥脸上伤疤怎么弄来的?差点都没认出你了!”
穿封狂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再慢慢告诉你!”
羽化公主“嗯”地应了一声,说道:“那下一步哥哥有何打算?”
穿封狂毅然决然地道:“定要先寻得奔月刀的下落才行,若是落在了项羽手中,那天下可就危如累卵了!”
未免言多必失,羽化公主默而未语,穿封狂也知她心里有底,便也未再言语!
羽化公主四周谨慎地看了一眼,踏马来到那边正斗得火热的场面前,高声喝道:“三位师傅,你们闹够了么?”
魔尊三人眼看就要拿下那黎鬼了,听得羽化公主这般高喊,立即撤招飘身一旁,莫尊道:“公主,那黎氏兄弟实不是什么好人,怎不待我兄弟人惩奸除恶呢?”
羽化公主道:“我自有分寸,三位师傅且先回营吧,我随后便到!”
向从恶道:“公主,我们兄弟三人是奉霸王之命特来请你回去的!”
羽化公主向着地上的黎孤看了一看,忙俯身上去,焦虑地问道:“黎大哥,你没事吧?”
黎孤轻轻摇了摇头,喘息道:“没事,公主,幸亏大哥来得及时,不然,我们恐怕就得阴阳相隔了,实没想到,这楚营里还有这等高深莫测的高手,一掌之下,差点没有送了我的性命?”
他言语中的高手,说的自然是呆立一旁的穿封狂!
羽化公主道:“莫要管他,我们且先回营再说吧,待回去,我定当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
黎孤伸出手来,被羽化公主轻轻一带,便已站了起来,受穿封狂的一掌,的确伤得不轻,不由呛咳数声,踉跄几下,差点又倒了下去!
羽化公主呼道:“李将士,快过来扶黎孤上马!”
李帆满脸不忿,应声走了过来,扶着黎孤,便向那边战马边走了过去!
李帆边将其扶上马背,边不快地道:“你自己可也得扶好了,摔了可不能耐我啊!”
黎孤已吃力地上得马背,李帆话音方落,便向那边轻轻一推,已将黎孤未稳的身子给推翻下了马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显然是李帆故意所为,他还恶人先告状般“哎呀”一声怪叫,而后又道:“好你个黎孤,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明明受伤,若是再摔出个三长两短,那羽化公主岂不要了老夫的命么?你死不要紧,可不能殃及池鱼呀!”
黎孤疼得“哇哇”怪叫,不由瞪了瞪眼,李帆已从马屁股那边转了过来,一把扶住他道:“黎孤,没伤着哪里吧?”
黎孤瞪大了眼,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由狠狠瞪着李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你,好你个老不死的,竟敢跟我玩这手阴招,看我伤势好了,我不将你大卸八块?”
说着,深深拂袖间,已扯开了李帆拉着他的那只手,缓缓从地上爬将起来,又吃力地翻上了马去!
这个李帆,也算是阴招出尽,黎孤方上得马背,他突地又望那马屁股上踢了一脚,那马受惊奔出的一瞬间,尤是一只离弦之箭,差点又将黎孤摔下马来,好在黎孤马技不错,身子左右倾斜了几下,便已稳住了身子!
羽化公主见其远去,便又向着魔尊三人喊道:“三位师傅,回营了么?徒儿可不奉陪了,先行一步了!”
而后又对着黎鬼喊道:“黎大哥,你是随我们去城里呢?还是继续在这里跟这三个怪物恶斗呢?”
黎鬼生气地道:“这三个怪物简直目中无人,今日我黎鬼势要跟他们血战到底!”
羽化公主道:“那好,恕羽化不能奉陪,告辞!”
她方踏上马去,突见念无常高喝一声,说道:“黎贼,今日看你爷爷怎么收拾你!”
他形随念动,旋即双爪已如两把锋利的钉耙,直朝黎鬼浑身要害狂袭而至!
随后莫尊和向从恶也迅猛地攻了过去!
黎鬼手中大刀,“呼呼”作响,可也不是吃素的,大开大合之间,果断勇猛,招招式式皆毒辣猛狠,但凡中招,必死无疑!
四人顿时斗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在半空刀来剑去,“铮铮”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穿封狂和李帆站立一旁,看着四人打斗,不置可否,穿封狂道:“义父,我们走吧,难得跟这些鼠辈们瞎搅和!”
李帆轻轻点头,翻身上马,陪同穿封狂一起驾马而去!
黎鬼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莫尊和念无常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二人齐力,他岂能支撑多久?
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中,黎鬼似已受伤,身子如弹丸般被弹射出丈外,显是中了向从恶大力的一脚,这如象腿的发力,岂是一百两百斤所能估量的。
黎鬼感觉就被一道千斤重锤击中一般,连头脑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倒在那里尚未爬起,可三魔又围了上来!
黎鬼不由暗道不好!若是这三魔再一起攻将上来,自己岂不成了釜底游魂?必死无疑?
就在此刻。
那边突然“嗖嗖嗖”投来几只燕尾镖,向从恶腿部中镖,当即滚落地上,嗷嗷直叫不迭!
好在念无常和莫尊二人闪身及时,才勉强躲过了一劫!
随着几只燕尾镖的打来,一条瘦小的身形已从那边电卷而至!
来人正是黎氏三兄弟中的“无失神偷”黎煞,他倏地闪到大哥黎鬼身旁,焦虑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黎鬼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黎煞的相搀下,他已勉强地站了起来!
黎鬼轻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日后若再要想混进城去,可就难了!”
黎煞道:“大哥别忘了,三弟我可是无失神偷,我偷了羽化公主的贴身手牌,带上它,进出城就有若无人之境,待会儿我也给你一块!”
黎鬼低声说道:“这三人乃四大魔尊其中之三,很难对付,我们……!”
他话未说完,突闻莫尊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暗箭伤人,打伤我家四弟,今日我莫尊定要还这一镖之仇!”
念无常已将向从恶扶到一边去了!
黎煞走向前来,不屑地道:“真是狗眼不识泰山,连你黎煞爷爷都认不得了么?”
莫尊岂能容忍这等辱骂,当即双掌一错,已幻化出漫空掌影,已朝念无常的浑身要害铺天盖地而至!
别看那黎煞身材瘦小,那身法真如一条摇头摆尾,穿梭游弋的泥鳅。
他身形变幻莫测,滑头滑脑,莫尊几番掌若狂澜,仍是未将他伤及分毫!
此刻。
念无常也杀了过来,二人一起捉那身形闪烁的黎煞,活似捉迷藏一般,在那空旷的草原之上,尤是几只猴耍的灵物!
莫尊二人见其只躲不攻,又拿他不住,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念无常怒道:“你这灵猴,有本事出手相迎,这般躲来躲去,真是兔头麞脑,令人不齿,实有辱没神偷之名!”
他话音才落,突感右边屁股上一阵刺痛,一摸之下,已是鲜血长淌,一只不知哪来的燕尾镖?正射中了他的臀部!
黎鬼这一镖偷袭,正中下怀,身子倏地一晃,已随着那镖闪了过来,又照准念无常受伤的屁股上猛烈踢出一脚,那只细细的燕尾镖,顿时陷入了念无常那厚厚的肉中,他弱小的身板,已被踢飞出去,一个“饿狗扑食”,扑倒在数丈之外,貌似连牙齿已倒掉了两颗,在那里惨叫不已,一跌不起!
莫尊一惊,未及施救,黎鬼的大刀已朝他迎面劈了下来!
三魔之中,老三老四皆已负伤,只留莫尊一人独自出战,其虽神功盖世,但面对黎氏兄弟,一个油头滑脑,攻击方位不定,让人有些束手无策;一个大刀之下,果敢刚毅,丝毫不让须眉,让莫尊应付起来,还真有些棘手!
不觉五六十回合已过。
三人正酣斗之余,突闻莫尊一声惨叫,那举起正欲发掌击向黎鬼的右掌的手心,顿被身形不定的黎煞打出的燕尾镖射出一个血窟窿来,一看之下,已然对穿对过,不由哇哇直叫不迭!
一愣之余,黎鬼突地向着他的胸窝猛踢一脚,身子顿如离弦之箭一般,倒向两丈开外,再也爬不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三魔可是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单凭武功,黎氏兄弟自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可对方的暗器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黎煞、黎鬼兄弟二人自鸣得意,黎煞朝着地上的魔尊三人邪笑一阵,不屑地道:“原来鼎鼎有名的四大魔尊,也不过尔尔,而今各吃我兄弟二人一镖,那滋味如何呢?看你们三人都是风云人物,我兄弟二人皆未用上带毒的燕尾镖,如若不然,早送你们上西天去了!”
黎鬼双目一阵邪转,走上前来,对着二弟黎煞低声说道:“二弟,这三人乃是羽化公主身边的心腹,这样的绊脚石,咱们当一不做二不休,不然日后难免会给咱们的计划造成或小或大的阻碍!”
黎煞一听,觉得大哥之言颇具道理,顿时朝着魔尊三人哈哈笑道:“三位,不好意思了,今日我兄弟二人可留你们不得,只能送你们去见阎王爷了,念在尔等都是挥斥八极之辈,待明年今日,我兄弟二人定来此祭拜尔等孤魂!”
他边说,已边夺过黎鬼手中的大刀,正欲上前杀死魔尊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边突然有一人高声喊道:“住手!”
随着喊声,草原那边“滴滴答答”地驶过来上百楚军人马!
叫“住手”之人,正是其带头的东郭鸢,那上百人马,如一群草原上的野兽,朝这边奔逸绝尘而来!
这东郭鸢出城之时,带的可是上千之众,回来怎么就只有上百人马了呢?这其间,定有玄机,岂不说他到底有何意图,容后再慢慢道来!
黎氏兄弟看得这帮人马,俱是一惊,黎煞低声说道:“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楚营中人,我们得赶紧撤离才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兄弟二人当即扯开身形,朝一边飞奔而去,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东郭鸢带着大批人马来到魔尊三人跟前,不由“哟呵”一声,说道:“这可是始料未及呀,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一代魔尊,今日也会弄得如此狼狈?”
莫尊倒在一边,一副无措的模样,有气无力地道:“东郭将军,你就别再落井下石了,我兄弟三人今日算是吃了那黎氏兄弟的大亏,还望东郭将军将我们兄弟仨弄回营里去,我兄弟三人,自当感激不尽!”
东郭鸢满脸不屑,翻身下马,一把抓住莫尊的领子,将他提将起来,冷冷地道:“救你可以,不过……!”
后面的话,他已将嘴贴在了莫尊的耳际。一阵耳语,谁也没有听明白他到底给莫尊说了些什么?
莫尊听后,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表示极其配合他的要求!
东郭鸢顿时得意不已,不由一阵仰天长笑,带着上百人众,极速回营去了!
黎鬼、黎煞兄弟二人离开草原后,便径直望荥阳城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二人并未少语,黎鬼有些焦虑地道:“二弟,已时隔数月,那奔月刀到底有点下落没有?若再迟缓,我们的诳时惑众,已渐渐昭然若揭,到时候若弄得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得不偿失,担心大家都难以全身而退呀!”
黎煞也诧异地道:“这个奔水一刀,还真会掩人耳目,实是狡兔三窟,整个荥阳城内,几乎已被我挖地三尺,可就是寻不得他的踪迹,有一次,我也和他交上了手,可被几名巡逻士兵给打了茬儿,后来他便杳无音讯,不知所踪了!”
黎鬼奇道:“莫非他不在城内?”
黎煞轻轻摇头,寻思道:“应该不会,这个奔水一刀实不简单,狡猾得很,他已深知现在江湖中人个个对这奔月刀觊觎艳羡,只有躲在城中,以楚军的壁垒森严为屏障来保护自己,他才会高枕无忧,这真是妙绝一时,旷绝一世的一招!”
二人一路辞吐,已快到得城郊……!
黎鬼和黎煞二人已来到了城门前,二人各自亮出一块羽化公主的手牌,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去!
詹天扬和杨不凡兄弟二人,来到城南外对面的那家“迎风客栈”,便径直走了进去!
二人吃着饭食,仍是没有少酒,在那里边吃边喝边聊着!
詹天扬道:“二弟,你说三弟会在这城里么?”
杨不凡朝窗外望了一望,叹声说道:“这很难说啊?”
詹天扬呵呵笑道:“凭我的直觉,三弟定在这荥阳城内!”
杨不凡疑惑地道:“这怎么可能?三弟平日里最痛恨楚军,他怎么可能会和楚军蛇鼠一窝?”
詹天扬喝一口酒,笑了笑道:“这我也说不准,直觉告诉我,三弟应该就在这城内!”
此刻。
那边城门大开,从城中走出两位将军模样的人,詹、杨二人吃得正劲,那二位将军已走了进来!
二人进来便落座于门口的一个位置,小二似很熟悉他们一般,笑眯眯跑上前来说道:“不知龙且将军、季布将军今日吃点什么?”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不觉一惊,一起举目朝那边望了过去!
此时龙且正微笑着对着小二交代什么?那声音过于轻细,根本无法辩清,小二听后,便径直走进后厨去了!
杨不凡见到龙且,气打心里来,倏地握住放于桌上的快刀,正欲起身过去!
詹天扬一惊,一把按住他的刀柄,低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
杨不凡眼冒凶光,只朝那边狠狠瞪了一眼,便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吃起饭来!
过不多时,那小二已给龙且二人上满了酒菜,便大步出了店去!
詹天扬顿觉不妙,低声说道:“二弟,此地不宜久留!”
杨不凡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一语未出,起身便会同詹天扬一起向外行去!
方至门口,突闻龙且冷声说道:“二位朋友,好久不见,都别来无恙吧!”
龙且说着话,喝着酒,一副傲慢无礼的神情,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詹、杨二人!
詹天扬知道已经被那二位将军盯上了稍,也没再有躲避的必要了,转身说道:“未知二位将军在此,失敬失敬!”
第一百九十一章
龙且哈哈笑道:“詹英雄客气了,阔别重逢,今日不期而遇,何不过来班荆道故,一续别情呢?”
詹天扬和杨不凡知道今日和龙且是难逃一番纠葛,款步走了过去,詹天扬道:“我兄弟二人今日还有别的要事要办,今日就不能奉陪二位将军了,来日方长,日后定当舍命陪君子,告辞!”
二人已返至门口,龙且倒饮了一口酒,显是有些生气,冷冷笑道:“二位朋友这也太不给我龙且面子了吧,来到此处,你们是客,我龙且当尽地主之谊,尔等如此不近人情,莫非是看不起我龙且不成?”
说着,已起身冷望着詹天扬和杨不凡兄弟二人!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已至客栈门口,正欲踏出门去,突见对面城门大开,瞬间涌出密密层层的楚军,远远望去,就像一群蚂蚁一般,一眼之下,很难估算出其数量!
那些楚军整队有序,眨眼之间,已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城内的穿封狂和李帆二人,见得大批楚军出动,也不由一惊,穿封狂奇道:“义父,今日又有什么大的行动么?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又要干嘛去呀?”
李帆笑道:“我刚听到消息,说城南门外迎风客栈的伙计来报,客栈中有叛党,所以才搞得这般大张旗鼓,不过,这些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呀!”
穿封狂一惊,说道:“什么叛党?可有听说?”
李帆摇了摇头,叹声说道:“这个义父就不得而知咯!”
穿封狂略一寻思,说道:“义父,我想去捉拿叛党,可有办法让我跟过去呢?”
李帆叹道:“一身清闲自在哪里不好啊?何必非要去淌这趟浑水呢?”
穿封狂看着那道已关上的城门,眼中有很多的无奈与期盼,心中的忐忑不安,也让他煎熬了好一阵子!
……
客栈之中,詹天扬和杨不凡已知难逃一战,詹天扬不由哈哈笑道:“龙且将军,为了我兄弟二人如此劳师动众,我兄弟二人真是受宠若惊!”
龙且冷冷地道:“废话少说,束手就擒吧!”
杨不凡倏地将手中钢刀一挥,喝道:“龙且,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今日,那日就不该留得你性命!”
龙且阴冷笑道:“二位,此一时,彼一时,我也不想跟你们大动干戈,还是乖乖缴械投降吧,这样,本将军保给你们留个全尸!”
詹天扬不由眉头一紧,哈哈笑道:“当日饶你不死,放你还营,今日你却这般以怨报德,实属我詹谋之过,既然难逃一场恶战,我兄弟二人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即便是九死一生,我兄弟二人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说着,手中钢刀一扬,已挥刀杀进了敌群之中!
杨不凡也丝毫没有懈怠,顿时高喝一声,已将手中钢刀舞成漫空幻影,大刀之下,顿时已杀倒一片!
龙且的恩将仇报,让二人已是义愤填膺,顿时百技齐施,无所不用其极……!
穿封狂一直守在南门里头,那份心如悬旌,着实让他感到万分焦急,心里不祥的预感,让他感觉到对面客栈里被困的人,应该是自己所亲近的人,只是一时猜不出他们是谁而已!
李帆一直陪着他,也有些不耐烦地道:“小子,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你看都老半天了,义父腿脚都发软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穿封狂无奈,也只好跟着李帆后面徐徐而去!
二人方走出不远,那边城门突然大开,城门外,倏地涌进大批楚军,龙且和季布二将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后面一帮兵卒,押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犯人!
被押二人浑身血红,似已伤得不轻,穿封狂站在一旁,端详一阵,不由一惊,那二人,不正是大哥詹天扬和二哥杨不凡么?
穿封狂身子一颤,差点跌倒于地,李帆将他扯到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一愣一愣的,不要命了么?还杵在那里不动,这种场合,弄得不好会被当着叛党一起拉去坐大牢的!”
穿封狂双目中差点浸出几滴泪花,颤颤地道:“师傅,可知那大牢在哪里?”
李帆看了看那些押送犯人的将士已走远,不由轻声说道:“小子,你当真是发烧了吧?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说着,还信以为真地伸手去摸了摸穿封狂的额头!
穿封狂轻轻拔开他的手道:“义父,你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了,你有所不知,那被抓的二位,是我的结义哥哥,我怎能不急?”
李帆也不由一惊,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那二人是……?”
穿封狂接口说道:“他们是辽东大侠詹天扬和漠北飞鹰杨不凡二位英雄,也是我的两位结拜哥哥!”
李帆顿时长叹数声,也差点瘫软下去,有气无力地道:“完了,现在全完了!”
穿封狂毅然决然地道:“我要救他们!”
李帆一惊,说道:“你疯了么?楚军大牢戒备森严,别说救人,没进得牢房,恐怕你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穿封狂道:“除了劫牢,还有别的办法么?”
李帆叹道:“除了劫牢就是劫法场了,进牢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穿封狂道:“那就劫牢,横竖一死,何必还要让他们在牢里吃那么多苦呢?”
李帆寻思道:“先回去再做商议吧!”
二人回道李帆的房间,都一阵悲默,许久无语!
李帆寻思很久,脑间闪出无数的想法,思前想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啪”地一掌拍在旁边的桌上,愤愤地道:“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义父已决定,跟着你一起劫大牢!”
穿封狂不由一喜,说道:“义父,没想到你都这把年岁了,仍是这番老骥伏枥,豪气干云,实令孩儿相形见绌,不过,我怎可能让你去从井救人?你只需将我带进大牢,其他的事由我去做,我定要和我两位哥哥同生共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帆微微笑道:“从军以前,义父曾也是一身正气,龙骧虎步,只因光阴似箭,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义父也是力不从心!”
二人拿定主意,当晚便是按兵未动!
这一晚,穿封狂睡意阑珊,夜不成寐,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晚,两位哥哥在大牢里吃的是什么苦?受的是什么罪?
终于要熬到天亮了,穿封狂早早叫醒李帆,说道:“义父,你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么?”
李帆睡眼惺忪地道:“计划?什么计划?楚营的大牢虽非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但地处洼地,屏障自成,进出只有一条褊狭的通道,牢内还安排了好几位顶尖高手,即便有命进去,也是没命出来,所以再怎么计划,也只是纸上谈兵,起不了任何作用!”
穿封狂急了,义父明明答应了要和自己一起设法救人,眼下却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有些辞不达意吗?
他气急败坏,在屋里踱来踱去,生气地道:“义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怎可儿戏?”
李帆将头侧向一边,说道:“你认识义父这么久了,义父何时跟你儿戏过?”
穿封狂道:“那义父请告诉我,大牢在哪里?我自己去救人!”
李帆仍是躺在床上巍巍不动,漫不经心地道:“你去不了大牢,还是耐心一点,等义父睡好了觉再做计较!”
穿封狂真是心急火燎,焦灼地道:“这都太阳晒屁股了,还要怎么睡呀?”
李帆道:“今天我准备睡到傍晚,你就别再像只苍蝇一般在耳际‘嗡嗡嗡’的直叫了!”
穿封狂真是又急又气,都火烧眉毛了,义父仍是一副不关痛痒的样子,竟还想沉沉欲睡?那心里怎能不气?
一急之下,不由拂袖而去!
李帆对他的去留貌似熟视无睹,仍是呼呼大睡,无动于衷!
穿封狂走出房间,径直望那边大街而去!
他也不知眼下当如何是好?想到那日和两位哥哥结义的情形,更是心如火焚!
那边走来一队巡逻士兵,他不由跨步上前,急切地问道:“诶,诶,几位大哥……!”
可那几个士兵貌似没有听见一般,一本正经的模样,目不斜视,直往前行!
穿封狂真是气得咬牙切齿,他真想搞出点什么动静来,也将他一并抓入大牢,好与两位哥哥一起同赴疾苦!
他再也按捺不住那股激动的情绪,倏地返回李帆的住处,推门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已是空无一人!
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义父是不是想故意将自己撇开,然后独自去大牢救人呢?
他忙伸手摸了摸义父的被窝,里面还是暖暖的,义父分明才走不久。
他倏地一个箭步跨出大门,猛然向大街上追了出去,东看看、西看看,哪里有义父李帆的踪迹?
那边又来了一队巡逻士兵,穿封狂再也顾不上死活,跨步上去,一把拧住走在最前头的一个高大威猛的士兵问道:“大牢在哪里?”
那士兵瞪了瞪眉,倏地拔开他的手道:“小子,你是谁的部下,竟敢这般无理?”
穿封狂怒道:“李帆是我义父,我是跟着他的!”
那人听到李帆二字,顿时面色缓和了许多,吼间轻咳两声,微微整理了一下领口,说道:“想去大牢?离这里可是有一些路程,若是不嫌难走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穿封狂当即兴奋不已,跟着那队巡逻兵身后款款而去!
已至午饭时刻,穿封狂跟着那几个士兵转过好几座桥,拐过好多个弯,终于来到了城东北的一个洼地之处!
俯瞰下方,全是坚固不催的石房,穿封狂暗想:“莫非那里就是牢房么?”
正忖度间,突闻走在前方的士兵向下面指了指道:“下面就是大牢,顺着那边小道下去,走到最下面,就是牢房大门了!”
穿封狂一阵呆立,望了望四方,那条小道果然和义父李帆描述的如出一辙,可是进出大牢的唯一途经,这该如何是好?
他也不想太多犹豫,见四周无人,便举步向那条小道向下行去!
方走出不远,突闻一个人苍劲的声音喊道:“且慢!”
穿封狂一惊,回头一望,见喊话之人正是义父李帆,不由又迅速折回!
李帆一把将他拉到一个隐秘之处。低声说道:“此路荆棘密布,你别看一路无人巡视,下面可是机关重重!”
穿封狂很生气他的一意孤行,负气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这般以意为之、独行其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李帆嘿嘿笑道:“义父还不是担心你的冲动莽撞,弄得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义父既然答了要和你一起救那二位英雄,就决不会食言,可看你沉不住气的样子,义父也是思前想后,决定不让你来冒险,所以就自己先来了!”
穿封狂这才稍微平缓了些神色,缓缓说道:“原来义父是早就胸有成竹了,难怪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李帆叹道:“你已看到了山下牢房的形式,易守难攻,我们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得山去,如若不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穿封狂道:“那要如何行事?我全听义父的铺排!”
李帆道:“方才那些兵卒,都是龙且身边的心腹,恐怕你已经暴露了我们的目的!”
穿封狂眼中顿时露出一股凶光,说道“那我追上去杀了他们,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李帆叹道:“没用的,这城里蜿蜒曲折,眼下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穿封狂想了想,愤然说道:“这个牢房和泰山之上的牢房很是相似,那日我们在泰山大牢被困,还不是凭着一股不畏生死的冲劲杀光了所有楚军!”
李帆不以为是地道:“那日泰山一战,我虽不在其中,却也知道一些内幕,那日楚军由方任泰山掌门的东郭鸢带头,整个泰山之上仅一万楚军,可现在不同,这里可是整个楚营的根据地,你以为还能那么探囊取物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穿封狂道:“我管他什么龙潭虎穴?今日即便一死,也要闯他一闯!”
李帆抬头向天空望了一望,说道:“即便要闯,也要等到天黑再做打算!”
他向四周微一打量,继又说道:“我们就在这路口蹲守,到了傍晚,会有兵卒从这里送饭食入狱,只有等到那时,一路的机关才会关闭,进出大牢,才会安然无恙!”
穿封狂又惊又喜,笑了笑道:“义父怎不早说?害我风风势势,鲁莽灭裂,还打草惊蛇,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帆有些不悦地道:“我早给你说了,我要睡到傍晚时分,你就是不信,非要这般草率行事,唉……!”
他轻轻摇头,继又叹声说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未再言语,寻了一个隐秘的房梁之上躲了起来,静待天黑!
时间过得真快,半日时间,就在二人一打盹间悄然而过……!
二人目不转睛,从一个缝隙处一直盯着那边路口!
果然,一辆木质的手推车从那边驶了过来,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馊臭的饭菜味道,车子由四人把推,皆带着口罩,想是受不了那股饭食变味的熏天臭气!
那四人把推的手推车上,做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四周貌似从未清洗过一般,到处都挂满了干瘪的残渣剩饭!
穿封狂不觉一阵恶心,已见那四人推着车子下山去了!
二人互望一眼,立时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因那手推车浑身都是木质材料,包括两条轮子,在下坡路上,那“辘辘”之声,更显震耳,所以二人跟在其后,倒是无人听见响动,很快便顺利到达了山间!
李帆轻声说道:“这里的牢房,全靠天然屏障,所以牢卒并不多,一会他们打开大门,你便趁势摸进牢中救人,里面有几位隐藏的高手,你定要小心应付,我就守在门口,不让牢卒进出,这样或许还能轻易救出二位英雄,至于出来之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依计行事,看那推车的四人来到牢房大门前,正欲启开牢门,二人便趁势而上,各自撂倒两个牢卒,穿封狂便拾起那串钥匙,给李帆做了一个眼色,径直去了大牢里面!
这些牢房,皆是巨石砌成,每间牢房都只有碗大的两个口子,一来是用作给犯人送饭食的窗口,二来以便牢里通风所用!
那两个通风口的视线很窄,根本看不全牢房里面的全貌!
穿封狂每过一间,都会叫上两声,可好多牢房里,貌似都是空空如也,根本无人,大哥二哥会被关在哪里呢?
久不见人,他开始有些焦虑起来,因为时间不容他这般折耗!
那边拐角,突然传来一个如牛一般的叫声道:“想要救人,得先过我童豹这一关!”
随着话声,拐角出现一条黑影,那人身形粗壮,浑身肌肉比那牛还健壮,将十根指头弄得“啪啪”作响,站在丈外的地方,挡住了穿封狂的去路,怒视着穿封狂!
穿封狂哪有心思跟他虚耗?旋即拔开手中凛霜,大喝一声,身形已一闪而过,那童豹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穿封狂猝不及防地用凛霜剑割开了他的喉咙,庞大的身形,倏地倒在地上,已气绝身亡!
穿封狂再向前行,那边突然又衣袂飞飘之声不绝于耳,他倏地立定身形,仔细一阵聆听,心里也有主意,不由长剑一指,那边屋脊之处,已然滚落一人,那人似受他的剑气所伤,当即一命呜呼,从房脊之上倏然而落,倒落地上,连动都没有再动一下!
随着那条人影的陨落,突然前后又扑来两条黑影,也是身材高大威猛之辈,各执大刀,以前后夹击之势,纷纷向穿封狂飞扑而至!
穿封狂沉着冷静,听准对方来势,一挥手中凛霜,那两柄劈来的大刀,顿即被削断开去!
二人兵刃被折,哪还能抵挡得住穿封狂的攻势,当即被他的凛霜前后一指,两条身形,顿时被打落下来,落在地上,一命呜呼!
穿封狂不由发出一阵嘶吼:“詹大哥,杨二哥,你们在哪里?”
他的嘶吼,已然带着内劲。
那边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三弟,是你吗?我们在这里!”
穿封狂听得出那是大哥詹天扬的声音,不觉一阵窃喜,忙循声向最里面行去!
那边屋脊之上,还躲着一个蒙面人,那人躲在最暗的地方,几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却是极具慧眼,直直盯着穿封狂手中的那柄快剑!
穿封狂一意只想着找到二位哥哥,根本未再留意周边还存在危险!
他循着那边的喊声疾步向前,走到底处的一间牢房,詹天扬和杨不凡的喊声好像就从里面发出来的!
穿封狂立即拿出那串沉沉的钥匙,一把一把地试了一阵,仍是没有找对那把开门的钥匙!
正焦急间,房脊上的蒙面人突然飘然落下,向他这边款步走了过来!
穿封狂不觉一惊,忙转身望去,见那人身材高大,正凶光毕露地向自己靠近!
穿封狂不由问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揭开面纱,冷冷问道:“还认得我么?”
穿封狂不觉一惊,脱口而出:“奔水一刀?”
奔水一刀冷冷地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
穿封狂神色一凝,说道:“找你的人不只我一个,就在这楚营之中,也有不计其数!”
奔水一刀哈哈一笑,自得地道:“没想到我奔水一刀还受这么多人青睐,实属荣幸之至!不过,那些人我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过,只有你穿封狂,才是我最大的心灵隐患!”
穿封狂笑了笑道:“原来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
奔水一刀朝四周望了望,说道:“做到心照不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一直在想,在这楚营里,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便一直没有拆穿你的身份而已!”
穿封狂奇道:“此话怎讲?”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奔水一刀道:“而今,整个荥阳城的人都知道我躲在城中,只是苦于找不到我的藏身之处而已,眼下被你这么一闹,这个荥阳城内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这里可是整个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今日你若劫牢成功,便会轰动整个楚营,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定会对这大牢加强防范,对整个城中内外戒严,这岂不也将我的匿身之处暴露无遗?所以,我们只有同仇敌忾,一起拧成一股绳,方才有一丝脱身的机会?”
穿封狂不由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呀,奔水兄竟能这般洞察秋毫,防微虑远?”
他微微顿了一顿,又道:“不过,照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可今日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得先救出我的两位哥哥再说!”
说着,又开始找起启门的钥匙来!
奔水一刀冷冷笑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在此,还怕打不开那把破锁吗?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穿封狂一喜,说道:“奔水兄莫非舍得借那奔月刀一用?”
奔水一刀道:“我这是各取所需,今日这荥阳城内难免一场恶战,能用奔月刀和凛霜剑合并,打开这道石门,救出二位英雄,破敌自是多了一层胜算,你说是么?”
穿封狂自是高兴不已,倏地一挥长剑,说道:“难得奔水兄大肚,今日穿封就先行谢过了!”
奔水一刀亮出奔月,在那阴暗无比的牢房里面,仍是和那凛霜剑一样,瑟瑟有光,寒气逼人!
二人齐出刀剑,照准那暗黑的牢门上同施齐力,但见铁门处溅起一阵火光,玄铁和废铁一碰,已然溅起一片火光,那道铁门,顿时被开出一道透亮的窟窿!
穿封狂顿时大喜,再挥利剑,已将那道铁门完全给批落下来!
他早已迫不及待,一个纵跃跳进牢中,见里面阴暗无比,还不时发出一股恶臭,那哪像是人住的地方,不由一阵心酸!
恰巧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正急切地守在门内,一看有人跃进,且还是一身楚军的装束,不由一阵戒备!
穿封狂知道二位哥哥有些误会,忙道:“大哥、二哥,赶紧走,一切等出去再说!”
詹、杨二人立时一怔,看着穿封狂脸上的疤痕,险些没有将他认出来,心里又喜又酸,互望一眼,便跟着穿封狂一起跳出了大牢!
奔水一刀跟在后面,一起齐朝牢房外奔出!”
来到门外,却见那李帆已经仰躺在那手推车上昏昏睡去,这个李帆,还真是胆大得很,叫他放风,他却在这里呼呼大睡,好在门口无人进出,要不然,他们岂不危在旦夕?
穿封狂疾步上前,一连叫了两声,道:“义父,快醒醒,大功告成了,该走了!”
穿封狂边跑边喊。
他们已经跑超过了那辆车子,可见李帆仍是睡得很沉的样子,丝毫没有动静,穿封狂不由一步折回,扯了扯李帆的衣服道:“义父,醒醒!”
一扯之下,李帆僵硬的身子,突地从车子上滚落于地,貌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穿封狂不觉一怔,一连叫了两声,可李帆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不觉脑间“嗡嗡”作响,已知出了大事,惊愕之余,伸手在李帆鼻息处探了一探,李帆不知何时?早已气绝身亡!
穿封狂朝那边看了一看,詹、杨两位哥哥和奔水一刀已经去得半山,他无暇多想,旋即将李帆的躯体扛于肩上,带着沉痛的心情,向山道上疾驰而上!
几人正疾行间,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一听之下,穿封狂便已识得,那正是东郭鸢的声音!
几人俱是一愕,穿封狂道:“大家注意隐蔽,上面有楚军,路上可能还会有机关!”
话音才落,山路上已是万箭齐至,奔水一刀和詹、杨二人走在前方,已被一拨拨箭羽阻断了去路。
穿封狂见势不妙,当即扯下自己的两只长袖,将义父李帆的尸体绑在自己的背上,身子一跃,已来到了三人面前,边挥开凛霜格挡箭羽,边向着三人说道:“大哥、二哥,奔水兄,你们三人务必要小心谨慎,楚军势众,岂不可中了道儿!”
说着,已冒着满山如雨而至的箭羽,飘飘然上了山去!
穿封狂不愧为众多名师之徒,那份果敢勇猛,实有万夫不敌之勇,身形一阵闪烁,瞬间也到了山头,和那些蜂拥而至的楚军大势地厮杀起来!
楚军弓箭手受他牵制,半山的詹、杨二人及奔水一刀眨眼已杀了上来!
山上顿时一片混乱,喊杀震天,血流成河!
那个奔水一刀,不愧是药翀的得意门生,加上一把奔月刀在手,那份勇不可当,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刀挥处,皆是所向披靡,坚不可摧!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虽然是浑身带伤,但各自夺下楚军士兵的一把利器,那份撞阵冲军,也是攫戾执猛,如龙似虎!
几人拧在一起,已在楚军的包围圈中杀出一道道的血口,尤其是穿封狂手中的凛霜和奔水一刀手握的一把奔月刀,双物真是罕见的威力,所到之处,那慑慑寒气,见者伤,碰者亡,根本无人可以近身,双物丈内,皆无活着的楚军!
那边几处甬道之处,又是大批大批的楚军涌了过来,穿封狂和奔水一刀互望一眼,还算有些默契,旋即双双跃起,奔月刀和凛霜剑顿时合并一处,一道道的寒气,已一起向外挥洒出去,那些甬道挤来的楚军,皆是大片大片的倒在了地上!
二人杀在前方,一路所向无敌,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位英雄,在后面斩杀余军,也是势不可挡!
四人一起勠力同心,杀过一条甬道,甬道出口,那边顿时又是成千上万的楚军阻断了去路!
一个声音从那边人声鼎沸的楚军里传了过来:“没想到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还想劫我楚营牢营?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
穿封狂顿时眼中射出一股寒光,冷冷吼道:“东郭鸢,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今日我必要取你首级!”
东郭鸢从大军之中大马金刀地骑着战马走了出来,威风凛凛,倏地抖眉,呵呵笑道:“你谁呀?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不过,今日有药翀得意弟子奔水一刀和詹、杨二位大侠替你陪葬,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着,双目已锁定在了奔水一刀的大刀之上,旋即又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狂笑,看那情形,他似也没有认出穿封狂的身份,他单手一扬,后面的大股楚军已一拥而上。
龙且扬眉,在一旁也是狂傲已极!
穿封狂背负着李帆的尸体,顿时扬剑轻狂,势如破竹,漫空之中,已然剑气森森,寒光一片,貌似托着李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眼下大军压境,在他的快剑之下,秒出十剑,楚军列队之中,已然成片糜没,他怪招层出不穷,似有无穷花样用之不尽,一把凛霜,舞得跟一阵旋风似的!
奔水一刀手中的奔月,加上他心狠手辣的手段,那份畅快淋漓,更显出了快刀的陵劲淬砺,实是新发于硎,让人心生胆寒!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一身盖世神功,也在这里淋漓尽致地得以施展开来,詹天扬拿枪,杨不凡握刀,在大批楚军之中,也是杀得痛快淋漓!
四人凭着盖世绝学,再次突出重围,已杀到了城中央!
这里,更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季布、虞子期已带齐人马在此守候多时,而此刻龙且和东郭鸢的余军已从后面紧逼了过来,四人顿时是四面楚歌,濒临危境!
东郭鸢在后面哈哈笑道:“尔等如此负隅顽抗,冥顽不灵,今日这荥阳城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龙且也踏马上前,冷冷笑道:“李陌然,你背上所负寒骨,可是那老将士李帆的尸体?”
穿封狂转过头去,冷眼斜视了一眼龙且道:“他可是一位让人敬畏的大英雄!”
龙且冷笑道:“这个李帆,吃着咱楚军的粮食,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实是吃里扒外,罪该万死,还有你李陌然,你不也是楚营的人么?为何要冒死救这两个贼寇?若非你打听牢营露出了马脚,让我的心腹顺藤摸瓜,识破了你劫牢的动机,恐怕这二人已被尔等悄无声息地救了出去,这就叫欲盖弥彰,俗话说得好,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即便你再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逃不出我龙且的五指山!”
穿封狂冷冷笑道:“所谓英雄惜英雄,我李陌然念他们都是鼎鼎大名的英雄,所以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他门救出这牢营去!”
龙且仰天笑道:“黄口小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把这楚营当做是什么地方了?这可是打江山、打天下的楚军大营,岂容你们几个害群之马胡作非为?”
穿封狂冷冷地道:“李帆将士是谁所杀?”
他斜着身子,向着龙且等人指了一指!
龙且笑道:“你这有些恶人先告状了吧?他和你在一起,莫非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穿封狂道:“他一直守在牢营大门外,当我救出二位哥哥之时,他已经死了,而且浑身不带任何伤痕!”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龙且奇道:“当得知尔等劫牢,我们便一直在此坐等贼出,并未离开半步,也不曾见得有人出入,这可就有些离奇古怪了!”
穿封狂冷哼一声,说道:“你的话我信了,能让李帆将士死于无形,尔等根本也无人可以做到!”
龙且见对方小觑了自己的本事,不由大怒,从吼间沉沉挤出俩字:“拿下!”
随着手中云巅枪一挥,已然令下,顿时四周雷动,八方楚军,朝着四人,齐齐挥枪而上!
四人顿时又开始痛快地杀将起来,面对成千上万的楚军,他们毫无畏惧之色,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倒越杀越烈!
穿封狂带着对楚军的深仇大恨,将手中凛霜舞动开来,快迅如风,势如奔马,那份痛杀的畅快,貌似越杀越起劲!
可奔水一刀在砍杀的同时,目光游荡,神情不属,貌似在寻找什么脱逃的机会一般,尽往楚军势力薄弱的地方砍杀而去!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位大侠,自是在不遗余力地和楚军做拼死一搏!
一旁指挥观战的龙且和东郭鸢二人,见四人所向披靡,势不可挡,瞬间已是血流成河,不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龙且扭过头去,斜视着战场道:“东郭将军的箭法在营里一向是名列前茅,眼下可正好派上用场,不如施展一下,趁乱将他门逐个击破,以免我军受到更大的伤亡!”
东郭鸢朝着四人方位看了一看,低声说道:“只有那奔水一刀周边我军稀落,从他下手,最为妥当!”
龙且笑了笑道:“东郭将军真是考虑周全,未免伤到自己人,我看这主意不错,且先拿那奔水一刀小试牛刀!”
东郭鸢双目一转,暗忖道:“我拿他开刀,是想夺得他手里的奔月宝刀而已,就且先拿他牛刀小试吧!”
他眼角露出一股诡怪的坏笑,旋即左手抓弓,右手拔箭,箭上疾弦,便瞄准奔水一刀的后背一箭射了出去!
穿封狂虽然一直在畅快淋漓地杀着楚军,可目光也不时扫向奔水一刀和詹、杨二位哥哥,深怕他们三人会有危险,一瞧之下,正见东郭鸢的快箭直袭奔水一刀后背而至,不由神色大惊,疾呼道:“奔水兄,小心!”
心音方落,身子已毫不犹豫地飞扑了过去,长剑顺势一挥,已将那只箭羽格向一边!
奔水一刀不觉一惊,快刀斩掉几个近身的兵卒,回头一望,见穿封狂给自己化解一危,不由说道:“谢了!”
旋即又挥开大刀,在敌群之中拼命地砍杀起来!
一股楚军涌将过来,又将二人冲散了去!
奔水一刀一直围着楚军边缘打转,一直在寻找着脱逃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边一堵高墙,高不可攀,可也没拦住奔水一刀的轻功,他看准高墙半腰的一块木质踏板,心里已有主意,身子一跃,已然跳了上去,借力在踏板上猛烈一蹬,已翻上了高墙之上,为防东郭鸢和龙且等借着踏板追将过来,一刀反卷,已将那块踏板削落下塌!
他面上泛起一股得意而诡秘的笑容,朝着正欲追过来的东郭鸢等狂傲地斜了斜眼,身形一转,正欲翻过那堵高墙,可见高墙那边,眼球触及之处,尽是密密层层的楚军!
一人从大军里跨将出来,正是黎煞,冷笑了两声,朝着高墙上的他高声喊道:“奔水一刀,你可真是狡兔三窟啊!如今终于肯现身了,但凡你留下手中的宝刀,我黎煞保可饶你不死,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奔水一刀站在高处,一望之下,根本看不到楚军势若长龙的尽头,不觉冷汗直冒,顿时也显得有些傻眼!
东郭鸢一箭未成,还遭奔水一刀冷眼,不由暴跳如雷,见奔水一刀跃身而去,更是怒不可遏,旋即又架起长弓,朝着高墙上的奔水一刀满弦又射出一箭!
奔水一刀见楚军势众,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东郭鸢的利箭又追射而来,面对这般凶险之势,哪还能顾及其他?身子一跃,已纵落于高墙那边,挥开大刀,又大势地拼杀起来!
谁知这边?面对的可是黎氏兄弟三人兵凶战危的攻势,也是没有捡到丝毫的便宜!
羽化公主在一旁指挥战斗,倏地喝道:“都给我住手!”
与奔水一刀战于一处的正是黎氏兄弟三人!
三人一听羽化公主高喝,旋即闪身一旁,各自领兵,将奔水一刀围得密不透风!
三人不解公主之意,黎煞问道:“公主,这是为何?”
羽化公主踏马向前,冷冷地道:“你们兄弟三人去那边协助捉拿反贼,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高墙之间,有一门相隔,若是打通那扇大门,高墙便也不再是一隔两街的屏障了!
黎煞兄弟三人互望一望,自是有些不愿,可身在营中,羽化公主的命令,他们岂敢不从?
黎煞接过羽化公主手中的一把钥匙,愤气跃至大门旁,将那碗粗的大锁打开之后,大门那边,突然一个兵卒撞至门上,巧将大门撞开,黎煞的身子,还被大门撞倒一边!
紧跟着大门那边,穿封狂的身子已一闪而来,詹、杨二人也跟着紧随而至!
那边的楚军,也跟着拥挤了过来!
穿封狂看了一眼羽化公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朝着那大门之处,倏地大开数掌,那边的楚军如受狂风猛浪冲击着,自是无法拥挤过来!
穿封狂喊道:“大哥、二哥,上锁!”
詹天扬跨步上前,倏地夺过正欲爬起来的黎煞手中的大锁,一个反扣,已将那大门锁死!
黎鬼上前,将黎煞扶起之后,狠狠地道:“尔等竟如此张狂,竟敢大闹楚营,统统给我拿下!”
羽化公主将手中马鞭一扬,喝道:“且慢……让他们走!”
黎煞一惊,说道:“公主,怎可让他们走?上头若是怪罪下来,你当如何交代?”
羽化公主笑了笑道:“我是说,你们兄弟三人跟他们一起走,这样,我自有办法交代!”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自是认得羽化公主,只双双抱拳,向羽化公主崇敬一揖,没有说出片言只语,深怕暴露了其间的一些秘密……!
穿封狂借着羽化公主的保护,邀着几人便向圈外奔出!
方走出不远,半空突地飘来几人,有人喝道:“尔等休走!”
话音方落,魔尊兄弟三人已飘飘然从天而降,横挡住了四人的去路!
穿封狂见那发话之人正是念无常,不由冷冷地道:“尔等莫非还要与我一较高低么?”
魔尊三人,仔细一看之下,便已认得,今日这小子虽然已经摘下了面罩,可那日吃过这小子的大亏,即便这小子化成灰烬,他们也能将他辨认出来!
莫尊跨步上前,嘿嘿笑道:“尔等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已是四面楚歌,再负隅顽抗,也是死路一条!”
羽化公主驾马过来,朝着魔尊几人瞪了瞪眼,厉声说道:“三位师傅,莫非今日要与羽化反其道而行之么?”
穿封狂乃聪明之人,知道妹妹若是真与那魔尊三人翻了脸,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兄弟几人受困是小,可不能让妹妹也受到牵连。
略一思索,当即将剑一横,粗声喝道:“你们几个打不死的怪物,今日我便要取下你们的首级,看招!”
话音才落,他的利剑已然朝着魔尊三人横空削过!
三魔和他交过一次手,俱知道他的厉害,都不敢出招硬接,当即旋身躲避。
三魔闪开,后面的一群楚军,顿如狂涛猛浪般向穿封狂的四周一拥而来!
穿封狂见妹妹站在一边,心急如焚,不由灵机一动,倏地解下背上李帆的尸体,向着她的马匹处扔了过去,并高声喊道:“速走,定要查明李将士的死因!”
李帆的尸体倏地落在羽化公主的快马之上,马匹受惊,当即托着二人往外疾行而去!
穿封狂解下身上的负重,那更是拔山盖世,锐不可当,一把凛霜在手,已将一拨一拨的楚军斩杀于快剑之下!
奔水一刀仍是努力撤向包围圈的外围,只有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丝毫没有退却之意,越杀越猛,越杀越劲,转眼之间,楚军已死伤不计!
詹、杨二人一直背靠着背,相互默契有加,配合得极其到位,任你再多楚军攻将上来,他们对付起来貌似也游刃有余!
几人慢慢杀向一边,也快出得那边甬道!
穿封狂的快剑在那甬道口杀出一道血口,并高声喊道:“大哥、二哥,快走!”
奔水一刀自不用说,早已杀出了甬道外,又杀向了一边楚军薄弱之处!
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人极力除去近身的一拨士兵,当即纵身向甬道外奔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杨不凡走在最后,方要奔出那边甬道,突闻后方“嗖”地一声轻响,背部疼痛冰凉之感,也让他无力再往前行!
詹天扬不由大惊,转身一看,已见奔水一刀的架弓之势尚未收拢,靠近杨不凡摇摇欲倒的几个兵卒,见其中了东郭将军的一箭,便呼啦一下围将上来,各挥长枪,已狠狠插在了杨不凡的身上。
杨不凡逼足最后一口气,望着詹天扬拼命喊道:“快走……别管我……快走……!”
詹天扬正欲折身回救,突见穿封狂一把将他扯向一边,说道:“大哥,你身上有伤,赶紧随奔水一刀逃命,这里我来应付!”
说着,已将詹天扬的身子倏地一推,詹天扬几个踉跄,已去得老远!
东郭鸢一箭中的,自是自得其乐,长箭一架,又朝着穿封狂一箭射了过去!
穿封狂怒目如火,右手轻轻一动,已将东郭鸢的箭羽接握于手,倏地运力,那只箭羽已被他折成两段,并心下嘀咕:“东郭鸢,你我兄弟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穿封狂毫无畏惧,一个纵跃跳至那边甬道口,见二哥杨不凡双膝着地,嘴角渗着鲜血,耷拉着头,貌似已经撒手人寰,那浑身上下,长枪如刺猬一般,心里不由深感一阵刺痛!
楚军一阵涌动,又围了过来!
敢情东郭鸢和龙且巧在杨不凡欲踏过甬道的一刻,已带着大军绕过高墙,来到这边,东郭鸢见杨不凡正欲拐弯离去,便架箭远射,一箭之下,才导致杨不凡吹灯拔蜡,丢了性命!
穿封狂怒目圆睁,瞪着东郭鸢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畜生,你这般丧尽天良,罪恶滔天,迟早会遭报应的!”
东郭鸢不由哈哈笑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李陌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穿封狂狠狠地道:“我就在此,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说着,他的快剑已然挥开,朝着甬道外势如破竹地杀了过去!
楚军兵力集中于穿封狂的周围,一小股力量仍是对奔水一刀和詹天扬二人穷追猛打,尤其是黎氏兄弟三人,岂能轻易放过那奔水一刀手中的奔月刀?见奔水一刀趁势欲逃,便一直带兵穷追不舍!
穿封狂手把凛霜,已无任何顾虑与负担,将那凛霜剑舞得如泼风相似,剑到之处,已是血洒一片!
奔水一刀和詹天扬二人已快杀至西门,如果能顺利破门而出,二人便是摆脱了楚军的困扰!
这里,仍是集结了成千上万的楚军,后有上千大军追扑过来,其中黎氏兄弟三人紧紧咬住二人已至大门之处!
黎煞粗声喝道:“奔水一刀,你二人别再做困兽之斗了,你们是跑不掉的!”
詹天扬正满腹怒气无处消化,将手中兵刃一挥,厉声喝道:“你们这帮狗贼,今日我定要为我二弟报仇雪恨!”
奔水一刀双目一阵邪转,四处看了一看,暗自寻思着脱身之计!
黎鬼心计上来,倏地从袖中卷出几只燕尾镖来,已老练熟悉的手法轻轻一抬手间,三只燕尾镖已向怒不可遏的詹天扬打出!
詹天扬岂是俗辈,早听说黎氏兄弟镖法精湛,已是早有防范,见黎鬼手动一刻,便已闪身一旁,躲过了黎鬼的三只毒镖!
詹天扬趁着躲镖之际,顺势飘身跃过那边一组楚军的攻势,大刀落处,以至黎氏兄弟三人身前!
黎氏兄弟三人顿时各执兵刃,对詹天扬进行围攻!
奔水一刀见詹天扬牵制住了对奔月刀一直觊觎的黎氏兄弟,不由一阵窃喜,倏地挥刀除去周边的几个兵卒,便朝那边城楼上一跃而去。
城头上,已然布满了弓箭手,那些弓箭手见有人来袭,旋即扯开长枪一起攻了上去,城头之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奔水一刀一心求走,快刀之下,无所不用其极,加之奔月刀的所向无敌,那城头上布置的上百弓箭手,已被他三下五除二,眨眼之间,尽皆诛灭,眼下城头上可如一隅空地,空无一人!
城头之高,奔水一刀也是望洋兴叹,不敢轻言跃下城楼,眼下若是下得城去,便是安全之地了!
他不由向着正被黎氏兄弟三人围杀的詹天扬望了一望,眼角露出一丝怪异的诡笑,旋即环顾四周,那边又涌上来一帮楚军,情急之下,他已当机立断,拿定主意。
只见他从城头之上,一脚撂出一具楚军的尸体,身子已随之跃起,身子在半空借着那具尸体之力轻轻一点脚尖,便已临空而坠,稳稳落在了城外的那块教场之中!
他只向着城头一阵回笑,便施展绝顶轻功,扬长而去!
黎氏兄弟三人见奔水一刀逃脱,不由都怒发冲冠,黎鬼喝道:“好你个姓詹的,若不是你死缠烂打,那奔水一刀又岂能轻易逃脱?今日我兄弟三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才落,大刀已向着詹天扬的面部呼啸而至!
詹天扬浑身上下,已无完肤,见黎鬼大刀劈至,不由本能地向后一扬,可黎煞的快剑已从他的后背直袭而至,只听得“嗖”的一声,黎煞手中的那柄快剑,已从他的后背直透前胸!
黎煞也是恼羞成怒,当即扯出利剑,詹天扬的前胸后背,已然对穿对过,鲜血直冒,几个踉跄,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永世长眠了!
黎氏兄弟哪还能管他死活,一起朝着大门处冲了过去,亮出羽化公主的手牌,朝着守门的兵卒喝道:“刺客外逃,赶紧开门!”
守门的兵卒看到羽化公主的手牌,当即大开城门!
黎氏兄弟三人,趁势气势汹汹地追出门去,可奔水一刀早已遥遥无踪!
被围攻的穿封狂,一路斩将刈旗,来到西门,见得大哥詹天扬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不由凄入肝脾,一连大喝两声:“大哥,大哥!”
他飞快地匍匐过去,见大哥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更是怒火万丈!
悲恸之余,他不由一阵仰天长啸!
啸声之中,已然奋尽了毕生之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正欲再次扑向他的一群兵卒,顿时沸反盈天,被那吼声震得就地打起滚来,有些泛泛之辈,已经被震得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天空翱翔的几只乌鸦,但听几声哀鸣破空而来,已被震得“潺潺”而落!
东郭鸢暗动真力,努力抵御住那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一边已架起长弓,狠狠地瞄准了穿封狂的心窝!
“嗖”的一声,箭已离弦,长箭方起苗头,已被穿封狂那响彻云霄的内力震得转向一边,箭去方位,巧是龙且所站之地。
龙且早被穿封狂的嘶吼震得头晕目眩,见东郭鸢的利箭倏地转向射来,不由大惊失色,躲闪未及,那只箭羽,已深深扎进了他的右臂臂膀之处!
穿封狂见楚军将领龙且萎靡,兵卒也死伤不计,当即抓起詹天扬鲜血淋漓的尸体,望准城头空挡之处便一跃而去!
站在高耸的城头之上,他不由回头望了一望,朝着城中冷冷说道:“我定会再回来的,不将你们这些刽子手消灭干净,我穿封狂誓不为人!”
未待墙下弓箭手重振旗鼓,他已携着詹天扬的尸体,默念着云家“招云手”中的“浮轻功”口诀,飘飘然跃下了城楼,趁着天未尽黑,朝着夕阳将落的一方扬长而去!
他的去处,竟是尊师墨文达的墓地所在之地!
踏着茫茫夜色,徜徉在柔和的月光之下,他的心里在滴着鲜血,眼里噙满泪水,显是在强压着心里的那份悲楚与伤痛。
浑身伤痕累累的詹天扬的尸体,已将他的衣服浸红了一片一片!
一路闻着大哥浓浓的血腥味道,穿封狂早已心如刀割,眼里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了墨文达的坟墓之前!
他将詹天扬的尸体轻放一边,如当日安葬尊师墨文达一样,怀着悲恸的心情,在墨文达的坟墓旁以双掌之力击出一道深坑,不由暗自嘀咕:“大哥,我将你安葬于此,有我墨师傅陪伴于你,你们相互之间,在那边也不会显得寂寞,你且安息吧,我得去寻得二哥未寒的尸骨,我定要将他和义父的尸体一同找来,和你们重聚于此!”
正欲将詹天扬的尸骨放于深坑之中,那边两骑,突地飞奔而来!
穿封狂不觉一惊,这夜幕十分,有谁会奔这荒郊野外而来呢?
趁着蒙蒙月色,见得那边一个女子驾马而来,其后还紧跟一骑,貌似驮着两具尸体。
正惊愕之余,两骑已策马到得跟前!
走在前头的女子侧身下马,泣声喊道:“大哥,快过来帮忙!”
穿封狂一听,竟是妹妹穿封逸,真是惊喜交加,一个箭步过去,一看另外那马匹之上的二人,正是义父李帆和二哥杨不凡的尸体,当即悲不自胜,喃喃说道:“妹妹真是有心,我正寻思着如何将二位的尸体从那刀山火海里救出来,没想到你却将他们都驮了出来!”
羽化公主凄声说道:“我知道哥哥见不到二人尸体,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再次设法返回城中寻找他们未寒的尸骨,你才从城中命悬一线地逃将出来,妹妹又怎忍再看你深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呢?”
穿封狂的两行泪水早已泛滥,缓缓说道:“你将二人尸体冒死驮出,就不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么?你这般铤而走险,让哥哥又如何放心得下?”
羽化公主道:“这个哥哥不必忧心,我自能做得万无一失!”
说毕,不由架指入口,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林森处,两骑闻声而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马上之人,却是两位身着粉衫的妙龄少女!
二女子驾马过来,双双翻身下马,对着羽化公主便单膝下跪,拱手齐呼:“参见公主!”
羽化公主道:“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二女子各执一剑,架势惊人,看上去也非泛泛之辈!
二人行礼完毕,恭然起身,站立一旁,未再言语!
羽化公主对着穿封狂道:“哥哥,这两位便是我身边的左右亲信密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差使她们的!”
说着,便向着靠右的一位女子指了指道:“这位乃左使陈墨涵!”
陈墨涵深切地望了穿封狂一眼,傲然屹立,只语未发!
羽化公主随着又指了指和陈墨涵比肩而立的女子道:“这位乃右使苏汐染,二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为我做事,从未失过手,李帆将士和杨英雄的尸体,就是她俩从楚营里偷偷运出来的!”
穿封狂满面虔敬,肃然起敬地看了二位密使,拱手说道:“二位姑娘都是巾帼英雄,今日从那龙潭虎穴之中冒死运出我两位亲近之人的尸骨,实令在下感激不尽!”
二女子并未答语,只看着穿封狂恭然一笑!
羽化公主道:“哥哥,赶紧将三具尸骨下葬吧,三人也都是我深情厚谊之人,詹天扬和杨不凡二位英雄,乃是我结识了多年的豪杰,一直对我马首是瞻,至于李帆将士,更不用说,尤是我的再生父母,若不是他,我便不知道爹娘的死因,我知道,你一直在我面前隐瞒爹娘的死因,就是怕我在项羽面前难以取舍,而今大仇当前,我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只是可惜了詹大哥和杨大哥二位英雄豪杰!”
穿封狂只一阵长叹,默然不语,心里的百感交集,才上眉梢,已灌心头。
他热泪盈眶,触景伤怀,默默转过头去,不由愤怒地向着那边狂发三掌,地上顿时掀起泥土一片,被他掌击之处,已然多出了两个深坑!
三具尸体各自安躺在深坑之中,穿封狂抚掌而过,三个深坑之处,已被生土掩盖成堆,三位英雄,从此含笑九泉,永世长辞……!
办毕立坟之事,穿封狂对着羽化公主说道:“天色已晚,你们早点回吧,以免营中生疑,得不偿失!”
羽化公主唉声说道:“李帆将士的死因已查明,是被人用内力震伤浑身经脉而死,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穿封狂陷入了沉思之中,顿时将义父李帆的死和杀莫言老前辈的死连在了一处,当日在雪山之上,他听寒怜月描述了杀莫言的死,和李帆的死极为相似!
这一直处在暗中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谁?且不说义父李帆了,连杀莫言老前辈这等绝世高手,都会死于无形,况且还有寒怜月这等旷世绝才及其十几个高徒在场,都未能察觉出什么端倪。真不敢乱自揣测其间的玄妙,二人是否为同一个人所杀?也是一道难以解开的谜!
羽化公主娇音微顿,继又泣声说道:“而今新土倍增,实令妹妹痛心万分,哥哥行事,定要万分保重,逸儿就此告别!”
说着,已领着其左右二使,纷纷跃身上马,踏着月色,从那林间疾奔而去!
留下那匹驮李帆和杨不凡二人尸体的战马,穿封狂缓步走了过去,在其身上亲昵地摸了一摸,也是飞身上马,当即朝着林森之处极速行去!
他朝着东北方向,一直前行,他心里有一件事搁置未办,就是想赶紧将那云家招云手一事弄个青红皂白!
他一路不徐不疾,经过一整日的行驶,不觉已来到了黄河岸边!
他谛听着这里大浪翻天击起的穿云裂石,一路缓辔而下,渐渐已到达了那边一片高崖断壁之下!
经过一片林森之处,那边草丛之中,倏地窜出一人,看去四十左右年岁,浑身上下充满了傻气,站在路中间嘿嘿笑道:“你这丑类恶物,还没我小叮当长得好看,来我丧魂崖作甚?”
穿封狂见他脸憨皮厚,貌似一个智障,说完话后,还在那里眉开眼笑,正常的人都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穿封狂不怒反笑道:“小叮当,那我且问你,这里离丧魂崖还有多远?说对了,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小叮当乐了,呵呵笑道:“我就是丧魂崖上新的主人,当然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有何事跟我说就行了!”
穿封狂见他傻里傻气,不由一阵心酸,没多说也没再理他,微微笑了一笑,便轻轻驾马而去!
小叮当貌似不依,又倏地跳上前来,两手一叉腰,嘟囔着嘴吼道:“你这人,不听老人言,莫非是要横蛮上山去么?你若不把去丧魂崖的目的告知于我,你就休想上得山去!”
听他这么一说,眼下这片断崖之上,定是那丧魂崖无疑了!
穿封狂笑道:“小叮当,别再闹了,我有急事去丧魂崖上找那云家兄弟几人,快些让开道来,别耽误了大事!”
小叮当“嘿嘿嘿”一阵怪笑,启齿说道:“我都说了,我就是这崖上之主,现在整个丧魂崖上上下下,就只剩我一人,我倒是乐得逍遥,整日吃喝拉撒,全然无人惊扰,甚好!甚好!嘿嘿嘿嘿!”
穿封狂见他傻气中又带着几分明白,听他一番道来,煞有介事一般,不觉一阵惊耳骇目,奇道:“小叮当此话当真?那丧魂崖的云氏几兄弟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小叮当倏地从怀囊中掏出一个貌似已经发霉的馒头,边啃边说道:“你有所不知,前不久,这里突然来了一个老疯子,那手段之利索,我小叮当长这么大了可也是头一次见得,只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丧魂崖上的人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逃的逃,很快便如鸟兽散,四纷五落了!”
穿封狂当即从怀囊中拿出两个没买多久的馒头,向小叮当递过去道:“小叮当,饿极了吧?先拿去吃!”
小叮当雀跃地跳了过来,接过馒头,穿封狂又亲和地问道:“小叮当,你知道那将丧魂崖上打得一败涂地的老疯子是谁吗?云氏兄弟几人可有人还活着?他们又遣散去了哪里?”
小叮当啃着他给的馒头,轻轻摇头说道:“这些,小叮当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便啃着馒头朝一边茅屋里走了过去!
不觉也是昏黄十分,穿封狂仍是不甘心就这样转身离去,踏马上得丧魂崖绝顶,看着对面西山的一片暗红,不由叹声说道:“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啦!”
丧魂崖上,早日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已变得断壁颓垣,实是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简直不堪入目,让人心碎一地!
穿封狂心感疲惫,眼下也是不知该何去何从?在破败不堪的房舍之中,随便找了个栖息之地,呼呼睡了过去!
在这丧魂崖上,一呆近月,仍是没有等到有关云氏兄弟的任何消息和寻找到什么有益的线索!
穿封狂有些大失所望,决定返回中原武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信马由缰,一路宿水飡风,晓行夜宿,不觉又回到了成皋城内,在那“汜水客栈”,一呆便是数月。
在这几月之中,他已没有白呆,汉军和楚军的动向,皆被他摸得透彻!
初冬十月,天气渐凉!
汜水客栈门口,已然驶过一拨前进有序的汉军,穿封狂略一寻思,暗忖道:“汉军终于按捺不住了,莫不是要趁那项羽东进之机,收复失地成皋了吧?听说汉军近日里在那成皋城下叫阵谩骂,成皋守将曹咎却迟迟不予应战,这又是何道理?不如跟将过去,一探虚实吧!”
他身随念动,便跟着大军尾随而去!
汉营大军兵临城下,将领卢绾在城下扯开喉咙,又开始向着城头之上骂了起来!
城头之上走出一位将军,乃城中守将曹咎,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即知也是忍无可忍,旋即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便率部出击!
这岂不正中汉军下怀?
两军顿时气壮山河,喊杀震天,枪来矛去,很是一阵厮杀!
穿封狂随军而动,手中凛霜一开,一片剑影已洒进了楚军的大军之中,很快引军入城,将个城中守军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终归,成皋已破,守军曹咎不甘失节,自杀城中。
成皋兵破,又回到了汉军的手中!
整个城内,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两百章
卢绾见这个江湖小生武功显赫,助汉军夺回了失地成皋,眼中掠过一抹敬羡,朗朗笑道:“小英雄武功盖世,实是天下奇秀,世间少有之才,实令我等向若而叹!”
穿封狂微微笑了一笑,拱手回道:“卢绾将军客气了,我与楚军水火不容,早树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哪里有楚军,哪里就是我的战场,说到底,咱们可是殊途同归,虽是形同意不同,但矛头却是指向一处的!”
他微顿又道:“而今项羽东进,我们不妨乘胜挺进广武,在荥阳以东合围楚军余部,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以夺荥阳!”
一将跨出,正是汉营将军刘贾,哈哈笑道:“真乃趣味相投,小英雄竟和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我们也正欲挺进广武,包围荥阳以东的钟离昧大军,誓夺荥阳!”
汉军告捷,毫不停息,夺下城池之后,在城中稍做整顿,便又浩瀚地向着广武进发!
成皋复回汉军手中,同时项羽已大败汉将彭越,闻讯成皋失陷,真是气急败坏,当即率军从睢阳折回增援,引军以西,以军赴广武,欲复成皋,坚固荥阳!
两军在广武僵持之下,各自按兵不动,已成对峙之势,间隔一涧,名唤鸿沟,宽约两百四五十丈,深约六七十丈。
这鸿沟,乃战国时期,因战争需要,魏国的魏惠王,在大梁附近的济水,修筑的两条运河之一,他西自荥阳以下的黄河水为源头,横卧在当时的魏楚之间,东西相望,连接着济水和颍水,水流方向,从北往南!
秦始皇统治时期,他利用鸿沟一带水系和济水等多条河流的六通八达之便,在南方广征粮草,并运用这些运河将大批的粮食运往北方,在鸿沟与黄河分流之处,兴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转运站,便是历来兵家虎视眈眈的敖仓重地!
所以这里,在古战场上,乃各路兵家的必争之地!
楚汉二路大军,正在这里陷入僵局,不知相持了多久……!
这日一早。
穿封狂既往如前,朝着镇上那家唤做“广武客栈”的客栈走去,见那边大门口的角落处,窝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
如今兵荒马乱的世道,大街之上,吹箎乞食之人比比皆是,穿封狂信步走过,倒也没有在意什么?走到门口处时,那披头散发之人突地扑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披风,两眼泪光闪闪,仰头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
老头衣衫褴褛,一副半疯半傻的模样,这一举动,让穿封狂不觉一惊,仔细一阵打量,不由惊呼道:“宁掌门?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你又怎会在这里呢?你女儿宁乂呢?”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老头不觉一怔,抬头惊望了穿封狂一眼道:“你是谁?何以认得我宁云霄?又是怎么知道我和我女儿宁乂在一起的?”
穿封狂不由一楞,原来当日在华山之上见得宁掌门时,自己是带着面具的,而今卸下面具,他肯定是认不出自己来了!
他顿了一顿,一把将宁云霄扶将起来,急切地道:“宁掌门,你且别管这些,快告诉我,你女儿宁乂到底怎么样了?”
宁云霄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威严和肃穆,顿时哭诉道:“我女儿宁乂不听我劝,叫她回峨眉她就是不从,老夫放心不下,无奈之下,只能一路相随,而今在广武山鸿沟一带,遇到一群贼军,硬是给我女儿宁乂给劫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穿封狂立时一惊,说道:“鸿沟一带?那不是楚军和汉军对峙之处么?中隔一涧,乃是鸿沟,宁乂到底是被楚军、还是汉军所劫去的?”
宁云霄老泪纵横,愤愤地道:“我看那群贼军的装束,定是那汉军无疑!”
穿封狂登时一怔,说道:“汉军所到之处,对民众一向是匕鬯不惊,秋毫无犯,他们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宁掌门是不是看错了?你再好好想想!”
宁云霄坚毅地道:“这决计错不了,当日我还跟他们拼死相搏,可他们少说也有上百之众,他们打着汉军的旗号,无奈却被我父女二人给撞见了,可我和女儿半路被人窃取了行囊,也是身无分文,饿了很多天的肚子,早是筋疲力竭,再面对他们那帮凶残的行伍之人,将我打伤之后,硬是给我女儿宁乂给强抢了去!”
说完,已泣不成声!
穿封狂一听之下,登时雷霆大怒,喝道:“宁掌门休要慌张,此事我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还你和宁乂姑娘一个公道!”
他乃急性之人,一把将宁云霄扯进客栈,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狠狠招待了宁云霄一顿!
饿鬼一般的宁云霄,哪见得香喷喷的饭菜?貌似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一般,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哪还有往日的潇洒和气派?
穿封狂见其狼狈不堪的样子,心内一阵苦涩,忙启齿说道:“宁掌门莫急,慢慢吃,不要噎着了!”
宁云霄咽下一口香喷喷的饭食,缓缓说道:“多谢小英雄慷慨解囊,宁某没齿难忘,也不知我那女儿怎么样了?”
穿封狂起身叫来小二,吩咐道:“我得去办件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得把这位宁英雄给我招待好了,若有差池,我定拿你试问!”
穿封狂可是这店里的常客,小二也都大概了解了些他的脾气,若是他交代的事办得不好,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毕恭毕敬地笑道:“小英雄就安心去办你的事吧,这位宁英雄就交给小的了,小的定将他视若上宾一样款待!”
穿封狂看着宁云霄道:“宁掌门,你且宽心,宁乂姑娘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已转身大步出了门去!
宁云霄一口饭菜还在嘴中,似有话要说,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未待他说出片言只语,穿封狂已扯身去得老远,朝着汉营方向,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第两百零一章
因穿封狂参加了上次攻打成皋攻的壮举,所以进出汉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来得营中,穿封狂便找到了卢绾将军,有些生气地给他打听起此事来!
卢绾将军听毕,也为之吃惊不小,一口否决道:“小英雄大可放心,我卢绾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事绝不是咱汉营的人干的!”
穿封狂愤愤地道:“不是你们汉营的人,那又会是谁?听宁掌门说得有理有据,言之凿凿,一口咬定就是你们汉军所为,这当作何解释?”
卢绾一阵沉思,突然如梦初醒地道:“哦,我知道了,莫非是有楚军佯装我们汉军胡作非为不成?项羽手段卑劣,连汉王的家室都被他劫去当成了要挟的筹码,试想还有何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穿封狂寻思道:“广武东连敖仓,南临荥阳,北近黄河,西望成皋,有史以来,皆为兵家必争之地,而今楚汉大军对峙于此,迟迟不见动静,我想这样数月僵持不下,项羽当以乏粮而忧,早该按耐不住内心的压力,渐渐开始有所行动了,所以卢绾将军鞭辟入里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劫持之事,定是那楚军所为!”
卢绾将军道:“小英雄也不必操之过急,而今汉王父亲刘老太公和部分家眷都在项羽手中,我想那宁姑娘定是与他们关押一处,眼下项羽未动,几人当无大险,我们且静观其变,以静制动,待项羽有所行动之后再见机行事!”
穿封狂眼望他方,心内虽忧,可眼下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依卢绾将军之言,静观其变了!
一呆又是两日。
这日一早,穿封狂欲再次找卢绾将军一探虚实,却不料在营中碰见了一人,此人鼻高脸圆,生着漂亮的长胡须,相貌与龙近似,倒是清秀朗气之辈!
二人在一个拐角处插袂而过,各自回望一眼,那人却没有急着离去,打量了一下穿封狂道:“莫非这位就是前日里协助我汉军拿下成皋的小英雄吧?”
穿封狂笑了笑道:“在下李陌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人坦然笑道:“听卢绾将军说,英雄神功盖世,英勇无比,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你毕竟是江湖中人,而今楚汉对垒广武,间隔一涧,背水一战,在所难免,李英雄莫非就不怕再起战乱,祸及自身么?这可不是江湖纷乱,可一笑泯恩仇,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一旦介入,就再没有回头之路了!”
穿封狂毅然说道:“匹夫仗剑,志立天下,我与楚军早就势不两立,且莫说什么国恨,我也没这么大的抱负,单说家仇,即便搭上上万楚军的性命,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所以有战乱的地方,才能更有力地消灭楚军,若不将他们消灭干净,我李陌然誓不罢休!”
那人哈哈笑道:“李英雄凌霄之志,让人畏之,我营中有二将,一个乃汉营‘游兵’彭越,严重阻挠了楚军的粮草供给问题,曾趁两军对峙之际,主动率军出击,拿下了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池,可是一个所向披靡,了不起的将相之才,其二便是韩信将军,现在正在平赵、齐两国,曾是项羽看不起的一个喽啰,而今却成了汉营下智勇双全,名副其实的将才,曾为汉营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而今若再得李英雄这样的江湖豪杰在江湖之中一呼百应,助我汉营一臂之力,要拔掉项羽,就指日可待了!”
那边有一付棋盘,那人笑了一笑,继又说道:“小英雄可否会下棋呀?”
穿封狂笑道:“在下略知一二,可不精通!”
二人方至坐上棋盘两边,那边有一人飞奔过来,正是卢绾,对着那人道:“汉王,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心情下棋呀?”
敢情那人正是汉王刘邦,穿封狂和他侃侃而谈许久,却是不明他的身份,听卢绾这么一喊,当下傻了眼!
刘邦呵呵笑道:“卢绾将军,何事着急呀?莫非是死爹丧娘了不成?”
卢绾急道:“汉王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难道你不知道项羽欲对刘老太公做什么吗?”
刘邦只是一声长叹,方坐自棋座旁边,又起身立直,茫然无措的眼中,又带着几丝坚毅,朝着那边,缓步行去!
此刻。
营中兵卒四动,穿封狂不觉奇道:“卢绾将军,这一大早营中就兴师动众,这是干嘛去呀?”
卢绾将军道:“楚汉两军在广武对垒数月,一直僵持不下,各自坚守不出,大大折损着相互的锐气,后方彭越将军在使劲滋扰着楚军的粮道,使楚军乏粮,项羽为逼刘邦投降,竟老羞成怒地在那边架起了森森烈火,欲烹了俘虏汉王的父亲,你说,这等下作手段,项羽他也做得出来!”
穿封狂怒道:“这个项羽,当年下毒手坑杀秦国的二十万降兵,早就丧尽天良,何况今日只是烹煮一人,对他来说,简直是如汤沃雪,见惯不惊,走,我们过去看看!”
广武山上,鸿沟东西两岸,早已人山人海,奇阵汹汹,两军广阔无垠,真有一触即发之势!
刘邦驾马出营,见对面楚军营前架了一座高台,高台的木桩之上绑着一人,高台旁边,还架上了一口大锅,即便隔得甚远,仍能见得锅中热气腾腾。
那边不远处,还有一个被束之人,那便是宁云霄之女宁乂!
穿封狂一直按捺住心间的怒火,静看着项羽与刘邦的较量!
那边项羽就在高台旁边,身穿戎甲,气魄慑人,他遣出一位使者高声喊道:“刘季,你这村野匹夫,今日若不急下战令,我们就活烹了刘老太公!”
显是项羽欲用刘氏父子之情,逼迫刘邦就范!
项羽似乎太低估了刘邦,刘邦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回道:“我与项羽曾同为楚怀王效命,我俩曾当着怀王之面,约为兄弟,故我爹就是你爹,如果你非要烹杀了你爹,希望也能分我一杯羹肉汤喝喝!”
第两百零二章
项羽一旁听得刘邦如此处之泰然,完全没有顾及生父生死,心里憋火陡旺,当下欲将刘太公烹之而后快!
项伯阻道:“天下大局未定,而且为了天下,刘邦早已不顾身家,即便杀了这刘太公又当如何?徒增祸患而已!”
想必项羽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如此大家风范,自视甚高之人,定也鄙视自己的这一行为,正巧项伯之言给他解了心中之患,也算是一步和缓的台阶,刘邦一句“我爹便是你爹”,也是在告诉在场的千千万万的人他和项羽的关系,不说别的,一旦若刘太公真被他下了油锅,双方矛盾便激化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若是刘邦再借机大做文章,项羽将更加难以收场,可能连他的兵卒都难免颇有微词,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可是非同小可。
项羽虽勇也智,又怎会真正做出这等赔本之事?
再者,多次的战败,刘邦自知不能再与项羽正面交锋,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也算抓住了项羽重义的弱点,几句简单而泼皮无奈的回词,更令项羽不敢轻动了刘太公。
项羽毕竟是望族名门之后,与曾经的小混混刘邦相比,二人所受的教育,可是天壤之别!
刘邦当时的这一回答,可说是一副泼皮牛二的嘴脸,灵巧地利用了项羽的弱点,虽然漠视了孝仪,却也实在巧妙,不失为一种高超的智慧!
……
项羽真是无可奈何,又急又气,当即下令将刘太公和那宁乂二人又押回了牢中!
一番折腾,二军并未大动干戈,随之又陷入了僵局……!
穿封狂找到了卢绾将军,直言不讳地道:“都说汉王英明神武,而今差点连生父的命都不顾了,我看,也不过是唯利是图之辈,实有些名过其实了!”
卢绾将军一惊,悄悄伸指于嘴边,诧异地做了个禁语的动作,低声说道:“你不要命了,竟敢这般说咱汉王?”
穿封狂乃一生正气之人,不由又道:“本来就是,如若今日项羽一气之下,真将刘太公和那宁姑娘给杀了,势当如何?”
卢绾将军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穿封狂有些生气地道:“原以为,汉王果敢圣明,也暗自下定决心跟他一起打天下,而今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说毕,已深深拂袖而去!
宁云霄每日守在客栈门口,一直凝望着穿封狂去的方向,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基本都没有离开过半步!
从他焦虑的眼色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该有多么的焦心如焚!
已是晌午十分,客栈对面已然出现了穿封狂孑然的身形,宁云霄不觉一怔,几个箭步跨出,一把抓住神色呆滞的穿封狂问道:“乂儿呢?乂儿怎么样了?有看到她么?她到底怎么样了?”
穿封狂惆怅洒满一地,惭愧地看着宁云霄道:“宁掌门莫急,宁乂姑娘暂且没有什么危险,她是被佯装汉军的楚军给抓去了,所以此事并非汉军所为!”
宁云霄见女儿无踪,顿是老泪纵横,在一边嘀咕道:“我宁云霄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折磨我就够了,为何还要将罪孽加在我女儿身上?”
穿封狂安慰道:“宁掌门,切莫太过伤心,宁乂姑娘和那汉王家眷关于一处,定会安然无恙的!”
宁云霄一惊,奇道:“汉王家眷?莫非项羽还会用人质来要挟刘邦不成?”
穿封狂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时机,我再慢慢给你道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随时摸清楚楚军的动向,这样方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宁云霄轻轻摇头,黯然伤神地道:“连刘邦对自己的家眷都无计可施,我又岂能奈何?”
穿封狂想了想道:“宁掌门本就是一派之主,而今段掌门已身故,你们又是世交,恰逢嵩山无主,你何不振作起来,将两门合为一派,形成掎角之势,再设法救出宁姑娘,这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宁云霄叹道:“此计甚妙,可谓一举几得,可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二派合一,势力壮大,又能如何?”
穿封狂道:“我看未必,楚汉相持数月,一直守而不攻,僵持不下,而今项羽‘烹爹’一事未成,我看这一时半会,双方定是不会再有什么大的行动了!”
宁云霄一愕:“‘烹爹’”?这倒是新奇之事,宁某愿洗耳恭听!
穿封狂笑了笑道:“二军相隔鸿沟对峙不下,深沟高垒,各自坚守不出,项羽后方粮道又被汉军彭越屡屡侵扰,导致项羽青黄不接,难以为继,被逼无奈之下,竟然将刘太公架于高俎之上,架火欲烹,欲逼刘邦就范,岂料刘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若不是项伯在旁相劝,让项羽就坡下驴,项羽还真不好收场!”
宁云霄冷笑两声,启齿说道:“真是荒谬,二人烹割天下,竟然烹起爹来了,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穿封狂道:“岂不是么?而今双方对垒,竟连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我看他们也是计穷途拙,必定再无大的动静,所以宁掌门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早日将二派重组,这里且由我来盯着,我定会设法力保宁乂姑娘安全的!”
宁云霄思索一阵,说道:“此乃权宜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放手一试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穿封狂笑了笑道:“宁掌门能重振旗鼓,乃江湖众望,期待你早日搬兵来援,以救宁姑娘脱离虎口!”
宁云霄救女心切,当即整理收拾了一下,大步出门去了!
此刻。
有一人踏进了客栈之中,正是卢绾将军,穿封狂喜极,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大声喊道:“将军请到这边一叙!”
卢绾见是穿封狂在那边叫喊自己,不由疾步过去,在桌前坐了下来,和穿封狂一起喝了一杯酒!
穿封狂道:“不知二军近日有何动静没有?”
第两百零三章
卢绾将军道:“也没起什么大风大浪,只是项羽传书给了汉王,提及天下因双方征战而弄得动荡不安,百姓民不聊生,依照楚人尚武的精神,约汉王和他单打独斗,一决雌雄,已彻底了却这场争乱不休的战事!”
穿封狂笑道:“这项羽也算是煞费苦心,整日费尽心思谋划解决之法,后来汉王答应了么?”
卢绾又饮了一杯,缓缓说道:“汉王回书巧妙简单,称他斗智不斗勇,当即回绝了项羽的请求!”
穿封狂道:“和项羽硬拼,刘邦吃过几次大亏,几乎是屡战屡败,若是单打独斗,刘邦更是自不量力,螳臂当车,他又怎会轻言答应和他单挑?”
卢绾只是一阵长叹,举杯一连痛饮三杯,没再言语!
穿封狂又道:“卢绾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
卢绾将军道:“请说!”
穿封狂道:“两军若是有甚行动,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我实是放心不下那宁乂姑娘,我时常住在这家客栈,随时可以来此找我!”
卢绾将军笑道:“小英雄莫不是看上了那宁家千金了吧?”
穿封狂又被勾起了一些揪心的思绪,苦笑道:“将军哪里的话?在下早已心有所属,岂能再有二心?宁家闺女确实清扬婉约,尽色绝艳,可那毕竟少小懵懂,童稚未脱,又怎可乱动了邪念?卢绾将军多想了!”
卢绾将军哈哈一笑,喝了口酒,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该走了,这事我会上心的,你就安心在此待着吧!”
说着,也大步出了门去!
穿封狂朝着大门处高声说道:“想喝酒,随时来此找我便是!”
卢绾将军的笑声从门外传过,渐渐远去!
穿封狂喝了两口酒,站起身来,也信步朝着客栈外走了出去!
他缓缓向东,走出不远,见那边飞奔过来几人,一看之下,皆是窈窕淑女,几人都是峨眉派人的装束打扮,空谷幽兰,初发芙蓉!
走在最前头的女子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后面跟着四个女弟子,皆是清秀之中带着几丝煞气,各执长剑,气势逼人!
穿封狂见得几人,不由引来一阵暗想:“她们都是峨眉派人,想那领头的妇人应该就是宁乂的母亲吧?定是见女儿宁乂许久未归,所以带着人马,下得山来,找寻其下落来了!”
他念想方毕,突闻那带头的女子喊道:“请问这位英雄,这附近可有客栈?”
穿封狂方从客栈出来,当然知道附近有客栈了,不由迎上前去,笑了笑道:“前辈莫不是那峨眉掌门念抚师太吧?”
那女子笑道:“正是,不知英雄怎么称呼?何以知道我的名讳?”
穿封狂道:“在下李陌然,对师太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而你们此次下山,定是为了爱女宁乂而来吧?”
后面有两位弟子,倏地弹射而出,对着穿封狂齐将长剑一指,其中一个厉声喝道:“干嘛对我们掌门家事知道得如此透彻?莫不是你将宁乂小师妹给怎么样了?”
另一个接口说道:“我看你鸢肩豺目,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赶紧说出我家小师妹在哪里?不然,定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玉念抚见二位弟子就要拔剑向前,不由喝道:“彩霞,明月,休得无礼!”
二人听到掌门喝声,顿时退却一旁,怒视着穿封狂!
玉念抚款步向前,向着穿封狂问道:“李英雄不知怎知我等是为寻爱女宁乂而来?”
穿封狂看场面控制下来,也没过多计较,大声说道:“对你玉掌门的家事,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大女儿宁青梅已在华山之上香消玉碎,瘗玉埋香……!”
他话未说完,突听得玉念抚有些情绪失控地道:“你说什么?青梅死了?”
穿封狂道:“华山之约,你女儿宁青梅不幸被杀,而后你小女儿宁乂又悄悄下山来寻找姐姐,可不幸也被……!”
玉念抚突然吼道:“宁乂她怎么了?”
穿封狂急道:“玉掌门莫急,宁乂姑娘而今只是不幸被楚军抓了去,暂无生命危险!”
玉念抚几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后面两位弟子相搀及时,如若不然,怕不当场昏厥过去?
玉念抚瘫软在二位弟子的手腕之中,喃喃嘀咕道:“楚军凶残无道,乂儿落在了他们手里,还有好果子吃吗?”
她当即又振作了起来,拭干一把泪水,沉声问道:“李英雄可知那楚军现下何处?速带我去救我女儿,即便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也得救出我的女儿,青梅已走,我切不可再失去乂儿了!”
穿封狂道:“玉掌门莫急,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也都正在设法救出令嫒!”
玉念抚一惊,说道:“你们?还有谁愿为我女儿效力吗?”
穿封狂道:“没错,而今宁掌门已回山集人,待水到渠成之际,方可一举救出宁乂姑娘!”
玉念抚有些莫名地道:“宁掌门?你说的可是那负心汉宁云霄?”
穿封狂道:“正是!”
玉念抚眼中掠过一股凄厉,狠狠说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救我女儿,怎容得他来插手?”
穿封狂道:“别忘了,宁乂可是他的亲身女儿,他不插手,更待何人?”
玉念抚冷声说道:“这一切,都是他告诉你的?”
穿封狂道:“这是在华山之上,他与宁乂姑娘对话时我无意间听到的,我还知道,宁青梅并非他的亲身女儿!”
玉念抚眼中掠过一抹凶光,愤愤地道:“这个老东西,竟连这等事也拿出来张扬?若再见到他,我定与他玉石俱焚!”
穿封狂道:“玉掌门息怒,这些事都暂且搁置一边,且先救出宁乂姑娘再说!”
玉念抚道:“女儿定是要救的,可我与宁云霄之间,早无瓜葛,即便是有,那也是刀兵相见,此生,是他辜负了我们母女,负我者,我必毁之,我屈居一山,忍辱这么多年,心头的那口恶气,岂是说消就能消得了的?”
第两百零四章
穿封狂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你们还是一家人呢!而今嵩山段掌门已命陨华山,碍于往日情同手足的雁序之情,宁掌门已决定将二派合一,到时候集众到来,定能救出宁乂姑娘,所以,玉掌门还是先放下那些红尘俗世,百忍成金的好!”
玉念抚远望他方,热泪盈眶,未再有语!
穿封狂带着几人来到广武客栈,给她们点了一桌子饭菜,玉念抚本来已经饥肠辘辘,可眼下一大堆的烦心事,她哪里还吃得下去?
穿封狂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也随之触物伤情,启齿说道:“玉掌门,这事急不得,我相信大家只要同心协力,定能将宁乂姑娘安全救出,得需宽心等待宁掌门聚众来此,我们才有一定胜算,你若不吃不喝,到时候垮了身子,怎么去救令嫒呢?”
这么一说,倒是颇具道理,玉念抚暗饮锥心之痛,眼下也只能化悲痛为力量了!
她眼含热泪,黯然说道:“而今我的两个女儿都已离我而去,宁乂受人挟持,生死未卜,青梅又与我阴阳相隔,你说,这怎不叫人痛心万分?”
穿封狂道:“玉掌门的丧亲之痛,在下深感切肤,所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数年前,在下也是在一日之间,失去了几位至亲之人,包括我的爹娘,所以和您乃是同病相怜!”
玉念抚默泣一旁,没再言语!
一晃数日已过!
这日一早,穿封狂方起得床来,突见客栈外汉军四动,即知有大事发生,一路跟随士兵们来到了鸿沟以岸!
两岸对峙的汉军和楚军,既往如前,挨山塞海,摩肩接踵!
穿封狂来得近些,见一位身强力壮的弓箭手正拉弓搭箭,箭羽上还绑有一个纸团,想必刘邦是想将什么想法借箭传给对岸的项羽!
项羽接过刘邦射来的信函,一看之下,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这可是一封极尽羞辱的信函,里面列举了项羽的十大罪状,气得项羽大发雷霆,倏地转过身去,悄悄拔箭持弓,趁刘邦不备,转身速射,岂料正中刘邦胸口!
刘邦可是绝顶聪明之人,既然坦言要跟项羽斗智不斗勇,为了避免被项羽看出什么破绽,让对方有机可乘,即便一箭穿胸,他仍强忍剧痛将箭尾一截拧了下来,强咬牙根,努力撑起,真算是临危不乱,逼足一股劲告知了对面的项羽,那一箭只射在了自己的后脚跟上,根本无伤大体!
刘邦身受重伤,深怕营中军心动摇,一路回营仍在拼命支撑,四处安抚部下,直到大帐之中,他才不支倒下!
这一切,穿封狂可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暗自折服这刘邦的勇气和智谋,更是佩服项羽的箭术,相隔甚远,只一个转身,也能做到百步穿杨,一箭中的!
穿封狂回到客栈,一阵焦急,即便刘邦做得天衣无缝,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项羽知道了刘邦受伤的真实情况,项羽定会勇冠三军,即刻发起进攻!
穿封狂集来峨眉派五人,在客栈之中商议起来!
他告知了玉念抚情况以后,玉念抚不由心情焦炙,当下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她深望着穿封狂,慌张失色地道:“若是两军开战,谁还管得了我女儿宁乂的死活?到底该如何是好?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得去救我女儿!”
穿封狂一把将她拦了下来,说道:“项羽正在气头之上,若是这个时候前去楚营救人,岂不是自投罗网,枉送性命吗?”
玉念抚热泪盈眶,伤心地道:“我且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就这么两个女儿,而今只剩下乂儿一人,我岂能坐在这里看着她受难受苦?”
穿封狂忙道:“玉掌门莫慌,待我再去一探虚实,你且给我些时日,若再事无转缓,再做定夺不迟?”
穿封狂又去了汉营,一晃又过了一些时日,是想从卢绾将军那里探出一些端倪,可就是找不到那卢绾将军的踪迹,当下也是心急如焚!
一个早上,他再也顾及不了自己的身份,悄悄来到了张良的营帐之中,不由吓了张良一跳,急问道:“你是何人?干嘛不吭不响地来到了我的营帐之中?”
穿封狂不苟言笑地道:“张良大哥可否还记得穿封狂?”
张良满面缅怀,叹声说道:“一代豪杰虽已陨落,可他一直音容宛在,岂有不忆之理?只是他英年早逝,可惜,可惜呀!”
穿封狂举步向前,毅然说道:“张良大哥,穿封狂他并没有死,只是江湖中人是非颠倒,容不得他,才传出他被其义兄害死之说,你且再仔细看看,我就是穿封狂啊!”
张良一惊,走上前来仔细一阵打量,惊奇地道:“你果真是穿封英雄?”
穿封狂笑道:“这岂能假得了?我真是货真价实的穿封狂,不过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不然,我难以再立足于江湖!”
张良不由哈哈笑道,那份高兴可是真诚地发自于内心,他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地道:“好小子,害我惆怅了好一阵子,哥哥还真以为你掉下了万丈深渊,死于非命了,哥哥至今可还耿耿于怀!”
穿封狂笑道:“项军还在猖獗,我岂能舍他们而去呢?还有,托了哥哥的洪福,阎王爷它也不敢收啊!”
张良朗声笑道:“穿封英雄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穿封狂叹声说道:“见到张良大哥,穿封真是汗颜无地!”
张良笑道:“往事已矣,穿封英雄就不必再挂怀了,慕雪天命如此,我们为她祈福吧,愿她在那边没有战争,没有病痛,一切安好!”
穿封狂双眼一闭,心里陈慕雪的影子宛在眼前,已默默哀悼一阵,肃然暗忖道:“慕雪,愿你在那边一切安好!”
张良虽是面无表情,但对穿封狂却是一点怪意也没有,叹声说道:“而今大战在即,穿封英雄何以来到这战乱之地?”
第两百零五章
穿封狂道:“成皋一战,我微不足道地配合汉军打了一仗,所以才能在这营中来去自如,有些事,我本想找那卢绾将军探个明白,可我寻遍了整个汉营,都未能见得他的踪迹,这不?就来找张良大哥了!”
张良呵呵笑道:“穿封英雄义举,早就听营中传了开来,只是张良愚昧,未知是穿封英雄而已。还有那个卢绾?就别再提那混账东西了,被汉王一顿杖责,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穿封狂道:“我是说全营上下,硬是寻不得他的踪迹,带兵打仗,他可是把好手,汉王怎会对他施刑呢?”
张良笑了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待有时机,我再慢慢跟你道来,前几日,汉王的半截箭簇尚还留在胸间,凶险无比,众将无人敢冒险拔出,昨日里,好在薄姬稳持老练,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拿定主意之后,才将那半截箭簇给拔了出来,这个薄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乃是魏王豹的妾室,跟了汉王,可算是对汉王无微不至。可汉王眼下仍是脉象微弱,性命堪忧,戚夫人又一心只为争太子之位不顾一切,汉王眼下真算是内外交困,四面楚歌了!”
穿封狂有些纳闷地道:“那日汉王中箭,明明是被射中了胸口,却告诉项羽说只射到了脚跟,莫不是怕项羽趁虚而入,是在故弄玄虚不成?”
张良苦笑道:“这本是军中大事,相关着汉室的生死存亡,不该让你一个江湖中人知道就里,既然你也看出了破绽,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微顿又道:“汉营的萧何大人,前日里才从我帐中出去,我召他来此,就是为了商议这事,而今汉王中箭垂危,命在旦夕,汉营朝臣各有说辞,不知该留下还是回溧阳?还有楚营后方的彭越将军,见萧何大人来此,便断定汉王受伤严重,业已退兵,这无疑打通了楚营的粮道,给了项羽缓气之机!”
穿封狂惊道:“若让项羽粮草补给过来,汉王伤重,各家室又打起了‘阋墙战’,你说这刁悍外辱当如何抵御?”
张良叹道:“粮道打通,项羽自是松了口气,好在他并不知道汉王命悬一线,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穿封狂一听,不由暗忖道:“但凡两兵不动,宁乂姑娘就暂且没有什么危险!”
他主要是想来打听战局的,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由笑了笑道:“你们军中大事,我也不必太多打听,而今穿封只想知道有无仗打,若是两军又成对峙之势,那穿封也没什么留下来的意义了,张良大哥,我该走了,你多多保重!”
张良回道:“而今汉王已为立谁为太子之事大伤脑筋,若项羽不动,恐怕这仗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
他眼中充满了敬仰之色,微顿又道:“穿封英雄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此心系国事,实是命世之雄,令张良五体投地,而今江湖险恶,英雄得需小心敬慎才是!
穿封狂肃然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良大哥溢美,实让穿封无地自容,而今这乱世黑道,穿封自会严慎谨行的!”
说完,已向着张良拱了拱手,大步出了帐去!
穿封狂往回之路,甚见焦虑,见峨眉五人站在客栈之外只等他回,不由大步踏上前去,对着玉念抚道:“玉掌门无须担忧,两军并未起兵,又成对垒之势,所以宁乂姑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向着远方望了一望又道:“这宁掌门也该回来了,一去已是半月之久了!”
玉念抚气愤地道:“这个宁云霄,一向办事拖沓,极不稳靠,我看若是想让他来救人,可得等到白发千丈,尺豁头童是否能来?”
穿封狂道:“看玉掌门如此焦心如焚,时不我待的模样,穿封也着实忐忑不安,我就不妨陪几位再闯那楚营一次!”
玉念抚脸上顿时露出了几丝喜悦,拱手回道:“李英雄帮我一家已经够多了,念抚怎可再让英雄潜去铤而走险?”
说着,已欲领着徒弟四人离去!
穿封狂忙道:“玉掌门,且慢,这楚营里戒备森严,兵多将广,岂是那么容易之事,还是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或许我能助上一臂之力!”
话音才落!
突闻一个苍老的声音如大浪翻天般从远处卷来:“都是送死,何必还要争先恐后呢?”
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如一阵旋风般席卷而来!
二人身形方自落到众人眼前,穿封狂不觉一惊,寻思一阵,默念道:“苏灵童?衆辟老人?敢情他们二人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念想方毕,欲向前相认,突见玉念抚的四个徒弟倏地纵跃起来,朝着苏灵童和衆辟二人便以剑相向!
四条人影,出手之绝,无不令人咋舌?顿如天女散花一般,各自剑中生怒,如四条白龙靓影,凌至高空,整齐有序,顿时形成一个“井”字,倏地直落,直将二人罩在其中!
衆辟虽然眼中显得有些痴呆,但双掌一错间,已然卷起一阵蓝光,正欲朝天上坠落四人一掌发出,突闻苏灵童大声吼道:“衆辟爷爷,休要伤人性命!”
随着话声,苏灵童身形一晃,已朝着天空一方轻轻拍出两掌!
随着他掌力的击出,一股劲风过去,已将天空飘飘欲坠的峨眉四人袭向一边,落地之后,纷纷踉跄几下,方自稳住身形!
玉念抚见这小孩打伤了自己的四个徒弟,当即将剑一横,正欲杀将过去,突闻穿封狂吼道:“玉掌门,且慢!”
苏灵童跨步上来,对着玉念抚道:“这位掌门,休要动怒,方才无意间伤害到你的几位弟子,实属灵童的过错,我若不出手,待我衆辟爷爷出手的话,恐怕你的几位弟子早已命丧黄泉了!”
玉念抚一愕,惊讶地看了看老头,问苏灵童道:“你叫他衆辟爷爷?莫非他是隐匿江湖多年的年衆辟吗?”
第两百零六章
穿封狂也为此事诧异不已,深望着年衆辟和苏灵童二人!
老头年衆辟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朗朗说道:“老夫深居多年,让各位挂怀了!”
玉念抚拱手说道:“前辈这些年一直埋没江湖,而今复出,仍是神采飞扬,真让晚辈们自叹不如!”
苏灵童上前,对着大伙说道:“各位,你们可是想进楚营救那宁云霄的爱女宁乂姐姐呢?”
众人一惊,穿封狂道:“小破孩怎知这事?”
苏灵童有些不悦,冷了穿封一眼道:“看你也不过是匠门弃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穿封狂因见到苏灵童,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所以说话便随意了些,没想到竟惹恼了幼小的苏灵童!
苏灵童的无理取闹他已狠狠地见识过,而今也没有再节外生枝,毕竟,苏灵童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
玉念抚哈哈笑道:“小弟弟真是幽默已极,这位李陌然哥哥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你竟说他是匠门弃材?”
苏灵童向前一步,狠狠地道:“谁叫他说我是小破孩的,若不服气,就让他跟我单挑,我若是怕了他,就不是苏灵童!”
穿封狂看他认真负气之样,不由忍俊不禁,只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苏灵童怒了,喝道:“你竟敢笑话我,看招!”
穿封狂还感觉莫名其妙,已见苏灵童的双掌卷起一阵劲风朝自己的面门迎面扑至!
他不敢出手相迎,深怕自己一不小心,伤着了这位小师哥,身子一旋,已退出丈外,呵呵笑道:“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我可算是领略到了其间的道理!”
话音才落,苏灵童灵巧的身子又闪到了他的眼前,双掌之力,已让穿封狂感觉到了一些风力扑面!
穿封狂身子略斜,轻轻抬手往外一格,苏灵童的身子用力过老,一扑之下,已向一面石壁上撞了过去,直发出“哇哇”怪叫!
穿封狂一惊,转身一伸手间,已抓住了苏灵童的一只脚跟,苏灵童身子一滞,已然回旋过来,一掌正拍中穿封狂的前胸!
穿封狂内力深厚,那小小的一掌,岂能将他奈何得了?当下一松手,苏灵童的身子已活生生摔在了地上,坐在那里,“哇哇”哭叫起来!
穿封狂上前说道:“小破孩还会使诈,我若不拉着你,你早已被撞得脑门开花了!”
苏灵童轻轻拭泪,眼珠子一转,邪念又冲上了头,趁穿封狂不备,他倏地一个倒转,双脚已直蹬穿封狂下巴而至!
穿封狂真没想到这小子还会使出这一招,当即身子后撤两步,已然让开了苏灵童大力的一式!
苏灵童一招失利,身子一个倒转就这样直立地上,气呼呼地道:“你就知道欺负小孩,若是让药翀师傅知道了你以大欺小,定不会轻饶于你!”
穿封狂哈哈笑道:“小弟弟,我且不与你计较这些了,快说说,怎么才能救得宁乂姐姐?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救宁乂姐姐的?”
小孩倒立的身子倏地翻将过来,双脚方触地面,已然站立,得意地道:“这个……哼哼,我不告诉你们,衆辟爷爷,我们走!”
说着,便领着年衆辟朝一边走去!
玉念抚一惊,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点点女儿的消息,岂能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她倏地跳将过去,拦住苏灵童和年衆辟祖孙二人,恭然说道:“年老前辈,小兄弟,我乃宁乂的母亲,请你们务必告诉我,我女儿眼下到底怎么样了?”
苏灵童笑了笑道:“这位掌门且宽心,宁乂姐姐现在过得很好,她可已经成为了羽化公主身边的得力助手,宁乂姐姐聪明伶俐,羽化公主可喜欢她了!”
玉念抚一愣,小孩之言,岂可轻信?疑惑地道:“小灵童,你说宁乂姐姐跟了楚营的羽化公主?那你是怎么认识身娇肉贵的羽化公主的?你又是怎么知道宁姐姐在羽化公主身边的?且还说她过得很好,你可不许胡言乱语来诓我长辈哟,况且,这还是人命关天之事,若是延误了施救时机,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苏灵童笑了笑道:“玉掌门就不必担心了,你若不信,你可以问问我衆辟爷爷!”
他双眼正望向年衆辟,可见年衆辟眼神怪异,一副凶狠的模样,貌似要生吞了人一般!
苏灵童大惊,喝道:“衆辟爷爷,该吃药了,快,张嘴!”
年衆辟似有些反常,倏地扭过头来,看了苏灵童一眼,那种怪异的神色才舒缓了一点,配合着苏灵童扔过来的药丸只一张嘴,那药丸已进入了他的腹中!
苏灵童双目一呆,暗道好险!忖度道:“若是让衆辟爷爷发起狂来,在场之人包括自己在内,恐怕都得性命堪忧!”
年衆辟在服下药后,神色驰缓了许多,有些呆滞的神情,望了望苏灵童道:“小灵童,我们该上路了!”
苏灵童哭丧着脸道:“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年衆辟道:“爷爷带你浪迹天涯!”
苏灵童道:“每次问爷爷,您都这么说,小灵童真不想再跟着您这样东奔西走了!”
穿封狂上前,惆怅地道:“小灵童,当日即慕仙山被焚,辛亏你们都逃了出来,而今药师傅和叫花师傅也不知所踪,还听说叫花师傅在华山之上让东郭鸢给一箭穿心,而今也不知吉凶如何?若能再寻得他们,你和衆辟爷爷也就不必再这般流离失所了!
苏灵童诧异地望着穿封狂道:“你到底是谁呀?怎么感觉好生面善,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我觉得很是奇怪,为何你对我师傅还有叫花前辈即即慕仙山的事这般烂若披掌?”
穿封狂一愣,眨巴眨巴眼道:“我也觉得小灵童好生面善,大概我们是在梦中见过吧,对,梦中,一定是在梦中,嘿嘿嘿!”
他忽略了苏灵童的很多问题,显然是不知该如何做答,只嘿嘿一阵怪笑,明显是在敷衍幼小的苏灵童!
第两百零七章
苏灵童也嘿嘿笑道:“我想也该是这样吧!”
年衆辟又冷声说道:“小灵童,我们该走了!”
苏灵童一副无奈的眼神,望了众人一眼,不愿地跟着年衆辟尾随而去!
玉念抚上前对着穿封狂道:“李英雄,你说那小灵童之言可信么?”
穿封狂道:“苏灵童虽有些弄鬼掉猴,但不至于去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吧,况且他说得头头是道,我相信他说的话毋庸置疑,据我了解,整个楚营上下,唯有羽化公主人心敦厚,不欺暗室,是位光明磊落的民间公主,宁乂姑娘能跟着她,我很是安心落意,所以,玉掌门也无须再蹀躞不下了!”
玉念抚轻轻松了口气,虽仍是有些神魂摇荡,那面上也终于能见得几分喜悦了。
她深深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但愿是这样吧,我看那小灵童话语之间言辞恳切,诚心正意,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以,我也该安心定志,回峨眉去了!”
玉念抚的四个弟子走了过来,明月问道:“掌门,下一步我们该如何铺排?”
玉念抚轻轻扭过头去,关切地道:“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被小灵童伤到哪里呀?”
明月拱手说道:“苏灵童全然没有伤我们的意思,只是发出一股劲风将我们抚向一边,以免遭那年衆辟的毒手,可算是一番好意!”
玉念抚道:“没事就好!”
好音才落!
远远地。
突然驰来一骑!
众人一望之下,只有穿封狂认得那骑马之人!
穿封狂神色一震,不觉一阵暗想:“陈姑娘?她匆匆而来,是有什么事吗?”
念想方毕,突闻那骑马之人远远就喊道:“谁是念抚掌门?”
穿封狂正欲上前招呼,可见来人装着一副毫不相识的模样,踏马向前,向着玉念抚拱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念抚掌门吧?”
念抚掌门满脸堆笑,向着来人说道:“我便是玉念抚,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那姑娘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我只是奉羽化公主之命前来稍信的,从今以后,你就不必再为你女儿宁乂姑娘忧心了,我们家羽化公主已将她从大牢里提出,我家公主见他聪明睿智,貌似天仙,甚是喜欢,而今已成为咱家公主的左膀右臂,跟随公主左右,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就宽心回去做你的峨眉掌门吧,待有时间,她定会回去看你的!”
玉念抚一阵感叹,欣喜地道:“多谢羽化公主的栽培,若是这般,念抚便再无牵挂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那姑娘只一拱手,冷冷说了三字:“陈墨涵!”
随后调转马头,深情地望了穿封狂一眼,便极速飞奔而去!
穿封狂被她娇媚的一眼弄得有些失了神态,面色微红,直直盯着远方,半晌无语!
玉念抚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踏步上前,高声说道:“李英雄,看来此事苏灵童并未说谎,今日小女宁乂既然已经安然无恙,我们也不必多加逗留,我们且先回峨眉去了,若是李英雄日后再见得小女,定要告诉她,让她早日归家!”
穿封狂道:“玉掌门请放心,我定当设法将您的意思传达给宁乂姑娘,你且宽心回吧!”
玉念抚侧头,朝着身后的四位弟子喊道:“明月……彩霞,寒梅……晚秋,我们走!”
喊毕,五人已齐朝那边大道之上疾行而去,身形漂浮,如五尊活体天仙,飘飘然消失在了那边拐弯之处!
穿封狂看着几条香影远离,也不禁发出一阵慨叹,微微笑了一笑,侧头欲走。
突然。
那边小丘侧面,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穿封狂不觉一惊,当即纵身跃上小丘之上,一看之下,不觉大惊失色,见那边一块草坪之中,恐有上百之众,正在拼命厮杀,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何人打斗?不过场面极其壮烈,地上已躺着好几十条人命!
穿封狂几个纵跃下去,见那边不正是宁掌门带着一帮弟子,和琅邪老怪易笑邪在厮杀吗?
他见易笑邪的双钺动作潇洒,极尽所能地斩杀着宁云霄的弟子,不觉深感不忿,倏地跳将过去,朝着易笑邪所在的方位便连劈了两掌!
易笑邪见有人来袭,势不可挡,还差点将自己打伤,不觉气消胆夺,倏地虚晃几招,朝着一块大石上跃了过去!
他双眉一皱,喝道:“来者何人?所使绝招,可是那叫花所传的‘落英掌’之‘花落谁家’和‘落花流水’二绝?”
穿封狂不觉一惊,暗骇这易老邪的精明眼耀,若是被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他突地干咳两声,缓缓说道:“易笑邪不愧是琅邪老怪,天下武功皆逃不出你的眼睛,没错,方才在下所使,的确是叫花师傅所传的‘落英掌’绝学,怎么,还想领教更高层的武功么?”
易笑邪一愣,哈哈笑道:“叫花何时收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老邪只知道,除了穿封狂外,叫花几乎从未授过弟子!,莫非你……?”
他后面的话尚未说完,穿封狂已接口说道:“你说的没错,在下乃叫花师傅新收的弟子李陌然,怎么?易老怪若是不服,可以再过上两招试试!”
易笑邪刁钻古怪,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冠冕堂皇地仰天笑道:“尔等一群乌合之众,若跟你们在此虚废时间,岂不辱没了本邪尊的大名么?恕难奉陪,告辞!”
说着,身子一跃,已朝着乱石后方飘飘而去!
宁云霄一众被杀得狼狈不堪,就连宁云霄也浑身是伤!
宁云霄见穿封狂打走了易笑邪,忙上前说道:“和小英雄相识已久,今日才知道小英雄大名叫李陌然,而今和易笑邪狭路相逢于此,不料你又解了我嵩山派一次大危,宁某真是感激不尽!”
穿封狂忙道:“宁掌门客气了,在下无德无能,竟配得宁掌门溢美之词,殊不知宁掌门何以将衡山派改投嵩山派了呢?”
第两百零八章
宁云霄叹道:“不为别的,只为和段掌门之间的手足之情,而今宁某斗胆将二派合一,为了缅怀段兄,他所创下的基业,无论如何也得跟他续存下去!”
穿封狂真是敬佩得紧,肃然起敬地道:“宁掌门和段掌门之间,真是情逾骨肉,你能为他如此抛家舍业,实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真让晚生相形失色,想那段掌门若是在天有灵,也定能含笑九泉之下了!”
宁云霄喟叹道:“我与段掌门之间,虽存有一些间隙,可一直都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
穿封狂对这份谊切苔岑,刎颈之交,实是艳羡得五体投地,因为,他想到了无时无刻不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结拜大哥东郭鸢,相形之下,岂能同日而语?
他神色不觉掠过一股凄意,而后笑道:“不知宁掌门伤势是否有所好转?”
说着,已从怀囊中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宁云霄道:“赶紧服下它吧,这药丸有阵痛止血之奇效,一般轻伤很快就会恢复无恙的!”
宁云霄感激之色难掩,伸手接过药丸便吞服了下去,还别说,服下药丸之后,浑身伤痛立即减缓了不少。
他不由喜形于色地道:“英雄所赠,真是灵丹妙药,服下之后,这浑身皮囊,感觉已无大碍,眼下,老夫甚是担忧乂儿的安危,我们不妨赶紧设法去救她吧!”
穿封狂突地哈哈笑道:“宁掌门就不必再为此事劳心费神了,宁乂姑娘之事,已经安置亭当,你且安心养伤便是!”
宁云霄神色一愣,不解地道:“李英雄此话怎讲?宁某愚钝,还请明示!”
穿封狂舒了口气,一气畅谈,已将苏灵童和陈墨涵所述之事向宁云霄细说了一遍,宁云霄听毕,当下大喜,感慨万千地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宁云霄已抱着倾覆之心前来施救,没想到这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穿封狂笑道:“而今宁掌门您正在重振门楣,不妨就安心回去创派建业吧,一有宁乂姑娘的任何消息,我便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宁云霄感激涕零,感动万分地道:“李英雄为我们宁家不惜代价,任劳任怨,我宁某真是感激不尽,即便来世做牛做马,宁某也当报答李英雄的大恩大德!”
说着,已向着穿封狂深深鞠躬致谢!
穿封狂忙上前搀扶道:“宁掌门何须如此?这般岂不折煞了晚生?江湖水深,本应相互帮衬!”
宁云霄站直身子,朗朗说道:“李英雄武功盖世,虚怀若谷,实令宁某鞭不及腹。”
微微一顿,又寻思着道:”这次我在返程的途中,发现了奔水一刀,他和那‘齐五狼’在一起,几人鬼鬼祟祟,勾结一处,定没有什么好事!”
穿封狂奇道:“齐五狼?那不是齐国的‘毒五狼’吗?这五人皆非善类,个个身怀绝技,而今来到中原武林,岂不掀起轩然大波?”
宁云霄道:“这齐五狼,曾是齐国田横的部下,因五人行为不端,多次跟田横背道而驰,所以被田横赶出了大营,而今凭借五人个人之力,已独霸一方,眼下在黄河以岸活动频繁,而今再加上奔水一刀这把好手,六人合力,不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才怪!”
穿封狂道:“江湖之大,什么人都能遇见,或许齐五狼的出现,还会引出韩国‘三不尊’的介入,这些都是魑魅魍魉,所以有很多事情,单凭我们个人之力,实是无法遏制事态的发展,看来那齐五狼还不知道奔水一刀手中所握的乃是万人觊觎的奔月宝刀,若是知道了,奔水一刀岂不是与狼共舞吗?”
宁云霄叹道:“李英雄说的极是,江湖繁事,我们也是无力回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穿封狂道:“宁掌门身上有伤,不如先去广武客栈修养一段时日再走吧!”
宁云霄笑道:“你也是寄人篱下,怎好一再打扰,再说吃了你给的灵丹之后,身子骨感觉也好了很多,宁某就此告别了,李英雄定要多多保重!”
方欲转身,穿封狂突然叫道:“宁掌门且慢!”
宁云霄转身笑道:“未知李英雄还有何指教?”
穿封狂想了想道:“指教不敢,只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云霄笑道:“李英雄但说无妨!”
穿封狂道:“我见到念抚掌门了!”
宁云霄大喜,问道:“你是说玉念抚?她在哪里?”
穿封狂叹声说道:“她已经走了,方走不久,若不是被易笑邪缠住你们,你们恐怕不会错过相见的机会!”
宁云霄长叹数声,已是热泪盈眶,长久的思绪又触动了那根脆弱的心弦,宛然一笑道:“恐怕这就是天意吧!”
说着,已悲切地转身离去,带着属下一众,很快消失在了穿封狂的视线之中!
……
恰逢日落西山,看似落在那边山顶的一轮夕阳,正给千山铺上一层金色的霞光,余晖的穿透,一漾一漾,引人入胜!
穿封狂孤寂一人,来到广武山的一片断崖旁,站在崖边,深望着远山落日,莫名地发出几声长叹!
正呆立如木,突听得身后有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穿封英雄何以长叹不止?”
穿封狂不觉一惊,回头一望,见得一个蒙面女子正凝神静气地站在丈外之地深望着自己!
女子身段匀称,眉目传情,一头秀发在粉色的面纱下显得格外清秀!
穿封狂微微一笑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乃李陌然,穿封狂早已不在人世了!”
女子款步走来,轻轻揭开面纱,那轻盈的步履间,分花约柳,袅袅婷婷,让穿封狂不觉为之一震!
女子解下面纱,穿封狂甚是一惊,说道:“陈姑娘,怎么是你?”
原来来人正是羽化公主身边的左使陈墨涵!
她轻盈靠近穿封狂的身子,吐气如兰,双瞳剪水,娇声说道:“穿封大哥,你知道什么叫一眼定永远吗?”
第两百零九章
穿封狂顿觉胸间“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双面绯红,眼睛眨了眨道:“陈姑娘,你这是……?”
陈墨涵芊芊细指已抚向了他的嘴唇,柔声说道:“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早已心有所属,可那日随羽化公主见得你第一眼后,我这心里就三番四覆,心猿意马,再也不能自拔,你能体会这样的感受吗?”
穿封狂神色仓皇地道:“我……我体会过这样的感受,所以……所以……恐怕要让陈姑娘失望了!”
说着,他已不自觉地转向一边去了!
陈墨涵不由哈哈一阵大笑,显得有些无奈地道:“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历来都是男追女的多,而今我陈墨涵主动索爱,却没想到你竟这般坐怀不乱,看来我的追求没错,你不负初心却负我,但我也心甘情愿,因为你并非薄情寡义之辈,你并未辜负你的初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我会坚持的理由!”
穿封狂有些惊慌失措,旁顾言他地道:“陈姑娘,你方才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陈墨涵上前一步,一个合抱之势,已从后面搂住了穿封狂的腰部,莺声说道:“因为我想再看你穿封大哥一眼!”
穿封狂顿觉浑身热血沸腾,有些不知所措地挣了一挣,急促地道:“陈姑娘,请自重,穿封乃一介莽夫,不足以让陈姑娘托付终身!”
说着,已掰开陈墨涵紧扣在自己腹部的十指,几个箭步,已消失在了山头!
陈墨涵当即一呆,趁着稀落微光,从眼中倏地掠过一股骇怪之色,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在广武山的东南方向,万树峥嵘,古木参天。
林森之处,突见一片黑影晃动!
一群黑体,看去约莫十一二人,个个夜行装束,各执马刀,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寒光森森,端的让人骇然!
在那群黑衣人的背后不远处,有一个三十而立之人小心翼翼地紧跟而至,他为了隐蔽自己,一会躲进了茂密的草丛之中,一会又飞上了荫蔽的古树枝上,身法轻盈,武功极高!
前面夜行的十几人,貌似无人察觉后面有人跟踪,继续小心谨慎地向前疾行!
一众正疾驰间,那边树枝上突地“潺潺”落下一影,横档在众人面前,一把长剑一亮,已然奔向黑衣群体,那人自是跟踪他们的那三十而立之人!
来到一个林森合围的大坝之中,黑衣人一众猝不及防,那人快剑已“刷刷”数声杀进重围,当即撂倒三个黑衣人!
剩余几人,皆是一惊,倏地散落有致,各执大刀,齐朝那人浑身要害袭至!
那人身形偏偏,欲醉欲倒,东一击,西一刺,极似醉酒一般,亦攻亦守,全然摸不清他的路数,只几个颠跃,又杀倒了四个黑衣人!
黑衣人只剩下五人,一起跳向一边,战战巍巍,谁都不敢再向前来挑衅。
只听一个黑衣人轻声对着另外几人说道:“此人乃‘醉仙翁’屠晋,我们几个绝不是他对手,得伺机逃命才是!”
这个屠晋,来头可不小,虽然年纪不大,可已经历了几代君王的执政,在嬴政执掌天下的时候,他已曾参加过刺秦之举!
他出生于齐国,一向独来独往,因从小父母双亡,所以变得有些半痴半傻,他自创的一派武功,无相无名,也没人真正能够摸透他的路数!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军人,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被一群齐国军人围剿而死,所以现在不论你是楚军还是汉军、或许是其他诸侯的军队,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大打出手!
可眼下这帮黑衣人,不是楚军,也不是汉军,更不是其他各部的军人,他为何要跟踪他们,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他双瞳如霜,缓缓向几人逼近,眼中传出的一抹凶光,貌似已经暗示了几人的生死劫数!
五个黑衣人见他咄咄逼近,骇怪已极,其中一人吼道:“屠晋,你和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们不留余地?”
屠晋目光凶险,显得有些傻气地道:“你们可是从齐国而来?”
五个黑衣人互望一眼,正欲搭腔,屠晋又道:“尔等可是田横部下?”
五人又是一惊,怎么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突又听得屠晋说道:“我根生于齐国,而我爹娘却又偏偏死在了他田家人的手里,我不想滥杀无辜,所以避到了中原武林,一隐就是十几年,没想到你们却又撞到了我这枪口之上,自是自作孽,不可活!”
黑衣人中,有一人问道:“你怎知我们都是田横的部下?”
屠晋道:“虽我愣头愣脑,可血海深仇却是一直滋长于心中,永世不可忘却,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田横派你们前来,不是为了探得那汉营刘邦的情况吗?项羽尚且不敢妄自出兵,田横……?”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轻轻摇头说道:“他决计不敢轻言倒戈!”
那个黑衣人道:“看来,什么事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我们五人,决计不是你的对手,你到底想要怎样?只要你能放过我们五人,日后我们定当听你差遣!”
屠晋侧脸一阵冷笑,呵呵笑道:“你们共计十二人,已被我杀死七人,看来你们五个,应该是这当中最厉害的五人了!”
五人面面相觑,又一起诧异地望向屠晋!
屠晋微顿又道:“齐国,我不稀罕,而今我只想拿下中原武林,若是你们几人能助我一臂之力,自如探囊取物!”
没想到这呆傻的屠晋原来只是装傻充愣,他的野心,可非常人敢想,也非凡人敢做!
他话音才落,突如一缕青烟,突地晃悠,已闪身至几人跟前,五人尚未缓过神来,各自脸上的面纱已被他尽数除去!
几人神色一滞,顿时呆若木鸡!
屠晋迅速闪至一边,嘿嘿笑道:“尔等喉部是否有异物感?”
第两百一十章
五人惊慌失措,喉间酸味,刺鼻麻喉,各自在被屠晋揭开面纱的一刻,便被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们施了奇毒!
五人不由瞪大了眼,向着屠晋各自举手一指,呼道:“你……?”
屠晋哈哈笑道:“尔等不必惊慌,我只是略施小计而已,想那中原武林之中,有诸多仁人志士都得听命于我,我靠的,可就是这奇门毒药——‘七日催心散’!”
一个细小的药瓶夹于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在众人面前显摆地晃了晃道:“这乃‘七日催心散’的独门解药,此毒七日一发,发作起来,会让人生不如死,若无我的解药,毒发之人会如万蚁啃噬一般,活活被折磨七日之后方自断气,你们若是不依我计,可以斗胆一试!”
五人喉间异感,貌似一下顺着喉管跌入腹中,皆大惊失色,一起跪拜在地,拱手呼道:“我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屠晋哈哈一阵得意的怪笑,而后说道:“当务之急,得先给我弄来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定要绝快找到这两件宝物的踪迹,日后夺得天下,绝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五人面面相觑,诚惶诚恐,岂敢说半个“不”字?皆是百依百从,唯命是听!
就在此时。
林森之处,突然窜出一人,其狼狈之样,真是惨不忍睹!
那人已年过花甲,从林丛中“扑通”地滚落过来,朝着屠晋苦苦哀求道:“晋王,我快受不了了,赶紧给我解药,若再迟缓,我……我定撑不过今晚了!”
说着,已在地上捧腹打起滚来!
屠晋不屑地冷了地上之人一眼,得意而狂妄地笑道:“这‘七日催心散’的滋味如何?我交代的事情,你都办妥了么?”
那人滚地嗷叫,面部铁青,急促地道:“晋王,再给我苍寞狼一次机会吧,我……我定当不负你的所托!”
屠晋哈哈笑道:“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完成任务了,你乃狼山上万之众的头目,狼山纵峰之中,‘西峡九重天’、‘锦峰五怪客’等等、等等可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整个狼山上下,足有上万条人的性命掌握在了你的手中,你自个掂量掂量其轻重缓急吧,为了这上万条人的性命,我且再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足下这么多人,若再打捞不到‘漠北五骑’的任何消息,你和你手下一众,都别再来找我晋王了!”
说完,已从药瓶之中倒出一粒药丸,向着一边地上灰土里扔了过去!
苍寞狼顿如一只饿馋的狗,双目滴出涎色,几个翻跃滚爬过去,拾起那药丸便向着嘴里塞了进去!
黑衣五人见得此境,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各自面如土色,即知屠晋所差使的任务刻不容缓,纷纷转身欲去!
屠晋突地冷声喝道:“你们五人且慢,且先各自报来名讳再走!”
五人横立一排,从左到右各自依次抱拳道来:“毕苍龙、陌孝聪、耿不敌、顾大全、皮卜通!”
五人各自报完名字,又向着屠晋毕恭毕敬地躬身敬礼,显是怕极了体内奇毒的发作,齐齐仓惶而去!
地上苍寞狼食得沾满灰土的药丸之后,立即原貌归复,脸上豆大的汗珠,仍在滚滚而落!
他气消胆夺,深深咬了咬牙,从地上倏地翻越起来,恭敬地对着屠晋说道:“我屠晋定不敢再负晋王期望!”
屠晋哈哈笑道:“滚吧,别让我再闻得你的一身臭汗味!”
苍寞狼哪敢再出半丝大气?乖觉地应了一声,几个纵跃,已消失在了林森之处!
此刻天已深黑!
丛林深处,借着皓月当空的几点触角,倒也勉强能探得路来!
屠晋满脸傲气,浑然没有了傻不拉几的窘迫景象,朝着那边小道,疾行而去!
穿封狂拂袖离开了陈墨涵后,径直望东而行,踏着苍凉夜色,不觉走进了一条阡陌小道之中!
此道蜿蜒在一片天然的壁障之间,从下往上一看,他深感自己尤是站在了一口深井之中!
点点星希,皓月朗明!
穿封狂从一个隘口走向里面,突听得里面水声显明,整个山间,透着一股怪骇之意!
穿封狂信步走进,除了一股远远的“潺潺”水声,整个山间,似乎静得有些可怕!
“你来了!”
一个苍劲而又显得疲惫的老态龙钟之声,倏地回荡在深谷之中!
穿封狂听得是个老妇人的声音,不觉一怔,忙趁着朗朗月色四处探望!
那声音突地又响了起来:“别看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因声音荡绝山谷,根本无从辩清他的真实方向,即便穿封狂武功绝顶,仍是没能听出其真音发出的方位!
他满脸肃然,高声回道:“前辈,请恕晚生冒昧闯入!”
那声音顿又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像是整个山间,都要山崩地裂了一般!
那老妇人笑声方止,继又传出话来:“你速速离去吧,若再缓些,你将再也无法脱身!”
穿封狂一惊,喊道:“前辈,……!”
话未说完,又闻得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间绝深处传了过来:“何人闯入我‘入仙谷’?”
“入仙谷?”自己竟然无意间闯入了入仙谷?
这让穿封狂听起似乎并不陌生的谷名,他貌似已耳熟能详,未待他深挖其间渊博,随着那苍老的话声,那边突地衣袂飘飘之声不绝于耳!
穿封狂不觉一怔,同时后方峡谷口已传来一阵“隆隆”怪石的轰鸣之声!
穿封狂顿觉身子颤了一颤,自己貌似已被困在了深谷之中!
随着一阵异响,他的眼前,已然多了三条人影!
一个篮袍老叟,看去约莫五六十来岁的模样,正眼神如炬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你已闯入了我的‘石像阵’,今日且由我的左右护使来陪你玩玩!”
穿封狂见得老头的左右后方,各自站立着一位目光凶险的中年人,这就是老叟口中所说的左右护使?
第两百一十一章
右边一人跨出,侧身对着老叟毕恭毕敬地道:“谷主,明日便是您的大喜之日,在这天下仁人以手叩额的日子里,来者是客,何必如此大煞风景,扰了兴致?”
老叟双眉微眯,突又敞亮开来,朗朗一阵大笑,说道:“还是左护使酿事周密,明日这入仙谷四方宾朋,定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我又岂能在恍然大喜之前如此大煞风景呢?”
随即又向着右护使说道:“右护使,这位李少侠可是我新婚大宴前的第一位贵客,可得跟我招呼好了,若有半分差池,本谷主定拿你试问!”
右护使一阵邪笑,唯命是从,拱手称:“是!”
而后默站一旁,没再言语!
穿封狂见此情景,不尴不尬,不由一阵暗想:“今日且留下来看看你们这群人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
那谷主吩咐完毕,不由上前两步,对着正呆立一旁的穿封狂道:“老朽乃‘金刀’祁善,是这入仙谷的谷主,很少涉足江湖,堪比坎井之蛙,今日礼数不周,多有得罪,望少侠莫要放在心上,谷中也略备晚宴,望少侠赏脸进谷一叙!”
穿封狂见得那边洞口之处,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到处略见红绸艳舞,一番喜气之色,也不由心间一喜,笑了笑道:“祁谷主真是艳福不浅,虽已垂暮之年,可仍是神采飞扬,一副金刀不老之状,令人钦慕,想那娇妻定也美艳绝伦,让人垂涎,如此天搭鹊桥,实是随份好事,李陌然乃不速之客,逢此佳期,实有些备礼不及,只能在此先行道贺了,祝祁谷主新婚燕尔,美美满满!”
祁善哈哈笑道:“李少侠真是虚怀若谷,老朽早年丧妻,虚度多年,而今晚景逢春,巧拾佳人,自是美若天仙,芳华绝伦,实让老朽有些大喜过望,李少侠可莫要笑话了老朽,里面请!”
边说,右手轻轻一探,已招呼着穿封狂向深谷处的一个洞穴口走了过去!
祁善的左右护使跟从,紧随而行!
走到谷口处,里面是一个石洞,洞口见方不大,可容数人齐头并进,穿封狂四处观望着跨进石洞,自然带着一丝警惕,里面幽然一片胜境,不禁让人叹为观止!
这一片洞天福地,真是世外桃源,蓬瀛仙境,实是美不胜收,洞穴四周,到处点满了红彤彤的蜡烛,光**人,八方红色锦缎飞飘,一副喜庆景致,让人神驰。
通道两旁遥隔两丈,三步之间便有佣人靠壁而立,恭然相迎,这排场,尤似进了宫殿一般,无不令人怡然自得,心旷神怡!
里面真乃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洞厅之上,空旷无垠,四处已摆好了无数席桌,一副繁华景象,让人犹进入了宫殿一般,各个角落,家丁忙碌,上花挂缎,各负其职,看似人头攒动,却已有条不紊!
这些家丁之中,不管男女老幼,皆是身体轻捷,举步无声,衣着一致,一看皆是些武学造诣颇深之人。
穿封狂穿梭在这如沐春风的洞庭之中,也不禁豁然开朗,可他哪里知道?洞内竟暗藏杀机,四周充满了腾腾杀气。
森森戮气,气势逼人!
进得洞来,祁善便对着右护使说道:“右护使,这李英雄就交给你了,得给我招呼好了!”
话语间,且冷也寒,听起来让人深觉骇然!
他边说,边向穿封狂冷了一眼,便走向一边去了,掀开一道垂帘,通过那条幽道,瞬间去得没了踪迹!
穿封狂虽心里有些发毛,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既来之,则安之,就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信步来到一个通往幽处的洞口,祁善的右护使突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李英雄止步!”
穿封狂见他紧张之色,即知那里是禁步的地方,不由笑道:“右护使未免太过紧张了些,且先放下在下的手再说吧?”
右护使略显神色仓促,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轻轻松手说道:“不好意思,这里不能进去!”
穿封狂也没好问其缘由,只笑了一笑,便起步又行向了另一边去!
走到另一个幽暗的洞口,穿封狂不觉向里探头望了一下,里面有一个拱门,拱门上挂满了红丝绸,从门处望进里头,只能看到片面,里面灯火昏暗,显得有些岑寂萧条!
穿封狂正踌躇门口,突闻身后的右护使喊道:“李英雄,那是谷主新夫人的寝房,请止步!”
穿封狂侧头回望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又信步朝另一边走了过去!
又来到了一个洞口处,这边倒很平常,没有装饰,也没有过亮的灯色,右护使又叫道:“李英雄,这里乃是几位伴娘的住处,也不能进入!”
穿封狂未理,东望望,西望望,心想:“这里如此神秘莫测,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双目微转,已款步走向一边,索性找了条凳子坐了下来,一动不如一静,心想坐下来你这护使该不会再有话说了吧!
那右护使又沉声说道:“李英雄,那是上宾坐席,你该坐那边!”
说着,向着角落的一个席桌上指了一指!
穿封狂微微一笑,向着那角落里望了一望,那边的坐席全是生硬板凳,难道来道贺的人还有级别之分吗?他强忍心中怒火,不计被人看扁,干脆就站在一旁,拭目以待明日里到底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前来祝贺祁善的大婚之喜?
此刻。
从一个石洞口走过来一拨人,他们各自端着菜肴饭食,全是仆人装束,给各个桌席上都上了饭菜。
敢情这些都是洞内的家丁仆人们用的饭食,穿封狂老远便闻到了菜食飘香,也不禁馋涎欲滴!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面带微笑走进那边角落的硬板凳上,径直坐了下来,眼下也是饥肠辘辘,不如先死皮赖脸地饱餐一顿再说!
可他坐在那里,并无人来搭理,也没人向他那张桌上上菜上饭,那种尴尬,可算是真正碰壁匪浅!
第两百一十二章
穿封狂心里怒极,可为了探清入仙谷的虚实,虽碰了一鼻子的灰,仍是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在那里四处张望!
那边的餐桌上,家丁仆人们已经纷纷围着几张大桌子开始用膳,除了祁善和新娘未见,包括左右护使等其他家丁都在。
左右护使坐落于离穿封狂最远的那张餐桌,二人喜笑颜开不知在说些什么?边吃着自己的饭食,边载笑载言,对穿封狂这位不速之客貌似熟视无睹。
这种待客之道,实是千载难逢,根本就没当穿封狂存在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场面冲极,让穿封狂真是尴尬之至,无地自容,真有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的感觉!
那边杯盘碗筷的击响声不绝于耳,还有个别令人讨厌的吧唧嘴不时传将过来,不禁让人深深作呕,可一股股异香扑鼻,真弄得穿封狂的胃里馋涎欲滴?
好在洞中喧闹,不然他在一旁的枵腹雷鸣,恐怕难掩!
他看了看大伙,都在潜心进食,无一注意着他,不由双目转了一转,暗忖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竟这般奚落于小爷,那小爷我就自己去寻食物,偌大一个入仙谷,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样东西可以来填饱自己肚子的?”
他双目如炬,轻轻望向四周,起身便顺着那些仆人端来饭食的洞口摸了过去,微微掀开垂帘,便径直走了进去!
还真别说,一路左弯右拐,倒没遇到什么人迹,他努力探至深处,那边略微传来一阵佳肴扑鼻的香气!
他疾步过去,又经过一道垂帘,见里边厨房摆设,不由喜出望外,大步跨了进去!
里面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摆设整齐,分类明显,真是应有尽有,灶台之上,除了摆放着两只烧好的烧鹅之外,再无他物!
他真是高兴万分,两只烧鹅足够他饱餐一顿了,丝毫不加犹豫,踏步上前,抓起两只烧鹅便离开了厨房,欲找个隐蔽之地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到厨房门口,谨慎地左右望了一下,便朝着右边轻步而去!
方出不久,这里灯光昏暗,来到一个暗壁之处,再无前路,他不禁倚着石墙,倏地蹲下身去,坐靠墙壁,正欲开口吃鹅,突地感觉像是坐到了什么硬物一般,还将屁股磕得生痛,出奇地背心处一阵“腾腾”猛响,所坐到的硬物貌似一个机关,突感背心空凉,背靠的石墙,已然升了起来,自己偌大的身子未稳,便已仰倒出去,倒向了石墙的另一边。
穿封狂双手抓鹅,面色一凝,那道石墙又“隆隆”坠落下来,已然阻断了出路,将他分隔在了另一边漆黑的石洞之中!
穿封狂当即心下骇然,在那堵石墙上一阵猛踢,丝毫无用,不由狠狠咬下一口烧鹅,也不知嘴里在嘟囔些什么,蜷缩地上,且先吃完烧鹅再做打算!
石洞之中只能见得他的人影,黑得却是看不清全貌,很快狼吞虎咽地消化掉了两只烧鹅,便缓缓起身找寻出路!
他就在那石壁上一阵摸探,欲找到出洞的机关,可他费劲心思,仍是毫无收获!
大失所望之余,也只能朝洞的另一边摸了过去!
走出不远,脚下一颤,似踩到了什么圆圆的东西一般!
穿封狂不由一惊,仔细蹲身细看,当即毛骨悚然,地上一堆圆圆之物,竟是一堆大小不一的骷髅!
穿封狂差点没有被吓得双腿发软,站起身来,不由倒退两步,脚踩之处,竟又发出“格格”之响!
他神色骇然,又低头望向脚底,旁边一堆白骨,被他一踏之处,已成齑粉,心里怪骇已极!
穿封狂不由一阵奇想:“想必这些遗骸都是被这入仙谷的人所害,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看这模样,部分尸骸已经死得有些年岁了,竟然轻轻一踏,便成粉末!”
他顿时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朝着一边慢慢摸去!
他顺着墙壁谨慎缓行,趁着只能探得些许路径的光亮,一路延壁而前!
“扑通”一下,又是一具靠墙的尸体被他绊倒!
穿封狂内心生异,已有些气消胆夺,额头之上,不觉渗出几滴汗珠!
他又延着阴黑潮湿的洞径向里探进,虽然发自内心有些胆怯,可凭借着自己一身本领,又壮着胆徐徐向前行进!
“咚”的一声,那边一滴清脆悦耳的滴水声传来,穿封狂循着声音小心过去,却未发现什么异常!
时隔不久,又传来一滴水声,这回显得更响亮透彻了些,想这滴水之源就在近处!
穿封狂前后张望,小心谨慎,又向前走进一段,突感头顶一滴凉水滴于自己的额头之上!
他本能地伸手拭去,突感异常,一股难闻的恶臭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不禁让他大惊失色!
他双目往上一番,却见两丈高的顶上,悬挂着一物,虽然洞中光线暗淡,却也不难发现那是一具人的尸体!
那具尸体披头散发,面部乌黑,从衣着来看,极像一具男尸,
从其恶变的尸臭和各种迹象断定,这具尸体已经在那悬挂很久了,真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那滴水之声,也是从其身上滴落而来,穿封狂更觉一阵翻肠倒肚,腹中感觉极其难受!
他捂住鼻梁,径直一口气朝洞的另一方跑出!
这洞深不见底,渐无光亮,东望西望,也不知哪里才是出口,穿封狂不由心下暗骇!
又缓缓走过一段,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动物怪叫的“昂昂”之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尸体滴血之事尚还悬浮心中,又出这一骇怪之物,心间不由“噗通噗通”直跳不停!
那声音瞬间又逝。
整个静寂的洞中,几乎只听得穿封狂的喘息声和心跳加速之声!
……
此刻的外面,已是夜半三更!
入仙谷周遭的密林之中,自是不乏有人行动着,想是提早应邀前来祝贺入仙谷谷主祁善的婚礼的吧!
整个入仙谷,几乎已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之中。
东方大白,朝阳初起!
第两百一十三章
入仙谷的洞厅之中,已有少许家丁开始早早地运作起来,将整个厅中打整得窗明几净,有条不紊!
东方的太阳慢慢地爬上了山头,入仙谷里的宾客已开始纷至沓来!
此刻。
在洞内伸手不见五指的穿封狂,早已分不清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自昨晚在洞中听到那一声“昂昂”的怪叫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延着石洞慢慢四处寻找,苦觅不到洞的出口,深感疲惫不堪,不觉已倚着一个角落昏昏然睡了过去!
时近当午。
祁善带着左右护使和一群家丁,在入仙谷的大门口处,见宾客四方来贺,实有些应急不暇,高兴万分,什么牛头马面,三教九流的人都已纷纷聚来。
看来,这人平时的交际还是不容小觑的!
洞厅之中,已然济济一堂,座无虚席,祁善心内不由暗自窃喜不已!
祁善穿着一身红袍,中气十足,看上去喜气洋洋,一副新郎的装束,看起来比昨日里倒是年轻了好几个年头!
他坐在正堂上位的一把交椅之上,显得红光满面,朗朗笑道:“今日乃我祁善大喜之日,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前来道贺,实是我祁善平生之幸,各位打多都是不远千里而来,想必也饿极了吧,可我那新娘子倔拧得很,非要等到她娘家人来了才肯出来拜堂成亲,各位不妨先行入席,吃饱喝足了再来验证我们的美事如何?”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拱了拱手,呵呵笑道:“祁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祁善定色一看,惊喜交加地道:“没想到鼎鼎有名的韩国‘三不尊’也不远千里来到我这不毛之地,我小小入仙谷,实是蓬荜生辉!”
说毕,不由哈哈大笑不止!
韩国三不尊三人站立一旁,面泛傲色,没再言语!
有五人跳出,其中一人呵呵笑道:“祁兄,可还记得我们兄弟五人?”
祁善顿时止住笑意,朝五人看了看,似大出所料,突又笑道:“哎呀,没想到齐五狼也来了,看来今日我这入仙谷中,真是英豪齐聚,祁某真是受宠若惊!”
他面色微敛,默想道:“传闻那奔水一刀不是和他们几人一起么?”
说着,便举目四处望了一望,见得齐五狼背后的人群中,果然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后生,那人不正是奔水一刀吗?
他眼中掠过一股邪笑,瞬间又朗朗笑道:“各位豪杰,今日我祁善招待不周,望多多海涵,你们都请入席,新娘的娘家人应该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
门外一位七旬老人突地弹射而来,他衣着朴素,手持一柄铁拐,那铁拐看去足有七八十斤的模样,他飘飘落在人群当中,冷眉怒目,向着祁善提杖一指,破口骂道:“你这畜生,如今我女儿生死未卜,你竟又要纳妾入门,这成何体统?”
祁善一看来人,顿时恼怒,该是碍于人多势众,故又对着老头缓和了一些口吻道:“按理,我任该叫你一声老丈人,可你女儿早在八年前便已失踪,已时隔多年,做女婿的续弦,你当为我庆幸才是,怎么一来就如此横眉冷目?这岂不大煞风景吗?”
众人顿时满头雾水,都在下面议论纷纷起来!
老头冷哼一声,又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到底将我女儿弄哪儿去了?她失踪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可如今你若想再娶,那便不成,除非你将我女儿交出来,即便是死了,也得死要见尸,不然,今日这婚礼现场,我毕彧卿定给你闹得鸡犬不宁!”
一人跨出,对着老头说道:“老人家,你这不是难为了祁善谷主么?既然……!”
毕彧卿朝他略一斜视,冷冷吼道:“你是何方小儿?竟敢在此多管闲事?”
那人不屑地道:“老人家,在下乃范剑,拜华山门下,而今路过此地,听说祁谷主大婚在即,所以就前来凑个热闹!”
毕彧卿冷哼两声,厉声说道:“华山乃名门正派,没想到也来这穷山恶水之间凑这个热闹,未免也太屈驾了吧!”
话音方毕,洞外有两条人影倏地弹射而至,怒目汹汹,轻轻然落在大堂中央,其中一人哈哈笑道:“各位江湖豪杰,我兄弟二人乃毕云和毕震,是祁善的两位舅子,今日这婚礼,我看是大可不必再续了!”
说话之人乃毕彧卿的二儿子毕云!
毕彧卿见两个儿子到来,更是肆无忌惮,跨步挨近过去!
毕震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爹,你没事吧?”
毕彧卿轻轻拔开他的手道:“爹没事,你兄弟二人来得正好,今日必要替你姐姐毕雪讨回这个公道!”
道音方落,人群中又跳出一人,正是祁善左护使,他大声吼道:“你们毕家父子三人别不识抬举,今日乃祁谷主的大喜日子,你们若再胡搅蛮缠,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祁善略一寻思,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失了对老丈人和两个舅子之间的礼数,让大伙看了笑话且还讨得个不忠不义之名,不由对着左护使冷冷训斥道:“左护使,休得无礼,你且先退下,对着我娘家亲戚,怎可如此鲁莽灭裂?”
左护使轻轻勾头,退了下去!
毕震抬手指道:“姓祁的,你就别再惺惺作态了,今日若不给个明确的交代,我毕家誓不罢休!”
说着,已亮出了手中大刀!
众人俱是一惊,祁善退后两步,呵呵笑道:“已事隔多年,我是真不知毕雪她到底去了哪里?以前,我还以为她是去了娘家,可后来才知,她是失踪了,这事我也跟你们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也是无可奈何呀!”
毕云突地喝道:“我姐姐就是被你所害,今日我毕家定要血洗入仙谷,已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说毕,手中钢刀已呼风而至!
祁善侧身躲过,向后退出数步,正欲再做解释,毕震也大刀划过,直奔祁善面门而来!
第两百一十四章
这可是在祁善的地盘之上,毕云岂能占得了什么便宜,大刀未至,旁边横来一柄快剑,“当”地将他的刀身格向一边,来人正是祁善的右护使,二人当即便在堂中斗得难解难分!
毕震趁势向前,大刀向着祁善后背便是一刀过去,其势之猛,势必要将祁善刺个对穿对过!
祁善乃是攻心攻略且又武艺超群之辈,岂是容易就范之人?一愣之余,感觉背部生风,顿时长袖虚晃,身子已闪向了一边,顺势右手一挥,袖中一柄软剑已拿握在手,和毕震的第二式又格于一处,刀剑乱舞,二人顿时又斗得天昏地暗!
大堂之中,顿时乱成一团,在场之人,见双方各执一词,也不知到底该帮忙于谁?
四人正斗得酣畅淋漓,人群中突地闪出一人,正是齐国三不尊中的常平之,他一剑递过,直取毕震后背而来!
毕彧卿早就按捺不住了心间的怒火,当即铁杖上迎,格开了常平之正刺向毕震的一击,二人顿时又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
整个堂中,顿时是刀光剑影,虚实难分,混影一片!
“尔等怎将这大喜之堂变成了比武擂台呢?”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显得苍老铿锵,从远处荡荡悠悠而来!
众人俱是一惊,齐朝堂外望去,就连酣斗中的六人,也是各自卖开破绽,飘身一旁,向外望去!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一个篮袍老叟倏地向堂中弹射而至!
众目睽睽之下,大伙俱都没有看清其一闪而至的身法,他的身子便已飘落在了众人眼前!
祁善一看来人,眼下一惊,奇道:“灵山鬼影?”
他这一呼,可吓坏了不少的人,这灵山鬼影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黑恶,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出手之间,都是让人死于无形,今日骤来,岂不让众多人士瞠目结舌?
来人果真是灵山鬼影,他斜眯了祁善一眼,冷声说道:“今日乃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作为一谷之主,怎可让这大好的洞天福地如此大煞风趣,风物索然?”
祁善知道他的厉害,微微一笑,拱手说道:“不知灵山鬼影大驾,且望见谅,而今为了一些门内之事在这谷中闹得不可开交,让前辈笑话了!”
灵山鬼影眼神毒辣,转望大伙一眼,突地喝道:“奔水一刀?”
奔水一刀个头高大,站在人群当中,就如鹤立鸡群!
奔水一刀见灵山鬼影认出了自己,不由一惊,倏地闪身欲去,突听灵山鬼影喝道:“小儿莫慌,我不会为难你的,虽然那次在你离神岛上险些丢了性命,我还不至于去难为一个年轻后辈!”
奔水一刀挤出人群,单膝下跪,拱手说道:“老前辈所言,晚生未明,我虽常居离神岛上,可也并未见过您老踪迹,何以说被困于离神岛上呢?”
灵山鬼影哈哈笑道:“此事还得从河南云氏几兄弟说起!”
微顿又道:“那日在离神岛上,好在有那云氏几兄弟,才让我有了和无影剑真正较量的机会,云氏兄弟几人与蓬莱的易风云,趁我和无影剑斗得难解难分之际,悄悄开走了离岛的船,我和无影剑在岛上足足斗了三天三夜,仍是未分胜负,为了能早日离开岛屿的困扰,我们便达成共识,决定一年后再在黄河岸边再一决胜负!”
奔水一刀奇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二老在岛上斗了三天三夜,必定元气大伤,后来你们又是怎么离开离神岛的呢?”
灵山鬼影哈哈笑道:“说得没错,若是没有伤及元气,凭我和无影剑的真力,轻渡黄河绝不是什么难题,没过多久,大河之中突地驶过来一艘大船,船上有一伙土匪,说是来投奔丧魂崖云渊的,我一听是来投奔云家兄弟,心里就火冒三丈,瞬间给他们消灭了个干净,夺了大船,便顺水而去!”
奔水一刀疑惑地道:“那无影剑没跟你一起逃出来么?”
灵山鬼影道:“此人一生正气,说我滥杀无辜夺下的大船,他宁死也不坐,所以我便没再理会他,独自一人去了丧魂崖上,将那伙忘恩负义的家伙杀得片甲不留!”
奔水一刀暗自窃喜,云渊几兄弟被除,自然就少了一方觊觎奔月刀的劲敌!
祁善突地哈哈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家可否给我祁善一份薄面,入席吃饭后再做打算!”
部分杯盘已被刚才的一番打斗弄得凌乱不堪,祁善又吩咐下人极速打整!
毕氏父子三人,见灵山鬼影现面,也没敢再造次生事,忿忿地坐落一旁,没再言语!
很快,场面打扫干净,家丁们又从厨房里抬来了丰盛的菜食,酒肉满席,香味扑鼻!
众人又纷纷落座!
灵山鬼影环顾一圈,说道:“祁谷主,这不是你的大喜之日么?怎么没见得新娘子呢?”
祁善眼珠子一阵邪转,呵呵笑道:“您老有所不知,夫人硬要等到她娘家人到了才肯出来喜迎各位宾朋,还请您老及其各位好友多多谅解!”
灵山鬼影朗声喝道:“天下哪有这等道理?明明是喜酒喜宴,却让我们在此喝着应景之酒,这成何体统?莫不是你祁善不想让你的美人出来露面吧?”
毕云见灵山鬼影又挑起了梁子,不由起身说道:“老前辈,我看此事必有蹊跷,祁善之妻乃是我毕家的人,而今已在他入仙谷失踪多年,眼下又纳娇妾,我看定是逼良为娼,不敢让新娘子视人,说什么新娘子要等到娘家人来了才肯出面,我看这就是他做贼心虚的一个幌子!”
祁善顿时怒道:“姓毕的,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休要当着众面在此血口喷人!”
灵山鬼影冷了祁善一眼,不以为意地道:“祁谷主何必大动肝火?那毕家小儿说的是否属实,你叫新娘子出来跟大家打个照面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何必非要在此良辰吉日斗得你死我活呢?”
第两百一十五章
祁善见灵山鬼影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由一愣,若是再不请出新娘,整个局面势必会更加被动,到时候惹恼了大伙,入仙谷势必就会毁于一旦,哪怕自己已经安插了许多江东高手藏于洞内,可有灵山鬼影在场,自己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婚前大乱,祁善可是早有预测,所以已不惜重金,请了许多江东高手藏于洞中,已备不患,必要之时,那些高手便会一击即出,将众前来道贺之辈一锅端尽,谁知道事情竟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会发展到这般田地,顿时让他也是一筹莫展!
他略一寻思,掂量了一下轻重缓急,朝着一边喊道:“左右护使,速派伴娘出席,将新娘子接来大堂之中,与我祁善拜堂成亲!”
左右护使互望一眼,唯命是从,立即领命前去,向一个敞亮的石洞口走了进去!
过不多时,从那边暗淡的石洞口走出了五个人,正是两个伴娘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左右护使紧跟其后,五人一起朝厅堂走来!
左右护使去时,进的可不是那道洞口,可见各个石洞之间,显然互通!
祁善眼中带着几丝忧虑,也不知在担心着什么?走上大厅上位,直立以待,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两个伴娘身着红装,浓妆艳抹,看去甚是娇艳妩媚,二人对新娘子各搀一手,陪同身材高大的新娘一起来到了祁善的身边!
两个伴娘小心谨慎地躬身退了回去,左右护使也跟着各退一边,眼下上位的一席之地,仅剩下新娘新郎二人了!
二人都是身着红装,给整个大厅之中又增加了一份喜色,立即缓解了当前的紧张气氛,满堂之人,俱是其乐无穷,欢天喜地!
众人交头接耳,新娘除了脸被盖头遮盖着外,整个身段婀娜多姿,凹凸匀称,想那脸上即便是略微输色,也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祁善碍于一谷之主的情面,故意轻轻伸过手去抓住了新娘子的双手,可新娘本能反应极大,倏地从他手中抽出芊芊秀手,侧向一边,显出一些抵触之意!
灵山鬼影声音苍劲,看着堂上新郎新娘,不禁哈哈笑道:“二位新人看起来怎么有些方枘圆凿,格格不入啊?祁善,莫不是真是强迫良家妇女吧?”
他的笑意,祁善分不出是恶是善,褒贬难辨,也不禁为之一呆!
那新娘突然启齿说道:“这位老前辈,小女子是被祁善一伙使诈劫持而来的,他对我施以毒药,迫使我嫁给他,而今新婚在即,即便一死,我也绝不毕礼成婚。”
众人一听,俱是一惊,没想到这新娘还真是被祁善逼良为娼的!
灵山鬼影又道:“果真不出老夫所料!”
说完,又朗朗地长笑不止!
在场之人无不面面相觑,俱不知灵山鬼影如何发笑?真是善伪莫辨!
毕彧卿想趁热打铁,借着灵山鬼影对这事貌似有些抵牾之意,想借此挑起事端,依此来惩治无恶不作的祁善恶行,不由倏地从席上站立起来,向着大伙拱手说道:“各位武林好汉,我就说这祁善不是什么好人,我女儿毕雪乃是他的结发夫妻,数年以来,一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又给不出个明确的交代,我想我女儿定是被他所害,前嫌未尽,而今又生恶念,想危害良善,此贼不出,天理何在?”
在音方落,倏地一柄快剑掠过半空,当即对他一剑封喉,眼睛一瞪,已如干柴一般倒在了席桌之上!
众人俱惊,殊不知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出人命的地步,尤其是毕云毕震兄弟二人,当即如丧考妣,凄如寒霜,双双举刀一指,毕震骂道:“灵山鬼影,你为何要杀死我爹,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说着,身子已凌空而起,大刀一挥,已如狂风一般向着灵山鬼影所在方位一扑而至!
灵山鬼影当即冷哼一声,暗道:“真是不知死活!”
单掌一番,已朝着毕震扑来方位击出一掌!
毕震虽然武功高强,但哪里是灵山鬼影的对手?被一掌击中,当下口吐鲜血,倒出两丈开外,再难支起!
毕云大惊失色,虽然气急败坏,可也是气消胆夺,惮骇已极,当不敢枉自送死,一把捧住父亲毕彧卿的尸体,痛哭失声,悲痛欲绝!
灵山鬼影又朗笑着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道:“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尔等父子几人如此不自量力,那也是死有余辜!”
毕云咬了咬牙,将双手指间捏得“咯咯”作响,真想冲上去一刀劈了这个助纣为虐的灵山鬼影!
灵山鬼影突又哈哈笑道:“祁善之事,老夫甚是拥戴,我们来到这天地之间,就当活得快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祁谷主,这场婚礼老夫来替你主持,我看还有谁敢节外生枝?”
他这一说,岂不滋长了祁善等众的威风?
祁善料定已无人再敢阻止这场婚礼,当即哈哈笑道:“多谢灵山鬼影成全,我祁善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已直立于新娘一旁,等待着拜堂成亲之礼!
新娘内心的痛楚,显是有如刀割一般,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已顺着香腮“漱漱”地滚滚而落!
灵山鬼影哈哈一笑,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新娘怎甘拜此天地?死活不愿躬身一拜!
祁善突地向着左右护使挥手,来了个霸王硬上弓,硬是活脱脱将新娘拜了一拜!
灵山鬼影又朗朗喊道:“二拜高堂!”
新娘被迫使着随祁善转身过去,面对正堂之上,虽然堂前无老,可仍是被迫拜了第二拜!
灵山鬼影面上泛起喜悦之色,又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新娘柔弱的身子骨,怎抗得住左右护使的大力,当即被扭转和祁善正面相对,可她怎么也不躬身,被右护使一拳击腰,顿时弯腰而下!
三拜已毕,众人不由附和着一起大笑起来,灵山鬼影又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第两百一十六章
房音方落,大厅之外,倏地又传进来一个老妇人的朗朗笑声,笑声顿时在洞中荡然回气,震魂摄魄!
此笑声,和穿封狂来到入仙谷时所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毫无二致,莫非真为同一个人所发?
祁善见场面有些大乱,即刻使眼神叫左右护使将新娘子押了下去!
毕云听到妇人笑声,不由一惊,朝着毕彧卿和毕震二人喊道:“爹,大哥,你们快听听是不是大姐的声音?”
未待众人有任何反应,那笑声突地转为了话声,朗朗传进了洞来:“结发罹难,阴魂不散,祁善老儿,你这天杀的东西,在此逍遥快活,大摆宴席?有没有在乎过我毕雪的感受?何人若敢宣布礼成,送入洞房,我便送他入那口棺材!”
随着声音的起落,从大堂之外,倏地射进来一个方方大大的黑体,“轰轰”然跃过众人头顶,“嘭”的一声巨响,落在大堂正中,整个洞中似都为之一阵震荡,声音之响,震耳欲聋,地上顿时扬起一阵尘灰!
众人俱是气消胆夺,但见外面射进之物,竟是一口漆黑的棺木,这不得不让在场之人感到惊恐万状!
别人大婚之喜,送上此物为礼,这似乎是违背常理之事,看来来人是敌非友!
棺木看上去少说也有上千斤重,谁会有这本事从远处将这般沉沉棺木投进大厅中来的?
毕震一愕之余,又高兴万分,大声喊道:“是大姐毕雪的声音,一定是她的声音,大姐没死,大姐真的没死……!”
话音方落,大堂外倏地弹射进来一人,来人身法之快,尤似一点流星。
人群当中,似也有人认得他的身份,其人正是脸上带疤的穿封狂!
他落在大堂之中,眼神充满了杀气,站在那里,四周环视!
在场之人,除了祁善的一帮家丁和其左右护使之外,只有少许江湖人士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确定之下,果真是他们所认识的李陌然!
奔水一刀一惊,呼道:“李陌然?”
在众江湖人士的眼中,这个李陌然却是一位不起眼的江湖后生,谁都不会想到,他竟有这番神力将这么大的棺木给远远地投进了大堂之上,不由都对他另眼相看!
众人一听奔水一刀口中呼出“李陌然”三字,俱都没有什么惊变之色,因为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实是闻所未闻,如此湮没无闻之辈,势必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根本不足为道,只是都暗骇他的这般惊人的神力!
婚礼现场,送棺不送礼,这可是很大的忌讳!
祁善面色一沉,随即又哈哈笑道:“不知李英雄昨晚去了哪里?我入仙谷对你实有怠慢,可李英雄也不至于在我这大喜之日的婚礼现场送这般不干不净的东西吧?这让人感到很是晦气!”
穿封狂望了众武林人士一眼,大义凛然地道:“各位武林豪杰,今日我李陌然来此,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想揭开这祁善的丑恶嘴脸,此人看似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实则背地里尽做些丧尽天良之事,其他的且不说,单说我自己吧,昨日来到谷口,便被他的‘乱石阵’给围困谷外,到得夜里,这里祁家主仆大摆宴席,却又将我一个不速之客奚落一旁,这可不像是打开谷门喜迎宾客之道吧?好在我李陌然命长,因祸得福,才有命从暗室里逃将出来和大伙相见于此!”
一听此言,大伙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祁善冷眉相对,对着穿封狂吼道:“李英雄何必要在我婚礼现场胡说八道,有什么不快,你尽管冲我祁善来便是,为何要在众人面前诽谤于我?”
李陌然哈哈笑道:“诽谤?你把我看成是长舌妇了吧?我李某人行走江湖,虽不是什么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可也行得正坐得端,可不像有些人?当面冠冕堂皇,实则阴狠毒辣!”
他说到此处,不由深深地向祁善一指。
语气铿锵,动作坚决,在众人看来,煞有介事一般,不由都齐向祁善望了过去!
祁善大怒,吼道:“姓李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毕云跨步上前,向着祁善指道:“姓祁的,你到底把我姐姐藏哪儿去了?方才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
祁善见事情有所败露,不由眼珠子一阵邪转,顿时一个纵跃,已趁人不备倏地钻进一个小石洞里去了!
李陌然可吃过这洞穴的亏,立即高声喊道:“各位莫追,洞内有密道,小心中了他的道儿!”
毕震却是不依,倏地向着祁善逃去的洞口一跃而入,瞬间没了踪影!
毕云高声说道:“各位,我毕家深遭不幸,都是这祁善所赐,而今我姐下落不明,祁善又这般逃之夭夭,今日我毕家就算当着大伙的面铲平了这入仙谷也不足为过!”
说着,也一跃去了那边洞口之中!
此刻。
从另一个洞口处倏地跳出上百之众,其正是祁善藏于暗处的一拨江东高手!
这上百之众,见人就杀,顿时将场面弄得混乱不堪!
各江湖人士防所未防,只在瞬间,已被他们杀翻一片!
整个大厅之中,瞬间变成了一片战场!
众武林人士肯定已经管不了谁友谁敌?众心一致,且先除掉这帮凶狠的江东人士再说!
灵山鬼影独坐一旁,只管吃着自己的饭食,并不为旁惊扰!
穿封狂看着奔水一刀,倏地纵跃过去,向着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快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在一旁的灵山鬼影阴冷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只要你二人各自留下手中兵器,但去无妨!”
穿封狂见这灵山鬼影已经看出了他们二人手中之物,不由上前,嘿嘿笑道:“老前辈,我兄弟二人乃江湖中人,怎可赤手乱世呢?”
灵山鬼影邪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小娃娃,这入仙谷多的不是兵器,一会我让你们扛都扛不完,不过,你二人手中之物,必要给我灵山鬼影留下!”
第两百一十七章
穿封狂和奔水一刀互望一眼,神色桀骜,怏怏不服!
奔水一刀喝道:“怪老头,莫要倚老卖老,胡搅蛮缠,我二人不想落个以强欺弱的名分!”
灵山鬼影不由仰天笑道:“你二人一个乃药翀高徒,一个力壮如牛,竟能将偌大的一口棺材轻便弄到这厅堂上来,实不是一般泛泛之辈能够做到的,他的身份有待考证,不过你二人经过不久前的楚营患难,我早已眷注你们很久了!”
穿封狂和奔水一刀不觉一惊,没想到自己二人的行踪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灵山鬼影又道:“我灵山鬼影目的昭着,在二位面前就毋庸赘述了,我要的是你们手中之物,其余的,我一概不究!”
穿封狂道:“前辈能够做到如此心照不宣,对我二人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如今您老的武功已是天下无双,这二物归于你手,岂不是冠上加冠,多此一举么?”
大伙只一脸懵然,皆不知道他们的话中之意!
韩国三不尊中的邪波出席,朝着三人诧异地看了看道:“你们三人在此明推暗就,其间玄奥,可否开诚布公?”
灵山鬼影呵呵笑道:“尔等不配佩戴这些物品在身,就别再妄想了!”
韩国三不尊中的宴云龙跨出席来,冷眉以对地喝道:“糟老头,你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他二人所使之物是什么宝贝呀?莫不是那奔月刀和凛霜剑不成?”
“奔月刀”和“凛霜剑”在他口中无意说出,大厅之上,可引起了一阵轰动!
在场之人都严肃地靠了过来,一起用觊觎的目光看着穿封狂和奔水一刀!
齐五狼中丁胜喝道:“得奔月和凛霜二物,便可得天下,二物若真是在此处,理应交给更优秀的人去执掌,若落在这两个娃娃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丁胜看上去也是四十出头的人,说起话来可是一套一套的,他话音未落,人已来到了穿封狂和奔水一刀眼前!
奔水一刀就没穿封狂那般持重,见对方话劲磕碜,竟对自己和穿封狂这般不屑一顾,当即怒火顿生,冷哼一声,刀已出鞘!
在场之人,俱都没有料及事情会发生到这样的地步,丁胜正欲拔剑相迎,他身后顿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
他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已感觉喉部一阵冰凉,身子如干柴一般,“啪”地倒在了地上,貌似已经一命呜呼!
余人见得这般情景,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所剩的齐五狼四人,倏地围将过来,见丁胜吼间,竟然插着一支竹筷,是从后面袭击而来的!
齐五狼中,年龄最大的是穆阳,而今已经六十二岁了,总体来说,可算是他最具有阅历了。
他当即判断出了竹筷的发来方位,侧身向着灵山鬼影望了过去!
他面色沉痛,向着灵山鬼影拱手说道:“这位江湖前辈,何以要对我齐国的兄弟痛下如此杀手?你要知道,我们五人都是齐王身边的红人,你这不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于齐国吗?”
灵山鬼影哈哈笑道:“家国之事,我们且无权干预和结论,我们单看整个中原武林的走向,尔等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武林大地,那又是为何而来的?不就是冲着凛霜和奔月二物而来的吗?如今整个中原武林,多少正派被项羽大军洗劫一空,而今又都处在重建家园的时期,古人有云,邪恶不能并存,既然我们都是世人眼中的邪恶,何不趁机再给那些所谓的正派人氏来个斩草除根呢?在此浪费时间你争我夺,引起内乱?成何体统?”
齐五狼中一个个头高大,面相凶恶之人跨上前来,对着灵山鬼影吼道:“你这老怪物,杀我兄弟,还在这里强词夺理,简直岂有此理,且接我陆峰一刀!”
身随音动,“当”地一声,单刀已刺向灵山鬼影的坐席之处!
灵山鬼影身法之快,简直无法用肉眼看清,倏地一晃,一支竹筷已抵到你陆峰的喉间!
穆阳离得最近,当即喝道:“勿要伤他性命!”
那只竹筷,只是毫厘只差,便要刺穿穆阳的喉部,简直就是命悬一线!
听穆阳高呼,灵山鬼影当即放下了手中竹筷,又不以为是地坐了回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食!
穆阳一个箭步跨近,焦虑地看了看陆峰一眼,说道:“陆兄弟,你没事!”
陆峰暗自发了一身冷汗,不由暗道“好险”,启齿说道:“幸亏哥哥止住了这怪老头不耻行为,不然兄弟便要和各位阴阳相隔了!”
穿封狂见灵山鬼影欲再次挑起武林的纷争,欲将各大正派连根拔起,这可是多么凶忒的词,不由一惊,当即上前说道:“所谓邪不能胜正,各位英雄豪杰,切不可听这灵山鬼影前辈在此挑拨离间,胡说八道!”
灵山鬼影一听,倒饮了一口酒,有些生气地道:“小娃娃,别不知天高地厚,你如此偏袒于江湖各大名派,莫不是要与我们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对着干不成?”
说着,不由狠狠冷了穿封狂一眼!
穿封狂忙道:“老前辈误会了,而今天下大乱,楚汉相持不下,弄得民不聊生,我们应该多想想天下的黎民百姓才对!”
对音方落!
灵山鬼影朗朗笑道:“小娃娃就是小娃娃,看不清当今局势,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楚汉相争,争得你死我活,而今那刘邦被项羽射中,生死未卜,当前战事,已成定局,若项羽兴兵,刘邦便会不堪一击,必死无疑,所以,我们得顺应天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项军若是胜出,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吗?所以我们提早将这帮余孽给清除掉了,待国家大势已定,我们也有退路可退,尔等说说,我说的是与不是呢?”
众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加之灵山鬼影的江湖地位,谁敢跟他抗衡呢?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两百一十八章
众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加之灵山鬼影的江湖地位,号召眼下的这群江湖中人,当然是易如反掌,谁又敢站出来跟他说个“不”字呢?现场个个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楚军“二字”,穿封狂自然是敏感万分,内心愤恨已极!
楚军,那就像他眼里的一粒沙子,随时随地都想给他拔掉,楚军,就像一个未醒的噩梦一直种在他的脑间,哪天梦不醒来,哪天就不得安宁!
听灵山鬼影这般道来,那心间怒火陡旺,不由向众人看看一看,说道:“尔等都赞同这老头的想法吗?楚军再怎么残暴不仁,刘邦大军仍在负隅顽抗,即便一再受挫,再衰三竭,可刘邦手下的这帮断头将军始终锲而不舍,我相信终究有一天,汉军定会重拾山河,一统天下!”
他的话语,当然掀不起多大风浪,因为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穿封狂,这个负面,把他的话和灵山鬼影的话拿来一比,自是种不到人们的心间去!
齐五狼中有一个身材魁梧之人跨出,正是齐五狼中的安豹,怒目一瞪,对着穿封狂吼道:“你这黄毛小儿?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么?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当着众面对灵山鬼影如此不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话音才落,快刀一挥,已向穿封狂迎面扑至!
他的煽风点火,丝毫没有给穿封狂带来任何的情绪影响!
穿封狂神色从容,只一侧身,已卖开了安豹大势的一击,右腿轻轻一伸,举掌在安豹后背轻微一拍,安豹庞大的身子,已扑在了灵山鬼影的饭桌之上,整张饭桌,已被他的一扑大卸八块,脸上身上,全是饭菜,就连发丝之上,也是一头菜水,显得狼狈已极!
灵山鬼影顿时大怒,倏地从座位上弹射而起,双掌间已然带起一股劲风朝穿封狂扑面而来!
穿封狂虽然从未和这位高深莫测的灵山鬼影交过手,可对他的武功,却是有所耳闻,他的独门“三魂七魄掌”但凡中招,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哪还敢有丝毫怠慢?
他当即飘身丈外,已然做好相当的应对准备,身形方稳,双掌一错间,已施出七八分力道朝着灵山鬼影的来势汹汹之势迎了上去。
高手对决,怎可像是摔罐子破碗的儿戏之作?四周顿时有一堵气墙喷散四方,四周的围观者,顿被气墙阻出,倒向四面八方,哀叫四起!
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江东杀手,都停止了打斗之势,各自运力保护好气墙对各自的冲击!
两人身形飘向两边,略显狼狈,这一掌对决,已略见高低,灵山鬼影在掌影之中一脱而去,倒退出两丈开外方稳住身形!
穿封狂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双眉皱了一皱,方在丈外之地停落!
灵山鬼影不由暗骇这后生炉火纯青的功力,暗自运功调息一阵,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天下间能与我三魂七魄掌过上一掌的几乎屈指可数,你竟能和我一掌持衡,简直不可思议!”
说完,不由口中缓缓运出一些气息,其面色煞白的模样,貌似已中内伤!
穿封狂瞬间闭目,也是做了一些自我调节,瞬又睁开眼睛,显得精神抖擞地道:“老前辈,早闻三魂七魄掌功力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李陌然无门无派,从小喜武,所以从小讨得一些薄学,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让您老贻笑大方了!”
灵山鬼影见对方跟自己过了一招,仍是一副完好的模样,不由一阵骇怪,暗自忖度:“此小生绝非一般宵小之辈,这一掌,显是自己稍逊一筹!”
在众人面前,碍于自己在江湖中的的层层威望,所以仍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微微笑了一笑,强忍住体内的暗伤,佯装无恙地道:“小娃娃的内力,刚柔并济,我老头子今儿个算是遇到了对手,不过今日之事,老朽不能就此罢休!”
说着,已举步走到穿封狂身边,俯身过去,对着穿封狂的耳朵细声说道:“此二物,我势在必得,所以,只好得罪你们二位了!”
众人皆不知他到底说的什么!
说完,他又转身向众,哈哈笑道:“各位,而今这二人手中所握的就是江湖人羡的奔月刀和凛霜剑,你们若想取得,就将他门二人拿下便是!”
边说,边向一边大步走去!
众人一听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就在这大厅之内,且还在这两位年轻后生的手里,俱都面面相觑,蠢蠢欲动起来!
其中一人跳出,正是华山的范剑,这人乃是名门中人,对众人肃穆地道:“各位,方才你们都已看得真真切切,灵山鬼影都奈何不了这两位年轻后生,即便我们群起而攻之,恐也是以卵击石,何况他们二人手里,还握着称霸天下的奔月刀和凛霜剑二物?就凭我们手中的破铜烂铁,岂是他们的对手,依在下之意,各位若是想保住性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众人一听,感觉也很在理,都不敢妄兴武力!
众人正犹豫之际!
突然。
在洞内突地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小娃娃,你是想闷死我吗?我都在这棺木里呆了一两个时辰了!”
听到这声音传来,穿封狂不觉一惊,暗道自己糊涂,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差点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欲打开棺木盖,祁善突然从一个洞口处骑着一个马不像马,驴不像驴的庞然大物走了过来!
此物双目发红,嘴中不断发出一阵虎啸龙吟之声,虎头狮子身,头上还长着两只如鹿角的东西,真是奇了,在场之人皆认不得此物,更莫说唤出其名字了,不由个个都一脸茫然!
此刻,所有的江东高手见祁善去而复返,都又呼啦一声靠了过去,等待差遣!
祁善骑着怪物,神色狂妄,昂然站在一边,不由发出一阵高傲的狂笑!
第两百一十九章
“祁善,你当真是穷途末路了,竟连‘仙兽’你都敢动用,这好比入仙谷的一颗定海神针,看来你是气数已尽了!”
众人一阵细听,当然都听出来了,这声音是从那口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毕彧卿见祁善到来,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却是不见踪影,不由黯然失色,高声喝道:“祁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我两个儿子怎么样了?”
穿封狂当即跳到棺材一旁,一挥双掌,缓缓运力于双臂之间,将那口棺材的盖面徐徐挪向了一边!
棺木方启一个大口,里面倏地弹射出一条人影,落在一旁的地上,不禁让在场之人深感怪异,此人容貌虽老,可也是一副俊秀模样,可惜了满头的披头散发,已是一堆白如皓雪的枯草,更让人惊讶万分的是,其身体之下,却是不见了双腿!
她如一个小矮人,已从大腿根部被切去了双腿,整个身子,就只剩下了上半身!
毕彧卿一眼便已认出了这可怜的矮人,正是自己失踪多年了女儿毕雪,看到她面容垂老,形容枯槁,已远远超过自己,那心里,顿如万根钢针扎进了自己心间一般,老泪盈眶,倏地上前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毕雪已伤心欲绝,双手紧扣在父亲背部,痛哭流涕!
过了许久,毕雪轻声说道:“爹爹,你且别再难过了,如今我还有很多帐要找那祁善算个一清二楚!”
毕彧卿轻轻将她放于一边,泣声说道:“女儿啊,你为何会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些年来,可把老爹和你两位哥哥急坏了,你的双腿哪儿去了?是不是祁善所为?”
毕雪瞪着一旁骑在仙兽背上的祁善,狠狠一指地道:“这些都是祁善所为,爹爹且别难过,女儿能捡回这条小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敢情在多年前,毕雪和祁善谈婚论嫁,二人都是一表人才,在当时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二人结婚以后,毕家的随身伴娘林可娇一直跟随着毕雪伺候左右,对毕雪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晃两年过去了,二人情感一直如胶似漆,甚是融洽,无不是对令人艳羡的小恩爱!
这日晚上,祁善和毕雪纷纷入寝,祁善叹道:“雪儿啦,我有一事不明,我们都结婚两年多了,却是没有产下个一男半女,你说我这想当爹的心情,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呀!”
毕雪郁闷地道:“善哥,作为女人,哪个不想做母亲呢?说来也怪,这肚子怎么这么久了也没有一点动静呢?”
祁善长叹一声,笑了笑道:“没事,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抱上一个大胖小子的,今日外面日月浩明,你先睡吧,我想出去走走!”
毕雪靠在他的胸前,幸福地道:“嗯,那你去吧,可不能太晚了,早点回来休息呀!”
祁善起床之后,走出后花园中,站在那边高台之上仰望着浩瀚无垠的天空,吹着夜半凉风,双目一闭,便尽情享受着清风拂面!
那边有块大石,祁善冥然兀坐,索莫乏气,坐在那块石头上长叹不休!
夜,静得令人感觉有些可怕,他沐浴着微微清风,徜徉在往回的鹅卵石阶之上,那边的小池之中,貌似传来一阵戏水之声!
通过万木的遮掩,祁善起了好奇之心,这么晚了,谁还会在这里游泳嬉戏呢?
这夏日的夜晚,透着神秘,带着妩媚,当空一轮圆月,透过云层,散发出来一缕缕柔光,远远望去,就像一盏明灯。
祁善躲在路边的一棵小树旁边,轻轻侧头,不经意地朝那边望了过去!
借着月光的敞亮,那边一颗流星破空而过,流星过处,貌似正好落在那小池旁边,祁善的目光顺着那颗流星落下的方位俯望下去,顿时呆若木鸡!
但见那边池中,芙蓉出水,冰肌玉骨,一个女子闭目于小池之中,真乃一副绝美的画面!
那池中女子,正是毕雪的随身伴娘林可娇,那出奇容貌,自是不用多说,她双手娇柔,轻轻抚水抹脸,上身半露出来,显出一副放荡形骸,无不让人为之销魂驰魄!
祁善虽已成亲,可妻子毕雪并未跟他生下寸男尺女,当下起了歹心,就在小树旁边,慌不停跌地卸完所有衣物,朝着池中远远地跳了过去……!
……
“你让我出卖了小姐,也让我变成了女人!”
幼小的林可娇在池中双手抚胸,泪眼婆娑地向着背后搂着她的祁善说道!
祁善满脸惬意,显然还陶醉在刚才翻云覆雨的畅快之中,轻声说道:“你也知道,你家小姐并不曾给我留有后裔,你若能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祁善定不会亏待于你!”
此刻木已成舟,林可娇这个懵懂无知的初春少女还有何话可说?于是这对地下情侣便在毕雪的眼皮子底下慢慢肆无忌惮!
时隔一年之久,这林可娇也如毕雪一般,并未受孕,这可让祁善懊恼不已!
这日傍晚,二人来到入仙谷常幽会的一间密室之中,完事之后,祁善叹道:“都事隔一年了,怎么你这肚子也如此不争气呀?”
林可娇躺在祁善怀中,娇声说道:“是不是我不怀孕,也会像小姐一样,被你弃之如敝屣呀?”
祁善嘿嘿笑道:“怎么可能呢?我的小美人,即便你生不了,我也会待你如初,一生陪伴于你的!”
天真烂漫的林可娇,祁善给她灌点蜜之后,便会飘飘欲仙,言听计从!
她笑了笑道:“那小姐呢?她咋办?”
祁善道:“她,我早已玩腻了,我的心中,除了你之外,可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林可娇道:“你不能抛弃小姐!”
祁善闭目养神地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个傻丫头,难道你就不喜欢做大的吗?难道你就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一辈子吗?”
林可娇一惊地道:“什么大的?我可没敢有这样的奢望,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两百二十章
二人紧紧依偎,情融意投,没过多时,祁善便轻声说道:“未免小姐生疑,我已该走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别到处乱跑,我曾跟你说过,这洞中多处洞穴,还有一个特别恐怖的地方叫‘万念坑’,若是走丢了,可没人能够找得到你!”
林可娇虽然已经很投入这段不光彩的感情,表面掩饰得完美无缺,可内心仍是带着对毕雪无比的愧疚在和祁善进行幽会!
说着,已急忙穿上衣物,离开了密室之中!
祁善走后,她的双目之间,已然泪光闪烁,带着无比忧郁!
林可娇怎会没有半点心痛?从小没爹没娘,在小姐身边长大成人,而后又一直寸步不离地伺候小姐,而今自己却不顾道德伦理,糊里糊涂又成了她男人身边的女人,心里的五味杂陈,便不是滋味,每和祁善幽会一次,便会惆怅倍增,伤心欲绝!
这种事情,就出在三人之间一个共同的屋檐之下,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祁善再是做得天衣无缝,毕雪哪有不察之理?她已一直为没能跟祁善留下个一儿半女而耿耿于怀,所以一直憋屈无心,未捅开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毕雪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滴着鲜血,可算是隐忍着莫大的心里压力和祁善及林可娇二人之间的道德底线,强装坚强地看着事态的恣意恶变。
这日夜晚十分,玉兔朗明,繁星点点,想也是月中之天,将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装。
在这个幽静的入仙谷中,到处都是可以住人的石洞,祁善和毕雪入睡以后,过不多时,祁善便起身而去!
毕雪一副装睡的模样,待祁善悄然出得房间,她的重瞳之间,早已热泪纵横,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祁善和林可娇幽会以后,整装完毕,祁善突地冷声说道:“可娇,我想休了毕雪!”
林可娇一惊,诧异地道:“那是为何?那可千万使不得!”
祁善和林可娇坐在床边,祁善又将其深情地搂入怀中,真切地道:“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只有休了她,我们才能够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林可娇顿时面无表情地道:“不可,万万不可,我已经对不起小姐了,如果你要休了她,那我选择退出,还小姐一份安宁和完整的家!”
祁善顿时怒道:“这事我说了算,可由不得你来推三阻四!”
那种狰狞可怕的面孔,可是林可娇在认识他之后第一次见得。对于天真烂漫的她来说,那种前所未有的恐骇,让她可是栗栗危惧,寒心酸鼻!
祁善双目一瞪,鼻腔里喷出一股青烟,一副气冲斗牛的模样,当即拂袖而去,又悄然回到了毕雪的房间,倒床呼呼睡去!
毕雪整夜未眠,心里真是乱如麻絮,次日一早,她便早早起得床来,正欲走出房门,祁善突地冷声喝道:“站住!”
毕雪一惊,停滞门口,静待着祁善说出他叫住自己到底什么目的?
祁善慢慢下得床来,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仍是未给我祁善生下子嗣,所以今天,我祁善决定要休了你!”
这可是毕雪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似乎过早了些!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冷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用休书,我自己会走!”
说着,已踏步出了门去!
方踏出门口,林可娇突地从那边飞奔过来,对着她哀声哭喊道:“小姐,您别走!”
说着,已泣声跪倒在了地上!
祁善大声喝道:“让她走!”
林可娇面向祁善低声哀求道:“祁谷主,算我求你了,别赶走小姐,即便做牛做马,可娇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毕雪冷了林可娇一眼道:“你别拦着我,我早就不想再呆在这破谷之中了!”
说着,起步欲走!
祁善站起身来,冷冷喝道:“慢着,休书我已拟好,我们当该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毕雪算是忍住了内心的痛楚,伪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声说道:“拿出来吧,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祁善哈哈笑道,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封备好的休书,款步走到毕雪身边,将休书向毕雪一扔,说道:“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往来”!
林可娇急了,泣声喊道:“小姐,不要啊!”
飞身向着毕雪扑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她手中的那份休书,“吱”的一声轻响,休书顿被支成了两块!
祁善气极,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边说,已抬起一脚朝林可娇的腹部踹了过去!
林可娇从小就讨厌打打杀杀的日子,从不曾学过一招半式,身材娇小玲珑的她,怎受得住祁善的这一脚,顿被踢飞出去,撞在那边石壁之上,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毕雪当下大惊失色,一步跨了过去,泣声喊道:“可娇,可娇!”
她边喊边摇了摇林可娇瘫如烂泥的身子,却见她嘴角渗透着一股股的血丝,染红了胸前一片,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祁善也绝没想到,他的一脚之力,竟断送了林可娇幼弱的性命,当即跨步上前,正欲蹲下身去探个究竟,可被毕雪怒目一瞪,喝道:“你这天杀的东西,好歹她已陪你睡了有些时日了,你怎下得如此毒手?日后若是传将出去,我叫你的颜面会荡然无存!”
祁善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对着毕雪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此事了?”
毕雪冷冷地道:“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祁善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敢将此事传将出去,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毕雪怒了,向着祁善冷冷地道:“可娇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而后又一直伺服于我,我们早已亲如姐妹,情同手足,而今小小年纪便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且还亲手将她杀死,这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第两百二十一章
祁善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凶光,厉声说道:“看来,你是想要为她讨回公道了?”
毕雪站立一旁,热泪盈眶,冷静地看着地上的林可娇,对着祁善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的尸体?”
祁善见她势有转缓,脸上一喜,嘿嘿笑着挨了过去,轻声说道:“你是知道的,入仙谷内有一个万念坑,夫人可知它的用途?”
毕雪见他媚笑,不觉心间作呕,却仍是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万念坑的黑暗与恐怖,当年多起战事,牺牲的人都是被扔于坑中,还有那些违抗命令的人,都被活活弃入坑中,从古至今,被弃坑中之人,却无一人活着出来,莫非,你是想把可娇丢入坑中去么?”
祁善又嘿嘿笑道:“夫人记忆真好,这事我才给你说过一次,便记得这么清楚,不得不让你相公我深感佩服!”
毕雪没好生气地道:“我说过了,我和可娇妹妹如胶似漆,亲如姐妹,可你仍是这般暮翠朝红,不但不顾及你我的夫妻名分,岂还毁了她的一生,而今你又将她杀死,还想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对她,你到底良心何在?难道真被狗吃了吗?”
祁善有些不悦了,冷声说道:“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从这石门出去,外面可都是眼睛,谁敢保证他们不走漏风声?莫非叫我将他们全都杀了不成?”
毕雪随口答道:“不错,我宁可让你杀了你的全部家丁属下,也绝不让你将可娇妹妹的尸体扔于那万念坑去!”
祁善当即怒不可遏,一巴掌抡了过去,将毕雪打翻在地!
毕雪嘴角渗血,从地上缓缓爬将起来,右手捧着半边脸,左手向着祁善狠狠一指,斥声骂道:“你竟敢打我?”
“我还要杀了你!”
祁善眼中怒火中烧,丝毫没有削减恶意,向着毕雪腹部抬腿又是一脚猛踹了过去!
脚方踢中毕雪的身子,同时顺势又双掌齐出,直奔毕雪胸脯而至,这般拳脚相加,毕雪实是命悬一线,被打飞出两丈开外,“嘭”的一声闷响,撞在那边石墩之上,顿时发出阵阵惨叫,再难支起!
祁善真是个杀人狂魔,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女人,竟就这样被她轻易毁之,实是人面兽心,丧心病狂!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女人,一个早已命丧黄泉,一个也是奄奄一息,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将头一仰,顿时在洞中发出一阵狂笑!
笑而狂傲,骄横猖獗,也不知是因为杀了自己的两个女人而感到庆幸?还是因为内心已经麻木不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毕雪倒在一旁,满脸是血,拼命爬向一边,靠在石壁之上,嘴里喘着大气,胸间气哽血塞,似乎连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祁善又邪笑着向她靠拢,得意地道:“只有死人最能守住秘密,所以不管你是死是活,都得跟那林可娇陪葬,就让我祁大善人送你们去万念坑吧,让你们主仆二人,就这般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毕雪虽然生于江湖武学世家,其盖世神功,也不在祁善之下,可被祁善这般突然袭击,打成重伤,若是再被扔下那人人谈之色变的万念坑中,即便还有一息尚存,那可也是九死一生了!
祁善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毕雪的脸蛋,嘿嘿笑道:“知道我为何要置你于死地吗?”
毕雪努力从喉间挤出些话语,冷冷说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启开你的脏手,你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祁善怒道:“死到临头,还这般嘴硬?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骂我死不要紧,可骂我断子绝孙,老子就是不依,我固然无后,可那也只能怪你们这些没用的女人,不过,看在你我曾是夫妻一场的份上,老子今天且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微顿又道:“你还记得有一次我醉酒后跟你提到过的一个军人吗?”
毕雪知道自己横竖一死,也没跟他太多废话,忿忿地道:“要剐便剐,要杀便杀,何必多此一举?”
祁善哈哈笑道:“别着急着死,我会成全你的,只是碍于我们夫妻的情面,我有权利告诉你你的死因,不然到了阴超地府,面对阎王爷的审判,你还一脸无辜,不知所以!”
毕雪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
祁善又道:“还记得那年春天,我酩酊大醉以后,跟你提到过我在谷外打猎时遇到的那个骑马的军人吗?”
毕雪道:“我才没兴趣听你那些狼子野心的勾当!”
祁善顿时严肃了起来,向着毕雪沉声说道:“我当时是醉得模糊不清,不管你是否听清楚,而今我们既已闹成了这般模样,我就不会再让你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说着,便顺势抓起毕雪,又向一边提起林可娇的尸体,朝一个洞口飞奔而去!
转过好几道拐弯,他提着二人,终于来到了入仙谷后山的一个深渊之处!
他丝毫没有犹豫,倏地将林可娇的尸体扔下深渊,瞬间已看不到了她的影子!
毕雪大惊,被祁善放于地上,看着祁善丑恶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祁善冷冷笑道:“那个军人,当时骑马经过入仙谷外的那片森林,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猛兽,正欲架弓射出,好在我箭在弦上,却未发出,我跑过去一看,见他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当时的他貌似还患上了什么恶疾一般,我看他可怜,便将他救入了洞中!”
毕雪冷冷地道:“你这狼子野心,也会有怜悯之心吗?”
祁善哈哈笑道:“可那次,我还真就救了他的一条性命,当时他气若游丝,见我又豪气干云,便将他的秘密告诉了我,而我,无意间又在醉酒后将那秘密透露给了你,你说,只有什么人最能够保守住秘密呢?”
毕雪说道:“你想独吞云家的那批宝藏?你都暗中找了这么多年了,有寻得那宝藏丁点的蛛丝马迹吗?”
第两百二十二章
祁善一惊,寻思着道:“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毕雪冷冷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早惦记着云家的那批宝藏了,你暗地里四处招降纳叛,收买人心,实则就是想通过四面八方的一些狐朋狗友来替你寻找这批宝藏,你真算是老奸巨猾,用心良苦!”
祁善顿时一阵仰天大笑,眼中倏地掠过一抹寒光,厉声说道:“你知道得太多了,但我实没想到,你知道的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竟对我的意图了若指掌?若不将你除掉,迟早也是我的一大心腹之患!”
说着,剑已出鞘!
横空一剑划出,尖峰带着寒星点点,直奔毕雪身上狂袭而至,“刷刷”两声,毕雪的身子已被他“萧萧”的剑气掀下了万念坑中!
祁善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倒自得其乐地在万念坑旁大笑起来!
一夜之间,他竟就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女人,这简直有些丧心病狂,令人不可思议!
……
毕雪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回忆至此,心内哀伤,不觉已伤心欲绝,凄厉地道:“那日被祁善狗贼一剑刺下了万念坑中,那一剑,恰巧削在了我的一双大腿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毕彧卿身为其父,早是老泪纵横,缓缓说道:“女儿啦,是爹爹对不起你,当初若知这祁善是这般心狠手辣,狼心狗肺之辈,就算是死,爹爹也绝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毕雪又道:“当我醒来,我发觉浑身动弹不得,双腿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当我一看,可吓坏了,我的双腿仅剩下了一张皮还连接着身子,我当即拽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将双腿那块连接身子的皮也给活活地切断了开来,所以后来才会变成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众人一听,皆为之骇然,有的甚至还留下的热泪,谁会想到,毕雪竟遭受了这样的境遇,可想她当时的失望与勇敢,是多么的煎熬与坚韧,换成一般的人,恐怕早已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
原来,毕雪被祁善刺下万念坑中之后,好在有一滴清泉一直滴如她的嘴中,才让她在数日之内清醒过来!
她下定决心切断自己的双腿后,身子依然动弹不得,仍是依在原地,借着那滴清泉维持着仅剩的一口气!
万念坑中,四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果木,渐渐地,毕雪也开始学得了一些自我生存的技能,虽然失去了双腿,但还有双手,她开始慢慢学会了用双手来倒立走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毕雪的内心已开始慢慢强大起来,决定就在万念坑中慢慢了却自己一身!
这日一早,借着大好晴日,她早早醒来,开始以木带剑,巩固着自己的一身绝学,并自创出了一套“临渊剑法”!
每日勤学苦练,起早贪黑,凭借着自己的武学功底和冰雪聪明,已慢慢将自创的“临渊剑法”练的出神入化!
经过时间的沉淀,毕雪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常态,变得有头有绪,近接常人,每日除了练功,还在拼命学生存技能,因为她始终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万念坑中,她决定要设法逃出这万念坑的禁锢,回道入仙谷中,找那祁善报仇雪恨!
经过一些时间的磨炼和刻苦,她终于练就出了一身超乎想象的功夫!
这日午时,毕雪吃过饭后,便在地上闭目养神!
那边怪石岗中,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巨响!
毕雪一惊,倏地弹射而起,躲到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举目朝发声之处诧异地望去,那边丛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庞然大物,那“隆隆”怪声,就是那怪物颇有极致的脚步声!
毕雪一惊,不觉暗想道:“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祁善狗贼曾跟我提起过的‘仙兽’么?”
她念想方毕,那头庞然大物已来到了她藏身的大树底下,并昂头一阵狂啸,似已发觉了她的踪迹!
毕雪大惊失色,当即身形一飘,已飞到了另一棵大树之上!
仙兽又缓缓走向她所去的另一棵大树之下,抬头对着树上“嗷嗷”直叫不停!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仙兽仍是毫无去意,一直守在她所在的大树之下,发出阵阵怪叫!
这该如何是好?他曾听祁善说过,此物极具灵性,好比这入仙谷的一颗定海神针,它这般来回折腾,毕雪内心也不觉地生起些许骇意,内心也开始凉了起来!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那仙兽突地跃起丈高,倏地张开血盆大口,从一颗梨树上咬下一个大大的梨来,头向着毕雪所在方位轻轻一甩,那个大大的梨已不偏不倚,正向着毕雪所在之处飞来!
毕雪顺手接过大梨,不觉高声说道:“仙兽,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仙兽嘴中发出一阵异响,远远望去,它的大大的双目之中,并无什么恶意!
毕雪开始慢慢对这仙兽减轻了心内的防备,倏地从树上纵落下来,站在离仙兽的两丈开外!
仙兽顿时发出一阵嗷叫,双目间,充满了温和慈祥,貌似对毕雪毫无进攻之意,并倒在地上,不停地翻动起来,像是在手舞足蹈,欢天喜地一般,甚是一份和谐的景象!
毕雪喜了,倒立着慢慢靠了过去!
那仙兽庞大的身体也慢慢走近毕雪,用高耸的鼻子在毕雪的脸上嗅了一嗅,顿时又发出细微的声响!
毕雪不解它所表达的意思,但敢确定,它并无伤害自己之意,不觉倏地一跃,已爬在了仙兽的背上!
仙兽慢慢起步,已向一片陌生的森林走去,它每踏出一步,都会在深坑之中发出“隆隆”雷鸣之声,像是地动山摇一般!
毕雪不解它的用意,自言自语道:“仙兽啊仙兽,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们是不是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仙兽突地止步,轻轻动了动头,是想对毕雪表达什么意思,嘴中又发出一阵诺诺的怪叫!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不过毕雪已首肯心折,这只仙兽对她来说,绝不会有任何的恶意!
她安然趴在仙兽的背上,信马由缰,任由仙兽走向前方,显然是一种自得悠闲,养尊处优之感!
她也不知道仙兽带着她过了些什么道儿,更不知它要带着她去向何方?她尽情沐浴着柔和的阳光,惬意地趴在仙兽宽大的背上,走出了几道石林,又走过了一片大大的森林!
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平整适居,水秀山明的石洞之中。
洞里山石蹀躞,依山傍水,实是一处幽邃相宜的居住之所,从四面的总总迹象来看,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或物居住的地方,有着一份温馨之感!
那仙兽极通人性,带着毕雪来到一个温度适宜的小石洞中,毕雪一看,这里干净整洁,应该就是这仙兽居住的地方了吧!
仙兽轻轻一侧身子,将毕雪放了下来,毕雪和那仙兽就这样一起在石洞里生活了一些时间,仙兽对毕雪的生活需求,可谓是无所不知,慢慢和可怜的毕雪之间,已建立起了一种人兽难离的情感!
别看那仙兽体型庞大,对于起跳纵落,可不输于一般人类,飞奔之间,也是神速,江湖中的一般泛泛之辈,恐怕绝赶不上它的奔轶绝尘!
毕雪每日与它同睡同起,它宽大而温暖的背上,毛茸茸的一片,已成为了毕雪栖息的温榻。
若到了吃饭时间,它便去找得各种不同的野果,不管多高的果树,哪怕是悬崖峭壁之上,它也会设法将其弄来,让毕雪吃到鲜香的果子!
毕雪能在自己最低谷落魄的时候,遇到这么一只仙兽,实是人生的一大转折,仙兽不但为她解决了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困难,且还和她一起练功,相互帮衬,共同进步!
时间一久,他们不但相互间互帮互助,各自的语言也得到了刮骨去毒的解决,毕雪的一个手势或者一句语言,它都能了然于心,而它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种嚎叫,毕雪也能轻而易举的读懂!
两者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一些年月……!
毕雪一口气讲述完了她的遭遇和经过,不觉让在场之人深觉毛骨悚然!
范剑有些气冲斗牛的模样,跨步上前,对着祁善骂道:“祁谷主,听贵夫人所述,真是让人寒心酸鼻,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结发之妻,你再是寸利必得,也不该如此心狠手辣,你看看,当日你为了一己私欲,让她变成了什么模样?莫非你就没有半点心疼自愧之意吗?”
祁善看着毕雪的模样,虽已心痛不已,加之碍于江湖舆论,他也不敢直说自己的过分行为,只是向着众人抱拳说道:“各位,那日祁谋一时犯了糊涂,而今引起了众大非议,祁谋深知罪该万死,不过事到如今,祁谋得先向我的夫人毕雪说声抱歉,其次……!”
他话未说完,毕雪突然怒声喝道:“血债血偿乃天经地义,别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想磨灭掉你当日的穷凶极恶,我毕雪今日能变成这样,全是被你所赐!”
微顿又道:“当日你为了觊觎河南云家的那笔金银财宝,打着反楚义旗的幌子,到处结集闲游以为你所用,你的别有用心,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想对我杀人灭口,这等低微鄙陋的行为,简直让人不齿,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借着这些江湖侠义之士的力量,替你找得那批宝藏吗?然后再设法各个击破,以达到你独吃自屙的目的!”
祁善破口骂道:“你都这般模样了,还不知检点自己的口舌?我看你真是不知那‘死’字是怎么写的?”
齐五狼中一人跳出,乃其中的曹运,跳出来喝道:“姓祁的,我们众多江湖中人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而今竟悄然遣来这上百号不明来历的杀手,欲将我们众武林人士尽皆诛灭?没想到你竟这般残酷无情,狼子野心,今日我齐五狼若不除你,还更待何时?”
说着,手中大刀一亮,便欲向祁善攻将过去!
灵山鬼影突然喝道:“且慢!”
众人一惊,皆举目朝灵山鬼影所站方位看去!
灵山鬼影肃穆以立,朝前跨出两步,冷冷地道:“姓祁的,方才看你右手手腕之处,貌似有一块大大的黑痣,可否挽袖让老朽看上一看?”
祁善挽袖出来,翻腕对着灵山鬼影,对着灵山鬼影说道:“这乃胎中所带,有何不妥吗?”
众人俱不知灵山鬼影用意,皆呆呆地望着灵山鬼影!
灵山鬼影不为所动,启齿又道:“那你腰部和臀部是否都有一块大大的黑痣?”
祁善一惊,说道:“前辈怎知?”
灵山鬼影道:“你可知你父母是谁?”
祁善面色黯然,摇头说道:“我从小便失去了爹娘,听说是叔叔祁天道将我养大成人,在我六岁那年,叔叔也不知为何离我而去?所以,我从那时起,便自食其力,以至今日!”
灵山鬼影叹声说道:“你师父可是那黄山快刀盖世雄?”
祁善满头雾水,惊讶地问道:“前辈怎知?”
灵山鬼影长叹数声,说道:“黄山快刀和我乃是至交,他的快刀天下无双,而今却已埋没江湖多年,不知眼下可好?”
祁善道:“对尊师盖世雄,我也是多年未见,也不知他老人家还是否安好?”
灵山鬼影正欲再说点什么?其中一人跳出,正是齐五狼中的宁戌,他忿忿地道:“你二人不要在此一唱一和,混淆视听了,其间有两件事,祁善若是向我们大家交代不清,我们便踏平这入仙谷!”
微顿又道:“其一,你祁谷主当日以反楚义旗为由,聚大家江湖同盟于一处,而今目的浮出水面,实是欺人眼目,让人生愤,其二,你们口中所说的云家宝藏,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祁善支吾一阵,嘿嘿笑道:“各位息怒,这妇人已经半身不遂,岂能听信她的片面之词?这一切,都是她在胡说八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毕彧卿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激动的情绪,双目之间,早已喷出火来,单刀一挥,指着祁善狠狠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事到如今,竟还这般血口喷人,你看你把我女儿害成了什么模样?你已穷途末路,拿命来吧!”
正欲举刀上扑,谷外突然射来一物,正中毕彧卿握刀的手腕!
“当”的一声,毕彧卿手中钢刀,已被击落于地。
紧随着一人从谷外弹射而至,笑声如雷,势气浩荡,带着一股劲风,像一只蝙蝠一般倏地一闪即来,直落大厅之中!
众人皆被他的功力所震慑住了,俱都呆若木鸡地向他望去!
祁善见得来人,大喜过望,倏地从仙兽上跳了下来,跪地拜道:“未知师傅大驾,不曾远迎,望师傅赎罪!”
来人满头苍苍白发,面容看去却只和祁善相仿,一副“太监”的模样,显出一些“嗲嗲”浓意!
他向着众人不屑地看了一看,哈哈笑道:“敢情都是些乌合之众,我道是什么名流来给我徒儿贺喜?原来都是些生面宵小之辈,真是扫兴之至!”
其中走出一人,冷冷地道:“黄山快刀盖世雄,你这一杆子扫到底,结论下得未免太早了些吧?”
盖世雄转头一望,深觉一惊,朗朗笑道:“真不知灵山鬼影屠弑大哥也在此处,真是失敬失敬,数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灵山鬼影屠弑笑道:“真没想到二弟也来凑热闹了,你来便是对祁善身份最好的证明!”
盖世雄不由一惊,问道:“我徒儿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从来都是闻所未闻?”
灵山鬼影道:“我把他送到你快刀门下之时,那时他才几岁,但我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出处!”
……
敢情祁善在很小的时候,便已成为了一个孤儿!
他的父亲叫祁梦晨,母亲叫单清,二人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喜欢浪迹天涯,过那自由散漫的生活!
二人性格和善,刚正不阿,从不过问江湖事事,过着纯粹的二人世界的日子!
他们经常活动于黄河水边,喜去玩各处的名山大川,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洛阳的云台山结识了灵山鬼影屠弑!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各自一生豪气,祁梦晨和屠弑二人相见恨晚,倾盖如故,当下把酒问盏,促膝长谈两天两夜,成了无话不说的莫逆之交!
那时的单清,可是天生丽质,闭月羞花,无不让人艳羡之至!
祁梦晨夫妇二人已在云台山上借宿了近半月,屠弑丝毫没有怠慢,每日好酒好饭招待着夫妇二人,跟款待自家人一般,真是三茶六饭,虑无不周,弄得这夫妇二人甚觉尴尬无比!
祁梦晨历来有早练的习惯,每日四更天他便会闻鸡起舞,巩固着一身本领!
这日也不列外,他既往如前,整装出门,朝云台山的东面疾步而去,那边有一块空地,极适合于舞刀弄棍,施展极能!
每日起床,他都是小心翼翼,深怕吵醒了熟睡的妻子单清,他方自轻手轻脚离开房间,突从那边跳出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
此人蒙布裹头,天上微微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在祁梦晨的房门外鬼鬼祟祟!
只见他在怀中摸出一根细管,悄悄戳破了纸糊的门窗,轻轻向房间内吹出一些烟雾!
他四周一阵探望,见到处静谧无声,便轻轻启门进了屋去!
这样过了不知有多少时日?
这日一早,祁梦晨早早晨练回房,单清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凄声说道:“祁大哥,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对你说!”
祁梦晨笑了笑道:“我们夫妻一场,都快五年了,还有什么话不可直言的?”
单清靠在他的怀中,忧虑地道:“最近我总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感觉半真半假,我真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
祁梦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言细语地安慰她道:“你别太紧张了,虽然你没有跟我生下一男半女,但我祁梦晨此生有你也就足够了,可能是因为你太过于紧张孩子的事吧,所以做做噩梦也属正常,没事的,放宽心,过好我们的每一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单清深感宽慰,可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总是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更重要的是不知该从何启齿?
事情又过了一些时日,单清这日又对着祁梦晨说道:“祁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云台山上诡谲怪诞,你看我们已在此打扰了屠弑兄弟很久了,这样长此以往,碍于情面,即便别人心里不悦,也不好直言不讳吧?”
祁梦晨笑了笑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好吧,你先整理一下行装,我这就去跟屠兄弟说明这事!”
事音方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大笑,屠弑已带着笑声跨进了屋来,朗朗说道:“都说了,我们已经都是一家人了,你们夫妇二人怎么还跟兄弟我这般客套呢,一句话,你们就在这里长期住下,兄弟我绝不会多余你们的!”
屠弑的殷勤,又让祁梦晨夫妇二人没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得出来!
屠弑一阵交代,将祁梦晨叫去那边大厅之上,又是酒又是肉的好好一顿招待,并道:“祁大哥,你就带着嫂子安心在此住下便是,我屠弑的家便是你们夫妇二人的家,你看这嫂子,以前随你东奔西走,枯瘦如柴,而今在我云台山上调养一段时间,也是变了个人样,莫非你就不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吗?”
祁梦晨叹声说道:“作为单清的夫君,我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跟着我浪迹天涯,闯荡江湖,从没过上一日安稳的日子,虽然如此,但总是这样打扰着兄弟,总归不太适合吧!”
屠弑哈哈笑道:“祁大哥言重了,在兄弟这里哪儿不好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女人同……!”
第两百二十五章
这话说得可有些龌龊了,屠弑突地一阵眼珠子邪转,又嘿嘿笑道:“祁大哥,不好意思,兄弟多喝了几杯,显得有些口误,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祁梦晨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几杯酒一下肚,早已飘飘欲仙,打着嗝道:“兄弟哪里的话?做哥哥的岂会放在心上?”
二人正吃得起劲,单清突从那边姗姗而来。
她走到席前,礼貌地躬身说道:“没打扰到屠叔叔你们喝酒吧?”
屠弑一阵嬉笑,恐是醉酒的原因,立马站起身来,邪笑着对着单清说道:“嫂子哪里的话?快过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说着,已跨步过去,将单清扶坐一旁!
单清看到屠弑酒后对自己的那种馋涎欲滴,心里不禁有些发毛,方才坐下,便又起身说道:“屠叔叔客气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吧!”
祁梦晨根本没注意到什么,见单清如此无礼地起身欲去,不由喊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难得和屠兄弟一起这般解衣推食,说亲道热,不妨就坐下来陪屠兄弟喝上一杯吧!”
单清心里暗吃黄连,不苟言笑地道:“屠叔叔古道热肠,单清心领了,而今单清身子突感不适,所以失陪了,还望屠叔叔能够见谅!”
说着,已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去!
祁梦晨呵呵笑道:“屠兄弟莫要跟你嫂子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别因她而扰了兴致,来,我们喝酒!”
说着,已端起一杯酒来,和屠弑一起畅饮起来!
这么一喝,已是昏黄十分,祁梦晨早已酩酊大醉,梦呓般道:“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真是太痛快了,今生能遇屠兄弟这般豪爽之人,实是我祁谋的荣幸!”
屠弑尚还有一丝清醒,哈哈笑道:“祁大哥也是磊落之人,我灵山鬼影能结识你这样的豪杰,也是三生有幸!”
边说着,已边将祁梦晨扶回房间,自己便偏偏然出了门去!
他转身合上了门,便在门口处停滞一会,眼中露出的一丝邪光,已大大暴露出了他内心的那份龌龊,他微微一顿,便款步朝一边走了过去!
单清见祁梦晨喝得如此不省人事,忙给他洗漱一番,除去了他身上的衣物,一阵罗列,已让他安然入睡!
她长叹数声,方自躺下,便既往如前,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竟昏昏然睡了过去!
此刻。
房间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从门缝中走进来一个黑衣人影,正是那每日趁着祁梦晨晨练之际,对房间里吹迷香而后又混进房间里的人!
黑衣人进得房中,轻车熟路地熄灭了一旁的蜡烛,慌手忙脚的解衣宽带,便朝着单清娇弱的身子上扑了上去!
……
次日一早!
祁梦晨因醉酒过度,也没能起来晨练,待单清醒来,也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衣物仍是和往常一样,保持着睡前的整洁!
她轻轻掀开被子,慢慢下得床来,突感下体不适,昨晚祁梦晨酒醉酩酊,上床便呼呼大睡,并无和她做那苟且之事,何以会有这般反应?
她已疑云满腹,结合着每日的那些不敢向祁梦晨吐露的噩梦,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噩梦,竟是事实?
一个踉跄,她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她跑回床边,正欲喊醒祁梦晨,可心里一阵堵塞,她根本再也没有勇气叫醒他了!
她早已泪如雨下,不由咬牙切齿地暗忖道:“灵山鬼影,我跟你势不两立,不知不觉之间,你竟已对我凌辱了这么久,你简直太卑鄙,太可恶了,我单清势必将你诛之而后快!”
念想方毕,她不觉腹中隐隐作呕,跑到水池那边,想呕却又呕不出来,突然一阵眼花缭乱,当即晕倒了过去!
待她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夫君祁梦晨正握着自己的手,满脸堆笑地望着自己,一直在等待自己从昏睡中醒来!
她方睁开双目,便闻祁梦晨高兴地道:“夫人,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单清一愕,忙道:“我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欲翻身起来!
祁梦晨忙道:“夫人别动,方才屠兄弟已找来郎中替你诊脉,说你已身怀有孕,不可轻易乱动,这云台山真是地不爱宝,我夫妇二人方来此不久,你竟然就奇迹般的怀孕了,这真是菩萨保佑,天降大喜呀!”
这几句话,对单清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她当即泪流满面,呆若木鸡,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祁梦晨喜道:“夫人别哭了,我料定你知道这事,一定会激动得流出泪来,眼下好了,我们只要生下我们的宝宝,一家人从此隐居江湖,过着田园般的生活,那种天伦之乐,想想都觉得满心欢喜!”
单清搂过祁梦晨,哭倒在了他的怀中,半晌无语!
单清十分的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将这孩子给生下来,和祁梦晨连理数年,从未有过怀孕的迹象,而今被畜生屠弑使用卑劣手段,对自己一段时间的凌辱后,竟就奇迹般的怀上了,尚不明确到底谁是孩子的爹,这孩子真的能生下来吗?
单清很是煎熬,每日想到自己肮脏的躯体,日后如何面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夫君?
过了一段时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渐渐开始长大,可在单清脑海里的阴影,却是越来越强,她想过一死了之,也想过一走了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撑下了三月之久!
这日阳光明媚,单清挺着大大的肚子,来到云台山西面的一处绝崖边,站在那里,思绪涌动,心如刀割!
她眺望远方,看着烟云青山,茫然无涯,不禁已经热泪盈眶!
“嫂子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呢?”
单清一听是屠弑的声音,不觉心间作呕,转身狠狠地道:“你这个畜生,我迟早要了你的狗命?”
屠弑不以为是,嘿嘿笑道:“嫂子息怒,别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加之这里风寒料峭,若是着了凉,那可不好啊,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第两百二十六章
单清哭笑不得,冷冷回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告诉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屠弑嘿嘿笑道:“嫂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肚子里的孩子该咋办呢?我的‘迷魂香’还算管用吧,既然大哥给不了你做母亲的权利,那我这做兄弟的,可有这个义务帮这个忙啊,所谓好事多磨,我看你就别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单清气极,“啪”的一巴掌刮了过去,已给屠弑脸上扇出了五个大大的指印!
屠弑半掩着脸,厉声说道:“可别不识好歹,能被我屠弑宠幸,那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不是看你身怀六甲,我定不会轻饶于你,你若再秀才造反,我就将这事捅将出去,就说你想育得一子,故意勾引与我,你说这话若是被祁梦晨听到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还是别惹恼了我,这样大家各有所需,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算天衣无缝,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着,已得意地扬长而去!
单清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鼻中一酸,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时光荏苒,单清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她也没再犹豫什么,最终决定还是将这孩子生下来!
这是一个酷冷的天气,单清的孩子,终于在她经过一道鬼门关的门槛后降世,整个云台山上,均为这孩子的出生而满心欢喜!
祁梦晨瞬间热血沸腾,活蹦乱跳起来,如一个小孩子一般,雀跃狂欢,多年的盼子之梦,终于得以如愿。
孩子的出生,对他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事,不但对孩子照顾备至,对妻子单清更是疼爱有加!
他为孩子取名为祁善,就是希望他日后心地善良,做事光明磊落,不瞒心昧己!
一晃五年将近,调皮捣蛋的祁善已经降世了五个年头,虎头虎脑的他,深得众人喜爱,各自便都开始为他传授一些简单的绝学!
他悟性很高,一点就通,以木带剑,努力练着各种绝学!
坏就坏在他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一身本领,略显有些一壶水不满,半壶水响叮当的感觉!
自单清生下祁善以来,这无耻的屠弑对单清更是肆无忌惮了,明里暗里都在对她进行骚扰,并威胁单清道:“你若不从于我,我就告诉祁梦晨祁善是我的孩子!”
单清真是气急败坏,那种感觉,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又任由屠弑凌辱了这么多年!
这日,天气大好,晴空一碧,万里无云!
祁梦晨夫妇二人,带着快五岁大的孩子,在云台山的一个凉亭里观望远山美景,单清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凄凉地道“祁大哥,我们一家子一直这样寄人篱下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们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吧,我还是憧憬着那浪迹天涯的日子!”
祁梦晨见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痛,忙启齿问道:“怎么了夫人?看你郁郁寡欢,悒悒不乐,莫非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单清真是苦在心中,自惭形秽,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想带着孩子出去闯闯,不想让他整日呆在这云台山上,让他受这云遮雾障,整日如那井底之蛙一般,俗话说得好,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他废在了这山中!”
祁梦晨哈哈笑道:“我知道夫人心有鸿鹄之志,从不安于现状,也罢,反正我们也是寄人篱下,改日我抽时间跟屠弑兄弟说说,在人家这里一呆就是几年,最起码的礼仪还是得做到吧?”
孩子祁善童心方成,对着祁梦晨口无遮拦地道:“爹爹,那日我看见屠弑叔叔欺负娘了!”
祁梦晨顿时有些生气地道:“小孩子家,别瞎说,你屠叔叔对我们一家算是穷为尽心,情至意尽了,以后可不允许再胡说八道!”
孩子噘着嘴,没敢再有言语,一把扑在单清怀中,像只受了伤的羔羊一般!
单清心痛之至,对着祁梦晨说道:“孩子还小,你何必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你看都吓到他了!”
祁善听母亲这么一说,不由躲在她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祁梦晨也知道自己失了态度,忙又哄着孩子道:“我的乖善儿,别哭了啊,爹爹也是一时冲动,你看你屠弑叔叔哪里不好?对咱一家从一而终都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以后可别再乱说了啊!”
祁善委屈地“嗯”的一声,以示应允!
这日,大家坐在一起吃完晚饭之后,单清带着孩子先去了睡房之中,祁梦晨和屠弑继续把酒言欢,祁梦晨带着一些醉意地道:“屠兄弟,真是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我一家的照顾与不弃,当哥哥的先在这里跟你道谢了!”
屠弑奇道:“哥哥今日怎么感觉有些怪异?怎么?你这么说,莫非是说兄弟哪里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祁梦晨忙道:“屠兄弟误会了,哥哥一家一扰就是几年,哥哥和你嫂子这心里也都很是过意不去,你也不是过于阔绰之辈,一直以来对我一家三口任劳任怨,哥哥这心里呀,真是愧疚得很啦,所以,哥哥想带着一家人离开这里,以减轻一点屠兄弟的负担,日后,即便是哥哥肝脑涂地,也当报回兄弟的大恩大德,所以还望兄弟您莫要有什么想法!”
屠弑饮了口酒,呵呵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我想这该是嫂子的意思吧,哥哥怎可放在心上?她们妇人之见,莫要理会,在兄弟这里,你就别再客气了,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兄弟这点为人吗?而今你们一家就安心呆在这云台山上,我屠弑的地盘就是你祁大哥一家三口的家,你若是真要见外,那日后你就别在外人面前说有我这个兄弟!”
这话说得,憨厚老实的祁梦晨,岂能抵挡得了?一阵寒暄,又妥协了,又是一次酩酊大醉!
第两百二十七章
谁知灵山鬼影屠弑之心,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连才不满五岁的祁善都已看出了些端倪,可傲骨嶙峋,宁折不弯的祁梦晨却是被“义”字冲昏了头,根本不信屠弑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真是管中窥豹,以偏概全,丝毫没有察觉到其间的蛛丝马迹!
一轮热酒入喉,他早已烂醉如泥,玉山颓倒!
这次仍是酒力略胜一筹的屠弑将酩酊大醉的祁梦晨扶进屋去的,此刻的小祁善已经睡得很熟了!
祁梦晨瘫倒在床,嘴里一阵不知名的嘟囔,当即呼呼大睡了过去!
屠弑对着单清一阵邪笑,低声说道:“这辈子,你都休想要逃脱我的手心!”
说着,已满脸淫笑着走了出去!
单清不觉一阵恶心,坐在床上泪流不止,她已万念俱灰,知道夫君祁梦晨又被他这善良多义的兄弟屠弑给说服,想要一家子一起走的话,恐怕并非那么容易之事!
他恨极祁梦晨的懦弱无能,坐在床上泪流不止,望了望沉寂的窗外,再想了想这间让她充满了恐怖的房间,她不觉浑身打了几个冷战,轻轻起床,便留下一纸书信,趁着夜半三更,自己一个人便忍痛离开了房间!
她徐徐前进,悲痛欲绝,来到一片断崖边,看着夜幕微光,不禁涕泗滂沱,心如死灰,想起这么多年来屠弑对自己的暗着明着的凌辱,真是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不觉一个飞扑,已跳下了断崖下去!
“祁大哥,善儿,我对不起你们,永别了!”
她心里默念着,身子已倒向了悬崖半空……!
……
次日,微风和煦,暖阳初起!
一早,祁梦晨因酒醉过度,仍是没有起来晨练,还是祁善惊醒后将他大叫醒道:“爹,你快醒醒,娘不见了,爹,你快醒醒呀!”
他一边高呼,一边不断地摇了摇旁边睡得正酣的祁梦晨!
平时单清可都是要和祁善一起起床的,无一例外,每日都要亲自跟孩子收拾搭理完毕,方才安心,今日孩子一觉醒来,见娘不在,自是显得有些大惊小怪!
祁梦晨被孩子的叫声和摇拽给惊醒了过来,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揉了揉眼道:“善儿,一大早的,你咋呼啥呀?”
祁善看着那边桌子上的一张纸条,猛地一指,高声说道:“爹,快看那里!”
祁善不以为是,缓缓起身下床,嘴里还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向那边桌子旁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纸条一看,当即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不由地向后倒出了两步,可见这一惊,吃得不小!
纸条上整齐地写着:“梦晨,我先走了,别问为什么?你好好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告诉他,娘对不起他,叫她别怨娘!”
后面签名更是让祁梦晨吃惊不小:“夫人单清绝笔!”
祁梦晨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倏地将书签一扔,飞身奔出了门去,嘴里并不停地大叫着“夫人……!”
他在整个云台山上几乎转了个遍,可哪里能寻得夫人单清的踪迹,不觉来敲醒了屠弑的房门,并道:“屠兄弟,快开门,快开门……!”
屠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还穿着一身睡袍,缓缓启门问道:“祁大哥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急成这样?”
祁梦晨气喘吁吁,满脸惊慌,忙道:“你嫂子,你嫂子不见了!”
屠弑也是一惊,说道:“不见了?她一个大活人,会跑哪里去呀?你都四处找过了吗?”
祁梦晨道:“整个云台山上,我都找了个遍,哪里有她的踪迹?”
屠弑慌忙去穿衣服,边穿边道:“祁大哥别急,嫂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的,我起来跟你一起找找!”
二人来到祁梦晨的房间里面,孩子祁善还在床上“呜呜”啼哭不停!
祁梦晨心痛地抱起孩子,一阵诳哄,将单清留的纸条递给屠弑道:“这是你嫂子留的绝笔,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举措,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祁善突地拭干泪水,对着屠弑无礼地一指,狠狠骂道:“坏人,坏人……!”
祁梦晨一惊,吼道:“善儿,我说了,不许你这样说你屠叔叔!”
被祁梦晨一说,祁善突地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伤心欲绝地奔出了门去!
祁梦晨怕孩子有个什么好歹,随即甩开大步,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祁善一口气跑到那片断崖边,泣不成声,对着空旷的断崖下大声喊道:“娘,你到底去了哪里?善儿以后都听您的话,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祁梦晨轻轻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善儿,你别再喊了,喊得爹的心都快碎了,日后你就挨着你屠叔叔,我一定帮你把娘找回来!”
祁善突地眼冒精光,冷冷说道:“我是绝不会挨着那个大坏蛋的,爹,你带我去找娘吧!”
祁梦晨见孩子可怜之样,不觉一阵寒心酸鼻,连忙点头应允!
祁善在一阵哭闹中又蒙蒙睡去,祁梦晨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一阵泪流不止,狠心去找屠弑说道:“屠兄弟,我祁家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今又家起变故,实在是让人痛心不已,事到如今,当哥哥的还有一事相求,望屠兄弟好人做到底,务必答应哥哥的请求!”
屠弑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回想自己的总总做法,单清必定是不齿自己的卑劣行为而难以忍受凌辱,想她已是自寻短见,凶多吉少!
他忙启齿说道:“祁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祁梦晨不惜膝下黄金,“噗通”跪倒在地,含泪拱手说道:“哥哥有一事相求,我得去寻找你的嫂子,你务必给我带好善儿,等我找到你嫂子后,再来接他回家!”
屠弑过去搀扶着他道:“哥哥严重了,你这不是折煞小弟了么?快起来再说!”
祁梦晨仍是跪在地上,哀声求道:“屠兄弟若不答应,哥哥就长跪不起!”
第两百二十八章
屠弑忙道:“这是哪跟哪呀?做弟弟的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快起来吧!”
祁梦晨感激涕零,起身拱手,对着屠弑深切地说道:“多谢屠兄弟了,我祁梦晨即便来世做牛做马,也当报答兄弟的大恩大德,哥哥就此告辞!”
说着,已转身飞奔向外,瞬间消失在了山头之上!
屠弑当即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般模样,还有孩子的事,因为祁善很有可能就是他与单清的亲身骨肉,于情于理,他都有义务好好对待这个孩子!
他似良心发现一般,对孩子祁善可是倍加友善和蔼。可对他气恨难消、执有反感之意的祁善,怎愿再在他身边多待上一分半秒呢?每日哭闹不停,死活不肯好好吃饭睡觉,屠弑即便对他挖心心思,仍是无济于事!
屠弑拿这孩子实在是万般无奈,这日一早,他便想到一人,若将孩子送去他那里深究,绝对是件放心托胆的事,那人便是快刀门掌门盖世雄!
为了孩子,屠弑也算是想尽了千方百计!
这日早早起床,他便对着祁善说道:“孩子,今日可不许再胡闹了啊,再闹的话,屠叔叔便不再对你客气了!”
祁善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坏人,我祁善怎么会跟坏人同处一檐,我爹经常教导我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屠弑没跟他计较,呵呵笑道:“我知道祁善是好孩子,将来的大英雄,你每日念叨着要去找你爹娘,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带你去找他们!”
祁善顿时解轻了些戒备,冷冷说道:“此话当真?你当真知道我爹娘在哪里吗?那赶紧带我去呀!你若敢骗我,我会跟你拼命,走吧!”
说着,已气冲斗牛地冲出了门去!
屠弑长叹数声,备了匹良马,经过数小时的策马狂奔,他便带着祁善来到了快刀门下!
屠弑通过快刀门的一名弟子找到了盖世雄,二人本就是世交,当然是倾盖如故,无话不说!
盖世雄爽朗笑道:“屠弑大哥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屠弑说道:“你我都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言不讳,单刀直入了吧!”
说着,便对着盖世雄道:“而今我祁大哥家里生变,留下一个孤儿在此,可这孩子对我极有偏见,我想将他……!”
他话未说完,祁善突地厉声吼道:“屠弑,你太卑鄙了,竟要把我塞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我爹娘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快说呀!”
祁善情急之下,竟对屠弑直呼其名,看来他对屠弑的成见还真是恨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
屠弑忙道:“善儿啦,你别再闹了,我是想暂时将你安置在盖叔叔这里住上几日,待我去找到你的爹娘后再邀他们一起前来接你,你一个小孩子,屠叔叔带着你每日这样奔劳,也是不宜,所以你一定要听屠叔叔的话!”
他边说,边向盖世雄递着怪异的眼色,以示让盖世雄也帮腔忽悠祁善,解决此事!
盖世雄也算领会了屠弑之意,突然呵呵笑道:“小朋友,何事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啊?你爹和我还有屠叔叔之间,咱们都是世交,所以来叔叔这里,就当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般,过叔叔这里来,让盖叔叔抱抱你!”
祁善一颗童心,真是天真无邪,有些戒备地望着盖世雄道:“盖叔叔,你当真不是屠弑那样的坏人吗?”
盖世雄哈哈笑道:“你看盖叔叔慈眉善目的样子,像是坏人吗?再说了,你屠叔叔不远百里将你送到我这里来,这份苦心,你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吧!怎可管中窥豹,不见泰山呢?”
祁善有些犹豫,盖世雄又道:“我虽不知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屠叔叔着急的样子,他也一定很想帮你找到爹娘,所以你就安心在盖叔叔这里住些时日,等屠叔叔找到了他们,一定就会来接你的!”
此刻的祁善,无依无靠,当然有奶便是娘,屠弑他是决计不想再跟随了,所以眼下也只能信这位盖叔叔一次了!
他徐步向前,渐渐靠近了盖世雄,轻声说道:“盖叔叔,那你会教我武功吗?”
盖世雄笑道:“你应该有些根基吧,只要你想学,盖叔叔一定会将毕生绝学教授与你,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学得了盖世绝学,你将怎样?”
祁善冷了屠弑一眼道:“学得盖世神功,当然是用来对付坏人了,我祁善一定要向爹爹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盖世雄一愣,哈哈笑道:“善儿小小年纪,就有此鸿鹄之志,实令盖某佩服,那你可知,天下间孰为好坏之别呢?”
祁善又狠狠地冷了屠弑一眼,忿忿地道:“眼下就能分出好坏,如盖叔叔你这样的人,就是好人了,而……!”
他话未说完,盖世雄突然哈哈笑道:“小孩子真是百无禁忌,好坏岂能以貌取人?也许你所看到的,也只是一些片面,所以盖叔叔和屠叔叔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祁善只冷冷地望了屠弑一眼,便走在了盖世雄的身边!
盖世雄暂且收下了祁善!
这晚。
盖世雄和屠弑二人在盖世雄府上聚酒,几杯入喉,屠弑便道:“盖兄,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将这孩子培养成人,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到云台山我二人的那次聚酒么?”
盖世雄略一寻思,似余欢未消,哈哈笑道:“那日之事,我盖世雄可是终身难忘,没想到屠弑身边,竟藏有如此冰清玉骨,倾国倾城之女?那次,真是春宵一刻,让我盖某可是没齿难忘啊!”
说毕,不由又朗朗地笑了起来,端起一杯就来,一饮而尽后又道:“至今想起,仍是馋涎欲滴,余味无穷啊!”
屠弑也深深饮了一杯,笑了笑道:“那当然是时间尤物了,可知她是谁吗?”
盖世雄寻思道:“当日漆黑一片,又大醉酩酊,确未注意到她到底是哪家闺秀?”
第两百二十九章
盖世雄寻思道:“当日漆黑一片,又被你灌得大醉酩酊,确实不明她到底是哪家闺秀?不过,屠兄所赐,岂有次品?”
屠弑一脸正儿八经的样子,不苟言笑地道:“当晚和你**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善的娘单清!”
盖世雄虽然一惊,可也不以为是,这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斥声说道:“屠兄弟,俗话说得好,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不是儿戏,这等玩笑,岂能开得?弄不好会闹出人命的,今日盖某就当是兄弟你多喝了两杯,下一次,可不能再拿盖某人噱头了!”
屠弑哈哈笑道:“盖兄,被吓着了吧?”
盖世雄面色微缓,笑了笑道:“祁梦晨夫妇在世人心里,可都是凤凰于飞,伉俪情深的一对,我就说,你是在跟我盖某人开玩笑吧!”
屠弑正经地道:“此事绝非玩笑!”
他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继又说道:“当日你能不知不觉地得她,全凭这瓶‘迷魂香’,它不但能迷住人的意识,且还能使人产生亢奋幻觉,你好好再回味一下那晚的情形再做定论!”
盖世雄回想一下那晚之事,和屠弑所说,倒是有些吻合,不由哈哈笑道:“屠兄弟,不是盖某人说你,随便拿出一个药瓶,就能将一个谎言编成不争的事实了吗?来,喝酒,就别再争论此事了,跟哥哥我开这等玩笑,哥哥背上可扣不起这等背黑锅的罪名啊!”
屠弑哈哈笑道:“好!好!喝酒,喝酒,我们暂且不提此事!”
说着,便和盖世雄杯光交错,真是喝得不亦乐乎!
次日一早!
屠弑辞别了盖世雄,并向盖世雄交代道:“盖兄,这孩子聪明伶俐,天生一块高铁,就是性子有些狂躁,难以驾驭,若是细心雕琢,日后必成大器,这事就拜托你了!”
盖世雄也还蛮喜欢祁善的,呵呵笑道:“你就安心去吧,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便是,我定会好好善待他的!”
屠弑笑了笑道:“若是不相信盖兄,我就不会将善儿受托于你了!”
说着,屠弑已跃身跨上快马!
二人一阵寒暄,屠弑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向着盖世雄扔过去道:“这个药每日给善儿服上一颗,给他平心定气,我相信很快他便会忘记那些不快之事,好好跟随你练就武学的!”
盖世雄伸手接过药瓶,屠弑已驾马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山间小道的尽头!
盖世雄站在那里,一直深望着屠弑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了那边林森之处!
还别说,盖世雄对待祁善,就如亲身骨肉一般,二人很快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盖世雄还正式收了祁善做徒弟,二人每日同起同睡,如胶似漆!
这日一早,二人早早起来,在练功之前,盖世雄便问道:“善儿,你何以对屠叔叔偏见如此的深呢?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祁善狠狠地道:“因为他欺负我娘!”
盖世雄奇道:“好孩子,有些事情可不能乱下结论的,你们一家三口在云台山上寄宿多年,你爹娘和屠叔叔之间,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又怎么有你说的这等事情发生呢?”
祁善毅然决然地道:“有一天晚上,大概已经是四更天的样子,我爹起床晨练,怕我尿床,都习惯性的会叫我起来如厕,那晚我在如厕回来时就发现房门半掩着,当时我心里一阵惊慌,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看见一人正在卧榻之上欺负我娘,而我娘却丝毫没有半点反抗,任由他凌虐,那人蒙着面,情急之下,我几步跨上去扯掉他头上裹着的黑布,这才亲眼所见他就是屠弑这个奸邪之辈!”
盖世雄见他说得凿凿有理,煞有介事一般,不由长叹数声,想起当年自己在云台山上被屠弑醉酒后的那次安排,前两天又被屠弑酒醉提起,和这祁善所说的情形相形之下,极其相似,心里不由有些怪骇,莫非那晚和屠弑所安排的苟且之事,当真是和祁善的娘单清所发生的吗?
若真是这般,这事若传将出去,贻人口实,自己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说不好还会揽来杀身之祸,好在事发多年,这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略微缓神说道:“后来你娘发现了吗?”
祁善黯然说道:“娘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我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便急忙给她整理了一下,过了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娘终于醒过来了,我一直守在她身边,可她醒来之后,又如正常人一般,丝毫没有异样,所以我也没有将此事提起,这样的事情我已发现很多次了,不知在我发现之前,已经发生了多少次?有些时候,我上厕所回来就发现娘衣着狼狈的模样,都是我给她整理好的,但我怕伤了爹爹和屠弑之间的兄弟情义,所以一直未将此事告诉我爹,也没告诉我娘,事情就这样一直烂在了我的肚子里,后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才把这事告诉了我爹娘,我说屠弑欺负我娘,可我爹并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我娘的离开,决计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端倪,可又不敢告诉我爹,所以才忍痛割爱,离开了我和我爹,我敢断定,这事和屠弑之间,决脱不了干系!”
盖世雄听祁善娓娓道来,心里不觉一阵暗痛,暗想道:“莫非在这孩子出生之前,屠弑便已对单清开始实施了他的不轨行为?那次云台山上屠弑醉酒后对我的安排,单清貌似还没有怀上小祁善吧!”
他笑了一笑,叹声说道:“善儿还小,很多事情你都还不明白,所谓善恶终有报,凡事迟早都会浮出它真假的一面的,至于你所说的这些事,迟早会有定论的,眼下你就别再想太多了,只管用心学好武艺,方才能在江湖之中自力更生,存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不会再受他人掣肘牵制!”
第两百三十章
祁善哭着脸道:“可是师傅,我心里很惦记我的爹娘,根本没有心思专心研习武学,在我心里,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盖世雄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你爹娘都是天下无双的当世豪杰,我相信他们定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跟着为师学艺,日后也能够独当一面,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祁善从小很是聪明,思索一阵,喟声说道:“善儿悉听师傅之言,以后再也不顶撞师傅了,我想我爹娘一身武艺,定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坏就坏在他们都太重情义了!”
盖世雄叹道:“你父母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更加器重于你,必会将毕身绝学全部传授给你!”
祁善倒是很听他的话了,这次再也没有反驳之意,他年龄虽小,可也懂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已答应了盖世雄以后都听他的话,他就算是想反驳,心里也有一把量尺,所以,他一心只想学得盖世雄身上的绝世武功!
一过数日,祁善的武功精进了不少!
这日清晨,盖世雄带着祁善在山边一块空旷的大坝之中习武,盖世雄对祁善一直要求甚严,希望他日后能成为一名江湖中的佼佼者,每招每式都得达到他要求的标准,弄得祁善是浑身酸痛,大汗淋漓!
盖世雄站在一旁指点,总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总喜欢蛋里挑刺,总能找出祁善的一些小毛病来,这对幼小的祁善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考验与进步!
他无意间向山那边看了一看,发现了那边山头下屠弑的踪影,觉得事有蹊跷,便对着祁善说:“这几个招式你都还得加强训练,我先离开一会,回来再对你进行指点辅导!”
说着,便顺着山道那边向屠弑追了过去!
在一个拐弯处,盖世雄突然喊道:“屠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都这么几日了,你找到祁梦晨夫妇了没有?”
屠弑转望过来,向着他道:“盖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正要上山去找你呢?”
盖世雄向那边山头上指了一指道:“那边空气好,我正带着善儿在那边练功呢!”
屠弑向那边山头望了一眼,轻声说道:“祁梦晨夫妇都死了,这事暂不能让善儿知道!”
盖世雄一惊,说道:“死了?凭他夫妇二人的功夫,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屠兄弟可没跟我开玩笑吧?”
屠弑一本正经地道:“开玩笑?我屠弑何时跟盖兄开过这样的玩笑啊?这事我也深觉蹊跷,还有待查明他们的死因!”
盖世雄面无表情,寻思着道:“在哪里发现他们夫妇二人尸体的?”
屠弑说道:“前日里,我在云台山后山的悬崖下发现他们的,但看祁梦晨的状态,貌似自杀!”
盖世雄郁闷了,当即问道:“自杀?他为何要自杀呢?莫非是殉情自杀?或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屠弑想了想道:“盖兄这倒是提醒了我,看情形,祁梦晨应该是殉情,而单清貌似坠崖而亡!”
盖世雄道:“这不就结了吗?单清不忍凌辱,羞愧难当,自然选择了坠崖身亡,而祁梦晨找到单清尸体以后,自刎殉情,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啊!”
说完,他不由又长叹数声,接着说道:“可惜了这二位瑟瑟之好夫妻了,竟就这样命丧黄泉了!”
屠弑有些面愧地道:“都怪我等没能控制住当时的一己私欲,若是不垂涎于单清嫂子的那点姿色,事情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般模样了!”
盖世雄呆立一边,叹声说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别把这事告诉善儿,这对他来说,将是多大的打击?”
屠弑叹道:“但凡你把我给你的那瓶药丸按时给他服下,他便会忘记以前的总总不快!”
盖世雄道:“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你想磨灭他的记忆?”
屠弑毅然说道:“这可是不二法门,别无他法,他若是长大以后,没有这些负面的回忆,他的人生也会快乐一些!”
盖世雄道:“那以后他不是连他的父母是谁都记不起来了吗?”
屠弑道:“没错,也只能如此了,这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
这事就这样隐瞒了祁善几十年!
盖世雄突然出现在了入仙谷的大厅之中,这是众人都始料未及的。
盖世雄听灵山鬼影屠弑这么一说,当即怒道:“屠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屠弑冷冷地道:“你让众人评评看看,这祁善和你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没想到,我和祁梦晨当初都成了你的傀儡,这孩子竟是你和单清的种?”
屠弑和盖世雄起初一见,还深有亲切之感,转眼为何就互相伤害起来了呢?敢情是祁善和盖世雄长得十分相似而激起了屠弑心中的愤慨!
祁善蒙圈了,在场之人也都跟着蒙圈了,祁善对着盖世雄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离开黄山也快二十几年了,你怎会变成这般不男不女的模样了?”
盖世雄叹声说道:“祁善,别听屠弑胡说八道,原来你是有爹娘的,为师一直没告诉你,就是因为这屠弑在从中作梗,你爹叫祁梦晨,你娘叫单清,他们都是当年响当当的英豪人物,这一切,都是屠弑在从中捣鬼,所以才一直将你爹娘的事情隐瞒至今,你爹娘,就是被那屠弑所杀,他们二人的尸体,如今仍埋在那云台山的后山脚下!”
祁善深知不敌灵山鬼影,可听盖世雄这么一说,双眼立即怒火中烧,倏地望向站立一旁的灵山鬼影!
屠弑忙道:“祁善,你这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当年分明是这姓盖的霸占了你娘,你娘不屈凌辱,方才在云台山上自寻短见,坠崖身亡,而你爹和你娘之间,一直都是水乳交融,生死相依,你爹一气之下,便横剑殉情于你娘的身旁,从此在断崖下便和你娘永登极乐净土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
你说,祁善本就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在众人面前受此尴尬,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屠弑和盖世雄之间,语夹风霜,让在场之人对自己傲霜凌雪,充满了蔑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有些生不如死!
他不由斥声喝道:“你们二人,休要再胡说八道了,你们到底什么目的?今日乃我祁善的大喜之日,竟被你们不咸不淡,泼了一头脏水,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毕竟,盖世雄和他乃是师徒关系,二人一起朝朝暮暮二十多年有余,盖世雄自然对他心痛倍增,不由叹声说道:“善儿啦,你我师傅关系几十年,为师今天不远千里赶来给你贺喜,竟连新娘子的面都没能瞅上一眼,这婚礼未必显得太枯燥无味了吧?你放心,有为师在此,没人敢丢风撒脚,今日,就由为师来跟你主持婚礼,谁若敢放肆,老夫便取了他的狗命!”
毕彧卿怒目一瞪,喝道:“祁善,你这个杂碎,赶紧将我女儿还有两个儿子都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完音方落,盖世雄突然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你是找死!”
单手一扬,右手已弹出一股紫烟,有如一颗流星一般,向毕彧卿的胸前一弹而至!
只听得毕彧卿一声惨叫,庞大的身子已“扑通”一下倒出丈外之地,双目一瞪,再无动弹!
一旁的毕雪见状,真是有如晴天霹雳,泪雨滂沱,飞身扑了过去,在毕彧卿的尸体旁大声地哭喊起来!
穿封狂见状,不由一惊,正欲上前替毕彧卿讨回公道,可突然想到,自己手中握有凛霜,本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若再冒出头去,引起公愤,真正的动起手来,岂不引起更大的伤亡?
灵山鬼影屠弑有些惊讶地道:“盖兄所使,可是那‘子羞宝典’里的奇招妙式?”
盖世雄哈哈笑道:“子羞宝典乃世间尤物,其中精髓,可非一般常人所能参透,我练得此功,可是付出了沉重代价的,必得自宫,方能修成,老夫经过了大半生的时间研学,而今也只是悟出了宝典之中一半的精髓而已!”
奔水一刀朗朗笑道:“难怪盖老前辈会变得如此人魔鬼样,阴阳难辨……!”
他话音未落,盖世雄突地怒发冲冠,一挥右手,一股劲气已朝着奔水一刀奔袭而来!
穿封狂可听说过子羞宝典的威力,凭奔水一刀的功力,恐怕是难以抵挡得住,当即使出叫花所施的落英掌之“冠眉掌”绝技,双掌一错间,已带着“呼呼”劲风,迎着盖世雄的掌力一拍即出!
二人一掌之下,穿封狂不觉倒退数步,冷冷地道:“子休宝典果然名不虚传,刚柔并济,威力无穷,实是令人折服!”
奔水一刀知道穿封狂为自己解了一危,上前两步,对着盖世雄厉声吼道:“姓盖的,你别不服,你看你这模样,即便练得神功又能怎样?变得这般不男不女,简直就是江湖败类!”
盖世雄突地哈哈笑道:“没错,世人皆知,若要练得子羞宝典上的绝学,必须得自宫,所以这娃娃今日能在我的五成掌力之下过上一招,实在是难能可贵之事,怎么?你若想试上一试?老夫便陪你玩玩!”
正欲举掌再次对着穿封狂和奔水一刀方向施出绝学,突闻祁善喊道:“师傅,且慢,你不是想看看徒儿的新娘吗?待主持完婚礼之后,再跟这帮后生计较不迟!”
祁善可是看到了师傅盖世雄的威力,在自己学艺成功离开他之后,他又练得了天下奇功子羞宝典,当下便挟贵倚势,更是肆无忌惮,哪会再将眼下这帮江湖人士放在眼里?
盖世雄突地一阵仰天狂笑,说道:“也罢,就让他们再活过一两个时辰!”
说着,已拂袖坐向一边的椅子上去了,期待着新娘的出现!
祁善的左右护使,陪同着两个伴娘将新娘子从一边扶着走了出来,祁善对着盖世雄说道:“师傅,其实在起初的时候,这场婚礼已经主持完毕,可这妖妇毕雪的出现,将整个场面弄得大乱,这帮江湖宵小之辈,又对徒儿结婚一事艳羡不轨,欲乱了这场婚礼,所以师傅今日一定要替徒儿主持这个公道!”
盖世雄突然冷眉冷眼,朝着四周望了一望,高声吼道:“有这等事吗?若是再敢有人干扰我善儿的婚礼现场,必须得过了我盖世雄的这一关!”
毕雪已经没了双腿,盖世雄又凶狠地杀死了她的亲爹,两个哥哥又生死不明,心间的那份哀痛,实不是一般的滋味,嘶声裂肺地道:“你们这些畜生,今日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双掌突地向地上一按,身子已弹射而起,朝着盖世雄所站方位一连袭出两掌!
别看他个小,还折了双腿,双掌间的力道,带着一股劲风,那速度之快,让人异常出其不意,“啪啪”两声,已将盖世雄击退丈外!
盖世雄决未想到这个残废,竟是这般深藏不露,一时轻敌,差点中了道儿,若不是趁势使出数成绝学抵挡?怕不当场被毕雪的怪异绝招给打死当场?
盖世雄努力稳住脚跟,在地上撮起一阵尘灰,定在丈外冷冷地道:“你这人魔鬼样的妖人,到底是谁?所使招式,可不是常见?你到底属何门何派?”
毕雪落在一旁,朗朗笑道:“我乃祁善之妻毕雪,而今你杀死我爹,我定要为父报仇雪恨!”
说着,双掌之间,已然着力,正欲向盖世雄再次发起进攻!
盖世雄突然喝道:“且慢,这事可把老夫给绕糊涂了”!
看了看那边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又道:“那位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祁善忙上前说道:“师傅莫要理这妖妇,她虽是我妻子,但早在很久以前便没有音讯,而今在我新婚宴席之上,却又这般人模鬼样的出现在了婚礼现场,还带着一家子来大闹我的婚礼,简直罪该万死!”
第两百三十二章
盖世雄眉间高冷,瞪着毕雪道:“你所使的是哪路绝学?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却从未见过这等玄妙的功夫,方才若不是老夫反应及时,恐怕已将在你掌下命丧黄泉了!”
毕雪阴冷地道:“怎么?怕了吧?我所使的绝学,都是被祁善所赐,若不是他削断我的双腿,将我扔下万念坑中,我也不会学得这一生盖世绝学!”
盖世雄奇道:“你们家事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作为外人无法参与,不过祁善倒是过分了些,削下你的双腿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将你扔下那万念坑中呢?这万念坑可是世人皆知,深不可测,但凡有人坠下,可是九死一生!”
毕雪冷冷笑道:“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九死一生中的其中一个!”
祁善见盖世雄开始追问此事,对自己有谴责之意,深怕引起了共愤,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忙驳斥道:“师傅,别听她胡说八道,当日我们夫妻俩在万念坑边切磋武功,我脚下一滑,不小心划伤了她的双腿,但并未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来她一气之下,便自己纵身跳下了万念坑中,一去就是几十年没有音讯,谁知道她的双腿又是怎么回事?我想定是自己跳下万念坑时给摔断的,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啦,我祁善再怎么不齿,也不至于这般狠毒将自己妻子双腿废掉,且还将她推下万念坑吧?”
……
原来那万念坑下,尸骸遍野,遍地骷髅,毕雪被祁善所害之后,在万念坑中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武林秘籍!
她在万般艰苦中,苦练着自创的临渊剑法,后来在一片断崖下,又发现了一片骸骨,看着那些已经腐烂的衣服和一具具没有了肉体的骨架,她真不敢去想象这是多年前的事了!
她用双手轻轻爬过那片尸骸之间,突然见那边一尊尸骸下面貌似压着一本不厚不薄的书籍!
出于好奇,她便拿起那本近乎朽烂的书籍,看上去好像一本武林秘籍!
书的封面已然不复存在,经过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就连书上的一些字样也都开始风化不见了,整本书看起来翻黄暗淡,到处磨损严重,实是残编断简,无法知道它的年限与名字!
毕雪好奇地胡乱翻看了一下,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布满了一层浓浓的乌云!
她在深坑之中,如井底之蛙地向着天空上方望了一望,叹道:“天空又要下雨了,方才还晴空一碧,万里无云,转眼之间便天昏地暗,乌云密布,唉,老天爷,你到底要将我毕雪困在这深坑之中多少时间呀?”
她握着那本残缺不全的书,虽然只有中间部分的一些内容尚还健全,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有本书打发一下时间,充实一下自己,那也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了!
她将书籍拿握于手,如获至宝般向着那边石洞中缓缓挪了过去!
天空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瞬间也是浓雾迷茫,一眼望去,看不出两丈开外的事物已然是模糊一片。
毕雪听着洞外的骤风暴雨,不觉默默练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了!”
她在洞内,感受着洞口处遛进的一缕缕凉风,倾听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落,翻看着那本破旧不堪的书籍,倒还算是一种比较惬意典雅的景致!
方翻看一两页,虽然很多内容已被洗刷不见,但能见得的每一字句,都无不提醒着她这是一本盖世绝学!
毕雪开始对这本书产生了好奇,看到中间一些完整的地方,她才恍然大悟,这本书里所说的,果然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盖世武功秘诀——“吞云剑法!”
吞云剑法,乃商朝时期一位世外高人所创,就是商朝时期的天下第一剑客卢云鹏研习出来的,此剑法在商末便已失传,它的独道之处,剑气纵横,飘忽不定,每每施出,皆带着一股子寒气,如一朵朵云彩斑驳,杀气十足!
在商末,这套剑谱便随着天下第一剑卢云鹏消失而销声匿迹了!
这本剑谱,不但是一种剑法的至高修为,也是内力的一种变革,虽然只是断章取义,可毕雪将里面的精髓之处加以和自己所练的临渊剑法融会贯通,倒是被她练成了一套天下无双的剑法!
她冰雪聪明,一看到字迹不清或者字迹被风化或脱落的地方,便会想方设法悟出其间的玄妙,最终练就了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无敌剑法,便倚着“临渊”和“吞云”两套剑法的合并,自命名为“乾坤剑法”,因为临渊带着地气,吞云含着天边的灵云,故蕴含着天地之灵气,展现出了乾坤之气魄!
因她双腿不便,练就这身剑法,也算是煞费苦心,很多地方需并腿为手,那种融合,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得到的!
就这样不知练就了多少时间,这套乾坤剑法终于登堂入室,被她练得炉火纯青!
这对于一个失去了双腿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盘古开天,破天荒的奇迹……!
……
面对盖世雄对她功夫来源的质问,她不由朗朗笑道:“我虽被祁善害得失去了双腿,可我也算是塞翁失马!”
说着,双目倏地掠向新娘方位,“刷”地一声,身子已弹射而起,直奔向了新娘所站的地方!
众人见状,皆都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缺腿的妇人,竟会有这等出神入化的功力!
祁善双目一瞪,惊慌失措,怪叫道:“左右护使,保护好新娘子!”
左右护使见毕雪飞扑过来,早有准备,二人双双挥刀上迎,直奔毕雪而至!
见祁善的左右护使势如雷霆般朝着自己一卷而来,毕雪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神色从容,身子轻轻一斜,已摘下来旁边的一棵三尺花枝,一招“临渊扑鱼”,已将扑来的左右护使打倒一旁,其二人负伤倒地,在一旁嗷嗷直叫不停!
毕雪趁势从新娘子旁边一晃而落,新娘子头上的盖头,已被她倏地扯了下来!
第两百三十三章
众人一见新娘容貌,真是瞠目结舌,舌挢不下,眼下花容月貌,真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无不让人艳羡已极!
毕雪作为祁善真正的妻子,虽对祁善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但心间的不平衡,仍是无以复加的,加上爹爹的死和两个哥哥的生死未卜,还有自己现在的半身不遂,都与这入仙谷脱不了干系,所以心中早是呕心抽肠,悲愤填膺!
她突然朗朗笑道:“新娘子果然是美貌绝伦,倾国倾城,是人都会馋涎欲滴,不过姓祁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今日老娘就要杀了你这粉黛娇妻,毁了你的大好美梦,以还回老娘一家子这么多年因你而受的重重苦难!”
新娘双目间早已泪眼滂沱,看那神情,极有被什么药力控制住了一般,毕雪话音才落,手中三尺花枝已如一把利剑,瞬间指向了新娘的面部,欲将她仪容毁却!
那速度,简直快比流星!
穿封狂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突地高声吼道:“前辈,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
身子已从一旁一晃而至,“苍啷”一声,已将毕雪手中的花枝格向一边去了!
女子顿时柔情似水,“哇”地哭出声来,一把搂住穿封狂道:“穿……,李大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中打断了一下,貌似也不想暴露出了穿封狂的真实身份!
穿封狂早已认得了她的容貌,才在万般情急之下喝住了毕雪的三尺花枝,他轻轻将她搂在怀中,轻言细语地道:“墨涵,新娘怎么会是你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分开之后,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祁善为何要娶你为妻?你是不是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一连串的问题,顿让陈慕涵倍感羞愧难当,他焦虑而着急的神色,让陈墨涵不竟一阵泪奔,她心里一直强压着的苦痛,终于一泄而出,心间梗堵,泪眼婆娑,嘴里却是说不出片言只语!
祁善怒声吼道:“李陌然,怎么又是你?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莫非你是要截我入仙谷,抢我新娘子不成?”
穿封不以为是,向着大伙看了一看,高声说道:“各位江湖豪杰,这位姑娘叫陈墨涵,是我李陌然未过门的妻子,不知这祁善用了什么不齿的手段将她禁锢于此,非要逼良为娼,把一个天真活泼的大好姑娘说成是她的妻子,这简直是荒谬绝伦,天理难容之事!”
陈墨涵早已委屈得像个孩子一般,泣声说道:“李大哥,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穿封狂轻轻将她推开一旁,挥袖给其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陈姑娘别急,我李陌然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会将你完好无缺地带出去的!”
话音方落,祁善倏地附到盖世雄的身边,气愤地道:“师傅,你一定得给善儿主持这个公道,人家都跑到徒儿的一亩三分地上来抢新娘了,可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横行霸道啊!”
盖世雄平时最心疼祁善这个徒弟了,哪见得他受得这般委屈?
穿封狂正对着陈墨涵说道:“我们走吧,别跟这群乌合之众在此耗费时间!”
盖世雄突地拦将上来,冷冷吼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已横档在了穿封狂和陈墨涵的身前!
毕雪上前,对着盖世雄吼道:“姓盖的,你这是要偏护吗?你徒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非你这做师傅的就没有一点责任可担吗?你这般助纣为虐,滋长邪门歪气,简直就是江湖的一大败类!”
盖世雄本来就对这不起眼的毕雪无足轻重,岂能容忍她这般辱骂自己,不由怒目一瞪,厉声吼道:“看你这三寸铁坨,竟还这般伶牙俐齿,今日我盖世雄就送你去见阎王!”
当众辱骂毕雪是“铁坨”,这无疑是给毕雪的心间捅了无数把刀子,这样揭短,可是任何人都难以容忍的事,像毕雪这样失去了双腿的人,若是内心不够强大,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她一个冷眼望向盖世雄,正欲说点什么,人群中倏地跳出一个壮汉,正是齐五狼中年龄最大的穆阳,他高声喝道:“且慢!”
盖世雄不屑地扭头过去,冷声说道:“怎么?你们齐国之人也想来参与我们这些武林的纷争吗?”
穆阳冷笑两声,不以为是地道:“盖英雄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找姓祁的讨个说法而已,别的事情,与我们齐五狼丝毫没有关系!”
祁善一惊,左右望了一望,见众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心里不自觉地一阵毛骨悚然!
他警觉地挪了挪脚,有些慌乱地道:“你们想要怎样?别忘了,这里可是入仙谷,而不是你们齐国!”
穆阳冷哼一声,阴笑道:“祁英雄莫急,我们和众武林人士一样,只想知道你一味地集结我们,到底所为何事?而今日趁着你的大喜之日,四处暗藏高手,欲将我们置之死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雪突然哈哈笑道:“祁善之心,乃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大伙还不知道吧?他包藏祸心,一直惦记着河南云家多年前留下的一批宝藏,他集结你们,就是想众人拾柴火焰高,聚你们大伙的力量来帮他找到这批宝藏,最后再设法将你们逐个击破,想独吞了这批财富,当年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才会被他痛下毒手,以至弄得今日这般下场!”
祁善早已瞪红了眼,愤愤地道:“妖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嫌自己不够惨吗?我聚众武林仁人于一处,只是想广交天下豪杰,哪如你所说的那般居心叵测,你以为你随便编出个什么宝藏来哄哄大家,大伙就会信以为真了吗?你简直太天真了,河南云家,虽然是曾经的名门望族,可谁知道他家藏有什么宝藏,你简直就是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第两百三十四章
在场之人,听到他们这场对话,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二人的话语,真假难辨,也不得不让大伙疑虑重生!
尤其是穿封狂,陷入了一种深思的状态,暗忖道:“毕老前辈之言,定有蹊跷。”
须臾间,他似恍然大悟,既又默默想道:“诶,莫非那云家招云手末页所暗藏的那幅斑斑点点的字画,就是云家的这批宝藏的藏宝图吗?天啦,如果真是这样,那藏宝之人,可算是用心良苦了,不成,现在大伙都开始对云家的这批宝藏馋涎欲滴,定得早日寻得那云家兄弟几人,将此招云手物归原主,以免因这批宝藏更大地引起一场江湖祸乱,若是这般,那自己无形之中可不成了江湖中的千古罪人了么?”
陈墨涵见他呆若木鸡,立即启齿说道:“李大哥,你在想什么?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这里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你赶紧走吧,别管我了!”
沉默已久的灵山鬼影屠弑突然朗朗笑道:“这入仙谷里今日真算是包罗万象,花样百出啊,真是让人感觉到了耳目一新,一会新娘,一会奔月凛霜,现在又扯出了什么云家宝藏,我看再往下续,说不准会有更多新奇之事发生,今日来此,真是一起不菲的收获,实令我灵山鬼影大饱眼耳之福啊!”
说完,不由一阵朗朗的狂笑!
穿封狂拉着陈墨涵的芊芊细手,视若无人之境一般,轻声说道:“墨涵,我们走!”
说着,已拉着陈墨涵向外走出!
未出几步,灵山鬼影突地停止了狂笑,纵身向着穿封狂二人的后背方向飞扑过来,厉声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得留下手中之剑!”
话音未落,已朝着穿封狂的后背一剑刺了过去,出招变幻无常,虚实莫辨,不愧是武林少有的凤毛麟角!
穿封狂早有警觉,一把将陈墨涵抱向一边,右手一剑挥出,已和灵山鬼影的利剑击于一处,因事出突然,穿封狂的一格,差点没有架格得住,身子被震得向后倒出两步,不觉一阵户口发麻。
穿封狂左手扶着陈墨涵,右手一阵应对,倏地卖了个破绽,纵身跳出丈外,对着灵山鬼影说道:“前辈,今日我只想救出我的未婚妻陈墨涵而已,不想再添杀戮,您若要这般咄咄相逼,执意要打下去,我李陌然当奉陪到底,不过,请别难为了这位姑娘!”
陈墨涵见穿封狂这般维护着自己,心里活似灌了蜜糖一般,即便面对四面楚歌,也丝毫没有怯意。
能和穿封狂同生共死,那可是陈墨涵这辈子莫大的荣幸了,心仪的他,在拼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
未待灵山鬼影搭上话来,祁善突地奔跳而来,对着穿封狂吼道:“姓李的,竟太岁头上动土,想劫我娇妻?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放了她,如若不然,我祁善跟你势不两立!”
单刀一扬,已朝着穿封狂握着陈墨涵的左臂处劈了过来!
穿封狂一惊,深怕他伤着陈墨涵,当即拉着陈墨涵向后移出两步,二人身子,正好移到了灵山鬼影的身边!
灵山鬼影一声冷哼,手中长剑一指,已刺向了穿封狂的腹部,虽被穿封狂卖开,可灵山鬼影的一剑横扫,立即削向了陈墨涵的腰部,穿封狂见势大惊,身子一侧,已横挡了过去,“刷”地一声,灵山鬼影的一剑已将穿封狂的腰部划出一道血口!
陈墨涵差点急得哭了出来,一把捧住穿封狂的伤口,焦虑地道:“李大哥,你没事吧?”
穿封狂轻轻伸手抚了一下伤口,冷冷地道:“没事!”
说着,已解下背上的凛霜剑,打开一层裹布,朝着灵山鬼影说道:“你不是很想要这把剑么?有种就过来拿吧!”
祁善双眼一阵邪转,见穿封狂已受伤在身,当下肆无忌惮,飞身扑了过去,手中钢刀一抡,已猛然砍向了穿封狂的头部!
穿封狂目光如火,倏地将手中凛霜一挥,一股森森剑气,已向祁善扑来方位一晃而至!
祁善施出的一招,刀还未碰上穿封狂的凛霜,他的身子已如弹丸般被削倒一边,凛霜所射出的莫大寒气,当即将他的快刀折成两段!
祁善倒向一边,口中鲜血直冒,向着穿封狂指了一指,骂道:“你这小子?莫非这就是凛霜剑吗?果然是名不虚传!”
灵山鬼影见状,不由也是一惊,大声喊道:“小子休要狂妄,且吃我一剑!”
此刻。
祁善买通的上百杀手已各自举刀杀了过来!
穿封狂顿时被围的水泄不通,既要面对大敌,且还要保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墨涵!
按理,奔水一刀应该上前帮助他一起退敌才是,可他见满堂之人,矛头皆对准了穿封狂,灵机一动,已悄悄然躲向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洞外走了出去!
此刻祁善已缓缓爬起身来,走向了一边!
穿封狂本已受伤,一把凛霜在手,虽然天下无双,可似受了控制的陈墨涵,眼下却和常人无异,稍有不慎,便会死了乱刀之下!
穿封狂一身本领,加上凛霜剑拿握在手,即便伤口渐有恶化,可左掌右刀之间,却是丝毫也不逊色!
灵山鬼影是最大的劲敌,他的剑法可是美奂绝伦,若有若无,他虽不敢正面直击穿封狂,可每出一招,皆是狠毒无比,让人虚实满分!
盖世雄见奔水一刀已跑向一边,不由喝道:“小儿想遛往哪儿?”
身子一跃,已横档在了奔水一刀的身前!
奔水一刀怒视着他道:“姓盖的,你到底想要怎样?”
盖世雄喝道:“小子,凛霜剑尚出不了谷,你手中的奔月刀也得乖乖的给我留下!”
奔水一刀冷冷说道:“那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已缓缓将手中宝刀开出鞘来!
盖世雄冷笑一声,倏地一晃,已然出掌上迎,未待奔月刀出得鞘来,他已一掌过去,又将奔月刀打回了鞘中!
第两百三十五章
旋即右掌顺势一带,已一掌拍在了奔水一刀的胸部!
奔水一刀虽是药翀高徒,因他性格高傲,是有些不学无术,并未得到药翀真传,学得的功夫,虽可独挡一面,可也算不上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眼下奔月刀未出鞘来,他所施的功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奔水一刀受了灵山鬼影一掌,当即口吐鲜血,貌似已身受重伤!
灵山鬼影是何等的凶悍桀骛?没给奔水一刀任何抽刀的机会,双掌之间,已是劲然起风,直朝奔水一刀浑身要害狂袭而至,并一直控制住了奔水一刀抽刀的机会,这使得奔水一刀极其被动!
灵山鬼影边打边道:“离神岛上,就差点中了你们这般娃儿的道儿,今日我屠弑必要将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杀他个片甲不留!”
奔水一刀无法施展奔月刀,其功力自然不敌灵山鬼影。
灵山鬼影双掌之间,有如一轮风火轮,连绵不绝的绝技不断施展,使奔水一刀眼花缭乱,根本应付不及!
灵山鬼影的“三魂七魄掌”,掌力惊人,变化无穷,突地左手一扬,做出一个假象一式虚晃,右掌又大力击出,“嘭”的一声,正中奔水一刀的腹部!
奔水一刀中招,当即被打飞出去,倒向一边,正围攻穿封狂的祁善见奔水一刀负伤,当下身子一跃,已趁热打铁,举刀向着奔水一刀扑了过去!
他一刀抡过,正向着奔水一刀胸膛刺出!
奔水一刀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被灵山鬼影大力的一掌打中,只觉胸口处一阵阵的刺痛,嘴角已挂满了鲜血,显见已受伤不轻!
穿封狂被盖世雄一干所牵制,手里又拖着一个好比常人的的陈墨涵,眼下又见奔水一刀大难在即,也顾及不了太多,一招“神龙摆尾”,使出浑身之力,向着四周连开数剑,那凛霜之利,实在是威力无穷,势不可挡,所围攻他的人,都被他打下阵来,连武功盖世的盖世雄也差点中招!
他见祁善脱群去攻击奔水一刀,不由一惊,趁势身子飞出,当空一掌劈了过去,只见一股十足的劲气,已袭向了祁善的背心!
祁善手起刀落,只差分毫,手中大刀已将击中奔水一刀,被穿封狂一掌打来,一股旋风过处,祁善庞大的身形已被打落一旁,倒在地上,嗷嗷直叫不停!
祁善的几个手下当即一拥而上,保护着他退向一边去了!
奔水一刀见穿封狂又救了自己一命,心里也不由暗道惊险,他面泛感激之色,努力地支撑起来,又砍倒了扑将过来的两个祁善的伙计!
穿封狂拉着陈墨涵,呼啦一声,又被盖世雄一干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虽然死伤惨重,可貌似也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阵势。
灵山鬼影趁热打铁,再次挥开双掌,向着奔水一刀攻了过来,欲将伤势惨重的奔水一刀一招毙命!
在一旁观战的毕雪,见在这祁家深谷之中,这么多人欺负着两个年轻后生,心中早已愤愤不平!
她倏地一跃身形,双掌交错间,已然使出无穷掌力,向灵山鬼影的背部狂袭而至!
灵山鬼影虽然没有和她亲自交手过,但在她和盖世雄交手之间,已见过她的威力,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感觉背部生风,即知背部有力来袭,立即回头,双掌一抡,已向着毕雪所在方位连开了两掌!
他的掌力,顿时和毕雪的掌力击于一处,满谷之间,已掀起阵阵狂风,有些武功平平之辈,已被他们掌力的余力击中受伤!
灵山鬼影貌似不敌,在一阵乌烟瘴气之中被击落一旁,身子一晃,已向着谷外狂奔而去,貌似已身受重伤!
毕雪落于地上,身子已倒退出两掌开外方才稳住身形,显见和灵山鬼影对这一掌,她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此刻。
穿封狂被盖世雄等围攻,其他的倒不是什么大的威胁,主要是盖世雄这位武林前辈,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穿封狂见久拿不下,也无念战之意!
主意已定,当即虚晃几招,找出一个破绽,已拉着陈墨涵朝谷外狂奔而去!
奔水一刀见状,已立即跟了出去!
盖世雄不但武功赫赫,其轻功也是了得,几个纵跃,已挡在了穿封狂等人身前,冷冷说道:“尔等今日若不留下手中刀剑,今日就休想要离开这里!”
穿封狂怒道:“前辈,凛霜剑和奔月刀虽是两柄威力无穷之物,但他们绝不能落入你们这些奸邪之辈的手中!”
此刻。奔水一刀已和穿封狂背靠着背被围在当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战!
陈墨涵焦虑地道:“李大哥,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我知道,若不是墨涵拖累着你,这群乌合之众又岂会是你的对手?是我不好,你们赶紧走吧!”
穿封狂道:“你说的没错,在这狭小的石洞之中,这凛霜剑的威力根本没有真正的显现出它的威力来,还有很多绝技我都无法施展开来,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我们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墨涵真是感激涕零,当下无语!
盖世雄突然哈哈笑道:“尔等就别忙着交代后事了,只要你们速速交出凛霜剑和奔月刀,我盖世雄保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陈墨涵虽然被药物给控制着,一身武功难以施展,但气魄却不输给任何人,当即跨出两步,对着盖世雄吼道:“你们这帮畜生,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你们这些一丘之貉,有种就冲着我来!”
盖世雄哈哈笑道:“没想到姑娘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我善儿真是别具一格,眼光独到啊!”
穿封狂见他龌龊嘴脸,不由心里喷出了火来,当即喝道:“姓盖的,亏你还是武林中的一代元老,没想到你也是这般蛇鼠之辈,我李陌然今日,定要拿下你的狗头!”
说着,手中长剑一指,一股寒气已袭向了盖世雄!
第两百三十六章
盖世雄一惊,身子倏地向后疾飘,立即施出绝学,一双肉掌之下,已然发出“呼呼”之响,一招“剑风掌”,已将双手间舞出一股劲气,直奔穿封狂面门而来!
穿封狂的一刺和盖世雄的这一招,皆是直取对方要害而至,根本没有半点退缓余地,实有孤注一掷之态!
陈墨涵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潜力,见双方这一式若是打实,必定会两败俱伤,他怎忍看到穿封狂为他这般拼命?
穿封狂能为他做这一切,他真是感动万分,突地一声怒吼,随手拔出站在一旁的一个喽啰的快刀,一技飞扑,已挡在了穿封狂和盖世雄的当中,快刀一晃,已削向了盖世雄的一方,随即闭上双目,显有拼命之样,用刀一阵乱舞,嘴中发出阵阵嘶吼!
穿封狂见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随即收手敛势,一把搂住她娇弱的身子向外一跃而出!
盖世雄发出的一招,根本没有因为她的几刀虚晃而收敛半分,一掌之下,当即将紧紧搂于一处的穿封狂和陈墨涵二人打出两丈开外!
穿封狂为了保护陈墨涵,当即暗运内力,用背部直接抵挡了盖世雄奋力的一掌,他脸色煞白,口角不自觉地透出一丝鲜血。
虽然得到了穿封狂的保护,可陈墨涵仍是受了伤,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差点没有当场晕倒过去,若没有穿封狂的一挡,陈墨涵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看来二人都受伤不轻!
奔水一刀见二人受伤,不由气消胆夺,几个闪躲,就想悄悄溜之大吉!
盖世雄一招占了上风,更是自鸣得意,见奔水一刀撒腿欲走,不由冷笑两声,喝道:“小子想走,没那么容易!”
当下一纵身形,已如弹丸般向着奔水一刀逃走方向弹射而出!
他横档在奔水一刀的眼前,冷冷笑道:“小子,若想活命的话,就把你手中的奔月刀给我留下!”
奔水一刀自是不愿这样轻易交出宝刀,这可是他用生命换回来的宝物,经过诸多困难才将它保留至今,不由厉声喝道:“老贼,有种就放马过来,我奔水一刀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着,已做出了欲斗之势!
此刻。
范剑跳了出来,向着盖世雄恭敬地道:“盖前辈,所谓君子不趁人之危,奔水一刀已身受重伤,你又何必强加阻拦,难为于他呢?”
盖世雄哈哈笑道:“你乃是名门中人,不懂得江湖的尔虞我诈,我要的是他手中的宝刀,而不是他的命,只要他乖乖给我留下宝刀,我决不难为于他!”
范剑笑道:“盖前辈,你这叫夺人之美,这刀明明就属于奔水一刀所有,你这般强取豪夺,实在有违江湖规矩,这浩瀚乾坤,你若执意要这样去做,日后若是传将出去,这以多欺少,以强凌弱的名声可不好听啊!”
盖世雄有些不悦地道:“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胜者王,败者寇,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得此二物,便可得天下,而今二物俱在,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呢?”
穿封狂已从地上爬将起来,他立即在陈墨涵的几处要穴上一阵点拿,才让陈墨涵稍微好转了些。
他将陈墨涵小心翼翼地扶向一边,缓缓说道:“墨涵,你且好好休息一会,有我在,定会没事的!”
说着,已缓缓走向盖世雄身后,厉声说道:“盖老前辈,你不是想要得到凛霜剑和奔月刀吗?”
盖世雄转身向后,斜视着他道:“怎么?想通了?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请乖乖将刀剑奉上来吧!”
穿封狂向奔水一刀使了个眼色,示意叫他伺机溜走。而后笑了笑道:“前辈,方才是一时不留神,方才被你所伤,你若能再次将我打倒,这双刀剑我便会自行双手奉上!”
说着,已将手中凛霜剑看了一看!
凛霜还在闪闪发出精光,盖世雄当然艳羡已极,眼中透出邪光,冷冷笑道:“小子,这剑用在你的手上,势必太屈了一点?你若这般跟我执拧到底,那老夫也只好向你请教几招了!”
说着,双掌一错,又将对穿封狂大打出手!
毕雪倏地弹射过来,挡在穿封狂身前,向他望了望道:“小子,快带着你的心上人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里且由我老婆子来给你挡着,我看倒是谁有这番胆量?能在我老婆子面前撒野!”
穿封狂忙道:“前辈,你还是休息一边去吧,你身子不便,晚生怎可让你冒险?”
毕雪哈哈笑道:“你太小看我了,这里我自能应付,叫你走你就快走,哪那么多废话?”
盖世雄突然朗声笑道:“姓毕的,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你这小巧玲珑之样,也敢这般大言不惭?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盖世雄就成全了你!”
话音未落,双掌已铺天盖地地朝着毕雪所在方位一连发了数掌!
穿封狂见状,立即将毕雪拉开一旁,双掌一错,已挥开双掌,直接和盖世雄的双掌击于一处!
一旁观战的齐五狼中,陆峰倏地横刀而出,当即将陈墨涵挟持在了快刀之下,并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随着,齐五狼中的其余四位,都得意地围了过来!
穿封狂和盖世雄的一掌已经接实,起初过招,双方大概都了解了对方虚实,皆不敢轻言怠慢,二人一掌之间,何等声势浩大?
余人皆为之震慑。他们被掌力弄得衣袂飞飘,发丝高扬,部分脚力不稳之人,还被他二人的掌力震得倒退数步!
穿封狂向后倒出两步,脚下发出“嗤嗤”之声,终于才稳住了身形!
盖世雄似受了点伤,身子倏地倒飞出去丈外之地,“噗通”一声,摔在一块大石之上,貌似费好大劲才爬将起来!
穿封狂对着齐五狼焦急地道:“各位英雄豪杰,刀剑无眼,莫要伤着了墨涵姑娘,你们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们!”
第两百三十七章
齐五狼中走出一位相貌非凡的年轻人,唤着顾青,他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看上去应该是齐五狼中最年轻的一位了!
齐五狼在齐国已经生存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在齐国一直处于中立状态,不抗国也不欺民,在齐国响有名望,以至中土,都无人不知他们的存在和名号!
这小子应该有些本事,有点桀骜不驯地站了出来,对着穿封狂冷哼两声,不削地道:“你小子武功还算勉强入流,所谓先入为主,为了这柄凛霜,我们也只好多加得罪了。”
陆峰挟持着陈墨涵,帮腔着道:“赶紧将凛霜扔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说着,已将架在陈墨涵脖子上的利剑逼近了些!
陈墨涵虽然心里怕极,但仍是做出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向着穿封狂喊道:“李大哥,休要听他的,你就别管我了,赶紧设法离开这里!”
穿封狂道:“墨涵姑娘,别急,我一定会设法救你的!”
陈墨涵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高声说道:“不,你快走,你快走,别再管我了,此生能得你这般以命相拼,我陈墨涵此生足也!”
穿封狂显得非常冷静,没再理会她的言语,寻思片刻,朗朗说道:“各位,我们中土人士和你们齐五狼甚至齐国一直都是相安无事,怎么今日为了一柄破剑,要来撕开这层和谐的面纱呢?”
年岁稍高的穆阳跳将出来,厉声喝道:“小子,别再这里旁顾左右而言他,只要你交出凛霜剑来,我们便退出中土,从此不再涉足江湖,如若不然……!”
范剑突然喝道:“我们中土乃同力协契,同德一心。群威群胆,岂容你们几个齐国的小小毛贼在此称横霸道?”
穆阳见范剑一直都处于一人状态,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不由冷眼望了过去,不削地喝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齐五狼今日也不想与大家为敌,只要这混小子交出他手中的凛霜,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毫不相干!”
范剑哈哈笑道:“你们这群鼠辈,也只能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立足于世了,有种就放了这位姑娘,我范剑愿向尔等单独讨教几招!”
穆阳不禁年事稍高,脾气也很暴躁,突地一扬手中利器,一声爆吼,单刀一抡,已指向了范剑的胸口而来!
范剑乃是名门中人,功夫也自是不容小觑,立即拔剑上迎,一个回旋,已和穆阳的一刀向击一处!
穆阳虽然已年过六十,使起一柄六十斤左右的大刀在手,却是毫不逊色,旋即借势发挥,将范剑包围了一轮刀影之中!
起初还没摸清对方招式路数,范剑显得有些难以招架,大概过了二十余合,两人便显得有些旗鼓相当了!
穿封狂一直在寻思着如何解救陈墨涵,他突地向前两步,缓转地道:“各位齐国的好汉,此凛霜剑本是我们中土之物,怎可随意流入他人之手?再说了,即便我想将它交给你们齐五狼,中土这么多的仁人志士也不肯答应吧?各位何必要来结这样与众为敌的梁子,趟这趟浑水呢?”
安豹跳将出来,向着穿封狂指道:“小子,别再狐假虎威了,这凛霜剑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穿封狂向四处一阵打量,见奔水一刀也不知何时,早已溜之大吉,心里倒还感觉甚是安慰,呵呵笑道:“只要你们放了墨涵姑娘,我就将凛霜剑交与你们!”
众人俱是一惊,各自纷纷议论起来!
其中走出一人,正是受屠晋“七日催心散”控制的苍寞狼,他想,若是得到了凛霜剑,害怕晋王屠晋作甚?
他厉声喝道:“你们齐五狼休要在此大做文章,若不赶紧放了姑娘,我们中土人士一个也不肯答应!”
众人虽不成拧成了一股绳,可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当然都一起憎恨齐五狼这等卑鄙手段!
听苍寞狼这般说来,都各自高声喝彩,同意他的说法,不由都一起站将出来,抗议齐五狼的不齿行为!
齐五狼见场面有些失控,曹运双目一阵邪转,便高声说道:“各位好汉,今日我等也不想与众好汉为敌,眼下凛霜剑我们不要了,不过,这位姑娘我们得带走!”
说着,便引领向着正与范剑斗得难解难分的穆阳高声喊到:“穆大哥,我们该走了!”
说着,邀约着其余几人一起向群外走去!
陆峰挟持着陈墨涵走在最前面,穆阳此刻也逃脱了范剑的快剑,五人就这样挟持着陈墨涵向外疾奔而去!
穿封狂大惊失色,高声喊道:“墨涵姑娘……墨涵姑娘!”
陈墨涵挣扎着回望着穿封狂哭喊道:“你别再管我了,今生能得你舍命相救,我陈墨涵死而无憾!”
她的声音已渐远去,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穿封狂怎么可以弃她不顾,虽说冒充着陈墨涵的未婚夫出现在的当前,可那也是出于保护陈墨涵的安全角度考虑,才出此下策的!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虽然已经受伤不轻,但脑海里可是一直担心着陈墨涵的安慰,当即迈开大步,便欲追将出去!
众武林人士当下组成了一堵墙,拦在了穿封狂的面前,苍寞狼道:“姓李的,你人可以走,但这凛霜剑可得留下!”
穿封狂有些急了,大声说道:“各位好汉,而今我未婚妻被他人劫持了去,我无心再跟你们兜兜转转,浪费时间,你们若再执迷不悟,我李陌然只好得罪了,都给我让开!”
说着,手中凛霜已晃悠了几下,做出一副欲斗之势!
他跨步向前,余人见他凶样,却是不敢上前阻挡。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凛霜剑的威力!
苍寞狼岂肯轻易放他走掉,得到凛霜剑,就可以去找屠晋拿解药了,不由上前阻道:“小子,他们怕你,我苍寞狼可不怕你,这剑你交还是不交?”
穿封狂一脸不快,边向前走,边厉声说道:“我不想杀人,赶紧给我让开!”
第两百三十八章
齐国田横的五个部下毕苍龙、陌孝聪、耿不敌、顾大全、皮卜通皆在其中,他们可都是受晋王屠晋的“七日催心散”所控制的,都极其的想从屠晋那里尽快拿得解药。
再说了,晋王屠晋可是叫他们出来打听凛霜剑和奔月刀下落的,若是徒劳无获,回去还不得受那毒药的折磨?而今此物就在眼下,岂肯视而不见?那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他们见苍寞狼出来叫板,不由也都跟着走了出来。
皮卜通趾高气昂地走上前来,对着穿封狂吼道:“小子,可别不识抬举,赶紧交出剑来,不然我等绝不会轻易罢休!”
四周的人,都跃跃欲试,随时都有可能和穿封狂大动干戈!
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场面,穿封狂丝毫没有怯意,他一再的想让,就是不想有太多的伤亡!
他眼中突地闪出一股凶光,想到陈墨涵已不知被齐五狼弄去了哪里?心里更是心急如焚,不由冷冷地又说了一声:“我说过,我不想杀人,可别逼我!”
说完,已缓缓将凛霜还回了鞘中!
大伙见他收剑敛势,俱都放松了警惕,皮卜通又道:“小子,别做出一副情非得已的姿态,赶紧把剑交出来吧,你若执意不交,就别怪我们不念江湖道义,也只好强取豪夺了!”
穿封狂凛霜还鞘,立即将剑束回背上,冷冷地道:“我没心思跟你们胡搅蛮缠,都给我滚开!”
大伙见他又将凛霜束回了背上,根本没有想将其交出来的意思,不由都气得七窍生烟!
耿不敌怒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已将手中利剑指向了穿封狂的胸部!
穿封狂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旋即挥开双掌,一技叫花所传的“落英掌”之“铺天掌”绝技,对着众人便排山倒海地发出了一掌。
苍寞狼和齐五狼六人,受他掌力所击,当即被打翻在地,口吐鲜血,万难支起!
好在穿封狂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而已,并未施出生平之力,只是用了三四层的功力!
穿封狂击倒几人,径直在六人躯体上一踏而过,头也不回地向前行去!
满堂之人,无不艳羡着他手中的凛霜剑,岂肯这般轻易让他一走了之?
经过一时半会的调整,祁善已经恢复了些原貌,他带着左右护使从一个小石洞中走来,高声喝道:“李英雄请留步!”
穿封狂听他话声,当即停止了脚步,阴冷地道:“祁谷主还有何吩咐吗?”
祁善说道:“今日本是大好的日子,却被弄成了这番模样,祁某实不知那陈姑娘乃是你李英雄的未婚妻,所以多有得罪,还望李英雄见谅!”
穿封狂头也没回,只站在那里冷声回道:“祁谷主这是软硬皆施么?硬的挡不住我,却又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你这般软磨硬套,我李陌然可不吃这一套!”
说着,又卖开大步,径直向前走去!
方走到一个石门处,穿封狂突地感觉头顶处发出一阵异响,待他反应过来,已被顶上撒来的一铺大网给罩得严严实实!
四个撒网之人,左右横竖一阵错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仔细一看,却又乱而有序,像是轻车熟路一般,瞬间将穿封狂绑的结结实实,不得不说,这是他们平日里惯用的训练有素的伎俩,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被他们的大网给罩过,连穿封狂这等绝世高手都未能逃过一劫,可想该是百试百灵,无一例外!
穿封狂不由一怔,暗想你一个破网就想将自己给困住,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可他略施神力,一阵挣扎,他才知道这网的威力,越是挣扎,便被束得越紧。
他努力挣扎一阵,丝毫没有挣脱束缚,所谓四两拨千斤,那软软的网,还真不是那般轻易挣脱的,越是用尽全力想摆脱束缚,就被绑得越紧,索性也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祁善的几个属下,见好便收,迅速将他抬去了一个石窟之中,整个过程,不过就眨眼功夫而已,可见他们的这项技能是多么的轻车熟路,挥洒自如!
穿封狂被他们像抬一头猪一样抬进了一间阴冷刺骨的石屋已中,他虽挣扎得浑身大汗淋漓,可当下也是其寒难耐,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寒而栗!
毕雪也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大堂,朝一边一闪而去!
她走的时候,只对着那只仙兽瞪了瞪眼,仙兽似明白她的用意一般,发出一阵昂昂怪叫,这在大伙眼中,丝毫没有玄虑,只当是那仙兽自然的一种表现罢了!
大伙见祁善掳走了穿封狂,不知该怎么处置?当下一片混乱!
祁善一直留在大堂之中,对着众人按抚道:“各位,这李陌然是条硬汉,武功又高,为了减免更大的伤亡,祁某也只能出此下策,暂且将他囚禁起来,饿他个十天半月之后,看他还能不能再猖狂得起来?到时候大家所要的凛霜剑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众人一听,言之有理,都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回去,静待后续!
穿封狂被关在那间暗黑潮湿的石屋里,还被那四个手下弄了一个铁罩将他罩了起来,预防他伺机逃脱,且还四处加固上锁,任你有通天本领,也休想逃脱!
加上铁罩里空间很小,宛如一只狗笼,笼子全是粗壮的铁条架成,牢不可破,他住在里头,根本无法施展绝学!
他不禁发出一阵怪叫,大声骂道:“你们这帮畜生,快放我出去!”
那四人出得石屋,“嘎嘎”关上了石门,一阵锁门的铁击声响,后来便又传来一阵交代:“你们几个都过来!”
有几个看门的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对着四人毕恭毕敬地道:“四位主子,请吩咐!”
其中一个黑脸个大的汉子交代道:“你们几个听好了,里面关的人可是祁谷主费劲心思才抓到的,得给我看好了,若有什么闪失,你们几个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两百三十九章
石屋外有几个看门的喽啰,从石屋粗壮的格栅外看了进来,见穿封狂半蹲不蹲,半站不站的样子,不觉都发出一阵好笑!
穿封狂八尺之躯,被屈在里头,真是有些苦不堪言!
他低着头,心里窝着一团火,对着外面的几人喊道:“几位大哥,赶紧放我出去!”
一个嬉皮笑脸的喽啰将头贴在格栅之上,呵呵笑道:“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间屋子里的钥匙也只有谷中‘四大护法’才有,加上你身上还多批了一层铁笼,你就更别想脱逃了,你就既来之则安之,乖乖等死吧!”
穿封狂不觉一愣,没想到自己一身本领,今日却被一个破网给征服了,不行,怎么也得设法逃出去!
他努力挣了一挣,抓住铁笼的一棵铁柱使劲掰了一掰,丝毫无用,加之这样被屈身笼中,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劲道,他不得不放下架子,嘿嘿笑道:“各位大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一个壮汉冷冷笑道:“你就别套近乎了,没用的,这间石屋除了四大护法,没人可进得其中,就连祁善谷主想要进去,也都得在他们那里拿得钥匙方能进出!”
穿封狂神色一凝,不由暗忖道:“这个入仙谷应该没那么简单,听这喽啰之言,四大护法貌似不是祁善身边的人。那他们又是什么来头呢?一个小小谷中,除了设有什么四大护法之外,还有左右护使?这可不是一般的排场,还不知更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没出来也说不一定呢,这个祁善虽然武功不算一流,可也绝非泛泛之辈,一定得设法逃出去,看看这小小谷中到底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过了大概几个时辰的时间,穿封狂真是度时如年,那半伸半屈的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可脑海之间,也是无计可施,一片空白!
……
陈墨涵被齐五狼抓出了入仙谷中,径直被五人带到了一个山头的破庙之中。
这山,三面环水,尤似一个耸入云端的岛屿,这里与岛屿有别的是,它乃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峰,很久以前,此山便被唤做“一孤山!”
“一孤山”是这样得名的,相传在五百多年以前,有位江湖侠客,名叫澄一孤,曾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武林奇秀,一身盖世神功,天下无敌,唯一缺点就是不爱出门,故步自封,整日守在山中,专研武学,后便自创出了一套很全面的武林秘籍,唤做“乾坤诀!”
他因循守旧,裹足不前也是有原因的,当年的澄一孤曾是一位朝中大将军,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将领,可呼风唤雨,独挡一方,因性格怪癖,对心里的话从不掖着,行事鲁莽灭裂,喜欢独断独行,因能力过强,与朝中文武百官都极为不和,深受排挤,后来因为一些细小的过失,在朝中百官的诽谤下,不慎被君王连降十八极,被贬为一个守城兵卒,一气之下,他便弃城而去,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他便躲进了这座山中,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悠哉乐哉,悠然自得!
这座山峰风景如画,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空气怡人,在山的顶部,却有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庙,这小庙来历,却是无人知晓!
在这山中一晃过了几十年,澄一孤突然之间已不知所终,从此这座破庙便一直荒废于今!
齐五狼将陈墨涵带来破庙之后,知她不会武功,实则是她被祁善下了药后暂时不能动用武功而已,几人自然对她放松了警惕!
陈墨涵体内的药力,也不知到底要延时多久?直到现在,她仍是感觉浑身乏力,她极其担心穿封狂的安危,不由对着齐五狼哀求道:“各位好汉,你们就放了我吧,我也是无辜受害之辈,被祁善这狗贼一番作弄,心内哀伤,实是无以复加,你们就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条活路吧!”
年轻的顾青走上前来,围着陈墨涵转了一圈,不由发出一阵邪笑,嘿嘿笑道:“小娘子真正美艳绝伦,天下尤物啊,我顾青能得仔细一睹尊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说着,不由发出一阵朗朗的狂笑!
陈墨涵心里真是不寒而栗,这个畜生,对自己绝对是图谋不轨,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他得逞!
就在此刻,下山打猎的陆峰和安豹兴高采烈地各自提着两只野兔飞奔而来!
穆阳早已生好了火,几人便围着那边火堆盘坐于地,嘻嘻哈哈地高谈阔论起来!
陈墨涵独自坐在一边云亭之中,静望着远方,默默地想着逃生之路!
她向云亭外望了一望,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山间云雾迷茫,根本望不见对面是什么地方,也无法估揣这崖下到底有多深!
看来想从这里逃走,是绝不可能的了!
他趁着几人坐在火边长谈大笑,忘乎所以之际,悄悄顺着凉亭边缘望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去!
那边的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火边几人正围着大火,等待着架烤的野兔出炉!
穆阳突然惊呼道:“那姑娘跑哪儿去了?”
五人这才从欢笑声中望向一边的凉亭之中,顾青站起身来,信步来到凉亭里,朝亭外四处一阵观望,并嘀咕道:“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几人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穆阳紧张地道:“她乃李陌然的未婚妻,可是夺得凛霜剑的一张王牌,可不能丢了她!”
陆峰接口说道:“穆大哥说得没错,就凭入仙谷的那些三教九流之徒,是决计拿李陌然束手无策的,到时候李陌然从入仙谷逃出来,这位姑娘便是我们夺得凛霜剑最好的筹码!”
话音才落,突闻安豹大声喝道:“哥几个快看!”
大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山头那边的小径之中,陈墨涵正在拼命望山下奔逃,山间杂木繁盛,陈墨涵奔跑的影子也是忽隐忽现,让兄弟几人不禁一阵惊慌失措!
第两百四十章
五人哪还管得了火上的野味,即刻拔腿就追,奔逸绝尘,如几点星火,瞬间闪烁在了山间的小道之中!
陈墨涵体内的药力似还未驱除,在这样的羊肠小道之上颠簸奔走,自是煞费劲道,没跑出多远,便已双腿乏力,气喘吁吁,很快便被后来居上的齐五狼兄弟五人给追上了!
齐五狼兄弟五人,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暴跳如雷,都恨不得立即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顾青脾气陡上,跨步上前,便倏地一脚飞踹了过去,正中其腹部,陈墨涵娇小的身板,怎能抵抗得住?顿如弹丸一般,被踢飞出去丈外之地。
顾青瞪了瞪眼,狠狠地道:“臭娘们,你倒是跑啊,我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你再起来跑啊,害得我哥几个野味没吃成,倒被你弄得了一肚子的恶气!”
正欲再上前对其施以暴行,突闻陆峰吼道:“老五,莫要伤了她的性命,打死了她,对我们可是有弊无利!”
顾青冷哼一声,又嘿嘿笑道:“哥哥严重了,这么楚楚动人的美人儿,老五我怎么舍得将她打死呢?五弟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说着,不由又狠狠地抽了陈墨涵一记耳光!
这个顾青,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贪杯好色了,这是齐五狼中其余四人都很清楚的事,可在他手里的花朵,都会被他摧残得不成人形!
穆阳呵呵笑道:“五弟难不成又兽性大发了么?不过适可而止,可别闹出了人命!”
说着,已故意支开了其余几人,平日里,他们可都是这般去纵容顾青的!
陈墨涵嘴角留着鲜血,被顾青的一脚及一巴掌可打得不轻,这个顾青,还真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她难以从地上爬起,眼看顾青丑恶着嘴脸,就要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她再也顾不上浑身疼痛,一阵吆喝,努力从地上爬将起来,又奋力向前奔跑!
顾青嘴角露出一丝淫笑,一个飞扑之势,已将她狠狠地扑倒在地!
陈墨涵真是感觉到了世界末日的恐惧,一阵呼天抢地,百般挣扎,可兽性大发的顾青哪顾得上这些,她越是挣扎,顾青便越觉带劲,很快,陈墨涵的浑身衣物已快被他扯得一干二净!
就在此时。
陈墨涵不知哪来的一股劲道?猛地一翻身形,抬起一脚,正踹中顾青裆部,那一阵痛,可是顾青这一辈子也没体会过的,当即倒在地上,不停地打起滚来,双手捧着下体,再难爬起!
齐五狼中其余四人,都躲到一边去了,陈墨涵急急忙忙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衫,撒腿便往山下狂奔!
顾青忍着疼痛,高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快拦住那婆娘,别……别让她跑了……!”
起初,隔得远远的四人觉得是老五玩得尽兴而发出的一阵阵咆哮,还是老四陆峰听出来了一些苗头,静下心来一听,对着几位哥哥喊道:“哥哥们且安静下来听听,貌似有些不对劲呢!”
几人一惊,仔细一阵聆听,果然听到的只是顾青的一阵阵呐喊嚎叫,兄弟几人不由都一起向着那边疾奔了过去!
来到跟前,见顾青还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浑身上下,已被汗珠湿透,嘴里还一连发出惨叫,就连嗷嗷怪叫,已开始变得沙哑起来!
穆阳见状,大惊失色,跨步上前,急切地问道:“老五,你这是怎么了?那姑娘呢?”
老五疼得没法说话,向着陈墨涵跑的方向指了一指,没有说上话来,脸上露出的痛苦,可是无法用言语所能表达得出来的!
兄弟几人立即会意了他的意思,穆阳立即铺排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快去追,别让那娘们跑了!”
三人得令,立即展开身形,朝着山下疾追而去!
穆阳忙不停迭地扶起顾青,当即又痛得顾青“哇哇”直叫。
穆阳急忙在他身上的几处穴道上一阵推拿,顾青的疼痛感方才减轻了不少,他不由喃喃哭诉道:“大哥,完了,完了,这一辈子我都别想再碰女人了!”
穆阳一惊,见他浑身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不由得朝着他的下体看了一看,见其裤裆处,还满是鲜血,不由一阵长吁短叹,缓缓说道:“且别再说这些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好在顾青是练武之人,不然怕不当场便晕倒在了当场?
他靠在穆阳的身上,喘息着道:“大哥,二哥他们能将那婆娘抓回来吗?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穆阳忙安慰他道:“我相信哥几个定能将她追回来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那三兄弟一直延着下山的路追出很远,果然发现了陈墨涵的踪迹!
又追过一个山头,老二狄雷一个箭步飞跨向前,倏地挡住了陈墨涵的去路,并冷冷地道:“臭娘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墨涵已累得差点没有喘过气来,正气喘吁吁欲说点什么,突见狄雷单手一扬,已一掌打在了她的胸口要穴之上!
陈墨涵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惨叫,喉间一堵,差点没有缓过气来,身子已被打出丈外,倒飞在一片断崖边上,口吐鲜血,眼中已是露出一股无比无奈而又凶险的光芒。
那兄弟三人见她无路可逃,前狼后虎,进退两难,不由又联手逼近,凶相毕露地向她所在的方位缓缓走来!
陆峰嬉皮笑脸,嘿嘿笑道:“这等绝色,就连我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看了都会馋涎欲滴,何况是我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五弟呢!”
陈墨涵心如死灰,已知大限已到,不由狠狠地咬了咬牙,喘息着道:“你们这帮畜生,我陈墨涵即便一死,也绝不向你们妥协!”
说着,奋力一跃,已向着断崖下一扑而去!
齐五狼兄弟三人,还真没想到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竟会有这般不畏生死的勇气,换着是他们之间的某一个,也未必能做到这般凛然无畏!
……
第两百四十一章
真是石火电光,驷之过隙,一晃过了四五天的时间,穿封狂被关在那铁笼子里面,早已饿得不成人形,身子已被屈得生硬不堪,看上去活像是一尊蜷缩的木乃伊,根本不能再动弹了,嘴角干裂得如那千年树皮一般,简直不堪入目,现在即便将他放出笼来,那也是强弩末矢,惊弓之鸟,根本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了!
加上石屋的阴暗潮湿,穿封狂真是饥寒交迫,有如一只嗷嗷待哺的羔羊,浑身上下,就像结上了一层冰霜,奄奄一息的他,早已没有了知觉,若再缓些,势必会闹出人命来!
突然间。
石屋外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铁器声,铁门上如碗粗的铁链锁,已被缓缓打了开来,从门缝处走进来一个壮汉,正是入仙谷中的四大护法之一,名叫何一天,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样子生得威武凶猛,霸气十足,后面跟着四个喽啰,正是在石屋外看门的几个守卫!
五人前后鱼贯着走进屋来,除何一天外,其余四人突地一字排开,呼啦一声,已将那铁笼围住,何一天向着靠近的一个喽啰递过去一把钥匙,吆喝道:“打开它!”
那喽啰毕恭毕敬,屈腰接过钥匙,便将铁笼门打了开来,铁笼门一开,蜷缩成一团的穿封狂顿如一个雪球,从铁笼里“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整个身子,蜷缩成团,根本动弹不得!
他鼻孔里留出一股细微的气息,嘴里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说道:“给我点吃的,求求你们了,给我点吃的!”
何一天冷笑两声,一挥手中利剑,已将束在穿封狂背部的凛霜剑给卸了下来,顺手一递,已将手中原本使用的剑刺向了那边墙壁之上,剑身晃悠,在微弱的灯光之下,仍是显得闪闪发光!
巧得凛霜,他真是如获至宝,早已按捺不住心间的那股激荡的心潮澎湃,倏地将其抽出来一阵细看,凛霜剑刃如冰霜,黝黑中又带着几丝宝气,整个剑面,透着一股从所未有的寒气,剑柄上凛霜二字朗朗明显,不禁让他振臂高呼,大叫痛快!
他不由一阵自得的仰天大笑!
他突地将凛霜剑向着穿封狂一指,冷冷喝道:“想吃东西是吗?”
穿封狂连眼睛上都结满了厚厚的霜垢,眼下一片模糊,只战战巍巍地道:“哪怕喝口水也行,我实在撑不住了!”
何一天不由哈哈笑道:“没想到得来凛霜剑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天下唯我独尊,逆我者,我必诛之而后快!”
穿封狂灵机一动,气息奄奄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光有凛霜远远不够,奔月凛霜乃是一体,要想得到天下,可得先拿到奔月刀再说!”
何一天又将利剑向他指了过去,狠狠地道:“小子,你可有办法拿到那奔月刀?”
穿封狂道:“先给口水喝行吗?”
何一天有些不悦了,硬生生地道:“靠你也未必能拿得到那奔月刀,刀不就在奔水一刀的手中吗?我自有办法去取,就不用劳你大驾了!”
说着,便狂笑着向外大步而去,根本不管穿封狂是死是活!
那四个喽啰立即紧随其后,其间一个喽啰媚声问道:“何大护法,那小子该如何处置呢?”
何一天身子一顿,回头朝着穿封狂冷冷一笑道:“强弩之末,量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别让他死在了我们的冰窟屋里,莫要玷污了我们的宝地,将他抬出去,放在后山让他自生自灭吧!”
那喽啰一愣,有些不解地道:“何护法,后山不是狼窝吗?放那里他还怎么自生自灭呢?”
何一天神情陡变,眼中露出一股凶光,倏地一剑指出,已取走了那喽啰的性命!
其余三个喽啰见状,自不敢再多出一言,立即抬着穿封狂僵硬的躯体便朝着后山疾奔而去!
来到外面,穿封狂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度,嘴中才能稍微喘出一股大气来!
他知道,自己将会再次面临一场生死考验,即便肚子里实在是饿得不行,可也不能眼睁睁让自己给狼吃了!
那几人抬着他来到一处林森之处,而后又上了一个小山坡上,山坡那边,是一片洼地,三人将他放在一个斜坡上,将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顺着斜坡便推下了那片洼地之中!
穿封狂如一块巨大的滚石,顺着斜坡“咕噜噜”地滚进了那片洼地中去了!
洼地里有一块石头,穿封狂滚得疾若流星的身子,如那阪上走丸,突地被那块石头给阻挡了下来,满脸被撞得淤青,到处都是伤痕累累,浑身都是血迹斑斑,好在这一阵滚动,他整个身子都已舒展了开来!
已是夜幕十分,整个洼地之中,阴暗潮湿,四周透着一股森森的阴气,不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穿封狂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感觉整个身子,真是体无完肤,没一块是好的!
他攀着石头缓缓爬了起来,站在那里东望望西望望,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仿佛看见一旁结了一小洼水,他真是又高兴又兴奋,连滚带爬地翻了过去,真是没那管三七二十一,将头埋进水里,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那是一个貌似脚印的小水坑,喝着喝着,他已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泥腥味钻入了口中!
他已知道,如果抬起头来,便再也没有勇气勾下头去继续喝那口脏水了,为了保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个够方才抬起头来!
他方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嘴唇处貌似有什么东西在蠕蠕爬行一般,他本能地撅起了嘴,将目光放到最低,一看之下,这才发现,趴在嘴唇上正嗜他鲜血的竟是一只黑黑的蚂蟥!
蚂蟥的身子已进入了他的嘴唇有半截之余,情急之下,他不由一巴掌狠狠地刮了过去,虽然蚂蟥被打掉了,可嘴唇已被他那一掌打得肿起老高。看上去,真是狼狈不堪!
第两百四十二章
穿封狂真是懊恼已极,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会落得这般田地,站在那深洼之中,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今凛霜离手,落在了他人之手,势必会引起一场武林浩劫,愤概之余,不禁仰天发出一阵狂啸!
他的啸声,虽不曾有着平日里的穿云裂石,可毕竟也是内力深厚之辈,顿时又激起了体内的那股不驯的阳刚之气!
此刻。
除了肚子饥肠辘辘之外,整个身子已舒缓了许多,慢慢地纳吸吐气,一阵手脚武动,方才打通了浑身僵硬的筋脉,身子渐复常态,又让他找到了一些自信!
他那肚子,已经整整饿了好几天了,一直汤水未进,他那人高马大的身形,怎么还能支撑得住?几个踉跄,差点又跌倒于地,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嘴里那股腥腥的烂泥味道,还在不停地从胃里往外翻涌,几次差点让他呕吐出来!
那种感受,实在是从不曾体会过!
他身子晃了几下,正扶着一块石头准备来一次翻肠倒肚,欲将那些污水全给喷将出来。
就在此刻。
突然。
那边的深坑之间,突地窜出一条黑影!
趁着些许月色,只能大体判断出那是一只神似犬类的东西,它身子可比一般的狗要大,在月色之下,真看不出他的毛色。
那东西速度疾快,身轻如燕,动若脱兔般从他的侧面一扑而过,当时并未对他发起什么攻击!
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想到在入仙谷的石屋中何一天和那几个下人的对话,他即刻想到了那必是一匹野狼!
他迅速望向那边,在黑暗之中,突然看见两点星火在两丈之外缓缓朝他这边逼近!
穿封狂飞快爬上一块巨石之上,心里真是胆战心惊,暗想那两点亮光,不正是野狼的两只眼睛吗?
他思绪方毕,突见那东西倏地一跃而起,直朝他所站的地方飞扑了过去,嘴里并还发出一阵嗷嗷待哺的怪啸之声!
穿封狂哪敢有丝毫的怠慢?明知那是一只饿极的野狼,稍有不慎,便会进入狼口!
黑暗之中,狼的两只眼睛出卖了它的行迹,穿封狂看准两点亮光,正向他一扑而至,顿时身子一侧,已纵落下了那块石头之上!
那只野狼当即扑了个空,未动到穿封狂分毫,却是毫不示弱,当即扭转头来,又朝着穿封狂所站的方位飞扑了过去!
因地势的坑洼太多,穿封狂从巨石上翻落下来,尚还没有站稳脚跟,突又见那只野狼从正面直扑了过来,那股莫大的冲撞之力,顿将饥饿不堪的他给扑倒在地,倒在一片烂泥之中,背上似被吸铁吸住了一般!
那只野狼身形庞大,扑在穿封狂的身上便开始疯狂地撕咬起来,好在穿封狂的两手死死抓住了它的两只前爪,使尽生平之力,奋力向外一摔,那只野狼已被他摔向了一边。
他本就身子虚弱,此刻一番折腾,早是大汗淋漓,可面对凶残的野狼,他岂敢有半分松懈?趁野狼还未再次对他发起攻击,便努力从烂泥中挣扎了起来,又朝着飞扑过来的那只野狼连发了两掌。
野狼貌似受伤,“扑通”倒在了那片烂泥之中。嘴里发出了两声“咕咕”的怪叫之声,便再也没有动弹了!
穿封狂知道野生动物很怕火光,这片洼地之中,地形险峻,三面临崖,狼一般都是以群居之,那么大一片洼地,不可能只有一只狼的。
他立即拾来一些枯木干枝,没过多时,便已生起了一堆熊熊烈火来,趁着火势迅猛,那匹狼已被他架在了大火之上,滋滋入味地烤了起来!
没过多时,狼肉似乎还是半生半熟的样子,连血丝都还黏黏可见,可穿封狂实在是等不及了,腹中枵腹雷鸣,便立即扯下狼的一条未熟的后腿,便开始大口大口地撕扯起来!
虽然狼肉还带着生鲜的腥味,一般常人可是难以入口,并且还撕扯费劲,可对于眼下的穿封狂来说,这却是一道出奇的美味,那不知肉味,狼吞虎咽的狼狈,简直是大快朵颐,如痴如醉,差点没把骨头也都咬碎了生吞了下去?
那只几十斤重的野狼,硬是还没完全烤熟,便已被他一口气吃了个精光,整个面部,都已沾满了那只野狼的血迹!
所谓饱暖思淫逸,一顿饱餐之后,他顿觉困意难当,为防更多的野狼来侵,便又拾来了大批的枯木树枝,将火升得更旺了些!
他确实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夜晚微风习习,虽有几丝凉意,可旁边生起一堆柴火,继取暖又防狼,恰是相得益彰,令人睡意更浓!
他已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夜晚,清风凉气,萧萧瑟瑟,这片深洼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与神秘,月色的凄清,寒意尽露,死气沉沉!
穿封狂躺在大石之上,虽然睡意正酣,可毕竟是武功显赫之辈,一般的防备意识还是有的,耳际的一缕清风拂过,顿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似乎嗅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味道,他惊觉了起来,一看天色,月色已退,四周仍是静得可怕,估计深黑这一阵之后,已快要大天白亮了!
他缓缓跳将起来,站在那块大石之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浑身体力已恢复了很多,暗想若是有口烈酒下肚,那该是一件多么完美的事呢!
他感觉已经好几天没有练过功了,便在深洼之中,欢快地练起了武来,欲待天亮,再出洼地!
他正练得起劲,突见方才那把自己惊醒的庞大之物的影子又从那边一晃而过,夜阑人静,天色昏暗,根本无法看清那是何物?
惊愕之余,他倏地跳下那块巨石,纵身便欲追过去一探究竟!
趁着那堆还未熄灭的火光,眼下突然多了好几匹野狼的尸体!
穿封狂不觉一怔,这些野狼在他睡前,是根本没有的,为何就无声无息地死了一片!
他仔细一数,那些野狼恰巧六匹,加上和自己杀死的那一匹,刚好七匹。
第两百四十三章
狼一般出没,都是成群结队的,而它们通常都是七匹为一群,群之力量十分强大,一般猎物,一旦被它们盯上,它们便会很默契地配合着将其拿下!
就连百兽之王见了它们的群队,都得敬畏三分,绕道而行,因为他们通常是以群出没,力量实在是不可估量!
月亮的触角,已经渐渐隐藏在了西山脚下,隐隐约约,已可见得东方的地平线的边缘,发出一阵大白,那可是太阳将起的征兆!
穿封狂正为几匹野狼平白无故的死去而疑惑重重,即便自己睡得再沉,身边有这么多匹狼同时出没,按理自己应该是多少有点察觉的,怪就怪在这里,且还无声无息地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旁边,这到底是人为还是狼群之间起了内讧呢?
他正愁肠百结,寻思难定之际。
突然。
那边偏坡之处,突地传来一群狼嚎怪啸之声!
那些啸声铺天盖地,参差不齐,各个发出的声音皆有差别,在整个深洼四周,立如一首泣血哀放的歌曲响彻在整个大山之中!
那声音组成了一首哀怨难平的歌曲,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见那气势,它们势必是想为死去的几匹同族报仇雪恨!
穿封狂深深为之一惊,向着那边发声的山头上望了一望,见有几匹野狼正站在高处,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站在最高处的那匹灰色的狼,体型显得似乎要大一些,突地昂头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幽怨,一荡一荡地回响在了深洼之中。
它这啸声,貌似一种狼族的号召,一声长啸之后,四面八方,顿时便都传来了更强烈的狼嚎怪叫之声,气势汹汹,浪涌而至!
随着一阵阵惊天的狼叫,四面的山头之上,顿时已围满了大大小小的狼群!
穿封狂立时呆若木鸡,这些狼群,狼头齐并,围着洼地的一圈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种阵势,可是穿封狂头一次见到!
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即便面对着千军万马,穿封狂恐怕还能沉着应对,根本不惧分毫,可面对着这群不知其勇的野狼,他心里还真没个底!
这些野狼的战斗力,一匹的力量绝不亚于两三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它们爪锋嘴利,喜扑善斗,皆是近者伤,碰着亡!
那匹极具号召力的野狼看着狼族齐聚,不由又昂头发出一阵怪啸,随着啸声,有六七匹野狼也从山上狂奔而下,直奔穿封狂所站方位倾力扑至!
穿封狂真是大惊失色,见那六七匹狼分拨有致,各自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挨得近些,几匹狼便放慢了脚步,警觉地望着穿封狂缓缓逼近!
穿封狂手中无剑,也没有其他兵器,即便自己功力再好,也没有把握一掌将这些狼群全部击毙,何况围过来的几匹野狼,仅是这群狼群当中的九牛一毛,简直不堪一提!
穿封狂站在当中,见几匹野狼都“嗷嗷”怪叫着向他靠近,心里也是不寒而栗,当即抓起地上的一根干枯的树枝,握在手中东一刺西一击的吓唬着狼群!
几匹野狼似乎毫无退却之意,任由他将手中木棒耍得“呼呼”作响,仍是徐徐向前挪动着四肢!
几匹野狼都是双眼泛黄,目若癫狂,细长的眼睛,眼尾上吊,对穿封狂虽都是低头斜眉而视,可其间的凶险,却仍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狼的凶残和目的,已在它们各自的眼神之中浓墨重彩地被描摹出来,穿封狂顿时觉得胆战心惊。即便杀了这六七匹狼,不过也只是徒添狼对自己的愤恨而已。还有大批的野狼在四周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那可是杀不完斩不尽的,加上自己大恙未愈,面对这群野狼,自然是忐忑不安,力不从心!
四周野狼的不可胜计,让穿封狂心里升起一股骇然,不由身子一旋,已向着一边的一块大石上纵跃了过去!
穿封狂虽然已经恢复许多,可身体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想在一时半会施展出以前的风貌,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的移位,感觉甚是吃力,站在那块大石之上,咳嗽不止,差点当场瘫软了下去!
他努力支撑起身子,静看着那几匹野狼的动向,那几匹狼貌似没有因为他的转移而受到任何的影响,它们仍是缓缓向前,直奔瘫死在地上的几匹死去的野狼身边徐徐靠近!
几条野狼,来到那几具死狼的旁边,不由都各自仰天发出一阵长啸,而后便哀伤地各自叼起一具死狼的尸体,向着来的方向疾驰而回!
狼的精诚团结,穿封狂真是历历在目,不由得由衷地佩服至极,他即刻想起了那些争夺凛霜奔月的江湖宵小,简直可恨之极,他们的行为,可比这些畜生都还不如,有了他们,天下何谈风平浪静?江湖何谈天下太平?
几匹野狼拼尽余力,极有团队意识,迅速地将他们已逝的队伍拉回山上去了!
四周顿时又响起了一阵狼声鼎沸,那阵阵狼啸声,充满了对队伍的哀怨,也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恨!
穿封狂顿觉耳际嘲杂,四面八方的狼嚎之声,不仅让他深深地提高了警惕,且还莫名地升起一股畏怯,因为这些狼的精神,让他感觉到了一股亲和力,他极不愿意以他们为敌,而这群野狼也误认为他杀了它们的伙伴,这又将如何免去这场人狼之战呢?
四周的狼群,一阵长啸之后,突见四周倏地抢步出来几匹野狼。各自张牙舞爪,向着穿封狂这边凶猛而谨慎的逼来!
穿封狂惊呆了,站在那块大石之上,东一望,西一望。已见有十来余匹野狼正朝着自己走来各自口中发出的“嗷嗷”怪叫,正是让人不寒而栗!
也容不得他多想,后背处突然扑过来一匹野狼,穿封狂突感背部生风,忙将身子一侧,只听得“嚓”的一声,他的袖子已被那匹野狼活生生地给扯下了一大块!
身形未稳,左右两边都又同时扑过来两匹利索的野狼!
第两百四十四章
那些狼气势汹汹,根本不容他有丝毫的犹豫,突然从后背处扑过来一匹野狼,穿封狂顿感背部生风,本能地将身子一侧,只听得“嚓”的一声,他的右边袖子已被那匹野狼活生生地给扯下了一段!
穿封狂浑身还沾满了泥垢,虽然裹着湿湿的衣物困得不行,在那块大石上睡了一晚,可在那堆大火边一直烤了一整晚,浑身衣物也差不多都被烘干了。
那匹野狼凶残的实力,直接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的身体似乎还是浑浑噩噩,精疲力尽,被那匹野狼扯住了袖子,向外一带之下,脚力不稳,倏地从那块大石之下滚落了下来。
那块大石旁边,又是一片腌臜龌龊的烂泥塘,他庞大的身体,一颠之下,已“啪啦”一声倒向了泥坑之中,顿时泥浆飞溅,臭水熏天,整个身体,皆被侵进了那汪奇臭无比的污泥之中。
那泥坑里的臭气,尤似一堆腐朽的烂肉,直接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穿封狂整个身子浸泡在里面,那种感觉,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一边会面临狼群的再次攻击,一边又是烂泥塘的臭气熏天,骨子里透着的那股莫大的潜力,让他慌不停跌地从泥坑里一跃而起,嘴里貌似已吸进了大量的烂泥水,站在泥塘之中,呛咳不止,浑身上下,又被污泥沾尽!
他身形尚未站稳,左右两边突又同时飞扑过来两匹身形矫捷的野狼,两匹野狼如同刚出山的猛虎,双爪之间,虎虎生风,若是不幸被它们抓到,势必会当场一命呜呼!
穿封狂真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忙向后跃出,可脚下黏黏的感觉,貌似被什么东西沾住了一般,平日的盖世神功,在今日都无法施展开来。
两匹野狼相互交错,一扑之下,顿又将他扑倒在了烂泥之中,几口泥水灌进腹中,差点没让他翻肠倒肚地吐了出来,可眼下刻不容缓的情形,根本不容他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他只好奋尽全力,倏地立起身来,朝着两匹再次扑向他的野狼各自发出一掌,只听得两匹野狼嘴里“咕咕”发出一阵哀鸣,倒在烂泥当中,再也没有动弹!
周遭还有几匹野狼在嗷嗷怪啸,见伙伴被杀,顿时群起而攻,从四方一起扑向了烂泥当中的穿封狂!
还有山上那些将洼地围得密不透风的狼群,见到这般情形,皆是跃跃欲试,面目狰狞,若是它们真一起向着穿封狂扑了过去,势必会将穿封狂啃的尸骨无存,它们蠢蠢欲动的姿态,真是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泥坑当中,几匹野狼已和穿封狂撕扯起来,面对狼的凶残,穿封狂也只好痛下杀手了,为了保命,哪怕拼尽余力,也不能就此束手就擒!
只见他双掌之间,已然凛凛劲风,几匹野狼,已被他全部打倒在了烂泥塘中!
泥塘旁边,还有一匹老狼,它扬起四爪,倏地又朝摇摇晃晃的穿封狂一扑而来!
它的两只前爪,正巧抓在了穿封狂的后背心处,顿又将穿封狂扑倒在了泥塘之中!
老狼张开血盆大嘴,便直朝穿封狂淹在臭水中的头部咬去!
穿封狂再也顾不上背部的一阵疼痛,不知哪来的一股潜力,倏地从泥塘之中一跃而起,双手抓起那匹老狼,朝着一块大石处一崩而去!
那匹老狼被他抛上高空,顿又朝着其腹部猛踢了一脚,老狼庞大的身子,顿被踢飞出去数丈开外,当即一命呜呼了!
穿封狂落在了那块石头之上,感觉背部发出一阵阵的剧痛,不由“扑通”一下跪在了那块石头之上,面部泛起了痛苦的神情!
四周的小山坡上,顿时狼嚎四动,突听得一匹老狼的一声长长的嚎叫,四面八方,皆是狼头齐动,黑压压的一片野狼,已直奔洼地而来!
穿封狂被惊呆了,不敢再去管背上的伤痕,立即找了一块背靠悬崖的石头稳住了脚跟,那边一狼已向他飞扑了过去!
穿封狂只能沉着应战,面对偌大的狼群,他岂敢有半分怠慢?
狼群已纷纷向他靠近,又有几匹野狼,同时向着他飞扑了过去!
穿封狂只好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起上乘武功,和那群野狼浴血奋战,拼命地周旋起来!
经过大概两炷香的斡旋,穿封狂真是感觉力气透支,加上自己尤是大病初愈,哪禁受得住这些不计其数的狼群的轮番攻击。
“嚓”的一声轻响,他的面部又被一匹野狼给抓出了一道裂口,鲜血顺着脸上一直向外直冒,转眼之间,整个面部已是一片血红!
这些狼群,尤似一只敢死队,不怕苦也不怕累,更有不怕死的决心和精神,任穿封狂如何抵抗,它们都在努力扞卫着自己的“尊严”!
一匹老狼不知从哪里爬上了悬崖,倏地从上方一跃而下,立将穿封狂扑倒在地!
此刻。
四周的野狼也都一起围了过来,穿封狂顿时已是危如累卵,命悬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山的高处突然传来一阵雷鸣声响!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众野狼似乎都表现出一副惊恐之状,顿时一片慌乱,一起朝着山的那边望去!
穿封狂看得真切,那边山头之上,迅速驰来一个庞然大物,嘴里并一直发出一种怪叫,叫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仔细一看,穿封狂便已认得此物,那不是在入仙谷中出没无常的仙兽吗?
那只仙兽,尤似一点寒星,急如星火地朝着洼地狂奔而至,瞬间已没入了狼群之中,将星罗密布的狼群瞬间给冲散开来!
那些野狼,顿时乱成一锅粥,有的直接被那仙兽踩踏了脚下,当即粉身碎骨,有的被仙兽排山倒海的来势给撞得肢体不全,
那只仙兽,威力何等的大?只见他在狼群之中横冲直撞,那些野狼,皆是见着伤,碰着亡,很快便被它冲出来一道血口,直奔穿封狂所在方位一跃而至!
第两百四十五章
穿封狂已被它的勇不可当给征服了,那仙兽一直被祁善所用,可在这危急关头,它怎会在这群狼窝里出现呢?它的目的,好像还是为了解救自己而来,这玩意,真是太通人性了,穿封狂不由一阵暗喜!
情急之中,他一时半会也难去评定其间的是非曲直!
那仙兽疾步向前,势不可挡,威风凛凛地横挡在了穿封狂的前面,它向着穿封狂望了两眼,神色亲和,并同时发出一种和谐的怪叫,缓缓伸过头去,又在穿封狂的身上轻轻嗅了一嗅。
它对穿封狂,貌似有一种无比的亲和力,好像是想传递什么信息给他一般,友善地向着他看了几眼,那本身就长得凶神恶煞的眼神中,却并不曾带有丝毫的恶意与敌意。
它的意思,定是叫穿封狂爬上他宽大而多毛的背上,然后它欲将穿封狂救出困境!
它的每一个细节,穿封狂都用心去体会推理,很快他貌似已读懂了仙兽的用意,在七八匹野狼正欲再次攻击过来之时,他已翻跃而起,直朝那只仙兽的背上纵落过去!
仙兽顿时发出一声咆哮,身子一动,倏地又弹射进了那密密层层的狼群之中,那些野狼小小的身板,在仙兽庞大的体型之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仙兽的皮很厚,毛也很长,那些野狼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抓扯在它的背上,就像跟他饶痒痒一般,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威胁的作用!
穿封狂狠狠地抓住它背上的长毛,就像骑在马背上一般,即便它奔走如飞,横冲直撞在狼群之中,也丝毫没有将他从背上颠簸下来!
那些野狼庞大的群体,真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将穿封狂肆无忌惮地驮出了深洼之中!
翻过那边山头,突见几头老狼一起围将过去,将那仙兽和穿封狂围在一块大坝之中,各自发出怒不可遏的狂啸!
几头野狼和那仙兽貌似很久以前就已结下了深仇大怨,各自那剑拔弩张的趋势,势必要在这里决一死战一般!
此刻。
周围的那些狼群又怪叫着一起围了过来,顿将那仙兽和穿封狂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狼群的力量,穿封狂可是见识过的,凭现在自己病殃殃的样子,如果没有那只仙兽在场,自己是绝不可能从这些狼群之中逃脱的!
那只仙兽,双眼貌似两把冷剑,看那气势,随时都有冲入敌群的可能,那种仇视的眼光,势必要将眼下的这群野狼消灭干净!
那些野狼面对着这庞然大物,似乎已有些畏怯之意,虽然个个冷眉怒目,但却只是虚张声势,无一敢上前叫阵!
穿封狂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明白得很,这些野狼,已大占下风,它们虽然数量较多,但面对着眼前的这尊庞然大物,它们实在是束手无策!
仙兽嘴里发出一阵咆哮,四脚齐动,已展开身形向着圈外猛然攻出!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一群群狼崽皆被那只仙兽踩踏于足下,几只老狼见状,不由一起冲上前去,便对着仙兽的躯体一阵撕咬。
有匹老狼真是老奸巨猾,直奔仙兽背上的穿封狂一扑而至,顿将穿封狂从仙兽背上扑倒下来,又倒在一片烂沼泽中,一群狼崽又紧随着扑将上来,对着穿封狂就是一阵撕扯!
穿封狂的半身被陷入了泥沼之中,下半身已是动弹不得,好在足下貌似被一块坚硬的石头给撑住了身子,不然,怕不渐渐深陷于沼泽中去了!
那匹扑倒穿封狂的老狼和那些狼崽,几乎没有一个是脱开了险境的,皆慢慢被掩进了泥沼之中!
穿封狂站在那片泥沼之中,惊望着四周的狼群都慢慢陷入了烂泥当中,虽然恨极了那些想致自己于死地的野狼,但看着它们一副副可怜的眼神,也不觉一阵阵心酸!
旁边一只老狼,正挨着他身边慢慢向下沉去,穿封狂顿时怜悯之心油然而生,顺手伸过手去,一把抓住了它还露在外面的一只毛茸茸的脚。
那只野狼一副无助的眼神向着他望了一望,嘴里发出“咕咕”的低吟,流露出一股无奈而感激的神态!
穿封狂由衷的想要救它脱险,可自己现在都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能施出余力将它救起来呢?所以,眼下也只能暂时让它不往下陷,缓解一时之危了!
那只仙兽,已是满怀激昂,面对一群群野狼凶猛的攻势,它不但能应对自如,还让那些狼群充满了恐惧感,俱都在一旁围着它圈转,没有谁再敢贸然上前挑衅!
仙兽朝着泥沼旁边缓步行来,看着沼泽里不能动弹的穿封狂,不由将头一扬,“昂昂”发出来一阵怪啸!
它的啸声,顿让那些所剩的野狼四处窜逃,各自逃命去了!
仙兽的啸声,许久才停,它又朝着穿封狂看了一眼,然后缓步离去!
穿封狂可急了,若是那只仙兽不设法把自己从烂泥中救出自己,那自己和那匹老狼便只有被困死于沼泽之中了。
穿封狂又无法和那只仙兽进行一种合理的沟通,当下可是气急败坏,心急如焚!
好在那只仙兽走出不远,便已止住了脚步,只见它仰头向着那边山坡上望了一望,便几个纵跃,来到了一颗千年古树旁边。
那棵古树,已长成了合围之势,那只仙兽围着古树转了一圈,两只前脚便已搭在了那棵古树的主干之上。
它轻轻用力向着那棵古树推了一推,古树连上面的树叶子也未曾动摇半分,想要推倒古树,那可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想推倒那棵古树,然后将古树推入泥坑之中,让穿封狂好借着古树枝繁叶茂的优势借力攀爬起来?
它又围着古树转了一圈,然后选了一个平整的地立定了身子!
这一切穿封狂皆看在眼里,只见它突地又是一阵仰天怒吼,身子倏地向着那棵古树上猛飞了过去,它的头和那棵古树顿时撞在了一起!
第两百四十六章
只听得“嘭”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棵古树已向着泥潭方向“嘎吱嘎吱”地缓缓倒了过去。
穿封狂不由大惊,那仙兽的神力,即便自己功力完全恢复,也未必能跟他分庭抗礼,这简直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棵古树,倒下之势,有如山洪爆发,铺天盖地地向着泥潭这边倒来,“嘭”地一声响彻云霄的闷响,古树的树梢恰巧倒在了穿封狂的面前!
古树枝密叶茂,倒在了他的面前,已挡住了他的视线,眼下仙兽撞断了古树以后,已看不见它到底什么状况,估计那一头,连这么岿然不动的千年古树都被他连根撞倒,即便没死,也是骨碎脑残!
穿封狂没有多想,单手一扬,已死死抓住了那棵古树的一根树枝,奋力向上一摆,身子已借力腾空而起,倏地从泥沼之中一飞冲天,那匹老狼,也被他一带而起,老狼嘴里还发出声声低沉的哀嚎!
穿封狂带着一股铜黑的泥色,浑身占满了污泥,身上一股浓浓的烂泥腥味,连脸上都被污泥染成了一片乌黑,那副窘态,真是让人又感到好笑,又觉得可怜!
那匹老狼也是如此,全身上下,只剩一副眼珠子在外“骨碌碌”地直打着转,根本看不出它的毛片肤色,喜怒哀乐!
穿封狂将他轻轻放于一边,它战战巍巍地站在一旁,浑身一阵抖动,“刷刷”摇摆了几下,已将浑身上下的污泥给抖落了一些,他那全身变得杂乱无章的毛色才稀稀落落地呈现了出来,结成一股一股的尖头,尤似一个刺猬一般,看起来真是一头四不像。
他双目挤满了柔和之光,根本没有一点凶残之色,向着穿封狂望了几眼,便转向一边,缓缓地向前行去,再也没有回头!
穿封狂见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相向,所谓人有跪乳之意,鸦有反哺之嗯,狼如犬一般,极是通人性的生物,穿封狂救了它一命,他又岂会反目成仇,以怨报德呢?
穿封狂心里感到甚是欣慰,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只是一个畜生,但它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穿封狂一意只念及到撞翻大树的那只仙兽,眼下神色一紧,四周观望了一番,却始终没有见到那只仙兽的踪迹,只在当场看到了些许血迹!
他不由大惊失色,那只仙兽固然已伤得不轻,用身子撞翻那棵古树之后,却还能活下来离开现场,实属世间罕见,这一举动,可非人所能及!
穿封狂再四处看了一看,并见不到那仙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除了现场的一摊血迹以外,不曾发现有任何关于仙兽留下的痕迹!
他静下来寻思一阵。便朝着一边款步而去!
他决定再入入仙谷去探探究竟!
他又悄悄然返回了入仙谷中,说来奇怪,前几日还热闹非凡的入仙谷中,今日却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他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来到里面的大厅之中。
里面摆设依然,那口大棺木仍还放在堂中,奇怪的是却是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
穿封狂没有心思再去琢磨这里的一切异常,心里一味只想到生死未卜的陈墨涵,陈姑娘被那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劫了去,真是不知那几人会对她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他在里头转悠一阵,听见一边有“哗哗”的流水之声,浑身的烂泥味和一身脏兮兮的衣物,早已让他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丝毫没有犹豫,纵身向着流水的方向疾步走去,那边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一股泉水从天而落,落到异天小河沟里,溅起许多水花,四周洞天福地,甚是壮观美丽!
穿封狂真是高兴万分,几个箭步飞奔过去,光芒解下一身臭泥味的衣衫,连皮上都是黑一块,紫一块的污泥,简直不堪入目!
他一头栽进那条小河沟中,此刻阳光正媚,阳光的触角从他的头顶正上方直直照射下来,那股暖暖的感觉,真如一股清冽甘甜的清泉,沁人心脾,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他钻进了河底,许久都没有冒出头来,对于内力深厚的他,这条小河沟,简直就是浅水难养蛟龙,直接不够他兜转几个回合!
他从远处的一个地方倏地冒了出来,溅起一阵水花,他双手望脸上一抹,双眼微睁,脸上洋溢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惬意,又一头向着河底钻了进去!
经过几番折腾,他终于将自己身上洗得干干净净地上了岸来,准备去将那堆脏衣服拿来河里清洗,趁阳光明媚,日正当午,那些衣物,过不多时,便会晒干!
他走到解下衣物的那块大石上,当下大吃一惊,自己的一堆脏衣服,也不知哪儿去了?放在石头上的,却是一套崭新的白袍!
碍于羞涩,他便没有去多想其他,慌忙将那件白袍套于身上,适合其身,这倒怪了,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是谁会这般对自己如此体贴入微呢?
他穿好衣服后,轻轻转了一圈,感觉浑身上下清爽了许多,体内的内力已在逐步恢复。
他站在原地,疑惑地不停向着四周打量,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于他?
环顾一周,周围除了那股“潺潺”而落的飞瀑,貌似天女散花一般,神妙已极,其他的就是鸟语花香,山茂草碧,香气扑鼻!
他延着一条小径向前行去,真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山上的微风,飘着道旁五颜六色的花香,轻抚着他的面颊与发鬓,就如母亲的手,轻轻抚慰着自己的脸颊一般!
这一路,就像一个美丽的花园,千姿百态,芳香怡人,有红的,白的,粉的,各式各样,百花齐放,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粉的似霞,真是让人美不胜收!
穿封狂早已沉醉其中,延着小径拾阶而上,不知走出多远,那边的林森密茂之处,一处飞阁流丹的楼阁呈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下!
第两百四十七章
山高雾蒙,那边朦朦胧胧的小桥流水尽头,便是那栋巧夺天工的碧瓦朱檐,他一路赏心悦目,慢慢地走了过去,眼下层台累榭,雕梁绣柱,真是一处清奇俊秀,湖光山色的世外桃源!
那幢豪舍,背靠悬崖,两面环海,一边便是入仙谷的入口,真是一处山清水秀的绝胜之地!
从入仙谷走往这里,会经过许多绝佳美地,旅途蜿蜒,其间便是那片野狼出没的洼地,一般人走到那里,都会被狼群阻灭,根本走不到这胜境中来!
穿封狂开始还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疑惑,一路观花赏草,后来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
畅游之间,一条小径直通豪舍门前大院,大院广漠,看上去壮阔浩荡,大院两边楼舍高耸,抬头之间,尤似见得云中百态,难分虚实!
穿封狂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一种自我迷蒙的状态,真是花非花,雾非雾,心中之念,尤似坠入了五里雾中!
那房舍看去豪华金奢,四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占地面积也很宽广,让人感觉疑惑的是不知为何会这般门庭冷落?门口竟会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正四处观望!
舍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已将沉醉中的穿封狂给惊醒了过来!
他尤是如梦初醒一般,见一个长须老者从正门当中款步走了出来,对着他彬彬有礼地道:“不知阁下造访,老朽有失远迎!”
穿封狂见那老头华发斑白,双鬓如霜,两竖眉毛高扬如剑,那虎目灼灼,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高耸的鼻梁之下,一张大嘴,严严有威,给人有若即若离之感!
穿封狂神色不由为之一愣,微微一笑道:“在下……!”
他犹豫了一下,继又说道:“……李陌然,无意闯入胜境,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老头眉头高扬,哈哈笑道:“阁下姓李?”
他眉间透出一缕疑虑!
穿封狂双目转了一转,即刻回道:“没错,在下姓李,乃咸阳人士!”
他有些不敢直视那老头威严的眼睛!
老头呵呵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说姓李就姓李吧,不知李英雄前来敝舍,所为何事呢?”
穿封狂似乎被他的盛气凌人给怔住了,略略一顿,忙拱手回道:“前辈言重了,在下怎敢以英雄自居?在下只是贪那一路胜境,无意间进入了贵处,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黄毛小子一般见识!”
老头虽然面貌肃穆,可一直面带微笑,不禁让穿封狂想起了一人,师傅赛凌云曾跟他提起过,江湖中有位看似威严,却是面相和蔼可亲的老前辈,名叫常天剑,被江湖中人唤着“笑面冷靥”!
他来头可不小,曾是和千乘浪、药翀等当今绝世高手齐名天下的佼佼者!
老头见他沉思,不由笑道:“小伙子,知道我是谁了吧?”
穿封狂忙一鞠躬,拱手回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前辈定是当世高手‘笑面冷靥’常天剑常老前辈!”
老头哈哈笑道:“小伙子真是见识渊博之人,老朽隐匿江湖的时间恐怕比你的年岁都还要长,没想到你还能一口气说出老朽的名讳,真是后生可畏,不得了,不得了啊!”
说着,面向一边,一手捋着长长白白的胡须,一边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穿封狂一喜,忙回道:“前辈真是虚怀若谷,在下今日无意间惊扰圣地,实是罪不可赦,在下告辞!”
说着,已欲转身离去!
常天剑喝道:“且慢!”
穿封狂轻轻回头,礼貌地道:“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常天剑笑道:“不管你姓张还是姓李,来者是客,既然你已贵步于寒舍,不妨进屋一叙吧,起码也得喝口茶水再走吧,再说了,你都说是无心闯入的,不知者不罪嘛,我这老头子又岂会死钻牛角,耿耿于怀呢?”
穿封狂不好拒绝,笑了笑道:“前辈盛情,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常天剑笑容可掬,转头引路,带着穿封狂走过了几个巷道,来到了一间宽阔的客房之中。
来到放里,他便引穿封狂入座于一条暗红的实木椅上,切了碗茶,坐落一旁,呵呵笑道:“这是‘施恩玉露’茶,不妨品品!”
穿封狂对茶道可是一窍不通,四周一阵打量,端起碗便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感觉还没尝到什么味儿便已没了!
因为他的心思可没放在这碗茶上,他敷衍道:“此施恩玉露真是好茶!”
常天剑哈哈笑道:“小伙子品茶如饮水,一口之下,便已分辨出了茶的苦涩甘甜,真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啊!”
穿封狂知他在取笑自己不懂茶道,苦笑道:“让前辈见笑了,对于茶道,晚生还真不懂得什么门道不门道,可晚生今日来此,倒是有些疑问希望能得到前辈给与解答!”
常天剑笑道:“这么大的房舍,就我一个人住,是我,我也会产生疑问?”
穿封狂真是哭笑不得,敬佩地道:“前辈真是眼光卓越,竟能识穿在下的心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老头哈哈笑道:“茶道就是一门读心术,你启茶未闻,不分冷热,端起就是一口喝了下去,可知其间苦涩?这一举动,已经暴露了你的心不在焉,即便在和老朽喝茶谈心,心间也是心事重重,疑窦重生!”
穿封狂不得不钦佩这老头的别具一格,真是一个文武全才,除了武功天下无敌之外,且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般!
穿封狂忙道:“让前辈见笑了!”
常天剑笑道:“实不相瞒,这栋楼宇,在四十年前,我便花了巨资请了许多天下名将前来修建,其间有风水大师,有铸造名将,还请了专门的设计之师,一切罗列完毕,方才下基建造,整整花了六年的时间,才算大功告成,至建成之日起,我便再无他念,一直在此虚度余生,整整就是几十年,所以,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居住!”
第两百四十八章
穿封狂又自己倒了碗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说道:“前辈真是独具慧眼,这里山明水秀,空气怡人,实是宜居之地,能在这里独居这么几十年而不腻,此处定当有他的诱人之处,如今连晚生都已笃意于此,晚生实是厌倦了世间的那些尔虞我诈!”
常天剑哈哈笑道:“看来小英雄是真的有些颓废了,年轻人,当生龙活虎,朝气蓬勃才是,可面对山下‘独狼荡’上的那群野狼,你竟已能够轻而易举地来到我‘入仙居’的绝顶,这实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到的事!”
穿封狂诧异地道:“‘入仙居’?这和入仙谷有何联系吗?那中间的狼群出没之地就是你所说的‘独狼荡’吗?那里的狼,实在是数不胜数,凶残无比,我差点就没能上得山来!”
常天剑仰天笑道:“在江湖人的眼中,都只有入仙谷而已,实则入仙谷也就是入仙居的一个分支罢了,只因在这几十年中,这独狼荡上不知突然从哪里聚来了一群野狼,这群野狼就住在入仙谷和入仙居中间的洼地里,它们凶残无比,无人可以跨过他们独狼荡的界限,因为狼群的到来,相当于在两峡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便将入仙谷和入仙居两地彻底地分隔了开来,从而便没人敢再踏入我入仙居半步,这些江湖中人,已将我入仙居慢慢地遗忘了!”
穿封狂似懂非懂,疑惑地道:“那你和入仙谷的祁善是何关系?至狼群进入独狼荡时,你就再没有离开过入仙居吗?”
常天剑笑道:“我和祁善本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和入仙谷的前谷主戴立冲乃是至交,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这么多年未见,入仙谷怎就成了祁善掌舵了呢?之前的祁善可是戴谷主的一个左护使!”
穿封狂道:“这个祁善心术不正,投机倒把,恐怕戴谷主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常天剑笑道:“我已深居简出几十年,早已与世隔绝,至于那些江湖纷争,我早已视如糟粕!”
穿封狂道:“常前辈文武双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功又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实乃武林之骄傲,江湖之福气,怎么就甘心如此埋没于这深山之中呢?这实在是有些蛟龙浅水,冤天屈地了!”
常天剑终于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小英雄实在是抬举老夫了,这么多年以来,老朽在这入仙居里跬步未出,也是小有其理的!”
他轻轻捋了捋胡须,微顿又道:“以前,我和入仙谷谷主戴立冲会经常邀约喝酒喝茶,谈经论道,相互研习武功,互促互进,后来那群野狼来了,居住在我们两峡间的深洼之地,阻断了我们的南来北往的去路,因此,我们从此便再无来往!”
穿封狂奇道:“难道这入仙居就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了吗?前辈在这里一呆就是几十年,确实是盲者得镜,翠尘珠坱。”
常天剑又道:“这入仙居和入仙谷本是一山,此山背靠断崖绝壁,左右环海,唯有前面入仙谷中有一道入口,所以进出此地,入仙谷是必经之地,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戴立冲约酒寒舍,皆是大醉酩酊,后来他便醉醺醺地回到了入仙谷中,那些野狼趁着戴谷主醉酒后的松懈,便伺机遛进了谷中,直奔那片洼地而来,一呆就是几十年,其间我们也有试着去驱赶过,可是那群野狼的凶残,绝不是我和戴谷主二人之力所能驱逐得走的,后来我和戴谷主就这样两峡相隔,再无来往了!”
穿封狂长叹数声,喝了口茶,启齿说道:“那群野狼确实是多如牛毛,凶狠暴劣,若不是……!”
他正想说出仙兽出来搭救之事,又闻常天剑道:“记得有一次,因这山中无粮,我也是难以为继,我便试着前去赶走那群野狼,可后来失败了,且还弄得满身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逃脱了狼口,后来便再也不敢以身冒险,从此便以打渔为生,以勉强维持生计,直自今日!”
穿封狂叹道:“这确实难为了常老前辈,而今那群野狼已被驱散而去,常老前辈是否愿意陪同晚生下山一游呢?”
常天剑笑道:“老朽闭塞多年,已不知那外面的凶吉祸福?早已妄自菲薄,毫无念欲!”
穿封狂道:“江湖仍是原来的模样,风起云涌,暗流涌动,无一处完好山河,而今又正置楚汉相争时期,简直弄得天下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常天剑眉头一皱,缓缓说道:“所谓江湖险恶,忠义难全,老朽还是不想再去参与那些俗世纷争了!”
穿封狂道:“前辈也是这把年岁,是该安享晚年了,那晚生就此拜别,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前辈见谅!”
说着,已起身欲走!
常天剑道:“小英雄且慢!”
穿封狂滞了一下身子,拱手问道:“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
常天剑转身去了里屋,过不多时,便取了一把三尺长剑走了出来,不舍地看着长剑,向着穿封狂说道:“此剑从我十八岁那年起,便一直跟随在我身边,一直走南闯北,无不胜往,它被江湖中人称着‘常胜剑”,确实是一把威力无比的好剑,而今我已退出江湖,留在身边也是无益,而你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的第一个人,也算是有缘之人了,看你一派正气,也非大非大恶之辈,所以我将此剑相赠与你,还望你日后好好驾驭于它。”
穿封狂真是不胜感激,忙推阻道:“前辈好意,晚生心领了,这剑既是前辈的随身佩剑,晚生又岂能据为己有呢?前辈还是留它在身边,日后或许还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常天剑道:“年轻人就不必再婆婆妈妈的了,叫你收下你就收下吧,莫不是嫌弃老朽这剑礼轻了些?”
穿封狂忙道:“前辈言重了,晚生哪敢有嫌弃之意,那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说着,便伸手接过长剑,“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常天剑便是三拜,而后起身,疾驰而去!
常天剑不由地长叹数声,轻轻摇晃着头,面色露出几丝烦懑,这可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杞人忧天,独坐愁城!
穿封狂离开入仙居后,显得心事重重,径直望原路一路疾奔,不觉又到了起初被野狼攻击的洼地里,这两日经历的种种生死磨难,都还历历在目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脑中快闪出一遍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触景生情,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喟叹!
他恨极了这片洼地,想起那些狼群,貌似还在眼前一般,昨日的情形,仍是让他不寒而栗。
他疾步走下山去,来到了入仙谷中,这里已经完全恢复了静谧的状态!
他绕着四周转了一转,阒似无人,心里不由一阵怪骇!
入仙谷的上上下下,少说也该有上百号人,今日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清风雅静呢?
穿封狂有些不甘,更觉不解,觉得这里头定有蹊跷,暗藏玄机,便延着一个洞口直往里走。
洞里静悄悄的,每个拐弯处都还点有蜡烛,可见这里的人并没有离开多久,穿封狂一路小心翼翼,挨着墙壁慢慢向前移着步子!
他曾在这里吃过大亏,所以每行一步,都显得谨小慎微,以免重蹈覆辙!
他走过几个弯道,那边尽头已经没有了蜡烛的亮光,脚下若隐若现的几滴血迹,顿上他大惊失色!
穿封狂缓缓抽出了常天剑给他的那柄宝剑,感觉恰称其手,轻重适宜,那柄剑的剑峰在微弱的亮光下映出一股慑人的光芒,显得剑气森森,寒气逼人,看上去那也是一柄上等的珍藏宝剑!
走出不远,洞内越走越黑,在那边角落处,倏地跳起一物,直奔穿封狂的方位一扑而来。
洞内太过阴暗,穿封狂根本没法看清楚向自己扑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眼下戒备顿生,当即将剑向前一递,只听得“嚓”的一声脆响,他的长剑,已刺向了那个扑来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身形庞大,一扑之下,几乎将整个洞都遮得严严实实,穿封狂在黑暗中顺势一剑划了过去,已将那东西的肚子给剖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那庞然大物嘴里发出一阵咆哮,“噗通”一声扑倒一边,再也支撑不起来了!
那边的蜡烛已经渐渐开始熄灭,洞内面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穿封狂见那怪物被自己刺中,立即警觉地跨了过去,警惕地蹲下去一阵细看,那东西的头部还是一片血红,整个头部,几乎没有一块完肤!
那东西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穿封狂看,嘴里发出细微的怪叫,貌似对穿封狂并无恶意!
穿封狂听到它发出的声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看那熟悉的眼神,顿时恍然大悟,这东西不是那头在独狼荡救中了自己一命的那只仙兽吗?
穿封狂真是如同晴天霹雳,当即扔下手中的快剑,抓耳挠腮,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心在滴血,双手在不停的颤抖,双眼热泪盈眶,双膝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噗通”一声,已跪倒在了那只仙兽的面前!
那只仙兽双眼已失去了犀利的光芒,一眨一眨地貌似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穿封狂看着它那头破血流的模样,心里不禁发出一阵揪痛,它头部的伤,血肉模糊,可都是为了救自己而弄成这样的,在独狼荡的洼地之中,它若不去撞倒那棵古树,自己恐怕早已被困死在了那片烂泥之中!
仙兽迷茫而痛苦的眼神,让穿封狂痛心万分,他不竟哀声说道:“仙兽兄,实在是对不起啊,没想到你舍生忘死的救了我一命,竟还被我所伤!”
那仙兽一动不动,眼神凄厉,嘴里只发出一阵低微的叫声!
它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肚子被穿封狂一剑之下,破开了膛,那鲜血已顺着地面流去老远,更让人痛心的是它头部的伤,有几处伤得严重的地方,白骨还露在外头,整个头部,多处都已经骨肉粉碎!
穿封狂真是无计可施,心痛得眼泪直往外冒,他很后悔自己的鲁莽灭裂,若是自己看清楚了,事情怎么可能会落到这般天地?
其实,仙兽撞断了那棵古树之后,那头部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模样,浑身上下皆被鲜血给浸泡着,在暗淡的灯光下,突然看来这么一个先血淋淋的怪物向着自己一扑而来,换着是谁,也会本能地出招自救!
穿封狂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不管怎样?那只仙兽确实是断送在了他的剑下,若是只有头部的伤,或许它还有一线生机,眼下被自己一剑开膛,造成重伤,鲜血流个不停,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恐也是回天乏术!
仙兽虽然命在旦夕,但那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坚毅,貌似在安慰着穿封狂一般,示意叫他坚强一点,别再难过了,它对他毫无怪罪之意,它突地眼神微眯,一副再也撑不下去的模样。
它的血似乎已经流干,安详的眼神里,透出一抹平和的气息,场面之凄楚,真是让人无以言表!
就在它生命即将结束的最后关头。
突然。
洞口外面突地人影晃动,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顿让穿封狂和仙兽生起一股戒备之心!
穿封狂凄厉地望着那只仙兽的眼睛,低声说道:“仙兽兄,别怕啊,有我穿封狂在,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的音方落!
洞外突然一片哗然。
一拨拨如雨而至的剑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穿封狂一时之间还真是无以应对!
那只仙兽貌似奋尽了最后余力,突地双目一睁,从地面上弹射而起,跃过穿封狂的头顶,直接横档在了穿封狂的前面!
“嗖嗖嗖嗖”,一拨箭雨淋过,仙兽宽大的身体,早已变成了一只刺猬,当即气绝身亡!
第两百五十章
仙兽身体庞大,挡住了进洞的路口,几乎没有剩下多少缝隙可言,它奋力跃过穿封狂的头时,穿封狂是本能地猫腰闪了过去,这才勉强错过了位,他的浑身还被一跃而过的仙兽破膛的肚子滴满了鲜血!
穿封狂满脸懵然,见那仙兽如此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命救自己,那种感激与感觉,实在是无以言表!
穿封狂正如坠五里雾中!
突然。
洞外一阵呐喊,惊天而起。
随着喊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玉将军,里面定有动静,你不妨遣人进去一探究竟!”
一个洪亮的声音不悦地吼道:“祁善,这是你的地盘,我们齐军不远千里而来,不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据报,凛霜剑和奔月刀都曾在你们入仙谷出现过,怎么?有拿下这双宝贝吗?”
听这席言语,祁善貌似早已经和齐军有结好了!
穿封狂在洞内听得真真切切,这祁善竟勾结齐军来武林之中争夺凛霜剑和奔月刀,这不是江湖的一大祸患吗?这个害群之马,岂能容他再度逍遥?
穿封狂正为仙兽的死而心如刀割,眼下又听得这般言语,那心中的火,自是怒不可遏!
他挥舞了一下长剑,正欲冲将出去和那些齐兵即祁善拼个你死我活,可那只仙兽的尸体死死堵在洞径之中,根本没法出去,加上自己尚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就这样贸然冲将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朝身后漆黑一片的地方摸了过去,欲探探后方到底有无退路,一直向前走着,方走出不远,突然闻到一股浓烟的味道。
随着浓烟四起,外面又传来了祁善丑恶的声音:“玉将军既不肯出兵进去一探虚实,那我就只好用火攻了,这些浓烟灌进洞去,我就不信逼不出洞里的人来!”
穿封狂本能地呛咳了两声,好在那只仙兽的尸体堵在洞径之处,才不至于有大量的浓烟进入洞中,不然,任你再是什么钢铁之躯,也不免被熏死洞中!
他趁势向着洞里直奔,虽然一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顺摸着墙壁一直向前,倒是还算顺畅!
很快,他已通过了这个洞口,又拐弯向右,这里已经丝毫闻不到浓烟的味道了,他又向前不知走出了多远。
那边不远处貌似一个出口,略见一些亮光,穿封狂心头一喜,顿时三步并两步地跨了过去,来到了一个宽阔敞亮的地方!
他在这里转了一圈,那边有一个小小的石缝,透进来一些阳光的触角,显得甚是耀眼,穿封狂疾步走了过去,见那口子恰巧能容下一个人的样子,可能那也是这里唯一的出口了!
他丝毫没有犹豫,慢慢地将身子弯曲来将就着那个洞口,不小心还将头给磕了一下。
他努力从那石缝中挤了出去!
外面果真是晴空一碧,貌似刚下过雨的模样,也是太阳西落的十分,四周的花草树木,还在滴着甘露,脚下的绿草,还尖露着水珠,好一副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山顶,远远的那边有一条小河,整个天空上方,慢慢拔云见日,虽然已是夕阳西下,但那雨后初阳仍是毫不逊色,尽量在展露出他无私的光芒!
整个天空,突然扑过来一片火红的彩霞,立即将整个大地印上了一片红红的彩光。
随着红霞渐浓,那边的小河旁边,突然生起了两道五颜六色的彩虹!
那两道彩虹,尤是天空高悬的两条彩龙,给整个绯红的天空画上了点睛之笔,那貌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面,有山有水,有彩虹也有红似枫叶的晚霞,这一幕自然的壮观,穿封狂此生还是头一次见得。
他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秒!
就在他沉醉于这幅胜境之时,那边的山头上,突然疾行过来几人,为了想看清楚几人到底是谁,他不禁倏地躲进了一个草丛之中!
那边一共是五人,正向着这边山头疾行而来,很快便已来到了穿封狂所隐藏的地方!
穿封狂躲在一边,见五人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不由神色一惊,这五人,不正是掠走墨涵姑娘的齐五狼吗?
未待齐五狼发现他的踪迹,他早已按捺不住从密草中跳了出来,还真给齐五狼兄弟五人给吓了一跳!
他背对齐五狼五人,横档在那兄弟五人面前,老二丁胜大声吼道:“何人挡路,活得不耐烦了吗?”
穿封狂缓缓转过身来,五人皆是一惊。
穿封狂冷冷地道:“你们到底把墨涵姑娘怎么样了?她人在哪里?”
五人的神色瞬间恢复了原貌,顾青喝道:“别提那娘们还好,一提起就一肚子的气!”
穿封狂心里顿时生起一种莫名的不详之感,又冷冷地问了一句:“墨涵姑娘到底在哪里?”
穆阳双目一转,呵呵笑道:“姑娘自然在我们的手里,只要你乖乖交出凛霜剑,我们便放了她,如若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穿封狂大怒,喝道:“你们这些齐国的败类,简直猪狗不如,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来做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
穆阳得意地道:“这剑,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穿封狂咬了咬牙,狠狠地道:“所想要剑,就必先让我见到墨涵姑娘,她若是有半点差池,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穆阳冷冷笑道:“我们才懒得跟你啰嗦,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人重要,还是剑重要!”
说着,便欲带着足下兄弟几人起身欲走!
穿封狂有些急了,忙大声喝道:“且慢!”
穆阳呵呵笑道:“怎么了?小子,想通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将剑交出来吧!”
穿封狂道:“剑我自然会交,真不知你们齐国闹出这么大动静欲取这凛霜剑和奔月刀二物,到底意欲何为?”
穆阳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齐国除了我们五兄弟在寻这奔月刀和凛霜剑外,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找吗?”
第两百五十一章
穿封狂冷冷笑道:“齐国的玉将军你们该不陌生吧?”
穆阳面色一凝,喝道:“玉常青乃齐国大将军,你怎会突然将他提起?”
穿封狂冷冷地道:“一丘之貉,就不要再演戏了,他在入仙谷中大势找寻凛霜剑和奔月刀的下落,难道你们几个会不知道吗?”
穆阳喝道:“玉将军来中土了?这事我兄弟几人还确实不知!”
穿封狂冷冷地道:“祁善早和齐军勾结,也在拼命寻找着凛霜剑和奔月刀的下落,我看这双宝物还没真正落入谁手,江湖便已因此而死伤不计了!”
陆峰跨上前来,指着穿封狂喝道:“臭小子,少啰嗦,赶紧说出凛霜剑的下落来,否则,我兄弟五人只好开罪于你了!”
五人身形一阵晃动,个个都是剑拔弩张的气势,穿封狂立即将剑一横,做出一阵戒备,穆阳又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和玉将军还有祁善他们都是一伙的,当日我们劫走墨涵姑娘,就是为了里应外合,势必拿下你手中的凛霜剑,你若在入仙谷中带着凛霜剑脱逃出来,我们在外面还可以拿墨涵姑娘作为要挟你的资本,要你拿出剑来换人,此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不拿到凛霜剑和奔月刀,我们齐国男儿誓不罢休!”
穿封狂不由哈哈笑道:“你们是否太异想天开了?你们可知那入仙谷中的四大护法什么来头?”
穆阳大声说道:“四大护法当然认得,他们可都是玉将军故意穿插在祁善身边的亲信,所以祁善的一举一动,都在齐军的掌控之中!”
穿封狂顿时咬牙切齿,狠狠地道:“我看你们都是打着为齐国效力的幌子,名正言顺地来到江湖中对凛霜剑和奔月刀巧取豪夺,实则你们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在此胡作非为罢了,你们简直是太卑鄙了!”
穆阳哈哈笑道:“小子,是又怎样?凛霜剑你到底是交与不交?”
穿封狂道:“凛霜剑早已不在我身上了,有种你去问那入仙谷中的四大护法要吧,凛霜剑我早已给了他们!”
顾青倏地跳将出来,狠狠地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兄弟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穿封狂厉声回道:“尽管放马过来吧,你们今日若不交出墨涵姑娘,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顾青冷笑两声,一步上前,手中长剑已斜劈而出,直取穿封狂的面门而来!
穿封狂虽然功力没有完全恢复,可也有之大半,小小一个顾青,他岂会放在心上,当即后退一步,右掌一挥,已击在了顾青握剑的手臂之上。
顾青一招下去,扑了个空,手臂被穿封狂轻轻一撩,长剑已“哐当”一声落于地上!
穿封狂又顺势向前一步跨出,已将顾青的右手反扭了过去,顾青顿时动弹不得,“唉唉”直叫不停!
穆阳等几人见老五一招被擒,顿时怒不可遏。
陆峰喝道:“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赶紧放了我五弟!”
穿封狂笑道:“放人可以,可你们得先放了墨涵姑娘,快说,你们到底把墨涵姑娘藏在了哪里?”
说着,手头已加了点劲!
顾青的手被反扭在了背上,被穿封狂这么一提,双膝不由“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直痛得他“嗷嗷”直叫!
顾青貌似已顾不上了太多,大声喝道:“姓李的,快放手啊,手都快被你弄脱臼了!”
穿封狂又稍微加了点劲,顾青的脸都差点贴在了地上,真是让他痛苦不堪,欲哭无泪,想发出哀求,似乎已痛得说不上话来,脸上的痛苦,展现得淋漓尽致!
穆阳忙道:“李英雄手下留情,莫要伤了我的五弟,有话我们好好商量!”
穿封狂冷冷地道:“磨叽了这么久,还有啥好谈的?快说,你们到底把墨涵姑娘怎么样了?”
穆阳眼珠子转了一转,嘿嘿笑道:“李英雄莫急,墨涵姑娘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我们将她交与玉将军处置了!”
穿封狂真是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道:“你们几个会付出代价的,你们最好祈祷墨涵姑娘毫发无损,不然,我李陌然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朝着顾青屁股上便是一脚踹了过去,顾青顿时如那饿狗扑食,整个身子扑倒在了湿润的地上,弄得浑身都是稀泥,脸上几乎只露出了一个眼圈在外一转一转!
穿封狂没心思跟他们斗嘴皮子,一心想着墨涵姑娘的安危,转身便朝入仙谷的方位疾奔而去!
顾青从地上慌忙地爬了起来,朝着几位哥哥说道:“这小子不好对付,我们不能跟他硬碰硬。”
穆阳道:“你们认为他的话可信吗?凛霜剑当真落在四大护法的手上?”
陆峰道:“我看这小子不像是说假话,十有八九,那凛霜剑已被四大护法给夺了去!”
顾青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忿忿地道:“若是这般,那就不好办了,四大护法和我们一样,各执私心,根本不会死心塌地地替齐王办事,眼下该如何是好?”
穆阳寻思片刻,缓缓说道:“听李陌然方才所言,玉将军和四大护法貌似在那入仙谷中,我们也别太急,且先去入仙谷一探虚实再说!”
几人都很听从于穆阳的铺排,便各自应声而去!
穿封狂知道那帮齐军还在入仙谷中,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停滞半刻,很快便又来到了入仙谷的入口!
远远望去,在入仙谷的入口处,有一帮齐军在四处游走,外人似乎根本混不进去。
他向着四周一阵打量,入仙谷根本没有其他的进口,正如常天剑常老前辈所说,这里可是到入仙谷唯一的进出口!
他见入仙谷中的齐军戒备森严,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似乎是有些不大可能。
他正踌躇不前,突见入仙谷内有七八壮汉抬着一个庞然大物走了出来!
一看之下,穿封狂不由一阵揪心的痛,那七八壮汉所抬之物,正是那只为救自己而死的仙兽!
第两百五十二章
仙兽身上,还扎满了箭羽,穿封狂看在眼里,心里却如万箭穿心一般刺痛,好在他内力已基本恢复如常,内心也足够强大,不然,怕不当场瘫软在地?
那七八壮汉,抬着那只仙兽,貌似很吃力的模样,从大门处迈着沉重的步履,缓缓向着东南方向行了过去!
穿封狂顺着墙边悄悄摸了过去,想追过去看个究竟,看那些人到底想把那只仙兽的尸体怎么处理?
那七八壮汉,早已抬得大汗淋漓,走到一处偏落之地,有一个壮汉气喘吁吁地道:“兄弟几个,不妨就在这里将这怪物给处理了吧?这样抬下去,得需花费多少功夫啊,真是都快被累出病来了!”
一个壮汉接口说道:“这可是祁谷主和玉将军的意思,必须将这怪物抬去后山的独狼荡一带烧毁,我们这般半途而废,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雨后的天空,万里无云,灼灼烈日当空,几个壮汉差点没被晒出油来。
另一个壮汉也启齿说道:“现在马上就开始上坡,这里去独狼荡的路陡峭蜿蜒,寸步难行,我们哥几个还驮着这么大一个怪物,要何年何月才能上得去呢?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将它烧毁了吧,烧掉之后,只要我们地面搭理干净,不照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几人确实动摇了,都各抒己见,最终还是达成一致意见,就打算在这里将仙兽的尸体给焚化掉!
这是一片森林的边缘,几人将仙兽的尸体沉沉地放于地上,便呼啦一声各自进入了阴森的大森林中,各自找柴去了!
由于这片森林偏僻,加之周遭人家稀少,这大林里的干柴,倒是好寻,没过多时,堆在仙兽上的干柴,已经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山坡!
几人累得汗如雨下,最后迅速将火生了起来,真是干柴烈火,即刻燃得火光冲天,几乎已映红了半边天!
火势的迅猛,几乎有些不可控制,加上旁边就是大大的森林一片,面对这大热天气,还真让人有点忧心!
穿封狂隔得老远,见熊熊火势即将吞没了仙兽尸骨,那心里也还算是稍有安慰,也许这个结果,才是仙兽最好的归宿吧!
他正欲转身去入仙谷找那祁善和那帮齐军追查墨涵姑娘的踪迹,同时也顺便再找找凛霜剑的下落,方自转身欲走,突感由北向南的一股狂风呼啸而来,随着大风的到来,那边火海边立即传来了几声惨叫!
那火边旁的七八壮汉,早被那熊熊烈火给点燃了身体,起初还在“嗷嗷”直叫,喊声连天,后来随着风势的加速,他们的声音早被迅猛的火势给吞没得无声无息,干干净净了!
穿封狂看得真真切切,虽然憎恨那几个祁善的属下,但毕竟也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火势的长舌给舔进了火圈之中,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令人心疼!
穿封狂站在一边,感觉到风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火的舌头,又很快伸进了那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火势延伸得很快,那片森林,也是被迅速地燃去了大半,大火之中,除了燃得“噼噼啪啪”的怪响之外,就是吹的“呼呼”作响的大风了!
穿封狂没去理会火势怎么去发展?毕竟后方便是那鸟不拉屎的独狼荡,那里洼地潮湿,寸草不生,那火势也延伸不到入仙居去,只要大火殃及不了入仙居,那便没有什么可急可怕之处!
他一心一意笃意于墨涵姑娘的安危和凛霜剑的下落,根本再也无心去管那参天火势!
他几个纵跃,已离开了大火当场,直朝入仙谷那边疾奔而去!
来到了入仙谷的谷口,远远就能见得那边人头攒动,一个齐国的军人在门口处高声喊道:“今日旁边的森林着了大火,为了不危及到入仙谷,你们务必得将那火势给控制下来!”
士兵们一阵整齐的回应声响彻云霄,随即从入仙谷的谷口,涌出了上千人来,提的提水,拿的拿锹,各执器材,疾若流星,直奔那边燃得火光冲天的火海里奔了过去!
穿封狂灵机一动,趁乱绕着墙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谷中!
他朝着一边的房顶上跃了上去,轻足于瓦片之上,缓缓向内移进!
过了防守严密的地方,他便轻轻然飘落下来,那身法,哪像是受伤的人,好像已经完全恢复的真力,落脚无声,动若脱兔,很快进到了入仙谷的大厅之中!
他对这里的一切仍是那么的熟悉,厅内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人,里头有齐国的士兵,还有一批着装整齐的祁善的家丁武夫,其余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武林人士。
穿封狂四处一阵打量,见那口黑黑的实木棺材,仍还停放在大堂中央,丝毫没有移位,当初弄来这口棺材,可是依毕雪前辈所托,才帮她弄进谷中来的,想是她是决意要取祁善性命而来的,可怜的她,当初在自己进谷的时候,曾以千里传音的功夫告诫自己要速速离开入仙谷,说若再晚些,便再没有脱身之机了,后来面对暗藏杀机的入仙谷,自己真的差点丧了性命,这毕前辈,当日自己被困,也不知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穿封狂靠在一边的石洞口,无心见洞内有多少人,只想知道他们聚在这里,到底有何目的?墨涵姑娘又是否在他们的手中,还有夺走自己凛霜剑的那位何一天,又是否卷走了凛霜剑独自逃亡去了?
一堆问题挤满了他的大脑,他真想在这里一一找到满意的答案!
堂上的交椅上,坐着一位齐国的将军,看他魁梧身材,威风凛凛的样子,势必拥有一身无法估量的好武艺,他该就是齐国的玉将军了,他的左右两边,是他的护卫,各执大刀,卓然而立!
祁善坐在他的一边,左右护使挺立,两人身后,便是那四大护法中的三位,何一天果然没在其中。
第两百五十三章
堂下便是玉常青的那些虾兵蟹将和祁善的家丁奴仆了!
极有个别的江湖人士参杂其中,可都是些不知名的宵小之辈,根本无足轻重!
穿封狂心里已大致有了个数,那个何一天一定是想独揽凛霜剑,已经脱离了群体,躲藏了起来,这倒还好,那凛霜剑在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手上,暂时倒是还掀不起什么轩然大波来,为了保护好来之不易的凛霜剑,他一定会暂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一时半会,恐怕是不会再展露于江湖了!
眼下穿封狂最担心的就是陈墨涵姑娘的安危和毕雪前辈的踪迹!
他正思绪万千之际,突闻玉常青肃穆地道:“各位,而今何一天居然敢违背天命,拿着凛霜剑给跑得无影无踪了,这个畜生,枉自齐王对他这般信任,若是再让我玉常青遇到他,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有个不知名的青衣中年人没好颜色地跳出来说道:“玉将军,你们就别在这里演戏了,那何一天是你的人,你现在又说他拿走了凛霜剑,想要独吞了此剑,你这般掩耳盗铃,贼喊捉贼,势必有些太过于牵强附会了?”
何一天神色一凝,显得有些不悦了,冷冷说道:“这位朋友,你这话说的我何某可就有些不爱听了,而今我也正为此事犯愁,你这般反唇相讥,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呢?”
他的话音才落,堂下突然一个壮汉站了起来,如一根火棍站在一把筷子中央一般,显得高大无比,此壮汉一副怪怪的模样,站起来根本没有吭声,那副充满杀气的嘴脸,立即对着那青衣人冷了一眼,轻轻然单袖一挥,那青衣中年人便已不知不觉地倒了下去!
二人遥隔两丈有余。
那壮汉出手太过敏捷,在场之人皆无一看清楚他是怎么将那青衣人打倒的,并且还是一招制敌,青衣人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和抵抗便已命丧黄泉了!
这一着,穿封狂也生起了几丝敬畏,两丈之遥让人死于无形,这等深厚的内力,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
玉常青暗地里遣人施出这么一招,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杀一儆百,给在场的局外人一个下马威,这就是所谓的打退不如吓退,先打个预防针,看你们谁还敢跟着这样抬杠唱反调?
在场的人,除了玉常青的部下和祁善的家丁奴仆之外,其余人等,皆被那壮汉的功力给震慑住了!
场面顿时显得尴尬之至,玉常青突然朗朗大笑道:“各位莫要惊慌,这位乃是我齐国的第一高手,名叫颇厄豁,他的‘无敌穿心指’内力不可估量,他一出手,可在五丈开外杀人于无形,目前本将军倒还没有发现过他的对手,不过大家都不要害怕,只要大伙不跟他反其道而行之,他是不会随便乱杀人的!”
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仰天长笑!
这个颇厄豁,穿封狂也是略有耳闻,他的武功以刚为主,深藏的“无敌穿心指”之绝学,乃是在两百多年前就已失传的一门武林绝学,当时在天下武功排名之中,这门功夫确实没有找到克星,数一数二,它是一种由体内的一股阳刚之气蕴藏的劲气爆发出来的威力,练起来费时费劲,若非超常毅力,是决计练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的,没有真正的和他较量,穿封狂也是无法看清他到底对这门功夫吸收了多少分量?可凭他眼下施出的一绝,也不难看出,这门功夫,他已懂之八九!?
这门奇功,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它的变幻莫测和悄无声息,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其势可排山倒海,挥手便如山洪暴发,江湖中的很多高手,都对这门奇功谈之色变。
这个玉常青,真是可恶之极,怂恿自己属下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危言耸听,实在是令人有些忍无可忍!
不过那颇厄豁的天下奇功,大伙都是看在眼里,却是忌惮在心,各自虽然都怀有抱怨,却是无人敢吱声反驳!
就连和玉常青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祁善也是为之不寒而栗,虽然二人是站在同一立场,但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遭此下场,尽管心里物各有主,智向悖驳,但眼下也是不敢公然开罪于这位玉将军的神貌威仪!
他不由嘴脸一阵俗媚,抽动了几下,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轻声对着玉常青道:“玉将军,莫要跟这些俗辈们浪费口舌了,他们就是几粒老鼠屎,我自有办法清除,可别因此而影响了您的大好心情,而今为了凛霜剑和奔月刀之事,我是随便找了他们几个替死鬼一起前来探讨,目的就是想杀鸡给猴看的。”
玉常青有些不快地道:“祁谷主,你这般藏藏掖掖,令本将军怫然不悦呀!”
祁善极善于察言观色,一脸煞白,貌似被吓破了胆一样,忙起身说道:“玉将军请息怒,不知将军所言何意?还请明示!”
玉常青冷冷地道:“前日里,你我‘醉风楼’醉酒后说的那事,你貌似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要我派人给你清醒清醒脑子啊?”
祁善顿时惊慌失措,忙道:“玉将军息怒,玉将军息怒,将军所说的可是那批云家的宝藏,哎呀,前日里和玉将军见面,这一高兴,你看不是多贪了几杯?还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玉常青不苟言笑,没好生气地道:“见你如此识趣,本将军也不想跟你计较太多,不妨说说看吧!”
祁善朝着大堂众人望了一望,心里难受藏有机密一般,又躬身朝着玉常青道:“这……!”
玉常青乃是聪明人,岂有不知他的顾虑,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旁顾左右而言他地道:“祁善啦祁善,没想到你的心思还挺缜密的嘛!”
祁善一喜,低声说道:“玉将军,借一步说话,请随我来!”
二人起身,便朝着一边的一间屋子里疾步走了过去!
第两百五十四章
二人走进那间密室,相互一阵窃语,也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许久未出!
此刻!
大堂之中,满堂之下,除了玉常青的军队和祁善的家丁奴仆外,其余的人皆是疑虑重重,议论纷纷,他们都各执己见,三三两两的结集一处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穿封狂趁着大伙混乱之机,不知不觉地摸进了人群之中,东一眼西一眼的四处不断观望,看看里面是否有识得的人?
他正走到人群之中,见各自都在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突然感觉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穿封狂甚是一惊,好是一阵戒备,倏地转身回望,却见一副熟悉的面孔正惊讶地盯着自己!
穿封狂差点叫出声来,那人食指一伸,突地在嘴边做了一个止语的动作,示意叫他不要出声!
那人正是华山的范剑,他一把将穿封狂拉着离开了大堂,来到了一块大石之后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李英雄还是赶紧离开吧?”
穿封狂道:“莫非范英雄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些人的动向吗?”
范剑道:“说的没错,祁善结盟齐军,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合计着什么阴谋?不过,你乃是他们的众矢之的,你就这般赤裸裸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穿封狂叹声说道:“我不能就这样离去,因为陈姑娘还在他们的手中!”
范剑奇道:“陈姑娘不是被齐五狼带走了吗?我一直监视着这入仙谷的进出口,没见得她来过这里呀!”
呀音方落,突见齐五狼兄弟五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范剑惊讶地道:“前日里,我亲眼看见陈姑娘被齐五狼给劫走了,怎么她没和这兄弟五人在一起呢?”
穿封狂也看到了齐五狼五人从谷口外疾步走了进来,二人不由都本能地躲得更隐蔽了些!
穿封狂低声说道:“就是他们五人说陈姑娘已经被他们交给了玉常青,所以我才重返入仙谷,想要一探虚实的!”
范剑肯定地道:“你被他们五人给骗了,我敢断定,陈姑娘绝没有在这入仙谷中!”
穿封狂顿时一愕,诧异地道:“这五个龟孙子,真是可恶之极,竟然敢骗我?那陈姑娘断然还在他们的手中。”
身子一跃,差点当场就冲了上去,欲找那齐五狼讨个说法!
好在范剑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并道:“你不要命了?外面齐军上万,加上祁善狗贼的家丁奴仆,你纵有万夫莫当之勇,结局也是两败俱伤,何苦呢?”
穿封狂稍微冷静了些,轻轻探头朝大堂之中望了一眼,恰巧祁善和玉常青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祁善和玉常青二人,步履稳健,神色严谨,来到堂前,便轻轻坐回了原位。
玉常青突地做了几个专业的退兵动作,当即喝退了属下的士兵一众,叫他们退去堂外听候发落。
祁善也是一样,除了三大护法和左右护使留在堂中之外,其余人等,通通被遣了出去!
堂内只剩下一干武林中人,看去大约有两三百众,各方各地、各门各派的都有,他们深是不解祁善和玉常青二人的用意,不由引起了当场的一阵骚动!
大伙不知祁善和玉常青二人如此这般,用意何在?正诧异万分之际,突闻玉常青朗笑数声,高声说道:“各位,让你们久等了,今日我和祁谷主已商讨决定,我们会带着大伙去那陕西一带招贤纳士,广结群雄,各位不管各自能招回多少兵马,我玉常青都会重重有赏,你们重在参与,不过定要低调沉寂的行事,不能大势宣张,更不能聚集一处,这样目标和目的性太大,难免会被人持以长短,尽最大努力的做到掩人耳目,免得贻人口实!”
大伙一听,又是一阵议论!
少时。
玉常青又高声说道:“各位,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如若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各自散去吧,在堂外的偏房之中,已为各位都各自备好了一包盘缠,那包碎银,足够你们生活一年了,所以待你们凯旋归来之时,本将军还有其他的重赏,望各位三思而行,好自为之吧!”
其中一位壮汉拱手说道:“玉将军莫不是要暗自招兵买马,想要揭竿而起吧?”
玉常青哈哈笑道:“各位英雄好汉,如今这战乱年代,弱肉强食乃天经地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等必须得不断地自我强大,方才能不为他人所鱼肉!”
大伙一听,也觉得甚是道理,而今世道动荡不安,项羽刘邦本乃结义情深,都能这般反目成仇,各自为要,弄得四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世间有不平者,比比皆是,想着玉常青乃是一位齐国大将,想要买马招兵,斩木揭竿,也是情理之事,虽是有些铤而走险,但也巨显胆识,大伙居多赞同他的做法,都纷纷出去领着各自的那包盘缠,做了登记,便已各自散去!
等大伙散尽,祁善满脸媚笑,打腰对着玉常青道:“玉将军真是未雨绸缪,深谋远虑,令祁某深感佩服!”
玉常青乐了,有些自以为是,得意地道:“这里离陕西最近,所以我们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养精蓄锐,招兵买马,这样才能有机会扬名立万,攫取所想,只要这次招纳贤才成功,我们便再向临边的几座城市召集贤良,逐渐扩大我们的势力,还愁日后受他欺凌不成?”
祁善崇敬地道:“祁某定当以玉将军马首是瞻,今日将军遣出这帮武林人士前去陕西暗自招兵买马,实是一石三鸟之计!”
玉常青呵呵笑道:“如何个一石三鸟之计?本将军倒是愿闻其详,不妨分析来听听!”
祁善神色俨然,启齿说道:“岂敢岂敢?将军言重了!”
玉常青哈哈笑道:“有何不敢的?本将军叫你说,你就大胆地说!”
祁善深深躬身,说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他微微一顿,便又寻思着道:“这第一,方才和玉将军在密室之中提到的云家宝藏之事,利用这帮人出去四处招兵买马之机,迟早也会打听出一些端倪来的,为此宝藏之事定也会逐渐浮出水面的;这其二,利用这帮不知名的江湖人士来做实验,实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即便失败,对将军您也是无伤大体;这第三呢,拿这帮人前去各地做试验,到时候若是试验成功,既招得了各地的贤才,又取得了试验成就,依次再向别的地方发展,很有可能将那批云家的宝藏给挖掘出来,到时候将军您人财两聚,势力自是不容小觑,就如那雨后春笋般萌芽在这乱世之中?我看谁还敢瞧不起你?你说,这是不是一举几得之计呢?”
玉常青顿时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过于祁善兄也,之所以我会把这里当着是我的一个据点,就是因为祁兄您的聪明才干和这里地势隐秘的优越性!”
祁善忙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我祁某,祁善真是受宠若惊,属下当为将军下犬马之劳,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门外一阵宣闹,从堂外的门口处飞奔进来一个家丁,祁善拍案而起,对着那人喝道:“何事如此惊慌?没看到我和玉将军正在议事吗?”
那家丁有些惊慌地道:“启禀玉将军,启禀祁谷主,谷口处有几个人貌似中毒了一般,在哪里嗷叫打滚,场面不堪入目,凄惨得很!”
祁善和玉常青惊讶地互望一样,祁善冷声说道:“速带我们去看看!”
祁善带着左右护使和三大护法还有玉常青一起疾步出了门去!
堂内顿时空空如也!
穿封狂见堂内恢复了安静,顿时对着范剑道:“我们也该离开了!”
说着,便欲起身离去!
大门外,倏地又围过来一群玉常青的士兵,将堂前整扇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若想从此正门安全撤离,穿封狂和范剑二人根本没有脱逃的机会!
穿封狂灵机一动,轻声说道:“范英雄请随我来!”
他想到了起初自己从后山发现的那个狭小的出口,便欲带着范剑从后山出去,走过那个石洞,看着地上仙兽的血迹仍还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那心里不由得一阵隐隐作痛!
祁善带着众人来到了谷口的大门处,确实见得有几个披头散发的人,狼狈不堪地在门口处打滚嚎叫,他们都神色凄苦,生不如死。
祁善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对着旁边的家丁吼道:“真是晦气,速速派人给我清走了,别让他们都死在了我入仙谷的大门口处!”
那家丁领命下去,便去谷中叫人去了!
玉常青神色一凝,突然喝道:“且慢!”
他缓步上前,貌似识得地上打滚的几人,一惊地道:“皮兄、毕兄、陌兄、顾兄、耿兄,怎么会是你们呢?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发出了哀嚎,那声音战战巍巍,正是皮不通,他痛苦地说道:“玉将军,我们五人都中了晋王屠晋的七日催心散,现在毒性发作,延自全身,真是生不如死,你快设法救救我们吧!”
此刻。
祁善的那个家丁已经从谷中叫来了十几个人。
玉常青对着祁善道:“他们五人都是我的朋友,赶紧叫人将他门抬进谷中,找人医治!”
祁善应声称是,随即一声令下,那十几个家丁,已迅速将那五人抬进了谷中!
祁善遣人迅速找来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郎中,五人仍是浑身疼痛得死去活来,翻滚不停,给他们都放在了床上,后来还是都滚落在地上来了,根本无人能将他们按抚得住!
几人蹦跳如那水中之鱼,让人拿捏不住,后来那郎中迅速地各自给他们灌服了一粒药丸,方才让他们都镇静了下来!
郎中道:“此毒除了专配解药,几乎无药可解,老夫拿着也是无计可施,我给他们各自服了一粒镇静的药丸,一时半会可能不会醒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劝尽快在他们醒来之前能够拿到解药,不然他们几人,即便再是大罗神仙下凡,恐也是无力回天了!”
郎中见此情景,分文未收,便背着自己的药箱向谷外走了出去,边走,边黯然地摇了摇头,示意这几人已经刻不容缓,回天乏术了!
玉常青急道:“这个屠晋在哪里?能尽快找到他吗?因为这五人都是齐王的部下,和我是共事,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我定要设法挽救他们的性命!”
祁善道:“这个屠晋我倒是听说过,他一向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若想要找到他,势必难于登天!”
玉常青有些急了,喝道:“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找到他,在他们五人没有醒过来之前,务必先把他们都给绑起来,也只能碰碰运气,把死马当作做活马医了,若能找到屠晋,他们便能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此刻。
门外又跑进来一个家丁,他大声说道:“启禀祁谷主,启禀玉将军,门外又发现一个类似中了此毒的人!”
祁善忙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派人给我抬进来,今儿个真是撞了邪了!”
那家丁慌不停跌地应了一声,几步出了门去,过不多时便和四个家丁一起抬着一个哀嚎不止的人走了进来!
祁善问道:“你可是中了那屠晋的七日催心散?”
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道:“正是,正是,各位可有办法对我苍寞狼进行施救?不胜感激!”
祁善一惊,轻轻拔开他的散发,一看果然认得,忙道:“我是祁善,寞狼兄可还认得我?”
苍寞狼的声音里,抖着一些痛苦:“不久前,我曾来拜访过祁谷主,所以今日特来请求祁谷主能救在下一命!”
祁善叹道:“寞狼兄,我祁善何德何能?怎可救得了你呀?这七日催心散可是需要专治的解药才能解除的,你看他们五个,也是中了同样的毒,我们拿着也是一筹莫展啦!”
第两百五十六章
说着,便向着一边已被绑好的五人指了一指,被绑的五人,他们现在都仍是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苍寞狼正满脸绝望,突闻玉常青冷冷地道:“这位寞狼兄可知那屠晋的居所?”
苍寞狼忙点头说道:“知道,知道,他就住在不远处的空蒙山上,而今我是受他的七日催心散给控制住了,以此胁迫我帮他完成一些任务,方才会给我解药,可我已经让他失望多次,这次即便再空手回去找他,也是死路一条,天下间,几乎有好多江湖人士都已被他的这种毒药给控制了,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无奈之下,便来求求祁谷主,是否能够力挽狂澜,替在下想到一计求生之法!”
看他神色痛苦,浑身抽搐,几乎又要倒在地上打滚一样!
玉常青略一寻思,对着祁善说道:“祁谷主,这个屠晋什么来头?可有办法撬动他?他利用这门毒药控制他人,为己所用,实在有些居心叵测!”
祁善叹声说道:“我和此人并无交情,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的性格十分诡怪孤僻,也不知他到底什么来头?还有人说他是一个哑巴,他以此卑劣手段来控制他人,实是有些脚底生疮,头上流脓,我倒真想去拜访拜访他!”
苍寞狼闷声说道:“他是故意装聋作哑的,你们可别被他的假象给蒙骗了!”
祁善见苍寞狼痛苦不堪地正欲倒向地上,慌不停跌地抢步上前,在其身上各大要穴一阵点拿,封死了其身上的各大命穴,苍寞狼这才稍微镇静了下来!
祁善命来下人,吩咐着又将苍寞狼给绑了起来,和那五人排成了一排!
玉常青坚毅地道:“这几人若是得救,定能为我们所用,一定得去空蒙山一探虚实,若能轻易拿得解药还好,若不能拿到,即便是巧取豪夺,也断要取回解药,也正好前去探探,这个装聋作哑的屠晋到底什么身份?”
祁善道:“只能如此了,此人如此阴险毒辣,不择手段,若能劝其跟我们一起共谋大事,那当是如虎添翼,他虽然少言寡语,但听传言,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大人物!”
玉常青沉思片刻,说道:“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结伴同去,一起去会会这个屠晋吧!”
祁善忙道:“若有玉将军一同前往,必定会事半功倍!”
祁善一阵铺排,只领了左右护使和玉常青的随身侍卫颇厄豁随行。
祁善家丁牵来五匹战马,几人便快马加鞭,直朝坐落于北边的空蒙山一带极速而去!
这一路倒还算是景色秀丽,有山有水,几人冒着当头烈日,如离弦之箭一般穿梭在风景怡人的山间古道之中!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那边远远出现一座大山,看上去雾蒙蒙的一片,即便是在朗朗的烈日之下,仍是望不到它耸入云霄的顶端!
几人来到一块平坦的地里,祁善突地止住了极速前进的马匹,向着那边一指,说道:“那就是空蒙山了,那里深沟高壑,步履维艰,上山的路蜿蜒曲折,阡陌纵横,虽看在眼前,估计一时半会仍到不了山顶!”
几人一起停滞了片刻,玉常青道:“照祁谷主所说,这山如此高耸入云,我们还得加快步伐才行,若再晚些,那几人便没得救了!”
几人方要起身,突闻那边两山山坳间的谷中,哄哄然驶来一群人马!
凭着玉常青从军的经验,一眼就已认出那伙人必是一群军人,他们虽然有上百人之多,可是行起路来丝毫不乱分寸,如此错落有致,有条不紊,岂是一般未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所能做到的?
骑马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妙龄少女,随后跟着四骑,四骑皆是男丁,个头高低有别,而后便是整整齐齐的步兵,看上去大约有上百来人!
在他们队列的中央,“咕噜噜”驶着七八辆马车,那些马车上堆满了粮食,不难看出,这支队伍定是到哪里去征粮回来?现在正经过此地,准备马不停蹄地驶往自己的大营之中。
祁善等人适当做了回避,躲在一处大石堆后,欲看个究竟!
祁善低声说道:“他们着装像极了军人,并且那几辆马车上貌似载满了粮食,看情形,这些人定是到哪里去征粮回来了?”
玉常青轻声说道:“他们是项羽的部下?而今项羽和刘邦对峙鸿沟,迟迟不下,肯定需要大批的粮草供给!”
祁善道:“眼下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未待玉常青搭上话来,突闻那带头的女子大声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虽然天气炎热,但为了能把这批粮食安全地送回营中,我们务必提高警惕,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话音方落!
那边的两边山坳间,突地一阵喊杀声震天动地地传了过来!
两边山坳上,顿时冒出一片人影,各执大弓,箭羽顿如狂风骤雨般朝着那山下的上百楚军铺天盖地地射了下来!
楚军受袭,真是防不胜防,两边山坳上箭羽如蝗,漫空飞舞,整个山间,“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楚军很快倒地一片,血流成河!
那带头的女子和其余骑马的四人顿时吃惊不小,便都高声宣叫起来!
一名戆头戆脑的男子,正是其余四骑中的一位,他拼命地踏马上前,极力挥舞着手中朴刀,保护着那女子向山外迅速撤退。
女子急道:“苟二,我们又中汉军的埋伏了!”
敢情这支军队乃是由雨化公主带头的一帮楚军,其余四骑正是苟二和三大魔尊!
莫尊边格挡箭羽,边高声喊道:“苟二,速速掩护公主安全撤离,若有散失,我决不饶你!”
苟二本就忠诚有加,公主的命他可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只见他拼命的左格又挡,倒还勉强能应付得过来,加上羽化公主本身就身怀绝技,左手拿鞭,右手拿剑,就凭几只箭羽,岂能将她奈何?
第两百五十七章
莫尊三人,见两山之间,箭羽如雨,遮天盖地地朝下面狂射不停,运粮的士兵们只在瞬间,已经所剩无几,各辆马车上装满粮食的麻袋,皆被羽箭射得如那刺猬一般,有的直接被射出了孔,麻袋里的粮食,还“簌簌”地不停往外滑落,魔尊那各自的心里,也是焦急如焚!
此刻。
苟二已和羽化公主一起冲了出来,离开了弓箭的射程之外,调头回望之时,却只见得魔尊三人正在拼命地向外奔逃,其余士兵们,皆已全军覆没!
山坳两旁,估计有几百汉军,正朝下方魔尊三人合围而来,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魔尊三人还在包围圈内,顿时和那些汉军斗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
魔尊三人也没想到,今日竟会被这群汉军追着屁股跑,可三人丝毫没有丢掉气节,仍是在拼命顽抗!
念无常手脚犀利,嘴也不饶人,边奋力杀敌,边不停地骂道:“你们这些狗贼军,只会做这偷鸡摸狗之事,今日你念爷爷就送你们见阎王爷去”!
他手中的双爪,虽短却利,威力无穷,那些虾兵蟹将,自然不在话下,他踏马过处,汉军皆是成片倒下!”
单手使镗的向从恶,一柄利镗如枪,所向披靡,战马近处,皆无活体,那份排山倒海的气势,也是让人闻风丧胆!
莫尊未使兵器,却是赤手空拳,一双肉掌势若山洪迸发,虽然掌力惊人,但今日所施劲道,貌似比起平常要寻常了许多,虽可退敌,却不能伤敌,也不知怎的?大失了往日的威力和刚猛!
三人不失为一代魔尊,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勇猛无比,各自强招之下,汉军已无完巢,招式所到方位,皆是见者伤,碰着亡,很快便被他们三人在敌群中冲出了一道血口!
汉军意在劫粮,并无恋战之意,一窝蜂将魔尊三人赶出包围圈后,便由一批人马堵住进口,以防魔尊等人再杀来个回马枪,可算是防微虑远!
另有一拨士兵则加紧运粮,各自分工明确,只在须臾之间,已驾着几辆运粮车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动作利索,只在瞬间,那些粮食也被悉数运走!
羽化公主、苟二二人和魔尊三人会合,羽化见几位师傅狼狈地逃了过来,忙上前问道:“几位师傅,你们都没事吧?”
莫尊大怒,说道:“这帮狗军,就只会鸡鸣狗盗,暗度陈仓,若不是为师伤寒加重,为师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不由地咳嗽了数声!
羽化公主急道:“莫师傅,你不要紧吧?”
念无常嗔怒道:“大哥说的没错,那帮贼军为了劫粮,也算是煞费苦心,山上循循而来的贼军,真是不计其数,也不知他们到底潜藏了多少兵马?杀得为师手脚发软,他们仍是在蜂拥而来!”
待他们再回望时,那山坳间,汉军早已撤离得一个不剩。留在那里的,只是一片身上扎满了箭羽的尸体!
羽化公主有些痛心,又驾马而回,来到了那片尸骸遍野的地方,看着地上躺着的都是自己的部下,他们鲜血淋漓,死状各异,心里不由牵起了一阵揪心的哀痛!
魔尊三人会同苟二,当然紧随而至!
羽化公主叹道:“这帮汉军,真是可恶之至!”
莫尊道:“公主别再伤怀了,而今粮草被劫,我们得赶紧回营给个说法,营里可是青黄不接,还待我们运粮回去救济兄弟们呢!”
羽化公主道:“早知如此,就该叫上宁乂妹妹一起来的,她平时鬼灵精怪,馊点子最多,说不定她能想出什么权宜之计来呢!”
躲在暗处的祁善等几人,见一伙楚军就这样被汉军消灭殆尽,只剩下几个头目在那里打着“马后炮”,也实在觉得无趣,便各自驾马欲去!
方自起步,突闻羽化公主喊道:“几位朋友,请留步!”
祁善等人当即驻马而立。
祁善调转马头,哈哈笑道:“姑娘是在叫我们吗?”
此刻。
双方各人都已扬缰勒马,正面相对了!
羽化公主上前迈出一步,向着祁善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方才让尔等见笑了!”
祁善一惊,说道:“你早发现我们了?”
羽化公主道:“没错,我早已发现了你们的行踪,各位英雄为何躲躲藏藏,这样未免也显得太不够磊落了吧!”
玉常青有些不悦了,怒声说道:“败军之将,也敢在此大言不惭?”
莫尊怒了,上前说道:“看你也是一副将军模样,竟也会这般大吹法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颇厄豁怒目一瞪,正欲翻腕出招,突闻祁善说道:“玉将军且慢!”
玉常青突地向着颇厄豁挥了挥手,示意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颇厄豁手势一收,静立一旁,听祁善对着玉常青轻声说道:“玉将军,这几个楚军里的头目,透着一股子江湖邪气,收拢他们,或许迟早还会派上用场呢!”
玉常青呵呵笑道:“还是祁善兄虑事周全!”
当即态度转变,朗声笑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各位,我乃齐国将军玉常青,很荣幸能在这里结识各位道上的朋友!”
羽化公主放下了些许戒备,笑了笑道:“敢情是齐国的玉将军,真是幸会幸会,玉将军身为一代名将,不知怎会出现在这山野荒村里呢?”
祁善接口说道:“玉将军有几位道上的朋友,中了这空蒙山上屠晋的七日催心散,所以特地来此为几位朋友求药,将军可谓是大仁大义,不拘小节,实是一位举大略细的好将军啦!”
羽化公主正为眼下死去的一批士兵而痛心不已,听祁善说玉常青这般体恤入微,实是一拍即合,心里顿时对这位玉将军崇敬有加。
她拱了拱手道:“将军果真是人中之龙,竟这般顺天恤民,实乃是一夫得情,千室鸣弦!”
玉常青哈哈笑道:“这位姑娘实在是言过其实了,玉某汗颜之至!”
第两百五十八章
祁善笑道:“各位,家里那几位中毒的兄弟还在等着我们取药回去救命,实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今日就聊到此处,若有机会,日后到我入仙谷一叙,今日就此拜别!”
羽化公主略一寻思,启齿说道:“我对这位玉将军可是由衷的折服,各位若不嫌弃,我等愿一同前往空蒙山拜访拜访那位屠晋!”
莫尊一急,低声说道:“公主可别忘了,我们还得赶紧回营复命呢!”
羽化公主道:“粮食都被汉军给劫走了,还复什么命啊?不过我早想好了,莫师傅你身体欠佳,即便复命,也是由你回营复命,我带着苟二还有其他两位师傅陪同玉将军他们一起前往空蒙山一探虚实!”
莫尊正欲再相反驳,羽化公主又道:“莫师傅莫要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祁善呵呵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虽是女儿之身,却是这样的果断刚猛,你这般豪迈奔放,实令祁某人高山仰止,心悦诚服,姑娘既已铁心,如此美意,我等也是却之不恭,请吧!”
说着,已向着羽化公主拱了拱手,退马让出道来!
羽化公主踏马向前,领着苟二、念无常和向从恶几人便随着祁善等人一起望空蒙山上疾驰而去!
莫尊在原地愣了半晌,也不知脑间在寻思着什么?过不多时,便调转马头,极速离去!
羽化公主和祁善等一行人各自驾马穿行,那条上山的路上,实在是崎岖难行。
祁善走在最前面,来到一个稍微宽广的大坝里,他突然就止步不前,调转马头说道:“各位,这条上山的路实在是峰回路转,羊肠九曲,骑马还不如咱们徒步要快,为了能及早登上山去,我们不妨弃马而行,不知大伙有何意见没有?”
玉常青笑道:“我看这也是权宜之计,只是这位貌美的姑娘恐怕禁不起这样颠簸!”
羽化公主一股子冲劲,倏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笑了笑道:“玉将军也太小瞧我了!”
说着,几个纵跃,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上山的路弹射而去!
念无常急道:“公主小心!”
急忙束好马匹,会同大伙一起朝山上疾驰而去!
一路上七八之众,远远望去,就如山上的几只机警的猴子,疾闪在密林深山之中,各种服饰的颜色混杂,在山间恰巧绘成了一条五颜六色的彩链,看去又像极了一条彩色的长龙在山间蜿蜒盘旋!
羽化公主身轻如燕,一身功力也不亚于常人,一直飞奔在小径的前头,那份动若脱兔,动作轻漫,实在令祁善等人刮目相看!
过不多时,大伙已来到了半山腰上,站在那里俯瞰山下,仍是一片迷茫,整个山间,已被笼罩在了空蒙的气罩之中,不远的一个小山坡,在大伙眼下若隐若现!
再抬头仰望,上方仍是高不见顶的巍峨,在重重迷雾的笼罩之下,仍是见不到山顶的尽头!
玉常青突地喊道:“各位,不妨先在此歇歇脚吧!”
大伙都鱼贯而至,纷纷落在了半山腰上的那块大坝之中!
向从恶体型过胖,显得有些上气不及下气地道:“你们能不能慢点儿,再这样跑下去,我这条小命可就得折在这大山之中了!”
羽化笑道:“师傅是多久没有随徒儿一起出来溜达了?看来你真的是缺乏锻炼,就这么点路程,就把你累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丑态百出啊!”
向从恶满脸不服,嘟囔道:“你还好意思说,至那黎氏兄弟几人和苟二来到大营之后,他们才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何曾带师傅几个出来溜达过呀?还好意思跟为师提这事?”
羽化公主神色一凝,有些不悦地道:“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以后都不许再提那黎家兄弟几人,一提到这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就会火冒三丈!”
说着,又拂袖而去,一个劲地朝着山上疾奔,显出了无比的负气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施展起上乘轻功,向着山上奋起直追!
念无常瘪了呆在一旁的向从恶一眼,冷冷说道:“你就是个木鱼脑袋,公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提起那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偏不信,这下好了,看你又惹恼了公主,回去有你好果子吃。走了,还愣着干嘛?”
向从恶似如梦初醒一般,方转过神来,立即随念无常起步飞身,紧随大伙身后,直朝着山上疾奔而去!
这座空蒙山,实在是难以摸透其间的玄妙,山间岔道纵横,阡陌无数,几人走了许久,貌似又转到了原地一般。
羽化公主奇道:“各位可否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来过两次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你们看那边的小山坡,我仍记忆犹新,每次转到这里,都能看见那片山坡!”
说着,便向着那边雨雾缭绕的小山坡的方向指了一指!
玉常青颦了颦眉,寻思着道:“玄妙估计就在那个小山坡上吧?”
祁善一惊,问道:“不知玉将军此话怎讲?”
玉常青也说不出这其间的道理,思量片刻说道:“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这边的小径我们已经走了两次,结果东转西转,仍还在原地打转,所以直觉告诉我,那边的山坡定有蹊跷!”
羽化公主凑过来说道:“我认为玉将军言之有理,我们不妨过去一试!”
几人不约而同地齐朝那边小山坡上极速行了过去,虽然有点偏离了主干道的方向,但眼下也只能一试便知了!
这次祁善走在前头,带着众人经过一条小径,很快来到了那个小山坡上!
小山坡的顶上,是一块很平整的平地,几人很快聚在了这块平地里!
玉常青高兴地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快看,只有这里能看到空蒙山的山顶!”
几人顺着他的手势向上一望,果然有一条路直通于空蒙山的山顶,并且山上的一座朱阁红墅的一角,已经朗朗地展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第两百五十九章
大伙顿时喜出望外,纷纷望向山巅,羽化公主面泛崇敬之色,高兴地道:“这里峰回路转,蜿蜒曲折,没想到竟暗藏着这么多的‘旁门左道’,谁会想到,这上山的主路,竟在离山这么远的一个小山坡上,若非玉将军机智过人,大伙恐怕一时半会还真寻不得这上山的路!”
玉常青跨步上前,朗朗笑了一笑,大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吧,再晚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毕,已举步朝小山坡通往山顶的小径极速而去!
祁善边走边说道:“大家务必小心,这空蒙山充满了诡秘,就连上山的路也这般让人煞费苦心,我想必有他的玄妙之处,玉将军,还是由我在前头引路吧!”
说完,步履加速,大踏步超在了玉常青的前头!
大伙各自施展轻功,迅速尾随,玉常青欣慰已极,没想到这祁善处事竟还这般机警圆滑,他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方才自告奋勇,一马当先的!
羽化公主恰巧和玉常青挨于一处,她边行便大声说道:“玉将军果然是品学皆优,德才皆备,不愧为一代名将,若非这般见微知着,明见万里,今日我等恐怕就不可能上得山来了!”
玉常青哈哈笑道:“带兵打仗,注重的是博采众长,皆听则明,我这是集多年上阵杀敌所总结的精华才拓想到了,不论从兵法和战术上来讲,我们都要推陈出新,别出机杼!”
羽化公主敬畏地道:“玉将军真是让人五体投地,实令小女子折服不已,有机会,定要好好跟玉将军您学学带兵之道!”
玉常青笑道:“你一介女流,就有如此抱负和胸襟,那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我玉某人着实是相形见绌!”
羽化公主叹声说道:“玉将军……!”
话音未落。
突见旁边的山石中射出一物,但闻“嗖”地一声脆响,恰巧击中了向从恶的脖子,一股血链从他的脖子喷洒而出,他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便已倒在了地上!
真是枪打出头鸟啊,在这几个人中,他个头是最高最壮的,没想到那一物正好击中了他!
大伙惊慌了,倏地散落开去,各自找了个隐秘之处躲了起来!
念无常个头最小,几个翻滚来到了向从恶的身边,一看之下,向从恶的颈部,正插着一只三角的毒镖,伤口处冒着黑血,早已命丧黄泉了!
他抬头四处看了一看,大声吼道:“公主,你四师傅死了!”
羽化公主心里一阵抽痛,倏地弹射过去,戒备地朝着四周观望,并厉声喊道:“何方小人?这般含沙射影,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出来很我一决生死!”
话音方落。
那边林森之处,突地又射来一物,和方才射死向从恶的三角镖一模一样,此镖干净利落,不偏不倚,直奔羽化公主的后脑勺而至!
羽化公主还处于悲痛亢奋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在她的后方有毒镖袭向她的头部!
只听得念无常高声喝道:“公主小心!”
话音方落,突听得“当”的一声清响,那只毒镖已被一物击落一旁!
随着一条人影从一边山石之中如风驰电掣一般一晃而来,只在眨眼功夫,便已来到了羽化公主的眼前!
羽化公主神色尚未缓转,仍是呆若木鸡,突见眼下之人,竟是他出手救了自己?不由又惊又喜!
望着来人,她不由惊讶地轻念道:“黎孤?”
敢情来人正是百变书生黎孤,好在他出现及时,用燕尾镖挡下了差点击中了羽化公主后脑勺的那只致命的三角镖!
黎孤见羽化公主神情呆滞,不由得骨子里透出一股真情,倏地跨步向前,一把便将羽化公主搂在了怀中!
羽化公主真不知眼下是什么心态和表情,只一抡掌,已“啪”地给了黎孤一记耳光!
黎孤本能地把脸轻抚,“啪”地又是一声,反面又中了羽化公主狠狠的一记耳光!
黎孤顿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间,旁边一阵幽风,倏地又从侧面打过来两只三角形的毒镖!
黎孤虽滞且精,心里早有防范,看着两只毒镖直取自己和羽化公主的侧脑打来,不由暗道“找死”,只轻轻扬手,袖中同时已射出三只燕尾镖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三只燕尾镖方自离手,眼下顿时激起两道精光,有两只燕尾镖不偏不倚,恰巧挡下了侧面击来的两只快若闪电的三角镖!
他射出的三只燕尾镖,疾若流星,两只射出,恰巧和对方使来的二镖碰于一处,“铮铮”两声脆响,四只相碰的镖便各自落于地上,在地上顿时又溅起四声“铮铮”之响!
黎孤所使出的其中一只燕尾镖,和对方使来的毒镖擦然而过,直朝那边密草处一射而至!
只听得那边密草之处,传来一声闷哼,密草之中,貌似已有人中镖而倒!
因为向从恶的死,念无常早已义愤填膺,听得那声闷哼,立即身形如箭,朝那边密草之处飞扑了过去,只见密草之中,躺着一个篮袍的中年人,貌似已经一命呜呼,再无动弹!
黎孤被羽化公主的两个巴掌打得生硬,两边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正慌手忙脚地两面按抚,突听得念无常在那边喊道:“公主,这黎孤的镖法果然名不虚传,偷袭的人已被他的燕尾镖给打中了!”
羽化公主当即飞奔过去,见那扑倒的人,在那草丛之中躺着,额头正中,已被黎孤的燕尾镖给射出了一个窟窿,镖的其余部分已经全部没入了脑中,一股股生红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向外直冒!
羽化公主正呆立观望,突闻黎孤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没想到这唐门毒镖又已出没江湖?”
祁善等人已围了过来,祁善问道:“唐门毒镖?不是在早些年就已经被埋没江湖,销声匿迹了吗?”
黎孤叹道:“我们黎家燕尾镖,就是他们唐门毒镖的克星,在数年前……!”
第两百六十章
敢情在数十年前,这南方的醉月岭和北方的唐门乃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两大飞镖之家。
唐门的毒镖乃三角形状,飞镖由一种特殊金属制成,坚硬锋利,形状有如一片细细的枫叶,只是比枫叶少了几个菱角而已,看上去,穿透力很强,加之唐门独创的打法和力道的拿捏,使之杀伤力非常的强大,此镖的创始人就是唐门的应彪,人称天下第一镖,他的镖法,可谓是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实有百步穿杨的造诣!
每一只镖都要被应彪用自制的奇门毒药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才纳入使用,所以一旦被此镖击中,那是必死无疑,即便没被击中要害,但凡见血,便已会见血封喉,中毒身亡!
而南方醉月岭的燕尾镖,算得上是后起之秀了,他的形状活像一把细小的剪刀,创始人乃醉月岭的彦翎叶,她乃一介女流,当时创出镖法之时,她还是风华正茂,双十年华,那美貌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被江湖人称“燕尾圣姑!”
她的镖法,可是积存了她一身的本领演变而得,她的“燕尾漂浮剑”的剑法,可有一剑定乾坤的魄力,在整个江湖之中,可无几个真正的对手,后来练成镖法之后,一直流传至当今的黎氏兄弟几人手里,几人貌似只学到了她的一点皮毛而已!
这独道的燕尾镖,镖身雪亮,也是上好的铸铁铸成,每每在耀眼的阳光下会发出慑人的寒光,打出之时,更是疾若流星,弹无虚发,那贯虱穿杨之势,实是让人望而生畏,防不胜防!
这两种飞镖和镖法,从几十年前至今,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镖中之秀!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这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醉月岭的地势是两面环水,两面依山,这日昏黄时刻,彦翎叶脚踏霞光万丈,徜徉在一片垂柳蓬茸之中,实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婀娜多姿,又有野绿连空,天青垂水,素色溶漾都净。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汀洲日落人归,修巾薄袂,撷香拾翠相竞。如解凌波,泊烟渚春暝的幻浮之态,实是小桥流水旁的一道晚霞,也是山清水秀边的一幅字画,着实美得让人美不胜收,馋涎欲滴!
西山那边,一轮火红的太阳欲起欲升,照出的万道光芒,已映红了半边天,地上铺满了金黄一片,天地之间,光芒四射,交相辉映,着实是水天一色,五彩缤纷!
彦翎叶足下踏金,头顶光芒万丈,惬意于那条经常出没的鹅卵石阶之中,显得满面春风,心旷神怡!
就在此刻。
突然。
远远地奔来一骑,彦翎叶尚未缓过神来,那人已朝着她这边忽地射来一物,正是唐门的一只三角毒镖!
彦翎叶神色一惊,立即照准那只毒镖的来势打出袖中的一枚燕尾镖,两物当空一碰,“镗”地一声,旋即擦出一片火光,二镖一碰受阻,便已双双坠落于地!
那人镖发人至,如离弦之箭一般,倏地从马背上弹射而起,手中长剑一挥,已然舞成一团剑光,直奔彦翎叶浑身要害狂袭而至!
彦翎叶神色自若,一扬长袖,如一段潋滟的水波,泛起一股大浪滔天,顿时和来人斗在了一处!
彦翎叶的长袖时而如棍,时而柔若清水,刚柔并济,实在让人拿捏不准!
那人的快剑,已是丝毫不让须眉,进退之间,错落有致,刚劲威猛,也是世间少有的精妙!
彦翎叶长袖打出,直奔对方胸前击来,并厉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想致我彦翎叶于死地?”
那人年龄看去也是三十而立之人,边打边回道:“我乃唐门应彪之徒黎平之,因对彦姑娘一直是望名之交,早就想和你一决高下了。”
彦翎叶回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再回去跟你师傅练个十年八年吧!”
说着,长袖一卷,已将黎平之庞大的身体卷出丈外,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
彦翎叶冷艳无双,狠狠地道:“我不想跟你唐门结下梁子,识趣的赶紧给我滚!”
她转身上了山去,显然已再无心思赏心悦目!
醉月岭的地势环境,就如一尊凝艳高冷的少女,黎平之从地上缓缓爬起,双眼无光,暗淡死灰,轻轻咬了咬牙,凝望着山上暗忖道:“原来这彦姑娘竟是这般的美艳绝伦,不仅武功超凡入圣,相貌也是这般聘婷秀雅,娥娜翩跹,实是神仙玉骨,美撼凡尘!”
他吃了败绩,不但没有返回唐门的念想,且还驾马直望醉月岭的山上疾奔而上!
此刻。
玉兔东升,天已昏黄!
黎平之来到山腰,突见那边断崖处发出一股若隐若现的亮光,他立即将马匹束于树上,便缓步向那边灯光之处靠了过去!
他轻手轻脚,靠得近些,方才发觉那片灯火是由一个屋子的窗户里穿透出来的,莫非这就是彦翎叶彦姑娘的住处吗?
他显得更谨小慎微了一些,更加小心地放轻了脚步!
眼下月光稀微,实难分辨出这房舍的简陋繁华,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边窗户,侧耳贴在窗上一听,里面只传来细微的挽水之声,“稀里哗啦”,不绝于耳!
处于好奇,黎平之伸出右手食指,在舌头上沾了些口水,而后在那窗上纸糊的纸上轻轻一戳,窗户上立即出现了一个指头般大的小窟窿来!
他透过那个小窟窿,眯着一只眼向屋内一阵窥视,那边挨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桶里热水烟雾缭绕,在升腾的水气中,彦翎叶的那份冰肌玉骨,似真似幻,真是令人神往!
他正呆若木鸡,突听得屋内彦翎叶惊呼道:“谁?”
谁音方落,一物已从窗户的那个窟窿口打了出来,正好袭中了黎平之的右眼!
黎平之被打得一个仰翻倒地,倒在硬生生的地上,右手捧着右眼,痛苦地哀叫不已!
第两百六十一章
黎平之正在地上嚎叫打滚,突见那房屋的大门“啪”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黎平之满脸苦涩,一只眼睛只能模糊觉视,见得一条人影突然从门内凶然跳了出来,那人影身着一身粉衫,注目之下,见其正是彦翎叶。
她刚沐浴初更,一件粉衫批在身上,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已将那粉衫的一些地方洒湿,那清秀模样,正如那含苞欲放,芙蓉出水,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身批的那件粉衫,有些地方已被秀发滴下的水珠给弄湿一片一片,衣服紧贴于肌肤之上,显得冰肌突现,像极一尊活脱脱的鱼美人。
好在此刻是昏黄的夜幕时分,加之黎平之只剩下一只眼睛可以模糊见得她的花容月貌,还有他暗自承受着的痛苦不堪,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笃意于对方的那份千娇百态?
如若不然,她怕不当场春光泄露?被黎平之一眼之下给看了个通透?
她轻盈移步,向前走来几步,靠近黎平之冷冷地道:“竟敢偷看本姑娘沐浴?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黎平之单手捧着右眼,手上已沾满了血迹,战抖着声音,哀嚎不迭地道:“在下实在不知姑娘正在沐浴,实是罪有应得!”
彦翎叶见他伤得不轻,又生怜悯,装着漠不关心地道:“但凡见了我身子的人,本该一死,如今只射瞎你的一只眼睛,已算是高抬贵手了,而今看你可怜,姑且就留你一条性命,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这般狂妄无礼?”
黎平之貌似疼得难受,一直嚎叫不停,哀声说道:“谢彦姑娘不杀之恩,黎某无意冒犯,实在是罪该万死!”
彦翎叶看他痛苦之状,言语之间,也并无恶意,心里不由一阵绞痛,单袖一挥,已一把将黎平之托起,冷冷地道:“快随我进屋吧,我帮你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黎平之捧着眼睛,鲜血顺着手臂不停地向下流淌,整个面孔,已被鲜血染得绯红。
进得屋里,彦翎叶冷声说道:“你且先坐下,我去准备热水和纱布!”
她疾步去了里屋。
黎平之努力忍着疼痛,再没有哼出半声,终于循规蹈矩了很多,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只用右手捂住那只鲜血直流的眼睛!
很快,彦翎叶从里面流风回雪地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水盆,手里还握着一些洁白的纱布。
这次她从屋里清逸飘摇的走来,那绰约多姿的风貌,黎平之可单凭一只眼睛看得真真切切,她的一身粉衫,轻裹着那身冰清玉骨,恰是相得益彰,着实是美轮美奂,貌若天仙,让人大饱眼福,不禁令人怦然心动!
还别说,这真还起到了一些阵痛之效,黎平之也正置壮年,见得这般仙姿玉貌,哪还能做到坐怀不乱?只是碍于由衷的一种艳羡和敬重,他仍是努力控制住了内心的那股汹涌澎湃!
他正呆若木鸡,突闻彦翎叶莺声说道:“你且放下手来,我先帮你清洗一下伤口,这水里我放了阵痛之药,很快会给你减轻疼痛之感的!”
黎平之静坐于那把椅子上,听得彦翎叶之言,便缓缓地放下了手来,只安静地等着她给自己清洗伤口!
彦翎叶取出一块纱布,在水盆里涮了一下,娇声说道:“你且闭上眼睛,我要给你清洗伤口了!”
黎平之努力闭上双眼,那只受伤的眼睛里不禁发出一阵刺痛,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
彦翎叶忙道:“忍忍,很快便会没事了!”
说着,已将那块弄湿的纱布轻手轻脚地望黎平之的眼睛上盖了过去,轻轻一阵轻擦,终于将黎平之鲜血淋漓的那只眼睛给清洗了干净!
此刻。
黎平之感觉真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不由嘴里由衷地冒出一句话来,低声说道:“谢谢彦姑娘!”
彦翎叶将一块纱布折了两下,一边给他包扎,边柔声说道:“你的这只眼睛已经瞎了,你难道不恨我吗?”
黎平之丝毫没有犹豫,随口回道:“不恨,这都是在下咎由自取,换做别人,恐怕早已要了我的小命!”
彦翎叶心里一阵自责,黯然说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黎平之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已是独眼,视力瞬间减少了一半,但眼下彦姑娘的花容月貌,仍是让他馋涎欲滴!
他正木鸡之呆,强压着内心的汹涌澎湃,倏地调过头去,低声说道:“姑娘还是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你这身粉衫,衣着暴露,肌骨透亮,着实令在下有些心浮气躁!”
彦翎叶侧脸一旁,冷冷地道:“我在沐浴之时,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黎平之生怕说错了话,再次激怒了她,有些言不由衷地道摇了摇头,惊慌地道:“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彦翎叶仍是冷言冷语地道:“我曾发过誓,但凡有人看过我的身子,那人便是我的另一半,没想到我的冰肌玉骨,今日却被你给看了个通透!”
她的言语越发有些激昂!
黎平之急了,忙解释道:“彦姑娘,在下实是无意冒犯,冲犯之处,还望彦姑娘能够网开一面,高抬贵手!”
彦翎叶见他胁肩絫足的模样,也不由心间发软,启齿说道:“你已被我射瞎一眼,咱们这事就算两清了,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欠,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黎平之深切地道:“彦姑娘没取我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了,日后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意为你做牛做马,鞍前马后地赐奉在你身边!”
彦翎叶冷声说道:“我说过,但凡见过我身子的人,他便会是我的夫君,今日我的身子既已被你偷窥了去,小女子也自当遵守诺言。”
黎平之顿时一愣,也不知她是否玩笑之言,正心间衡量,突又听得彦翎叶说道:“我看你也并非凶歹之人,你不妨就先留在这醉月岭上,你若表现有加,我便以身相许,遵循我的誓言,与你共结连理!”
第两百六十二章
黎平之顿时一愣,也不知她是否玩笑之言,正心间衡量,突又听得彦翎叶说道:“我看你也并非凶歹之人,只是有些鲁莽灭裂,争强好胜罢了,你不妨就先留在这醉月岭上,你若表现有加,我便遵循我的誓言,将自己许配于你,与你共结连理,同度此生!”
这真是福从天降,黎平之顿觉喜出望外,惊喜交加,这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若能以此换来这般国色天香的佳玉来常伴自己左右,那也是天值地值,死而无憾了!
他被感动得涕泗滂沱,当即单膝下跪,低头拱手,十分激动地道:“承蒙彦姑娘不弃,若能与彦姑娘你这般绝色佳人比翼双飞,我黎平之真是三生有幸,定会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鱼水之情的!”
彦翎叶顿时眉欢眼笑,显得有些心花怒放,脸上的笑靥,如那春雨梨花,濯濯诱人!
她忙挥袖将其扶起,喃喃地道:“你且勿需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看你表里如一,冰魂雪魄,暗藏抱柱之信,我彦翎叶也暗自钦佩,日后结成连理,我们就该携手共老,一起浪迹天涯!”
黎平之早被她的冰姿玉骨给撩拨得难以自制,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道:“我现在已是盲人一个,还被彦姑娘你如此青眼,实是我黎平之的如天之福!”
彦翎叶柔声说道:“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也是一介无名,江湖宵小,所以不值得你这般尊崇。而今你成盲人,我也是难辞其咎,所以往后余生,我愿做你的另一只眼睛,给你点亮光明,和你一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这样即便韶华倾负,也在所不惜!”
黎平之真是感激泪奔,真情流露地道:“真不知我黎平之是上辈子何时修来的福分?竟能遇到你这般名花解语,貌美如花的女子?”
彦翎叶脸上泛起一些腼腆之色,诺诺地道:“你就别一味地在那里捧到天上了,赶紧办正事去吧?”
黎平之一愣,寻思道:“正事?什么正事啊?”
彦翎叶笑了笑道:“你傻呀?莫非就要我这样就嫁给你了吗?”
黎平之摸了摸头,貌似这才恍然大悟……!
时隔多日。
两人相处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日晌午时分。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经过二人几天的精心筹备,双方婚礼之事,也算是罗列出了一些脉络!
这日一早,二人踏着春风明月,来到醉月岭的山顶,眼下就是断崖峭壁,峰峦雄伟,纵目凝望他方,那边山水如画,一览无垠,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对面的山脉峰峦叠嶂,连绵起伏,头顶上空,盘旋着几只雄鹰,那鹰击长空之势,力竞自由,时而凌空拔地,时而气贯长虹,真会让人无限遐思!
彦翎叶一直仰望着那几只雄鹰,柔声说道:“人这一生,只活一回,若能像那几只雄鹰一般大鹏展翅,自由翱翔,那该多好!”
黎平之叹道:“现在我才知道,名利权势,总归浮云,金钱财富,不过虚无,一张一弛,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我们要拿得起,放得下,方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彦翎叶面色泛起了笑靥,莞尔一笑道:“黎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黎平之忙道:“彦姑娘请说!”
彦翎叶道:“我醉月岭和你们唐门的飞镖可是大同小异,你师父一直对我自创的镖法冷眼相看,不屑一顾,我们两家早已是格格不入,他老人家又岂肯轻易地答应我们的婚事?”
黎平之坚毅地道:“我已决定和你终老一生,谁也阻止不了。”
彦翎叶叹道:“你这般违背师愿,就不怕遭世人谴责吗?我知道,你这也是意气之辞,等你师父真的横刀阻扰,你不会无动于衷的!”
黎平之毅然说道:“那我们就来个先斩后奏,找个良辰吉日先把婚事给办了吧?”
彦翎叶心里突地泛起一些涟漪,轻轻挨过头去,心里“嘭嘭”直跳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的头轻轻靠在了黎平之宽大的胸脯之上,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可是生平第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心间!
少女芳心初漾,自是香甜酥糯,甘之如饴,二人静静的依偎,琴瑟静好,相与为一!
静默许久,二人相敬如宾,各自心里都默契相投,情融意合,黎平之突然轻声说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我黎平之今生竟会抱得这般神似天仙的美人,今后不管哀乐病痛,逆境顺境,我都会不离不弃,直到永生!”
彦翎叶内心甘甜,面笑如花,将黎平之搂得更紧了些,莺声说道:“你虽已变得其貌不扬,但品行端正,即便貌相欠佳,我也不能以貌取人,定会相逐心生,永世相伴!”
不知不觉,西边的晚霞暗红似火,映红了半边天……!
二人如约而行,初定了良辰吉日,不觉数日已过,吉日良辰将至。
这日,在彦翎叶简陋的房舍之中,二人准备好了一切,双双穿上了提前备好的大红简装。
堂前点起了一些吉庆的蜡烛,房舍虽小,可新郎新娘满身红装,加上火红的蜡烛,温馨的烛光,整个房舍之中,倒是充满了馨香喜庆!
新娘盖着一块鲜红的红盖头,二人走在那张陈旧的供案之前,面对火红的烛光,黎平之凝望前方,惭愧地道:“这里没有高堂,没有证婚人,我们的婚礼是如此的青涩稀薄,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不过,往后余生,我定会用我的生命去弥补我的遗憾!”
彦翎叶盖着红盖头,虽然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但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听她黯然说道:“我不要你的生命,此生我只要你的陪伴,有你相陪,我便再无他求,希望我们以后一起携手浪迹天涯,同甘共苦!”
黎平之感动万分,携着彦翎叶的手一起走近供案,双双转身向后,高声宣道:“一拜天地!”
第两百六十三章
二人猫腰,一起躬身供拜!
双双随即又转身面向供案,黎平之高声喊道:“二拜高堂!”
二人一起又朝着上方拜了一拜,随后正面而立,黎平之又喊道:“夫妻对拜!”
二人将头一低,正欲对拜,突听得彦翎叶一声闷哼,单手一扬,警觉地朝着进门的方向打出了一只燕尾镖!
黎平之神色一沉,尚还未反应过来,突听得门口处已发出了“铮”的一声脆响,彦翎叶所打出的那只燕尾镖,已在门口处和一个细小难察的物体相击一处。
新娘彦翎叶身法如箭,打出燕尾镖的一刹那,身子已拔地而起,弹指之间,已莫名地朝着门外弹射而去!
黎平之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弄得满头雾水,微微愣了一愣,便已施展出上乘轻功,朝着她的身后紧随而出!
二人来到门口,突闻那边林森处传来一阵苍劲有力的笑声,黎平之神色一凝,不由脱口喊道:“师傅!”
随着他随意的一声师傅,从旁边的一块大石后方倏地跃出一人,身形之快,实在是让人无法用肉眼辨清!
那人倏地直落当场,卓立一旁,背对着黎平之冷冷地骂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
来人看去六十开外,满脸严肃,让人望而生畏,一身别致篮袍,显得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间透着戮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看其身法,绝不是一般泛泛之辈!
黎平之见得来人,当即双膝下跪,拱手向上,仓促地喊道:“师傅!”
来人背对着他,没好生气地道:“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以后都别再叫我师傅了!”
黎平之顿时泪如雨下。
来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徒儿黎平之失了一眼,不由一惊,显得有些大发雷霆,上前一把抓住黎平之的肩膀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
彦翎叶跨步上前,冷冷说道:“他的眼睛是被我射瞎的!”
来人冷眉怒目,狠狠瞪向彦翎叶道:“你就是彦翎叶?为何要射杀我徒儿的眼睛?此仇不报,我唐门还怎么立足于世?”
彦翎叶道:“你就是唐门的应彪应老前辈吧?没错,方才你想趁我和黎大哥拜堂之际,含沙射影,使出你们唐门的毒镖暗杀于我,不料却被我以外破获,从这里可以看出,你们唐门的毒镖便已略逊一筹了!”
应彪横眉倒立,气得暴跳如雷,凶相毕露地道:“那微不足道的一式,何足挂齿?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老夫若想取你性命,易如探囊取物,你可敢再与我应彪一较高低?”
黎平之跪步向前,扯着应彪的衣角哀求道:“师傅,你就放过翎叶妹妹吧,而今她已和我拜堂成亲,怎么说也是你的徒儿媳妇,你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忍心与她决一雌雄呢?”
黎平之知道应彪的脾气和手段,他是一个极其争强好胜的人,若让两人真正过招,他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他若输了本事,却输不下颜面,到时候会弄得不可收场,赢了又怕他伤害到挚爱的翎叶妹妹,如此进退两难,他怎么会让这场争斗真正的掀起?
谁知应彪将他倏地一脚踢倒一边,并大声喝骂道:“你这个畜生,明知她和我们唐门势不两立,你却还这般开门揖盗,引水入墙,我应彪真是看走了眼,当初怎么就会收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了徒弟,再说了,你们的婚礼一无见证之人,二无高堂在上,三无宾朋满座,四无堂皇盛宴,婚礼又没有真正的圆满成功,谈何礼成之事?你们俩若真想要结为连理,首先得问问我应彪答不答应!”
黎平之毅然决然地道:“师傅,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彦姑娘存有这般的门户之见?而今不孝徒儿既然忠孝两难全,徒儿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吧,此生我非她彦翎叶不娶,即便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我也会坚持到底,哪怕一死,我也绝不言弃!”
应彪真是差点没被气吐血来,瞪着双眼,气得发抖的手,指着黎平之半晌说不上话来!
他显得有些过于激动,真是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彦翎叶担心他会再次伤害到黎平之,不由怒声喝道:“姓应的,有种就冲着我来,别难为一个不敢跟你争锋相对之人,你对你的徒弟这般大打出手,危言耸听,算什么英雄好汉?”
应彪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道:“猫哭耗子,多管闲事,老夫今天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无耻之徒!”
徒音才落,双掌已卷起一阵狂风,身子如那离弦之箭一般,倏地向着彦翎叶所站方位弹射而至!
彦翎叶本能地向后移出两步,两只红袖齐舞,迎着应彪的双掌便呼风而上。
应彪的双掌之间,带着“簌簌”的劲风,在婀娜多姿的彦翎叶身边不断轮击,招招过命,式式阴狠毒辣,瞬间逼得彦翎叶连向后面退出丈许,使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应彪的攻势丝毫没有削弱之意,见对方节节败退,更是得寸进尺,双掌之间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每每施出绝招,都是致命一击!
黎平之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都不是,见师傅应彪如此不留情面,招招想致对方于死地,心里更是气急败坏!
迟疑间,应彪突地狂吼一声,立即变掌为指,一招“剑指流星”,瞬间右手二指强出,直取彦翎叶胸部而至!
黎平之见状大惊,一声惊呼,身子已从地上一弹而起,因为他知道,师傅的这一招“剑指流星”乃是他的必杀技,二指指出是小,随着二指指出时所发出的毒镖才是真。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怎忍看到师傅对彦翎叶下这般黑手,这岂不是在自己的心上活脱脱的挖肉吗?
应彪绝技施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突被他的飞扑过来之势给拨乱了手及手指的重心!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只听得“嗖”的一声,应彪袖中打出的毒镖已被黎平之的胸脯给挡了下来,黎平之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已倒向一边,差点昏却过去!
彦翎叶心中发凉,真是气急败坏,倏地扑向黎平之倒下的方位,将其搂在怀中哭喊道:“黎大哥,黎大哥,你没事吧?”
黎平之满脸无助与无奈,喘息道:“你快走吧,师傅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别再管我了,快走吧!”
彦翎叶热泪盈眶,摇着头道:“不,我不会离开你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我与你虽无夫妻之实,却也有夫妻之名,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如何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即便一死,我也要与你死于一处!”
黎平之似已开始毒发,面色已经开始变得煞白,奄奄一息地道:“你我连拜堂都未成立,哪来的夫妻之名?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应彪哈哈一阵狂笑,怒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彦翎叶冷眉以对,狠狠地道:“你简直禽兽不如,枉为人师,连自己徒儿都害,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应彪看了一眼地上一息尚存的黎平之,冷笑两声,厉声吼道:“张嘴!”
黎平之将头一昂,应彪手中的一粒黑色的药丸已趁势而入,直接弹进了他的喉咙之中!
想来那粒黑色的药丸,应该就是解除黎平之体内毒镖之毒的解药了!
应彪真是毒辣心肠,在向黎平之弹出解药的同时,袖中已射出了一只毒镖,直奔彦翎叶面部袭至!
毒镖黝黑而亮,带着一丝寒光,看上去瑟瑟逼人,好在彦翎叶警觉性强,倏地向后一翻,那毒镖已从他的耳际一闪即过。一溜儿发丝已被削落下来,随着微风清扬,从她的眼下一晃一晃,缓缓飘落一旁!
彦翎叶嘴中暗道惊险,对方使诈,胸中顿被激起一股烈焰,趁着稳身之际,倏地朝着应彪的方向打出了两只燕尾镖!
两只燕尾镖是她蓄势而发,威力是何其的大?打出之时两镖并立齐出,应彪不觉一声冷笑,暗道:“不自量力!”
身子一旋,便照准彦翎叶的两只燕尾镖横刀相格,只闻得“铮”的一声脆响,应彪的身子已倒飞了出去,倒在丈外直瞪着彦翎叶,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黎平之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食得了应彪投来的解药后,身子已无大恙,他绝未想到,彦翎叶平平打出的燕尾镖,竟会打伤师傅应彪?凭师傅的功夫,格开两镖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他绝未想到,彦翎叶的燕尾镖虽是两镖齐发,但两镖的力道却是大有不同,力道大的那只燕尾镖,在她发力的支配下突然转向射向了应彪的胸部,这才让应彪防不胜防地被打翻了出去!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黎平之作为人徒,救师之心油然而生,好不犹豫地飞扑上去搂住了应彪的身子,焦虑地道:“师傅,你没事吧?”
应彪暴跳如雷,奋力拔出胸间的那只燕尾镖,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黎平之忙用手替他抚住胸间的伤口,并又大声地喊了几声:“师傅,师傅……!”
应彪在黎平之的搀扶之下努力地支撑了起来,各自看了彦翎叶和黎平之一眼,而后对着黎平之吼道:“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做你新郎?”
黎平之顿时进退两难,哀求道:“师傅,你明知道徒儿会两相皆顾?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应彪深深拂袖,狠狠地闷哼一声,从鼻中冲出一股火药味来,挣开了黎平之的手道:“你这不孝之徒,从此以后,我应彪便再也没有你这个徒弟?我应彪今日栽在了这个娘们的手里,实属我一时疏忽,没想到这娘们也会施出如此阴毒之招?”
彦翎叶冷声说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得让你尝尝这背后使诈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滋味?”
应彪凶相毕露地道:“臭娘们,别得意得太早,今日我应彪是太过于大意方才会让你毒计得逞,你若有种,我们就下月初八,在我唐山的‘应家阜’去一较高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燕尾镖快,还是我们唐门的毒镖快?”
彦翎叶也是丝毫不让须眉,随即回道:“小女子定当如约而至!”
应彪当即哈哈笑道:“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胆识倒是让人钦佩,下月初八,便是你的死期,你就等着受死吧!”
说着,又狠狠地瞪了黎平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鼻中喷出一股大气,当即拂袖而去!
黎平之一副无奈而又无助的神情,在那里呆若木鸡,当他缓过神来,应彪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焦虑地对着彦翎叶说道:“你为何要答应我师傅的要求,要跟他一决雌雄呢?”
彦翎叶道:“黎大哥你就别再管这事了,你也负伤在身,还是先进屋包扎一下伤口吧,若是伤口感染,会很严重的,好在那姓黎还有一点良知,及时给你喂服了解药,你肯这般舍命救我,足以证明了你对我的真心实意,推心置腹。”
黎平之忙道:“我这点小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今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我知道我师傅的脾气,若是你真和他较量起来,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一边是我言传身受的师傅,一边是我拜堂成亲的妻子,我当如何面对?”
彦翎叶道:“现在离下月初八还有半月之久,你就别再费那么多心思了,好好养伤吧,到时候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去的,你师傅对我早就心怀敌意了,而今公然挑衅,我又岂能视而不见,到时候你就乖乖在家呆着,不管结局怎样?我都不会伤他性命的!”
黎平之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这倒是不是我考虑的事,可我担心的是师傅他会伤害到你,他对你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第两百六十五章
彦翎叶毅然说道:“燕尾镖和你们唐门毒镖,本就是现在江湖上称王霸道的两门暗器,凭你师傅的个性,怎忍一山容二虎?你们唐门乃是镖法的开山鼻祖,我的燕尾镖只是如法炮制罢了,你师傅怎容得被人超前绝后?一决雌雄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眼下若能遂了他愿,真正角逐出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镖?我想也是大有必要之事,不然,你师傅他也是会誓不罢休的!”
黎平之长叹道:“我师傅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为了荣誉,他的确会不择手段,争个你死我活!”
彦翎叶微微一笑道:“黎大哥,我们也不必再为此事费心了,而今我彦翎叶也是你黎家的媳妇,凡事我们都得商商量量的去做,这事就暂且搁置一旁,我们到时候再做商议吧!”
黎平之轻轻点头,寻思道:“翎叶妹妹,我们干脆退隐江湖吧,我已厌倦了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我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世事,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完我们的一生,我们可以放羊牧马,耕土种地,过着平民般的生活,然后再生他个七个八个孩子,就这样终止一生如何?”
彦翎叶脸上洋溢出喜悦之色,高兴地道:“我愿追随黎大哥一起浪迹一生,四海为家,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等我遂了你师傅大愿,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我已答应了你师傅下月初八跟他一较高下,我就得做到言而有信!”
黎平之一愣,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彦翎叶参加这次与师傅的应约,没想到一个女子都能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呢,有怎好再出言阻止?
他心内烦闷,却是再也没有说上话来,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彦翎叶岂有不懂他的心思?可自己的确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这场较量是势在必行的!
……
一晃数日已过。
这日。
天空突然吼起了雷,几朵乌云压顶,顿时将天地之间染上了一层黑雾,彦翎叶如往常一样,满怀兴致,手腕上架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桶,早早去了门外提水。
在房舍门前不远处,有一口天然的深井,井里的泉水四季冰凉,清甜可口,彦翎叶可喜欢那股泉水了,她所饮用的,一直都是那井里的水,虽然房舍里也有山泉,可那口感和清澈,却远不如门前的那股井水明澈清凉!
她莲步轻盈,方走到井边提起一桶水来,正欲往回走时,天空突然又响了几声震耳欲聋的闷雷,顿时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好在井边有一棵大树,大树枝密叶茂,貌似一把天然的大伞,才让她暂时没有被大雨淋湿了身子!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雨如瓢泼,下得越来越大了,那棵大树几乎已经挡不住了雨势,到处都“滴滴答答”滴着雨滴,那些雨滴,已渐渐浸湿了她的衣襟!
那些雨滴如丝,飘飘洒洒,貌似轻车熟路一般,从茂盛的枝叶之间不断地挤落而来,顺势而下,不断地拍打着她的全身,那森森微寒,不禁已让她生出了几丝凉意。
她柔美的身子蜷缩于那棵大树底下,如那天外飞仙,眉目如画,娇艳如花,那雨露均沾的脸上,透出微红,吹弹即破,至真至纯!
几丝无助挂在她的脸上,又显得是那般的楚楚可怜!
“翎叶妹妹,你在哪里?”
狂风暴雨之中,突然传来了黎平之焦急的喊声!
彦翎叶脸上露出了几丝喜悦,高声喊道:“黎大哥,我在这里,……!”
貌似那下雨声已经远远盖过了她的喊声,加之她屈蜷于大树之下,她的声音根本扩散不出去,喊了几声,黎平之好像也没有听到她任何的动静!
黎平之站在那大雨之中,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早已找不到了方向感,只在那里拼命的叫喊,那抓狂的模样,不难看出他到底有多在乎彦翎叶这位貌美如花的媳妇?
彦翎叶似乎偶尔能听到他的喊声,虽是模模糊糊,但也能勉强确定方位,她再也顾不上银河倒泻,风驰雨骤,迅速朝那边发声之处奔跑了过去!
在雨中,她一身白衫湿透,紧贴于身上,在雨中奔跑起来,若隐若现,活似一尊仙影飘过!
此刻黎平之正在雨中发出一阵狂啸,彦翎叶感动万分,突从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并说道:“你的眼伤和镖伤都还未愈,你怎可在此淋雨?”
黎平之倏地转过身来,满脸雨珠,雨泪模糊一片,喜出望外地道:“你去了哪里?我四处都找不到你,我真的快要急疯了!”
彦翎叶又气又感动,又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柔声说道:“对不起。黎大哥,我去井边提水,谁料正遇到了大雨!”
黎平之道:“这些粗活不是我们男人干的吗?我一起来就看你不见,外面又下起了如此瓢泼大雨,你可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彦翎叶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焦急地道:“黎大哥,对不起,我也没想到突然会下起这么大的雨!”
黎平之双手搂得更紧了些,十分紧张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了,我们要衣食住行时刻不分离,你只要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我要你时时刻刻都陪伴在我左右,让我们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雨泪早已模糊了彦翎叶的双脸,她绝未想到,自己在黎平之心里已经如此的根深蒂固,当即感动得涕泗滂沱,娇声说道:“黎大哥,我彦翎叶此生生是你黎家的人,死是你黎家的鬼,虽然我们没有一场完整的婚礼,可我已下定决心要和你一起终止一生了。”
两人早已如落汤鸡一般,冒着大雨走进了屋去。
黎平之赶紧烧来热水,在那口大大的木桶里洒满了花瓣,急忙对着彦翎叶道:“翎叶妹妹赶紧沐浴吧,水温刚好,你快进去浸泡一下,以免着凉!”
说着,便欲转身出去!
第两百六十六章
彦翎叶情深默默,面上泛起一些红晕,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道:“黎大哥,你已浑身湿透,趁水温恰当,我们不妨一起更衣沐浴吧!”
她边说,已开始慢慢为黎平之除去了湿漉漉的外套,她虽有些羞人答答,忸怩不安,可内心早已将自己交给了这位憨厚老实的黎大哥了。
黎平之虽然讷直守信,虎头虎脑,但世俗之人,都有七情六欲,面对如此娇颜美貌,他又岂能做到坐怀不乱?
他虽有些迟疑,可已被彦翎叶的一席话语给磨灭了理智,彦翎叶的真诚,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双双深情的注视,他不由双手一圈,已将彦翎叶紧紧搂进怀中,
这无声的拥抱,立即点燃了各自胸中的欲火,三下五除二,各自急促除去了对方透湿的衣物,双双一起双手环抱,早已吐气短促,香舌已不自觉地交融一处,整个房间,已被他们擦出了一片特别璀璨的火花,相拥着缓缓浸进了那个大大的浴盆之中!
浴盆内热气腾绕,热气中传来了他们嘻打的“啪啪”水声,在沸腾的热气之中,浴盆中时而激起大浪,时而又波平浪静,他们形影模糊,貌似很融洽的模样,在浴盆之中颠鸾倒凤,柳影花阴,那份水乳交融,鱼水之欢,虽是二人的第一次凤协鸾和,却也显得有些欢若平生,让人馋涎欲滴……!
一日,两日……!
一次,两次……!
……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
很快,和应彪的半月之约即将来临,二人已算度过了一个新婚燕尔的蜜月之期,那份情感的交融,实是水乳之契,浑然一体,令人艳羡已极!
这日一早,彦翎叶早早醒来,还在卧榻之上就对黎平之道:“明日便是我和你师傅应彪的决战之期了,我打算还是一个人去的好,免得你会扰乱了我的思绪,让我败得一塌糊涂!”
黎平之算是勉强地答应了下来,可内心深处,却是愁肠百结,他很早就更衣起床,带着几丝烦扰,径直来到了后山的悬崖峭壁旁!
看得出,他一直心事重重,一直在寻思着什么事情一般。
他眺望远方,静静地想:“要怎样才能阻止这场争锋?依师傅的个性和为人,他是绝不会放过翎叶妹妹的,一边是情同父子的师徒关系,一边是情越万物的结发之妻,绝不容他们之间有任何的闪失,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巍然卓立,站在崖边长叹不止,心内千思却无其果!
他沉闷着头,缓缓走向一边,又暗忖道:“依翎叶妹妹的脾气,我肯定是劝不动她的,她一向是刚愎自用,自行其是,凭我这讷口少言的嘴,怎生劝得动她?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他们之间的这场决斗?我不容他们之间有任何的闪失。不行,不管怎样?我一定得阻止翎叶妹妹前去唐门赴约!”
他行随念动,疾步返回了房舍之中,轻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举步轻盈地进了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吵醒了翎叶妹妹!
他方走进房间,屋内阒似无人,他以为翎叶妹妹又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去井边提水去了!
他正欲出门前去帮助翎叶妹妹提水,突然发现旁边的抽屉上放着一张字条,他不由一惊,忙拾起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字条上朗朗写着:“黎大哥,请恕妹妹的不辞而别,为了错过和你师傅之间的这场纷争,我决定独自出去闲散两日,你好好在家里等我回来便是。翎叶妹妹书!”
黎平之真是又惊又喜,惊讶翎叶妹妹的名花解语,她一定是怕难为了自己忠情难舍,方才这般深明大义,放弃了这场决斗;喜的是终于可以不用再看到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争名夺利,相互排挤了!
他丝毫没有怀疑彦翎叶语言的真假,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从来不会编造谎言,所以他更加相信翎叶妹妹不会诓骗于他。
于是他就满怀期待地在家等着爱妻的归来,俯首帖耳地一等就是两三天。
这天下午,夕阳西下,西方的山头上,已被晚霞和夕阳映红了半边天!
黎平之一直守在那边山头,那是一条上山的必经之路,旁边有一个华亭,他枯苗望雨,期盼着爱妻能够早点回来。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彦翎叶,就像是空气里没有了氧气一般,呼吸困难,度日如年,整日都过得失魂落魄,浑浑噩噩!
接近傍晚,浪恬波静,那轮红红的日头,已经垂垂西去,渐行渐无,东方那头,玉兔渐起,悄悄然昂起了它那圆圆的头,它默洒清晖,静影沉璧,给斑驳陆离的大地,铺上了一缕金黄!
黎平之静望东方,昂首挺面,任凭玄兔轻抚,轻享微风不燥,看似神怡心静,实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随着时间渐去,他的面上已开始露出了一些不安的浮躁,默想道:“翎叶妹妹,你到底去了哪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他开始胡思狂想,思想膨胀,动态浮夸,渐渐给自己施加了一些心里的压力,他突然想到,翎叶妹妹是不是背着自己去跟师傅决斗去了?自己这木鱼脑袋,果真还被她给蒙过去了,一定是这样的,她定是和师傅决战去了,不然她怎会不守诺言,至今未还?若真是这样,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他突然不敢再往下想,倏地迈动身形,朝着山下疾驰而去,顺着去唐门的捷径,疯也是的狂奔而出!
他心急如焚,一路疾若流星,风驰电掣,岂料在山下的那个三岔路口,恰巧与赶回来的彦翎叶擦肩而过!
彦翎叶有些步履蹒跚,貌似已身受重伤,浑身血迹斑斑,已是模糊一片!
她奋力行上山去,终于到达那座自己修建的房舍之外,她努力支撑起向前迈出,“嘎嘎”两声,房舍的两扇和门已被她推了开来,她轻喊了两声:“黎大哥,黎大哥……!”
第两百六十七章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阵晃动,不觉已昏阙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未动!
夜,显得是那么的沉静,窗外树影婆娑,各种蝉鸣蛐叫,虽是喧闹一片,却是更加衬托了这个夜晚的幽静!
渐渐地,各种声响已明显少了很多,唯有能听到的,就是外面树叶被风吹得“呖呖”作响的声音。
逐见东方大明,地上躺着的彦翎叶总算是有了一些知觉。
她微微睁开双眼,见天已大亮,不由又奄奄一息地喊了两声:“黎大哥,黎大哥!”
她努力支撑起来,向各个房间又找了一遍,四处都既往如前,并无半点异常,黎大哥也是毫无音讯,并且他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那张自己留下的字条,却是被扔在了地上!
她又拾起那张亲手写的字条看了一遍,不由暗忖道:“没道理呀?黎大哥为何会不辞而别呢?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我是去找他师傅应彪应约去了吗?若是这样,那便大事不好了,他若去了唐门找我,岂不是狼入虎口吗?虽然应彪是他的师傅,不会对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止,可而今应彪吃了败绩,正在气头之上,难免不会将气撒在黎大哥的头上,他这般懵懵懂懂地返回唐门,肯定是要吃他师傅的大亏的!”
她腿部已受伤不轻,再也不可能返回到唐门去了,腿上的血迹都已凝固,若不再加以处理,若是感染,导致伤口恶变,那后果可是一件不堪设想的事!
她努力提来一些清水,自己把火燃灶,烧来了一些热水,给腿上的伤口做了一些精微的处理,而后掰着脚去了门口,一直凝望着上山的路,多希望下一秒眨眼,黎平之就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几天过去了,它的伤口已逐渐恢复了不少,然而黎平之仍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与动静,这让焦心如焚的彦翎叶很是揪心,不管黎大哥是否去了唐门?她都决定要返回唐门去一探究竟。
为了更快的返回唐门,她便去了附近的山村里买来了一匹良马,她驾马的风范,也是丝毫不让须眉,依她那熟练的骑马技术,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唐门了!
……
且说那日黎平之和彦翎叶在醉月岭的山脚下擦肩而过之后,他便径直一口气赶回了唐门,不觉已来到唐门的山脚下。
这已是次日的凌晨,山风微漾,吹拂在脸上,虽然使人心平气舒,却也带着一些忧郁与凄凉!
山间空气怡人,景色秀美。
黎平之在上山的路上,哪有心思对周遭的景物赏心悦目?
疾行间,他突然发现了地上有一些零星的血迹,他顿觉大事不妙,蹲身用手指头轻轻一揩,那些血迹,尚未风干,他不觉心下骇然,这些血迹不管是师傅的还是翎叶妹妹的,对他来说,那都是一件晴天霹雳之事!
他顿时心急火燎,一探虚实之念更加盛浓,不由倏地展开身法,朝山顶上方如那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上!
那边的一撞陈旧的房舍远远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帘,他不由老远就高声喊道:“师傅,师傅,徒儿回来了!”
那边的房舍显得很沉静,并无半点声息。
这里的一切他是再也熟悉不过了,来得近些,他又努力扯开喉咙喊道:“师傅,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房舍的至高处,突地射来一物,正是一只三角毒镖,黎平之防不胜防,当即被那只毒镖打翻在地。
随着毒镖的打来,应彪的身形已从二楼隐蔽处倏地弹射而来,瞬间站在了他的眼前!
黎平之一惊,顿时是满头雾水,倒在地上不解地问道:“师傅,你为何要伤我?”
应彪朝着自己的左臂上看了一眼,阴冷地道:“这就是你的好妻子赐予的,这一切,我得从你身上悉数讨回!”
黎平之看了看师傅的左臂,已然被削下了一段,不觉一惊地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了独臂?难道真的是翎叶妹妹干的吗?”
应彪叹道:“老朽算是心服口服了,那个女娃娃不简单,昨日初八,她也还算守约,按时到来,我们在比镖的同时,我的毒镖显然没有她的燕尾镖快,所以我不幸被她的燕尾镖给打伤了手腕,我担心她的镖上有毒,当下便当机立断,自己砍下了自己的左臂,所以才会弄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黎平之真不知什么表情,心里饮冰内热,不禁一阵刺痛,浑身上下,感觉一阵肉麻,眉头一皱,又道:“那她有受伤吗?”
应彪冷冷地道:“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虽然躲开了我的毒镖,可在转身躲避的同时,不幸被一根树枝扎伤了腿脚,估计现在可能已经因失血过多,早已晕却在了半路上了!”
黎平之真是心如刀割,厉声说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说着,转身就欲望山下奔去!
应彪突然高声吼道:“且慢,你想去哪里?”
黎平之显然也有一些不支之态,想是体内的毒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
他轻轻回头,对着应彪说道:“师傅,而今我也中了你的毒镖,已是命悬一线,我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见一见我的夫人!”
应彪叹了口气,说道:“谁叫你是我的徒弟?张嘴吧,师傅给你喂服解药!”
说着,便伸手入怀,掏出一粒解药,径直望黎平之的那边一扔而过!
黎平之一张嘴间,解药已然下肚,身体也感觉慢慢舒适了很多!
应彪道:“我们唐门乃是天下第一镖,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后起之秀的女娃娃夺魁,我真是有些心有不甘!”
黎平之已经恢复了许多,启齿说道:“师傅,名利真的那么重要吗?即便你的镖法一直处于天下第一的位置,那又能怎样?”
应彪面色沉了一下,叹声说道:“你说得没错,可如今已悔之不及了,师傅平时都善用左手发镖,而今左臂已废,我自然已再无称霸武林的雄心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黎平之道:“其实那是你恶人心虚,翎叶妹妹的燕尾镖上根本就没有毒,你何须去削下自己的一臂?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应彪虽然有些不悦,但徒儿黎平之说的也不无道理?心里也只是有苦难言,追悔莫及,竟默默然接受了徒儿的建议,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
黎平之急道:“师傅,而今翎叶妹妹生死不明,我得赶紧去找找她,你有伤在身,自己得多注意休息,保重!”
说毕,便欲转身离去!
应彪厉声喊道:“你眼里就只有你那翎叶妹妹了吗?而今为师伤得这般严重,你却不管不问,我看,且别说亲情了,你对为师是连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了,真没想到,为师竟教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黎平之忙解释道:“师傅,而今翎叶妹妹有伤在身,又是一人流落在外,她这么一个柔弱女子,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应彪眉头一皱,冷冷说道:“柔弱女子?你也太小看你那翎叶妹妹了吧?连为师都差点命丧她手,你竟还说她是一个柔弱女子?”
黎平之本不善于言辞,见师傅说这般说来,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反击之言。
他哑口无言,愣了一愣,又急切喊道:“师傅……!”
不知他到底想表述什么?满脸发蒙,后续未出,应彪突地将手一扬,冷声吼道:“当真是臂膀长硬了是吗?连为师的话都不肯听了?”
黎平之顿时一愣,他知道师傅的脾气,若再拧下去,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哪还敢再有言语?
愣在一旁,呆若木鸡!
一晃两日已过,黎平之实在是坐如针毡,度日如年,那心里就像窝着一团火似的,对翎叶妹妹的担心,那是更加的与日俱增!
这日正午十分,师徒二人刚吃过午饭,黎平之道:“师傅,我实在放心不下翎叶妹妹,我看这两天你恢复得还不错,你应该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吧,我得下山去找找翎叶妹妹!”
应彪没好生气地道:“这两天,我的耳根子都快被你吵炸开锅了,整天就知道你那翎叶妹妹,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这师傅?”
黎平之道:“师傅,请你谅解一下徒儿,你和翎叶妹妹都是我这一生最挚爱的人,你们都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你们谁动,都会扯痛我的心,所以不管无论如何,我也得去找到翎叶妹妹!”
应彪怒道:“你敢!有本事你走出这道门试试!”
黎平之无奈,只好冷声回道:“师傅,这辈子徒儿都没有好好的求过你,这一次,徒儿只有得罪了!”
说着,已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方走出大门,应彪倏地闪身,向着黎平之后背便猛扑而至,并高声喝道:“畜生,我看你是找死!”
他话音才落,单掌已袭至黎平之的后背!
黎平之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这条命是师傅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他若想要索回去,自己也是毫无怨言,无可奈何之事!
眼看应彪大势的一掌过去,就要袭中黎平之的后背,这一掌落实,定会削去黎平之半条人命的,即便不死,也定会是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门外倏地射来一物,速度之快,尤似一点寒星划过长空,“嗖”地一声脆响,恰巧射在应彪的眉心,应彪当即应声倒了下去,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黎平之吃了一惊,听到后面的声响,即知大事不妙,倏地转回头去,看见师傅庞大的身体正在向后倒出!
他真是大惊失色,一个箭步跨了过去,见师傅的额头眉心处,正插着一只雪亮的燕尾镖。
应彪双眼鼓瞪瞪的,嘴里却已经没有了呼吸,显是被一镖致命,从此与世长辞了!
黎平之心里慌了,眼睛一瞠,倏地跪倒在了应彪的尸体前,并哭喊道:“师傅……!”
他趴在应彪的尸体上喊过不停,不知何时?彦翎叶也黯然销魂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黎平之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彦翎叶的双脚,不由抬头向她扫了一眼,眼里泪花乱转,伤心欲绝,冷声问道:“是你杀死了师傅?”
语气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彦翎叶神色凄凉,只冷冷回道:“不错,是我杀死了你的师傅!”
黎平之已经无法平静了,倏地站起来瞪着彦翎叶吼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师傅?为什么?”
彦翎叶轻轻举步向前,显出了无比的平静,轻声回道:“因为他要杀你!”
黎平之有些歇斯底里,大声吼道:“我愿意死在他的手里,因为我的命是他捡回来的,就算死在他的掌下,我黎平之也是死而无憾,谁要你来多管闲事的?”
他的字字语语,都无不像根钢针一样扎在彦翎叶的心上,但别看彦翎叶乃一介女流,那内心可是强大的很!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黎大哥,都是我的错,要如何才能解除你的心头之恨,我彦翎叶无话可说!”
黎平之胡乱地在原地打着转转,一副走投无路却又抓狂的模样,让人看了继心痛又可怜。
彦翎叶也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味的心痛不已,在一旁哭喊道:“黎大哥,你别这样好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的,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你师傅是想要取了你的性命,你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该叫我如何苟活于世呀?”
黎平之倏地又跪倒在了应彪的尸体旁,轻轻抚掌划过,已将应彪瞪得斗大的双眼给闭合了!
他总算是平复了一些情绪,跪在那里泣声说道:“师傅就如我的再生父母,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他一手把我养大成人,管我衣食住行,教我做人道理,传授我绝世武功,而今转眼之间,就这样和他阴阳相隔,且还死在了我最爱的人手里,这叫我如何能够接受的事实!”
第两百六十九章
彦翎叶黯然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而今应老前辈已逝,我们得好好的送他一程才是,你若真的跨不过这道坎来,我愿血债血还!”
说着,手中长剑已递向黎平之,并道:“你动手吧,杀了我替你师傅报仇!”
黎平之毒眼一翻,冰冷地瞪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黯然说道:“你和师傅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而今师傅西去,我怎可再把你给弄丢了?你把剑先收起来吧,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彦翎叶双眼之间,也是泪如雨下,听黎平之这般说来,心里更是痛不欲生,站在那里,半晌无语!
二人最终还是化解了这一尴尬而无奈的局面,一起将应彪安葬于唐门的后山之上,守灵数日之后,便已双双返回了醉月岭,几日无语!
黎平之许久都未从师傅的去世中走出来,整日闷闷不乐,少言寡语,事后,甚至连睡都没有和彦翎叶睡在一起过!
过了大概有两月之久,彦翎叶和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就提着水桶去井边提水去了。
可这日她的神色差于往常,貌似生病了一样,整副脸间,已经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朝气蓬勃!
她方来到井边,正欲躬身下去提水,突感一阵头晕目眩,心里苦水直冒,貌似很想孕吐的模样!
她也没多在意,努力支撑着将一桶水提了起来,缓缓向屋内走去。
她的脸色煞白,步履显得很少蹒跚吃力,方走到门边,几个踉跄,突然不支地倒了下去,一桶水也洒了一地!
此刻。
正巧黎平之撑着懒腰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彦翎叶倒在地上,被那桶倒在地上的水浸泡着身子,那种心痛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出来!
他立即将她抱回屋内,让她仰躺在卧榻之上,好在平时跟着师傅学了些把脉的技巧,他跟彦翎叶一阵把脉,不由一喜,原来翎叶妹妹是有喜了!
彦翎叶很快就醒了过来,看着黎平之一直守在床边,心里万分感动,低声说道:“黎大哥,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是不是晕过去了?你也一直守在我的床边吗?”
黎平之微微笑了笑道:“没事,你很好,只是最近操劳过度,你得需要多加休息,你是我的夫人,我本就该一直陪在你的身旁!”
彦翎叶高兴万分,顿时徜徉在了一片喜气之中,她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黎大哥的这么贴心的话了!
黎平之说完,便起身欲去!
彦翎叶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陪陪我好吗?”
至应彪死后,黎平之今天是第一次笑,他又笑了笑道:“都说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我想去给你打点野味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彦翎叶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健朗得很,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我不要你离开,你看看,你都有好久没这样近距离的陪我说说话了?”
黎平之又轻坐于床边,默默地看着她道:“对不起,翎叶妹妹,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活在师傅的痛苦里,迟迟不肯放过自己,一直冷落于你,想想,我真是不够资格做你的相公!”
彦翎叶紧紧抓起他的双手,感动得泪流满面地道:“我不委屈,委屈的是你,你看,至应前辈去世以后,你一直吃不好,睡不香,人都瘦一圈了,我这心里,着实难受的紧!”
黎平之长叹数声,缓缓说道:“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想师傅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过来!”
彦翎叶轻轻放开了手,黎平之深情地望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去!
过不多时,黎平之端着一碗热水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将水轻轻地往前一递,说道:“先喝点热水吧!等会儿我去山上打点野味来给你熬点汤喝,最近你日夜操劳,怪让人心疼的!”
彦翎叶好久没有听到黎平之对她说过这么贴心的话了,感动得稀里哗啦,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尽情地享受着那份温暖,半晌无语!
二人相濡以沫,又找回了曾经的相敬如宾,似漆如胶的那种感觉了!
彦翎叶真的有些过于疲惫,不觉已昏昏然睡了过去。
黎平之静静地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山后,欲去打些野味回来,好给翎叶妹妹补补身子!
彦翎叶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此刻日正当午,太阳如那烈火一般炙烤着大地万物,彦翎叶走出门来,差点被那强烈的日光给炫晕了过去!
黎平之从厨房那边跑了出来,急忙上前搀扶着她道:“你不在里面好好待着,怎么跑外面来了,你看这外面烈日炎炎似火烧一般,你这身子骨,怎么能扛得住啊?快回屋去吧!”
彦翎叶不觉笑了笑道:“今儿个黎大哥是怎么了?怎么把我当小孩一样对待了,可别小看了我,别忘了,这十几年我都是这样一个人度过的,我从小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惯了,什么艰难困苦我没经历过啊?”
黎平之笑道:“我知道翎叶妹妹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必须得跟我保养好身子了!”
彦翎叶听得越来越糊涂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什么特殊时期啊?我那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特殊时期,怎么你一来我就有特殊时期了?”
黎平之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妹妹你可真够纯的,自己受孕在身,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彦翎叶这可吃惊不小,当即瞠目结舌,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喜悦?半晌说不上话来!
黎平之又道:“所以,日后这些操劳的活都由我来做,你就不要再东奔西走了,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那还得了?”
彦翎叶总算是兴高采烈了一回,雀跃地道:“我是真的怀上了黎大哥的孩子了吗?你不许骗我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两百七十章
黎平之嘚瑟了,高兴地道:“师傅曾教过我一些把脉的技巧,所以在你昏阙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过脉了,从脉象来看,你就是怀孕的迹象,加上你平时的这些现象,比如说孕吐,头晕等,这些都已经体现出了你已经怀孕了!”
彦翎叶真是高兴得差点蹦跳起来,那心里的激动,真是无以言表,没想到自己还真给黎大哥怀上的宝宝,这不是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和幸福吗?
她笑了一笑,高兴地问道:“黎大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黎平之道:“不管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你不怕,以后我们就生他一堆,男孩女孩都有,这样我们就不会寂寞孤独了!”
彦翎叶嘟囔着嘴,撒娇般道:“我是人啊,怎么生得了你说的一堆呀,我又不是那猪,那狗,随便一生,就是好几个呢!”
……
二人就这样举案齐眉,相得甚欢,一直等到了大儿子黎鬼的出生。
几年之后,彦翎叶又分别给黎平之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叫黎煞,一个叫黎孤,加起来,就是现在江湖上的黎氏兄弟三人!
多年以后,这兄弟三人大的大,小的小,如那雨后春笋,茁壮成长,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天伦之乐,一家子过得无比的幸福美满!
这是一年的冬季,到处飘着鹅毛大雪,漫山遍野,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给整个大地妆上一层素洁而又浓厚的盛装!
黎平之每日都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便下山打猎去了,这一家子五口每日的生计,就靠他打猎来维持。
这日正午,黎平之略显疲惫,在打猎归山的途中,突然听得那边大雪之中有一个婴儿的哭叫声。
出于好奇,他便延着哭声那边缓缓走了过去,谁知在那边的雪地里,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撕裂的哭叫,这冷天冻地的,谁会将自家孩子放在野外不管不问呢?
黎平之左右一阵观望,见四处的脚印已经被大雪掩埋掉了,连孩子的襁褓已被大雪掩盖,一看就是一个弃婴,等待着有缘之人前来解救于他!
看到这孩子,他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当初若不是师傅应彪将自己从死人堆里给救出来,自己也不可能会有今天!
看到那孩子,他心里顿时心如刀割,丝毫没有犹豫,便将孩子抱回了家!
回到家里,彦翎叶感觉甚是奇怪,这黎大哥大雪天的出去打猎,怎就平白无故地弄了一个孩子回来呢?
未待她问出口来,黎平之已启齿说道:“今天在雪地里捡到一个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在那里哭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将他抱了回来!”
他边说,边去一边挂好自己的掩雪外套,待他转身,彦翎叶已抱着孩子在一边逗玩去了,看那样子,也甚是欢喜得紧!
黎平之见到这般模样,也自是万分高兴,心里的一块悬石也算稳稳地放了下来!
过不多时,彦翎叶不以为是地道:“赶紧吃饭吧,待会儿菜都凉了,吃完饭赶紧把这孩子给抱回他原来的地方去!”
黎平之一惊,不解地道:“翎叶妹妹,这是为何呀?我看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你看他一个孤儿在那雪地里,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的,我们怎可又将他抱回去呢?”
彦翎叶叹声说道:“黎大哥,我跟你在一起几十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们现在已经有三个儿子了,一天就靠着你打猎来维持生计,你看这要再添一个,我们得喝西北风去呀!”
黎平之道:“想当初我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非师傅将我从那万人坑里救出并抚养成人,我想我早已没有了今天,所以,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将他留在身边,哪怕我每日少吃一口,我也会将他养大成人的!”
彦翎叶道:“黎大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想将这孩子留下来抚养,可他的爹娘失去了他,该有多伤心难过呀,留下他可以,你得抱回原地,在三日之内看是否有人来领回,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将他留在身边,把他抚养成人,这样我们的三个孩子也好多一个伴,你说不是吗?”
黎平之当即高兴万分,随即答应了夫人的要求,吃完饭后,便将孩子抱回了拾到他的地方,等待着是否有人前来领养!
说来也怪,那孩子才刚出生的模样,每日有黎平之陪伴他的左右,既不哭,也不闹,很是省心听话。
黎平之很是喜欢这个孩子,又得翎叶妹妹支持,那心里真是雀跃不已!
时间过得真快,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黎平之连火都烧了好几次,家里带来的一些干粮已几乎吃尽,可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前来认领孩子,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孩子抱回了山上,和彦翎叶一起将他抚养了起来!
彦翎叶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最终他们夫妇商议,决定将这孩子取名为黎宽。
彦翎叶由于一直忙于教授自己三个孩子燕尾镖的绝技和一些武功精要。
幼小的黎宽只能跟着黎平之学习他的唐门毒镖了。这孩子悟性很好,从小受黎平之的亲授,很快便学得了唐门毒镖的要领!
这唐门毒镖,除了黎平之之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所谓好景不常在,黎平之这年得了一场绝症,最后不治身亡,而彦翎叶也操劳过度,对死去的黎平之又一直魂牵梦萦,最终还是已末路告终!
整个醉月岭上,就只剩下几个孤儿,大的黎鬼也就二十来岁,小的黎宽才七八岁,黎鬼,黎煞和黎孤兄弟三人,一直有点排挤弱小的四弟黎宽,知道他是一个弃婴,所以一直瞧不起他。
后来黎鬼决定组织黎煞黎孤前来商议,决定将黎宽一人送去唐门生活,放他出去,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黎鬼兄弟三人各学所能,除了得娘亲亲授的燕尾镖的绝技以外,他们都勤学好进,各自都练就了一身本领,在江湖中闯下了一片声望!
第两百七十一章
黎氏兄弟几人,在江湖中虽然响有名望,但都不务正业,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一点没有传承到爹娘的优良品质,虽然平时很少出没于江湖,但出去做的都尽是些不够光彩之事!
……
黎孤一口气将这两大镖门的事说了个通透,这让大伙都茅塞顿开。
黎孤走到草丛边,对草丛中躺着的那具尸体看了一看,感到惊讶地道:“没想到连黎宽都被屠晋给收用了!”
羽化公主上前,黯然说道:“你是说那使镖杀死我四师傅的人就是你爹娘抱养成人的黎宽?他为何行事如此猥琐,竟这般暗箭伤人,含沙射影?他又为何要替这屠晋卖命呢?”
黎孤点点头道:“说的没错,只是没想到他会死在我的手里?这真是事出因果,环环相扣啊,若是我爹娘在天有灵,定也不会怪罪于我的,至于他为何要替屠晋卖命,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了!”
说完,他不由长叹数声!
祁善走上前来说道:“照你这么说,天下唐门不是就后继无人了吗?这天下第一镖的名号又将花落谁家呢?我想应该就是你们黎家才有这个资格夺此镖门头魁了!”
黎孤道:“其实我娘独创的燕尾镖和唐门的毒镖谁更强劲一些,这个早有定论了,我们黎家的燕尾镖就是他唐门毒镖的克星,无论它毒镖多么的变幻无穷,我们都能收发自如的破获他们的奇招妙式的!”
玉常青大声说道:“我想这个屠晋定是用毒药控制住了这个黎宽,不然谁会自告奋勇来给人家看门看山呢,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太多郁结了,赶紧上山吧,再晚些,肯定是来不及了!”
大伙赞同他的说法,一起跟着向山上进发!
走出不远,那边林森处,突然跳出来七八个大汉,他们个个冷眉怒目,手持钢刀,像极了一群绿林好汉,瞬间将几人围在了中央,他们的眼神都喷着火,貌似要将几人瞬间燃烧熔烬似的!
玉常青几人被那七八壮汉围在中间,羽化公主突然低声说道:“大家都不要伤及他们性命,想来他们都是受害之人,我们应该设法解救他们才是,若是再随意伤得他们性命,那我们岂不是罪有应得?”
话音方落。
四周七八壮汉已举刀喊杀了过来!
玉常青等几人都是绝顶高手,那些壮汉岂是他们的对手,大伙七手八脚,没到盏茶功夫,便已将那七八壮汉全部控制住了!
一个壮汉求饶道:“几位英雄饶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饶命,饶命啊!”
羽化公主道:“这些我们早算到了,不然就没你们站在这里说话的分了,告诉我们,后面还有几关才能见到屠晋?”
壮汉道:“这个,这个……!”
玉常青怒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再不说,我将你们全给废了!”
壮汉急道:“这一关,我们没能阻止到你们上山,我们也是死路一条,不知各位上山有何贵事?那屠晋可是一个凶暴无德之徒,他六亲不认,你们这般大势而去,难免遭他厉毒侵害!”
几人一听几位壮汉遭遇哀怜,都速速给他们松了绑,一个壮汉感激地道:“各位好汉也非极恶之人,小的在此给各位提个醒,这后面还有三关,都是强弓硬阵,不管你们与屠晋是敌是友?我们横竖都是一死,不妨冒死提醒一句,你们此番上山,定要小心应付!”
羽化公主道:“这屠晋还真是用心良苦,自己在山上享清福,却留一帮病秧子在山下为他卖命!”
一个壮汉道:“这个屠晋也没什么多大的本事,就是他那‘七日催心散’着实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啦!”
玉常青不愧为一代大将,颇有领到风范,站在中央大声说道:“我玉常青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一个小小的屠晋竟能这般猖獗?我倒要看看,他是否长有三头六臂?”
微顿又道:“而今我们定要连进三关,破了他这不毛之地!”
羽化公主虽然年纪轻轻,但也是经历过大小征战无数,其气魄也不亚于众人,接口说道:“玉将军说得没错,原以为这个屠晋还算是一条汉子,没想到竟是这般歹毒之人,而今我的四师傅已死,这姓屠的也难辞其咎,我定要为所有被害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黎孤道:“各位好汉,我黎孤在此有礼了,而今见大伙对这屠晋如此义愤填膺,我也不妨陪大伙一起杀上山去一探虚实,看看这姓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其实羽化公主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只因他兄弟几人离开了自己以后,便一直音讯全无,这不得不让她觉得怅然若失,心灰意冷,而今他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且还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那心里的涵亮又突然被点亮开来。他
正欲对着黎孤说点什么,突闻玉常青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吧,不过大家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其中有个壮汉上前,拱了拱手道:“各位,若不嫌弃我等碍手碍脚,我们七八兄弟愿和尔等一起上山讨伐屠晋,这山上的几个关卡,都有我闫玉坤相识的人,所以我们陪同一起上山,势必会事半功倍!”
玉常青哈哈笑道:“各位好汉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旁人铲,我们大伙只要齐心协力,一个小小的屠晋又岂在话下?”
说着,已向着山上一指,大声喊道:“我们出发!”
那七八壮汉轻车熟路,纷纷走在路的前头,各自都怀有一股热火朝天的倒戈热情,他们早已受够了屠晋的胁迫,这次会同这帮英雄好汉,一起杀上山去,若能征服屠晋,夺得解药,他们还有一线生机,横竖一搏,不妨来个鱼死网破!
几人带着大伙一起来到了一个山头旁边,突闻那闫玉坤对着一块大石后低声喊道:“郑云大哥,我是闫玉坤,快出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位道上的朋友!”
第两百七十二章
有一个方头阔面的青衣人躲躲闪闪地从一块大石后面轻轻走了出来,朝着这边喊道:“闫玉坤,你不要命了吗?”
闫玉坤忙道:“郑云大哥,与其跟着屠晋整日提心吊胆,何不倒戈相向?我们不能再被屠晋这样控制了,到头来横竖都是一死,我们何不为自己真正的活一次呢?”
郑云不苟言笑地道:“还有两日,我们又要毒发了,我可不想再受那毒发攻心的滋味,今日要么难住你们上山,要么就和你们同仇敌忾!”
此刻。
从郑云后面的大石后方,又走出两名江湖中人,看那行头,想是和郑云一起在此把关的人,他们和郑云一样,背上背着一个盒囊,里面装满了箭只,肩上斜挎着一把弯弓,看上去威风凛凛!
闫玉坤道:“郑云大哥,这几位都是江湖中人,而今他们来此找晋王屠晋索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咱们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可不能再这样受屠晋控制了,必须得团结起来反戈一击,方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这苦逼的日子,要何年何月方能到头?”
郑云东望西望,各自打量了羽化公主和祁善、玉常青等人一眼,慢慢放开了一些戒备,走上前来说道:“各位江湖道友,我们乃是江湖中的‘神箭三奇’,能在这里与各位相识,实是荣幸之至,而今我们已被屠晋的‘七日催心散’给控制住了,若不替他卖命,便会死于那奇毒的侵蚀而亡,而今也是进退两难,如今也只能和你们一起搏他一搏了!”
这么一说,大伙都皆大欢喜,知道这神箭三奇都已经答应了和他们一起上山讨药的要求,祁善笑了笑道:“早闻神箭三奇乃当今的使箭高手,你们的箭从来都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你们的大名,早已声名远播,而今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郑云身后的两位背着箭盒的汉子走上前来,左边那位拱手说道:“在下郑今,在家排行老二,在这里见过各位英雄豪杰!”
靠右的一位巍然上前,笑了笑道:“在下郑义,在家排行老三,在此见过各位英雄!”
这郑氏兄弟三人,各自都彬彬有礼,老大郑云,老二郑今,老三郑义,三人都是江湖中的正派人物,他们除了箭法如神之外,各自还练就了一身超尘拔俗的剑术!
几人凭借着一身剑法和各自绝顶的箭术,曾打遍东北十三省却无寻得一个对手,当真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绝世高手!
这样的风云人物都被屠晋给控制了,真是江湖的一大惋惜,这屠晋,野心可是比那天高海阔,真是等夷之志,得步进步!
郑云说道:“各位英雄,下一关我们将面临更大的考验,上面的凉亭之外,藏的可是‘漠北八旗’!”
“漠北八旗”?
这四个字顿时在大伙心中如那大浪激荡,祁善脱口而出,说道:“漠北八旗怎么也会受那屠晋的支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玉常青惊道:“我虽很少来到中原武林,可这漠北八旗的名号却已早是如雷贯耳,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尖嘴猴腮的念无常突地跳出来吼道:“管他什么漠北八旗,还是什么黑漆麻黑,我们这么多高手联袂出击,难道还怕他们八旗不成?”
郑云说道:“这位英雄此言差矣,你是不知那漠北八旗的厉害,他们所使的一手‘漠北颠破刀’法,早在多年前就已驰骋江湖,曾在一次抗秦的战争中,他们八人以一敌万,成功破获了秦军的上万大军,那种气势,可谓是所向披靡,百战不殆!”
念无常不觉吓了一身冷汗,结舌说道:“我,我,我才不怕他什么以一敌万,百战不殆,碰上了我念老四的一双铁爪,我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瞧音方落,那边突然一条人影一晃而至,并高声喝道:“谁在这里大言不惭?”
说着,一片刀影已闪进了人群之中!
紧随着有六七个黑衣人已紧随而至,各执大刀,纷纷从人群之中弹射而至!
郑云高声喊道:“大家注意,漠北八旗已杀了过来!”
“嗖嗖”两声,念无常的左臂和一个壮汉的背部都被来人的快刀给划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那七八黑影,顿时杀进了人群之中,真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虽然每个人都是顶尖高手,但那七八黑影的快刀,真是快若流星,让人躲闪不及。
又是“刷刷”两声,有两个壮汉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下一片刀光血影!
大伙这才拼命挥开手中兵刃,和那七八黑影斗得难解难分!
那七八黑影正是郑云所述的漠北八旗,这几人的身法有若风驰电掣,刀法大开大合之间,丝毫没有破绽可寻,顿时场面是一片混乱,让人眼花缭乱!
那八旗方入人群之中,又杀翻两名壮汉,羽化公主的双手,左剑右鞭,挥得“噼里啪啦”作响,剑峰过处,无所不用其极,将四大魔尊所授予的盖世神功,耍得淋漓尽致,丝毫没有给八旗任何的可乘之机!
祁善也不是泛泛之辈,所面临的一名黑衣人,应付起来暂时倒是还有一定的还手之力!
念无常被对方一刀将臂膀削了一条口子,当即滚落一边,静看场内的斗争,面上泛起了痛苦不堪之色!
玉常青手持一把快刀,不愧为一代名将,一把大刀之间,势如排山倒海,将两名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黎孤手中的一把快剑,“嗖嗖”转出一朵朵的剑花,在一名黑衣人的快刀的刀影之中,拼命地找寻着破绽,两相之间,斗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尤其是颇厄豁的一双铁掌之间,带着一股劲风,势若长虹贯日,已将一名黑衣人逼得直往后退。
其余的几名黑衣人,已和其余人等杀得不可开交,眼下刀光剑影一片,喊杀震天!
这场面,都是高手对决,决不亚于一场千军万马的战争。
第两百七十三章
郑云兄弟三人,被漠北八旗中的两名黑衣人逼得随风倒伏,三人最擅长的是箭术,向来弹无虚发,年仅三十而立的三弟郑义见势不妙,倏地从刀光剑影中闪退而出,向着两个黑衣人的后方跳出丈外!
他丝毫没有犹豫,倏地朝着弦上架箭三只,照准那两名黑衣人便三箭齐发,但闻“嗖嗖”数声,三只箭羽已朝着两名黑衣人的后方一扫而至!
两名黑衣人与郑云郑今斗得难分难解,黑衣人的快刀之下,直逼得郑氏兄弟二人一连后退。
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手中钢刀变位,本是朝着郑云右臂膀劈至,突地转向直奔郑今胸部一剖而至,那速度疾快,变换之间,游刃有余,快若流星,真让郑今防不胜防,眼看着他的快刀就要将郑今的胸膛给剖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郑义已三箭齐发,三箭势如星火,破空而至,只听得“嗖嗖嗖”三声脆响,两名黑衣人的背部已各自受箭,剩余一只快箭,巧射中了那即将伤到郑今的黑衣人的右臂之上,手中大刀,“当”地一声跌落地上,神情凄苦不堪。
那黑衣人眼看势得,一刀即可将对方胸膛剖开,谁知手臂一阵冰凉,五指无法紧扣大刀,不自觉地将其跌落。
两名黑衣人各自中箭,各自闷哼一声,当即外撤,郑云郑今趁势追赶,极速快剑相递,直取了二黑衣人的性命,两人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动弹!
羽化公主面对的那个黑衣人,四十岁左右,功力极深,他的快刀,如一个极速的风车,刀峰到处,却是带着呼啸之声,即便羽化公主双手齐动,施出四大魔尊的盖世绝学,仍是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她已竭尽全力的想要拿下对方,可对方的刀法实在是精湛绝伦,大开大合之间,尤似气贯长虹,让人无懈可击!
好在苟二助阵一旁,此刻黎孤已挥剑杀了过来,转瞬之间,局势大有转缓!
那祁善所遇之人,也是丝毫不让须眉,快刀如雨,劲道十足,很快已将祁善逼得直往后退,若祁善再不设法撤出,恐怕是难逃厄运!
颇厄豁的“无敌穿心指”虽然天下无双,威力无穷,但他招式僵硬,没有太多变通,数十招后,便已被两名黑衣人给逼得有些狼狈不堪,渐渐地已显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玉常青的大刀开合之间,与对方一名黑衣人的快刀相形之下,却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二人刀来刀往,有如两点幽灵,斗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另一名黑衣人,已将起初出来对大伙相拦的所剩的那几个壮汉尽皆砍翻在地,那些个壮汉,个个都武功平平,岂能扛得住那个黑衣人威震八方的快刀?
此刻。
郑氏三兄弟又围了上来,对着那名杀死几个壮汉的黑衣人进行围杀,各自的快剑之下,丝毫不给黑衣人留有任何余地,三人齐出,略见上风!
场面浩大,这些高手之间,各有千秋,刀光剑影一片,真是绝妙的一道风景,也是血腥的一次角逐!
受伤的念无常虽然伤势不轻,但见祁善即将败下阵来,也不自觉地双爪一挥,瞬间便给祁善解了危!
双方的厮杀,暂时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就在此时。
突然远远地弹射过来三条人影,他们身法疾快,奔逸绝尘,只几个闪跃,便已穿插进了人群之中。
祁善、羽化公主、玉常青等人难辨三人是敌是友,正迟疑间,但见三人各自大刀,纷纷帮着那几个黑衣人对他们进行攻击。
此几人功夫更加了得,方入人群,已将颇厄豁和祁善都砍伤在地。
玉常青突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双方突然都停止了战斗,玉常青和羽化还有苟二等极速将伤者拉到一边,各自又做出欲斗之势!
后来的三人,个个精力充沛,眼冒精光,手中大刀抡得“呼呼”作响,看上去个个都非等闲之辈!
那所剩的几个黑衣人,对着三人一起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恭敬地抱拳喊道:“幸亏‘乌江三煞’来得及时,不然,我兄弟几人恐怕难以取胜这帮贼人!”
其中一个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人冷眉看着祁善等人,目光凶险地道:“没想到几个毛贼就将你们漠北八旗杀得如此狼狈不堪,且还牺牲了两名兄弟,确实有些颜面扫地!”
念无常性急,虽然已经受伤,但见对方如此目中无人,那胸中怒火陡地燃了起来,指着对方几人骂道:“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有种就放马过来,看你念爷爷如何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羽化公主突然上前说道:“三师傅,你怎可这般大言不惭,他们都是受害之人,只是一时被屠晋给灭了心智罢了。”
说着,便又大声对着那几人说道:“各位,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羽化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喜交好结之辈,你们漠北八旗和乌江三煞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今想也是被那屠晋所害,方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各位若听我羽化一劝,就此偃旗息鼓,我等愿跟大家一起上山找那屠晋索要解药,以保各位周全!”
那个五十来岁的人冷哼两声,不削地道:“小娃娃说得轻松,不是我刘天雄瞧不起你们,这山上乃是铜墙铁壁,周围有上万人进行把守,就凭你我几人,照样是以卵击石,别说拿到解药,恐怕连晋王屠晋的面都没见着,便已全军覆没了!”
大伙一惊,确实没有想到这屠晋居然有这么大的阵势和排场,看来凭眼下这些人,想要攻进山去,确实是难于登天!
玉常青跨步上前,大声说道:“各位,如此说来,我们还需得从长计议了,只要大家一心倒戈,众志成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想我玉常青历经沙场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莫非今日却真要被这小小的屠晋给横过去吗?”
第两百七十四章
刘天雄拱了拱手,朝着玉常青敬畏地道:“阁下莫非就是齐国名将玉常青?”
玉常青道:“正是,正是!”
刘天雄面色泛起一些喜色,雀跃地道:“将军今日带着众位英雄豪杰上这空蒙山来,莫非也是为了取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而来吗?我看你们是不了解这空蒙山的底细!”
玉常青道:“没错,我们几人结伴而行,是为了给几个道上的朋友索得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几位道上的朋友,他们都中了屠晋的七日催心散,急需解药解救,刻不容缓,迫在眉睫,所以我们才心急如焚的来此大山之中问药来了,对这屠晋的根底,的确没有详加研究,再说也没那么多的时间!”
刘天雄道:“为了朋友也这般奋不顾身,实是义薄云天之举,何况我们还是真正的受害者呢?我们若都就此认怂,那一辈子都得受那屠晋的控制,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可而今山上防守严密,坚若铁桶,就凭我们几人,想要上山拿得解药,那也是天方夜谭,可比登天更难?”
玉常青道:“说得这么悬乎,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不管怎样?今日既已到来,无论如何也要上去闯他一创!”
羽化公主道:“刘英雄,你们哥几个对这里的地形要比我们熟悉得多,不知有何妙招没有?只要能设法擒住屠晋,就不怕他不交出解药来!”
刘天雄轻轻摇头,叹声说道:“想要擒住屠晋?本就难于登天,唯有攻下他的千军万马,才是不二法门,你们说说,我们当中谁有以一敌万之能?只怕到时候大伙还没见着他的面,便已经命丧黄泉了!”
念无常眉头一皱,没好生气地道:“怎么?瞧不起咱们的本事?”
他本已受伤,还如此凶神恶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平时也大话连篇,好在他很听羽化公主的话,突被羽化公主怒目一瞪,冷冷训道:“三师傅,休要自以为是,刘英雄说得对,凭我们现在这几个残兵剩将,如果去应对屠晋那斗志昂扬的上万人马,无异是以卵击石,我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就这样鲁莽灭裂,让大伙去冒这个险!”
刘天雄道:“这位姑娘真能权衡轻重,失令我刘某人五体投地,不知尊姓大名?”
听他这般夸奖羽化公主,念无常得意了,没待羽化公主搭腔,他已提腰上前,嘚瑟地道:“我们羽化公主乃项羽项将军的妹妹,你们可……!”
他话未说完,羽化公主突地喝道:“三师傅,休要胡言乱语!”
虽然他的话被羽化公主给从中打断了,可说出来的半截言语却被大伙都听得清清楚楚,俱是满头雾水,怎知眼下这位跟着一起拼死忘活的女子,竟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呢?并且还是当世枭雄项羽的妹妹,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大伙俱都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刘天雄顿时高兴万分,面上洋溢出几分敬畏,上前说道:“没想到各位英雄当中,其兵家主脑就有一二,这小小空蒙山,又岂在话下?看来,我们一举拿下屠晋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祁善手捧着臂膀的伤口,叹声说道:“只可惜,我们家中的几位朋友已经毒发待救,刻不容缓,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和机会让玉将军和这位公主前去调兵谴将了,加之我们几人当中,伤的伤,亡的亡,根本就是强弩末矢,各自都疲敝不堪,真不知眼下如何能破获屠晋的上万人马?”
刘天雄道:“而今连一呼百应的玉将军和身娇肉贵的羽化公主为了朋友都能两肋插刀,舍生忘死地来这里索求解药,我们这些受害之人,更应当面对困难,哪怕拼尽余力,也当和你们共进共退!”
玉常青道:“眼下只有搏一搏了,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我们当中唯有羽化公主是一介女流,又如此巾帼不让须眉,我想让她回去调些兵马过来,我们剩余之人,暂且上山去和屠晋周旋!”
大伙都很赞同他的意见,羽化公主也觉得这是权宜之计,如果自己快速搬来救兵,要拿下空蒙山,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耽搁了毒发几人的最佳救援时间,若要等自己搬来救兵才能获取解药,恐怕早已为时晚矣。
她为了争取时间,立即辞别了大伙,策马奔腾,马不停蹄地返回楚营去了!
玉常青等人共同商讨了一番,给受伤之人纷纷包扎了一下伤口,而后说道:“各位,我们不妨先上山去一探虚实,他们人多势众,切记不可以跟他们硬碰硬的火拼,大家请随我来!”
说着,他已领着大伙一起望山上行去!
方欲起步,突闻刘天雄说道:“各位,我识得一条近路可以直奔山顶,你们请随我走!”
他跨步上前,已朝一旁的乱草边行了过去!
众人踏过乱草,那边是一条小道,众人延着小道,很快到达了山顶!
他们躲在阴暗的草堆边,见那边的建造是一个圆形的建筑,楼台亭阁之间,宽阔无垠,处处都是金碧辉煌,显出一派皇宫的气势。
众人俱都被眼下的这一圈建筑给震惊住了,他们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屠晋,竟能在这大山之中修筑这样的豪宫别院,那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刘天雄指了指上方,低声说道:“屠晋就住在最上面那一层,这房舍周边,都是他的人,你们看看那边正门,前面可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大伙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一望,那边果真有无数的人在四处游走,正是楼阁的正前方位!
几人延着楼阁的围墙顺着那边走了过去。来到一个隐蔽之处,刘天雄又将大伙掩护起来道:“你们定要小心,不能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混进去!”
祁善道:“混进去?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屠晋的人,怎么混得进去呀?”
第两百七十五章
刘天雄四处望了一望,低声说道:“你们看那边最低的围墙处,凭各位的造诣,应该都能从那里跃上楼台去吧?咱们顺着那边楼台往上靠去,然后再伺机接近屠晋,寻取解药!”
大伙齐朝那边看了过去,见那边的围墙仅有两丈多高,是房舍周遭围墙最矮的一处,大伙心里都有底,凭他们各自的武功学术,跃上楼台,应该都不是什么问题!
刘天雄道:“我虽然已在屠晋跟前走卒数月,但始终不知这楼台内的布置,所以翻过这道围墙,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闫玉坤道:“为了拿到解药,里面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得闯他一闯,横竖一死,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再也不能让屠晋为所欲为了!”
玉常青谨慎地向着四周望了一望,低声说道:“刘英雄说得没错,若再让这屠晋恣意妄为,将会是江湖的一大祸患,我们得赶紧设法上得楼台,尽早找到这个为非作歹的屠晋,早日拿得解药,早一些让各位脱离苦海,斩草除根方能保得江湖这一片净土!”
几人默不成声,都各自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向着那边矮围墙处走了过去,念无常抢先上前,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不屑地道:“区区两丈高墙,岂能奈何得了我念老三?且看我的!”
说着,他瘦小的身形已一跃而起,他虽然有伤在身,但经过一番包扎后,貌似已无什么大碍,行动起来仍是动若脱兔,疾若流星,只一旋转,已如一颗流星,倏地跃上了那堵墙头之上!
众人见状,互施神力,也都争前恐后,纷纷向高墙之上跃了上去,有如一串接力的灵猴,瞬间散落在了房舍的瓦片之上!
谁知道,在房舍正门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阴险的眼睛正邪笑着盯着他们,站在角落里的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虽然年迈,一双眼睛却显得炯炯有神,眼神里充满了杀气,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他的出现,众人没有一人发现他的踪迹,看他看众人的眼神和脸上的那种邪笑,貌似正等待着大伙往他设好的火坑里跳一般,真是人心险恶!
时近昏黄,西方渐朦,整个大山之中,已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在那房舍顶上的琉璃瓦片之上,行走着一群人,正是玉常青他们,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身轻如燕,即便在房顶之上,也没有踩出半点的声响来,虽然人头攒动,却仍是波澜不惊!
他们在瓦片上鱼贯而行,行动敏捷,翻过几座楼阁,很快便接近了最上层的层台累榭。
虽然已是傍晚十分,但眼下的雕栏玉砌,仍是显得光彩夺目,耀眼锃光,由于楼台亭阁的骇状殊形,让大伙极易隐藏自己的身形!
到了最上层的屋顶,大伙便都呼啦一声,皆各自分散开来,他们依着楼台的殊形诡状做了潜匿,并开始伺机找寻屠晋的居身之处!
借着月朦星稀的一点亮光,楼下隐秘之处,倏地射过来一只箭羽,那只箭羽破空而动,带着一声呼啸,疾若流星,正巧射在了刘天雄的一个属下的喉咙处,那属下当即倒地而亡。
大伙虽都躲藏在隐秘之处,可听到一声惨叫,已知大事不妙,紧靠一起的刘天雄一惊,正欲俯身过去查看究竟,那边突地又射过来一只箭羽。
这一次的箭羽和上一次如出一辙,箭羽破空呼啸,“嗖”地一声脆响,刘天雄的另一名属下又中箭应声倒在了地上,貌似再也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刘天雄更是骇怪已极,当即沉声低吟道:“大伙快趴下,楼下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箭手!”
两人的死,大伙俱都看得清楚,二人都是只发出一声闷哼,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二人虽然各自隐藏严密,但仍未逃脱死神的降临!
余人惊骇之余,又听得刘天雄低沉告诫,所以都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
在这暗黑的夜晚,谁会有这般超尘脱俗的箭术呢?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不禁令人闻风丧胆!
箭术高超的郑氏兄弟三人,相距不远,正义轻声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说这是谁的箭发?竟在黑夜中也使得这般利索?且还准心无误,一箭锁喉?还真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郑云向着箭羽射来的方位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方才使箭之人,离我们少说也有七八十米远,在黑夜之中,能在这么远的射程之外将二位英雄射杀于箭下,确实不是一般泛泛之辈所能做到的!”
郑今突然轻声喝道:“大哥,三弟,你们快看!”
他向着对面那个至高的楼台上指了一指,继又说道:“我感觉那个弓箭手就在那个楼台的角落里!”
郑云说道:“我们得赶紧转移藏身之处,他所在的方位,我们仍是在他的视线之内,即便趴着,他这般居高临下,我们仍是难逃一劫!”
话音方毕。
突地一只箭羽又破空而来,划过长空,直取闫玉坤头顶而至,但闻“嗖”地一声脆响,那只箭羽已不偏不倚地射杀进了他的额头之上,当即应声而亡!
凭这一箭,郑云已看清了对方的所在方位,他倏地朝地上一跃而起,左手把弓,右手搭箭,正欲射出,突见黎孤右臂一震,已然打出一只雪亮的燕尾镖来!
同时郑云的快箭已朝着那边射了出去。
两大高手镖箭齐出,直奔那边楼台之上呼啸而至,只在眨眼之间,那楼台的角落里,倏地滚落出一个人影来,想是伤得不轻,从至高处一滚而下,直落在了数丈之高的地上,当即一命呜呼!
余人见凶徒已被射杀,都减轻了心间的警惕,不由都一聚而来,围着三具尸体,深深地感到惋惜!
玉常青道:“没想到这小小的空蒙山上,竟还藏有这般难能可贵的弓箭手?真是太可惜了,他若能为本将军所用,那本将军可就如虎添翼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郑云寻思一阵,沉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弓箭手应该是行伍之人,这天下间,除了他的箭术与咱家郑氏箭术可以相提并论之外,应该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神箭手了!”
微顿又道:“此人乃是秦国时期章邯将军身边的一位弓箭手,素来箭法惊人,弹无虚发,他最擅长于远距离的射击,除了箭法出奇以外,还练就了一手临阵杀敌的好枪法,只可惜,在一次战役中不幸受伤晕阙了过去,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后来醒后,他看着满地尸骸,不禁痛心万分,再看看自己满身伤痕,不由发出几声长叹,终归看透了世间冷暖,更厌倦了战争的摧残。”
玉常青略一寻思,接口说道:“郑英雄所述之人,可否是秦国时期的吕青吕将军?如果真是他,可也是知非之年了,没想到这个屠晋,还真是包罗万象,不管什么人他都能纳入麾下,这等神奸魁蠹,真是令人耸慑!”
刘天雄道:“岂不是吗?他利用独创的一门毒药七日催心散,四处撒毒治人,无论你武功有多高多强,但凡中了他的奇毒,你都得义无反顾地听他指挥,他这简直就是一种道德绑架,令人不齿!”
黎孤寻思一阵,走到郑云面前说道:“郑英雄,这个吕青,在当今世上,除了你们郑家箭法是百里挑一的独门箭术之外,还有谁敢与之抗衡?没想到这吕青,箭法竟已这般超尘脱俗,竟在瞬间,已射杀了我们三位好汉!”
郑云叹声道:“黎兄弟说得没错,这个吕青的箭术,的确跟咱郑家的箭术不相上下。”
念无常道:“这个屠晋,还真是深藏不露,听说他是个哑巴,可不知怎的?最近好像又不哑了,他这般装聋作哑,不知到底意欲何为?
刘天雄道:“他控制了这么多人为他卖命,并且很多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我看他野心不小,有意取天下的动机!”
玉常青道:“我看有这可能,这个屠晋如此野心勃勃,不仅令江湖堪忧,在国之大义上,他也是一个蛀虫,虽掀不起什么轩然大波,可也会不断壮大起来,到时候实力可也不容小觑!”
祁善叹了一声,说道:“玉将军说得极是,我看这个屠晋,就是想要趁楚汉相争之际搞出点什么动静来,他的目的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黎孤跨步上前,厉声说道:“现在我们不是躲过了他们驻守在门外的上万人马吗?我们就来他个金蝉脱壳,让他屠晋此地无银三百两,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拿下屠晋,还怕他那上万人马不乖乖就范?”
玉常青低声说道:“黎英雄说得不错,我们得赶紧分开去找,一旦发现了屠晋所在的位置,我们就立即会合,商议着将他一举拿下,对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祁善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
几人正欲分开身来,那边的阁楼顶上,突地飘过来一条黑影。
那黑影有如一道闪电,倏地朝人群中弹射而至,人在半空,便已朝着大伙这边一连开了两掌。
那股掌力何等的声势浩荡,大伙还没来得及躲闪,便已被他的掌风给吹散开来,满屋顶上顿时掀起一阵阵的瓦砾,昏天暗地,四处翻飞!
大伙见势,立即纷纷跃开,各自落脚于安全之地,已合围之势将来人围在了屋顶之上!
来人方自落于屋顶,便朗朗笑道:“没想到天下第一镖和天下第一箭今日都已齐聚于此,实让我这空蒙山上蓬荜生辉呀!”
“哈哈哈哈……!”
他又是一阵狂妄而不屑的狂笑!
黎孤奇道:“前辈到底何人?怎会对我们的身份如此的了若指掌?”
那人是个老头,看上去健朗得很,他朗声说道:“老夫屠龙,乃是你们要找的人的亲爹,老夫已经关注你们很久了,若想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根本进不了这楼舍的高墙,不过今日既然来了,也得让你们好好的高兴高兴!”
说着,突地右手一扬,厉声喝道:“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老夫‘应龙掌’的厉害!”
话音方落,郑云突地喝道:“前辈且慢!”
屠龙怒视众人,高声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
郑云奇道:“前辈,我们几人与你素昧生平,何以识得我们的镖与箭呢?”
屠龙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也想瞒过老夫的眼睛,就从吕青中的镖与箭,便不难判断出来你们的身份,燕尾镖,天下唯有黎氏所用,其百步穿杨之势,无人可以侥幸;郑氏神箭,唯快不破,所射目标,历来无一生还,吕青躲于角落暗处,巧也被你们在几十米外射中了胸窝与眉心,你们说说,天下间还有谁会在夜色朦胧之中打出这样的镖和射出这样的箭来?”
郑云说道:“前辈阅历丰富,历练老成,没想到你竟一语破的,恰巧切中要害,不过今日我等前来,不是为了寻衅滋事,而是来找屠晋索取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的!”
屠龙冷声说道:“屠晋是我儿子,所想要见到他,必先过了老夫的这一关!”
黎孤说道:“前辈,屠晋在外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使多少武林好汉甘愿为他驱使,你也是江湖中人,怎可纵容你的孩子如此丧尽天良,胡作非为?”
屠龙突地怒目一瞪,喝道:“你个黄毛小二,老夫要怎么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还需你来指手划脚吗?”
说着,他的双掌突地一错,已朝着大伙猛开了两掌!
大伙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各自卖开破绽,飘身一旁,静观其变,谁知屠龙厉掌又朝着大伙所在方位轮番击出,一连又发出了三掌!
屠龙的“应龙掌”的掌力,果真不是一般绝学,其排山倒海之势,让大伙都为之骇然,好在颇厄豁施出绝学相抗一阵,不然大家恐怕都难逃他的魔掌!
第两百七十七章
颇厄豁的“无敌穿心指”,可是世间少有的奇功,他少言寡语,为人憨厚老实,学得这门功夫,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凭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认真领悟,学成之后,那功力便已是炉火纯青的境界。
当年的“火龙头陀”,传给他这门功夫之时,却算是煞费苦心,用了不少心血和功夫,他知道颇厄豁资质愚钝,可体质却是练就这门功夫的最佳人选,所以只好用时间慢慢磨合,方能将这门功夫完完全全地传授给他。
他不畏艰辛,每天任劳任怨,用自己的耐心和毅力给颇厄豁传授奇功,最终他花了约两年的时间,才将这门无敌穿心指的功夫传授成功!
这门功夫,没有太多花哨的招式,远距离的杀伤力却是威力无比,两丈开外,可使人死于无形,从古至今,皆无人可以抵御,但凡中招,不死即残,在当今世上,谈起此功,人人为之色变!
而屠龙的“应龙掌”,主要以刚为主,每招每式,都有开石断金之力,这可是他自创的一门奇功,当年练就此功,可是流了不少的血汗,一双肉掌看似普通,施出绝学却如一片铺天盖地的翻天大浪,掌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
这两种功夫今日碰于一处,实在是千载难逢的一次角逐,顿时整个房顶之上,被二人映出千般幻影,四处瓦片翻飞,尘灰乱舞,给整个半空布上了一尘浓灰,整个山间,顿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余人见状,不由得都生起了无比的敬畏之色!
玉常青对着大伙低声说道:“趁颇厄豁缠住了屠龙,我们得赶紧借机找到屠晋的所在,刻不容缓,大家立即分头行动!”
大伙都心领神会,立即四处分散开来,朝着每间屋顶的上方潜去打探!
念无常来到一个居中的房舍顶上,正欲悄悄取下瓦片一览下方究竟,突然感觉脚下一沉,“哗啦”一声,双脚所站的地方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身子一颤,顿时失去平衡,倏地带着一片瓦砾尘灰,活生生地从窟窿中跌落了下去!
他尚还没有缓过神来,“噗通”一声,已摔在了硬生生的实地之上!
他摸了摸被摔得生疼的屁股,缓缓爬了起来,惊愕地朝四周一阵观望,发现这里就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再四处打探,里面阒似无人。
他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双手捧着屁股“哇哇”怪叫起来,嘴角扯向一边,面泛痛苦的神情,貌似那一跤,摔得并不轻松!
他正腾跳着缓减屁股的疼痛,那边“支呀”一声,房门大开,他丝毫没有犹豫,倏地一个闪身过去,对着倒进屋内的一个人影便欲大打出手!
他方闪身跳至门口处,发现倒进来的是一尊完好的尸体,不由吓得浑身冒汗,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三步,面上豆大的汗珠,顿时不停地向外直冒,可见惊吓不小!
倒进之人并不陌生,正是和他们一起前来取药的“乌江三煞”之一的老大刘天雄。
这乌江三煞就此俱亡,其余二人死于吕青的快箭之下,而刘天雄则是死因不明,他们就这样被彻底瓦解!
念无常努力克制住心里的那阵恐慌,轻步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来对刘天雄的尸体进行了仔细的一番查看。
从尸体的表面来看,刘天雄面部安然,并无半点伤痕,浑身上下,也无半滴血迹,轻轻一碰,尸体四肢屈转,貌似已经粉身碎骨,再探探五脏六腑,皆已被震成齑粉,整个身体,貌似就只有一副皮囊是完好无损,其余内脏及四肢,皆成粉碎!
这分明是被一种无形的内力所伤,是谁有这般本事?只在眨眼功夫,便将这位刘姓英雄伤成这样?念无常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看来这空蒙山上,还真是藏龙卧虎,竟还有这等高手深藏其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念无常无暇多想,面对如此深藏不露的劲敌,怎敢再起战心,倏地跳出门去,在门外谨慎地四处观望,身子已旋转着向外缓缓挪去,看样子是想伺机开溜!
“嘭”地一声,后背突然似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念无常当即被吓得心惊肉跳,转身回望,见眼下一条黑影长长地被掉在自己身后,这条黑影不是漠北八旗中的一名吗?
天啦,这简直就是要命的一趟差事!
念无常本身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又被眼下这一吓,几乎没有被吓得瘫软在地!
他战战巍巍地走了过去,看着那条被掉在半空的黑影,不由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那条黑影,在临死之前,不知经历过什么折磨和痛苦,竟连舌头都是哭出半截来的,眼睛瞪得斗大,正与念无常四目相对。
念无常被吓得脸色铁青,转身欲走,突地从上方滴下来一滴凉凉的水珠,正巧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他几乎被吓得尿了裤子,双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轻轻用手一拭额头上的那滴水珠,发现水珠乃是黏黏的一种物体,并非水珠。
他的手从额头慢慢滑落下来之际,这才真正的被惊呆了,上面滴来之物,并非什么水珠,而是一滴血迹!
他本能地缓缓抬头向上望去,见在房屋顶处,又悬挂着一具尸体,也是漠北八旗之中的一位!
天啦,真是邪门了。
念无常本身身体已经带伤,又这般一连串的受到惊吓,当下便已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疯以似的窜出大门,向着山下几个纵跃,便已没了人影!
此刻。
玉常青、祁善二人一起来到了一间屋顶之上,二人脚跟方稳,正欲取下一块瓦片,突闻“轰隆”一声巨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股大力,将二人震得人仰马翻,各自倒向一边,摔在瓦片之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两人被摔得浑身疼痛,强咬着牙一起弹跳了起来,互望一眼,便又聚于一处,玉常青警觉地道:“此处诡秘之至,定要小心应付!”
第两百七十八章
付音方落。
突闻西南方传过来两声惨叫,那两声叫声,充满了凄厉,貌似在空旷的空间内发出来的一样,带着一些回音,也带着一些悲鸣!
二人顿觉事情不妙,顿了一顿,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便一起朝着发声之处跳了过去!
二人身法如电,转过一个拐角,突见那边悬梁上吊着两个黑影,虽然是漆黑的夜晚,但这房舍之中,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一看便已认得,悬梁上所悬挂的二人,正是漠北八旗中的其中两位。
此二人被高悬梁上,面目黯然,貌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奇怪的事,他们的浑身上下,却是没有看到半点血迹!
二人甚是惊讶,这漠北八旗之中的八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怎么这般轻易地被人杀死后悬在这房脊的大梁之上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无暇去想二人的死因,左右环顾一番,玉常青低声说道:“我想去将他门的尸体解救下来!”
祁善又四周望了望道:“此处阴森诡秘,我看我们还是放弃他们了吧,或许这屠晋将他门杀死后高悬于此,就是想让他们作为诱饵,正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我们愿者上钩呢!”
玉常青望了祁善一眼,说道:“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祁善双目略转,寻思道:“玉将军,我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劲!”
玉常青奇道:“此话怎样?”
祁善叹声说道:“一开始我就很纳闷,这漠北八旗八人之中,其间有两位是死于郑氏兄弟之手,他们剩余六人,莫非就没有想过要替他们报仇雪恨吗?”
玉常青微微想了一想,启齿说道:“莫非你怀疑……?”
他话未说完,祁善突然阻道:“貌似有些不大可能,郑氏三兄弟虽然箭法如神,但其功力绝没精纯到杀人于无形的境界,这其间,断然另有蹊跷!”
玉常青长叹数声,喟然说道:“我们也别再这里胡乱猜测了,还是先找到屠晋再说,不过我们得小心防范,切不可中了同样的道!”
祁善挤眉弄眼地应了一声,继而说道:“玉将军提醒的是,我们都需完好无损的回去,不然,那宝藏的事,恐怕就要这样石沉大海了!”
玉常青貌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笑了笑道:“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我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虽以招兵买马的方式撒网出去,可江湖地广物旷,要猴年马月方能寻得宝藏?还有,如果我们真正找到了那批宝藏,你当如何处置?”
祁善嘿嘿笑道:“这个自然由玉将军来分配,在下不敢越俎代庖,妄下断语!”
玉常青嘴角发出几丝冷笑,不以为是地道:“而今只知大概,我们也别抱有太大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吧!”
二人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朝一边摸了过去!
黎孤独自一人走在一边,在房顶上身轻如燕,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根本也没有想要掺和到这场纷争中来,去出不远,索性坐在一边房梁之上,仰躺在瓦片表面,开始欣赏起那些若隐若现的星星来!
夜晚。
突然静得令人觉得可怕,满天稀落的星光,时而被云雾遮去了光华,时而又一闪一闪地露出了触角。
映着暗淡得发黄的月光,天上飘过的白云苍狗,变幻无常,时而牛形马状,时而山水潋滟,时而峰回路转,时而云高雾深,这些若有若无的景象,勾勒出了一道道神思形往的假象,那个骑着白马,左剑右鞭的羽化公主,就像漂浮在天上的某一朵云彩里,勾起了黎孤无尽的遐想与思绪!
许久,他不禁暗暗自嘲道:“黎孤啊黎孤,你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你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个美男子,怎就会对她这般神醉心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对这个死心眼的羽化公主动心的,唉,可是……!”
他念想未毕。
那边房脊背后,突地传来两声怪叫!
黎孤的思绪被打断了,他警觉地从瓦片上一弹而起,便朝着发声处谨慎地靠了过去!
他蹑手蹑脚,趴在了房脊之上,向着对面灯火通明的耳房望了过去,耳房侧面的房梁之上,突现两条人影在半空一晃一晃,貌似见到了鬼一般!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轻搽拭了一下,然后再放眼望去,不觉一惊,那边飘着的二人,不正是漠北八旗的其中两位吗?
因为相距太远,他也没有具体看清楚那边的状况,反正这二人和自己也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几个纵跃过去,这才发现,那二人是被高悬在房梁之上的。
黎孤不觉一怔,不自觉地倒退数步,看着那二人的尸体安然无恙地被悬在高空,浑身不自觉被激起了鸡皮疙瘩,他丝毫没有犹豫,右臂一挥,双镖已出,“嗖嗖”两声,已将悬着二人的绳索给割断了开来!
两具尸体当即跌落下来,硬生生摔在了朱红的走廊之上!
黎孤纵身过去,伸手在两具尸体上一阵探摸,方才发现了他们二人早已气绝身亡!
他很纳闷,这两具尸体走得安详,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伤痕,也没有半点血迹可察,真是骇怪已极!
从总总迹象来看,漠北八旗当中的这其中六位,都是死在了同一种功夫之下,皆是被折碎了四肢,震碎了五脏六腑而亡!
这漠北八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全部死在了这空蒙山上,这个地方,真的充满了诡异,四处潜伏着杀机,八方暗藏着死亡的气息,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山而已,现在可是关乎着很多人性命的阴世地府,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剩余几人,又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呢?
黎孤当即提高了警惕,向着四周观望一番,便缓缓靠着墙壁向一边挪了过去,当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背上冰凉冰凉的,他已经被冷汗透湿了背心!
第两百七十九章
他手中紧握着三只燕尾镖,准备着随时能够应对紧急情况,心里的提防,已经提到了最高,他慢慢延着墙壁,朝东南方向徐徐行去。
他谨慎小心,边行边向四周仔细察看,他缓缓向后,貌似撞在了什么物体之上一般,立即侧身过去,警戒回望,倏地右手一扬,手中三只燕尾镖已差点打了出去!
他手势一扬,正欲发镖,突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黎英雄?怎么是你?”
黎孤这才缓过神来,缓缓放下捉镖之手,对着被撞到之人说道:“敢情是祁谷主啊?哦,原来玉将军也在呀,方才在下失礼了,望二位前辈见谅!”
玉常青忙道:“黎英雄哪里的话?不必多礼。”
三人又谨慎地向着四周一阵打探,黎孤说道:“不知其他的人如何了?在那边的悬梁之上,我发现了两名漠北八旗的人的尸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气绝身亡了!”
祁善和玉常青不觉地互望一眼,惊诧不已,祁善说道:“我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也是两名漠北八旗的人,他们的死,诡异无比,疑点重重,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玉常青接口说道:“这事蹊跷得很,他们皆是经脉尽断,内脏尽碎而死,这显然是被一种内力所伤,表层看不到丝毫的伤痕,实则五脏六腑早已被震成了齑粉!”
祁善叹道:“也不知我那安插在山下的左右护使他们怎么样了?”
玉常青寻思着道:“那左右护使武艺高强,他们在山下望风,皆躲在暗处,这倒不必太为他们担忧,倒是其他一起上来的兄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黎孤道:“二位前辈,如今屠晋下落不明,也不知他到底藏于何处?几乎整个楼阁都被我们翻了个遍,导致伤亡惨重,却仍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下一步到底该做何打算?我觉得这空蒙山上充满了诡异,每行一步貌似都有眼睛盯着咱们一般,我们得小心应付才是!”
玉常青叹道:“说得对呀,这山上真的诡秘之至,我们已损兵折将多名豪杰,皆是死于无形,真是让人百思不解,还不知有其他的伤亡没有?”
祁善突然问道:“黎英雄,有看到郑家三兄弟吗?”
黎孤摇了摇头道:“没有看到呢?还有念老三和漠北八旗的其他几人我也不曾看到,不知他们是否也同样遭遇不测?”
测音方落。
房顶之上,突地传来“嘭”地一声巨响,随着响声,房顶上方铺天盖地地垮来一片瓦砾尘灰,随着灰尘飞扬,一个穿天的大窟窿出现在了房顶之上,从窟窿处,倏地射来一条人影,“嘭”地一声摔在了大伙的面前,并发出嗷嗷的怪叫!
大伙一看从天而降之人,顿时都大惊失色,玉常青抢步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人问道:“颇厄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伤成这样了?”
颇厄豁神色嘴角渗透出一些鲜血,拼命地向着对面的楼阁上指了一指,数声呛咳,一句话也没有说得上来,面上泛起了痛苦不堪之色,不难看出,他已身受重伤!
大伙惊愕地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对面的楼阁之上,屠龙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边房顶尖上,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看那情形,貌似还有更大的灾难在等着他们!
玉常青老羞成怒,向着屠龙狠狠一指,破口吼道:“屠龙,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打伤我的属下,今日你若不赶紧把屠晋交出来,我们便踏平你这空蒙山!”
屠龙站在房尖之上,不由朗朗笑道:“自己技不如人,还敢在此讨价还价,老夫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瞎扯,若想寻得我儿屠晋,不出点血,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狂妄的笑声,屠龙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房尖,瞬间没了踪影!
他的身法尤似一点流星,只在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孤、祁善和玉常青三人,皆为他的来去幻影深感折服,呆立原地,半晌没有说上话来!
三人呆若木鸡,突被地上颇厄豁的呻吟声给惊醒了。
玉常青忙将其搀扶起来,问道:“你怎么样了?”
颇厄豁嘴里噙满了鲜血,满口白牙早已变成了血红,瑟瑟地半天搭不上话来。
黎孤急道:“二位前辈,我看此地不宜久留,颇英雄又受了重伤,我们不妨先带他去隐蔽的地方替他疗伤吧,再这样耗下去,唯恐他性命不保啊!”
颇厄豁可是玉常青最得力的助手,若是就这样死在这里?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他丝毫没有犹豫,一把将颇厄豁搀扶起来,祁善也跨步上前,帮扶着向一边缓缓行了过去!
黎孤紧跟其后,也不知二位要搀着颇厄豁去哪里?在一旁低声说道:“两位前辈,你们要将颇英雄带去哪里?他已身受重伤,可经不起颠簸!”
玉常青边走边说道:“这后方有片树林,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先去树林里找个地方给颇将军疗伤才是!”
几人再也无语。
很快通过几个走廊,来到了房舍后方的一片树林里。
这里的建筑,三面环山,背靠一片大森林,后面的大森林,必须得穿过房舍之中方能进入,几人安全穿过几个走廊,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不觉已没入了那片大森林中!
此刻。
星月褪色,静谧无声。
树林里显得清风雅静,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他们避嚣习静,很快来到了一块大石后方,玉常青低声说道:“就这里吧,我们就在这里给颇将军运功疗伤!”
祁善“嗯”地一声表示应允,与玉常青一起将颇厄豁放于那块大石之上,二人便急忙在颇厄豁的前后蹲坐于地,各自双手齐动,开始双双施展起上乘内力,给颇厄豁疗起伤来。
黎孤守在一旁,静静地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警戒观察,见四周万籁俱寂,阒四无人,也就放下了一些戒备之心!
第两百八十章
眼看天已开曦,林中鸟鸣乌啼,叽叽喳喳,一片喧闹之声,已在林中炸响开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上的和风如玉,散落在脸上,就像一个新生孩童的手,抚在皮肤之上,亲亲的,柔柔的,细细的,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颇厄豁得到祁善和玉常青的真力维持,呼吸着这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感觉伤势已明显好转了许多。
黎孤看了看运功疗伤的几人,不由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凉气,启齿说道:“二位前辈,你们已连续施功多时,都已大汗淋漓,面目发白,未免你们精力过度劳损,我看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祁善和玉常青见大功告成,都缓缓收势凝气,蹲坐于地,徐徐睁开了眼睛!
祁善慌忙从地上一弹而起,仓促地道:“玉将军,你没事吧?”
他边说着,边跑过去将玉常青扶了起来,显得体贴入微!
玉常青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颇厄豁气色有所好转,终于松了口气,叹声说道:“我没事,只是担心颇将军伤势有没有一些好转?”
颇厄豁仍盘坐地上,虽然双目紧闭,但看得出来,他精神饱满,面色红润,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他终于开口说道:“得玉将军与祁谷主的真力相救,在下真是受宠若惊,眼下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感谢二位的相救之恩。不过我们暂且尚未脱离危险,这个空蒙山上,不止屠龙这么一位高手,这里真的是藏龙卧虎,我们低估了这个屠晋的能力与阴险!”
玉常青一惊,问道:“除了屠龙,莫非你还看到了别的高手吗?”
颇厄豁深深运了口气,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启齿说道:“我在和屠龙周旋于屋顶的同时,也发现了漠北八旗中的其他六位的尸体,且还见得念老三逃之夭夭了,若非遇到强敌,他们又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祁善一惊地道:“你说念老三跑了?”
颇厄豁叹道:“没错,他不知遇到了什么情况?疯以似的望山下逃窜,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是受到了这些情况的干扰,才不幸中了屠龙的毒手,如若不然,我和那屠龙再斗个二三百个回合,恐怕已是雌雄难辨,高下难分!”
玉常青奇道:“颇将军可有见得郑氏三兄弟?”
颇厄豁略一寻思,回道:“至始至终,都不曾见得他们三人的行踪!”
祁善道:“那就奇了怪了,他们自和大伙分散以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黎孤叹道:“这个地方真的就像一座鬼城,里面空无一人,却又四处透着古怪。”
颇厄豁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浑身已无什么异样,感觉有些大快人心!
他走过来对着大伙说道:“若想走出这片森林,必须得经过这屠晋的府邸,我不知道凭我们几人之力,是否能够顺利通得过去,我们已经死伤惨重,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玉常青道:“不知羽化公主何时能够调来兵马?到时候我们来他个里应外合,定要将这屠晋的贼窝给一举端掉!”
黎孤突然有些反常,冷冷地道:“我倒希望她不要调来兵马?”
祁善和玉常青还有颇厄豁都深感一愕,祁善问道:“黎英雄言下何意?”
黎孤毅然说道:“我算是见识了这屠晋的厉害,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羽化公主调来兵马?恐已讨不了什么便宜,我可不忍看到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就这般跟着我们一起深入虎穴。”
祁善突地将面色一沉,喝道:“黎英雄,你是否太小看了这位羽化公主?就连我们玉将军都得对她刮目相看,敬畏三分,你这般目中无人,莫非是连我们玉将军也没放在眼里吗?”
黎孤能听见话里的冷刺,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祸端,可祁善、玉常青和颇厄豁三人之间,哪里知道他是真正的关心羽化公主,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羽化公主和黎孤之间的关系!
黎孤冷笑两声,不以为是地道:“说实在的,能跟你们一起闯入这龙潭虎穴,纯属我黎孤的心情,尔等若是觉得我给你们添了乱,我马上可以撤出,在下就此别过!”
说着,已冷傲地向前走了出去!
玉常青面色一沉,突地喝道:“黎姓小子,你也太狂妄自大了,没有本将军的允许,谁若想擅自离开,谁就得死!”
死音方落。
那边的林森之处,突地射来三只箭羽。
那三只箭羽迅如流星,带着“嗖嗖”破空之声,正好对着祁善、玉常青和颇厄豁三人的要害奔袭而至。
黎孤手中的三只燕尾镖还紧紧拿捏在手,耳中听得异响,立即将手中的三只燕尾镖照准三只箭羽的方位一掷而出,只听得“铮铮铮”三声清脆的铁击之声,顿时在半空激起三点耀眼的火光,林中射来的三只箭羽,立即被阻落地上。
祁善、玉常青和颇厄豁三人还未缓过神来,黎孤已在无意间救了他们三人的性命,这三人立即打消了对黎孤的恶念。
祁善警觉地跑上前来,拦在黎孤面前笑了笑道:“黎英雄,多谢你对我和玉将军还有颇厄豁将军的救命之恩。”
黎孤面无表情,只冷的一眼祁善道:“连郑氏三兄弟都已经又归顺了屠晋,凭我们几个,岂不是在这里白白等死吗?再不快走,恐怕我们就没有机会离开这空蒙山了!”
他轻轻拔开祁善,头也不回地望着府邸那边走了过去!
祁善回头,惊问道:“黎英雄什么意思?是说刚才那三只箭羽是郑氏三兄弟所射的吗?”
黎孤已经走出森林,没有作答,径直警觉地大步向前走着。
祁善等三人也是一阵互望,便跟着缓缓向着府邸那边走去,祁善叹声说道:“也不知谷中中毒的几位兄弟眼下如何了?”
玉常青边走边说道:“现在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一切皆听天由命吧!”
第两百八十一章
此刻。
东方欲晓,天已大明!
几人前后鱼贯,谨慎而行,方没入府邸的一条走廊之上,府邸前方,突地传来一阵阵雷鸣的喊杀之声!
须臾间,那边已是龙血玄黄,枪声刀影,那踏破长空栈道的蹄声,震耳欲聋的喧天锣鼓,喊杀震天的雷鸣炸响,神嚎鬼哭的凄厉冲天,顿时打破了清早的四野阒然,掀起了激励的刀光剑影,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玉常青面露喜色,高兴地道:“你们快听,那边断然是羽化公主的大军到了!”
祁善侧耳一听,顿时如鱼得水一般,雀跃地道:“没错,那边杀气腾腾,马蹄雷震,定是羽化公主带着项羽的铁骑来扫山了,我看这回屠晋该是插翅难飞了吧!”
颇厄豁接口说道:“项军的铁骑,人人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想当年在巨鹿一战中,他们以两万铁骑破获秦国章邯大军的二十万精锐之师的气魄,实是望风披靡,气贯长虹,让人胆战心惊,闻风丧胆,我看这小小屠晋,再是有三头六臂,今日已当气数已尽,必被取下首级,以还回众多受他欺凌者的一个公道!”
颇厄豁突然说得性起,在那走廊上像极了一个说书先生,出口飞沫,手舞足蹈,说得甚是畅快惬意!
黎孤突然吼道:“你们别在那里走花溜冰,狼烟大话了,屠晋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说着,他已架空起步,尤似一点星火,向着那边起声处飞奔而去!
玉常青、颇厄豁和祁善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也各自施展上层轻功,如同阪上走丸,紧跟其身后疾驰而去。
几人穿行在府邸的走廊之中,身法如电,疾若流星,势若无人之境一般,再说了,这里本就是一座空府,空无一人,所有府中护卫,都在府邸之外各司其职,坚守城池,现在可能正与羽化公主带来的铁骑进行火拼呢!
几人迅猛快捷,如几点幽灵一般穿梭在府邸的走廊之中。
那边屋顶之上,倏地从大梁上弹出一物,像极了一只大大的蝙蝠,突然横档在了他们的面前,立即阻断了几人的去路!
那物身着一身宽宽大大的黑披风,从后面看上去很像是一只蝙蝠的模样,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出没时的那份速度,像极了一道闪电,他的功力,决不在众人之下!
颇厄豁突地向前,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们死在府邸的几位兄弟是不是被你所杀?”
那人背对众人,发出了冷冷的怪笑之声,慢慢地转过身来,大伙这才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他的黑披风连接的风帽,将整颗头深掩其中,他嘴角露出一丝邪恶,三角眼的轮廓明显,刁恶中却又充满了杀气,他有半边脸呈铁青之色,整个面部,骨架分明,像是一颗走肉的骷髅,从那面相来看,此人少说也有六七十岁的模样,这顿让祁善想起了一人!
祁善不由深深一震,愕然呼道:“震天蝠?”
老头顿时仰天大笑起来,而后阴冷地道:“亏这天下间还有人记得起我震天蝠的名号,老朽真是荣幸之至!”
黎孤惊奇差异地道:“你就是号称天下第一‘蜜符’的震天蝠古老前辈?”
震天蝠不削地斜了他一眼,哈哈笑道:“老朽正是震天蝠古千胜,老朽蜜符之下无无名之辈,赶紧报上名来!”
黎孤急道:“古老前辈,你的大名我黎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古千胜惊奇地望着黎孤,面上洋溢出几丝喜悦之色,朗朗问道:“你姓黎?可是那会使几下燕尾镖的黎氏嫡传?”
黎孤有些自鸣得意,冷声回道:“晚生正是!”
古千胜哈哈笑道:“小儿让我找得好苦,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终于让我在这灯火阑珊之处将你这黎氏嫡传给寻得了!”
黎孤奇道:“您找我?不知前辈寻我作甚?”
古千胜冷冷地道:“须知我古千胜的蜜符,乃是一种形状如蝙蝠一样的符,打在身上,它会散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震碎人的五脏六腑。因你黎氏乃是名震江湖的镖法之家,我寻你黎氏嫡传,就是想要我这蜜符后继有人,因为只有练镖之人,学这蜜符才会事半功倍,所以……!”
他话未说完,颇厄豁突地雷声吼道:“没想到我们潜去府邸的人还真的是被你的蜜符所杀?”
古千胜双目一瞪,见颇厄豁正怒视自己,不由心间火冒,右手已执黑物,其形状就如一只小小的蝙蝠,正是他最擅长蜜符,看来,他是想对颇厄豁下手了。
果不其然,他右手轻轻一扬,只在眨眼之间,他手中的蜜符已然对着颇厄豁打了出去。
黎孤站在侧面,眼前一亮,已本能地打出手中的一只燕尾镖,正从侧面击落了古千胜的蜜符。
就在燕尾镖和蜜符相触的一瞬间,整个府邸之间,有如响起了几声炸雷一般。
几人各自亲眼所见了蜜符被毁的威力,不亚于五雷齐轰,顿见周遭乱石翻飞,木舍崩塌,整个区域,尤似被山洪冲刷过一般,瞬间变得不堪入目!
好在几人都是武艺超群之辈,各自在飞身避开乱物飞溅的同时,还暗运神力抵御着外界对身体的侵袭,所以几人才没有被伤及到分毫!
颇厄豁跳到了房顶的至高处,指着古千胜骂道:“姓古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且先吃我老颇一掌。”
此刻。
祁善、玉常青和黎孤三人已躲在了安全的位置,看着高处的颇厄豁即将对着古千胜施出绝学“无敌穿心指”法,不由都深感一愕!
颇厄豁倏地将手一挥,五指之间,挤出五股暗黑的劲道齐朝古千胜的面部一晃而至!
古千胜冷冷一笑,根本没有半点骇怪之色,当即身子往后一旋,手中已然打出一只蜜符,他这一式,可是施出了浑身力道。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只见得颇厄豁施出的无敌穿心指的五股劲气,带着暗黑枪煞,一圈一圈势如破竹地袭向古千胜的几处要害而至。
古千胜岂是泛泛之辈?不煞大力打出的一只蜜符,正在当空与颇厄豁的五股指劲碰于一处,当即发出“嘭嘭嘭”几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巨响,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随着稀里哗啦的响声膨胀,辽远四周,顿时沙砾飞飏,遮天蔽日,被激起几圈强烈的气流,祁善、玉常青还有黎孤都被浩大的气流给震飞了出去,各自尤秋千失控一般,被震飞出去数丈开外方才稳住身形,也不知他们各自是否被震出了内伤?
四周的建筑,尤大宇中倾,瞬间栋榱崩折,裂陷垮塌,这一镖一符的对决,威力绝不亚于山崩地裂,海啸山风!
颇厄豁站在高处,貌似已被激荡的气流所伤,加之房舍崩陷垮塌,脚下不支一颠,当即从最高处惊叫着一栽而下,下面就是硬生生的实地,凭他庞大的身躯,势必瞬间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好在玉常青和祁善从旁一闪而出,将悬空而落的他当空阻了一下,才让他从轻落地,没有造成对他的二次损伤!
古千胜侧身跃向一根摇摇欲坠的大梁之上,当即哈哈笑道:“没想到这燕尾镖遇到我的蜜符威力竟这般的翻山倒海,不可估量。看来我没有找错人,我蜜符的传人,非你黎孤莫属了!”
黎孤已在一片黑灰中一闪而出,毅然回道:“像你如此十恶不赦之徒,你休想得逞,我才不要做你的什么徒弟?我还有两位哥哥,镖法都比我要强十倍,你不妨去找他们得了!”
他的话才落音。
突然之间。
门外传来喧腾一片,一拨声势浩大的骑兵,已如山洪爆发一般破开了府邸的大门,从大门之外,瞬间涌入了不计其数的铁骑。
屠晋的一些护卫誓死相抗,不停涌入门内,舍生忘死地追赶着和那些铁骑舍命哄杀。
黎孤见状,怛然失色,放眼疾望,整个府邸一楼,已如大河破堤,瞬间已挤满了人头,顿时喊杀震天,血流成河,可整个场面之中,并没有发现羽化公主的踪迹!
门外的人马,仍在蜂拥而进,将整个府邸的大堂之上,瞬间塞得满满是人,密不透风!
黎孤瞠目而视,心急如焚,他非常记挂羽化公主的安危,不由一个纵跃跳了下去,在乱刀之中左闪右躲,剑如寒霜,逢中杀翻一片,终于来到了门口。
他飞快地挤出门去,见羽化公主正被十几个屠晋的卫兵围堵门外,他当即乱剑如麻,将柄快剑舞成朵朵剑花,“嗖嗖嗖”数声轻响,瞬间已砍翻了几个围杀羽化公主的卫兵!
围杀羽化公主的几个卫兵瞬间被消灭干净,黎孤给她解围,她的脸上并无喜色,貌似很不领情地狠狠瞪了黎孤一眼,二话没说,当即调转马头,回身欲走!”
这一连串的动作,真如折胶堕指,带着几丝冰冷与不削,就像冬天给黎孤头上浇了一盆冰水一般,真是从头凉到了脚,让他感觉又像是受了一记闷棒,脑袋里瞬间冒出了很多星星和问号。
羽化公主根本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转身之后,当即踏马向府邸大门那边冲了过去!
黎孤连阻拦她的机会都没有,当他缓过神来,羽化公主的快马已经进了大门,但见马尾一甩,瞬间已没了踪影!
他丝毫没有犹豫,倏地一个转身,立如一点星火一般随后跟了进去。
方进大门,他突见站在高处的古千胜,正居高临下地将手中蜜符不停地望前边铁骑堆里投,他不禁大惊失色,他知道古千胜的蜜符的厉害,被打中之人,皆会被震碎五脏六腑而亡,他不忍见到羽化公主带来的任何一个人受此蜜符的重创,当下一急,手中已撒出了几只燕尾镖去,照准古千胜的那些蜜符便一掷而至,欲对那些蜜符进行阻格。
可他忘了,蜜符碰上燕尾镖,那可就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整个铁骑堆里,当即被二物碰撞后产生的极大的气流给冲散了开去,有许多人已当场人仰马翻,死于非命!
整个府邸,瞬间就像被放了几颗定时炸弹一般,四处炸响连天,烽烟四起,满屋子人,几乎已折数过半,尤其是冲在前头的那帮铁骑,几乎是无一生还!
羽化公主刚好接近铁骑一众,突见府内轰鸣四起,爆炸连天,不由惊慌失措,一圈圈气流正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见势瞬间便会将她吞没于无,好在黎孤身法迅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身过去,将她从马背上飞扑了下来,倒在一边墙角,合身将她护在地上,才侥幸躲过了气流的冲击!
羽化公主娇小的身子被黎孤揽于怀中,生生地摁倒在地,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合围了她整个娇柔的身子,眼下四目相对,尴尬之至。
羽化公主蕙质兰心,怎受得了这等寄颜无所之囧,还未待黎孤眉目传情,便已“啪”地狠狠给了黎孤一记耳光。
她娥眉一瞪,并恶狠狠地骂道:“卑鄙、无耻、下流,赶紧放开我!”
黎孤总算是从心猿意马中清醒了过来,倏地一跃而起,又轻轻躬身过去,诚挚地伸出了手,欲将羽化公主从地上拉起来。
羽化公主恨透了他的无情,一别这么久竟没有回营去看过她一次,心里既怨且恨,哪会轻易接受他的小恩小惠,即便他又救了自己一命,可也难消那心头之恨!
黎孤的手方自伸出,突然之间,一个屠晋的卫兵,手握长枪,从其身后猛地偷袭了过来。
羽化公主大惊失色,眼见一枪刺实,黎孤断然对穿对过,必死无疑,情急之下,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再也顾不上什么良金美玉,倏地飞身过去,誓救黎孤脱险。
她都诧异自己的壮举,救的竟是自己憎恨之人。她起身飞扑过去的同时,只惊呼了一声:“小心!”
第两百八十三章
心音方落,她已将黎孤扑倒在了一边,但那卫兵力可透背的一枪,“噗呲”一声,已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胸膛。
羽化公主攥紧一把劲,左手一伸,已拧住了那卫兵手中的长枪,右手顺势握剑横扫,硬是生生地割下了那个卫兵的头颅,她貌似伤势过重,脚下踉跄,“噗通”一声,双膝已跪倒在地,右手的剑,“当”地撑在地上,整个身子,全靠着那柄剑在支撑着,她面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出,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黎孤见状,真尤晴天霹雳,他真恨不得那一枪是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见羽化公主跪在那里,摇摇欲倒,心里的痛真是无以言表,不由倏地飞扑过去,将她一把扶在怀中,战战巍巍地道:“你,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撑住啊,千万挺住啊……!”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下情到深处,七尺男儿的黎孤,已禁不住开始泪奔!
羽化公主的双眼已无光色,嘴角干裂,浑浑噩噩地道:“黎大哥,我好累,想睡会……。”
她虽然心里记恨黎孤,可在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舍去自己的性命,可见她心里对黎孤的爱显然多于恨,这一声黎大哥,充满了大爱,可是叫碎了黎孤的心!
黎孤真尤是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当即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狂啸,倏地手起剑落,已将羽化公主胸部刺着的长枪削成了两段,他涕泗滂沱,泣声喊道:“可别睡着了,别睡……别睡呀,醒醒啊……!”
他立即施展绝顶轻功,疯也似的抱着羽化公主瘫软的身子向外奔出,那份速度,尤是风驰电挚,瞬间已消失在了大门之外!
古千胜见二人离去,怎可轻易放掉寻觅已久的黎孤这颗好苗子?当即身子一骋,已施展出上层轻功,朝着其身后紧随而去,也如电光石火一般,眨眼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府邸之中,早已变成了残垣断壁,以前的琼楼玉宇,早已失去了先前的风貌!
满山遍野,充满了血腥的味道,整个府邸之中,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祁善和玉常青扶住受伤的颇厄豁,踏过一片马革裹尸,正欲向大门外行去。
突然之间。
林森处蓦地传来一阵狂妄的恶笑!
玉常青和祁善二人顿时一惊,回头望时,见得一个中年的江湖中人站在那边废墟的一根大梁之上昂然卓立!
祁善和玉常青皆是一惊,祁善吼道:“来者何人?”
那人个头居高,身材魁梧,站在那边高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风凛凛的派头。
他朗朗笑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就说你们一直想要找的人!”
玉常青呼道:“莫非你就是屠晋?”
那人哈哈笑道:“你们毁了我的府邸,不就只是为了拿到我身上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吗?”
说着,他已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粉红色药瓶来,向着玉常青那边扔了过去,并爽朗说道:“我给你们解药!”
玉常青警觉地接过药瓶,疑惑地望了祁善一眼,低声说道:“可信么?”
祁善诡秘地笑了一笑,轻声回道:“他宁可毁掉整个府邸都不出面,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地把解药交出来吗?他这个时候才出来,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屠晋突然哈哈笑道:“二位,莫非是不信我屠晋不成?”
玉常青冷冷地道:“你会这般轻易地交给我们解药吗?”
屠晋向着四周一指,不削地道:“我连这么大的府邸和上万人马都输得起,难道还怕给你们几颗药丸不成?”
看他貌似又不像说谎的样子,祁善和玉常青又互望了一眼,祁善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行谢过了,颇将军有伤在身,就不多扰,告辞!”
祁善和玉常青又架着颇厄豁径直向前走去!
屠晋突然吼道:“且慢!”
三人立即停止了脚步,祁善转身问道:“不知屠兄弟还有什么吩咐么?”
屠晋哈哈笑道:“吩咐不敢。”
他突又敛神凝气,冷冷地道:“我给你们解药是真,但并没有答应让你们活着离开!”
祁善和玉常青顿时一震,双双惊望一眼,皆做出迎战的准备。
颇厄豁见势不妙,又怕拖累了祁善和玉常青,不由低声说道:“祁谷主,玉将军,你们且别管我,我还能照顾自己!”
玉常青放开了颇厄豁,向前走出两步,望着高高在上的屠晋说道:“你想怎样?”
祁善将颇厄豁扶坐一边,也跨步走上前来,和玉常青并肩而立!
屠晋不削地看了二人一眼,冷声说道:“我不想怎样?只想带你们去后山看看我的新府邸,你们毁掉的只是我的一点皮毛而已,我想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雕梁画柱,亭台楼阁!”
祁善和玉常青俱是一惊,玉常青怒道:“休要大言不惭,妖言惑众,今日我玉常青就要取了你的首级!”
说着,他长剑一挥,已纵身向着屠晋所站方位跃了上去!
他身子方至半空,从那边废墟处,突地“嗖嗖”射来两只箭羽,这让玉常青有些措手不及!
祁善见玉常青飞身过猛,不由大惊,呼道:“玉将军当心!”
喝着,手中兵刃已一掷而出,直奔两只箭羽中的其中一只打了出去,虽然将其中一只箭羽格落一旁,但另一只箭羽却是不偏不倚,正射在了玉常青的大腿之上!
玉常青顿时像只受伤的飞鸟,左手扶住腿上的箭羽,右手一阵乱舞,嘴里发出“哇哇”怪叫,“嘭”地一声,直直落在了地上,顿时弹起一阵浓灰,凄惨不已!
祁善顿时飞奔过去,将玉常青扶坐一旁,焦虑地道:“玉将军,你没事吧!”
玉常青长叹数声,努力忍着伤痛,咬牙切齿地道:“小心郑氏三兄弟的快箭!”
祁善一听,顿时将头一扬,看着郑氏兄弟三人正与屠晋并肩而立,不由气得七窍生烟!
第两百八十四章
没想到郑氏三兄弟还真是和屠晋是一伙的,这兄弟三人,武艺高强,箭法如神,若真是靠在屠晋一边,那玉常青等三人就凶多吉少了!
祁善满脸懵然,对着郑氏三兄弟吼道:“原来你们果真是屠晋的走狗?”
郑云说道:“我们兄弟仨本来就和屠晋是表兄弟,我们不助他一臂之力,莫非还帮着你们来吃里扒外不成?”
祁善等三人这才算是明白了一切,心里无尽愤恨!
祁善顿时怒不可遏,厉声说道:“既如此,在上山来之前,为何你兄弟几人还要将漠北八旗的两名兄弟杀死?”
郑云哈哈笑道:“这漠北八旗本来就已经死到临头了,留着也是累赘,他们前后已经毒发七次,其中有两次没有按时服得解药,所以最多也就只能延缓生命到第八次毒发期,明日便是七日催心散的第八次发作期了,即便再是什么灵丹妙药,那也是无力回天,如此将死之人,将其杀之,也算是给他们免了一轮活罪,这要一旦毒发,可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最后会死得更加惨烈凄壮!”
祁善浓眉深锁,破口骂道:“你们这帮畜生,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屠晋突然仰天大笑两声,随即骂道:“草菅人命?这几个字也配从你祁善口中吐出?连自己妻子你都陷于不仁不义之境,你竟还好意思跟我提人命?我看应遭天谴的该是你祁善才是!”
随后又指了指玉常青骂道:“还有你姓玉的,不好好呆在你的齐国做你的大将军,无端端跑到这中原大土中来,着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二人如此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看你们迟早也会遭到报应的!”
正义突然抱拳起步,来到屠晋跟前说道:“晋王,他们这些将死之人,何须多言?”
屠晋一听,当即单手一挥,郑氏兄弟三人见得手势,猛地一起架箭拉弦,对准玉常青和祁善便欲满弦射出。
屠晋对着郑氏三兄弟低声说道:“先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陪他们玩玩游戏!”
说着,不由得得意地发出了一阵怪笑。
郑氏三兄弟也是得意地笑了一笑,各自心中已领略到了屠晋的意思,一起各架三箭,满弦而出,半空之中,顿时箭羽如蝗,直朝玉常青和祁善这边如雨而至!
双方相距数丈,倒有一定避让空间,祁善身上没有带伤,避躲箭羽倒是游刃有余,可怜了左腿中箭的玉常青,拖着一条腿左晃右闪,显得极其狼狈!
在远处的颇厄豁哀痛万分,高声喝道:“玉将军小心!”
郑氏三兄弟的箭羽越发猛烈,箭速逐渐加快,他们的箭势虽猛,可也是无的放矢,每每出箭,都只向准了祁善二人的周遭落地,有如耍猴一般,累得祁善和玉常青二人左蹦右跳,上行下窜,被弄得极其狼狈,直接累得他们差点喘不上气来!
玉常青貌似发现了一些不妙,轻声对着祁善说道:“这帮畜生,貌似戏耍一般,根本没有要取我们性命的意思!”
他这一停顿,突地“嗖”的一声轻响,他的右腿处忽然发出一阵冰凉,大惊之余,才发现右腿上又中了郑氏兄弟三人的一箭!
他起初是左腿受伤,眼下双腿已一起发出一阵恶痛,双膝不支,已“噗通”地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阵的闷哼!
祁善大惊失色,猛地飞身过去,正欲扶起玉常青,突闻郑云喝道:“别动!”
祁善惊奇地望向上方,发现郑氏三兄弟手中各架三箭,已满弦对准了自己,那一触即发之势,不禁令人胆寒!
祁善没敢再动,只狠狠地瞪着屠晋等人!
屠晋嘚瑟地笑了笑道:“起初只是陪你们玩玩而已,你们认为,凭郑氏三兄弟百步穿杨的箭术,能让你们活这么长的时间吗?”
祁善厉声回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屠晋面色冷傲,从袖中取出三粒药丸,向着祁善这边地上一扔,高声说道:“很简单,你们各自服下一粒药丸再说?”
祁善双目一瞪,惊奇地道:“七日催心散?”
屠晋冷哼道:“没错,只要你们服下此药,日后随我差遣,我定让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玉常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虽然双腿疼痛难忍,血流不止,但是说起话来仍是铿锵着劲,他强咬牙根,高声喊道:“姓屠的,你索性给个痛快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屠晋哈哈笑道:“想死?不就是手起刀落的事吗?不过,像你们这般有号召力的人物,我还真不忍就这么让你们轻易地死去!”
祁善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祁善今日就与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他随地拾起一柄宝剑,正欲飞身上梁,欲与屠晋等人拼个你死我活。
突然之间。
大梁上方,蓦地响起了四声“隆隆”巨响,随着声响,一股股浓烟飘散,顿时弥漫了整个空间,许久未消!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浓烟才慢慢漂浮消散,屠晋等人从弥漫的烟雾中穿行而下,才见得眼下已经空无一人。
郑云说道:“是谁竟用这般手段?着实没有想到,早知如此,就不该跟他们耗了,煮熟的鸭子,竟也让他们给飞走了?”
屠晋寻思道:“他们使用的是烟雾弹,这种东西,只有他们在战事上用,救他们的人,定是玉常青的手下,索性就让他们去吧,我们后方的新府邸里还有多少人马?”
郑云回道:“我们一共四万人马,在这次战役中,几乎已折损一万,而今还剩三万!”
屠晋说道:“而今我们的后方府邸已被摊牌,我想这玉常青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的,待他伤愈,定会再次遣兵来讨,我们得加强防范才是!”
正义问道:“晋王,你给他们的解药是真的吗?”
屠晋叹道:“是真的,不过也只有几粒而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第两百八十五章
四人边行边说,已渐渐地朝后山行去!
屠晋黯然说道:“三位表弟,我们已在一起共事多年,你们都知道,我屠晋此生最记恨的就是军人,我们虽都是齐国儿女,按理当报效家国才是,但为了当年的那桩灭门惨案,我们被逼得这般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流落中土,实在是天愁地惨,不忍卒读,而今这害我们全家罹难的玉常青就在我们眼前,当年我屠家家破人亡就是被他所赐,这一次,我屠晋势必要跟他来个了断!”
他已略显情绪激荡,真恨不得立即找到,将其尸万段一般!
郑云见此情形,慌忙说道:“表哥,你也别太难过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玉常青貌似没有认出你来,我们做大事得不拘小节,我知道姑姑和姑父之死对你打击极大,可如今我们的势力已渐渐壮大起来,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茬子啊!”
郑今接口说道:“是啊表哥,而今我们当保存实力,养精蓄锐,并且还要不断壮大自己才是当为之事,断不可意气用事,坏了首要大事啊!”
你一言我一语,屠晋突然没话可说,只是一味的唉声长叹,正义又道:“表哥,两位哥哥说得极具道理,而今正置楚汉交锋时期,各路诸侯对天下可是竞相觊觎,如若楚汉争霸,必定引起天下大乱,我们也可趁此机会,加强兵力的膨胀,伺机以动,来他个人不知,鬼不觉,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屠晋突然哈哈笑道:“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好,我听三位表弟的,趁此楚汉交锋的缓冲之期,加紧招兵买马,到时候坐收渔利得了……!”
几人的对话渐渐远去,很快已消失在了林森之处……!
……
自羽化公主被黎孤救走之后,黎孤一路如同阪上走丸,飞也似的背着她下山去了。
他面色凝重,一路不停地说道:“公主,你别睡了,你别再睡了,我陪你说话,以后都对你寸步不离,只要你快些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
泪水染湿了他的双目,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血迹,已经透湿了他的衣衫,羽化公主的静态,却是一寸一寸地撕碎了他的心!
他一路忧心如焚,不知不觉,已闯进了一片石林之中,他背着羽化公主,几个纵跃,便已没入到了那片石林中去!
他寻得一块平地,轻轻将羽化公主放于地上,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不禁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他轻轻捧着羽化公主的脸,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神态,表现得非常的安静,正是这份安静,正如惊涛骇浪一般,撞击着他那鲜血淋漓的心,让他魂不附体,诚惶诚恐!
再看看插在她胸脯上的那半截枪头,多希望那一枪,是插在自己的身上,即便一死,也绝不后悔,可是事与愿违,那一枪,却正好插进了公主的胸膛,还差点要了公主的命,他不觉鼻中一酸,又开始泪奔起来!
他慌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欲将羽化公主胸中的半截枪头拔出以后用衣服来给她包扎伤口。
从来没有经历过施救的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他深怕一着不慎,会立即要了羽化公主的性命!
她将羽化公主小心翼翼地扶坐起来,然后盘膝其后,双掌连环间,已不断地给羽化公主施起内力来!
他欲用内力先来支撑着羽化公主的虚弱体态,再对其进行拔枪环节,伸出的双掌,方从其身后搭在羽化公主的背上,陡地一阵闷热,感觉背部一股热浪已猛烈地冲进了他的身体里面。
不等他有任何的缓冲之机,那股莫大的热流已通过他的身体,迅速传至羽化公主的体内。
但听得“嗖”的一声轻响,羽化公主胸间的那截枪头,已受到那股热浪的冲击,倏地一弹而出,“仓”地一声,那半截枪头已射进了丈外的一个石头缝里去了!
羽化公主大伤牵动,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又向着一边斜倒了过去。
黎孤大吃一惊,立即将她扶靠在了自己身前,这才缓缓向后看了一眼!
只见古千胜正闭目养神地坐在自己身后,喃喃地道:“她的伤势很重,急需包扎和修养!”
他缓缓启开双目,轻轻地站起身来,又对着黎孤轻声说道:“小娃娃,艳福不浅啊,这么美艳动人的美人儿,竟会为了你这愣头愣脑的傻小子的安危奋不顾身?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呀。方才好在我施力将她胸前的枪头给打了出来,同时也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并封住了她体内的各处命穴,才没让她血流如注而亡,老夫已竭尽所能,眼下要不要让她继续活下去,就得看你的了”!
黎孤没好生气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古千胜嘿嘿笑道:“我这里有药,专用来对付刀剑枪伤的,只要给她包扎过一两次,她的伤势很快就会恢复如初,想不想要啊?”
黎孤急了,瞪着他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家羽化公主为我差点命丧黄泉,眼下有药治好她的枪伤,我又怎会不要呢?赶紧拿过来!”
古千胜“哟哟”几声,不以为是地道:“你和她都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一处,我为何要给你们药啊?还那么的理直气壮,我们这是谁跟谁呀?我为何要这么去帮你?方才一番内力施出,已经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看我这是自讨没趣,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说着,已拂袖转身,大步而去!
黎孤见他很认真的样子,转身欲走,不由惊慌失措,怀里又抱着羽化公主,根本不敢贸然掰开伤势很重的她,可又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古千胜离开,两难之际,不由疾呼道:“诶诶,古老前辈,请留步!你看我这不是着急才出言不逊的吗?您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羽化公主奄奄一息的份上,你就救人就到底吧!”
第两百八十六章
古千胜转身回望,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要救这姑娘的性命倒是易如反掌,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黎孤当即答道:“只要能救回公主的命,别说三个,就算是三千个、三万个我也义不容辞!”
古千胜道:“可别答应得太早了,你若是做不到,我仍是不会救这位姑娘的命的!”
他微顿继到:“这第一,你必须得答应我做我震天蝠的徒弟,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做到吧?”
黎孤心想:“你那身本领,若要想学会,岂不花上个三年五载吗?我本喜好自由,这岂不是要命的事?不成,怎么也不能答应他这个要求!”
他不由勉强地笑了笑道:“古老前辈,你这也太固执了吧?我曾跟你提起过,我是我家兄弟三人当中最笨的一个,大哥二哥都冰雪聪明,若是选他们作为你的徒弟,岂不事半功倍吗?我看这收徒弟的事也不是什么小事,你可得……!”
古千胜面色一沉,有些不悦地接口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倒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黎孤急了,若是不答应,这羽化公主的性命可就难以保全了,若是答应了,又太委屈了自己,见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当然还是能权衡孰轻孰重的,为了舍身相救的羽化公主,他当然只有委曲求全了!
他神情一愣,立即回道:“我,我答应,答应了你的第一个条件,那这第二个条件呢?”
古千胜微微一笑道:“你既已答应做我的徒弟,就不许再耍赖皮了,若是耍赖皮,我就永远不说出第三个条件,若是说不出这第三个条件,我仍是没有义务帮你救人的!”
黎孤有些不耐烦了,急道:“你这第二个条件都还没说,怎么就扯到第三个去了?你到底有没有诚心救人?快说,第二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古千胜将手一摊,回道:“第二个条件已经说了呀?怎么?你是想耍赖皮不成?”
黎孤轻轻捎了一下头,算是反应过来了,茅塞顿开地道:“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晚生绝不耍赖皮!”
随后心想道:“我暂且答应了你的条件,等公主恢复了正常,我且反悔也不迟!”
古千胜嘿嘿笑道:“小伙子,可别把我这老头子当傻子,你这般心事重重,优柔寡断,已经足以证明了你根本不想让这位姑娘继续活下去。看来,我是该走了,免得让你那么的难为情!”
黎孤大惊,忙喊道:“古老前辈且慢,我黎孤发誓,绝不反悔,只要能救羽化公主,我一定不会再有二意!”
古千胜哈哈笑道:“那好,既然如此,这第三个条件就暂且留着以后再说吧!”
说着,已从袖囊中掏出一粒药丸来,向着黎孤弹了过去道:“接着!”
黎孤顺手接过药丸,又闻古千胜说道:“赶紧给她服下吧,她服药之后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黎孤伸手轻轻捏开羽化公主的嘴角,小心翼翼地从牙缝中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这才算稍微放心了些!
古千胜走上前来,蹲在黎孤身旁嘿嘿笑道:“诶,小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看这姑娘,多么的姣好俊秀,你若是敢不好好带她,我这做师傅的都绝不会轻饶于你!”
黎孤心里有些反感对方这般妄自尊师,不由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经过如此生死,我黎孤发誓,再也不会离开羽化公主了,你且放心吧!”
虽然他表情露出一些虚假,可这句话可是发自他内心的情愫,说得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古千胜嘿嘿笑道:“很好,好男儿当以情义为重,我震天蝠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黎孤倒是没有将他的夸奖放在心上,突然旁顾言他地道:“你为何会为屠晋卖命?”
古千胜笑了笑道:“为师四海为家,谁有奶谁便是娘?他屠晋免吃免住拱了我好几个月,为他做点事也是应当的!”
黎孤叹道:“他莫非没有用‘七日催心散’将你控制?”
古千胜嘚瑟了,嘿嘿笑道:“我是谁呀?我可是震天蝠古千胜,再借一千个胆子给他屠晋,他也不敢对我施药?”
这话倒是说得也有些道理,屠晋应该也是忌惮古千胜的神功盖世,方才没有对他进行药物控制的吧!
……
“黎大哥,黎大哥!”
羽化公主突然像是梦呓一般惊醒了过来。
黎孤大喜,顿时欣喜若狂,轻声说道:“你总算是醒过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羽化公主缓缓睁开眼睛,黎孤惊奇的眼泪突地滑落下去,正好滴在了羽化公主的眼睫之上。
羽化公主顿时感动万分,笑了笑道:“你怎么哭了?好了,我这不是醒来了吗?别像小孩子一样了!”
说完,她不由轻咳了两声,貌似又震裂了胸口的伤口,不由发出一声惨叫!
黎孤泪湿了双眼,急忙问道:“你哪儿疼啊?是不是扯裂了伤口?”
羽化公主虽然苏醒了过来,但因伤势过重,仍是不能动弹,她双瞳剪水,看着黎孤微微一笑道:“黎大哥,我没事,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总是扇你耳光,还从不给你好脸色看,我好后悔每次都将你的脸打得红红的!”
古千胜突地在旁边干咳两声,有些尴尬地道:“那个……那个你们俩也别唠叨个不停了,这个……这位姑娘伤势太重,可不能说太多的话,这个……我这老头子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着,转身欲走!
羽化公主笑了笑道:“这位前辈请留步,虽然羽化已昏迷许久,却已知道是您老救了我的性命,羽化有伤在身,在此就不便跟您行礼道谢了,还望前辈谅解!”
古千胜又转头回去,笑了笑道:“哎呀,你都伤成这模样了,还行什么礼、道什么谢呀?我估看了一下,好在那一枪没有刺中你的心脏,不过很悬,只差毫厘便已刺入要害,你这次能捡回这条性命,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啦!”
第两百八十七章
羽化公主忙道:“这是天不绝我,没刺中要害不说,且还遇到了前辈你这样的贵人相助,貌似阎王爷见到你也得给你三分薄面,不然,我羽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古千胜嘿嘿笑道:“姑娘这话说得,要是能与阎王爷搭上半点关系那可就好了,老夫可叫他生死簿上千年万载都没有你的名字,老夫也非圣贤,只是常人一枚,如果说你真要谢我,老夫需你答应我三个条件便是?”
黎孤顿时一愣,没想到这老头还这般得寸进尺,干咳两声,不悦地道:“诶,你这怪老头怎么能这样啊?为了这事,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三个条件了吗?怎么,嫌三个条件少了?反悔了不是?我可告诉你呀,咱们可是立过誓约,有言在先的,君子岂能这般言而无信?即便想再赚三个条件,你也得到别处去招摇撞骗?怎么歪心思打到人家一个弱不胜衣的姑娘头上来了,你这不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吗?”
老头面色一沉,厉不解颐地道:“臭小子,有完没完啊?立誓盟约那也是你在发誓,从始至终,为师我有过丁点起誓之言么?”
羽化公主一惊地道:“师父?敢情你们二人是师徒关系呀?”
黎孤接口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这种卑鄙无耻之徒,谁想跟他有半点关系呀?”
古千胜顿时也是满头雾水,没想到这个黎孤还真想过河拆桥,得鱼忘筌了,不行,得好好治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才是!
他正寻思着对策,突闻羽化公主对黎孤非难道:“黎大哥,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呀?古前辈乃高岁之年,又对羽化有救命之恩,你怎么可以对他这般倨傲无礼,出言不逊?”
她微顿又道:“古老前辈,您老且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何条件您尽管开口,我羽化定当全力以赴!”
古千胜豁然开朗,爽口称道:“好!很好!公主乃门庭赫奕之辈,实令老夫诚惶诚恐,不过公主金口已开,在此我震天蝠就当仁不让了!”
微顿又道:“其一,这黎姓小子曾对天发誓,要做我震天蝠的徒弟,所以在此要请公主为老夫做个见证,他已立下誓言,绝不反悔,可这小子投机倒把,偎慵堕懒,老夫实在是不放心得很!”
黎孤突然说道:“老怪物,我既然这么多毛病,也没稀罕非要做你的徒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一切,可都是你强人所难。还有,你可别忘了,我起誓是答应你不耍赖皮,并没有起誓说一定要做你的徒弟,这辈子,你都休想如愿以偿!”
古千胜满脸懵然,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指着黎孤骂道:“你……你这畜生,怎么可以如此不求上进,蛮横无理,今日我且看在羽化公主伤势颇重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这些,等公主伤势痊愈,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羽化公主面无表情地道:“古老前辈,且暂不与他理论,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古千胜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无奈地道:“原本是想让你答应老夫好好对待这黎姓混小子的,现在老夫改变主意了,像这种出尔反尔的滑头,就该孤寂一生。公主你听好了我的第二个条件,如若这小子自食其言,不答应做我震天蝠的徒弟,你也务必得答应老夫……答应我一辈子也不许嫁他,除非他再次立誓做我的徒弟……!”
黎孤顿时一惊,立即阻止道:“诶诶诶诶,老头,你这不是棒打鸳鸯吗?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般横刀相向,莫不是要逼我黎孤跟你拼命不成?”
羽化公主突然严厉地道:“黎大哥,古老前辈说得没错,不管你们在什么情况下许下的誓言,都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若你三番四覆,连这一点真诚都做不到,羽化又岂敢将毕生幸福托付给你?”
黎孤一愣,没等他反驳,羽化公主又对着古千胜说道:“古老前辈,前面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请说出你的第三个条件!”
古千胜嘿嘿笑道:“公主当真是古道热肠,巾帼不让须眉,我震天蝠可是由衷的佩服,你的一举一动,实在是比那混小子爽朗多了,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未遇到过你这般豪气干云的女子,老夫的第三个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想追随公主,戎马余生,望公主成全!”
羽化公主不由一震,心间激荡,不觉地呛咳两声,差点没有说上话来。
黎孤当即喝道:“老头,你可别得寸进尺!”
说毕,便在羽化公主的背部轻轻拍了几下,焦虑地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羽化公主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手轻轻一扬,示意没什么大碍,而后对着古千胜喃喃说道:“古老前辈,我羽化此生喜结好交,能得前辈这样的绝世高手青睐,实属我羽化生平之幸,此事我暂且答应了,不过您也得答应羽化一个要求!”
古千胜顿时高兴得像个小孩,连忙说道:“公主请说,老夫定当照办,决不食言!”
羽化公主严肃地道:“楚营纪律严明,你若投我帐下,就得听我调遣,不得我行我素。”
古千胜心中一喜,随即躬身说道:“这个老夫自然明白!”
黎孤有点像极了热锅上的蝼蚁,慌忙说道:“像你这样放荡不羁的老头,怎可能做到循规蹈矩?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免得日后在军中添乱!”
羽化公主喝道:“黎大哥,不得无礼!”
黎孤急道:“公主,断然收回成命啊,这老头可是从屠晋府邸里跑出来的,而今屠晋四处广结良贤,招兵买马,早已拥兵上万,其目的昭然若揭,迟早揭竿而起,若真是将其纳入帐下,日后必成后患,公主定得三思而行啊!”
羽化公主低声说道:“此事我自由分寸,就这么定了,待我伤势恢复,再一起回营!”
第两百八十八章
古千胜当即躬身说道:“多谢羽化公主的成全,老夫定当不负盛望,誓死追随公主!”
黎孤气得咬牙切齿,不由暗忖道:“死老头,别高兴得太早,日后我定要你好看!”
古千胜略一寻思,微微一笑,又对着羽化公主道:“公主,我知道离这石林不远处有一间茅屋,我们不妨先去那里给你疗伤,等你伤愈之后再做打算吧!”
羽化公主伤势的确不轻,根本不易于旅途奔波,加之为了解开古千胜和黎孤之间的隔阂,的确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身体能够承受的负荷,便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黎孤小心翼翼地背起羽化公主,随古千胜身后朝那边缓缓行了过去……!
……
且说玉常青、祁善和颇厄豁在屠晋的府邸里,在一阵烟雾弹发出的浓烟里被救走之后,颇厄豁和玉常青径直被两个壮汉给背下了山去。
唯有祁善没有受伤,他警觉地紧随而行,在下山的途中才真正认得两个救他们的壮汉来,边跑边说道:“左右护使,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背着玉常青的人是左使,他喘息道:“祁谷主,好在有玉将军赐予的几颗烟雾弹,不然今日我们可能谁也逃不出屠晋的魔掌!”
右使背着身材高大的颇厄豁,觉得更加沉重无比,也是喘着大气说道:“我们一直躲在山腰的密草丛中,首先看到了四大魔尊中的念老三貌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疯也似的奔下了山去,接着没过多久,又见得羽化公主搬来了救兵,过不多时,却见黎孤又背着受伤的羽化公主向山外奔逃,后面还紧跟着一个貌似蝙蝠一般的老头,我们这才断定山上战事惨烈,才拼命奔上山来,谁料山上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祁善回道:“那个貌似蝙蝠一样的人就是名震江湖的震天蝠古千胜,他所使的一手蜜符,威力无穷,漠北八旗中剩余的六位全部死于他手!”
右使说道:“震天蝠该是名流之辈,何以会帮着屠晋助纣为虐?真是不可思议!”
左使道:“这个屠晋野心勃勃,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或许震天蝠是受了他的什么蛊惑,不然怎会帮着他杀人放火?”
几人边行边聊,径直望入仙谷而去,左右护使见玉常青和颇厄豁的伤势都很严重,即便再累,也在咬牙前行,硬是负重一口气奔回了入仙谷中!
已时近黄昏,西边的太阳即将隐藏了他那红了一天的脸,远远望去,已渐渐褪色,不知不觉,悄悄地躲进了西山脚下。
此刻。
东边的玉兔又羞答答地扬起了它那温和而柔美的眉梢,慢慢又爬上了山顶,给大地静静地染上了一抹金黄!
在祁善的一阵铺排之下,颇厄豁和玉常青都很快得到了医治!
祁善拿着来之不易的几粒黑色的解药,来到了关押那几个中了屠晋七日催心散的人的房间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祁善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得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六人,个个哀嚎不已,脸上都生起了煞白的鸡皮疙瘩,额头汗珠如豆,筋脉暴涨,痛苦得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苍寞狼凄厉地道:“祁善兄,赶紧给兄弟来个痛快吧,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祁善慌忙从袖囊中摸出七日催心散的解药,有如一道闪电,在大伙眼前一晃,已各自给喂服了一粒,并再次给六位被捆绑的人点了穴道。
几人当即昏阙了过去,整个房间之中,这才略显安静了一些!
祁善来到了玉常青的房间之中,此刻一个老郎中已将玉常青所有的伤口处理并包扎完毕!
郎中对祁善说道:“祁谷主,玉将军虽然只伤到了双腿,没有伤及到要害,但他受伤时间过长,流血过多,得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方能愈合,这些时日里,尽量少让他走动,多注意休息,我留下了几只千年人参,尽量多给他补补身子,我改日再来给他换药,就此告辞!”
祁善感激不尽,忙回道:“多谢你了,刘郎中!”
二人寒暄几句,便已分离!
祁善轻轻走到床边,玉常青才稍稍缓醒了些,他叹声说道:“祁兄啊,方才取箭之时,我晕却了过去,医生怎么说,我这双腿,是不是就这样废了?”
祁善忙安慰道:“玉将军,你就安心养伤得了,方才医生说了,你没有被伤及要害,只需多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玉常青的双腿貌似奇痛难忍,强咬着牙关道:“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你也别再安慰我了,只要不死,我就还有机会站起来跟你一起共谋大事。诶,对了,不知颇将军那里怎么样了?”
祁善忙道:“我刚从颇将军那边过来,他只是被震出了些内伤,急需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你就放心吧!”
玉常青深深地叹了口气,仰躺在软榻之上,眼中透出了几丝无奈。
过了一会,他又叹声问道:“那几个中毒之人怎么样了?我们的解药晚到了一天,也不知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影响?”
祁善也是一阵长叹,喟然说道:“唉,看着他们痛苦不堪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揪心,我已给他们喂服了解药,并点了穴道,这才让他们各自恢复了平静,也不知缓这一天,解药能不能起到作用?”
玉常青叹道:“我们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他们能不能恢复过来?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祁善叹道:“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能逢凶化吉,方才不枉我们舍命换来几颗解药!”
玉常青长叹道:“对呀,这次为了几粒解药,实在是得不偿失,几乎是全军覆没,希望‘齐军十二生肖’中的几人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劫难!”
祁善不解地道:“‘齐军十二生肖’?你是说……?”
玉常青接口说道:“没错,那里除了苍寞狼外,其余五人便是齐王田横身边的十二带刀侍卫,被齐王称做‘齐国十二生肖’,殊不知为何他们只有五人?”
第两百八十九章
祁善寻思道:“或许他们五人是齐王秘密遣来中原武林执行什么任务的吧,剩余七人,应当都还留在齐王身边!”
玉常青道:“希望他们都能够遇难成祥,转危为安!”
祁善道:“一定会的,玉将军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得好好修养身子才是。”
玉常青突然寻思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在我心里已经搁置了好半天了,一直模棱两可,不敢妄言!”
祁善凑过身去,低声问道:“玉将军不妨直言,让在下掂量掂量!”
玉常青叹道:“但愿只是一个猜想而已。”
他顿了一顿,继又说道:“我觉得那屠晋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祁善一惊,问道:“像谁?”
玉常青道:“齐王的一个仇家,也是我的一个仇家,当年齐王田横一声令下,我便去抄了他的一家,而今想想,那一切仍然还是那般的历历在目!”
他想到了一个眼神,一连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突然像一片幻影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脑中浮现的那个眼神,像极了屠晋的眼神!
玉常青脑间幻像一片,突地叫道:“是他,一定是他!”
祁善忙道:“玉将军,你反应太强烈了,得冷静一下,不要扯裂了伤口!”
玉常青道:“原来他真的没死,那眼神太像了,不过他不叫屠晋,而叫孽龙。”
祁善一听,闻所未闻,只是略显惊奇地道:“孽龙?江湖之中几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啊!”
玉常青道:“他乃是齐国的一个大户人家之后,在齐国声望极高,在一次征粮中,他的父亲不幸惹恼了齐王田横,所以便遭来了灭门惨案!”
祁善疑惑地道:“那这屠晋为何要改名换姓呢?还听说,他之前一直装聋作哑,莫非一直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玉常青顿时茅塞顿开地道:“我明白了,当年有一个蒙面人救走了孽家唯一的独子孽龙,而那施救的人必定就是屠龙,为了掩饰孽龙的真实身份,所以就将孽龙改名换姓,改成了屠晋,二人便顺理成章地以父子身份立足于天下,这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一招瞒天过海实属高明,连我玉常青都差点被他们给骗了过去!”
祁善叹道:“人心叵测,人心叵测呀!”
呀音方落。
门外突然一片哗然。
老远就听得一个声音从门外面传了进来:“玉将军心思缜密,何人能诈?你一直心系我们十二生肖,真是动人肺腑!”
随着话声,突有六七人众,已聚集在了玉常青的门外!
玉常青心花怒放,忙放眼过去,见笃意的齐国十二生肖中的五人,会同苍寞狼和祁善的左护使正邪已挤在了门外!
方才发声之人,正是其中之一的皮不通!
玉常青垂危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沙哑,忙启齿说道:“我就说,你们五大侍卫定会逢凶化吉的,都赶紧进来吧!”
皮卜通、毕苍龙、陌笑聪、顾大全、耿不敌五人,和苍寞狼及左使正邪一起鱼贯而入。并排而立于玉常青的床边!
左使正邪抱拳说道:“祁谷主给他们服完解药以后,我便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恢复情况,谁知那解药果真是灵丹妙药,很快几人都清醒了过来,并再无犯病之兆,我便给他们解穴松绑,带他们过来见你们二位救命恩人了!”
玉常青顿时笑了两声,貌似扯动了双腿的伤,不由一阵闷哼!
祁善靠他最近,忙问道:“玉将军没事吧?”
玉常青轻轻摆手,以示无碍,脸上的那股子喜悦,即便是大伤在身,也是难以磨灭。
他又笑了笑道:“一时高兴,不幸拉动了一下伤口,并无大碍,而今能见得各位转危为安,我们是皆大欢喜,虽然你们六人的性命是用成千上万的性命换回来的,但能见你们安然无恙,也算大快人心了!”
祁善有些疑惑地道:“也不知这祁善的解药到底能管得几时?七日之后,六位英雄又会不会再次毒发!”
苍寞狼接口说道:“这个应该不会,我知道屠晋的解药有黑白两种,黑色的便是根除解药,白色的便是短期解药,祁兄给我们喂服的正是黑色的解药,所以这七日催心散之奇毒,已经离开了我们的体内,以后再也不用受那毒药的折磨和屠晋的控制了!”
大伙顿时欢笑一堂!
皮不通欢喜地道:“此次我几人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多亏了各位的舍命相救,各位请受我们几人一拜!”
说着,已会同其余几人一起“噗通”跪倒床边,面泛真挚,深深一揖!
祁善和左使正邪慌忙扶起大伙,玉常青道:“各位休要行此大礼,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何须诸多繁文缛节?”
他愣了一下又道:“你们十二带刀侍卫不是十二人吗?一向是报团取暖,从不分离,今日怎么只有你们五人在此?”
皮不通叹声回道:“说来惭愧,其余七人已尽皆成了屠晋的刀下亡魂,我五人竭尽全力方才虎口余生,但也是不幸受到了他的控制,所以才会被弄得如此的狼狈不堪!”
玉常青有些疑惑地道:“看来我们还真是低估了这屠晋的能力,连齐王身边的十二带刀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此人真是深藏不露,不可小觑呀!”
祁善突然启齿说道:“各位,而今见你们个个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实在是欣慰已极,恐怕要等玉将军和颇将军好起来了之后,方才能一起为大家接风掸尘了!”
皮不通惭愧地道:“我等已经竭尽打扰了,你们的救命之恩已尽道义,又如此悬榻留宾,实令我等无地自容,将军为了我等身受重伤,我等日后定当为将军誓死效命,鞠躬尽瘁!”
其余几人包括苍寞狼一起,不由也随声跟着喊道:“为将军誓死效命,鞠躬尽瘁!”
玉常青高兴万分地道:“日后若得各位相助,我玉常青定是如虎添翼呀,好好好……很好!”
第两百九十章
随即又对着祁善铺排道:“祁谷主,那就有劳你安顿一下几位豪杰,玉某有伤在身,今日就不便作陪了!”
祁善笑了笑道:“刘郎中说过,玉将军需要多加休息,这事你就甭超心了,你安心养伤便是,那我带各位先去吃点东西,我立马叫属下给玉将军您把炖好的参汤给送过来!”
大伙也都纷纷向着玉常青辞别,都露出了依依不舍之情!
祁善领着大伙出了门去,作为东道主人他,热情周到,无微不至地将几位安顿到饭厅之上,吩咐下人上了一满桌子的好菜好饭,便让大伙饱餐了一顿!
吃饭途中,皮不通突然问道:“祁谷主,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祁善哈哈笑道:“我们既成一家,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何问题?你尽管问便是了?”
皮不通微微一笑地道:“在贵谷的大堂之上,何以停放着一口棺木?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不成?”
祁善一愣,“呃呃”两声,差点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后勉强地笑了笑道:“那口棺木……那口棺木是专门为一个人准备的,他是我的敌人,只是他……他目前还没有出现在谷中而已!”
大伙怎会看不出他的敷衍搪塞之意,碍于寄人篱下,便都无人再加追问,只是一阵哄堂大笑而已!
几人都露出了喜色,那种如鱼得水的欢快,实是花明柳暗,枯木逢春。
苍寞狼突然黯然销魂地道:“祁谷主,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祁善笑道:“寞狼兄不必避讳,只顾尽言!”
苍寞狼叹声说道:“我乃大西北狼山一带的头目,狼山众峰之间,足有上万之众,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绿林好汉,而今已扫数成了屠晋的阶下囚,皆被他的七日催心散给控制住了,我想请祁兄帮我一个忙,不知祁兄愿否帮忙解救我那上万同甘共苦的兄弟?”
祁善略加寻思,缓缓说道:“狼山众峰并联,高山仰之,我倒是略有耳闻,可不曾想到过会有上万好汉鸠合,而今关乎人口众多,寞狼兄似乎也太看得起我祁善了,这件事情,恐怕难以如您所愿!”
苍寞狼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此事关乎重大,恳请祁兄不吝珠玉,务必解救狼山众汉的性命!”
祁善回道:“寞狼兄需要我祁善如何去做尽管开口,只要是我祁善力所能及之事,祁善定下犬马之劳,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苍寞狼满面感激之色,恭然说道:“祁兄果然豪气干云,令苍某实在相形失色,眼下不知祁兄可否还有那七日催心散的黑色解药?”
祁善一愣,迅速朝袖囊之中摸了一摸,高兴地道:“还有两粒,这沧海一粟,可解救不了寞狼兄的上万之众啊!”
苍寞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毅然决然地道:“真是天不亡我,别说两粒,只需一粒便已足够了!”
众人不解,一起惊讶地向苍寞狼望了过去!
苍寞狼笑了笑道:“不知各位谁识得那药王药翀的居住所在?”
众人面面相觑,貌似无人知晓。
左使正邪茅塞顿开地道:“我知道寞狼英雄的用意了,莫不是想拿着这黑色解药的样本去找药翀研制出更多的解药吧?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这样不但可以解救寞狼英雄的上万兄弟,且还可以杀杀屠晋的锐气,要让他知道,世上并非只有他屠晋一人可以研制出这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只要破了他的七日催心散,我想那便是解除了整个江湖的一个大大的郁结!”
祁善也是非常赞同这一做法,凭药翀的制药能力,一定可以依样画葫芦,研制出更多的解药来的。
他略一寻思,启齿说道:“这也是不二法门了,可眼下面临着两大难题,这其一,药翀老前辈一向行踪诡秘,要想寻得他的踪迹,恐比登天还难;其二,即便找到了药老前辈,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屠晋的七日催心散只有七日的期限,七日之内,若拿不得解药,那上万之众,岂不照样性命不保吗?我看此计断不可行!”
陌笑聪笑了笑道:“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屠晋善用七日催心散来控制他人,我看制造解药已是必然之势,大伙想想,看看就近的地方有没有其他的制药高手?”
众人都觉得他言之有理,一阵商议,貌似谁也没有探讨出一个有效的结论来!
祁善突然说道:“各位好汉,我看还是非得寻到那药王药翀不可!”
大伙仍是诧异不解,一起惊望着他,聆听着他的高见!
他微顿又道:“眼下一战,屠晋可谓是损兵折将上万人马,正置用人之际,我想他绝不会置狼山一带上万人众的生死于不顾的,何况这狼山的上万好汉还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苍寞狼喜出望外地道:“祁兄分析的是,我想这屠晋再怎么残忍,也不至于会拿这上万人的生命来开玩笑吧,何况他还正置用人之际,眼下上万之众,不正是一群得力的人力资源吗?”
耿不敌道:“那眼下到哪里去寻得这药老前辈的踪迹呢?”
祁善胸有成竹地道:“这可就得劳烦各位了,眼下我们可以将这两粒药丸平均分成六份,你们六人各执一份,各行一方前去打听,谁先见得药王,便先将样本交与他老人家进行研制,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想终归是会打听到他老人家的行踪的,我们以一月为限,不管有没有寻得他老人家的踪迹,你们都得返回这入仙谷来会合,不知各位愿否?”
大伙都受过屠晋这七日催心散的毒害,岂有不愿之理?各自分来药丸,两粒药丸分细以后,已变得细微难察,便都做了精细的包裹,各自安放于怀囊之中,各执一些盘缠,便分散到了四面八方,前去打探药王药翀的踪迹去了!
一月期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找到药翀的踪迹呢?
……
第两百九十一
别看空蒙山上已在一日之间被夷为平地,死伤过万,其真正繁荣的景象,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
在屠晋的那片府邸方被摧毁之后,已然变成废墟一片,可在后山之中,却是一片苍翠欲滴的森林,林中千树万树,竞相参天。
穿过森林,却是一方幽静的山谷,山谷之中空蒙远荡,鸟语花香,每到日落西山,便会尽显霞光万道。
真乃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的确如此,山谷这头,几乎是万径无人,可走进山谷之中,便可轻闻在山谷的尽头那边,会不断传来一阵阵练兵的呐喊!
这山谷,乃是通往空蒙山后山的必经之路,山谷两边,山石雄伟,气势磅礴,万壑千岩,百态千姿!
山谷那头,隐隐约约可见得两条人影,正是郑云和郑今兄弟二人,他们各自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正往谷口这边徐徐而来。
山谷里回音空荡,即便二人对话声音很小,可仍是听得真切,只听得郑今说道:“大哥,表哥派我俩此行狼山,可否是为了给那上万阶下囚送去解药呢?”
郑云回道:“说的没错,昨日一战,我们损失惨重,不但失了一道屏障,还损失了上万人马?而今正置用人之际,表哥岂能眼睁睁看着那上万之众就此毒发身亡?”
郑今说道:“也不知他们的头目苍寞狼眼下是什么状况?”
郑云笑了一笑,说道:“自当是毒发身亡了,表哥的七日催心散你是没有真正见识过,若无有效控制,顶多也就七八日便可毒发而死,想来他早已尸骨无存了!”
郑今得意了,呵呵笑道:“表哥真是聪明睿智,这一招实在管用,只要有效投出那七日催心散,便可在家坐享其成,真是妙哉,妙哉!”
郑云说道:“别再瞎掰了,我们此行责任重大,万不可疏忽大意,尤其是你,办事鲁莽灭裂,最让大哥放心不下了!”
郑今不以为是地道:“不就是送个解药吗?至于那般严谨吗?”
郑云叹声说道:“这你可就不懂了,而今苍寞狼断定是已经命丧黄泉了,狼山上下,断是一盘散沙,为了更好的管理他们,我们此去不单是送药那么简单,还得将他门一个不落地安全接回来进行统一管理,你说,这责任重不重大呢?”
听哥哥这么一说,郑今忽然感觉还真有些压力了,就凭他们兄弟二人,怎么可能叫那上万之众乖乖地束手就擒呢?
他不由脱口说道:“照你这么说,感觉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呢!那些人都是些放荡不羁的山野莽夫,若想驯服他们,谈何容易?”
郑云哈哈笑道:“哥哥自有妙计,可别忘了,他们体内的七日催心散永远是磨灭不掉的,只要他们还想活命,他们就得乖乖的跟着咱们走,你说是不是啊?”
郑今朗声笑道:“大哥毕竟是大哥,吃过的盐貌似比兄弟喝过的水都还要多!”
二人一气畅谈,兴致勃勃地穿过那片废墟,径直望山下疾行而去!
清晨的雨露,貌似秋霜寒意,透湿了大地上的花草树木,在那边一条小径之中,闲游着二人,他们一身江湖装扮,一人正是满面惆怅穿封狂,一人便是华山的范剑!
二人当是散步一般,走在那条小径之中,听着早上的候鸟鸣啼,脚踏足下的秋寒明霜,不难看出,这是秋天来临的象征!
范剑说道:“李兄弟,那玉常青和祁善整日聚于入仙谷中,真不知他们在酝酿着什么不轨之事,我还真想再潜回去一探虚实!”
穿封狂面不改色地道:“你我迟早一别,能与范兄相识于那灯火阑珊之处,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过,万事小心,我李陌然就不再与范兄同行了!”
二人正欲辞别,穿封狂又道:“对了,范兄,你此去入仙谷中,定要帮我留意一下齐五狼的动向,这几只狡猾的狐狸,他们一心只想着凛霜剑,若发现凛霜剑已被何一天带出了入仙谷,他们现在恐怕早已不在谷中了!”
范剑回道:“李兄弟放心,你的事就是我范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留意凛霜剑和墨涵姑娘的,一有消息,我就立即设法通知你!”
二人一阵寒暄,已在路口分道扬镳!
穿封狂一直心系陈墨涵的安危和凛霜剑的下落。
当时虽知齐五狼已混进了入仙谷中,可墨涵姑娘却并未在谷中,她到底在哪里?眼下她是生是死?全然不知,这怎叫他不心急如焚?
经过几天的自我调息,他的武功和气息已经全部恢复如初!
穿封狂漫无目的地走在山路上,一脸懵然,不知去向。
那边拐弯之处,突见一人飞奔而来,竟就要和他擦袂而过。
二人交错瞬间,只一停顿,便互望一眼,各自行去!
穿封狂方踏出两步,突闻那人沉声喝道:“英雄请留步!”
穿封狂一愣,又见那人回头说道:“英雄透着一股子豪气,值人深信,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穿封狂没有转过身去,只站在原地不以为是地道:“在下李陌然乃是一个无名之辈,就如那井底之蛙,从未见过什么大的世面,哪会认得什么人呀?恐怕得让这位大哥失望了!”
那人笑道:“敢情是李英雄?李英雄真是虚怀若谷,也不打紧,我说出他的名号,李英雄若是识得,便告知一二,若是识不得,也当是我苍寞狼多认识了一个朋友!”
穿封狂这才转身过去,诧异地道:“你是狼山的苍寞狼?真是我李陌然三生有幸,竟在这里识得英雄!”
那人喜道:“李英雄竟听过我苍寞狼的名号?实在是荣幸之至!”
穿封狂笑道:“早闻狼山苍寞狼义薄云天,行侠仗义,是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苍寞狼哈哈笑道:“连我这默默无闻的人你都略有耳闻,那我要打听之人,英雄定会是如雷贯耳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穿封狂笑了笑道:“苍英雄请说!”
苍寞狼向外拱了拱手,以表示对所要提到的人的一种尊重,启齿说道:“此人乃天下闻名的药王药翀,不知英雄可否知其下落?”
穿封狂不觉一惊,双眼之间,已是模糊一片,若不是在人前,恐怕他的两滴眼泪早已掉了下来!
苍寞狼提到了穿封狂心内的一道伤疤,药翀师傅的下落他的确是全然不知。
他强忍着心内的酸楚,强颜欢笑道:“虽然这位前辈的大名早已耳熟能详,可眼下在下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不知苍英雄这么急着找寻药老前辈是有什么急事吗?”
苍寞狼也没有感到失望,毕竟也只是看着眼下这位李姓英雄充满了正义感,所以也只想碰碰运气罢了?
他笑了笑道:“也没多大要事,也就是想请药老前辈研制一点药而已。那就多有打扰了,李英雄,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已转身而去!
穿封狂也曾听过这苍寞狼的名号,对他的映像倒是蛮认可的,当下便对苍寞狼放开了戒备之心,不由高声说道:“华山脚下有一条峡谷,那里住着一位姑娘,他家南天竹,你不妨去她那里打听一下,或许会有一定的收获!”
苍寞狼不由一愣地道:“南天竹?你是说竹桃山庄的仙女南天竹吗?她不是在竹桃山庄吗?怎么会在华山脚下?”
穿封狂满脸凄色,仰望他方,黯然伤神地道:“此事一言难尽,容后有机会再与苍英雄详谈!”
苍寞狼也没有再相多问,对着穿封狂拱手说道:“此去华山虽远,但也得谢谢李英雄的提示,就此告辞!”
他为了能够尽快打听到药翀的消息,立即跑到附近的一个村寨,不惜重金买来了一匹良马,便朝着华山方向飞奔而去!
穿封狂的内心终于破堤,始终还是没能忍住两眼间的泪如雨下,他呆呆地行走在那条陌路之间,所有的亲人都在他的脑间刷了一遍。
总归还是大气之士,眨眼之间,他已屏除了心里所有的不快,长纳几声闷气,便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片峡谷之中!
他漫不经心地向里走着,满脑子虽然还是那些陈旧不堪的画面,但喜乐参半,他倒还能自娱自乐!
看这峡谷的落寂,该是少有人迹的地方,穿封狂走到里面,感觉头顶黑压压的一片迷雾,真不知前头是什么景象?
越往前行,他越感觉峡谷内阴森恐怖,好在旁边有一条小溪,那“哗哗”的流水之声,真是此时无胜有声!
他延着小溪一直往下行走,那边的树杈上,突然看见一块衣布,穿封狂倒没怎么在意,碰巧要从那棵大树底下穿行,便不经意地朝那衣布多望了一眼!
多这一眼,可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不由暗忖道:“墨涵姑娘不是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吗?”
他当即意味到了事情的不妙,忙跃身扯下那块衣布仔细一看,恰巧与陈墨涵穿的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陈墨涵,这个只与他有几面之缘的姑娘,已经开口向他表明过了自己的情愫,虽然他是拒绝了她,但心里的那份责任,却早已在他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看到这块衣布,穿封狂顿如五雷轰顶,瞬间像是天塌地陷了一般。
惶恐不安之余,他不由脱口喊道:“墨涵姑娘……墨涵姑娘……!”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就凭这块衣物,他已断定陈墨涵出了事,这种打击,怎叫他安分得住?
悲愤之下,他不由一声仰天长啸,这种歇斯底里的场面,可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脑间千万个矛头,已经向准了齐五狼!
他这一声长啸,真尤地动山摇,整个山间,激起枯黄一片,正置夏末秋临的季节,满山的金黄,已被他这一声吼,卸落一半!
那些小小的虫鸟行兽,估计有很多都已冤死巢中,就连从天而过的几只白鹭,都弹弹翅膀,发起一片哀鸣,被活活地震落了下来!
他向四周一阵苦寻,可仍是没有发现陈墨涵的任何蛛丝马迹,他脚下一动,飞也似的朝谷外飞奔而去,也不知他到底想要作甚?
他径直去了入仙谷的方向,看这气势,势必要将那入仙谷掀他个底朝天!
大概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便要到得入仙谷了,这里是一片小小的树林,穿封狂的身子有如一道闪电一般,倏地弹射进了林子之中。
“小伙子,如此心浮气躁,这是要干嘛去呀?”
一个苍劲的声音从树林的一边传了过来!
穿封狂顿时一愣,充满杀气的脸上,不觉地警觉起来,他知道发声之人并不在林中,这是千里传音的功夫,非内力深厚之辈,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他站在原地,突地闭上双眼,静心地聆听一阵,突然发现四周树欲静而风不止,“潺潺”的落叶之声,不断地从他的耳际划过,他知道,发声之人已离他不远了!
他当下暗运真力,一把“常胜剑”已拿捏在手,剑拔弩张,已做好了充分的防御之势!
“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朗朗的笑声,一条清影已卷起一片金黄的树叶从天而降,清影带来一阵沙砾,给整个场面弄得昏暗一片,待穿封狂睁开双目,他已落在了穿封狂的眼前!
穿封狂目中堆满了杀气,狠狠地望向那清影,才发现清影是一个耄耋老头,不由冷冷地道:“老前辈,请让路!”
老头不以为是地道:“小伙子,看你目光凶险,看起来极不友善啦,怎么,莫非想对我这荏弱老头动手不成?”
穿封狂丝毫没有削弱浑身的杀气,仍是口气冰凉地道:“老前辈,请让路!”
老头“哟呵”一声,漫不经心地道:“这四处通衢,我一个瘦弱老头,怎就挡住你的路了?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并没有发觉自己挡住了你的去路啊!”
第两百九十三章
穿封狂真是气得七窍生烟,轻松移向一边,拂袖而去,显然是不削与这位老头在此瞎扯!
老头发出一声冷笑,忽地闪身,又向着穿封狂的眼前一晃而至,他双手叉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旋即又横档在了穿封狂的面前,嘿嘿笑道:“没想到我们竟然同一个方向,不如一起结伴而行吧!”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老前辈,同一个方向,不一定是同一个终点,请你不要挡在我的前面,我们各走各的,您先请!”
说着,礼貌地向前探了探手。
老头哈哈笑道:“那好,老夫我今天就临时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我已决定,今日就跟随你的脚步,你去哪儿,老头我就去哪儿?”
穿封狂不由一愣,冷声说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去送死,莫非你也跟着去送死吗?”
老头嘿嘿笑道:“谁会傻到明知是龙潭虎穴,却还偏偏向虎山上行的道理?”
穿封狂有些不悦地道:“老前辈,请自重,请您不要再跟着我了,晚生真的有要事在身,真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说着,又绕步迈过了老头的身子,大步地继续向前行去!
老头突地喝道:“小伙子,你真的不要命了么?你要去的这个地方,眼下当真是龙潭虎穴,你果真就不怕死么?”
穿封狂顿了一顿,冷哼道:“莫非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不过,为了墨涵姑娘,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闯他一闯!”
老头嘿嘿笑道:“老夫不但知道你要去哪里?且还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五个人,根本就不在那入仙谷中,而且你所说的那位墨涵姑娘,也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所以你此行,不禁是徒劳无返,且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穿封狂愣了一愣,很诧异眼下这位老头,貌似什么都知道一般,不由转身回来,对着老头说道:“请问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在下的行踪如此的了若指掌?”
老头淡然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有大股齐军正向入仙谷进发,你可知道?前日里,入仙谷的祁善和玉常青带领人前去空蒙山找屠晋问药,结果弄得两败俱伤,玉常青双腿被箭射伤,而今正在入仙谷养伤,为了报复屠晋,玉常青已到齐国调兵谴将,欲伺机铲平空蒙山,而今大军即将到达入仙谷入驻,你若是这会儿过去,恰巧碰在枪口上,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穿封狂不解地道:“大股齐军?而今楚汉两军争霸天下,就已把整个江湖弄得天翻地覆了,不知这些齐军,他们又来凑什么热闹?”
老头随口回道:“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投机倒把,悄然潜入中原,其目的昭然若揭,显然是想鱼肉天下。”
穿封狂咬了咬牙,狠狠地道:“照你这么说,我更得去了,我绝不会再让这伙人在中原武林之中浑水摸鱼,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老头呵呵笑道:“连墨涵姑娘一个人的安危你都没有顾及到,还谈什么江湖大业?”
穿封狂不由一愣,觉得老头教训的极是,而今墨涵姑娘生死未卜,自己又怎能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呢?
他突然对眼下这位老头生起了一些崇敬之色,不由拱了拱手道:“晚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望前辈指条明路!”
老头问道:“什么仇恨?能让你如此不顾死活?”
穿封狂厉声说道:“齐五狼带走了墨涵姑娘,今日我在那峡谷之中发现了墨涵姑娘的一些衣物碎片,齐五狼这几个畜生,竟然害死了墨涵姑娘,你说当不当揪出来将他门碎尸万段?”
老头哈哈笑道:“除了看到一些衣物碎片?还看到墨涵姑娘的其他什么信物没有?”
穿封狂回道:“没有,不过那些衣物挂在一棵树杈上,树杈上面便是万丈悬崖,你说,墨涵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将下来,那还能有什么侥幸吗?”
老头不以为是地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那里是这靠西北方向唯一的两座对峙的险峰,被唤着‘两片嘴’,两山对望,高耸入云,人从上方落下,必定粉身碎骨,唉,可怜了这位墨涵姑娘啊!”
穿封狂黯然神伤地道:“前辈说的对,那两山交近的地方,正如两片厚厚的嘴唇,看情形,墨涵姑娘是从进峡谷的右手面摔下来的!”
老头略一寻思地道:“那里唤着‘一孤山’,是最险峻的一座山峰!”
穿封狂一惊,略有所闻地道:“一孤山?那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位老前辈,名叫澄一孤?”
老头叹声说道:“他就是我的师傅!”
这个事情真是越理越长,穿封狂正感觉纳闷间,又闻老头叹声说道:“如果他还在世,现今已该有一百二十岁一了,当年在两片嘴的一次决战,不知小伙子你有没有听说过?”
穿封狂满脸懵然,对老头所提之事貌似全然不知一般,老头又畅所欲言,将那份沉重的往事向穿封狂说了一遍!
敢情这“两片嘴”,是因为这样而得名,这两片山,东为“一孤山”,西为“一凤山”,这东西两山相望,有如两片嘴唇一样紧紧相咬一处,故这里便被唤着“两片嘴”!
在数十年前,这东面的一孤山上,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武林高手,正是澄一孤,他自己铸屋定居,虽然简陋,但对于这位厌倦了江湖纷争的大侠来说,那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归属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澄一孤正闭目养神于简榻之上,突然外面的茅屋传来一片火亮,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炸响声,显然是着了火!
澄一孤丝毫没有犹豫,当即一个挺身,从卧榻之上一翻而起。
此刻。
外面的参天大火,已火势迅猛地蔓延进来,瞬间连门也被火势吞并。
澄一孤顿时大惊失色,见门已被大火燃尽,当即一跃而起,从茅屋顶上一冲而起!
第两百九十四章
那正置酷热的夏日,枯木逢火,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眨眼之间,茅屋已被燃得明火通天,轰轰烈烈,将对面的一凤山都映了个通明!
伴随着大火“噼噼啪啪”的炸响声,对面的一凤山的断崖前,忽地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那声音穿云裂石,响彻云霄,竟连满山的火舌都为之飘摇不定!
澄一孤愕然惊望,见对面一凤山的山头上,站着一位青衫女子,正仰天大笑不止。
那女子在火势的映照下,面貌通红,整身青衫,被火势映得如那火红的枫叶一片,站在那崖边摇摇欲坠!
她的笑声之中,怨气冲天,每一个发声点,都带着怒发冲冠,震声如雷。
此笑声朔风凌厉,内力十足,将整个峡谷之巅,弄得鸡飞狗跳,面目全非。
澄一孤见眼下一片狼藉,实是碎瓦颓垣,荡为寒烟,那胸间怒火,着实有加无瘳!
只见他气得满面通红,倏地发出一声狂吼,厉声喝道:“何方妖妇?竟敢在此兴风作浪,我且问你,是不是你放火烧了我的茅屋?”
那女子顿时停止了笑声,厉声说道:“这‘两片嘴’的地界,本属于我凤娘的洞天福地,是你来扰乱了老娘的清静,你竟还敢在此强词夺理,说是老娘烧了你的茅屋,老娘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澄一孤不由哈哈笑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诺达的天地之间,我还真没遇到过占山为王的强匪,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一个女代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凤娘顿时柳眉一横,厉声骂道:“你竟敢骂老娘是强匪?真是气煞了老娘,且吃凤娘一掌!”
相隔数丈宽的两片嘴,凤娘顿时一跃身形,有如一股旋风一卷而至,就连澄一孤这样的绝世高手,也差点没有看清楚她的来势,那种势头之猛,可是澄一孤生平第一次见得。
澄一孤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那有如一缕清烟的凤娘,双掌已如排山倒海一般击向了他的面部!
澄一孤神色一凝,当即抽身向上一纵,手中快剑已然向下划出,疯娘的掌力和澄一孤的剑气顿时碰于一处,地上顿时在一阵雷鸣声响中被击起一片沙砾。
凤娘一掌落空,在一阵黄沙中,趁势腾空而起,朝着澄一孤的方位一跃而至,双掌连环间,杀气腾腾,带着一些青青的气流,向着澄一孤合身袭来!
澄一孤右手握剑,左掌已然连施绝学,剑掌之间,已是排山倒海一般,剑如流星,绝快无伦,掌若奔雷,气贯长虹,顿时和凤娘斗得难解难分!
二人当空悬挂,各自借着一身本领,在空中有如两条出水的蛟龙,相互缠绵,相互撕咬,谁也不落窠臼,各施绝学,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难以用肉眼去辩清他们真伪的幻影!
凤娘的一双肉掌,双掌出击之间,左右上下穿梭难测,每出一路,皆带着无比的劲风,那森森掌劲,若是击中对方要害,必会当场一命呜呼,即便就是打在身上无关紧要的某个部位,恐已是不伤即残,威力实在是无可比拟!
澄一孤边打边说道:“没想到凤娘的‘幻青掌’竟是如此的厉害,今日真算是让我澄一孤大开了眼界!”
凤娘冷哼道:“你叫澄一孤?何以知道老娘的身份?不过你的名讳我倒是从未耳闻过,你且受死吧!”
说着,双掌忽地一虚一实,右手青袖之中,突地弹出一物,像极了一柄袖剑,直袭澄一孤面门而已。
澄一孤不由一惊,真是有些措手不及,他绝没想到凤娘袖中藏有这般兵器,那袖剑虽然如同一把短匕,但其“瑟瑟”的锋芒,威力决不亚于一柄三尺长剑。
她的剑势如同一股灵气,游走之余,变幻无穷,明明是击向澄一孤的面部而来,却瞬间下撩至他的腹部,只听得“擦”的一声,澄一孤的腹部已被竖着划开了一道口子。
澄一孤大惊失色,一剑横削,左掌一式虚晃,阻绝了疯娘的再次攻击,他当即倒退出去两丈开外,瞪着凤娘说道:“如今你烧了我的茅屋,还想将我赶尽杀绝,你这也未免太蛇蝎心肠了吧?”
凤娘双眉一挑,瞪着澄一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澄一孤这个名号在江湖中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凤娘不削与无名小辈争强斗狠,你若不道个来龙去脉,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澄一孤轻轻捧着自己受伤的腹部,随即回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位将军,因为人刚直,不懂得阿谀逢迎,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在哪里都遭人排挤,所以我才决定退出戎马生涯,躲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来,没想到……!”
凤娘哈哈一笑,接口说道:“敢情你是一个将军,那今日老娘我是不是算是沾光了?”
澄一孤呵呵笑道:“此话怎讲?”
凤娘笑了笑道:“我生平最崇拜的就是戎马一生的将军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识得将军您,实在是让老娘大快人心了!”
澄一孤冷笑道:“我此生已经淡薄名利,从此不再问那龙争虎斗之事,我就是一个罪不可赦的逃兵,有什么好崇拜的?”
凤娘笑了笑道:“不管你什么出生,今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烧了你的窝,不妨和我一起到对面的一凤山去居住吧,我那边房子敞亮得很,再有个十个八个的澄一孤,照样能够容纳得下!”
澄一孤微微一笑地道:“这个就不用了,你的好意我且心领了,一孤只希望以后你别再来烧我的房子就是了!”
他满脸的委屈,自然看得出他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感觉!
此刻。
那边的房舍几乎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尘灰和一些明朗的碳火,澄一孤站在那里,只对着余烬不停地长叹不止。
凤娘紧挨过去,一起凝望着那堆炭烬,对着澄一孤低声说道:“烧了就烧了呗,明日我与你一起重建起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澄一孤疑惑地道:“以我之名命此山之名,似乎太过于草率了?我觉得不大停当吧?”
凤娘笑了笑道:“有何不停当的?我生平最崇拜的就是戎马一生的大将军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将军相识,实在是让老娘大快人心了,再说这里老娘我说了算,对面的一凤山也是因我名字而得名,而今这一孤一凤,两山呼应,恰是相得益彰,有何而不妥呢?”
澄一孤冷笑道:“我此生已经淡薄名利,从此不再问那龙争虎斗之事,我就是一个罪不可赦的逃兵,有什么好崇拜的?如若以我之名,演化山名,岂不辱没了这名山大川的威仪?”
凤娘笑了笑道:“不管你什么身份?今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烧了你的窝,我也难辞其咎,不妨和我到对面的一凤山去一起居住吧,我那边房子敞亮得很,再来个十个八个的澄一孤,照样能够容纳得下!”
澄一孤微微一笑地道:“这个就不用了,你的好意我且心领了,一孤只希望以后你别再来烧我的房子就皆大欢喜了!”
他满脸的委屈,自然看得出他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感觉!
此刻。
那边的房舍几乎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尘灰和一些明朗的碳火,澄一孤站在那里,只对着余烬不停地长叹不止。
凤娘紧挨过去,一起凝望着那堆炭烬,对着澄一孤低声说道:“烧了就烧了呗,明日我与你一起再重建一幢更好的便是了。”
她微顿又道:“你身上有伤,这三更半夜的,离天亮又还早,我想我们还是先回一凤山歇息一下吧,这样我也好跟你包扎一下伤口。”
澄一孤冷笑两声,不以为是地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作为军人,当踏上征尘的那一刻,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每次战争之后,即便侥幸存活下来,都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身上数下来,不会少于上百处伤口,记得有一次,敌人的长枪直插进了我的胸膛,只差毫厘,就刺破了我的心脏,可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方才将我救醒过来,那一次,我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战场上的凶险,真是难以预测,这一秒还在拼死厮杀,下一秒或许就会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这些都且不说,作为一名军人,就该抛头颅洒热血,可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些狗官之手,所以即便是当了逃兵,那也是被他们所逼!”
凤娘惊讶地道:“原来你们军营里的日子这么苦啊,看来,以后我可不再崇拜什么军人了,还是无官一身轻的好,看老娘我,一天活得多自在、多快活呀!”
澄一孤叹声说道:“我一直向往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所以此番来到这两片嘴,就已决定了在此安身立命,终老一生!”
凤娘笑道:“这里湖光山色,鸟语花香,每吸一口空气,感觉都是甜甜的味道,在此长此以往地住下去,我想定会延年益寿的!”
澄一孤满面春风,微微笑了笑道:“也不知道凤娘在这一凤山上呆多久了?”
凤娘笑道:“自今已经五年有多了,在这几年当中,你是第一个上两片嘴来的人。这五年以来,我也是寸步未离过这两片嘴的地界,眼下有你作伴,老娘再也不会感觉到孤独了!”
澄一孤叹声说道:“只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然我澄一孤一腔男儿热血,怎会甘愿就这样被埋没于这深山老林之中?”
凤娘笑了一笑,长声叹道:“且不说这些了,人生苦短,怎么高兴怎么活,我想你也该是一位酷爱武术之人,不妨我们从今以后就只管躲在这深山之中研究武学,相依相成,别再去过问那些什么江湖琐事了。”
澄一孤爽朗地道:“如此甚好,澄某也是勤学好练之辈,若能得一红颜知己相互交流切磋,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凤娘兴奋地道:“真谓是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娘孤寂半身,能遇得你这样的一个男颜知己,真算是老天对老娘的一种赏赐,真是天可怜见,天恩浩荡啊!”
夜半微凉,那边的一堆焚化的碳火,在微风的吹拂下,仍是显得朗朗有光,红**人,二人聚于火边,貌似没有什么睡意。
他们拾来一些干草,铺在干枯的地上,便坐在火边开始促膝长谈起来!
凤娘仰望高空,突然陶醉地道:“哇,你快看,那边好多星星,你陪我数星星好吗?”
澄一孤笑道:“数星星?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了,你快看,那边有流星滑落!”
凤娘赶紧侧头,往澄一孤所指的方位望了一望,不由惊呼道:“赶紧许愿!”
说着,已轻轻闭上眼睛,开始许起愿来。
别看她活像是一个男人婆,当她闭上眼睛,尽显温柔的那一刻,还是挺楚楚动人的,澄一孤略一斜头,看着她娇媚春风的模样,不由为之一震。
他正呆若木鸡,突闻凤娘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许愿了吗?”
澄一孤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哦哦”两声,慌忙回道:“有有,哦,没有没有!”
凤娘奇怪地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一探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会语无伦次啊?脸还这么红?”
说着便欲伸手去抚摸澄一孤的脸颊!
澄一孤突然一副极其尴尬的样子,紧张地挥手阻道:“凤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凤娘呵呵笑道:“谁想跟你亲近呢?看你这囧样,我这不是怕你发烧了吗?”
澄一孤越发觉得面红耳赤,诺诺地道:“我……我……!”
凤娘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捂住嘴道:“你看你,怎么突然像个大家闺秀一般扭扭捏捏的呀?一点将军的气概都没有了,在我心中,将军能上阵杀敌,应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羞羞答答之人!”
第两百九十六章
澄一孤羞赧地笑了笑道:“让凤娘见笑了,我澄一孤虽然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可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木鱼脑壳,上阵杀敌那是我的强项,却不懂得柴米油盐,风情万种之事,这些红尘俗世,澄某皆是一窍不通,就让凤娘见笑了!”
凤娘叹道:“你我皆近不惑之年,这也难为你了,戎马一生,孤寂一生,到最后却也只落得个背井离乡的下场。唉,真是繁华落尽,物是人非,让人不胜惋惜呀!”
澄一孤长叹数声,缓缓说道:“没什么难为的,想你一介女流,都能做到波澜不惊,来此深山一居数年,我这点委屈,又能谈得上什么呢?”
……
二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略见东方大白,一轮火红的太阳,已渐渐从东边的山顶上伸出了它暖暖的触角!
周遭鸟语花香,迎来了清晨偃意的气息。
凤娘已不知何时?早已不自觉地靠在了澄一孤的肩头上静静地睡了过去,澄一孤一直睁着眼睛,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生怕自己稍微挪动一下,便会惊醒了沉睡中的凤娘,他虽不解风情,但这样的贴心,还算是无微不至的!
他感觉连大气都不敢吸上一口,整个身子,就只有一双眼珠子在转动,他显得仍是那般的面红耳赤,羞赧无比,随着清风微漾,凤娘不时的吐气如兰,让他感觉沁人心脾,心内,也不知不觉地生起了一阵莫名的躁动。
对,一些前所未有的躁动!
他从未尝试过小鹿乱撞的感觉,而今渐渐心跳加快,浑身的不自在,顿让他手足无措。
身体里发出的一阵阵莫名的燥热,也让他额头上汗珠滚落。
他正呆若木鸡,突闻靠在肩上的凤娘莺声说道:“澄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很热吗?汗滴都滴在我脸上来了!”
澄一孤这才如梦初醒,“哦哦哦”半天说不上话来,最后勉强地说道:“没,没事,可能是眼下的火太烤了,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
凤娘娇声说道:“你在撒谎,这火早已燃尽,再也没丝毫的温度,哪会如你说的这般?我感觉你心跳加速,我靠在你的肩头,都能感觉到它的跳动,你是不是过于心浮气躁了!”
澄一孤脸上如同抹了一层红墨,更加的把控不了胸间的那阵阵莫名的冲动,不由轻轻抬手,已不自觉地把在了凤娘的肩上!
凤娘一直保持着她原本的动作,丝毫没有改变,澄一孤将手把在她的肩上,她也没有做出丝毫的反抗和露出不悦。
她轻声细语地道:“你知道我为何会一人深居在这深山老林中吗?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得需下多大的勇气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澄一孤不明地道:“澄某不知,还望凤娘明示!”
凤娘突地伸出双手搂住了澄一孤的腰部,喃喃地道:“在五年前,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恋情维持了三年有余,他叫佗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杀手,因两情相悦,我们私定了终身,不幸的是,一场莫名的瘟疫夺走了他的生命,为了给他守身三载,我便来到了这两片嘴上,一呆就是五年之久,我也不甘就此落寂一生,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有缘之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来,没想到那个人竟是澄大哥你!”
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搂得更紧了些!
澄一孤不觉地大叫一声:“哎呀,疼疼疼!”
凤娘一惊,慌忙松开双手,惊讶地问道:“澄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二人完全打开了之前的僵局,澄一孤不觉一把按在伤口上道:“你刚才太用力了,扯动了我的伤口!”
凤娘焦急地道:“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还疼吗?”
澄一孤总算是可以挪动一下身子了,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抖动了一下浑身僵硬的身子,仰望东方日出的地方,叹声说道:“已无什么大碍!”
随后他又向着东方日出之处指了指道:“凤娘,你看今日又是一个大好天气,造舍架屋最为妥当。”
凤娘那婀娜多姿的身子也缓缓站了起来,和澄一孤并肩而立,二人一起凝望东方,凤娘叹道:“总归还是夕阳无限美,它虽没有光芒万丈,但终究柔情蜜意,能刚能柔!”
澄一孤徐徐扭过头来,深望着她道:“凤娘,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孤算是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你放心,余生有我作伴,我澄一孤绝不负你,哪怕就剩下夕阳西下的那点时光,山野万里,不论尺长寸短,我都永生相随!”
凤娘心间的铁石总算被融化了,起初的假装强硬,不过是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出来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她双瞳剪水,凝望着澄一孤道:“你看阳光的触角,穿过密林,星星点点的光芒,照射在我们的身上,让人感觉朦朦胧胧,捉摸不透,这种亦幻亦真的感觉,好有韵味,他触动了我的心弦,所以,我想把余生最美的旋律都弹给你听,愿澄大哥不舍不弃,不厌不烦,我们一起同舟共济,在此终老一生!”
澄一孤胸中的朦胧感觉终于敞亮开来,起初自己的反常状态,原来都是因为对凤娘滋生了情愫而造成的。
他一把将凤娘深搂入怀,感动万分地道:“不离不弃,不厌不烦,我们同舟共济,在此终老一生!”
二人情到深处,相互拥抱而立,内心的澎湃激昂,早已打破了心内的那份平静!
所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刻的二人,纵有万语千言,都各自默契于腹,了然于心!
……
花了数日时间,二人不辞劳苦,一起同心协力,建造好了澄一孤的房舍,虽非青堂瓦舍,但感觉温馨异然。
二人就这样在两山之间共勉,一起共处得甚是欢快,每日相互切磋武艺,谈经论道,同食共眠,鱼水之欢,这些朴实无华,不正是人生最简单的神圣、也是最神圣的简单吗?
第两百九十七章
清早的片片白云,自信地演变成了各种姿态不一的生物,悄悄然从天边滑过,毫不张扬,沉寂而华实,当静悄悄地来到了东方大白的地方,他们又被冉冉升起的太阳染上了一层模糊的墨红,真是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可是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那一片片色彩斑斓的云彩,突被一阵阵的大风吹散了去,所留下的,就是盛夏的闷热灼心,让人深厌!
云彩飘散,一轮血红的太阳,毫无避讳地伸出了他的触角,即便是清晨的曙光,今日却也变得是那般的毒辣。
天气出奇的异常,摇摇欲坠的一轮烈日,悬挂在那边山头之上,任那狂风肆掠,貌似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灼光的发挥,强烈的紫外线穿透力很强,即便是“呼呼”风啸,他仍是纹丝不动,照样肆无忌惮地射发出他那刺眼的光芒!
天空,一群昏鸦啼鸣,它们好像在与大自然的力量抗衡一般,任狂风猖獗,任烈日恣意,它们都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澄一孤起坐于床边,不由叹声说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凤娘朦朦胧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喃喃细语地道:“澄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澄一孤笑了笑道:“你再睡会吧,昨晚我又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一直醒不过来,所以今日起的稍微晚了一些,错过了晨练的时间。”
他的确像是刚做过噩梦一般,还是满头大汗,凤娘轻轻挨过身去,挥袖帮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娇声说道:“澄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未解的心事啊?最近总看你做噩梦,每一次都让你那般的销魂夺魄,看上去挺吓人的!”
澄一孤长叹数声,慢慢穿上外套,叹声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一直放心不下我的一位主人,在脱离军人身份的同时,我曾投奔过一位员外,他叫李明镜,曾是一位好善乐施的江湖豪客,江湖人都称其为李员外,因为我逃离了我的部队,四处都在严查我的去处,未免给李员外一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便辞别了李家,来到了这里,这个两片嘴,还是李员外亲自给我推荐的去处,他说这里山高地远,是一个极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反正我已无路可退,四海为家,所以我就直奔这里来了!”
凤娘道:“我是说你该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未了才是,不过你已经离开了那李员外家,你又何须担心太多呢?我看你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吧?”
澄一孤叹声说道:“我在李员外家的那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他的管家郑立动机不纯,我是担心他会前去告发李员外一家窝藏逃兵,给那李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带来杀身之祸!”
凤娘笑了笑道:“澄大哥,事情都快过去两三个月了,若要事发,早就该找上门来了,你就把心吞到肚子里面去吧,安心的陪伴我们娘俩便是了!”
澄一孤又惊又喜地道:“怎么?你怀上我的孩子了?”
凤娘抿笑道:“我这症状,像极了受孕,所以你就安心的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吧!”
澄一孤正兴奋之余。
突然。
上山的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澄一孤不由一惊,慌忙说道:“凤娘,赶紧穿好衣服,我且先出去看看究竟,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别出来。”
未待凤娘做出表示,澄一孤已大步跨了出去,直奔山头的小径而去。
那边不远处,倏地飞奔过来一骑,那“塔塔”马蹄之声,正是他在茅屋内所听到的那个马蹄声,那马匹来的速度奔逸绝尘,马上脱着一位遍体鳞伤的汉子。
澄一孤一眼便已认出来了,那马上之人,正是李明镜身边的一个亲信,名叫朱庆。
朱庆浑身是血,一副狼狈不堪之状,远远就破口喊道:“澄将军,郑立出卖了李家,他们已将李员外一家灭门绝户,你速速离去,澄将军……!”
话音未完,后面突然射来一箭,已将发话的朱庆射落马下,顺着那马飞奔的速度,朱庆倏地被惯出两三丈远,仰躺在地上,貌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那马当即冲向一边去了,一声狂嘶,便已停顿了下来!
澄一孤大惊失色,没想到一直让自己忧心忡忡的事始终还是发生了,心内对李员外一家,甚是惭愧难当。
面对大敌当前,他不敢再有丝毫的麻痹大意,虽然痛心如绞,可也得血淋淋地隐忍了下去。
他暗想今日必定难逃一场恶战,可无论如何,也得保住凤娘和她腹中胎儿的周全。
他不由得向着上山的路望了一望,但见在上山来的方向,四周草木惊变,像已布满了人影一般,貌似有上千条莽蛇狂走在草丛之中,“兮兮唰唰”的声响,顿时不绝于耳。
顺着上山的那条小径,有数十黑衣大汉如一阵风一般向山上刮了上来。那席卷而来之势,绝不亚于狂风骤雨,甚至是山洪暴发之势!
澄一孤神色正了一正,倏地扯开剑鞘,将一柄快剑捏握于手,近见数十黑衣壮汉已扑面而来。
他们个个手持弯刀,背上背着一个满载的箭盒,个个身形诡异,动若脱兔。
澄一孤丝毫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一把快剑撒开,瞬间舞出一朵朵的剑花,渗透着无比的杀气,畅快地杀进了黑衣人的群体之中!
那些黑衣人不断地从草丛之中涌现出来,就像一个破了堤的蚁窝,密密麻麻全是黑影冒出!
澄一孤被困在一片黑压压的黑影之中,右手握着的雪亮之剑,已然沾满了鲜血,左手掌力之下,势若奔雷一般,黑衣人已是一片片的倒下,整个一孤山上,顿时已是血流成河!
这种感觉,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以前战场上的情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突然之间,又激发出了他那份杀敌的畅快,顿让他剑如流星,气贯长虹,在一片黑影之中杀得偃意已极!
第两百九十八章
澄一孤一边沉着应付,一边高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澄一孤赶尽杀绝?”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像你这样的逃兵,死不足惜,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次是奉命专程前来取你澄一孤首级的。”
说话之人,相貌上虽然纹路多了一些,但五官看起来还算周正,他的目光如炬,凶险无比,貌似这伙黑衣人的一名头目。
澄一孤道:“为今世道,豺狼当道,我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不做逃兵,留在军中也是被他们活活害死,我背负此等骂名,悉是被他们那群狗官所逼,即便要死,也该是他们那些狗官罪该万死!”
黑衣头目厉声说道:“我们只认钱,不认人。只要有钱,要谁死我们都义无反顾,你算是值钱的一票了,我们是收受了重金来取你首级的,所以你就认命了吧!”
澄一孤大喝道:“你们是‘苍虬派’的杀手?”
这“苍虬派”,可是出了名的杀手特训基地,他们很少在江湖中出没,常居于鸟不拉屎的蜀地,他们有专门的特训基地,个个都是武艺超群的硬汉,他们不畏艰险,只要有人出钱,他们便会不分善恶尊卑,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个靠近澄一孤的黑衣人弯刀一圈,厉声喝道:“都死到临头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他边说,边一刀横削过去,立将澄一孤臂膀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连澄一孤的衣服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澄一孤大吃一惊,再也无心刨根究底,咬紧牙关,快剑之下,已然又多了几个亡魂!
那些黑衣人不断地从草丛中冒了出来,根本杀之不尽,斩之不竭,即便澄一孤武艺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一拨黑衣人又朝他蜂拥而至,个个手中的弯刀,呼风轮转,威力无穷,貌似有数十条刀影一起向他砍来一般!
澄一孤手上的刀伤已经开始鲜血直流,体力大有削弱,若再坚持一阵,肯定再无招架之力。
后面一条黑影闪过,倏地又给他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身子几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周围又是一群黑衣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他们丝毫不给澄一孤以喘息之机,攻击力且还越发的猛烈!
澄一孤已经是危在旦夕!
突然之间。
茅屋那边发来一声高喝:“休要伤害我的澄大哥!”
随着几声闷响,凤娘的双掌已将围攻澄一孤的那些黑衣人一扫而尽!
澄一孤大惊,喝道:“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
凤娘像一阵风一般卷了过来,一把搀扶着澄一孤道:“即便我不出来,莫非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澄一孤叹声说道:“那你赶紧走,这里且有我独挡一阵,快走啊!”
那黑衣头目突然仰天大笑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今日就是你们两人的死期!”
一群黑衣人又围了过来,瞬间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凤娘双手望腰上一叉,一副野蛮的样子又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她厉声喝道:“今日有老娘在此,我看谁敢上来受死?”
那黑衣头目呵呵笑道:“哟呵,没看得出来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也这般娇蛮任性,你可别忘了,连澄一孤这样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我们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你呢?”
说毕,不由单手一挥,又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四周的黑衣汉子,领命又各自挥刀围了过去!
澄一孤突然高喝道:“慢着!”
黑衣人都缓势待命。
黑衣头目跨步上前,冷冷笑道:“有什么后事赶紧交代清楚吧。再晚些,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澄一孤和凤娘背靠着背,励志准备与这帮黑衣人决一死战!
澄一孤道:“我妻子凤娘是无辜的,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你们要的不就是我澄一孤一人的人头吗?只要你们放过凤娘,我这颗项上人头你们拿去便是,我澄一孤绝不说半个不字!”
黑衣头目哈哈笑道:“不愧为男子汉大丈夫,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凤娘倏地跳上前来,对着黑衣头目道:“你就别再做梦了,我和澄大哥生死相依,你们想要拿他,定得先过老娘这一关。”
黑衣头目双目一瞪,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成全了你。”
说着,单刀一挥,已然命属下人等一起围了上去。
其实,凤娘的“风靡掌”要比澄一孤的剑法的杀伤力强得多,她的双掌开合之间,无不所向披靡。
只在转瞬之间,已将扑上来的黑衣人杀翻一片。
有凤娘助阵,澄一孤即便带伤,快剑之下,仍是丝毫不让须眉,加之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杀起敌人来,仍是显得那般的游刃有余。
只是心间淤堵,他不忍将凤娘也牵扯进来,不由喝道:“你为何不走?”
凤娘的双掌干净利落,边杀敌,边回道:“少啰嗦,专心应付!”
二人配合得极其默契,没过多久,已将那帮黑衣人杀得有些胆寒起来。
只见那黑衣头目突地做了一个手势,其余人等瞬间都跃开到了丈外,只将凤娘和澄一孤二人水泄不通地围在了当中!
此刻。
澄一孤轻声对着凤娘说道:“这帮人杀人不眨眼,我们切不可念战,我们定要设法逃出去。”
凤娘急道:“你身上有伤,我担心你会被他们困住!”
澄一孤道:“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待会儿你伺机先逃走,我会设法离开的,相信我,我经历过无数战役,像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凤娘毅然说道:“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死音方落,她突然感觉心内一阵翻腾,貌似要呕吐的感觉!
澄一孤一惊,忙上前相搀道:“凤娘,你怎么了?”
凤娘装出坚强的样子,说道:“我没事……!”
话未说完!
突闻那黑衣头目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夫妻二人今日真是大限已到!”
第两百九十九章
澄一孤挺身挡在了凤娘的面前,对着那黑衣头目厉声说道:“有我澄一孤在,你们休想碰我夫人一根毫毛!”
那头目仰天大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们‘苍虬派’的规矩,不达目的,我们誓不罢休,除非今日你们夫妻二人将我们杀得干净利落,不然,就算只留下最后一个,也会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澄一孤哈哈笑道:“人免不了一死,能够这般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当也光荣,有种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夫妻二人定当奉陪到底!”
那黑衣头目爽朗地道:“大将之风,让人敬畏,不过我等今日谈不了情面,只好成全了你们。”
此刻,凤娘突然呕吐得厉害,差点连气都没有缓得过来,鼻中酸堵的味道,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喉间尖厉酸辣的滋味,更是呛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那黑衣头目见状,不由又哈哈笑道:“看你们如此情真意切,今日也就别怪我等趁人之危,棒打鸳鸯了!”
他的一个眼色,突见四周黑衣人顿时各执弯刀,纷纷又向澄一孤夫妻二人砍杀了过来!
澄一孤见凤娘呕吐不止,根本无力反击,不由得心痛不已,旋即挥开手中长剑,拼命地抵御着那群黑衣人的围攻!
他们负隅顽抗,实力自然相当了得,虽然是伤的伤,病的病,但夫妻同心,自是势不可挡,那些黑衣人已是久战不下,并且还陆续有惨重的死伤。
那黑衣头目真是气得暴跳如雷,站在圈外跺了跺脚,眼珠子一阵斜转,貌似已急中生智,想到了应对之策。
只见他倏地拔开弯弓,右手取箭架上,望着澄一孤背心处便是一箭射了过去。
澄一孤正专心挥剑迎敌,哪会想到那黑衣头目会从身后射来冷箭?
凤娘已在拼命地抵御着敌人的强攻猛进,陡见黑衣头目一箭射至,她可是丝毫没有犹豫,合身挡了过去,但闻“嗖”的一声脆响,那只箭羽已穿进了她的胸膛。
凤娘只发出了两声闷哼,趁着余力,当即发掌打翻了近身的三个黑衣人,想是受伤后力气透支,不支地向一边倒了下去!
澄一孤努力砍翻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蓦地转身回望,见凤娘正向一边倒下,不由大惊失色,他真尤晴天霹雳一般,手中长剑倏地掷向正欲再次向凤娘逞凶的一名黑衣人,顿时将那黑衣人飞剑穿喉,当即一命呜呼。
他猛地挥出两掌,引开一条血道,一个飞身,直奔向倒向一边的凤娘身边。
他一把扶住奄奄一息的凤娘,真是手足无措,不由大声呼道:“凤娘挺住,凤娘挺住啊……!”
黑衣人已经停止了进攻,那头目冷冷地道:“澄一孤,你无路可退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澄一孤眼睛里布满了凶残的血丝,倏地抱起凤娘瘫软的身子,狠狠地道:“你们害我凤娘,我跟你们势不两立,我澄一孤绝不会让你们阴谋得逞的!”
那黑衣头目冷冷地道:“铩羽之鸟,还敢大言不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澄一孤突地仰天一阵狂笑,趁人不备,倏地抱着凤娘一跃而起,像一只叼着小鸡的老鹰,迅速跃过众人头顶,直向一孤山的断崖边狂奔了过去。
那黑衣头目见澄一孤想抱着凤娘投崖自尽,不由惊慌失措,突地向着其余黑衣人喝道:“别让他们投崖,赶紧将他们阻拦下来!”
说着,又是左手把弓,右手搭箭,照准澄一孤奔跑的方向又狠狠地射出了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恰巧射在了澄一孤的右小腿上。
澄一孤受袭,不由双膝一软,倏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早已泪眼朦胧,不由暗叹“危矣”!绝望地望着怀中一息尚存的凤娘说道:“凤娘,没想到……!”
凤娘双目湿润,却是面带笑靥,泣声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只是苦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此生……!”
她话未说完,“嗖”地一声,澄一孤背部突地又中了一箭!
澄一孤神色一震,好在双膝死死地支撑着才没有倒将下去,眼泪如同一滴滴鲜红的热血,不断地滴落在凤娘的脸颊之上,显得是那么的炽热滚烫。
或许就是这些有如鲜血一般的泪水,才激发出了凤娘最后的一丝潜力,此刻的凤娘已是泪眼婆娑,不知她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倏地从澄一孤的双手之中一震而出,身子在空中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已将那拨黑衣人射来的几十只箭羽悉数挡了下来,身子侧倒之际,右手顺势一挥,其掌力已将澄一孤庞大的身子卷下断崖去了!
凤娘顿时被射得像一个刺猬一般,“噗”地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动弹!
黑衣人此番扑了个空,死伤这么多的兄弟,怎甘就这样空手而归?
那黑衣头目怒发冲冠地向着众属下说道:“把那女的,扔下山去喂野狼,至于澄一孤,不管是死是活,都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不然咱们这一趟就白搭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黑衣人一众,唯命是从,倏地分散开去,散落在悬崖底下寻找澄一孤的踪迹去了!
经过大概半天的收寻,根本没有发现澄一孤任何的蛛丝马迹,直气得那黑衣头目嗷嗷怪叫!
黑衣人一众没有任何一人敢吭声,只在崖边听那黑衣头目一阵训骂!
这事就算过去了近两月的时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群山沐浴了一场新雨,显得草木一新,秋天的气息弥漫在了空旷的群山之间,玉兔东升,从山隙间撒下一些清光,照着树上挂满的朱露,一闪一闪,晶莹剔透,清清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流淌,打破了山间的清净……!
顺着那边的小径,一条人影在月光的斜照下,被拉得长长的不可比拟!
他顺着那边“潺潺”的流水声,缓步走到了一孤山的断崖旁边,不由泪眼婆娑!
第三百章
他的脸上有几道新添的疤痕,看上去已是面目全非,那黯然伤神的神色和眼神中的怨恨,可以看出,他身上背负着莫大的深仇大恨!
他思绪千万,情到深处,不由得“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望着一望无垠的悬崖峭壁,不由泣声说道:“凤娘,你死得好惨,还有我们那无辜的孩子,尚还没成人形,便已随着你去了阴朝地府,这些天煞的苍虬派杀手,我定要端掉他们的贼窝,此次若非悬崖半腰一棵古树将我相托,我恐怕早已经粉身碎骨了。凤娘,你和孩子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澄大哥真的好想你们,你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孤苦伶仃留下我一人真的是度日如年,而今我的容颜已被摔得面目全非,即便我来到那边找得你们娘俩,你们还能一眼认出我来吗?”
说着,他不由发出一阵无奈而痛苦的苦笑,眼角的泪丝和鼻涕连于一处,端的让人心痛万分!
那边不远处的茅屋,和以前一样,没有受到任何的破坏,只是房舍顶上了,增添了几丝浓浓的秋意!
澄一孤漫然走进茅屋,里面既往如前,到处连尘灰都未沾上多少,只是载得满满的,却是那些和凤娘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已是深夜十分,他熟悉地走到一个窗台边,从一张桌子上取了一根蜡烛点亮起来,那小小温馨的茅屋里面,顿时亮如白昼!
这小小的茅屋,却是满载回忆,他信步走到那张简易的卧榻旁边,不觉困意上头,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突然,凤娘的声音亦真亦幻地在他耳边响起:“澄大哥,你要好好的,凤娘在这边很好,你不要再去找什么苍虬派报仇雪恨了,那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凭你一人之力,你是没法斗过他们的,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澄大哥……澄大哥……!”
澄一孤突然大喊两声:“凤娘,凤娘!”
他貌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这些话,时常在他熟睡的时候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突又被噩梦惊醒,不觉从床上一弹而起,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整个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
在梦里,凤娘好像跟他说了很多的话,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
他倏地跳下床来,朝着茅屋外追了出去,并大声喊道:“凤娘……凤娘……!”
恬静的月光,轻轻地抚摸在他的脸上,那份静谧的无奈,一寸一寸地撕扯着他的心,真是让他痛不欲生!
他又跑到了断崖边,仰望远方,不觉泣声说道:“凤娘,而今你尸骨未寒,你却说你在那边过得很好,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澄大哥答应你,不去找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抱此血海深仇,澄大哥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数月已过,澄一孤总算是勉强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对凤娘的种种,只化作了无比的缅怀和相思之情,不愧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
他独自一人守在那一孤山上,从此再未离开过半步,也没有人再来打扰过他的生活,他整日潜心专研武学,最终结合着凤娘的“幻青掌”之绝妙,自创出了一门风靡天下的绝学——“乾坤决”!
……
那老头一口气将这澄一孤的事迹透透彻彻地描述了一遍。
穿封狂也听得认真仔细,有些疑惑地道:“你是澄老前辈的传人,那你不是会那‘乾坤决’的绝学吗?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
老头笑道:“乾坤决可是世间罕有的奇招妙式,威力无比,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试的,闹不好,便会闹出人命来的!”
穿封狂的道:“听前辈这般说来,晚生更是好奇,可眼下当找到墨涵姑娘为首要,等有机会,一定找前辈你切磋切磋!”
老头呵呵笑道:“看你如此敏而好学,老夫也迟早了了你的这个心愿。不过我敢断定,你那日思夜想的墨涵姑娘并没有死,她应该也如当年的澄一孤那样,被那棵古树给救了下来。”
穿封狂顿时大喜过望,算是改变了一些对这老头的态度,笑了笑道:“前辈,晚生也是担心墨涵姑娘的安危,起初方才失尽了态度,望前辈海涵!”
老头哈哈笑道:“我戴立冲才不会跟你这般黄毛小二一般见识呢!”
穿封狂一惊地道:“你是入仙谷的前谷主戴立冲戴老前辈?”
老头呵呵笑道:“正是正是,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穿封狂喜道:“我是听入仙居的常老前辈提起过你老的大名!”
戴立冲有些诧异地道:“我就说看着你的剑很面善,我算是想起来了,你这把剑便是那常天剑的常胜剑吧?此剑何以会在你的手中?”
穿封狂将那日在独狼荡上遇到狼群的事向戴立冲说了一遍,听得戴立冲不由也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戴立冲听毕之后,神色也显得紧张异常,叹声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自今无人敢去的独狼荡上,竟被你给破了狼群,实在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穿封狂道:“那只是侥幸而已,前辈就别再取笑晚生了。”
戴立冲笑了笑道:“也不知那戴老弟而今过得怎么样了?他被独狼荡的狼群阻断了出路,一直被困于入仙居中,跬步未离,外面的人又对他施救不得,而今狼群被破,他莫非也没想过要下山来看看我这孤苦伶仃的老伙计吗?”
穿封狂严肃地道:“常老前辈貌似已经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恐怕他再也不会下山来了,那入仙居里,恐怕就是他最终的归属了吧!”
戴立冲长叹数声,没再言语。
穿封狂又继续道:“戴老前辈,我想再返回谷中去看个究竟,墨涵姑娘我是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我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置她于不顾。”
戴立冲微微笑道:“你的初衷不是要去入仙谷吗?怎么?不去了?”
第三百零一章
穿封狂叹道:“什么都瞒不过戴老前辈的眼睛,依您老之言,那齐五狼和墨涵姑娘都断然不在那入仙谷中,这入仙谷今日我就不去了,我只想能快些找到那墨涵姑娘的踪迹,希望戴老前辈能够指点迷津,晚生李默然不胜感激!”
戴立冲哈哈笑道:“看在你对墨涵姑娘情真意切的份上,我就不妨告诉你吧,就在你看着墨涵姑娘衣物的那棵大树的顶梢,和树梢齐平的悬崖之上,有一个石洞,你的心上人墨涵姑娘就在那洞里面养伤,在崖底平地上是看不到洞口的,得跃上树梢,方能入得洞内,当年的澄一孤也是躲进了那个石洞里面,方才逃过一劫的!”
穿封狂真是欣喜若狂,当即谢过戴立冲便直奔那一孤山的崖底奔了去。
他来到那棵古树底下,这才仔细对这棵千年苍柏进行了一阵细看。
这棵千年苍柏,估计有几十丈高,需要五六人合围,方能将其抱住,树的根部,四处连满了纵横交错的树根,树的上面,枝叶密茂,即便是在秋末冬初的季节,仍是密不透风。
穿封狂向着一棵从大树中间长出来的树枝上一跃而上,那棵树枝,少说也有人的大腿那么粗壮,穿封狂站在上面,那树枝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穿封狂站在树枝上朝那崖边探望了一眼,却是没有发现什么洞穴的入口!
他不禁有些生疑了,暗忖道:“戴老前辈不会是在骗我吧?且不管了,先上树顶去看看再说!”
一个翻跃,他已跃上了树的顶端,站在树梢上一晃一晃,平直向崖上一望,崖边当真有一个横竖丈宽的洞口!
穿封狂不由大喜,一个飞身纵落于洞口之处,迫不及待地向着洞内喊道:“墨涵姑娘,墨涵姑娘……!”
洞内不远处传过来一个娇弱的女子声音:“李大哥,李大哥是你吗?”
穿封狂一听,果真是墨涵姑娘的声音,心内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了,倏地一个箭步,冲过漆黑的洞口,穿过一个拐弯,那边突然传过来一点亮光!
穿封狂不由一愣,低声喊道:“墨涵姑娘,是你在那儿吗?”
说着,已朝着发光之处走了过去!
陈墨涵仰躺在那边靠墙角的一张木榻之上,有气无力地道:“李大哥,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略显有些颤抖,正欲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穿封狂已是一个箭步跨了过去,焦虑地安抚她道:“墨涵姑娘,你且别动!”
他的眼里泪花打着转转,差点没有哭出声来。
陈墨涵也是热泪盈眶,娇声说道:“李大哥,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穿封狂突地抓起她的手,黯然神伤地道:“不会的,你看这不是见到了吗?”
陈墨涵貌似伤得不轻,身子不能动弹,只紧紧地抓住穿封狂的手,伤心欲绝地道:“从今以后,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李大哥,你能做到吗?”
穿封狂笑了笑道:“墨涵妹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你的伤养好,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陈墨涵满脸失望之色,苦笑两声道:“我就知道,在你心里一直把我当妹妹一样看待,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和李大哥在一起,墨涵就心满意足了!”
穿封狂向着她浑身一阵打量,叹声说道:“你伤到哪儿了?一晃也快十来天了,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在这洞里一动不能动,又是谁在这里照顾你的?”
陈墨涵双眼已哭得模糊,喃喃细语道:“我浑身哪儿都疼,一点也动弹不了,我估计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是被齐五狼活活给逼下悬崖来的,好在一位老前辈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不然,墨涵恐怕是真的见不着李大哥了,这些时日,都是他老人家在照顾着我。”
穿封狂已禁不住将泪水撒了出来,安慰着陈墨涵道:“没事的,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我不会就这么让你躺一辈子的!”
陈墨涵感激涕零,同时也感动万分,更是哭的不可开交,泣声说道:“有李大哥这些话语,墨涵即便一死,已心满意足了!”
穿封狂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煞白的脸,心痛得无法形容,坚毅地望着她道:“你放心,做哥哥的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李大哥。”
陈墨涵已哭红了双眼,喃喃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李大哥就别再安慰我了!”
洞口那边,突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你们这般恩爱,着实令老夫艳羡,正好墨涵姑娘身上有几处伤口老夫不便给她包扎清理,你小子出现得可正是时候,若再晚些,待她伤口腐烂恶化,墨涵姑娘可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穿封狂已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不由感激万分地道:“戴老前辈,是你救了墨涵姑娘?”
戴立冲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缓缓说道:“事不宜迟,我去备些热水和纱布过来,你就准备给墨涵姑娘包扎和清理伤口吧!”
穿封狂面色有些难以为继的窘态,陈墨涵突然说道:“李大哥,你不必顾虑,墨涵早已对你心投意合,何况那是救我性命,墨涵不会怪罪与你的。”
穿封狂趁戴立冲还没有到来之际,已大体问清楚了墨涵姑娘的几处私密的伤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也觉得很难为情的,略一寻思,心里已大体有了个数!
过不多时,戴立冲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盆热水和握着一些洁白的纱布走了过来,给穿封狂放于一条凳子上道:“她的几处伤口虽都是皮外之伤,但都伤得不轻,加之伤口略见恶化,你可得细心一点哦,若是弄感染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说着,他便起身向着一边走了过去,走过一道拐弯,便已不见了踪影!
穿封狂看着陈墨涵那可怜的眼神,心里真如插了无数把钢刀一般,那种把心撕裂的感觉,对他来说,虽然已经司空见惯,但毕竟还是痛不欲生!
第三百零二章
他立即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给陈墨涵喂服了下去,并道:“这是一种金创血散,服下它对你伤势大有好处,在给你包扎伤口之时,它还会遏止住伤口撕裂的疼痛感!”
他仔细看了陈墨涵姑娘一眼,再一次确定了她身上所有伤口的位置,便轻轻拿过来一块纱布,小心翼翼地卷了两卷,便往自己眼睛上蒙了上去,他将纱布在头上绕了一圈,将两头在后脑勺处打好了结,便开始伸手去轻解陈墨涵的衣裳!
陈墨涵虽然浑身一阵酥麻,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但也不反对穿封狂的无礼,毕竟那是在救自己的性命。
她浑身打了个颤,低声问道:“李大哥,你为何要蒙上眼睛呀?”
穿封狂有条不紊地边替她除去衣物,边胸有成竹地道:“你且别管,我自有分寸!”
穿封狂极其的谨小慎微,深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墨涵姑娘,虽然是凭着记忆去辨别她伤口的位置,但是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很快,陈墨涵身上的几处伤口,已被穿封狂全凭记忆给一丝不苟地清洗得干干净净并包扎完毕。
陈墨涵紧张的心也算是像一块悬石一般终于给沉了下去,也不由对穿封狂刮目相看,可能是因为那粒金创血散起了一定的效应,她的双手竟能活动自如了,浑身的伤痛也减缓了不少,就连新处理的那几道伤口,感觉也舒爽了许多,貌似也没那么的疼痛了!
她忙拾掇好自己的衣服,有些羞赧地道:“李大哥,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你快将蒙上眼睛的纱布摘下来吧!”
穿封狂听言,心里高兴万分,迫不及待地将那块纱布从头顶上一掀而起。
看着陈墨涵气色好转,穿封狂真是欣喜若狂,略显得有些激动地道:“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你都能化险为夷,那些皮外之伤,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陈墨涵双眼润湿,目光充满祈求之意,盯着穿封狂道:“李大哥,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离开墨涵了好不好?”
穿封狂长叹两声,诚挚地望着她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现在什么都别多想,好好的养伤才是,羽化公主还需你的辅佐,而我还有我自己的理想与追求,而今世道动乱,大志未遂,我又岂能羁绊于儿女情长之事?”
陈墨涵带着几丝幽怨,穿封狂的字字句句,都有如一把钢刀在切割着她心上的肉一般,每一个字,都是那般的鲜血淋漓,脑间尤被重锤敲击了一下,实在是难过已极。
她轻轻地闭上了双目,两行汪汪的泪水,已从两边眼角处倏地滚落而出,她突然心如止水,没再言语,任由泪水破堤,畅快淋漓!
穿封狂看在眼里,却是痛在心中,已禁不住调面一旁,黯然伤神起来!
此刻。
戴立冲从那边拐角后面传音过来:“小伙子,你给墨涵姑娘将伤口都包扎好了吗?”
声音在洞内略起回音,戴立冲虽然话意柔棉,可仍充满了阳刚之气!
穿封狂忙回道:“戴老前辈,墨涵姑娘的伤口已经完全处理好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戴立冲从那边拐角处冒了出来,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这次墨涵姑娘定能逢凶化吉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为这事犯愁,就是怕没有一个适合的人来为她处理伤口,眼见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看着墨涵姑娘的伤口慢慢恶化,老夫这心里早已是芒刺在背,寝食难安了,若是再遇不到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墨涵姑娘身上的多处伤势恶变,你叫我这孤老头子情何以堪?”
穿封狂面露感激之情,拱了拱手道:“戴老前辈,感谢有你,感谢你救了墨涵姑娘!”
戴立冲严肃地笑道:“你不用感谢我,你看你一来就把墨涵姑娘弄的哭的稀里哗啦,她浑身是伤,你就不会对他迁就着点吗?若是再闹出个什么山高水低之事,老夫决不轻轻饶你!”
穿封狂一愣,面对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他的心里,一直被往事萦怀,那些以前的点滴,不禁又在他脑海中重演了一遍。
陈墨涵突然启齿说道:“戴老前辈,这事不能怪李大哥,是我幸得二位贵人相助,方才险象环生,所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戴立冲叹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这把老骨头是悟之不透了,不过,经过这些天来和墨涵姑娘的相处,老夫业已决定,绝不让任何人再让墨涵姑娘受到半点的委屈,包括你小子在内,不然,我定会让你好看!”
穿封狂道:“戴老前辈,其实你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扫把星,认识我的人,貌似都多灾多难,就拿墨涵姑娘来说,和我仅数面之缘,相识时间也很短暂,就不幸遭此厄运,还险些丢了性命,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
戴立冲气愤地道:“我看你不是不祥之人,而是一个不祥之物?这个借口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绝伦,你真是气煞老夫了,我看你小子定是心有所属了吧?墨涵姑娘为你这般伤心欲绝,你都能做到无动于衷?还这般一再推三阻四,遮遮掩掩,真是岂有此理!”
提到心有所属,穿封狂不由触景生情,那些过往,又像一根钢针一般扎进了他的大脑,他有太多难以启齿的苦衷。
他双目微红,黯然伤神地道:“前辈说得没错,我的妻子是死在了战争的乱箭之下,家人也在乱世之中死的死,散的散,我们生在乱世,有很多事情都是生不由己的,只有平复了战争,我们才能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戴立冲突然仰天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纪,竟就有这般鸿鹄之志,真是让老夫另眼相看,老夫错怪你了,在此跟你赔礼道歉!”
第三百零三章
陈墨涵更是泣不成声,喃喃地道:“没想到李大哥也是命运多舛之人,只怪墨涵太不懂事,又让李大哥伤心了!”
穿封狂叹声说道:“羽化公主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家事,所以墨涵姑娘不理解内情也属正常,妹妹她真的很勇敢,很坚强,是我这做哥哥的骄傲!”
陈墨涵道:“公主很体恤人,也喜交良友,旗下有很多管鲍之交,他的朋友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都有,我们和她之间,她从不摆出公主的姿态,从无高低贵贱之分,对我们亲如兄弟姐妹,所以我们都甘愿为她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穿封狂面上生起了一股偃意,对妹妹穿封逸已是敬佩有加,别人口中的称赞,那才是春华秋实,实实在在的。
他默默站在一边,心里窃喜,没再作声!
戴立冲突然启齿说道:“哎呀,听你们把这位羽化公主说得这般神乎其神,说得老夫都想找机去会会她了,她现在人在哪里?你们能不能带我这老头去见见她呀?”
穿封狂忽地笑了笑道:“戴老前辈莫急,以后定有机会识得我那广结天下豪杰的妹妹的!”
戴立冲不忿地道:“你自己都把你说得这么邪乎,说认识谁谁就会倒霉,我才不愿跟你一起去见那羽化公主呢,即便要去,我也得等墨涵姑娘伤势好了之后再叫她带我去!”
去音方落。
洞内黝黑之处,突然蹿出两只大大的黑色之物,众人惊目望去,才见得是两只蝙蝠,两只蝙蝠如那流星一般,飞快地直扑戴立冲面部而至!
戴立冲真是防不胜防,本能地挥手往脸上拍了两掌,这两掌虽然力道出奇,却是没有伤着两只蝙蝠分毫,反倒把脸上深深地打出了两道印记,两只大大的蝙蝠,各自飞往一边,给戴立冲的脸上给抓出了两道朗朗的血印来。
他的两边脸上,除了被蝙蝠抓得鲜血直流外,就只剩下几个朗朗的指印了。
陈墨涵和穿封狂二人都不由大吃一惊,陈墨涵焦虑地道:“戴老前辈,你没事吧?”
戴立冲气得七窍生烟,捧住受伤的脸,懵懵然道:“真是气死老夫了,我在这洞中居住了好几年,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来你小子真是一个不祥之物,谁见你,谁倒霉,这简直一点不假!”
穿封狂真是啼笑皆非,忙去打来一些清水,对戴立冲说道:“戴老前辈,快先清洗一下伤口吧,这些蝙蝠说不定带有一定的病毒,若是感染,就不好办了!”
戴立冲愤愤地道:“闭上你那乌鸦嘴,没有病毒可能都被你说得有病毒了!”
穿封狂满脸无辜的神色,只向着二人都望了一望,呆立一旁,没再言语!
戴立冲又道:“我这伤口若是真被感染,长时间恢复不了,我定撕烂你那乌鸦嘴,你走着瞧。哼!”
他冷哼一声,已深深地拂袖而去,径直去了另外一边的一个小石洞中。
穿封狂真觉得有些尴尬了,向着陈墨涵冤枉地瞪了瞪眼,嘴里轻轻地念叨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陈墨涵不由“噗呲”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道:“谁叫你说自己是扫把星呀?又谁叫你说认识谁谁就倒霉呀?你看方才提到这个敏感的话题,戴老前辈就蒙受了冤伤,即便真是个巧合,那也巧得太不可思议了吧!换着是我,我也会不依不饶的!”
穿封狂嘟着嘴道:“看来真如戴老前辈之言,我李陌然就是一个不祥之物,总会给人带来灾难,并且都是身边至亲至爱之人!”
陈墨涵叹声说道:“李大哥,这怎么能怪你的,万事皆有因果,岂是嘴上说说就能灵验的?方才只是给你开个玩笑罢了!”
穿封狂叹道:“我觉得这些都不是巧合,我说的都是事实,自从我醒事以来,我就感觉我身边没一个至亲至爱之人,因为他们都不是死了就是伤了,看来这老天早已经注定了我要孤苦伶仃的过这一生。”
话音方落。
那边石洞之内,戴立冲蓦然传来一阵怪叫,随着叫声,戴立冲忽地从石洞内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
穿封狂和陈墨涵都深深为之一震。
穿封狂急道:“戴老前辈,你这是怎么了?又蹦又跳的?”
戴立冲像发了疯一般抱头乱窜,大声喝道:“那些都是些什么蝙蝠啊?弄得我满脸奇痒难忍,还有针锥一样的刺痛,诶,我戴立冲今日遇到你这扫把星,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穿封狂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望着戴立冲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蹦乱跳,心里很不是滋味,搞得好像真就是他的错一般!
陈墨涵看着戴立冲那个样子,也是心痛万分,急忙向着穿封狂道:“李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你看戴老前辈那痛苦的模样?怪可怜的!”
对于这种现象,穿封狂也是头一次见,哪有什么良策?愣了一愣,倏地弹射过去,当即点了戴立冲的穴道!
戴立冲被点了穴道,呆立原地,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只一双眼睛在那里骨碌碌地直打着转!
穿封狂随即又点了他的几处命穴,这才勉强地将他脸上的难受给控制住了一些。
穿封狂与他这是零距离的接触,突然嗅得一股花香的味道,不由奇怪地道:“戴老前辈,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好香啊!”
戴立冲僵硬着身子,两边脸上肿起老高,让人看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
他双目转了一转,狠狠地道:“你小子最好离我远点,我看到你就觉得害怕,我身上不就是一些花粉的味道,有什么觉得好奇怪的。你真的太晦气了,离我远点啊!”
穿封狂本能地向后撤出了两步,寻思着道:“这也难怪了,蝙蝠食性广泛,尤其是大大的蝙蝠最喜欢的就是花蜜的味道,我也不知道你哪弄出来的满身花粉味?竟不觉间招来了蝙蝠的中伤!”
第三百零四章
戴立冲不忿地道:“你……你这分明就是在替自己找借口,我都耄耋之年了,可从未被蝙蝠攻击过,你小子可真是神了,一出来就给老夫带来了蝙蝠之灾!”
穿封狂哭笑不得,无奈地道:“前辈,你是不是在山外的那片菜花林中惹来的一身花粉味?”
戴立冲冷声回道:“方才回来的时候,突然内急,便钻进菜花林中去解决了一下,这也有错吗?”
穿封狂道:“那就对了,那两只蝙蝠就是冲着你这一身的花粉味来的,你看我和墨涵姑娘还有你,我们三人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它们又没来啄我们?怎么专挑你这年迈的去啄?”
戴立冲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怒目一瞪,狠狠地道:“臭小子,你这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吗?看着我这老头子被啄成这样,不但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且还在这里尽说风凉话,待我恢复之后,我定要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你最好祈祷我快点好起来,不然……不然老夫跟你没完!”
陈墨涵忙道:“李大哥,你也别再跟戴老前辈争执不休了,赶紧将他老人家弄到那边石屋的床上去躺着吧,叫戴老前辈这样僵硬着站在那里,多难受啊!”
穿封狂真被弄得手足无措,听到陈墨涵的话语,正欲侧身过去背那巍巍不动的戴立冲,突闻戴立冲怒声喝道:“臭小子别动,你最好离我远点,你浑身充满晦气,我可不想再倒霉了!”
了音方落。
突见戴立冲的上方,沉沉坠下一块石山,“嘭”地一声,正砸在了他的头顶之上,戴立冲双目一阵眩晕,当即晕倒在了地上!
穿封狂和陈墨涵都不禁一阵惊骇,陈墨涵惊呼道:“李大哥,快别发愣了,快看看戴老前辈到底怎么样了?”
穿封狂这才从傻愣中惊醒过来,倏地蹲下身去,看着戴立冲头顶上全是鲜血,一惊地道:“哎呀,墨涵姑娘,戴老前辈晕却过去了,头部还流血了!”
陈墨涵躺在病榻之上,虽然感觉好了很多,但毕竟伤势过重,仍是不能动弹,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挣扎欲起,不幸扯动了身体的几处伤口,不由得发出了几声哀叫!
穿封狂当即俯身过去,躬身在她卧榻之前,焦虑地道:“墨涵姑娘,你没事吧?你有伤在身,就不要乱动了!”
陈墨涵干咳两声,喘息道:“李大哥,我不要紧,赶紧去照顾戴老前辈,他伤势严重,还昏过去了!”
穿封狂真有些蒙圈了,更显手忙脚乱起来,旋即“哦哦”应了两声,又回身来到了戴立冲的身前。
现在他算是清醒了些头脑,忙从怀中摸出一粒金创血散来给戴立冲喂服了下去,当即将他抱去那边小石洞里的卧榻之上,给他头顶的伤口进行了一阵细心的包扎!
没过多时,他已从石洞里走了出来,陈墨涵忙道:“李大哥,戴老前辈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穿封狂长叹数声,缓缓说道:“只是被那块石头蹭破了一点皮,流了很多的血,我已经给他做了处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应该休息一下就会醒来的,不过这次,在他醒来之前,我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待他醒来,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陈墨涵满脸焦虑之色,叹声说道:“这也难怪了,好好的站在那里也会飞来天灾人祸,你说那块石头,生得稳稳的,这么千秋万载都没有跌落下来,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下来了呢?”
穿封狂道:“唉,这事难以解释清楚,反正我自我认为,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所以得赶紧离开你们?墨涵姑娘,眼下你和戴老前辈都需要好好静养,我就不在这里过多打扰了,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转身欲走。
陈墨涵突然泪眼汪汪,面泛不舍之色,急切地道:“李大哥,你真就打算这样离开了吗?”
穿封狂身子顿了一顿,黯然说道:“墨涵姑娘,我必须得离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待你伤势好转,赶紧回到公主身边去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说毕,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陈墨涵两行泪水滚落而出,差点直接哭出声来,离别的伤痛,又无情地牵扯着她的芳心,她已只能默默承受,没再做声。
穿封狂出来洞口,略略顿了一顿,眼中生起几丝留念之意,向洞内一阵回望,便施展起上乘轻功,几个纵跃下了那棵古树,又仰头朝着崖顶望了一望,不禁长叹数声,径直朝谷口外走了出去。
他神色黯然,足步蹒跚,边行边暗忖道:“墨涵姑娘,谢谢你的一片真心,我穿封狂辜负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再辜负你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的身形已消失在了谷底,被一层浓浓的雾霾给笼罩不见……!
……
且说那苍寞狼听了穿封狂的话后,不惜重金买来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经过数日的奔劳,终于来到了了华山脚下!
前面是个迂回逶拖的峡谷,峡谷两旁刀削斧凿,巍峨入云,谷中路况崎岖,甚是难行,那马儿虽然健行,可面对等这凹凸不平的乱石坎路,自然脚不稳健,已慢慢减缓了前进的速度!
苍寞狼安坐在马背之上,一阵颠簸已甚是难受,不由暗忖道:“莫非这里就是李英雄所说的那个峡谷吗?那么竹桃山庄的仙女南天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他漫然于马背之上,一路向前悠哉乐哉,边行他边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越往里行,峡谷里越是浓雾弥漫,那森森郁气盛浓,给整个峡谷之中增添了几丝戮气。
苍寞狼“哒哒”的马蹄之声,瞬间冲破了峡谷的沉寂,向前行出不远,那马匹突然仰头一阵狂嘶,双脚抬起丈高,差点没把苍寞狼给摔下马来。
马儿这是受到了惊吓,立即驻足不前,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情绪失控的模样!
第三百零五章
苍寞狼也大吃一惊,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在一眼望不出多远的谷中,发现前面不远处,惊现一堆骷髅骸骨!
他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左右提防地环顾一阵,便谨小慎微地向着那堆骸骨靠了过去,哪怕是在阴森的峡谷底下,也禁不住汗湿了他的背心。
那些尸骨当中,还夹杂着一些盔甲的零星碎片,不难看出,他们都是些战士的尸骨,这里,曾经定然发生过一场大战。
苍寞狼心内骇然,也没多加思索,只站在离那些尸骨丈许之地望了一望,便转身离去,只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恐怖,充满了不祥之气,忙飞身上马,直奔谷外而去!
穿过那片迷雾,便见那边一阵通亮,想是已经快要奔出谷口了。
突然之间。
那边石壁之上,一条白影正如一条出水蛟龙,在那石壁上轻剑起舞,顿时溅起闪闪火花,放眼望去,那些新旧不一的字迹,早已沾满在了那边石壁上的每一个空挡的位置!
苍寞狼真被眼下这一片龙飞凤舞的剑法给震慑住了,远远就是一阵掌声,并高声称赞道:“剑锋凌厉,出神入化,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姑娘剑招如那行云流水,确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着实让在下大开了眼界!”
那舞剑的女子清秀端庄,白衫称肤,有如出水芙蓉,只是那满头随风飘逸的白发银丝,显出了几分沧桑之感,她方欲收剑敛势,突然剑锋一转,身子已直扑苍寞狼所在的方位弹射而至。
苍寞狼见状大惊失色,没想到女子会对自己突然发起攻击,忙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立即向旁边的一块巨石上飘了过去!
他身形方稳,那白发女子的快剑已递向了他的胸前,那份速度,势若奔雷,简直让苍寞狼防不胜防,躲闪不及!
苍寞狼见那女子出招绝快,自己若是接招,绝不是她的对手,忙大声喝道:“可是南天竹姑娘?”
女子快剑只差分毫便已刺中了苍寞狼的胸口,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喊,女子蓦地停止了进攻,并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苍寞狼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慌忙说道:“我是一个叫李陌然的大侠指引我来找南天竹南姑娘的!”
女子突然怒目一瞪,又将快剑往前递出一寸,喝道:“我不认识什么李陌然,快说,你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若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我便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
苍寞狼眼睛一转,急忙说道:“不识得李陌然不打紧,药王药翀姑娘该听说过吧?”
女子眼神中突然掠过一道诧异的目光,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何以知道药老前辈的大名?”
苍寞狼忙道:“在下叫苍寞狼,是那狼山一带的首领,今日特为打听药王药老前辈的下落而来,急需他老人家配制一种解药出来解救许多人的生命,还望姑娘能够指点迷津,能告知我药老前辈的下落,在下当替众多生命对姑娘感激不尽!”
那女子眉间蕴含着几许沧桑,突然启齿问道:“你说的那个李陌然,是不是脸上有块疤痕,殊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说着,已将长剑还鞘,脸上带着几丝幽怨,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苍寞狼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忙启齿说道:“实不相瞒,我与那李英雄也是初次见面,因相互匆忙,便是长话短说,几乎就是擦肩之情,他虽然脸上有块刀疤,可那翩翩风度,已是世间少有的美男,看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当也是江湖中的一代大侠!”
女子呵呵笑道:“初次见面?他竟就叫你来向我打探药王药翀的下落?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想法了,不由暗自想道:“李陌然,你就是我的穿封哥哥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啊?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夜之间,我竟白了华发,你怎么这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此为你吃苦受罪?你看看那面石壁之上,记录着我对你的每一分思念之情,已经一年多了,你到底是想让我在此终老一生是不是?穿封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你能不能早点出现在我身边?别让我等得太苦好吗?”
敢情这白发苍苍的女子,正是在这峡谷中日夜为穿封狂守候的南天竹,在去年的一个风雪之夜,她竟一夜之间白了头,可见她对穿封狂的思念,是多么的入骨入髓。
苍寞狼知道她的厉害,见她呆若木鸡,泪流满面,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有话语。
南天竹黯然伤神,突然启齿说道:“那位李陌然为何知道?叫你来找我就一定能找到药老前辈的下落呢?”
苍寞狼当即回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能感觉得出,他提到你名字的时候,声音略显梗塞沙哑,貌似心里痛了一下的那种感觉,我求药心切,也没在意太多!”
南天竹拭了拭泪,缓缓说道:“就凭一个初次相识的后生的一句话,你便不远千里来此找我,就那么有把握能在我这里得到药老前辈的消息吗?”
苍寞狼拱手说道:“素闻竹桃山庄的南天竹乃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神女,不仅貌美如花,且还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谓人美心美,我想南姑娘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上万条人的性命而置若罔闻,见死不救吧?”
听到这庞大的数据,南天竹心里不觉一震,启齿说道:“苍英雄何出此言?上万条人命?”
苍寞狼叹声说道:“南姑娘有所不知,我那狼山一带有上万之众,悉数被空蒙山的屠晋给下了‘七日催心散’的奇毒,除了我狼山一带的兄弟,还有很多江湖人士都已中了此毒,而今我们已经拼死拿到了这七日催心散的几粒解药,所以特地拿着解药来请药老前辈配制出更多解药的,此一举关乎上万条人的性命,南姑娘菩萨心肠,相信你断不会坐视不管的!”
第三百零六章
南天竹长叹数声,思索着道:“这个屠晋从所未闻,怎会这般狠毒?他用药物来控制住这么多人的性命,到底目的何在?再说了,药老前辈一向行踪不定,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离开过这里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还在不在之前我知道的那个地方居住?”
苍寞狼喜道:“上万人众还在等着解药救得性命,实在是刻不容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放弃,南姑娘若是肯告知药老前辈的下落,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南天竹道:“我只知道,在一年前,他老人家居住在那泰山支脉的徂徕山上,至于后来他是否移居,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苍寞狼真是感激不尽,忙拱手回道:“感谢南姑娘的大恩,事不宜迟,在下先告辞了,大恩请容他日再报!”
说着,已飞身上马,朝着泰山方向疾奔而出。
踏出几步,他突然又调转马头,对着南天竹道:“南姑娘,这个峡谷充满了诡异,里面尸骸遍野,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南天竹微微一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赶紧去吧,我自有分寸!”
苍寞狼崇敬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身,驾马而去!
南天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遥望远方,双目红润。
峡谷里外,顿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南天竹一直凝望他方,不由也是泪流满面,暗暗想道:“穿封哥哥,又是一个龙抬头的日子,你到底在哪里?天竹妹妹想你想得好苦,我相信,你一直还活着,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情绪低落,激动万分,顿时哭的梨花带雨,涕泗滂沱。
突然。
身旁响起一个冷脆的声音:“姑娘,为何啼哭?”
南天竹顿时一惊,只怪自己伤心过度,未能笃意于周遭的环境,换着平时,她早该察觉到了点什么?
她忙擦了一把眼泪,回过头去望了一望,只见三个壮汉正邪乎乎地深望着她。
南天竹见三人相貌猥琐,也没好生气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心里自然已生起了戒备之心。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向前跨出一步,对着南天竹拱手说道:“姑娘莫怕,我们只想打听一下,方才是否有一个人骑马从这里经过?”
南天竹不由一愣,想道:“他们打听苍寞狼的踪迹干嘛?”
随即笑了笑道:“没有,我一直守在这谷口,从不曾见过有什么人来过这里,我看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
那人冷哼道:“姑娘,我们亲自看着那人骑着马匹,进了深谷,这里可是必经之路,你说没有看到,这恐怕说不过去吧,莫非,他乘着马儿腾空而去了不成?”
南天竹略一寻思,冷笑两声,又肯定地道:“没错,的确是有一个骑马之人从这里经过过,不过他已经去得远了,你们想徒步追赶上他,恐怕已是望尘莫及了吧!”
那人神色一凝,急切问道:“那他去了哪里?”
南天竹冷笑两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干嘛要告诉你们他去了哪里呀?”
其中有个壮汉指头一伸,正欲大发雷霆,突然感觉伸出的那只手一阵酸麻,不由得一声闷哼,慌忙缩回了手去!
南天竹不削地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的了,是你们在求我,请你们言行放尊重一点。若是惹本姑娘不高兴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那为首的汉子见自己兄弟无形地受了伤,不由倒退一步,低声问道:“三弟,你没事吧?”
那受伤的汉子满脸苦涩,另一只手扶着受伤之手道:“这娘们使的是什么功夫啊?不知不觉地被她所伤,我们韩国‘三不尊’可从不曾吃过这等苦头,大哥,可得小心应付了,这娘们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那人突然板下了脸,突地大声说道:“谁叫你想对人家姑娘无礼?她没要了你的小命,这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
他貌似故意说给南天竹听的一般。而后正欲对南天竹说点什么,突闻南天竹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还不快滚,那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那为首的汉子又向前一步,呵呵笑道:“姑娘,我们兄弟三人乃韩国‘三不尊’,我叫常平之,这受伤之人是我三弟晏云龙,其余这位是我二弟邪波,我兄弟三人今日路过此地,冒犯仙容,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南天竹不削地道:“我才懒得管你尊不尊?方才本姑娘只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若是再纠缠不清,我定要你们好看!”
常平之突然愤声喝道:“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莫非要等到这位姑娘大发雷霆了才肯走吗?”
晏云龙和邪波二人皆是一惊,相互搀扶着慌忙随着常平之身后跟了去!
三人走后,南天竹顿时又神色黯然地道:“穿封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你怎就忍心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风口浪尖上受人欺凌呀,这一年多以来,我不断强大自己,自学成了一门硬指功夫,我可以用手指在石壁上写字了,还可以用指功伤人于无形,这石壁上对你思念的见证,有好多都是我用指功留下来的,而今就等着你回来给这门功夫起个名字了,你快回来吧,天竹真的好想你呀……!”
她又哭红了双目。
韩国三不尊仓皇离开,避开了南天竹的视线之后,突闻晏云龙厉声说道:“大哥,为何不跟那娘们拼个你死我活啊?就这样吃了哑巴亏,日后传出去,我们这三不尊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常平之不以为是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凭我们三个,恐怕难以占得了什么便宜。诶,你们快看,马蹄好像往那边去了,无论如何,我们也得阻止苍寞狼配得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不然我们三人就死定了!”
第三百零七章
晏云龙道:“这个苍寞狼,我量他也跑不了多远,我们只要延着这一路的马蹄按图索骥,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定能将他给揪出来!”
邪波问道:“三弟,你的伤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晏云龙下意识地抬了抬手,笑了笑道:“你也太小瞧三弟了吧,就那臭娘们的那点伎俩,能将我晏云龙何奈呀?”
常平之笑道:“就你爱吹牛皮,我看得出,那姑娘是没有下狠手,若是她真正动起手来,我们几个绝不是她的对手,三弟,下次遇到她可不能再这样鲁莽了,不然一定会吃亏的!”
晏云龙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削地道:“就你们把她抬举得那么神乎其神,若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常平之不由得哈哈笑道:“好好,还是三弟有通天的本领,那我和你二哥就拭目以待了!”
邪波也笑道:“对呀三弟,下一次,你可得拿出你看家的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看那臭娘们她服不服你?”
晏云龙一阵脸红耳赤,顿时追着二位哥哥就开始打了起来!
……
几人一边雷厉风行,一边唇枪舌剑,有如几道闪电一般,闪烁在那条古道之上,同时一路又充满了活跃的欢笑之声。
且说苍寞狼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没过几日便已来到了徂徕山的山脚之下。
他真有些激动万分,延着一条上山的小道,虽然一路胜景,可也无心观风赏景。
走到山腰,那边的林森之处,突然看见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头在那边追赶着一只野兔。
苍寞狼一喜之下,倏地跳下马来,顺手拾起一颗小石子照准那只野兔弹了过去,当即将那只兔子给打翻在了地上,没再动弹!
那老头看到兔子被人打死,不但没有感激之情,且还指着苍寞狼骂道:“喂,你这黄口小儿,谁叫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啊?”
苍寞狼真是一头雾水,当下急道:“老前辈,在下看你年迈,追兔子追得辛苦,就一时好心给你打下了兔子,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啊?”
老头不悦地道:“诶诶,照你这么说,我叫花还得感激你了,实话告诉你,你今天惹祸了,那只兔子,可是我叫花的宠物,我叫花每天闲的无聊,在这里遛遛兔子,没想到你这不长眼的一出来,竟将它活活给打死了。唉,真是气死人了!”
苍寞狼忙辩解道:“真是对不起呀前辈,我也是无心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叫花长叹两声,说道:“算了算了,看你满脸无辜的样子,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也不再追究了。诶,小伙子你是不是迷路了,怎么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徂徕山上呢?”
苍寞狼见那老头不再追究兔子之事,心间大喜,慌忙回道:“前辈可知?这山上住着一位老前辈?”
老头呵呵笑道:“你看我很年轻吗?”
苍寞狼见他幽默风趣,不由笑道:“莫非前辈就是……!”
话未说完,突被老头阻道:“没错,我就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苍寞狼激动万分,拱手说道:“真没想到,真在这里见到了您老人家,真是太好了!”
老头哈哈笑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我没听错吧,叫花我在这徂徕山上荒了一年多都不曾有人来找过我,今日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他还真向碧蓝的天空之上四处望了一望。
苍寞狼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足下有上万名兄弟的命等着前辈您救呢!”
老头不由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也太瞧得起我叫花了吧!我能救你上万兄弟的命?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连只兔子都追不上的人了,还能救得了你上万兄弟的性命?还是到别处去寻寻吧,我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苍寞狼急道:“前辈德高望重,声名远播,您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老头一边朝那只兔子走去,一边说道:“我就知道,你专程前来拜访,定没有什么好事,不是我见死不救,我叫花都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了,怎么可能帮得了你这个大忙啊?你还是去找找别人帮帮你吧?比如说泰山的千乘浪,他就绝对有这个本事,他重振了泰山雄风,现在可是根基牢固,盛有滔天之势呢!”
说完,已拧起了那只死去的兔子,迈步望山上行去。
苍寞狼道:“哎呀,前辈你误会了,我是来求药的,不是来找你帮忙打架的?”
老头不以为然地道:“求药,我这叫花哪来的什么药啊?哎呀,你不会是来找药翀药老怪的吧?你看你都把我叫花给绕糊涂了!”
苍寞狼一惊,忙道:“难道你不是药翀老前辈吗?”
老头埋怨道:“我一直在跟你说我是一个叫花,何时告诉你我是药翀了?你们年轻人,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呀!”
苍寞狼满脸懵然,“哎呀”一声说道:“前辈,这可是十万火急呀!那你可知道药老前辈在哪里吗?”
叫花嘿嘿笑道:“我叫花每天只负责在这里遛遛兔子,药老怪呀,就是喜欢出去采点花花草草,每次都是早出晚归,可能这也得等到天黑之后才能见到他咯!”
苍寞狼总算没有白费心思,算是寻得了药王药翀的下落了,那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不由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
他高兴地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老人家回来吧!”
叫花叹道:“这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是到山上等他吧,你来是客,如果让你在这里徒等几个时辰,可不失了待客之道?药老怪非得怪我不成!”
苍寞狼急忙回道:“前辈客气了,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前辈请!”
他牵着马匹,恭让叫花在前面带路,便随着叫花一起望山上行了去!
他边走边问道:“前辈可是那‘四大战神’之一的叫花前辈?”
叫花叹道:“老了,不中用了,谈不上什么战不战神了!”
第三百零八章
苍寞狼喜出望外,高兴地道:“照前辈这么说,我今日可以有幸见到两位战神了,那真是我苍寞狼三生之幸啦!”
叫花哈哈笑道:“什么三生之幸啦?都是雪鬓霜鬟,皓首苍颜的老古董了,你们这些年轻后生若是不弃,那才算是我们的生平之幸呢!”
这可是头一次见叫花这般克恭克顺,想是这深山之中果真是修身养性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连他的脾气都已变得这般谦恭仁厚了!
一晃已是昏黄十分,整个徂徕之上,已被残阳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令人心醉的玫红,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心悦神怡!
那边霞光万道的山间,有一条人工铸造的栈道,栈道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天然的艰险,恰巧衬托出了那修筑之人的雄心伟略。
栈道全是木材所造,整个纯粹都是木板铺成,木板衔接,环环相扣,三尺栏杆,雕龙绣凤,看去甚是雄伟壮观。
栈道之下,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大河,河水湍急,激起“潺潺”水声,在空蒙的深谷之中,尤似一道余音绕梁的音乐,滚瓜涌溅,一泻千里!
栈道之上,一个神采飞扬的老头提着一个竹篮款步而来,竹篮之中,盛满了各形各色的草药,他虽是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可眉宇间仍透着几丝惆怅!
他边行边喃喃自语地道:“狂儿啦狂儿,师父每天都虔诚祈祷,为你祝福,虽已时隔一年之久,可为师仍是相信你尚在人间,你的命是如此的硬朗,打死为师也不会相信你会那么轻易地死去,为师和你叫花师父也在这深山之中呆得烦闷,为师真的很想陪他再去那混沌江湖之中溜达溜达,你是不知道,你那叫花师父跟我一样,本可退隐江湖,遁逸无闷,可怜我们忧心于你,更是闷怀难释,可叹你叫花师父笑傲江湖一生,却险些丢命于你大哥东郭鸢那小人之手。”
说到此处,他不由心间哽了一哽,长叹数声,而后又继续想道:“你叫花师父实在是伤势太重,所以养伤自今,仍是旧伤难愈,可他一直恋恋不忘的就是你呀?而今见他身体这样每况愈下,我这心里真是揪心难受,我每天上山采药,都是为帮他复伤和增加他体质而作,而今你文达师傅又一去不返,早已音讯全无,听传,他也被东郭鸢那个畜生所害,这真是人神共愤之事,我和你叫花师父,真的是忧心忡忡,难以释怀呀,狂儿,你到底在哪里呀?”
感觉老头步履蹒跚,款步于那条悬空的栈道之上,心里有万般千种的怨气和无奈,他想着想着,不觉已两眼润湿。
栈道尽头,便是一间庙宇,老头好像就住在那庙宇之中,他思绪过重,貌似到了家门口,他似已全然不知,仍埋着头向前行着!
“药老怪,你这是怎么了?看你神色恍惚,思绪万千的样子,不会是又想狂儿了吧?”
叫花在一旁直溜溜地望着他。
药老怪听到叫花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猛然抬头一望,见叫花正在一边奇怪地望着自己。
敢情那采药的老头正是药王药翀。
两个老头貌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即便是热泪盈眶,都已觉得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药翀呵呵笑道:“老毛病又犯了,就是太思念那家伙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像我们想他那样一样想着我们!”
叫花笑了笑道:“岁月不饶人啦,虽然才时隔一年,却如度过了千年万载,你看我们都大不如前了。”
微顿又道:“诶,药老怪,有个小子找你问药,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貌似十万火急!”
药翀一愣,诧异地道:“何人问药?素来无人知晓我们的形迹?何故有人来此?走,带我去看看!”
叫花边引着药翀,边不以为然地道:“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他说他叫苍寞狼,是狼山一带的头目,是为救山上上万兄弟的命而来的,晌午就被我安顿在那后方的凉亭之中侯着了,见他那坐如针毡的样子,定是有急事相求于你!”
听叫花把事情说得这般严重,说那苍寞狼竟然是关乎上万人的性命而来,药翀顿觉肩上如负千斤重担,跟着叫花极速来到那凉亭之外!
叫花向那凉亭内望了一望,不觉嘟囔道:“这个臭小子,怎么眨眼功夫就不在了?”
药翀急道:“叫花老弟呀,你说晌午就把人家安顿于此了,你竟还说是眨眼功夫?”
叫花突地听到一阵兵刃交锋之声,不觉惊呼道:“药老怪,快听!”
药翀见叫花惊觉之色,深感诧异,侧耳一听,喝道:“不好!”
随即倏地一跃身形,望那凉亭外的偏坡之处纵身而去。
叫花也感觉大为不妙,紧随其后,瞬间二人已来到了声源的发出之地。
见那边山头之下,人影晃动,虽然只有四人,但看上去貌似有一大帮人在那里厮斗一般,叫花一眼便已认出了其中有一个人就是苍寞狼,正被三名壮汉拼死围杀。
苍寞狼早已浑身是伤,鲜血淋漓。
叫花突地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几个娃娃?竟敢在我徂徕撒野?”
话音未落。
他已闪身开掌,有如一道闪电,立将那三人打散开去,各自站在丈外之地,目光凶险地望着叫花和体无完肤的苍寞狼!
那三人之中,有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向着叫花狠狠一指,沉声喝道:“老头,这里没你的事,请你赶紧滚开,不然,休怪我们哥仨欺负你一个年迈之人!”
有一位年轻一点的站在一边,顿时脸色煞白,不觉感到胸间烦闷,“噗呲”一声,口中鲜血直冒,差点当场栽倒在地。
老一点的那个壮汉不觉一惊,一个箭步跨将上去,立将他扶住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受伤之人浑身战战巍巍,气喘吁吁地道:“大……大哥,这老头好生厉害,可得小心应付,受他一掌,我貌似受了内伤。”
第三百零九章
此刻。
苍寞狼已东倒西歪,浑身是血,貌似伤的不轻,在那里指着围攻自己的那三人厉声骂道:“来呀,你们这帮畜生,都过来呀!”
叫花抢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之后,低声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呀?为何会跟踪你到这徂徕山来?”
苍寞狼狠狠地道:“他们是想阻止我向药老前辈索药,没想到他们竟会这般狠毒,受那屠晋指使,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紧跟着我不放,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到了这里,还想将我赶尽杀绝,看来还殃及到了您和药老前辈,真是罪该万死!”
叫花听言,蓦地望向那边三人,厉声说道:“喂,你们三个?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要追杀于他?且还来扰了我和药老怪的清净之地,你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年龄大一点的见自己三弟重伤,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道:“你这老头,如此不识抬举?竟敢公然挑衅于我们韩国‘三不尊’,我看你是找死!”
原来三人正是那随苍寞狼追踪而来的韩国三不尊,年龄大一点的那位是三人的大哥常平之,受伤之人是老三晏云龙,其余那位便是老二邪波!
三人跟着苍寞狼的马蹄印,一直锲而不舍,终归还是找到了苍寞狼的行踪,所以便对其大开杀戒,欲夺走苍寞狼身上的那丁点解药,最终将他乱刀砍死,让他永世长眠于这片深山老林之中!
还好叫花和药翀出现及时,危急关头将韩国三不尊逼退出去,救下了苍寞狼的性命!
药翀一直静立于那边的凉亭之中,他相信叫花有能力解决好此事,所以才一直迟迟未动声色。
静立亭中,静观其变!
听常平之这般说来,那邪波怒火陡生,抢先一步武动手中大刀,直奔叫花额头方位一劈而至!
叫花手扶苍寞狼,双手无法及时挪动出来,见对方来势凶猛,若被他劈中,势必脑浆迸裂,旋即身子一侧,右脚已迅猛踢出,一式横踹,只听得“噗”地一声,正踢在了邪波的小腹之上。
邪波受袭,当即如那离弦之箭一般,倒飞出去两丈开外,硬生生摔在地上,支撑几下,都未能爬将起来!
常平之见只在三两下之间,自己兄弟就重伤两个,剩下自己一人,怎敢公然跟着这不起眼的老头叫板?当即拉着晏云龙,飞扑过去拖着邪波,便向山下飞奔而去!
苍寞狼见韩国三不尊仓惶逃跑,真是激动万分,感恩戴德,立即单膝下跪,对着叫花抱拳说道:“多谢前辈相救,苍寞狼真是感激不尽,即便来世做牛做马,也当报答前辈您的大恩大德!”
药翀从凉亭之上一跃而下,和叫花并排而立,双袖微挥,已将苍寞狼轻轻托起,并朗声说道:“小英雄没事吧?看你伤痕累累,快些回庙宇歇歇吧,老夫也好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苍寞狼见眼下这位白发朱颜的老头神采飞扬,不觉精神大振,高兴地道:“想必这位就是药王药老前辈吧?”
药翀呵呵笑道:“闲云孤鹤,不必多礼,快随我来。”
说着,他已转身向那庙宇的方向行去,他虽年迈,可他稳健的步履,真让苍寞狼暗自折服不已!
叫花随即搀扶着受伤的苍寞狼,也紧跟其后。三人便很快来到了庙宇的大堂之中!
药翀将苍寞狼安抚在一条藤条做的椅子上,当即从一个药瓶中取来一粒药丸,递给苍寞狼道:“这是一粒止血阵痛之药,赶紧服下它吧,我看了你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服下这粒药丸,你的这些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苍寞狼感激涕零,双手承过药丸,便当即昂头服了下去,随即跪倒在了药翀面前,泣声说道:“药老前辈,请您一定要救救我那上万兄弟的性命!”
药翀忙将其扶起道:“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且说说看!”
苍寞狼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便囊,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面就是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
他将那解药望药翀眼下一亮,焦虑地道:“这就是救我上万兄弟性命的解药,我的兄弟,悉数中了屠晋的七日催心散之奇毒,若再不配得解药,他们统统将成为屠晋的杀人傀儡,终而不得善终,药老前辈你大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的那帮生死与共的兄弟!”
药翀略一寻思,屠晋?这人不曾扬名,不过对七日催心散之奇药,倒是略有耳闻。
他诧异地道:“这七日催心散不是那空蒙山的屠龙所造吗?因为此毒危害极大,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江湖中人勒令屠龙给禁用了,当时他还当着众面发下毒誓,若再使用此毒危害他人,便会遭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怎么摇身一变,此毒又来祸患世人了?竟还莫名地钻出来一个什么屠晋,真是岂有此理?”
苍寞狼喜道:“遇到药老前辈,我的那些兄弟就能着手成春,绝处逢生了!”
药翀接过苍寞狼递过来的那些解药的粉末,叹声说道:“在数十年前,我就潜心研制过此毒的解药,最终效果不佳,现在有了这些药末,我定能参透其间的玄妙,你们且在这里静候。”
随即对叫花说道:“叫花贤弟,这位少侠身受重伤,可得好好料理照顾,待我将此药研究出来之后再说!”
说着,已向后面的一间房舍之中疾步走去。
叫花费劲安顿好苍寞狼后,便一直在药翀的房舍之外静候佳音!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之后,药翀的房门“咕咕”打了开来,见叫花一直徘徊在门外,不觉奇道:“叫花贤弟,你一直在这儿守着?”
叫花道:“你是不知道那苍寞狼的心急火燎,我劝了他好久才肯进屋去休息,开始硬要陪我在这里等着,看他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那股劲儿,我叫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比起那忘恩负义的东郭鸢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相比!”
第三百一十章
药翀叹声说道:“人心如面,一言难尽啦,为今世道,像苍寞狼这般有情有义之士,的确是屈指可数了。”
叫花有些气氛地道:“我两遇到的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怜了那苦命的文达兄,竟遇到东郭鸢这么一个畜生,且还命丧其手,这东郭鸢真是罪大恶极!”
药翀叹声说道:“我们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文达噩耗未必属实,希望文达老弟还健在人世!”
叫花叹道:“药老怪,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我也相信文达兄吉人自有天相。诶,那解药研制出来了吗?”
药翀呵呵笑道:“虽然我年事已高,做事大不如前了,可是依样画葫芦我还是没问题的,明日天明,我们便赶紧去后山采药,尽量在两日之内把他要的药量全部研制出来!”
叫花喜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看来苍寞狼的那些兄弟都有的救了,真是太好了,只是那么多药,如何能在两日之内完全给配制出来呀?”
药翀笑道:“这或许就是天意吧,至于制药之事,我自有打算,明日一早我们便去采挖草药,只要一天之内能挖齐草药,我就能再花一天时间将所有的药都制出来,我想两日时间已经足够了,即便是昼夜不休,我也会把药给制出来的。好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也不知那姓苍的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叫花笑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给他施了少量安眠之药,他现在恐怕睡得正香呢!”
药翀回道:“这小子脾气倔得很,若不给他施以点药剂,他肯定不会那般乖乖入睡的,他不仅身受重伤,且还疲劳过度,他若再这样劳苦困乏,定会坚持不住而休克的!”
二人一阵寒暄,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
叫花和药翀兴高采烈,一阵商议之后,便欲出门,二老正想提着竹篮子上山采药,突闻苍寞狼的声音从那房间门口传了出来:“两位前辈,你们这是要上山采药吗?不妨我与你们一起去吧!”
叫花回头问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药老怪已经将解药配制出来了,现在就是需要大量的草药方能制造出来,不知你伤势如何?若能一起前去采药,那更好不过了。”
苍寞狼轻轻挥了挥手,满面春光地道:“幸亏药老前辈的灵丹妙药,不然苍某恐怕难以支撑下去,你们看,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药翀高兴地道:“那就好,眼下急需采大量的草药来精制出解药来,多一双手,多一分力,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后山采药吧!”
三人各自提着竹篮子,径直望后山而至,在药翀的指点下,三人便各自分散开去,尽心地寻找起药材来。
苍寞狼望西山而去,目光着聚于脚下的每一根有用的药材,很快便采到了许多配制解药的草药!
药翀去了徂徕山的南面,因为偏南的一方地势险要,有很多需要的药材,虽然采起来是困难了些,但只要能采到药材,他已是不惧艰险!
叫花天生惰性,虽然也是在精心找药,但却是满山乱窜,到头来却没有采得几株草药回去!
不觉已到了正午十分,这阳光软绵绵地照射在身上,不觉让人睡意大增,叫花不知不觉地在一块平整的大石板上昏昏然睡了过去。
苍寞狼采药之兴,兴致盎然,为了救得兄弟们的性命,他可算是拼尽了全力,哪怕药材是在悬崖峭壁之上,他也丝毫不会犹豫,想方设法也会把药材给弄到手。
眼下他正掉着绳索在一片断崖下寻找着需要的草药,他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绑在那棵绳索之上,延着断崖之下一跃而下,然后慢慢拉着绳索向上攀爬,倒是发现了不少的药材。
他感觉体力恢复如初,体型偏胖的他,这样的攀爬的确是一种挑战性的动作,可他仍是丝毫没有退却,即便是在十余丈的高崖之上耗费着力气,他也感觉游刃有余。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他终于将这片断崖下的草药都采了个精光,他慢慢从悬崖下攀爬上来,在崖顶之处方露出个头角,一看自己堆放在崖顶上的那堆草药竟然悉数散去,那心里顿是滋味千般,无法形容!
他突地一跃而起,站在那平整的石板上瑟瑟打颤,突被气得胸间堵塞,心里有万般脏话,可刹那之间,却是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他不由暗忖道:“这会是谁干的?辛辛苦苦摘来的草药,竟就这样不翼而飞了,真是岂有此理,若让我逮到这畜生,我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他想了一想,便撒腿向山外的小径之中追了出去!
追出不远,突见叫花在那边的一块大石上呼呼大睡。他虽然有些不忍心将酣睡中的叫花吵醒,可为了找回自己的那些草药,他也没有多加考虑,上前便大声喊道:“叫花前辈,叫花前辈,你醒醒,你醒醒呀!”
叫花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又翻身过去,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苍寞狼一急之下,也没再多加打扰,便朝着山下继续追了出去。
方到山间,山顶方向,突地映来火光一片。苍寞狼不由一愕,略一寻思,暗忖道:“那不是两位前辈所居住的庙宇方向吗?不好,庙宇被人纵火了!”
他顿时展开绝顶轻功,又调转马头,直奔庙宇方向狂奔而去。
那边火势越来越大,待苍寞狼赶到之时,那间庙宇已成一片火海,即便想要救火,也是无从下手!
火势越来越旺,瞬间已是火势参天,已经看不到庙宇的轮廓了。
他站在那里,不由沮丧着脸,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竟给这两位前辈带来了灭顶之灾,这叫我该如何向他们二老交代?”
第三百一十一章
苍寞狼差点急得掉下泪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此刻。
药翀疾若流星,从山那头飞奔而来,望着眼下那片参天火势,虽然寸心如绞,可也佯装刚毅,只是一阵莫名的喟叹,沮丧着脸,没有任何言语,那内心的苦楚,真是无以复加!
苍寞狼怎不知其间的滋味?或许药翀不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心里恐怕还会好受一些,他这般假装坚强,可想内心深处,藏掖了多少辛酸与苦楚?
苍寞狼寻思一阵,不由泣声说道:“药老前辈,这庙宇不知为何会突然起火了,当我赶到之时,火势已经无法挽救了!”
药翀叹声说道:“少侠无须多言,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总归会来,这不怪你,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研制解药吧!”
苍寞狼一时不知如何做答,看着通天大火,心如火焚,便随光风霁月的药翀望一边徐步而去。
他战战巍巍地道:“药老前辈,都是我不好,我一来就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与灾难!”
药翀苦笑两声,幕天席地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归会来,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的确,在这一年来,除了我和叫花之外,你确实是第一个找上山来的人。”
提到叫花,他不由又随口问道:“诶,你有看到叫花前辈吗?”
苍寞狼支支吾吾地道:“叫花前辈……他……他可能是太困了,在那边石板上睡着了!”
药翀哈哈笑道:“这个叫花就是闲散惯了,以天为盖地为庐,还是他那日子悠闲自在呀,整日无思无虑,逍遥快活,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他恐怕也不会这般乖乖地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陪着我这糟老头子了!”
苍寞狼奇道:“像叫花前辈这样的风云人物也遭到过奸人所害吗?真是不可思议!”
药翀长叹数声,想起卑鄙无耻的东郭鸢,眼里有无数的失望和无奈,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细道来!”
微顿又道:“诶,他在哪里睡觉呢?你快去将他叫来,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我先去那里制药等你们。”
苍寞狼道:“可是我采的药草被人给盗走了,手头所剩无几,也不知叫花前辈那里采到了多少药材?”
药翀叹声说道:“我这里采到了这么一篮子,也足够我折腾一阵了,不妨你邀着叫花再去采些过来就够了!”
苍寞狼顿时又恢复了些信心,应了一声便转头而去,直奔叫花睡觉的那个地方狂奔而去!
那庙宇仍是燃得火光冲天,在烈日骄阳之下,更显得气焰深浓,整个徂徕山上,已是通红一片。
苍寞狼一口气奔到了叫花睡觉的那块大石旁,大石之上,哪还有什么人迹?
叫花已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苍寞狼不由一阵骇然,呆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不由悻悻然道:“奇了怪了,叫花前辈会去了哪里呢?”
他踏上那块巨石,仔细一看,大石上有几滴朗朗的血迹,血迹在烈日的暴晒下,已变得有些干裂了。
苍寞狼眉头紧皱,轻轻蹲下身子伸出右手食指在那血迹上轻轻抹过,那浓浓的血迹还有些黏手的感觉。
苍寞狼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不由仰头四处张望,并大声喊道:“前辈……叫花前辈……!”
他顺着一路血迹,直朝一边的一片密林之中疾奔而去!
那片密林深处,充满了苍寞狼的喊声,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却越来越沙哑!
他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不由靠在一颗古树之上喃喃自语道:“叫花前辈,你到底在哪里呀?”
他已经灰心冷意,已累得气喘吁吁,正靠着大树缓缓下蹲,欲在此稍作歇歇!
“救命啊……救命啊……”
那边山脚下,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呼救的喊声。
苍寞狼顿时又精神大振,倏地跳将起来,朝着声源处飞奔而去!
那边是一片断崖,苍寞狼来到断崖边,听崖下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喊道:“救命了,谁来救救我……!”
苍寞狼举步过去,引领朝崖边一望,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掉在悬崖边缘,他满脸是血,情急之下,苍寞狼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苍寞狼丝毫没有犹豫,一把拉住将那汉子绑住的绳索,用力往上一扯,这才将那鲜血淋漓的汉子给拉了上来!
那汉子已然变成了一个血球,躺在那断崖边上,气喘吁吁地道:“多谢你救了我!”
苍寞狼道:“你是谁?怎么会被人掉在这悬崖底下呢?”
那人似认出了苍寞狼一般,故意将脸转向一边,颤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你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苍寞狼的确很忙,见此人已脱离险境,不由低声说道:“我……我的确是冗务缠身,那你多加保重,告辞!”
说着,已飞身返程。
他走出不远,突觉事情不妙,这徂徕山上,本就人迹稀落,在自己来山之前,几乎是无人来访,今日平白无故在那悬崖之上掉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岂不怪哉?
苍寞狼又立马折身回去,来到崖边,见地上除了一摊血迹以外,那人早已不知了去向!
苍寞狼不觉一惊,脑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不由惊呼道:“糟糕,那人不是韩国三不尊的晏云龙吗?”
他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循着地上血迹一路追了出去。
这一折腾,不觉已是晌午时分,苍寞狼一直追到了山脚下,可仍是没有见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药翀在那山洞里面,专心制作解药,一连几个时辰没见到叫花和苍寞狼的踪迹,不觉已是坐如针毡,不过为了更快的研制出这么多的解药,他也丝毫没有懈怠。
西山之上,渐渐霞光万丈。
苍寞狼再次回到山上,径直朝药翀制药的石洞而去。
映着夕阳余光,药翀一直在洞里不停劳作,苍寞狼带着仅剩的几株草药,缓缓进了洞去!
三百一十二
药翀在洞的里层,远远就闻到了苍寞狼急促的脚步声,待其来得近些,不由启齿说道:“怎么是你独自一人?莫非你没有找到你叫花前辈吗?”
里面点燃了几只蜡烛,苍寞狼满脸失望之色,慢慢向内行去,仓促地回道:“前辈,我寻遍了整坐山脉,都未曾发现叫花前辈的踪迹,当我赶到他起初睡觉的地方之时,他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药翀诧异,急切地问道:“没有发现别的可疑之处吗?”
苍寞狼回道:“虽然叫花前辈已不知去向,但我在东面的悬崖边,却发现了齐国三不尊当中的晏云龙,可……可是……我一个不小心,却让他给溜之大吉了!”
药翀不由一愣,又启齿说道:“这事也不能怪你,莫非没有发现齐国三不尊的其他两人吗?”
苍寞狼当即回道:“没有,我只发现了晏云龙,当我发现他时,他被一条粗壮的藤索给吊在了那东面的山崖之下,他浑身是血,一片模糊,所以才一时疏忽,让他逃之夭夭了!”
药翀略一寻思,缓缓说道:“我就说,这三人是来者不善,不会这般轻易离开徂徕山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唉,也怪我一时疏忽!”
苍寞狼想了一想,思索着道:“前辈是说,韩国三不尊是佯装离去,实则根本没有离开这徂徕山上吗?”
药翀叹声说道:“我们的确是麻痹大意了,放火烧庙的断是他们三人所为,定是叫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去追赶他们去了,我了解叫花的脾气,那韩国三不尊放火烧了咱们的庙宇,若不将其赶尽杀绝,叫花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苍寞狼道:“这也难怪,我是说怎么也没有发现叫花前辈的踪迹,定是追常平之和邪波二人去了!”
药翀叹道:“且不管这么多了,叫花虽然生性鲁莽,但我相信他定能处理好此事的,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先配好解药再说,今日所采的草药,我已悉数精制完毕,共有六千四百二十八粒,待明日一早再去采些回来,便可将解药配齐了!”
苍寞狼感激涕零,深深替狼山的兄弟们默默祈福,兴高采烈地道:“一切悉听药老前辈的安排!”
药翀面无表情地道:“这洞内有一间石床,你先去那边休息,我们明日日出便上山采药,争取在明日之内将解药全部配制出来,然后再连夜赶去救你狼山一带的兄弟!”
苍寞狼真是感激不尽,这山上遭受到这么大的惊变,药老前辈仍是一心挂念着自己的那帮兄弟,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
苍寞狼为了不再添乱,便依了药翀的安排,乖乖去那边的一张石床上歇歇去了。
药翀舍去卧榻,自己却睡在一根吊绳之上,很快,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一早。
苍寞狼早早起来,发现药翀安稳地睡在一根吊绳之上,顿时愧疚难当。
恰巧药翀也醒了过来,在那吊绳之上喃喃说道:“你醒了?”
苍寞狼见到这一幕,不觉心内酸苦,可又感到惊奇,一愕地道:“药老前辈,昨晚你就睡在这条绳索之上吗?”
药翀从绳索上一跃而下,呵呵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三百天都是睡在吊绳之上的,好了,我们赶紧上山采药去吧,争取在正午之前采齐所有的药材,再花半日时间,便可配齐解药!”
苍寞狼也没再多话语,随着药翀便出了门去!
二人出了洞口,便又分散开来,药翀朝东,苍寞狼朝西,二人又在洞口分道扬镳!
……
其实昨日里叫花睡在那块大石之上,似梦似醒般觉得有几人从自己身边经过,碍于贪睡,当时没有醒来,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突然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般,倏地从那块大石之上一弹而起。
当他醒来,庙宇方向已然传来了火光,叫花深感大事不妙,立即展开绝顶轻功,朝庙宇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到得庙宇之时,那边已然燃起了通天大火!
叫花见势无救,心想定是那韩国三不尊纵火烧庙的,当即纵身便朝山脚下追了出去。
追至半山腰上,见韩国三不尊正相互搀扶着奔逃于下山的路上,由于晏云龙身受重伤,邪波也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一路上相互搀扶,根本逃不出叫花的追赶。
叫花几个飞身上去,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
常平之和邪波不由互望一眼,没有做声,纷纷施展上乘轻功,丢弃了拖住后腿的晏云龙,当即朝山下狂奔而去。
晏云龙几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结果还是被叫花给擒住了。
叫花一把将其拧了起来,愤愤地道:“为何要放火烧了庙宇?”
晏云龙也丝毫没有什么怯意,已知自己难逃一劫,便哈哈笑道:“昨日我兄弟三人受你们凌辱,我们齐国三不尊一向是有仇必报之人,既然斗不过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叫花气极,双目瞪得斗大,丝毫没有多言,拧着晏云龙便直朝东面的断崖而去,开始用一根粗壮的藤索将其捆绑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之上,将其狠狠地暴打了一顿,使之奄奄一息,浑身沾满了血迹,而后还是没有解气,便用藤索将其吊在了悬崖之下,让其自生自灭!
结果他还是难消心头之恨,当即迈开大步,直朝山下追了出去,欲将常平之和邪波二人也绳之拳脚之下!
常平之和邪波二人一路仓皇奔逃,深怕叫花咬着不放,穷追不舍,这样即便二人有着百十条命,也决计不够叫花折腾。
二人丝毫没有停滞,一直飞奔在返程的路上,邪波叹道:“可怜了三弟,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叫花子会对他怎么样?”
常平之道:“三弟落在那叫花的手里,我想定是凶多吉少,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替三弟报仇雪恨!”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话音方落。
突闻身后传来一阵朗朗的怪笑。
二人一惊,忙返身回望,见叫花正在离他们的十丈开外极速追来,并对着他们厉声说道:“让你们活着已经算是赚的了,还想报仇雪恨?”
恨音方毕。叫花已如一颗流星,一闪便已到了他们二人身前!
两人见到叫花,身子顿如筛糠一般,颤颤巍巍,常平之不由怒吼道:“你这叫花,还真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想要怎样?”
叫花冷笑两声,没有作答,阴沉着脸,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向着口中“咕噜噜”吞了两口,并道:“好久没喝酒了,这酒一入腹中,还真是痛快之极!”
说着,昂头又向着嘴里倒进了几口烈酒!
常平之见叫花喜欢贪杯,双目一阵邪转,突然嘿嘿笑道:“叫花前辈,只要你不杀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兄弟二人愿做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生前给你买酒卖肉,死后给你烧香拜佛,将你像太上皇一样服侍着,只要你能饶我们一条性命,叫我们做什么都行!”
叫花一听来劲了,呵呵笑道:“你二人狼狈为奸,居心叵测,会这般好心伺候于我?”
邪波微微望了常平之一眼,上前对着叫花说道:“叫花前辈,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兄弟二人一定好好侍奉于你,若违背誓言,定遭天打雷劈!”
誓言,也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对于狼狈为奸的二人来说,为了活命,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何况那仅仅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可对于重情重义的叫花来说,他却是很信这些承诺之言,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由呵呵笑道:“你这两个杂毛既然如此言之凿凿,我叫花姑且信你们一次,不过你二人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邪波嘿嘿笑道:“叫花前辈如此大人大量,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百个千个条件,我兄弟二人也在所不辞!”
叫花呵呵笑道:“好,既然你二人嘴上像是抹了蜂蜜一般,那就得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在此我就不再客气了。首先,你们得随我回徂徕山上救下你们那不争气的三弟晏云龙,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常平之和邪波不由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欣慰的笑容。
常平之笑了笑道:“原来我三弟还没死?我们都以为他……!”
叫花喝道:“以为他怎么了?死了吗?不过我们若是再晚一点回去,恐怕真得去替他收尸了!”
邪波奇道:“前辈何出此言?烧掉庙宇之事就是他出的馊主意,你和药老前辈怎可轻易饶他性命?”
叫花突然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你们别急,等回山救了那晏云龙后,我自有事情让你们去做,你们这也太歹毒了,连神圣的庙宇你们也敢烧?我看迟早有一天,你们定会遭到报应的!”
邪波嘿嘿笑道:“二位前辈都是豁达之人,怎么会跟我们这些跳梁小丑一般见识呢?”
常平之也笑了笑道:“那我那不争气的三弟到底怎么样了?非得我们去救他么?”
叫花冷了常平之一眼道:“我见庙宇被焚,一气之下,他被我毒打了一顿,而后我又用藤索将他吊在了悬崖边上,已经好长时间了,若再晚些,他定熬不过今晚!”
邪波一愣地道:“那叫花前辈,事不宜迟,你赶紧带我兄弟二人回去救三弟吧!”
常平之也道:“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辈菩萨心肠,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叫花边举步返程,边大声说道:“你们烧了山上的庙宇,这次回去救下晏云龙,我定要你们兄弟仨给我和药老怪再盖一间大的回来,不然,你们休想得到安宁!”
说完,不由愤愤地冷哼了一声。
常平之和邪波一起紧跟其后,见叫花又带来了一些情绪,常平之不由忙启齿说道:“那是,那是,我们兄弟三人定当以最快的速度给您二老盖出一所大房子来,已还二人安之若泰的生活!”
三人大步流星,没再言语,直朝徂徕山疾奔而回!
此刻天已黄昏,在山洞里制药的药翀和苍寞狼二人,已悉数将七日催心散的解药配齐,并且苍寞狼也掌握了配制解药的诀窍,日后他再也不怕被屠晋下药了!
二人将那些药丸悉数打包,药翀便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山去吧,我去马厩牵马,咱们连夜兼程,定会提早救下你的那些兄弟的命的!”
苍寞狼感激涕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启齿说道:“可是叫花前辈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药翀叹道:“不用了,叫花也是机警之人,我相信他会没事的,我在这里留下了字条,已写明了我们的去向,他看到字条以后,会来找我们的!”
苍寞狼道:“那他老人家知道这里吗?”
药翀道:“平时我们都常住在这里,除了那被毁的庙宇之外,这里就是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苍寞狼喜道:“那就好,那就有劳前辈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山吧!”
好在他们的马厩没设在庙宇附近,不然恐怕早已连棚带马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药翀立马行去离洞不远的马厩之中,从中牵出一匹高大的白马,会同苍寞狼一起朝山下疾驰而去!
说来也巧,二人快马方自离开大山,叫花便领着常平之和邪波二人上了山去!
三人极速向着山的东面行去,趁着夕阳西下,霞光万道,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东面的悬崖峭壁的边缘。
叫花停滞在那断崖的丈外之地,借着些许微光,向着那边崖下一指,急切地道:“你们赶紧去将你们的三弟拉上来吧,他就在那边悬崖之下。”
常平之和邪波二人兴高采烈,双双奔赴过去,齐朝崖下一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邪波奇道:“叫花前辈,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啊?”
叫花自信地道:“怎么可能?你们再好好瞧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常平之也大声说道:“叫花前辈,你肯定是记错了,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看二人并非撒谎,叫花都开始有点怀疑起自己年老忆衰了,嘟囔着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将他从那里吊下去的!”
说完,他已质疑地各自望了邪波和常平之一眼,见二人也并非有何恶意,但他仍是暗暗想道:“你二人若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想加害于我叫花,我叫花定要你们碎尸万段!”
他边想,已边向崖边靠了过去,当然,心里已对二人生起了戒备之心!
当他走到悬崖边上,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用力擦拭了一下双眼,再向崖下定睛一看,那断崖下一片空白,果然什么都没有。
叫花当时也跟着傻眼了。
二人惧怕叫花,都不敢耍什么伎俩,不然,恐怕一个不留神便将叫花推下悬崖去了,但这二人有这贼心,却始终没有这个贼胆!
突闻邪波大喝道:“你们快看这里!”
叫花和常平之二人都正伸头向崖外观望,听邪波这么一喊,不由都回头看了一看。
只见邪波满脸惊愕之色,正蹲在他们眼下望着地上那星星点点的一些血迹。
由于太阳西落,那些血迹只有蹲下身去方能看得清楚,叫花和常平之不由都蹲靠了过去。
叫花一阵细查,思索着道:“此事很是怪异,当时我将晏云龙吊下悬崖之际,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血迹,这该不会是晏云龙已遭他人暗算,是他留下的鲜血吧?”
邪波和常平之二人不由都为之一愕,邪波惊道:“照你这么说,三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常平之也叹道:“这会是谁干的呢?可怜三弟命运多舛,竟就这样陨落,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叫花寻思着道:“除了药老怪和苍寞狼外,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人来到这里,但这二人应该不至于会要了晏云龙的命吧!”
常平之面泛凄色,泣声说道:“三弟命必休矣,苍寞狼是什么人?我们这一路追踪于他,还想将他杀之而后快,若是被他遇到了三弟,三弟还有活命的机会吗?我看三弟这次定是在劫难逃了!”
邪波也跟着感到凄厉已极!
叫花突然喝道:“诶诶诶,你们二人怎么就跟如丧考妣一般?不是还没见到晏云龙的尸体吗?就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们莫非就这般期盼着他死吗?再说了,若是谁想杀他,还会这般大费周章将他从断壁下拉将上来再下毒手呢?何不割断藤索,直接将其弃于悬崖之下呢?”
叫花虽然声若雷震,但却分析得鞭辟入里,二人顿时是听得心悦诚服,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没敢再有什么怨言和不快!
叫花继又落井下石地道:“不过,像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死有余辜,你二人的人头,我就暂且寄存于你们的项上。好了,先回去吧,待到天明,我们便开始重建房舍,晏云龙一事,暂且搁置一边,我相信生死自有天命!”
邪波和常平之二人丝毫不敢反驳,便随着叫花去了那边的石洞里!
叫花来到药翀制药的那个洞中,见里面还留有一股蜡烛燃过的清香味道,不由说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常平之道:“叫花前辈,这里怎么充满了一股药味,这是哪里?”
叫花回道:“这药味是七日催心散解药的味道,你们放火烧了庙宇,使我们无处安身,所以药翀就是在这里替苍寞狼制造的解药,我想他已经大功告成,已随苍寞狼去那狼山一带救人去了!”
邪波一愣,破口问道:“那我三弟晏云龙呢?”
叫花没好生气地道:“如果他还活着,药老怪定会将他带在身边,如果是死了,那就任他随遇而安吧!”
邪波和常平之二人见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敢再多加追问,低头一旁,不再言语!
叫花又道:“你们不远千里来追杀那狼山的苍寞狼,莫非就是不让他配得解药这么简单吗?你们韩国三不尊和那屠晋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常平之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将事情的原委大概说了一遍。
他憋屈地道:“叫花前辈有所不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体内也有那七日催心散之奇毒,发作之时,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后来屠晋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因忌惮韩国对他群起而攻之,所以才将我们体内的毒给减轻了许多,但并未彻底清除,我们仍是他屠晋的杀人傀儡,我们体内的余毒难消,所以才不得不听他唆使,替他卖命!”
邪波长叹数声,也接口说道:“你是不知那屠晋的手段,我们体内的毒虽然减轻了不少,一年才会发作一次,但一旦发作,那便是要命的事,所以但凡中毒之人,都不得不听他指使,如若不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常平之又接口说道:“屠晋野心,路人皆知,欲用七日催心散来控制江湖中人替他卖命,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分割天下!”
叫花长声叹道:“屠晋真是罪大恶极,令人不齿,可他虽是罪恶滔天,你们也不该跟着这般泯没良知,像你们这般草菅人命,简直是人神共愤,令人发指!”
常平之见叫花情绪高昂,深怕一不小心又得遭罪,突然屈膝卑躬,嘿嘿笑道:“叫花前辈教训的事,日后我兄弟二人定当常伴您老左右,好好跟您学学那做人的道理!”
叫花冷声说道:“我叫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无须你们伴随,再说了,日后你们若是毒性发作,我当何奈?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我面前活活受罪而死,待盖完房舍,你们便散去吧,不用管我。你们也别太忧心,而今药老怪已经识得了配制七日催心散解药的方法,待与他再见之日,你们体内之毒便迎刃而解了,眼下你兄弟二人只管一心跟我们搭好房舍便是!”
邪波和常平之顿时高兴万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邪波喜道:“那我们就陪叫花前辈暂住于这徂徕山上,一来可以破击叫花前辈的落寂,二来以便修复你们二老的居所,三来可以静心等待那药老前辈的归来,如此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呢?”
叫花想了一想,冷冷说道:“想法倒是非常完美,可如今你们二人烧了庙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安全可谈了,药老怪喜欢安静,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我想他一定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常平之和邪波二人不由一愣。
邪波急道:“照叫花前辈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得不到药老前辈自制的七日催心散的解药了吗?”
叫花斜眼望去,冷声说道:“若想得到解药,那就得好好的配合我将房舍修建起来,或许药老怪得知消息,再返回此地居住也不一定!”
常平之急道:“若是药老前辈不回来的话,那我们兄弟二人岂不就得在此坐以待毙吗?”
叫花双目一瞪,狠狠地道:“你认为你们还有的选择吗?你兄弟几人作恶多端,这是罪有应得!”
二人见叫花愤愤不平的样子,哪还敢多言半句?顿时呆立一旁,闭而不语。
不觉已是夜幕时分。
叫花倏地望那边吊绳上腾空而去,一个倒偃,便已仰躺在了那条绳索之上,双脚之间,还翘着个二郎腿,那份稳健,和药翀如出一辙!
他两手插在脑后,竟在刹那之间,便已鼾声如雷!
常平之和邪波二人见叫花绝快入睡,不由各自眼珠子一阵邪转,凑到那边墙角,开始低声合计起来。
常平之道:“二弟,这叫花业已入睡,我们不妨趁机溜走吧。”
邪波望了一眼深睡的叫花,眼里仍是充满了瑟瑟之意,不由颤声说道:“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若不慎被他发觉,我们这小命可就没了!”
常平之不削地看了邪波一眼,生气地道:“瞧你这点出息,你何时变得这般投鼠忌器,畏手畏脚了?”
邪波辩道:“大哥,你看他那长颈鸟喙的样子,生来就吓人,我们若是真惹恼了他,我们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话音方落。
突闻叫花闷闷地干咳了两声,竟又呼呼大睡了过去。
常平之信心满满地笑了笑道:“看他睡得跟猪似的,我们即便是锣鼓喧天地从这里走出去也绝不会把他给惊醒过来的!”
邪波仍是不减惊惧,细声说道:“这也未毕,你忘了前日里我们从他身旁经过,他不也酣然大睡吗?谁知道我们才将庙宇引烧起来,他就尾随而至了,我们虽然跑的够快,可还是被他给擒了回来,并且还失了三弟!”
常平之立即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貌似已开始赞同邪波的说法了,不过他还是想赌一把,低声说道:“这可是我们唯一脱逃的机会,我们断不可错过了!”
叫花虽然是深睡状态,可嘴里突然嘟囔着道:“你们两个真是吵死人了,别总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直叫过不停了,那边有张石床,赶紧凑合着睡了吧,明日一早,有你们累的!”
邪波和常平之二人见状,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叫花在沉睡着还能这般思路清晰地发出话语,真像是活见了鬼一般,二人顿时愣在那里,呆若木鸡,半晌无语。
他们呆立一阵,互望一眼,已失望透顶,只好乖乖地朝那边的石床边走了过去。
石床的所在之处,有些偏隅,门口的烛光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二人来到阴暗的石床边,邪波便朝床上看了一看,不由一惊地道:“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常平之神色自若,不经意地望了一望,漫不经心地伸手过去从那石床上拾起一张字条,轻轻打开一看,上面朗朗写着:“叫花,我和苍寞狼先去狼山救人,你且随后赶来!”
由于灯光稀微,这字条上的字迹,也只有常平之一人看到,看完之后,他随即便将其揣放于怀中去了,邪波好奇,凑过头来低声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常平之向着叫花眯了一眼,没再作声,邪波也领会了其间的意思,深怕被叫花给发觉了,到时候兄弟二人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二人默默无语,径直爬上了那张石床,没过多时,便都呼呼睡了过去!
就这样,三人便在洞中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叫花早早就从那条绳索上一翻而下,伸了几个懒腰,打了几个呵欠,便大声对着常平之和邪波二人吼道:“你们二人怎么还睡得像两头猪似的,赶紧起来建房了,快点,快点!”
说着,便漫步从洞外行了出去!
常平之和邪波二人听到叫花的喊声,倏地从石床上翻爬起来,便无可奈何地紧跟叫花身后尾随而去。
叫花带着二人直望被焚的庙宇那边行去,边行边向着后山方向指了指道:“你二人速去山上挑最好的树木给我砍来,树木要大要直,我要在这里重建庙宇,已还我和药老怪的一片安宁!”
邪波很是听话,向着后山方向望了一望,便大步走了出去!
常平之突地双目一阵邪转,大声喝道:“慢着!”
叫花都为之一惊,怒声问道:“怎么?莫非你兄弟二人想反水不成?”
邪波也深感诧异,狠狠地惊望着他,神色骇怪已极。
常平之突地嘿嘿笑道:“叫花前辈,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急于修建房舍,而是药老前辈的性命更为重要!”
叫花突地瞪大了双目,提到药翀,当然是敏感之极,厉声喝道:“我看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药老怪的安危,凭药老怪的本事,他定安详得很?”
常平之突地呵呵笑道:“叫花前辈,这安详二字是不是用得太不确切了,你是在诅咒药老前辈走得安详吗?”
叫花突地厉声喝道:“你这狂妄之徒,竟敢这般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双手一错,正欲对常平之大打出手。
第三百一十六章
突闻常平之说道:“叫花前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药老前辈现在是什么处境吗?他可是命在旦夕,你若不去救他,可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叫花脑子里顿时发出一阵闷响,尤被重锤敲击了一般,慌忙收起待发的双掌,冷声问道:“你这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命在旦夕?药老怪他怎么了?你且快快道来,若是说不清道不明,我叫花立即拧下你的脑袋!”
常平之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怀中摸出那张折叠的字条,将字条拈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向着叫花眼前一亮,嘿嘿笑道:“这是药老前辈和苍寞狼走前留下的字条,药老前辈说他们去空蒙山救人去了,你说这空蒙山上,屠晋控制了众多的武林高手,又拥兵数万,凭他们二人之力,岂能轻易逃出屠晋的魔掌?”
叫花一愣,寻思道:“他们不是去狼山救人去了吗?怎么一转眼又去了那空蒙山上呢?你这后生,少来诓我,你若敢信口开河?我割了你的舌头!”
常平之将字条紧紧地攥在手中,根本没让叫花看到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显然是想偷梁换柱,乱说一气,好对叫花来个瓮中捉鳖!
他不由哈哈笑道:“这叫花前辈您就不知道了吧?前日不久,空蒙山已遭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洗,那屠晋的部下已是死伤不计,而今正是缺人少粮的关键时刻,现在又面临仇家会前去报复的困境,你说那狡猾的屠晋就甘愿这样坐以待毙吗?就在几天之前,屠晋早已暗中派人以给狼山众人解毒为由,将那狼山之上上万人马悉数调去了空蒙山上,以备不患,并且还拖走了狼山一带所有的粮草,你说这样的事算不算大事?算不算信口开河呢?”
邪波站在一边,也不禁暗赞大哥常平之的绝顶聪明,不由一阵窃喜!
叫花有些急了,愤愤地道:“照你这么说,他们真去了空蒙山吗?坏了,坏了,你怎不早说呢?”
叫花虽说已是老江湖了,可提到相依为命的药老怪,他顿时就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他本是急性之人,立即要求常平之兄弟二人带他去空蒙山解救药翀和苍寞狼!
常平之兄弟二人当然很是乐意了,只要到了空蒙山上,那便是他们的天下了,只要叫花肯乖乖的跟着他们去,他们有的是办法和人马对付叫花,到那时,叫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出他们的魔掌!
常平之笑了笑道:“叫花前辈。我们赶紧启程吧,若再晚些恐怕就来不急了!”
叫花已经是迫不及待。
三人立即展开绝顶轻功,连夜兼程,直奔空蒙山方向而去!
……
前日里,药翀和苍寞狼废寝忘食,日夜兼程的赶往狼山,这日晌午时分,业已赶到了狼山的山脚之下!
前面群峰兀立,连绵起伏,中间有一主峰,高耸入云,二人在山脚下昂头观望,回家的感觉,顿让苍寞狼生起了一种无比的亲切。
他不由敞怀大笑了一阵,向着群峰四处指了一指,朗声说道:“药老前辈,前面就是狼山了!”
药翀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面若春风,开怀笑道:“此处湖光山色,清奇俊秀,山岭盘亘交错,山道盘曲而上,你看那边,鸟语花香,水天一色,这实在是一处绝佳的世外桃源,老夫若能在此盘居,即便是死了,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苍寞狼笑道:“药老前辈能到此一游,已经算是蓬荜生辉了,若能在此长居,那便是狼山的福气,更是我们狼山上万兄弟的福气!”
药翀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山上救人吧!”
苍寞狼“诶”地应了一声,惊奇地道:“我觉得今日很是异常!”
药翀不知往日这里是何景象?不由一愕地道:“有何不妥之处?”
苍寞狼双目中生起了几丝骇怪之色,望着山边说道:“平日里,这上山的路口处都有两名兄弟把风,并且是昼夜轮岗,今日这狼山之上,却是出奇的安静,里面定有蹊跷,前辈定要当心!”
药翀急道:“那我们赶紧上山看看去吧!”
苍寞狼“嗯”地一声,已驾马望上山的路直奔而去。
药翀满脸肃然,已紧跟其后,一路快马加鞭,如飞一般直奔山上而去!
行到半山腰上,苍寞狼突然顿足不前,骑在马背上满是长吁短叹。
药翀踏马上前,与其并肩而立,黯然说道:“看你愁云惨淡,即知这里发生的异变?到底怎么了?”
苍寞狼泣声说道:“前辈,山上应该没人了!”
药翀一惊,诧异地道:“小英雄何出此言?你不是说山上有上万之众吗?为何却说没人了呢?”
苍寞狼黯然伤神地道:“从山脚下行到这半山腰上,都不曾见得一个人影,这山上的人,定已被迁移到别处去了!”
药翀不解,疑惑地道:“这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上万之众,他们会迁到哪里去呢?又有谁有这么大本事将他们迁走呢?”
苍寞狼叹道:“他们不都中了屠晋的七日催心散吗?现在都被屠晋给牵着鼻子走,我想定是屠晋搞的鬼!”
药翀望了望山上,说道:“我们还是先去山顶看看情况再下决定吧!”
苍寞狼道:“嗯,药老前辈请随我来!”
二人又踏马前行,一前一后,紧紧相随!
很快他们来到了山顶,见整个狼山之上,所有的房舍都已经一片荒凉,根本一个人影也没有,苍寞狼花了很多功夫,才转遍了整个山顶,可除了四处杯盘狼藉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刻天已黄昏,玉兔东升,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此时此景,苍寞狼不禁大失所望地望着他方,唉声叹道:“我的兄弟们定是被屠晋给迁到空蒙山去了,前日里他的山寨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死伤过万,想必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已挟持了我所有的兄弟去了那空蒙山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
药翀一听,不禁恼羞成怒,愤愤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屠晋真是太可恶了。”
苍寞狼道:“何止可恶?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如果我那上万兄弟真被他给迁去了空蒙山,事情恐怕就更难办了!”
药翀一愣地道:“此话怎讲?莫非你的那些兄弟还真会投了那屠晋不成么?”
苍寞狼叹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屠晋的桀黠,我的那些兄弟,如果真被他遣去了空蒙山,他定会将他们星散在他自己的部队之中,以分散他们的凝聚力,这样对我们的施救将会造成更大的困扰!”
药翀寻思一阵,捋了捋胡须,启齿说道:“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赶去空蒙山吧,也只能用天因地,随机应变了!”
苍寞狼道:“此去空蒙山危机四伏,我怎忍药老前辈跟我一起前去冒险?你能帮我制出解药,已经算是帮了我们兄弟天大的忙了,我现在倒是另有事情相求于前辈您,还望前辈不要嫌弃晚生窘者事多!”
药翀一愣,缓缓说道:“何事你说?莫非还有比救那上万人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苍寞狼道:“前辈您是有所不知,为了寻得药老前辈您的踪迹,我们已是兵分数路,派出的人马,皆以一月为限,不管有没有找到您老的踪迹,一月之后,都得回那入仙谷中会合,你看这时日已近,所以我想请药老前辈回那谷中替我报喜,把这一切都告诉那谷中谷主祁善大善人,若不是他们舍命相救,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已一命呜呼,尘归黄土了!”
药翀愣了一愣,不解地道:“入仙谷?那谷主不是戴立冲吗?怎么改换什么祁善了?还有,你又是怎么顺利找到徂徕山来的?我和叫花的踪迹,一向是无人知晓的,个中详由,还望小英雄替老夫解上一解!”
苍寞狼笑了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在前去寻您的途中,我遇到一位李姓英雄,他年纪轻轻,武艺超群,且还行侠仗义,侠肝义胆,是他告诉我华山山脚下的峡谷之中住着一位姑娘,正是竹桃山庄的南天竹南姑娘,所以我便按图索骥,寻得了南姑娘的踪迹,这不,跟她一打听,没想到南姑娘还真知道您老的下落,所以就顺利找到了您!”
药翀思索片刻,自言自语地道:“李姓英雄?莫非真的是他?”
虽是低语,可苍寞狼仍是听得真切,不由一喜地道:“药老前辈知道他是谁?”
药翀如梦初醒一般,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哦,没事,只是道听途说江湖中有一位叫李陌然的年轻后生,一身江湖气概,喜欢打抱不平,虽然脸上生有一块疤痕,可也难掩他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所说之人,应该就是他吧?”
苍寞狼喜道:“没错,没错,就是他,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已名满江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后起之秀啊!”
药翀心底大概也有了底,沉默少许,便又说道:“也不知那南姑娘现下可好?”
苍寞狼叹声说道:“也不知是何缘故?南姑娘已苍了双鬓白了头,还在那峡谷之中刻下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字,像是为情所困一般,我因有急事在身,便已没有多问。”
药翀不由长叹数声,喟然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你说你一人扛着这么多解药去那空蒙山上,这叫我怎能放心得下呀?还是我们一起去比较停当一些!”
苍寞狼道:“这个前辈不必担心,我曾也是受尽那七日催心散折磨的人,曾替屠晋干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我独自一个人去,他应该不会怀疑我什么,而今我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您老就放心去吧!”
药翀听毕,觉得这样更为妥当,自己若是强跟了去,突然从中多出一个老头,或许事情更会弄巧成拙。
他想了一想,大声说道:“那好吧,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夫也就放心了,不过凡事多加小心,我就告辞了!”
说完,已从自己的马背上取下那袋打包的解药,捆束于苍寞狼的马背之上,便飞身上马,和苍寞狼互道尊重之后,踏马极速而去。
苍寞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向着他方崇敬地拱了拱手,便已托着两袋解药,朝着空蒙山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的空蒙山上,前山仍是西风残照,断壁残垣,一副破败景象,不禁让人扼腕长叹!
上山的路,挺拔陡峻,羊肠九曲,在那路上,宛如一条长龙,缓行着上万人众!
前头走着两名青年,正是郑氏兄弟中的郑云和郑今,两人笑靥难掩,一副得意之色,自信满满。
郑今笑了笑道:“大哥,我们此行可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这帮人说服,不过还是多亏了大哥的那三寸不烂之舌呀!”
郑云笑道:“所谓兵不厌诈,只要多开大脑,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好了,我们赶紧将他门带上山去,这样就算是完成了咱们的任务了。”
郑今仍是喋喋不休,边行边说道:“表哥还真是会挑选说客,我们已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日后若是大功告成,也定当给我兄弟三人分得半壁江山,到时候咱们也一样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郑云冷哼一声,低声说道:“没出息,好了,快闭上你的嘴巴,不然大哥就要翻脸了。”
郑今知道大哥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平时大哥最疼自己了,又怎么忍心跟自己翻脸不认人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继而又道:“我知道大哥的鸿鹄之志,我相信我们兄弟仨迟早会闯出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的。”
他怕郑云怪他嘴多,便回头对着后面长长的队伍高声喊道:“你们都快点,到了山上,你们身上的毒都可全解了!”
山下人头攒动,看去密密层层,从上到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第三百一十八章
郑云只轻轻摇了摇头,尽顾着向前卖出大步,想早一点完成了屠晋交给他兄弟二人的任务,这一趟,旅途劳顿,他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早想好好的休息一阵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得那片废墟之处了,突闻后方有人高声喊道:“郑云郑今兄弟,等等我!”
声音显得狼狈不堪,郑氏兄弟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望,见人群中有一个满身伤痕累累的人,郑今不由一愕地道:“大哥,那不是韩国三不尊中的晏云龙吗?”
郑云奇道:“他们三人从不曾分离过,而今他却一人遍体鳞伤地跑了回来?很是蹊跷啊!”
晏云龙浑身是伤,见到郑氏兄弟,真的是如获重生,几个踉跄扑了过去,对着兄弟二人道:“见到你们兄弟二人真是太高兴了!”
这么零距离的一看,郑氏兄弟不由都被吓了一跳,郑云跨前一步,惊奇地道:“晏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得这般遍体鳞伤?你的两位仁兄呢?”
晏云龙真是苦苦坚持到了最后,一句话还没有答得上来,便已昏阙了过去,好在郑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托住,方才没有让他摔倒在地。
郑云立即派遣了两人将其速速扶去了后山之中。
剩余众人,仍是楚楚有致,鱼贯而行,很快便要穿过那片废墟之中了。
郑云郑今兄弟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两人方要踏入那被破弃的房舍大门。突然之间,一阵朗朗的怪笑从那边大梁之上传了出来!
郑云、郑今兄弟二人当即一惊,立即朝声发处望了过去,剑拔弩张,做出欲斗之势。
见那边破损的房梁之上,蹲着一个耄耋老头,正在那里悠闲地啃着一只烤熟的野鸡,一壶老酒散发出浓浓清香,让许多人都为之馋涎欲滴。
的确,这一路行来,粮少路远,饥寒交困,有些人早已饿得快要撑不下去了,加之郑氏兄弟二人为了早一点赶回空蒙山,每日就只吃了一顿饭,这些个壮汉,个个熊腰虎背,体壮如牛,每日一顿,岂能坚持太久?
郑云哪管这些,对着老头厉声吼道:“喂,老头,你在那房梁之上作甚?”
那老头倒饮了两口酒后,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对着郑氏兄弟二人嘿嘿笑道:“哇,你二人真非凡人啊,后面竟跟着千军万马?真是吓死我叫花了,不过看他问个个马瘦毛长,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郑今将手中长剑一指,厉声吼道:“臭叫花,赶紧让开,不然休怪我兄弟二人对你不客气了!”
叫花不以为是,看了看二人背上箭囊,不由嘿嘿笑道:“看二位相貌堂堂,除了会精妙的剑法外,这射箭之技也该是一把好手吧?年纪轻轻,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啊!”
郑云听得出话语间的冷嘲热讽,不由呵斥道:“臭叫花,请速让开,若坏了我兄弟二人的好事,可别怪我们倚强凌弱,欺负你个干瘪老者了。”
老头仍是漫不经心,缓缓扯下一块鸡腿肉,边吃边诺诺地道:“别急别急,等我叫花吃饱喝足了,好好陪你们玩玩!”
郑氏兄弟二人不由互望一眼,郑今低声说道:“大哥,这老头是来者不善,待我过去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未待郑云做出回应,他的快剑已然指向了叫花的胸部!
叫花如那醉翁一般,趁着几分酒劲,东倒西歪,晃眼已躲过了郑今凌厉的三招!
叫花倏地飘向一旁,挥手说道:“慢着,慢着,你们都别急,我还有礼物想要送于你们呢!”
说着,又仰头喝上了几口。
郑云气得暴跳如雷,趁其昂头喝酒之际,倏地扯开长弓,便朝着叫花胸部一箭射了过去。
叫花早有防备,倏地将手中熟鸡向前一扬,那箭顿时便射在了那只烤鸡身上,他并冷冷地道:“娃娃箭法也不过如此啊?连这只烤熟的鸡也没有射到几分进去!”
显然那是叫花动用了一定的真力,不然以郑云的箭法,别说是一只烤熟的鸡,就算是硬生生的铁板,恐也会被他射出一个窟窿来。
郑云也深为不解,正纳闷间,又闻得叫花冷声说道:“不过我叫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用箭对着我胸口射了。”
说着,单臂一扬,那鸡上之箭羽,受他真力的推送,又倏地向着郑云所站的方位反射了回去。
那只箭羽,不偏不倚,恰巧射在了郑云的足尖处,连鞋子都被射破了,可没有伤他分毫。
郑云双目瞪得斗大,生平哪吃过这样的大亏?脸上汗珠滚落,可见受惊不小,本能地抬了一下那只腿脚,那只箭羽已将其鞋尖深深地插在了地上,可让他费尽了力道,这才将深陷泥土的箭给拔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叫花故意不想伤害于他,不然,那一箭反射,定是命中要害,叫那郑云当场气绝身亡!
郑氏兄弟二人,顿时都吓得冷汗直冒,半晌无语,叫花又喝了口酒,呵呵笑道:“你兄弟二人箭法也不算一流啊,连卑鄙无耻的东郭鸢都赶不上,至少他还能射穿我叫花的胸膛!”
郑云单腿努力拔出箭羽,双腿还在瑟瑟发抖,差点被吓软了下去,站在那里强装坚韧,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助阵,他又岂能在众多陌生人面前失了颜面?忙弯腰拔下鞋尖的箭羽,将箭簇放嘴边吹了一吹,尽量在让自己镇静下来,冷冷说道:“你这死叫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即转头望向身后众人,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握箭之手一挥,以示意叫后面的人众一起功上将叫花拿下!
可那些苍寞狼的兄弟,皆无一人有所动作,反还个个年代不削的笑靥,直气得郑氏兄弟二人七窍生烟。
郑云气急败坏,看了看连大拇指都露出来的右脚,更是气上加气,当即疯狂地从身后抓过一个人来,狠狠就刮了两个耳光道:“你们这群废物!”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人跳了出来,对着郑云吼道:“姓郑的,别忘了,我们都是苍寞狼苍堂主的兄弟,我叫卢天,是狼山众峰中的一个分堂主,这些兄弟此生都只听苍堂主一人的指挥,你若再敢无礼?休怪我们众家兄弟翻脸无情了!”
说着,卢天已将那被刮耳光的兄弟扶向一旁,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被刮的汉子摸了摸被刮的脸,轻轻摇头道:“谢卢堂主,在下没事!”
身后狼山余人,顿时也是蠢蠢欲动,个个掀拳撸袖,跃跃欲试!
郑云也被他们的气势给吓了一跳,若是狼山的这上万人真被激怒,一拥而上的话,即便他兄弟二人有再好的功夫,也是必死无疑。
他明知危险,却仍在死撑到底,强颜欢笑地笑了笑道:“好,好!你们够狠,你们走着瞧,即便到了山上,你们也休想拿到半粒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你们就等着受毒药折磨而死吧!”
卢天冷冷地道:“我就说那屠晋怎会这般好心?岂能轻易将解药交与我们?我们众家兄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叫花见两方争执起来,已是老佛爷念素珠——心中有数,因为他已经知道药翀已经配制出了七日催心散的解药,不由在一旁得意地笑了笑道:“至于七日催心散解药之事,就不必你郑家兄弟二人多费心思了!”
说着,继又对着苍寞狼的那些兄弟高声喊道:“狼山的兄弟们,你们听好了,你们的主苍寞狼已经替你们求得了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以后你们都无须再受那屠晋的控制与摧残了!”
话音方落。
突闻后山方向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老者的声音:“何人在此叫嚣?”
郑氏二兄弟一听那声音,顿时喜出望外,郑今对着郑云说道:“大哥,有这叫花好受的了,屠龙前辈来了!”
废墟的里层,昂然走出一个老者,正是屠龙,后面带着数十个喽啰,站在那片废墟的当中,朗声对着大伙说道:“何人在此喧哗?”
郑今见屠龙前来接应他们,顿时是关云长单刀赴会——有胆有魄,媚笑几下跑了上去,对着屠龙嘿嘿笑道:“屠前辈,就是那个叫花在此刷横,还差点伤了我大哥!”
屠龙一听,不悦地道:“哦,竟有这样的事发生?”
说着,眼睛已望向了正在一边吃着烤鸡的叫花!
叫花哪管什么周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正巧背对屠龙,一口酒倒饮入腹,突听屠龙喝道:“喂,你这叫花,是你在此惹是生非吗?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叫花边吃着烤鸡,边喝着酒,嘟嘟囔囔地道:“我哪知道这是哪里呀?我此行只想知道,我的仁兄药翀是否来过这里?”
郑云一惊地道:“莫非你所说的是药王药翀前辈?”
叫花呵呵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瓜子好用,你且说说,有没有看到药老怪来到这什么什么鸟山上?”
未待郑云回答,屠龙哈哈笑道:“敢情是四大战神中的天机叫花呀?屠某失敬失敬,不知叫花前辈大驾,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屠龙一语道破叫花身份,不禁令在场之人都深深为之一震,不管在场大小兵卒,有谁没听过天机叫花的名号呢?
尤其郑云,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命不该绝,若是叫花真想要了他们的性命,他兄弟二人,可无一人能够幸免于难。
叫花听了屠龙之言,不由呵呵对着他笑道:“你也这把年岁了,虽然比我少活了数十载,可我觉得还是以兄弟相称比较停当,我且问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药老怪来过此处?”
屠龙嘿嘿笑道:“药老前辈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都不曾见过他老人家来过这里!”
叫花突然愤愤地道:“那两个韩国的什么三不尊,真是两个十足的王八蛋,竟敢诓我?说药老怪来到了这鸟山上,这两个天煞的,待他日再让我见得他们,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段音方落。
屠龙背后的不远处,突然走出来两条人影,正是韩国三不尊当中的邪波和常平之。
常平之远远就哈哈笑道:“你这个叫花,头脑还是真是简单至极,我兄弟二人随便几句话就把你给骗到了这里来了!”
叫花双眼虽然喷出了火,可仍是装着若无其事地道:“你这两个不争气的娃娃,骗我叫花来此,对你们兄弟二人来说,那可是抱黄连敲门——苦到家了!”
说着,不由轻轻昂头,发出一阵朗朗的狂笑,并向前缓缓迈着步子!
方走出三步,邪波突感胸间一阵烦闷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噗通”一声,已倒在地上,没再动弹!
在场之人,皆感惊骇绝伦。
常平之向前一步,看着躺在地上的邪波,不由声泪俱下,因为邪波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看起来恐怖之极,
这对常平之来说,真是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这突如其来的恶变,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邪波的命,瞬间就如那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回不来了!
屠龙满脸惊骇之色,惧怕地看了叫花一眼,沉声说道:“方才前辈所使,可是那‘三步含笑癫’之奇功?”
叫花冷冷地道:“我生平最恨别人欺骗老夫了,还有那些使箭之人,若是谁敢用箭对着我的胸口,我也会毫不留情。”
这话可说到郑云心坎上去了,哆嗦一旁,不自觉地朝着自己被叫花射穿的鞋尖处望了一望,双眼直溜溜看着那露出来的脚指头动了一动,没敢再直视叫花的眼睛!
屠龙面上也不由露出了几丝骇怪之色,继又说道:“叫花前辈乃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素以‘落英掌’闻名天下,没想到竟连这‘三步含笑癫’之奇功也被您练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您看那邪波也非等闲之辈,竟在您老三步之间,用笑声震得七窍流血,静脉尽断而亡,这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呀!”
第三百二十章
叫花冷冷说道:“我叫花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我只是想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若再有下次,我定要你们这些一丘之貉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尤其是那什么三不尊的,起初将我带到此处就趁我不备悄悄溜之大吉了,别以为我叫花真是好欺负的,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叫花我压根就没给放在心上,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着,便对着卢天那边朗声说道:“各位狼山的兄弟们,你们都请回吧,我想你们的主苍寞狼已经将解药送回狼山去了,那里若是一座空山,苍寞狼定会心急如焚的!”
卢天等一起望向叫花,卢天拱手说道:“叫花老前辈,你何以知道我们苍堂主替我们弄得了解药?”
叫花呵呵笑道:“就在前几天,苍寞狼带着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去找药老怪配制,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阴差阳错还真被他找到了药老怪,药老怪拿着他带去的解药样本,便将解药配制了出来,所以你们以后都不会再受那屠晋奇毒的控制了!”
卢天等众,听言之后,真是如释重负,欢声一片,卢天喜道:“这真是太好了,如若叫花前辈不弃,请随我们一起前去狼山吧!”
叫花笑道:“我本闲云野鹤,而今在那山上一呆就是一年之久,早被关花了眼,在这里就不随你们去了,你们赶紧回吧,这里有我,没人敢阻拦你们!”
们音方落。
那边古道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听来像是有很多人朝这边走来,其中并有人高声喝道:“且慢!”
众人听到呼声,都不由得朝那边望了过去!
卢天身后的那些兄弟们,见到来人,貌似生出一阵惧怕,有些开始愕然呼道:“屠晋?……是屠晋……!”
来人果然是屠晋,他面相威严,身后带着无数兄弟来到了大伙身边。
他围着叫花转了一圈,又朝着死去的邪波看了一眼,此刻常平之正抱着邪波泪眼婆娑地深望着他,泣声说道:“晋王,你可得为我二弟做主啊,是这个叫花杀死了他,这个叫花简直罪该万死,杀死我二弟不说,且还想放走狼山一众!”
屠晋面无表情,冷眼瘪了叫花一眼道:“你这叫花果真有些本事,不过我空蒙山上拥兵数万,即便每人踏出一脚,也会将你踏成肉泥,你若识趣一点,今日我就不与你这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若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空蒙山上的兄弟们待客不周了!”
叫花站一旁继续啃着烤鸡,一壶老酒已喝得所剩无几,脸上已泛起了几丝酒的晕色,不由呵呵笑道:“你就是屠晋?看你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内心怎就这般肮脏呢?我看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竟还敢在此耍横?”
他手中的烤鸡,已吃得只剩一只鸡腿了,话音方落,不由将那鸡腿向着屠晋所站方位一扔而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那肥肥的鸡腿,已满满塞进了屠晋的嘴里!
屠晋站在那里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受那鸡腿一击,整只鸡腿,险些一掼入喉,身子像是受到了一击重撞,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令在场之人无一不哄堂大笑,弄得屠晋更是稻草绳子做裤腰带——尴尬之至!
他真是气急败坏,稳住身形之后,倏地拔掉口中鸡腿,并带着几丝血迹,想是口中的某个地方,已被那大大的鸡腿给撑破了皮,以致这般鲜血淋淋。
他眼中喷出了火,狠狠地盯着叫花吐了口沫,沫水之中,全是鲜血,不由愤愤地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所有人听好了,把这老东西给我拿下!”
身后无数壮汉正欲一拥而上,突闻屠龙喝道:“且慢!”
随即侧身对着屠晋说道:“晋儿,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叫花前辈都这把年岁了,我们可不能让江湖仁人所不齿,说我们欺负年老弱小。”
屠晋急道:“爹,你没看到他有多可恶吗?杀我兄弟不说,且还让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丑露乖,这口恶气,叫我如何能够咽的下去?”
屠龙走了过去,对着屠晋低声说道:“此人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也没有太多兵将折损,来日方长,何愁报不了仇?你看你不也没有少胳膊缺腿的吗?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当下得以大局为重,可不能刚愎自用,忘了初衷!”
卢天突然跳了出来,指着屠晋大声喝道:“屠晋,你这狗贼,害得我们狼山兄弟好惨!”
屠晋真是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倏地向前,气鼓鼓地道:“你们这些草野莽夫,竟还敢在此跟我讨价还价?今日就给你们两条路,一是缴械投降,而是全军覆没,个中利弊,速速定夺!”
卢天不由仰天笑道:“我们狼山兄弟,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岂容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说毕,又转身对着身后上万兄弟大声喝道:“兄弟们,今日必踏平这空蒙山,杀了作恶多端的屠晋父子,以还江湖一份安宁!”
狼山一众,顿时高声齐喊:“杀屠晋,杀屠晋……!”
个个士气高昂,喊声顿时响彻云霄!
屠晋急了,看着跃跃欲试的狼山众人,不由对着郑氏兄弟二人说道:“你兄弟二人在此死守,岂不可再让他们向前一步,我先回去搬来救兵,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帮狼山兄弟!”
郑云兄弟二人虽有千万不愿,但看着屠晋身后的几千兄弟,顿时又生起了几分信心,有这几千人在此抵挡一阵,也可缓迟到屠晋搬来救兵了!
屠晋吩咐完毕,转身欲走!
突闻卢天喝道:“屠贼休走!”
说着,已高举手中利剑,会同上万兄弟,如一窝蜂似的向前涌了出去!
屠晋见势不妙,几个回旋,已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当中,留下郑氏二兄弟和余人在此抗战独自一人逃去了后山!
第三百二十一章 。
屠晋很快消失不见,挡在面前的就是那上千兵卒,叫花见屠晋瞬间没了踪影,心里更是鄙夷了他的担当,当即大喝一声:“落花流水!”
双掌一错之间,已然向着屠晋的那些兵卒之中连发了两掌。
他这招落花流水,可是落英掌中的精髓,对于攻击群体,是最具杀伤力的一招,两掌连发,有如狂涛猛浪一般席卷而来,顿将屠晋的兵卒打倒一片,被掌力击中之人,个个口吐鲜血,不能动弹,有些甚至当场气绝身亡。
屠龙见叫花出掌这般威猛利索,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属下一众就这样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其成片打倒?不由倏地弹射过去,高喝一声:“双龙戏水!”
双掌连环之间,“应龙掌”之“双龙戏水”一式,已发出股股掌力,如翻江倒海一般袭向叫花浑身要害!
叫花连发两掌之后,突听到屠龙吼声炸响,岂敢有所懈怠,当即凌空而起,一连又向着屠龙一方拆出一掌。
他的落英掌之“落英满地”一式,势若迅雷,顿时和屠龙的双龙“戏水一式”击实于半空之中。
二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各自一掌之后,在一声雷鸣巨响之中,双方都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当空倒飞了出去,叫花稳稳落在一棵满是碳黑的房梁之上,屠龙却是生生地落在了地上,踉跄几步,差点没有站稳脚跟!
此刻。
卢天身后的兄弟已和屠晋的上千人马打成一片,顿时已是喊杀震天,血流成河!
叫花站在那根房梁之上,趁着几分酒劲,已有些摇摇晃晃,看着地上的屠龙,不由高声喝道:“没想到你父子二人都是这般卑鄙无耻之徒?正好叫花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练过手了,今日我就先拿你父子二人开刀,先杀了你,再去寻那屠晋!”
说毕,身子又居高临下,凌空窜了下来。有如一只灵猴,瞬间双掌已落向了屠龙的胸部!
屠龙和叫花对上一掌之后,当即感到了实力有所悬殊,若是真的硬碰硬的打上一场,自己绝不是叫花的对手,可眼见又要被对方掌力击中,岂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倏地向后跃出一步,双掌斜架,顿时和叫花落于身上的双掌打于一处,天荒地暗,难解难分!
本就残破不堪的房舍,再经过叫花和屠龙这一阵折腾,几乎连整个框架都被震得快要踏了下来。
叫花见势不妙,边打边高声喊道:“卢天兄弟,休要滞留,赶紧带着兄弟们撤出去,这破屋就要崩塌了!”
卢天等众都听得明白,有的赶紧抬头望望上空,见这破屋框架的确是摇摇欲倒,不由都纷纷向着屋外撤了出去!
屠晋的那些属下,眼见房舍就要崩坍,岂甘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当然也是一窝蜂地往回撤了出去。
只在眨眼功夫,房舍之内,除了叫花和屠龙仍在拼死一搏之外,其余人等,皆已撤得干干净净!
卢天等众撤出之后,有一个汉子向着卢天说道:“卢堂主,趁现在屠晋的人马被这破屋阻断,我们不妨趁此机会,赶紧回狼山吧!”
卢天毅然说道:“万万不可,叫花前辈还在里面,我们断不能将他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扔下不管,我们狼山的兄弟,可不能这般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那人又道:“眼见房屋就要塌陷,他和屠龙老贼还在里头相互牵制,拼死厮杀,这该如何是好?”
卢天已是电锯开木头——当机立断,毅然说道:“你们且在这里侯着,我再进去助叫花前辈一臂之力,以好让他速速脱身!”
说着,便欲再次飞身进屋!
就这此刻。
房舍四周突然响起了“嘎嘎”之声,整个房舍,已开始浓灰四起,只在瞬间,便已崩塌了下来。
房屋的塌陷,顿时将整个空蒙山上卷起一阵尘灰,在灰蒙蒙的半空,有两条人影从一片废墟里一冲而起!
两条人影正是叫花和屠龙二人。
叫花一身灰袍,在烟尘四起的半空之中,还真难以用肉眼辨认出他是谁,远远望去,就如一只灵巧的小灰兔,在灰雾袅袅的空中活蹦乱跳。
蓝袍的屠龙倒是一眼可以辨认出来,即便被一层灰尘笼罩,可那蓝蓝的一条影子,左闪右躲,倒是极易辩得清楚。
这一灰一蓝,顿时在空中盘旋激斗,一时之间,真难看出他们各自所使的招式!
地上被废墟阻隔的两帮人马,皆被眼下的一战给震慑住了,他们虽然都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搏斗,可哪真正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
那人又对着卢天说道:“卢堂主,快看,叫花前辈和那屠龙都出来了!”
卢天当然已看得清楚,喃喃说道:“希望叫花前辈能够战胜屠龙!”
那人又道:“我尤恬敢以性命担保,叫花前辈定能打败屠龙,他不是一代战神吗?我相信屠龙一定不是他的对手的!”
卢天叹道:“叫花前辈虽为一代战神,一身功力自不可小觑,可是他们二人年龄悬殊较大,我只是担心……!”
他话音未落,半空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大伙俱是一惊,不由都一起望向高空。
只见一条蓝影从灰蒙蒙的半空之中当即而落,“嘭”地一声,落在了那边的废墟之中,顿时又弹起一阵浓灰!
叫花的影子也随之跟着飘落一旁,昂然站在一块木板之上,安然无恙!
卢天不由大喜道:“叫花前辈,你没事吧?赶紧过这边来!”
叫花哈哈笑道:“没想到这空蒙山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实在是没有让我过足手瘾,真是气死人了!”
卢天又大声说道:“叫花前辈,赶紧下来呀,那里刚才塌陷,很危险的!”
此刻,屠龙已经嘴角露着鲜血,不停地呛咳几声,便已从废墟之中爬了起来,一身蓝袍,早已是星星点点被弄满了碳黑,头上的发髻已被弄散一片,整个儿脸上,已如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垢,除了两只眼睛略显明亮之外,其余地方,皆无肤色!
第三百二十二章
他吃力地支撑起来,站在那片废墟之中,恶狠狠地瞪着叫花,战战巍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真是吃了哑巴药——开不了口!
叫花呵呵笑道:“姓屠的,你还要死磕到底吗?现在我叫花就要带着狼山一众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没心思跟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告辞!”
他边说着,已边踏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经过废墟之中,脚下踏起一片尘灰。!
他方踏过那片废墟,正欲邀约着卢天一众望山下走去,突见半空之中,倏地射来一把利剑。
那剑快若流星,却又势若奔雷,一晃便已到得叫花身后,直刺叫花背心而至!
叫花却是没有注意这里竟还暗藏着这般高手,待感觉背部生风之时,那剑已只差毫厘便已刺进了他的背心,他不由本能地向外一侧,那剑瞬间从他的左手臂膀处一划而过。
叫花一声惨叫,左手臂膀处已被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他不由得身子顺势一旋,已见那柄快剑朝废墟那边回转了去。
上空之中,直坠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形飘飘欲仙,倏地从天而降,落在废墟之上,稳稳将那把飞出的剑给捏在了手中!
叫花一把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臂,看着那瘦弱的老头并不陌生,只是深感一惊,不由低声自语道:“‘天罡血剑’东门霸?”
那老头突然冷冷地喝道:“四大战神之一的天机叫花,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在我的‘天罡剑法’之下,仍是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看来真是有些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了!”
此刻卢天抢步上来,一把扶住叫花道:“叫花前辈,你没事吧!”
叫花轻轻摇头,低声对着卢天说道:“此人凶险已极,我叫花穷极一生,也自叹不如,你们趁机赶紧逃走,这里且有我先抵挡一阵。”
卢天一愣,慌忙说道:“我们怎可扔下前辈一人不管呢?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叫花急道:“我都这把年岁了,不中用了,我死了不打紧,若是让你们这么多人也白白搭上性命?那又有何意义可言呢?”
那老头突然冷冷笑道:“你们赶紧交代一下后事吧,能让你们这么多人死在一块,到了黄泉路上,你们也不会感觉到寂寞了!”
叫花不由哈哈笑道:“天罡血剑,你真是蚊子衔秤砣——好大的口气,我叫花纵横天下上百年,还从未遇到过你这般狂妄之人,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吧!”
郑氏兄弟二人一直守在屠龙身边,又见天罡血剑东门霸前来助阵,自是感觉心间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不由朗朗说道:“你这叫花,简直太不识抬举了,今日你若不多管这狼山一众的闲事,我都打算放你一条生路了,眼下有东门前辈在此把关,我看你已是在劫难逃,插翅难飞了,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带着狼山一众束手就擒吧,这样我们或许还可以给你们留下一个全尸!”
叫花不由哈哈笑道:“屠龙小儿,不看你已经年过花甲,叫花我早就一掌劈死了你,眼下你反倒翻脸不认人了,也罢,像你这如此没有挑战性的幺幺小丑,若真是杀了你?岂不惹天下人耻笑吗?”
屠龙气得顿了顿足,眼睛一瞪,怒斥道:“你……!”
东门霸突地冷哼一声,接口说道:“叫花,念你也是一代武林奇秀,今日就别再这里逞口舌之能了,为了你的尊严,我就给你一个选择,一和我单打独斗,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一起上来,你看到底选择怎么个死法?”
叫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生平从未受过这样的无视,不由怒喝一声,已甩开双掌向着东门霸飞扑了过去。
东门霸的剑,瞬间又耍了开来,快剑闪烁不定,叱咤四方,森森剑气迎着叫花落英掌翻天覆地的掌力,对付起来貌似游刃有余。
叫花左臂带伤,鲜血一直没有得到控制,眼下一轮落英掌的各招各式狠劲地透支着力气,已逐渐显得有些难以招架之势了。
卢天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丝毫没有犹豫,举起手中三尺长剑,倏地向着两人打斗的地方弹射而至,长剑一挥,已加入了战斗,森森剑气之下,招招凌厉无比,直取东门霸要害而袭!
卢天的剑法,再怎么炉火纯青,岂能在这等高手对决的场面里起到任何的作用?只几个回合,便已被东门霸的快剑划伤了大腿。
同时叫花也被东门霸的快剑划伤了腰部!
两人带伤,丝毫没有示弱,仍是在拼命地战斗着,殊不知圈外,郑云郑今兄弟二人,已各自架起了弯弓,郑云对准叫花,郑今对准卢天,毫无考虑地满弦射了出去。
这种背后的冷箭,对于专心攻击东门霸的叫花和卢天,还真的是始料未及,眼见两只箭羽就要射中二人要害了,若再迟缓一些,二人恐怕就会当即被射死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人群中突地弹射出来两条人影。
二人一青一老。
他们腾跃高空,各自手中打出一块石头,当即将郑氏兄弟二人射出的两只箭羽给打落于地,当即救了叫花和卢天一命。
叫花和卢天见势,不由都暗道惊险,顿时虚晃几招,各自卖出破绽,立即从东门霸的剑影之中退了出来。
叫花见得突如其来的二人,不由高兴万分地道:“药老怪,你们终于来了,若再晚些,就只有来替叫花收尸了!”
和药翀一起出现的那位青年便是苍寞狼,他跨步上前,一把扶住叫花道:“叫花前辈,为了我们狼山一脉的兄弟,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天罡血剑东门霸一脸得志,不由“啪啪”地拍了两掌,冷冷笑道:“今儿个这是什么风啊?竟把药王药翀也给吹来了,我这空蒙山上,顿是蓬荜生辉呀!”
药翀将身上的一个包袱向着苍寞狼扔了过去,说道:“赶紧给兄弟们服下解药!”
第三百二十三章
苍寞狼接过包袱,看到卢天受伤,更是心痛万分,不由焦虑地道:“卢天,你没事吧?”
卢天喜出望外,雀跃地道:“苍堂主,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我这点小伤不打紧,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苍寞狼道:“那就好,那赶紧将这两袋解药分给兄弟们吃了,这是七日催心散的解药,每人服下一粒,体内之毒便可解除,日后我们可不再任那屠晋宰割了!”
卢天高兴万分,嘟囔道:“叫花前辈之言果然属实!”
说着,已将两袋解药提到了狼山众人的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兄弟,苍堂主已为我们带来了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大家伙都快过来领吧,记住了,有序来领,不要拥挤!”
兄弟们个个欢天喜地,这解药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让他们又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不由都鱼贯而行,井井有序地开始领起解药来!
就在此刻。
屠晋突然从后山方向带来了大拨人马,由于他们是从那个峡谷之中穿行过来的,一时还真难以估算出他们的人数有多少?瞬间便占领了那片废墟,在一边高声喝道:“即便你们食得了解药又能怎样?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空蒙山上!”
见到屠晋,狼山一众真是气打一处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苍寞狼愤恚地道:“姓屠的,我们狼山兄弟受你凌驾数月,一直是得忍且忍,得耐且耐,这口恶气,实在是长蛇吞扁担——没法咽下去,今日,我苍寞狼断要替我的兄弟们讨回这个公道。”
屠晋不由哈哈笑道:“尔等既已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今日,我就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背叛的滋味?”
说着,不由双臂一挥,身后上万人马立即黑压压地压了过去,顿时和苍寞狼的那些兄弟斗于一处。
卢天见状,首要是保住解药为要,目前只有少许兄弟食得解药,其余大部分的兄弟都还没有时间和机会领得,所以,为了兄弟们能够活命,首先得保住这些解药!
他不由对着一个兄弟喊道:“小宝,赶紧把这解药带回狼山,待兄弟们打完这一仗再回去领食也不迟!”
小宝当机立断,也没迟疑,立即提起两袋解药便径直下了山去。
空蒙山上,顿时两帮人马在此开始了背水一战,转瞬之间,山上便已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随着天上阴云的流淌,一片一片的喊杀之声破空而起,响彻云霄,那些一个个酣斗的壮汉,随着“铮铮”冰刃的交响之声,一片片的人影倒下,真是杀人如麻,惨不忍睹!
叫花身受重伤,仍在拼命和屠龙进行拼死一搏。
药翀惊鸿照影,虚实莫测,在半空之中,竭力和东门霸斗得难分难解!
苍寞狼和屠晋也是斗得不可开交,几场画面,皆是让人心惊肉跳,扣人心弦!
叫花几处受伤,加之年老体迈,受那东郭鸢的一箭穿心又一直没有痊愈,所以此刻他应对屠龙,已略显有些吃力起来。
郑云和郑今兄弟二人,真是欺软怕硬的典范,见叫花势弱,便纷纷跑过来帮屠龙的忙一起对付叫花,屠龙虽然也带伤在身,但有郑氏兄弟二人前来助阵,他可算是如虎添翼了。
叫花的伤口还在不停地留着鲜血,双掌之间,每每使出一招,力道都大不如前了,郑氏兄弟二人的快剑和屠龙的双掌已一起向他压了过去,此刻,头顶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喝声:“郑义来也!”
郑义的一剑正朝叫花的百汇穴罩了下去,眼见四方受敌,叫花已濒临危境,这一回,他再是有三头六臂,恐怕已是难逃一劫了!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突然之间。
一条白链一晃而至。
那是一条长长的袖子,被人使成了武器,有如一涟清波,却又带着瑟瑟杀气,又像极了狂涛猛浪,却又显得是那般的波澜不惊。
长袖伸缩之间,收发自如,只在瞬间,便已打倒了屠龙、郑云和郑今三人。
三人受袭,各自惨叫着倒向一边,那长袖突地又往上挑了出去,顿将从天而降的郑义给卷飞出了丈外之地。
白链身在半空,便已使出了诸多绝学,这可不是一般人常人所能够做到的。
待屠龙等人缓过神来,那条白链已飘落于叫花身前,感情那白链,是个白发女子的长袖,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仅凭一双袖子,也能当成武器被她使得这般利索?
她深望着叫花道:“叫花前辈,你没事吧?”
叫花满脸懵然,盯着来人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天竹姑娘?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含沙射影是郑云一贯的作风,见二人相识,叙旧情深,便趁此机会架起了利箭,对准叫花便满弦射了出去。
那条白链果然是南天竹,她见叫花老态龙钟,呆若木鸡的样子,顿时心痛万分,两行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可眼下十万火急的情势,不由她有时间悲伤,瞬间长袖一伸,已将郑云射来的一箭给卷向一边去了,“嗖”地一声,直将屠晋的一名手下给射杀当场!
她长袖未回,便忙说道:“叫花前辈,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续。”
说着,已飞身过去,顿时和屠龙一众斗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
此刻。
药翀和那东门霸正是斗得激励,短时间内,貌似已分不出什么高下。二人在空中有如两尊幽灵,幻化出无数掌影和剑影,让人眼花缭乱,虚实难分。
药翀虽然一身本领天下无敌,可面对东门霸的飞剑,一时真还难以脱身。
药翀边打边问道:“想你东门霸已是一代武林奇葩,今日怎会变得这般猥琐?竟在此助纣为虐,帮着屠氏父子二人残害武林同盟?”
东门霸冷声笑道:“我和屠龙父亲乃是世交,我不帮他,我还能帮谁?”
药翀叹声说道:“那只好得罪了!”
说着,瞬间改变了攻势,双掌之间,更加的迅猛如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此刻,卢天已飞身过去,撒开手中利刃,帮着苍寞狼一起进攻屠晋。
起初屠晋已略占上风,卢天一来,和苍寞狼一起并肩作战,双方实力瞬间已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常平之因失了二弟邪波,那心里的一团窝火,正是啃生瓜吃生枣——难消化,一把快剑一横,已向着苍寞狼那边冲杀了过去。
常平之加入战斗,和屠晋一起应对着苍寞狼和卢天二人,其间本就存在着一定的实力悬殊,苍寞狼和卢天二人这样一对着一,顿时又陷入了一种劣势!
其余虾兵蟹将,已是相互毫不示弱,在战场上鼎力拼杀,鼎力牵制,势均力敌的攻势,在短时间内,还真难以评定谁强谁弱!
南天竹的一双长袖,已然变成了无敌的武器,长袖舒展卷曲,均有排山倒海之势,顿时将屠龙等人打得有些难以招架!
尤其是药翀和东门霸二位绝顶高手,相互之间掌来剑往,在半空之中久持不下,顿时已是天昏地暗,真伪难辨!
东门霸的飞剑,貌似长着眼睛一般,在其功力的驱使之下,萦绕在药翀的浑身上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向准要害而至,一着不慎,便会死于飞剑之下!
药翀连躲带攻,突地向着正面飞来的长剑伸出二指,当即将那利剑夹于指尖,猛地运力,那剑顿时被折成了两段!
东门霸不由一惊,冷冷说道:“‘苍龙四神’之首的‘癖怪青龙’药翀果然名不虚传,其‘十癫拈花指’真是让我东门霸大开了眼界!”
传音未毕,药翀已一掌劈了过去,当即将东门霸从高空之中击落下来,倒在那片碳黑的废墟之中,扬起一片浓灰,浑身上下,早已被那些炭烬抹得黢黑!
药翀最忧心的就是浑身是血的叫花,打下东门霸后,身子当空一旋,已朝叫花所在方位纵了过去。
药翀落地,顿时三下五除二打退了郑氏三兄弟,倏地横档在叫花身前,双手一张,却是再无一人敢再攻将过来。
南天竹的长袖,已将屠龙给卷飞了两丈开外,让其倒在地上,呻吟不已,貌似已经身受重伤!
南天竹看到药翀,不由高兴万分地喊了一声:“药老前辈!”
药翀惊望着她,心痛地道:“你是天竹?”
叫花接口说道:“没错,它就是天竹姑娘,可怜了姑娘年纪轻轻,却已变得满头华发!”
南天竹叹声说道:“两位前辈不必哀伤,为了穿封哥哥,即便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添了几缕愁丝而已?”
叫花和药翀听其提起穿封狂,顿时都黯然伤神,叫花叹道:“这个畜生,真是不孝,苦了姑娘不说,且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跟着扁担挑水——一心挂了两头!”
药翀凄然说道:“叫花,别再提这事了,你看把南姑娘都弄哭了!”
南天竹面朝一边,双目湿润,已是泣不成声!
郑氏三兄弟见三人高谈阔论起来,不由歹心大起,一阵互望,便默契地各架一箭,照准药翀等三人便猛射了过去。
药翀、叫花及南天竹,三人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即便郑氏三兄弟箭法如神,那也奈何他们不得。
姜还是老的要辣,即便是分了神,药翀已充满了警惕,侧耳一听,倏地一掌狂扫出去,那三支箭羽,已如狂涛猛浪般被席卷而回!
只听得“嗖嗖嗖”三声脆响,三支箭羽已反射于郑氏三兄弟的身上。
紧挨着郑氏兄弟三人的三声惨叫,他兄弟三人已各自中箭,虽都没有伤及到要害,但却都被击中了腿部,暂时是无法再参与战斗了!
屠晋见自己的人马死伤惨重,包括东门霸和爹爹屠龙等都已身受重伤,哪还有心思念战?在苍寞狼和卢天的快剑之下卖出一个破绽,便已退出了战斗,大声喝道:“兄弟们,撤!”
常平之也随之撤了出来,会同大伙及山上的兄弟一窝蜂朝后山撤了回去!
苍寞狼及其手下的所有兄弟,个个正杀得解气,见屠晋下令撤兵,当即士气高昂,正欲穷追不舍!
药翀突然喝住了苍寞狼道:“小英雄且慢,所谓穷寇莫追,未免更多无谓的伤亡,就请偃旗息鼓吧!”
苍寞狼倒是很听药翀之言,一个箭步跨了过来,对着大伙说道:“两位前辈,你们都没事吧。没想到南姑娘也来了,你们为我狼山一众所做的一切,我苍寞狼定当没齿不忘!”
南天竹笑了笑道:“天无整日雨,人无一世苦,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总归还是找到了两位前辈,配得了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
苍寞狼叹道:“话虽如此,可是却苦了两位前辈和南姑娘了,你们都是杜门绝迹,东山高卧之人,今日却为我狼山之事,又把你们扯进了这风起云涌的江湖漩涡!”
叫花启齿说道:“小英雄就不必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像屠氏父子这般狼子野心的东西,我们即便是拼掉老命,也要扞卫正义!”
药翀看了叫花一眼,关切地道:“老弟呀,你也伤的不轻,就少说两句吧!”
随后又望了望南天竹道:“南姑娘,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呢?”
南天竹道:“那韩国三不尊的老三晏云龙途经那华山脚下时,被我逮了个正着,眼下还在我的手上呢?见他浑身是伤,我就知道事有不妙,被我一阵逼问,才知这里即将发生一场恶战,且还会牵连到两位前辈的安危,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叫花愤愤地道:“这个畜生现在何处?我和他们兄弟仨是势不两立,而今老二已死,那常平之和晏云龙二人,我也定要亲手宰了他们,是他们放火烧了我和药老怪的住所,且还一直诓骗于我,这才将我骗到了这是非之地来的,我……我……!”
他一激动,胸间怒火过旺,不由发出两声呛咳,让他没有再继续把话说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苍寞狼上前将其搀扶着道:“叫花前辈,你还是坐一边休息一会儿吧,我的兄弟中鲜有几位略懂一些医术之人,我马上叫他们过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叫花扶坐一旁。
卢天倒是自觉,听到苍寞狼这么一说,立即去人群中请来了一个懂得医术之人,谨小慎微地给叫花包扎起伤口来!
叫花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地配合着那人替自己包扎伤口!
药翀正色说道:“未免中了屠晋的缓兵之计,我看此处不宜久留,苍英雄赶紧将你的兄弟们撤离吧,屠晋若是再杀来个回马枪,我们人马劳顿,恐怕会吃大亏的!”
苍寞狼随即叫来卢天,并吩咐道:“卢天,招呼兄弟们速往狼山撤回,待大伙先养精蓄锐,都解了体内之毒之后再作商议!”
卢天唯命是从,立即领命而去。
此刻,叫花身上的伤口已包扎完毕,虽然是疼得满头大汗,但刹那之间,又活蹦乱跳起来,怒声说道:“这帮畜生,我叫花迟早回来找他们算账,定要他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药翀呵呵笑道:“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现在已是行将就木,风烛残年,就别再逞能了,我们还是好好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吧!”
南天竹道:“药老前辈说得没错,像你们现在的这把年纪,早该安享晚年了!”
大伙一边说着,一边随着撤下了山去,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之上,像极了一条五颜六色的长龙。
药翀等走在队伍的最后头。
药翀边走边说道:“南姑娘,你方才所使绝技,我怎从未见过呢?真让老夫大开了眼界!”
南天竹哀声说道:“药老前辈言重了,在二老面前,天竹身上的微末学术,不过就是班门弄斧罢了。自穿封哥哥走了以后,我便一直在那‘驰念谷’中潜心研学,所以慢慢悟出了一些武功心得,这套玉女神功,就是其中之一!”
叫花一惊,缓缓说道:“天竹姑娘真是块练武奇才,自创出的这套功夫,已经可以打败天下无手了,着实让我叫花刮目相看呐!”
药翀高兴地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他突地又转念问道:“诶,南姑娘,那峡谷本来无名,而今被你命名为‘驰念谷’,想是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南天竹黯然说道:“自穿封哥哥离开以后,我便一直守在谷口跬步未离,一直坚信穿封哥哥他还活着,如果他真的还活在人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在谷中的,可一年已过,仍是没有见得他的踪迹,在这一年之中,我几乎是一日三秋,度日如年,渐渐已变得满头华发,貌过实岁,为了缅怀对穿封哥哥的一往情深,我才将那峡谷命名为‘驰念谷’的,以深表我对穿封哥哥的思念之情!”
俩老头听得心里酸酸作涩,不觉已黯然伤神起来。
药翀叹声说道:“南姑娘,真是苦了你了,我相信狂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如果他还苟活于世,定会前去找你的,就算他已撒手人寰,在天之灵若见得你为他这般巨之苦心,别说是他,连上苍也会感动涕零的!”
南天竹泣声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奢望了,不管他是否还活着?唯一的奢求就是希望他平安快乐,不管在哪里?都没有战乱,没有病痛,更没有勾心斗角!”
苍寞狼在一旁听得几人说得这般苦雨凄风,也不由黯然销魂起来,为了打破这种凄风苦雨的局面,他不由干咳两声,缓缓说道:“各位,说来你们也算得上是我狼山一众的再生父母,我想诚邀你们前去我狼山做客,希望各位能够赏脸,以算是给我狼山上万兄弟们报答大伙救命之恩的一次机会吧!”
药翀笑道:“苍英雄,这就不必了,恩不言谢,我等都还冗务缠身,就不必前去贵府打扰了。”
此刻。
大伙已到了山下的三岔路口,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苍寞狼叹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了,日后各位若是用得着我苍寞狼的地方,尽管差人来使便是,我狼山的兄弟们,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药翀肃穆地道:“苍英雄严重了,我等都已餐松饮涧、避世绝俗,能有什么过命之事呢?倒是你们狼山一众,而今已和屠晋闹翻了天,可得小心应付才是啊,我想那屠晋定不会就此作罢的!”
苍寞狼感激万分地道:“让各位挂怀了,我们定会当心的,各位且放宽心吧,就此告辞!”
说着,便向着药翀等三人拱了拱手,已转身跟着那上万人马身后疾驰而去!
药翀、叫花及南天竹三人,向着同一个方向卖出了步子,他们所去方向,便是南天竹所在的驰念谷方向!
叫花叹声问道:“南姑娘,你何以知道我们住在那徂徕山上呢?苍寞狼说,是从你这里得到的我和药老怪居住的信息!”
南天竹叹道:“那是墨文达前辈告诉我的,他曾来找过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墨文达,药翀和叫花顿时都陷入了愁思之中,药翀喟然长叹道:“听说他已经被东郭鸢所害,也不知这事到底是否属实?”
说起东郭鸢,南天竹顿时是恨得咬牙切齿,愤愤地道:“又是东郭鸢这个狗贼,竟连自己的恩师也不放过,这个畜生,简直丧尽天良,本姑娘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药翀唉声说道:“南姑娘也不必如此生气,生死有命,那东郭鸢作恶多端,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叫花也忿忿不平地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日若不是受他一箭,我也不至于功力会削弱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个小小毛贼,今日都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这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药翀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走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他会遭到天谴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南天竹道:“两位前辈也不必再为那个逆子伤心了,如今他已沦陷于势力的漩涡之中,再也回不了头了。”
药翀喟然说道:“天竹姑娘啊,你一个人住在那驰念谷中,形单影只,楚楚可怜,真是让人痛心,若是遇到适合自己的如意郎君,就别再等那不孝之子了,毕竟你还那么年轻,怎就甘心这般踽踽独行呢?”
南天竹黯然说道:“药老前辈,如此乱世凶年,我哪还有心思去谈儿女情长之事,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不会忘了初衷!”
叫花长声叹道:“唉,真是委屈你了,我想你还是别再在驰念谷等他了,一年多他都不曾出现,应该是不会来了吧,那驰念谷千山万壑,地远山险,你一个弱女子独居那里,这让我们两个老头子如何放心得下呀!”
南天竹道:“两位前辈,你们无须担心,我心意已决,此生若是等不到穿封哥哥,我也决计不嫁,只是担心那穿封哥哥心里不知是否有我?”
叫花毅然说道:“南姑娘,有你这么苦心的爱着他,他若真还活着,我叫花就断然做了这个主,一定让他娶了你!”
南天竹道:“强扭的瓜不甜,他若心里真有别人,我也不愿强人所难,我宁可他负我,我也绝不负他,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伤心难过了!”
两老头听到这种信誓旦旦的话语,再也无言以对,不禁都黯然地摇了摇头。
几人一边行走,一边还闲聊了些其他话语,经过一日的爬山涉水,终于来到了驰念谷中!
几人走进谷中,不觉又来到了那堆楚军的尸骸之处。
几人顿了顿足,各自抬头望了望上方,叫花不由叹声说道:“当日穿封老弟应该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吧,这个东郭鸢,亏穿封老弟多次救过他的性命,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禽兽行为!”
南天竹满脸含着热泪,看着地上的一堆骸骨缓缓说道:“这些楚军,皆已变成了一堆白骨,事出当日我来找过,没有发现穿封哥哥的任何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深信,穿封哥哥一定还活着,只是……只是不知他为何不来找我?”
说着,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叫花忙上前安慰道:“南姑娘莫要难过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敢断定那家伙还没有死,他经历了多灾多难都大难不死,我想他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药翀突然寻思着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南天竹和叫花俱是一惊。
叫花惊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南天竹也迫不及待地问道:“是呀,药老前辈,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呀?”
药翀叹声说道:“一年前,时有人死在那‘驭淋剑法’之下,当今世上,唯有狂儿懂得那驭淋剑法,这一桩桩的人命,顺理成章便都赖在了狂儿身上,我想狂儿定是为了辟谣才这般隐而不见的。”
叫花和南天竹一听,顿觉有些道理。
叫花诧异地道:“说来也怪了,自穿封老弟的死讯传出以后,这驭淋剑法便再也没有在江湖之中出现过了。”
南天竹一愣地道:“依叫花前辈所言,莫非一年前的那些死在驭淋剑法下的亡魂,真是穿封哥哥所为吗?不可能,穿封哥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药翀断然说道:“不可能,狂儿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这其间定有别的隐情。”
几人脑中顿时转了念头。觉得穿封狂一事越发的盘根错节了,不过经过这一讨论,他们更是坚定了穿封狂还活着的信心。
哪知峡谷的那头出口处,一个仪表堂堂的剑客正凝望着一处石壁上呆若木鸡!
望着石壁上南天竹所刻的那些入木三分的字迹,汉子早已黯然伤神!
他不由默默想道:“没想到天竹妹妹竟为我穿封狂吃了这么多苦,石壁上的每一笔每一画,都载满了对自己的相思之情,这一年来,真是苦煞了天竹妹妹!”
他站在一块尖尖的石头之上,心里澎湃激昂,又有如万箭攒心,不由仰天狂啸起来。
随着那声嘶喊,不由从他方倏地纵跃而去,他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边向前驰着,边暗自忖道:“看来和天竹妹妹注定无缘,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前来与她相认,却没想到她却不在,且听说叫花师傅和药翀师傅他们都隐居于徂徕山上,不管怎样?我得去看看他们,至少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尚还存活于世,可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超心了,他们若是知道自己还活着,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这个念头,让他更是鞭打千里驹——快马加鞭了,看他模样,真是巴不得一步便跨上了那徂徕山上,那绝快的速度,瞬间便消失在了峡谷口处!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穿封狂的到来,南天竹是否会察觉到呢?巧在穿封狂的背影刚拐过那边石窟处,南天竹和两个老头便从谷中走了出来!
峡谷口正对的一块大石之上,有南天竹的指作,那可是她用指功慢慢刻出来的,丝毫没有借用剑簇或其他尖锐之物。
其内容是这样的:天亦荒,地亦老,唯对……封情难了!
这其间,可是留了一个字的位置!
叫花虽老,眼力确实相当的好,远远就大声念道:“天亦荒,地亦老,唯对穿封情不了!”
南天竹顿时一愣。
她放眼望去,不觉惊喜交加地道:“穿封哥哥来过,他真的来过!”
不由脚下一动,已追了出去,一边大声喊道:“穿封哥哥……穿封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你为何要躲着我,穿封哥哥……!”
他不由哭倒在了谷外的一条小径之中,药翀和叫花二人不解,不由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叫花忙上前扶起南天竹道:“天竹姑娘,你就别再想着那混小子了。”
南天竹激动地道:“叫花前辈,穿封哥哥真的来过,他真的来过!”
第三百二十七章
药翀站在一边,既心痛又诧异,不由缓缓问道:“天竹姑娘,你何以这般肯定狂儿来过这里呢?我看你真是对他太用情至深了,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之事,我们这些老头就难以琢磨了!”
南天竹缓缓往回走了两步,望着那边石壁上指了一指,泣声说道:“两位前辈,我没有胡言乱语,你们快看,原本那里没有‘穿’字的,而今‘穿’字却被人补了上去,那不是穿封哥哥所为还会是谁?我本想定要等穿封哥哥出现之日再补添上去的,没想到,却被穿封哥哥自己给补上去了!”
药翀和叫花不由一愕,慌忙跑去崖边,望着那石壁上仔细一翻察看,果然发现那边石壁之上的“穿”字的字迹是新刻出来的!
二人仍然存有疑惑,叫花不由倏地纵跃过去,用手轻轻一摸那石壁上新刻出的“穿”字,不由一惊地道:“这字还隐隐发热,是用利剑在激励狂放的情况下留下的笔记,我想定是穿封老弟用剑尖刻下来的。”
这么一说,二老更是肯定了南天竹的说辞,并且更加坚定了穿封狂还活着的事实。
药翀安慰道:“南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了,这足以证明了狂儿还想着你,我就说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不然他不会留下这个蛛丝马迹,在这里没有见到你,下一步,他定会去那徂徕山找我和叫花,我想他是已经想公开自己的身份了!”
南天竹心急如焚,急切地道:“既然如此,我想陪二老一起赶去那徂徕山看看,穿封哥哥去了山上,若是没有见到二老的踪迹,定会心急火燎的,只是担心叫花前辈身上有伤,跟着这般日夜奔劳,你定会吃不消的!”
叫花呵呵笑道:“天竹姑娘不必忧心,我叫花百折不挠,身子骨硬朗得很,你就放心吧,我这都是些皮外之伤,加上伤口已经做了处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药翀呵呵笑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走吧,若快一些,或许还能赶上狂儿!”
叫花一愣地道:“天竹姑娘不是说那韩国三不尊的晏云龙在你手上吗?他在哪儿?我想会会他!”
南天竹心系穿封狂,哪还有心思去管那晏云龙的死活,冷声说道:“叫花前辈不说,我还真把他给忘记了,见他贼头鼠脑的样子,即知不是什么善类,他被我捆在了那边的大石背后,想是已经饿晕了过去。”
叫花顺着南天竹指的方向一纵而去,来到那块大石之后,不觉一惊,朝着南天竹喊道:“天竹姑娘,此人已经跑了。”
南天竹也深感一惊,飞身纵落过去,见那块大石之后,地上散落着束缚晏云龙绳索,至于其人,早已不知何时逃之夭夭了。
南天竹拾起地上绳索一看,不由寻思着道:“他定是被人救走的,不管他了,我们先去找到穿封哥哥再说。”
几人一路疾若星火,叫花兴奋地嘀咕道:“真是太高兴了,居然又可以见到我那日思夜想的穿封老弟了。这就叫皇天不负有人啦!”
其实他们几个,脚程哪赶得上穿封狂?穿封狂毕竟身具多人之力,并且他的师傅个个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加之他见人欲望强烈,那速度之快,几乎要远过药翀等很多!
没用多少时日,他便已来到了徂徕山的山脚之下。
他的心早已飞上了山顶,真希望马上就能够见到药翀和叫花两位师傅了,他知道墨文达师傅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只祈祷他能够入土为安,在那边没有战乱和病痛,没有勾心斗角和同室操戈!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山上,看到半山腰上那堆燃尽的尘灰,他真是有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傻傻地望着那片灰烬,不由哽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会只剩下一片灰烬了?”
他的双眼一红,两行泪水已不由地夺眶而出,向着四周一阵眺望,不由脱口大喊起来:“药翀师傅……,叫花师傅……,你们在哪里呀?……,师傅……!”
他洪亮的声音在山间空谷回荡着,声音哽咽却又响彻云霄,整个山脉,皆已布满了他那浑厚有力的声音!
叫花他们还没赶到,自然没在山上了,即便是他喊破喉咙,也不可能将二老喊应。
穿封狂见山上根本无人,看着那堆燃尽不久的灰烬,他真是痛心如绞,不由一溜烟地奔下了山去。
山脚的三岔路口,他神思恍惚地从那边小道之上缓缓走去,心里暗暗想道:“师傅他们都去了哪里?这山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会被人烧了庙宇?坏了,二位师傅莫不是被大火……!”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间一闪而过,可顿时又被他否决了下来,他不由自言自语地道:“这怎么可能?单凭两位师傅的功夫,也不可能会被烧死在这庙宇之中,火势未起,他们便该早有察觉,又怎么可能被烧死在大火之中呢?那师傅他们会去哪里了呢?”
他突然想起了前日不久见过的苍寞狼,不由微微顿了顿足,又寻思着暗忖道:“那姓苍的不是在打听药翀师傅的踪迹吗?为何他一打听,这徂徕山上便招来厄变?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不,这其间定有蹊跷,那人是狼山一带的头目,我定得去找他问过究竟!”
念想方起,便朝着狼山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身形方自转过那条小径的一个转角,药翀等三人便从另一条道向着山上疾奔了上去,阴差阳错,三人就这样和穿封狂擦肩而过了!
这不得不说,这是天意弄人,这样的擦肩,与其深爱的云中燕也屡见不鲜。
穿封狂离开徂徕山后,一直施展绝顶轻功,朝着狼山方向马不停蹄,奔逸绝尘!
再说药翀等三人,为了及早找到穿封狂,几人已是拼尽了余力,一路上马不解鞍,快马加鞭,很快便到得了山腰。
第三百二十八章
几人站在那被燃尽的庙宇前,不由发出阵阵长叹,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穿封狂的身影,南天竹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上午栽树,下午乘凉,真是急不可待之样,不得不让叫花和药翀二人也为之深深捏了一把冷汗!
药翀叹声说道:“或许我们真的来晚了一步,凭我的直觉,狂儿一定来这里找过我和叫花,然而没有见到我们,却又匆匆离去了,他见到这里一片狼藉,真不知他会联想到什么?真的很令人堪忧啊!”
叫花接口说道:“他定会以为我们已经被焚化于这破庙之中了!”
药翀轻轻摇头:“凭狂儿的智慧,应该会想到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
南天竹道:“我认为也是这样,凭二老的武功造诣,庙中起火岂有不察之理?又怎会轻易被火困于庙中呢?”
叫花呵呵笑道:“唉,还是你们那脑子好使,他既然知道我们没被烧死在破庙之中,那他会想到我们去了哪里呢?我想此刻,他一定是心急如焚,去寻找我们去了!”
南天竹想了一想,思索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驰骋江湖的那个李陌然应该就是穿封哥哥,他除了脸上有一道疤痕之外,其他的硬是和穿封哥哥如出一辙,我早就该看出来他是穿封哥哥了,都怪我太笨。那苍寞狼就是从他那里得知我的下落的,并又向他打听药老前辈的下落,我想穿封哥哥下一步定会去那狼山一带找苍寞狼询问此事。”
叫花奇道:“你是说,穿封老弟下一步会去狼山?”
药翀接口说道:“天竹姑娘说得没错,狂而断然是去了狼山,恰巧那狼山一众又从空蒙山复回狼山去了,我担心他们会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到时候大伙来个窝中斗就麻烦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赶赴狼山去吧,不然依狂儿的脾气,定会给狼山一众带去一场浩劫的!”
南天竹道:“那我们赶紧下山吧!”
药翀对着叫花道:“叫花,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妨你就呆在这里好好养伤,你已经带伤奔波好几日了,若再这样坚持下去,我怕你会吃不消的,苍寞狼带我去过狼山,我对道路熟悉,所以我和天竹姑娘就先走了,你且好好保重身体,待我们找到狂儿,定然第一时间带他回来见你!”
叫花长叹两声,唉声说道:“为了能尽快找到穿封老弟,我也就不再添乱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静候佳音!”
药翀和南天竹二人,丝毫没有耽搁,当即施展轻功,望狼山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一日一夜的奔走,穿封狂终于来到了狼山脚下。
此刻东方大白。
远远望去,初生的太阳已经慢慢爬过了狼山主脉的山顶,穿封狂站在那边,向着众山脉望了一望,不由长声叹道:“此狼山真是非比寻常,众峰相望,山峦叠嶂,不管两位师傅在与不在,我都不枉此行了!”
他信步迈出,朝耸入云霄的主峰走了过去。
那边山脚下,有两个壮汉在那里看守着门户,这里可是上山的必经之路,竟有看门之人,看来这狼山之上,还是一个戒备森严的要地,这让他顿时对苍寞狼生起了一些敬畏之意!
穿封狂向着四周望了一圈,见再无别路可寻,略一寻思,心里已拿定主意。
他悄悄顺着一处草丛密茂之地探了过去,见那两个看守的壮汉在那边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便轻轻拾起一块石头,朝着一边猛弹了过去!
那边顿时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其中一人不由本能地向着石打之处吼道:“谁?”
穿封狂的投石问路,顿将那二人给引开了过去,就在眨眼功夫,他便如一颗流星一般,倏地弹射了出去,顺着上山的路上几个滚跃,便已上得山去。
那两个看守门户的壮汉,皆不知是中了他的道儿,还在那里叽叽咕咕不知议论着什么?
穿封狂一边谨小慎微地向着山上行走,一边暗暗忖道:“真没想到这苍寞狼还是一个硬角色,山上竟设有哨岗?真是不可思议,看来他这山上驻扎着上万人马是名副其实了……!”
他正想着,突闻前方有脚步声向山下走来,并伴随着对话之声,有人说道:“没想到屠晋竟然公然向堂主发起了挑战书,看来这一仗是势在必打了!”
另一个声音又随之传了过来:“好在那药老前辈给我们狼山所有兄弟都配制了七日催心散的解药来,对付这蛇蝎心肠的屠晋,本就势在必行,这次即便是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我们狼山兄弟们也是在所不辞了!”
提到药翀,穿封狂顿时精神了起来,不由从暗处一跃而出,还将那对话的二人吓了一跳。
二人惊望着突然出现的穿封狂,一人跨步向前,大声吼道:“你是谁?怎么上得山来的?”
没待穿封狂发话,另一人又厉声喝道:“别跟他废话,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定不是什么好人!”
二人立即抽出了手中钢刀,做出一副欲斗之势。
穿封狂见引起了误会,慌忙启齿说道:“两位大哥别误会,我是那药翀药师傅的徒弟!”
其中一人没好生气地道:“药老前辈的徒弟?那你会配制那七日催心散的解药吗?”
这可将穿封狂给难住了,他虽然学得了药翀的一身本领,药翀可从未教过他有关于药的任何知识呀?
他愣了一愣,一五一十地回道:“在下不会配什么解药,只授得了药老师傅的一身超凡的本领!”
那壮汉继续疑惑地望着他道:“超凡的本领?我看你鬼头鬼脑,藏头露尾,倒是像极了屠晋的傀儡,老实交代,你上山来到底什么目的?”
穿封狂急了,忙回道:“两位大哥真的是误会了,我是来找你们的主苍寞狼的,当日他能寻得药师傅的踪迹,就是我给他提供的信息,麻烦二位大哥替小弟通报一声,就说我李陌然前来求见!”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听穿封狂这么一说,那二人倒是略有觉悟,不觉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漫不经心地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你怎么跟药老前辈附骥攀鸿,也得让我们去山下替兄弟们换了岗再说,若再晚些,可就让山下那两名兄弟太劳屈了!”
穿封狂知道这两位该是去接替山下那两位守在路口的二人的岗位了,故意一愣地道:“你们这狼山之上,真是严以律己,安如磐石呀,而今我有幸来到贵地,也算能安心定志了,你们快去吧,别让他们等得太久了!”
那发话之人冷了他一眼道:“念你是药老前辈的徒弟,我也不妨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屠晋已公然跟我们堂主苍寞狼下了挑战书,这个屠晋足智多谋,谲诈多端,难以想象得到他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为了以备不患,我们堂主才在山下路口舍了岗位,以防再次被那屠晋算计!”
穿封狂笑了笑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大敌当前,是该运筹帷幄,未雨绸缪!”
那人回道:“好了,你请自便,告辞!”
说着,已领着另一位汉子迅速下了山去!
穿封狂只向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拱了拱手,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呆头傻脑地向着山上缓缓行去!
他暗暗想道:“若是两位师傅真在山上,屠晋大军压来,岂不濒临危境?不行,怎么也不能让两位师傅冒这个险了,虽然路见不平,理因拔刀相助,可二老年事已高,怎可再次经受这般折腾?”
果不其然,在狼山的不远处,已驻扎了一股人马,盘踞于狼山不远处的一块洼地之中,其中带头的人正是屠晋的手下郑氏三兄弟!
他们正潜伏在那片洼地之中,听郑今突然向正云问道:“大哥,表哥和苍寞狼不是约在下月初八决一死战吗?何以今日就派我们前来攻山?”
郑云目光凶险,冷哼一声道:“所谓兵不厌诈,要想成大事,断不能按章法出牌,更不能妇人之仁,既然狼山这群乌合之众也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也是空留余患,一切皆是他们咎由自取,现在表哥已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了,所以当先下手为强,趁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以便一举拿下,斩草除根!”
郑义一听,立即竖起了大拇指,在一旁呵呵笑道:“高,这真是高,而今我们定要踏平狼山,给苍寞狼一众来他个神不知鬼不觉!”
郑云肃穆地道:“好了,别扯这些了,我们定要一举拿下狼山,老二,你速度派两个兄弟过去打探一下狼山的虚实。”
郑义领命,带着两个兄弟便偷偷摸摸向着狼山脚下摸了过去!
郑今一向话多,郑义走后,他又启齿说道:“大哥,你说那些贼军啥时候能到啊?”
郑云瞪了他一眼,结果还是耐心地跟他说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我只知道,好像是楚军里的一位将军,他会带着大军前来和我们会合,助我们可以一气呵成拿下狼山!”
郑今乐坏了,高兴地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们空蒙山已经没有了什么战斗力,就连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带伤上阵,若有势不可挡的楚军助阵,我看这狼山一众,断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郑云斜了郑今一眼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郑今轻轻捏了捏腿上的伤口处,缓缓说道:“经过包扎处理之后,也没什么大碍了!”
郑云严肃地道:“一会儿杀上山去,决计不要硬撑,先让楚军首当其冲,毕竟他们才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行伍之人,人人都能以一抵百,我们就慢慢在后头坐收渔利罢了!”
话音方落,那边进山的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之声,郑云一喜地道:“他们来了。”
郑氏兄弟二人,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忙向那边迎了上去。
远远见得一队人马从那边道上疾驰而来,那带头的人仪表堂堂,一身将军装束,看去威风凛凛,有如一道闪电般迅速来到了郑氏兄弟二人的眼前。
他神色高冷,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冷冷笑道:“尔等可是那空蒙山屠晋的人?”
郑今见那架势,真正的军容大阵,心里顿时生起了仰慕之意,不由一阵媚笑,慌忙上前,拱手说道:“正是正是,将军可是……?”
他话未说完:“那马上将军突然高傲地接口说道:“没错,我正是楚营里的东郭鸢将军,此次领兵前来清剿狼山,尔等可知那狼山山贼们都聚于山上吗?便于一举歼灭,我可不想有什么漏网之鱼!”
郑云也跨步上前,向着东郭鸢拱手说道:“东郭将军远道而来,不妨先休顿一下,再行攻山,我已派人前去打探虚实,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东郭鸢冷声说道:“若不看在我和屠晋的情分之上,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而今楚汉交锋,正置用人之际,所以我求的是速战速决!”
决音方落,那边小道之上飞奔过来一人,正是去打探虚实的正义,他气喘吁吁地道:“狼山路口的障碍已被我们清除,守在路口的是我们自家的兄弟,现在可以顺利攻山了!”
东郭鸢一听此言,没待郑氏兄弟二人发话,便在当场发号施令道:“都听好了,立即攻上山去,给这些狼山余孽一个措手不及,记住了,把整个狼山之上,杀他个干干净净,斩草要除根,当一个不留!”
他所带的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众人听他号令之后,皆发出朗朗的回应。
在东郭鸢旁边的便是冥枵,他倏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大军高声喊道:“兄弟们,听清楚了,我们即刻杀上山去,定要将狼山一众杀他个片甲不留,出发!”
他踏马上前,身后铁骑大军,随着紧跟而至。
郑氏兄弟三人,带着兄弟一众,也紧随着铁骑后面向狼山脚下迅速挺进!
第三百三十章
那条直入狼山的小径之中,瞬间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实难估算出其人数的多少!
郑氏兄弟三人为了做点点样子,三人互望一眼,故意骑马超上前去,和东郭鸢一起并排而行,显而易见,是想讨好东郭鸢,真是六个指头搔痒——格外奉承!
东郭鸢趾高气扬,根本不削看他们兄弟三人一眼,骑在那马背之上,目空一切,志满气得。
郑今小心思一动,嘿嘿笑道:“东郭将军,你身为楚营的将军,该打过不少的仗吧?看你威风凛凛的模样,可让我们兄弟几人艳羡已极!”
东郭鸢自鸣得意,听郑今这么一说,更是飞机的尾巴——翘上了天,冷冷地道:“不削跟你一谈,赶紧前方引路,速速拿下狼山这群乌合之众才是首要!”
郑今这是把手插进了磨眼里——自找苦吃,虽吃了一记闭门羹,却仍还是一脸的媚笑,继续说道:“东郭将军教训的是!”
东郭鸢高傲已极,不由哈哈笑道:“尔等听好了,本将军虽然年纪尚轻,可确实经过了无数大小的战役,所以这次攻山,你们必须得听本将军的铺排,若敢违令者,杀无赦!”
他突然一脸严肃,也没人再敢跟他顶嘴。
与此同时。
突闻郑义一声惊呼:“不好!”
听他一声咋呼,大伙俱是一惊,皆停止了极速前进的步伐。
东郭鸢一愣地道:“何事惊慌?一惊一乍,大惊小怪,这可是军家大忌!”
郑义慌忙说道:“你们快看那边上山的路口,我派遣在那路口看守的两位兄弟都死在了那里!”
众人惊讶地朝路口处望了一望,起初和正义一起前来打探的两名汉子,果真倒在了那边上山的路口处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东郭鸢不以为然地笑了两声,冷冷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一两人实属正常,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郑云忙道:“东郭将军莫急,看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此事我看得从长计议了,免得让兄弟们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东郭鸢眼珠子一阵邪转,呵呵笑道:“你兄弟三人莫不是怕了那群乌合之众不成?听好了,本将军现在命令你兄弟三人首当其冲,速速派人上山去将狼山一众拿下,我带兵守在这里切断他们的退路,他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量他们已插翅难飞!”
郑氏兄弟三人绝没料到东郭鸢会使出这么一出,这让他们兄弟三人顿时很是被动,说到底,他出兵,名义上是为了帮屠晋拿下狼山,却是丝毫没有出力的意向,这般坐山观虎斗,实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郑云身为三人的大哥,为了自己兄弟们的安危,加上所带的一帮空蒙山的属下,当然从骨子里很抵触这样的安排,不由启齿说道:“东郭将军,这帮乌合之众已经是我们的碟中菜了,何不大家一起合力攻上山去,将他们一举拿下呢?我的人马实力和狼山一众大有悬殊,我担心这样的攻打方式不够果断,最后造成一些残渣余孽会趁虚而逃啊!”
东郭鸢有些生气地道:“枉你们还是道上的精英,如此畏手畏脚,谈何打仗?即便有漏网之鱼,不是还有本将军的人马在这里断了他们的后路吗?”
郑义寻思一阵,也觉得单凭空蒙山上所带来了人马单独杀上山去,定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绝不能让东郭鸢在此坐山观虎斗,最后安得个坐享其成,收了这渔翁之利!
他不由嘿嘿笑道:“东郭将军,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皆是带伤上阵,手下的兄弟和这狼山上的人马又实力悬殊,这一冒然杀上山去,岂不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吗?此次剿灭活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稍有不慎真失败了,以后将军您这颜面也无处安放呀?将军,您说是吧?”
这真是诸葛亮说周瑜——请将不如激将。
东郭鸢虽知这是激将之法,可死要面子的他,还真就不服这口气,不就几个小小的山贼吗?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领着铁骑一举杀上山去将他门一举歼灭不就结了?
他不由哈哈笑道:“你们几个看起来虽然鸱视狼顾,气势汹汹,可却是有贼心没贼胆,简直就是蚂蚁尿湿柴——不值一提,那好吧,既然如此,本将军就答应给你们一千铁骑,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骁勇良将,加上你们空蒙山的所有兄弟,我想剿灭这帮乌合之众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剩余之人,且有我带领着在这山下断了他们的后路。”
郑氏兄弟三人知道这已经是东郭鸢最大的让步了,若再提出什么要求,东郭鸢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恐还会当即就引起了内讧。
郑云拱手说道:“一切悉听东郭将军的安排!”
领命之后,郑氏兄弟三人便踏马上前,郑云一挥手间,后面所有空蒙山的兄弟们皆立即超前赶上。
东郭鸢对着身边的冥枵说道:“你领一千铁骑尾随二去,助他们速速拿下狼山!”
冥枵自然接了命令,随即领着上千铁骑紧随郑氏三兄弟的人马尾随而去!
大军连成一条彩带,缓缓行进了狼山的路口。
郑氏兄弟三人,看着路口处躺在地上的两位兄弟,不由得怒不可遏,郑云倏地跳下马去,对两名死者一阵探摸,叹息道:“两名兄弟死得不明不白,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
冥枵踏马上前,冷冷说道:“死了便死了,何必跟死了爹一样的?”
郑云听得更是怒火中烧,眼睛倏地飘向冥枵,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郑义赶紧上前,缓缓蹲下来对着郑云轻声说道:“大哥,起初苍寞狼的两个兄弟被我们处理掉了,扔在了那边草丛之中,可不知为何我们的两位兄弟会被人杀死在这路口?”
郑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徐徐站起身来,又冷冷望了冥枵一眼,便又跳上马背,朝着上山的路缓缓挺进!
第三百三十一章
郑氏兄弟三人,带着自己的人马走在小径的最前面,冥枵带着自己的一千铁骑,也紧随其后,转瞬之间,不宽不窄的阡陌之中,早已布满了密密层层的人马,看那气势,这狼山一众,势必是大劫难逃了!
郑云低声对着郑义和郑今二位兄弟说道:“这个东郭鸢十分狡诈,我们切不可中了他的道儿,他只差遣了一千人马跟我们杀上山去,加上我们自身的六千兄弟也不过七千人左右,就这样盲目的杀上山去,无异已是以卵击石。”
郑今轻声回道:“明知山有虎,我们却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明着叫我们去送死吗?眼下也是骑虎难下,我们兄弟三人当如何是好呢?”
郑义也道:“是啊,狼山之上少说也有万好几人,兵力上本就存有一定的悬殊,加之他们同仇敌忾,团结精进,个个都不是善茬子,惹恼了他们,恐怕我们谁都讨不了什么好处!”
郑云叹声说道:“现在我们已是濒临危境,前狼后虎,东郭鸢重兵守在山下,除了预防敌人逃跑之外,无异也是断了我们的退路,前面又是大敌当前,兵力悬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加之这里地理我们又不熟悉,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被他们占尽了,我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郑今不由冷冷地道:“这个东郭鸢,简直是仗势欺人,表哥叫他来与我们一起剿灭这帮山贼,他倒是好,将我们推在前头首当其冲,自己却在山下坐享其成,真是岂有此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郑义也愤愤不平地道:“现在连退路都没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一定要见机行事……!”
他话未说毕,突然冥枵在他们身后吼道:“你兄弟三人叽叽咕咕的干嘛?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上山杀敌呀?若是怯了,且让开道来,本将军来开路,让你们这些鼠辈们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郑氏兄弟三人听后,不由都愣了一愣,觉得这自以为是的冥枵简直就是四肢不发达,头脑更简单,心里都窃喜不已。
郑云高声喊道:“将军果真豪气干云,真是令人佩服,不如就让将军带领我们一起杀上山去,能得将军领着我们大干一场,也算是我兄弟三人的荣幸,虽死无怨!”
冥枵跟着东郭鸢呆久了,照样是专捡好听的听,听郑云这般将他高高吹捧在上,心里顿时乐滋滋的,真是做梦吃大餐——高兴得流出口水。
他哈哈笑着踏马而来,冲在三人前头,边行边说道:“那好,就让尔等开开眼界,请速速跟我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将军的带兵之道!”
郑氏三兄弟不觉得意地相互看了一眼,有冥枵挡着前面,他们兄弟三人那心里自然是暗自欢喜,随即踏马上前,随冥枵身后紧跟了上去。
后面的一批虾兵蟹将,自然是马的马,步的步,紧紧地尾随而至!
此刻。
六七千人几乎已经完全没入了狼山之上,长长的队伍,已经打破了此前狼山的静谧与清雅,前面的差不多已经到了半山腰上。
这条上山的路,紧挨着山的一片悬崖峭壁间盘旋。远远望去,这六七千人活像一条正在蜿蜒盘旋的长龙,如蛟龙出海一般,给整个挺立的狼山之上,平添了一道酷炫的色彩。
郑氏三兄弟跟在冥枵之后,一路谨慎向前,看着冥枵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一个个心里,既高兴,又气愤,高兴那冥枵的自以为是,走在前面,却毫不察觉已经慢慢进入了虎口,气愤于他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多看两眼,真的会令人作呕!
这回可算是让冥枵过足了一次带头的瘾,平时可都是跟随在东郭鸢左右的,现在走在前头,带着几千人上阵杀敌,那真是让他尝到了将军的甜头。
他突然顿了顿足,对着郑氏兄弟大声喝道:“眼看就要到达山上了,你们三个必须得听我的指挥,谁若是敢……!”
他话音未落。
突然之间。
郑云眼睛一瞪,喝道:“将军小心!”
可待冥枵反应过来,一块滚石已从天而降,那速度实若一颗流星一般,只听得“嘭”的一声,那滚石正巧打在冥枵的马屁股上。
那块巨石,少说也有上千来斤,再加上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单凭下坠的那股力量,那马儿已是承受不了,马的后半部分,当即被打得粉身碎骨,嘴里发出一声狂嘶,已“噗通”一下倒向了一边。
马儿跌倒,冥枵自然已顺着滚落一边,“嘭”的一声摔进了一个满是带刺的草丛之中,顿时脸上挂满了刺,东一点西一点的,到处都在冒着鲜血!
郑氏兄弟三人,看到冥枵从草丛里吃力地爬了起来,不由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
冥枵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指了指郑氏兄弟三人骂道:“你们三个竟还敢嘲笑我?”
他貌似只伤了一些皮肉,并未摔到筋骨,倏地从草丛里一跃而起,站在郑氏三兄弟面前吼道:“你们三个,都把马给我让出来,本将军要你们徒步上山杀敌!”
敌音方落,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雷鸣之声。
大伙一惊,都来不及抬头往上看,有部分已经被山上的滚石滚木给打伤了,甚至有很多当场就已经气绝身亡。
郑氏三兄弟和冥枵见到这种情形,皆大惊失色,几人实没料到,对方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四人不由慌忙地往外撤出。
可山上源源不断的滚石滚木,实在是如雨而至,几人倒是跑到了一边的小山坡上,暂时避开了险境,可那些还在路上的虾兵蟹将,转瞬之间,皆已损失过半!
山谷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惨叫声,砸响声,石头和滚木的跌落声,还有狂放的马嘶声,响彻云霄,地动山摇,一片凄厉的景象,真是让人惨不忍睹!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阡陌之上,山涧之中,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滚木乱石,几乎已将山间的整个出路拥堵!
冥枵突然对着郑氏三兄弟大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还没见到对方的一兵一卒,我们就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
郑义吼道:“你不是要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本领吗?不是要带领我们一举拿下这狼山贼人吗?怎么?现在无计可施了吧?”
冥枵气得鼻子吹灰,嘴皮子动了一动,正欲说点什么。
又听郑云启齿说道:“这苍寞狼真是太狡猾了,敢情他们是运筹帷幄,早有准备,眼下只能保命要紧,走一步算一步了!”
冥枵激怒地吼道:“这是东郭将军的命令,我们拿不下狼山,谁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郑云斜了冥枵一眼,哈哈笑道:“笑话,我们又不是他东郭鸢的部下,为何我们要听命于他?我们都是平民武夫,听不懂什么叫做命令!”
冥枵真是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郑氏兄弟,战战巍巍地骂道:“你们……你们都反了吗,我……!”
他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
就在此刻。
突然那边高崖之上,传来一阵朗朗的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冥枵小儿,死到临头,还想作恶?”
冥枵一惊,见那高崖之上倏地弹来一人,那速度,简直快比流星,一闪及至。
此刻。
山上的滚石滚木已经停止了攻击,看上去那些兵卒已经折损过半,其余的都从那一堆堆的尸体上踏了过去,有如一窝蜂似的向着山上涌来!
冥枵看着自己还有这么几千人马,当然得加上空蒙山的弟兄们。那心里自然没有对来人产生惧怕。
他满脸鲜血,倏地跳上前去,呵呵笑道:“何方小儿?竟然能叫出本将军的名字?”
来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后生,脸上带了块疤痕,一把长剑背于背部,站在那边的一块石山上威风凛凛!
他不由冷冷地道:“冥枵,你且告诉我,东郭鸢在哪里?”
冥枵趾高气扬,不削地道:“你算哪根葱啊?你以为我们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今日这里由本将军坐镇,我们东郭将军没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交代吧,本将军可没多少耐性!”
年轻后生眼角突地露出一抹寒光,冷冷地道:“我只想在你死前知道那东郭鸢的下落,因为待会儿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话音方落,突地一个纵跃,从那石山上一跃而下,身在半空,背上长剑已“镗”地抽出。
他的来势汹汹,一把长剑寒光慑人,突地从天而降,直向冥枵面门劈至,冥枵心里不由一怔,慌忙撒开手中快剑向上一格,只听得“苍”的一声,两柄利剑已相交一处。
冥枵小小的身板,哪经得住那年轻后生的攻击?感觉双腿一软,差点蹲了下去,当即又被年轻后生一脚踢中了胸窝,身子有如弹丸般被踢飞出去两丈开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再难支起!
年轻后生又冷眼望向郑氏兄弟三人,沉声问道:“东郭鸢在哪里?”
他们三兄弟诧异地互望一眼,郑云忙道:“为了防止山上的人外逃,东郭鸢带着他的铁骑守在了山下的路口处。”
年轻后生一听,再也没有二话,踏步便向山下行去!
一路上却是无人敢挡!
冥枵费尽全力,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声喝道:“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带来的铁骑,被一阵滚石滚木打砸之后,恐怕还剩下三四百人,这些残军听他这么一吼,又倏地聚了起来,朝着年轻后生围了过去!
那年轻后生眼中露出凶光,朝着四周围他之人说道:“今日我不想滥杀无辜,我只想取那东郭鸢的性命,都给我散开,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冥枵在一旁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将他拿下!”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三四百人,听冥枵一喊,顿时如蜂拥一般向着年轻后生围杀了过去,枪来剑去,顿时形成一道刀光剑影的厮杀场面,端的惊险刺激!
冥枵看着年轻后生的勇猛无敌,长剑所到之处,皆是所向披靡,心里顿时恐慌起来,对着郑氏三兄弟吼道:“你们三个还愣着干嘛?赶紧叫上你们的人马一起将那畜生给我拿下!”
郑云疾言厉色地道:“冥枵将军,别忘了,我们是为了剿灭狼山的山贼而来的,不是来对付这个年轻后生的,要打,你自己打去!”
冥枵真是气急败坏,眼看自己的兵卒又被那年轻后生雷厉风行地砍翻过半,那心里,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简直是牛踩瓦泥——团团转!
郑义叹声说道:“将军也不必操之过急,等你那些铁骑都死在那后生的剑下之后,剩你孑然一人,做个光杆司令又何尝不可呢?”
冥枵气得吐血,指着郑氏三兄弟骂道:“你们三个畜生,竟敢侮辱我?我……我跟你们拼了!”
郑今倏地跳了过去,一脚将其踢翻在地,骂道:“畜生,我们已经忍你很久了,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猖狂?”
狂音未落,已手起剑落,“嗖”地一声,当即削下了冥枵的一只耳朵!
冥枵痛得喊爹叫娘,在地上嗷嗷直叫着打起滚来。
郑云上前说道:“三弟,你就是这么冲动,干嘛要伤害于他,别忘了,还有东郭鸢在山下守着!”
郑今低沉地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宰了他再说!”
郑义也走了过来,冷冷地道:“也只能这样了,先杀了这畜生,以免后患!”
三人的对话,冥枵可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耳际响着轰鸣,可关乎生死的大事,他还是听得真切的,他强忍着耳跟的疼痛,怒目圆睁地骂道:“你们……你们敢?”
郑云冷笑道:“我们有何不敢的?你自己带兵不力,全军覆没,我们怎么也跟东郭鸢交代得清楚的吧,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说着,他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冥枵见三人杀心已起,心里顿时生起了一道自然防线,哪还敢在此多留片刻?眼珠子转了一转,便朝着旁边的草丛中飞扑了过去!
郑氏三兄弟顿时一惊,立时朝着乱草之中架箭齐射。
那冥枵身材矮小,极易躲避,身子在草丛中几个翻跃,便已没了踪影,不知是否已被郑氏三兄弟的乱箭给射死于乱草之中?
此刻。
那年轻后生已将那三四百铁骑杀得伤的伤,亡的亡,眼见已所剩无几!
……
一直守在山下的东郭鸢和他的数千铁骑,已全部分工布置停当,早将整个狼山的出路尽皆堵死,就连一只麻雀,恐怕都难以飞得出去。
东郭鸢骑在战马之上,凝望着远方,突见远远地驰过来一条人影,他不由一惊,纵目望去,不正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吗?
那士兵远远就高声喊道:“东郭将军,东郭将军……!”
士兵已驾马急促地来到了他的跟前,东郭鸢见他仓皇之样,不由大声喝道:“何事惊慌?速速道来!”
那士兵“咯噔”一下跳下了马,慌张地道:“东郭将军,我们一起前去外围打探的几个士兵遇到了两位武林高手,现在他们恐怕……恐怕已经……!”
东郭鸢双目一瞪,接口骂道:“一群饭桶!”
桶音方落。
那边突然横空飞来一物,正是一具士兵的尸体,“嘭”地一声摔在了东郭鸢的面前!
随着那具尸体的出现,那边的林森之处,忽然飞出一影。
东郭鸢定睛一看,惊呆了,只见一位白发魔女长剑划空而至,身子如仙女下凡一般,飘飘而来,并高声喝道:“东郭鸢,受死吧!”
东郭鸢见其来势汹汹的样子,哪还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身子一旋,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他的长剑顺势一圈,已和白发魔女的利剑相交一处,“铮铮”之声,顿时激起了阵阵的火光!
东郭鸢边打边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那女子冷冷地道:“东郭鸢,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本姑娘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说着,突然剑锋一晃,虚实莫测的在东郭鸢的面部一阵晃动。
东郭鸢见其锋芒毕露的招式,手中利剑尚未扬起,已被女子的狠招逼得节节后退,身后已经退到了一面高崖旁边,再无后退的余地。
女子忽地长剑一斜,东郭鸢还是没能躲过一劫,被女子一剑上挑,“嗖”地一声,右耳顿时被削落一旁,直疼得他哇哇直叫不停。
东郭鸢倒向一边,用手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地哀求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那女子轻轻飘落过去,倏地长剑递出,只差毫厘便已入了东郭鸢的喉咙。
女子并没有当即要了他的性命,厉声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另一只耳朵是怎么被削去的吗?”
东郭鸢双目一瞪,惊望着女子道:“你……你是……?”
女子哈哈笑道:“没错,我就是削下你那一只耳朵的人,而今另一只耳朵也跟你一起切了下来,让你永远做那闭目塞耳的叛徒!”
东郭鸢终于明白她是谁了?不由暗叹倒霉,双目斗大般瞪着女子,忿忿地道:“原来是你?你怎会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到底想要怎样?”
女子愤愤地道:“一切都是被你所赐,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当日你欲置我于死地也就罢了,可穿封哥哥的大仇,我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你如此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本姑娘今日只想替穿封哥哥讨回一个公道。”
东郭鸢顾不上耳朵的疼痛,忙挥手阻道:“南姑娘且慢,且听我慢慢道来,当日之事,纯属是一个误会!”
女子嗔道:“误会?我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误会法?我们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将穿封哥哥弃于悬崖之下,你还跟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们不但有是同门之谊,且还是义结金兰的莫逆之交,你怎可这般以怨报德?你这等见利忘义,卑鄙无耻的鼠辈,人人得而诛之,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说着,长剑一颤,已向前猛刺了出去,这一式,势必将东郭鸢一剑穿喉,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之间。
外围倏地弹射进来一个皓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身在半空,指尖已弹出一股绿光,正击中了那女子的长剑,只听得“镗”地一声,女子的长剑已受力被袭向一边!
女子身子都为之往外侧了一侧,她深为不解,转头望着飘飘落地的白发老头,一惊地道:“药老前辈,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个畜生?替冤死的穿封哥哥报仇雪恨?”
原来老头正是药王药翀,其白发苍苍的女子便是与其一同前来的南天竹!
药翀满脸肃然,轻轻落在地上,沉声说道:“天竹姑娘且慢,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问这个逆子,他如此作恶多端,岂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死去?”
南天竹侧站一旁,对东郭鸢恨得咬牙切齿,厉声说道:“我巴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然后再将他碎尸万段都难消我心头之恨,对于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何话跟他啰嗦?干脆一剑了结算了!”
说着,长剑一递,又指向了东郭鸢!
东郭鸢见药翀来此,早已顾不上耳际的伤痛,向前爬了两步,跪在药翀面前哀声求道:“药老前辈饶命,药老前辈饶命啊!”
药翀满脸严肃,冷冷地道:“我且问你,你师傅墨文达在哪里?”
墨文达显然已被东郭鸢给害死了,哪还能在他嘴里问出什么真言?他若实话实说,怕不当场被药翀给一掌劈死?
可被药翀一问,他总得给个交代吧!目瞪口呆之余,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略一寻思,颤声说道:“药老前辈有所不知,师傅曾去大营里找过我,可我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数言不合,师傅便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而后拂袖而去,自今也未能打听得他老人家的消息!”
第三百三十四章
药翀冷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师傅墨文达到底在哪里?你若再鬼话连篇,我断饶不了你的性命!”
东郭鸢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巍巍地道:“我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所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雷劈!”
这种人,即便是信誓旦旦,估计也没人会信他的鬼话,他可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能活命,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南天竹知道他又想蒙骗药王药翀,不由冷声说道:“药老前辈,别再跟他废话了,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干脆一剑结果了他,看他还胡言乱语?”
说着,长剑又指向了东郭鸢!
药翀挥手阻道:“这样岂不太便宜了这个畜生?先把他绑起来,我们且先去山上看看究竟再做打算!”
南天竹“嗯”地一声,随即找来粗壮的绳索,又对着药翀说道:“药老前辈,这东郭鸢比狐狸还要狡猾,我担心……!”
药翀单手一扬,阻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将他捆绑起来,然后堵住他的嘴,这次量他也别想逃出我们的手心!”
南天竹依言而行,将东郭鸢押至一处林森之处,便将其捆绑在了一棵大树之上,然后掏出袖中的一块丝帕将东郭鸢的嘴给堵了起来!
南天竹又迅速回到了药翀的身边!
药翀向着四周望了望道:“我刚才打探过了,这四周上下山的路口全被东郭鸢的重兵给堵死了,不知道现在山上到底成什么状况了?我们赶紧上山去看看吧!”
南天竹应了一声,当即陪同药翀一起朝山上疾奔而去!
此刻。
山上被冥枵铁骑围攻的那位年轻后生,已经将所有铁骑杀死在地,他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又狠狠地瞪向了郑氏兄弟三人!
郑氏三兄弟一直在见证他的凶猛无敌,哪敢枉自有何行动?不说别的,现在连跑的勇气都被吓没了。
郑云突然嘿嘿笑道:“好汉,我们兄弟三人可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可别……!”
他话未说完,突听那年轻后生冷声问道:“别跟我太多废话,东郭鸢当真在山脚下?”
郑云忙道:“岂敢跟好汉戏言?那东郭鸢诡计多端,偷奸把滑,明明是受邀前来一起剿灭狼山的,却借故躲于山下,让我们兄弟三人一马当先,现在弄得我们敌人没见到一个,便已损兵折将过半,这叫我们如何回去向晋王交代呀?”
年轻后生有些心浮气躁了,哪听得来他的这些感叹?核实了东郭鸢确实在山下后,便立即展开身形,朝冥枵下山的那个草丛里直扑了过去,几个纵跃,便已没了踪影!
原来那个草丛后面有条小径直通山下,冥枵躲过了郑氏三兄弟的乱箭之后,直朝山下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来到一片林森之处,突然听得那边有人发出“嗯嗯嗯嗯”的鼻腔之音!
他扶住自己鲜血淋漓的耳根,努力向着那边慢慢地挨了过去,通过几个稀疏的树叶之间,悄悄朝发声之处望了过去。
他顿时惊呆了,那不是东郭将军吗?
他再也顾不上耳际的阵阵疼痛,慌忙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东郭将军!
东郭鸢双目死死地瞪着他,鼻子之中一直发出“嗯嗯嗯嗯”的闷响,示意叫他赶紧解下自己口中的丝帕,将自己速速解救下来!
冥枵慌了神,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只懵懵然围着东郭鸢转了一圈,惊讶地问道:“东郭将军,何以你的耳朵也没了?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东郭鸢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可是又苦于不能言语和动弹,只能一直瞪着他“嗯嗯”地怪叫不停!
冥枵总算开窍了,慌手忙脚地替他解开了浑身捆绑的绳索,东郭鸢松绑后,当即扯下口中的丝帕,顺手给了冥枵一记耳光,啥也没说,径直望山外疾驰而去!
冥枵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东郭鸢一巴掌打得转了一圈,差点没有晕倒过去,努力甩了甩痛如刀割的头,也只能屁颠屁颠地紧跟其后,随着走出了山林之中!
东郭鸢的耳根处也发出了阵阵的刺痛,整个头部就如被闷锤敲击了一般。
现在看去,倒是对称了很多,两只耳朵都被削落了下来,那心里真是气急败坏,当即吩咐冥枵收兵,又带着那些残兵剩将打道回府去了!
在往回赶的路上,东郭鸢忍着疼痛问道:“我给你派上山去的一千铁骑呢?还有那帮空蒙山上的人呢?为何你会一个人伤痕累累地下山来了,若不是看你救了我一命,我定将军法处置!”
冥枵慌忙回道:“多谢将军的不杀之恩,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的人在半山腰上遇到了苍寞狼的伏击,还未见得他们的一兵一卒,我们的人便已被他们的滚石滚木给消灭过半,后来郑氏三兄弟叛变,还削下了我的一只耳朵,再后来又突然杀出一个年轻后生,我看得真切,他的脸上有一块大大的疤痕,他一来就要找你,看那样子,和你有一些不可磨灭,渊源,定是来者不善,貌似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我是历经万难才侥幸逃过一劫的,现在想想,都还毛骨悚然!”
东郭鸢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谁会和自己有这般深仇大恨呢?竟点名道姓的要找自己算账?
他也没有多想,冷冷地道:“速速回营再说吧!”
……
那年轻后生,为了找到东郭鸢的下落,那速度真是疾若奔雷,很快追下了山去,不觉便来到了那棵捆绑东郭鸢的大树旁边!
他在大树旁顿了一顿,貌似发现了什么一般,向四周望了一望,突然发现了那边地上有一块揉成一团的丝帕。
他躬身拾起那块丝帕,仔细一看,然后又拿到鼻子处嗅了一嗅,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由暗自忖道:“这味道好像天竹妹妹的味道,坏了,莫非天竹妹妹……!”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倏地向着山外疾奔了出去!
地三百三十五章
他站在上山的路口,又默默想道:“如果真是天竹妹妹的丝帕,为何会落在那森林之中呢?且还沾满了血迹?天竹妹妹不在那华山脚下,丝帕却落在了这里,不好,天竹妹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又望了望手中的丝帕,见上面沾满了血迹,很显然,那些血迹是东郭鸢被削去的耳根处流下来的,只是那年轻后生不知道罢了!
他顿时已是大乱了方寸,心里生起的千丝万缕,真是难以缕清!
他知道,越是心潮澎湃,越是需要冷静,他突地静下心来,对周遭的环境仔细一阵聆听。
突听得山外的不远处,略有急促渐远的马蹄之声,他再也没有犹豫,觉得那郑氏兄弟三人没有说谎,东郭鸢本在这山下埋下伏兵,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带着大军逃之夭夭了,他顿时撒开大步,朝着那边隐隐约约的马蹄之声的方向疾若流星般追了出去!
年轻后生断然决定,那边奔驰而去的一队人马,定是那东郭鸢的部队无疑,他真是既兴奋又恼怒,边追赶边暗自忖道:“东郭鸢,我穿封狂这次再也不会念那同门之谊、手足之情了,你如此负债累累,想置我于死地也就罢了,竟连言传身教、抚养你长大成人的师傅你也将其杀害,你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我今天就要替墨文达师傅清理门户了!”
翻过一座山脉,他已见得那边的一条古道之上疾行着一队铁骑,正是东郭鸢打道回府的部队!
东郭鸢心里颇有忌惮,一路上是马不停蹄,疾若流星,即便身上有伤不堪如此颠簸,可他仍是害怕后有追兵,毕竟,药翀和南天竹若是真追了过来,凭那战马的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他正庆幸冥枵的突然出现,这才将他得以解救,当然,心里对药翀和南天竹的痛恨,又加深了一层,心里还暗暗发誓,定要找机会将这两人碎尸万段,报得此仇!
就在他庆幸脱逃之际,后方突然哗然大作,他不由一惊,忙转身回望!
只见后方,自己的铁骑一层层的糜倒,一片混乱之中,还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郭鸢不由高声喊道:“冥枵,后面到底怎么回事?快折回去看看!”
冥枵忍着疼痛,便从一旁绕了回去。
过不多时,冥枵疯了似的又跑了回来,仓皇地道:“将军,那个……那个脸上带疤痕的年轻后生追了过来,在山上,他杀死了我们好几百人马!”
东郭鸢一愕,冷冷地道:“走,去看看去,我就不信,天下间还有比那穿封狂更厉害的人!”
两人立即折回,朝后方极速奔了过去。
他站在圈外,对着正杀得起劲的穿封狂吼道:“哪来的毛贼?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不由又高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穿封狂见士兵们停止了围攻,也不由停了下来,站在圈内对着东郭鸢吼道:“东郭狗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才落,身子倏地一旋,已来到了东郭鸢的战马前!
东郭鸢骑在马背上,冷冷一笑,不削地道:“请自报上名来,本将军的剑下没有无名之辈!”
穿封狂怒视着他,狠狠地道:“说出来,怕你吓得尿了裤子。”
冥枵仗着东郭鸢在身前,那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嘛,他不由“哟呵”一声,冷冷地道:“小子可别不识抬举,我们东郭将军算是给足你面子的了,快快报上名来,否则……!”
他话未落音。
突见穿封狂倏地弹射而起,朝着他的战马上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可用力不浅,冥枵是连人带马一起被踢飞了出去丈外,那马儿当场气绝身亡,冥枵顺势滚向一边,貌似已受伤不轻,在那里半天爬不起来!
东郭鸢貌似看出来了一些端倪,惊讶地道:“你……你是……?原来你没死?”
穿封狂冷笑两声,忿忿地道:“没错,我没死,怎么?让你大失所望了吧?”
东郭鸢吃惊不小,狠狠地道:“当日那么高的悬崖居然没把你给摔死,且还双手被束,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鬼,你不是人……!”
说着,便又大声吩咐道:“给我拿下,快,拿下!”
那些周围的铁骑,听到东郭鸢一声令下,当即又一窝蜂地围了上去,顿将穿封狂围得水泄不通!
穿封狂边打边对着圈外的东郭鸢吼道:“东郭狗贼,今日你休想一走了之,我定要替墨文达师傅讨回一个公道,真心将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东郭鸢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有种就到楚军大营来找我,我东郭鸢随时恭候。”
说着,他已驾马而去!
穿封狂不由吼道:“东郭狗贼,你给我回来!”
那些铁骑,真是宁死不屈,为了保护舍他们而去的东郭鸢,个个都是以命相品,越杀越猛,顿时将穿封狂围困其中,一时还真难以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东郭鸢的背影渐渐远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此刻。
狼山的苍寞狼一众,见经过一番滚石滚木之后,山下已经变得风平浪静了。
坐镇指挥的苍寞狼虽感觉已经大获全胜,但心里仍是很不踏实,于是派了卢天叫上了上百名兄弟偷偷下山去打探。
来到半山,看着郑氏兄弟几人正在集合人马,只听得郑云在那里高声说道:“兄弟们,我们的人马已损失过半,今日断不能再与这些狼山的宵小之辈决一死战了,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日后再做商议。”
郑今跨步上前,对着郑云道:“大哥,东郭鸢不是堵截在那山下吗?我们如何能敌得过他的精锐铁骑?”
郑义也疑惑重重,诧异地惊望着郑云,奇怪地道:“对呀大哥,我们现在已是进退两难,这该如何是好啊?”
郑云寻思一阵道:“两位弟弟莫慌,别忘了,那个脸上带疤的年轻后生不是已经下山去找那东郭鸢了吗?凭他的实力,即便赶不走东郭鸢,可也能让他苦上一阵了,我们在这个时候杀下山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
在暗处的卢天一众,把什么都看得真切,卢天悄悄派人回山,将此事禀报了苍寞狼,希望尽早拿出决议,是否将这些空蒙山的侵略者截而诛之?
郑氏三兄弟商议好后,立即遣兵回转,这时,药翀和南天竹突然来到了他们身后,看着满山的尸横遍野和滚石滚木,即知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壮烈的厮杀!
药翀满脸焦虑,喃喃自语道:“真是罪孽,看着情势,狼山已遭到了空前的一场血洗。”
南天竹也诧异不已,看着前面集结了一队人马,不由黯然说道:“药老前辈,你看那边,聚结了好多的人,我且先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待药翀出口阻拦,她已倏地跃了过去,站在郑氏三兄弟面前问道:“三位,你们可是这狼山上的兄弟?”
郑氏兄弟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对着女子根本不识,为了不节外生枝,郑云不由拱手说道:“姑娘,我们就是山上的兄弟,刚才有大拨的楚军和空蒙山的贼人前来侵山,被我们的滚石滚木伺候以后,大败而去,这不?我们正集结人马下山防御呢?以防他们给咱们来个回马枪,不知姑娘来访,有何贵干呢?”
郑今也皮笑肉不笑地道:“对呀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刚刚发生过战斗,也不知那些虎视眈眈的贼人是否已完全散去?”
药翀哈哈笑着向前,朗声说道:“尔等偷梁换柱,实是不实之辈,老实说,我看你们并不像这山上之人,你们在此贼喊捉贼,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
郑云眼珠子一转,冷声说道:“老头何以胡言乱语?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这狼山的人?”
药翀已来到了他们的跟前,不屑地道:“小儿莫慌,听老夫慢慢道来。”
他向着那边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看,继续说道:“你们看那些死去的人中,除了楚军之外,其余之人皆是和你们一样的着装,你们分明就是那滚石滚木后虎口余生的人,何以要自称是这狼山上的人呢?”
郑今脾气来了,狠狠地道:“臭老头,免惹杀身之祸,我看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不然,休怪我们兄弟欺负老弱病残!”
南天竹突然双目圆瞪,冷冷地道:“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分明是那空蒙山的余孽,还想在药老前辈面前瞒天过海?我看你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不由“苍”地一声,长剑已从鞘中拔了出来!
药翀阻道:“天竹姑娘,莫要枉添杀孽,让他们走吧!毕竟我们不是滋事而来。” 南天竹虽然有些忿忿不平,可药翀的话,她可不得不听!
南天竹收起了长剑,瞪着郑氏三兄弟道:“你们可有看到一位脸上带疤的年轻人?”
郑云拱手回道:“她已经下山去了,你看那边的一堆楚军的尸体,就是被他杀死的,他貌似很痛恨东郭鸢,一提到东郭鸢的名字,他就像和他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他已经下山去追东郭鸢去了。”
大伙不由都诧异地向那边的一堆楚军铁骑的尸首望了一望。
南天竹和药翀都不由互望一眼,南天竹怒道:“你怎不早说?”
郑义回道:“姑娘也没问啊!”
话音方落。
突闻那边的古道之上有人朗声喊道:“未知药老前辈大驾,有失远迎!”
众人一看,见正是苍寞狼带着大批的人马站在那边,凝望着在场的人。
郑氏兄弟三人急了,郑今低声说道:“二位哥哥,看来今日只有和这些狼山贼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药翀向着苍寞狼拱手说道:“苍英雄?不知山上的兄弟可好?”
苍寞狼哈哈笑道:“多谢药老前辈的灵丹妙药,山上的兄弟们都食得了解药,现在个个都神采飞扬,斗志昂扬,我们没伤一兵一卒,便已轻便打退了侵兵!”
药翀哈哈笑道:“四两拨千斤,真是后生可畏呀!”
苍寞狼忙道:“药老前辈过奖了,我们也只是占尽了地理的优势罢了!”七八中文天才 郑今突然指着苍寞狼吼道:“姓苍的,你们狼山人背信弃义,今日我空蒙山的兄弟们就是特地来剿灭你们这帮反戈相击的贼寇的!”
苍寞狼不由哈哈笑道:“背信弃义?何为信?又何为义呢,我们若不是受那屠晋的七日催心散之奇毒,我们又岂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呢?根本就是你们的主没有信义,才导致这场悲剧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郑云见今日势必一战,也再无犹豫,索性吼道:“横竖都是一死,我哥仨也不是吃素的,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苍寞狼哈哈笑道:“你们三兄弟且滚回你们的空蒙山去告诉那卑鄙无耻的屠晋,我苍寞狼不是那趁人之危之辈,若敢再次遣兵来犯,我狼山的兄弟们一定死磕到底!”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郑氏兄弟三人不由互望一眼,郑云怒道:“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别以为你这样假惺惺的说要放过我们,我们就会心存感激了。”
卢天突地上前,指着郑氏三兄弟吼道:“你们可别不识抬举,我们堂主是言而有信之辈,岂如你们那屠晋狗贼一般,简直是狼心狗肺,尽做些下作行为?然而堂主的一番好意,却被你们误说成是歹心一片,我看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苍寞狼“诶”的一声,对着卢天道:“卢堂主,休得无礼,让他们走吧!”
卢天一愣,有些着急地道:“堂主,怎么能就这样放虎归山了呢?”
苍寞狼正色说道:“杀了他们又能怎样?无非就是再添几条孤魂野鬼罢了,让他们去吧,屠晋死性不改,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
卢天无奈,只好瞪着郑氏三兄弟喝道:“还不快滚?”
谁不怕死?郑氏三兄弟顿时掉头就走,只一转身,便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苍寞狼见敌人已退,立即返身对着身后的所有弟兄们说道:“兄弟们,这位药老前辈就如咱们的再生父母,为了感谢他老人家的再造之恩,全部跪拜叩谢!”
说着,自己率先垂范,“噗通”一声便已跪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一众,也是对药翀顶礼膜拜,统统下跪俯拜!
药翀见狼山一众如此好义感恩,心里高兴得紧,忙跨步上前,一把将苍寞狼扶起道:“苍英雄无须客套,快快带着你的兄弟们起来吧!”
苍寞狼起身之后,身后的所有人也随之跟着站了起来,站满了半个山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头攒动!
苍寞狼忙吩咐大伙,给药翀和南天竹二人让出一条上山的道来,他们要好好的招待一下药翀这位救命恩人和南天竹这位提供药翀信息的恩人。
上山之后,山上是杀鸡宰羊,拚风儛润,隆重已极,苍寞狼引着药翀和南天竹走进大厅,这里是一个不算阔豪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干净舒适,很是温馨。
药翀进屋,不由哈哈笑道:“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真让老夫艳羡呐!”
苍寞狼忙引坐看茶,毕恭毕敬地道:“药老前辈若是不嫌寒酸,日后就在这里居住可好?”
药翀哈哈道:“老夫孑然一身,独居惯了,哪受得住你们这般左拥右待?我和天竹姑娘此番来此,就是想来看看你们都是否康复了没有?没想到竟遇到了这样一个事儿,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苍寞狼感激涕零,拱手说道:“让药老前辈挂怀了,真不知我们狼山兄弟们该如何感激您老的大恩大德才行?”
药翀呵呵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不足挂齿!”
南天竹不由笑道:“若得心事如常诉,谁愿一生扮疏狂?”
苍寞狼也笑了笑道:“南姑娘真是好雅兴,不仅人美,也卓见抱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当日和您匆匆一别,没想到今日又得重见,真是我狼山一众三生有幸呐!”
南天竹莞尔笑道:“苍英雄过奖了,小女子还有一事请求,不知苍英雄是否知晓?”
苍寞狼哈哈笑道:“姑娘有何事尽管问出来,我苍寞狼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天竹道:“不知苍英雄可否看到那位脸上有疤的李英雄来过此地?”
苍寞狼略一沉思地道:“姑娘说的莫非是几英雄李陌然?”
南天竹一喜:“正是正是,苍英雄有见过他来过这里吗?”
苍寞狼叹声说道:“说到底,我还得感激这位李英雄啊,若不是他告知我南姑娘您的下落,我也不会找到药老前辈恩泽于我狼山一众,不过,至那次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南天竹顿时有些大失所望,再也没有说出话来,呆坐一旁,神不守舍!
药翀知道南天竹之所想,愣了一愣,缓缓道:“苍英雄,既然狼山大危已解,我看我们还是该走了!”
苍寞狼忙起身阻道:“不可不可,两位都是我狼山的大恩人,怎么也得吃完饭再走,我已经安排好了厨房,应该很快就可入宴了,这也算让我这个东道主尽尽地主之谊吧!”
药翀见其如此客套,也没推辞,对着南天竹呵呵笑道:“天竹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如此盛情难却,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吧!”
南天竹微微一笑,“嗯”地一声,已表示应允了药翀的看法!
此刻。
大厅外已摆好了宴席,卢天喜冲冲地跑了进来,对着苍寞狼道:“堂主,饭菜已上好,赶紧带两位恩人就餐吧!”
说完,便退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霍琨乃是脾气暴躁之人,哪听得这般搬弄之言?不由怒吼一声,身子已从快马一跃而起,有如一点流星,倏地像着穿封狂这边弹射而至。
穿封狂哪是泛泛之辈,心里又急于天竹妹妹下落之事,虽然霍琨的一式势不可挡,但他仍是从容的向后颠出一步,手中长剑已然挑出,剑锋之间,带着浑身的怒气,直指向了从天而来的霍琨的浑身要害!
霍琨见他如此淡定出招相克,淡定中却又怒火中烧,心里倒是悬起了一根苦弦,行家里手,都能看出自己的一式可以将对方一剑劈成两半,可对方却不慌不忙的出招相迎,这并不是一般宵小之辈的心里素质!
霍琨从心里已经输了三分,一剑劈下,虽然势若排山倒海,但穿封狂的一招仙人指路,已将他的阵脚打乱,剑被隔开的同时,穿封狂已扬起一脚,正中他的胸窝,霍琨中招,顿时如弹丸般弹射回去,倒在了队伍中央,当即引起了一阵轰乱!
老四刘一刀见大哥受袭,那管得了是不是对方对手,当即大喝一声,身子已弹射而起,手中钢刀一轮,已扑向了穿封狂。
倒在地的霍琨不由喝道:“老四小心,你不是他的对手,快撤回来!”
他话音未落。
刘一刀的身子已倏地中招弹射了回来,和霍琨倒在一处,口吐鲜血,呻吟不已!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我且问你们,是不是你们害了我的天竹妹妹?”
他的长剑已指向了众人,双眼如剑,森森慑人,看得众人是毛骨悚然!
老二多刳见大哥和四弟都眨眼之间败下了阵来,即知自己也绝非是他对手,不由嗔然回道:“我想这位英雄定是有所误会,莫非你要找的人是两个被削去了耳朵的人吗?他们乃是一群作恶多端的楚军,已带着残军从那边逃之夭夭了!”
提到楚军,穿封狂顿时是怒不可遏,再无二话,当即展开绝顶轻功,朝着多刳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霍琨和刘一刀在几个喽啰的搀扶下努力支撑了起来,霍琨不由叹声说道:“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没想到我霍琨今日竟会落得个一招落败的下场?”
多刳道:“大哥四弟,你们没事吧?”
刘一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得出,他尚未使出毕生功力,不然我和大哥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霍琨沉思道:“真是乱世出英雄啊,这年轻后生到底是谁呢?竟有这么玄乎其玄的功夫?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微顿又道:“赶紧走吧,我们得完成常将军交与我们的任务!”
几人领着部队,边行边聊,多刳问道:“大哥,若是狼山一众不愿屈膝于咱们帐下当如何处置?”
霍琨毅然说道:“不为我们所用,别人也别想得以所用。”
刘一刀哈哈笑道:“二哥莫非还不了解常将军吗?这是他一贯的作为,他所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次若非他身受重伤,哪轮得到我们哥几个出征啊,常将军一向都是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是位了不起的将军呐!”
霍琨笑道:“是呀,跟着常将军打江山,我们兄弟几人虽死犹荣了!”
几人一路谈笑风生,领着大军已渐渐向狼山靠了过去!
一众走出不远,突闻那边传来一阵打斗之声,远远见得一群骑士正在和几个黑衣人斗得昏首发 7*8zw. m.7*8zw.
霍琨愣了愣道:“那些骑士不是楚军吗?和那两个没有耳朵的人有何干系没有?”
刘一刀笑道:“瞧那两个没有耳朵的人,有何出息?这些残兵剩将,定是被他们留下来断后的,真是贪生怕死之极!”
多刳哈哈笑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了,且由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吧,我们可绕道而行!”
霍琨突地阻道:“不可,你们看看那些黑衣人,是不是苍虬派的人?”
多刳笑道:“大哥,很久以前,苍虬派就已在江湖消声灭迹了,这哪还有什么苍虬派的人呀,即便是,那也是和我们兄弟几人八竿子打不着在一起吧?”
霍琨毅然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搞个明白,如果是苍虬派的杀手,若是能煽使为我们所用,可比那狼山的一群乌合之众好使多了,到时候常将军且不给咱们哥几个大大的奖赏吗?”
刘一刀哈哈笑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全,那我们且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霍琨笑道:“那是当然,!”
说着,已领着大军一窝蜂地涌了过去,将东郭鸢那些铁骑瞬间剿灭得干干净净!
黑衣人还剩七人,虽然个个彪悍无比,但皆已带伤,虽然各自的伤势不同,轻重不一,但他们都透着一股不驯的傲骨。
一人捧着腹部的伤口,对着霍琨一众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们?”
霍琨忙道:“各位别误会,我们只是杀了几个该杀的楚军,并没有相救之意。”
那黑衣人眼中露出几丝戮气,冷冷地道:“既如此,那我等救告辞了!”
说着,便欲领着其余几人离开!
霍琨突地喝道:“且慢!”
几人一顿,那黑衣人轻轻扭头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霍琨笑了笑道:“各位可是那苍虬派的人?”
那人冷冷地道:“苍虬派?哼哼,说是也算得是,说不是,也可以说不是?”
霍琨等一听,有些蒙圈了,多刳不忿地道:“你这是什么话呀?到底是与不是?”
那人斜眼等着多刳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多刳双目一瞪,嗔道:“你……!”
霍琨阻道:“四弟,休要无礼,不管几位英雄是与不是?且不追究,他们都身受重伤,且先派军中郎中先给几位包扎一下伤口再说!”
那黑衣人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几位兄弟,有的不靠相互搀扶,是根本没法前行的,不由一愣,没再言语,未来兄弟们的性命,他貌似已经不在有何反抗之意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苍寞狼毅然说道:“药老前辈放心,我们早已料到屠晋有这么一出,只要他敢来,我们的滚石滚木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药翀笑了笑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万事不可懈怠,得加强哨岗和防御才是!”
苍寞狼恭然回道:“谢谢药老前辈的提醒,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加强哨岗和防御工事!”
药翀忙道:“苍英雄不必操之过急,那屠晋才吃了败绩,连喘气的时间都还没有缓过来,哪那么快就杀回来了呢?”
南天竹道:“药老前辈说得极是,苍英雄且放宽心吃完饭再说吧!”
苍寞狼高兴地道:“此次全仗着药老前辈的菩萨心肠,给我狼山万人众予以配制了解药,这才让大伙有了重生的机会,他们现在个个都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为了保护狼山,讨回近段时间受屠晋折辱的尊严,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南天竹道:“药老前辈身为武林中的一代战神,他怎么能见得这些倚强凌弱的不齿行为?”
几人边吃边聊,很是尽兴!
且说东郭鸢带着他的残兵败将离开以后,一直马不停蹄地向回奔逃。
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他突然发现地有许多的马蹄印子,一阵思量,便向着冥枵吩咐道:“我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我们且在这里兵分两路,你带着一队人马从前面那条道绕过前面那座大山,我们且在山背后的村落会合。”
冥枵耳根发烫,疼痛难忍,躬身回道:“这里好像有人经过过,将军定要小心,我们稍后在山后的小村庄见!”
随即领着一队人马朝右边古道飞驰而去。
东郭鸢愣了一愣,暗忖道:“怎么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他突地抬头望了望天色,一块块色彩斑斓的云彩已将起初的烈日炎炎给遮掩住了,他不由又想:“真是风雨欲来风满楼啊,莫非今日真有厄运降临吗?”
他警觉性的顿了一顿,回眸朝后方四处望了一望,随即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绕着一条羊肠小道,带着自己的军队疾速地走了进去!
山的那边。
有一片森林,郁郁葱葱,松柏苍翠,经过那片森林,远远可见得一个村落,村庄里稀稀落落地住着一些人家,那个村庄,被唤着西落村,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人迹!
东郭鸢的人马刚过树林外的那条古道,林森之处,突然一片哗然,“嗖嗖嗖”弹出一群黑衣人来。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他尚未缓过神来,一看那群人估计有百来人,已统统杀入了他铁骑的后方。
东郭鸢顿时大惊失色,这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为何要对自己的铁骑大打出手?也容不得他过多思索,双方已经开始厮杀起来。
那些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弯刀,刀法诡异多变,瞬间已砍翻了好几位铁骑,令东郭鸢实在为之不解!
他的耳根与那冥枵一样,发出阵阵的疼痛和燥热,令他实在难以忍受,看着这群黑衣人又势不可挡,当即单骑驶出,直奔村落方向而去,再也没有顾及那些随身的铁骑的死活!
他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很快来到了西落村口,眼下一幕,更令他惊慌失措!
那边不正是冥枵吗?他所带的几百铁骑,正在酣斗一群轻卒锐兵。
他仔细看了一看,那些对立的军人,不正是齐国的军容吗?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和自己的部队大打出手?
他站在一边,不由扯嗓喊道:“住手,别再打了!”
那边慢慢开始消停了下来,一个横眉立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对着东郭鸢吼道:“又来一个无耳狗,你是谁,赶紧报名来!”
东郭鸢听他这么一骂,心里顿时冒起了怒火,不由回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干嘛要对我的人大打出手?”
那人不由哈哈笑道:“我乃是齐人,乃齐国的四大护法之首,人称霹雳奔雷手,名叫霍琨,识趣的赶紧带着你这群窝囊废滚蛋,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另一个与其装束一样的人跨步来,对着霍琨说道:“大哥,何必跟他们绕口舌呢?干脆跟他们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算了,难道我们四大护法还怕了这群乌合之众不成?虽然何一天叛变,但以我们兄弟三人之力,足以能够消灭了这群跳梁小丑!”
霍琨满脸严肃地道:“别忘了常将军让我们来这里的目了,是让我们来招降狼山万人众的,不是来这里惹是生非的,少跟我旁生枝节!”
那人正是四大护法之一的老四刘一刀,其老二名叫多刳,老三何一天自不用多说了,拿着凛霜剑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刘一刀听大哥这般训斥,顿时哑口无言,站立一旁!
霍琨瞪了东郭鸢一眼道:“你们来的方向,正是狼山一方,看你们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应该是去讨伐狼山了吧?吃了败绩,就像疯狗一样四处逃窜?不过本护法今日且不与你们计较这些,赶紧滚蛋!”
东郭鸢真是受尽了凌辱,又怕后有追兵,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索性带着余部扬长而去!
霍琨顿时集结了自己的人马,正欲出发向狼山挺进,突见那边古道飞奔过来一人。
霍琨远远就吼道:“来者何人?赶紧报名来!”
来得近一些,那人对几位护法似曾相识,站在数丈开外,冷冷地道:“你们不是那入仙谷的几位护法吗?何以祸乱于此?”
老四刘一刀恍然大悟地对着霍琨道:“这小子不是那身配凛霜剑的李姓小子吗?那日在入仙谷中可是见识过的!”
霍琨如梦初醒一般,对着来人冷冷地道:“真是狭路相逢啊,没想到今日却又遇到了你,那日在入仙谷中让你侥幸脱逃,今日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原来来人正是穿封狂。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穿封狂哈哈笑道:“运气只留给有实力的人,像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就不配有运气二字!”
第三百四十章
多刳从军中找来郎中,迅速给那几个黑衣人做了伤口处理并包扎,显得爱人以德。
几个黑衣人心里都暗存感激,那个头目沉声道:“我们的确是苍虬派的后裔,苍虬派虽然已销声匿迹很多年了,但当今乱世,若无一技生存之道,是很难立足于世的,所以在两年前,我们又重建了苍虬派!”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霍琨笑道:“我就几位英雄非等闲之辈,果真被我给猜中了!”
完,便对着旁边的多刳道:“四弟,几位英雄都已身受重伤,急需调理,且由你先带他们回入仙谷中休养疗伤,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多刳当即领命而去!
那黑衣头目急道:“经过一番包扎,我们的伤势已无大碍,无须各位这般大费周章了!”
霍琨哈哈笑道:“所谓英雄惜英雄,英雄这是哪里的话?别的都不了,赶紧随我四弟一起回去吧,一切皆等各位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几人盛情难却,只好跟着多刳向着入仙谷的方向徐徐而去!
他们走后,霍琨不由敞怀笑道:“真是大快人心呐,能在此识得他们苍虬派的人,这回可算是不枉此行了,这次意外的收获,我兄弟几人回去定能得到常将军的嘉奖!”
刘一刀也庆幸地道:“还是大哥聪明睿智,独具慧眼,竟然想到了这么一出,若非你机智过人,就凭我和四弟那点头脑,是绝想不出这一招的!”
霍琨满脸得意,呵呵笑道:“好了,色已晚,我们赶紧出发吧!”
兄弟二人,领着大军顿时向着狼山方向开进!
此刻。
西方暗红的落日摇摇欲坠,给西面的大地上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霞光!
狼山之上,酒席已毕,药翀对着苍寞狼叹息道:“让苍英雄破费了,色已不早了,我和竹姑娘也该走了。”
苍寞狼带着几分酒劲与不舍,发自内心的一阵挽留,结果还是让药翀和南竹二人踏出了大门,一阵寒暄,二人便欲离去!
就在此时!
一个喽啰突然从山下慌慌张张地葡挞而来,仓仓皇皇地道:“堂主,堂主,不好了,山下又有大批的人马准备攻山了!”
苍寞狼酒劲上冲,突地瞪辽眼,大声吼道:“立即准备战斗,滚石滚木大力伺候,绝不能让这些人攻上山来!”
那人应声而去,见那张皇的模样,即知事态的严重。
苍寞狼对着药翀和南竹道:“二位,估计现在下山的路已被敌人封死,你们且在这里暂时的避上一避,待我收拾完了这帮畜生之后再来陪二位恩人!”
药翀淡然回道:“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来犯,就该狠狠地给他们以迎头痛击,你快去吧!”
苍寞狼拱了拱手,转身即去!
药翀长叹数声,对着南竹道:“老头子我也不能就这样耗着,你且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竹道:“我也去!”
药翀阻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在这里呆着的好,哪里也别走!”
药翀未待南竹再次搭话,便已闪身而去!
此刻。
山下霍琨一众,已经将狼山的所有进出口给封死了,霍琨对着刘一刀道:“我们是来和这帮乌合之众和谈的,不是来夺山的,我想先找人上山谈判,若是谈判不下,再做定夺!”
刘一刀回道:“这事就交与我吧!我先上山跟他们谈谈,他们若是应允了,倒是万事大吉,若是不从,当另当别论,我们这般兴师动众的来,能让他们选择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霍琨点头道:“这叫先礼后兵嘛,好了,快去吧,二弟需多加心,大哥在此静候佳音!”
刘一刀抱了抱拳,拳拳地道:“大哥放心,我当不负众望,告辞!”
毕,已驾马直奔狼山之上而去!
刘一刀走后,霍琨立刻对山下又做了很严密的布控,此次是来对狼山一众和谈的,其实明显是强人所难之事!
霍琨部署停当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傲气,站在山下的一块草坪之中,静望山顶,默默无语,心里不知泛起了多少得意?
刘一刀一人驾马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来到一片断崖前,这里山路崎岖,深谷空蒙,他走着走着,突然上空衣袂飞飘之声乍然而响!
刘一刀甚是一惊,戒备之心尤然而起,“苍”地抽出手中大刀,地望向发声之处!
只见两个青衣大汉从上空中徐徐坠下,眨眼之间已落在了他的眼前。
刘一刀本能地将大刀向前一递,指着两名大汉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汉子笑了笑道:“你擅自闯入别饶地盘,还在这里专横跋扈地问我们是谁?”
刘一刀轻轻收回了大刀,戒备之色仍然未减,冷冷地道:“快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我!”
那青衣汉子哈哈大笑道:“简直是笑话,你算哪根葱啊?要想见到我们当家的,就必须得过我卢这一关。”
刘一刀呵呵笑道:“敢情是卢英雄啊,失礼失礼,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找你们当家的真有要事相商!”
卢冷了刘一刀一眼道:“相商?你们紧罗密布地将山下围得水泄不通,这还有商量的余地吗?识趣的赶紧滚蛋,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着,已和另外一人做出了欲斗的架势!
刘一刀火气上来了,冷哼一声道:“你们竟如此不识抬举,那今刘爷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话音未落。
身子已从马背上弹射而出。
他的大刀在半空中舞成了一道金色的火轮,“呼呼呼呼”数声,已迎着卢二人劈头盖面的劈了过去!
他身法极快,眨眼之间,已向着卢二人施出数招!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卢倒是闪躲了过去,可怜了他旁边的那个喽啰,瞬间被剖开了胸膛,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卢大吃一惊,双目一瞪,手中快剑已向着刘一刀指了出去,二人顿时刀来剑往,打得难解难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刘一刀见势,不由一声冷笑,大刀一摆,顺势向前开合,隔开卢一剑刺来之势,同时刀尖已削向了卢的面部。
卢一剑刺空,顿时感觉到对方的力道远远在自己之上,握剑之手不觉虎口一阵酸麻,险些长剑落地,被一震之间,身子已向后倒出了两步,方才侥幸躲过了对方的还击!
刘一刀趁势而上,刀往下使命一压,卢未稳的身形,只差毫厘便差点被他的大刀给切开了腹。
好在卢身法矫捷,脚下用力一瞪,身子又向后倒出了足足五尺有余,这才稍微换出来了二人之间的一些空间和时间。
卢节节败退,真是气急败坏,当即单剑上扬,桀骜不驯的他,手中长剑顿时和刘一刀的大刀击于一块,击出的满火花,给整个空荡起了一阵阵耀眼的火光!
晃眼二三十回合已过,卢的剑招逐见迟缓,眼见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他感觉对方的力道很猛,每一招每一式都钢劲威猛,势若惊涛巨浪,排山倒海,远远赛过自己,他的大刀没有太多花里胡哨,招招虎虎生风,切至要害,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的大刀给劈成了两半!
卢也是毫不示弱的角色,虽然逐见下风,但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仍是在拼尽全力地施出绝招!
卢渐感吃力,只见对方卓越的刀法耍得自己眼花缭乱,但闻“噗”的一声,感觉左臂膀一阵冰凉,殊不知已被刘一刀的大刀给划开了一条鲜红的口子。
刘一刀趁虚而入,见对方受伤,心里大喜,趁势向前一挥大刀,“呼”的一声已抡向了卢的颈部,这一刀若坎实了,卢势必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半空中,突地传来一声高喝:“子,休要逞能!”
一条影子随着话声倏地弹射而来,一股绿光从其指尖划过半空,正击中刘一刀手中的大刀!
“镗”地一声,刘一刀手中大刀抓握不住,被那股绿光击落一旁,落在地上,发出不绝于耳的铁器坠地之声,他握刀之手,顿时颤抖不已,貌似已受了一定程度的伤势!
卢惊惧之际,几个踉跄,差点跌倒,身后突地一股托力将他托起,等他缓过神来,轻轻扭头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正静若苍柏地站在身后,凝望着自己!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老头来得及时,不然自己恐怕就已经看不到明的太阳了,正欲对着老头道谢,突见老头跨步上前,呵呵笑道:“不必多礼,你且先回山上去吧,这里我来应付!”
卢斜了刘一刀一眼道:“此榷法诡异,并非善类,我哪怕拼死一搏,也要保护山上兄弟们的周全!”
老头笑道:“即便你杀死了他,山下还有成千上万的贼寇,凭你一己之力,能将他们全部都杀掉吗?”
卢愣了一愣,看了看正惊目望着老头的刘一刀,刘一刀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正忿忿地对着老头吼道:“死老头,可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敢情老头正是药翀。
他昂然卓立,捋了捋胡须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军人,只会烧杀抢掠,只会无限度的制造战争,侵略他饶领地,弄得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今日我药翀就管上这门闲事了!”
刘一刀听到药翀报出名讳,差点被吓得一个踉跄,脸上冒出无比惊惧之色,一愣地道:“你就是传中的药王药翀?”
药翀面不改色,从容地道:“这不是传,老夫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刘一刀眼睛都绿了,忿忿地道:“你,你等着!”
正欲转身,卢呼啦一声又跳了上去,拦在他面前吼道:“你杀死了我兄弟,莫非就想这样溜之大吉了吗?”
刘一刀前后看了一看,气氛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药翀向前逼近一步,不以为是地道:“你且告诉老夫,你们这般兴师动众前来犯山,到底意欲何为?”
刘一刀大声道:“你们这是不识好歹,我们将军本想派我们前来收编你们狼山的,特派我刘一刀前来谈和,没想到我还没见到你们的主,就被你们给堵下山去了,你们等着瞧,有你们好果子吃了!”
药翀呵呵笑道:“你们将军这一招真是绝了,做贼也做得如此冠冕堂皇,竟已懂得了先礼后兵,我们若是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就会强攻上山,血洗山脉,你们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卢将长剑一指,对着刘一刀吼道:“你就别再自圆其了,拿命来吧!”
着,长剑已递了出去,直取刘一刀面门而至。
药翀急忙阻道:“卢兄弟且留他一条性命,就让他回去告诉他们将军,我们狼山上的所有兄弟都不从于他们的要求。”
刘一刀趁卢还没有反应过来,倏地一刀挥了过去,身子一旋,已飞身下了山去。
卢正气得暴跳如雷,突听得药翀铺排道:“卢兄弟,你赶紧上山去告知苍英雄,他们来者不善,势在必得,务必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
卢拱了拱手,飞身而去!
药翀站在半山的一块大石上,仰望远方,不由长声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中,何时方能是个头啊?”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他已跃上了一个至高的山坡上,静待敌人攻上山来。
此刻。
卢已经飞快来到了山上枕戈待旦的苍寞狼身边,急促地道:“堂主,敌人会立刻攻山,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苍寞狼不屑地笑了一笑,哈哈笑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只要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放马上来,告诉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准备作战!”
卢点零头,为了给兄弟打气加油,他已将苍寞狼的意思传达给了兄弟们。
山下已经布满了人,他们都是霍琨和刘一刀的手下,他们个个士气高涨,喊杀震,齐朝山上涌进。
第三百四十二章
霍琨驾马走在前头,要经过一片断崖之时,突然嗅到了一股股血腥的味道,他不由顿了一顿,对着二弟刘一刀道:“这里戮气冲,命将士们务必多加心。”
刘一刀向前边一座山坡指了指道:“大哥,我就是在那里遭人阻击的,没想到连闻名下的药王药翀也出面护着他们!”
霍琨眯眼看了看那边的山坡,冷哼一声道:“不管他是谁,我们且杀上山去,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着,已踏马向前,领着大军慢慢向山上挺进。
很快爬过了那个山坡,来到了一片断崖前,看着满地的尸体,霍琨不由一愕,又立即喝止了前进的大军。
他惊讶地望着刘一刀道:“莫非刚才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楚军就是在这里吃了败绩之后狼狈而逃的吗?依时间来推断,狼山一众没有来得及打扫战场也属正常,看来我们不可大意,叫兄弟们定要心行事。”
刘一刀也诧异地道:“大哥,这里地形险要,地上到处都是上千斤的滚石滚木,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死在这些滚石滚木之下的,方才我这一上山,已经打草惊蛇,我看他们也该早有所准备了,要不我们先派几个士兵前去打探一下再做定夺!”
霍琨思索一阵,轻轻点头道:“如此也好,先派几个人前去打探一下虚实!”
刘一刀面对众军,突地挥手,五个在前的士兵整齐的踏步而来,刘一刀严肃地道:“你们几个听好了,先踏过这片尸骸,去山上打探打探,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来通报!”
五人领命而去。
霍琨对着众将士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原地休息!”
士兵们这一路旅途劳顿,是时候养精蓄锐了,大伙一起靠的靠躺的躺,就地开始以各种姿态休息起来!
霍琨和刘一刀也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仰望着烈日高空,霍琨道:“这大热的,若是能下场雨来淋淋该多好啊!”
刘一刀也看着通红的边,笑了笑道:“你看这晴空万里,哪会有雨呀?”
霍琨不以为是地道:“有不测风云啊,昨还是阴云密布,今日一下却变得这般碧空如洗,唉,我们永远也猜不到意外和明哪个先到?”
刘一刀呵呵笑道:“大哥,怎么开始谈起人生感悟了,我们是军人,可不能这般多愁善感呀!”
霍琨微微一笑道:“兄弟呀,你不懂啊,人在每一个年龄段所想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话音方落。
刘一刀突然喊道:“大哥快看,那边一块大大的乌云遮住了火辣的太阳!”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霍琨微微仰头,呵呵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都跟你了,有不测风云嘛!”
刘一刀道:“大哥,我揣摩着今日一定会下雨?”
霍琨笑道:“为何?难道你也要反过来告诉我有不测风云吗?”
刘一刀哈哈笑道:“因为这是大哥的愿望,希望今日下雨,所以我相信老头就一定会下雨的。”
霍琨突然叹道:“突然想到了你三哥何一?”
刘一刀也深有感触一般,突然黯然道:“三哥那是咎由自取,为了一把凛霜剑,竟出卖了玉将军,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霍琨长叹数声,仰望远方,好像在寻思着什么?也没有再片言只语。
刘一刀突地高胸跳了起来,喊道:“大哥,快看,真的下雨了,赶紧叫兄弟们都躲躲吧,你看那边,已经大雨倾盆了,这雨估计很快就会下过来的。”
霍琨朝着刘一刀指的方向看了一看,那边果然电闪雷鸣的一片,黑压压的一阵大雨正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霍琨哈哈笑道,我的感觉没错,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刘一刀不解地道:“大哥何出此言?”
霍琨不苟言笑地道:“今日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刘一刀叹道:“大哥,别想这些了,赶紧去那边断崖下避避雨吧!”
此刻。
大雨已经渐渐淋到了他们的身上了。
霍琨迎着大雨,双手一张,仰道:“好久就想沐浴一场大雨了。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他闭目养神,任雨滴打在脸上,任狂风掀起衣衫……!
“大哥,你怎么了?”
刘一刀也冒着大雨惊望着霍琨,感觉他今日有些出乎寻常。
霍琨微微睁开眼睛,低声道:“叫兄弟们别冒险了,撤兵吧!”
刘一刀奇道:“这是为何呀?就这样空手而去,如何向玉将军交代呀?”
霍琨笑了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刘一刀还是不解,沉声问道:“大哥,这是为何呀?这么多年以来,你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出生入死,走南闯北,何时认怂过呀?大哥,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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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霍琨闭上了双眼,又长声叹道:“你带着兄弟们各自散去吧,我不想看到他们之间再有什么伤亡了,说实话,我早有退隐之意,碍于玉将军一直对我们不薄,才一直迟迟未舍得离开,江南是个好地方,这回来了,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去了。”
刘一刀将脸往一边横去,嘟囔着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刘一刀这辈子就只追随大哥,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若不想再回齐国,那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霍琨呵呵笑道:“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怂啊?你这叫耍小孩子脾气,大哥我这是厌倦了江湖的纷争和战争的残酷,还有一直跟着我们的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真不想看到他们再有任何的伤亡了!”
他话音刚落!
突然那些横七竖八的楚军的尸体那边,也正是下山来的那条道上,飞奔过来一人。那不正是派遣去山上打探消息的五个士兵当中的其中之一吗?
霍琨和刘一刀见之,即知大事不妙,不由一愣,正欲起身相迎问个究竟,却见那个士兵已慌慌忙忙地奔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两位护法,他们山上早有准备,我们不可攻山,不然就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刘一刀突地喝道:“什么不可攻山?休要妖言惑众,睡若敢打退堂鼓,杀无赦!”
霍琨低声说道:“四弟,万万不可,兄弟们的命也是命,明知是龙潭虎穴,我们还偏要闯进去,这不是拿兄弟们的命当儿戏吗?”
说着又轻轻扭头,转向对着那个喽啰说道:“还有和你同去的四个兄弟他们去了哪里?”
那个喽啰战战巍巍地道:“他们都被扣押在了山上,就放了我一个人回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他们说,叫你们……叫你们……!”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几乎难以听得清楚,突被刘一刀厉声喝道:“怎么如此磨磨唧唧的?叫我们作甚?赶紧道来!”
那喽啰不由一震,大声说道:“他们说……他们说叫你们别总像一群缩头乌龟一样藏头露尾了,有本事……有本事就领兵杀上山去!”
刘一刀顿时暴跳如雷,厉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兄弟们,跟我一起杀上山去,我就不信这群乌合之众有何通天的能耐?”
霍琨一惊,大声说道:“四弟,休得放肆!”
刘一刀被激怒了,朗声回道:“大哥,今日之事,我断然不听你的,等打完这一仗,日后兄弟都听你差遣。”
说完,他已向着正在休息的所有士兵们喊道:“都起来了,咱们杀上山去。”
军人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众将士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听号令,顿时都惊醒了起来,瞬间已列队成形,等待发落!
刘一刀拧着一股劲,当即下令道:“将士们,我们的刀枪很久没有嗜血了,今日就拿山上这群乌合之众好好的开开刀,练练手!”
说着,已一马当先,冲在了军列的最前方。
所有士兵呼啦一阵,已人头攒动,全部没入了进山的古道之上!
霍琨站在路边,脑海之中总滋生着一种不详的预感,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向着山顶的方向冲去,只一个劲的叹着长气,实是有些无可奈何!
正在他焦虑不堪之际,山顶上方,突地传来一阵狂笑,这阵笑声,响彻云霄,整个山谷间都能听得真真切切,霍琨如梦初醒一般,脱口喊道:“四弟,赶紧撤回,有埋伏!”
此刻刘一刀已带着所有士兵们进入了断崖的区域,即便立即召唤撤回,那也为时晚矣!
那阵笑声突然由一个变成了一片,瞬间如飞泻的瀑布一般,从天而降,震天动地!
随着一阵阵狂妄的笑声,山崖上方,突然响起了另一种雷鸣之声。
刘一刀顿时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还没对着兄弟们做出什么交代,山上的滚石滚木已经铺天盖地地滚落而来。
刘一刀走在最前面,恰巧来到了断崖的尽头,差点被一块千斤巨石给砸在了头上,侥幸一跃,方才逃过了一劫!
断崖下,顿时哀嚎一片,那些士兵,瞬间如秋冬风扫落叶一般,被一片一片地打倒在了地上。
那些滚石滚木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停了下来。
眼下刘一刀所带的士兵已所剩无几,几乎全军覆没,即便有些活的,都是被滚石滚木给打成了残废的,能够正常行动的几乎已经没有几人了。
霍琨在那头心痛不已,对着刘一刀那边高声喊道:“四弟,四弟……!”
刘一刀气喘吁吁地回道:“大哥,我没事。”
霍琨立即展开绝顶轻功,几个纵跃,已跨过了挨三排五的那堆士兵们的尸体,来到了刘一刀的身前!
刘一刀顿时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已跪倒在了霍琨的面前,喃喃地道:“大哥,是我害死了兄弟们,我不该这般意气用事。”
霍琨叹声说道:“好了,别像个孩子似的,我们赶紧理落一下还活着的兄弟们,让他们各自遣回自己的家乡,安心过日子去吧,我们也再无脸面回去见玉将军了。”
刘一刀泣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被沦为逃兵了吗?”
霍琨叹声说道:“生也好,死也罢,如今我们已无路可去了,像你三哥何一天那样,我觉得躲得越深越好,永远不要再出没江湖,过着隐居的生活也蛮好的!”
的音方落。
那边的古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刘一刀和霍琨二人顿时一惊,皆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那边的山道上,站着有百十号人,个个都是熊腰虎背的汉子,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兄弟二人。
霍琨向前一步,对着那些人抱拳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就杀了我们!”
那伙人中走出一人,正是狼山的卢天,他笑着向前跨出几步,哈哈笑道:“两位英雄,我们堂主有请上山一叙!”
第三百四十四章
霍琨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苍寞狼这般作为,不就是想请君入瓮吗?有什么伎俩就尽管使出来吧,我哥俩不喜欢这样拖泥带水,还是喜欢痛痛快快的好!?”
卢天呵呵笑道:“我们堂主念你们是英雄,才这般礼贤下士的差我们前来请你们上山,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一刀冷笑道:“别磨蹭了,到底想要怎样?”
卢天右手一探,让出道来道:“两位,请吧!”
霍琨四处望了一望,冷冷笑道:“我的士兵们当怎样处理?”
卢天笑了笑道:“你那些存活这来的士兵,我们自会保他们的周全,两位请随我来吧!”
霍琨和刘一刀互望一眼,便随着卢天上了山去。
走前,卢天曾吩咐过那百十来号属下,叫他们迅速打扫战场,并将活着的人统统抬上山去进行了医治,真是无微不至。
霍琨和刘一刀随着卢天来到了山顶之后,卢天直接带二人去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之中,安排二人就坐并看茶以后,随即离开了大厅!
刘一刀不解,对着踏出门去的卢天吼道:“诶,诶,你们这是何意呀?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怎么扔下我们在这里就跑了?”
卢天头也没回,根本没有搭理,径直朝门外走了出去。
刘一刀看着卢天的态度,立即站起身来想冲出门去问个究竟,好在霍琨伸手一格,示意叫他不要鲁莽行事,并沉声说道:“四弟莫急,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耐心的等一下,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刘一刀在桌子上“啪”地拍了一下,忿忿地坐回了原位,一副气冲斗牛的样子,显然很是不服这口气!
过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门外突然有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霍琨和卢天二人不由都发起了一阵警惕。
凭他们的经验,那些脚步声最少也有两人以上,二人正疑惑不解,一个相貌堂堂的汉子和起初的那个卢天已从门外款步走了进来!
那汉子在门口就笑盈盈地拱手说道:“让二位英雄久等了!”
刘一刀满脸委屈,坐在那里冷哼一声,已将脸转向了一边,根本不屑看来人和卢天一眼。
霍琨却笑了笑站起来回礼道:“想必这位就是这狼山一带大当家的苍寞狼苍堂主吧?”
来人果真是苍寞狼,他哈哈笑道:“让两位英雄受委屈了,苍某已略备了些酒菜,想必你们已有些饥饿了,不妨再稍等片刻,咱们今日就喝他个不醉不归,所谓一醉解千愁嘛,在下也正想和两位英雄尽释前嫌。”
还别说,刘一刀和霍琨还真就饥肠辘辘了,可碍于面子的问题,刘一刀突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谁要跟你们尽释前嫌呢?我们那么多兄弟死在了你们的卑劣的手段之下,你就一个尽释前嫌就想不了了之了吗?”
霍琨看了刘一刀一眼道:“四弟,休得无礼,战争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事不能怪苍英雄,怪也只能怪我们技不如人!”
苍寞狼哈哈笑道:“两位英雄,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正如这位英雄所说,打仗哪有不牺牲流血的?我们这里若是没有那片天然的断崖做屏障,我们能做到不伤一兵一卒的取得胜利吗?这也是曾经我的一位义弟交与我的方法,就是要利用天然的屏障来转危为安!”
霍琨笑了笑道:“不知苍堂主口中的义弟所指何人?有机会您定要引荐来认识一下!”
苍寞狼挑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吩咐卢天道:“你去安排上些酒菜过来,我要与两位英雄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卢天虽然有些不悦,但仍是应声而去!
苍寞狼落座以后,对着霍琨和刘一刀道:“我的两位义弟就是闻名江湖的辽东大侠詹天扬和漠北飞鹰杨不凡,不知二位可曾听过他们的大名?”
霍琨哈哈笑道:“这两位英雄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就是不曾谋面,有幸一定要见识见识两位大英雄的庐山真面目!”
苍寞狼长叹数声,缓缓说道:“我和两位义弟已结识多年,不过我与他们也有数年未见,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说起来,还真有些肝肠寸断的感觉了!”
霍琨朗朗笑道:“所谓英雄惜英雄啊,虽然我们不是中原中人,但实没想到我们今日会为了两位中原的真英雄而讨论到了一处,实是一种缘分啊!”
刘一刀惊叹道:“大哥,你疯了吗?他可是我们的仇人,怎可以他为伍?”
霍琨冷了刘一刀一眼,笑了笑道道:“四弟呀,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不知那詹英雄和杨英雄的英雄气概?苍堂主能以他们义结金兰,可想这苍堂主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刘一刀不屑地道:“那又怎样?他杀了我那么多的兄弟,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霍琨哈哈笑了两声,对着苍寞狼豁然说道:“苍堂主莫要跟我这四弟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有嘴无心的人,我们四大护法而今离散四处,也该是真正瓦解的时候了!”
苍寞狼一惊地道:“莫非你们就是齐国的四大护法吗?”
霍琨呵呵笑道:“不足一提,实在是惭愧得紧。”
苍寞狼顿时高兴万分:“没想到今日能与齐国的两大护法在此想见,真是苍某三生有幸!”
刘一刀尾巴翘起来了,不屑地道:“既然知道我们的大名,还不赶紧让我们下山?”
霍琨微微笑道:“老四,休要胡言乱语,苍英雄若是凶残之辈,哪还有我们在此说话的份?”
此刻。
外面走进来两位端满佳肴的家丁,他们各执托盘,托盘上全是美味佳肴和酒水,他们将酒菜上到了桌子上,便礼貌地退了回去。
苍寞狼端起酒壶,看满三大碗酒,对着霍琨兄弟二人哈哈笑道:“两位护法,今日我们就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来,我敬二位一碗!”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说着,已端起碗中之酒一饮而尽了。
霍琨见刘一刀有些迟疑,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叫他别失了礼数,这才让刘一刀勉强地喝下了那碗酒。
渐渐地,他们各自都有了一些酒兴,刘一刀的狭隘胸襟也逐渐地放了开来,三人顿时都放开了胸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感觉很是痛快,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喝得不到几碗,苍寞狼便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走进一个喽啰,恭然问道:“堂主,请问有什么吩咐!”
苍寞狼笑道:“你速去将药老前辈和天竹姑娘请来。”
那喽啰礼貌地一躬身,应声而去。
过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和一位女子,正是药王药翀和南天竹二人。
待二人走到门口,苍寞狼便起身相迎,让二人入席后,苍寞狼便介绍着霍琨和刘一刀道:“药老前辈,天竹姑娘,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承蒙你们二位赏脸一起共叙一杯!”
刘一刀阴沉着脸,一直冷冷地盯着药翀,眼中已露出了些许杀气,恨意已油然而生!
药翀怎么会不知这其间的缘由?为了打开僵局,不由温和地看了看刘一刀一眼,哈哈笑道:“这位英雄,日前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过多计较!”
刘一刀正欲爆粗口,突被霍琨打断道:“药老前辈,这是我的兄弟,所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药翀呵呵笑了两声,不以为是地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这叫不打不相识嘛,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来,大家一起干一碗!”
说着,已高举手中大碗一举而尽!
刘一刀看霍琨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示意叫他别再旁生枝节了,也勉为其难地抬起大碗一口气将整碗酒都喝了进去。
堂内顿时皆大欢喜!
这日下午。
雨过天晴的清新,大地春意盎然,沐浴了一场焕然一新的洗礼,到处都显得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那边的古道之上,一位青年正阪上走丸地飞驰着,尤似一点流星一般,穿梭在那条崎岖难行的古道之上。
他那架势,并未被崎岖的山路所征服,那份风驰电掣的速度,实难用肉眼察觉。
他很快上了一座山峰,站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之上,眼睛如炬地鸟瞰前方,只见山下的不远处,有一帮铁骑正拼命地驾马前行着!
青年脸上露出了一抹凶光,看着那些策马狂放的铁骑,立即又展开了绝顶轻功,向着那帮铁骑所去的方向,有如电光石火般追了过去!
那帮铁骑,不正是东郭鸢带去攻打狼山的那股残兵败将吗?而后追上来的那个青年,却是那穿封狂无疑了!
东郭鸢和冥枵飞驰在古道之中,冒着雨后天晴的烈日,“嗒嗒嗒”充满了马蹄的声响。
东郭鸢叹道:“这天真是变幻无常啊,刚才还在大雨倾盆,转瞬又是如日中天。”
天音方落。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随着话音,一条白影从后方倏然而至,尤是一道闪电一般,从后方正疾行的队伍头顶上蹦踏而过,待他话音落时,身形已如一股旋风般轻轻吹落于大部队的跟前,瞬间堵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东郭鸢和冥枵都不由一愣,立即驻马不前!
冥枵的阴阳怪气又来了,对着来人吼道:“所谓好狗不挡路,小子,你这是找死吗?赶紧让开!”
来人将一柄长剑环抱怀中,背对着东郭鸢冷冷地道:“东郭将军,别来无恙吧!”
东郭鸢对这个声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一愕地道:“你是……?”
来人轻轻扭过头来,直盯盯地瞪着他道:“你这也太健忘了吧?还真不认识我了吗?我不过就是脸上被你多赐了一道疤而已。”
东郭鸢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那股瑟瑟逼人的杀气,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双目一转,有些恐慌地道:“你……你到底是谁?本将军根本就不认识你!”
冥枵突地向前,手中长剑一挥,指着来人道:“狗娘养的,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拿命来!”
说着,已挥舞着长剑向着来人踏马而上。
来人不慌不忙,看着冥枵的战马双蹄上扬,瞬间就会将自己踏死马下,看着他难得的沉着与冷静,只一飞身,一脚已踢在了那马匹的头部。
这一脚,绝不亚于千斤之力,那马立即被踢翻一边,这才叫真正的人仰马翻,连四脚都未曾动上一动,便已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冥枵顺着战马的侧倒,被一股莫大的惯性给推出去了数丈开外,好在是倒在了军列之中,当即打倒一片,受到战士们的保护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那一去,不知让多少的士兵为之垫了底?
东郭鸢双目侧冷,忍着耳际的一股疼痛,森森地道:“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一脸凶光,望着他道:“我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东郭鸢突地哈哈笑道:“简直狂妄之极,无名小卒,竟还敢在本将军面前如此恃才傲物?”
说着,身子已从战马上弹射而起,手中长剑一挥,已落至那人的身前!
那人突地一挥手中长剑,指向东郭鸢道:“你这畜生,今日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味音方落,剑已挑出,直指向东郭鸢的胸部,顿时又幻化成无数道剑影,势若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东郭鸢的浑身要害狂袭而至,东郭鸢有几个明显的破绽,那人都直接可以取了他的性命,可那人迟迟未对他下其狠手,让人感觉甚是怪异!
东郭鸢已察觉出了一些不妙,倏地格开对方来势,当即又跳了出去,脸上满是疑虑地道:“你到底是谁?何以使得我师傅墨文达的功夫?”
那人脸上露出几丝忧虑,冷冷地道:“我想杀你,你早死一百遍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东郭鸢见其突然之间神思恍惚,心间歹意陡生,突地从那人身后一剑刺了过去,速度之快,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只听得“噗呲”一声,他的剑锋已从那人的胸口处透了出来。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不留神,即遭对方暗算,顿时发出一声怒吼,这一声大吼,见他却是用尽了毕生之力,其力道真是大得出奇,东郭鸢的身子顿时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给震飞了出去丈外之地。
就连周遭围攻的铁骑,瞬间已被震离开去,七零八落倒地一片!
那人眉头紧皱,一声狂啸之后,轻轻低头看了看从背部穿透过胸的剑锋,不由又发出一阵仰天大笑。
此时东郭鸢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觉得这人真非一般俗人,被自己一剑刺穿之后,竟还能发出这么强大的的爆发力和笑声,不由也为之一愣!
为了趁热打铁,东郭鸢杀意顿生,突地对着围在周遭的铁骑们挥了挥手,那些铁骑便已蜂拥一般朝着那人围了上去!
那人乃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尽管身受重伤,可浑身的劲貌似层出不穷,在敌群之中挥剑游走,有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长龙,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那人乃一介青年,看上去风华正茂,近于八尺的身躯,充满了无穷的劲头,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必杀之技,出招之间,有如狂风骤雨一般,剑到之处,敌人皆是成片的倒下,真可谓是所向披靡!
毕竟。
他已身受重伤,东郭鸢的长剑一直还刺在他的身上,虽然杀敌之劲远远超出了那股疼痛之感,但他流血过多,早已透支了力气!
渐渐地,已见他有些疲软,招式之间已逐见迟缓,“嚓”的一声,从旁的一条长枪刺了过来,正中他的大腿之上,那青年大怒,将手中长剑顺势一划一挑,那长枪立即被他削成了两段,一挑之间,他的长剑已从那铁骑的下颚处剖向了其额头之上,整颗头颅,差点没有被削成了两半!
那名铁骑自然被杀翻在地,脸上被划出一道鲜红血口,倒在血泊之中,当即一命呜呼了!
东郭鸢站在圈外,看着仍在拼命顽抗的青年,不由发出一阵冷笑,将斜挎于肩上的弯弓把拿于左手之中,右手已从箭囊中取出一箭,猛然将箭架于弯弓之上,照准正被围攻的青年胸部便是满弦开了出去!
青年面对四面凶悍的铁骑,已渐有不支之状,面对那支夺命之箭,势必难逃一劫,眼看着他就要被一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之间。
一物凭空而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体,从旁边一晃而至,“嘭”地一声和那支即将射中青年的箭羽交于一处!
箭羽受袭,倏地转向射向一位铁骑的胸间,使其当即倒地身亡。
随着那白色物体的打来,一条白影也突地紧随而至,抓起那个白色物体,“嗖嗖”几下,已将围攻青年的十几名铁骑给打退开去!
看那身手,也绝非一般泛泛之辈。
当他杀翻十几名铁骑之后矗立于敌群中时,这才清楚的看到,原来那打来的白色物体竟是一把折扇,折扇使于白衣人之手,竟然是那么的轻便顺手,他将折扇握于手中,竟就变成了一柄快剑,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开始将得心应手的折扇使了开来,将那些铁骑杀翻一片,打倒落花流水!
此刻。
那青年终于支撑不住,腿下一软,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好在手中长剑支撑,不然怕不当场就倒在地上,难以支起!
使扇之人迅速打退近身的几名铁骑之后,猛地跨步上前,一把将其搀扶着道:“你没事吧!”
青年虽然受伤,却一脸坚毅,微微抬起了头,看着使扇之人,感觉这人好生面善,不觉深深为之一惊,差点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来,可不知为何?他又欲言又止了!
此时东郭鸢狂妄的笑声传了过来,随后放肆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使扇之人哈哈笑道:“东郭狗贼,这么多人打一个人却还在身后暗箭伤人,这真算不上什么磊落的行为。”
东郭鸢冷冷地道:“你又是谁?干嘛要来送死?你既知道本将军的威名,为何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使扇之人哈哈笑道:“我跟你一样,曾经也是江湖中人,却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项羽的走狗,所以我们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使扇之人边扶起那青年边提防着东郭鸢的小动作。
东郭鸢这时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仰天哈哈笑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上!”
他单剑一挥,周遭铁骑又对着青年和使扇之人一围而至!
使扇之人将手中折扇一撒,身子一蹲一起,扇中顿时撒出一拨细细的飞针,如一片细小的蝗虫,密密麻麻地打向了那帮蜂拥而至的铁骑!
围之而来的一拨铁骑,顿时被飞针击中,“哇哇”怪叫一片,纷纷而倒。
使扇之人横档在那青年的身前,看着奄奄一息的青年,再看看来势汹汹的铁骑一众,顿时当机立断,心间已拿定了主意,猛地转身,扶着地上的青年便一跃而起,如那巨鹰一般,飘飘然纵去了远方!
东郭鸢见此情景,也是一愣,当即命令铁骑一众向着二人去的方向穷追不舍!
使扇之人搀着青年纵过那些围来铁骑的头顶,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向东南方向而去,青年急促地道:“你别管我,今日我定要杀了东郭鸢这个狗贼,你放开我!”
他边吼着,一边已开始挣扎,给使扇之人带来了一些困难,毕竟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高空之中多少会给使扇之人带来一定的麻烦!
使扇之人忙启齿说道:“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我也同样痛恨楚军,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逞一时之能?”
说着,他已带着青年飘向了一块至高的大石之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后面铁骑一众,挨三排五,密密层层,已一窝蜂地紧随着涌了过来。
使扇之人看着奄奄一息的青年,正然说道:“你且先在这里呆着,我先去打发掉那群畜生再说!”
青年躺在大石之上,一把扯住使扇之人道:“别再冒险了,你快将我胸间的剑拔出来再说。”
使扇之人一惊地道:“拔剑?你不要命了吗?这般对穿对过,拔剑之后若是得不到合理的处置,你会即刻没命的。”
青年喘了一口气气,缓缓坐了起来,打坐于大石之上,双目一闭,坚毅地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快把剑给我拔出来!”
说着,口中不由喷出一口青黑的鲜血来!
使扇之人不由大惊失色,一愕地道:“你中毒了?”
青年急促地道:“这剑上有毒,不过这毒伤不了我,赶紧先把毒剑给我拔出来,再晚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使扇之人慌忙之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见下方追兵将至,也是无可奈何,当下已拿定主意,双眼一闭,握住那柄毒剑的剑柄,“嗖”地一声将其刺穿胸部的快剑给拔了出来!
青年身子一颤,差点跌倒在了大石之上,胸部的伤口处冒出来一股股乌黑的血迹!
他将早已准备在手中的一粒药丸迅速咽了下去,深吸一口凉气,而后又开始打坐调息,再没做出什么别的动作!
使扇之人迅速挥开手中扇剑,将自己的衣衫削落一块,忙不择时地用那块衣衫将青年把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面对即将杀上来的楚军铁骑,使扇之人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拔剑之后青年能不能度过难关?再支撑下去?那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回头一看,那些楚军铁骑,正一窝蜂地往高耸的大石这边涌来,使扇之人为了让那些楚军不惊扰到青年的静养,顿时灵机一动,倏地抽身跃了出去,直奔山下而去,示意引开那些即将攻上来的楚军,好让青年有个缓气的机会自我调息!
那些铁骑见使扇之人纵去他方,立即随之穷追不舍,他们果然都被引向山下去了!
可狡猾的东郭鸢,根本没有跟随大军一起追下山去,待大军散去,他一个人还站在大石下方的空地上东望望,西望望,双眼冒出邪光,一阵邪转,已朝着那块高耸的大石上跃了上去!
静坐的青年双目紧闭,口中只冷冷地道:“你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东郭鸢围着青年转了一圈,哈哈大笑道:“我的剑身有毒,没想到你还能坚持下来,你这命还真是硬朗呀!”
青年面色露出一些汗珠,仍闭目养神地道:“看来我这条命始终还是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东郭鸢一惊地道:“怎么?我们以前见过吗?”
青年冷哼一声,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多翻救你且隐忍于你,没想到最终却还是要死在你的手里,看来,这该是上苍的安排吧,生死轮回,各有天命,你动手吧!”
东郭鸢有些不解地道:“你到底是谁?莫非……莫非你没死?怎么可能?从那么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上摔下去,怎么可能没把你摔死?不可能,不可能!”
青年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托你的福,那一次还真没把我摔死,怎么?让你失望了吧!”
东郭鸢差点跌倒在了大石之上,微微晃了晃头,低声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说着,双目已泛起了红晕,脸上仇气平添,巴不得把眼下这青年给碎尸万段。
他的情绪多变,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倏地拾起从青年身上拔出的那柄毒剑,实际那柄剑本就属于他的,这样让他使在手里更显得心应手了,向着地上打坐的青年额头上一指,怒斥道:“那日没要了你的小命,今日你休想再逃过一劫!”
青年面不改色,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冷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看看我脸上的这块伤疤,就是当年被你打下悬崖时留下的,也至于让我变得面目全非,连你都没能将我认得出来,你又看看你自己,连两只耳朵都被削落,搞得这般人魔鬼样,或许这就是报应,我看你也该是回头的时候了,若再执迷不悟,下一次或许就是丢命的事了!”
东郭鸢突地仰天大笑起来,狂妄地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讨价还价,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说着,又是一阵大笑不止!
青年见他冥顽不灵,也是不屑一顾,又闭上了双眼,打坐于石头之上静心养息,觉得这人已经病入膏肓,简直丧心病狂了,也无须再多言语,他虽闭目养神,却是浑身已充满了警觉性,为即将面临的一场生死搏斗做好了一定的准备,毕竟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即便要死,也绝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东郭鸢见他对自己如此视若无睹,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倏地递出手中快剑,直取青年胸窝而至,吼道:“去死吧!”
青年一脸沉着,轻轻一转,身子已如一只灵验轻轻飘向上空,躲过了东郭鸢猛然的一式。
东郭鸢毫不示弱,长剑紧随着青年上旋的身子一攻而上,论起轻功,两人不分伯仲。
东郭鸢不觉为之一惊,对方身带两伤,且还中毒,换着一般人,早已一命呜呼。
他高声喝道:“你这铩羽之鸟,竟还能这般身轻如燕,与我轻功抗衡?看来,我的毒好像还真没给你造成什么威胁,既然毒不死你,我就不信,你伤势颇重,今日我就杀不了你?”
青年往外一撤,冷声说道:“你果真不知道我是谁了吗?这样更好,我也不会再对你有何眷顾了!”
说着,身子一翻,双掌之间带着“硕硕”劲风,一连两掌开向东郭鸢,他身受重伤,这可是他致命一击,这两掌若能打倒对方,自己便可存有一线生机,若是没将对方服于掌下,生命可危!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他的两掌之间,有若排山倒海一般正面袭向直扑而来的东郭鸢。
东郭鸢出招绝快,那气贯长虹之势,让对方一击毙命是有十足把握的,却没想到对方掌力竟是这般的大浪滔天,实在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东郭鸢一向心狠手辣,只想着将对方一招致命,导致自己用力过老,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在重伤的情况下如此反戈一击。
“啪”的一声惊天雷响,他的剑还未触及到对方的身子,自己已如弹丸一般被一股大力给反卷了回去,整颗头脑就像被铜钟撞上了一般,一直发出“嗡嗡”的闷响,胸间一股热潮上涌,“噗呲”一声,口中一口鲜血在半空喷洒而出,“乓”的一声脆响,整个身子已硬生生地从大石上方一跌而下,倒在数丈高的大石下方,嘴里发出浑噩的嘀咕之声,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挣扎了几下再也无法支撑起来!
青年将东郭鸢打落石下,瞬间感觉晕头转向,倏地跌落于大石之上,几个踉跄,差点跌落于石山之下。
他努力爬向石头的边缘,看着数丈之高下面的东郭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一声长叹,心里顿时激起许多波澜,那曾经结拜的一幕,又反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渐渐地,他的眼角已挂满了泪痕!
他浑身血迹,努力翻身仰躺在大石之上,眼中泪花轻转,沉淀出多少伤心旧事!
他已经奄奄一息,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些模糊的字句:“东郭鸢啦东郭鸢,我兄弟二人结识一场,没想到义结金兰一场,却弄得如此对立的局面,今日能同日一死,也算是不负天意了!”
他想努力支撑起来,可是他身上流血过多,多处伤口疼痛欲裂,早已气息奄奄,挣扎了几下,仍是没有支撑起来!
他的双眼,泪眼婆娑,眼睛里仅有的一点余光,已经充满了失望与绝望。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和心智,他感觉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对他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不知不觉,他已昏睡了过去,再也没有动弹!
过不多时,东郭鸢终于有了一点知觉,嘴里牙缝咬得“格格”作响,努力挣扎了几下,终于挣扎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上方的巨石,不由冷冷地道:“穿封狂啊穿封狂,没想到你命竟有这么的硬朗,今日我东郭鸢定要你死无全尸!”
他的眼神里布满了凶光,看那样子,真恨不得将那穿封狂碎尸万段!
他努力地暗运真力,提起一股劲向那大石上一跃而去!
他来到大石上,身子不由地颠簸了几下,望四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迹?除了地上有一些血迹以外,早已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不由狂声吼道:“穿封狂,我东郭鸢跟你势不两立,哪怕是寻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石之下的古道上,一骑飞驰而来,正是冥枵,他远远就对着石上的东郭鸢大声喊道:“东郭将军,东郭将军!”
话音刚落,骏马已飞驰到了大石之下!
东郭鸢冷冷地望着他,沉声问道:“战士们呢?”
冥枵显得慌张已极,结巴道:“战士们……战士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东郭鸢双目一瞪,厉声骂道:“饭桶,全是一群饭桶!”
冥枵见其大发雷霆,心里自然生起了骇意,赶紧解释道:“那小子折扇里藏满了无穷的飞针,我们的战士基本都是死在了他的飞针之下,加上那人武功的确是出类拔萃,我们的战士真的无法抵挡!”
东郭鸢眼里充满了杀气,冷声问道:“可知其来历?”
冥枵忙道:“不知道,不过我定能设法打听出他的来历的!”
东郭鸢更是气急败坏,倏地一跃而下,站在冥枵的战马之下凶光毕露地仰望着马上的冥枵!
冥枵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顿觉全身酥软,连骨头也带着一股软劲,“噗通”一声,不自觉地跌落下马,又努力翻爬起来跪倒在东郭鸢的面前哀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东郭鸢气得满脸铁青,二话没说,抬起一脚便踢在了冥枵的小身板上,当即将其踢飞出去丈许之地,倒在一边,捧腹大叫不停,半晌没有站立起来!
东郭鸢飞身上马,对着冥枵道:“我数次出师不利,今日我也不再返营了,你自个想法回去吧!”
说毕,便驾马扬长而去!
冥枵好不容易从地上支撑了起来,东瞧瞧,西看看,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向着东面便缓缓地迈出了步子……!
……
“这是哪里呀?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那边梳妆台边坐着一位女子,她头也没回,只轻轻回答道:“你醒了?”
床上满是伤痕的青年答道:“姑娘,这是哪里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姑娘缓缓从梳妆台边转身过来,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和那俊美如花的脸庞,顿时震住了奄奄一息的青年!
他看到女子转过身来,顿感头部疼痛欲裂,猛然晃了晃头,貌似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女子也是一惊,惊望着床上受伤的青年,一把跨过去安慰道:“你伤势很重,切莫轻举妄动!”
青年努力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感觉你很面善,似曾相识,可我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浑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女子忙安慰道:“你且先休息,我刚才才为你伤口做了包扎并上了药,你只要好好休息几天便会好起来的。”
女子突然将头转向一边桌上的一个精致的药瓶,双眼闪着泪花问道:“那药瓶是方才我替你包扎伤口时从你身上找到的,你为何会有那样的药丸?”
青年轻轻摇头,喃喃说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也感觉你身上的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好生熟悉,可为什么我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你到底是谁?”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女子低声说道:“小女子姓云,叫云中燕,系河南人士!”
敢情那女子正是云中燕……!
青年似有所触动,可又感觉头脑里模糊不清的一片,一阵头痛欲裂,最终还是没让他想起什么来!
云中燕看他双手抱头,并使劲摇晃,即知他深处的痛不欲生,忙安慰道:“英雄稍安勿躁,不要想太多了,方才我已给你服了你身上所找到的‘金创血散’,你的伤势应该很快便会好起来的,当年我爹……!”
他话未说完,突见青年从床上一弹而起,并且抱头嚎叫,所表露出来的痛苦,简直是无以言表,也不知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这般!
云中燕见其哀哀欲绝的样子,触景生情,也随之黯然伤神起来,两行泪水滚落而出,唉声说道:“英雄,英雄……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
青年稍稍平息了一些,莫名地瞪着云中燕道:“你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怎么会被伤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我到底又是谁?”
云中燕见他貌似得了失忆症,情绪虽然稍微平复了一点,但仍是极不放心的,忙安慰道:“英雄稍安勿躁,你伤得很重,一切待你伤势好一点了再说吧!”
青年又轻轻地躺了回去,两眼直瞪瞪地盯着上方那枯燥的天花板,又听云中燕喃喃说道:“我们都是苦命之人,苦于生在了这个战乱的年代,备受着煎熬与折磨。”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生世坎坷,令人惜之,枉我一身男儿,连生世都记不起来了,现在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如那初生的孩童,什么记忆也没有,你就像是我来到这世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似的,感觉好亲切,好暖心!”
云中燕抿嘴一笑道:“那好吧,你就把我当成你这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他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除了你脸上有一道疤痕外,其他的都如出一辙,真是神乎其神!”
青年乐了,大声说道:“我也想做大英雄,可是我只是一只浑身带伤的铩羽之鸟,什么也做不成!”
云中燕笑道:“有此抱负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事了,当今乱世,苟且偷生之辈比比皆是,天下若都是你这般有抱负之人,早就偃武修文,河清海晏了”
青年不削地一笑,轻声说道:“云姑娘,我有些困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云中燕对他端详了一阵,不由深情地暗忖道:“穿封狂啊穿封狂,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一下子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她默默地走出了房间,轻轻扣上房门,便朝一边的一个大院子里走了过去,看得出,她神情不属,思绪万千!
“你是又想起他了吧?”
来人轻摇折扇,从云中燕身后缓步走了过去,语气显得有些冷寂!
云中燕似已熟悉了来人的这一举动,不惊不讶地一直凝望着远方,两眼之间,已满含热泪!
来人来得近了,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早知道你对那小子还这般恋恋不忘,我就不该把他救回来,他不就是一个长得很像穿封狂的一个影子吗?你为何又开始春思徜徉,你这样叫我情何以堪?”
云中燕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轻轻摇头说道:“我不怪你,因为是我的确忘不了他,那次不幸让我们的孩子夭折,我这心里也很难受,却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事而一直耿耿于怀,我们还是分开吧!”
来人有些急了,突然提高嗓门吼道:“你就只会用这个来威胁我,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也别再想离开我身边!”
云中燕突然干瘪地冷笑了两声,不以为然地回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一切等这位英雄康复之后再说吧!”
来人显得很生气的模样,嗔嗔地道:“姓云的,你可别再得寸进尺了!”
云中燕双目含珠,冷笑着道:“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的确没办法走出来,你走吧,离开我,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来人急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从身后忽地一把搂住云中燕的腰道:“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可以没有你,求你,别赶我走!”
云中燕眼中像死灰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喃喃说道:“你放手吧,我也不想这样整天行尸走肉的活着,这样对你不公平。”
来人声音有些哽咽地道:“燕儿,他已经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求求你,别再这样自欺欺人,折磨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每天看到你这模样,我心里那感觉就像万箭穿心一样。”
云中燕道:“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别再这样难为了自己也为难了他人,我们不可能走完这一生的,你对我是很好,可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至孩子没了以后,我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你不是责备就是诋毁,各种不顺心的事总在牵扯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受够了,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放手吧!”
说完,便努力地挣了一挣!
来人更是用力地拥抱着她,泣声说道:“燕儿,我知道错了,求你一定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中燕没好生气地道:“易风云,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机会了,怎么人总是这样?总要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去珍惜,孩子不幸之后,你给过我一天好脸色看过吗?整日板着个脸,不是抱怨就是责备,这些我都不说了,甚至有几次你还差点动手打我,这些一点一滴的积累,早已将我的心击得支离破碎,我们还是各自安好吧!”
说毕,便努力地从来人怀中一挣而出。
原来来人正是易风云,也是在楚军手下救回青年的那位使扇之人。
云中燕挣脱了他的环抱,径直回了屋去,留下易风云一人在那里默默哀泣!
第三百五十章
易风云貌似感觉到天都快塌下来了一般,在庭院中不觉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了地上,双眼之间,虽然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来,但那红红的双眼,充满了憎恨与恐怖的颜色,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歇斯底里,那种无处发泄的歇斯底里,闷在心中,说不定何时就得爆发,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天空,早就阴沉沉的一片了,突然那边响起了几个震耳欲聋的闷雷,随着几处照亮天际的闪电,“哗哗哗哗哗哗……”,已经开始下起了狂风暴雨!
跪倒在地的易风云,沐浴着倾盆大雨,泪水和雨水完全混为一气,他像似发疯了似的,突地仰天长啸,整个山间,皆被他的吼声给弥漫,他的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憎恨与仇气!
渐渐地,雨停了,易风云拖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山下走了去,浑身像落汤鸡一般,沉重的背影,已逐渐不见!
屋内静坐于青年病榻旁的云中燕,情绪低落,双眼润湿,心里其实一直担心着雨中执拗的易风云,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就任由他折腾吧,他一直盯着病榻上的青年的脸,好像从他脸上伤疤外看透了什么一般,心里又开始胡想联翩了!
她暗暗想道:“你若是穿封狂该多好啊,怎么看你都活脱脱像他,难道真如易大哥所说,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不,我现在是有夫之妇,我怎么还可以这样游思妄想呢?”
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击掌一处,默默而虔诚地祈祷道:“穿封大哥,不管你在哪里,是死是活,我都为你祈祷!”
床上青年突然“呛咳”两声,渐渐从睡眠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云中燕道:“云姑娘,看你双目湿润,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他有些激动地想要翻身起来。
云中燕忙安抚他道:“没事,没事,你胸部的箭伤很深,切莫有大的动作,若是使伤口崩裂,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青年一直凝望着她,轻声说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现在我什么记忆也没有了,你可是我第一个见过的人,我可不容有任何人欺负你,不然我就跟他拼命!”
云中燕笑了一笑道:“哪有谁欺负我啊?我啊,是看你特像我的一位朋友,就想起了很多的往事,所以才这般潸然泪下的,你就安心养伤吧,别再多想了!”
青年很亲切地望着云中燕道:“云姑娘,是你给我板扎的伤口吗?”
云中燕脸上瞬间泛起了一些红晕,娇滴滴地道:“我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没有顾忌那么多,见你腿上和胸部都伤得不轻,所以就给你拔出了胸部的箭簇,然后再给你把两处伤口都进行了精心的处置及包扎,好在你意志力强,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总归还是苏醒了过来!”
青年满脸感激之色,诚挚地道:“是你救了我的命,这辈子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才好,你口中所提到的那位江湖朋友,他在哪里?待我伤好之后,你定要带我去会会他!”
云中燕抿了抿嘴道:“好在有那金创血散特好的功效,不然你恐怕伤口也恢复不了那么快,你还是好好的先养好伤再说吧,日后我一定带你去拜访拜访他。”
她有些黯然地向着那边桌上的药瓶指了一指!
青年有些纳闷地道:“方才听云姑娘说那药瓶是从我身上找到的,这到底是什么药啊?我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啊?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他可以治我的伤呢?”
云中燕顿时想起了爹爹云奎,加上穿封狂救人的那一幕,又在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可他强忍着内心的伤怵,强颜欢笑地道:“这事说来话长,等你伤好之后,我定陪你秉烛夜谈三天三夜。”
青年笑道:“那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哦!”
云中燕道:“只要你快些把伤养好,我说到做到!”
青年高兴地道:“姑娘身上独有的味道貌似好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是谁呀?”
云中燕忙道:“你真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吗?那你知道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这块疤痕貌似一道刀疤,不像是与生俱来的,难道你真的是……?”
她话未说完,青年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刀疤吗?我怎么不知道啊?严重吗,我是不是很丑啊?”
他情绪显得非常激动,边摸着脸上疤痕边说道:“怎么会这样?那我一定是个丑八怪了。”
云中燕一急,不由脱口喊道:“穿封大哥!”
这四字一出,顿时将青年给镇住了。
她也没多想,一把扑上去搂住青年道:“穿封大哥,我知道一定是你,你真的还活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穿封大哥,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吗?这一年来,我简直是度日如年,谁知道那次你一去就不复返,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
第三百五十一章
青年忙问道:“易风云?……易风云又是谁呀?”
云中燕黯然地看着他道:“穿封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事你都记不起来了?你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击?”
青年也蒙蒙地道:“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自己的身世都还得你来帮我忆起,并且都还不是那么确定,不行,我必须得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再说?”
云中燕道:“穿封哥哥,你也别急,在你身世没有完全搞明白之前,你就叫阿狂吧,我以后就叫你阿狂哥哥了!”
青年一愣地道:“阿狂?这是多俗的名字啊,云姑娘起初不是叫我穿封狂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不过只要云姑娘喜欢,叫什么都好,那以后我就叫阿狂吧!”
云中燕也没多说,只娇声叫了一声:“阿狂哥!”
随后青年问道:“燕儿妹妹,要如何才能搞清楚我的身世啊?”
云中燕想了想道:“这个不难,只要治好你脸上的伤疤,我就能确定你是不是穿封哥哥了”
青年苦笑道:“云姑娘真会开玩笑!”
随后他又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惆怅地道:“我这脸上的疤痕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治愈得了?”
云中燕道:“阿狂哥哥莫要着急,要治好你脸上的伤其实并不难,只要找到我二叔,他便能将你脸上的伤治好,我二叔常年生活在老家,自创了一种膏药,奇特已极,帮助过很多人恢复过容貌,所以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脸上的伤疤,不过我已经离开他们太久了,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青年呵呵笑道:“大海捞针,无异于没说吗?”
云中燕笑了笑道:“去年我有见过他们,我的几位叔叔从不曾离开过家乡,没想到去年的时候他们却在江湖露脸,后来又匆匆而别,再后来就没再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看着云中燕失落的样子,青年反而对其安慰道:“没事的云姑娘,这一切或许就是上苍的一场安排吧,你看若不是我失去了记忆,我们恐怕还不会有这一场相遇,所以每一种遇见都不是偶然,我相信老天定会给我指出一条明路的,俗话说得好:上苍为你关上一扇窗,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道门,这是必然,所以治不治好脸上的伤我一点都不想再去纠结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只想做一个实实在在的自己!”
云中燕很欣赏地看着青年,崇敬地道:“你和他的性格太像了,我真找不到什么理由说你不是穿封哥哥,我一定要治好你脸上的伤疤,好了,好好休息吧,待你养好了伤,我再带你去找我的几位叔叔!”
青年没再多言,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这样过了大概有半月之久,在云中燕的精心照顾和青年自身所带的那药丸的调理下,他身上的伤几乎已好得差不多了。
二人相处甚欢,无话不谈,极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可云中燕心内暗藏的隐伤,是不可能恢复的,她本已经看破红尘,不再有那男欢女爱之意,可眼下这位青年,实在太像自己最爱最爱的穿封哥哥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将青年脸上的伤疤治好,因为这青年身上所折射出来的言行举止,还有各种精神面貌都和穿封哥哥如出一辙。
这日一早,云中燕早早起床,走到青年所在的房间门外,轻轻扣门叫道:“阿狂哥哥……!”
她一连叫了几声,房内没有回应,好奇之下,她便一把将房门推开大步跨了进去。
床上被子叠得整齐,早已没有了人影,云中燕不觉一惊,和这阿狂哥哥每日相交甚欢,不曾有任何隔阂,为何会这样不辞而别呢?她想着想着,潜意识地着急起来,不由脚下像抹了油似的,倏地飞奔出了门去。
方跑过房舍前的大院,对面的小山坡上,迎着东升的日出,一个人影正在山巅之上把剑起舞!
晨光初生,在一层蒙蒙珑珑的雾色之下,那舞剑之人活像一条游龙一般在山巅蜿蜒盘旋,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时而金光闪闪,时而叱咤震天,真是气贯长虹,波澜壮阔!
云中燕远望着高山上的人影,不觉一阵愣笑,呵呵笑了一笑,自言自语地道:“没想到阿狂哥哥的伤势恢复得这么快,他既已失去记忆,又何以还记得自己的武学呢?真是奇怪了,不行,得去看过究竟!”
青年正剑啸八方,将手中长剑使得津津有味。
突然。
从旁边的一根石柱后面倏地蹿出一条影子。
那影子身法迅疾,人还在半空之中,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然向着青年的胸口处刺至!
青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顿将手中快剑一扬,口中直呼“找死!”
旋即身子不退反进,轻轻向前一倾,刺出的剑招没有多变,一扬之间已然隔开了对方的剑势。
但闻一声惨叫,来人手中的长剑已被青年随手的一格给击落一旁,来人竟是一名女子,身子已被震飞出去丈许,几个踉跄站稳身子之后,五味杂陈地望着青年!
第三百五十二章
青年定神之后,望向倒在一旁的女子,不由大惊失色,愕然呼道:“云姑娘,怎么会是你呀?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着,已大步跨了过去,将女子扶坐一旁。
女子竟然就是云中燕……!
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只想试探一下你的武功,没想到你功力竟这般深不可测?我……我……!”
她胸间一堵,差点没有说上话来。
青年大惊,忙俯身向前说道:“云姑娘,对不起呀,我真不是故意的,你……!”
云中燕见其眉头深锁,焦虑不堪,不由轻袖一挥,阻道:“我没事,阿狂哥哥你也别太自责了!”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好在青年机灵,随即伸手一带,才让她顺畅地伸直了身子,而后她便答谢道:“谢谢阿狂哥哥!”
那份真情流露,是很真情的一种表露,这一刻又恰巧与青年四目相对,二人都不由双颊绯红,无地自容,感觉甚是尴尬!
青年将脸斜向一边,喏喏两声,才启齿说道:“云……云姑娘,你……你没事吧?”
云中燕虽然也腼腆已极,可身上的伤势貌似不轻,呛咳两声,身子又摇晃了两下。
青年见状,不由一个箭步跨了出去,一把搂住云中燕道:“云姑娘,你……!”
云中燕被他拦腰一搂,婀娜多姿的身子顿时斜倒在他的双手之间,四目不经意地又交织在了一处!
四周突然变得沉寂安静,就连周遭的莺歌鸟鸣都已不入人耳,双双的心跳之声“嘭嘭”然跳过不停!
虽然娇羞无比,可云中燕索性将双目一闭,依着自己病态的模样,就任青年将她揽在双手之间!
青年见她貌美的容颜,娇柔的身段还有沁人心脾的一股香味,顿时心猿意马,难以自控的感觉!
他心里突然生起一个念头,猛地将目光移向他方,并暗自自责道:“臭小子,怎可如此失了神态,云姑娘有伤在身,怎么可以这般春心荡漾……!”
他猛地摇了头摇头,清醒了一下头脑,又看着云中燕低声说道:“云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竟无意间将你打伤,我先带你回去休息一阵!”
说着,已将云中燕抱起来望山上行去!
云中燕娇羞无比,她知道自己自己是配不上这个青年了,因为毕竟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曾还跟易风云孕过一子!
他已没有多想,微微笑了一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青年道:“阿狂哥哥,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怎么你的武功还记得呀,竟然还一掌将我打成重伤?”
青年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将娇柔弱小的云中燕抱在怀中,有如探囊取物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压力,他笑着回道:“我也觉得纳闷,我这身武功貌似与生俱来的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学成的,我的师傅又会是谁?不行,我得赶紧弄明白我的身份,我不能就这样做个大逆不道的忘恩人,我的师傅找不到我一定会焦心如焚的!”
云中燕低声回道:“阿狂大哥,我说过,我一定会陪你去弄明白你的身份的,你也是刚刚恢复体力,还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你也别太操之过急了!”
青年叹道:“云姑娘,依你对你几位叔叔的了解,他们到底会在哪里呀?”
此刻。
突然那边飞来几块乌云,将整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宇宙间,就像失去了光明了一样,瞬间变得乌黑一片!
云中燕道:“看这样子,好像是要下雨了!”
青年顿了顿足,仰望天空,哀叹道:“那边已经卷来了狂风暴雨,云姑娘,我立刻带你去房舍休息!”
话音未落,“滴滴答答”的雨滴已经落向了他们的身上,瓢泼一般的大雨,眨眼之间便已透湿了他们的全身,青年深怕云中燕被大雨淋透,倏地施展开上层的轻功,几个纵跃,便已来到了房舍之中!
二人早已变成了落汤鸡,青年将云中燕放在那间软榻之上,见她被淋得湿漉漉的样子,不禁说道:“我去衣橱里跟你拿衣服过来换,你先别动!”
说着,已转身向后,打开了那靠在墙上的一个简陋的衣橱,里面还有一些易风云的衣服!
青年看着也没在意,忙取出一套蓝色的衣衫走向床边,伸手扶起云中燕道:“云姑娘,你赶紧先换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说着,又转身出了门去。
云中燕缓缓起身,整理好衣服之后,高声向着门外喊道:“阿狂哥哥,你进来吧!”
青年就在门外,一进门见着一身蓝袍的云中燕,不由心间一颤,这是多少绝美的一道风景啊……!
他正呆若木鸡,突见云中燕向着衣橱走了过去,从中拿出一套易风云的白袍道:“阿狂大哥,赶紧换上吧,你也别着凉了。”
双手递过衣服的同时,不由又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青年忙接过衣服,说道:“谢谢你呀,云姑娘,你赶紧上床歇息吧!”
说着,便将云中燕扶到了软榻之上。
他就在那里除去了外套,虽然里层也是湿透了一片,但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便想就这样披上那件易风云的白色外套!
就在这一刻,他里层衣服的袖口处,“啪”地掉出来一件物品!
他忙将外套放置一边,正欲伸手去拾起那件用裹布裹好的物品时,突听云中燕惊呼道:“阿狂大哥,且慢!”
说着,她已吃力地从软榻之上爬了起来!
青年惊望着她,没有片言只语,一直诧异地惊望着她!
云中燕颠簸了两下,缓缓蹲下身子拾起了那件物品,黯然伤神地望着青年道:“这是我们云家的招云手,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青年一头雾水,一时不知从何作答?努力地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哦,对了,赶紧把裹布打开看看里面的招云手有没有被水浸泡到?”
云中燕握着湿淋淋的裹布,这才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将厚厚的裹布打了开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湿透的裹布打开以后,里面有一本不厚不薄的书籍,封面上朗朗写着“招云手”三个大字!
可整本书已经有多处都已被大雨淋湿,让云中燕顿时感到心痛万分。
青年轻手轻脚地拿起那本书籍,端详一阵,轻轻放在一边桌上,对着云中燕道:“还好没有淋湿里面的内容,放在一边风干就好了!”
云中燕抬头惊望着青年道:“不用证明了,你就是穿封大哥。”
青年一惊地道:“你说什么?就凭一本书籍你就能证明我的身份?”
他不经意地伸手去云中燕的额头处摸了一摸道:“你是不是被雨淋坏了,发烧了?”
云中燕轻轻格开他的手,坚毅地望着他道:“当年我爹爹曾将这本不二法门交给了穿封狂哥哥,而今你和穿封哥哥又长得一模一样,各种神态和声音都和穿封哥哥如出一辙,而且这本书籍又原封不动地在你身上出现,你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青年一愣,顿时傻眼了,看上去煞有介事一般,不由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我真叫穿封狂?”
云中燕再也控制不住心内积压了很久的委屈,一把搂住青年便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内心,就像那破堤的海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煎熬都在这一秒崩裂而出!
原来青年果真就是穿封狂,在再次被结拜兄弟东郭鸢陷害之后,深受打击,当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突然会变得记忆全失!
说起江湖,对穿封狂来说,现在就是一张白纸,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固然高兴万分。
他没有过度的表露出自己心内的激动,毕竟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男子汉,且能为得失而在一个女子面前失了态度,看着云中燕不知所以地哭倒在了自己怀中,什么事情都给忘了,不由对其安慰道:“云姑娘,不管以前我们是否真正的见过?你都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去保护的人,看着你这般伤心涕零,我这心里也如那刀割一般!”
云中燕轻轻抬起头,双眼微红地望着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不管你是否能记起以前的点滴,以后你都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穿封狂坚毅地望着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恩人,不但救了我的命,而且还是我……还是我……!”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启齿,思考之余,云中燕却急切地问道:“什么?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说啊!”
穿封狂满脸羞赧,将脸转向一边,然而云中燕的粉面贴在他的胸口,也没再多加追问,只静静地体会着他那加速心跳的旋律!
两人相拥无语,相见恨晚,怪只怪那造化弄人,明明是一对天作之合,却经历了这么多的擦肩而过和岁月的洗礼!
“唰”的一声,那边的草丛边,倏地传来一股怪声!
那声音尖锐而沉闷,快若响箭,方响已逝!
二人都受之一惊,从沉迷中惊醒了过来,都不由自主地朝发声处望了一望!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孩子站在一边怒瞪着他们,那眼神顿让穿封狂头脑里“嗡”地一响,他便感觉脑中似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嗷嗷”怪叫两声,便抱头哀嚎一边。
云中燕顿觉奇怪,看到那似若毛猴的孩子,穿封狂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这孩子之前和他有什么瓜葛不成?
她望了望那孩子,虽然孩子眼神凶异,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便没去多加理会,向前一步,一把扶住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穿封狂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努力地摇头说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感觉头痛欲裂,那孩子应该不简单,所谓来者不善,得提防着点!”
云中燕看着穿封狂痛苦的样子,哪还管得着那孩子是善是恶,看他年纪小小,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来,根本无心理会,只一味地焦虑着穿封狂的痛苦神情!
她不由黯然说道:“穿封哥哥,你切别管那孩子了,你要不要紧啊?”
穿封狂渐渐感觉头脑的疼痛感减缓了不少,轻轻举目一望,不由一愕地道:“诶,那孩子哪儿去了?”
云中燕也顺势朝着孩子起初站立的方位看了一看,也是一惊地道:“这衣着褴褛的毛孩子到底是谁呀?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看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啊!”
穿封狂的脚步不自觉地朝孩子方才所站的地方走了过去,看了看现场,孩子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正觉奇怪之际。
山的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嘲杂之声!
云中燕仔细一阵聆听,不由暗道不好,破口说道:“那边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朝我们这边涌来,莫非他们是来找那孩子的吗?”
她话音才落,突闻一个孩童的声音从一个草丛边阴森森地传了过来:“他们都是来送死的!”
原来孩子并未走远,只是不想打扰到穿封狂和云中燕二人而躲进了旁边的一个草丛中去了。
他微顿又道:“你们赶紧离开吧,这里将遭受一场血洗,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孩子边说,边从那边草丛中疾步走了出来!
此刻。
穿封狂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他一直盯着孩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孩子又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干嘛,那些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难道你们想留在这里送死吗?”
穿封狂大义凛然地道:“小娃娃,莫要惊慌,有我们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你年纪尚轻,不如你先走吧,这里有我们应付便是了!”
话音刚落!
那边突然冷冷地发出一个苍劲的声音:“谁说的应付应付便可了事了,今儿个谁也别想走!”
说着,那边四五十人已“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三位围在那大坝之中,水泄不通!
第三百五十四章
孩童倏地跳将上前,指着其中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叟骂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知道欺负弱小,今日之事与这两人无关,若你们真是爷们,就且给他们二人让出条道来,也好给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中人留下一点尊严和颜面!”
他边说,边伸手向穿封狂和云中燕二人指了一指,那指尖流露出来的潇洒和话语的体面,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在江湖中被打磨出来的深沉与老练,简直堪称江湖一绝,并非一般的泛泛之辈可比!
穿封狂一看小孩年纪尚小,就有这身凛然正气,不竟对其刮目相看,肃然上前,拍拍小孩肩膀道:“小朋友,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就有这般浩气之心,真是令人折服不已,这样吧,这里就交由我与这位姐姐来处理好了,就为了你这番荡然浩气,我们也定会保你周全,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话音方落。
突闻那老叟朗声骂道:“臭小子,可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今日这小破孩杀死了我的数名兄弟,我们必须得替死去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穿封狂当然听得出他的言语是针对自己来的,“呵呵”冷笑两声,反唇相讥道:“这位前辈,这孩子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你说他能杀死你的几位兄弟,我看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吧,莫非你的那些兄弟比他还小吗?他一出手,竟就能杀掉你的几位兄弟?即便是真的,那也只能怪你的那些兄弟自取其辱,技不如人,你们还这样大势前来追讨,这也势必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老头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双目一瞪,指了指小孩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小破孩,他的功夫恐怕不在你我之下,我说小子,你还是别管这趟闲事的好,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他的指尖瞬间又指向了穿封狂,示意叫穿封狂莫要管这闲事,那眼中表露出来的凶异,似乎穿封狂管了这个闲事就会必死无疑一般!
云中燕一直陪在小孩身边,看着小孩充满杀气的眼光,不由都深深为之一震,她轻轻对着小孩问道:“小朋友,你是怎么招惹到这帮恶人的?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呀?”
小孩满目成仇,凶险异极,没有回答云中燕的话语,向前跨出一步,恶狠狠地指着老头大声吼道:“厉风神?你这卑鄙无耻的老贼,休要在此巧言令色了,你身为名门中人,不好好管教管教你自己的属下,且还在此张口乱吠,你是怕大伙不知你身为犬类吗?”
原来那老头正是点苍派的掌门人厉风神,其余数十人皆是其派中的弟子!
他乃万人敬仰的一派之首,怎么经得起眼下这乳臭未干的孩子这般羞辱谩骂自己,当即手中长剑一递,大吼一声,便直取小孩面门而至!
穿封狂见状大惊失色,看着来势汹汹的厉风神,即知小孩必是凶多吉少,正欲抽身上前施救,突闻小孩发出一声咆哮,双掌忽地一圈,一双肉掌已向着厉风神扑来的方向反击了回去。
穿封狂和云中燕怎么也没想到,小孩施出的一掌威力竟如此的出神入化,双掌间带着一股旋风,随着他撕裂的吼声,已卷向了气势汹汹的厉风神。
厉风神的快剑眼见就要刺中小孩心脏的部位,在他心里,这一式必将小孩毙于剑下,谁知他的长剑受那小孩内力的阻击,“镗”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竟被生生地拦腰折断,留在手中的仅就一个剑柄。
别看他乃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那掌力之猛,令人出乎意料,断剑的同时,厉风神还感觉浑身受力压迫,根本没法近身,若是强攻,自己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当即避其锋芒,身子一旋,已飘身落于一旁。
在场之人皆为之瞠目结舌,谁会想到这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功力竟这般深厚,未待大伙缓过神来,厉风神已恼羞成怒地指着孩子骂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到底是谁?师承何派?若不道个明白,老夫今日断不可饶你!”
他手握着断剑的剑柄,气得七窍生烟,站在那里气急败坏,又尴尬已极!
小孩不由哈哈大笑道:“荒谬,真是荒谬,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知道我的身份,我看你真是麻布手巾绣牡丹——根本不配!”
云中燕看小孩年纪轻轻就这般狂妄,深怕他再惹上祸端,赶紧上前阻道:“小朋友,厉掌门毕竟是一派之主,你怎么可以这般辱骂于他呢?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我想你的家人定为你担忧得紧!”
说着,便又对着厉风神恭然说道:“厉掌门,所谓童言无忌,你身为一派之主,乃江湖之威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必再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一般见识了,你也赶紧带着你的人马回去了吧!”
穿封狂也为孩子打抱不平,上前义然说道:“我觉得这孩子没什么错,反倒是他们这么多人前来欺负于他,真是令人不齿!”
说完,已挺身站在了孩子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厉风神一众!
厉风神见穿封狂出来抬杠,更是火冒三丈,双目一瞪,对着穿封狂冷声说道:“小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所谓好汉不欺生面,看你戆头戆脑的样子,本掌门也不想与你计较,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惹恼了本掌门,你们谁也别想脱逃!”
听他说完,他身后的四五十人“呼啦”一下已围了上来,个个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就待他的一声令下,便要群起而攻之,欲将眼前的这三人一举拿下。
穿封狂前后左右略微看了一遍,虽然他们三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但仍然没有为之动容,平静地笑了笑道:“列为英雄好汉,我乃一个粗人,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理我还是懂的,所以你们今日若想难为这个孩子,我定与你们死磕到底!”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群中跳出一个胖大汉来,他五大三粗,熊腰虎背,扯开牛一般的吼叫声,凶狠狠地指着穿封狂道:“臭小子,我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
穿封狂没有跟他做何计较,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盯着云中燕轻声说道:“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场恶战了,待会儿你伺机带着那小屁孩逃出重围,这里有我就够了!”
云中燕焦虑地道:“你大恙初愈,怎可以身犯险,还是你来带孩子走吧,这里我来应付!”
小孩子上前说道:“叔叔阿姨,你们都别为我烦心了,这些牛鬼蛇神我能应付,你们且先设法离开!”
他的声音虽然显得很是稚嫩,可语气非同孩童,冷静平静,少言寡语的他,显得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那胖大汉一见小孩这般目中无人,脾气顿时炸了开来,跳上前来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招!”
招音未落,一柄看似沉重的大刀已悄然指向了孩童的胸口,那雪亮的刀刃,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狂卷而至。
穿封狂和云中燕都暗道“不好”,胖子的这一式,看得出是拼尽了全力。若是一刀刺进孩子胸腔,必将立刻就会一命呜呼!
未待二人有丝毫的疑虑,穿封狂正拔剑出鞘格挡胖汉快刀之时,晃眼之间,孩子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一扬,已将胖子的刀刃夹于他的双掌之间。
说来已怪,他的双掌间就像两扇吸力极强的磁铁一般,任凭胖汉用尽全力,刀仍是无法从他指尖抽出!
胖汉挣得浑身冒汗,面对尴尬的场面早已变得心浮气躁,边拉扯大刀,边破口骂道:“你这小破孩,哪里学来的妖术?”
说着,已顺势一脚踢向了孩子的裆部!
孩子根本没有避闪之意,双手倏地一翻,但见胖汉那厚厚的刀刃已被他的臂力给拧成了麻花,胖汉虎口发麻,当即连刀都抓拿不稳,“当”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孩子根本没有停止动作,随即身子轻轻向上一弹,那灵巧的双脚又夹住了胖汉踢来的那一只脚。
孩子身如凌燕,双脚就像一把剪刀,夹住胖汉那只脚的同时,顺势向外一翻,胖汉只痛得“嗷嗷”大叫起来,身子已被孩子一翻之间的惯性给惯出去丈许,狼狈不堪地摔在那边草丛之中,嘴里不停地发出哀嚎,估计那条腿已被活生生地折断了开去,在那里再难支起!
穿封狂和南天竹二人见状,不由都对孩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真没想到,这个看是不起眼的黄毛小子功夫竟这般的厉害,穿封狂正准备说点什么,突见厉风神愤怒地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谁?他可是我百战不殆的左膀右臂,人称‘壮臂神猿’的牛度,你竟在一招之间将其伤成这样?你……!”
他话未说完!
穿封狂突地呵呵笑道:“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我终于知道你的那些兄弟是怎么死的了?在我看来,是你们过错在先,若不是这孩子不想与你们为敌,恐怕他也不会让你们追他那么远,在我看来,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避而不战,选择逃躲是为了不伤及更多的无辜,而你们却始终要步步紧逼,欲将他赶尽杀绝,把他逼上这根本没有退路的山上来,那真是你们时运不好啊!”
说着,已把着云中燕和孩子站在了一起。
厉风神乃一派之主,哪容得了这等风凉之语,突地大喝道:“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今儿个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给我上!”
他的一声号令,周围几十号人瞬间“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现场当即一片混乱,刀光剑影,喊杀之声破天而起,瞬间打破了山巅的沉寂!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雷鸣之声,敢情是一条黑影从天而降,双掌连环之间,带着阵阵劲风卷向了混乱的战场之内。
穿封狂见势不妙,趁乱立即拉着孩子和云中燕二人撤出了战场,倏地飞向了旁边的一个至高地,当各自站稳脚跟再回头时,战场上点苍派的那几十号人早已全部倒在了地上,无一例外,包括其掌门人厉风神!
三人方自定神,才见得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来人是一个双脚被带着镣铐的老头,其面若重枣,白发苍苍的样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八九十岁的模样,莫非这是哪位老前辈?那为何脚上又被带着脚镣呢?
地上已经没有几个有生命迹象的人了,厉风神嘴里呛出几口鲜血,勉强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道:“你又是谁?干嘛……?”
他话未说完。老头已厉声说道:“老夫自幼就见不得以多欺少,倚强凌弱的态势,像你们这等龌龊之辈,个个都死有余辜!”
厉风神双目中带中凶光,躺在那里瞪着老头道:“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
老头不以为是地呵呵笑道:“谁是谁都不重要,不过为了让你死得瞑目,告知你也无妨,老朽乃是……!”
“爷爷,爷爷!”
他话未说完,那边突然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喘着大气喊起向他跑了过来?当然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孩子来到老头身边,惊望这地上的死伤,当即瞪着老头问道:“是你杀了他们?”
老头高兴了,自以为是地道:“那当然了,你不是经常给爷爷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你看这些流寇,居然倚强凌弱,以多欺少,爷爷看不惯就将他们全给杀了,不过……不过这次下手还不是最狠的,至少还有几个活口!”
那孩子凄凉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仅有的几个活口,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看着老头冷冷地道:“爷爷,看来还是得跟你上手镣了,只控制住你的脚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手脚跟你一起控制起来,你方能够不再枉添杀戮!”
老头突然变了脸上,显出一副很怕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道:“不可,不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孩童根本没给他什么机会,倏地单手一扬,厉声喝道:“该吃药了,张嘴。”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嘴音方毕,一粒药丸已从他小小的指尖里一弹而出,直奔着老头扔了过去,这时老头倒是显得呆木了些,神情一滞,药丸已到嘴边,他习惯地一张嘴,那粒药丸已进入了他的嘴里!
小孩动若脱兔,动作干净敏捷,趁机上前,一晃到了老头的身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爷爷,你若再这样不听我劝,我定给你加上手镣,你看这满地的尸体,都是你的杰作,你到底还想再枉添多少无辜的生命?再这样下去,怎可开交?”
老头不情愿地咽下药丸,哭丧着脸,嘟囔着道:“吃就吃嘛,动不动就拿手镣来吓唬人!”
此刻的他,活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那份稚气,就像返老还童一般。
满嘴鲜血的厉风神努力从地上死人堆里爬了起来,看着满地尸首,心里的愤概是不言而喻,脸上一阵抽动,低沉地道:“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这般杀戮我派中之人?”
老头乐呵呵地笑道:“小儿不配知我姓氏,老朽就是见不得以多欺少的举动罢了,你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这么几个年轻后生,算什么英雄好汉?若是不服,你大可再遣你派中之人前来跟老夫讨教,恕不奉陪,告辞!”
小孩像厉风神做了一个怪怪的眼神,从其身旁经过时低声说道:“别再说了,一会儿又惹恼了我爷爷,他那暴脾气,若真是把他惹急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厉风神是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难言,看着自己属下仅剩的几个活口,那真是痛心如绞!
孩童方自走过厉风神的眼前,那边至高处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吼叫:“慢着!”
着音才落,至高处的那个和穿封狂、云中燕站在一起的破衣孩子已从高空临空而落,动作飞快绝伦,一眨眼间便已坠落在了另外一名孩童的眼前,生生地挡住了那名孩子的去路!
破衣孩子眼光如剑,森森地瞪着那孩童道:“这是我和点苍派的一些恩怨,你们何以要插手其间?那疯疯癫癫的老头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说着,他便向那戴着脚镣的老头望了一望,眼神斜视,犀利如刀!
穿封狂和云中燕深怕破衣孩子又搞出什么事端,也纷纷从高处一跃而至,站在了破衣孩子的身后,随时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以便在关键时刻方便出手阻扰!
破衣孩子怒目瞪着另外一个孩子,四只小小的目光瞬间交织一处。一边凶光满目,一边娇柔似水,四目之间,瞬间交汇出了一道五味俱全的精彩!
那孩子看着破衣男孩凶险的目光,心头也不觉一慑,为了缓解这一尴尬的局面,他灵机一动,稚声浓厚地道:“小哥哥,我叫舒灵童,请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破衣男孩冷面绝双,冷哼一声道:“对你的身份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那怪老头为何要这般多管闲事?我一向都是丁是丁卯是卯,从不过问别人是非,但别人也甭想来插足于我的事情!”
情音方落,那怪老头终于忍不住跳了过来,双眉微挑,向着破衣孩子吼道:“臭小子,看你乳臭未干的样子,口气倒还不小,老夫也是见不惯这些人的恶行霸道才出手相助而已,你怎如此不知好歹,早知道你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我就该让他们将你千刀万剐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就活该受人欺负!”
那破衣孩子犀利的目光倏地转向了老头,恶狠狠地瞪着老头道:“老怪物,不看你年事已高,让别人笑话了我欺负老匹夫,我才不会给你站在这儿说话的份。”
老头一听孩子稚气未脱却还如此口大于海,不怒反乐了,“哟呵”一声上前跨出一步,神漫地道:“你到底是哪家的娃儿?都流落成乞丐了竟还这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有趣,真是有趣!”
说完,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那自称苏灵童的小男孩见老头这一举动,必将激起破衣男孩的愤怒,不由对着老头厉声喝道:“爷爷,你嫌闯的祸还不够吗?你再这样,我真的会给你戴上手镣的!”
老头见孩子生气了,顿时止住了大笑,严肃地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看来,老夫只适合做个哑巴了!”
那破衣孩子犀利的眼神一点没有减弱,倏地扫向老头,一语未发,飞身便一脚踢向了老头的胸窝。
此刻。
在场之人皆为之一惊。
唯有那自称是舒灵童的孩子身法捷快,一闪已钻进了破衣男孩的空挡之处,从旁单手一挥,一掌已拍向了破衣男孩踢出的那只脚的膝盖之处!
破衣男孩一踢未成,不由飘身一旁指着舒灵童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招!”
招音方出。
他的双掌之间已变成一股股森森的劲气击向了舒灵童身上的要穴!
此刻穿封狂和云中燕皆深深一惊,没想到这破衣孩子武功竟这般高强,如果真打起来,他们一对一还不一定是那孩子的对手,当然,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破衣孩子猛烈的攻势会伤着舒灵童。
按理,舒灵童被破衣孩子这番强攻,最该替他担心的人应是那老头才对,可老头一副傲慢的神态,显得很悠闲地站在一旁观战。真是让人深思不解!
此刻。
两个孩子已如两只灵巧的燕子,在半空中斗得天昏地暗,穿封狂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对着云中燕低声说道:“照他们这样斗下去,最终必会伤及一方,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这般恶斗!”
他念想方起,突闻老头在身后沉声喝道:“且慢,随他们斗去吧!”
穿封狂和云中燕都不觉为之一震,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去到他们身后的,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
第三百五十七章
穿封狂首先没去想这老头的诡秘,一心只想着两个孩子的安危,看他们俩斗得这般天昏地暗,难解难分,心里着实着急万分,也没听那老头的话语,身形一动,就欲抽身上前对两个孩子进行劝阻。
他身形方动,老头身影蓦地又挡在了他的眼前,两只眼睛里流溢出慑人的光芒,真是让人望而生寒。
穿封狂一震地道:“前辈,两个孩子这般恶斗,必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请让开!”
老头“呵呵”笑道:“小子,你没看出来吗?这两个孩子实力是半斤八两,最终会打成平手,他们谁也征服不了谁!”
穿封狂又望向两个有如幽灵般飘飞在半空的身影,俩小孩真如幻影千般,在空中形成一道绝妙的风景,虚实难辨!
可那毕竟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不妨一万,只防万一,若真有个山高水低,自己这良心可一辈子也难安宁。
他没再理会老头,只一冷眼,抽身已向着俩小孩恶斗的地方飘飞了过去,嘴里高声喊道:“你们别再打了!”
话音未落,人还在半空,突觉眼前一条人影一晃,一双肉掌已向着自己迎面拍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的轻功绝技不在自己之下,见老头双掌间“硕硕”有声,哪敢怠慢,身形立即向外一挪,双掌已划出一道弧形,化开了老头大势的一掌。
老头得势不饶,乘势而上,旋即化掌为拳,一番拳影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向着穿封狂浑身要害狂袭不断,每一招每一式,都劲风“硕硕”,被所击之物,尽皆毁之。
穿封狂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老头虽已年老体迈,可拳脚之间,绝不在自己之下,见老头势于拼命,也只能用心对付,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一拳击毙。
他也毫不示弱,将一套莫名的拳法和掌法使得虎虎生风,虽然勉强能抵御住对方的攻势,可还是占尽了下风。
此刻。
厉风神等人口吐鲜血,仰望着半空的两道对决,真是目瞪口呆,似乎已忘却了身上的疼痛,直直盯着天空变化无穷的两轮对决。
就在此时。
远处突地策马奔腾过来二骑,一看之下,皆是陌生面孔。
待二骑来到跟前,厉风神突地拱手问道:“二位英雄看上去旅途劳顿,想是远道而来吧?”
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人拱手回道:“我等兄弟二人乃河南云氏,在下云季,这位乃是我二弟云卞!”
厉风神一听二人报上名后,立即一惊地道:“河南云氏?这可是响当当的江湖名流啊,久仰云氏大名,却不知云渊贤弟近来可好?”
云卞一听对方深知自家兄弟几人的声名,立即双眉一扬,傲然挺立地道:“我们兄弟几人一向盛好,承英雄挂怀了,诶,不知各位是何门何派?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呢?”
厉风神眼神有些灰败,向着天空中憨斗的老头望了望,叹声说道:“我乃是点苍派的掌门,只因门徒收欺,前来讨回一个公道,却不料途中杀出一个半疯半傻的疯老头子,将我等兄弟杀之殆尽,我等不敌,便被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此时的云中燕已在半空助阵穿封狂一起攻打那疯老头。她和穿封狂合力,基本还能和老头打个平分秋色!
云氏兄弟二人向着上空斗得不可开交的几人望了一望,也没多加留意,看那架势,凭自己兄弟二人的本事,也无法管这闲事。
云季向着厉风神拱手道:“敢情是点苍派的厉掌门,真是久仰久仰,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各位既已负伤,就赶紧回吧,待伤愈之后,再重振雄风,复仇不迟。我兄弟二人还有要事需办,就此告辞!”
说着,已踏马向着远方疾奔而去。
厉风神领着几个伤残的兄弟,望着下山的道路,便埋头就跑!
此刻。
云中燕忽地横扫一剑,大声喊道:“别再打了!”
说着,已扯着穿封狂向着厉风神等跑的方向飘飞了过去。
老头也紧跟其后飘飘而落,一起堵在了厉风神等人的前头,立即阻断了厉风神等人的去路。
厉风神等人已是惊弓之鸟,见势立即停止了脚步,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虽然面对强敌难逃一死,可毕竟也是名门正派的人,哪会轻易屈服。
厉风神瞪了瞪眼,正欲说点什么,突闻云中燕急切地问道:“厉掌门,方才和你们交涉的两位骑马的人你们可知他们的来历?”
厉风神趾高气扬地道:“我当然知道了,不过……!”
云中燕急道:“不过什么?赶紧告诉我,他们什么来历?”
厉风神双目一转,即知有了逃生之计,笑了笑道:“除非你们放我兄弟几人一条生路,否则你就休想知道他们是谁?”
老头见厉风神如此咄咄逼人,不由向前一步,一把捏住他的脖子道:“想不到你还开始讨价还价了,信不信我一把拧断你的脖子?”
两个小孩已从天空中飘飘而落,来到大伙面前,苏灵童急道:“爷爷,你要干什么?赶紧放开厉掌门!”
老头见孙儿来阻,立即放开了厉风神道:“今天算你走运,赶紧说,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厉风神脖子一阵酸辣,双眼都差点鼓出来了,半晌哽不出一个字来,用手轻抚一下喉咙,呛咳着道:“他们……他们乃是……河南云氏的云季和……和云卞!”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云中燕听闭,只意料地道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即知她认得那骑马的二人,她随后又对着穿封狂道:“穿封哥哥,方才骑马经过的两人正是我的两位叔叔,我得去找他们,他们可让我煞费了一番心思,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他们曾经因一己私利而威逼过我,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叔叔。”
大伙顿时都有些茫然,事情的瞬息万变,也让他们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没想到眼前这女英雄竟然是河南云氏的后裔?穿封狂愣了一愣,说道:“所谓血浓于水,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找他们吧!”
云中燕着急万分,有穿封哥哥作陪,那感情好,急道:“事不宜迟,再晚我们就跟不上了,我们快走吧!”
穿封狂突然迟疑地道:“我们要是走了,这孩子怎么办?”
他怜悯的眼神向衣衫褴褛的小孩望了一望。
云中燕正欲说点什么,突见那破衣孩子上前说道:“二位无须多虑,我也和苏灵童达成共识,决定一起辅佐衆薜爷爷左右,衆薜爷爷身患恶疾,需要人照顾,我已经决定跟随在他左右了。这样一来,每天也能和苏灵童哥哥一起习武识字!”
原来那老头就是年衆薜,和苏灵童在即慕仙山一起逃出大火封山的爷孙二人,他们此行江湖,意在寻找药翀的下落和寻一处安稳的居所。
听闭破衣孩子的话后,唯有厉风神脸色大变,一愕地道:“敢情这位就是和药翀药老前辈齐名天下的衆薜老人?只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了您老,还望您老高抬贵手,不要跟我们年轻后生一般见识!”
云中燕也似曾听说过衆薜老人的事迹,只是最近几年他老人家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他的声望故才在江湖之中慢慢疏落,如今提及,且还见得真人,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她向着衆薜老人拱了拱手道:“老爷爷,方才多有得罪,怪我等眼拙,没能认出爷爷真身,爷爷原宥,容我等日后定加酬报,我和穿封哥哥还有要事在身,日后这孩子就交给您了,后会有期!”
说着,便扯着穿封狂朝云氏兄弟二人去的方位疾驰而去!
苏灵童正在沉思之中,二人已去得远了,瞬间消失在了南方路的尽头。
破衣男孩凝望他方,也思索着道:“那个穿封哥哥好生面善……。”
他又寻思片刻,如梦初醒般道:“哦,我记起来了,在一片丛林之中,他曾在大蛇口下让我脱身,那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哥哥也算是舍身仗义之人!”
苏灵童一边寻思,一边慢吞吞地道:“方才那位姐姐叫他穿封哥哥,莫非他真的是穿封狂哥哥吗?不对呀,穿封狂哥哥脸上没有疤痕……。再说了,如果他真是穿封狂哥哥,那他一定能够认出我和衆薜爷爷才对呀!”
衆薜老人突地望向厉风神一众,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快滚?莫非还要等我出手吗?”
厉风神一众听言,顿时点头哈腰,感激不尽,掉头逃命而去!
衆薜老人突然喝道:“慢着!”
厉风神战战兢兢,慢悠悠地回过头去,嘿嘿笑道:“不知老前辈还有何吩咐?”
衆薜老人尖锐的眼光看着厉风神,又向着破衣孩子指了指道:“以后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即便有不共戴天之仇,在我这里也得搁他一搁,你们谁若再敢找这孩子的麻烦,那就是在跟我年衆薜过意不去,若真如此,我可不会再像今天这般仁慈了!”
厉风神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噗通”跪倒在地,连连扣头道:“多谢前辈大恩,我等定不会再寻这孩子的麻烦。”
说着,已邀着余人连滚带爬地朝山下狼狈逃去。
点帮派一众散去之后,衆薜老人对着两个孩子“呵呵”笑道:“你们都错了,这个穿封就是你们认为的那个穿封狂,他并且已得药翀真传,他方才所使的许多招式,都是出自药翀之手!”
苏灵童好问决疑,上前问道:“爷爷,如果真是穿封狂哥哥,那他应该认得我们才对呀?”
衆薜老人道:“他定是失忆了,除了浑身武功还记得以外,其他的他一概都记不起来了。”
苏灵童算是慢慢解开了心中的一些疑问,又不明所以地道:“可他脸上的伤疤……?”
衆薜老人叹声说道:“如今乱世凶年,身为江湖中人,身上带伤是家常便饭的事,这又何足为奇呀?”
苏灵童长叹两声,喟然说道:“爷爷,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在哪里呀?我们这样盲目的寻找,也不是个办法吧!自即慕仙山被焚,和师傅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他老人家的音讯了,唉,他老人家到底会到哪里去呢?”
衆薜老人叹声说道:“药翀一向行踪诡秘,居无定所,无人能猜出他的去向,但凡我们找到适合的住所,他的来鸿去燕,我们也无须再寻踪觅迹了!”
苏灵童噘着小嘴,有些心灰意冷地道:“可是我真的想师傅他老家了。”
破衣孩子突然接口说道:“舔犊之爱,人尽有之,可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何须这般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衆薜老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风趣人生,三人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大山岭中!
薄暮十分。
天的那头,近见彩霞映红。
在一条古老的古道之上,飞驰着两条人影,一男一女,甚是疾若星火。
女的道:“穿封哥哥,凭你的经验,揣度一下我的两位叔叔是否会望南边而去?”
原来二人正是穿封狂和云中燕二人,二人自道别衆薜三人后,便朝南边追出,一直健步如飞,急若流星,试图快些赶上云季、云卞二人,可凭借二人轻功,应该是可以追赶上云氏兄弟二人的,可追出数十里程,任未见到云氏兄弟二人的蛛丝马迹!
第三百五十九章
穿封狂顿了顿足,下蹲朝地面仔细一阵勘察,大声说道:“你看地面的马蹄,我敢肯定,他们一定是朝这个方向去的。”
云中燕疑惑地道:“没道理呀,我们应该早跟上了才对呀!”
穿封狂突地闭目静息,似有所觉地道:“别出声,你仔细听听!”
云中燕也屏神凝气,和穿封狂一起仔细聆听一阵之后,莺声说道:“穿封哥哥,那边貌似有打斗的声音!”
的确,在前面大约半里之内,零零星星传过来一阵冰刃相击的“铮铮”之声!
穿封狂灵目一张,看着云中燕道:“你叔叔他们在前面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我们赶紧赶过去看看!”
二人眼神交汇,倒是默契得很,不约而同,便一起纵身朝发声的地方疾驰而去。
云中燕一脸焦炙,深怕真是自己的二位叔叔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这般,即便是拼了小命,也得力保二位叔叔周全。
几个念想之间,二人已离打斗之处更近了些,远远望去,那边有三条人影正在相互厮杀!
三条人影黑白相间,冰刃击起一阵阵火光,“镗镗”的冰刃相碰之声不绝于耳,他们的身法各异,像是三条游龙一般在那边半空之上蜿蜒争锋,汇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二人轻手轻脚再向前挺近一段,躲在一块大石之后,倒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场景。在东北角,有两匹骏马在那边吃着路边的嫩草,旁边一处怪石嶙峋的小山坡上,那三条悬浮的人影,正在半空悬飘不定,各施绝学,斗得难解难分。
穿封狂低声问道:“是你叔叔他们吗?”
云中燕双目发痴,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穿封哥哥,莫非你不认得他们三人?”
穿封狂一脸茫然,摇头说道:“我怎会认得他们呢?”
云中燕突然想到穿封哥哥已经失忆,“哦”地一声道:“他们不是我叔叔,我们走吧!”
穿封狂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竟有些心寒,义然说道:“你看那老头凶如猛虎,和两个失了臂膀的人在那边打斗,我得过去找那老头理论理论,即便获胜,他这也是胜之不武!”
云中燕一把扯住他道:“穿封哥哥,你是不知这世道的险恶,虽然那边黑白兄弟都失了双臂,但他们也是两个打一个,再者他们双方存在着年龄的悬殊,以二敌一,不见得谁胜谁负,所以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当下之急,我们得赶紧找到我的两位叔叔才是最重要的。”
穿封狂一直盯着战场,见一位白袍老者手持一副“鸳鸯钺”,双钺从其手中飞出,皆有夺命之险,两个断臂之人只有躲闪之力,并无还手之功,虽然二人都各执长剑,剑法已超群绝伦,可在老头双钺的无懈可击下,他们二人仍是处于下风之势!
那老头双钺收发自如,有如两道风火轮在空中飘来飞去,只击得那断臂二人连连后退。
老头满脸不屑,突地“哈哈”笑道:‘黑白双煞’,念你们二人兄弟情深,今日我‘琅琊老怪’就做做善事,送你们二人去黄泉路上走上一遭!”
原来打斗的三人我们并不陌生,老头正是“琅琊老怪”易笑邪,而其余被其称之为黑白双煞的两人,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黑白双煞匡不正和匡不恤孪生兄弟。因兄弟二人与易笑邪有削臂之仇,今日又在此狭路相逢,必定会引发一场刀光剑影的血光之灾!
穿封狂早已看出了端倪,若再无援,黑白双煞必将会血溅当场,正欲上前救阵,突闻云中燕说道:“穿封哥哥,快出手帮助黑白双煞,我曾受过他们的恩惠。”
穿封狂看着她一笑地道:“原来你和两位断臂壮士早有渊源?”
云中燕急道:“在一次为难当中,他们兄弟二人帮助我解过一次危。”
穿封狂再也没有犹豫,迅速屈腰捡起两颗石子,照准易笑邪正飞向黑白双煞的两柄鸳鸯钺一投而至,只听得“仓仓”两声脆响,在一阵耀眼的火光之中,易笑邪的双钺已被穿封狂打出的两颗石子给格向了一边!
双钺尚未及地,却被易笑邪双手一挥,双钺似带着灵性一般,已被他召回了手中。
此刻。
穿封狂已悄然从暗处一跃而起,直直落在打斗现场,凶光毕露地凝视着易笑邪。
云中燕也随之跟了出来,焦虑地跑到了黑白双煞的跟前,问道:“二位英雄,你们都还好吧?可否还记得小女子?”
白衣服的匡不正对她仔细一阵打量,恍然说道:“记得记得,当时在裕丰茶馆,我们有见过,而后也曾有过会面,可因各自忙碌,都未曾深交,没想到今日在我兄弟二人为难之际,能再次识得这位巾帼英雄,真是我兄弟二人三生有幸!”
云中燕道:“当日裕丰茶馆也多亏了两位英雄出手相救,否则我早已死在了嫣一笑那狗贼的大刀之下了。”
穿封狂信步走了过来,“哈哈”笑道:“真是英雄惜英雄啊,没想到我穿……!”
他话未说完,突闻易笑邪爆声吼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我和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不共戴天之仇,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本邪尊手下无情了。”
说实话,云中燕虽和易笑邪在很久以前曾有过照面,但因云中燕这两年遭受过无数次的打击,早已失去了曾经的风华正茂,所以易笑邪并没有一眼将她认出来。
云中燕听到邪尊发话,不由向前一步,冷冷说道:“易老前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易笑邪向前两步,对着云中燕一阵打量,并不认得,不由哈哈笑道:“是哪家娃儿?倒也还算聪明,死到临头,竟还知道对本邪尊套近乎?这也算是识时务之人,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穿封狂见其如此狂妄自大,心中怒火陡生,不由大声吼道:“老怪,休要狂语!”
第三百六十章
易笑邪根本没把这两个年轻后生放在眼里,呵呵笑道:“小子,女娃娃都这么识趣,怎么?难道你就不想多活几日吗?竟敢对本邪尊如此吼叫?”
未待穿封狂发飙,云中燕突地大声说道:“易老前辈,莫非你忘了当年的老君山一事了吗?”
易笑邪眼下一亮,又对着云中燕浑身一阵端详,恍然说道:“哦,想起来了,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给我喂药的小娃娃?”
云中燕叹声说道:“时隔多年,没想到易老前辈还能将我记起?”
她的话语间,带着几丝埋怨与憎恨!
原来在十几年前,云奎带着女儿闯荡江湖,深念女儿年小无知,不宜于江湖的尔虞我诈、劳累奔波,便带着女儿云中燕居住在了洛阳的老君山上,山上有一处茅草棚,父女俩安落其中,整日以研究草药武学为伴,素以野味为生,故而识得了许多草药配方,云中燕因少进肉食,便多半以野菜为生,久而久之,父女俩便已习惯了这种和光同尘、与世浮沉的日子,整体来说,过得还算惬意。
可是,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
这日。
天空阴晴参半,时而烈日灼心,时而暗云蔽日,时而狂风骤起,时而风平树静!
这一刻。
山上阴风阵阵,虽然恰置六月酷热之天,可阴云笼罩,已将整个老君山上蒙上了厚厚一层暗纱,远远望去,就如一鼎黑锅牢牢地压在了山顶之上。
在上老君山的一条小路上,不缓不急地走上去一位白袍武者,看其年龄应该在六七十岁的模样,看他步履轻盈,轻走如飞,即知他是一位内力深厚的老前辈了。
在暗灰的天空下,他的目光虽然显得昏沉无光,可两绺儿上扬的眉毛却显得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神中,暗藏着一抹无法磨灭的凶光。
此人就是琅琊老怪易笑邪。
易笑邪趁着烈日被遮,乘势加紧了步伐,施展出上乘轻功,身轻如燕,便直望老君山上疾驰而去,有如一条白链,几个纵跃便已上得山腰!
来到了一个茅草棚外,他突然听到茅屋内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你终究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易笑邪对着茅屋内的人大声说道:“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带着女儿藏匿到了老君山上,所以今日特地前来拜访拜访!”
屋内又传出了声音:“你要知道,我云中刀客云奎并非怕事之辈,只是顾怜家眷,方才背井离乡,来到这老君山上,意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想到你易笑邪真不愧为一代邪尊,既然你对我云家‘招云手’如此觊觎在心,既已寻来,那不妨就进屋一叙吧!”
易笑邪哈哈笑道:“不亏是阔家子弟,颇有大侠风范,我就喜欢云老弟的这份直爽,林下风范,真是让本邪尊折服不已!”
说着,已轻启茅屋的木门,稳步走了进去。
看得出,他的步履和神色之间,渗透出了无比的警惕!
屋内一个中年人,坐在一个藤椅上悠闲的晃悠着,对进来的易笑邪看也没看上一眼,只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地道:“邪尊随便坐!”
易笑邪看着他那散漫之态,心中极其不爽,在一个角落里搬来一条木凳坐落一旁,强颜欢笑地道:“云老弟,多年不见,更显意气风发了?”
言语之中带着几丝奚落之意。
藤椅上的中年人慢慢睁开双眼,长声叹道:“你我都已行将就木的人了,还谈何发扬蹈厉、意气焕发呀?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吗?”
易笑邪哈哈大笑一阵,说道:“云奎呀云奎,算起来,你比我还小十几岁,年纪轻轻,何以如此颓唐啊?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本邪尊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还是乖乖地把招云手交出来吧!”
云奎坐在藤椅之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又静静地躺回了原位,不以为是地道:“招云手乃我云家传世之做,怎可轻易落于他人之手?再说了,那招云手本就不在我的身上,为何你就如此执拗呢?”
易笑邪突然面色生冷,怒目凶光地道:“我这叫锲而不舍,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赶紧交出来吧,那秘籍传男不传女,你又足下无子。看你钟鸣漏尽,一副体弱多病、枯木朽株的样子,那秘籍留在你身上也是跟着你一起淹没尘埃而已,何不献给本邪尊将里面的精髓发扬光大呢?”
云奎虽然年纪不大,可从小体弱多病,看上去早已望秋先零。
他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道:“你就别再痴人说梦了,招云手本乃我云家的独门秘籍,怎可轻易传于他人之手?你是聪明人,我云奎从小就被病魔缠身,未老先衰,那招云手又怎可能放在我的身上呢?易老邪,你还是回吧,我可就不送了!”
说完,他不由止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易笑邪见他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由杀心顿起,狠狠地道:“方才我上山的时候,看着一个小女孩在路边采药,如若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令千金吧?”
云奎听闭,双目陡地精神大振,怒视着易笑邪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易笑邪看他紧张的神态,不由得意地道:“别紧张,来的路上我都施用了上乘的轻功,既没惊扰到令千金,也没让她察觉到我从她旁边上了山来,但如果你不乖乖把秘籍交出来,一切恐就没那么简单了。”
云奎听到易笑邪想拿女儿云中燕来威胁自己,心中怒火陡生,身子倏地从藤椅上坐立起来,破口吼道:“你敢!”
但他始终没有站立起来,只坐在那条藤椅上恶狠狠地瞪着易笑邪,那神色,真恨不得将易笑邪碎尸万段一般,激动之余,又禁不住咳嗽了数声。
第三百六十一章
易笑邪奸笑两声,斜视着云奎道:“怎么?我在茅屋外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草药味,你除了染上了风寒以外,莫非腿脚也不灵便了吗?既然你腿脚不便,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帮你把女儿照顾好的。”
易笑邪在江湖之中本就以“奸”巨称,不说“照顾”二字还好一点,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是充满了罪愆与刁恶,不禁让人胆寒!
云奎正疾之如仇,深恶痛绝,正欲说点什么,已见易笑邪漫步朝茅屋外走了出去。
云奎怎忍让他去伤害年幼的女儿,心下激动,不由倏地从藤椅上翻滚在了地上,并大声吼道:“易笑邪,你不是要招云手秘籍吗?你回来,我给你便是!”
敢情云奎的腿伤真的很严重,他欲从藤椅上起身站起,谁料却因双腿不支而跌倒在地,满脸的痛苦之色,貌似已拉伤了旧伤。
易笑邪两脚刚踏出门外,听得云奎这么一呼,心内暗自夷愉,又立即返了回来,对着瘫软在地上的云奎呵呵笑道:“怎么?想通了?那赶紧把秘籍交出来吧,不然我会让你们父女二人生不如死的!”
云奎知道没有办法再做搪塞,也知道易笑邪的手段,更加悔恨那日采药不幸摔伤了双腿,如若不然,怕不当场跟易笑邪拼个你死我活,凭他的功力,和易笑邪一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他强忍心间的怒火和双腿的疼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道:“我前些日子在山上采药,不幸摔伤了双腿,而今也是动弹不得,让易老怪见笑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暗自忖度道:“易老怪是在上山的路上看到燕儿的,说明燕儿在山下,我得把这个老怪物引到后山去才行,这样至少可以给燕儿争取一些预知险情的时间,凭燕儿这么绝顶聪明的人,回来若是发现我不在,他定能猜出一些端倪,希望燕儿……!”
他念想未毕,易笑邪貌似有些不耐烦地道:“喂,姓云的,看你神色迟滞,你在迂缓什么?你双腿能不能动弹跟我索取招云手有什么关系吗?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他的话语冷若冰霜,面容之间,早已浮现出了炮躁的神色,看那样子,云奎若再磨叽,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其大打出手了。
云奎苦于双腿重伤,又必须得顾及女儿云中燕的安危,从墙壁处拿起一棵拐棍,一瘸一拐地向着门口边挪步,边黯然说道:“招云手秘籍在后山峭壁上的一个石窟里,你且随我去取吧!”
易笑邪双目一瞪地道:“可别跟我耍什么花样?招云手秘籍乃你云家世代相传的宝典,怎可离身?你可别再故弄玄虚了!”
云奎冷了易笑邪一眼,又凝目门外,叹声说道:“我这双腿伤得很严重,哪有本事保护好招云手秘籍?我可不想成为云家的千古罪人,把招云手毁于我手,所以就将秘籍藏在了后山悬崖上的一个石窟里,你若真想拿到秘籍,就请随我走吧!”
易笑邪见其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像在信口雌黄,双目转了一转,说道:“瞧你这老态龙钟的模样,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请!”
云奎颠簸着走出茅屋,便循着一条小道望山上行去,他步履蹒跚,边走边想着:“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易老怪,待上后山的路上,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他,等他进入石窟,再好好的政治他一番!”
他边想着,那嘴角也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易老怪哪有注意到在前带路的云奎已经开始在打着修理自己的小算盘了?他是一个急性之人,见云奎跛手跛脚,行动太缓,早是急不能耐,朗声吼道:“姓云的,别再磨磨蹭蹭的了,能不能快点呢?别仗着腿上有伤就这样黏皮带骨,拖拖沓沓。”
云奎腿脚确实不是很利索,虽然易笑邪一再苦逼,但他仍是步履蹒跚,不缓不慢。
走出不远,他反倒坐在了一个石阶上喘息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这双腿皆是严重骨折,这段时间都是在靠草药包扎,经过调理,好不容易舒缓了些,却又被你这样折腾,谁受得了啊?”
易笑邪见他大汗淋漓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反正只要能够得到招云手的秘籍,自己卑贱一点也无妨,不由叹声说道:“好了好了,拿好你自己的拐杖,我背你上去便是了,不过你可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定要了你的老命!”
云奎寻思道:“你背着我这瘦骨如柴的身子,岂不是如拿只小鸡一般?照样很快便到达了山顶?不行,得想法拖延时间才行!”
他不由又呻吟着道:“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这腿活像是要断了一般,你若背着我一路颠簸,定给我把双腿抖折了不可?不可不可,得休息一会再说!”
看上去煞有介事一般,他边呻吟边双手抱着双腿,差点就地打滚,以示真的疼痛不堪!
易笑邪真是又气又急,看上去云奎又不像是在装疼,看来真得让他休息休息了。
他灵机一动,呵呵笑道:“姓云的,别再装疯卖傻了,你双腿果真疼得厉害吗?”
云奎不知他的用意,连连点头道:“是真疼,是真的很疼啊!哎哟,这旧伤复发真要命,要再这样折腾下去,我非得被折磨死不可?这里离后山的石窟还远着呢,哎哟呵……!”
他满脸苦闷,一副生不如死的面孔上,还真流出了豆大的汗珠。
易笑邪真是气急败坏,冷冷说道:“那好,既然你不能行动了,可也别怪我无情。”
说着,便从旁边的树林里找来一根粗壮的青藤,一把将瘦弱的云奎提起,便将其绑在了一颗大树之上。
云奎不解,急忙问道:“易老怪,你这是要干嘛呀?怎么无缘无故把我给绑起来了?”
易笑邪以熟练的手法三下五除二,几下便将云奎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云奎正疑惑之际,易笑邪冷冰冰地瞪着他道:“你既然走不了,那就别走了,像你这样磨磨蹭蹭的,要走到何时方能拿到秘籍?你只要告诉我秘籍所藏的地方便可,你就在这里等我取书回来便是,你若敢诓我,我回来定不饶你!”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森恐可怕,令云奎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易笑邪名声在外,作恶多端,人人谈之色变,令人作呕,为了不让他奸计得逞,云奎也只能设法与其周旋到底了。
他阴笑两声,不慌不忙地道:“这上后山的路屈不可择,我若不在前方引路,是没人可以找得到秘籍所藏之地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开我吧,我这把枯骨带着重伤,怎受得了你这般折腾?我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得到招云手秘籍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秘籍唾手可得,你就甘这样与其失之交臂吗?”
易笑邪嘿嘿笑道:“你不用这样激我,我这个人你还不是很了解,你越是这样鼓我,我越是要刚愎自用,我行我素。反正本尊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就别想让我放了你!你既能找到藏书的地方,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就在这里慢慢熬吧,我且先上山找书去了,等我找到了秘籍,再回来收拾你这老家伙也不迟。”
说着,不由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几个纵身,便已消失在了去后山的路上。
云奎见对方把自己扔在半山自己去了后山,心下倒是爽朗了些,尽管自己现在身处危境,被绑在大树之上,但总比陪在易笑邪这个大魔头的身边要安全得多。
他正暗自窃喜,庆幸易笑邪只用了一根粗藤绑了自己,若是换成其他什么绳索,恐怕凭自己的功力是没法脱身的,虽然招云手里“金蝉脱壳”一招能让学得的人在任何捆绑之下脱身,但碍于自己体弱多病的身体基础,“金蝉脱壳”一式也是学得了一知半解,简单的一些藤条还是束缚不了自己的。
他正准备用招云手秘籍中的“金蝉脱壳”一招来挣开绳索的捆绑,那易笑邪就像小尾巴,跟香袋一样,突地又折了回来,不得不说,这易老怪的轻功可谓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在云奎还没任何察觉之下,他的身影又闪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摇了摇头,看着易笑邪正邪邪地望着自己,仅差半尺,二人便鼻子贴鼻子,眼睛对眼睛咯,云奎看着他那张腌臜的嘴脸,瞬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易笑邪突地冷言说道:“我差点着了你的道儿,听说云家招云手秘籍里的功夫鬼怪多异,变幻莫测,一条小小的野藤怎可轻易将你束缚?”
说着,突地抬起右手,便点了云奎的穴道。
云奎突然浑身不能动弹,只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心里怒火,一阵一阵,差点燃爆了他的整个身子,可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饮泣吞声,任其摆布了。
若不是心系爱女云中燕的安危,云奎怎可这般委曲求全,含垢忍辱?别说是双腿骨折,就算是没了双腿,他也宁死不屈,必然与易笑邪以死相拼,与其来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女儿是她这辈子唯一的软肋,他从小失去了娘,自己便是女儿这一生唯一的依靠,自己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女儿年纪尚小,后面的日子将如何维继?
易笑邪见云奎气冲斗牛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得意地冲步上去,单手一扬,又点了云奎的哑穴,并冷笑着道:“现在就算你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摆脱这棵大树了,我劝你还是在这里默默为我祈祷吧,祝福我早些找到秘籍,不然你将背着这棵大树束手就死,终结此生!”
他转身的一瞬间,那狂妄的笑声,立即穿透了整坐大山。云奎只能眼睁睁目送他望着后山的小道上摆步而去。
……
山的那边,有个清秀可人、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正背着一个背篓在山的那边采药,就在此刻,地上连串的一株白刺突然划破了他的指头,那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小女孩不由地呻吟了一声,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立即摸出袖囊中一张绣有图案的手帕,在伤口处轻轻按了一会,即刻止住了手指头的血流不止。
天空中时而烈日灼心,时而阴云密布,许久未见得这般异常的天气了。她的手指迷迷糊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这让小女孩顿觉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立即将背篓放置一旁,一阵寻思道:“不好,爹爹行动不便,我得回去照顾他了,我这一出门采药就是几个时辰,爹爹的腿伤也该换药了,想必他老人家也饥肠辘辘了吧?”
女孩边想着,边朝着放置一边的背篓里望了一望,看着满满的一背篓草药,理应高兴万分才对,可小女孩那心里一直是心乱如麻,提心吊胆!
她心里几乎已经预料到了一些不详,慌手忙脚急忙背起背篓,便疾步朝山上疾行而去。
正起行间,不远处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请留步!”
小女孩幼稚漂亮的眼神本能地朝着发声处回望。看着三个不相识的中年人正疾步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三人行走如风,各自佩剑,看上去虽然相貌端庄,可能够寻到此山中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并非善类!
小女孩虽然装得毫无畏惧,可那幼稚了眼神里,难免露出几丝惊恐。
未待小女孩回话,那三个佩剑之人已行至她的跟前,其中一个壮汉笑盈盈地跨步上前,亲切地问道:“小姑娘,可有看到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头从这里经过啊?他一身白袍,横眉竖眼,长相极其凶恶,头发和胡须几乎都已花白!”
小女孩被问得满头雾水,看着几个陌生人心里本就害怕之极,哪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未待小女孩说什么,另外一个壮汉上前说道:“大哥,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凭易笑邪的恶性,小姑娘若是真见到了他,小姑娘还能这般悠哉乐哉地在这里采药吗?我看……!”
他话未说完,那被称着大哥的人已知他的意思,为了不吓到这位小姑娘,他突然挥手阻道:“那我们自己上山去看看吧,不过易笑邪诡计多端,不管他在不在山上,哥几个都得多加提防着点!”
说完,他便对着小女孩笑了一笑,什么也没再说,便领着另外两人朝山上疾步而去。
小女孩不明几人身份,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因为他爹爹曾嘱咐过,不要跟来历不明和陌生人说话,她平时最听爹爹的话了。
她看着几人朝着山上直奔而上,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由启齿说道:“三位叔叔,你们走错路了,上山得朝旁边的道儿行走,你们走的这条路在前方不远处便是尽头。”
小姑娘很聪明,为了保护山上受伤的爹爹,她便像三人撒了一个大谎,虽然心有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那为首的壮汉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小姑娘,看来你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呀?那你说说,怎样才能上得山巅?”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像旁边的一条小径指了一指,肯定地道:“那是唯一能上山的路,你们只有顺着那条路一直向前,方能到达山顶!”
三人齐朝旁边的那条岔道望去,都深感疑惑,壮汉又道:“小姑娘,不对呀,那条道几乎已被草丛铺盖,貌似没人去过呀?你可不许骗我们咯!”
小女孩灵机一动,不苟言笑地道:“我只是个采药的,常年在此山采药为生,山上荒无人迹,几乎没人会来,所以路边草茂藤延,蔓蔓日茂,实属正常之事,反正你们爱信不信,我得下山了,这山上薜萝藏虺,你们可要当心哦,不要一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了。”
三人见小女孩言之诚恳,并无半句虚假之言,倒是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壮汉又问:“谢谢姑娘好心提醒,姑娘可否告知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改日我兄弟三人也好去府上登门拜访!”
小女孩背起草药,径直望山下走去,头也不回地莺声回道:“偏南十里有个小镇,我家就住在小镇旁的一个河沟边,河沟边有座石桥,过桥后向北行二里,再向西角行二里,然后看着对面有个茅屋,茅屋后头……!”
还没等她说完,突见那被称着大哥的壮汉呵呵笑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该担心你了,谢谢你的指点,我等先上山去了!”
说着,三人便朝着那条密草丛生的小道上疾行而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小女孩俏脸回望,见那陌生的三人已消失在了阡陌之中。心里方才舒缓了一口气,心里气消胆夺的感觉才稍微平缓了些。她不禁有些惭愧地忖度道:“云中燕啦云中燕,这可是你生平第一次撒谎,不过爹爹身负重伤,我也只是不想有人来惊扰和伤害爹爹而已,加之那条道本可以上得后山,只是恰巧可以避开爹爹和我住的茅屋罢了,相对只是绕了一点,老天爷莫怪莫怪呀!”
她双手合十,微望上苍,在那里静静地祈祷着,希望老天能原谅她的昧心,因为她也是出自于对父亲的保护和爱戴,这才逼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小女孩正是云奎之女云中燕,为了早日给爹爹把腿伤治好,她可是不辞劳苦,整日会下山采许多的草药回去给爹爹包扎换药。自云奎受伤以来,日子天天如此重复,平时却从未遇到有人上山来访,今日突遇三人,深觉蹊跷,所以才指了一条绕路让那三人去了山上。
那条道,左弯右拐,茂草丛生,甚是崎岖难行,一直延着峭壁小路前行,倒是可以到达后山山顶!
云中燕见那三人从自己所指的小径疾行而去,迟迟未归,方才安心落意地返回了回家的路。
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一些汗珠,显然是被那三人给吓到的,加之自己对三人撒了个谎,心里更是忐忑难安。
她返回了上山的近路,一心想着爹爹的安危,所以步履略显得急促了些。
当他来到茅屋外,习惯性地远远就朝着茅屋内喊道:“爹爹,我回来了……。”
往常的日子,她这一喊,屋内早已传出了云奎雀跃的回音,可今天特别异常,她连喊数声,仍是没能听到爹爹的任何回音。
云中燕没有往坏处去想,只以为爹爹定是睡过去了,忙将背草药的背篓放置于茅屋外的门槛旁,便举步进了屋去!
方踏进那间见方不大的茅屋,她顿时傻眼了,看着屋内空无一人,爹爹的拐杖也没有了踪影,并且平时爹爹的那把躺椅也侧翻一旁,这顿让云中燕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她丝毫没有犹豫,顿时飞步出门,并向着四周大声地叫喊起来:“爹爹……!”
她一出门,顿时没有了方向感,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爹爹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爹爹到底去了哪里?他老人家掰手拐脚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真是急死人了!
她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向着四周又大声喊了一番,仍没有听到爹爹的任何回音,心下一急,有如晴天霹雳,立时涕泗滂沱,哭得梨花带雨,那无助的眼神四处张望,多希望一个转身,爹爹就站在自己身后。
哭了一阵,她连忙挥袖拭去了满脸的泪珠,并想起了爹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冷静,不能自乱了方寸。”
她静静地想道:“我一直在山下路边采药,并未曾见过爹爹的踪迹,不对,爹爹一定没有离开老君山上,再说了,爹爹行动不便,他不可能会这样对燕儿不辞而别的。”
她向着后山的路慢慢走去,边走边高声呼喊着“爹爹……!”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云奎恰巧就被捆绑在那边林森之处,远远就听到了女儿响亮撕裂的喊声,可苦于浑身束缚,不能动弹,又被易笑邪点了哑穴,那心间的滋味,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虽是如此,可也身不由己,万般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儿朝着后山那边疾步而去。
后山之上,可是那十恶不赦的易笑邪在那里,若是两者相碰,云奎真不知那后果会是怎样?
渐渐地,云中燕的喊声已越来越远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裂着云奎的心,那坚毅的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了两滴泪珠,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云奎这一生之中,这可是头一次滴下了无奈的泪水!
……
山峰突兀,怪石嶙峋。
那条几乎已被杂草封闭的小径,四周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出没过了。
这里山高俊秀,自然谐美,一片静谧之中,又不乏有鸟语花香的感觉,进得高山深处,略有水流急下的“潺潺”之声,又有莺歌燕舞的欢雀之兴,极尽人间美妙,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那边一块高耸入云的巨石上,站着一位长髯皓须的白袍老者,在参天的古树群中,他尤似鹤立鸡群,显得别具一格。
他正是一意想寻得云家招云手的琅琊老怪易笑邪!
从某个角度看去,他就像一尊活脱脱的石像矗立在半空,那棵奇异的石柱,和那些千年老树在平比着高低,他站在石柱之上,显得格外独树一帜!
仰望之间,他像极了一条白链飘荡在半空之中,他那迥异的目光,如老鹰猎物一般四处巡视,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
没错,他正在如老鹰猎食一般寻找着云奎口中所说的藏书之地。
突然间,不远处的一面刀切斧斩的断崖映入了他的眼帘。仔细一阵打量,断崖边上,略有一个黑黑的石洞。
易笑邪眼中露出一阵快意的窃笑,回想云奎所说的秘籍藏匿之处,不正是断崖上的那个小石洞吗?
小石洞虽然见方不宽,但远远望去,那断然可以认定就是云奎口中所说的那个藏书的石洞。
贪婪的欲望支撑着他的期盼,他不由暗忖道:“云奎呀云奎,果然够精明的,居然想到把秘籍藏到半山的石洞之中,任谁也不会想到去那里寻找你云家的武功秘籍。高,确实是高,不得不令我易老邪折服不已!”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
过了一阵,他又信心百倍地自言自语道:“只可惜,你把秘籍藏得再好,仍然逃不过我易老怪的五指山!”
话音方落,他的身影已如一只凌空飞燕,倏地离石而起,像一只白鹤展翅,又像一只高翱的飞鹰,几个起落,便已落在了断崖旁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之上。
易老怪的轻功,堪称一绝,轻轻站在那细细的树梢之上,不晃不摇,稳稳而立。
他的目光集聚于正对崖腰的那个石洞之中,虽然所在的古树与断崖遥隔有距,可始于利益的驱使,并没有让他觉得眼下的百步之遥对自己能造成什么威胁!
他突地发出朗朗得意的笑声,伴着笑声,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断崖上的石洞处弹射而至。
他悠然站在洞口,回望一下空旷的山野,不禁更是肯定了自己一身功力的炉火纯青。
他朝洞内看了一看,里面深邃难辨,根本估量不到里面洞底到底有多深?
里面漆黑一片,即便现在天空又变成了晴空万里,可单凭阳光的触角想要进得洞内,根本是无济于事!
这让易笑邪非常纳闷,向前小心翼翼地挪出几步,感觉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洞内静寂一片,每向前走出一步,都让他感觉到了背心增添了一丝凉意!
这是易笑邪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即便坏事做尽的他,心里也但觉发毛,也禁不住止住了脚步。
他被一股冷森森的凉意迫使着退回了洞口边缘,不由又警觉地忖度道:“这云奎定不会将秘籍藏于此处,这洞内阴森恐怖,乌漆墨黑,怎能藏纳纸质的书籍?断是那姓云的在作弄于我,不行,我得去找他交出招云手!”
也不知他是在为自己的胆怯找借口还是真的断定云氏招云手真不在洞内?
他念想方毕,下面密茂的草丛边,忽然出现三条人影,这让他很是奇怪。
过不多时,那三条人影已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断崖近处,这让易笑邪感觉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三人一直追踪自己,居然像嗅到了自己味道一般,硬是要往死路上撞!
易笑邪突地发出一阵喊声:“三位,你们这般尾随?莫不是只想找易某人切磋武艺吧?”
崖下三人顿时一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荒山野岭之中居然会有人出现?
警惕之心,顿时生起!
三人循声高望,带头的一位老者看着半崖上的易笑邪吼道:“易老怪,你为夺取我门镇派之宝‘追魂十绝’,不惜杀掉我们门派的几十名弟兄,今日我兄弟三人前来,就是要取你首级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有种就赶紧乖乖下来受死吧!”
易笑邪斜了三人一眼,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千流派’的伍氏三兄弟呀?你们来得正好,前日里你们不在派中,白白脏了我的手送你们派中的那些窝囊废上了西天,到头来仍是没有寻得那‘追魂十绝’的夺命绝学,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既然不辞劳苦给我送上门来,那我易老怪就却之不恭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尽,双袍突然扬起老高,腰上的两柄飞钺,在阳光的照射下,已映着两道雪光奔上而下,只朝伍氏兄弟三人这边呼啸而至!
伍氏三人岂不知易老怪的手段?虽然从未跟其交过手,但他的恶名却是早已臭名远扬,见其双钺飞来,顿时抽刀警戒!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易笑邪的飞钺虽说只是平平的直袭而至,看上去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伍氏兄弟三人但凡稍作移位退让便可轻易避开,可三人并不知道易笑邪的飞钺波云诡谲,变化多端,两轮飞钺有若两点流星一般,在耀眼的阳光下带着一丝呼风之声居高临下。
眨眼之间,两轮飞钺便已如同电光石火般向三人所在方位呼啸而至。
三人听闻过易笑邪的飞钺之锐,俱是见者伤、碰者亡,可他浅显的一击,也让他们三人感觉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河汉斯言,皆于传闻。所以他们并没有对易笑邪的飞钺加以躲闪,只警觉地抽刀隔拦,却不知这一疏忽,却让他们兄弟三人就此阴阳相隔。
但闻“仓仓”几声冰刃相交之声悦耳响起,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并没有人察觉到易笑邪的飞钺之变术,伍氏三兄弟中,便有两人在一阵火光之中应声倒下。
原来,他们是被易笑邪会移位的飞钺所伤,易笑邪的飞钺,是由他内力所主导掌控,随时会根据对手的招式变化而变化,虽然伍氏三兄弟格开了他泛泛的一击,可那双灵便的飞钺随着易笑邪双手的翻腕,飞钺便顺势移位,在三人防不胜防之间,直接割开了其间两人的喉咙,血洒一地,导致二人当场死于非命。
三人之中,有两人有如干柴一般倒了下去,唯有年龄稍大一点的还呆立原地,他几乎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见两个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由神色大惊,本能地撕声喊道:“伍应、伍卿!”
几个箭步,便已跨到了两具尸体旁边!
易笑邪双手一阵舞动,灵性的双钺已然回手,他顿时“哈哈”笑道:“伍剑,赶紧交出‘追魂十绝’的心法来,否则我就让你们‘千流派’在世间绝迹,让你们伍家从此断子绝孙,枉你兄弟三人称雄半生,却从未留有一孙半子,你若不想成为若敖之鬼,就乖乖把心法交出来!”
伍剑见两名弟弟魂飞天外,都是被易笑邪的飞钺抹颈而亡,心里如丧考妣,虽然非常敬佩易笑邪卓越的飞钺之功,但其脱手飞钺,已经大大违反了江湖道义,对于臭名远扬的易笑邪来说,一身之中,尽皆邪功留名,他的恶名,早已臭不可当,名满天下!
伍剑自知不敌易笑邪,但他们伍家世代皆已傲骨立世,虽然祖辈们自创的千流派在江湖之中默默无闻,不见经传,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却也从未做过欺世盗名,有辱门派之事,因其祖辈研学的“追魂十绝”毒辣残忍,祖辈便已立誓不再将此功传后,虽然伍家三兄弟个个都有学得此功的资质,但为了不违背祖辈遗愿,从其父辈开始,追魂十绝便已没人再续,只将其心法世代相传,不得盗学。却不知今日遭遇歹人易笑邪觊觎追魂十绝的心法,导致门派灭绝,家门临危,实在是惨绝人寰。
见易笑邪杀了自己两个兄弟,他曾不惨然,悲不自胜,不由仰天一阵狂笑,这阵肆意的狂笑,掩藏着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愫,而后对着易笑邪朗声说道:“我千流派闭关自守,虽非名门大派,却也渊源有自,怀刑自爱,这追魂十绝乃祖辈心血,因其招式毒辣,宁碎不传,而今即便一死,我也得恪守祖辈遗愿,你就休想奸计得逞!”
言语间,他已显现出了许多怪异的举动,话音未落,手已探入怀囊之中,随手摸出一本薄薄的书籍,单手一扬,那书籍已被抛至上空,继而“哐啷”一声,他的快刀业已出鞘,身子已随之拔地而起,跃至高空,便挥刀将抛至空中的那本书籍削成了碎片。
漫天纸屑碎片随着微风乱舞……!
易笑邪见到这一幕,真是冲冠眦裂,由于与伍剑相隔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不由大声吼道:“伍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身子,已随着话声斜空而降,有如风驰电挚一般,直朝伍剑着地的地方一晃而至!
伍剑将手中快刀一扬,“哈哈”笑道:“姓易的,追魂十绝已被我毁掉,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易笑邪被气得七窍生烟,双眉一阵抖动,厉声吼道:“看来今日若不杀了你,势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的双拳已捏得“咯咯”着响,恨不得立即将伍剑毙于掌下。
伍剑视死如归,门派被灭,家族被毁,早就不想独善其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见易笑邪鳌愤龙愁,被气得死去活来,打心眼里感到一种莫名的痛快。
他自知不是易笑邪的对手,反抗也是徒劳,索性双目一闭,就等着易笑邪出手将自己毙于掌下。
就在他双目一闭之间,易笑邪突然发出一阵“哇哇”的怪叫。
伍剑深感疑惑,睁目一望,见易笑邪在那块石板上咆哮着狂奔乱舞,像是中了邪一般,势必已无斗志。
伍剑不明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能逃脱易笑邪的魔掌,转身便朝山下疾奔而去。
易笑邪根本没有前去追伍剑的意思,突然打坐于石板之上,就地便开始运功调息起来。
就在此刻。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际:“老前辈,我看你这是中了蛇毒了吧?”
易笑邪屏神静息,低声回道:“没错,方才不慎被毒蛇咬伤,我感觉毒液正在全身蔓延,小姑娘可有解毒之法?”
他已面色铁青,看得出,他中的毒液已顺着血液向着全身浸透!
姑娘忙说道:“老前辈,你在坚持一下,我能解除你身上的蛇毒。”
只见她围着易笑邪的身子转了一圈,只在其任督二脉上一阵推拿,而后说道:“前辈且放心,我已给你封住了任督二脉,现只需去采些草药来给你喂服下去,便可让你免除痛苦。”
说毕,她已回身朝密草丛中钻了进去。
过不多时,她左手拿着一些草药,右手却拖着一条粗壮的大蛇从密草丛中走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来到打坐调息的易笑邪身边,将左手的一些草药喂入易笑邪的口中,慌忙说道:“老前辈,您赶紧嚼碎这些草药,然后我再用这条毒蛇的蛇血给你喂服进去,这样方可解除您体内的蛇毒!”
易笑邪虽然不全信这小姑娘有解除自己体内蛇毒的本事,但碍于自己即将毒发攻心,所以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对其听之任之,张口便衔着小姑娘递过来的草药,鼓囊囊的嘴里,多味不知名的药材,已让他尝到了极苦的各种药味,这些前所未有的药味,虽苦尤甜,不容他有半点迟疑,嘴里几个回旋,已将那塞得满满的一口草药嚼得粉碎,正欲下咽,那小姑娘突地打住道:“前辈且慢,药材嚼碎以后,需用这条毒蛇的蛇血一起下服方能解毒。”
易笑邪不由一惊,瞪大双眼看着小姑娘道:“这……这明明是条毒蛇,我喝了它的蛇血,且不是火上浇油吗?你这是想救我还是……还是想害我呀?”
那些苦涩的药材虽然已被他嚼碎,可仍是塞得他嘴里鼓鼓的,那些药材的柔枝嫩叶,被他的牙给磨碎,变成了苦不堪言的药汁,使他不敢下咽,也害怕它外流,只有含在嘴里努力屏息不咽,可在说话之间,满嘴的药汁顺着嘴唇向外喷洒,导致整个嘴唇皆已变成了药汁的颜色,青一块、紫一块。
那小姑娘看上去满脸稚嫩,眼神里毫无半丝邪意,话语间诚心敬意,看不出有半点虚假之言。
她看着易笑邪狼狈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可碍于如此场面,怎可豕交兽畜、出言无状,所以又耐心的说道:“老前辈,方才您就是被这条毒蛇所伤,若想以最快速度祛除您体内的蛇毒,您就必须得以毒攻毒,否则,体内毒液攻心,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恐已是回天无术了,这是解毒的不二法门,张嘴!”
说完,她已谙练地割开了那条毒蛇的劲部,毒蛇的血液,带着一抹乌黑,慢慢地从割开的口缝中留了出来。
那条毒蛇一直在拼命挣扎,嘴里还不时喷出一些毒液,浑身奋力缠着小姑娘的手腕和臂膀,可任它拼尽全力,小姑娘仍是面不改色,毫无惧怕之意,显见她也是在深山之中扑捉这些毒虫的老手了。
易笑邪在危急时刻,又见小姑娘满脸诚挚,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了,当即头部上扬,张开了血盆大口,便将那条毒蛇的血液全部咽了下去,满口被嚼碎的草药,也慢慢被吞食了进去。
易笑邪满嘴五味杂陈,吞下口中之物之后,又闭目养神打坐回去一翻静静的调息,全身上下顿觉血液沸腾,很快便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他雀跃地站起身来,对着在一边正剥剐着那条蛇皮的小姑娘恭敬地道:“小朋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易笑邪真是感恩戴德!”
小姑娘以熟练的手法剥下了那条蛇斑驳陆离的蛇皮,看着易笑邪满嘴血红,忍不住抽笑了一下,随口回道:“易老前辈,这山上绝无烟迹,你怎会跑到这里来受这等苦呢?”
看样子,她对易笑邪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真是初生牛犊,资历浅薄。
易笑邪双目一转,嘿嘿笑道:“小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啊?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被几个流寇追杀于此,好在我和他们相形之下,略胜一筹,一阵生死相搏,我杀死了两个恶贼,剩余几名贼寇见势不对,都纷纷逃下山去了,正庆幸虎口余生,谁知在这里却被毒蛇咬了一口,你看,那两人的尸首还躺在那边呢!”
他顺着那边草丛的位置指了一指。
小姑娘顺着他所指的方位看了一眼,那边阴暗处躺着两具男尸,看着两具尸体的着装打扮,并不像是易笑邪所说的流寇出生,但小姑娘涉世未深,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所以易笑邪的片面之言,倒是将小姑娘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那两具尸体就是伍氏三兄弟中的伍应与伍卿。
小姑娘长叹两声,并未说话,小心翼翼地将那条蛇皮给折了起来,一边折叠蛇皮,一边自言自语地道:“有了这条蛇皮做药引给爹爹包扎伤口,想必他的双腿会很快恢复如初的。”
易笑邪将她话语听进了耳朵,不由想了想道:“小朋友,你爹爹受伤了吗?这蛇皮也可做药引?”
小姑娘叹声说道:“老前辈,前不久,我爹爹为了采摘一株名贵的中草药不幸摔断了双腿,后来我便每日采药给他治疗腿伤,经过我细心的照料和他自己的调息,他的双腿终于有了好转,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我下山采药回来,却发现爹爹不在家中,自他受伤以来,由于行动不便,他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中半步,我甚感蹊跷,便到后山来看看爹爹是否在这里,不料却发现了前辈您,至于这蛇皮,它是一味很好的药引,我爹爹的腿伤若是用上它,会好得更快一些,平时我也常遇到这些各形各色的毒蛇,但想到它们也是一条生命,便没有取它们的性命,而今为了救前辈您的生命,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杀死了这条毒蛇。”
经过这番话语,易笑邪也更加能确定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了,她就是云奎之女,虽然在上山的时候有见过她的身影,但却没有仔细打量过她的相貌特征,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心肠如此善良,不由呵呵笑道:“小姑娘,你心地如此慈悲,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他腿脚不便,料想也去不了多远,或许他也就是在家里闷得太久了,只想出门溜达溜达一阵,说不定你现在回去,他正在家中等候着你呢!”
显而易见,易笑邪是在对小女孩信口雌黄,云奎已被他五花大绑,且还点了哑穴,现在在森林之中生死未卜。
然而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就是掳走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那小姑娘敢情就是云奎之女云中燕。
她听得易笑邪的话语,心里自然开朗得多,不由满脸堆笑地道:“老前辈,或许正如您所说,我爹爹现在就在家中等我回去呢,我得赶紧回去找我爹爹,这山中薜萝藏虺,我可就不陪您了,您老就好自为之吧!”
说毕,转身便向山下行去。
易笑邪见她背影远离,不由冷冷笑道:“云奎呀云奎,你此身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你如天之福啊,即便永远陪着那棵古树命终,你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虽说业已被幼小的云中燕给他解除了体内的蛇毒,但其内力却是受到了极大的挫伤,夺取云家招云手一事,也只能暂时的缓一缓了,眼中的不甘,迫使他又抬头朝那半山的石洞处望了一望。
他一边想着下一次如何克服夺书之难,一边已延着小径朝山下疾奔而去。
……
没见到爹爹,云中燕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穿过了那条荒草遍野的羊肠小道,很快便又见到了那间茅草屋,远远望去,茅屋的门仍是和走的时候一样,半开半掩着。
此刻的天空,突然狂风呼啸、阴云密布……。
云中燕虽不懂天象,但今日瞬息万变的气候,即让她深感不妙,在老远的地方就对着茅屋那边大声叫喊道:“爹……爹……”!
她边喊边气喘吁吁地跑回茅草屋内,见屋内仍是空空如也,爹爹根本就没在屋里,眼看这天色大变,恐怕瞬间便会倾盆大雨了。
突然之间。
天空响起了几声闷雷。
雷声震耳欲聋,随之远山之间,已是大雨如注,雨竖成林,朝着这边呼啸而来!
云中燕正欲踏出茅屋的门,天气突然巨变,下起如此大雨,一眼也望不出几米远,这该如何是好?
眼下爹爹又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即便是大雨倾盆,她又怎能安心待在家里静候爹爹不明的消息?
那边的草丛外,有一条小径,透过迷蒙的大雨,貌似有一个爬行动物在不停的蠕动,一点一点向茅屋这边慢慢地爬了过来!
云中燕站在茅屋的大门口心焦如焚,看着那爬行之物,一团尽黑,让她甚是吃惊,由于雨势过大,她也拿不准那蠕动之物是为何物?
她仔细一阵端详,突见那动物没了动静,爬在离她三丈开外的泥水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透过漫天大雨,云中燕仍是无法判定那黑黑之物是什么?胆大心细的她,便冒着大雨慢慢地向着那边靠了过去。
约略离那蠕动之物数米左右的时候,她顿时大惊失色,那爬行之物,不正是自己的爹爹吗?虽然他的头已埋在了泥水里,整个身子也毫不动弹,但从其服饰可以判定,那边躺在泥水中的就是自己的爹爹!
云中燕幼小的心灵瞬间尤是中了重重的一击,冒着狂风骤雨,几步穿到云奎身边,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爹爹,心里真是呕心抽肠,可她内心强忍着巨大的悲哀,她不敢呼天抢地,因为在这大山之上,没人可以听到她的呼救,也没人可以帮她救助自己的爹爹。
她跪倒在云奎身边,轻声叫了几声:“爹……爹……”!
大雨在狂风的伴奏下,让人呼吸成难,她的声音极为弱小,显现出了无比的镇定从容。
雨狂风萧,云奎的身子在大雨的浸泡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温度,雨水混淆了她对爹爹生死的判定。
她知道,只有自己可以救爹爹,她慌忙将爹爹低在地上泥水里的头掰向一边,泪水和雨水混成一片,她纤弱的双手无法扶起爹爹的身子。
眼看大雨越发的狂妄,风势也逐渐肆虐,不管怎样?也不能让爹爹饱受如此风雨交狂。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云奎喉部突然呛咳两声,慢慢开始有了一定的意识。
云中燕真是高兴万分,忙大声叫道:“爹,你醒了?爹,你终于醒了!”
一阵阵激动的热泪顿时被大雨冲凉,一头头无期的绝望也被大风刮走,她的整个人已经精神起来,看着爹爹灰暗的眼睛望着自己,里头充满了希望与安慰,她真是喜出望外!
云奎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努力从地上爬起,搀扶着旁边的一颗小树苗道:“燕儿,这里瓢泼大雨,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身子骨弱,勿要在此逗留,赶紧回屋里去,爹爹自有办法脱险!”
说着,不由又瘫软在了地上。
云中燕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滴,焦虑地道:“爹,不管怎样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里离家不远,我背你回去。”
云奎叹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再不济也有百十来斤,你哪能背得动啊?你赶紧走吧,别管我了。”
这漫天的大雨,越发的肆虐无忌,给二人更是增添了极大的困扰。
云奎了解女儿的脾气,即便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扔下自己不管不问的,他左右看了一下,立即有了主意,慌忙献策道:“燕儿,那边有两条干枯的木棍,你赶紧去取来,但凡我两手有了支撑的地方,便可轻易去得屋里了。”
这也是权宜之计,云中燕丝毫没有怠慢,慌忙去取那两条木棍,不慎脚下一滑还摔了一跤,弄得浑身是泥,好在没有伤及大雅,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敏捷的行动。
她很快便取来了两条木棍,有惊无险让云奎也深感欣慰,他两手架着木棍,加之在云中燕的搀扶之下,父母俩很快便回到了茅屋之中,总算是脱离了险境!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回到茅屋之中,云中燕满脸热泪,看着爹爹沧桑的脸庞,她心内酸涩。
她触景生情,爹爹从小便当爹当娘,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扯到现在,爹爹所受的苦,她自己也是无法用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
禁不住,她的眼泪已是不自觉地流了满面,真是梨花带雨,一发不可收拾!
云奎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奄奄一息,虽然获救,但却已筋疲力尽,饱受折磨的他,努力在女儿面前装出了顽强的一面,一直面带笑容,不惧艰险。
云中燕岂有不知爹爹的苦?伤上加伤不说,且还假装刚毅矍铄,这不禁让她更加的悲痛欲绝!
她声泪俱下,悲切地道:“爹,你怎么跑出去了?你现在腿脚不便,不是叫你别乱跑吗?你知道女儿有多担心你吗?”
说完,她已扑倒在了云奎的病榻之前,泣不成声。
她没有怪罪云奎的意思,只是心里一时憋屈,想宣泄一下罢了。
云奎只是一阵苦笑,伸手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发丝,心里感慨万千,激荡起伏。
他想到易笑邪的无耻,心里真是痛心疾首,为了不让孩子担心自己,更不想让她年纪轻轻就开始被卷入这些江湖纷争,所以他选择隐忍了易笑邪对自己的种种恶行。
他叹声说道:“我这一躺就是数月,人都浑浑噩噩的了,爹爹是想试着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谁料没去多远便遇到了狂风暴雨,只怪爹爹命蹇时乖,你也别太着急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他回想那个把他从那棵古树上解救下来的千流派的英雄,心里真是感激万分。
他略一停顿,又缓缓说道:“燕儿,跟着爹爹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可有听说过‘千流派’这么一个门派呀?”
云中燕仍是声泪俱下,不知情地摇头回道:“爹爹,女儿虽然从小和你行走江湖,但从来不经世事,不计是非,女儿孤陋寡闻,可从没听说过这么的一个门派呀!”
云奎微微笑道:“说的也是,这千流派创派已久,虽已历经了数代传人,可他们在江湖之中坦坦荡荡,从来不行恶事,在东三省一带行之光明磊落,有口皆碑,今日在这山上,我便见到了他们一位派中传人,他是而今千流派的掌门,名叫伍剑。日后只要遇到千流派或者姓伍的人有什么难事,我们当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原来云奎是被仓皇而走的伍剑所救,伍剑在避开易笑邪的锋芒之后,在下山的途中,偶然发现了被捆绑在古树上的云奎,所以便将他浑身绳索解开,并解除了他身上各个穴道,道明来由和经历之后便仓促而去。
云奎乃侠义之士,江湖道义十足,受得伍剑救命的恩德,自然会当以涌泉相报,所以他才这样嘱咐爱女!
云中燕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听到爹爹这样说来,必有爹爹他自己的道理,自然听之任之,连连点头应允,而后说道:“爹,今日这是什么光景?这山上竟引来了这么多不知名的派中人士,在后山上,我还遇到一个怪老头,他发丝苍白,双目炯炯,连眉毛都是白的,他自称叫易笑邪,我发现他时,他被毒蛇咬了一口,当时正毒性大发,他说他是被一帮流寇追杀才躲到山上去的,结果还是被恶贼给发现了他的行踪,好在他神功盖世,把那伙人都打跑了,且还杀了那伙人两个喽啰,看他可怜,我便用爹爹平时教与我的方法给他解除了蛇毒,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下得山去?”
云中燕从那边桌上拿过来一条斑驳陆离的蛇皮,在云奎眼前晃了晃道:“爹爹你看,这就是那条毒蛇的蛇皮,用他做药引子你的伤势会好得更快些的。”
云奎哪有心思看那蛇皮,庆幸易笑邪没有伤害燕儿,他有些紧张且激动地道:“燕儿,你且听好了,以后不管遇到谁都要多个心眼,你所说的这个易笑邪,他可是天下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天下人无不深恶痛绝,你被他给诓骗了,你今天救了他,又不知会让他干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来?”
云中燕一脸茫然,楞楞地道:“爹,易老前辈长相虽说是怪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您说的那般不齿吧?我也是看他可怜,所以才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将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云奎也没过于争论,叹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事已至此,也无须多言了,人心隔肚皮,反正以后对人对事多留个心眼就是了,你年纪尚小,涉世未深,故不知江湖险恶,你所救的那人,哪是被流寇追杀?他一身邪功,三教九流之辈岂是他的对手?我说的那个千流派的伍剑,就是在他手里虎口余生的,估计是他中了蛇毒,那个伍剑才有机会得以脱身,否则千流派恐怕会就此陨落江湖,将再无人迹可言。”
云中燕“哦”的一声,听得“瑟瑟”地打了一个冷噤,没再言语,她没去想世间冷暖和世人的腹中鳞甲,看着爹爹这样的反应,必已猜到了易笑邪在江湖中的声誉,因为爹爹博学多闻,见多识广,一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爹爹的话语,所以易笑邪丑恶的一面从此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拿着那条蛇皮看了一看,喃喃细语道:“有了你,爹爹的腿伤就很快会恢复如初了,蛇儿呀蛇儿,你可别怪我哦,抽干了你的血来解救了易老前辈的性命,且还要碾碎你的皮来为爹爹治好他的腿伤,你的命救了两条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云奎看着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的气瞬间已烟消云散,心里甜甜的安慰,赛过了千难万苦。
他知道,眼下最该做的就是赶紧把腿伤养好,这样才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好这个弱小的小精灵,她才是自己一生的全部!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外面的狂风暴雨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满山之上,那些花草树木,被狂风刮得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旱后的雨虽然是甘甜玉露,雪中送炭,可凡事过犹不及,太过的风暴,便是灾难,这场大雨之后,世间万物不但没有复苏的景象,反倒感觉是一片狼藉的衰败……!
暴风雨过后……
近来皆是微风送爽,天气怡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息和静养,云奎的腿伤几乎已经痊愈。
这日。
阳光明媚,和风气爽。
云奎趁女儿下山采药的时机,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之上,他同易笑邪当日一样,借着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来到了后山山腰的那个洞穴之中。
洞**虽然一片漆黑,但他仍是轻车熟路地进入到了洞中。
他边往里走边想道:“我们云家招云手乃云家世代相传的圣经宝典,书在人在,书亡人亡,而今藏书之处既已败露,定是转移为要,面对易笑邪这样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恶贼,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拿着秘籍得赶紧带着燕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在黢黑的山洞之中,云奎不知走了多远,在石洞深处的一个角落里停滞了片刻,便在一个隐蔽的小石窟中取出了招云手秘籍。
他警觉地四周望了一望,便立即将秘籍揣入了怀囊之中,装着啥也没发生过,又极速返回到了茅屋里去,等待着出去采药的燕儿安归。
他坐在那条摇椅上,思绪万千,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不多时,云中燕兴高采烈地采药回来了,如往常一样,老远就听到她高声喊道:“爹爹,我回来了。”
云奎深思如潮,突被女儿的喊声惊醒,他如梦初醒一般,笑容可掬地走出门外,呵呵笑道:“我的燕儿长大了,真是不负爹爹的一片苦心!”
此刻云中燕已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个飞扑便撞进了云奎的怀里,高兴地道:“爹爹,你的腿伤终于好了,日后定要多加小心,往后余生,都由我来照顾爹爹吧!”
云奎叹道:“燕儿真乖,爹爹现在腿脚灵便得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知道,爹爹喜欢安静的地方,这里既已暴露,那我们就该另寻别处安居才是,我只想过那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父女俩生活的日子,反正身为江湖中人,理因四海为家,只不过让燕儿你跟着爹爹一起颠沛流离,受尽了苦难,着实让爹爹倍感愧疚。”
云中燕忙道:“爹您言重了,娘走得早,留下我们父女俩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爹到哪里?女儿就到哪里?只要有爹在,哪怕是天涯海角,女儿也要陪着您!”
懂事的她,让云奎深感慰藉。
她随即收拾好了行囊,念旧的她,迟迟吾行地陪同爹爹一起离开了洛阳,离开了老君山。
父女俩从此又开始踏上了浪迹天涯的旅程……!
……
阳光浅照,回忆如烟。
虽然那年往事不堪,当日的一切,却一直深深烙在了云中燕深刻的记忆当中。
……
白发飘逸的易老怪一阵仰天大笑,而后说道:“这辈子,我无时无刻不念及当年帮我解毒的那位小姑娘,没想到而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孩子了,怪我易老怪眼拙,差一点就误会了当日的救命恩人,我们还能邂逅,说明夙缘不浅。”
说完,他不由又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
黑白双煞和穿封狂三人,对二人对话是听得云里雾里,满头雾水,都面面相觑,不知其里!
云中燕正色说道:“易老前辈,物换星移,时过境迁,数年已过,当日之事您既还念兹在兹,那请恕晚辈斗胆在您面前要个人情。”
易笑邪朗朗笑道:“姑娘见外了,但说无妨!”
云中燕接口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易老前辈从此不要再与这黑白双煞兄弟二人为敌,因为他们也曾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
易笑邪横眉一颦,掠了掠胡须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过得看看这兄弟二人怎么个说法?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一笔勾销就可以化解的。”
白衣服的匡不正跨步上前,狠狠地道:“易老怪,你与我兄弟之间的恩怨,这一辈子也休想化解,我兄弟二人与你势不两立。削臂之仇,不得不报!”
穿封狂站在中立,看着易笑邪在云中燕的劝导下业已让步,便看着处于劣势的黑白双煞拱手说道:“两位,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老前辈扬言调和,不妨就此作罢,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黑白双煞兄弟二人互望一眼,便各自沉默一边,没再言语。
云中燕见事有缓转,高兴万分,上前对着黑白双煞道:“二位恩人,也当给小女子一个薄面,不管以前有多大的恩怨情仇,从今天起,都一笔勾销吧!”
黑衣服的匡不恤和言说道:“姑娘乃巾帼之躯,我等今日就听你一言,从此再不与这易老怪颠斤播两,锱铢必较了!”
云中燕满面春风,向着几位抱拳说道:“多谢各位赏面,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此作别,希望各位多多保重!”
说着,她已一把拉着穿封狂的手腕朝东面极速行去。
黑白双煞兄弟二人也互望一眼,随即各自跳上快马,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易笑邪站在原地,双目一阵斜转,也不知那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顿了一顿,便随着云中燕和穿封狂所去的方向迅速地跟了过去。
易老怪不愧是易老怪,跟在云中燕身后,势必又在打那云家招云手的主意了,因为他知道,有云中燕在的地方,势必和那招云手脱不了干系。
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他,很快便跟上了云中燕和穿封狂二人,他一直谨小慎微地尾随在他们身后,深怕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迹,因为他知道,云中燕和那不知名的小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跟随在云中燕身边的白面小子,功夫仅次于己,由于那小子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所以他一直没有认出那小子就是自己曾经也很忌惮的穿封狂。
第三百七十章
易老怪不愧是易老怪,跟在云中燕身后,势必又在打那云家招云手的主意了,因为他知道,有云中燕在的地方,便好顺藤摸瓜,有她在的地方,势必就和那招云手脱不了干系。
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他,很快便跟上了云中燕和穿封狂二人,他一直谨小慎微地尾随在他们身后,深怕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迹,因为他知道,云中燕和那不知名的小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跟随在云中燕身边的白面小子,功夫仅次于己,由于那小子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所以他一直没有认出那小子就是自己曾经也很忌惮的穿封狂。
好在停止了风波,若真是继续打斗下去,易笑邪哪能在穿封狂的手下占得了什么便宜?
穿封狂也因失忆,不明易笑邪的身份和对江湖的影响,见他年老体迈,便没忍心对他下其狠手。
易笑邪不知好歹,还紧随其后,他是真的艺高人胆大,是没有真正吃过大亏。
云中燕和穿封狂一直前行着。可武艺高强的穿封狂早已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踪,边走边细声对着云中燕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女子天生性弱,云中燕不由大吃一惊,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望,易笑邪警觉性也特别的强,一晃躲进了一块大石之后,没让云中燕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略一寻思,娇声说道:“穿封哥哥,哪有人跟踪啊?”
穿封狂没有多言,但身后的一切,他却是心知肚明。他引着云中燕径直上了一个小镇,镇的街头,朗朗挂着一面旗帜,上面镶着“流云镇”三个大字!
二人顺着街道走出不远,发现街道上人口密集,貌似赶集一般,各街道胡同,皆是小贩商人,各种叫卖混淆一气,真是鱼龙混杂,无奇不有。
两人穿梭在人群中,来到一个街口,抬头便看见对面路口就是一家客栈,名唤“流云客栈”!
此客栈以镇名命名,想必也该是这镇上最好最高档的客栈了。
这个路口,车水马龙,挨山塞海,想必也是这个镇上最豪华的地段了。
穿封狂拉着云中燕直朝前面客栈大门走去,意欲在此吃点东西歇息脚了。
二人正欲踏进客栈大门,突见那边一人高声喊道:“不好了,有人抢钱了,快抓住他……!”
一阵吆喝,引起了穿封狂的注意,他忙回头一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正在狼狈地东窜西逃。后面不远处有一个商人装扮的人正在高声呐喊叫抓贼,也在拼命往人群中挤。
穿封狂一看,即知是怎么回事了,定是那尖嘴猴腮之人偷了那商人的东西,所以商人才拼命喊叫着抓贼并竭力追赶着!
穿封狂见到这等情形,哪能按捺得住胸中怒火,对着云中燕交代道:“你先去客栈安排一点吃的,我去去就来。”
没等云中燕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腾空而起,直朝那边在前奔跑的人后面追了上去。
云中燕见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里瞬间又生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当年和他失之交臂,就是因为这等事才和他白白错过了数年,而今……!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这次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对付这样的毛贼,相信穿封哥哥会很快解决掉的,为了不会再次错过,所以她便依着穿封哥哥之言在客栈里点了一些饭菜,静静地等待着他回来和她一起享用!
穿封狂追着那瘦小的贼人,一直跑了两条街道,最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贼人气喘吁吁,突地顿足回头,“嘿嘿”笑道:“小子,你喜欢猫哭耗子,多管闲事对吗?”
穿封狂站在离他两丈开外的地方,冷冷瞪着他道:“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我且不与你计较太多,但凡交出偷来的东西,我便饶你不死。”
那人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得意地在手心上拍了一拍,故意炫耀着自己的成果,里面传出了银子“哗哗”磕碰的声响,显见这就是他从那商人那里盗来的银袋。
他神气十足,对着穿封狂“呵呵”笑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流云镇上,谁不知道我川耗之的名号,我看你真是看见岳父不搭腔——有眼不识泰山,你若想见识见识我的本事,我便老太婆抹口红——给你点颜色瞧瞧!”
穿封狂不觉一阵好笑,忍俊不禁地道:“毛贼居然还‘贼’出花样来了。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川耗之见他欲大打出手,突然屈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四周房顶之上,呼啦一声,顿时冒出了几十号人来。
看他们轻车熟路的门道,这里似乎已经成为他们坑蒙拐骗的专属之地了。
穿封狂早料到对方有此一招,哪会把这些地痞流氓放在眼里?眼神一阵飘游,已大概估算出了对方约莫有五十来号人员。
他淡定地道:“不管你是川耗子还是什么耗子,今日我不想杀人,赶紧交出手上的那个钱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房顶之上,一个手持砍刀的壮汉突地猛喝一声:“臭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拿命来!”
话音才落。
他已从房顶之上一扑而下,刀落方位,正是穿封狂的百会死穴。
穿封狂冷哼一声,不避不让,单手向上一晃,但闻“仓”的一声,那人的砍刀已被他的二指之力弹成了两段,刀锋一截,直奔川耗之所站方位直袭而至,“镗”的一声插在了他的脚尖处,离他脚尖,仅差一寸之遥。
这份力道,真是拿捏得非常到位,令在场之人,皆为之瞠目结舌!
川耗之当即被吓得哆嗦起来。
那飞扑的壮汉,被穿封狂破除了锐器,当即被其一把抓住了胸部的衣襟,像是被抛绣球一般,被穿封狂单手举出头顶,像耍风车似的一阵疯转,随后就像绣球一般被其抛出数丈开外,倒在川耗之的面前“嗷嗷”叫唤,势难爬起。
那壮汉的体态,看上去少说也有两百多斤,要想单手做到轻松将其抛出老远,对一般常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是可望不可即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那飞扑的壮汉,被穿封狂破除了锐器,当即被其一把抓住了胸部的衣襟,像是被抛绣球一般,被穿封狂单手举出头顶,像耍风车似的一阵疯转,随后就像绣球一般被其抛出数丈开外,倒在川耗之的面前“嗷嗷”叫唤,势难爬起。
壮汉的体态,看上去少说也有两百多斤,要想单手做到轻松将其抛出老远,对一般常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再说那把砍刀,可是镇上有名的铸刀师打造而成,刀身纯净,约莫六七十斤,就这样轻易地被他的二指折断,简直难以令人置信。这些神举,对于这些镇上坐井观天的街娃恶棍来说,简直就是神乎其神,天方夜谭!
川耗之仗着人多势众,虽然内心气消胆夺,但也不想就这样认怂,毕竟手上握着的是一包白花花的银子,怎甘就这样交给这位不知名的路人?
他干咳两声,对着穿封狂吼道:“臭小子,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啊。不过今日即便你是大罗神仙在此,也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的双臂一挥,两边房顶之上,人影飞身如蝗,瞬间已将穿封狂围得水泄不通!
穿封狂独身其中,眼光突然变得阴森冷酷,狠狠地道:“这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他的长剑,已随着话声出了剑鞘,近身的几名壮汉,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的快剑抹颈而倒!
周遭的几十人,瞬间如同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双方顿时打成一团,难分难解!
……
宣哗的大街之上,仍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流云客栈的楼上楼下,已是张袂成阴,济济一堂。
在客栈的第一层的角落里,云中燕独坐窗边,一直凝望着窗外,多希望大街之上人千人万之中,穿封狂的身影立即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席上菜已稀凉,她几乎已经望穿秋水,可是仍是不见那穿封狂的踪影。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又在她的脑海里迸发,她哪还能安坐得住?起身正欲离席,突闻身后一个苍劲的声音喊道:“姑娘可是要走?”
这声音并不陌生,她不由回眸一笑,低声说道:“敢情是易老前辈,小女子失礼了!”
易笑邪微笑着坐入席前,呵呵笑道:“如此一桌美味佳肴,姑娘怎么不吃些再走?莫不是在等那傻愣小子吧?”
云中燕一直把爹爹的话记在了心中,虽然直观上对易笑邪没有任何的偏见,但回想起爹爹曾经的提醒,心里还是对易笑邪增加了几丝提防。
她回身笑了笑道:“易老前辈,您来得正好,我方点了一桌子菜没人消化,正好我有点事急需去处理,这顿就算我请您吧,您自便,告辞!”
易笑邪自然没有客气,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那我就先行谢过了,不过姑娘别忘了,你的如意郎君只有我知道他的下落,你若想寻得他,得跟着我走。”
云中燕顿时怒火中烧,冷冷地道:“易老前辈,你身为江湖中的头面人物,怎做出这等人头畜鸣之事,你到底把穿……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易笑邪不以为是地道:“姑娘,别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帮你还来不,又怎会如你说的这般无耻呢?你的这位情哥哥,是被一帮土匪给绑架了,好在被我无意间发现了,所以专程来找你寻个施救之法的,没想到我这却是遇到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我走了!”
老头真戏假做,内心的腌臜简直掩饰得太好了,让云中燕不得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差点当场便哭出了声来,急不能耐地道:“易老前辈,我哥哥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快带我去救他。”
易笑邪猛地喂了几口饭菜,又大饮了几口烈酒,嘴里包得鼓囊囊地道:“姑娘别着急,请随我来。”
说着,他已跨步向前,径直带着云中燕出了客栈的大门。
店中小二突然追了出来,高声喊道:“姑娘且慢,你还没有付钱呢!”
云中燕顿时是无地自容,因救人心切,她竟忽略了所有,她回身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并嘱咐小二别找零了,随即跟随易笑邪的步履消失在了这条喧嚷的大街之中!
曾几何时!
穿封狂的身影出现在了客栈之中,此刻角落里的一名伙计正在整理着云中燕点餐的那张桌子。
他冲进客栈,目光四射,四处寻找云中燕所坐的位置。
那角落里正拾掇的伙计跑了过来问道:“客官,看你慌张的样子,是吃饭还是找人呢?”
穿封狂急切地道:“小二哥,可有看到一位紫衣姑娘?你可知道她坐在楼上还是楼下?”
小二略一寻思,和言回道:“不好意思客官,你找的那位姑娘就在方才已经走了。”
穿封狂急了,瞪着那伙计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二坚定地道:“怎么会看错呢?这几日里,唯有一位穿紫色衣服的姑娘进过我们的客栈,你看,她点了一桌子的菜都还在那里呢,连筷子都没动过,她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似的,后来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白衣老者走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穿封狂一阵寻思,又抓着小二问道:“白发苍苍的白衣老者?他看上去是不是七八十岁的样子,横眉竖目,连眉毛也煞白一片?”
小二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有些紧张地道:“没错没错,就是他,就是他!”
穿封狂一急,不自觉地冒出一句:“坏了!”
随即撒腿便追了出去。
他见大街之上,人声鼎沸,要想从中找到燕儿,这谈何容易?他不由又折回了客栈之中,拉着小二又问道:“可知他们从哪个方向去的?”
小二看他着急之样,生怕一不小心对自己大打出手,慌忙向着云中燕和易笑邪去的方向指了指道:“他们……他们是从那个方向去的!”
穿封狂真是怒发冲冠,心急火燎,顿时一个箭步飞出门外,朝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急若流星一般地追了出去。
他走后,大街之上,顿时轰鸣一片,那边进城的一条古道之上,马蹄飞处,扬起阵阵浓灰,远远望去,他们是一支楚军的铁骑……!
……
云中燕随着易笑邪离开了镇上,直奔北面的一片森林里驰去。
云中燕深感蹊跷,边走边问道:“易老前辈,我们已行走了两个时辰,那些土匪到底把哥哥带到哪里去了?”
易笑邪向着不远的一座高山指了指道:“那里是青云山,就是那帮土匪的据点,我们悄悄摸过去探个究竟再说!”
此刻。
薄暮冥冥,天已黄昏!
云中燕一心只为了早些救出被困的穿封狂,所以根本没有怀疑易笑邪的别有用心。
她紧跟在易笑邪的身后,趁着夜幕降临的掩饰,二人悄悄地踏上了上山的路。
易笑邪轻声说道:“这条路是上青云山后山的路,平时很少有人守卫,所以从这里上山救人,不会提早打草惊蛇!”
云中燕深信不疑,跟着他径直便上了山去。
其实整座大山之中,始终就只有他们两人,哪有什么土匪窝子?更莫说什么守卫不守卫了!
来到山顶,那边巍峨的山巅之处,有一处别致的庭院,远远望去,根本毫无人迹,哪像是易笑邪所说的土匪窝子?
从下往上看,那边别院轮廓清楚,规模占据了那边的整个山坡,山坡三面环山,唯一庭院正门方向方才有路可循!
易笑邪远远就朝着那边庭院指道:“那些土匪经常将捉来的人藏于此处,由于这里地势偏僻,基本无人看守,所以那里皆是一片漆黑,我们不妨摸过去一看究竟!”
二人延着正门方向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边别院行去,很快便来到了大门之处!
易笑邪走在前边,“支吖”一声推开了别院大门,貌似无人之境一般,大踏步走了进去。
天将黑,月昏黄。
整个庭院之中,几乎没有什么亮光,云中燕根本没有注意到易笑邪像是进了自己家门一样的大方无拘!
云中燕方自踏进大门,那大门自己却又“支吖”一声合了起来。这才让她深感不妙。
她不自觉地回头向大门处望了一望,就在这一刹那,背后却突然生起了亮光。
云中燕又禁不住回头望向里边,见那边灯火通明处,是一间豪华的正堂,易笑邪正在那里点燃另一只蜡烛。
看到这一切,她真的惊呆了,不禁破口说道:“易老前辈,您这是……?”
易笑邪将那正堂之中点亮了好几根蜡烛,将那屋里照得通透,里面摆设华贵,金碧辉煌,简直就是一处人间天堂!
易笑邪看她惊讶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道:“你是这世上第一个知道我住所的人,欢迎你的到来,我的救命恩人!”
云中燕真是满头雾水,吃惊地道:“易老前辈,这不是土匪窝子吗?我哥哥在哪里?”
她顿时生起了戒备之心。
易笑邪不苟言笑地道:“云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我这叫请君入瓮,但凡你好好配合,我保你没事,至于你的那位情哥哥,我看他武艺高强,几个小小毛贼,岂在他的话下?这个你就不必为他忧心了。”
云中燕这才明白自己上了这个老头的当,爹爹的话一点不假,这个易笑邪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
她转身推向大门,可那扇大门,在她竭力的数掌之下,丝毫没有动静,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易笑邪走到她的跟前,冷冷笑道:“你就别再费劲了,我易老怪是看得起你才将你请到家中做客的,你可别不识抬举!”
云中燕突然感到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地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易笑邪道:“你曾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说出你们云家招云手在哪里?我就立马放了你!”
云中燕假装不知,昂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笑邪呵呵笑道:“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自那云奎离世以后,这云家招云手便销声匿迹了,他的后半生都是由你这个宝贝女儿陪伴着他,我就不信他在死前没有跟你说过云家招云手的事!”
第三百七十三章
易笑邪有些不寒而栗地道:“说实话,我易笑邪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唯独怕那山上的野蛇。”
云中燕将俏脸转向一边,恶狠狠地道:“你本蛇蝎心肠,对野蛇又有何惧?我看你简直就是那枭蛇鬼怪,无恶不作!”
易笑邪道:“你可知那日老君山上发生了什么吗?”
云中燕疾言厉色地道:“像你这样的封豨修蛇,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易笑邪不由哈哈笑道:“如今你也是握蛇骑虎,涸辙枯鱼,难道你也想尝试一下当日你爹爹在老君山上所受的那种疾苦吗?”
云中燕顿时一愕,那日爹爹受了什么苦?这么多年以来,为何没有听到爹爹跟自己说过?爹爹真是用心良苦,定是怕自己担心,故才对自己一直避而不谈的。
但她始终感觉到了一些蹊跷,不由厉声说道:“在老君山上,我爹自腿脚受伤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间茅草屋半步,自始至终,也从来没有陌生人去过那老君山上,那日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我爹突然不见,而你又恰巧出现在了山上,莫非当日是你胁迫了我爹?还有山上那两具尸体,他们分明是千流派的两名主干,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那后山之上?我爹当时什么也没跟我提起,就说以后遇到千流派的人和姓伍的人必要竭诚相待,我自今也没弄明白当日为何会有那些诸多的巧合?”
易笑邪哈哈笑道:“那就让我一一来为你解答吧!”
他微顿又道:“为了夺取千流派的‘追魂十绝’,我不惜杀光了他们派中之人,而后他们派中的三位掌门人伍氏三兄弟便追我至那老君山上,所以我便将他们也杀了,有个叫伍剑的,我正欲对他下毒手,我的腿突然被毒蛇咬伤,所以才让他逃过一劫,你爹爹被我捆绑在山腰的一棵古树之上,敢情就是那姓伍的去解救的他!”
云中燕顿时火冒三丈,“仓”地拔出利剑,对着易笑邪道:“当日他们兄弟三人上山的时候我遇到了,当时他们口中也提到了你,因为我年纪尚小,不知其间的厉害与道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恶毒之辈,今日,我便要为我爹爹讨回当日所受的折磨之苦!”
她的长剑带着愤怒,可毕竟是女流之辈,加上易笑邪本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绝代高手,她那轻描淡写的一剑,怎伤得了易笑邪这个大魔头?
易笑邪见她拔剑相刺,不缓不急,轻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将她刺来的快剑夹在了二指之间!
云中燕努力想要拔回长剑,可任凭她用尽了浑身之力,仍是无济于事。
易笑邪面不改色,貌似猫戏老鼠一般轻松,二指轻轻往外一翻,云中燕的剑尖已被他指力折断,随后双手往后一叉,冷冷地道:“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你若不说出那云家招云手的下落,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离开这青云山半步!”
云中燕真是气急败坏,狠狠地道:“就算一死,你也休想得到招云手的秘籍,再说了,云家招云手世代都是传男不传女,我身为女儿之身,我爹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秘籍的所在!”
易笑邪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且不与你计较,我就不信你还能坚持多久?待我去抓回你那如意郎君之后再跟你讨价还价!”
说着,他已拂袖而去。
云中燕哪会再让他去伤害穿封狂,不由哀求道:“易老前辈,你一生都在强取豪夺别人的武学,请问你有想过他人的感受吗?如今阿狂哥哥已下落不明,你就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求你饶过他吧!”
她的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
易笑邪哪会这般轻易妥协,见云中燕示弱,立即乘胜追击,呵呵笑道:“怎么?舍不得看到心爱之人受到伤害对吗?那就乖乖说出招云手的下落,否则……!”
他一抖袖,又冷哼着傲立一旁。
云中燕见没法阻止他去寻找云家招云手的下落,寻思一阵,心中已有决定,为了穿封哥哥的安危,也只能铤而走险一次了。
她泣声说道:“我爹在去世的时候,曾把那本云家招云手交给了一个人,但他早已不在人世,招云手也跟着他的陨落而销声匿迹了。”
易笑邪当即追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云中燕泪流不止,唉声说道:“他就是当代武狂穿封狂,不过……!”
她话未说完,突被易笑邪一阵朗朗的笑声给打断。
易笑邪让人不解地笑了许久,而后又肯定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云中燕深感疑惑,忙启齿问道:“易老前辈,小女子不明你的意思?还请明示!”
易笑邪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别再隐瞒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就是穿封狂?原来他根本就没死,仗着脸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就自我隐瞒了身份这么久?这一招瞒天过海真是绝啊,连我易老怪这么精明的人都差点被他糊弄了过去。”
云中燕的反应极其强烈,慌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他只是……!”
易笑邪不苟言笑,反唇相讥道:“他只是什么?你说啊!说不上来了吧?照你这么说,那云家招云手就藏在他的身上了?”
云中燕顿时被弄得神魂失据,匆忙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易老前辈,我求求你,不要去伤害他,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已经够可怜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他的双膝已经跪倒在了易笑邪的跟前,苦苦的哀求,对于易笑邪这样豺狐之心的毒夫,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易笑邪冷冷地道:“好在今日和他切磋了一番,不然我真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他的招式和穿封狂的招式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所以对他的身份,在今日交手之间,我便已起了疑心!”
第三百七十四章
他微顿又道:“若想救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再见他,我便再也不提那云家招云手和穿封狂的事了,你可否能够做到?”
云中燕当即哭倒在了地上,为了保护穿封狂,她也只能委曲求全了,不由撕声回道:“只要能保护穿封哥哥的周全,此生哪怕要我云中燕做牛做马都在所不辞!”
易笑邪看中的就是她的有情有义和敬老爱幼的美德,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深望着她,一口气已将自己一生的遗憾全抖了出来。
他叹声说道:“我易老怪虽然邪恶,这辈子为非作歹,做尽了坏事,但飘寂一生,却从未有过一儿半女,我不奢求什么,只求云姑娘能答应做我易笑邪的传人便已足够,我这一身所学,若能有人继承并发扬光大,便大可慰藉生平了,所谓藏之名山,传之其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仅寥寥无几的片言只语,但却道尽生平,这样敞开心扉的道出自己的短处,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对于胶柱鼓瑟,横行不法的他,在凋零之期能将此番真情吐露出来,真算是大快人心了,即便是一死,也能死得瞑目了!
他的一身邪功,虽然天下无敌,但对于湛湛青天的云中燕来说,这个要求的确是刁钻刻薄了些。
思前想后,为了顾全大局,她也只好勉强地应允了下来!
心里几番起伏,她终于冷静了些,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刘虽大哥的惨死,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她仍是历历在目,是刘虽大哥用生命保全了自己和杨颖娇姐姐的性命,此番若能得到易老前辈的真传,定能替刘虽大哥报仇雪恨,将那十恶不赦的嫣一啸碎尸万段,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既可以报得大仇,又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其次又保住了云家招云手秘籍,再者又护得了穿封哥哥的周全,如此一箭多雕、一石几鸟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加上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身,更不可与穿封哥哥共枕此生,本该不再参与他的人生,可命运却又偏偏如此的作弄安排!
巧遇他失去了记忆,往日的种种美好也不复再现,这样离开,也不为过,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既成全了他,也获咎了自己,这清幽的青云山上,恰也是自己看破红尘的归属……!
她的双眼,破涕不休。
在这扼腕叹息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几乎已经规划了自己日后的全部人生……!
她当即对着易笑邪一连扣了三个响头,并朗声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易笑邪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双袖微挥,已将她轻轻托起,并雀跃地道:“快快请起,而今你已接受了师承之礼,以后你就是我易笑邪的高徒了,你放心,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悉心教你武学,让你不再漂泊不定、居无定所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进出自由,活动自如,不再受到任何的约束了!”
云中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个让人讨厌的易笑邪瞬间又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虽然是寄人篱下,又有些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但现在却是能真实的感觉到易笑邪的一片挚诚,瞬间又让人有了家的温暖!
……
在这深夜十分。
夜阑魅影孤灯静,月老不解半盏愁。深月落尽亦参横,无奈陨涕继天明!
真是铅华洗尽,韶华不复,终是曲终人散泪两行,一盏青灯,诉尽了人间疾苦……!
一夜未眠的她,玉惨花愁!
这样的日子,将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伴她终老……!
……
这一出,可让穿封狂煞费了一番苦心!
一夜之间,为了找到云中燕,他也不知寻去了多少里程?见天已大明,不觉又折返到了流云镇中!
今日的大街之上,显得极其萧条肃静,也不知是过于太早?还是别有缘故?
街头的一个满脸堆愁的青年,背上斜挎着一柄长剑,愁眉不展中,射出一股慑人的光芒,两绺儿眉弯略显上扬,整个步履间,透露出一股腾腾的杀气,尤其是他脸上的那块伤疤,更是显现出了他不惧生死的气场!
街头的那头,卷起了呼啸的狂风,将整个镇上弄得尘土飞扬,混淆一片!
除了青年,街上空无一人。
他走在混沌的大街之上,任凭风沙犀利,狂风肆掠……!
来到了流云客栈,貌似已和这客栈结下了深仇大恨一般,他丝毫没有犹豫,“嘭”的一声脆响,客栈的大门,已被他一脚踢了个面板朝天!
客栈之中,估计少说也有近百双犀利的眼神正瞪着他。
里面的人,尽皆军旅着装,个个精神抖擞,腰配钢刀,目光如炬,场面慑人!
小二战战巍巍地跑上前来,对着他一阵唠叨:“你怎么又去而复返了?赶紧走吧,今儿个我这店里已被这些军爷包了场子!”
大堂之中,有个身批盔甲的武将起身说道:“英雄好生张牙舞爪,在下英布,愿请英雄共进一碗!”
青年怒怼着他,轻轻扒开挡在身前的小二哥,径直走到了英布的跟前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英布满脸堆笑,却又不失大将风范,倒满两碗烈酒,递出一碗给青年道:“英雄何以一脸愁绪?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爽心的事了?所谓人生苦短,咱们不妨来个一醉解千愁!”
青年接过酒碗将那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并未搭理英布,反倒叫过小二来问道:“小二哥,我且问你?这镇上的土匪究竟盘踞何处?”
英布身旁的一个武将“啪”地桌上一拍,倏地站起身指着青年道:“小子,莫不是活腻了?英布将军在和你说话呢?”
英布起身劝阻道:“龙且将军,听英雄所言,也是为了这里的土匪而来,我们是同路人,不要伤了和气!”
小二被吓得浑身哆嗦,哪还回答得了青年的问话,几个踉跄,便已躲进到那边屏风后面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青年听到这些军爷也是冲着剿灭这镇上的土匪而来,倒是不谋而合,提起了几分兴趣,转脸对着英布将军道:“这位将军,虽然在下不屑与军人为伍,但为了能尽早端掉这里的土匪窝子,我倒是愿闻各位的高见!”
英布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英雄衔悲茹恨,嫉恶如仇。定与这帮土匪有新仇旧恨,我等是奉命降匪而来,英雄也是为灭匪而至,我们殊途同归,实乃有异曲同工之妙,既如此,请恕在下斗胆,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虽然已辞过往,却听云中燕阐述过自己的名字,青年毫不避讳地道:“我乃一介武夫,岂能跟尔等将军同日而语。在下穿封狂,将军叫我阿狂便是!”
在场之人尽是楚军铁骑,是英布和龙且的部下,这些将士都曾与穿封狂有过照面,有些甚至与其有过交手之实,谁不识得穿封狂的真实面目?眼下这位不知名的青年自报其名,竟称自己是万人敬骇的穿封狂?实是有些诳时惑众,沽名钓誉。
但“穿封狂”三个字在楚军心目中极具震慑,青年自报名讳,当即全堂上下,不由都骇然听闻,惊恐万状,整个大堂之中,无一不挺身而起,抽刀戒备!
楚军举措,惊为天人,令青年吃惊,不明这帮楚军为何会如此小题大做,大惊小怪?莫非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名声籍甚、声威大震吗?
他满头雾水,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所忌惮的穿封狂?看着这种场面的震慑,自己也是俏面失色,对自己的身份,开始将信将疑,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可能会这般惊世骇俗,更不可能会威慑到这些行伍之人。
这个青年,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穿封狂,由于失忆过后,还没有真正施展过自己一生绝学的大场面,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蕴藏着多大的潜力……!
如此一举,龙且虽也是舌桥不下,可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不由冷冷奚笑道:“凭你也佩称自己叫穿封狂?如此故弄玄虚,欺天诳地之辈,简直就是江湖败类。来人啦,不管他是真还是假?先给我绑了再说!”
四周兵将,应声齐动,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楚营铁骑大军,挥刀之声,不谋而合,齐而不乱,多而不杂!
英布将军沉着冷静,突地挥手阻道:“龙且将军且慢!”
随后对着龙且语重心长地道:“龙将军,我们此行是为了降服悍匪而来,可别旁生枝节,况且这位英雄浩气荡然,我看不像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
穿封狂冷眼瞅了龙且一眼,便转身向客栈外走了出去,他一心只念及云中燕的安危,哪会在这里跟这帮行伍之人兜兜转转,浪费时间?
龙且看他离去,有些眼急,看了英布将军一眼道:“英布将军,就这样放他走了?”
英布笑道:“龙且将军,将有风范,不欺小卒。何必为了一个无名之辈大动肝火?况且,我看他也不像坏人,且由他去吧,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再验验真伪也不迟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别让他扰了咱们的兴致!”
龙且虽有些忿忿不平,但一个无名小卒,也无伤大雅,终归也是虚惊一场。
一个手令,全场兵将,尽皆回刀入鞘。
兵将们各自饮酒温饭,吃得不亦乐乎!
倒是对穿封狂一事没人再提,在他们的心目中,穿封狂已经被东郭鸢给害死疆场,在楚营和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扬扬,在世人心中,这已成为一个根深蒂固、毫无争议的事实……。
大家已酒过三巡,英布将军对着龙且商议道:“此去龟山需两个时辰的路程,兵将们已酒肉饭饱,该是打足精神上战场的时候了。”
龙且突地站立起来,对着大堂内的众将士们令道:“那龟山地势险要,将士们务必要多加小心。记住了,我们是来招降的,需先礼后兵,归降的留下,凡执意顽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众将士齐声领命!
小二此生哪见过此等派头?突然从屏风后面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对着大伙说道:“各位将军,那伙土匪聚众于万,你们这里仅几百号人,你们……!”
龙且傲然笑道:“小二哥,看你也是本分的生意人,从未涉及过江湖之事,所以孤陋寡闻也不为怪,你是不知,我们这些精兵强将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区区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定当手到擒来,你且宽心做你的生意便是!”
小二哥见他们个个信心满满,也不强言,嘿嘿笑道:“将军说的极是,你们真是这流云镇的福星,你们是不知那伙强盗的可恶,像我们做生意的,包括街道的摊户,每月所挣的钱还不够缴纳这伙强盗的保护费呢!这镇上的人无一敢跟他们说半个不字,这方圆百里,已被他们烧杀抢掠殆尽,各街巷的佼人娇娃皆是足不出户,但凡被他们瞅上,就会强抢了去,反正这伙强人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之人,尔等将军们千万要小心才是,谈起他们的恶行,真是一言难尽,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言之不尽啦,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刘言就在此等候各位将士们的凯旋归来,到时候我定杀鸡宰羊,铺排好酒好肉替你们接风洗尘!”
英布笑了笑道:“小二哥有心了,我等定不负相亲们的厚望,你多保重。”
随即拿出两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桌上,便和龙且一起领着将士们气吞湖海般离开了客栈!
……
旭日初升,朝霞映红。
这个格外美丽的天气,还真是一年难遇一次。
虽然狂风怒吼,气候恶劣,但漫天的紫红一片,也不禁令人感到神怡心旷!
穿封狂独自走在大街上,对云中燕的安危是忧心忡忡,可又无处可寻,这大老早的,想找个人一探虚实都难以着手。
这种心情,突然让他觉得一点也不陌生,貌似自己曾经真正经历过一般?
第三百七十六章
北风呼啸,吹得他衣袂飞飘,发丝蓬乱,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好多画面,那些画面,他感觉都似曾体验,可尽管绞尽脑汁,却总是什么也记不起来。瞬间让他头昏脑涨,疼痛欲裂,貌似整个世界都要颠覆了一般!
他实在忍受不了那撕裂的疼痛,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长剑出鞘,凿地支撑。
他的脸上胀起了鼓鼓囊囊的经脉,那种痛苦的神色,实在是无以言表。受剧痛的引发,他不由仰天一阵长啸,有如那狮吼一般,顿时将周遭尘沙卷起一片,那嘶声力竭的一吼,赛比那风卷残云的气势,飞沙走石的壮伟!
那边一个相士右握平津帆,左膀上挎了一个白布囊,朝着这边漫步而来。
穿封狂神智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见相士,不由觉得蹊跷,这大街之上空无一人,相士此番是想为谁算命?
他不由努力支撑起来,虽然尽力装作无碍,但双脚之间,仍是有些摆荡!
他扯声叫住了朝一边行去的相士:“相士何从?”
相士轻轻摇头,继续向前行走,口中却念叨着:“小英雄印堂发黑,恐有不详之兆啊!”
穿封狂努力地摇了摇头,使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几步追将上去拦住了相士道:“相士,我知道你定是一位得道隐者,方才我的狮吼,有如惊天霹雳,就算是只老虎,恐也会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而你却丝毫无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知道,你定是上天派来给我指点迷津的。”
那相士一脸淡定,眼光平平,看了穿封狂一眼道:“我不敢惊为天人,小英雄若是真想算上一卦,老朽倒是愿为其劳,你说,是想知记忆前的事,还是想预知明日之事呢?只能选其一,不可兼得?”
穿封狂顿时一愣,和这相士乃素昧平生,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失忆的呢?
不行,得先预知云姑娘的下落才行,这相士若能指点一二,解救了危境中的云姑娘,就算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过去,那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丝毫没有犹豫,爽快地说道:“过往不计,我只想知道未知的明天!”
相士满面春风,掐指一算,呵呵笑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啦,送你几句话吧:‘流云镇上正流云,南渡龟山请云渊。青天归雁归无缘,胸前一纸命相连。’壮士好自为之吧!”
他随即从白布囊中取出来三个锦囊,递给穿封狂继又说道:“这三个锦囊或许可以提点你忆前之事,更或许会在你致命关头救你一命,切记,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必先解红色锦囊,其次是蓝色锦囊,最后才是白色的锦囊。千万乱不得,告辞!”
穿封狂听得云里雾里,正看着三个锦囊疑惑不已,欲启齿向相士讨教什么,可相士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了烟尘之中。
他向前追出几步,并高声叫喊道:“相士……相士……!”
他站在狼藉一片的烟尘之中,不由深深地感叹道:“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
他独步于街外,慢慢走出了镇上,边走边慢慢分析着相士给自己的那几句话!
他不由又缓缓念道:“流云镇上还太平,南渡龟山请云渊。青天白鹭无归雁,胸前一纸命相连。”
最终他恍然大悟,虽然有些扑朔迷离,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决定按照相士话中的提点首先奔赴龟山!
……
不觉已是正午时分。
那边一座大山,耸立在一群耳山之间,连绵起伏,活像凹凸不平的像背驼影。
山前通达的路上,飞驰着数百铁骑,带头的是两位气宇非凡的将军,正是去那龟山降匪的龙且和英布二人,两位将军并排而驰,带领着数百将士,直奔龟山脚下而来。
龟山就在眼前,英布警觉地喝止了众将,对着龙且将军道:“龙且将军,此处三面环山,唯有一条路可以直抵龟山,你看,那里就是龟山,它环抱在众山之中,一不小心,咱们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可得先计而后行!”
龙且顺着他所指的那座大山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道:“英布将军,莫非是被那鸿沟一战消磨了你的斗志?你可看好了,这里不是鸿沟,这山中只是一群草野莽夫罢了,你总该不会再想像鸿沟一战那样再耗上过一年半载吧?”
英布知道龙且的刚愎自用,再多说也是无益,不由叹声说道:“此次行动龙且将军你是主将,我定带领众将士听你号召!”
龙且哈哈笑道:“那敢情好,现在传我命令,极速进山,速战速决。”
英布一听,顿觉不妥,这不违背了招降的意愿吗?若按龙且将军令旨,这不是降匪,而是剿匪了!
他愣了一愣,索性说道:“龙且将军,我们可不能违背了羽将军的意愿,我看还是先派一个说客先去山上招降再说,他们若执迷不悟,再灭不迟!”
龙且严肃地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帮土匪已在此兴风作浪多年,一干剿灭,岂不美哉?”
英布正欲再次劝阻,突闻龙且高声令道:“众将士听令,即刻攻山,一鼓作气,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三百七十七章
英布了解龙且一向喜欢意气用事,也因此吃过不少大亏,劝阻不及,大军已朝着龟山那边一拥而进!
无奈英布只能守阵断后,等大军涌入,他便随后紧跟而进。
他,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行军之间,两边都是小山坡,山坡地形险要,将中间的路形成夹道,顺着夹道直驱,挺进便是那龟山主峰。
大军齐发,蹄声雷动,顿时在两山之间形成了一道喧腾的光景,虽然只数百奇骏,但在夹道之间,声如闷雷,回声震荡,那浩瀚的气势,不亚于平原上的千军万马,轰轰烈烈,地动山摇!
两山之间,顿时甚嚣尘上,烟尘滚滚……!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早已进入到了土匪的禁区,龟山上下,早已机关重重,就等他们闯进埋伏圈。
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英布将军早已感觉到了诸多异常。首先,这些土匪能在这一带飞扬跋扈,一手遮天,并且还越来越猖狂,那必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其次,龟山主峰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各耳山当有哨卫立岗才对,可大军几乎已经全部没入到了两座耳山的夹道之间,却未见得一个人影,其间必有局诈;再者,铁骑数百骏骥,在夹道之间,气势磅礴,尤似万马奔腾,轰鸣震天,即便就是聋子,恐怕也早感觉出了异常。就算夹道两旁的耳山无兵哨岗位,龟山主峰上恐怕也早听到了风吹草动。
贼在暗,官在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终归楚军还是处于劣势,以一敌万终究还是抵不过四两拨千斤!
龙且一向鲁莽,哪顾及到这些,一生百战不殆,战果硕硕,压根也没把这些山野村夫放在眼里。
曾在剿灭詹天扬和杨不凡时,他就吃过风风势势、张脉偾兴的大亏,意气用事,终食恶果。
这次,希望他能主导大军幸免刚愎自用的恶果……!
此刻偏向晌午,太阳西倒,龟山主峰的山脚下,有一块数十某地的大坝,大坝在龟山的东面,这里的阳光恰巧被高耸的龟山挡住,阴森一片,暮气升腾,让人总能嗅到一股腾腾的杀气。
想要上得龟山,必先经过这块宽广的大坝之中。
英布想到种种险景,这样鲁莽灭裂,必是暴虎冯河,无一益处,为了不让将士们以身涉险,他立即快马加鞭,超前挡住了大军前行,对着龙且将军说道:“龙且将军,切不可鲁莽行事,当心有诈,此次讨伐龟山,我也负有主责,咱们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龙且嘲笑道:“英布将军,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馁了将士们的士气?你若再相阻扰,我便以扰乱军心之罪问罪于你,我再郑重其事地警告你一次,请勿再相阻滞,否则军法不容!”
英布无奈,只能闪在一旁,让出道来,心里暗自焦灼!
龙且气焰升腾,随即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随后策马一旁,挨着英布并站一列,冷冷地道:“英布将军,以前上阵杀敌,从未见你这般畏手畏脚过,今日这是怎么了?缺乏英勇斗志不说,且还多次加以阻遏,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
二人并站一处,凝望着铁骑们向龟山迅速挺进……!
英布长叹数声,没再言语。
此刻。
大军拉出了长长的队势,宛如一条长龙游走在那块大坪之上,“嗒嗒”的马蹄之声,多而不杂,井井有序,倒像是一曲悦耳动听的民乐!
英布将军面带微笑,打趣地对着龙且将军说道:“该出发了!”
二人摆缰上前,跟在了队伍之后,向着龟山鱼贯而进!
两人边走边议论,龙且道:“英布将军,这次敌我悬殊,希望你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沉着应战,莫要辜负了羽将军的一片期望!”
突然。
前方的铁骑队列,遭遇埋伏,传来一阵轰鸣。顿时蜩螗沸羹,沸反盈天。那马嘶人叫的凄厉,怎不叫人情凄意切?
后方的铁骑也随之一阵躁动,队形立即乱成一团。
龙且见势不妙,非但没有下令退军,反倒在后方高声喊道:“后退者,格杀勿论!”
英布所料不虚,但不明白龙且将军所为,明知前方有诈,却还偏命大军挺进?这岂不是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吗?
他对着龙且将军喊道:“龙且将军,你这是何意?前方将士们已有伤亡,此事当从长计议!”
一个在前方折回的将士,血迹斑斑地跑回来跪倒在二位将军面前启道:“报告二位将军,我们中计了,土匪在前方挖了许多陷阱,几乎一半的将士们都掉进了深坑之中,坑里种满了带尖的木桩,蹄陷的将士们,无一存活!”
龙且暴跳如雷,看那报来之人满脸血迹,不由双目一瞪,喝道:“你……你这是……?”
那人将头一低,立即回道:“启禀将军,我的骏马已失陷坑中,好在我快速反应,趁势跳了回来,可惜战马被坑中木桩扎穿了肚腹,溅了我一身的血迹!”
英布早料到有此一遭,无奈龙且固执,酿成恶果,为了挽回剩余将士的性命,他立即对着龙且将军道:“龙且将军,先让将士们撤回再说吧,这些悍匪诡计多端,不能再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了。”
那边,又一波将士哀嚎大作,凄厉一片,无奈龙且只能下令撤兵!
大军撤出了那块大坝,才见那坝中到处都是填尸的深坑,楚营八百大军,几乎已被那些深坑吞噬过半。
数百精兵正准备撤出两面耳山的夹道,耳山之上,突又响起了“嗖嗖”之声,惊惶之中,两边已如飞蝗一般飞出了许多削尖的木棍。将士们预防不及,顿时又被杀倒一片。
有的未亡,从战马上跌落地上“嗷嗷”直叫,有的被尖尖的木棍杀穿了大腿,有的直破胸膛,有的被直射命穴,当场一命呜呼,这现场景状各一,惨不忍睹,顿时血洒一片,哀嚎遍野。
第三百七十八章
英布龙且冰刃如风,在“嗖嗖”的尖木棍中左闪右避,也是狼狈不堪,自顾不暇。
手忙脚乱之中,英布大喊道:“龙且将军,现在进退两难,士兵们皆如秋风落叶,死伤不计,眼下该如何是好?”
龙且杀红了眼,高声回道:“既无退路,唯有一拼。”
此刻。
两山的木棍业已停止了射击,两边的山上,顿时人声鼎沸,哄闹一片。
右山一边,一个声音“哈哈”笑道:“英布将军,龙且将军,别来无恙吧!”
龙且一听,立时一惊,喝道:“你是东郭鸢将军?”
那声音回道:“龙且将军真是念旧,未见其人,已识其声!”
英布接口说道:“东郭将军,你我本伺一主,今日何以要同室操戈?杀死我骁将无数?况且羽将军对你一直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倒戈相向呢?”
东郭鸢狂妄的笑声从山上传了下来,而后又气愤地道:“英布将军说得没错,羽将军器重于我,进营便给了我一个将军的职位,让我率军出征,给了我无数次立功的机会,只可惜,怪我东郭鸢昏聩无能,没一次凯旋而归。我东郭鸢愧对羽将军,愧对楚营,今日我已另投他主,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对立之势,我们各为其主,二位将军莫要责怪!”
英布急道:“东郭将军,这些都是曾经与你一起南征北战的兄弟,你就忍这般反目成仇吗?”
东郭鸢哈哈笑道:“英布将军,使君俸禄,忠君之事,你我今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劝你们还是打消取龟山的念头吧!”
龙且傲气不减,厉声喝道:“东郭鸢,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羽将军如此珍视于你,有种就下来背水一战!”
东郭鸢朗声笑道:“龙且将军,你说的没错,羽将军是曾器重于我,只可惜每次他都挑些酒囊饭袋陪我出征,导致我没有一次获得胜利,屡战屡败都是被他的私心所赐,千里马得不到伯乐的赏识,那也只能另寻栖身之处了,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英布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不由低声问龙且:“龙且将军,东郭鸢每次出征的兵将不都是你亲点的吗?莫非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作梗?”
龙且辩道:“东郭鸢他自己出师不利,反倒还怪起我来了?”
东郭鸢的声音又在夹道间响起:“二位将军,你们的将士已死伤大半,是要我继续驱逐?还是你们自行离去呢?我是看在往日共事一主的份上尚且饶过你们,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过我的五指山。”
龙且大怒,破口骂道:“东郭鸢,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畜生……!”
英布一鞭拍在他的马屁股上,那马儿一声狂嘶,已踏足朝山外狂奔而去!
英布是为了将士们的安危,可不能为了龙且的一意孤行而枉送了他们的性命,立即一声令下,已带着残兵剩将极速离开了东郭鸢的包围圈。
两山之间,顿时静谧一片,楚军失之东隅,狼狈撤退,留下的皆是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四处溅血可见,人仰马翻,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道,弥漫到了整片天空……!
夕阳西去,那边红霞初起……!
夹道间的那些人畜的尸体,仍是东横西倒,乱七八糟……!
龙且和英布带着仅剩的二百来将士灰头土脸地返回在回营的路上……!
前边迎面驰来一位青年,对着两位拱手说道:“二位将军这是……?”
他话未说完,英布忙拱手回道:“小英雄这是要去哪里呀?”
青年回道:“二位将军不是要去剿匪么?何以会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敢情青年正是赶往龟山的穿封狂。
面对穿封狂提问,龙且一直耷拉着脸,也没有发出片言只语。
英布苦笑道:“强匪诡计多端,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差点全军覆没!”
穿封狂一愣地道:“这些强匪真有这么厉害吗?”
龙且突地情绪失控,大喝一声:“东郭鸢,我跟你势不两立!”
见他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模样,立即惊呆了所有人,显见对那东郭鸢已是恨之入骨!
英布对着穿封狂道:“龙且将军受挫,有些心烦意乱,失陪了。”
说着,已领着众将士向前行去。
穿封狂见他们人多势众都被龟山强匪给挫败了回来,自己孤身一人,怎可破得悍匪?
他突地想到了相士给的锦囊,忍不住掏出那个红色的解开一看,锦囊内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穿封携英布,定能破强匪”十个大字!
他略一寻思,不由对着英布大喊道:“英布将军,请留步!”
英布一愣,立即停止了前进。
穿封狂几个箭步跨上前来,坚定地道:“英布将军,请信我穿封一次,若是你我联手,定能剿灭这伙强匪!
龙且不由冷笑道:“你真是恬不知耻,左一个穿封,右一个穿封,你到底了解穿封狂多少?”
穿封狂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英布笑了笑道:“这位英雄,穿封狂乃是当代武狂,你们年龄倒是相仿,可他已经被他的结拜兄弟东郭鸢给害死了,你拿什么能让我们相信你就是穿封狂呢?况且,真正的穿封狂都与我等有过交接,相互都认识,而你对我等都毫无印象,我们凭什么能相信你的话!”
穿封狂貌似很敏感他的话语,不知英布的话中哪里触痛了他,他顿时抱头嚎叫起来,那种欲裂的头痛,又开始强烈地折磨着他。
龙且倒是有些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感觉,可英布有些急了,却又无可奈何,焦急地道:“英雄,你这是怎么了?”
穿封狂脸部都发出了一阵抽搐,突然狂啸一声,双掌一翻,已对着那边的一块万斤巨石猛发了一掌。
一掌过后,他才稍微冷静了些。
在场之人,无不被他的这一掌所震慑,尤其英布,对这一掌豪不陌生,他曾见过穿封狂使过这么一出。
第三百七十九章
看着那块万斤巨石,被穿封狂一掌击得粉碎,漫天之上,飞沙走石,半天未得宁静。
瞧不起他的龙且,也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英布从诧异中半晌才恢复过来,脱口说道:“他果真是穿封狂,如此的乱世青年,除了他,恐怕再无二人会有这样的盖世神功了,他的神力,我亲眼目睹过,没错,他就是穿封狂!”
他如此的铁定,令龙且也深信不疑,他脸上的惊惧,势难掩饰住他内心的恐慌,他不由低声说道:“他果真是穿封狂?”
英布随口答道:“千真万确,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此刻。
穿封狂已渐渐复苏,看着在场之人都惊望着他,不由深感蹊跷,这种眼神,就和当初在流云客栈自己自报名讳时他们的表情一模一样。
龙且见其恢复了神智,立即大声令道:“围起来!”
英布忙阻止道:“龙且将军且慢!”
随后又低声对着龙且说道:“我们即便群起而攻之,也绝非是他对手。他貌似已经失忆,他应该不会仇视我们,有了他,我们就不愁破不了龟山悍匪!”
他满脸堆笑,踏马上前,对着穿封狂拱手说道:“穿封英雄,没想到你果真还存活于世?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铸成大错!”
穿封狂满脸汗珠,忙回礼道:“方才失控当众出丑,让各位贻笑大方了。”
英布微微一笑,景仰地道:“穿封英雄真是虚怀若谷,你的武功,可称天下第一,跟你相比,我们可是驽马铅刀,是我等以管窥天,浅见寡闻,差点有眼如盲,错失英雄!”
穿封狂回道:“英布将军过谦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介草莽,略知皮毛,让尔等见笑了!”
说完,他忙从袖囊中摸出那道拆开的锦囊,递与英布道:“这是一位相士给与我的锦囊,说我俩合力,定能拿下龟山,剿灭悍匪!”
英布跳下马来,接过他手中的锦囊,看了不由一愕地道:“神算子?”
穿封狂道:“什么神算子?”
英布回道:“这可是一位世外高人,不仅神功盖世,且还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他已在江湖中绝迹多年,不料竟又重出江湖了!”
穿封狂疑惑地道:“英布将军何以知道他就是神机妙算的神算子呢?”
英布回道:“他的字迹我见过。”
他又看了看那锦囊上的字迹道:“没错,这字迹就是神算子亲爱所写!”
穿封狂疑惑地道:“不知我是否能助尔等剿灭悍匪?这龟山之上,到底是些什么人物?能让贵军如此落荒而逃?”
龙且怒道:“你敢如此轻世傲物?对我大军鄙夷不屑?”
穿封狂忙道:“将军误会了,我是在怀疑我自己,凭我之力,是否能助各位一臂之力?我在想神算子他给的锦囊,定有他的道理!”
英布怕固执己见的龙且又开罪了这位穿封英雄,忙启齿说道:“穿封英雄,你说的没错,神算子先生的锦囊妙计,定有他的妙用,但凡我们精诚合作,定能消灭那帮强匪。”
龙且不削地道:“你们就别再痴人说梦了,我们八百铁骑都未能闯过他们的玄关,现在就多加你一个穿封狂?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穿封狂毅然决然地道:“龙且将军,破匪无须太多的人,只需我与英布将军便已足够!”
龙且不削地仰天笑道:“穿封狂啊穿封狂,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虽然神功盖世,略胜我等一筹,那也不至于如此傲视天下吧?”
英布忙道:“我愿与穿封英雄独赴龟山!”
龙且惊道:“英布将军,你疯了吗?你还真信了这小子的片面之言?”
英布提缰上前,对着穿封狂道:“穿封英雄,上马吧!”
未等龙且再次相阻,英布和穿封狂业已驾马奔出数丈开外!
龙且气得七窍生烟,只能由他们去了,立即命将士们就地休息,等待英布和穿封狂二人的消息!
……
这一幕,穿封狂似曾见过,他骑在英布后面的马背上,对着英布将军道:“英布将军,我们以前是否相识?”
英布笑了笑道:“是不是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没错,有一次你在危机之中,我也是这样把你救出一片荒野沙漠的,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这样重温旧梦!”
穿封狂疑惑地道:“英布将军,看来我等极有渊源,你能不能说说我以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前面又见龟山主峰,此刻的龟山,被晚霞照得一片映红,看上去端的秀丽壮观。
英布立即停止了快马,轻轻回头说道:“此刻天已黄昏,我们不妨在此栖息一阵再走吧,待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再侍机上山,方才我们大军就是在前面的两个山坡之间中了强匪埋伏,差点全军覆没,好在那东郭鸢还念些旧情,不然我们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穿封狂听闭,不由有些激动地道:“英布将军,那东郭鸢究竟是谁?方才在你提到他的时候,我就头疼欲裂,且还在各位将军面前失了体态。”
英布想了想:“若是告诉了他东郭鸢就是他的结拜兄弟,他必会念旧而对这帮土匪手下留情,不行,断不能告诉他真相!”
穿封狂看他呆若木鸡,迟迟不肯作答,不由催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英布如梦初醒,微微笑道:“没事,既然我们一见如故,又有旧交,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吧!”
他既又长叹一声道:“那个东郭鸢,曾多次加害于你,害你脸上带疤,后来又让你失去了记忆,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穿封狂一听,禁不住神色大变。
英布又道:“如今此人就在山上为虎作伥,这次我们断不能让他逃脱我们的手掌心!”
英布除了隐瞒了穿封狂与东郭鸢的真实交情以外,其他的都句句属实!
穿封狂真是怒不可遏,愤愤地道:“他将我害得这么惨,此次断要找他讨个说法!”
第三百八十章
英布笑了笑道:“穿封英雄本是一位嫉恶如仇,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没想到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一代武狂竟就这样被埋没江湖,真是令人扼腕长叹!”
穿封狂听到英布将军对自己这般惋叹称赞,不禁信心倍增,至少自己曾经的声名还是交口称誉、有口皆碑的,他真是深感安慰又颇觉痛心,不由冷冷地道:“英布将军,此刻已是夜幕时分,我们不妨先趁机摸上山去,我真想看看,这个丧尽天良、雕心雁爪的东郭鸢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心肠竟这般歹毒?将我害得这般苦楚!”
英布道:“穿封英雄切勿操之过急,这些悍匪狡猾得很,我们得需想个万全之策方可上山,切莫又中了他们的奸计,你说的这个东郭鸢,是个被削去了双耳的跳梁小丑,包你看到他,会恶心得吐出血来!”
穿封狂不由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来,随后说道:“英布将军真会开涮,人没了双耳,真是不敢想象那该是个什么模样?好了,心中可有良策?我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英布四处张望一番,轻轻摇头说道:“对方人多势众,地强我弱,暂时我也是束手无策,不知英雄脑间,可生妙计?”
穿封狂围着那里四处一转,回到英布身边说道:“英布将军,这两边耳山之上皆有敌卫,若想顺利进山,必先设法除去他们才行!”
英布敬服地望着穿封狂道:“你何以知晓两边耳山之上有敌人耳目?”
穿封狂又静下心来仔细一番聆听,细声说道:“将军请听,这两山的人,每处不到五人,我们若是设法将他们除去,定能顺利到达龟山主峰!”
英布也屏神凝气,细细一番谛听,除了风吹草动和一些蛐蛐鸣叫的声音以外,其他的什么声响他也没有听见。
他对着穿封狂轻轻摇头说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穿封狂问道:“英布将军可否说说你们起初的行动路线。”
英布向着前方夹道指了指道:“我们就顺着这条夹道去到了龟山的主峰脚下,那边有一块宽敞的大坝,若想上得龟山,必先经过那块大坝之上,所以我军在那大坝之中便中了他们的奸计,使我们一半的铁骑尽皆掉进了他们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退敌无术,我们便下令退兵,谁知返回到这条夹道之时,他们又用早已准备好的暗器对我军进行射杀,将我军几乎已杀之殆尽,我们八百将士,就仅剩出山的那两百来号人了。”
穿封狂又四处探望一番,又分析道:“龟山不可明攻,只可暗取,将军可否信我?”
英布严肃地道:“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异苔同岑,理因桴鼓相应,所以望穿封英雄不吝珠玉!”
穿封狂也没客气,看了看左面的山头上,胸有成竹地道:“英布将军可以顺着这边悄悄摸上山去除去那山顶的几个哨卫,右边山上的几个蛀虫且由我来负责,除掉了他们,我们的退路才会畅通无阻!”
英布看了看左边的山上,虽然有些高不可攀。但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倒是不成问题。
他轻轻点头道:“穿封英雄真是胆大心细之人,真是令人佩服,上午若是带你随同,我们又岂会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穿封狂道:“英布将军勿须多礼,此两山定有与主峰相接的其他道路,否则他们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冒出那么多人来对你们施以暗算?但凡我们除掉了山上的哨卫,便各自顺着主峰方向慢慢寻求进山的路,这两条路定有一个交汇点,我们不妨就到那里会合。”
英布略加寻思,启齿问道:“如果两条路没有交汇点,那当如何?”
穿封狂向着龟山主峰的方向望了一望,向着那边一棵高耸的苍松指道:“我们谁先到达那棵古松,谁就攀上树枝等候,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见不散!”
英布满脸信服,雀跃地道:“穿封英雄踌躇满志,足智多谋,真不愧是一代武狂,真是全才之能,凤毛麟角,不得不令我英布佩服万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就依计行事吧!”
穿封狂道:“英布将军定要多加小心,他们人多势众,凡事当避其锋芒,切不可硬拼!”
英布点了点头,便顺着那边低洼一处悄悄进入了左边的山坡之上,一路茂草丛生,极其难行!
穿封狂也顺势上了右边山坡,他边走边暗忖道:“所谓擒贼先擒王,此番上山,我定先拿那东郭鸢开刀不成?”
二人都是绝代高手,走起路来有如一阵阵旋风,丝毫没有响动,虽然荆棘密布,但二人都是轻功极好的武者,脚下荆棘,岂在话下?
经过一番折腾,英布业已到达山顶,山上绿草如茵,极易隐藏,他匍匐在一堆乱草里,见山顶的一块平平的地里,堆山似海是那削尖的木棍和滚石滚木,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可供十来人居住的帐篷。
帐篷之中,一缕暗暗的烛光将帐篷的帆布映得微黄,里面定有守卫居住,英布顺势摸了过去,在帐篷外一阵聆听,里面有男女嬉戏打闹的声音,他不由感觉一阵呕心,大体已摸清了里头四五人所坐的具体位置。
他灵机一动,立即拾起五根削尖的木棍,照准所判断的位置朝帐篷内打了进去,只听得几声惨叫,里面便再无声响!
里头淡淡的烛光,被五个透洞吹进的风、吹的东倒西歪。
此行还算顺利,他警戒地跑进帐篷一看,里面不堪入目的一幕,令人作呕,四个上体裸露的男人正在那边的一张简易的卧榻上围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寻欢作乐。
他们各自胸前都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被英布一招尽皆诛灭,死状惨烈,无一生还。
这些强匪,整日好逸恶劳,游手好闲,实在不堪造就!
这一切简直不堪入目,英布立即跳出帐篷,开始寻找着通往龟山主峰的道路。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这边的穿封狂,也在山顶发现了同样的帐篷和许多奇形怪状、杂七杂八的兵器和暗器,他围着帐篷兜了一圈,见帐篷恰巧建立在一个悬崖边上,里面也有男女嬉戏的欢笑之声,不由暗自高兴,双掌一翻,已朝着那帐篷方位大势的发了一掌。
他的掌力,尤似狂涛猛浪,气吞山河,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眨眼之间已将那帐篷毁于无形!
里面的人还以为是山上刮起了暴风,神不知鬼不觉地连蓬带人一起被刮下了山崖。
穿封狂打落帐篷,立即跑至断崖边向下俯望,这才清楚的看到,山崖之高,一眼见不到底,令人头晕目眩,篷内之人,如梦初醒般坠空嚎叫,声音回荡在深谷之中,许久未绝,可见那断崖的幽深,简直难以估量。
那蓬中之人,恐怕到死都还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真是鳗鱼死勒汤罐里——屈死……!
山崖空旷,不辨南北,漫无边际,雾腾腾的如烟如雨,霾气升腾。
山风微凉,阴气萧萧……!
穿封狂没有逗留,抬头望向对面英布所去的那个山坡,两山相望,相近无几,两山头基本平齐,若在白天,相互之间的情形便可一览无遗。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虽然月光微弱,雾霾弥漫,但平时两山之间的亮光,双方仍是隐隐可见,眼下那边漆黑一片,说明英布业已得手,已将那边的哨岗摧毁。他心里不由暗生敬佩,佩服那英布不愧为楚营名将,做事竟是这般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高空之中,高挂着一轮圆月,云穿雾梭,凝成了几块乌云,厚厚的云块争先恐后地浮了过来,将那轮本就灰蒙蒙的光华,遮掩得严丝合缝,密不透亮。
眼下光景,月黑风高,山顶探路实在困难,二人不惧艰险,慢慢地摸清方向开始寻找着去龟山的途径,这样,便可避开必经龟山脚下的那块陷阱重重的大坝了!
英布延着一条密草丛生的小径,径直朝前行走,一路谨小慎微,倒无什么太大的障碍,只是有些吃不消这种黑天摸地的夜行,且还是在无路可寻的荒郊杂草之中。
穿封狂倒是游刃有余,从小经受过各种风霜雨雪,一路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点风吹草动,打草惊蛇。
他的行动要比那英布迅速一些,也顺着一条山道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几个懒弯,突然遇到一个交汇路口,这里离和英布约定会合的那棵古松处还相差甚远,为了能和英布尽快结合,他便毫不耽搁地向着那棵高耸的古松方向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正行间。
突然。
那边有两人谈笑风生地从路口的交汇处走了过来,看了情形,皆已酒过数巡,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烈酒味道。
这是一个多路口结合的交汇点,穿封狂轻轻依偎在一块大石板后,静听着二人的对话,走到路口处,那二人便停止了脚步,有一个手提酒壶,声音沙哑的人说道:“小六,东郭堂主吩咐今晚我们俩轮流巡山巡岗,怕他们哨岗之上的兄弟们纵欲过度,忘了本分,现在我特命你前去查看一下,最近楚军对我龟山垂涎三尺,切不可掉以轻心,出不得任何差错,况且今日楚军已大败而归,凭我在楚营里当差多年的经验,我想他们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必须得严加防范,以防万一!”
那被称做小六的人回道:“冥枵大哥,什么轮流不轮流的?有我朱小六在,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今晚这差事就全交给我了,我办事你还不该把心放进肚子里面去吗?你回去准备好酒菜,我去那两边的哨岗上看看就回!”
冥枵叹道:“朱小六啊朱小六,我这一生能结识你这样的兄弟,也算是值了。好好干,但凡我在东郭寨主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日后你定会如日东升、飞黄腾达的!”
朱小六点头哈腰,乖嘴蜜舌地道:“那是那是,还望冥枵大哥多多提携,小六我从小父母双亡,在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容易混了这二十几年,能遇到你冥枵大哥,就像遇到了我朱小六的再生父母一般,我朱小六若能有发达之日,定不忘冥枵哥哥您的栽培,定将您老奉为上尊,天天如祖宗一样供奉着您!”
他的身世,听起来也怪糟糕的,不禁令人怜由心生。
余音绕梁谁都愿听,冥枵本就势利,朱小六的这番话尤似金石丝竹,洋洋盈耳,他不禁得意洋洋地一阵敞怀大笑,嘴里还哼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调子,慢条斯理地延着一条石阶小路走上了山去。
二人一阵寒暄,就这样在路口处分道扬镳了。
那声音沙哑的冥枵瘦骨嶙峋,衰残瘦弱,走在那陡立的石阶上,一步一颠,摇摇晃晃,令人堪忧。
他在楚营里曾是东郭鸢的随从,一直鞍前马后的跟随着东郭鸢,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畜,东郭鸢弃戎另投,他也毫不犹豫地马首是瞻,如影随形。
当时东郭鸢兵败离开他时,是吩咐他带着残军剩将回营复命的,他见东郭鸢退出了戎马生涯,自己也执鞭随蹬,枝附影从地跟着东郭鸢投奔了龟山悍匪!
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初的朱小六也是一名骗吃骗喝的街头流浪混混,有一次东郭鸢在行军途中偶遇了他,见他还有些手段,便将他收留在了自己的帐下,后因东郭鸢在楚营里多次出师不利、屡征屡败,而后他便成了东郭鸢的出气筒,东郭鸢随时对他拳打脚踢,且还削去了他的耳朵。
在东郭鸢眼里,根本就没把他当做人来看待!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离不弃地跟随着东郭鸢,这样的随从,真谓是披肝沥胆,矢忠不二!
朱小六顺着穿封狂从那边小山坡走来的路不缓不急地走了出去,
想必是去查岗去了,但穿封狂怎么会让他走到哨岗处?因为那哨岗早已连蓬带人被他打落山崖。
第三百八十二章
穿封狂悄悄顺着朱小六身后摸了过去,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丛边,他突地抬手偷袭,欲将朱小六昏阙于不知不觉间。
没错,他的一拳下去,朱小六肯定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想杀死朱小六的念头,只是想将他敲晕在地!
朱小六哪知身后危情?可说来也巧,他不知为何倏地转身回望,在这深夜十分,又在这人迹稀少的草丛之中,突地从身后窜出一人,那是要被吓出人命的。
朱小六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惊吓,当即差点瘫软在了地上,因为穿封狂正和自己鼻对鼻,眼对眼,右手还举得老高正欲偷袭自己。由于天黑难辨,朱小六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鬼神之物?只见一团黑影站在自己面前。被吓得当场瞪大了双眼,“噗通”一下倒在了草丛之中,硬是活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这真是棺材里打铳——吓死人。
穿封狂见其如此胆小如鼠,不由冷冷地嘀咕道:“原来这山上都是这等畏手畏脚、胆小如鼷的货色?果真是一群只会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东郭鸢都是这般撅坑撅堑、大奸极恶的害群之马,他的手下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他向四周探了探,见静谧无人,立即将朱小六拉至隐秘的草丛中隐藏了起来,随后又顺着已摸清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往龟山主峰行去。
他回到那多路交汇的路口,朝着周边一阵打量,见毫无人迹,便向着那棵与英布约定会合的古松的方位直奔而去。
还未到古松之处,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大树一边,路很平整,再前行数十米,便可到达大树方位。另一条虽然是平整的石阶大道,但却一直是上坡,坡度很陡,行走不易!
在这漆黑的夜晚,所有的东西都只能略见轮廓,根本看不清其真实的面貌。那棵松树高峻挺拔,抬头一望,几乎有那种耸入云霄的感觉。
穿封狂好奇地顺着那上坡的道路望了一望,那边尽头处,略见一点亮光,那点熹微的光亮,让他很是诧异,他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向着上坡路慢慢移了过去,貌似一下子已忘却了和英布的约定!
……
英布这边,已将荆棘密布的毛路走尽,来到了之前穿封狂所遇到的那个多路交汇的路口。由于他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和行夜路,所以比就轻驾熟的穿封狂晚了很多。
他来到路口处,见这些路都是鹅卵石阶,相对起初草丛里的路要易行得多,打量四下无人,便循着那棵大树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一路谨小慎微,甚是谨慎!
……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那边一间房间之中,烛光的触角从薄薄的窗户纸上渗透了出来,将那窗户映得暗黄。
穿封狂蜗行牛步,如履薄冰,渐渐地靠近了那间房间。
那房间的门半开半掩,里面不时发出一些哼哼唧唧之声,穿封狂一听,和在路口处听到的冥枵的声音如出一辙,即知这里便是那冥枵居住的地方。
烈酒的味道,远远就散发了出来,穿封狂不由暗喜,只要控制住了冥枵,定能从其口中掏出许多这龟山的事。
他正要顺着半掩的门走进屋去,却见屋内的冥枵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来,看那模样,是已经酩酊大醉了!
穿封狂立即躲在院坎之下,准备让冥枵出来之后,再伺机不动声色地将他擒住。
他屏神凝气,静静蹲在院坎之下,等待着冥枵从旁边的院梯之上走下来。
他正欲举目上望,突然从头顶之上,一股热气腾腾的液体从面部一倾而来。
那些液体,带着一股酸味,其中参杂着一股薰闷的酒气,顿时将他的双眼熏得无法睁启。
穿封狂真是气急败坏,待他反应过来那热烘烘的液体就是冥枵的尿液时,冥枵业已解决干净返回了屋内。
他的嘴里,且还哼着欢快的曲子!
穿封狂真是气打一处来,双手在脸上一阵抹弄,破口骂道:“奶奶的,竟敢撒尿淋我……!”
他气得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秘密行动。
冥枵听到外面似有声响,不由在屋内喊道:“小六,是……是你吗?快……快进来,陪冥枵哥哥……陪冥枵哥哥再……喝、喝上两杯!”
他已酒醉酩酊,连说话都时段时速,含糊不清了。
穿封狂早已不想这般容辱,直接踹门而进,站在其面前,恶狠狠地瞪着瘫软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冥枵。
冥枵倚在一个靠椅上,喉间一阵呛咳,似还没有认出眼前所站之人不是朱小六。嘴里还不停地嘟囔道:“小六,快……快扶我起来!”
穿封狂暴跳如雷,根本没理他,见他神志不清,耷拉着头,也如死人一个,想从他口中掏出点什么估计也是不可能了。正欲转身出门,又闻冥枵东拉西扯地道:“小六啊小六,你可知……可知我这些年是……是怎么度过来的吗?在楚营里,东郭将军根本没把我当……当人看过,他随时对我大发雷霆,且还……且还削下了我的另一只耳朵!”
他的情绪貌似有些激动,又继续说道:“念他曾好心收留……收留了我,即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我也是喔咿儒睨、敢怒不言,一直千依百顺……的追随着他,而今他来到……来到这龟山,又当上了二寨主,我我一定要……要让他坐上这龟山上的第……第一把交椅,他本是将相之才,怎可屈居人下?云渊……云渊怎可跟他……相提并论?我……我一定……!”
突然间,没有了声音!
穿封狂站在一边,听他叽哩哇啦说了一气,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冥枵也是命运多舛之人,心里不由顿时生起了怜悯之心!
他站在那里,不由喟然长叹,本想在冥枵身上掏问点什么,结果冥枵大醉酩酊,瘫坐在地上,貌似已经深睡,从侧面看去,嘴角还淌出了一绺儿长长的口水!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三百八十三章
穿封狂又恨又气,真是有种感觉叫娶媳妇死老娘——哭笑不得。
本想放那冥枵一马,可闻到脸上及身上还一股熏人的酸臭膻味,又不禁火冒三丈,不由脱口骂道:“冥枵,冥枵,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呀……!”
冥枵鼾声如雷,即便穿封狂喊声震天,震耳欲聋,对醉死的他仍是无济于事。
几次破口大喊,仍未能将死猪一般的冥枵叫醒,一气之下,他从旁边端来一盆冰水,从自己头上一泼而下,随后双手在脸上一阵抹抹,这才觉得膻味稍稀,整个面部瞬间舒爽了许多。
在这晚凉的天气,虽然被湿透了衣衫,但穿封狂丝毫不悔,再凉也比那满脸的膻味要强得多!
他趁火打铁,转身又抬来一盆冷水,照准冥枵的头部便猛泼了过去,嘴里并念道:“我看你睡?”
这一泼,冥枵顿时被激醒,如那水中鲤鱼,一弹而起,东瞧瞧西望望,貌似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醉酒之人,本就忽冷忽热,被冰水这么一泼,顿时打着冷颤呆立一旁,不知所以!
这一回,他可没那么心安理得了,定睛一看眼前之人,根本不是朱小六,这个面孔,他并不陌生,只因醉酒过度,一时难以忆起,但终归是来者不善。
头脑顿时清醒了很多,双目瞪得斗大,指着穿封狂半天说不上话来,支支吾吾地道:“你……你是谁?朱小……六呢?”
看他神情,受到的惊吓不小。
穿封狂冷冷地道:“什么朱小六马小六的?他已经见阎王去了!”
冥枵吃惊,张大了口,差点叫出声来,穿封狂长剑一递,哪能让他发出声响,差点将剑尖掼进了他那血盆大口之中,张到极致的两片嘴唇,瞬间又合了回来!
这真是锻工的榔头——趁热打铁,穿封狂旋即问道:“我来问你,你如实回答,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定要了你的性命!”
他的眼神,带着腾腾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冥枵看着那森森剑锋,差点直取了自己的小命,真是猴吃辣椒——直了眼儿,忙一个劲地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穿封狂单刀直入,冰冰地道:“那敢情好,我问你,东郭鸢在哪里?”
冥枵双目一阵斜转,苦苦笑道:“这里当家的不是东郭鸢,而是云渊,我知道云渊他在哪里!”
穿封狂冷冷地道:“既然你这么识趣,那不妨说说,他们两人在哪里?我都需要知道,不急,一个一个地说出来!”
冥枵直接不敢直视对方,支支吾吾,显然是在设法搪塞,因为他一直在想眼下之人究竟是谁?好生面熟,苦于酒精麻醉了脑子,那个弯儿就是拧不过来!
他想故意闪烁其词,这怎么能逃得过穿封狂的眼睛?
穿封狂不由厉声喝道:“休要支吾其词,顾而言他,我知道你对东郭鸢忠心耿耿,但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你还能顾及到别人吗?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剑尖,顺势下滑,已直接触碰到了冥枵的颈子,稍有不慎,便会入喉!
剑锋透出一阵冰凉,让冥枵真是耗子见了猫——麻爪了!
他就像受了惊的兔子,惊恐不安地道:“英雄息怒,好汉息怒,我说,我说!”
他不由战战巍巍地道:“两个当家的都住在山峰顶上的流云阁中,只要英雄顺着旁边的第三条道一直向上走,便可抵达!”
穿封狂看他油头滑嘴的样子和对东郭鸢的精贯白日,还真不敢相信他就这般将东郭鸢给出卖了。不由呵呵笑道:“那好,你在前方带路,但凡能找到二人,走哪条路都行,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要你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冥枵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说道:“不敢不敢,英雄请随我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腿在不住地打颤,可见内心的那种惶恐,真是无以言表!
要知道,虽然冥枵不敌穿封狂,但其武功还算一流,他最擅长的就是心计,说不定在上山期间他真还会耍什么不齿手段!
山的那边,突然呼风有声,天上的几块乌云,闻风而动,逐渐烟消化散,躲在白云的棉被里沉睡的玉兔,也渐渐苏醒,笑盈盈地露出了他金黄的脸蛋!
它将一身的光辉洒尽人间,穿过树叶,透过一些缝隙毫无保留地散发余晖,将整个大地也染上了一片金色!
穿封狂挟持着冥枵,踏着金色,走在上坡的鹅卵石阶上,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穿封狂有些急不能耐,出口催道:“走快点,你这样蜗行牛步,何时才能到达山顶,你可别想趁机耍什么花样?”
冥枵没有作声,只是前进的速度迟迟没有变化,任穿封狂怎么催逼,他都无动于衷,始终如一的步子,让穿封狂真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走出不远,冥枵突然说道:“好汉,这龟山藏龙卧虎,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这龟山乃‘鬼山’,是无人敢踏进半步的!”
穿封狂吼道:“少啰嗦,走快点,在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一剑毙了你。”
冥枵道:“我也是为了英雄着想,即便是你到了山上,你也接近不了两位堂主,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过英雄敢独闯龟山,这份勇气,倒是令人佩服。”
穿封狂怒道:“死到临头,竟还敢这般嘴硬?”
冥枵口中吐出的“独闯龟山”四字,让穿封狂顿时想到了英布,不知英布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按照约定会在那棵古树之上一直等着自己呢?
他的心里突然开始有些焦躁起来。好不容易逮到了冥枵这条可以钓到大鱼的诱饵,他又怎可轻易放弃?可另一面又极其担心英布将军的安危!
冥枵走在前头,倒是没有注意到穿封狂的言行举止,他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对方,真一剑刺来,岂不要了自己的小命?所以他真是驼背上山——不敢回头!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他走在前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脱身之计。虽然心里忌惮,但仍在投石问路,拼命跟对方磨着嘴皮子!
他声音滑稽,阴险狡诈,既又说道:“英雄乃开明之人,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何以要来跟这龟山一角过不去呢?”
穿封狂愤愤地道:“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我只想捣毁掉你们这群悍匪,然后杀掉东郭鸢,是他让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若不将他手刃,势难消除我心头之恨,你尽管带我找到他便是,你再多言多舌?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冥枵嘿嘿笑道:“英雄慈眉善目,怎会对我这种不伦不类的人大动干戈呢?我这奉劝也是刀头舔蜜,生死就在英雄您一念之间。不过这山上驻军上万,我也是一片好意劝英雄悬崖勒马,您若执意前行,那也可别怪我冥枵没有提醒您!”
所谓张口莫骂赔礼者,伸手不打笑脸人,穿封狂知道山上人多势众,冥枵一气言语,虽非字字珠玑,可也言之有物,他虽然也是为求自保,对穿封狂是有些危言耸听,但那些话语都是事实,穿封狂一人独闯龟山,确实是泥船渡河,以身试险,再想到冥枵可怜的身世,穿封狂更是不可能会加害于他。
利用他,只是为了找到东郭鸢和云渊二人而已,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捉住了这两人,就不怕这个土匪窝子摧毁不了!
他没有在意冥枵的言语,只押着他向前疾步而行!
冥枵貌似很吃力的样子,累得气喘吁吁,又上气不及下气地道:“英雄,你……你饶了我吧,我从小体病多弱,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再说我饮酒过度,浑身乏力,我实在是……实在是走不动了。”
前方一块平整的石头,他再也没管穿封狂同不同意,“噗通”一屁股坐了上去,在那里气喘如牛。
穿封狂无奈,见他呼哧带喘的模样,并非装疯卖俏,冥枵那嘴里且还喷出一股股浓浓的酒气,味道十分混杂,貌似整片天空,都被污染一般,那种恶熏,不禁令人作呕!
穿封狂剑锋始终不离其身,四周望了一望,冷冷问道:“这离流云阁到底还有多远?”
冥枵顺着山上一指,说道:“就前面不远了,往上行八百米左右左拐,那里有一个凉亭,那是两位寨主平时喝茶议事的地方,而后再直行一千米左右便是那流云阁了。”
穿封狂感觉诧异,疑惑地道:“你说山上有上万人马?我们已走了这么远,怎么连个人影也没看着?再说了,这上山的主路,怎会如此三回九转、七弯八拐?你这分明就是在作弄于我!”
冥枵喘着大气道:“我冥枵俯仰无愧,反正现在已累得只剩半条命了,你爱信不信,我尽力了!”
穿封狂见其蹬鼻子上脸了,不由将剑一斜,狠狠地道:“你再这样恶叉白赖,信不信我一剑削下你的另一只耳朵?”
冥枵急了,一把捂住仅剩的那只耳朵,惜之如命地道:“好汉饶命,万万不可,我走,我走。你别削下我的耳朵就行!”
他真是山鸡吃着黄连子——苦在心窝不敢提,顿时一翻而起,顺着前方又开始行走起来!
穿封狂跟在后面,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珠子在骨碌碌直转,心里已不知在开始打着什么小算盘了?
前行不到五百米,前方有一个小斜坡,他瘦弱敏捷,趁其不备,身子向外一斜,便顺着山坡一滚而下。旋即一头扎进了一片密林之中,只见那边密林中的小树丫一阵晃动,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个冥枵,真是鹰头雀脑、豺狐之心,甚是狡猾,一连在让穿封狂放松对他的警惕,瞅准了时机,便开始揣奸把猾!
穿封狂倒是对他的奸计有所预料,但只想到他会设计攻击自己的人身,外伺机脱逃,却真没料到他会借机溜之大吉!
穿封狂也没太在意,只是想探明他的去向,便一跃而起上了一棵高耸的古树,只想看看他溜走的方向,好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最终找到那东郭鸢和云渊二人的真实住所。
可冥枵瘦弱的身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穿封狂也没在冥枵身上抱多大希望,正欲飞身下树,按照冥枵所指引的路,自己只身前去打探。
就在此刻。
突然上方两百米左右的拐弯处走过来两条人影!
由于月光浅薄,难以辩明老少,但凭其对话之声,不难辨出两人都是中年男人。
他们对话低声,难以听出梗概,但凭他们的轻盈步履,不难知道二人都是武功显赫的江湖人物!
他们斜挎腰刀,并排而行,离穿封狂这边越来越近了,声音也逐渐清晰了些,穿封狂蹲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在对那穿白衣服的人说道:“大哥,庆幸我们还能找到三弟,现在他已赛比当日,我们兄弟三人总算又结聚一起了!”
那被称做大哥的叹声说道:“我们云家世代单传,唯有到我辈继以四子,大哥且不说了,业已弃世,我兄弟二人也是垂暮之年,唯有渊弟还如日中天,我们不能再因循守旧,待在老家饱食终日了,得好好辅助渊弟干出一番事业,我们还指望他能为咱云家留一血脉,以继厚德。燕儿如今也不知去向,唉,真是造化弄人啦!”
蓝衣服的汉子既又说道:“大哥,你也别太忧心,燕儿她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定会没事的,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云家招云手,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若是找寻不到,那我们兄弟几人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世代相传的招云手秘籍丢弃不说,父亲所藏的那批宝藏也是石沉大海,我们……?”
他话未说完,突见白衣服的人慌张地做的一个止语之势,示意叫他不要宣扬,小心隔墙有耳,泄露了机密!
但是他的话却引起了穿封狂无比的关注,因为那二人所说的云家招云手一书正在他的怀里安放着。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连串的问题,纷繁复杂,顿时在他脑海里涌现!
他在想:“此二人是不是就是云姑娘所寻的两位叔叔云季和云卞呢?自己怀里的招云手一书真如这二人说的那样金贵吗?这书又和他家父辈留下的宝藏有何干系?莫非书中那张踏水而出的地图与那些宝藏有关?最主要的是这本招云手秘籍为何会在自己身上?自己能倒背如流,证明这本秘籍在自己身上已经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那日分明也和云姑娘分享过此书?为何她不要求物归原主呢?自己以前到底与这云家人有何瓜葛?与这秘籍又有何渊源……?”
他脑海里千丝万缕,却不敢过度自我深究,他怕极了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即便自己功力再好,也无法阻挡那可怕的揭顶之痛,但凡太甚追忆往事,便会犯病,一旦旧病复发,定会坏了大事!
悍匪存在,威胁便存在,他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旧念复萌,努力使自己不再追忆往事。
他一向办事讲究原则,一码归一码,但凡怀中之物果真是那云家秘籍,即便是价值连城,也理应完璧归赵。
心下多翻掂量,即已拿定主意,便举目向下望去,欲以怀中秘籍为由和那二人进行搭讪,却不知那二人踪影,早已失了去向!
穿封狂潜伏在树上,四处一阵打量,仍是没有捕捉到那二人踪影,不觉深感好奇!
此刻已将天明,是整个夜晚最黑的时候,一切事物,皆是雾中鲜花——模糊不清!
天空一片静然。
玉兔西归,障翳了它疲钝的金身,让整个龟山之上,尽显一抹岑寂!
穿封狂纵身跃下古树,连衣袂飞飘都“潺潺”有声,整片天空,静得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出来。
这种静,静得有些可怕。
他依着冥枵所指的路线,向前行出数百米,而后一个左拐,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别致的凉亭。
冥枵曾说,顺着凉亭再向前行走一段便是那流云阁了。
在黑夜的掩护下,穿封狂趁着月色朦胧,畅行无阻,在那条鹅卵石阶上,很快来到了顶方的一处坐落在树丛中的豪华大院。
大院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飞阁流丹,在朦胧昏黄的月光下,一处一处精致的角楼尽显在穿封狂的眼前。
那边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好一副宫廷谧殿,大雅之堂!
穿封狂站在大门外,看着门头上方两条金鳞金甲的龙身,活灵活现,似欲腾空而去……!
穿封狂看得目瞪口呆。
突然。
阁内几点亮光同时生起,各房檐楼道,哗然大作。
穿封狂躲闪不及,整个身子已在通明的亮光下暴露无遗!
大门打开,冥枵邪笑着从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道:“小英雄,别来无恙吧!我已召集龟山上万人马在此恭候多时。”
穿封狂斜身朝冥枵背后望去,见大门内已排满了人头。
靓齿一路,潇洒回道:“冥枵小哥有心了,真让在下受宠若惊!”
院内有上百人已朝冥枵两边鱼贯而出,顿时一个合围之势,已将穿封狂围得水泄不通!
冥枵笑道:“小英雄客气了,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穿封狂临危不乱,“哈哈”笑道:“我不屑与尔等交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想找那东郭鸢和云渊二位寨主,还请各位不要这般客套,如此夹道相迎,在下受之有愧,这极不符合我的身份。”
说着,便欲起步朝大殿内走去。
冥枵看他气势,欲横冲直闯,不由令道:“给我拿下!”
四周一阵雷动,上百喽啰一起挥刀舞剑,直朝穿封狂所站方位一拥而至!
穿封狂早有准备,为免伤及无辜,他不由身子一旋,已朝着门头上的两条雕龙身上一跃而去。
他轻轻落在二龙中间的位置,回望着下方一扑而空的那群喽啰高声喊道:“各位,今日我不与尔等动手,若真要苦苦相逼,下场就如这两尊龙头,玉石俱焚!”
他的双手,各自搭在一个龙头之上,话音方落,两个龙头已被他运力击落墙下!
那两条龙乃坚硬如铁的青石所雕,每一条都有上万斤重,穿封狂的双手能各执一头,运力将其上千斤的两个龙头击落,实属世间少有的人及,在场之人无不为之震慑!
两个龙头,从高空坠落,感觉四周都为之一阵震动,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早已打破了这深空的静寂!
他的举动,庭内庭外成千上万的人都看得真真切切,顿时引起一片惊呼躁动!
里面走来一人,对着冥枵问道:“如此倾巢而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冥枵也正舌挢不下,轻轻朝着墙头上的穿封狂指了指道:“东郭堂主,是他夜袭龟山!”
那人一望之下,不由愕然呼道:“你陌然?哦,不是,应该叫穿封狂才对。”
穿封狂在墙头上呵呵笑道:“不愧是主仆情深,连遭遇都同病相怜。一看两耳被拆,铁定你就是那十恶不赦的东郭鸢了!”
来人果真是东郭鸢,所谓揭人不揭短,听穿封狂这么一说,不由气的东郭鸢满脸通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愤愤地道:“你……你到底是谁?你真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想要怎样?”
在场之人都被二人给弄得糊涂了,东郭鸢一出面便肯定地认出对方是穿封狂,而后竟又出口问对方是谁?正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实原因只在于东郭鸢根本不知道穿封狂已经失去了记忆!
穿封狂都觉得好笑,呵呵笑道:“东郭鸢,我看你是米汤洗芋头——糊里糊涂啊,你既已一眼认定我就是穿封狂?反又倒过来问我是谁?我看你真是豆腐拌腐乳——越弄越糊涂啊!”
在场之人不由一阵哄堂大笑!
东郭气急败坏,对着穿封狂一瞪地道:“你……!”
他气冲斗牛,顿时尴尬地对着那些喽啰吼道:“谁若再敢笑,我定挖掉他的眼珠子!”
众人立即严肃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穿封狂打趣地道:“你说要挖掉他们的眼睛,我深信不疑,因为像冥枵这样效死输忠的人你都舍得割掉他的耳朵。可想,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你东郭鸢做不出来的?”
在场的人闻言,不禁都用一阵奇怪的眼神望向冥枵,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追随的二寨主东郭鸢竟是这等心肠毒辣、不近人情之人?
其实这些,穿封狂原本就不知道,都是从冥枵嘴里得知的。
东郭鸢真是王八钻火坑——连憋气带窝火,气得七窍生烟,连肺都快气炸掉了。
他不由指着穿封狂大骂道:“穿封狂,没想到你的命竟这般的硬朗?万丈悬崖摔不死你,屡次乱箭穿心你也苟活,竟连毒剑刺穿你的胸膛你也无济于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纵然你多次险中求胜,都让你死里逃生?现在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今日我东郭鸢定要你血洒龟山,碎尸万段!”
说着。
他手中长剑业已挑起,在空中舞成一串密不透风的剑花,直奔穿封狂所在方位一跃而至,剑锋过处,杀气腾腾,顿将穿封狂逼退数步!
高墙之上,地势局限,穿封狂的神功得不到施展,只见他跳上右边的青石龙背,对着站在另一条青石龙背上的东郭鸢骂道:“东郭鸢,你这狗贼,亏你说得出来,你把我害得不伦不类,惨不忍言,今日我们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一下旧账了!”
他双掌一错,已对着东郭鸢所在方位拍出一掌。
东郭鸢还算是明白人,知道他双掌之下,皆无完物,岂敢硬拼?旋即向着上空一跃而起。
穿封狂一掌拍空,正巧打在那尊青石龙身上,顿将那稳固于墙体上的青石龙身打落高墙,巍巍从天而降,一声震天的轰鸣,顿时慑住了所有人。
那近上万斤的青石龙身,高空坠落,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尘灰顿时冲天而起。
他身法如电,在一片烟尘中拔地而起。身影过处,背部长剑已入手中,当即和上空的东郭鸢交剑一处。
半空之中,两条人影顿时是剑来剑往,难解难分,活像两条巨龙盘旋高空。
十几回合已过,穿封狂突然暗生好奇,忖道:“好生奇怪,这东郭鸢的有些招式为何和自己如出一辙?不行,其中定有蹊跷,断不能操之过急,再慢慢试探一下再说!”
已是大天白亮,那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霞映照,慢慢染红了半边天。
就在此刻。
府中有三条人影仓促而至。
三人挤在喽啰之中,其中一人慌张地道:“听说那穿封狂找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人在哪里?”
冥枵迎上前去,慌忙说道:“云堂主,赶紧助东郭堂主一臂之力,他和穿封狂打起来了!”
姓云的堂主当即一愣,即刻吩咐随从出来的二人道:“二哥、三哥,赶紧阻止东郭鸢的鲁莽行为,切莫让他伤着了穿封狂!”
随后二人听命之后,各执大刀,齐朝半空凌空而去。
二人刀法显着,大刀在各自手中抡得“呼呼”炸响,给空中平添了几分耀眼的光景。
东郭鸢差点不敌,若不是穿封狂故意忍让试探,他早被战败下来。
东郭鸢正酝酿着脱身之计,突见二人使刀来助,心里雀跃万分,高声喊道:“二位哥哥来得正好,赶紧来助我拿下这个恶贼!”
那二人实则就是云渊的两位哥哥,也是云中燕所要寻找的两位叔叔云季和云卞二人!
云季高声回道:“东郭堂主请住手!”
话音才落,兄弟二人已朝着东郭鸢这边挥刀相阻,穿封狂哪里知道二人是来帮助自己的,恰巧一剑递过,“噗呲”一声正刺中了云季的心脏,云季大刀脱手,整个身子失去重心向后仰翻而下,显然是伤得不轻。
云卞大惊,朝着穿封狂长剑一刀格出,身子已凭空而降,抓住飘飘而下的二哥云季,稳稳地落在了人群之中。
云堂主见状,真是大惊失色,扑上前来高声喊道:“二哥、二哥……!”
云季双目已定,脉搏已止,早已没有了呼吸,被穿封狂那一剑,直中要害,当即身亡。这一出,令在场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穿封狂和东郭鸢二人已停止了打斗,各自飘向一旁,站在角楼之上,惊望着眼前凄惨的一幕!
穿封狂站在高处,对着所有人说道:“我穿封狂今日本不想见血光之灾,这事纯属意外,实是天意弄人!”
云堂主如丧考妣,嗔嗔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穿封狂,我云渊跟你势不两立,我要你血债血还!”
穿封狂一听对方自称云渊,不由一震,不正是这龟山的大当家吗?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捣毁这个土匪窝子,既然两个当家的都在此处,当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他心里又起了愤恨,冷冷地道:“原来你就是那不折不扣的土匪头子?今日,我就是为了取你和东郭鸢的狗头而来。”
云渊咬牙切齿,双目已如利剑,复仇之心已磨灭了他的理智。当即狠狠地道:“我本叫我二哥三哥去阻止你和东郭鸢的打斗,没想到你却不识好歹,竟一剑结果了我二哥性命,今日我云渊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云卞手中夺过大刀,正欲飞身上房与穿封狂拼死一搏。突闻穿封狂喝道:“云堂主且慢!”
云渊厉声说道:“还有何事交代?赶紧都说出来吧,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穿封狂道:“不知云堂主是否认识云中燕云姑娘?”
云渊和悲痛欲绝的云卞二人听对方提到了亲亲侄女的名字,都不由一震。
云渊恶横着他,冰冰地道:“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穿封狂叹声说道:“前日里,时逢流云镇上赶集,由于街上的人太多,我们不幸走散,她在之前一直在寻找着她的三位叔叔,其中有两位名叫云季和云卞。若不出所料,你就是她三位叔叔中的其中一位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云渊和云卞听后心酸不已,云渊带着对云中燕的满心愧疚,突地眼含热泪,悻悻然道:“没错,我就是她四叔云渊,被你所杀之人便是她的二叔云季,这位便是她的三叔云卞。”
他朝趴在云季尸体上痛哭流涕的云卞指了一指。连那指头都在颤抖,可见他内心深处的痛楚是多么的不言而喻!
东郭鸢见穿封狂打起了感情拍,心内有些按捺不住了,不由又暗**计,他深怕穿封狂说服了云氏兄弟,那自己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他千方百计从中挑拨离间!
他故作镇静,对着云渊喊道:“云堂主,此人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竟当着您的面杀死了云季二哥,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你何须跟他废话连篇?”
穿封狂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东郭鸢,心里暗生愤恨,大义凛然地道:“没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人之常情,我跟云家的恩怨自当有个了断,可那也得先解决了咱两的新仇旧恨再说!”
东郭鸢自知不是穿封狂的对手,怎肯单刀赴会?未待穿封狂出手,他已提前飘飘然从角楼上一滑而下,来到云渊跟前,挤眉弄眼地道:“云堂主,众所周知,穿封狂曾是一个江湖败类,利用‘有驭剑法’四处作恶,无所不用其极,被杀之人皆是被抹颈而亡,见血封喉,手段极其残忍。他为了躲避世俗的眼光和江湖问责,竟下作到隐姓埋名?而今复出,又开始大势作孽,竟扬言要端掉龟山?除去你我兄弟二人?这简直就是狂妄无稽,大言不惭。而今他又一剑杀死了云二哥,是可忍孰不可忍?”
冥枵满带哭腔,上前来帮腔道:“云堂主,东郭堂主说的没错,这个穿封狂昨日夜里就已经杀掉了我们山下的所有哨卫,连我派去巡更的好兄弟朱小六也被他所杀。他简直禽兽不如,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此人不除,必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云渊心生杀机,狠狠地道:“是谁发现的他?山下哨卫被杀,为何无人来报?”
冥枵被问得一愣,但狡猾的他,心里早有对策,不由战战兢兢地道:“是我在巡更的时候发现的他,见他对付朱小六的手段极其残忍,我自知不敌,便跑回来召集人马?结果被他发现,就出现了这一幕。”
云卞抽泣着站起身来,颤声说道:“我和二哥初来乍到,因彻夜难眠,便深夜在那边凉亭赏月,后来月色渐薄,我们便顺势望山下漫步,山腰有一棵参天大树,我们经过那棵大树旁时,发现树上有异常响动,以为是野猫之物,便没在意。我们回来睡觉之时,都将天明。说不定那树上之物,就是那穿封狂呢,都怪我跟你二哥疏忽大意了。
云渊面无表情地道:“那棵古树足有万年,被称作‘万年松’,是这龟山的象征之物,因它枝密叶茂,极易藏躲,即便是白天,上面有人也极难发现,更别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了,这不能怪二位哥哥!”
他旋即命令冥枵,说道:“冥枵,楚军最近是蠢蠢欲动,你速派人去南北两山将哨岗建筑起来,切记要快,修建哨岗时,不要忘了戒备,但凡有人经过两山之间的夹道,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冥枵领命而去!
云渊抬头望向高处角楼上站着的穿封狂,冷冷地道:“说来你和我云家还有些渊源,可如今人命关天,也休怪我云渊无礼了。”
云卞将头凑近云渊的耳部一阵低语,也不知兄弟俩在商议着什么?
二人很快商议完毕,穿封狂道:“看云英雄也是一条泾渭分明的汉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给穿封一炷香的时间,速来解决与东郭鸢之间的恩怨,待我除掉了东郭鸢这个恶贼,穿封便任凭云堂主处置!”
东郭鸢一听急了,对着云渊道:“云堂主,切莫中了他的道儿,这分明是他设计好的奸计,他是想先瓦解咱们龟山的势力,再将我们逐个击破,然后再设法一举破山。他除去了我们的哨岗,分明就是有外应,待时机成熟,他们来个里应外合,那会让我们防不胜防的!”
东郭鸢不愧在楚营里呆过一段时间,分析起事来还真是头头是道,云渊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心里自有分寸,不由寻思一阵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不过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东郭鸢吓得浑身冒汗,抖抖瑟瑟正欲说点什么?突被云渊挥手阻了回去。
穿封狂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云堂主乃开明爽朗之人,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云渊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听燕儿说,你曾救过我大哥的命,我大哥为了答谢于你,便给了你一本我们云家的秘籍,不知英雄是否还保留在身上呢?”
穿封狂呵呵笑道:“这事我倒听云姑娘提起过,这本秘籍现在就在我的手里,如若他果真是你们云家之物,理当物归原主。不过你大哥是谁?我怎没听云姑娘提起过呢?”
云氏兄弟听到那招云手的下落,自当欣喜若狂,若非遇到变故,恐怕立即会和穿封狂冰释前嫌!
但他们又深感疑惑,云渊一愣地道:“我大哥就是燕儿的亲爹云奎,我听燕儿说过,当日她们父女俩深陷危境,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让他们脱离险境的,莫非英雄都忘了吗?”
穿封狂一阵面红耳赤,那些过去,他真的是毫无记忆,但又不好直言,不觉苦笑道:“在下失礼了,那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这算是搪塞过去了,因为这件事他已毫无眉目,原来他和云姑娘就是这么认识的?他真的一点映像也没有了,只能这样人云亦云,随声附和了。
他不禁又疑惑地道:“不过云姑娘怎么没跟她爹云老前辈住在一起呢?她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多危险呀!”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东郭鸢和云氏兄弟都不觉如坠五里雾中。那些事情,都是穿封狂他亲历之事,他怎么好像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呢?这倒算了,可他还反过来问云渊这些事情?这就不得不让人打开脑洞,疑窦顿生了!
云渊脸色一沉,没好生气地道:“穿封狂,燕儿曾跟我说过,当日你们被山贼困于一个黑洞之中,我大哥云奎因伤势过重不幸猝死,还是你把他的尸体从山洞中背出来的,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东郭鸢无孔不入,见势有转缓,立即趁热打铁,冷冷笑道:“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穿封狂,你到底是谁?竟敢以穿封之名来诳我们云堂主?你当真是把我们云堂主当猴耍了吗?”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事。更加催生了云氏和穿封狂之间的误会。
这真是红白喜事一起办——哭笑不得。
穿封狂深知自己失了礼数,可又无从解释,心里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决定先解决掉这个煽风点火的东郭鸢再说!
他不由敞怀笑道:“也罢,东郭鸢你可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今日来此,必定拿你开刀!”
他丝毫没再犹豫,长剑一指,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人群之中弹射而来!
东郭鸢岂有不知?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自己,方才一战,明显对方是在处处相让,虽不明其间缘由,但这一次他是绝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若是硬碰硬,不出数十回合,自己断然再无招架之力,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
穿封狂还在半空,他便高声喊道:“且慢!”
穿封狂业已着地,站在他的数尺之外,长剑一递,指着他道:“别想再巧言令色,有话快说,说完赶紧受死吧!”
东郭鸢灵机一动,嘿嘿笑道:“方才一战,你分明多次可以杀了我的,为何要几番欲刺又止,对我手下留情?”
云渊一震,惊讶地道:“你是说,他的武功远远在你之上?”
东郭鸢还没答话,穿封狂已冷冷地道:“在和你打斗之时,我发现你身上的功夫有许多和我相似的地方,我也觉得纳闷,你我非师出同门,何故会有这样的巧合?我只想探出你毕生之技再取你性命,谁知道这样七担八挪?反倒成了自我泡蘑菇的事了?”
东郭鸢双目一转,心中更是疑点重重:“和他分明就是师出同门,皆授得了墨老儿的毕生武学,他为何会说非师出同门呢?他到底是失去了记忆还是鱼目混珠?”
转念一想:“不对,穿封狂的武功自己曾经是见识过的,此人的武功可与其匹敌。没错,他一定是穿封狂无疑,只是脸上比穿封狂多了一道疤而已,其他的都毫无二致!”
寻思一阵,他心里已有主意。
不由呵呵笑道:“师弟,你莫非都忘了吗?你我皆是墨文达师傅的高徒?师兄我好逸恶劳,游手好闲,显得拖沓了些,师傅便偏心多教了你几门绝学,所以你才略胜一筹,还有,你我……!”
他话未说完,穿封狂突地厉声喝道:“别再说了,亏你还说你我师出同门,那为何要处处设计陷害于我?你看我现在变得人魔鬼样,身上满身伤疤,不都是被你所赐吗?连你自己都对我的身份模棱两可了,不都是因为我脸上的这道伤痕所致吗?”
东郭鸢见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分明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只要再点上一把火,定能消除一些他心内对自己的恨意。
东郭鸢心中默念:“这小子貌似真的是失忆了,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被我所赐,却不知是如何而伤。他所知道的梗概,应该都是那姓云的姑娘告诉他的,现在姓云的姑娘不在,那些事情也是死无对证,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且先忽悠一下他再说!”
他不由又真情流露地道:“贤弟,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我有双重关系,我们曾当着师傅墨文达的面义结金兰,我是哥,你是弟。我们曾还歃血为盟,喝过血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虽非血缘,赛似手足,这些莫非你都忘了吗?”
穿封狂突然感觉头像要爆炸了一般,忽地仰天长啸,疯也似的抱头狼嚎,一个后蹲,“嘭”地倒在了地上,当着众面就地打起滚来,丝毫没有避囧之嫌,看来他的头痛病这一次比以前的两次都还要疼得厉害!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东郭鸢见缝插针,头脑一热,歪心思又来了,凑过去又低声对着云渊说道:“他这是故意在装疯卖傻,看着我们人多势众,畏葸退缩。他想就此瞒混过关,我们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不如伺机将他擒获,先将他控制起来再说!”
云渊想了想,那招云手还在他的手中,在没有看到完好无损的招云手之前,绝不能再生枝节,东郭鸢之策,也是权宜之计了。
随即一声令下:“先给我绑起来!”
云渊喝令,四周喽啰便一起向着就地打滚的穿封狂一扑而至!
众喽啰捆的捆,绑的绑,很快便将疼得神志不清的穿封狂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穿封狂倒在地上,浑身三环五扣,被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看着四周那些幸灾乐祸的脸嘴,心里在喷着火!
他眼里冒着精光,脸上几近爆裂的血管乌黑膨胀,清晰明朗,看着让人觉得可怕。
他突地从地上蹦跶了起来,活像一个木乃伊,朝着那些喽啰怒声吼道:“你们都给我让开,让开……!”
突然一声“轰鸣”的炸响,围着他的一圈人,尽皆被震飞出去,没有一个活口。捆在他身上的那些严实的绳索,已断裂成节,洒落一地。
他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
在旁围观的人,离得近的都受到了殃及,有的被震飞出去,嗷叫不已,有的还在上空摇摇欲坠,有的挂在高高的树杈上临危待救,有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堪言!
云氏兄弟和东郭鸢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般平庸之辈,势难将他们悍服。
穿封狂摧枯拉朽的神力,已把他们震得头晕目眩,几近昏阙,各自倒在数丈开外,一头雾水,懵里懵懂!
云渊缓缓站起身来,楞呼呼地看着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喽啰,皆被震得伤亡惨重,那心里真是苦瓜伴黄连——苦上加苦!
他对这穿封狂的实力也有了别样的看法,以前虽曾听说过他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却从未见识过,也没有直接较量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已莫名地生起了几分敬畏,走上前来,对着穿封狂拱了拱手道:“穿封英雄所使,可是那云家招云手秘籍中的金蝉脱壳?这本是一个脱身的技巧,没想到竟被英雄使成了杀人之技?”
穿封狂也是如梦初醒,那是浑身力量的蓄势待发,怦然而出,根本没有刻意恶化!
他也惊讶地看着满地狼藉,楞楞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人!”
云渊东瞧瞧、西看看。突地惊呼道:“东郭鸢呢?东郭鸢去哪儿了?”
云卞也从废墟那边走了出来,满脸尘灰,惺忪地道:“我曾跟你说过,这个东郭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事得需提防着他,他早已经趁乱之时桃之夭夭了。”
原来东郭鸢业已趁乱溜之大吉了,现已到了半山腰上,他看到穿封狂几近疯狂的时候便已悄悄躲进了人群之中,所以没被穿封狂的神力给震住,虽然有些波及,但也无伤大体。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便寻捷径狼狈地向山下逃窜,当走到那棵‘万年松’前时,突闻那边“嗒嗒嗒”的蹄声四起,顿觉不妙,立马飞身上树,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原来是英布将军带着龙且一众杀回了山来。
数百铁骑瞬间经过树下,长长的队伍许久未绝,看上去少说也有两百来号骑着战马的行伍之人!
楚军的铁骑,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支战绩辉煌的队伍,他们均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带头的是英布和龙且,他们二人之间有一头战马,战马上捆绑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东郭鸢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亲信冥枵,他双手被捆绑于身后,夹杂在英布和龙且之间,丝毫没有脱逃的机会。
东郭鸢暗暗称险,庆幸自己逃出了虎口,即便不死在穿封狂手里,也会被龙且和英布的铁骑所杀!
有冥枵在前带路,那长长的队伍很快便走上了上龟山的主路。
东郭鸢这个滑头,待大军上山,便伺机偷偷地溜出了大山。
此刻。
云氏兄弟二人已将残余聚集。兄弟们严重的死伤,也让他们兄弟二人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云渊对着穿封狂道:“难怪我大哥在临终前会将秘籍交付于你,我看这天底下,也只有英雄能将这书中精髓发挥到极致了。不过秘籍离主已久,而今也该完璧归赵了吧?”
穿封狂正有此意,慢慢从怀囊里摸出那层层裹布保护的书籍,递与云渊道:“此书能物归原主,我穿封狂也很是欣慰,请云堂主接纳!”
云渊见到那书,如获至宝,慌忙接过书籍,爱不释手,打开裹布一看,果然是云家招云手的真本,激动得没有片言只语,半晌说不上话来。
穿封狂又道:“现在书已归主,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大心愿,东郭鸢逃了就逃了吧,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今日他逃过了我的罪剑,也迟早逃不过那上苍的惩罚。眼下该是了却我们之间恩怨的时候了,穿封今日无意大开杀戒,令龟山死伤惨重,我愿意接受二位的任何惩罚,即便一死,也绝不还手,在所不惜!
云渊叹声说道:“我敬英雄是条汉子,拿得起,放得下,实令我云渊扼腕长叹!”
穿封狂笑了一笑,喟然说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下已失去了……!”
他正欲跟云氏兄弟二人说出自己业已失忆之事,旁边林森之处,突地窜出一条白影,趁大伙各自疏忽,云渊手中的那本秘籍已被那条白影卷走。
那条白影,一层黑沙蒙面,一掠而过,除了知道他是满头白发以外,根本没人看清他的真实面目,那速度之快,简直有如风驰电挚,瞬间便又消失在了大伙的视线之中。
整个过程,就在眨眼之间!
云渊大惊,正欲追出。
突然。
那边拐弯处一阵隆厚的马蹄声狂步而来。
众人吃惊,俱都举目望去。
那边迎面驰来一队楚军,带头的英布远远就对着穿封狂喊道:“穿封英雄,我来也!”
随着话声,大军已压至跟前,这让云氏兄弟二人大为不解,云渊灵动,倏地递刀过去,瞬间将呆若木鸡的穿封狂挟持在了大刀之下。
云渊的话狠狠在他耳边响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东郭鸢说的没错,你早与这帮楚军串通一气,里应外合了,那个夺走秘籍的人也定是你安排好的对不对?你这惺惺作态的畜生,我要杀了你!”
穿封狂真是百口莫辩,慌忙说道:“云堂主且慢,杀了我,你们也在劫难逃,留我做筹码,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云渊真是气急败坏,又悔又恨,今日已经损了二哥,断不能再有什么伤亡?眼见众喽啰已被方才穿封狂的一举折损近半,弄得斗志全无,面对这帮以一敌万的楚军铁骑,自是不可硬碰硬的以死相拼。
他正想着对策,突闻屈在马背上的冥枵喊道:“云堂主,救我……救我啊……!”
龙且志在必得,昂然伸手过去,一把抓住捆绑在冥枵身上的绳索,轻轻一提,已将其举过了头顶,那份轻巧,简直就像捉住了一只小鸡一般。
他冷声喊道:“云渊,赶紧放了穿封狂!”
云渊将穿封狂勒于怀中,大刀架在其脖子处,稍有不慎,便会割开穿封狂的喉咙。
第三百九十章
他不由呵呵笑道:“你们这些贼军,用一个平平的冥枵就想换一个天下第一的穿封狂?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荒诞不羁!”
英布接口说道:“云渊,我们不是用冥枵的命来换取穿封英雄,而是整个龟山!”
云渊冷哼一声,不由哈哈笑道:“你们沆然一气,无所不用其极,怎可轻信了你们的满嘴胡言?”
穿封狂道:“我的命你可以随时取走,但你一定要尽快找到云姑娘,他和我是在镇上的流云客栈中走散的,听小二之言,他是和一个白发苍苍的白袍老者一起走的,我担心那人就是十恶不赦的易笑邪,你一定要设法尽快找到她才是!”
云渊道:“人我一定是要找回来的,不过今日得先算清楚我们的恩怨再说,你这无耻小人,杀我二哥不说,还用秘籍来糊弄于我,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设的一个局罢了,你真是太卑鄙了!”
穿封狂道:“说实话,我的初衷是有取山之意,因为你们在这一带作恶多端,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我对龟山也是志在必得,后来我才发现,云堂主并非讹传的那般大非大恶之人,所以早已改变了夺山之意,最后只想杀掉那怙恶不悛的东郭鸢,但此人实在狡猾,竟然让他给逃掉了。”
云渊呵呵笑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云渊在此一带向来是嫉恶如仇,乐善好施之人,岂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大奸大恶之辈?”
穿封狂道:“你走出去听听镇上沸腾的民怨,若不是遇到一群强匪在大街之上公然行劫,我也不会和云姑娘走散,更不会听到这里的哀鸿遍野。你敢说,那川耗之一众不是你的狐群狗党?你们分明就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云渊一愕地道:“那川耗之一众才是这一带真正的土匪?岂能将我等混为一谈?”
他略一寻思,对着冥枵吼道:“冥枵,前不久不是让你们去惩治了那镇上的恶霸川耗之之一众吗?那可是你和东郭鸢入山的筹码,你们亲口答应,如不打掉那伙强匪的嚣张气焰,绝不来投我龟山,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冥枵在龙且的手中瑟瑟发抖,支支吾吾半晌答不上话来。
龙且见其已无利用的价值,臂间运力,已将他瘦小的身子像抛绣球一般向着云渊那边抛了出去,“嘭”地摔在地上,顿时扬起一阵浓灰,倒在云渊面前“嗷嗷”直叫!
云渊吼道:“快如实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们打着我龟山的旗号与那川耗之一众在那镇上招摇撞骗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云卞上前,一把将冥枵从地上抓拿起来,狠狠地道:“我和二哥上山,一看就知道你二人没安好心,果不其然,你们居然勾结强匪坏我兄弟名声,简直天理难容!”
冥枵虽然已经被吓得骨软,但那嘴却是还硬朗得很,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都难以撬开他的嘴巴!
穿封狂不由启齿说道:“你们别再强人所难了,冥枵是忠主之人,只是遇主不善罢了!”
云渊厉声说道:“你竟还帮他说话?你看他和东郭鸢同气相求,竟和那川耗之一众狼狈为奸,坏我龟山声望,使我云渊不明不白地蒙上了不白之冤,成了众矢之的,我龟山能得今日之厄运,全被他们主仆二人所赐!”
云卞也是气急败坏,瞪着冥枵吼道:“我宰了你!”
顺手拾起一刀,正欲刺出,突闻穿封狂道:“且慢!”
云卞眼睛斜向于他,冰冰地道:“你且慢些,待我宰了这个畜生再来收拾你,我二哥不能就这么冤死了。”
云渊吼道:“三哥,放下武器,大敌当前,跟一条狗在那里计较什么?且先给他松绑再说!”
云卞行事一向冷静,从来没有那么冲动过,估计是二哥的死给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所以这才鲁莽了些。
听得四弟云渊之言,他还是忍住了手,举刀便将冥枵束手的绳索给砍了下来。
冥枵一副熊样,当即跪倒在地,对着云渊就是一阵磕头作揖,嘴里却一直没有说上话来,他这是在感激云渊的不杀之恩!
穿封狂道:“获得重生,日后定要好好做人,跟着东郭鸢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你这样的忠心叫弃德从贼,助纣为虐。”
冥枵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脸上坏坏的邪气已然全无,终于开口说道:“各位的深明大义,实令我冥枵醍醐灌顶,起初一直帮着东郭将军出谋划策,想尽一切办法谋害穿封英雄,今日想来,实在是罄竹难书,万恶不赦!”
听到这些,穿封狂心里尤似插了一把钢刀,可想那东郭鸢以前是多么的可恶之极,居然还处心积虑的设法加害自己。可那些酸心之事,已成往事,好在自己已经没有了记忆,不然那肯定都是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悲剧。
龙且突然大发雷霆地吼道:“云渊一众听好了,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命你的属下们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云渊哈哈笑道:“各位将军,你们这叫混淆黑白,是非不分啊!”
龙且怒道:“就算你是清白,可昨日你设下埋伏杀我数百兄弟,这笔账当如何去算呢?”
云渊没好生气地道:“休要危言耸听,胜负乃兵家常事,昨日明明是你们光天化日前来夺山,现在你倒还反咬一口,反正今日我是豁出去了,你们若不退兵,就休想让我放了穿封狂!”
龙且哈哈笑道:“穿封狂?他只不过是我们的一枚棋子而已,如今我们已经攻山得逞,哪还会管他死活?”
穿封狂虽已没有想过要和他们共事,但也绝没想到这龙且竟会是这般过河拆桥之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英布也觉得诧异,看了龙且一眼,低声说道:“龙且将军,能说服尽量不要动武,这是羽将军的意思,再说了,他们也非真正的悍匪,这龟山明明是被蒙上了不白之冤。”
第三百九十一章
龙且冷笑道:“英布将军,你这简直就是妇人之仁,对别人仁慈,就是在对自己残忍。现在场面已僵,岂是言语所能解决的事?凡事要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话语铿锵寡义,杀气腾腾,随即手中长龙枪向前一指,已然下了必杀令:
“杀!”
一声令下,上百铁骑已如狼似虎般扑向了云渊属下的那些喽啰之中,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将那些喽啰灭倒一片。
场面混乱,喊杀震天!
穿封狂趁云渊跑神一刹,二指轻弹,已然将云渊手中的大刀弹往一旁,身子一旋,便轻便地脱离了云渊的挟持。
他身如蛟龙,凌空而起,潇洒矫健,几个翻腾,便已朝那边混乱的战圈之中弹射而去。
他身形尚未着地,趁势起脚飞腿,立将一个铁骑连马带人踢翻在地,那份力道,实非一般常人可及,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咋舌!
随即长剑离鞘,剑影如雨,扑朔迷离,瞬息又将两个铁骑连马带人一起杀翻,动作刚劲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龙且见其瞬间便杀死了自己的几个干将,不由骂道:“穿封狂你疯了吗?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怎会倒戈相向,杀我将士?”
穿封狂杀得尽兴,不知怎的?杀楚军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畅快,对别人动手他或许会心慈手软,可面对楚军,他出奇地杀得酣畅淋漓!
根源在于他的失忆,因为他根本不知,他的一家和楚军之间的深仇大恨,或许这就是一种自然的心灵感应和本能反射吧!
他快剑在走,嘴里在说:“龙且将军,可别忘了,我也只不过是你们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棋子有黑有白,上一局我是黑子,这一局我想争做白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龙且听出了其间的弦外之音,心里不由悔怨万分,因为方才的确曾从自己口中这样说过,竟当着众面说穿封狂只不过是自己布局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的后悔,似乎已为时晚矣!
穿封狂根本不屑与他争长论短,手中的那柄快剑,酣嬉淋漓。是乐趣?是兴致?是冲动?还是心内那股莫名的、懵懂的恨意?
他的剑路,虚实无意,所至有门,活像风驰雨骤,时而惊涛骇浪,一卷一片,时而风平浪静,轻狂有致。
又像那逆风中那娇柔的纸风车,压根有些情不自禁。
他手中的那柄快剑,天生就像是用来专门杀楚军的,那杀伤力,实在是不堪言状,瞬间又将近身的几名铁骑斩杀于快剑之下。
云渊的那些喽啰,惊见穿封狂如此神勇,不由个个都气焰高涨,斗志昂扬,瞬息变得越发的顽强不息。各自手中兵器,如雨如蝗,穿梭在一片混乱之中,刀光剑影,杀气冲天,尽皆发挥出了他们超前的潜力。
龙且的铁骑,即便能以一敌万,可面对这帮被激发了超强战斗力的绿林草莽,瞬间也变得有些束手无策了。
云氏兄弟见穿封狂出手相助,心内暗喜,也是毫不逊色,大势展开云家刀法,各与龙且和英布二人展开了极力的拼杀。
整个场面,好似一场“盛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顿时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楚军的铁骑已折损近百,本就只有一两百来号人,经过一番折腾,现在已躺下过半,这让龙且和英布二人十分懊恼。
尤其是看着穿封狂的快剑之下,见者伤,碰者亡,人倒如麻。端的所向披靡,不由心间暗骇!
穿封狂的快剑,是那卓绝的“有驭剑法”的大作,剑招刚柔并济,环环相扣,让人无懈可击,可也无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进攻,被削之人,基本都是见血封喉,一招毙命!
云渊的那些喽啰,虽然也在铁骑的大刀之下成片成糜,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不但毫无退却之意,且还越发高歌猛进,生气勃勃!
云渊手执大刀,与龙且的长龙枪相交一处,各有千秋,斗得万分激烈,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各自的招数都显得游刃有余,再过三五十招,估计也难分出高下。
云卞对付英布,却有些不大济力,毕竟英布乃久经沙场的楚营大将,对付云卞这样鲜涉江湖之人,自是绰绰有余。加上年纪的悬殊,云卞自是无以匹敌。
此刻英布的枪剑交替,飘逸如风,有如下雨一般,连绵不断地攻向云卞浑身要害,直逼得云卞连连后退。
云渊见二哥不敌英布,灵机一动,略使怪招,围着龙且的快马绕了一圈,人已如泥鳅一般杀向英布的背部,欲给二哥云卞解危!
他从背部偷袭英布,令英布防不胜防,英布快刀斩乱麻,一直笃意攻下云卞,意欲速战速决,眼看胜券在握,谁知背后生风,云渊的大刀已将触及到他的脊梁。
这一刀若是刺中龙且,必是透心凉的一击,龙且必将一命呜呼。
云渊手中的大刀,宽约一尺,若真刺进了龙且的后背,岂不捅出一个碗大的窟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穿封狂一个倒飞已近云渊眼皮之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走方位,恰巧挑开了云渊即将刺中龙且后背的大刀。
这一招力道好生刚猛?云渊被震得虎口发麻,连刀都差点跌落地上,惑以万分不解,一个虚晃撤出圈外,怒不可遏,对着穿封狂吼道:“穿封狂,你到底帮谁?怎么会皂白不辨,敌我不分?”
穿封狂倏地又近前格开了英布差点刺到云卞的长枪,厉声喝道:“人各有千秋,朋各有益损。我只中立不倚,子母相权,竭力保护着那些我想要保护的人。!”
穿封狂在解救英布的同时,也救了云卞一命,这倒让云渊心里平衡了些。
他的言行举止,对在场之人皆感触颇深,这位大好青年,爱恨不混,恩怨分明,实在是一位德才皆备,令人钦佩的角色。
英布见势不利,突地策马一旁,向着战场上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的一声吆喝,场面戛然而止,云渊龙且二人,蓄势待发,正欲再次兵刃相见,突也各自止戈,呆立一旁,静观着英布有何高论?
英布举目四望,看了看令人揪心的现场,铁骑所剩无几,个个垂头搨翼,形势急转直下,再看看敌方,余力不亚于三四千人,个个士气高昂,势在必得。
彼盈我竭,这仗当如何继续?即便负隅顽抗,那也是自掘坟墓,以卵击石。
坏就坏在对方有穿封狂助阵,就算铁骑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能以一敌万,可面对穿封狂这样的狂人,即便再派来数百干将,也未免能左券在握。
曾经,穿封狂在瞬息之间灭他强骑的一幕,至今他仍还历历在目,穿封狂那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之势,世间绝无仅有,实在令人骇然。
如今忆起,仍是驰魂夺魄,惊心怵目!
他见场面已卧鼓偃旗,不由踏马向前,站在战场中央高声说道:“各位,今日本就是一个误会,我们这是大水冲翻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
龙且不依,冷冷说道:“英布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想临阵脱逃不成?”
穿封狂见二将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不由上前说道:“我看不然,龙且将军,我觉得英布将军言之在理,云渊等人本是一方福瑞,却因被东郭鸢这个奸人算计,不明不白被背上了强匪的黑锅。本是不虞之隙,若再这样争斗下去,无异是玉石同烬,两败俱伤。将军舛错,却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日后若是传将出去,唯恐有辱将军威名,悔之晚矣。穿封以为,罢战乃最为明智,请将军三思而后行!”
龙且乃好高骛远、桀骜不驯之辈,是宁死也不屈服之人,穿封狂一语道破心声,为求体面而不失排场,正巧借穿封之口,顺水推舟,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台阶。
他面无表情,对着云渊一众朗声说道:“今日就此作罢,罪魁祸首当居东郭鸢,而后这龟山之上,切莫再要有天怒民怨之谗言传出,否则,我定踏平龟山!”
说毕,马头迅转,领着余骑便急遽而去。
龙且走在后头,敬服地对着穿封狂拱了拱手,虽无言语,可眼神已传递了千言万语,随即扬鞭策马,“嗒嗒”然下了山去。
穿封狂带着一丝敬意,目送英布将军的背影离开了那边路的尽头,莫名地喟然长叹不止!
云渊等众大获全胜,除了云氏兄弟二人之外,人人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看着残军撤退,他们更是振臂高呼,欢腾一片。
云渊兄弟二人泣不可仰,泣立于云季的尸首旁,看着云季那被战乱弄得满面尘垢的脸上,苍然无色,混沌模糊,二人不禁都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喽啰们看着此景,触景生情,俱都转喜为嗔,个个抱泣而立,将云氏三人和穿封狂一起合团围在当心,真是里三层,外三层,错落有致,匀匀井然,一起闭目低眉,同为云季和战死的兄弟们沉痛默哀。
穿封狂站在云渊身后,一阵叹息,沉痛地道:“此情此景,是我穿封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而今龟山虽保,却是损兵折将,就凭一场误会,便引发了一场血光之灾,真是令人发指。荒时暴月,勇者称霸,战事让人惊悚,弱者让人堪忧。无奈,只怪我们生在了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我穿封今日罪不可赦,苟且难安,虽说是无意错杀了云前辈,可毕竟人命关天,穿封愿以命相还,请云堂主出手吧!”
他诚挚地递过手中快剑,为能心安理得,欲求一死。所谓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云渊侧身一旁,饱含热泪,失兄之痛,让他苦不堪言。他仰望他方,黯然说道:“你杀我二哥,理应以命相还,可你却救了我三哥一命,也救了我龟山众兄弟的命,如此功盖于过,我们又岂能以怨报德?你弑我兄长于无意,我若再因不虞之隙枉添杀戮,岂不陷我云渊于不仁不义之辈?”
穿封狂敬服于心,颔首低眉,惭愧地道:“云堂主果真是襟怀磊落、光风霁月之辈,实令在下汗颜!”
云渊叹声说道:“其实我也没穿封英雄所想的那么大肚,我是因人而异,大义面前我可颔首,但大利面前,我也会不折不扣。”
他说的“大利面前,不折不扣”之事,却是当日为索求“奔月刀”一事,为此,他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为了宝刀在握,他也曾唯利是图,不折手断,虽然宝刀现已落入他人之手,至今未复,但他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眷念此事,他也正差人在四处打听那奔月刀的下落,一旦探出消息,他定会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他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可憎可爱,可良可莠。
好坏之间,若要想一言蔽之,实在兰艾莫分!
穿封狂入剑回鞘,拱手说道:“而今龟山死伤惨重,云堂主就慢慢打理后事吧,穿封有事在即,除了寻找云姑娘外,还得设法去打听到招云手的下落,虽然今日秘籍已完璧归赵,但却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夺走,穿封自也难辞其咎。此二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穿封就此告别。今日穿封欠下的血债,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呼啦一声,圈外一阵雷动,只在瞬间,众人之中,已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这般夹道相送,却是穿封狂行侠仗义的最佳诠释!
穿封狂徐步于下山的路上,不知何去何从,一直揣摩些白发老头将云姑娘带去了何处?那白发的夺书之人,又将是谁?
他突地恍然大悟,料想:“前日里见过易笑邪的轻功,和今日夺书之人十分神似,莫非真的是他所为?真是太巧合了,他极有带走云姑娘的嫌疑,而劫走秘籍的人也很像他,他到底会在哪里?看来只要找到这个易笑邪,一切事情方可迎刃而解。”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天地之大,到哪里去找一个易笑邪呀,这无疑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他正踌躇不前,突然想到了流云镇上遇到的那位相士,他不是给了自己三个锦囊吗?而今身陷困境,无计可施,他的锦囊是否能指点迷津呢?
按照相士指点,第一个红色锦囊已经派上了用场,他便按照相士的提示取用了第二个蓝色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张纸条,上朗朗写着:“拔开流云见青山!”
他又想起了那相士点拨的那句话:“流云镇上还太平,南渡龟山请云渊。青天白鹭无归雁,胸前一纸命相连!”
前两句已经应验,南渡龟山之时,已将云渊等众降服,流云镇强匪一事业已得到了平复,那十恶不赦的川耗之一众,已在作恶当日被自己给消灭在了流云镇街道后的死胡同里。
他现在反复推敲着相士的话和锦囊之言,他默默念道:“青山白鹭无归雁,拔开流云见青山。”
这两句话,一句是相士锦囊之言,一句是相士口述之言,二者一句青山在前,一句青山在后,其间必有蹊跷,但相士何以要反复强调“青山”二字呢?真是让人百思不解。但相士之言,必有其理,穿封狂绞尽脑汁,也未能揣摩透其间的玄妙。
他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向流云镇方向走去,意欲再回到流云镇上,看是否能再发现什么更有力的线索……!
来到流云镇上,也是傍晚十分,夜晚的流云镇,今晚显得出奇的热闹非凡,这已经是好久没有的热闹光景了。
平时这流云镇上,除了赶集那日以外,不管白天黑夜,镇上几乎都是门可罗雀,萧然静谧,一到晚上,更是夜静更阑,阒似无人。千家万户,皆是户门紧闭,足不出户!
此刻既非赶集,也非大白天光,为何会如此热火朝天,盛况空前?
每街每道,每户每门,皆是挂灯上笼,笙歌鼎沸,好一副人欢马叫,鼓乐喧天的景象!
这种车马骈阗的气氛,自是感染了忧心忡忡的穿封狂,慢慢融入街中,他早已乐以忘忧!
来到流云客栈,那日所见的小二也正搭着云梯在门口挂灯结彩,甚是欢腾,整个客栈的气象,也大改了昨日之貌!
穿封狂远远就喊道:“小二哥,需要帮忙吗?”
小二平日里都是深闺厨房,哪里好好干过这等爬高涉险的工作,突听得穿封叫喊,不由被吓得一个踉跄从高空跌落下来。
穿封狂眼捷手快,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伸手便接住了差点坠落在地上的店小二。
小二目瞪口呆,暗赞这位英雄功夫好生了得,十米之外,眨眼即到,若非是他身法如电,自己这一摔,不是即伤。心中暗叹“好险!”
穿封狂将他轻轻放落地上,笑容可掬地道:“小二哥,可否还记得我!”
小二满怀感激,一连点头地道:“记得,记得,多谢英雄出手相救。”
穿封狂回道:“小二哥不必客气,若非我嗓门太大,你也不至于会从云梯上跌落下来。”
小二一脸苦笑,心里有怨不言,强颜欢笑地看着穿封狂。
穿封狂疑惑地道:“小二哥,我想问你件事。”
小二笑道:“英雄请说!”
穿封狂朝大街上东瞧瞧,西望望,问道:“今日这流云镇风貌别样,一改了往日的萧条气象,户户张灯结彩,甚是欢悦,这非节非假的,这是何故之有啊?”
小二诚挚的脸上,顿时笑逐颜开,显得甚是高兴,呵呵笑道:“英雄有所不知,不知哪位不知名的英雄好汉,将这镇上的土豪恶霸给杀死了,这是我们流云镇百姓之大福啊,就在今日晌午十分,有人在一个死胡同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你说这事当不当值得庆幸呢?这可是比过节过假更加大快人心的事。”
小二之言,字字拨弄着穿封狂的心弦,说起这事,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因为那群强匪就是被他所杀,他真没想到,自己在无意间竟做了这么一件振奋人心之事。
穿封狂心里甚是欣慰,多行善事,当得众归,他轻轻地笑了一笑,向小二道谢之后,转身就欲离去。
他去意方起,小二突地说道:“英雄不准备去那‘青云台’看看吗?”
提到“青云”二字,穿封狂甚是敏感,立即联想到了相士所指的“青山”二字,虽无相近,却也提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不由急切问道:“什么青云台?”
小二笑道:“看英雄面生,对这事还不知情吧?那我就告诉你吧,在前方不远处,镇上民众正在忙碌着搭建一个舞台,人们把他换做‘’青云台。”
这不是穿封狂想要的结果,他又追问道:“搭建青云台有何用意?”
小二回道:“这里的强匪,据说居住在龟山一带,镇上为恶之徒只不过是他们的蝇头罢了,这里强匪横行,官府不言,百姓苦不堪言,都望官府能出一位青天之人出来替我们百姓主持公道,面对悍匪,他们却都成了缩头乌龟,任其肆意妄为,一手遮天。这次幸得一名无名英雄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竟将这帮土匪铲除,真乃流云之福,百姓之福,所以民众便要搭建一个青云台来大贺三日,一是为除去盗匪而庆贺,二是要借此机会,在青云台上共议在青云山下修建一个神龛之事,民众欲塑造一个英雄的神像进行供奉,以保我流云镇一方的永世平安。”
听完这话,穿封狂深感汗颜,自问穿封何德何能?竟能让这流云镇的民众如此神爱。他根本不敢道出自己就是那灭匪之人,不然,真不敢想象这帮民众又会做出什么离奇的举动?
他向小二道谢以后,便顺着小二说的搭建青云台的地方走去。
街道之上,人声鼎沸,转过一个小弯,便看着那边一块宽阔的大院之中,人们正忙忙碌碌,不辞劳苦,搬的搬料,架的架木,各司其职,显得格外冗忙!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台阶之上,已经弄出了一个舞台的梗概,舞台甚是宽大,上面到处爬满了建工,他们各自都在埋头苦干,辛勤地劳作着,穿封狂深感慰藉。
那边一个跛脚的老头,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模样,脸上虽有几丝难以掩饰的喜悦,可那深深的纹皱间,却隐藏着起初焦虑过度的痕迹,那些痕迹,潜藏了太多的心酸与泪水。
他正拼命地忙碌着,穿封狂软步走上前去,亲切地问候道:“老伯,辛苦了!”
老头肩上扛着一棵上百斤的树桩,望了他一眼,气喘吁吁地道:“小伙子,很面生啦,初来乍到吧?”
他已将树桩慢慢放置一边,用粗布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显得撙节朴质,温文敦厚。
穿封狂暗生怜悯,笑了笑道:“老伯,我是新来乍到,人地两生……。诶,看你腿脚不便,我来帮你扛吧,你看你都这把年岁了,还做这么重的活?当心身体呀。”
老头叹道:“没事没事,腿脚刚复,当是锻炼锻炼了,以前是很少干过这样的粗活,就是在前不久,这里出了一窝强匪,我这双腿就是被他们给打废的,他们整日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稍不称心便大动干戈,镇上每家每户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洗劫一空,弄得满大街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唉,你是未亲眼所见,他们的恶行,罄竹难书,真是惨无人道,天理不容啊!”
他缓缓依木而坐,既又说道:“仅短短的一段时间,整个镇上的人们已是一贫如洗,百姓的生活也急转直下,家道中落。闹得镇上鬼哭狼嚎,民怨四起,他们借着有人撑腰到处烧杀抢掠,豺狼成性。像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谁敢跟他们抬杠啊?唉,今日总算是老天有眼,终于了结了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百姓日后又可以过那心安神泰的日子了。”
穿封狂看着老头的样子,心里五味俱全,悻悻然道:“这里的事我已听说了个大概,这帮土匪真是罪恶滔天,理应千刀万剐。但却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纵容他们这般胡作非为?”
老头叹道:“这里本是一个繁荣昌盛、安居乐业的地方,人人自律成性,相安无事。可就在前一段时间,镇上凭空来了一个将军,说是左司马的副手,是左司马特地派他前来坐镇流云镇的。没想到他依仗权势,耀武扬威,暗中勾结那些强匪,支持着他们有恃无恐,胡作非为,令百姓申冤无路,报恨无门,真是一改了镇上往日的昌荣气象,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此人自称冥枵,经常假借考察民情之由,不时会在街上抛头露面,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大家他的存在,恫疑虚猲,利诱威胁。他来街道露脸,无疑是在提醒大家要按时按月缴纳各种苛捐杂税,否则便要大军压镇,把流云一炬尽毁。顽抗者,软梏以刑,无一例外。唉,真的是穷凶极恶,惨无人道,罪孽深重,一言难尽啦!”
穿封狂听到这些,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将一双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牙缝里不禁狠狠地蹦出了几个字来:“好你个东郭鸢,简直是罪大恶极……!”
老头似输了耳力,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也没留意他的言行举止,苦笑着问道:“小伙子方才说什么?”
穿封狂如梦初醒,知道是满腔的恨意让自己失了态度,不由笑了笑道:“老伯,没什么,我是说那些强匪真的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老头叹道:“好了,我该忙去了,我们今晚得把这个舞台搭建起来,明日一早便要投入使用,乡亲们想要一连三日载歌载舞,以还往日的欢快气氛,到时候各形各色的杂耍噱头齐聚于此,小伙子可别错失良机哟!”
他坐在那根树桩之上,边缓缓起身,边又叹声说道:“唉,强匪虽除,但他们背后的靠山,却不知是否能迷途知返?这也不知是噩梦的开始?还是整个流云镇福祉的开始?”
穿封狂知道罪大恶极的就是东郭鸢,冥枵只不过就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这一次给东郭鸢等的重磅一击,也该让他们吸取到了惨痛的教训,量他们也不敢再出来作恶多端了。
他一边帮着老头扶住木桩,一边笑道:“老伯,流云镇自有福星高照,所谓邪不胜正,这次那帮土匪已受重创,我想他们一定不敢再来捣乱了!”
他本想施展神力,将老头把木桩运到那边台上去的,可又怕吓到了老头,所以便强忍住了下来。
老头扛着木桩,一瘸一拐的向前挪去……!
穿封狂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真恨不得自己出力,三下五除二便将那边的一堆木桩全部搬完。
在老头这里,他仍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相士指点的“青山”二字,到底是何用意?
他不由坐在那边石梯之上,苦思冥想,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又默默念道:“”……青山白鹭无归雁……?无归雁?不好,这不是在说云姑娘不归之意吗?”
他哪里还按捺得住心里的躁动?倏地站起身来,却又不知去向何方?
此刻,那老头又慢悠悠地走了回来,远远地对着他笑道:“小伙子,看你突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是为何呀?”
穿封狂不知从何说起?顿了一顿,启齿说道:“老伯,青山?何为青山呀?”
老头恰巧走在他的跟前,不由呵呵笑道:“小子,你不会是个傻子吧?何为青山你都不知道?”
穿封狂被反唇相讥,顿时真是满头雾水,无地自容。也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跟老头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他愣了一愣,又见老头吃力地扛着一棵木头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道:“镇上的人也准备去那青山脚下修建一座神龛,但要开完了庆祝大会之后,你若没有什么急事?就等过几日我亲自带你去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一说,顿让让穿封狂喜出望外,可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不由追着老头屁股后面问道:“老伯,我听那流云客栈的伙计说,你们决议将神龛落定于那青云山一旁,何以你却说要将其建在那青山脚下呢?”
老头肩上扛着木头,本想向小伙子道明缘由,可他累得气喘如牛,根本搭不上话来,便没再理会,径直向前走着,无心规避了穿封狂的疑问。
当然,穿封狂也能理解此事,即便老人没有回答自己,待他回身,定也会知无不言地告诉自己。
跟在老头后面的一个青年扛着木头走了过来,看了穿封狂一眼,眼中满是艳羡,不由赞道:“看英雄装扮,是江湖人士吧?一副好生脱俗的傲骨凌气。”
说着,便顿了一顿,貌似要将穿封狂的容颜狠狠记在心中一般。
他微顿又道:“李大爷耳力不好,又累得上气不及下气,所以你得谅解一下他。我们口中的青山,就是镇北面的青云山。你只要顺着那条道一直前行,估计需要两三个时辰的脚程就可到达!”
穿封狂这才知道那老爷子姓李,人们都管他叫做李老爷!
穿封狂被对方一赞,倒是心灵开鲜花——心里美。
他也留意了一下这位青年,看他两手纤细,温文儒雅,哪像是干粗活的人?不由莞尔一笑,没有多言!
绕了一圈,他终于把相士的锦囊妙计给弄了个通透。穿封狂不禁自嘲,就一字之差,自己竟未能融会变通?真是绞尽脑汁也未能悟出其间的玄妙,现在再来回想相士锦囊之言:“拔开流云见青山”。
那龟山的方向和青云山的方向恰巧相反,一南一北。“拔开流云”四字,不就是要自己穿过流云镇吗?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在暗示自己必先穿过流云镇,方才能到达青山!
穿封狂恍然大悟,经过青年这一点拨,总算是悟透了其间的奥妙之处,不仅佩服那相士的神机妙算,且也对眼下的这位李老爷和青年深表感激。
他顺着壮汉所指的方向,一路施展上乘轻功,有若风驰电掣一般,顺着去青云山的道路很快便消失在了镇角。
此刻已是深夜十分,廓落的夜空,飘着几朵白云。伴着白云的脚步,穿封狂已踏上了镇北的道路。
街上人迹渐少,各家各户,几乎都已入寝行眠,万家灯火,渐已稀薄……!
朦朦月色,星稀寥落。
穿封狂驰骋在茫茫夜色之中,毫不停息地向着青山方向狂奔。
想着云中燕的安危,他是分秒必争,本想看完镇上乡亲们溥天同庆的欢腾三日。可云中燕生死未卜,他岂能坦荡心安?
他身法如电,便节约了很多时间,没有用到那青年所说的那么长久,大概也就两个时辰左右,便已来到了青山脚下。
那边入山的路口处,有一块高耸的石碑,碑上入木三分地雕刻着“青云山”三个大字,夜幕虽沉,可趁着蒙蒙月色,那三个大字仍是清晰可见。
穿封狂终于松了一口气,仰望高处,目不可及,也不知这山中布局,若像那龟山路绕,自己却不知又得耗费多少时间方能寻得云姑娘的下落。
他慢慢向山上行去,相士之言又入脑海,“青山白鹭无归雁”六个字一直沉沉地在他脑海回旋。他深深地推敲着其间的含义,越发哀伤起来,不由自言自语地道:“你这憎恶的师傅,想是要愚弄于我?什么青山无归雁啦?你这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小心我下次再遇你时,定拔掉你的牙。”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相士之言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罢了。
漆黑的落路,早已让他偏离了主道,就在山腰的一个路口,他错误的做出了判断。
他漫步来到了半山腰上,这条路十曲九弯,甚是难行,耗尽近一个时辰,前方突然是陡峭险峻的悬崖,再也无路可寻,左右两边皆是枝叶繁茂的森林,估计是无人居住在此的原因,森林之中,根本没法钻入,他无奈地向四周看了一下,奈何只能原路返回。
回程的路,似乎又起变化,这让他甚是纳闷,估计是天太黑,方位难辨的原因,再加上连更晓夜,他是有些立盹行眠了。
东方大明。一泄阳光直射而来,万簌俱寂的林中,渐渐也鸟语蝉鸣。
穿封狂也不知何时,疲惫地躺在了一块大石板上昏昏睡去……!
……
流云镇。
此刻真是热闹非凡,热火朝天。
昨日里,乡亲们连夜搭建出来的青云台边,已经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整个大街小巷的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向着那里拥挤而去,真怕去晚了,就错失了最佳的观台地理。
现已日上三竿,在众人期盼的眼神里,从台后走出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壮年,他笑容可掬地走出台来,八尺之躯,手握一把短杖,霸气外露。那紫髯如戟,金刚怒目,一看就知必是一位江湖人物。
可他的眉宇之间,总透出一股奸佞之邪……!
他游目四顾,落落大方。向着台下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李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竟未能给镇上做出半分功绩,实在是汗颜无地,而今回镇,听到强匪横行一事,真是痛心疾首,不过灭匪一事,又大快人心。”
他气焰昂然,微顿又道:“我父亲李天贵不幸被那些土匪打折了腿,幸得父老乡亲们的悉心照料,方才让他老人家恢复得那么好,他如今虽已去了年岁,走路又一瘸一跛,但终归是站了起来,身体也很健朗,在此,我李孛对乡亲们真心的深表感谢。”
台下有人高声喊道:“李孛,这镇上需要你这么一个武者,全镇之人,除了你会武功之外,尽是田夫野老,你若肯留在镇上教乡亲们一些防身武学,大伙日后定能同仇敌忾,抵御外敌,所以我建议你日后尽量多留在镇上,别再远飘他乡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李孛毅然说道:“从今以后,我李孛定与流云镇共存共亡!”
台下顿时欢声雷动。
此刻,台后一个白面文生携着一个一瘸一跛的老头走了上来。一看便知,此二人正是昨晚搭建舞台的李老爷子和给穿封狂指明方向的那位青年。
台上的李孛见二人出场,慌忙跑过去搀扶着瘸跛的李老爷子道:“爹,你慢些!”
李老爷子满心雀跃,笑容可掬地道:“你放心,爹爹健朗得很,你没在的这些年头,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风霜雪雨没有见过?”
说着,他们便已来到了舞台中央。
原来这李孛就是这李老爷子的独子。虽然李孛也是长髯花须,但实际年龄却在四十来岁,看上去实是有些望秋先零。
……
数十年前,这李家在流云镇上还算富甲一方,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李孛乃是家里独子,备受父母的溺爱娇宠。导致其性格乖戾,桀骜不驯!
在李孛十八岁那年,其母亲得了一场怪疾,最终不治身亡,留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从此李家便江流日下,一蹶不振。而备受宠爱的李孛又不学无术,整日四处惹是生非,李天贵为了矫正他的一些恶习,便替他请了一位名师,李天贵真的是忍痛割爱,将身边唯有的一位亲人送去了遥远的他乡习武修身去了。
然则,他的师傅便是大名鼎鼎的“骷髅神母”寒怜月,这李孛在寒怜月的十五位高徒之中,算是颇有威望的一位了,他被唤作“翻天”!
……
李天贵满面春风,在那青年和犬子李孛的相搀之下,颤颤地站立在了舞台中央,兴高采烈地道:“乡亲们,昨日为了搭建青云台,我们是连更星夜,险些累掉了老夫的半条老命。不过,只要能为乡亲们解忧排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即便是累死台上,老夫也在所不惜。因为今日非比寻常,在这涅盘重生的日子里,只要乡亲们能够荟萃一堂,就是我李天贵最感欣慰之事。而今犬子李孛已重返镇中,时逢今日之喜,实是天命有归,我相信犬子日后定会留下来与乡亲们一起同舟共济,御侮折冲的。”
台下顿时又是一阵喝彩。
一阵掌声之后,台上青年接口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苏文墨常鳞凡介,虽一身从画,却从未能给乡亲们带来过什么益处,实在是无地自容。不过,今日为了答谢拯救流云镇的那位无名英雄,我昨日夜里是目不交睫,协助大伙搭建好了青云台后,特地连夜赶了一副画像出来,以供大伙参考,如果大家认同这幅画像之人,便将他用于青云山神龛的雕刻之像,未免强而后可,大家看了画后,定要各抒己见,以求同一!”
大伙听言,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场面一片嘈杂。
须臾间,其中有人高声说道:“那位为民除害的旷世英雄,不留名也未留姓,我们在场之人,虽不曾有人见过他的庐山面目,但在大家心中,他已是一位拯救我们流云镇乡亲们疾苦的英俊豪杰,如此祥麟瑞凤,令人推崇备至。若你画像龙腾云起,呼之欲出,乡亲们定会慨然允诺。”
人群中又有一个老头朗声说道:“那位盖世之才,神貌定是旷世无匹。当将他塑造成一个传神之作流传于流云镇的百姓心间,文墨小侄,乡亲们一起期待着你的神作!”
在场之人,皆言行如一,诺诺连声!
苏文墨甚是高兴,折回台后,很快拿出一副画卷,其卷成竹筒之样,长足足数尺有余。
他站在高处,倏地将画卷散开,一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的神作立即展现在了乡亲们的眼前。
看到画卷,众人顿时傻愣,个个张口结舌。
一个老头满脸艳羡钦佩,大声说道:“这真是神乎其神,妙不可言啦。没想到文墨小侄年纪轻轻,竟这般精明强干?这般神作,实有巧夺天工之妙啊!”
随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老韩说的没错,真没想到文墨小侄竟能将咱们心目中的英雄描画得如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这不得不让大家首肯心折。我庞卿作为一名雕刻大师,可代表大众决议,神龛之像,非此莫属!”
他的决定,引起了台下欢呼一片,人人颠头耸脑,杂然相许。
李天贵一直看着那副画像,若有所想地质问苏文墨:“文墨,你这画像里面的人不正是昨日夜里出现在镇上的那位佩剑英雄吗?”
苏文墨自信地道:“李老爷,你说的没错,正是此人,我看此人浩然正气,千里骏骨。是一位铮铮铁汉,所以我想他定会是父老乡亲心目中的铁血英雄,所以昨日夜里便将他的神貌默记于心,跃于画上!”
当然,二人讨论之人,当是那穿封狂无疑了。
李天贵肃然起敬,脱口说道:“文墨小侄真是有心了!”
台下一个店小二也跳膝欢呼道:“这位英雄我也见过他的姿容,是位朗朗硬汉,以他神貌供于青山神龛之中,乡亲们定会顶礼膜拜,拳拳服膺,就在昨日,他还曾救我一命呢,若不是他动如脱兔,救下从云梯之上高坠的我,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此人就是那流云客栈中与穿封狂曾有几次照面那个热心的伙计。
台上台下,唯有李孛,从苏文墨散开画卷一刻,自始至终,便满脸忿忿不平。但大伙满心欢畅,谁也没闲心去留意他的异常神色。
他见大伙欢腾一片,不知怎的?打心眼里表示不服,不由厉声喝道:“乡亲们,你们这叫如蚁附膻!”
听到他的话语,台下顿时欢腾之声戛然而止,鸦雀无声,俱都愕然失色地惊望着他,期待着他能提出更高的建议和意见。
他见众人诧异,倒是意料之中,不由慢悠悠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是趁浪逐波,盲目崇拜,你们知道真正灭掉那帮悍匪的人是谁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伙对那无名英雄敬服得五体投地,当然都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俱都又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李孛。
李孛高视阔步,得意扬扬地站在台上,显得尊傲已极。
庞卿站在他的侧身,略一扭头,对其说道:“李孛小侄,大伙对那拯救流云的英雄实在是肃然起敬,奉若神明,所谓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想晓以其真实身份,恰是全镇百姓众望所归,其北斗之尊,山高海深,众乡亲当以结草衔环,涌泉相报。北辰星拱,还望李孛小侄不吝告以其真。”
台下交头接耳,顿时又是一片轰动,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位英雄的庐山面目!
庞卿怀着期望的眼神,既又说道:“李孛小侄,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出那位英雄好汉姓甚名谁?你看大伙枯苗望雨,实怀鹤立企伫之心!”
李孛傲然挺立,昂然向前走出两步,嘚瑟地道:“各位父老乡亲,实不相瞒,此次诛暴讨逆,我李孛可算是拼尽了余力,你们心之所向的那位无名小卒,就是在下。”
他神色孤高,骄横已极,冷笑一阵。既又说道:“其实,早在数月之前,我便已听说了那群恶贼在流云镇的一些劣行,灭掉他们,既是人心所向,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期盼,只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便姗姗来迟,让乡亲们受苦了,还望您们多多见谅!”
青云台下,早已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一个壮年哈哈笑道:“原来李孛兄弟是隐介藏形?真是豁达大度,海纳百川之人,而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此虎变龙蒸,实乃我流云之大福啊。”
人群中,有人高声附和,顿时引起一片喝彩!
流云客栈的那个小二哥朗声说道:“李大哥,你荣归梓里,竟权时救急于全镇黎民,你真是我们流云镇济灾恤患,为民除害的大英雄,日后有你,民众便不会再被敲骨吸髓了!”
他的话语,顿使民众心潮澎湃,血脉贲张,不由都欢腾齐呼道:“大英雄,大英雄……!”
台下上万民众,皆热血沸腾,不约而同地振臂高呼,整个场面,就此点燃鼎沸,欢声雷动!
出乎意料的李天贵,站在台上看着万民拥戴的儿子李孛,眼中热泪晶莹,不由说道:“乡亲们,犬子自幼娇生惯养,百无一成。后来幸得名师点拨,才小有成就。而今不惑之年,方粲然可观。半生已逝,他能为我流云镇做出如此劳绩,急救我们流云于水火之中,实令我这把老骨头深感宽慰”!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几十年恨铁不成钢,今日终于算是出一头地、光宗耀祖了。
他已是耄耋之年,终归是为了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狠狠地骄傲了一次。
在场之人,听完李孛之言和对事情本来面目的浑然不知,再加上一些民众的传风煽惑,导致在整个百姓心中,李孛杀贼,挽救民众之事,已是南山可移,板上钉钉。无形当中,他已树立起了在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苏文墨也洋洋自得,看着这人语马嘶,欢腾热闹的场面,也是欣喜若狂,不由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
他的一声喧呼,热火朝天的场面顿是戛然而止,俱都又静下心来聆听着他的高谈阔论。
他见大伙气焰平复,才又启齿说道:“父老乡亲们,而今流云镇的剿匪英雄业已真相毕露,结果真是不期而然,出乎意料。没想到大伙心目中的英雄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是我们镇里李老爷子的好儿子李孛英雄。真是太好了,而今有他回归流云,定能护得流云一方平安,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携手李孛英雄同仇敌忾,我量那些余孽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踏进流云半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破天的狂笑,突然从角楼那边传来,影随声至,一条白影,如风而来,越过那边角楼高顶,有如闪电一般,倏地落在了青云台上。
在场之人,顿时哗然而动,难辨来者善恶。人人都本能地发起一阵警戒。见其来速如风,个个都瞠目结舌,惊恐万状。
那人形貌狰狞,两耳俱失,个头八尺,腰配长剑,年方三十左右,一看便是一位江湖人物!
他见众人惊恐,不由哈哈笑道:“众位父老乡亲,我乃是一个不速之客,今日到访流云,实是看不惯有些人的欺世盗名,你们心目中所崇拜的神话英雄,根本就是另有其人,这个李孛,简直就是诳时惑众,沽名钓誉之辈!”
这席话语,顿时又让现场失常,井井有序的人众,顿时又是一片轰乱,人们莫衷一是,言人人殊。
台上的李孛突然脸色大变,对着来人吼道:“你是谁?这是我们流云镇的事,容不得你一个陌生人来多嘴献浅,信口开河,请你离开。”
铁杖一摆,已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台上台下,俱是蠢蠢欲动!
唯有李天贵沉着冷静地道:“这位英雄口说无凭,凭什么说犬子是欺世盗名之辈?今日若不当着众乡亲的面将此事道个清楚,我这把老骨头将第一个不饶恕于你!”
来人胸有成竹地笑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也算是猫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镇的事,本和我一个外人无关,可这关乎整个流云镇的命运和信仰,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之,乡亲们若是不想知道其真相,那在下告辞!”
这事在大伙心中顿时变得错综复杂,岂有不想拨开云雾之理?不管那位英雄是谁?终归是让流云镇的百姓逃离了水深火热之中,当然都想弄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李孛是关公吃尺——肚里有分寸。岂能让这不明来历之人道明事实真相?不管对方是真知还是假知?都由不得他在此胡诌八扯,挑拨离间。不由将手中铁杖一伸,已挥出杖影若千,顿将来人围在了一片扑朔迷离的杖影之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来人看上去年富力强,身法矫捷,一眼便知是一位练家子,又怎会甘居人后?只见他从容自若,不躲不闪,手中长剑一晃,一股森森剑气已划空而至,直奔李孛手中的短杖而来,左手翻拳为掌,已趁势向着李孛要害探出。
其剑到之处,巧与李孛短杖相接,自然划开了其锋芒之处,左掌顺势探清门道,一个直扑,便已劈向了李孛的腹部。
李孛天生傲气,跟着寒怜月东奔西闯数十年,已形成了不可一世的脾性。
此次对战东郭鸢,自负清高,祸生于忽,一杖失势,反被对方一格之间,牵引其力,导致身子失衡外倾,险些跌倒!
他真没想到,对方看似平平的一击,力道竟有如此狂涛猛浪之勇,整个身子,差点站立不稳,倾向一边。深感意外之余,腹部又陡然生风,更觉不妙,借身子一倾之机,一个回旋,短杖已朝来人右脸袭至。
来人单剑上扬,顿时和李孛是短兵相接,剑来杖往,打得是昏天暗地,难解难分。
这一出,也让大伙见识到了李孛的真实本领,他的铁杖,有如一根铁棍,带着一股劲风,抡得“呼呼”作响。每招每式,皆有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势,这让乡亲们深感宽慰,他的武功如此高强,有他坐守镇中,一方百姓已可安心定志,不怕外辱了。
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怎识门道?只知外行看热闹,且不知来人要比李孛要高出一筹,来人的剑法,以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其走势生硬,刚劲不屈,剑出无意,却剑意深冷,招式衔接之间,耗不逊色,那剑气纵横,尤似山洪奔泻!
二人身法各异,各执千秋,杖剑相交之间,各有锋芒。其春兰秋菊,相得益彰,旗鼓相当!
来人单剑走如飞梭,千变万化,已然探出了对方门道,边打边说道:“骷髅神母寒怜月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一轮邪功,连我东郭鸢都几近无力招架!”
李孛也算是遇到了硬茬子,虽然所使招式千奇百怪,刚柔并济,可也久拿不下,一听对方自报名讳,倒是有些感到意外,不由反问道:“敢情你就是那臭名远扬的东郭鸢?看起来怎么有些不伦不类?其庐山面目,我也曾识得,今日再遇,怎生是如此的面目全非?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无耳怪物?”
原来来人正是东郭鸢,他带着满腔愤恨,离开龟山之后,便径直来到了流云镇上,欲蛊诱狼狈为奸的川耗之一众商议对策,见镇上这两日不同往常,便生好奇,无意打听到了镇上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并把穿封狂杀死川耗之一众的事情探得一清二楚。
川耗之一伙,是他在这一方唯一的背景,而今都被诛戮殆尽,自是芝焚蕙叹,虽临日暮途穷,但恶居下流的他,即便是痛心入骨,万念俱灰,也不甘就此一蹶不振,仍是在拼命寻求重振旗鼓、东山再起的机会。
川耗之一众,在这镇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其幕后主使就是东郭鸢,整个一丘之貉,都是他从旁鼓掇冥枵,煽惑其蛊用大司马之令,再一力撺掇川耗之一众胡作非为,故才导致流云一改往日升平,百姓的日子是江河日下,民不聊生!
前日里,东窗事犯,镇上多半的难兄难弟遭来横祸,而他却浑然不知,后来查明一伙皆被穿封狂杀害之后,暗自已骇然听闻,灵机一动,便又要在此大做文章了。
此次镇上的青云台大会,他是不请自来,目的就是要孤军搅浑这次大会,其真正的目的,却是让人不解。
李孛言语挑衅,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一腔怒火,但他来此的目的,不是要跟这帮百姓争强斗狠,更不是只为了揭穿李孛的阴谋,而是另有目的……!
他不由冷冷地道:“‘阳九百六’中的翻天,从今日起,我也要你臭名昭着。”
李孛冷冷笑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且再给你一点时间,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你和我师傅寒怜月又有何瓜葛?何以知道我所使的就是她的功夫?”
东郭鸢哈哈笑道:“你这分明是做贼心虚,想要杀我灭口便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大打出手。”
李孛冷笑道:“今日不除你,难解众乡亲们的心头之恨。”
东郭鸢卖出一个破绽,飘向一边的角楼昂然伫立,对着李孛冷冷地道:“你们师徒一众在华山恶斗杀莫言一事,莫非你都忘了吗?当日幸得几个老头护着你们的周全,否则,今日哪会轮到你在此争长论短?”
他突又腾空而起,手中长剑狂走,迅疾转刺为削,长剑前而横势,一技声东击西,立将李孛前胸的衣服划出了一道口子。
李孛暗道惊险,身子向后一转,已撤出了东郭鸢的剑气所及范围,立定之后,才发觉腹部已流出了零星血迹!
他将短杖向着东郭鸢一指地道:“东郭鸢,几个老头都与你有亲联关系,你何以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你这欺师灭祖、同庚相煎的畜生,我李孛今日和你势不两立!”
李天贵见二人都是拼命三郎,各不让步,甚是担心,不由高声说道:“孛儿,别打了,你与这位英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东郭鸢借势起力,突地纵落于一个角楼顶端,呵呵笑道:“原来你们在台上是父唱子和?难怪会争得这么多人的拥戴。李孛,我且问你,你说你是杀死那帮恶贼的好汉,那当日你到底杀死了几个悍匪?具体地点又在何处?”
他站在至高处,对着台下这一阵宣哗,无疑是在当众戳穿李孛的阴谋。
东郭鸢戳中了李孛的芥蒂,李孛最怕的一瞬间终归还是到来,不由深深一愣,瞪着东郭鸢哑口无言,半晌也答不上话来!
见他气得满脸涨红,愣了一愣,必杀之心骤然而生,铁杖一挥,又朝着东郭鸢所站方位一扑而至!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他从小好逸恶劳,饱食终日,拜寒怜月为师之后,因忌惮寒怜月的威严方显端方,虽然跟着寒怜月学艺半生,可也未能识其精髓,一直是响水不开,开水不响。在阳九百六之中,是跟着寒怜月学艺时间最长的一位,也是寒怜月收的第一位门徒。
就因他一直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在阳九百六当中虽然号称大师兄,但却一直未能得寒怜月的器重,凡大小事务,皆不直接让其领任,整体水平也难以得到提升,最终才导致他这般一壶水摇不响,半壶水响叮当的局面。
他的短杖,虽不及嫣一啸等十几位师弟师妹他们那般利索精湛,但也非比寻常,短杖出击,虽欠了些力道,但仍是一杖一痕,呼风带劲,一般泛泛之辈,可难以与其抗衡。
他一杖过去,生硬直接,直取东郭鸢胸窝而至,那唤风的棍影,立即笼罩着东郭鸢的浑身要害,招招致命,一旦击中,必死无疑。
起初东郭鸢还未能知其门道,略显有些招架吃力。渐渐拉开剑势,施展出绝顶剑法,方才力挽狂澜,破险为夷,慢慢将局势扭转开来。
其父李天贵的脾性,与其便是大相径庭,乃是一位夙兴夜寐,刚正不阿之人,见儿子李孛闪烁其词,搪塞不语,还一心想置东郭鸢于死地,即知其间必有蹊跷,不由大声吼道:“孛儿,别再打了,赶紧当着众面将此事开云见日,以免大伙产生不虞之隙。慷慨之事,何怕揭破?”
李孛一边与东郭鸢周旋,一边高声回道:“爹,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不信吗?别听一个生人挑拨了咱们父子之情,这个东郭鸢用心良苦,也不知居心何在?”
李天贵畅然回道:“孛儿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听人闲言碎语罢了,既是万众瞩目之事,又有何不敢袒露的?你就将灭匪的事情原委道个明白,也好让大家心悦诚服。”
东郭鸢见李孛是鸭子死了——嘴壳子还硬着,不由双目一转,已心生妙计,不由冷声说道:“李孛,既是爽朗之事,你猴急什么?你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随即将手中快剑耍出剑浪一片,招招生猛,硬把李孛弄得晕头转向,眼花缭乱。
李孛左右闪躲,短杖还击,也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东郭鸢快剑有如随风飘洒的雨滴,毫无章法的一阵猛攻。
他一剑刺向了李孛的额部。
李孛杖影随行,身法绝伦,一阵格挡还击,见对方利剑刺向自己额头,当即将头一偏,谁知对方快剑瞬间转势下划,“嗖”的一声,胸口之处又被对方划开了一道口子。
东郭鸢的剑法,可是得到了墨文达的真传,其超群绝伦的招式,可谓天下无双,一剑刺伤李孛胸部之后,剑锋一转,又割开了李孛的左膀。
一阵角逐,李孛自知不是东郭鸢的对手,再这样缠斗下去,也是当众出乖露丑罢了,按住腹部伤口,身子一旋,已倏地跳出丈外,恶狠狠地瞪着洋洋自得的东郭鸢!
他狼狈地站在一边,看着大伙复杂的神情,即知有些民众已经被东郭鸢的谗言动摇,心里着实毛躁不堪。
他不由暗忖道:“我李孛随师傅纵横一生,莫非今日就要折损在这东郭狗手里了吗?还真没看出,这东郭狗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方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即便如此,灭匪一事也不能让这东郭狗给当众揭穿,如若不然,自己岂不让千夫所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行,怎么也得让这东郭狗闭嘴才行。他不杀我,就是想让自己在大家面前出丑扬疾,这实在是太可恶了,倒不如将我一剑刺死还来得痛快些。”
他的目光,带着森森杀气,那满腔怒火,已然展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慌和纠结。
东郭鸢本可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可却高抬贵手,没有对其下毒手,目的就是想给李孛一个下马威,一是想让李孛打消了打败自己的念头,二是想让李孛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这样一来,使其进退两难,便可让李孛乖乖的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一派谎言,这也正好衬托出自己的大义凛然,从而幸拾万民拥戴,借一方势力重振旗鼓。
这个东郭鸢,真是居心叵测,隐鳞藏彩,!
东郭鸢剑法得势,一连刺伤李孛,自是得意洋洋,双目一转,脸上奸笑可掬,心中歹计油然而来,他并没有乘胜逐北,而是倏地退回台上,借机飘向李天贵所在方位。
这让在场之人都大惊失色,都以为他会把对李孛的仇恨加在李天贵头上而加害李天贵。
李孛见状更是嗒然失色,情绪激荡,不禁高声吼道:“东郭狗贼,休要伤害我爹!”
东郭鸢站在李天贵的一旁,并没有理睬李孛,也没有要挟李天贵,而是满脸诚心正意地对着李天贵大声说道:“李老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天贵见其诚至金开,并未对其防备,附耳过去聆听了东郭鸢的一番窃窃私语,谁也听不见东郭鸢对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须臾间,二人语毕,李天贵听其私语后,突地脸色大变,不能自己,看着李孛暴吼道:“李孛,你这个畜生,简直丢我李家列祖列宗的脸,君子当行的正,坐得端,何以要贪天之功,桀贪骜诈,你速给我下来,当着众乡亲们的面将此事说个明白,否则,我绝不饶你!”
李孛站在高楼处,心神慌乱,黯然失色,知道爹爹已被东郭鸢恶言怂恿,那心中的怒火,更是火冒三丈。倏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对着东郭鸢吼道:“东郭狗贼,你这卑鄙龌龊的小人,你到底给我爹说了些什么?”
东郭鸢镇静地道:“李大英雄,所谓真经不怕火炼,如果当真心无鬼胎,你又何以如此大动肝火呢?”
他的推波助澜,无异给李天贵滋长了满腔怒火,令其更是怒不可遏。
第四百章
李天贵冲冠眦裂,难以平宁,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几十年,许久未见、日思夜盼的儿子竟还是这么的朽木难雕、卑鄙龌龊,真是大失所望,不由指着这衣冠枭獍狠狠地责骂道:“你这逆子,简直不知廉耻,竟当着众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令我们万千乡亲都信以为真,我还真以为我们李家祖宗显灵,竟出了这么一位显祖荣宗的梁才?却没想到,你竟这般欺人眼目,昧地瞒天,竟将东郭英雄的大功据为己有,且还如此恬不知愧,哄骗乡亲良善,理所当然便成了众乡亲们心目中仰慕的大英雄,你如此贪天之功,以为己力,置乡亲们的信仰崇奉于不顾,实在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啊!”
大悲之下,他感觉浑身骨头都是酥的,不由得双膝一软,已“噗通”跪倒台上,顿时是呕心抽肠,老泪纵横!
旁边的苏文墨不忍见其年老体衰,伤心欲绝的样子,突然启齿说道:“李老爷子,你且宽心,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轻信了这位东郭英雄的片面之辞,我相信李大哥他也不是那种惺惺作态,故弄玄虚之人,一切还待查证,你且先起来再说,您老已越悬车之年。如此面众而跪,实在令众人难以为颜,触目崩心!”
东郭鸢见其模样,又假惺惺地俯身上前对其抚慰道:“李老前辈,你也无须如此,今日事已大白,我想众乡亲们也该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庆祝大会了,不如叫他们都散去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你当将令郎叫回府中闭门而议,待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再从长计议,你看你都七老八十了,在这里当着众面为子请罪,这多失体面啊!”
李天贵一把老泪无法停止,跪在那里泣不成声地道:“我李家真是家门不幸啊,没想到我李天贵一身质而不俚,温文敦厚,今日却养得如此一个忤逆之子。东郭英雄,老夫真是愧对尊面,我这逆子若有什么开罪之处,还望海涵!”
东郭鸢心里乐滋滋的不是滋味,强装镇定地道:“李老前辈言重了,快请起来再说。”
李孛神色凄楚,深知这一切都是东郭鸢的阴谋,可对其妄图又大惑不解,根本无从反诘,这个东郭鸢,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可恨到了极点。
看着爹爹陷入东郭狗贼的诡计而浑然不知,自己却又无从辩解,那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这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却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现在的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忙躬身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爹爹身前,黯然伤神地道:“爹,你这是何苦啊?就为了这个素昧生平的人几句谗言,你就这般言听计从,破甑不顾,你这叫孛儿我情何以堪?不管怎样?事情终归得冰解的破,一切皆得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再下定论,这个东郭鸢,本就臭名远扬,他的诽语,岂能当真?爹……!”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苏文墨突然启齿说道:“李老爷子,李大哥也言之有理,你且宽心,凡事切不可一概而论,我相信李大哥他也不是那种弄虚作假之人,一切还待查明,你且先起来再说!”
说着,已轻轻伸手过去,将李天贵搀扶了起来。
台上台下,现在已是人声鼎沸,哄乱一片,一群不羁之民,都深切地渴望着事情的真相大白。
人群中,庞卿突地高声说道:“今日不管怎样?定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这事关乎到整个流云镇的信受奉行,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之。”
大伙七嘴八舌,也有声音附和:“对,定要将事情弄个青红皂白,水落石出……!”
东郭鸢站在台上,也不顾那众怒民怨,扯开嗓门,便对着台下大声说道:“乡亲们,既然大家是众星捧月,那我就来还原一下事实的真相,让众乡亲们也能知其真伪。这次李孛英雄假借灭匪一事笼络人心,虽有些卑鄙之极,但也不是罪不可赦,我乃不速之客,镇上之事,本和我毫不相干,本不该当着众面将此事公诸于众,但兹事体大,重若丘山,关乎着全镇百姓的信仰和尊严,乡亲们是朝闻道,夕可死矣!可见对那灭匪英雄是信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在下权衡轻重,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得把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能剥夺了众乡亲们对事实真相的知情权。我知道,此事一旦摊牌,定有辱于李孛英雄的龙骧虎视,但李英雄也是豁达大度之人,我想他也定能理解大伙的一番苦心,毕竟,身为七尺之躯,理当能屈能伸,当也能权衡利弊,识得大体。”
他神色一缓,既又说道:“不过,这事得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大家定要舍身求法,坚持真理,以此才能黼黻灭匪英雄的庄严肃相,以求众心一致,匡扶一方安定!”
李天贵满脸愁容,似有一潭苦水难以倾吐,他是恨铁不成钢,憋闷的神色,五味杂陈,更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只在原地颔首惋叹,满面泪痕。
苏文墨见场面尴尬,不由跨步上前,对着东郭鸢说道:“这位东郭英雄,你口口声声说这李孛兄不是灭匪英雄,那你说说,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若说出原委,这济济万人,定当感恩戴德,你若敢妖言惑众,混淆是非,我们众乡亲定要刨根问责,一究到底!”
而今李孛的丑事已昭然若揭,想想他也是一片“好意”,铤而走险,只为冒充那杀掉川耗之一众的大英雄,日后好取得乡亲们无上的拥戴,父子二人,也可在镇上扬眉吐气,过上那万人敬仰的生活。
单凭自己的一身武艺,日后也能护得众乡亲们的周全,量那些鸡鸣狗盗也不敢再来镇上为非作歹,既稳住了百姓们动荡的民心,也可护得一方安宁……。
第四百零一章
东郭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容自若地面众说道:“乡亲们,事已至此,我也只好一针见血,直言不讳了。”
他微微顿了一顿,又朗声说道:“前日里,正巧镇上赶集,在下途径贵地,巧遇几个恶匪正在当街行凶,几经周折,我被他们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那个胡同就在镇南的勾家大院的后门处,起初他们仅三四个人,谁知道到了那个死胡同里,伴着一声吆喝?几百号舞枪弄棍之人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带头之人名叫川耗之,虽个头不大,却很有号召能力,足下一党个个穷凶极恶,乘势使气,他们如蚁附膻,虎荡羊群,在镇上势必是一股难以摧毁的黑恶势力,我担心他们会在镇上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会直接危及到乡亲们的切身利益,未免风云万变,我便拼尽余力,经过一番浴血奋战,方才将整个匪窝一举端掉,我足足奋战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才将他们三百多号贼匪尽皆诛灭。”
他的情绪略显激昂,随后又道:“这事我本想就这样不了了之的,谁料李英雄他利令智惛,偶变投隙,故才造成了今日这般害人害己,无法收拾的局面。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英雄他也是一时糊涂,利欲熏心才想贪此小利。所幸此举没有造成什么反水不收的恶果,实在是无可厚非,当情有可原,所以大家定要宽以待人,不要跟李英雄他一般见识!”
他的一席话语,将现场百姓的心思是拿捏得死死的,在大伙心中,那无名英雄的高尚形象是木已成舟,任何人也动摇不了的,但凡有人敢触犯其神貌,他们必定当仁不让,群起攻击。
东郭鸢真是做神做鬼,捡了便宜又卖乖,将现场引爆之后,又假惺惺地替李孛说起情来,弄得场面越发动乱,一发不可收拾。因为这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场面,只有大家对李孛群起而攻之,他的奸计才可循序而成。
眼见大功将成,他心里自是自得其乐。
庞卿见场面失控,唯恐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突地跑上台来,对着台下轰天烈地的乡亲们说道:“乡亲们,稍安勿躁,请听我庞卿一言!”
这庞卿德才皆备,平时的谠言嘉论,喻之以理,在镇上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还算是众望攸归之人,台上一现,一语惊场,动乱不堪的场面,就这样戛然而止。
他见大伙情绪稍有平息,心生宽慰,不由大声说道:“乡亲们,昨日焚尸一事我也在场,东郭英雄说得没错,死胡同里的尸体足有三百二十三尊,皆为镇外之人,其中包括那十恶不赦的川耗之也在内,并且都是死于快剑之下。东郭英雄将这事说得绘声绘色、有板有眼,所以我敢断定,那位灭匪的无名英雄定是眼下的这位东郭英雄无疑。”
他的一席话语,可是说到了东郭鸢的心坎之上了,这就是他出场搅局的目的,就是要让乡亲们推崇于他,从而达到东山再起的目的。
庞卿之言,让在场乡亲们都信孚不已,皆异口同声地赞同他的推断。
那流云客栈的小二突地在人群后方高声说道:“东郭英雄让咱们整个流云镇死灰复燃,他杀了那帮悍匪,实是救焚拯溺,拯救了全镇黎民,他替流云灭了那伙无恶不作的悍匪,实是万民之幸,其八面威风,真是令我们全镇百姓高山仰止。而对于李孛大哥这里,他贪功起衅,欺骗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必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说法!”
台下万民众口一词,都赞同他的说法,必要李孛给个合理的交代方可放手。
苏文墨搀扶着的年迈的李天贵,早已心力交瘁,支撑不起,“噗呲”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洒而出,台上台下,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李孛心痛已极,知道自己业已无话可说,造成如此后果,本该由自己来承担,可无意间却连累了许久未见的爹爹。
他倏地站立台前,对着大伙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李孛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吞下所有的恶果,只求你们,日后善待我的爹爹,他已行将就木,没几个日头可见了,这次返乡,就是想日夜作伴,陪伴他老人家过几天好日子的,谁知我李孛贪天之功,铸成大错,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将一件大好之事弄巧成拙,我是个罪人,是个不孝的罪人,还望天可怜见,不要折磨我爹!”
他“噗通”跪倒台前,一个扣头,久而未起,可见内心的悔不当初。
大伙见其幡然悔悟,也都恭默守静,未在言语!
庞卿见其哀怜,不由对着台下朗声说道:“乡亲们,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我们镇上的同胞就好比一个大家庭,大家只能同心协力,方能指佞触邪,抵御外侵。而今李孛小侄去而复归,本是好事,我们理应对其夹道欢呼,倒屣而迎才是,何以要弄得这般不尴不尬,进退维谷的局面?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李大爷在镇上是如何的助人为乐?对大伙又是如何的开诚布公?李孛一事,我看大伙就不必再追究了,毕竟灭匪英雄业已现身,也是值得庆幸之事,今日之大庆,必须继续八面张罗,以了却了乡亲们的一个夙愿。”
东郭鸢开始慢慢陷入沉思之中,自己的阴谋好像被这庞卿一言以毁之,真是气急败坏。不由疑惑地走到庞卿身旁,没好生气地道:“这位伯伯,恕东郭鸢斗胆直言,此李孛固可宥恕,也是镇上子民,可这等事情,若不杀一儆百,日后很难臣服于众。尔等若是这般放枭囚凤,流云日后定会有更多的黑恶崛起,你们一时的心慈手软,带来的必是日后的灾难重重,望尔等三思,我东郭鸢就此告辞了。”
说毕,便欲拂袖而去。
第四百零二章
众人见其拂衣而去,心里满是遗憾和不舍,他们心目中的血性英雄,理应在青云台大会完毕之后才可离去,因为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千恩万谢需向这位血性英雄真情吐露。
东郭鸢举步迂缓,思绪万千,没想到苦心的一场谋划,就这样付之东流。
方要扬长而去。
突然。
一旁的苏文墨大吼一声:“不好了,李老爷子他……他好像没气了!”
东郭鸢正置青云台边,方要索性而去,听到喊声,也禁不住戛然止步,惊讶地回头望向那李天贵所在的方位。
台下已有人争先恐后地赶上台来,台上已是人头攒动,哄闹震天。
须臾间,台上台下,众楚群咻,沸反盈天。简直就是油锅里撒盐巴——炸了锅。
整个场面,实是无以言表。
这里万众烦嚣,唯有李孛仍在原地长跪不起。场面是人声鼎沸,议李天贵之死于沸沸扬扬之中,而他却浑然不觉,了然无闻,一直耷拉着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庞卿见状生疑,颇感蹊跷,以为是这李孛跟他爹爹争吵了几句,心怀不满,故才装成阒然无闻。不由走过去说道:“李孛小侄,所谓百善孝为先,你和你爹即便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爹已驾鹤仙游了,你确定不过去看看吗?”
李孛体态异常,一直保持原状,貌似深睡已酣,任那场面宣哗,庞卿喊叫,他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庞卿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又吃惊地叫了几声:“李孛小侄?……!”
他边喊,边伸手过去拍了李孛的肩膀一下,谁知李孛蜷缩的躯体早已僵硬,随他轻轻一拍之力,“嘭”地倾倒一边,蜷曲的身体,已然定型,躺在地上,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李孛的躯体躺在地上,面色铁青,不瞑的双眼外翻,已如死灰,躯体的定格,活像一个圆圆的滚球,嘴角乌黑的一丝血迹,已近干裂,这种毫无生命征兆的迹象,即知他早已气绝身亡!
庞卿见状,受惊不小,双目一瞠,已是舌挢不下,不自觉地倒退数步,差点跌倒台前,吃力地张了张嘴,那生硬的舌尖,半晌也吐不出来片言只语,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好了,李孛……李孛也……死了!”
大伙尤似晴天霹雳,又将目光转向了庞卿一边,看着他几近痴傻的目光和地上毫不动弹的李孛,即知李孛也危如累卵。
其实,李孛早已魂飞魄散,死于非命!
面对世俗的压力,这父子二人也算是解脱了,二人之死,给这镇上的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打击和恐慌。
街道的一旁,长着一排整齐的枫树,风儿吹过,那一片片叶儿打着旋儿飘荡着,“簌簌”飘落之声,使嘈杂的环境又增添出了几分落寂……!
李氏父子,真是惺惺相惜,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死,李孛免去了李天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李天贵也免除了儿子的失亲之痛,二人各执一地,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希望二人在那边父子情深,再无芥蒂,静享那一抔之土的安谧,再无病痛和折磨……!
二人之死,令众人街谈巷议,人言啧啧。
唯有东郭鸢遇事不惊,站在那里揣摩这事情的蹊跷之处,缓步走到李孛跟前一看,随口说道:“真是太玄乎了,他们父子竟都是被人所杀!”
大伙不由都各自发起一阵戒备,又将惊恐万状的目光投向了他,人人惊惧而诧异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东郭鸢能尽快地为他们解答这一疑难而又离奇之事。
东郭鸢满脸疑惑,又徐步走到了李天贵的尸首前,在其身上一阵探摸,也颇感吃惊,不由扬言问道:“你们之间,谁会武功?”
众人顿时是你看我,我看你,这镇上相互之间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本分之人,全镇上下,不管男女老幼,都不曾真正离开过本土,这镇上百姓一直和谐安宁,各家生活也是蒸蒸日上,若非最近强匪横行,大伙还真不知道这武功的重要性。所以在场之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无人懂得武功。
面对东郭鸢的质问,在场各位都是满头雾水,各自疑惑的眼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东郭鸢也深感纳闷,想了想道:“他们父子是被人用内力震断了体内的经脉而亡,此人内力深厚,可非一般常人可及,看你们大伙之中,也并无这样举世莫比的人才!”
大伙听得毛骨悚然,坐井观天的他们,只知道功夫的存在,却不知竟有人用内力这么深不可测的东西就可以杀死人的。
苏文墨好不容易从惊悸中缓过神来,战战巍巍地道:“东郭英雄,你说得有些骇然听闻了,竟有人使用内力杀人吗?”
东郭鸢不以为然地道:“你们真是狗吠月亮——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说是有人可以用内力杀死李氏父子二人,即便要杀光你们整个流云,也只在须臾之间!”
他的耸然听闻,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他的弹劾,无疑是给这帮见识浅薄的人心里施加了无以复加的压力,只有这样,流云的百姓们才会将他奉为上尊,从而达到笼络流云民心的目的。
庞卿乃稍有见识之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李氏父子的死因,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邪乎的武功。
庞卿也感到一头雾水,故作镇定,如梦初醒地道:“东郭英雄,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而今我们整个流云镇的生杀予夺全赋予你了。我们需要学点本事来保卫自己的领地,希望东郭英雄不吝赐教。”
在场之人,皆异口同声,一起高声喊道:“望东郭英雄成全……望东郭英雄成全……!”
乡亲们的喊声,带着哀乞与渴念,对居心叵测的东郭鸢来说,实是正中下怀,他的内心自是不甚欢喜。
第四百零三章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实是可怜了这帮浑金璞玉的老百姓,几经周折,却又遇到了十恶不赦的东郭鸢,在他的怂恿之下,李氏父子反目成仇,甚至无端丢弃了性命,弄得整个青云台大会瞬间由喜事转成了丧事。
东郭鸢是冒大不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他能拒绝流云百姓的要求吗?无形之中,他已变成了全镇百姓唯一的依仗,这些百姓的命运,就这样放心托胆地交给了他,他又将如何把握和操控呢?
全镇善良的百姓,他们哪里知道?依仗着东郭鸢给他们教授武学,这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他们更不知道,那真正的灭匪英雄名叫穿封狂,当日杀完悍匪一拨又一拨,直至将三百多号强匪杀之殆尽之后方才离开,整个过程,也就用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
然而这些流云的百姓,他们根本不知这位真正的英雄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离他们也仅仅咫尺之遥。
所有的一切,都被东郭鸢给迷惑视听、蒙在鼓里……!
……
现已晌午十分。
这火辣辣的天空,骄阳似火,让人活像钻进了一个蒸笼一般。
穿封狂在那青云山上兜兜转转大半日,仍是没能找到去那山顶的路。
他感到浑身困乏,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什么妙招,最终他突然记起在流云镇上那位相士给出的那三个锦囊,用去了两个,兜里还剩下最后一个白色的锦囊妙计,或许这其间的玄妙,正是自己所需!
他慌忙掏出锦囊,打开一看,傻眼了,一张白纸条上,就画了一个鸡蛋大的圆圈,其他的啥也没有,这相士到底想要对自己点化什么?一个圆圈能代表什么?是代表一切圆满还是一切皆归于零呢?
不行,不管怎样?得先找到云姑娘再说。
他顶着浓浓的烈日,被晒得焦头烂额,奔走了大半日,心力交瘁,衣衫湿尽,实在是劳顿不堪,加之天气炎热,极易犯困,不由倒在一块草坪之中酣然入梦。
渐渐,已进入了梦乡!
这块草坪被一棵大树挡去了太阳刺眼的光芒,山间微风轻送,显得格外凉爽。
这无疑是更加促使了穿封狂的睡意,让精疲力尽的他,睡得甚是舒适。
……
“穿封哥哥,请回吧,别再找我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一个声音貌似在他耳边响起,似真似幻,顿让他从梦中惊醒。
他睡眼惺忪,似刚做了噩梦一般,满头大汗,坐在草坪之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方才明明听到云姑娘叫我了,莫非那只是在梦境中吗?云姑娘,你到底在哪里呀?为何叫我别再找你了?且还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你?难道你这是在故意躲避我吗?没道理呀,我俩一直相安无事,你怎么会躲着我呢?”
他猛地撑了一个懒腰,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哀思如潮,感慨万端。
此刻。
东兔西乌,那山顶悬挂的一轮落日,已失去了起初的焦灼,显得笑脸通红,娇柔似水。光芒四射的光晕,恰巧斜照在那块草坪之上,将穿封狂映得浑身通红,它那妩媚的脸蛋,渐渐躲入山后,消失不见!
穿封狂就像那落日余晖,愁思茫茫,显得漫无目的,他边从一旁漫步,边又漫不经心地练道:“流云镇上还太平,南渡龟山请云渊。青天白鹭无归雁,胸前一纸命相连。”
他拿着那相士给的那张画圈的锦囊,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绞尽脑汁,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
“呱呱呱……呱呱呱……!”
那边一群白鹭,突地带着哀鸣一片迎空而来。
穿封狂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之上,正循序飞过一行白鹭,带着一阵“呱呱”的尖叫之声,正越过自己的头顶上空。
穿封狂略一寻思,不由暗忖道:“一般白鹭很少会发出叫声的,除非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群白鹭从山那边飞来,证明这山上定有玄机,云姑娘断然就在这大山之上。”
眼看那行白鹭已带着一阵哀鸣遥遥远去,穿封狂灵机一动,按图索骥,便朝着白鹭飞来的方向顺藤摸瓜。
他一直拿着那张画圈的纸条,又将那相士之言默念了一遍:“青天白鹭无归雁”!
不由喟然长叹道:“敢情那行白鹭就是指引自己上山的奥妙所在,那相士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连这个细节也能未卜先知。可那‘无归雁’三字又另藏玄机,到底相士之言所为何意?但愿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他也没有大开脑洞继续想下去了。一切待去得山上之后再做定夺。
循着那行白鹭飞来的方向,面对那边的数条岔道,他总算是明确了上山的那条道路。在这大山之中,折腾了一天,这无疑也是一件豁然开朗的事。
他施展起上乘轻功,只在夜幕降临之时,便已上得山顶。
他踏着晚霞映红,来到一个山顶之上,略见对面不远的地方,有几点星火传出。
远远望去,那边山顶的一处琼楼玉宇,在红霞的照应下,显得格外壮观。
再近些,楼宇轮廓毕现,就像一坐巍峨的圣殿矗立在半空之中,美轮美奂,直破长空。
他已完全沉浸在了这里的盛景之中,延着一条跌宕起伏的山路一直前行,遛过一个小池塘边,那里水木清华,山明水秀。
池塘边,有一股清泉逆天而来,溅在池中,拟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尤似老鱼跳波,精妙绝伦!
延着一条古道拾阶而上,尽头便是那楼宇的大门,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门外。
里面映出几点亮光。
他兴致盎然,正欲扣门问道。却又觉不妥,微起的手,悬而未动。
他不由朝着门内轻声喊道:“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举起了手,欲扣响那道精致的木门。可还是不自觉地缩回了手。
眼见屋内灯稀,楼宇四周,尽显一片沉寂。在月光的辉映下,整座楼宇之间,繁华中却透着一股邪魅。
第四百零四章
穿封狂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惊扰屋内之人,心下一横,决定在深夜十分夜探楼宇,这些闲暇,就当是游山玩水,赏心悦目得了。
他左顾右盼,终于寻得一处栖息之地,那边阁楼的一棵大梁之上,不但可以小憩一会,而且还极不易被人发现。
他行随念动,身形一闪,已跃然梁上。
这个角落,虽然视野不宽,但目光所及,皆是飞檐斗拱,粉妆玉砌。各环亭高阁,尽显气派。实是一番宫廷景象,美轮美奂,典雅堂皇!
穿封狂不禁一阵惊诧,这么一处人间仙境,凤阁龙楼,富丽堂皇,虽不敢说主人富可敌国,但也绝对是富埒陶白,派头十足!
不知是哪位隐士高人居于此处?真是让人神往心醉。
此番看那楼宇之内,灯尽墨黑,静谧无声。但凭借那熹微月色,可以大概看到对面有一间厢房,厢房绣户珠门,正对自己,屋外一切,皆可尽收眼底。
他靠在梁脊上,正欲闭目养神,可那厢房之处突地传来一声“支吖”的开门声。等再看时,那厢房的窗口处,烛光摇曳,屋内窗上挂着的紫色轻纱,透出一股诱人的魅红,其深魅若虚,若隐若现,令人好奇尚异,心驰神往!
随着启门之声,轻盈曼妙地走出来一位窈窕淑女,女子亭亭玉立,绰约多姿。白玉微瑕,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那掩饰粉面的一缕轻纱,遮住了她天生丽质的容颜。
穿封狂一阵纳闷,心想:“她身上充满了云姑娘的影子,莫非他真的是云姑娘?可云姑娘之前并没有谈及过她的高门大户?”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待缓神过来,那女子已不知了去向。
那边房门仍是半开半掩,夜风挤进门缝,偷偷溜进香闺,抚动着烛光跳跃,那隐隐约约的感觉,端的美妙绝伦,让人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与好奇!
房间内神秘的魅惑,使他有些不由自主,手快脚轻,不自觉地跃到了那边深闺门外。
此处环往四周,他在门外左探右窥,阒似无人,更是胆大心雄,一个闪身已进了屋去。
房内烛光透亮,无幽不烛,窗边菱花铜镜,宣示着房内主人的顾影自怜。那边整洁的卧榻之上,紫纱罗帐,诱发出一股深邃与温韵。
那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上,花纹各异,尽显出了女子的诗情画意,桌上摆放着一张宣纸,跃然纸上的几行落迹:“始于初见,终于始然”。字里行间,骨气洞达,端秀清新,显露出了女主的才貌双全且多愁善感。
那边的一个橱窗里,悠然透出一股神秘,让人禁不住遐想连篇,勾起了穿封狂想对其内物一览无余的冲动。
橱窗的一旁,悬挂着一柄三尺长剑,可见这屋内之人,也是一位善学好武之人。
这柄长剑,让穿封狂顿时感触颇深。暗想:“那不是云姑娘所使的剑吗?难道方才那女子果真是她?”
他走向那软榻旁,粉帐低垂,暗藏香韵,一股似曾熟悉的香气从粉帐中悠悠传出,沁人心肺,馥郁芬芳。
他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寻思道:“这味道是云姑娘身上独有的味道,前些日子从她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幽兰体香。没错,方才那女子,定是云姑娘无疑,这里就是他的香闺,这就奇怪了,她深居阁中,也显得如此神秘?竟用纱巾遮住容貌?这到底是为何呢?”
突然之间。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穿封狂顿时手足无措。手忙脚乱之中,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橱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吭出一声。
橱窗内,蜡影映红,里面也不知是些什么物件?凭手的感触,应该是些女人的衣衫之物,他蜷曲其中,异香异气,奇香四溢,感觉倒是非常的惬意!
“支吖”一声,那边房门已合了起来。一个轻捷的步履,慢慢靠近了软榻那边。
穿封狂身材魁梧,蜷缩在那狭小的橱窗之中,实有一些百爪挠心的感觉,加之对云姑娘的神往,更是坐如针毡,真恨不得立即冲出橱窗,与那女子相认。
毕竟这是淑女深闺,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理亏在先,错在不该一时冲动,入了房门。若真是云姑娘还好,若进来之人不是云姑娘,那自己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采花大盗?即便有能力脱逃,日后传出去也是颜面扫地之事,这样进退两难,该如何是好?
他正百感交集,屋内蜡烛突被吹灭,眼下房间之中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迷失了方向,慌张得差点连橱窗门的位置都忘记了。
他躲在里面,静听着外面的一切响动,概约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与异常。
他实在是憋屈得很,悄悄摸准橱窗之门,轻轻将橱窗门裂开一条缝来,一个“咕咚”便滚了出来。
“谁?”
女子惊愕的声音从软榻之上传来!
随着声音的阔开,软榻那边已然亮起了烛光。
穿封狂蜷缩在地上,看着屋内一切,真是猴吃辣椒——直了眼。
那女子仍是紫纱蒙面,已将快剑指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他慌忙说道:“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穿封狂,无意间闯入深闺,实是罪该万死,眼下我已浑身发麻,不能动弹,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女子眼中并无杀意,突地背对过去,冷冷地道:“看来你已在那橱窗之中蜷曲多时,导致身体发麻,看你这副模样,量你也耐我不何!”
穿封狂浑身的血液已慢慢流通,整个身子,渐渐酥软了些。见姑娘对自己并无恶意,不由喜上眉梢,庆幸地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穿封先行谢过,待身体恢复,穿封立即离开,请姑娘勿怪!”
姑娘冷声说道:“我不追究你如何要潜入我的闺房之中?你赶紧滚吧!”
她的声音,冷漠铿锵,不像是云姑娘的声音那般娇柔动听,他心里顿时对这女子的身份已模棱两可,根本就不敢断定,这人就是自己苦觅的云中燕!
第四百零五章
穿封狂不禁暗自佩服那女子的胸襟,如此心若止水,宠辱不惊,实非一般常人能及。换着别人,若被夜闯深闺,怕不勃然大怒,将自己碎尸万段?
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恢廓大度,这女子,实在是冰清玉润,让人敬服。
他慢慢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瑟瑟发颤,仍是酥麻难忍,为还女子襟怀之情和不杀之恩,决意不再惊扰于她,他咬紧牙关,缓缓向房门那边挪去。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正欲启门出去,突闻女子喝道:“慢着!”
穿封狂不由一震,以为女子反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从容地道:“莫非姑娘反悔了?不要紧,穿封本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姑娘若想要我项上人头,穿封随时奉上,绝不说半个不字!”
女子倩影婆娑,仍是背对着他,冷声说道:“本姑娘做事从不反悔,既答应今日不取你性命,我就绝不食言,只是见你木强敦厚,忠信乐易,实非有意冒犯于我,为让你表示一下歉意,本姑娘想向你提出三个条件,你若首肯,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穿封狂停滞原地,脑海里已是荡然一片,诚挚地回头望向女子,恳挚地道:“莫说是三件,即便是十件百件,上刀山下火海,穿封也在所不惜,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子听言,密意幽悰,暗自一边扬眉瞬目,爽朗地道:“好!果然是爽快之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你能谨记于心,今日就此作罢,你走吧!”
穿封狂不由一愣,实在揣摩不透女子习性,诧异地道:“姑娘还没提出你的三个要求,为何就要赶我走啊?姑娘有话但说无妨,穿封洗耳恭听!”
女子没好生气地道:“今日且不难为于你,若有缘再见,我必提出三个条件,别到时候出尔反尔就行,你赶紧走吧!”
穿封狂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心里真是啼笑皆非,站在门边不知进退,又忍不住说道:“姑娘好生怪癖,即有条件,单刀直入便是,何苦要等到日后相见再说?莫非是小觑我穿封没有完成你心愿的能力?”
女子突地怒道:“你怎么那么啰嗦?我叫你滚,莫非你没有听到吗?”
穿封狂很是不解,憋足了一肚子闷气,没有再语,一副气冲斗牛的样子,倏地排闼而去。
他哀思如潮,方踏出房门,又觉不对,还没有打听到云姑娘的下落,自己怎可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无劳而归?
此刻。
女子已将房门合上。背靠木门的她,早已泪湿衣襟,她黯然伤神,不由抽泣地忖度道:“穿封哥哥,今非昔比,望你勿念,燕儿早已物是人非,我已失去了七贞九烈,高风劲节,再不敢绮怀弄情。这里鸦默雀静,清幽不惊,燕儿想要在此轸怀痛悔,直至终死,以弥补所有的阴差阳错。穿封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余生,你定要善自珍重。你知道吗?缘悭一面,日后不可再见,三个条件,来生再续,我余生澄怀,不再相伴,你断雁孤鸿,定要多加保重。穿封哥哥,谁知天意弄人?造化也弄人,此生是我云中燕负你,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理应受到的惩罚。我心怀化,再无盼念,穿封哥哥,保重!”
敢情那神秘多姿的女子,果真是云中燕,心里无法磨灭的伤痛,让她超然物外,她答应做易笑邪的徒弟,也实在是勉为其难,恰巧这里壶中天地,避嚣习静。清吉于修,无人惊扰。
再说,但凡能学得易笑邪的毕生武学,也不枉此举,几天下来,她渐渐已随遇而安,她所住的闺房,清雅幽静,奢华而又不失典雅,一切皆是她亲手布置。
别看那易笑邪一生为恶,对她却视若己出,就像对待自己亲身女儿一样,一切尽她所愿!
她离思萦怀,那蒙住娇容的紫纱,早已被泪水洒透,悲戚泣血,内心深痛,那些不期的过往,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她有些不能自己,双膝一软,蹲落门后,泣不成声。心头的千思万绪,无法涤地无类。想要伐毛洗髓,也只能等到闭目之日,方能一洗而空!
和她仅一门之隔的穿封狂,仍是四肢麻木,没有恢复原貌,只因无从支撑,也靠在门上傻傻凝望着高空。
天空一片蔚蓝,一弯新月高挂,无私地挥洒着它的金晖,在这静寂无声胜有声的高房大院之中,有期盼,有等待,还有无尽的失望。
在这寂寥的深夜,形单影只,孤独来袭,更催发了他无尽的遐想。
他默默地想道:“云姑娘,往事已矣,过往不提,我已记忆全失,难已追怀你我旧日,但我深信,我们定有一段不解之缘,想你云家招云手如此贵重之物,你爹都将它赐予了我,可见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是你又让我浴火重生,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且也是我心仪之人。唯叹好景不长,造化弄人,弹指之间,竟就这样失之交臂。在梦里,我已听到了你的心声,但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为何叫我不要找你?为何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呀?你让我好生记挂。”
二人就这样背靠着背,一个在门内悲痛欲绝,一个在门外黯然神伤,就这样一门相隔,尤似不啻天渊,天南地北!
他的眼里泛起了涟漪,月光如金,将那泪光映得晶莹剔透。可任其心内哀伤,眼中转转的泪花,始终没有洒出一滴,似乎已全部流进了心中!
云愁雨恨,别有滋味。
他慢慢站立起来,望庭院的那大门处缓缓走去。
他神色呆滞,若有所思,边走边想道:“这个性格怪异的女子应该不是云姑娘吧,若真是她,她没理由不和自己相认,即便真的是她,我也是寄颜无所,人家乃大家闺秀,我一个山野草莽,简直是齐大非偶,天冠地屦。”
第四百零六章
他带着一些离情别绪,满心失望地走到门口,正欲伸手启门,门外一人突地推门而入,恰巧与其照见容颜,四目相对。
虽说月色朦胧,但二人似已认出了对方是谁?有些始料未及,不禁都大惊失色,穿封狂神色惊讶,破口叫道:“易老前辈?”
恰巧来人也诧异地对视着他,愕然惊叫道:“是你?”
敢情来人正是易笑邪。
因穿封狂失去了记忆,对其并不十分了解,只对他臭名昭着的声誉略有耳闻。
此乃奸邪之辈,不期而来,必是来者不善。
二人也曾刀兵相见,都互知根底,相互敬畏,今日夜阑人静,却在这大山之中不期而遇,确实惊诧万分,不禁都本能地倒退出去两步,双双剑拔弩张,做出欲斗之势!
易笑邪毕竟是老成持重之人,岂能在一个年轻后生面前失了礼则?更不想一时露了短处,笑齿一露,瞬间已恢复了镇定,“呵呵”笑道:“小子,真是人间无处不相逢啊!本邪尊很纳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穿封狂惊诧地向着大院四周望了一望,没好生气地道:“你这老怪物,深夜来此,居心何在?”
出自对那女子的一种本能的保护欲,他旁顾左右而言他,想到这臭名远扬的易笑邪来此,定会惊扰到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所以他并未闪烁其辞,很显然,一客不烦二主,他既已撞见此事,就想要一管到底。心里也非常抵触眼下的这位白发苍苍的易笑邪。
易笑邪看着这楞楞的小子,不由“哈哈”笑道:“小子,你有点先入为主了吧?看你生气的样子,是不是这织楚成门委屈了你呀?”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我不想跟你逞口舌之争,快说,你深夜造访,到底有何用意?还有,那日云姑娘被你弄到哪儿去了?你若不如实说来,我必要了你的性命!”
易笑邪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一般,一步踏进大院,神色高傲,游目四望,矫尾厉角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这么冲吗?动不动就想要了别人的老命,说得别人就命如草芥一般!”
穿封狂一下显得十分被动,也觉得有些失了礼数,赧颜汗下,一想到云姑娘的安危,他就急不可耐,按捺不住,自已觉得出言无状,顿时无言以对,就像自己真的在欺负弱老一般。
他干咳两声,努力压制着急火攻心,云中燕就是他最大的心结,随时可能让这个多情种子失去理智,大发雷霆。
他不由缓言说道:“易老前辈,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天下无双,可你已老态龙钟,我可没有班门弄斧、威胁欺凌之意,我只想知道,你把云姑娘弄哪儿去了?还有,来此深山之中,到底有何目的?”
他的语气,略显温和了些,不是因为胆寒畏怯,而是对方年老体迈,出于礼貌和尊重,理应敬老尊贤,和婉以待,故才稍稍改变了一下本来耿介的态度。
易笑邪满心欢喜,笑容可掬地道:“小子,你口口声声问我到底来此作甚?我就奇了怪了,本邪尊自建居所,已在此居住了数十年,连回个家也有错吗?我都没存先入之见,你反倒还鹊巢鸠占、喧宾夺主了!”
穿封狂顿时是汗颜无地,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易笑邪竟这般富裕,带着满腹疑团,诧异地道:“你说什么?你说这广夏细旃是你的住所?”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又禁不住怀疑地朝四周看了一看。
易笑邪面不改色地道:“本邪尊一生就这么点成就?你又何须如此诧异?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的山路阡陌纵横,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能找对上山的路,没想到你小子果然另类,这么快就找上山来了,着实让本邪尊刮目相看。”
穿封狂暗自喜乐,心想:“好在镇上的那位相士神机妙算,暗中指点迷津,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地寻上山来。”
他微微一笑地道:“让前辈见笑了,穿封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得之不易啊。”
那些在来时路上所遇的心酸,他一概未提!
易笑邪不由一震,坚定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当真是穿封狂!”
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穿封狂也不觉一愣,随口问道:“前辈以前认识穿封狂吗?了解穿封狂吗?”
易笑邪不知他已失忆,误解了他的意思。尤坠云雾之中,又讶然问道:“你难道不是穿封狂?”
一愣之间,又启齿说道:“你是有所不知,穿封狂我不仅认识,还跟他有过交手,不过他的武功套路和你十分相似,他曾也是一位神功盖世,天下第一的后起之秀,不过……不过……?”
一提到穿封狂的过往,他似有所顾忌,想了一想,闭而不语,站在一边,双目一阵斜转,貌似在深思着什么事情一般?
不过这倒提起了穿封狂继续追根刨底的兴趣,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易笑邪叹声说道:“时过境迁,华不再扬,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诶,小子,我可问你?那云家招云手最后一页是不是还在你的身上啊?”
穿封狂听后,不由一愣,勃然变色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招云手当真是被你抢走,那本是云家祖传的秘籍,你何以要夺人之爱?”
易笑邪哈哈笑道:“天下武学,唯我独揽,我管他是谁家的秘籍?只要谁能揽为己用,他便是谁家的?”
穿封狂不由大怒,疾言厉色地道:“前辈,你这叫欺人太甚,赶紧把云家招云手给我,那日这招云手也算是在我手里丢失的,我有权将他索回,归还给那龟山的云家!。”
易笑邪终于原形毕露,阴阴笑道:“小子,你还真以为你是穿封狂吗?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竟敢在本邪尊面前大言不惭?我可告诉你,今日若不将那招云手最后一页交出来,你就休想跨出这扇大门!”
第四百零七章
穿封狂满脸不忿,冷冷回道:“我是不是穿封狂?你也可以试试看,只要你别说我欺负弱老就好,你若真要这样刚愎自用,我今日就拆了你这鸟窝,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前日里,易笑邪也曾跟他交过手,其所出招式,和以前的穿封狂同出一辙,若这年轻后生真是穿封狂,那自己也只能认栽了,可看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和真正穿封狂有着天差地别。
易笑邪乃老谋深算之人,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邪怪,冷冷笑道:“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道你真要为了一张破纸而冒险求死吗?现在整本书都在我手里,就差那最后一页,你留着也是断章取义,起不了任何作用,何不成全了我?待我练成神功,也当感激您的玉成!”
这个易笑邪,为求目的,真是厚颜无耻。
那招云手的最后一页,乃是招云手中的一副藏宝地图,那日穿封狂和云中燕一起的时候,天降大雨,将整本招云手湿了个通透,在晒晾的过程中,突生变故,穿封狂为了保护秘籍不落入他人之手,慌忙将其收入怀囊之中,手忙脚乱中,不小心将湿透的招云手扯下了一页。当时情急,他便没有将那一页与整本书裹在一起。
那一页地图,的确还在他的怀囊之中,当日在龟山之上,在交书与云渊之时,他还真没想到那招云手的最后一页还在自己身上。
跟易笑邪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貌似也没那么多诚挚可谈,他略一寻思,呵呵笑道:“易老前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日你也亲眼所见,云家招云手,我已完璧归赵,亲手交付在了云渊之手,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最后一页,我更是全然不知。或许就在你抢走秘籍之时,不小心给弄丢了吧?你自己再好好找找,也或许就夹杂在了秘籍之中!”
易笑邪皱了皱眉,不由暗忖道:“当日在龟山夺书之时,确实是一掠而过,当时到底有没有扯坏秘籍?他自己也是模棱两可!”
这个易笑邪,真是老奸巨猾,随即说道:“你小子休要再狡辩了,当日我夺走秘籍之时,就发现没有了那一页,我想那一页定深藏玄机,被你给私藏了起来,你这伪君子,冠冕堂皇去龟山还书,还不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穿封狂被他说得如此冤屈,心里真是忿忿不平,可回头又想,若没有什么目的?那一页还真就在自己身上,真不能承认那一页就在自己身上,不然会被这诡计多端的易笑邪趁隙而入、越抹越黑,到时候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灵机一动,不由呵呵笑道:“前辈,你真会掩耳盗铃,整本秘籍都被你夺去了,今日想倒打一耙,实在是高明,若有本事,就将那招云手拿出来看看,看那一页到底在或不在?或许就夹在书里也未可知!”
易笑邪冷冷笑道:“我已经将书放进了‘藏书阁’中,任何人也别想将他找到,反正我已经看过了,那一页根本就没在书中!”
穿封狂见对方软硬不吃,没好生气地道:“易前辈,我尊称你为前辈,是因为你尊为老者,今日我希望你能将招云手交还于我,不然,就算踏平青云山,我也要将云家招云手给找出来。”
易笑邪也毫不示弱,“哈哈”笑道:“小儿好大的口气,我易老怪行走江湖几十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横的黄毛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妄之徒!”
他的一双雪亮的飞钺,早已拿捏于双手之间,突闻穿封狂道:“易前辈,确定要刀兵相见吗?”
也不知道穿封狂到底在顾虑什么?
易笑邪呵呵笑道:“怎么?难道怕了不成?”
穿封狂不以为然地道:“所谓刀剑无眼,动起手来,难免会把这里打得杯盘狼藉,我是怕伤着了这里的大雅之堂,前辈请三思!”
原来他是怕伤着了这里的花草树木,柱廊亭阁,然后遭到那屋内女子的责备,所以才不肯与其大打出手。
易笑邪道:“既然不敢打,那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请便吧!”
穿封狂坚毅地道:“今日拿不回云家招云手,我是绝不会走的。”
易笑邪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厉声喝道:“那就只能兵刃相见了!”
话音才落,他的飞钺已霍然飞出,两轮飞钺,有若两点幽灵,在熹微的月光下,绽放出冷冷的光芒,寒气森森,咄咄逼人,瞬间将穿封狂围在一片钺影之中。
那两柄飞钺,活像两个魔鬼,如影随形,任穿封狂左蹦右跳,上窜下行,仍是甩之不掉,单凭闪躲,根本避之不及。
穿封狂被逼至一个角落,被迫抽出宝剑,一抡之间,已将一轮飞钺打回到易笑邪所站的方位。
另一轮飞钺,在易笑邪内力的催促下,仍是跟着他手舞足蹈而紧随穿封狂的每个死穴。
穿封狂的“驭淋剑法”,可是练得炉火纯青,易笑邪一技单钺,岂能将他奈何?
他深怕易笑邪杀红了眼使用绝招,会伤及到院落的景象,不由长剑一挥,又将另一轮飞钺打回到了易笑邪的手中,随即飞身便上了阁楼之上。
他站在高处,低首对着下面院落里的易笑邪俨然说道:“前辈,我真不想跟你大动干戈,一是怕大煞了院落的风景,二是顾及到您老已年迈,还是请善自珍重吧!”
经过这一番试探,易笑邪也是吃下了算盘珠子——心里有数,这浑小子定然是尝到了自己的厉害,自知不敌,想要打退堂鼓了,若乘胜追击,再给其施加一定压力,他断然会落荒而逃!
他的面部泛起了一丝邪曲的笑意,冷冷笑道:“小子,你的死期已经到了,本邪尊的飞钺,一旦打出,不见鲜血势难罢手,今日若不喂它点血腥的味道,它也不会答应,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第四百零八章
两片飞钺,有如离弦之箭一般从下而上,直奔穿封狂所站方位狂卷而至!
易笑邪的身子,已跟随双钺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穿封狂对面的角落之上。两人相隔,足足有数丈之遥。
易笑邪聚精会神,双手连环之间,带着劲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叱咤风云,都在竭力操控着两轮飞钺的攻势,这飞钺之功,简直被他练到了极致,钺影一片,如雨飞飘。
两轮飞钺,有如狂风中的纸风车,已变成了两道无形的幻影,势若狂澜,威力无穷,将穿封狂包围其中,水泄不通,换着一般常人,即便不丢掉性命,恐已早就缺胳膊断腿了。
穿封狂剑气箫心,实没想到对方的脱手飞钺竟是这般的淋漓尽致。数丈之遥,也能将其操控得如此得心应手!
他有若一条出水蛟龙,剑似龙头,行走如风,面对如此阵势,仍是镇定自若,剑锋狂走,有若排山倒海,将自己幻化在一片剑影之中,势若铁桶,任易笑邪飞钺犀利,仍是击之不破,伤及不到他一分一毫!
易笑邪见其久拿不下,不由暗忖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泛泛之辈,不出本邪尊十招便可拿下,今日与其拆招百十回合,仍未见得分晓,不能再这样恋战下去了,必须得速战速决!”
他形随念动,倏地高喝一声:“轮回转钺”!
看来他是要出大招了,只见他身子飞腾而起,双掌交错,令那双飞钺顿时没了章法。
穿封狂已感觉得到,两轮飞钺的进攻方式完全一改前路,显得杂乱无章,无从抵御,他灵机一动,不由冷冷笑道:“简直是自不量力,看我如何破你两片废铁?”
他身如长龙,时屈时伸,跃在高空,宛如夜晚的一道雨后彩虹,冰刃之间击起万道汇彩,加之优柔的月光,立即在半空汇成一道七彩的光景,端的幽美绝伦。
面对易笑邪如此生杀予夺的攻击,他的剑势,非但没有加大强力的反击,反而变得柔劲无方,真是令人堪忧。
只见他剑势温化,柔而不刚,只退不进,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雨横风狂。
见对方如此阵势,易笑邪心内暗喜,立即加大力度,让两轮飞钺越发的狂放不羁。
晃眼七八十个回合已过,易笑邪顿觉体力透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所使的这门功夫,比他的还要邪乎,今日真是遇到了死对头,虽见对方已焦疲不堪,但自己已用尽全力,却始终久站不下,即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他双掌一挥,已将两轮飞钺收入手中,诧异地道:“混小子,方才所使,到底是何门功夫?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怎生会从未见过?柔而无章,暗生杀气,真是耗尽了本邪尊的真力!”
穿封狂打着哈欠,缓缓飘落于对面的角楼处,嘿嘿笑道:“老怪物,你不是想学云家招云手秘籍上的功夫吗?方才就让你见识了一下,这是一门以柔克刚的功夫,名唤‘拨千斤’,就是专门克制你这种邪门歪道的人的。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若再缠斗下去,你将会被耗尽精髓而亡。”
易笑邪被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道:“混小子,你少要在此危言耸听,我易笑邪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还要多,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我没见过?暂且让你稍胜一筹,最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穿封狂冷笑道:“所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若不信,可以再试试看,若不将你精血耗尽而亡,我穿封狂跟着你姓。”
他的语气严肃铿锵,根本不像是在跟易笑邪开玩笑,微顿又道:“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偷学招云手的念头,因为上面的功夫和你所学完全异路,若想真正学得其间精髓,你必先要自行废弃毕生所学方能达之,我想易老前辈也不愿这样猴子搬包谷——搬一个丢一个吧?弄不好,到时候拾此顾彼,解雇不周,弄得个走火入魔,可就后悔莫及,得不偿失了!”
易笑邪见对方言之凿凿,煞有介事一般,心里还真生起了几分惧怕,这样要命的事,谁也不敢挑战,若是真如这小子所说,弄得走火入魔,就悔之不及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真是气冲斗牛,不由喝道:“小子,你简直是狂妄自大,耸人听闻,今日本邪尊不将你碎尸万段,势难消除心头之恨!”
看来他真是要施出绝招了,见他怒火中烧的样子,势必要拿性命来拼,穿封狂也是口吞账本——心里有数。心下一横,也决定和对方速战速决。
易笑邪并未使用脱手飞钺,而是将两轮飞钺紧紧拿握手中,飞身上前,直接与穿封狂进行正面交锋。
对方的飞钺之功,穿封狂算是见识到了,真是非同一般,若非自己武功高强,恐怕早已在他的双钺之下死于非命!
见易笑邪直接把钺进攻,势必又是一番另类的攻势,看着对方来势汹汹,他也不敢有所怠慢,长剑一挥,已和对方斗于一处,难解难分!
易笑邪今日算是用尽了毕生之力,一双飞钺在手,游刃有余,直将穿封狂逼得节节后退。
穿封狂是没有探出对方虚实,虽然显得有些难以招架,但在他的应对之中,却是不输气势,虽然看似对方略胜一筹,但实际上易笑邪的每个招式都已被他从容化解。
易笑邪也看出了对方的应付自如,泰然自若的他,今日也略显张皇失措起来,在对方剑势的催逼下,他已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毕竟已年老体迈,起初又被穿封狂的“拨千斤”之以柔克刚的功夫耗去了许多真力,所以他已渐渐地处于下风之势。
穿封狂见其逐渐不支,突地一剑飞刺过去,力道十足,立将其左手的飞钺击飞出去,径直落向那边的走廊一角,幽暗的走廊巷径,顿时传来了一声惨叫。
二人听到是一个女子的惨叫声,顿觉不妙。
第四百零九章
穿封狂从其紧罗密布的飞钺之中找出罅隙,当即抽身而出,直奔那边亭廊的发声处纵跃过去,好久没见他这样焦心如焚过了,神驰的速度,平时少见施展,风驰电挚不足以形容,可见他那内心的焦虑,完全激发了他的潜力。
因为他听得十分清楚,那声惨叫,极像是那屋内女子的声音,他可不容她有任何的意外和闪失,更多的是那女子身上活脱着云中燕的影子,加之那边传来的一声惨叫,简直和屋内女子的声音如出一辙,他无限潜能,自被一触即发,那种无形的力量,一旦激发,力量无可想象。
他有如一道闪电,轻便落入巷廊之中,借着暗暗的余晖,略见一团黑影躺在那边青花地板之上,貌似已经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看那身服饰,他不竟大惊失色,那边躺着之人,不正是那屋内的女子吗?
穿封狂心内焦灼,一心笃意于那女子身上,正欲跨步向前探其身份,突感背部呼风作响,即知不妙,身子本能地向外一侧,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不幸的是,却始终没能躲过易笑邪的偷袭。
易笑邪趁他从自己的钺影中一闪而出,向那巷廊中飞扑而去之际,手中的一轮飞钺,就像魔鬼的魔爪,趁其不备,已从他的身后呼啸而至,那迅如雷电之势,让愁肠寸断的穿封狂防不胜防。
但闻“嗖”地一声脆响,他的左边臂膀已被活生生地切落下来,当即血如泉涌,惨不堪言,但他咬紧牙关,很是坚韧,并未吭出一声。若非他早有察觉,闪避及时,怕不被当场钺透背心,一命呜呼?
穿封狂难以忍受,惊望着自己的断臂之处,鲜血直冒,心里真是痛不堪言。突然失去一臂,简直有若晴天霹雳,顿感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那断臂之痛,切入心体,可心里有一股莫大的潜质在支撑着他,即便身子摇晃,看碧成朱,仍是锲而不舍。
一切,只为那浑身充满了云中燕影子的女子。
他一臂落地,紧随着身后一条人影一晃而来,从他身旁一闪而过,即便穿封狂有些眼花缭乱,神智模糊,可凭那矫捷的身法,他也清楚的辨出那一闪而过的人便是易笑邪,他从身后偷袭自己之后,削下自己一臂,便直奔那女子的方位一纵而至。
穿封狂心力交瘁,已无力恋战,突听那黑影对着易笑邪奄奄地道:“师傅,别伤害他。”
女子的一声“师傅”,让穿封狂心神渐安,敢情那女子和易笑邪是师傅关系?看来自己真是伯虑愁眠,杞人忧天了。
心中的困惑已解,不必再为那女子担忧,未免再次受到攻击,他也没再犹豫,趁着还有一丝毅力,突地拾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借着余力,倏地飞身,已向着院外一纵而去。
易笑邪见其离去,不由火冒三丈,正欲抽身追出,突闻那女子气息奄奄地道:“师傅,你知道他是为我而来,但我并没跟他相认,你已经削掉了他的一只手臂,就别再赶尽杀绝了?”
易笑邪还算是有点人性,当即止住了动作,蹲在女子旁边,焦心如焚地道:“燕儿,他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直这么护着他?”
那女子显然就是乔装后的云中燕,从穿封狂离开那间屋外后,她根本不舍,便悄然跟了出来,巧遇二人恶斗,自知易笑邪武功再高,也不是那穿封哥哥的对手,所以她在暗处偷偷观战多时也未出面阻止,谁料天降横祸?易笑邪的飞钺突地破空而来,躲闪未及,正巧击中了她右边的胸房之上。
易笑邪看着命若悬丝的她,当即悲痛欲绝,始料未及地道:“你不在屋里待着,你跑出来干嘛?”
他心急如焚,实没想到,云中燕的胸脯之上,居然扎着自己被那混小子击落的飞钺?当即恨由心生,不禁咬牙切齿地道:“都怪那不明来历的畜生,若非他做困兽之斗,将我的飞钺一剑划开,也不至于会把你伤成这样,这个畜生,本邪尊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慌手忙脚地在云中燕的浑身要害之上一阵推拿,且止住了云中燕的血流如注,同时运力,已将其胸前的飞钺逼了出来,那轮飞钺,带着血迹斑斑,倏地飞向对面木墙之上,摇摇晃晃,发出一阵“铮铮”之声。
易笑邪可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又起指在其背部一阵点拿,封住了她浑身要穴,方才使她稍微稳定了些。
“不知他怎么样了?”
云中燕借着余力,努力冒出一句话来?谁知她所担心的,仍是穿封狂的安危。
冷血的易笑邪,总算是声泪俱下,此生第一次落下了泪水,看着岌岌可危的云中燕,他竟忍不住老泪纵横,有如自己亲身女儿受伤一般,泣声说道:“你别再说话了,我且先抱你回屋!”
他双手起力,便将云中燕抱着奔向屋内,将其安放在卧榻之上,凄厉地道:“燕儿你且挺住,我这就去给你找来郎中,我一定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治好!”
云中燕莞尔一笑,感觉沉重而又轻松地道:“师傅,你别管我了,燕儿感觉很累,也正想歇歇了,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她的双目,已然失色,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易笑邪大惊失色,慌忙说道:“燕儿挺住,千万别睡,我去找黄山的葛林葛神医,他医术高明,有若华佗在世,定能将你治好,你千万要挺住啊……!”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云中燕的意志?她又微微睁开了眼睛,神思模糊地道:“师傅,别伤害他,他已经失去一只手臂,不要再伤害他了!”
那易笑邪悲不自胜,眼下唯一的途径就只有去那黄山之上找天下闻名的葛神医了,虽然遥远,葛神医也很难请得出山,但这是不二法门,他丝毫没有犹豫,一个闪身出了院落,直朝黄山方向飞奔而去。
……
第四百一十章
青云山,坐落于流云镇的北部,山势险峻,道路复杂,横峰侧岭,古木参天,绿水青山,清奇俊秀。
壁立千仞,绝壁奇峰!
实是人间奇景,世间罕有!
远远望去,那青云山就像一条长龙横卧于镇北,浑然天作,活灵活现。人们已将这青云山视之为镇上的风水宝地。
山渊之精,在于万物之灵,一切生物,皆通真达灵。
山上人迹绝无,出于信仰,周遭的百姓们素不敢妄动山上的一花一草,感觉那里的一花一木,一禽一兽都充满了灵性。他们就连误入山中,都觉得是对大山的一种践踏,归咎于对青云山的不尊重。在这片领域,这青云山已成为他们不可逾越和侵犯的神圣之地。
作为平民,他们哪里能察觉得到易笑邪的存在?易笑邪在这大山之中修筑楼阁,并深居了这么些年,却是无人知晓?
易笑邪,真是老谋深算,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上山的路造出许多假象,即便有人走进大山,一时半会也无法寻到他住所之处。
这山上的风景,除了罪恶滔天的易笑邪,可说是无人亲临其境过!
当年为了在山顶修筑房舍,易笑邪不但是煞费苦心,且也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他暗中找了好多外地的石工、土工、山匠等工匠在山上各司其职,很快便大功告成。当修筑完房屋之后,又将那些工匠分批遣送返乡,借着他们回乡之机,便都轻便地将他们在半路给灭了口,但凡上山参与过修建的匠人,都无一幸免。
真是丧尽天良,惨不忍言!
说来也怪,易笑邪速赴黄山,方离开大院不久,突见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蹦跶着跳进了院内。
它身体矫健,玲珑娇小,活泼而灵性,身软而修长,体型比一般老鼠要大出两到三倍左右,长着一身毛茸茸的灰褐软毛,光滑如油,小巧玲珑的面孔上,嵌着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乍看像极了猫眼,耳朵显得耷拉无力,当受到惊吓之时,他的耳朵便会竖立起来,又像极了兔耳,修长的身子,又如那猫儿一般柔而灵动。
它长得鼠不像鼠,貂不像貂,简直就是另类,一件世间尤物,一时还真难唤出它的名来。
它行动起来,比那松鼠还要灵活,可爬壁走檐,攀树浮水,只见它顺着那边台阶跃入高墙,径直朝着云中燕所在的房间迅速地挪了过去。
云中燕房门紧闭,说来也怪,那灵巧之物一直在他门外徘徊,貌似知道里面有人一般。也不知这灵性之物,到底在那门外踌躇什么?
它貌似心急火燎,很想进入屋内的样子,可它好像在四下寻找入口,在门外徘徊一阵,又跳上了旁边的窗户之上,东点点,西撞撞,并发出“吱吱”的怪叫,一副急痛攻心的样子,看上去和那人无什么异样?
此刻。
屋内的云中燕已经气息微弱,奄奄垂绝,哪能等得到易笑邪去黄山搬来葛神医?这简直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她躺在卧榻之上,一直浮想联翩,似余愿未了,黯然想道:“没想到我云中燕就要这样陨落于这大山之中了。穿封哥哥,没想到你我眼意心期,缘分却如此短浅,看来也只能止宿于此了,我们皆身受重伤,燕儿也是心余力绌,爱莫能助,请善自珍重。易笑邪虽然邪恶,对我却佛眼相看,视如己出,就像那亲生父亲一般,而今他削你一臂,令我痛心万分,实没料到,你我竟同时伤在了他的飞钺之下,真是天命难违,我们同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我已经目眢心忳、锥心刺骨,实在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这里安静幽谧,恰是我心向往之,我命已垂危,再无挂怀。可我知道,你有凌霄之志,老天爷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去的,你一定要挺过难关,好好的活下去。”
她悲恸的眼泪,顺着两颊滚滚而落,疲惫得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命途多舛,眼神中充满了悲观绝望,早已是万念俱灰,历经三灾八难,这青云山上,或许正中她的念想,这该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她双眼紧闭,屋内一片寂然,连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已历历可闻。
突然。
一阵“嘻嘻唰唰”的声响从房顶之上传了下来,那隐若的声音,只能在她意识中响起,她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晰,听到瓦片翻落的声音,即知不是人的作为。如果是人在上面揭翻瓦片,绝不会发出这种杂乱的“唰唰”之响,更不会将瓦片翻落于屋内的地上。
他不但没有害怕,竟曾不惨然,反倒心宽意适,不管来者祸福,终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东西来陪伴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她只默默地想道:“万般皆有善终,没想到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有灵物作陪,即便一死,此生也不枉然!”
她不忮不求、乐于知足,在这生死关头,但凡不觉得孤独,已经算是她很奢侈的期盼了,她很小失去了母爱,一直陪着父亲行走江湖,那心智,早已磨炼得超乎人的想象。
就在她心静若水的时候,一个灵性动物突地从房顶被掀开瓦片的洞口一窜而来,跳到她的枕边,轻轻伸出了它长而细软的舌头,对着云中燕的两边眼角便是一阵轻舔。
咄嗟之间,便已吻干了她的泪痕,那小小之物,随即又爬在了云中燕胸脯的伤口之上一阵吻舔。
这只动物,就是起初在门外徘徊、一直想要进屋的那只罕见的灵物。
云中燕倍感欣慰,那只小小的灵物,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用细腻的舌头轻抚着她的伤口,显得孜孜不厌,一遍又一遍。
自从爹爹死了以后,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暖,没想到一身所想的幸福,竟来得是这么的简单。
她伤口的疼痛,在那小小灵物的轻舔之下,已渐渐缓解了许多,不知不觉,便已昏昏睡去。
……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且说那易笑邪离开青云山后,一直焦心如焚,直接往黄山方向风驰电赴。
这个易笑邪,别看他一身作恶多端,臭名昭着,面对今天这事,却是矜持不苟,心会神凝,一点儿也不马虎。
这一生,或许也只有云中燕享受过他的这种待遇,估计是已雪鬓霜鬟,到了这迟暮之年,突然才看破人生,大彻大悟了吧?
他孤傲一生,独断独行,直到耄耋之年,仍是中馈乏人,无儿无女,时到晚年,能够看透一切,将异姓的云中燕当着自己亲身女儿一样看待,实在是醍醐灌顶、难能可贵之事!
他心系云中燕的安危,在离别的时候,她已经是危在旦夕,不绝如缕了,可不容再有分秒的耽搁,若再缓些,便会回天无术。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了黄山脚下,不由忖度道:“我易笑邪穷极一生,也从未与那葛神医有过照面,也不曾有过交道,而今前来请他出山救我燕儿性命,也不知他能否愿意跋山涉水前往施救?听说他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所谓医者仁心,可他却有三不医:‘邪不医,恶不医,自己不医’。”
这三条定律,前边两者不医还能理解,可不医自己,就有一点让人匪夷所思了,可葛神医一身从未破例过,一生医人无数,也曾拒人无数!
易笑邪自知自己就在葛神医的三不医的范畴之内,可这次为了救燕儿的性命,即便要自己拉下这张老脸,他也要请葛神医下山救人。
他身法如电,急若流星。
很快到达山腰,那边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已进入了他的眼帘,他听说过这葛神医向来黜奢崇俭,节衣缩食,那间简陋茅草屋,应该就是他的居所了。
那间茅屋虽然简朴,但周遭的环境却是怡人得很,热天在树荫底下,冷天在悬壁之间,环境优雅,冬暖夏凉,非常适合居住。
他无心念及四周的繁花似锦,这里比起自己的华堂,简直不值一提。几个纵跃,便已到了那间茅草屋外面。
茅草屋闭户门掩,阒似无人,看上去雨井烟垣,兔葵燕麦。
易笑邪生怕一不小心开罪了神医,误了大事,显得十分谨慎,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对着茅屋内喊道:“不知是否葛神医居所?老朽易笑邪前来拜访!”
屋内一个苍劲的声音不慌不急地传了出来:“跫然足音,真是蓬荜生辉,不知易老邪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易笑邪见其彬彬有礼,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独行其是,心里倒是宽慰了许多,不由高声回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素闻葛神医医术精湛,有如华佗在世,有起死回生之能,令我易笑邪真是胡天胡帝,仰慕已久,所以老朽此次不惜旅途劳顿,跋山涉水前来请您出山,就是为了救我……!”
他话没说完,屋内那声音又传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道:“请回吧!我已年迈,早已不出远诊,不像你们这些武艺高强之人,健步如飞,来去如风,我看你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枉你走此一遭,恕不远送。”
他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易笑邪仍是强忍着心间的不忿,缓和地道:“葛神医,你也该听说过我易笑邪的声名,虽然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好事?但这一次关乎我徒儿的生死攸关,无论如何?你定要出诊救人,不然我徒儿就会没命的!”
屋内的葛神医仍是不慌不忙地道:“邪不医,恶不医,自己不医,邪恶二字你已占尽,可不要逼我老葛破例,我也不会就范,对不起了,还是请回吧!”
易笑邪有些忍无可忍,怒不可遏了,可他转念一想,除了他没人可以救得燕儿性命,他瞬间又咽下了所有的窝气,又哀求着道:“葛神医,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也早是望名之交了,今日算是我易笑邪求你了,我徒儿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若再延缓,恐怕……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葛林落落穆穆,面不改色地道:“而今我已行将就木,自身难保,经不起劳途颠簸,救你徒弟,却要搭上自己的一条老命,我看这是以珠弹雀,得不偿失。易老儿,你还是请回吧,我是不会跟你下山的!”
易笑邪真是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门边,一脚踹门而入,看着一边藤椅上漫不经心的葛林,真是气冲斗牛,指着他吼道:“姓葛的,我算给足你面子了,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是别无选择,我看你还是自行起身的好!”
葛林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慢悠悠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易老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易笑邪冷冷地道:“我没闲工夫跟你扯,赶紧收拾药箱跟我走吧!”
葛林仍是一副视若无睹的神情,镇静地道:“你终归还是原形毕露了,所以我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我不为邪恶之人治病,即便一死,也妄想危言耸听!”
易笑邪冷声说道:“那好,你既然谈起了原则,那我且问你,你为何又不为自己看病呢?莫非你自己也是邪恶之人吗?”
葛林叹声说道:“我自知命薄,一身苦命,好在并无大病折磨,可我知道,我自知将是死于他人之手,因为天下邪恶之辈比比皆是,我不给他们医伤治病,自然会结下许多的不解之仇,最终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没法自治,即便妙手回春,也难逃一死。我不是不自医,是没法自医,我也没见过死人会把自己医好的!”
易笑邪见他一堆歪理,更是极怒难耐,狠声说道:“既然你已自知会死于他人之手,那本邪尊就成全了你,我本邪恶,一身杀人无数,再多杀你一个也无伤大雅。”
他凶相毕露,手起掌落,一掌挥之而去,顿将葛林打得脑浆迸裂,当即一命呜呼。
葛林怎么也未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在了那条常伴自己的藤椅之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
葛林,一代神医,就此陨落。
易笑邪并未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只凭自己心里不畅,便将其一掌击毙,可见人命在他手里,简直就如草絮!
他不紧不慢、若无其事。慢慢延着山道赏心悦目,从山上漫步而下,走出不远,他突然想到燕儿还在家里垂死挣扎,心里不情不绪,顿时悔不当初,当即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暗暗想道:“坏了坏了,葛神医死了,燕儿当如何救治?哎呀,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将葛神医一掌打死,现在该如何是好?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救燕儿?”
他思来想去,心里越发不忿,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在半山之上顿了一顿,忍不住又折回那间茅屋,看着满脑血迹、人像模糊的葛林,不由一阵非难,又指着其尸体啧啧骂道:“你这葛林,被世人称作神医便翘尾巴了,仗着微末医术,就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竟跟本邪尊争锋相投?真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看本邪尊今日就让你死无全尸!”
说毕,单手一扬,已手起掌落,顿将葛林的尸体从藤椅之上打落地下,人倒椅翻,杯盘狼藉,可他仍不甘心,歹心又起,一副气冲斗牛的模样,冲步出门,脸上扬起一阵阴笑,不禁回头斜望,瞬间点起一把大火,立将那间茅屋变成了一团烈焰。
连葛林的尸体及其简陋的住所他也要赶尽杀绝,竟将其一炬尽毁,可见这个易笑邪,简直怙恶不悛,杀人如麻,其手段之毒辣,真是无人能及,天下无双。
他简直猪狗不如,令人不齿。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也要削株掘根,做事如此不留余地,真谓是歹毒到了极致,难怪江湖之中,人人对他是谈之色变,望而生畏!
他将茅屋点燃,便嘚瑟地转身而去,那脸上一股阴阴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边走边想道:“我燕儿活不了,你也别想苟活于世,跟本邪尊抬杠,本邪尊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阴森邪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黄山之上。
云中燕的安危,一直是他忧心之事,请不到葛林出山救人,他便杀心顿起,斩草除根,将其诛之而后快,并让其尸骨无存。而后又迅速返回青云山上,欲速知燕儿景遇。
这样一来一回,花去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光景,让易笑邪也是疲惫不堪,加之心有余念,一直担心着云中燕的存亡,所以更觉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他回到青云山上,径直急不可待地冲进了云中燕的闺房之中,一看屋内,顿时傻愣了。
屋内一片狼藉,连房顶都被掀出了一个大洞,放眼一看,家里就像进了小偷一般,到处被翻得七颠八倒,凌乱不堪,实是空前的一次杂沓,令易笑邪也觉得难以想象!
他最担心的是卧榻之上的云中燕,见她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令人感到安慰的事,那面色倒是略显红润。她的一侧,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他似曾见过,不由一惊,脱口惊呼道:“灵貂?”
那只小动物听到了异响,倏地从沉睡中惊醒,双耳一竖,似受惊不小,身子一蜷,顿时戒备地发出一阵“吱吱”怪叫,一个闪身,便朝门缝外飞奔而去。
易笑邪没有心情去管那只灵貂的去留,跨步来到床边,伸手在云中燕的鼻子之处轻轻一探,不禁大惊失色。
只感觉她面部冰凉,早已没有了气息。一探颈部动脉,竟也是毫无动静,整个身子,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征兆。
他顿时面如土色、六神无主,一把抓住云中燕的芊芊秀手,热泪盈眶,正欲说点什么,可又觉得不对,她的手仍是软软的,暖暖的,又不像是失去了生命的现象。
他不知是喜是忧?顿时畅所欲言,老泪纵横地道:“燕儿,你知道吗?我此生中馈犹虚,没有子嗣,一生鳏寡孤茕,举目无亲,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这一生,我做了太多的恶事,愧天怍人,罪责难逃。没想到人到晚年,方才觉得杼柚空虚,短见薄识,自你拜我为师以来,感觉才是我这一生最为充实的时光,我只想把你当成我亲身女儿一样对待,心有依盼,老有所终,希望你能……!”
他话犹未尽,云中燕突地泪涌而出,发出两声咳嗽,顿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真是欣喜若狂,脱口喊道:“燕儿,燕儿,你醒了?你终于赢了?”
云中燕从温睡中苏醒了过来,她这一睡就是三天,那只灵貂,一直陪伴着她,就像一个天使,守护在她身边,随时帮她清理伤口,留意着她的情况。
听到易笑邪的声音,她明眸轻启,眼下一片模糊,不由轻轻启齿说道:“师傅,你何时回来的?葛神医是不是见我伤势太重,自知无力回天,转身走了?”
易笑邪心内暗喜,顺水推舟地道:“燕儿吉人自有天相,那葛神医朝乾夕惕,风尘仆仆,来给你处理好了伤口,便已回程,你现已转危为安,化险为夷,葛神医交代,你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云中燕嘴皮干裂,双眼如灰,吃力地道:“真是辛苦了葛神医,他已经救我两次性命了。说起来,还真有不解之缘。”
易笑邪惭凫企鹤,笑了笑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葛神医救死扶伤,大爱无疆,就说和你有过一命之缘,这次人乏马困而来,又匆匆忙忙而归,却分文不取,真令为师相形见绌!”
易笑邪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他不敢跟善良的云中燕吐露实情,如果一旦说出自己因一时冲动已将葛神医打死,那她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她已遍体鳞伤,不能再受刺激了,故才用善意的谎言掩盖了自己的恶行。
云中燕心内安适,莞尔一笑地道:“师傅,可有见得一只小动物啊?”
易笑邪呵呵笑道:“燕儿是说那只灵貂吗?他受到了惊吓,跑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云中燕道:“师傅,好在那只貂儿一直形影不离,趋人之急,帮了我很大的忙,它给我舔了伤口一遍又一遍,大大减缓了我伤势的疼痛,所以才会让我沉沉入睡,如入梦乡,真让我铭感五内。没想到我这一睡,居然还能醒得过来?这真是上苍对我的恩赐!”
易笑邪欣慰地道:“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不忍见我一人孤独矜寡,不管怎样?你总算是挺过了难关,这山上有许多机智可爱的动物,就如那只灵貂,经常出没在这大山之中,它可是世间罕见之物,它的唾液,就是一种名贵的灵药,它一直在给你舔舐伤口,所以才让你受益匪浅。”
云中燕面无表情,黯然说道:“我一向达观知命,没想到濒临危急存亡,竟连一只小小的动物也会来帮助于我,真是我云中燕命不该绝!”
易笑邪胸中舒坦,宽慰地道:“燕儿说得极是,那灵貂浑身上下皆是药引,能助血生津,缓解疼痛,可谓是功效无尽,虽非灵丹妙药,但定会立竿见影,若能食得它的香肉,你的伤势定会药到病除,霍然而愈。”
他将头暗暗扭向一边,又开始浮想联翩,打起了歪主意:“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葛林虽死,但燕儿仍能起死回生,不药而愈,简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怎么也不会想到,燕儿竟被一只灵貂给救了性命,这真是神乎其神之事。如此乞浆得酒,巧遇灵貂,实是和隋之珍。我定要设法将那只灵貂弄回来给燕儿好好补补,也好让她的身子早日康复起来。”
云中燕中心如噎,不知穿封哥哥是否已经挺过难关?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他有没有像自己那么好运?得灵貂帮助又得葛神医出手相救?他一个人,又失了一臂,也不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她焦心热中,怎知根本不得葛神医相救,一切皆是因为那易笑邪掩瑕藏疾,盗钟掩耳。所有功劳,皆归根于那只机灵的灵貂和自己坚强的意志。
心中对穿封狂的忧虑,只能中心藏之,绝不敢跟易笑邪表露半分,这无疑是对伤势颇重的穿封狂的一种无形的保护。所以她只能默默为其祈祷,不觉轻轻合眼,暗自在心里为其求福禳灾。
易笑邪不明她意,以为是她昏昏欲睡,也没再多叨扰,对房间里认真地打扫一番,便疾步去了厨房之中,一阵忙霍,很快炖来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见云中燕睡眼惺忪,不觉轻声喊道:“燕儿,你醒了吗?该吃点东西了。”
云中燕轻轻启开疲惫的双眸,柔声说道:“师傅,真是有心了,我这几日滴粮未进,还真有些饥肠辘辘了!”
易笑邪满眼欣慰,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又吹,深怕烫着了她,就像哺乳幼儿一样一毫不苟,最后才将一勺子鸡汤谨小慎微地给她喂服了进去。
云中燕愁潘病沈,连张嘴都很是吃力,那勺子鸡汤,几乎是一点一滴的浸入到她嘴里去的,易笑邪不厌其烦,硬是耐心地一勺一勺给云中燕喂着鲜浓的鸡汤,可见他对云中燕的精细入微,简直是挑战了他这一生耐性的极致,这对冷血无情的他来说,真谓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易笑邪乐此不疲,沉浸其中,用去了许久的时间,方才将那碗鸡汤全部喂完,云中燕心存感激,不由低声说道:“师傅,这真是有劳你了,燕儿不知当如何报答于你?”
易笑邪满脸堆笑地道:“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把身子骨养好了,这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
说完,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
云中燕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双目一闭,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此刻,已是正午十分。
易笑邪漫步大院,看了看天空,暖阳娇羞,乌云蔽日,虽非下雨的天气,但也不像是炙热的炎夏。
这种不冷不热的气候,很适合午休,可易笑邪一连数日的通宵达旦,双眼分毫未合,仍是不知疲乏,这一切,皆是因为担心云中燕严重的伤势。
他对云中燕的忧心,是真的发自肺腑之举。今日见云中燕病势好转,自是和颜悦色,满面春风,心下一横,决意要将那只灵貂寻回,欲助燕儿伤势大转。
心意已决,他便大步踏出门去,径直朝深山老林里寻了出去,灵貂喜居密林之中,并筑巢于枝密叶茂的大树之上。只有深入大山,往古木参天的森林里寻找,方可寻得灵貂它们的行迹。
加之它们常年以野果为生。这时逢正午,正是他们出来寻找食物的最佳时机,只有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容易发现他们的踪迹!
还有,这些灵貂嗅觉甚是灵敏,尤其是对血腥的味道更为明锐,远在数里之外,它们都能嗅到那血腥的味道,所以才会有灵貂救人的事,如若不然,云中燕早已命丧黄泉了。
易笑邪走出不远,发现那边路口处,有几滴风干的血迹,不禁又让他想起了那可恨的断臂青年!
那被自己削臂之人,神志恍惚,仓皇而逃,断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寻得下山的路,眼下这些路口,可是自己精心布置的迷途,即便侥幸上得山来,也未必能轻易地寻得回去,加之那青年身受重伤,迷惘之中,更不可能那么轻易脱逃。
他循着斑斑血迹,慢慢向前搜索,一连走出好几里路,那些血迹突然在一棵大树旁边失去了痕迹。
易笑邪满腹狐疑,疑惑地向着树上望了过去,那棵大树,枝繁叶茂,经过一番仔细的查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缓缓向前走出两步,突然之间,一滴粘稠之物从树上滴落下来,正巧落在了易笑邪的额头之上。
他立时一愣,颇觉晦气,缓缓望向上方,以为是鸟屎之物?轻轻伸手一摸,手指抹出一丝殷红,原来那从天而降的粘稠之物,竟是一滴血迹,他顿时大惊失色,疑窦顿生。
第四百一十四章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凶险锐利,已铁定那断臂小子必藏于这棵大树之上,那杀鸡抹脖、扑杀此獠之心,顿时升升腾腾,突地极目上眺,欲捕捉到对方藏匿于树上的具体方位,好伺机将其一击必杀。
一个跟自己有着断臂之仇的人,现已是强弩之末、铩羽之鸟,为了以绝后患,易笑邪又岂会轻易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方一仰头,目光还未触及到树上之物,一只灵貂突地从大树之上破空而来,一闪之间,已发出凶厉的“吱吱”怪叫,张牙舞爪地向他扑面而至,那速度,真如电光石火一般。
像易笑邪这般神通广大、眼疾手快之人,向来是金风未动蝉先觉,这次却先见败征,被那只灵貂风驰电掩,如胶似漆地紧紧贴在脸上颠簸不掉,硬将他满脸抓得面目全非,到处鲜血淋漓。
易笑邪头破血淋,整颗头颅,一片血红。突地抱头乱窜,脸上已被鲜血模糊了棱角,只见他双手抹面,高声嚎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看来他的眼睛已被伤得不轻。
那只袭击他的灵貂,正是那只他一心想要寻找的灵貂,灵貂利爪如勾,在和易笑邪触及的一刹,已四爪齐出,眨眼之间,便抓向了易笑邪的眼睛极其面部的其他部位,易笑邪迅雷不及,顺手一拍,正巧拍到了那只貂儿的屁股之上,却未将其擒住,那灵貂矫健的身子,从他手中一溜而出,晃眼便窜进了旁边的草林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易笑邪像是受伤不轻,双手只蒙着面部嗷嗷怪叫,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让人顿生怜悯。
这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他这般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之人,貌似也没人会同情他的遭遇。
他的左眼,已被貂儿抓成重伤,那只血淋淋的右眼,却已被那貂儿直接挖去了眼珠,实是伤心惨目,惨不忍睹。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叱咤风云一生,钟鸣漏尽,竟落得如此致残眼缺,有眼失珠。
树上略有响动,一条人影从树上一跃而至,他的左臂已失,显得精神萎靡,脸色煞白,他显然就是那被易笑邪削去一臂的穿封狂,他站在易笑邪的跟前,看着易笑邪满脸血迹,狼狈不堪,心里莫名生起一抹快意。
他不由冷冷地道:“真是善恶之报,若影随形,你断我一臂,令我穿封枕戈饮血,殊不知用不着我十年生聚,灵貂便已借交报仇,可见上苍有眼,不曾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灵貂尚且能辨善恶,替我穿封以眼还眼,这是何其快哉之事!”
易笑邪努力克制住面部的生痛,眼下真是一抹黑,两耳一阵聆听,认真辨别着穿封狂声音的方位,狠狠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当真就藏在这棵古树之中,怪我一时疏忽,方才中了那貂儿的道儿,真没想到,我易笑邪驰骋江湖数十年,今日一时掉以轻心,却栽在一只小小的畜生爪下,真是汗颜无地,日后若传将出去,我易笑邪颜面何存?今日你是唯一的见证者,只有死人才不会众口交传!”
他的弦外之音,就是在暗示穿封狂这次断然逃不过他的魔掌。
这个易笑邪,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置人于死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穿封狂晕头转向,几乎跌倒,自然不会跟这老怪物正面交锋,只闷声说道:“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好在有那只灵貂常来作伴,它貌似知人料事一般,每到饭点,便会叼来果实帮我充饥,且还不住地帮我舔舐伤口,灵貂尚知仁德,情何以堪?我今日且不与你计较,断臂之仇,日后必报。”
说完,他便调头朝山下跌跌撞撞而去。他的背影,满是沧桑。疲惫不堪的背上,除了那柄利剑,还多出了一副古旧的皮囊,貌似从什么地方拾来的一般,皮囊本是紫红色的,估计是年淹日久,已被吹得煞白。也不知在这几日之中,他从哪里捡来的一个破旧不堪的皮囊?
易笑邪歇斯底里,病狂桑心,像一只受了伤的猛虎,在那里狂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穿封狂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穿封狂早已死于东郭鸢之手?怎么可能还存活于世?”
他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恐惧,试想那断臂之人若真是穿封狂,那自己的晚年将寝关曝纩、不得安宁,待他身体康复,定会枕戈尝胆,探丸借客,凭他实力,若才华尽显,自己未必是他对手。
他的双手已被鲜血染红,整个疯狂痴癫之状,让人毛骨悚然。
穿封狂昏昏沉沉地走在那边的小道之中,固然已失去了方向,这下山的路错综复杂,浑浑噩噩的他,惊惶无措,难辨方位!
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那断臂之处,没有那灵貂的唾液滋润,疼痛感逐渐加剧,加之此刻慢慢云开雾散,太阳的触角缓缓延伸而来,透过丛林,穿过枝叶,透进大地,金光万缕,逐步肆行无忌地铺满大地,更让他是焦头烂额,痛不欲生,因为那伤口经过暴晒,更是火上浇油,痛苦不堪,也不知他还能撑过多久?
他冒着炎炎烈日,晕头转向,几次跌倒又起,如此枯鱼之肆,也不知是什么意念在支撑着他?
走进一片小树林中,几个踉跄,险些跌倒。
就在这危在旦夕之际。
突然。
后方的丛林之中。
一只灵貂跌跌跄跄,似受到了极度惊吓一般,“吱吱”地怪叫着向他飞奔而来。
穿封狂隐隐约约听到灵貂怪叫,顿时大喜过望,心里念之盼之的灵貂终于又出现了,很庆幸它没有遭到易笑邪的毒手。
当然,他们同是易笑邪的心头之疾,自然是惺惺相惜,穿封狂并不是因为它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帮助而高兴,而是在乎它那份锲而不舍、对自己超越生死的那份情感。
这真是生死交情,千载一鹗。
第四百一十五章
那只灵貂有如一道闪电,从他背后一窜而来,飞步跳上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切地一阵嗅闻,便轻俯于他的断臂之处,不时发出“唧唧”的哀鸣,虽然穿封狂的伤口已包扎完好,但那灵貂仍是孜孜不厌地在他伤口四周来回舔舐不停。
那份温情,晒过舔犊之情,让人无以言表。
真是一称心力,几近绝望的穿封狂,突然心里又生起了一种重生的欲望,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支撑了起来。
他顿时风发踔厉,投袂而起,缓缓又努力挺起身子,奋力向前挪去。
那只灵貂,一直死死地趴在他断臂的肩膀之处,拼尽余力地替他舔舐着伤口的四周,渐渐地,他竟然深感疲惫地减缓了动作,一股冰凉的感觉,冷冷地袭向穿封狂的断臂之处,再缓缓延至他的伤口,顿时那破旧不堪、包扎伤口的纱布,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片殷红。
那灵貂的整个身子,已渐渐瘫软在了穿封狂的肩膀之上。
敢情那只灵貂,是因为当时易笑邪发现了大树上的异常,为了给断臂的穿封狂解危,它只想给穿封狂争取一些脱逃的时间,便当机立断,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凶神恶煞的易笑邪,那你死我活的模样,可算是拼尽了余力。
它利爪如钩,一探之间,已抓出了易笑邪眼珠,易笑邪暴跳如雷,一掌拍出,正巧打伤了它的后腿,它似伤得不轻,立即动若脱兔,好不容易挣脱了易笑邪的魔掌。不然,怕不被易笑邪当场一爪捏成齑粉?
它后腿的伤口,一直在血流不止,整个后身,已经是血红一片。它自知时日将尽,故意将自己后腿的伤口对准了穿封狂的伤口之上,想耗尽它最后的一滴鲜血让穿封狂振作起来,它貌似知道,自己的鲜血,可以救得穿封狂的性命,它身上即将流尽的鲜血,缓缓透向穿封狂的伤口深处。伤口反馈出的那阴阴凉意,不但减缓了燥热和疼痛之感,且还让他精神倍增。
看来,这灵貂之血,对治愈穿封狂的伤势的确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穿封狂见其渐渐停止了舔舐的动作,它的整个身子,突地有如一滩烂泥,瘫软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加之断臂的伤口处那冰凉的感觉,顿让他觉得大事不妙,不由左手一伸,已揸开熊掌般的五指,轻轻将奄奄一息的灵貂拿握于手心之中,他不禁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那只灵貂,为自己献出了最后一滴鲜血,以致生命枯萎而终。
只见那只灵貂浑身是血,两只耳朵耷拉无力,可怜巴巴地瘫软在他的手掌之中,两只眼睛乏力地眨巴眨巴着,看上去可怜兮兮,已经一息尚存了。
穿封狂真是痛心如绞,悲从中来,不禁脱口说道:“貂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是不是被易笑邪给打伤了?貂儿,你好可怜,竟然为我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他的声音有些抽泣,显得黯然神伤。他也出力不从心,焦急万分,就如一只落汤螃蟹,张皇无措!
那灵貂缓缓落下了两滴热泪,突地将头一偏,不知穿封狂是否领略了它的用意?只看着它的眼睛缓缓地闭合了起来。
穿封狂悲不自胜,不由黯然伤神地道:“貂儿,你是要我往旁边的那条路走吗?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下山的路?”
穿封狂正在一个路口彷徨四顾,见貂儿将头一偏,便已大明其意,真算是默契相投。
灵貂突然舒色,又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便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穿封狂的手腕之上,双目安详地合了起来,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穿封狂悲恸欲绝,明知貂儿已经死去,却始终不愿相信,双唇颤颤地道:“貂儿,没事的,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灵貂的身子已渐渐僵硬,穿封狂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顺着灵貂所指的路一直向下,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便已奔出了青云山。
他神色黯然,吞声饮泪,来到一个小山坡旁,那心里撕心裂肺的痛,凄凉无处,不由倏地翻掌,地上顿时被他打出一个大坑。
这一用力,无疑对断臂处的伤口就是一种火上浇油之事,伤口上包扎的纱布,又见血迹缓缓地浸透了出来。
他强忍疼痛,将那只灵貂的尸骨轻轻放入坑中,又从背上取下那个破旧不堪的皮囊,打开之后,他痛心疾首,慢慢从中取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
敢情那个破皮囊里,装的就是他的那只被易笑邪飞钺给削下的手。
看着那只断手,他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看了半晌,又依依不舍地将其放回了皮囊里,然后便又将装着手的皮囊放进泥坑之中,和那灵貂尸体,一起埋进了深土之中!
几经周折,他在坟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朗朗写着“灵貂之墓”四个大字,他要将这只灵貂跃然石上,永记于心,因为是它救了自己的命。
石碑立好,他不禁对着那个土堆伤心欲绝地道:“貂儿,若非你舍生忘死,冒死抓伤了易笑邪,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是你用生命换回了我的命,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不致于会遭到易笑邪的毒手,这个十恶不赦的易笑邪,简直丧尽天良,罪该万死,待我伤好之后,我定要他血债血还。”
他的情绪略显激动,微顿又道:“还有这些天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我伤口的抚慰,我穿封早是铭记于心,这辈子也不可能报答得了你的大恩大德!”
他对着土堆,不由深深地鞠了一躬,看着那一抔之地,心里怅然若失。这里虽非牛眠龙绕之地,但也还算是清风雅静。
他不禁又望向自己的断臂之处,这将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还原和抹灭的伤痛。
他再也没有多想什么,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使自己更加坚强地挺过难关,然后才有精力去寻找云姑娘的下落。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流光易逝,白驹过隙。
不觉一月已过。
今天的流云镇,确是一番日新月异的景象,九衢三市,繁花似锦。
四衢八街,马咽车阗,熙熙攘攘,盛况空前。各临摊小贩,熙来攘往,千门万户,热火朝天。
稀奇的是,这镇上的草木愚夫、村夫野老竟在临街开设了几家有模有样武馆?并且都是新立门户,各家皆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们思想转变如此之大?竟都开始推崇武术之道了。
看来这个东郭鸢入镇以来,的确在这里掀起了一股蒸蒸的学武热潮!
大街小巷之中,连四五岁的幼童,走在街上都会不自觉地比手画脚,且拳脚犀利,虎虎生风,确实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东郭鸢,为了拉拢镇上百姓们的民心,看来还真是煞费了一片苦心。
这些临街的武馆,其实都是东郭鸢一手策划出来的,他笃意让镇上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员精武,镇上万民,对他皆是敢不承命。
经过这次匪灾,他见大伙自我保护意识大大增强,学武观念沸腾,便趁热打铁,在每条街道上都设立了一家武馆,并会每日去各家武馆督导民众学习新的东西,真是诲人不倦,让老百姓们日进不衰,且还施不求报,分文不取,体现得急公好义,大公无私,让当地民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他已成为镇上百姓们心中的风云人物,加上他掩人耳目,贪天之功,无端将穿封狂的功劳据为己有,更让百姓们是众望深孚,拥戴万分。
流云镇,自立镇以来,百姓生活倒还算是富足,这个偏壤之地,与世隔绝,从不曾有人前来过问和搅乱过他们的生活,这里的百姓一直相安无事,安居乐业,从不曾见过有日转千街之人流落于镇上过。
说来也怪。这流云镇近来可算是多事之秋,那边街头,一个窘迫的乞丐,坐在临街的一个角落边缘,正啃着一个满是灰尘的馒头,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禁让人怜悯顿生。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双破旧不堪的布鞋,连脚指头处都磨出了几个大洞,全身上下,几乎都快长出了青苔一般。
别看他踵决肘见,寒酸落魄,那背上斜挎着的,却是一把像模像样的好剑。
街上几个顽童,已经发觉他好几天了,看他昼夜在那个角落里从不曾动过,大伙拿他取乐,问他姓甚名谁,他只会默默摇头,好像是一个听得到声音的哑巴。几日之间,没有见他说过片言只语。
孩子们只把他当着是一个又聋又哑的玩伴,每日戏耍于他,给他丢包子馒头之物,才让他撑过了这么苦闷的几日。
他的眼神带着几丝刚毅,眸若清泉,光射寒星。相貌堂堂,身躯凛凛,若是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绝对是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俊男。其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貌似还失去了左手,做什么事都是靠着一只手在行动。
看他正置摽梅之年,其昂藏七尺,不难看出,他这绝对是蛟龙失水、虎落平阳。若有翻身之日,铁定是虎龙之身,摇身便会变成一个举世莫比、不可小觑的麟凤龟龙。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一早上的光阴,眨眼之间又打发过去了,时值正午,那几个常结伴一起的孩童,又一如既往地拿着一些包子馒头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走到乞丐面前,对其调侃道:“乞丐哥哥,我知道你能听见,今日我想借你的宝剑一用,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包在我仇天霸的手中,不知乞丐哥哥是否愿将宝贝一借?”
那乞丐坐在角落,靠在墙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缓缓将脸转向一边,佯装睡着的样子,对那群顽皮的孩童不理不睬,对仇天霸的话,更是置若罔闻。
孩子几个见他宁折不弯,不由一阵蔑视的哄笑,那仇天霸真是像个恶霸似的,比大人气质还犟,将头一甩,牛气冲天地道:“乞丐哥哥可别不服,若不是我们这群孩子好善乐施,你恐怕早已饿死街头了,这几天中,你唯独对你的那柄破剑爱不释手,我等只是一时好奇想借来一看,又不是不归还于你,你又何必这般小家子气呢?”
那乞丐吃力地睁开眼睛,心慵意懒,终于开口说道:“你们这帮鬼灵精,休要打我宝剑的主意。这柄剑活有数十余斤,即便给了你们,又有谁能将其使动?不过,尔等仗义疏财,如果想学些本事护身,我倒是可以不吝赐教!”
其中有个孩童稚气未退,冷声说道:“你这乞丐,当真是欺负我等年幼无知?你本不痴不聋,却故意装聋作哑,竟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天?”
仇天霸鬼灵精怪,早已知道他是装聋作哑,不由面色一沉,生气而又得意地道:“我早就看出你在故弄玄虚了。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等惺惺作态之人?我若不褫其华衮,示人本相,说借你宝剑一用,以此戳穿你的软肋,你恐怕还将我等蒙在鼓里。你实在是卑鄙龌龊,枉我等这般照顾于你,尽我等所能每日给你攒来吃的,你真是让大伙大失所望。今日这事,我等还真就认真了,你若不将宝剑借予我等过目一望,势必难以收场。”
说着,一阵雷动,几个小孩便呼啦一下排成一队,尽显流氓之气。他们个个怒目圆瞪,凶视着蹲在墙角的乞丐。
那乞丐熟视无睹,用手轻轻拔开掩住脸角的乱发,缓缓地站立起来,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徐步而去。
仇天霸见他如此目中无人,欲就这样一走了之,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对着旁边的一个矮个子低声说道:“殷明,此人并非善茬子,快去叫师傅来,断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一股冷笑,又对着欲走的乞丐吼道:“站住!”
第四百一十七章
那矮个子也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想必是真的去叫仇天霸口中所称的那位师傅去了。
乞丐垂头塞耳,装着没有听到仇天霸的话语,一直闷头朝前行走,压根就没将这群狂放不羁的孩子放在眼里。
仇天霸见他装腔作势,视而不闻,自己虽受奚落,但仍是强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以掩饰他内心的骄傲。表面的这份淡然,一般常人难以做到,真是孩子当中少能见到的机灵睿智、从容自若。
他显得淡定自如,双目一转,心里已有主意,随即偏头向着另外的几个伙伴使着眼色。不愧邻伴,几个孩子一拍即合,皆不约而同、心领神会地向着那乞丐的身后一围而去。
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身法倒是迅疾,瞬间已从其身后超前挡住了乞丐的去路。
乞丐不以为然,身子一侧,又绕道朝另一边走去,根本不屑与这帮孩子起任何争执。
仇天霸见他油盐不进,不由冷冷地道:“站住,你若再向前走出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乞丐仍是置若罔闻,没有停止前行,只管勾着头向前移步。
方跨出两步。
突然之间。
身后突地一股劲风袭来。让乞丐大吃一惊,即知身后有人偷袭。当即将身子一侧,躲过了来人轻描淡写的一势。
他飘然移向一旁,倏地望向那偷袭之人,不觉一惊,他已料定,这等浩大声势,虽只是粗枝大叶的一击,但也绝对不是那几个小孩所能达到的境界。
一望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顿让他脸色大变,不由暗忖道:“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还没离开流云镇?”
乞丐口中的他,到底会是谁?竟让他如此瞠目而视?
只见那偷袭他的人,除了一双耳朵被削之外,其他倒臂有四肘,还算周正之人。他不屑地打量了乞丐一番,见其蓬头垢面,四肢不全。脸上不由生起了一种鄙视。
他斜了乞丐一眼,又不屑地转身向着那几个孩子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山外高人?真是可笑之极,面对一个断肢残臂之人,何以如此大惊小怪?却不知道师傅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除了本镇之人,其余人等皆是来者不善,要怎么对付?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说着,将欲拂袖而去。
乞丐站立一边,背对众人,脸上莫名地生起了腾腾杀气,他向自己的断臂之处望了一望,貌似又将戮气灭了下去,轻轻举步,又缓缓向前走去。
仇天霸听到那偷袭乞丐之人如此一说,立即心中有数,见乞丐欲走,不由喝道:“臭乞丐,休走!”
说毕,便领着其余孩童七手八脚地向乞丐围攻了过去。
那乞丐虽是独臂,却始终没将这群孩子放在心中,更没想过要和他们大动干戈,见几个孩子大势来袭,突地闪身,只躲不攻,深怕一不小心伤着这群无辜的孩子。只当和他们捉迷藏一般在那边戏耍。
他根本无心周旋,只想快些脱身,不由一晃跳出了圈外,径直加快步伐,向一个胡同那边奔了过去。
仇天霸见他去势汹汹,凭自己几个毛孩,根本无力留人,不由对着偷袭乞丐的人高声喊道:“东郭师傅,他想要逃跑,得设法将他堵住。”
敢情那偷袭乞丐之人,正是全镇人民大权独揽的东郭鸢,他的住所,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所以那矮个子小男孩殷明,很快便将他搬了过来。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呆立一旁,貌似在寻思着什么?听到仇天霸一说,突地飞身而起,立即向着乞丐身后狂追了出去。
几个孩童,当然有恃无恐地向着后面紧跟了上去,他们学得的三脚猫功夫,都是东郭鸢所授,有东郭鸢出面撑腰,他们自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之前的惊怕,早已生变成了一种看热闹的乐趣。
东郭鸢有如一道闪电,一晃之间,已稳稳落在了那乞丐身前,直接截断了乞丐的去路。
乞丐脸上的杀气未减,眼光透过蓬散的乱发,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直刺向东郭鸢骄狂的面部。
东郭鸢眼里,哪将这乞穷俭相的乞丐放在眼里?眼睛斜视着他,冷冷地道:“这镇上向来清净,谁知你这臭乞丐一出现,就将这帮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弄得是鸡犬不宁,这镇上全是不学无术之人,我东郭鸢正愁无人练手,正闲得双手发痒,今日既然来了,不妨就留下来陪本爷过上几招。”
那乞丐斜头向着自己断臂之处望了一望,貌似伤口严重发炎,包扎的纱布上,略微见得一些零星的血迹浸出,他的面部,不禁泛出一些痛苦之色。
东郭鸢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言行,倏地将剑一横,就欲攻向前去。
那乞丐神色一凝,突地探手阻道:“且慢!”
东郭鸢利剑上扬,不由哈哈笑道:“无名小辈,莫不是怕了不成?且问还有什么需要交代?若再迟缓,可就只能去跟阎王爷说去了。”
乞丐只手一摆,轻轻地拔开了笼罩面部的乱发,冷冷地道:“东郭鸢,曾几何时,莫非你就忘了我是谁了吗?今日本不想与你计较,你非要鬼影缠身,死缠烂打,那我也只能陪你玩玩咯!”
听对方如此一说,顿觉诧异,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声音低沉地道:“怎么……怎么会是你?你的手……?”
乞丐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呵呵笑道:“怎么?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吗?若不是想到这镇上之人的来之不易,我岂能跟你这般与虎谋皮、礼贤下士?”
东郭鸢向来自负,哈哈笑道:“简直一派胡言,没想到你都混成了这般模样,且还失了一臂,竟还在本爷面前如此狂妄自大?”
乞丐冷声说道:“东郭鸢,休要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可知我穿封狂的生命力是多么的坚韧顽强吗?以前你对我做了什么?莫非你都忘了吗?若想置我于死地,你还稚嫩了些。”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敢情那乞丐,正是那被易笑邪削去了一只手臂的穿封狂,他已流落镇上许久。因天气太热,断臂处的伤口总是发炎,难以恢复,早已花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盘缠,以致无药再续,导致伤口反复发炎,所以身上早已是不名一钱,囊空如洗。
凭他的本事,断掉一臂并不影响到他的生存能力,只因他来到镇上,百姓们街谈巷议的都是东郭鸢大义凛然的一面,实是看杀卫玠,令人不解。
这让他很是好奇,和他了解到的东郭鸢完全是两种说法。为了验证事实,他便有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扮成了乞丐,欲悄然打听出东郭鸢骨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将这镇上的百姓们糊弄得这般千依百顺?
所以,他今天才流亡成了这幅模样!
其实,他还真记不起以前东郭鸢曾对他做过什么?几次死里逃生,都出于侥幸和贵人相助,后来虽然略知一二,都是道听途说而已。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已一概无忆。他只知道,这个东郭鸢不是什么好人,是一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他伤口严重,撕痛加剧,本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东郭鸢锱铢必较,可东郭鸢非要这样苦苦相逼,仗势欺人。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面无惧色,强忍疼痛,缓缓将背上快剑一亮而出,将剑尖一递,直指着东郭鸢道:“你在这样咄咄相逼,休怪我不客气了。”
东郭鸢哈哈笑道:“铩羽之鸟,还想逞能?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穿封狂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架势,不由忍俊不禁。基于伤势严重,他根本不想恋战,只想速战速决,旋即身形向外一闪,未待东郭鸢出手,他的快剑已伸到了东郭鸢的下盘。
东郭鸢知道他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即便失了一臂,自己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穿封狂主动出击,更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东郭鸢见势已发,当即跃动,倏地拔地而起,长剑击出,直与穿封狂的快剑碰得“铮铮”作响,漫空之中,顿时激起了片片火光。
穿封狂的浑身上下,一直冒着虚汗,断臂处的伤口,已经完全扯裂开来,伤上加伤的剧痛,让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他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单剑飘忽,势如破竹,显得游刃有余。
东郭鸢的武功,虽然天下无双,但较穿封狂却有天壤之别,即便穿封狂失去一臂,他仍不是穿封狂的对手。
穿封狂剑锋走梭,如万道灵光一般,幻化无穷剑影,穿插之间,宛如游龙,真是森森凌厉,无孔不入。
东郭鸢武功虽好,可也只凝聚了四大战神之一的墨文达之力,穿封狂失了一臂,可他身上凝聚的却是四大战神之力,四人皆非一般常人,俱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所以,他们二者之间,自是不可相提并论。
东郭鸢已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渐渐不支,突地单剑平刺,迅疾上扬,卖开了一个破绽,跃向一边,厉声喝道:“这样打斗,完全不公。”
穿封狂一愣,飘然落于一旁,冷冷地道:“公平打斗,有何不公之处?况且我还失了一臂,现正鲜血直流,痛不堪言,即便要喊冤叫屈,也该是我叫不公才对!”
东郭鸢双目邪射,呵呵笑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所使的,都是世上最顶层的功夫,哪怕你身受重伤,我已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如果真要公平,你只能使‘落花无意’一门功夫方显公平,不然,你那叫倚强凌弱,胜之不武。”
这‘落花无意’之功,乃是墨文达一身中最逊的一门功夫,若要穿封狂只使用这门功夫跟他打斗,那他绝对稳操胜券,断然不出十个回合,便能将穿封狂毙于剑下。
穿封狂虽已不记人事,但对自己的一身功夫,仍是使得得心应手,就是始终记不起自己一身功夫的出处。
此“落花无意”一门,他自然是心中有数,方才和对方一番较量,若只使用‘落花无意’,断然不是对方的对手,略一思量,便已拿定主意,不由冷声回道:“那行,我就使用‘落花无意’,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东郭鸢心内暗喜,倏地将剑一横,喝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剑!”
话音方落,他的长剑已指向了穿封狂的腹部。
穿封狂早已胸有成竹,加上自己的伤势,根本容不得他这样耗时耗力,倏地暗运神力,立即和东郭鸢打得难解难分!
一旁观战的一群孩童,他们只能看出皮毛,根本分不清谁强谁弱?只叹为观止地振臂高呼,最后都变得瞠目结舌,舌挢不下。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排山倒海的场面?对这等排场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各自表露出来的那种惊讶之色,真是无以言表。
穿封狂枉有一身盖世武功,现在已被局限使用,自然是更加谨小慎微,因为这就是对方想要趁机除掉自己所设下的一个陷阱。
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已答应对方不再使用其他功夫,自然得信守承诺,如果不加大出招的狠度,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他感觉每个招式之间,都被对方拿捏得很死,压根就处于劣势的状态,若再迟缓,对方绝对会趁虚而入,旋即转败为胜,将自己毙于他的快剑之下。
只见东郭鸢的快剑只钻空档,迅如游龙,有如寒星点点,每个起落都朝着穿封狂的要害而来,穿封狂的招式未定,他便已料定对方会怎么出招一般。
只见他身子凌空一旋,躲过穿封狂的一击,随即长剑回旋,剑风凌厉,直取穿封狂的咽喉而至。
这一招“投身转世”,是禁用的奇招,其威力非常之大,令人“防不胜防。穿封狂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一剑掼喉,死于非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哪知穿封狂应对自若,身子回撤,单剑倏地从左至右一圈,已撩在了对方的长剑之上,其力道非同一般,“镗”地一声,对方利剑当即已被劈成了两段。
交刃的“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剑锋一截,有如一个小小的纸风车一般,“嗡嗡”地朝一边石墙之上飞了过去,有如一只迎风飘扬的蝴蝶,又如一道流星划过长空,在阳光的辉映下,寒光慑人。
眨眼之间,“铮”的一声脆响,断剑的剑锋已扎实地射入在了偏北的石墙之中,顿时溅起一道耀眼的火光,显得光彩夺目!
穿封狂的这一式,唤作“落花有情”,是“落花无意”中很平常的一招,平时对付一些蜂营蚁队之辈倒是绰绰有余,今日用来对付东郭鸢这般心狠手辣的好手,纯粹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显得有些自不量力了。
可这平常的一招,使在穿封狂的手里,威力是何等的不可小觑?他集毕生之力于独臂之上,加大了出招之力,竟打出了高于平常三四倍的功力。
所以即便平平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也会显得威力无穷,石破天惊,若非伤势太重,绝对是雷霆万钧之势。
他伤口的剧痛,不容他黏皮带骨,只能快刀斩乱麻,所以他已尽其所能。
东郭鸢歪心邪意,利用对方守信的弱点,将其一身武学束之高阁,哪知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对方的一招之下,已见分晓,真是令他出乎意料,震得他握剑之手的虎口瑟瑟发麻,手中断剑,差点跌落地上,显得痛苦不堪。
穿封狂一势反扑,转危为安,趁势向前一脚,正中其对方胸窝,当即将东郭鸢的身子踢了个仰面朝天,倒在丈外之地,嗷嗷直叫,狼狈不堪。
几个孩童见师傅失利,旋即一窝蜂涌了上来,喊的喊,叫的叫,甚至有的还流眼抹泪,一个个手忙脚乱,立将口吐鲜血的东郭鸢扶坐一旁。
他们几人,见东郭鸢败在一个断臂手中,可算是大开了眼界,方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虽然记恨穿封狂,却也对其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仇天霸突地起身说道:“这位断臂英雄,求你放过我东郭师傅,这个镇没有他,早就没有了我们全镇人民安居乐业的今天,所以还望英雄您高抬贵手,不要杀害我们的东郭师傅!”
几个孩子,顿时都异口同声地替东郭鸢求起情来,场面又让穿封狂感到十分温馨与慰藉。
“镗”的一声,他已将快剑还鞘,忍着疼痛,凌然对着那些孩子,毅然说道:“东郭鸢虽然十恶不赦,但今日能得这流云镇的千万民众的拥戴,那也是他立功赎罪的一个机会,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取他性命的。”
他面色生起一些狐疑,伸手向着仇天霸招了招手,示意叫仇天霸靠近他,貌似有话要对他说一般。
东郭鸢见他手势,当然心知肚明,顿显神色仓皇,不由对着仇天霸大声说道:“霸儿,休要去听他胡言乱语,快过为师这边来!”
穿封狂冷冷笑道:“东郭鸢,你这是欲盖弥彰吧,你定是怕这些小孩泄露了你的什么不轨意图,所以才让他们不要来接近我?我倒是真想听听,这镇上之人到底吃了你的什么迷魂汤,竟都这般将你奉若神明?”
仇天霸见其如此出言不逊,心中暗暗不服,挺胸上前,漠视着穿封狂道:“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请您不要这样侮辱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大英雄?”
这三个字的评价,真是太高大上了,更是令穿封狂诧异不已,一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东郭鸢,摇身一变,竟成了这些民众心中的大英雄?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由吃惊地道:“小朋友,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因,我相信其间必有阐证,倒是说说,这位东郭鸢师傅为你们镇上都做过什么贡献?这是我一直感到非常好奇的地方,也是我乔装打扮留在镇上唯一想要求证的事情,还望小朋友不吝赐教。”
仇天霸看了东郭鸢一眼,见他六神无主的神情,不由启齿说道:“东郭师傅为民除害,替我们镇上惩奸除恶,打掉了那帮穷凶极恶的毒蛇猛兽,一改往日我们镇上百姓民不堪命的日子,且还在镇上设立了多家武馆,大街小巷,老幼妇孺皆为知晓,东郭师傅义务传武,分文不取,在这镇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令整个流云百姓都废文任武,兴致盎然,所以大家伙才会众星拱月,这般拥戴于他。”
东郭鸢见他话痨,突地吼道:“天霸,休要跟他说三道四,他打伤你师傅,你竟还这般跟他说长道短?”
仇天霸回望着他,理正词直地道:“师傅,您如此心怀大义,襟怀磊落,仗义之事理应召告天下,何须这般藏藏掖掖。我就要让这位断臂英雄看看,你到底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你杀死穿耗之一众,妇孺皆知,你替我们百姓排忧解患,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如此义举,难道不值得发扬光大,歌功颂德吗?”
穿封狂听到孩童之言,大吃一惊,原来东郭鸢这是鹊巢鸠居,冒领了自己的杀贼之功,才被全镇百姓敬如上宾。所谓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可忍孰不可忍?
穿封狂也真是没有想到,那日与穿耗之等众在流云镇一战,雷厉风行地杀死了那伙流寇,竟无意间给这全镇人民带来了如此大的福祉,不由心内暗喜。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东郭鸢在这流云镇上一手遮天,居功自傲,这其间定暗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行,不能让镇上百姓道听耳食,百犬吠声,无论如何,也得当着众面揭穿东郭鸢的真实面目,若他真是另有图谋,全镇百姓岂不养痈贻患,池鱼遭殃?自己既知对方图谋不轨,又岂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呢?
第四百二十章
此刻。
东郭鸢的脸上已逐渐泛青,他的心里,莫名地蔓延出一种恐惧,他怕穿封狂当众说出自己贪天之功,已为己有的真相,事实一旦败露,让全镇百姓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将别人的莫大功劳揽为己有,那全镇上下,岂不闹得四海鼎沸?自己的精心策划,可就得彻底化为乌有了。
他仓皇无措,束手无策,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眼下箭在弦上,间不容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众怒,可否力挽狂澜,将局势扭转?可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脑海里有如击电奔星,电转着应对之策,最担忧的事,就是如何才能不使自己的计划落空,却从未想过,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自己将如何能够全身而退?权衡利弊,当然是自己绞尽脑汁换来的民众之心更为重要,因为只有笼络全镇人民的力量,才可顺利与龟山的云氏势利分庭抗礼,并可一报当日在龟山被贬弃之仇,以畅除心间的那口恶气,从而顺风而呼,借力夺得龟山,以此以复等夷之志,打下真正属于自己的半壁江山。
当然,这也是他动员全镇百姓、不分老幼妇孺习武的主要原因。
看来,权利在他的心目之中,已远远超过了道德和生命的价值。
可见这利益的驱使,威力是何等的巨大?无形地摧毁着人的意志,使人丧尽天良,唯利是图,那就活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为求目的,可让人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这群元元之民,就这样慢慢被他腐化,也随之渐渐地被搅浑了原本的驯良,一个个都逐渐蜕变成了东郭鸢那样阳奉阴违、凶狠残暴的模样。
此时镇上的百姓已慢慢地闻讯而来,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周围已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仇天霸见东郭鸢呆于一旁,忧心忡忡,以为是他一战失利而萎靡不振。幼小的心灵,顿时忿忿不平,一副见义勇为的模样,尽显出大人的意气风发,双手叉腰,义然说道:“师傅,你不用如此气消胆夺,你看这全镇百姓都尊崇于你,你常教导我们,要让我们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合心抵御外敌入侵,我们定会遵从于你的意愿,同心协力地支持于你,哪怕丢掉性命?我们也在所不惜。”
此时那流云客栈的小二和庞卿等众,都已缓缓地聚了过来,现场瞬间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若是大伙一起护着东郭鸢,那重伤的穿封狂可就四面受敌,危如累卵了,加上方才他已不遗余力,运足力量对付东郭鸢,这不仅加剧了他断臂之处的疼痛,且还耗费了他不少的真力,所以他早已是身心交瘁,精疲力竭了。
只见那流云客栈的伙计站在一旁,对穿封狂打量了很久,终于将其认了出来,忍不住想开口说上两句,向前挪出两步,朗声说道:“这……这不是那位……那位欲被大伙刻之神龛的英雄吗?怎么……怎么一月不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为之一愣,都忍不住又对乞丐一般的穿封狂细细一番端相。
这些民众之中,有大多数虽都没有亲眼见过穿封狂的庐山面目,但大家众议的对象,欲将其附之神龛的神貌之相,却真的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穿封狂。
庞卿满面春风,雀跃地道:“说的是啊,在全镇百姓日夜的操劳下,青云山下已建好了神位,神龛位空,即位待定,大伙一直众说纷纭,苦于取舍,拿不定到底取谁的神貌供于其中最为停当?以便民众供奉,当下便好,东郭师傅和这位英雄都在,今日定要一锤定音,在你们二者之间,必将神龛未冕做出决断,总不能让这神龛之位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空着吧!”
东郭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他在镇上也有一月之久,对这事却是闻所未闻,不由疑惑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神龛?什么神位?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庞卿忙解释道:“东郭师傅无须动容,这不是看你每天都鸡鸣而起,墨突不黔吗?你每日忙东串西,这些小事怎可让您费心?”
东郭鸢愀然作色,奇怪地吼道:“到底何事?弄得这般神神秘秘?一会儿神龛,一会儿又神位的,如此迎神赛会,非同小可。又岂能当做儿戏之作?”
庞卿见其动容,显得伈伈睍睍,慌忙回道:“东郭师傅,你看你为了我们镇上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全镇百姓已经将你奉若神明,所以便在青云山下建立了一座神龛,欲将你的貌相雕成大家神往的石雕放于那神龛之中,供我辈敬奉,更是为了供子孙后代都能够记住你这位舍身忘死的流云英雄!”
东郭鸢一听,不由哈哈笑道:“既大局已定,木已成舟,还需作何计议?再说了,此事乃我们镇内之事,这跟一个外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个穿封狂在这里挑拨离间,生起事端,当务之急,你们得赶紧将他轰出镇去才是。”
虽说东郭鸢显得恼羞成怒,但流云客栈的小二却是冰魂雪魄之人,站在观众之中,仍继续朗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毅然说道:“东郭师傅,此事我等不敢妄下定论,你虽然已是我们镇上名副其实的灭匪英雄,可另外这位独臂英雄也是道貌凛然,威仪不肃之辈,早已是我们心目中仰慕的豪杰,所以大伙才举棋不定,左右为难,那神龛之中,到底是供你一人之相?还是将你们二位英雄的神貌都齐供于神龛之中更为妥切呢?”
东郭鸢突地勃然大怒,厉声说道:“你们这般盲拜,可知后果?这个穿封狂乃害群之马,不但糊弄了镇上这帮年幼无知的孩童,且还设计将我打成重伤,此等败类,岂能供于神龛之中?这岂不是侮辱神位?亵渎神灵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穿封狂闻言,真是哭笑不得,东郭鸢的假仁假义,在这里又再一次得到了证实,让人验证了江湖传言非虚,他的确是个心如蛇蝎,凶恶狠毒之人。
穿封狂见他无孔不入,想处处恶意中伤自己,设计陷害自己,真是激忿填膺,不过这些倒还无伤大雅,即便自己带伤,定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心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东郭鸢竟还绞尽脑汁想要对这帮无辜的民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这些百姓,即便强化集训,临时之间也练不出什么盖世神功来,最终东郭鸢想要利用他们讨下龟山,定也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
关乎到全镇百姓的生死攸关,穿封狂自然艴然不悦,心里真是忿忿不平,试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他转念一想,这些百姓都竭力拥护着东郭鸢,自己即便铁嘴铜牙,也是孤掌难鸣,不可能撼动东郭鸢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加上自己身受重伤,已自身难保,再这样耗下去,不但救不了这全镇百姓,连自己的小命也该被搭进去了。
权衡利弊之后,他已然做出了决断,决定先保全自己,待将伤养好之后,再借坡下驴,设法对付东郭鸢,解救这帮无辜的百姓。
这帮百姓,不学无术,在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之前,东郭鸢是不会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的,毕竟,龟山上都是一帮训练有素之人,若想鼓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去与他们对抗,那也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所以,在这些百姓还没有真正学得一招半式、快速成长起来之前,他们暂且是安全的。
穿封狂失去了记忆,虽不完全了解东郭鸢的为人,但从几次与他接触和听到旁人对他的评价,心里不禁悚然发抖,因为这群百姓掌控在他手中,实是定性了他们命运的方向,随时会被他煽动着去攻打龟山。
穿封狂想到这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决定在这些百姓还没被东郭鸢利用之前,先设法治好自己断臂处的伤势。
眼下,赶紧撤离这里才是首要。
他强忍断臂之处伤口那撕裂的疼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面众说道:“如此一说,我穿封狂是该退避三舍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别盲目的崇拜于我,我穿封狂而今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们如此抬爱,真是让我穿封狂受宠若惊,既然大伙在此商讨镇内要务,的确与在下毫不相干。所以就不便再相打扰了。各位,后会有期。”
他彬彬有礼地抱拳四周,以作环礼之诚,随后便转身而去。
流云客栈的小二,站在显眼之处,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大声喊道:“这位英雄,请留步。”
穿封狂停止了脚步,略一回头,见是流云客栈的小二在给自己打招呼,顿觉热热乎乎,颇有亲切之感,笑了笑道:“小二哥,不知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店小二冬日可爱,大声说道:“想在一月之前,英雄尚且四肢健在,怎么转眼之间却被弄成了这副模样?在这短短的一月之间,你定吃了不少苦头吧?竟变得这般槁项黄馘,面黄肌瘦?”
穿封狂忍着疼痛,强颜欢笑地道:“小二哥有所不知,为了寻找那日在贵店中走失的那位姑娘,我已疲于奔命,最终被一位相士推断出姑娘的去处,我便顺藤摸瓜,寻去了青云山上,谁料……!”
他话未说完,东郭鸢突地截断了他的话语,对着他高声喝道:“姓穿封的,你也太胆大妄为了,那青云山可是全镇百姓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历年来,从未曾有人踏进过大山半步,而今你竟敢越过雷池?亵渎神威?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穿封狂对他的意图是心知肚明,却不知向谁诉说,即便当众揭穿他的阴谋诡计,全镇百姓也不会相信自己,反而更会引起众怒,使自己惹火烧身。
无奈之下,不禁哈哈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不想扰了你们的信之大仰,青云山钟灵毓秀,的确是一块琅嬛福地,可你们并不知晓,这山上住着一位大奸大恶之人,他就是江湖中臭名远播的……!”
“易笑邪”三字尚未脱口,突听庞卿喝道:“臭小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轻渎了我青云山的天府之土,此山锦天绣地,山水清雅,是我们全镇百姓心中的一块心向往之的风水圣地,怎会如你说的这般乱七八糟?从古至今,绝无人迹,而今你竟敢踏进大山,辚轹于它,这不是对我们全镇百姓的一种鄙夷不屑吗?”
穿封狂见自己越抹越黑,双拳难敌四手,便不在争论,不由神色凝重,苦苦笑道:“这位前辈,所谓不知者无罪,穿封无意踏入那片洞天福地,确有轻贱之罪,还望众父老乡亲谅解。穿封在此诚挚地向全镇民众赔个不是。”
他真挚可嘉,向着四周鞠躬一圈,随后又道:“日后若用得着我穿封的地方,穿封定当责无旁贷。今日在下尚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
突听东郭鸢吼道:“穿封狂,今日你休想离开这流云镇半步。”
穿封狂顿了顿足,轻轻看了一眼自己正流血不止的断臂之处,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让他苦不堪言,但他仍是强咬牙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直疼得他冷汗外冒。
他不由冷声说道:“东郭鸢,我不想跟你在众百姓面前锱铢必较,你在流云‘救灾恤患’,四处开设武馆,实是心怀鬼胎,这其间的来龙去脉,可就不由我来当众宣布了吧。不过,你若无自知之明,再这样刚愎自用,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可别太逼人太甚。”
东郭鸢似看出了他的劣势,知道他伤势恶化,再无较强的战斗能力,此刻若不集大众之力将他除掉?更待何时?
他不由冷冷笑道:“穿封狂,休要大言不惭,死到临头,竟还这般伶牙俐齿?”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话音才落。
他的长剑又破空而至,眨眼功夫,那锐利的剑锋,已悄然袭向了穿封狂的背部。
穿封狂的断臂之处,虽然疼得厉害,但他仍保持着十分清醒的意志,防备意识却丝毫没有削弱,当即将身子往外一撤,已躲开了东郭鸢毙命的一剑。
东郭鸢当仁不让,趁势追击,一个跨步上前,剑锋顺势一划,乘风右摆,顿时又袭向了穿封狂的腹部大穴。
穿封狂对东郭鸢的招式了若指掌。这一式剑走偏锋,穿封狂岂能化解不了?旋即单剑向前一挑,已然格开了他的剑招。
穿封狂在出剑的同时,已想好了进攻之策,挑开东郭鸢的长剑,顺势向前一圈,剑已指向了东郭鸢的腰部。
剑到之处,带着凛冽的寒气,虽然伤势严重影响到了他的锐气,可一剑圈动,势若排山倒海,仍是威力无比。
东郭鸢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已不敢恋战,随即向外跳出,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却也暗道惊险。
正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圈外观众都是一些白丁俗客,根本看不出谁优谁劣?顿时引来一片喝彩。
东郭鸢跳出圈外,计从心来,站在丈外之地,剑锋对着穿封狂一指,冷冷地道:“穿封狂,今日我不屑与你争斗,有种就跟我这帮徒弟较量较量。”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东郭鸢抓住了穿封狂的弱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下手伤害这帮民众的,想用车轮战先耗掉穿封狂的一身真力,加上穿封狂伤势严重,只要慢慢磨掉他有限的精力,自己再瞅准时机,定能将其一击致命。
穿封狂绝顶聪明,知道他的用意,不由暗道阴险,笑了笑道:“东郭鸢,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竟如此的人面兽心,看似年纪不大,却是这般的老奸巨猾。”
东郭鸢哈哈笑道:“穿封狂,休要再做困兽之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别再巧言令色了。”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彪悍的大胖子来,看上去足有两百斤以上,挺着个大肚腩连出气都难,年龄在三十出头的模样,头带英雄结,一身行伍装扮,在一身臃肿的肥膘之中,衣服都几乎被挤出裂缝来。一看就是外行,却要装出一副练家子的模样出来。
他横眉冷目,声如牛叫,走到东郭鸢面前卑躬屈膝地道:“师傅,徒弟洪钟请战,定三拳两脚,将这小子打他个稀巴烂!”
这个洪钟,想在穿封狂面前显摆,岂不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吗?
东郭鸢阴笑一下,爽口说道:“好,好!你本是我心目中的作育人材,现在该是你用武之地的时候了,你身为这个镇上的大弟子,理因做出表率,但凡你能将这姓穿封的小子一举拿下,日后我定重点栽培于你,这全镇上下的武馆,今后就由你来全权掌管。”
东郭鸢这是给了他莫大的荣耀。洪钟听言,眉花眼笑。他自鸣得意的模样,令人作呕,他不由雀跃地道:“承蒙师傅抬爱,洪钟定不负师傅您的橐驼之技”!
立即跳上前去,又指着穿封狂大声吼道:“小子,今日我就让你尝尝你洪爷爷的厉害。”
害音才落,他的耳际突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他的脸上,顿时激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整个状况已显得晕头转向。
他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右边脸庞,感觉一阵生疼。他正一脸懵然,却听穿封狂冷冷地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原来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张牙舞爪,还没动手,却已被对方无声无息地给了一记巴掌,穿封狂出手的速度,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自身却未领略到井底之蛙的可怕,只知东郭鸢传给了自己的一些基本武术,就像传给了他盖世神功一般,目空一切,天下独我。便息孔朝天,傲睨自若。
穿封狂给他的一巴掌,仍未将他打醒,反而让他勃然大怒,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指着穿封狂唾口骂道:“狗娘养的,竟敢打你洪钟爷爷?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你音才落。另一边脸上,倏地又中了一击,这一巴掌,显然比前面的那一巴掌要重得多,脸上立即出现了一块红印,五个指印,朗朗可见。洪钟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在原地转悠一阵,早已分不清天南地北。
就在此时,穿封狂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朗朗响起,有如听到了一阵可怕的梦呓,让人噤若寒蝉,只听得穿封狂冷声说道:“这一巴掌,是想将你打醒,东郭鸢乃虎党狐侪之辈,你们这般为虎作伥,终归害人害己。”
在场所有人,皆有些云里雾里,他们都是一群匹夫匹妇,只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根本没有什么主观意识去分辨事情的本质与好坏。
穿封狂几句寒音之后,转身便走,他不想再与这帮民众蚌鹬争衡,因为这都是东郭鸢的阴谋诡计,自己怎会让其正中下怀?到时候鹬蚌相争,却让东郭鸢尽拾其利。实是千不该,万不该。愚昧至极。
他方踏出两步。
突然。
上空一阵衣袂飞飘之声倏然响起。
旁边房顶处,“嗖”地飞落一影,从他的身后一窜而来,那速度,有若流星一般,穿封狂正欲闪身躲避,却已听得背部“仓”然一声脆响,背上鞘中的长剑,已然被人夺走。
穿封狂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镇上竟藏有这般高手?能从自己身上夺走兵器的人几乎绝无仅有,这个身影,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夺走了自己快剑,真谓是世间罕有之事!
他莫名地生起一阵戒备,待望向那夺剑人影之时,却见那人乃是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他一双干瘪的眼皮子底下,藏着一副没有什么灵魂的眼睛,整个装扮,朴实无华,活像一个农民的打扮,着实让人等闲视之。
他这一出,实是庸中佼佼,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穿封狂也不禁为之咋舌。
第四百二十三章
那人活像一只灵便的猴子,夺过穿封狂的快剑之后,视若珍宝,眼中冒着贪婪的光圈,得意洋洋地开始细细品味着。
几个毛孩子,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人一番举动,也引起了他们莫大的好奇。他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多半以仇天霸“马首是瞻”,起初他们绞尽脑汁,也未能取得这柄快剑一睹为快,没想到这位镇上骨瘦如柴的大哥哥,却这么轻易地将其夺在了手中,真是不可思议,这帮井蛙醯鸡的小屁孩,真算是大开了眼界。
别看仇天霸他年纪尚幼,在镇上却是出了名的胆识过人,他见那人从穿封狂的手中夺得宝剑,心里崇敬有加,倏地跑过去拉着他祈求道:“叔叔,把这把剑给我们哥几个玩玩吧!”
穿封狂自知祸生于忽,以为在这镇上,没有重武之人,才略显大意了些,却不知在不经意间,佩剑已被高人夺走,实属江湖中人不该犯的错误。不由懊恼一旁,暗自非难不已。
几个孩童随着仇天霸一起跑到那个夺剑之人身边,拉的拉,扯的扯,就是嚷着要看他手中的那柄雪亮的宝剑。
从那身材瘦小的夺剑之人握剑的姿势,穿封狂又觉得他不像是学武之人,那柄宝剑,足有五六十斤,他拿在手中,略显沉沉的感觉。
穿封狂看着一群孩子在那里跟他抢夺宝剑,他根本没有一点保护孩子的意识,硬是跟几个孩子生拉硬扯。
穿封狂心里暗自发慌,担心一不小心会伤及到这些孩子,连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不由急呼道:“孩子们,剑刃很锋利,千万别抢,小心伤着你们!”
们音才落。
孩群中突地传来一声惨叫,仇天霸的身子,有如干柴一般,随着那声惨叫应声而倒。
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即知几个孩童是玩火自焚,待细看之时,幼小的仇天霸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瞪得斗大,腹部已被划开了一条血盆大口。只差连肚肠还没有流淌出来。
仇天霸当场气绝身亡,貌似死不瞑目,眼睛直直盯着穿封狂所在方位,一动不动,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众人蹊跷,知道闹出人命,不由一阵雷动,如蜂拥而至,一起聚了过来。七嘴八舌便开始众说纷纭。
那夺剑之人站在当场,惊恐万状,浑身瑟瑟发抖,眼神中,透出一种绝望。
他手中还没来得及丢弃的宝剑,剑刃上还滴着鲜血,吓得他双膝一软,已“噗通”跪倒在了地上,“镗”地一声,手中利剑也随之跌落,剑落之处,血迹斑斑。
现场透着一股血腥,穿封狂不由眼眶发红,可怜这帮无知的百姓,简直是愚不可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提早陨落,实在是让人扼腕长叹。
那夺剑之人,为此也是受到了极度的刺激,突地歇斯底里,疯也似的指着穿封狂吼道:“都怪你这不逞之徒,若不是你的那柄破剑,幼小的天霸也不可能会这般轻便地死去。”
随即又面向四周,提高嗓门疯狂地喊道:“乡亲们,就是这个杀人狂魔,是他杀死了天霸,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眼冒凶光,恶狠狠地指着穿封狂,顿让穿封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自己头上就被扣上了一顶杀人狂魔的帽子。谁都会觉得陨雹飞霜,申冤无门。
四周民众,听到那夺剑之人的一声吆喝,顿时引起一阵轰动,个个都对着穿封狂怒目以视,指手画脚。
穿封狂负屈含冤,一脸懵然,这是招谁惹谁了?宝剑被人夺走,已经是冤天屈地之事了,现在别人借剑杀人,自己竟也招灾惹祸,受到殃及?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莫辩。
这飞来横祸,对穿封狂来说,真如晴天霹雳,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孤掌难鸣,看这形势,这次即便是跳进黄河,恐怕也洗不清了。
见穿封狂如此被动,东郭鸢怎可放弃这样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他趁众人哗然,便趁热打铁,不由在圈外大声喝道:“乡亲们,这个穿封狂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今日断不能让他离开流云!”
虽然穿封狂没有直接杀死仇天霸,但那柄剑是他的东西毋庸置疑,所以具体来说,他确实也难辞其咎。
东郭鸢想借剑杀人,怂恿众乡亲之力对穿封狂群起而攻之,此次机不再失,要借力打力,定要设法除掉穿封狂这一心头大患。
穿封狂见在场之人皆听命于东郭鸢的指使,人人对自己都是虎视眈眈,即知大势不利,他早已知透了东郭鸢的狼子野心,但又百喙莫辩,真是百感交集,不由对着众乡亲们朗声说道:“乡亲们,我穿封狂光明磊落,绝不因噎废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难能可贵的,这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幸死于我的剑下,令我穿封也实在痛心万分,这孩子虽非我亲手所杀,但我也罪责难逃。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穿封狂一人死不足惜,但众乡亲们定要听我一言,而今你们已是黄雀伺蝉、危如累卵,大家却浑然不觉。你们有所不知,这个东郭鸢,他其实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对尔等施以不费之惠,实是另有企图。你们千万别遭其算计,到时候你们定会得不偿失,追悔莫及,你们对他推崇备至,实是养虎为患,让亲者痛,仇者快,最后使其坐收渔利,终将害人害己!”
这帮民众,哪里看得穿东郭鸢的阴谋诡计?他们唯利是图,见风使舵,早被东郭鸢的小恩小惠给收买得服服帖帖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镇郊外,一对夫妇急冲冲地往镇上赶来。
二人有若阪上走丸,马不停蹄地直往镇中心赶,穿过一条大街,突见那边的一个角落里人山人海,挨肩擦背,即知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二人显得极为恩爱,手拉着手,被一种好奇促使着他们挤进了人群之中,看着那边躺在地上的仇天霸,浑身鲜血淋漓,他们怎敢相信这是事实?二人当即是吓得腿都软了。
原来这夫妇二人正是仇天霸的父母,父亲叫仇龙,母亲叫允湘莲,他们坐落于镇南的郊区。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无意间,他们听到有人说他们的儿子仇天霸在镇上摊上了大事,夫妻二人便快马加鞭地赶往了镇上。
这无妄之灾,对他们二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之事,双双向着仇天霸的尸体一边飞扑了过去。一起扑倒在仇天霸的尸体之上歇斯底里,哭喊不已。
真是悲不自胜,伤心欲绝,整个场面,顿时是愁云惨淡,凄风苦雨。
过不多时,允湘莲疯也似的,突地抬起头来,眼冒凶光地四处扫射,狠狠地道:“是谁杀死我家霸儿的,是谁……?”
她的牙缝里,蹦出的都是愤恨,看她模样,真恨不得立即将杀死儿子仇天霸的凶手碎尸万段。
那个真正动手意外杀死仇天霸的瘦弱男子,看着允湘莲面目狰狞,不由被吓得瑟瑟发抖,差一点尿了裤子。一个转悠,已钻进了人群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穿封狂很是纳闷,那人看上去根本不懂武术,飞檐走壁的能力却堪数一流。
见他逃逸,在场之人却无一过问,自己当然也无权干预。一看允湘莲精神失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由也黯然伤神,站在一旁对其安慰道:“这位大婶,快先别难过了,这事……!”
未待他把话说完,那妇人突地飞扑了过去,“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随即悲痛万分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霸儿,我们仇家世代单传,霸儿就是我的命根子。他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我要你……要你……!
她气喘不过,一气之下,竟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仇龙惊恐万状,见内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真是有如晴天霹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即回身两步,跨上前去,便一把将爱妻允湘莲搂在了怀中,悲痛欲绝地哭喊道:“湘莲,湘莲……!”
这时的他,真是有天塌地陷的感觉,突地仰天哀嚎,内心在努力承受着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们夫妻二人,怎会想到?儿子年纪虽小,平时在镇上虽然好为事端,可也算是明辨是非之人,这一次,竟就这样和他们二老阴阳相隔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对他们打击颇重,尤似万箭穿心,实难承受。好在仇龙乃是一个大男人,虽然在努力支撑着,却也是差点连大气都未能喘上一口。
对这家不幸的人来说,几个时辰之间,家境竟就遭受如此变故?换着是谁,都难以接受。
平日里,仇龙可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而今丧亲之痛,真是创巨痛深,心里的仇恨一触即发,顿时便展现出了他狰狞恐怖的一面。
他眼中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骇之色,将允湘莲安静地放在一边,倏地拾起地下那柄沾满了仇天霸鲜血的宝剑,回身一剑,顿将穿封狂的腹部剖出了一道血口。
穿封狂大惊失色,没想到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手中,自己竟就一连败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加上自己根本就不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如今真凶已走,自己已是百口莫辩。
他用独臂捧着鲜血直冒的伤口,面部泛出痛苦的神色,正欲辩解点什么?突见东郭鸢扬剑直刺,趁虚而入,剑势有如狂涛猛浪一般,直奔他的胸部刺了过来。显然是想将他一击毙命,根本不让他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穿封狂见对方这般想要急着将自己置于死地,不由冷冷一笑,再也无力反抗,双眼一闭,试想疲惫不堪的一身,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这样一剑了结,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涵摄吧。
他已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任何的渴求了,活到如今,竟连自己身世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看着对方一剑刺来,倒是巴不得来个干净利索。
东郭鸢见他不避不闪,反倒正中下怀,不由心内暗喜,多次对穿封狂暗箭中人,都让他走运地获得重生,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他这一剑,可算是使尽了浑身之力,势必要从穿封狂的心脏部位对穿对过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房顶之上,倏地弹射出来一人,人为落地,声音已先传了过来:“东郭狗贼,休要逞能!”
一条紫链呼啸而来。
“镗”地一声,东郭鸢手中的剑已被一物格向一旁,顺势却还是划破了穿封狂的面部,说来也巧,这一剑,正划在了他面部的那道伤爸之上,脸上顿时又现出了一道朗朗的血印。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房顶之上,倏地弹射出来一条人影,有若破空流星,晃眼即至,人未落地,声音已先传了过来:“东郭狗贼,休要再伤天害理!”
随着话声,一条紫链已呼啸而来,有如电光石火,随着那身形的闪动,一粒弹丸之物已朝着东郭鸢的剑身一弹而至。
东郭鸢始料未及,没想到大好机会,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听得“镗”地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剑已被那弹丸之物击中,长剑受力,已有些力不从心地侧向一旁。
东郭鸢暗叹惊险,此人武功绝高,剑身受袭,顺势一晃,虽未直接刺进穿封狂的胸膛,却还是将他的面部划破了一道鲜红的血口,说来也巧,这不经意的一划,正巧划在了穿封狂面部的那道深深的疤痕之上,他脸上顿时又现出了一道朗朗的血印。
穿封狂被他剑势划伤,不自觉地倒跌两步,惊见一个婀娜多姿的紫衫女子飘飘欲仙地落在自己面前,不由为之一振,那如花似玉的美貌,世间罕有,真是因祸得福,实乃大快人心之事。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见到如此天仙之容,振奋人心,那身上的伤痛,貌似已减缓了许多,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呆滞的双目,早已沉沉地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女子虽然背对着他,可他仍能清楚地分辨出女子是用粉纱蒙住了面部,那绝娇的身段,早已让他心往神驰。
东郭鸢剑势受阻,气得暴跳如雷,身子已顺着剑锋转移的方向向外倾斜了出去,可见那女子出招之狠,也绝不在他之下。
女子功力深不可测,使用一块坚硬的石头,远投击中了东郭鸢的剑身,这才在刻不容缓的时刻救了穿封狂一命。
东郭鸢见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心中很是不忿,可一想到方才她的一招投石问路,威力生猛,即已探出了自己的虚实。单凭方才那一式见面礼,便已知她的功力绝不逊色于自己。
东郭鸢握剑之手的虎口还有些瑟瑟发麻,为了不漏出破绽,他已努力克制住了颤抖的手将剑向前一递,指着三尺外的女子骂道:“臭娘们,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然,他这也是在虚张声势,自己纵横天下半生,虽也吃过不少苦头,但也曾气冲霄汉,大杀四方过,岂能就这样在一个女子面前败杀了锐气?
穿封狂见东郭鸢杀气腾腾,剑拔弩张,出于一种对女子本能的保护,强忍着浑身疼痛,倏地闪身挡在女子跟前,对着东郭鸢狠狠地道:“有种就将我一剑刺死,可别对着一个姑娘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他煞白的脸上,已被鲜血染的绯红,腹部的伤口也疼痛加剧,眼看血流如注,人已虚脱,眼前一片已变得天旋地转,几个摇晃,差点倒了下去。
看着他摇摇欲倒的样子,东郭鸢真是气打一处来,这个顽强的生命力,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冤家。真恨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他歹念陡生,趁穿封狂气虚体弱之际,又是一剑递了过去,直取其胸部而来,这一剑,也是集浑身力量于一处,威力自然石破天惊,一旦击中,必死无疑。
好在那女子眼明手快,右手一扬,长袖已脱然而出,那段绝妙的紫袖,时而如钢绳一条,钢筋威猛,时而又像山中飞瀑,延绵悠长,只在眨眼功夫,已朝东郭鸢的剑锋之处一绕而至,“嗖嗖”数声情响,东郭鸢的快剑已被那条紫袖死死缠住。
东郭鸢大惊失色,那条紫袖,看似普通,却不亚于自己手中快剑的威力,束缚自己的快剑之后,使自己的一身绝学难以得以施展,女子突地舞动曼妙的身姿,将那条紫袖不断抖动,一股阴柔的力道随之传来,自己就像是触电一般,震得握剑之手瑟瑟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将剑丢弃。
东郭鸢见对方身手不凡,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但看着穿封狂即将倒下,知道女子根本兼顾不周,便使出浑身解数,突地加大的攻势,并随即向着圈外所有人高声喊道:“你们都快操家伙,一定不能让这对狗男女活着离开流云。”
顿时是四方云动,全民众各持民器,拿的拿锄头,提的提铁锹,千形万态,各有千秋,一起朝着中心位置围了过来,眼花缭乱的穿封狂,见势不妙,顿时喊道:“这位姑娘,快走,别管我了。”
他已挥开单臂,向着圈外横冲直撞,完全失去了一个武者的能力,他现在的表现,和一个平民百姓没有太大区别。
那女子果然是双拳难敌四手,已被这群无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一头又要兼顾伤痕累累的穿封狂,她的双袖虽然有如两条铁棍,近者伤,碰者亡,但始终难以应付这群黑压压的百姓人群。
加之东郭鸢剑如雨下,无所不用其极,一直使用最恶毒的招式,招招致命,式式狠毒,真让那女子有些男难以招架。
穿封狂东摇西晃,全凭一身蛮力在支撑着,被一群百姓棒来棍去,早已支撑不住。
但他看着那女子也是措手不及,不由心急如焚。
有几个体格健壮的百姓,见穿封狂力大如牛,虽然他浑身是伤,但仍是难以将其驯服,不由互使眼色,便已各自心领神会,一起朝着穿封狂所在方位扑了过去,顿将穿封狂绊倒在地,将其死死压在了地上,周围的民众,也随着一起扑了上去,千儿八百的百姓,已重叠成了一个山包,顿将穿封狂压在底下,气喘如牛,即便他孔武有力,也难以再支撑起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女子身上带伤,越发的疲弱无力,已被这群无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群百姓,本质善良,但在东郭鸢的混淆之下,他们已一改故辙,伐毛换髓。难以做到出尘离染。
他们各执器棒,七手八脚,都振臂高呼地向那女子围攻了过去,她的双袖,虽然有如两条铁棍,近者伤,碰者亡,但她始终不忍对这群无辜的百姓痛下杀手,并且还要兼顾伤痕累累的穿封狂,自己又旧伤未愈,纵有力破万钧之能,却始终也是力不从心,双拳难敌四手。
加之东郭鸢剑气如虹,紧罗密布的攻势,无孔不入,一直施展最恶毒的招式,招招致命,式式狠毒,真让紫衫女子有些难以招架之势。
穿封狂流血过多,浑浑噩噩,整个身子东倒西歪,就像醉酒后的状态,全凭一身蛮力在努力地支撑着,被一群百姓棒来棍去,早已遍体鳞伤,难乎为继。
他强健的体魄和武学的根底,终究造就了他不朽的意志。看着那女子的功力逐渐削薄,渐渐显出不支之态,他也心急如焚,苦于自身也被围殴,难以脱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首尾兼顾。
有几个体格健壮的百姓,在东郭鸢近段时间的熏陶之下,略懂一些武术皮毛。他们见穿封狂浑身是伤,断定很快便能将其拿下,谁知穿封狂力大如牛,负隅顽抗,虽是伤痕累累,仍是难以将其驯服。
他们见久拿不下穿封狂,便另起心计,几人互使眼色,倒已各自心领神会,不由一起张牙舞爪,齐朝穿封狂所在方位一扑而至。
穿封狂已力气透支,精疲力竭,顿被几人一起摁倒在地,将其紧紧扣死在了地上,周围的民众,也随着一起扑了上去,千儿八百的百姓,已在穿封狂身上重重叠叠磊成了一个小山包,顿将穿封狂压在底下,气喘如牛,即便他孔武有力,也再难支撑起来。
紫衫女子伤势未愈,对抗这帮民众和东郭鸢的攻击,确实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手忙脚乱之中,有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其背后一棒袭来,正中她娇柔的背部,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薄而出,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几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
这群百姓,百手齐动,怎叫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招架得住?
东郭鸢最善于趁人之危,见她真力耗尽,又中了一棒,几乎已丧失了反抗能力,心下窃喜,试想时机已到,随即大开剑势,集毕生之力于剑锋之上,有如风驰电挚一般一剑刺向女子胸部,来势凶猛,势必要将女子一剑了结了性命。
穿封狂被一群百姓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了,眼看女子濒临绝境,也是焦急万分,爱莫能助。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喷发出来的一股力量。突然之间,有若山洪喷泄,倏地发出一声狮吼,伴随着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声,他的身子已从人堆里蹦了起来,顿将那群压住他的壮汉震得人仰马翻,四处翻飞。
这群无知的百姓,各成各样,狼狈不堪,连路边的一棵树杈之上,都悬挂着一人,在上面“哇哇”怪叫不已。
穿封狂挣脱了那群壮汉的束缚,丝毫没有停息,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东郭鸢那边弹射而去。硬生生撞在东郭鸢的身体之上,硬是将东郭鸢连人带剑一起撞飞了出去,“嘭”地一声,两条壮汉一起拥抱着摔在了两丈开外,狼狈不堪,这一举动,方才一解了那女子的燃眉之急。
穿封狂奋尽了毕生之力,虽然替女子解了一时之危,但他的身体却已透支过度,加上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他倒在那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东郭鸢虽然被他沉沉地压倒在地,但他奋力一推,已狠狠地将奄奄一息的穿封狂摔向一边。
这一出,更是把薪助火,让东郭鸢的恨火燃得更加熯天炽地,只见他怒气冲天,突地拾起一旁被摔落的快剑,毫无迟疑地向前一递,气势汹汹地刺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穿封狂,剑锋所对,恰是穿封狂的颈喉之处,若是击中,必定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那女子势单力薄,正被一群民众大势围攻,手忙脚乱之中,突见穿封狂命在旦夕,她哪还顾得上其他什么?倏地夺过旁边一个汉子手中的斧子,顿时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已将那柄斧子对着东郭鸢那边一扔而去,有若电光石火,直奔东郭鸢背部袭来。
东郭鸢的剑势,有如狂涛猛浪一般正要刺中穿封狂的喉部,突闻背部“呼呼”起声,即知大事不妙,不由回身一剑,“镗”地一声,已将那柄斧子格挡开去。
那柄斧子,尤似风轮一般,又带着“呼啸”之声,向着一边人家的大门之上飞了过去,“乓”地一声闷响,已深深地砍在了那家人正大门的门板之上。
紧随着那女子的双袖已如两条铁棍,虎虎生风,直朝东郭鸢的浑身要害轮番袭至,顿让东郭鸢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此刻。
那些民众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顿将女子围得水泄不通。
有几个壮汉,见躺在地上的穿封狂难以动弹,便取来粗壮绳索,直接五花大绑地将其绑了起来。
女子这边,双袖已逐渐迟缓,貌似已精疲力竭,身上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血迹,想是伤口复发。她已渐渐地难以应付,很快,便已被几个壮汉给控制住了。
这个时候,穿封狂已不支地昏阙了过去。
女子被几个汉子押住,挣脱不得,便怒视着东郭鸢道:“东郭狗贼,你丧尽天良,定不得好死!”
东郭鸢哈哈笑道:“臭娘们,死到临头还这般嘴硬,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也让乡亲们一睹你的真容。”
他的快剑,已随着她的话声扬起,带着一股邪风,只在女子身前一晃,女子头上的面纱已被挑开,那副花容月貌,顿时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东郭鸢见到其真实容颜,顿时目瞪口呆,脑袋里生出了无数个问号,满腹疑惑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怎么是你?”
女子戟指怒目,狠狠地道:“没错,就是我,我云中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东郭鸢冷冷地道:“穿封狂是运气好,每次都能绝处逢生,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一次,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云中燕真是气急败坏,斥声喝道:“东郭鸢,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定不得好死,有种就给我和穿封哥哥来个痛快。”
敢情那蒙面女子就是深隐青云山的云中燕,由于各种乔装打扮,已经完全脱离了往日的模样。
东郭鸢犹豫半刻,顿时豁然开朗。自鸣得意,不由哈哈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吗?今日我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他矫柔的住着,硬是令人作呕。旋即对着身边的一个壮汉使了一个眼神作怪的眼神,示意要他辅佐另外几名汉子将昏阙的穿封狂押下去严加看守。
那汉子倒已领会了他的意思,旋即应声而去,走到几个押住穿封狂的汉子面前,一阵挤眉弄眼,便陪同一伙将穿封狂押去了那边角落,经过一个拐角,便再也没有了踪影。
云中燕心急如焚,看着穿封狂毫无知觉的身子被几个汉子拖离了自己的视线,不由破口骂道:“东郭鸢,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可是你的结拜兄弟,你怎可如此丧尽天良?你到底想要将他带去哪里?”
东郭鸢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地道:“结拜兄弟?何为结拜兄弟?若不是他的出现,我会像今天这般背井离乡,狼狈不堪吗?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东郭鸢这辈子和他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想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条,包括你!”
他说出后面三个字的时候,突地变得冷声冷色,语气也显得低沉可怕起来,活像要将女子吞噬一般。
云中燕根本不为之骇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穿封狂的安危,她不禁冷冷一笑,铿锵地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有余辜,你等着,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东郭鸢不可一世地哈哈笑道:“报应?什么叫报应?像现在你们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才叫做真正的报应。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看到底是谁活得要久一点?”
云中燕“呸”地一声,看着他獐头鼠目的样子,真想爆出粗口,不由声斥声说道:“像你这样六亲不认的卑鄙小人,理因遭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你能活出五百岁,那又能怎么样?行尸走肉,形同虚设,还不如死了算了!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江湖中的一大败类,伤天害理,天理不容。”
东郭鸢听到他如此辱骂和诅咒自己,不由发指眦裂,狠狠地道:“给我拉下去,与那姓穿封的畜生一起活埋在西南方的那片荒漠之中。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云中燕听到这话,更是浮想联翩,他根本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一直想到穿封狂的处境。
未待她多想,几个毛躁的汉子已将她五花大绑,生拉硬扯地往一个巷道中走了出去。
东郭鸢站立在人群之中,不由得哈哈地狂笑起来,随后幸灾乐祸地道:“乡亲们,都听好了,大患已除,你们都各自回家吧,至于仇家一事,明日便可给他们一个交代!”
庞卿焦虑地道:“东郭师傅,这仇家世代单传,而今父子双绝,便已断了后嗣,您可得替他们申冤吐气呀!”
民众顿时一呼百应,一片哄然,都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东郭鸢见民愤难艾,便开始借坡下驴,煽风点火。他暗自窃喜,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且宽心,我东郭鸢做事一向丁是丁,卯是卯,行动大刀阔斧,你们且先将仇家父子运回家去,还有伤亡的老幼妇孺,定要给他们妥善的慰恤,待明日我们便将那对狗男女拉去荒漠之中进行活埋,一定让他们不得善终,以好来祭奠我们这些已逝的亡魂。”
庞卿等众,听到东郭鸢给出这般信诺,皆深感宽慰。大家都不由得奋臂喝彩,各自忙手忙脚,开始分工协作起来。
没过多久,现场已打理得干干净净,这群民众,看来对东郭鸢已经是听之任之了。对其交代的事,真正是一丝不苟。
大街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唯独平添了仇家大院的满目凄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西边的高空之上,一轮圆月慢慢爬上了山头,透出那昏黄暗淡的熹微之光,使整个刘云变得更加的天愁地惨。
危急的穿封狂,被几个大汉带到了一个暗黑潮湿的大牢之中,牢中有许多刑具,穿封狂被绳索严严实实地绑在一个木质的十字架上,浑身鲜血淋漓,耷拉着头,貌似还没有清醒过来一般。
那边牢房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听那杂乱的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人之多。
果不其然,四个壮汉陪着趾高气昂的东郭鸢走了过来。
他们走进刑房,几个大汉便在离穿封狂丈外之地一字排开,看起来愎重其事,个个威武雄壮,各自抱手昂立,盛气凌人,一起静待着东郭鸢上前对穿封狂进行审视。
东郭鸢不可一世,款步走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穿封狂,左右一看,发现穿风狂披头散发,满身是血,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模样吗?心里一阵畅快,不由狂妄地仰天大笑起来。
有一个壮汉奴颜婢膝,抱拳说道:“东郭师傅,此人该如何处置?”
东郭鸢停止了狂笑,神气活现,颐指气使地道:“先把他弄醒再说!”
那壮汉立即领命称“是”,随即提过一桶冰水过来,朝着穿封狂便从头到脚地淋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穿封狂被冷水一泼,立即苏醒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根本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的样子,东瞧瞧西望望,不觉努力地摇了摇头,方才使自己清醒了些,浑身的伤痕累累,在遇水的情况之下,又加剧地疼痛起来。
他强咬牙根,没有吭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眼下几个壮汉正虎视眈眈的怒怼着自己,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便是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的东郭鸢。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不由让他奋力一振,这才发现,浑身已经五环三扣,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他十分震怒,抬头看清眼前之人后,方才如梦初醒,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怒不可遏地道:“东郭鸢,你这卑鄙小人,为何要将我五花大绑?赶紧放开我!”
东郭鸢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肥羊,竟然可笑到叫自己放了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嘚瑟地走上前去,在其脸上“啪啪”拍了两下,得意地道:“瞧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现在连条狗都不如,却还在这里驴鸣犬吠,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今日我就得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的火盆边,拿起里面烧得通红的一块烙铁,便准备往穿封狂脸上烙将上去。
穿封狂毫不胆怯,已料定今日必死无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般惨不忍睹地死去,在受刑之前,更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不由厉声喝道:“慢着”。
东郭鸢将烙铁在其眼前晃了一晃,“哈哈”笑道:“怎么?铁峥峥的穿封狂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穿封狂虽然困迫,却毫不失志,铿锵地道:“死有何惧?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以前到底有过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以至于让你对我如此的恨之入骨,这般急于想让我灰飞烟灭?”
听他如此一说,东郭鸢略显有些懵头懵脑了?暗自忖度道:“莫非他真不是穿封狂吗?以前自己屡次想要加害于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忘得一干二净?莫非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让自己轻易地放他一马?”
他略微一顿,继又想到:“不管他是不是穿封狂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已是阶下囚一个,是与不是,都已毫无意义可言。”
他幸灾乐祸,暗自窃喜,围着穿封狂周围转了两圈,头脑里飞速地想了许多问题,随后又斜视着穿封狂轻松而愉快地道:“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坏了吧?以前我想方设法算计于你,莫非你都忘记了吗?是你运气太好,每次绝境,你都能逢凶化吉,绝处逢生。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轻易地逃出我东郭鸢的五指山!”
穿封狂内心发毛,奋力地振了一振,看起来咬牙切齿,若没被绳索束缚,怕不一掌毙了东郭鸢的小命?
他嚼穿龈血,不由厉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记忆,我只想知道,以前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有人说我们是异姓兄弟?为何连你自己也说处处想治我于死地?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他的情绪显得万分激动,可见他内心的揪痛,也远远盖过了他满身伤痕的疼痛。
东郭鸢“哈哈”笑道:“你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一生的计划,我恨你,我恨不得立即将你碎尸万段,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你总算是在劫难逃了!”
穿封狂见他如此记恨自己,说得煞有介事一般,心里更是是非混淆,拿不定谁对谁错?冷笑两声,自我非难地道:“你说的没错,我不但不该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更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的出现真的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以至于到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他头向上轻轻一扬,不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些笑声之中,满含心酸与惬意的解脱。
东郭鸢惊讶万分,迟疑地道:“你这是疯了吗?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别以为拿腔作势、半痴不颠我就会放了你。不过,看在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份上?我心慈好善,为了让你走得安心,不妨就让你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谁吧!”
他微微顿了一顿,继又说道:“既然你失去了记忆,那我就来告诉你你以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吧?你原本就是一个臭名远扬的杀人狂魔,你叫穿封狂,一次偶然的机会,巧得四大战神之力,仗着他们的真传,你到处耀武扬威,以武慑人,搞得天下鼎沸,乱七八糟,因你擢发难数,经受不起世俗的抨击,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也不知道你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说不定你就是在故意使什么障眼法,为了混淆江湖蜚语的视听,故意遮人耳目,颠倒黑白也未可知!”
穿封狂虽已心如死灰,但仍是不忿东郭鸢的诟谇谣诼,不由愤愤地道:“畜生,我看你这是血口喷人,即便我失去了记忆,但仍然相信自己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像你说的那般不济。”
东郭鸢冷笑着道:“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这次你是插翅难逃了,追究这些貌似已毫无意义了,你就等着受死吧!”
边说,已边将手中火红的烙铁拿到穿封狂的眼皮子底下又一阵晃动,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虽然是在寒凉的地牢里,但那炙热的烙铁,仍是将他的面部烤得生痛。
穿封狂面如白蜡,一直将头最大限度地往外倾斜,那燥热的烙铁传出的热量,的确可以将自己的面部烤焦,更可怕的是,东郭鸢丧心病狂的模样,早已丧失了理智,如硬将烙铁印在自己的脸上,那不就更加伤心惨目了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穿封狂看着那红彤彤的烙铁豪不褪色,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心里也不由生起了几分畏惧,这等折磨,倒不如一剑赐死还来得更加利索痛快一些。
“你们把那女子怎么样了?”
穿封狂扯开话题,将东郭鸢的注意力转移。
东郭鸢“哈哈”笑道:“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分道扬镳的,她和你一样,五雀六燕,也同样在享受着他该享受的待遇,不过身为女流之辈,我们自然会直抒胸臆,柔水相待的。这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说完,便又敞怀地大笑起来。
穿封狂见他蛇头鼠目,令人作呕,顿时瞪大双眼,牙缝中不自觉地挤出了两个字来:“你敢!”
他有若热锅上的蚂蚁,却正中了东郭的心意,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东郭鸢非但没有生起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还雪上加霜,得意地笑道:“你别忘了,现在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在我面前英雄救美?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他面部狰狞,活音才落,举起烙铁的右手突地下滑,无情的烙铁,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腹部,烙铁与肉相接的地方,发出“滋滋”脆响,一股烤肉的味道,传遍了整间牢房。
穿封狂难以忍受那撕裂的疼痛,不由发出声嘶力竭的一阵狂叫,似有不支,突地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东郭鸢趁火打劫,投阱下石。脸上一股邪恶之气有增无减,对着旁边提水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并厉声说道:“给我弄醒,弄醒了继续,直至他断气为止!”
那壮汉自然是言听计从,剑气冲斗牛的提起一桶水来,扑头盖面地朝着穿封狂的头部灌了下去。
昏迷不醒的穿封狂,受凉水一激,已稍稍有了一些知觉,奄奄一息的他,早已浑身麻木,冷冷地斜视着东郭鸢,有气无力地道:“东郭鸢,你这畜生,如此不尽人意,你定不得好死。”
东郭鸢笑道:“竟敢如此野调无腔?你是当真不怕死吗?”
穿封狂冷笑一声,不以为是地道:“横竖都是一死,有何可怕的?因为你的贪婪和恶毒,你看把这帮良善的百姓都害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本是一群质朴无华的人,却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和你同流合污,变得和你一样丧心病狂,不折手断,如此害群之马,你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
东郭鸢得意地笑道:“什么报应?什么天谴?这些都只不过是你们这些阶下囚的自我安慰罢了,我只知道,你若不死,我此生便难得安宁,报不报应就无须你来杞人忧天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如何能死的更加痛快一些吧!”
一个壮汉跨步向前,对着东郭鸢拱手说道:“东郭师傅,天色也不早了,不妨明日再来对付这个小子,我以为,让他带着浑身伤痛在这里慢慢耗死,比什么都大快人心!”
东郭鸢“哈哈”笑道:“说得极是,他此生害我不浅,我得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慢慢死去的过程。咱们走吧。”
说着,便领着几个壮汉出了牢房。
穿封狂锐挫望绝,想到临死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前半生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算一死,也是死不瞑目,如果自己真如东郭鸢说的那般不济,死了倒也干脆,免得祸害他人,可感觉自己貌似还有很多事还未完成一般,就这样死了,势必不甘。
他仍是在努力想着脱身之计,即便明知没有丝毫的可能脱逃,但还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有些莫名的画面,突地在他脑海里若隐若现,他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两字:“爹、娘……!”
他貌似忆起了些什么?迷迷糊糊之中,他就像梦呓一般,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嘴里一直念叨不停。
有一个场境,好像敏感地刺激到了他,只见他突地振作起来,如梦初醒地道:“不好,方才在大街之上那个女子不是云姑娘吗?尽管她蒙面伪装,但她的言行举止和云姑娘如出一辙,她自身伤势未愈,都冒死前来搭救于我,除了她能为自己这般舍身忘死,还能有谁?只可惜在青云山上没能想到这些,自己真是愚昧至极,她现在已经深陷魔爪,我一定得去救她。”
他忍着浑身疼痛,奋力地振了一振。可那严严实实的捆绑,哪能动弹得了分毫?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加上一身乞丐打扮,衬托出了他满脸的颓废,他心里百感交集,不由自言自语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救云姑娘?不行,即便难于登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姑娘受到半点委屈。”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由于救人心切,他貌似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渐渐地恢复了记忆。
他突地凝神静气,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渐渐生起,敢情是云家招云手里的功夫在他骨子里生出了一股魔力,那就是“金蝉脱壳”一技,可他用尽余力,仍是不能挣脱绳索的束缚,只因他伤势太重,又饥寒交迫,这些纯内力的功夫,根本无法得心应手。
第四百三十章
他的意志慢慢的越发坚定,即便现在濒临绝境,也有一种信念在努力地支撑着他。
他的肚腹之中,早已饥肠辘辘,空空如也。身上的伤势也逐见恶化,但他好像什么都已经想起来了,即便身体极为不适,却仍是锲而不舍,之前的鸿鹄之志,让他感觉到那就是与身俱来的一种使命,而今天下动荡不安,民不聊生,怎可就这样轻易言弃?
东郭鸢以前的总总恶行,他仍是历历在目,他双目紧闭,将和自己有着双重关系的东郭鸢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里快放了一遍,他既是自己的结拜大哥,又师出同门,那些往事,怎堪回首?他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对于他而言,对东郭鸢早已是仁至义尽,而今自己又糊里糊涂地栽在了他手里,这真是天意弄人。
牢房之中,除了那边墙角有一只蜡烛在静献自己微弱的生命之外,就剩那个装满了各种铁器的火盆在散发出熹微光晕。其余角落,皆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现在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牢房里面没有守卫,就他一人被绑在那冰凉的十字架上,显得极为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牢里阴暗潮湿,伤重的他,感觉浸骨的寒冷,他已开始渐渐变得神智模糊,他明显的感觉到,整颗头就像中了几击闷棒,浑身忽冷忽热,已经开始发烧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此恶性循环,如何才能够摆脱东郭鸢的魔掌?
这牢房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难以轻易逃脱,不过他很是疑惑,这镇上起初是太平盛世,是谁在这里建了这么一个壁垒森严的囹圄呢?看这牢房里的所有设施布置,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过了。
他无暇再去追想太多,整个身子已如一堆烂泥,已再难支撑,不觉又浑浑噩噩地昏阙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牢房的铁门处,“支吖”地传过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他意识很清楚,就是怎样也苏醒不过来。
随后那边牢门又轻轻地合上了。
牢门关上之后,紧随着一个脚步声又轻轻地向他靠了过来,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到底是谁?可双眼就是不听使唤,就连嘴巴也难以张合。
这就邪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呢?自己就像中了邪一般,原来这一切并不足为奇,都只是一种意识在支撑着他而已,现在的他,就是一副只剩灵魂的躯壳。
他虽然体无完肤,但却清明在躬,气志如神。
那个人貌似已经接近了他,到他面前轻轻喊了两声:“英雄,英雄!”
穿封狂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声音好生熟悉,他不用认真辨别,也听出来是那情切的流云客栈小二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穿封狂深感一阵暖心,心里不由暗自高兴,不管来者善恶,始终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因为那小二哥是他来这镇上之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人,他慈眉善目,一身和善,让人觉得冬日可爱,和蔼可亲!
他很想张口回应,可就是浑身动弹不了。不由暗自忖度道:“小二哥,一定是你吧?你如此畏手畏脚地一个人来到这大牢里,可不能做什么傻事啊?不能为了我而成为整个流云的众矢之的,这样我会一辈子愧疚的!”
那小二似看出了他的心声,在他面前低声说道:“英雄,你是我湛良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我知道你是负屈衔冤,所以我冒死也要设法将你救出去,现在也是三四更天,全镇百姓都已深睡,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他慌手忙脚,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穿封狂浑身的绳索解除,穿封狂庞大的身子,顺着那个十字架木桩倏地瘫软在了地上,自己却没有半点的支撑能力。
他庞大的身躯,就像一个醉汉一般,小二哥湛良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将他扛在了背上。
小二哥虽然个头一般,但平时却少干卖力的事,突然身上背负着一个瘫如烂泥的壮汉负重前行,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度的挑战。
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边向前走边焦急地道:“英雄,你可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挺住,我一定会救你脱险的。”
只见他双腿打颤,一步一步慢慢向前移挪,脸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可见他背负的重量,已远远超过了他实际的承受能力!
穿封狂心里十分清楚,如果照这样步履蹒跚,踉踉跄跄,恐怕大天白亮也难以逃出流云,到时候不但自己没有救成,就连小二哥湛良也会被殃及祸连。
可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小二哥对自己进行施救呢?虽然在整个流云,恐怕也只有小二哥湛良才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但是他并不想连累任何人,尤其是心地良善的小二哥湛良,因为他知道,东郭鸢一旦知道湛良有救自己的心,定不会轻饶于他。
他的双手搭在小二哥湛良的肩上,不自觉地发出一阵细微的颤抖,令湛良顿时是喜出望外。
他慌忙将穿封狂放到一个幽暗的角落,四处一阵打量,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低声对着穿封狂说道:“英雄,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对吗?我知道,最近我们镇上发生了许多奇怪之事,那个东郭师傅,我觉得他很不简单,自始至终,在我眼里他都不像什么好人,可他无私的奉献是全镇百姓有目共睹的,又不得不让人心悦诚服。怪就怪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一章
西山的日头渐渐滑落,大街四处铺满金黄,湛良知道,一旦那边日头遮羞,就将大天白亮。
街上仍是空无一人,越是落寂无人,越让湛良心惊肉跳,因为全镇百姓都即将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旦被人发现,非但救不了这位心目中的大英雄,连自己也会不得善果。
他正欲再次将穿封狂扛起之时。
突然。
那边街头突然一阵哄闹,随之火把通明,已将整条大街照得亮如白昼。
湛良和穿封狂二人虽然是在一个角落里,但在火把通明的照射下,他们的藏匿之处仍是暴露无遗。突听那边有人喊道:“他们在那里,快将他们抓住!”
湛良本可一走了之,但他没有,他知道,他一旦不顾而去,眼下这位英雄必死无疑。若留下,貌似也毫无意义可言,无疑也只是枉添自己的一条性命罢了。
他正迟疑间,突已被上百拿火把的镇民给围得水泄不通。
穿封狂只能心内着急。瘫软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起初想张口劝湛良溜之大吉,可嘴巴就是无法打开。
一个声音突地从人群中响起:“湛良,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个姓穿封的可是东郭师傅三令五申要严加看管的人,你却倒好,偷偷在我那里盗来了牢门钥匙,欲将其救出,我看你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穿封狂一听便知,说话之人正是镇上元老庞卿。
湛良理直气壮地站立起来,对着众人解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湛良平日里在镇上也是一位矜贫救厄之人,虽然小店也挣了一些小钱,但每一分钱我都用在了贫困老百姓的身上,而今这位英雄有难,我实在不忍心见他明日被活埋于荒漠之中。众所周知,这位英雄的神貌即将被选用于青云山下的神龛之中,想必也是大家伙公认的豪杰,他虽然没有为我镇做出过什么贡献,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位侠肝义胆的大英雄,我们可不能错杀了好人。”
人群中,一个声音又高声响起:“湛良,但凡是东郭师傅反胃之人,便不会是什么好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头吧,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湛良高声回道:“扈云老弟,谢谢好言相劝!”
随即又抱拳面众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湛良这一生从未求过你们,我在此给你们扣头了,求求你们能高抬贵手,放过这位穿封英雄!”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湛良这一跪,顿时让穿封狂感动万分,双眼眼角之下,已流出了几滴热泪来。
此刻。
众乡亲父老开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凭湛良平日里在镇上的为人处事,替穿封狂在众乡亲面前说情应该问题不大,可东郭鸢蛇蝎心肠,怎可此罢手?
就在大伙各抒己见,欲启白众议之际,突然东郭鸢的声音从圈外冷冷传来:“今日谁也甭想救走这个恶贼!”
话音刚落,东郭鸢已从人群之中气势汹汹地挤了进来。
他怒气冲天地指着湛良骂道:“你这店小二,不去好好经营你的破店,却尽干些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道,这个穿封狂说不定就是那穿耗之一众的余孽,为了镇上百姓的安危,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如今你要做好好先生,跟众乡亲们背道而驰,那我东郭鸢也绝不会姑息养奸!”
说完,手中快剑已“仓”地拔出,倏地向前一指,已递向了湛良的脑门。
好在他长剑虚张,并没有当即结果了湛良的性命,只是继续冷声说道:“今日大清八早,我不想见血,希望你好自为之。”
湛良仍是跪在地上,对着东郭鸢祈求道:“东郭师傅,我知道你是我们全镇百姓的救星,我们镇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尊崇于你。可在众乡亲们的眼里,这位穿封英雄也绝不会是如你所说的什么余孽,他也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
未待东郭鸢做出指示,庞卿也上前说道:“东郭师傅,我觉得湛良说得没错,这位姓穿封的壮士,看上去也怪可怜的,短短一月之间,他便不幸被人削了一臂,如今又流落街头,做了乞丐,我们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望东郭师傅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吧!”
东郭鸢听言,不觉火冒三丈,倏地回头,恶狠狠地望着庞卿厉声说道:“庞卿,念你是镇上德高望重的人,我且不与你计较太多,今日之事,我说了算,你们也无须再多言相阻,我这也是为了镇上老幼妇孺着想。你们听也罢,不听也罢,反正这个穿封狂,今日是死定了,任何人也说不了这个情。”
说着,已向着昨晚一起进牢房的四位壮汉呼道:“你们四位听好了,将这湛良和穿封狂一并带回大牢,务必严加看管,若有意外,我定拿你们试问,等到天亮之后,再做计议!”
四人顿时听命而动,各自分工,二人一组,已将穿封狂和湛良押向牢房。
湛良心里不服,一边努力挣扎,一边回头喊道:“东郭师傅,穿封英雄病危,现在还发着高烧呢,你就放了他吧!”
东郭鸢哪里听得进去?他们被四人押着转过那边拐角,便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也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喊声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二人被押解回牢,背靠着背,双双被严严实实地捆绑在了那个十字架的木桩之上,等待天亮之后东郭鸢的发落。
押送的四人深怕再有闪失,一直守在大牢之中跬步未离。
湛良见四人精神抖擞,个个都伸手不凡,平日里在镇上也没有见过他们,便断定他们不是镇上之人,所以有些警惕地道:“几位大爷,能否网开一面?将这位病危的穿封英雄给解下来,你看他现在这幅模样,虽有一息尚存,但和那死人没什么两样,即便想逃他也无能为力。四位爷,日后我湛良定当厚厚酬谢你们,即便做牛做马,我湛良也在所不惜!”
有一个瘦弱一点的汉子嘿嘿笑道:“小兄弟呀,你是身在深山之中,不知那江湖险恶啊,你这个忙,我们是帮不了了,你们就等着明日荒漠再见吧,是死是活?得东郭鸢说了算,你们就默默祈祷着天亮后有福星高照吧!”
几人坐在一边,生了一堆碳火,围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
其中有人说道:“没想到我们哥几个会流落到这般地步,竟成了东郭鸢的走狗。”
另外一个微胖的汉子说道:“皮不通,你也别怨天尤人了,齐国早已弃用了我们,而今我们摊上灵山鬼影这个魔头,已经是一个头几个大了,前日里,若不是东郭鸢及时出现,死的就不止顾大全一人了,我们恐怕也早成为了荒漠孤魂,所以说不管怎样?这个东郭鸢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命,眼下只能寄人篱下,能躲过一时算一时了。”
皮不通旁边的那个干瘦老者失望地摇了摇头,接口说道:“毕苍龙说得对,我们几个显赫一时,走南闯北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而今却招惹上了不伦不类的灵山鬼影这个魔头,我们也只能一时认栽了,待时机成熟,再从长计议吧!”
敢情几人正是齐国田横的五个部下的其中四位,他们分别是毕苍龙、陌笑聪、耿不敌和皮不通四人。
在前几日,田横的五个部下经过镇外的一片荒漠里,巧遇灵山鬼影独行于荒漠之中。灵山鬼影除了一身剑法如神和三魂七魄掌独步天下之外,他乔装打扮的功夫也可谓是天下无敌。
那日,五人经过荒漠之时,突见一个白衣女子朝他们迎面而来,几人倒算是正直之人,在荒漠里见得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并没有起什么歪心,几人和她只不过是擦肩而过而已。
所谓厄运当头,避之不过,双方擦袂而过之时,离那女子最近的就是五人当中的顾大全。
顾大全只觉得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谁知随着香气四溢,一股幽暗的气流从背后一卷而至,顾大全庞大的身子,随着那股劲风,瞬间被卷走无影。
五人当中,其余四人顿时一怔,即知是那女子有鬼,皆愕然回望,谁知那女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瘦的糟老头子,他便是灵山鬼影屠弑,他只是背对着他们四人,并没有跟他们正眼相望。
四人深感诧异,皮不通怒目圆瞪,很不礼貌地道:“喂,你到底何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莫非你会什么变术不成?方才还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眨眼间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灵山鬼影“哈哈”一笑,冷声说道:“三魂七魄掌的威力你们貌似没有尝试过,方才你们的同伴就是被我的此掌法打得灰飞烟灭,你们几位要不要也尝试一下呢?”
听到“三魂七魄掌”,几人差点没有被吓得魂飞魄散?江湖之中谁不知那是灵山鬼影屠弑的独门绝学?皮不通不由一愕地道:“你就是灵山鬼影屠弑?”
几人顿时一阵戒备。
屠弑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对着几人阴冷一笑地道:“你们几个,还算是有点见识,我的三魂七魄掌已经有很久没有使过了,今日念你们是结伴同行,不如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话音未落,他的双掌已聚于胸前,正欲对着四人发出一掌,他的这一掌一旦打出,四人也会如顾大全一般,瞬间会灰飞烟灭。
四人知道那三魂七魄掌的厉害,正欲齐力出掌相迎,突闻那边一个声音吼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几人尚未动手,都转眼向着发声之处一起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骑着一匹快马向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远远地又喊道:“各位,休要动手!”
他的话音才落,他已凌驾着一匹白马来到了大伙面前。
灵山鬼影目光如剑,冷冷嘲笑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害莫逆’,莫非说得就是你吧?”
东郭鸢知道他是在故意恶语中伤自己,有意提到“两耳”,不就是在嘲笑自己没有了两只耳朵吗?提到“害莫逆”,不正是在说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残害穿封狂的一事?这个老怪物,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贫嘴贱舌,揭人揭短,真是可恶之极。
他不由愤愤地道:“你这老怪物,别仗着一身本领便在这里恣意妄为,他们怕你,我东郭鸢可不怕你!”
灵山鬼影屠弑“哈哈”笑道:“东郭鸢?写名字好生如雷贯耳,也罢,今日我灵山鬼影就替天行道,先宰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再说!”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他心下不忿,不由斥声说道:“你这老怪物,休要满嘴胡言,别仗着一身本领便在这里恣意妄为,他们怕你,我东郭鸢可不怕你!”
灵山鬼影屠弑“哈哈”狂笑道:“东郭鸢?这三个字好生如雷贯耳,恐怕也是天下皆知。也罢,今日我灵山鬼影就替天行道,先宰了你这个杀师傅弑手足、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的卑鄙小人再说!”
她的剑法闻名天下。话音未落,手中快剑已然寒光慑人地亮了出来,他若出招,断然气贯长虹,雷霆万钧。
此一战,东郭鸢若是敢硬碰硬地接招,断然不出四五回合,便会大败而退。
东郭鸢灵机一动,“呵呵”笑道:“你乃一代枭雄,在江湖之中声望极高,堪比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花拳绣腿,你也是胜之不武,为了让你赢得光彩,咱们不妨来定个规矩,你看如何?”
灵山鬼影冷冷一笑,说道:“小滑头,老夫知道你诡计多端,我才不吃你这一套,而今你们在场之人无一能够幸免,我才懒得管他光不光彩,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你们就受死吧!”
东郭鸢哪敢硬拼?知道大难在即,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之物朝灵山鬼影所站方位一抛而至,但闻“嘭”的一声,那粒黑色之物自然爆裂,散发出一阵黑黑的浓烟,已将灵山鬼影合身笼罩,眼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楚。
待灵山鬼影跳出黑雾震颤的笼罩之后,放眼一看,四下哪还有什么人迹,东郭鸢早已带着其余四人消失无踪,眼下所及,唯有那匹背上负满了弓箭的白马。
灵山鬼影站在原地,差点气炸了肺,没想到这个东郭鸢的“本事”大大地超过了他的想象之外,真本领没有几两,歪门邪道的心思倒满怀几斤。
他四处望了一望,气愤不过,挥手之间,顿将那匹白马一掌劈死在了当场,随后便拂袖而去。
原来经过这片荒漠,方圆四处皆是群山峻岭,常有野虫出没,平时很少有人路过,这里离镇里也只有数里之遥,东郭鸢经常将马背上负满了弓箭之物前来此处狩猎,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今日也不例外,他准备来此打猎,却不料遇到了这等事情,好在他出现及时,不然那四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他们几人,在东郭鸢的带领之下,趁着那边浓烟笼罩之机,瞬间朝一边飞奔而去。待浓烟散去,他们已消失不见。
这就体现出了人的求生欲望,只有濒临绝境,才能迸发出最大的潜力。他们自己都怪骇自己的那份逃生的速度与激情。
四人被东郭鸢直接带来了镇上,他们对东郭鸢的救命之恩当然是感恩戴德,为了一时的保全性命,他们也只能暂时的委曲求全,对东郭鸢是听之任之。
在流云镇上,东郭鸢虽已是民心所向,可他心里暗藏杀机,他的阴谋诡计全镇百姓还被蒙在鼓里,待他日图穷匕见,众乡亲们仍是会和他反目成仇,到时候他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能巧获四人辅佐,对他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之事。
恰巧四人又无处可去,为了一时的避避灵山鬼影这个神出鬼没的魔头的追杀,正巧可以寄人篱下,躲得一时的风平浪静。他们之间,可谓是各取所需,相得益彰!
就这样,四人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东郭鸢的傀儡。
……
四人在牢房里湖吃海喝,酒过三巡之后,各自都说了许多的感想。
眼看天将大明,湛良是绞尽脑汁也未能说服几人,最后见几人酒醉酩酊,他便又动起了心思,对着他们四人喊道:“几位爷,你们看穿封英雄他高烧不减,又一直人事不省,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爷能够成全我湛良的最后一个心愿!”
皮不通酒意正浓,断断续续地道:“何事你说,我……我皮不通若听得高兴,便……便顺应了你,若是……敢胡说八道……胡搅蛮缠,我……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湛良深深吸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正中他怀,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做了一个深呼吸,当给自己壮胆,而后朗声说道:“几位爷,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湛良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们能赏一口烈酒给穿封英雄喝喝,也好替他去去寒暖暖身子,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真的会支撑不住的,还望几位爷能够成全!”
耿不敌也大有酒意,突地哈哈笑道:“我当是何事?不就是……一口酒吗?无……无妨……无妨!”
说着,便从旁边提过一壶温烫的烈酒,朝着穿封狂这边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
来到穿封狂眼前,不由又冷哼一声道:“姓湛的小子,你……你是在耍爷是吧?明知道他……他人事不省,怎么……怎么给他喂酒啊?”
湛良一想,也是啊,这下可糗大了,不被这群醉鬼打死才怪,慌忙解释道:“这位爷,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双手是用来打天下的,怎可让你们来服侍我们这些阶下囚呢?这种侍奉人的事我最擅长了,反正我也不会武功,即便放开了我,我也翻不了天,你就让我来喂穿封英雄的酒吧,你看如何?”
他嬉皮笑脸,第一次厚颜无耻地跟这些人低三下四。可见他为了救穿封狂,可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在一旁坐着的陌笑聪有些不耐烦地道:“耿老弟,放下他,就……!”
他打了一个酒嗝继又说道:“就给他一壶酒,让……让他们在那里……慢慢折腾吧,这小子就……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直叫,烦……都烦死了,不但扰了我们……哥几个的雅兴,而且还……还……!”
他站将起来,差点跌倒一旁。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倏地又坐回了原位,端起一杯酒来,一口气便又饮得一干二净。
第四百三十四章
耿不敌也没多想,趁着酒性,反正觉得凭哥几个的功夫守住这两人也是绰绰有余,量他们也插翅难逃,便三下五除二将湛良的绳索给解除掉了,向着湛良递过一壶酒道:“你小子……可别耍什么花招,不然……不然我哥几个饶……饶不了你。”
说完,便又跌跌跄跄地坐回了酒桌之上,继续和大伙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湛良拿起那壶温酒,真是心花怒放,他自己本身就是开饭庄的,接触过的酒可谓是不计其数,多如牛毛。一闻那酒香的味道,即知那是一壶上好的珍品,顿是如获至宝,倏地转过来跑到了穿封狂的面前,兴高采烈地道:“穿封英雄,自古英雄如烈酒,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酒,但我知道,酒可壮胆暖身,也可舒筋活血,不管好不好喝?你多少都得吞点进去,这对你的身体是一定有帮助的!”
其实,穿封狂也早闻到了那股甘香醇厚的酒香味道,心里正滋滋怡悦、不亦乐乎。平日里,他最爱的就是这一口,说不定几口下去,他的身体便会恢复过来,可他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本想张开嘴好好的喝上几口,那嘴就是怎么也张不开来!
湛良看他上嘴皮挨下嘴皮,一直纹丝不动,不觉也是着急万分,无从下手,他左思右想,便想到了非常怠慢无礼的一招,他心里暗自忖度道:“穿封英雄,对不住了。”
他已胸有成竹,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下肚,一股酒劲上来,便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含于口中,双目一闭,便嘴对着穿封狂的嘴凑了过去,直接用舌头顶开了穿封狂的嘴唇,硬是将满满一口酒吐进了穿封狂的嘴里。
这一招,确实是恶心了些,但却十分奏效。
既已起头,何惧再三?他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一壶烈酒,硬是活生生地被他用嘴一滴不漏地渡进了穿封狂的肚腹之中。
也不知穿封狂一壶酒进去之后到底什么反应?仍是耷拉着头,没有任何起色,只是脸上稍微多了几分红晕。
湛良虽然没有喝上几口,但穿封狂喝的每一滴烈酒都是经过他的嘴给过度的,他本身不胜酒力,每过度一口,他便离醉近了一步,现在早已酒劲上头,晕头转向了。
所谓酒可壮胆,本身安于一隅的他,今日却被酒精麻痹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早已找不着东南西北,哪还管什么囚犯不囚犯的?提着那个空酒瓶东倒西歪地向着那边酒桌处走了过去,看着已经酒醉酩酊的四人,不由笑了笑道:“几……位爷,所谓不……不打不相识,今儿个也算是相……相识一场了,改日各位来到我的小店,我湛良定当……定当好酒好肉伺候着几位爷。”
皮不通连眼皮子都差点耷拉起来,迷迷糊糊地道:“真是好样的,湛良是吧?我……我皮不通这辈子交定……交定你这个朋友了,痛快,真是痛快。来,我们干一杯!”
说着,便抬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其余三人,也跟着随声附和,抬起酒杯便尽情地喝了起来。
湛良虽然有些酒意,但头脑却十分清醒,看着几人烂醉如泥,不由暗自窃喜,故只做应付,逢场作戏。虽然表面和四人是水乳交融,显得融洽无间,但那杯中之酒,却一滴也未真正入腹,每每举起酒杯,杯光交错之际,他便伺机将酒杯里的酒倒在了地上,如此三五巡下去,那四人一个个都被醉趴倒在了桌上。
他见几人醉倒,便喜从心来,觉得机会来了,立即跑过去解开了穿封狂身上的五花大绑,瘫软的穿封狂仍是和起初一样,如一堆烂泥般倏地蹲坐在了地上,毫无支撑可言。
湛良感到头疼扎心,起初自己身体在最佳状态下都无法将他安全救出镇去,何况现在自己已酒过三巡?深觉浑身乏力,这该如何是好?
即便困难就在眼前,但他仍是锲而不舍,鼓足勇气努力地将穿封狂扛于肩上,一步一步地向着牢门那边挪了过去。
皮不通趴在桌上,用仅有的一点余光看见湛良扛着穿封狂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晃而过,不由心急如焚,可不管怎么努力?浑身醉如烂泥,就是动弹不了,情急之下,只有扯开喉咙大声吼道:“湛良,你这畜生,给我回来……快来人啦,犯人跑了……快来人啦……!”
他一番语无伦次的怪叫,惊醒了多少梦中人?现已打草惊蛇,惊动了牢门外的许多路人。
此刻。
外面已经大天白亮,有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起床晨练,湛良想要成功施救,势必比那登天还难。加之皮不通的一阵狂吼,已经惊动路人,所以现在的牢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湛良好不容易背着穿封狂来到了牢门外面,可等在门外的,却是那一双双漠不关情的眼光,他顿时已经是失望透顶,不由也倏地瘫软在了地上。
东郭鸢从人群中冷漠地走了出来,指着瘫在地上的湛良骂道:“念你是本镇镇民,本想只给你点教训便放了你,没想到你却屡教不改,一心想要救出这位危害镇民的害群之马,不是我不饶你,是在场的父老乡亲不允许饶你,你就等着一起被活埋荒漠吧!”
他语气铿锵,面色冷傲,说完便倏地转身回去,对着身边的几个镇民说道:“你们先挑五十壮实的人将此二人押往镇外的那片荒漠里去,至于牢里看守的四人,等他们酒醒后再行发落。”
那几个镇民,听令而行,随即押着穿封狂和湛良二人,向镇外的那片荒漠进发,其余几人,也随即笼络镇上壮实的汉子,一起前往那片荒漠里进行人体活埋仪式。
东郭鸢回到住处,收拾一阵,便命两名汉子来到府上,打开一间房门,便对着那两名汉子说道:“将屋内的女子给我押赴镇外的那片荒漠里去,陪同穿封狂等一起活埋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二人领命称“是”,跨步进屋,见一个娉婷袅娜的女子双手被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嘴巴被一张抹布堵的密不透风,蹲坐在那边墙角处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进屋的二人。
一名汉子上前一步,对着女子冷言冷语地道:“姑娘,对不住了!”
说着,便已伸手拽住了那女子的一只胳膊,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另一名汉子也跟随而上,架着女子的另一只胳膊说道:“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跟我们走吧!”
二人齐力,一起将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往门外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女子虽有竭力反抗,但却无济于事。
来到堂前,东郭鸢正挺挺直立地站在大堂中央,冷冷地对着女子说道:“云姑娘,为了让你和穿封狂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我便成全你们,你和他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可以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那位所谓的异姓兄弟,有你这位娇娘陪葬,黄泉路上你们也不会寂寞了!”
他的话语间,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随后又对着两名汉子责令道:“给我带走,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他的一声令下,两名汉子便将姑娘押出大堂,直奔镇外的那片荒漠里去了。
敢情那女子就是带伤前来解救穿封狂被俘的云中燕,她被逮住之后,东郭鸢便一直将他软禁在了自己的府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和穿封狂一起经历这样的一场生死劫,这一生几经周折,都未能和穿封狂做成连理,如今能死在一块,对他们二人来说,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奢侈与恩赐了。
她没再做任何挣扎,貌似毫无遗憾,很配合地跟着两个押解的汉子去了那片荒漠之中。
东郭鸢并没有坐观其变,为防事情有什么变故?他随后便亲点了五十名亲手栽培的徒弟紧随而至。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晃眼将近正午时分,全部人已到齐,整个荒漠之中,少不了有上百号人,云中燕紧张地在人群中搜寻着穿封狂的影子,看着人事不省的穿封狂躺在那边荒凉的空地之上,浑身沾满血迹,丝毫没有动弹,她顿时痛心如绞,泣不成声。虽只时隔一日,却似如隔三秋。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和穿封狂生离死别的那种呕心抽肠。
她绝未想到,穿封狂仍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濒临生命危殆,命在朝夕的时刻,他都不能睁开眼睛好好的看自己一眼,这真是此生之大憾。
那边的一群镇民,在东郭鸢的指使下,已经用铲子在荒漠里刨出了三个深坑,想必那三个深坑,就是给穿封狂、云中燕即湛良他们三人准备的坟墓吧。
看上去真的是极为荒诞不经,三条活生生的生命,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被活埋了吗?
东郭鸢骑着一匹血红宝马,站在那边的人群之中,突地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的活埋仪式,只是为了杀鸡儆猴,我们的流云镇上,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而今这几人都严重危及到了镇民的安全,所以今日便要将他们当众活埋于这片荒漠之中,以儆效尤。”
众人之中,有的麻痹不仁,自当为乐,有的各有说辞,却不敢言。唯有庞卿正了正色,挺胸向前,对着东郭鸢拱手说道:“东郭师傅,再怎么说,湛良也是咱们镇上地地道道的镇民,他可是我庞卿眼看着长大成人的,孩子从小心慈面善,乐于助人,是我们镇上难得的大好青年。”
他热泪盈眶,提起那些往事,他有些情不自禁了,他微微顿了一顿,既又颤声说道:“那年冬天,他的父母不幸染上了风寒双双病亡,后来幸得全镇百姓的救济,方才让他幸存了下来,他从小喜欢烧菜做饭,所以学得了一手不错的厨艺,以此勉强糊口度日。他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他虽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但却罪不至死。还望东郭师傅大仁大义,高抬贵手,就给孩子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的苦苦哀求,东郭鸢却是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东郭鸢察言观色,看了看镇民的反应,见大伙众说纷纭,都受到了庞卿言语的影响,不由气打一处来。
未免夜长梦多,旁生枝节。他不由脸色一沉,严肃地道:“庞师傅,对待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你这般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了。坑已挖好,可以开始了!”
庞卿见东郭鸢心意已决,无法力挽狂澜,只是轻轻摇头,没敢再多言语,躲在一旁,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也真是委屈了这位宅心仁厚的忠实之人!
东郭鸢骑马上前,看了看三个已经挖好的深坑,向着中间的一个大坑指了指道:“将穿封狂埋于这个最大的坑中。湛良和云中燕陪葬于两侧,立即执行。”
湛良、穿封狂和云中燕三人,除了穿封狂外,其余二人硬是被生拉硬扯地拉进了深坑之中,云中燕嘴巴被抹布活活堵住,鼻腔之中,却不住地发出一种愤恨抗议的声音。
湛良自身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考验,这可是头一次,难免被吓出一身冷汗,但他没有气消胆夺,只是在心里暗自忖度道:“原来死也不过如此,此生能和穿封狂这样的英雄人物埋于一处,也算死而无憾了。”
闲余百姓,已将他们三人的半身埋进了泥土之中,几人已慢慢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泥土若是再深些,他们便会就这样慢慢地窒息而亡。
这种行径,真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令许多百姓不敢直视,这恰巧也达到了东郭鸢的目的,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是毫不吹灰之力地除掉了心头大患穿封狂,二是给全镇百姓下了一剂强心药,以此杀鸡给猴看,让全镇百姓都惧怕于他,臣服于他。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眼看三人的身体已全被埋进了土壤之中,各自只剩下一颗头颅露在外面维续生命,若再继续磊土,他们三人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东郭鸢沾沾自喜,看着三颗头颅生长在在地,真是心痒难挠,不由暗自庆幸。得意下马,一副漫不经心之态,云步走到云中燕的旁边,缓缓蹲下,伸手摘掉其嘴里的那块抹布,冷冷一笑地道:“昨晚跟你瘠义肥辞,陈词滥调一通,仍未取得你的芳心,其实横竖一看,你也不过凡桃俗李,俯拾皆是,我东郭鸢怎就这般欢若平生,喜之不尽呢?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穿封狂独吃自屙,他所拥有的一切,我定要一应尽毁,一样也不会落下。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欢然从我,我便立即叫人将你从坑里挖将起来,日后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比翼双飞,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世事,想想这是多么的称心乐意,心旷神怡之事!”
云中燕明眸圆瞪,七窍生烟,“呸”地一口唾沫喷在了他的脸上,忿忿地道:“王八蛋,别做梦了,你如此丧尽天良,简直猪狗不如,你定不得好死。”
她的心里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从开始和父亲云奎行走江湖,四海为家,便没有好好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而后父亲不幸辞世,又巧遇心仪的穿封狂,志定终身,谁知造化弄人?几经周折,屡次擦肩而过,仍未遇到交点,最终仍是风流云散。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阴差阳错,牵强地和易风云走了一段,甚至还怀了生孕,可眼跳耳热,那也只是彩云易散,刹那芳华而已,而今总算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值得庆幸的是,居然和心仪的人一起结伴步上了黄泉之路,这也算是花成蜜就,不枉此生了。
她的脸上,淡淡绽放出从容的光彩,冷冷地斜视着东郭鸢,一切幽怨愤恨,尽在不言之中,没有再多言语!
东郭鸢真是气急败坏,但他还算保留了一点男人的风度,没过多与云中燕一介女流计较,他又缓缓向着穿封狂的一边移步过去,看着不省人事的穿封狂,心里自鸣得意,有说不尽的成就感,只向其斜斜冷了一眼,其间包含了千言万语,便直接遛到了湛良的一边。
湛良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年轻人的傲气,泥土埋到了颈部,也没能让他低头认怂。
东郭鸢眼神迷离,看着他轻蔑地笑了笑,讽刺道:“小子,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却非要去跟全镇的老百姓唱反调,你知道那穿封狂是什么人吗?他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放着我东郭师傅你不尊崇,却非要逆天而行,助桀为恶,这也怪不得我东郭鸢心狠手辣了!”
湛良颈部的泥土稍微要磊得深一些,连头都不能自由转动,胸腹之处压力渐大,深吸一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坚信我的坚持,穿封英雄他定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英雄,我定舍身忘死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
东郭鸢差点气炸了五脏六腑,虽然已笼络了流云人心,却仍感觉是一败涂地。顿时仰天狂笑起来,想借此释放所有的失败与不快。
他笑声未泯。
漫空宇宙之中,突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突地传了开来:“东郭鸢,你这畜生,你居心叵测,和穿耗之一众朋比为奸,祸害流云百姓,最终却还抓乖弄俏,简直是磨灭人性,狗彘不如,今日,我定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东郭鸢听得真切,这是穿封狂的声音,他真是半夜赶黑路——碰着鬼了,直盯盯地望着穿封狂露出的那颗头颅,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敢情这声音果真是地坑里的穿封狂所发出来的,黑牢之中,耿不敌所赐的那壶烈酒入腹,让他经脉苏畅,肢体渐温,慢慢浑身有了知觉。
他这是隔腹传音,他早已苏醒,却一直未动声色,他只是想看看,东郭鸢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东郭鸢尚且未能察觉,在场之其他的人,更是不可能猜到那传音之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中燕也听出来是穿封狂的声音,苏眉一张,喜出望外,可眼角的余光扫到穿封狂并未苏醒,不觉很是纳闷。
她看着东郭鸢脸色铁青,不觉好笑,“呵呵”笑道:“东郭鸢,是穿封哥哥的声音,你这般三番五次的想要加害于他,我想他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东郭鸢怎会在众人面前表现畏怯?强装郑定地仰天大笑道:“你们既然想要做鬼,那我便成全你们,我是多一秒也不想再见到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他已丧心病狂,突将手中快剑一划,便欲将三人的人头挨个割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空旷的荒漠里飞奔过来一人,并远远就吼道:“东郭鸢,那日让你侥幸脱逃,今日你可没那么走运了!”
一条人影随声而至,有如风驰电挚一般,倏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大伙一见他的尊容,顿时都傻眼了。
东郭鸢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人,疑惑重生,不觉呆若木鸡地吐出三字:“穿封狂?”
他双腿微软,差点跌倒地上,痴呆地又回头望了望埋在地上的那个穿封狂,一脸懵圈,不知所然。
来人的确和穿封狂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脸上没有疤痕,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穿封狂转世。难怪在场之人都为之咋舌?他们就像活见鬼了一般,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人面色肃穆,用犀利的眼光瞪着东郭鸢道:“臭小子,前日不久,你就在这块荒漠里侥幸逃出了我的五指山,未料故地重游,再次相逢,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次,我定要你插翅难飞。”
东郭鸢愕然惊状,追忆昨日,这才如梦初醒,来人正是善于易容的灵山鬼影屠弑,他乔装穿封,的确惟妙惟肖,如出一辙。
第四百三十七章
惊愕之余,他张口欲直呼其名,正欲当众揭穿其真实身份,来人突又冷笑数声,截断他的思维继续说道:“东郭鸢,你卑鄙无耻,前日里,竟敢用一个小小的混球暗算于我,将我熏得够呛,真是气死我了,今日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快剑,随着话声,带着奔雷之势弹出鞘来,有若电光石火,仅在他手中一扬一削,便已激起一波无形的剑浪,从扯身外撤的东郭鸢头部呼啸而过,东郭鸢高耸的发髻,瞬间被削落,乱发随风,飘及一地,仅毫厘之差,便被结果了性命,端的十分惊险!
好在东郭鸢眼疾手快,见对方剑锋雪亮,出手狠毒,直挑自己头部而至,当真想要将自己一击毙命,只本能地将头一低,方才侥幸躲过一劫,他虽年纪不大,却奸佞老道,虽有惊无险,实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知不敌对方,岂敢硬拼?倏地闪身,趁机窜入人群之中,并大声喊道:“乡亲们,平日里你们都嫌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该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都给我上!”
这些白丁俗客,乃井底之蛙,东郭鸢教予他们一些花拳绣腿,都只是基础武学,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在这与世隔绝、孤陋寡闻的流云镇上,能得一人潜心教他们这些基础之功,已算是河清海竭、难能可贵之事了。
他们蜀犬吠日,少见多怪,已将自身学得的皮毛当成了盖世神学,实在是井蛙之见,夜郎自大,如此目不见睫,岂能独擅胜场?
人无学识不可怕,最怕的是没有太多常识。他们常年深居简出,对外界十分闭塞,所以江湖中的奇人奇事,他们皆是半间不界,不甚了了。
他们只是矮子看戏,见风使舵,听东郭鸢如此一激,顿时群情鼎沸,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胜券在握地一窝蜂向着那人蜂拥而至。
来人果真是灵山鬼影屠弑,他的易容术可谓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眼下乔装的穿封狂,除了所使武功和穿封狂异同,其余皆毫无二致,真是令人真假难辨。
他见众人合力来袭,顿时慷慨激昂,贱视地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众人合攻,正中其下怀,省得车轮战术,耗时耗力。这样哪有秋风扫落叶般来得轻松直接?
他倏地将剑回鞘,身子如那离弦之箭一般,蓦地离地而起,尤似一纸风筝随风飘荡于上空,飘飘欲仙,摇摇欲坠。
这可让这些引车卖浆的百姓开了眼界,这帮黄冠草服,哪见过这等场面?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大祸临头?只当不暇应接,叹为观止。
灵山鬼影飞身高空,见众人仰头观望,根本没有任何防范,不由暗自窃喜,色显必杀之心,双掌一错,便使出了必杀之技,朝着人群密集之处,如风卷残云一般大势地开了两掌。
如此居高临下,掌风若虹,令大伙骇然色变,这等功夫可大大超乎了这群镇民的想象之外,只在弹指之间,他们已防不胜防地被灵山鬼影的掌力摧毁过半。
那有如排山倒海的两掌,这些泛泛百姓岂能招架得住?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哀鸣不歇。
地上只露出头来的穿封狂、云中燕即湛良三人,随着灵山鬼影两掌的发出,那一阵阵泥沙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泥尘有如大浪翻天,早将他们三人掩埋于深土之中,从此与世隔绝!
灵山鬼影嗜杀成性,见两掌下去,死伤不计,颇觉痛快,更助长了他全军覆没的杀心,不由“哈哈”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挑衅我灵山鬼影,我就让你们尝尝我‘三魂七魄掌’的厉害!”
随着他的话声,只见一股紫焰幻化成无数细微的光圈,从他的双掌之间一旋而出,直奔地上嗷嗷直叫的百姓群中漫天掩地地迎头而落。
这些紫色光圈,正是他三魂七魄掌’中“紫罗开花”之绝技,那无数光圈,恰是他内力的一种幻变,别说一般泛泛之辈,就是绝顶高手被他击中,也是必死无疑。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他早年研究这门武学可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也因这门绝学,让他变成了独步天下的绝顶高手,自今江湖之中,仍未找到几个真正的对手。
他这气贯长虹的一掌,定能将这些百姓摧毁殆尽。这掌过后,这里瞬间定会恢复平静,寸草不生。真是可怜了这群无辜的百姓,被东郭鸢怂恿着来到这里白白地搭上性命。
他们哪里知道?东郭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端端不谈任何报酬和好处教予他们武学,只是为了将他们训练成自己复仇的工具而已,他不忿于龟山上的云渊一众,他想要把这全镇的百姓都笼络起来,一起慢慢实行他的复仇计划,这样心怀叵测,鬼蜮伎俩,实是无耻之尤。
可怜了这些百姓如初生之犊,太过单纯,没有分辨善恶的能力,东郭鸢假意周旋,呼朋引类,他们却毫无察觉地引水入墙,中了东郭鸢的阴谋诡计,甘愿受东郭鸢颐指气使。
灵山鬼影使出绝招“三魂七魄掌”,恰是这些百姓的催命符,眼看他们就命在旦夕,皆要被灵山鬼影的“紫罗开花”尽毁于此,他们却束手无策。
就在这发引千钧之际。
突然之间。
地平线上,突地冒出一人,他带着一身尘灰,满身泥味,从地下一冒而出,一招“一翅冲天”,如大鹏展翅一般从地下一冲而起,地面之上,顿时蹦出了一个偌大的深坑。
大伙破天荒地头一次见得这等怪力乱神,皆是失惊打怪,瞠目结舌。如此奇才异能,瞬间让他们感觉到身上的那点微末学术,简直就是微乎其微、不堪一提!
地面蹦出之人,如山洪喷发,破地而出,拖出一串泥链,在半空中单臂一震,一串掌影已将灵山鬼影合身笼罩。
第四百三十八章
如此猝不及防,就连灵山鬼影这等绝世高手也是措手不及,两手交错之间,施出最顶层的“紫罗开花”之绝技,欲将这群百姓尽收毒掌之下,可他双掌尚未连环,已被那突如其来之人一掌击中,正如那天空之中的一只铩羽之鸟,颤颤而落,“嘭”地倒向一边,扬起漫空尘灰。
他身子虽然干瘦,可那一摔,虽不致遍体鳞伤,却也会七晕八素,貌似受伤颇重,嘴里还不自觉地喷出一口血来。
可他毕竟非泛泛之辈,又是江湖老手,虽然从半空之中一贯而下,却还是找到了一定的支撑点,换着常人,别说被来人一掌打死,单凭这一摔,也会当场变得粉身碎骨!
来人衣衫褴褛,恍若一名毫不起眼的乞丐,但却身法敏捷,掌法也盖世惊人,出乎意料地从地面上蹦了出来,尤似灵猴悟空,一飞冲天。
他的一掌之间,有若地覆天翻,打退灵山鬼影之后,回身又朝着地面拍出一掌,一股掌力如那龙旋风般呼啸而出,劲风过处,卷起狂沙一片,只在刹那之间,云中燕和湛良二人已从泥土里被他的掌风给淘了出来,双双如那泥人一般,被他使出的掌力扫落一旁,呛咳不止。
云中燕和湛良二人,被卖在地里几近窒息,以致生死攸关之际,差一点就气绝身亡,瞬间触及到新鲜空气,如鱼得水一般极速呼吸,半晌才恢复过来。
二人浑浑噩噩,不觉抬头一望,看见那空中飘飘欲仙的人儿,不由都惊喜交加。
云中燕正如蛟龙得水,欣喜若狂,看着半空之中心仪的人影,顿是心潮澎湃,激动得不自觉地冒出四字:“穿封哥哥!”
她深怕自己是一时幻觉,便努力地凝神静气,聚精会神,那前所未有的惊讶之色,完全体现出了他对那空中之人的爱慕与崇敬,移时,方才缓过神来。
敢情那从地下蹦出之人,正是被泥沙淹埋的穿封狂,他被卖在泥土之中,借着酒性,僵硬的身体正在酥软,突闻外面一阵噪呼,猛地奋力一震,已从地里一蹦而出,看着漫空光圈正朝所有人铺天盖地地罩了下去,即知大事不妙,随即循着光圈的发源处便大势地开了一掌,这才将灵山鬼影打退下来,解救了在场众生。而后发力,借着掌力的风狂雨猛,又将云中燕和湛良二人从泥坑之中掀翻出来!
这荡魂摄魄的一出,令在场之人趋之若鹜,无不为之咋舌。他们个个都惊魂未定,目瞪口呆!
灵山鬼影乃是江湖中的头面人物,闯荡江湖大半生,少有败绩,一时失利,心里深感不忿,顿时火冒三丈,倏地从地上一弹而起,见那徐徐坠落之人身形方稳,不觉一怔,惊讶之余,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小子,怎么是你?”
穿封狂飘落于他的跟前,愕然深望着他,没好生气地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要乔装成我的样子?你这幅装扮,和曾经的我是一模一样!”
他向四周望了一望,见在场之人迥异的目光,脸上皆生出崇敬之色,云中燕和湛良二人,也从地上努力地爬了起来,朝着他那边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转瞬之间,他又将目光聚焦在了灵山鬼影的身上,冷声问道:“莫非你就是那精通易容术的灵山鬼影屠弑不成?”
灵山鬼影自鸣得意,冷冷一笑间,突地摇身一变,便当着众面变回了原样,“哈哈”笑道:“小子眼光不错,我就是灵山鬼影屠弑,精通二字愧不敢当,对这易容之术,倒是略知皮毛。!”
穿封狂虽然知道对方并非什么善类,可也懂得尊老爱幼之礼,虽然心有不忿,却仍是彬彬有礼地道:“屠老前辈,方才情急之下,下手狠了一点,切莫见怪!”
灵山鬼影不以为然地道:“你是李默然?小子,这才多久未见?你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些时间里,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若不是见得你的身手,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你我曾短兵接战,树以敌意,但你的模样却一直生根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这才故意乔装改扮成了你的模样,那是对你一种尊崇的笃念。今日若非被你偷袭,你也断然伤不了我,你突地从地下冒了出来,我当是什么为鬼为蜮之辈,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这个灵山鬼影圆滑多变,老奸巨猾,不断跟穿封狂套近乎,是因为自己已经受伤,若闹僵了场面,再继续交手下去,铁定自己占不了多少便宜,到时候在这帮平民百姓面前出丑卖乖,岂不颜面尽失。所以便貌合神离,偃旗息鼓,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穿封狂宅心仁厚,戆头戆脑,哪看得穿他的这些歪门心思?
他不由义正辞严地道:“前辈,这些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真是一言难尽,请容后有时间再慢慢叙来,方才也是十万火急,担心你危及到这些无辜的百姓,所以才痛下杀手,望前辈海涵!”
灵山鬼影回道:“李英雄真是虚怀若谷,方才若非你高抬贵手,我屠弑早已小命不保了。”
穿封狂神色严谨,黯然神伤地道:“屠老前辈谦虚了,我对你偷袭一事,实非什么光彩之事,屠老前辈若再深究,实令晚辈汗颜无地。”
他满脸赤诚,微顿又道:“实不相瞒,在下不叫李默然,我身份鄙微,简直不值一提,我的真名叫……!”
他正欲说出自己的名字,云中燕突地飞奔过来,对着他大喊了一声:“穿封哥哥!”
穿封狂侧身过去,望着两眼汪汪、含情脉脉的云中燕,内心坚强的堤岸顿时被冲破,单臂一伸,顿将其搂进怀中,默默心照神交,半晌无语!
几经波折的他们,从起初的认识和别离,到现在已经是数不尽的擦肩而过了,今日总算是又惺惺相惜地寻得一次交汇的场面,紧紧相依,暗自神伤。
在场之人,顿时一片喝彩,感同泪奔!
第四百三十九章
灵山鬼影目光讶异,站在穿封狂的侧旁愕然问道:“她怎么会叫你穿封哥哥?你不是叫李默然吗?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穿封狂吗?”
云中燕和穿封狂二人,几经离合,枯肠渴肺。早已是引日成岁,渴尘万斛。
穿封狂陶醉尽兴,沉湎在缠绵缱绻的温顾之中,已然心无旁骛,哪听得灵山鬼影在嘀咕些什么?这一瞬间,任何人也干预不了他的温凊。
灵山鬼影心机颇重,历来是鼠腹蜗肠,睚眦必报,尤其见不得比他更加优越之人,他很喜欢挑战天下各派武学,却一直是赢得起,输不起,但凡有人比他技高一筹,他定会不折手断地找机会排除异己,最终争求天下第一的宝座,眼下的穿封狂也不例外,显然比他要棋高一着,自然也就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岂可轻易摒除妄念?眼下见穿封狂痴醉于云中燕的温怀之中,一直心无二用,不由双目一阵斜转,顿生歹意。
见他沉思一侧,暗自忖道:“这个穿封狂,传闻已齐聚了四大战神之力,其功夫定在我灵山鬼影之上,如此斫轮老手,日后必定会成为我人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上一次在入仙谷中,我就险些中了他的道儿,今日仅凭独臂,便一掌将自己打成重伤,真是让人耳热眼跳,如此不祥之物,定要设法除之而后快。这次机会难得,不妨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将其铲除,以绝后患!”
他已歪心邪意,眉间透着一股森森之气,蹑手蹑脚轻轻绕至穿封狂的身后,趁人不备,便聚力于掌,掌心邪生出一股深绿之气,向着穿封狂的背心之处便大势地一掌拍了过去。
他这一掌,可是“三魂七魄掌”中的“独爆莲花”,虽然使指莲花,看似筐箧中物,其掌力威力堪比滔天大浪,一旦被其击中,任你是绝世高手也绝挡之不住,那是必死无疑。
穿封狂笃意于云中燕的温情拥抱,哪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会遭灵山鬼影暗算偷袭?加之灵山鬼影起初说得是冠冕堂皇,岂料他会如此的攻其不备、含沙射影?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人群之中,突地一人横身扑来,恰巧挡住了灵山鬼影叱咤风云的一掌。
大伙定睛一看,方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从泥坑里死里逃生的小二哥湛良,他仅用一副凡体硬生生接下了灵山鬼影的这一掌,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云中燕虽然泪眼朦胧,但穿封狂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她皆是看的清清楚楚,所谓情深智匮,她也被眼下的一幕惊呆,明知灵山鬼影郢匠挥斤,一掌之间,必定让穿封哥哥死于无形,却就是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她柔肠粉泪,真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和穿封狂相拥一处,刹那的幸福感,已让他们骨腾肉飞,如醉如痴。
好一对我见犹怜、令人艳羡的人儿。
湛良虽无一技之长,却对断臂的穿封狂一直有一种保护的欲望,穿封狂虽然精通武学,可毕竟失去一臂,又身受重伤,实令他有些己饥己溺,见哭兴悲。所以他一直守在一旁注视着虎视眈眈的灵山鬼影,深怕他会对穿封狂图谋不轨。
见灵山鬼影动机不对,从背后对穿封狂出掌偷袭,便一直警惕戒慎,他临危不乱,丝毫没有犹豫之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横挡了过去,这才替穿封狂挺住了那雷霆万钧之势。
湛良如此平平之辈,怎受得住灵山鬼影这气吞山河的一掌?口中一口鲜血,当即一喷而出。
灵山鬼影与湛良仅一箭之地,他的身上,顿时被湛良的一口鲜血喷得面目全非。
湛良貌似受伤不轻,见血封喉,眼睛一瞪,一声未出便如那干柴一般“嘭”地倒了下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刹那,便已气绝身亡。
湛良一口鲜血喷洒在了灵山鬼影的脸上,这给灵山鬼影的视力和判断力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又一次救了穿封狂一命。
灵山鬼影遭受湛良的血口喷洒,顿时两眼混沌,双手本能护往面部,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后倒退出了两步,这才没让灵山鬼影有机会再次攻击,给了穿封狂以防备之心。
云中燕看着湛良瞪大双眼,蓦地倒下,这才愕然醒悟,不由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这才将穿封狂从经意间惊醒过来。
穿封狂大惊失色,一种对云中燕的保护意识骤然而生,倏地抱着她向后窜了出去,双双跃出数尺之遥,心生炮燥,怒目回眸,见湛良倒地,不由痛心万分。
此刻。
灵山鬼影正双手不住地抹拭着脸上的鲜血,穿封狂气打一处来,突地吼道:“你这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为何要滥杀无辜,打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店小二?”
灵山鬼影“哈哈”一阵狂笑,恶狠狠地道:“不成功,便成仁。几次三番险些死在了你的手中,你不死,我灵山鬼影在江湖之中也难乎为继。这个店小二他不自量力,甘愿为你挡上一掌,那也它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穿封狂有些哭笑不得,斥声地指责道:“你不愧号称灵山鬼影,真是名副其实,简直丧尽天良,你看看这满地尸骸,他们都出生于编伍之间,都是些平素无奇的黎氓,你为何要雕心雁爪,对他们痛下如此杀手?”
庞卿从一旁战战兢兢地跑了过来,对着穿封狂道:“这个恶魔,本意是想杀掉东郭鸢,转眼却将矛头指向了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上百号人,已被他杀死过半,若非英雄你及时出现,我们恐怕……恐怕早已被赶尽杀绝,这个孱弱的干瘦老者,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魔,真是惨绝人寰,惨绝人寰啦!”
他看着满目疮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镇民邻舍,他真是老泪纵横,痛心万分,情绪半晌也未得平复。
第四百四十章
穿封狂感同身受,见其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由触景生情,也随之黯然神伤,忙对其安慰道:“老人家请多多保重身体,此事我穿封狂必定弄他个水落石出,给众乡亲们一个称心的交代。”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那股怒火,微微一顿,既又对着灵山鬼影说道:“东郭鸢乃真小人也,真是卑鄙无耻,枉为武者,惹下祸端便避实就虚,桃之夭夭,这种畏难情绪,实在令人不齿。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身为当代武尊,实也是浪得虚名,竟将对东郭鸢的所有怨恨都错叠在这些庶民身上,简直措置失宜,猪狗不如。你如此善恶不分,滥杀无辜,今日我穿封狂便要替天行道,先替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再说!”
他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尤其是断臂处的伤痛和昨夜里被烙铁烙伤的地方,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痛,为了为民除害,他仍是鼓足一股劲运力于独臂之间,身形如那离弦之箭一般向着灵山鬼影那边弹射而至。
灵山鬼影已深受内伤,一时气血两虚,“三魂七魄掌”虽然威力尤在,却难以全神聚力,其杀伤力自会大打折扣。
灵山鬼影曾两次落败于穿封狂的手中,他是发自内心的自叹不如,但越是卓越之人,他越会心生记恨。虽然对方只有一臂,其掌力仍是超乎他的想象。见对方霍然出招,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见对方来势汹汹,想避是没法避得开的,唯有努力拼足一股力量,或许还能力挽狂澜,获求一线生机。他心下一狠,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和穿封狂斗个鱼死网破。
只见他双手连环之间,一股股紫焰幻化成一个个细微的光圈,朝着迎面而来的穿封狂合身围了上去,一看便知,他使出的是三魂七魄掌中的最上层功夫“紫罗开花”之绝技!
穿封狂所使功夫,乃叫花所传授的‘落英掌’之“落花流水”,如翻江倒海般直袭灵山鬼影的胸脯而至。
只见他单臂一挥而就,一片掌影如那山洪暴发,瞬间将那漫空的紫色光圈化为无形。
想到湛良的死,他心里怒发冲冠,这一掌,可是聚浑身力量而发,其威力大大超过了灵山鬼影的“紫罗开花”之力。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两人骇然绝世的两掌,皆是世上少有对手的绝门功夫,二人相斗一处,宛如两条巨龙在半空之中争夺龙珠一般,端的撼地摇天,气吞湖海!
这场打斗,也是世间鲜有的一场较量。
两掌相击,有若翻天大浪,顿时扬起狂沙一片,地上忧心忡忡的那些百姓,真算是大开了眼界,他们各自挥袖,用力挡住二人掌力所掀起的一阵阵狂沙泥尘,以护一时安全。有些弱不禁风之辈,因二人掌力过猛,站立不稳,当场被大风刮倒在地,一片狼藉!
二人身法诡异,在半空之中河出伏流,幻化成无数幻影,尤似万千幽灵般漫飘于空中,打得难解难分,凭一般肉眼,实难从漂浮不定的身形中分辨出他们各自是谁?
穿封狂的一掌虽占了一定上风,可他毕竟身受重伤,眼下也是全靠那股酒劲在麻痹着他,伤口的疼痛感不是那么强烈,所以全力之下,掌力要比灵山鬼影略胜一筹,可毕竟威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掌过去,也只是略将灵山鬼影打得晃了几下,并未伤及其体肤。
灵山鬼影也是抱着必杀之心,见对方虽然功力高过自己,又在年龄方面占尽优势,可毕竟他的伤势要比自己严重得多,一掌对决下来,方知对方乃暴虎冯河,并不能倾其全力,只是在做困兽之斗,用余力全力应付着自己而已,但凡多耗他一阵,他定会不攻自破。
随着地上卷起的烟尘滚滚,二人在那漫空之中,也被一团尘灰掩住,仅凭三条手臂的你来我往,幻变成的万千掌影,在空中形成一道气吞山河的场景,令人眼花缭乱,难以琢磨。
灵山鬼影一边打斗,一边灵机转动,自知拳脚之下不敌对方,掌力也相去悬殊,若再不换个打法,就此僵持下去,自己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他倏地卖出一个破绽,趁机亮出快剑,一片剑影顿时将伤势颇重的穿封狂合身包围。
若论剑法,穿封狂也毫不示弱,他的“驭淋剑法”,可是天下无双的一套剑法,剑法历有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之隽誉,其威力之大,绝不亚于灵山鬼影所使剑招。只可惜,他的佩剑在关进大牢之前被东郭鸢给下了去,自今不知放处。
地上之人,唯有云中燕精通武学,可她本身娇弱,身上伤势也未全复,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见灵山鬼影剑法如神,将心仪的穿封哥哥逼得狼狈不堪,也是临危不乱,倏地从地上拾起一把剑来,向着穿封狂所在之处奋力一抛,并高声喊道:“穿封哥哥,接住!”
穿封狂身形闪烁,被灵山鬼影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突见云中燕抛来宝剑,心下暗喜,立即抽身接住宝剑,当下一剑还击,恰将灵山鬼影追来的一剑格挡一边,顺势一圈,宝剑又挑向了灵山鬼影的下盘,给了灵山鬼影一个措手不及。顿将其左腿之处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
穿封狂正置其头顶上方数尺之遥,灵山鬼影剑长三尺,加上臂长,那剑锋几乎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身子,只差毫厘,灵山鬼影的长剑便可刺穿他的足底,实在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灵山鬼影招式狠毒,见穿封狂手足无措,顿时喜上眉梢,双手仗剑,身子有若狂风下的风车一般,即速旋转着向上一冲而去。
穿封狂临危不乱,敌动我动,顿时施展绝顶轻功,身子迅速上滑,有如鲲鹏展翅,凌空而上,与紧追不舍的灵山鬼影拉出一定距离之后,倏地倒转身子,极速反扑而回,单剑一递,已直朝身处下方的灵山鬼影的天灵盖之命穴垂直而击,如此掀天揭地的一式,势必要将这灵山鬼影“大开脑洞”!
这一出,灵山鬼影瞬间由优势转为劣势,他见重伤的穿封狂竟还能如此轻便自若,游刃有余,心底不由暗自惊叹,即速将剑回撤,一个下滑,身子已如一只灵猴,倏地窜至了旁边的一块大石板上,几个踉跄,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穿封狂一剑刺空,长剑直凿地上,顿时击起火花一片,那短短的三尺剑身,顿被折出了九十度的角来,可见他来势的凶猛,是何等的声势浩大?
他借着剑身的回弹之力,身子陡然回旋,又倏地凌空而起,单剑一扬,竟又朝着灵山鬼影所站的方位一剑刺至。
灵山鬼影真算是大开了眼界,自己驰骋江湖数十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坚韧不拔的对手,这个穿封狂实非浪得虚名,不仅武功天下无双,且还有一副钢筋铁骨的体格,自己不得不打心眼里对其生起几分敬畏。
灵山鬼影心力交瘁,也不想再继续打斗,就算相持下去,自己也绝占不了什么便宜,见穿封狂舍生忘死,已然变成了一个亡命之徒,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猛虎,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灵山鬼影真是狼狈不堪,身落于那块平整的大石板上,方自站稳,却见穿封狂雪亮的剑身又紧随而至,丝毫不给自己以喘息之机,哪还敢正面应战?即速向外一跃,便欲桃之夭夭。
就在此刻。
那边空旷的荒野一方。
突地传来一个朗朗可闻的笑声,令在场之人俱是为之一怔,皆大惊失色,举目向着发声的方向愕然惊望。
穿封狂也被这十里之外传来的笑声给震慑住了,虽然这声音很是陌生,但却察觉发笑之人必定是一位武艺超群的江湖前辈,当下将剑一放,已停止了对灵山鬼影的攻击。
灵山鬼影正欲抽身离去,听到这个诡异的笑声,大吃一惊,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破口说道:“无影剑?”
“无影剑”三个字方自从他嘴里破口而出,突见那边地平线上,一条青影疾如雷电般绝尘而至,晃眼即至大伙面前。
他目光迥异,昂然卓立,死死地盯着欲走的灵山鬼影,嗤之以鼻地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灵山鬼影也有夹着尾巴逃跑的时候?真是让老夫增长了一回见识!”
他的出现,实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而视,有如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出,眨眼即至眼前,所有人无一看清他到底是怎样来到大伙面前的,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灵山鬼影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觉气急败坏,反唇相讥道:“无影剑,你不好好待在那离神岛上做你的缩头乌龟,何以还要如此阴魂不散的跟来?莫非当日离神岛上一战,一连三天三夜的打斗,你还有什么忿忿不平之处吗?”
那人原来竟是和灵山鬼影在离神岛上斗了三天三夜未分出胜负的无影剑?他在十里之外用腹音传笑惊动了大伙,又施展绝顶轻功,瞬间即到了大伙眼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今日这不毛之地,真算是高手云集,可让这些平平的贩夫皁隶大开了眼界。
无影剑冷冷笑道:“天下之大,机缘巧合之事比比皆是,今日我也只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怪也只能怪我们冤家路窄,竟又再次碰头。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当日你强抢民船,弃我于那荒岛之上独坐穷山,实在欠缺地道,今日我定要与你一分高下,以续当日的一场将遇良才之争!”
灵山鬼影一脸憋屈,呵呵笑道:“原来无影剑也是徒有虚名,竟是如此的小肚鸡肠?当日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离神岛的,今日却又将所有罪责都怪罪于我的身上?真是不可理喻,实在是让人叩阍无计,不过我灵山鬼影向来大肚,并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此事就此作罢,以后都无须再提!”
无影剑冷冷地道:“真是岂有此理,你当日窃船不义,还在这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才不会跟你一起上了那只贼船,跟你一起同流合污,让世人不齿。”
穿封狂见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不由上前向着无影剑鞠躬说道:“前辈,在下穿封狂失礼了!”
无影剑一愕地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穿封狂吗?”
他显得有些出乎意料。
穿封狂微笑道:“令前辈见笑了。”
他的装扮和形貌,的确让无影剑感到非常的吃惊,在他心目中的穿封狂,是一个四肢健全,风流倜傥,并且文武双全的的英俊小子,今日一见,怎料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他虽然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世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意?毕竟现实和想象是有天渊之别的。
他见穿封狂衣不蔽体,狼狈不堪,顿生怜悯,不由真挚地笑了笑道:“穿封英雄真是虚怀若谷,实令我……!”
他话未说完,突听云中燕惊呼一声道:“穿封哥哥,灵山鬼影跑了!”
众人俱是一惊,举目远眺,果见灵山鬼影屠弑的背影已经相去甚远,令人望尘莫及!
穿封狂轻松地冷笑一声,叹声说道:“随他去吧,这种人蛇蝎心肠,作恶多端,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他的话音方落,顿觉四肢无力,踉跄几下,差点跌倒在地。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云中燕见状,真是大吃一惊。飞步上前,焦虑不堪地一把将其扶住,用自己最温情的怀抱将其搂在怀中,泣声说道:“穿封哥哥,穿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穿封狂黯然无神,已经瘫软在了她的香怀之中,这一路走来,他实在是身心疲惫,也该让他缓一口气、好好的歇息一下了,见余人健安,他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双目渐渐合拢,不知不觉地昏迷了过去。
无影剑跨步向前,一把抓住他独臂的手腕,静静一阵把脉,镇定地道:“他这是疲劳过度,又流血过多,这才导致他气血虚弱,眼下急需好好修养才是!”
庞卿等众,见穿封狂倒下,那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也随之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庞卿忙道:“各位乡亲父老,赶紧将这位穿封英雄带回镇上去找郎中给他医治,他为我们这镇上的百姓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和屈辱,不管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挽回他的性命。若非他及时出现,我们大家伙早就尸骨无存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将他活埋于尘埃之下,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遭受如此灭顶之灾,竟还能死里逃生,逢凶化吉。这真是枯木开花,有如神助,在我们生死攸关之际,他竟能从地里奇迹般地蹦了出来,简直就是上天给我们流云镇特地派来的一位救星啦!”
听庞卿如此一说,那帮民众,顿时七手八脚,各施其力,轮换着将穿封狂极速运回镇上去了。
其余之人,在无影剑和庞卿的铺排之下,也纷纷将那些死在灵山鬼影铁掌下的镇民陆续运往了镇上。
这一次,流云镇可算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场浩劫,受东郭鸢的蛊惑和灵山鬼影毁灭性的摧毁,他们已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整个流云镇上,早已是鸡犬不宁,荡为寒烟!
就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之中,整个流云,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流云镇,地处偏壤,平日少有外人经过,一帮民众,质朴无华,未经风雨,他们也不知道世道竟是如此的险恶,人心竟是这般的龌龊!
在这不平凡的日子里,镇里殊同往常。平时少有外籍,近段时间里,却十分奇怪,陌生人缕缕频现,让他们蜀犬吠日,利令智昏,甚至连好坏都难以分辨!
东郭鸢在那荒漠之中,遭到抨击之后,趁人不备便溜之大吉,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若即速收之桑榆,尚可见兔顾犬,未免受众乡亲群起而攻之,他已开始寻思着退路。
在那片荒漠之中,他独自一人东闪西躲,悄悄离开了大伙的视线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镇上,见镇上人迹稀落,首先便想到了牢房里的那四个醉汉。
他丝毫没有停滞,径直去往牢房,远在牢门之外,就听得牢房里鼾声震天,他不由气得鼻子吹灰,正一肚子气找不到发泄之处,气冲斗牛地踏进牢房,里面酒气熏天,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四人,他顿时火冒三丈,暗忖道:“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如此酒后误事,尚不知悔改。既然想睡,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从此永世长眠。”
他的眉宇间,布满了森森杀气,眼球里长满了乌黑血丝,就像一头丧心病狂的野兽。
他倏地亮出快剑,有如一道闪电,仅围着酒桌转了一圈,四人的脖子上,瞬间也被他的快剑各自抹出了一道血口,从此四人便再也没有醒来,就此与世长辞。
牢房里臭不可闻,每个角落里都充满了熏天的酒味,加之年久失用,又无人看管,导致四处受霉发潮,各种各样的酸霉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谁也不想在里面多呆一秒。
他将四人杀死之后,便迅速窜出牢门,四下打料,见一位妇女正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从那边的胡同里经过,看上去像极了母女二人,那小女孩端庄秀丽,婀娜挺拔,看似年纪尚小,却已亭亭玉立,活像个大姑娘一般。
妇女虽然面相微皱,可也算是周正之人。
东郭鸢杀红了眼,义愤填膺,见谁都像是仇敌一般,看见那母女二人,心间又腾腾生起一溜歹意。
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朝着那母女身后紧随而去。方穿过胡同,行至一个路口,便已赶上了那母女二人。
那母女貌似已经发现了他,警觉地回头一望,看着东郭鸢杀气腾腾的样子,小女孩体现出了一些畏怯,倏地躲在了母亲的身后,用余光胆怯地直瞪着东郭鸢。
那妇人显得大大咧咧,以前虽未相见,却也听家人提起过他的形貌,一见便知是舍己助人的东郭师傅,心里便卸下了所有防备,她哪知道?东郭鸢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她莞尔一笑地道:“东郭师傅,你整日一馈十起,营营逐逐,真够辛苦的,看你火烧火燎,这是要赶往哪家武馆呀?”
东郭鸢将血剑隐藏在背,对着妇人冷冷笑道:“你是东门庞卿的儿媳吧?全镇百姓,就只有你娘俩最为优待,除了你们母女,整个流云不管老幼妇孺,皆在各武馆专研武学。不过平日倒是常听人提起过你,所以我一眼便已将你认出。”
那妇人显出一些尴尬和羞涩,忙颔首低眉,轻声说道:“让东郭师傅挂怀了,奴家携小女出来走动,还有些琐事需办,就此告别。”
东郭鸢突地厉声喝道:“慢着!”
他的声音十分反常,顿将那母女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怯懦的小姑娘,更显出了内心的恐惧,当即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紧扣着母亲的芊芊细手,也抓得更紧了一些。那娇弱的身子,显得战战巍巍,也在母亲的背部贴得更加紧凑。
妇女看着东郭鸢虎视汹汹的样子,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突地双手一字排开,将女儿合身挡在身后,颤声说道:“东郭师傅,你这是……!”
第四百四十三章
她话尤未尽,突见东郭鸢长剑一递,“嗖”的一声,剑锋已刺破了那妇女的心脏,妇女当即一命呜呼。
东郭鸢的力道是何等的刚猛?杀人就像杀鸡宰羊,毫不留情地又将长剑猛烈地向前一推,长剑受力,瞬间透过那妇女的身体,从其背部一穿而过,剑锋过处,恰巧又刺进了妇女背后那小女孩的颈部,小女孩真是福轻命薄,年纪尚幼,竟就被东郭鸢一剑刺死当场。
就在这眨眼功夫,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当即死于非命。
东郭鸢一剑两命,真可谓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这手段,真谓是恶毒到了极致。
东郭鸢真是毫无人性,杀死了母女二人,还装作若无其事,不以为然地甩开大步,东瞧瞧,西看看,见四周无人,当即穿过胡同,转过一个拐角,又从另一条街道大摇大摆地行去。
行出不远,远远便见得那边的十字路口处,湛良所苦心经营的“流云客栈”已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由眼珠子一阵斜转,心中顿时又生起一抹恶意。
只见他嘴角轻轻一裂,淡淡发出一阵令人发指的冷笑,便飞速朝着流云客栈那边狂奔而去。
他的剑尖之上,还滴着那娘俩尚未风干的鲜血,可他歹心恶意,早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他走近那流云客栈,见客栈大门紧闭,门可罗雀。不由森森一笑地道:“所谓斩草要除根,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湛良,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了,竟敢跟我反其道而行之,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跟我东郭鸢背道而驰的下场。”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开那客栈的大门,疾步走进庖屋,便在里边引起了一把熊熊烈火,顿时又迅速从客栈大门窜了出来,愕见门外有几个行人路过,随即灵机一动,扯声吼道:“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大家伙快过来帮忙救火!”
几个行人都是镇上的百姓,听得东郭鸢的大声呼救,又见流云客栈的房顶之上冒出一阵阵的浓浓黑烟,即知不妙,慌忙向着东郭鸢这边跑了过来,一个年轻人急促问道:“东郭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东郭鸢装傻充愣,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速即说道:“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几个赶紧去救火吧,再晚就来不了,我得再去多找一些人过来一起帮忙救火。”
那几人淳厚朴实,平时也受过东郭鸢的一些小恩小惠,所以都对东郭鸢的料持是听之任之,年轻人忙回道:“那行,东郭师傅,这里交给我们了,你赶紧去多叫些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说完,几人便火速向着客栈那边跑了过去。
东郭鸢站在原地,阴冷地一阵邪笑,随后便大步流星地向着街外极速而去。
此刻。
一帮民众已将昏迷不醒的穿封狂抬着赶往了镇上,庞卿等众,也随之赶至,他们将要走进镇口,远远便见得那镇里浓烟弥漫,火光冲天。
他们不由都大惊失色,庞卿突地高声喝道:“不好了,镇里貌似起火了,大家加把脚力,赶紧回去救火。”
这是他们的衣包之地,见引起了如此参天大火,真是急救车撞上了救火车——急上加急。
好在进镇的路口,正巧有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居住于此,庞卿急忙铺排那几位抬夫,将穿封狂和受伤的云中燕立即安顿进行救治。其余人等,一律进城救火,无一遗漏。
流云客栈的火势,早已烟炎张天,已经开始向着别的地方火速漫延,根本无法控制,弄得满城人心惶惶,沸反盈天。
吹唇唱吼的人们,个个争分夺秒,提的提水,掩的掩土,可随着那火势的不断扩散和加大,即便用尽各种办法,仍是无济于事。
渐渐地,人们也无法靠近火边。看着火势的肆无忌惮,这帮可怜的人儿,也只能满脸无奈,哭天喊地。
幸亏在镇的中间,有一河相隔,一面镇东,一面是镇西,镇东的火势越来越大,镇民们无奈之下,只好顺着桥头向着镇西一边蜂拥而去,倒是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
在大伙的努力下,所有人员皆无一遗漏地被安全疏导完毕,
好在发现得早,才让镇民们侥幸保住了人生安全,虽然让许多镇民财产尽毁,可人命才是天之大事,这也是这场火灾之中不幸中的万幸。
庞卿站在镇西桥头,望着对岸漫天大火,不由两眼汪汪,无奈地看着那参天火势长声叹道:“想我镇东春色满园,繁华似锦,老祖宗们给我们创下的百年基业,就这样一炬尽毁,真是可悲,可悲呀!”
他的声音在颤抖,双手着力摇摆,显出了无比的哀伤和无奈。两行老泪,越发的纵横无忌。
有一个中年男子跑过来泣声说道:“庞大爷,我们镇里的人一向重视火灾隐患的严防,而今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引起了如此大火?”
起初和东郭鸢打个照面的那个年轻人,被浓烟熏得满脸黢黑,几乎只剩一对眼珠子在骨碌碌打着转儿,他从人群中仓促地挤了出来,对着庞卿泣声说道:“庞大爷,火源是从流云客栈开始的,当时我和哥几个正好经过客栈门口,只见东郭师傅从客栈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因客栈乃是湛家百年老店,全是木质而成,火势漫延的实在是太迅猛了,就凭我们哥几个根本没法控制,所以才引发了这场大火。”
庞卿顿时一愕,震惊地问道:“你是说东郭鸢来过这里?那他人呢?”
众人听他一问,都没有事不关己,皆东瞧瞧,西望望,开始在人群之中寻找起东郭鸢的下落。
庞卿喟然长叹,黯然神伤地道:“这流云客栈,虽然途中因家庭变故有过休业,可在可怜的娃湛良的苦心经营之下,也算得上是日升月恒,蒸蒸日上,如今湛家遇害,已是家破人亡,归根结底,都是那东郭鸢亲手所为。”
第四百四十四章
那些没有去荒漠里参加活埋仪式的百姓,哪知东郭鸢在危急时刻已经选择了独善吾身而桃之夭夭?所以他们对东郭鸢的为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听到庞卿这席话语,和平日里了解到的东郭鸢是判若两人,他们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庞卿长叹一声,既又说道:“乡亲们,表面上看来,东郭鸢对我们是为人作嫁,先人后己。但他断然心怀鬼胎,虽然我们都被其蒙在鼓里,一时难以揣透他的居心叵测,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所包藏的祸心定会大白于天下。这场大火,十有八九就是他东郭鸢心计手授,其行径真的是令人发指!”
镇里的李大爷虽然腿脚不算利索,但在镇上,他的话还算是有一定分量的,他缓缓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满脸沮丧地道:“真是人心隔肚皮呀,平日里,东郭师傅对我们东西两镇的百姓一直是白水鉴心,赤心耿耿,实是得人死力,让众乡亲们是心悦诚服,唯命是从。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假仁假义,貌合神离之辈。”
庞卿叹声说道:“这一次,我们就差点铸成大错,险些帮着东郭鸢助纣为虐,错杀好人,那个被拉去进行活埋的独臂壮士,他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听信谗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帮着东郭鸢将他推入火坑,好在他命不该绝,出乎意料地从地坑里一蹦而出,端的夺人心魄,摄人心魂。此番若非他死里逃生,在大伙危如累卵之际出手相救,我们这群俗人,恐怕早已经撒手人寰了。”
这些矮人观场的百姓,皆是侏儒观戏,人云亦云,听庞卿一席话语,他们对东郭鸢又生起了仇视之心。对独臂的穿封狂,则好感顿生。
真是墙上一兜草——风吹两边倒。
……
这场大火,给整个流云镇带来了不赀之损,整个流云的形貌,东西两镇顿时是判若云泥。
真是东海扬尘,使流云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东镇一边,平时是花天锦地,二分明月,远比那西镇要繁华得多,可经过这场大火之后,兴盛的东镇却已变得火烬灰冷,百业萧条。和西镇的现貌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一场大火,把整个流云的百姓,弄得是惊恐万状,人人自危。让东镇多少人是无家可归,家破人亡,东镇的百姓,借着平时跟西镇的邻舍关系,也只能暂时的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了。
这些历经颠覆的民众,他们没有一直这样颓废不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这些受苦受灾的百姓,又开始慢慢精神焕发,重启了他们重建家园的漫长旅程……!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觉一月时间已过。
这日。
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经过这一月的医治和调理,穿封狂和云中燕也渐渐恢复如初。
这一月,二人都在镇上最有名的神医兰重喜处栖息治疗,每天同吃同住于同一个屋檐之下,促膝谈心,夜雨对床。之前的总总不畅与委屈,早已毫无保留地相吐为快,各自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二人是相叙颠末,开诚布公。
历经时间的洗礼,他们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份热衷,除了相互的关怀备至而外,其余情愫已不复存在。他们各自心里都沾满了瑕玷,虽然相敬如宾,互诉心声,却各自已成为各自心中的知疼着热。
时间虽无语,却能淘尽所有,即便相亲相爱的二人,终归还是经不起流年似水的平淡。
经过一月的沉淀,镇中的那条被灰烬污染的河沟,淘去了所有尘垢粃糠,渐渐变得清澈见底。
刚刚痊可的穿封狂,寒心销志,蒿目时艰。漫步于那东西两镇相连的石拱桥上,看着那一汪河水明澈如镜,不由遐想连篇。
他心回桑梓,想起曾经家门口的那条小溪,也有一座石桥,虽然没有这里的雄伟壮观,但其水光山色,也很赋有它独具一格的诗情画意。
小时候,他经常偷偷带着妹妹穿封逸去那条小溪边抓螃蟹,没少遭到爹娘的非难,带妹妹玩水,爹娘大力反对,那是深怕他们兄妹二人溺水身亡。
爹娘为了给他们增添一些生活乐趣,兄妹二人每次到小溪边玩,二老都会亲自陪同,一起在溪边抓鱼捞虾,嘻戏玩耍,一家人,那是无比的天伦之乐。
至今那些东零西碎的记忆,仍是那般的历历在目,耐人寻味!
那些曾经的画面,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当然,对爹娘的愁思,对妹妹的挂怀,那一直是如流水不断,滔滔不绝。
可自双亲不幸罹难之后,他便一直过着流落风尘,卷席而居的生活,而后喜得妹妹下落,却知妹妹又是抱虎枕蛟,迟早不免虎口,心里一直是忧心忡忡!
他闯荡江湖,撞府穿州,一生风雨坎坷,见时局动荡,风雨飘摇,心里一直钻刀立誓,心怀鸿鹄之志,不甘顺时随俗,随时度势。因嫉恶如仇,时常遭遇江河湖泊奸佞之徒的大势排挤,后遭奸人残害,不仅险些丢掉性命,且还遭到各门各派的全面追杀,为避一时风头,被迫隐姓埋名,真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最后不幸失了一臂,但这并没有使他一蹶不振。
而今阴差阳错又撞进了这多事之秋的流云镇,恰是冤家对头东郭鸢觊觎之地,大马金刀的他,一身严气正性,在失去记忆期间,又险些遭遇了东郭鸢这个结拜大哥的毒手。
眼下看着整个流云死伤不计,满城凋零,镇东又遭东郭鸢一炬尽毁,使这群池鱼堂燕的百姓无辜遭罪,那心里真是如鲠在喉。归根结底,那个东郭鸢就是一个害群之马,罪魁祸首,当受千刀万剐都让人深感不忿。
他暗自立誓,即便东郭鸢躲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还流云百姓一个公道,还流云东西二镇一片净土。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缓缓延至西镇的小河边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柳枝上的一对黄眉柳莺追逐嬉戏,这对黄眉柳莺,时而在枝头上肆意地扇着翅膀,将躲在枝叶里的昆虫哄赶出来,而后双双追逐上去啄捉食虫,吃得端的畅快;时而又一跃到了小河里凸出的小石包上,狂乱地朝着清水里啜几下,显得是那么的清闲自在;时而一起飞跃欢腾,扇翅翱翔,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真谓是欢快已极,让人艳羡。
那些小河里安闲自得的鱼儿,有的顺流而下,随波逐流;有的逆流而上,轻松愉快;有的一溜儿窜进了小石缝里,感觉是在逍遥自在地捉着迷藏。端的是那么的明月清风,优哉游哉。
那边的一个小漩涡旁,几条鱼儿正在争先恐后地结群追赶,显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种和光同尘的日子,任谁都会惊羡已极。穿封狂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有些忍俊不禁,愣在那里,不由得傻傻地笑着,着迷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穿封哥哥,你该在屋里好好的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中燕从其身后款步而来。
穿封狂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如梦方醒,回头一笑道:“在兰神医那里一呆上月,实在是头昏脑闷。所以就想着一个人出来静一静,透透气!”
云中燕慢慢地挨了过来,看着穿封狂如诉如泣地道:“穿封哥哥,真是委屈你了!”
穿封狂的笑容里,虽然真情显露,可那股幽怨凄婉之色仍是难以遮掩地跃上眉梢,他很不自然地看了云中燕一眼,便游目他方,不吐不快地道:“这一次,幸得你们三人的帮助,才把我从死神手里给抢了回来,兰神医虽然发科打趣,看上去油头滑脑,玩世不恭,毫无一个医者的正经形象,但却给我的生活增添了无比的乐趣,是他的妙手回春让我的伤势平复如故。而无影剑这个怪老头,虽然是闷嘴葫芦,可他一身正气,每日如影随形的陪伴,对我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而你就更不消说了,自己带着伤,还对我如此的关怀备至,真是令人感激涕零!”
云中燕黯然神伤地道:“穿封哥哥这是哪儿的话,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说实在太见外了。其实最热肠的是无影剑前辈,他虽然性格怪癖,可也是好善乐施,助人为乐之辈。”
穿封狂微微一笑地道:“是啊,所为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竟能遇到这么多贵人雪中送炭,我穿封此生足矣,虽死无憾。尤其是你,对我……!”
他言犹未尽,云中燕突地伸出秀指,黯然伤神地堵住了他的嘴巴道:“别再说了,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真是让人惋惜,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穿封狂叹声说道:“你要准备去哪里?”
云中燕双眸清莹,虽然悲愁垂涕,但仍强装无事,如释重负地道:“我从小便断梗飘萍,四海为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幕天席地,餐风饮露的日子。”
穿封狂向着停留在那边柳枝上的一双黄眉柳莺指了一指道:“你看它们是多么的安闲自在,整日无拘无束,悠然自得,人若是也能像它们一般逍遥,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无影剑突从对岸走了过来,人还在石拱桥上,便“哈哈”大笑道:“好一副闲情别致的景象?真是艳煞了老夫的眼睛!”
云中燕显得有些羞涩,回头向他看了一眼,徐徐移步过去,来到桥边,对着无影剑低声说道:“前辈,多谢您这些日子对穿封哥哥的切身照料,您真是穿封哥哥今生的贵人,他而今失去一臂,又差点被自己的莫逆之交东郭鸢再次加害,加上这流云镇的飞来横祸,让他情绪十分低落,您老佩韦佩弦,定能让他重新振作,卷土重来的。”
无影剑眼神坚毅,一语未发,看了云中燕一眼便徐徐向穿封狂那边走了过去。
云中燕也借机朝着桥头的另一边走去,一双明眸,早已润湿,她带着满心忧虑,就这样悄然离去,不知不觉已消失在了这流云镇上。
穿封狂笃意于河边的水秀山清,根本没有注意到云中燕已经悄悄离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对自由自在的黄眉柳莺,无影剑突然在他身后说道:“小英雄,感觉怎么样?”
穿封狂一听是无影剑的声音,忙回头说道:“穿封失礼,未知前辈到来!”
无影剑呵呵笑道:“跟我还这般客套。怎么样?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身体可否还有什么不适之感?”
穿封狂笑道:“托前辈的福,穿封已经痊愈。只是心里茫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无影剑哈哈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看啦,你是为了云姑娘……!”
穿封狂突然一惊地打断了他的话题,说道:“诶,云姑娘呢?”
无影剑也随之四处张望,愕然回道:“刚才还在那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估计是回兰神医那里去了吧!”
穿封狂立即举步,只对着无影剑急促地说了一句:“前辈,失陪了!”随后甩开大步,径直穿过石桥,朝着兰神医家那边飞奔而去!
无影剑看着他仓促而去的背影,不由灿灿一笑,轻轻摇头说道:“真是见色忘友之辈,而今你已痊愈,我也该走了,小英雄,请多保重,再见!”
他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心里也思绪万千,一直跟着穿封狂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就这样不辞而别,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舍之意。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他选择这样燕市悲歌的方式离去,就是怕和穿封狂依依不舍,所以自己便独自带着满腔的离情别绪,和云中燕一样,悄悄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穿封狂!
第四百四十六章
穿封狂疯也似的跑回兰神医家,远在大门之外就朝着里面大声喊道:“云姑娘,云姑娘!”
“嘭”的一声,他已排闼而入。
兰神医貌似已经习以为常,对他的心如火焚一点也不见怪。悠然在院子里打扫着卫生,慢条斯理地道:“小子,如此失魂落魄,慌慌张张,所为何事啊?”
穿封狂没有理会他,举步想直接冲去云中燕平时所住的房间里看看,突又闻兰神医喊道:“小子,你们吵架了吧?她没在屋内!”
穿封狂一愣,这才侧头去看了兰神医一眼,严肃地道:“你这糟老头儿,平时就喜欢拿我噱头,这次我才不会信你。”
说着,便飞步进了屋去。
兰神医呵呵地笑了起来,庆幸穿封狂对爱情的执着与任性。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开始认真地打扫起院子来。
须臾间,穿封狂又从里屋火烧眉毛般跑了出来,对着兰神医喊道:“你是当真没有看到云姑娘吗?”
兰神医慢慢将扫帚放置一边,笑了笑道:“穿封小子,我没跟你说我见过她呀,我只是跟你说她没在屋内。唉,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我跟你说真的,你说在拿你噱头,你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神力全复,随手一捏,便会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捏得粉碎,我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胡乱拿你打牙犯嘴呀!”
穿封狂见他言辞凿凿,不像打趣,貌似他真的没有见过云姑娘,那云姑娘转瞬之间,会去了哪里呢?他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对着兰神医道:“我懒得跟你啰嗦,待我先去把云姑娘找回来了再说!”
兰神医笑了笑道:“偌大一个流云镇,你想找到云姑娘岂不是大海捞针吗?或许是云姑娘看你已经恢复如初,想上街去买点好酒好肉回来庆祝一下吧,所以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应该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回来的。”
穿封狂一听,见他也言之有理,回头一想,启齿说道:“那好,那我就去西镇的菜市场寻她,定能将她寻回。”
说完,便朝着门外飞奔而去,循着那小河边上一直向上走去,穿过一片废墟,又回到了那座石拱桥边。
兰神医的住所,地处流云东镇的一个偏壤之处,挨近镇中那条小河沟的下游,真可谓是山清水秀,静谧优雅,也是没有受到这次大火殃及到的一处世外桃源,最适合伤者静养之地。
穿封狂来到西镇的大街之上,见每条街上的人都挨肩并足,密密匝匝,不由暗自想道:“没想到这东镇的人全部迁移到了西镇,竟就造成了如此地狭人稠、万人空巷的景象?真是不可思议。所谓人满为患,水漫成灾,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捅出什么篓子来的!”
眼下这种状况,真是让他忧心如焚,因为他和这里的百姓,已经成了患难之交,早已管鲍分金、情逾骨肉。尤其是湛良舍生忘死的画面,已经在他心里烙下印记,一直在他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他来到一个饭馆旁边,余光突然扫进那家饭馆的的窗户,不觉一愣,见那饭馆窗边,正面恰巧看到云渊坐在里面,旁边一人只能见得侧脸,不能判其身份。
他觉得事有蹊跷,倏地闪身来到窗外隐蔽起来,便蹲在窗户边偷听起里面的对话来。
正听得云渊说道:“招云手得而复失,真是可憎之极。若是找不到秘籍里的那张藏宝图,爹所留下的那批宝藏便如石沉大海了,我们可不能让爹的一片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更不能让云家世代相传的秘籍就这么轻便地流入他人之手。”
另一人狠声说道:“这一切都是穿封狂精心策划好的,他和那劫走秘籍之人定是早已串通一气,不然怎么会那么的巧合?就在你展露秘籍的一瞬间,那劫书之人便出现了,这一切,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根本就是穿封狂他提早安排好的。他可是一个决定聪明的人,说不定秘籍里的功夫已经被他悉数学走,他歪心邪意,想将藏宝图一页私藏起来,好伺机独吞了那批宝藏,真是可恨。”
穿封狂听得出来,发话之人正是云中燕的三叔云卞。
云渊接口说道:“不管怎样?他和我们云家已经接上了不共戴天之仇,二哥的死,我定要他穿封狂血债血还。”
云卞是个理性之人,想了想道:“听说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想必以前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他可是一个江湖另类,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至于怎么降他,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还有流云的这场大火,听说是东郭鸢所为,这个狼子野心的恶贼,真是令人深恶痛绝。”
穿封狂蹲在窗外,听到二人对话,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真想出去把事情说过一清二楚,毕竟秘籍和藏宝图一事压根就是一个误会。
他伸手入怀,将那张藏宝图缓缓拿到手中,看了一看,便轻轻从窗外抛了进去,毕竟,那是云家之物,用这种方式交给云家子嗣,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
云渊兄弟二人,正喝着烧酒,突见窗外一物抛来,云渊眼疾手快,立即将其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缓缓将其打了开来。
云卞立即伸出头去,一看窗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正欲坐回原位,突听云渊大喜过望地道:“三哥,快看,这是咱们正要寻找的藏宝图吗?”
云卞屁股还没落位,听得四弟之言,顿时喜上眉梢,慌忙接过那张图纸,看着零零散散的一些笔画,不由失望地道:“这哪是什么藏宝图啊?分明就是哪家顽童胡乱画的一张废纸,从窗户之外抛了进来,这些顽劣的孩子,真是太缺乏教养了。”
说完,便又将那张藏宝图随手扔出了窗外。二人又继续喝着烧酒,显得十分惬意。
他们哪里知道?那张藏宝图就这样和他们失之交臂!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他们哪里知道?那张破纸就是他们一直梦寐以求想要索找的藏宝图,看来这真是老天对他们云家的愚弄,招云手明明已经合浦珠还,可却得而复失,实在是竹篮打水上山峰——一场欢喜一场空。
然而,那张他们父亲所流传下来的藏宝图也是如此,几经周折,好不容易被云渊信手拈来,却又这样阴差阳错地和他们失之交臂,这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酒后失事之事?不管怎么说,对他们云家来说,这都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二人宴饮热烈,已大醉酩酊。
穿封狂未管二人酒后之事,偷偷扔进那张藏宝图后,觉着心里如释重负,即速轻松地离开了当场,径直朝着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之上走去。
今日时逢赶集,这条大街,盛况空前,街道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东角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突地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以为看错了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目不转睛,虽然穿梭在人群之中,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人的背影。
十里长街,车水马龙。
那人穿行在人千人万之中,看上去虽然穿着朴素,但看那脚程和机警,绝非泛泛之辈,他貌似已发觉有人盯上了他。
他背上背着一个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令穿封狂感到十分好奇地暗自忖度道:“这个何一天终于出现了,他背上所负之物,必定是那凛霜剑无疑了!”
一溜神儿,那人顿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敢情那人果真就是当日在入仙骨中趁机夺走凛霜剑的何一天。那日侥幸从穿封狂手中夺得宝剑,便起贪念,独自拿着凛霜剑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无意间竟流落到了此处。
穿封狂对剑不对人,主要是想索回那柄从自己手中丢失的凛霜剑。可转瞬间,这个狡猾的何一天竟就逃出了自己的视线!
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夺回凛霜剑的机会。见何一天消失,他顿时心急如焚,再也管不着世俗的眼光,倏地一跃上了旁边的房顶之上。
他居高临下,在房顶上向前跑出一阵,引起了无数百姓的高声喝彩,终于在一个小巷之中,又发现了何一天的踪影。
他不由冷冷一笑,暗自说道:“何一天,今日我就来个猫捉老鼠,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没有直接下去截住何一天,只是悄悄在房顶之上注意着何一天的一举一动。见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随时在警惕着身边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早已变得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从其谨小慎微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何一天穿过了巷子,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街上,仍是在东瞧瞧,西看看。
他正向前走着,身后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何老三,你这叛贼,看你能躲到何时?”
何一天顿时一愣,缓缓转过头去,一看眼前三人,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惊慌失措,倏地跪倒在几人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颤声说道:“大哥,二哥,四弟,怎么是你们?”
原来几人正是四大护法的老大霍琨、老二多刳和老四刘一刀,方才叫住何老三的就是烈性的老二多刳。
多刳跨步上前,厉声说道:“你这叛贼,快把凛霜剑交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念在旧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否则,休要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霍琨单手一扬,“诶”地说道:“老二,毕竟兄弟一场,休要伤了和气。”
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将何一天扶起,继又叹声说道:“三弟,我们兄弟几人莫逆多年,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想张飞战关公——忘了旧情,当初你一己私欲离开了我们,而今能再次重逢,也算是一种不解之缘,我以为,管他凛霜奔月,都抵不过咱兄弟之间的这份情义,但凡你翻然悔悟,我们兄弟还是兄弟。”
何一天突然感激涕零,不由感动地大喊一声:“大哥!”
霍琨顿时向着其他二人喊道:“二弟,四弟,今日咱们兄弟重逢,不妨一起找个酒楼好好庆祝一翻,喝他个不醉不归如何?”
刘一刀知道霍琨的心声,知道大哥已经厌倦了江湖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他心系兄弟几人,也不想让兄弟三人一直过着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
多刳虽然有些不解霍琨之意,但一直以霍琨马首是瞻,虽然心里不服,但还是没有过多建议和意见,愣在一边,不置可否。
这个镇上的百姓,都是些少见多怪之辈,见几人在大街之上大摇大摆地走着,都像看西洋镜一般,很快聚集了很多百姓。
穿封狂看着几人在那里七嘴八舌,有很多人过去观望,生怕一不留神又让那何一天趁乱给溜之大吉了,正欲跳下房顶夺回凛霜,却见几人已朝一边走去。
他又稳住了身形,一直目送着四人走进了一家饭馆,那饭馆,恰巧就是方才云氏兄弟几人就餐的那家饭馆。
云氏兄弟二人坐在饭馆的窗边,还在胡吃海喝,已经大醉酩酊。
霍琨等四人,从饭馆的大门口神神气气地走了进来,找了一个位置落坐之后,多刳便扯开喉咙喊道:“小二,上菜!”
一个单薄的小二哥极速跑了过来,看着几人虎视汹汹的样子,吓得说话都开始打哆嗦了,忙招呼道:“几位客官,请问吃点什么?”
多刳随口说道:“好吃好喝的都给我拿上来,要快,若缓了些,小心我拆了你的这破店。”
他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到了这位弱不禁风的小二哥身上。
这个流云镇,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这些百姓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过着日子,平时哪见过这样蛮横无理之人,小二哥自然不敢多言,极速退回,去准备饭菜去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个身单力薄的小二哥飞速跑了过来,看着几人虎视汹汹的样子,吓得说话都开始打哆嗦了,慌忙招呼道:“几位客官,请问……请问吃点什么?”
多刳随口说道:“好吃好喝的都给我拿上来,一定要快,若缓了些,小心我拆了你这破店。”
多刳把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发泄到了这位弱不禁风的小二哥身上,因为在狼山所遇之事,他并未在场,他也不知道大哥霍琨已经悲观厌世,已经不想再参与任何的江湖纷争,见大哥霍琨和四弟刘一刀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跟他意见分歧,心里感到十分郁闷。
最近的流云镇,真是处在多事之秋,这些百姓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过着日子,平时哪见过这样蛮横无理之人?小二哥听他如此悍戾,自然不敢多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含着一包苦水极速退了回去,火速准备饭菜去了。
四人所落位置,恰巧离云氏兄弟不远,饭菜还没上来,多刳便对着霍琨和刘一刀说道:“大哥,四弟,我觉着你们去了一趟狼山回来,就整个人都变了味。你们到底这是怎么了?”
霍琨哈哈笑道:“老二,今日我们哥几个重逢,就莫提这些丧气之事了。”
多刳叹声说道:“你们大概不知,而今江湖暗流涌动,常玉青和祁善派出去招兵买马的各路江湖人士,好像已经探得消息,说……!”
后面的话好像不能大声喧哗,他谨慎地向着四周望了一望,又凑过头去对着大伙低声说道:“听说那些被他们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了一批宝藏的下落。现在江湖各门各派都在设法暗中去寻找这批宝藏。”
霍琨听毕,眼珠子四下一转,看是否有人将他们的对话窃听了去,随后说道:“老二,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也莫要再提了,我们都这把年岁的人了,大哥我现在只想祈求多福,不想再搅进这些是非之中去了。”
多刳有些不解,倏地从凳子上蹦跶起来,激动地道:“大哥,听说那批宝藏价值连城啊,难道就不想拼一把吗?”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些,左右看了一看,见四周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惊望着他。
刘一刀见场面尴尬,忙凑过头去对着多刳说道:“二哥,此事需从长计议,待他日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再议,今日,我们只管一醉方休。”
多刳心里不忿,又继续嘀嘀咕咕地道:“楚汉僵持已久,已各自撤离鸿沟,也不知下一步他们会搞出什么动静来,我想在他们还没有警觉之前,设法寻得那批宝藏才是我们的首要,现在常玉青和祁善已经开始行动了。”
云渊虽然已经大醉,但对几人对话是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宝藏一事,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把拉着醉趴在桌子上的云卞叫道:“三哥,我们该走了。”
云卞尚不知情,跟着云渊颠颠倒倒地走出了饭馆大门。
穿封狂偷偷蹲在窗外,把霍琨等人的对话都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引起了无数遐想。
他看着云氏兄弟二人踉踉跄跄地从饭馆里走了出来,不由一个转身躲在了柱子背后,眼看着二人远去,他才信步走进了饭馆之中。
此刻。
小二哥正在给霍琨等上酒上菜,忙个不停。
穿封狂径直踏进饭馆,恰巧何一天正对大门,余光见着穿封狂从饭馆大门处走了进来,顿时惊慌失措,急忙将头偏向一边,不敢正视穿封狂,深怕穿封狂发现了他的踪迹。
霍琨兴致勃勃地倒满了四碗烈酒,看了何一天一眼,哈哈笑道:“三弟,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来,我们哥几个一起干一杯!”
穿封狂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直盯盯看着他们兄弟几人,也是上了一壶好酒和两斤牛肉,坐在一边只身畅饮了起来。
何一天畏手畏脚,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背对自己,慌忙对着霍琨说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多刳哈哈地笑了一阵,不屑地道:“三弟,何时变得这般怕风怯雨了,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可也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人物,莫非……!”
霍琨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冷声说道:“老二,休要狂语,这里的百姓都是些质朴无华的人,别大声嚷嚷,吓着了他们!”
穿封狂坐在一边只管喝着自己的酒,心里已经压抑了太多的不快,今日别的不说,且先拿回自己的凛霜剑再说。
几杯酒下肚,冲着酒性几分,他陡然站立起来,正欲走过去擒住何一天,门外突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穿封狂瞽旷之耳,对这些马蹄声敏感至极,一听那步履的旋律,即知是楚军的铁骑,想到这些楚军,他就想起了自己所有已逝的亲人,不禁气得咬牙切齿,一双铁拳,顿时捏得“咯咯”炸响。
他站在那里,顺着马蹄声向外一望,见饭馆外面,早已站满了密密层层的楚军铁骑,心本良善的他,那一分钟顿时变得有些丧心病狂的感觉。
原本拥挤的大街之上,除了密密匝匝的楚军以外,现在已是鸦雀无声,空无一人。
楚军毕竟训练有素,在大街之上排成数列,井井有条。一个居中的将军“嘡”地抽出手中快剑,对着饭馆大门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莫要惊慌,我们楚军兵临贵地,别无他意,只想借助你们的民舍一用!”
穿封狂看得真切,那发话之人正是楚营里的大将军龙且,他趾高气扬,站在那里显得威风凛凛。
穿封狂和楚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见这些楚军大势前来欺压这里手无寸铁的百姓,真是气打一处来。
只见他横眉冷目,气冲斗牛地正欲杀出门去,身后突地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细微的声音传道:“英雄,切莫轻举妄动。”
穿封狂一愣,已被那人带到了角落的一张饭桌之前。
第四百四十九章
穿封狂以为有人偷袭,本能地向后一掌反拍出去,刚一举手,发觉拍自己肩膀之人手掌棉棉,不像是练家子,其发出的声音也很耳熟,他顿时便缩回了手。
他禁不住反脸回望,一看身后之人,不由惊喜交加,破口便叫了出来:“张良大哥,怎么是你呀?我……。”
那人突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微微一笑地道:“这里遍布楚军,我们需借一步说话!”
穿封狂又四处打量一番,低声说道:“张良大哥,这里怎么突然来这么多楚军?这里危险,镇东人稀,你且去镇东的桥边等我,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张良道:“楚军暴戾恣睢,无恶不作,你得多加小心,他们此次来此,是为了寻找一批宝藏的下落!”
说着,便朝饭店后门极速离去。
穿封狂心里惦念着自己的那柄利剑,怎可能就这样轻易离去?
待张良走后,他又转目向霍琨等四人那边望去,见四人还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他方走到霍琨等人的桌前,目光恰巧与那何一天的眼神交汇一处,四目圆瞪,何一天顿如“打灯笼走铁道——见鬼”了一般,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穿封狂冷视着他,正欲先礼后兵,启齿讨剑,突闻身后一个硬朗的声音传来:“原来大名鼎鼎的穿封狂也会在这不学无术的小镇之中欺负弱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如此行径,岂不有失武狂的身份吗?”
来人话音刚落,又随即发出一阵冷嘲热讽的狂笑之声。
大庭广众之下,穿封狂岂受过如此奚落?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对着那揶揄之人吼道:“该死的楚军,四处烧杀抢掠不够,还敢在此狐假虎威?今日我穿封狂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翻腕之间,一招落英掌之落花流水已转身打出,身后发笑之人,正是那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龙且将军,他可见识过穿封狂的伸手,一掌之间,可以碎磐如泥,岂敢有丝毫的怠慢?旋即朝上空的悬梁之上一跃而去,穿封狂排山倒海的一式,恰巧从他悬在半空的足下呼啸而过。
龙且虽侥幸躲过一劫,可穿封狂的一股掌力如那秋风扫落叶一般,顺着大门外席卷而去,立将门外的一波铁骑扫倒一片。
狼狈落在上空悬梁上的龙且,不由暗道:“惊险!”呆挂在悬梁之上,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现场顿时乱成一片,霍琨等兄弟几人,见势不妙,在何一天的怂恿之下,立时趁乱冲出了饭馆大门。
穿封狂的一招,可把跳上悬梁上的龙且吓出了一身冷汗。
穿封狂见何一天趁乱逃走,不由一愕,大声吼道:“何一天,还我剑来。”
说着,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门去。
这一出,可又把所有的目光都积聚到了饭馆的大门之处。
穿封狂来到门外,见门外楚军铁骑奔腾咆哮,队形大乱,被自己的一掌打得落花流水,随即四处张望,始终找寻不到何一天的踪影,顿时心急如焚。
眼看遗失已久的凛霜剑就将失而复得,却又这样轻便地与其失之交臂,怎不叫他感到心寒?
看来,这帮楚军将会成为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此刻。
龙且将军一个倒悬之势,倏地从梁上跃了下来,疾步窜至饭馆门口,见穿封狂急不可耐。便对着铁骑令道:“给我把这断臂小子拿下,切莫让他给跑了。”
穿封狂正在气头之上,压根又痛恨楚军,见龙且有意挑衅,那更是火上浇油之事。
只见他气冲斗牛,突地仰天一声怒吼,就近的十几个铁骑,顿时被震得人仰马翻,有的当即吐血而亡。
他怒气冲天,随即长剑一挥,对着众铁骑厉声喝道:“今天我不想杀人,有谁知道方才四人的去向?速速道来,否则,我今日必定大开杀戒。”
龙且站在饭馆门口,哈哈笑道:“穿封小子,休要在此大言不惭,往日是那英布胆小如鼠,处处畏怕着你,这种忤逆之辈,而今已叛投他人,实属大逆不道之徒,眼下无人护你,你就等着受死吧!”
穿封狂笑道:“若无龙且将军在此,我也再无顾虑,我敬重龙且将军的为人,我跟他是不打不相识,坏就坏在立场的不同,永远无法异途同归,但我们彼此之间,常怀敬畏之心,不管他现在是何处境?他都是我心目中凛然正气的英雄。而你龙且……!”
他的神色突地变得森厉,单手一扬,既又指着龙且疾言厉色地道:“你不禁手段毒辣,而且丧心病狂,想当年咸阳关内的羊埠寨,是多么壮烈的一幕,而你就是那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我的爹娘,我的师傅,还有许多亲人及左邻右舍都死在了你们无情的乱刀之下,一晃数年已过,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与你们楚军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而今你们不识好歹,非要背鼓上门,那我穿封狂就不必再念及什么道不道义了。”
他的话声方落,正欲挑剑起式,突闻一个士兵喊道:“方才四人朝那个方向去了。”
穿封狂最牵挂的是自己的那柄凛霜剑,见那士兵指明何一天去的方向,哪能按捺得住?身形一晃,已如一股旋风一般离开了当场。
龙且大怒,未问青红皂白,手起剑落,当即削下了那个给穿封狂指明方向的士兵,并厉声说道:“如此胆小怕事之人,岂能苟且于世?”
说着,便又对着众铁骑令道:“我们从不需要这种投鼠忌器之人,现在听我命令,大家务必在天黑之前全部下榻人家,切记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士兵们唯命是从,呼啦一下完全分了开去,瞬间散落在各个大街小巷,不论周边人家是否有人,他们都无所顾惮地去扣门敲墙,活像一群入寨抢劫的土匪,弄得每家每户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第四百五十章
他们貌似已经恣虐成性,哪像龙且命令里的“不要搞出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那般平风静浪?这样的命令,实在显得有些口蜜腹剑,惺惺作态。
这里的百姓,他们深居简出,乐于安居,一直是抱残守缺,不涉外事,可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大劫大难,眼下虽非太平盛世,却从未被这般残暴的行为肆无忌惮地鸠占鹊巢过。
今日大街之上,时逢赶集,本该是车水马龙,热热闹闹,可被这群吮血劘牙的楚军搅扰,他们都又各自居回了自己的家中去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幸免于难,所以导致全镇上下,早已是门庭冷落,寥无人迹。
这些可怜的百姓,他们哪会想到?即便躲在家中,仍是躲不过这群楚军蛇鼠横行的惊扰。
这些楚军铁骑,更是打鸭子上架,通过他们蛮来生作的行为,硬是强霸了这些民众的住宅,本来东西二镇合并一处,就已经造成各家各户摩肩接踵,户限为穿的现象,现在突又涌进这么一群结驷连骑、千儿八百的楚军,整个西镇,更是显得万人空巷,人山人海。
所谓人满为患,水漫成灾,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无奈之下,只能饮泣吞声,委曲求全地屈在地上打着地铺,睡着地板,毫无一人敢跳出来说一句公道之言。他们真是抱屈含冤,苦不堪言,加上他们的淳朴天真,哪想到世道竟是这般黑恶?
而龙且更是猖獗无道,狂妄自大,径直将一处华丽的住宅占为己有,将住那豪宅内的人全部赶出了家门,自己和几个首将独自安适地住进了里面,门外还派了几个士兵轮流值班看守。
他们的到来,对整个流云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弄得整个流云是六畜不安,鸡犬不宁。
……
穿封狂依着那个铁骑士兵所指的方向,一直按图索骥,健步如飞,追出数里之遥,方自发现这是去龟山的道路。
他马不停蹄地追到一个小山坡上,不由愣了一愣,暗自想道:“这是去龟山的路,云氏兄弟醉酒镇中,尚未还山,这四大护法为何要往这个方向赶呢?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唉,管不着这么多了,或许他们也只是殊途同归罢了,不管他们去到哪里?我且先索回自己的那柄凛霜剑再说,不然以后如何跟千乘老前辈做出交代?”
他思绪万千,边想着,边向前迈着大步。眼见靠近龟山,仍是没见得何一天等四人的踪迹,他突又想道:“不好,那批楚军肆掠成性,大势进入流云,流云的百姓岂不是近火先焦?哎呀,我怎么可以这样独善其身?我得赶紧回去救那流云的百姓才是首要,我真是太糊涂了,人命关天,我怎可撒手不管呢?凛霜一事,还是容后再说吧,且先让那何一天多活几天!”
他想着想着,已回身极速向流云方向疾奔而回。
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几乎已经耗去了大半日的时间,他回到镇上,早已是玉兔东升,整个镇里,变得是门可罗雀,静寂一片,早已不复往日升平之气象。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不禁揪痛万分。
他迅速向西镇跑去,突又想到:“真是活见鬼了,我不是约了张良大哥在镇东的桥边相见吗?哎呀,我这般临期失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那张良大哥断然等急了!”
踏着朦胧月色,他又大步流星地朝着东镇桥边赶了过去。
还没走到桥边,远远就听得那边小河里清水流淌的声音,四周出奇的安静,让人有些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他似心有旁骛,正将行至桥边,突又想到了曾从这里不辞而别的云姑娘,他顿时黯然伤神,暗自忖度道:“云姑娘也不知去向,这一折腾,尚未回得兰神医那里?也不知云姑娘有没有回去?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了东镇的桥头,这里除了小河里“潺潺”的流水声外,四周皆是悠谧静雅,万籁俱寂,不禁令人噤若寒蝉。
穿封狂向四处打量一番,见四下无人,不由得叫了两声:“张良大哥,张良大哥!”
到处渗着一股森森戾气。
今日时正中旬,月圆饱满,到处显得金光闪闪,此刻月正当中,四周皆被通明的月光映出一片金黄。
穿封狂依着桥边栏杆,正四处找寻张良踪迹,突然小河的上游方向,朦朦胧胧飘过来一个白色的可疑之物。
远远望去,那活像是一具人的尸体,尽管月光通明,可毕竟还是黑夜,远距离实难判断出其真实的身份。
河水湍急,激起一些浪花。那个白色的物体渐渐已至小桥的下方。借着月色,穿封狂这才清楚地看到,那顺流而下的白色物体果然就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穿封狂不由一愕,只见那具尸体飘荡在河水之中,任由那浪拍涛打,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清秀的模样仰躺在河面之上,显得是那般的安详自在,几缕凌乱的发丝七横八竖地牵扯在那俊秀的脸庞之上,又显出了几分不安与狼狈。
穿封狂看着尸体正淌过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丝毫没有犹豫,单手倏地运力,一股强大的吸力自然迸发出来,眨眼功夫,已将那具尸体从河里吸上了岸来。
穿封狂凑过女子身旁,借着昏黄月光,伸出二指,在其鼻息处轻轻一探,女子早已没有了气息,又在其颈部脉搏上摸了一摸,这才确定,此貌美如花的女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穿封狂不由仰天一阵长叹。
他神色黯然,缓缓站起身来,向着那具尸体合身一阵打量,发现女子浑身衣着湿透,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尤显几分风韵,她的长发及腰,却显得凌乱不堪,虽然脸色被河水浸泡得煞白无色,可其嘴角的一丝血迹仍是朗朗可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魅惑的神秘,穿封狂仔细斟酌,以为她死有蹊跷!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他在这镇上呆了这么久,可从未听说过有女子离奇失踪或者这般诡谲之事,这帮楚军方至此地,便出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怎不叫人疑窦顿生?
他觉得这具女尸断然与这些楚军脱不了干系,寻思一阵,便大胆地将那具水淋淋的女尸扛于肩上,径直往兰神医的住所处狂奔而去,只有通过兰神医验尸查实其死因之后,方才好盖棺论定。
那女尸身上衣物湿尽,穿封狂将其扛于肩上,其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前胸后背一直流淌,一股森森的凉意袭入心间,还真的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这也是情非得已。冒着一身冷汗,心如乱麻,只几个飞跃,便已来到了兰神医的住处,因兰神医所处位置地势偏壤,幽僻安谧,又四处古木参天,直接遮住了外界的视线,进去的路又曲里拐弯,斗折蛇行。真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实则就是一处令人神往并难以发觉的世外桃源。
他趁着深深月色,托着那女子的尸体很快来到了那所木屋的门前,见整所木屋灯火皆灭,他便毫不客气地扣门大叫:“兰神医开门,兰神医快开门啊!”
夜深人静,他也没管现在是几更天了。
他在门外敲了一阵,里面有个人骂骂咧咧地打着哈欠来到门边:“穿封狂,你这混小子,这般心如火焚,铁定是惹出什么事端了吧?”
门打开了,穿封狂大步进屋,对着开门的兰神医急促地道:“来不及解释了,快看看这女子是怎么死的?”
说着,便将女尸扛着往里屋去了。
兰神医听穿封狂一说,顿时是满头雾水,栗栗危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行事举棋若定、如临深谷的穿封狂,今日竟带了一具女尸回来?真是不可思议。
他世代行医,生生死死之事已司空见惯。可今日见穿封狂言行,都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探头向门外四处望了一望,见四下无人,便迅速合上了房门,转身即向里屋行去。
他不解地望着穿封狂道:“你没把云姑娘追回来,怎还弄了一具女尸回来?这……这……!”
穿封狂一愕地道:“云姑娘没回来吗?”
兰神医叹声说道:“你们是吵架了吗?云姑娘一大早出去就没有回来过,我还以为……!”
他话未说完,穿封狂又接口说道:“兰神医,你是不知现在镇里的情况,火烧东镇,你且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可这流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无端端引来大批楚军在西镇横行无忌,我怀疑这具女尸跟他们有牵连,需要你查明她的死因。不然日后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兰神医一脸不忿,勉为其难地道:“我算是服你了,一天没啥好事,尽会给我添乱!”
他一边嘟囔,一边走到那具女尸旁边,经过一番仔细的查看,他终于得出结论。
只见他神色黯然,叹声说道:“真是可怜了老吴一家,就这么一个女儿都不幸撒手人寰了。”
穿封狂不由一愣,惊讶地道:“你是说这女子是以前东镇老吴家的闺女吗?”
兰神医道:“可不是吗?他家这闺女年方二十,生得国色天香,亭亭玉立,一直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就连镇上很多人都没见过她,就在两年前,她不幸得了一场大病,一连高烧不止,老吴便请我前去他家对这孩子进行救治,所以我才有幸结识了她,不料今日却招来横祸,死得这么的凄惨?真是让人惋惜呀!”
穿封狂神色黯然,眼中生起怒火,咬牙切齿地道:“这些楚军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受到殃及,真是虐人害物,令人痛恨!”
他缓了一缓,转念问道:“诶,兰神医,这女子何故而亡?”
兰神医长叹道:“遭人凌辱致死,浑身有多处淤伤,想是奋力挣扎被袭而致。唉,真是苦了她了!”
穿封狂眼神忽然变得尖锐如刀,十指之间,直捏得“格格”作响,痛恨地道:“定是那些楚军所为,我穿封狂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便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兰神医忙跑出去说道:“你这是要干嘛去呀?”
穿封狂顿了一顿,冷声说道:“我要去杀掉这群畜生!”
兰神医忙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大半夜的,你到哪里去找人泄愤啊?这些楚军都分散在了各家各户,你莫非就这样挨家挨户去敲开他们的房门想要逐个击破吗?荒唐,真是荒唐,你这样不但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适得其反,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此一举,只会揽得个扰民的罪名,最终成为众矢之的!”
听兰神医如此一说,穿封狂自己也觉得冲动了些,回身问道:“兰神医可有良策?”
兰神医长叹数声,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楚军横行霸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得,眼下也是苦无良策啊!”
穿封狂厉声说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楚军肆无忌惮地猖獗下去,我一定得想办法阻止他们的恶行,不然,整个流云就将毁于一旦了!”
兰神医喟叹道:“唉,真是可怜了老吴一家,老吴早年丧偶,就和女儿东莲相依为命,东莲天生丽质,乖巧伶俐,立志说在老吴为走之前,他是绝不会谈婚论嫁的,没想到,最终却演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真是令人痛心啊。”
他神色凄楚,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这一切,待明日再说,我们都且先回房去休息吧!”
穿封狂满心生痛,缓缓地问道:“眼下吴东莲当如何安置?”
兰神医又惋叹数声,黯然说道:“我且先用药物控制住她腐尸,待明日联系到她的家人再说吧!”
穿封狂轻声叹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有劳兰神医了。”
兰神医道:“快睡吧,希望明日云姑娘能安全地回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字里行间,透着一些弦外之音,穿封狂岂能听不出来?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吴东莲僵硬的尸体,他顿时联想到了云中燕。
他简直坐如针毡,岂能安心入睡?想到云姑娘也是一介女流,虽然懂得武术,可毕竟是女流之辈,又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宿未归,若是被这帮楚军权术钓罗,岂不是凶多吉少?
他越想越怕,哪怕是深夜五更,也实在无法合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期盼着天亮便可见得云中燕,那种殷切的期望,是他这辈子最强烈的渴念。
这数着时间的漫长日子,真是忧心如惔,虽只两三时辰,却有如河清难俟。煎熬了许久,终于,黎明的曙光揭开了夜幕的轻纱,渐渐吐出了微透的晨光。
窗外略见光亮,穿封狂疯也似的奔出房门,径直跑到那片正在新建的废墟之上,一直眺望着远方,期待着云中燕的影子快些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朝霞映红,晨光熹微。
穿封狂神色沮丧,延着那条小河边缓缓向上走着,眼看天色大明,仍是不见那云姑娘的踪迹,那心里的五味杂陈,真是无以言表。
小河的两岸,都是柳树镶嵌,翠绿的柳枝垂来,像极了一条条线挂在树上,又像极了一头浓密的头发,显得优雅而优美。
此处河水平静,那边几条柳枝下垂,浸入河里,经河水轻抚,它们已连枝成体,形成一个笼状。
穿封狂站在岸边,径直望向对岸,发现那边笼状柳枝丛中,有一物貌似被那些柳枝合身笼住。
站在远处,一眼难辨其物,穿封狂略一寻思,纵身跃向对岸,方才发现,那被柳枝笼住之物是一具尸体。
他虽然受惊不浅,但昨夜里才遇到吴东莲遭遇横祸,心里便显得淡定了许多。
他仔细一阵打量,发现那具尸体只有衣物飘在水面之上,其物肢体尽皆被浸泡在河水之中,但他从这件衣物断定,那必定是吴东莲的父亲吴文无疑,因为吴文常年最爱穿的就是这件蓝布衣服了。
穿封狂深感不忿,这吴家父女二人皆受其害,真是令人痛心。他丝毫没有犹豫,单臂一挥,一股吸力喷然而出,顿将吴文的尸体从河水里吸了上来。
他安静地看着被泡得发白的吴文的尸体,不由长声叹道:“老吴啊老吴,你们一家到底遭遇了什么?父女二人竟就在一夜之间,双双被害,我想定是那些楚军所为,你父女二人就安心的走吧,我定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愿那边没有战争与病痛,你的一家子,也算是团聚了。”
他的话音方落,对岸的废墟之中,突地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穿封狂不由一愕,倏地跳上一棵至高的柳树之上。向着对岸一阵远眺,发现几个楚军铁骑,正在追杀着几个乡民。
穿封狂真是气打一处来。几个纵跃飞奔过去,“嘭”地朝着一个铁骑迎头一脚,立将那个铁骑踢得人仰马翻,当即一命呜呼。
几个受惊的民众,见有人阻住了追兵,顿时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剩余四五铁骑,其中有一个个头较大的踏马上前,手中长枪一指,对着穿封狂厉声喝道:“何方毛贼,竟敢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穿封狂冷声回道:“我就专挑你们楚军的闲事管了,因为有你们楚军在的地方就没什么好事。”
那人怒目圆瞪,吼道:“臭小子,竟还伶牙俐齿?你是不知你尤聪爷爷长枪的厉害吧。”
未待他长枪刺出,穿封狂已如旋风般闪至其马下,一柄雪亮的长剑,从那高大的马颈旁一穿而上,直袭向那尤聪握枪的手腕之上,一把长枪顿时“颤颤”而落。
尤聪右手受袭,枪已脱手,疼得“嗷嗷”直叫,顿时用左手捏住伤口之处,尽力使血量少从伤口流出。
未待他发出狠话,穿封狂已冷冷地道:“你们这些楚军,真是太可恶了,为何走到哪里都要草芥人命?”
说完,顺势抬起一腿,直踹在那头战马的头顶,那战马顿时连马带人一起被踢飞出去。战马“嘭”地倒在一边,当即气绝身亡,尤聪顺着战马也被撂倒一旁,少说也被摔断了胳膊或腿,浑身疼痛难忍,倒在一旁怪叫不已,难以支起。
未待他搞清楚自己被摔到了哪里?穿封狂的长剑已紧随而至,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已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穿封狂快剑如电,一连两人两马转眼即被他杀死当场,顿时令余人感道一阵惊悚。
其中一人看着自己还有四人,他们久经沙场,岂会就此甘拜下风?他神色从容,踏马上前,“哈哈”笑道:“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可惜了你只是枉有一身蛮力,今日我兄弟几人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穿封狂冷声说道:“今日我已赚了,不想再枉添杀戮,我只想知道,你们楚军来此横行无忌,到底所为何事?若有半个虚字,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人冷笑两声,笑了笑道:“小子,莫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方才让你得利,那是他们一时疏忽,在我这里,你可别想以三脚猫功夫蒙混过关。”
穿封狂见其如此不识好歹,杀念顿生,狠声说道:“我看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剑一鸣,顿时漾出金光一片,那森森杀气,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见他模样,反嘲笑道:“哟呵,瞧你那怂样,莫非还能将我哥几个吃了不成?”
余人不由也跟着一起起哄、大笑起来。
穿封狂气得咬牙切齿,倏地转身,长剑已顺势划出,只在眨眼功夫,四人在马背之上,已纷纷跌落于地。
穿封狂出手绝快,不经意间,已闪身出去,割破了四人颈脉,长剑回鞘之间,四人已跌落马下,与世长辞。
他们几个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就是他们也感到忌惮的穿封狂,竟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丢弃了性命,死于对方的快剑之下。
第四百五十三章
穿封狂貌似一点也没有泄愤,见四人落马,又不愤地飞起一脚踢翻了一匹骏马。
而今整个流云的趋势让他感到不安,加上命案的频频发生,楚军的烧杀抢掠,云姑娘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所踪,所有的一切,都悬而未决,真是令他茹泣吞悲,义愤填膺!
他思绪万千,真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
就在他百感交集的时候。
突然。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不愧是武狂,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几个狂妄的楚军铁骑!”
穿封狂眉头一皱,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站在原地冷声问道:“何方英雄?为何鬼鬼祟祟?”
随着他的话声,一条蓝链,有如风驰电掣,倏地一闪到了他的跟前,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道:“李陌然,近来可好?”
穿封狂不由一愕,对方即知自己曾经乔装过李陌然,那与其定是早有渊源。
他对来人仔细一阵打量,从其背影和声音来断,对方定是一位年过半百之人,从其身法来看,此人也定是一位江湖好手,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有只腿貌似小有缺陷,移动之时,显得有些颠簸。
穿封狂正了正色,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笑道:“我是该叫你穿封英雄?还是李英雄呢?”
穿封狂不由一怔,满脸懵然,愕然问道:“你是……?”
他话未出口,那人便仰天笑道:“英雄叱咤风云,当然漠视了我这等闲之辈,在下嫣一啸,英雄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见其走火入魔的样子,不由一怔地道:“你是嫣一啸?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自称嫣一啸的人,看上去双目发红,整个面目铁青,眼球之中貌似喷出了火来一般,愤然说道:“我这幅模样怎么了?”
穿封狂不屑地笑了笑道:“前辈,在下失礼了,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失陪!”
他觉得对方已经半痴不颠,根本没有必要跟他浪费时间,所以便想随便糊弄几句,匆匆了事。
谁知嫣一啸突然大发雷霆地道:“小子,你是看不起我是吗?那老夫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自量力。”
穿封狂不由暗自骂道:“疯老头子,好大的口气。”
念想方毕,嫣一啸突地将手中一柄铁杖抡起老高,威风凌凌地朝他面部呼啸而至。
穿封狂见其老态龙钟,又一副神经失常的模样,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只将手中快剑一横,欲挡住对方有若排山倒海的一式。
岂料嫣一啸的一杖过来,那威力岂是穿封狂所想的那般薄弱,接了一杖,他顿时被震得倒退出去丈许,虎口之处一阵酸麻,差点连剑都被击落地上。
穿封狂用力止住了倒退的身形,不由暗自忖度道:“这个嫣一啸,哪学得这些邪门功夫?好在我内力深厚,否则早被他震裂了五脏六肺!”
他缓缓运力回气,挺直身子,淡然说道:“不愧是寒怜月寒老前辈的高徒,没想到教出来的徒弟,所使的也尽是些邪门歪道的功夫。”
嫣一啸“哈哈”笑道:“臭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可都别再提那个老妖妇了,她现在不能动用真力,已是废物一个,和那常人没什么两样。”
穿封狂想了想道:“那次在雪山之上,你们师徒十六人,尽皆中了穿心散之奇毒,满山寻找那穿山神兽的踪迹,莫非你们当时没能寻得那穿山神兽的肉吃吗?”
他转念一想,又启齿说道:“没道理呀,若是没有寻得那穿山神兽,吃得其鲜肉,吸得其灵血,那你又怎么可以动用真力呢?若是寻得,寒老前辈他为何还如那常人一般,功力未复呢?”
嫣一啸又得意地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怪只怪那老怪物心狠手辣,自取其咎,你看我这腿,就是被她所赐,在阳九百六十五人之中,她最看我不顺眼了,处处针对于我,她能有今天的这般下场,全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他又得意地在一边狂笑起来。
穿封狂百思不解,既又说道:“照前辈这么说,那寒老前辈是没能吃上那穿山神兽的灵肉了?那其余的十几人呢?他们都得救了吗?”
嫣一啸突然止住了笑声,神色变得阴森可怕,厉声说道:“别提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他们虽然都得以解除剧毒,但尽数与我为敌,如今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曾经的阳九百六,早已不复存在,已经土崩瓦解,各奔东西了。”
穿封狂觉得纳闷地道:“你们师出同门,怎么会同室操戈呢?你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嫣一啸笑道:“世事难料啊,你不也一样吗?虽然我未亲自见过你的经历,但也早是耳熟能详,你的遭遇,不也是疏通同归,师兄弟自相残杀吗?”
穿封狂顿觉汗颜,虽然觉得有这样的师兄颜面无存,但毕竟结拜一场,他仍是在拼命地为东郭鸢自圆其说。他不由叹声说道:“前辈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我那位结拜大哥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
嫣一啸冷声说道:“是非曲直我且不跟你争论,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为了寻找一批宝藏才来到这里的?”
穿封狂虽然有听张良说起过宝藏一事,但却不知在整个江湖之中早已被传得如此沸沸扬扬,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顿了一顿,又苦笑一下道:“前辈所言,在下怎么不大明白?”
嫣一啸厉声说道:“那敢情好,谁若想跟我争抢宝藏,我定要他死无全尸!”
穿封狂突地大开脑洞,突然想到云家招云手里所藏的那张藏宝图,这些寻宝人莫非就是为了寻那批宝藏而来的吗?
他想了想,又对着嫣一啸似懂非懂地道:“前辈,你是在寻什么宝藏啊?这里穷乡僻壤,向来无人问津,哪会藏有什么宝藏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
嫣一啸“哈哈”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就不跟你这小娃娃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告辞!”
说着,便朝着一边大踏步走去。
穿封狂突然灵机一动,心里也别有主意,大声喊道:“前辈请留步?”
嫣一啸倏地转身问道:“小子,可别说要跟我一起去寻找宝藏啊?”
穿封狂笑逐颜开,向前跑出几步,来到嫣一啸身前说道:“前辈,你是有所不知,前日里这里来了一帮楚军,无意间我听到他们好像也在说什么宝藏的事,我一介莽夫,当时便没在意,没想到你也是为了寻找宝藏而来,我想你们定是殊方同致。”
嫣一啸突然怒目圆瞪,喝道:“你说什么?居然有人在我之前来到了这个地方?这离冀州较近,我绝不允许有人在我之前赶往那里,快说,那批鸟军现在都到什么地方了?我一定要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穿封狂不由一愕,随口问道:“冀州?你去冀州干嘛呀?”
嫣一啸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快说,他们现在在哪里?若再吞吞吐吐,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说着,便将手中短杖向着地上一杵,地上顿时传出一种动荡的感觉。
穿封狂愣了一愣,臆想:“这嫣一啸果真练就了一身邪门歪气的本领。这随意一下,便有地动山摇之感!”
他本来就很痛恨那帮横行霸道的楚军,这下机会来了,心下一横,便已动起了嫣一啸的歪心思,不妨先来个借刀杀人,就且借这嫣一笑的能力先除掉那帮楚军再说。
他不由笑了笑道:“前辈莫急,这些楚军都还在这镇上,你就先消消气,待我慢慢给你道来。”
嫣一啸突然又眉开眼笑,“呵呵”笑道:“你说得可是真的?那快说,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将他们赶尽杀绝。”
穿封狂道:“莫急,莫急!我带你去镇上转转你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先答应我,我才带你去找他们!”
嫣一啸脸色顿时难看已极,显然有些不耐烦穿封狂了,可他瞬间又改变了态度,和蔼而慷慨地对着穿封狂道:“只要能铲除这帮动机不纯的楚军,别说一个条件,就算十个我也答应!”
穿封狂见其奴颜媚骨的感觉,不觉一阵打呕,笑了笑道:“这镇上有家饭馆,待我们去喝足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付他们!”
嫣一啸哪忍得这样慢慢去耗,朗声说道:“就几个鸟军,哪用得着这等排场?我就算拿只手勒在裤腰带上,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示范一下我的功夫!”
说着,便要举杖比划。
穿封狂忙挥手阻道:“前辈,前辈,你的功夫我已经领教过了,当是当今天下第一,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这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将他们全都引出来,所以说,这事得慢慢来。”
嫣一啸拂袖一怒,生气地道:“且由你说的吧,不过你也得答应我,所谓斩草要除根,必须得将这帮楚军全数给我捞出来,要一个不留,不然他们就会春风吹又生,到时候会后患无穷!”
穿封狂得意极了,“呵呵”笑道:“那是当然,只要我吃饱喝足了,或许一高兴,还会帮着你一起处理这帮贼军呢!”
嫣一啸抚手称快,“哈哈”笑道:“那敢情好啊,正好老夫也饥肠辘辘了,那你快带我去那家饭馆,咱们一起饱餐一顿吧!”
穿封狂兴高采烈地走在前头,随口说道:“前辈请随我来吧!”
他带着嫣一啸径直走到了西镇的那家饭馆,见那饭馆里面,生意极其萧条,早已没有了往日兴隆的气象,小二哥坐在柜台前打着瞌睡,貌似好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穿封狂进屋便提嗓喊道:“小二哥,小二哥。”
好喊了一阵,方才将小二哥叫醒。
那小二嘴角还留着口水。倏地从凳子上立起身来,满脸尴尬地跑上前来对着穿封狂道:“穿封英雄,是你呀?快请坐,快请坐。”
他边用随身的抹布抹着就近的那张桌子,边招呼穿封狂和嫣一啸坐了下来。
嫣一啸声如牛叫,莽声说道:“你这是什么破店啊,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呢?是不是你家的饭菜特难吃啊?”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没把那小二哥吓出尿来。
穿封狂急忙解危道:“小二哥,你赶紧去准备些好酒好肉来,我和这位前辈要小叙两杯。”
小二哥战战兢兢,应声而去。
小二哥走后,穿封狂又对着嫣一啸道:“前辈有所不知,这家饭馆在这镇里是很有名望的,平日就接待这镇上的宾客都忙得不可开交,那生意的红火,简直是没法形容。他们家的拿手好菜……!”
穿封狂话未说完,突被嫣一啸“诶诶诶”地探手阻道:“你有完没完啊,就这般门可张罗,无人问津的景象,也叫生意红火得没法形容吗?”
穿封狂笑道:“前辈真是撮盐入火,有些心浮气躁了,你是不知,若非那群楚军前来滋扰,这里可是一方太平盛世,这里的民众,可都是些淳朴的村哥里妇,他们的生活都是如登春台,让人艳羡,你不妨前去着前后十里八寨的打听一下……!”
他唠叨不停,让嫣一啸有些心烦意乱。正想发火,这时,小二哥突然端着一大盘子饭菜跑了过来,顿时打断了他的话道:“二位,饭菜好了,你们慢用!”
说着,便将所有饭菜酒水都放于桌上,转身即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小二哥走后,穿封狂又对着嫣一啸道:“前辈有所不知,这家饭馆在这镇里是很有名望的,平日就接待这镇上的宾客都忙得不可开交,那生意的红火,简直是没法形容。他们家的拿手好菜,就是那……!”
穿封狂话未说完,突被嫣一啸“诶诶诶”地探手阻道:“你有完没完啊,就这般门可张罗,无人问津的景象,也叫生意红火得没法形容吗?”
穿封狂笑道:“前辈真是撮盐入火,有些心浮气躁了,你是不知,若非那群楚军前来滋扰,这里可是一方太平盛世,这里的民众,可都是些淳朴的村哥里妇,他们的生活都是如登春台,让人艳羡,自这些楚军来此,他们便都有所忌惮地深居简出,不敢随意出门,深怕一不小心便惹来杀身之祸,你不妨前去这东邻右舍、十里八寨里打听一下……!”
他唠叨不停,让嫣一啸有些心烦意乱,正想发火,这时,小二哥突然端着一大盘子饭菜跑了过来,顿时打断了他的话道:“二位,饭菜好了,你们慢用!”
穿封狂倒满一碗热腾腾的酒,对着嫣一啸拱手敬道:“前辈,我敬你一碗!”
嫣一啸举酒一闻,“哈哈”笑道:“真是甘之如饴,来,干!”
在一阵杯觥交错之中,二人喝得面红耳热,不胜欢快,不觉已酒过三巡,穿封狂笑了笑道:“前辈真是好酒量,在下甘拜下风!”
嫣一啸感觉甚是畅快,仰天笑道:“小子谦虚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你深具四大战神之力,应是当今武林的独树一帜,自当也是尧舜千钟,量如江海。仅这区区几碗,又何足挂齿啊?”
穿封狂似醒非醒地道:“比起前辈海量,晚生却是不胜杯杓,今日已酒足饭饱,真是痛快已极!”
嫣一啸朗声笑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今日既酒逢知己,那我们就当不醉不归,来,继续喝!”
说着,便又举起酒碗痛饮起来。
穿封狂哪有兴致跟他在此软磨硬泡?看着嫣一啸胡吃海喝,自己便随便伺机举杯搪塞,很快便见那嫣一啸已酒醉酩酊。
穿封狂见饭馆里没有别人,小二又去了厨房,整个饭馆大堂,就他们二人在此吃饭喝酒,他便醉醺醺地试着问道:“前辈,你……你们这么多人……?”
他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既又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在打听着什么宝藏之事?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呀?”
嫣一啸又向嘴里倒了一碗酒,呵呵笑了笑道:“你……你我既然一见如故,今儿个老夫……高兴,也不能卖李钻核!”
他一连打着酒嗝,断断续续地道:“实……不相瞒,现在江湖已经暗流涌动,都……都纷纷为那批……那批宝藏之事蚁聚冀州,看来你……你这小娃娃真是有些孤……孤陋寡闻了!”
说完,便“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
穿封狂心里暗自乐透,也装出一副大醉的样子,又蚩蚩蠢蠢地道:“前辈乃……乃智勇双全之辈,我这羽毛未丰的黄……黄毛小子,实在是相形见绌!”
嫣一啸酒劲上冲,满脸通红,“嘿嘿”地笑道:“小子真是……真是虚怀若谷,你的……你的事迹……早已如雷贯耳,没想到……没想到还……还真是名不虚传、货真价实,我……我今天……”
话未说完,他已醉趴在了饭桌之上,未再有片言只语。
穿封狂满心怨恨,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如剑,因为云中燕也曾告诉过他嫣一啸四处追杀她和杨颖娇夫妇一事,几次三番差点死在了嫣一笑的手中,趁此机会,让这帮深恶痛绝的楚军和他来个狗咬狗互相残杀,岂不快哉?
他借着酒席,对嫣一啸敷衍搪塞,就是为了拉近和嫣一啸之间的距离,提升信任,这样便可借力打力,好轻而易举地怂恿嫣一笑来对付这满城的楚军。
当然,他自己不是对付不了这帮楚军,而是想一举两得,这样一来,既可赶走楚军,不费吹灰之力解救这全镇的黎民百姓,又可以顺理成章地教训一下嫣一啸的嚣张气焰,也好平平心中的那股恶气,替云姑娘和杨颖娇姐姐他们报仇雪恨!
就算嫣一啸赶不走那些楚军,凭他现在的实力,也可大乱那些楚军的阵脚,这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嫣一啸给予这些楚军重击之后,自己再来对付那些残余,不就更加的易如反掌了吗?
他正思绪万千,暗自窃喜之际。
突然。
嫣一啸突地一声狂吼,倏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凶险已极,就连穿封狂也被吓了一跳。
穿封狂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嫣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嫣一啸立在大堂之中,突地“哈哈”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快告诉我,那些楚贼都藏匿于何处,待我这就去将他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嫣一啸阴阴一笑,兴奋地道:“这点区区小酒,怎可能将我灌醉?方才我是有些犯困了,可我并没有醉,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楚军,现在只想快些将他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穿封狂道:“前辈,如果想要除掉那些楚军,眼下只能逐户搜罗,这样才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嫣一啸“哎呀”一声,毫不耐烦地道:“这样多麻烦呀!能否将他们全都引于一处,然后再趁机将他们一举歼灭,这样岂不快哉?何须逐家逐户的去找啊?这样多费事啊?”
穿封狂略一沉思,笑了一笑,点头说道:“前辈言之有理,这事就交给我吧,一会儿你直接过桥去东面的废墟处等我,我一定设法将他们全都引将出来,让前辈您大泄心中之愤。”
嫣一啸一听,真是兴高采烈,拍掌称快地道:“好好好!你我分工合作,定能将他们一锅端掉,你只管负责把他们都引出来,其余的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穿封狂引其到了饭馆门边,朝着东面一指,启齿说道:“你朝着那条路径直向前,便会见得一座小桥,你就在那桥边等着就是。”
嫣一啸笑了笑道:“那行,咱就一言为定,我且先过去等着。”
说着,便朝着东面疾奔而去。
嫣一啸走后,那小二从屏风后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对着穿封狂道:“英雄,方才那人是谁呀?看起来凶神恶煞,怪吓人的!”
穿封狂嘿嘿笑道:“他就是一个疯子,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那小二苦苦笑道:“穿封英雄真是豪气干云,我们流云正处于多灾多难的时期,有你在,我相信我们流云定会化险为夷的。”
穿封狂叹声说道:“说来惭愧呀,眼下楚军来犯,我也有些束手无策。他们若都在明处还好对付,这个龙且,真是老奸巨猾,竟拿全镇百姓来做挡箭牌,居然将大军分散于民宅之中,实难一网尽收,若是想深入民宅之中将他们逐个击破,又怕恐吓到屋内的百姓,我也实在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呀!”
小二叹道:“我们流云镇,算是经受了前所未有的一场浩劫,让大伙实在难于应付,不管怎样?英雄你定要好人做到底,不能就这样绝仁弃义,抛弃了咱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穿封狂道:“小二哥您请放心,我的命已经和整个流云瓜葛相连,流云危机未解,我是绝不会独善其身的!”
微顿又道:“想起流云客栈的小二哥湛良,我就满腔怒火,他是为我而死,我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自他倒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要与整个流云共存共亡,所以小二哥您请放心,有我穿封狂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再侵犯到你们的生命安全。眼下楚军已经安定下来,他们暂时会按兵不动,估摸着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对这里的百姓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在他们还未暴动之前,先设法将他们赶出流云!”
他话音方落。
小二哥突然惊讶地向门外一指,咋呼道:“穿封英雄快看!”
穿封狂调头回望,见大门外的大街之上人声鼎沸,张袂成阴,甚是好奇,这几日街上皆是冷冷清清,寥无人迹。今日怎会突起暴乱?
他跨步来到门前,见那大街之上,重重叠叠的皆是楚军,一个平民百姓也没有?这就让他更是感到奇怪了,莫非这些楚军又有了新的计划吗?他们像是在战场上一样,毫无次序,一窝蜂似的向着东镇一面赶去!
穿封狂想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楚军皆是军中最强悍的铁骑,而他们皆未骑马,皆是徒步前行,个个有若风驰电掣,疾若奔雷。
穿封狂看了一看,对着小二哥道:“这些楚军如此兴师动众,今日必定在这镇上有什么大的动作,你看他们都没骑马,说明不是远征。你且关好店门在家躲着,今日就暂时不要再营业了。”
小二哥打心眼里十分佩服穿封狂。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应诺道:“英雄放心,我定当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穿封狂笑了笑,转身便跳出门去。
小二哥随即合上了店门,从门缝里伸出头来对着穿封狂道:“英雄千万当心。”
说完,便开始关着门在家里打扫起卫生来。
这时。
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一位中年妇人。
她用一张紫色的纱布包住了整个头部,就漏出一张煞白的脸在外面,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貌似很久没出门了一般。对着忙碌的小二哥细声说道:“唐骆兄弟,最近生意怎么这么萧然啊?姐姐好像都帮不上什么忙似的!”
小二哥笑盈盈地道:“杨姐姐,你大病初愈,就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自你生病的这一个月以来,生意都不是很忙,所以你就安心养病就是了!”
那妇人微微笑道:“唐骆兄弟,一晃半年过去了,姐姐在这里也给你舔了不少麻烦。姐姐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唐骆放下了手中的活,显得体贴入微,忙跑上去扶住那女子道:“姐姐客气了,若不是你的帮衬,我这小店早已经开不下去了,好在姐姐你的到来,你的厨艺真是世间一绝,给我吸引来了八方宾客,这才让兄弟我的生意变得如日中天。”
第四百五十七章
妇人接过茶水,正欲喝上一口,又疑惑地问道:“唐骆兄弟,你看姐姐整日卧倒在病床之上,似乎已经昼夜难辨,今日莫非已经歇业了吗?窗外貌似还有亮光,怎么就关门了呢?”
唐骆犹豫半分,嘿嘿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东镇被一场大火烧尽,全部人都拥挤到了我们西镇,人们都弄得是青黄不接,难以为继。哪还有钱来我这破店里消费呀?所以最近几日我都是早早就关门了!”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不巧已被那妇人洞察于慧眼之间,妇人严肃地说道:“唐骆兄弟,你可没把我杨颖娇当姐姐呀!我看得出,你有事瞒着我!”
原来那妇人就是杨颖娇,也不知为何?她在半年前流落至此,然后仗着自己的一手厨艺,就在这唐骆的饭馆里立足下来,凭着历来的经验和真材实干,给这唐骆的饭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起色。唐骆虽已年过三十,可一直未娶,故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就像亲姐弟一般,相互帮衬,相互照应。
杨颖娇对这唐骆还算如指诸掌,一看便知他在撒谎骗人,被她一言揭穿,顿时让唐骆满感羞愧。
唐骆自知失礼,看着杨姐姐认真的样子,已知事已难掩,有些惭愧地笑了笑道:“杨姐姐,你这是哪儿的话呀?弟弟可把你当着亲姐姐一样看待,是弟弟我看你身体不大好,不想让你过多操心,所以才没跟你说实话的!”
杨颖娇微微一笑,娇声说道:“我知道唐骆兄弟对我情同手足,也非常关心我的身子,做姐姐的真是十分感激,正因如此,我姐弟俩才更应该推心置腹。”
唐骆笑道:“杨姐姐,实不相瞒,近日有帮楚军在此横行无忌,因此店里才显得素然萧条,门可罗雀,好在今日有位英雄带来喜兴,在晌午十分方才开张,所以我是不想让姐姐操心这生意之事,故才给你撒了个谎,望姐姐莫怪!”
杨颖娇道:“原来如此,唐骆兄弟乃是善意谎言,姐姐怎会怪罪于你?没想到我受这一月病折,竟发生了这么些事情,真是世事难料啊!”
唐骆叹道:“是呀姐姐,真是白云苍狗,万事无常,近段时间,这流云镇乃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不知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状况?”
杨颖娇若有所思地道:“若是穿封英雄在就好了,他和楚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定能帮着流云化险为夷!”
唐骆一愣地道:“姐姐说的穿封英雄可是一位独臂壮士?”
杨颖娇摇头说道:“我说的这位穿封英雄四肢健全,武功盖世,传言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真是英雄命短,让人惋惜!”
唐骆也有些失望地道:“我说的那位独臂英雄方才还在店里,才离开不久,我以为姐姐所提到的那位穿封英雄说的就是他呢?”
杨颖娇苦笑道:“往事已矣,不胜唏嘘。以前因为不想提及往事,所以姐姐有好些经历都未跟你提起过。”
唐骆道:“姐姐从未把我当做外人过,有些事情,你当然不能就这样安之若命,所有的委屈,你在弟弟面前都当不吐不快,即便弟弟我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嘲笑于你,日后你记住了,有什么不顺意之事,你就说给弟弟我听听,或许说出来之后,你的心情就会觉得豁然开朗了。”
杨颖娇微微一笑,感觉心情很是舒畅,她为结识到这样的弟弟感到自豪。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二人一直拉着家常,聊得甚是欢快。
……
穿封狂离开唐骆的饭馆之后,暗暗尾随在那些楚军背后,一直跟到东西二镇连接的那座石桥边。
穿封狂暗想:“今日这些楚军是怎么了?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那疯子嫣一啸不正在桥边等着他们愿者上钩吗?这倒是给自己省了一番心,自己正愁无法将他们引至桥边,没想到他们却自己给嫣一啸背鼓上门——找打去了。”
穿封狂正暗自窃喜,突见一条黑影从他身后一窜而至,未待他开口发音,那人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止语动作,穿封狂这才恍然大悟。
来人轻轻一带,已将他扯到一个拐角处隐蔽了起来。
穿封狂见已离开了楚军的视线,紧张之色才稍有舒缓,这才正视着来人,惊喜万分地道:“四师傅,怎么是你?”
那人蒙着面,低声说道:“我已经将楚军全部引至桥边,就等那嫣一啸将他们一举歼灭了,大军之中,唯有龙且未出,他所住的地方戒备森严,让人无从下手,所以才未能找到适合的机会将他将引出来。”
穿封狂四下看了一下,见无人发现他们,便又说道:“四师傅,真是苦了你了,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着实是小屈大伸,令人敬佩!”
第四百五十八章
蒙面人叹声说道:“想我赛氏五虎义薄云天,叱咤风云,当年也驰风骋雨,无所不能。不想而今却留得我一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于世,真是令人悲愤填膺。”
穿封狂神色黯然,似已认出对方神貌,倏地跪倒在其面前泣声说道:“四师傅,几位师傅亡魂已逝,也不知投胎谁家?愿他们在那边不会再有战争和病痛。您也别太难过了,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欲绝。”
蒙面人叹声说道:“好在有你这么一位得意的衣钵之传,实是为师的骄傲,也是你那几位师傅的骄傲。若不是忧心于你,为师早已和你的那几位师傅相会于阴超地府去了。”
穿封狂道:“师傅,真是苦了你了,我们虽然没有共事一处,可你却一直如影随形,在暗中默默地支持着我,实令徒儿感激涕零。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师徒就卖剑卖琴,把臂入林,不再过问那江湖是非,您老疾苦一生,也早该强食自爱,善自珍重了!”
蒙面人双眉微舒,颇感宽慰,低声说道:“我赛凝云今生再无所求,有你这样的一个徒儿,足可慰藉生平了。这次若非龙且向项羽奏请,我也不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你邂逅,看来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竟能和你在这不毛之地不期而遇。来到此处,师傅方才知道你经受了很多的磨难。正巧刚才我经过饭馆门口,无意间听到了你和那嫣一啸的一席对话,所以才设法将那些楚贼都引了出来,以解你心头之急。现在就等那嫣一啸大展身手了!”
他话音刚落。
突然之间。
拐角那边突地发出几声轰鸣。
那声音有若晴天几声闷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二人互望一眼,即知那边战事已经打响,蒙面人道:“嫣一啸胁迫那寒怜月授予他邪功,谁知被寒怜月错乱了心法,使他在练功中几近走火入魔,虽然如此,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功夫的功力,只是让他心智有些错乱罢了。所以他现在的功夫,对付那些虾兵蟹将简直是绰绰有余,易如反掌。”
穿封狂一愕地道:“难怪我提起寒老前辈的时候,嫣一啸就大发雷霆,原来竟是这么回事。那日我与他交过手,他的功夫的确有些不着门道,可威力大得惊人,就连徒儿也差点被他打伤!”
蒙面人叹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嫣一啸已经和那阳九百六彻底翻脸,他为了独揽寒怜月的毕身绝学,所以就挟持了寒怜月,和其一起关在洞中闭关修炼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只是委屈了那寒怜月,一身盖世邪功,就这样被淹没于世了!”
穿封狂咬牙切齿地道:“定是嫣一啸这个畜生趁其眼瞎,未给她老人家穿山神兽的灵肉吃,不然她的功力怎么会迟迟不得恢复?嫣一啸现在即便功力再深,也未能学得寒老前辈她的精髓,依我看,他就该走火入魔而死,苟活世上,也是害人害己。”
蒙面人叹声说道:“寒怜月早已已过了最佳的治愈时期,就算现在服得解药那也是于事无补。这辈子,她算是就这样了却了此身。好在她一直韬光隐晦,在嫣一啸面前留了一手,任凭那嫣一啸使出各种手段,她都未将毕身的绝学和盘托出,这才让那嫣一啸迟迟未对她痛下杀手,不然,她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于嫣一啸的魔杖之下了。”
穿封狂不由暗骂一声:“可恶!”显然已对那嫣一啸恨之入骨。
随即又指责嫣一啸道:“这个嫣一啸真是卑鄙无耻,罪该万死,这次就该和那些楚军铁骑玉石俱焚!”
那边的喊杀声早已如雷贯耳。蒙面人冷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好了,我已该回去了,不然会引起那些楚军的怀疑,狂儿定要万事小心,好自为之。”
穿封狂不舍地道:“师傅,未料我师徒二人总是那么的匆匆而散。真是聚散浮生,狂儿我……!”
蒙面人挥手阻道:“生于如此乱世之中,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看你转眼还不是浑身伤痕,且还失了一臂,实令为师万分心痛。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得走了!”
说完,便从拐角处转身转了出去,瞬间已没了踪影。
穿封狂实有不舍,愣了一愣。跨步追出,岂料远远见得那边昏天暗地的战场边缘,一人骑着战马飞奔而去。穿封狂顿时一愕,暗想道:“那不是龙且吗?莫非他想就这样桃之夭夭?”
想着,便飞身追了出去。
此刻。
战场是一片混乱,刀剑之声,喊杀之声,引起一片惊天的哀嚎。
战场地处于那片被大火烧尽的废墟之中,在嫣一啸的铁杖之下,扬起浓灰阵阵,整个空中,早已是乌烟瘴气,敌我难辨,好在嫣一啸是独自一人,四周皆是敌人,所以他的邪功施展起来是毫无顾忌。他的杖下,透着种种怪劲,有若惊涛骇浪,让那些楚军是近者伤,碰者亡,早被他诛杀过半。
龙且近前,看着眼下情形,真是气得咬牙切齿。正欲踏马冲进圈内稳住军心,突见一名副将鲜血淋漓地从尘灰之中呛咳着跑了出来,并对着他喊道:“将军速走,此人武功怪骇,可非正派中人,我们的铁骑已经死伤大半,你这样杀进去也是无济于事。”
龙且大怒,狠狠地道:“可知他是何方人士?”
那副将回道:“在下未明,只知他使着一根铁杖,威力实在大得出奇,所有将士们就像被秋风扫落叶一般,简直不在其话下。”
龙且怒道:“我不是吩咐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们轻举妄动吗?是谁叫你们倾巢而出的?”
那副将急忙回道:“是被铁奴、铁奴他……!”
他正想说出是铁奴将他们引来此地之时,穿封狂突地一剑飞来,顿时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才保住了铁奴的虚假身份。
第四百五十九章
龙且大惊失色,抬头瞪着穿封狂道:“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话音未落。他已踏马上前,举剑便向着穿封狂劈头盖脸地一阵乱刺。
龙且不愧是一名武将,一身久经沙场,战绩无数,那剑法自然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坏就坏在他已溃不成军,显得有些心浮气躁,数招过去,并未伤及到穿封狂分毫,更是有些急火攻心。
换着是谁?都难以淡定自若,不知不觉间,大军就被倾巢唤出,被仇家诛之而后快,这等事情,还是头一次在自己身上发生,几乎就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这仗当如何继续?
穿封狂岂是泛泛之辈?早将龙且列为诛杀的对象,见对方急于致自己于死地,那心中便是怒火中烧。
只见他单剑一抖,厉声喝道:“剑走龙门!”
一剑快如闪电,直袭龙且胸窝而至。
龙且虽然在战马之上,大占优势,可他急于求成,用招生硬,顿让穿封狂变幻无常的剑招钻了一个空子,一剑刺至,顿让龙且难以回剑自防。
龙且眼见便要一剑落马。
突然。
在那边烟尘滚滚之中。
倏地弹射过来一条黑影,手举大刀,高声喝道:“龙且将军,铁奴来也!”
穿封狂听到是四师傅的声音,当即收回了一半的功力。虽然刺中了龙且的胸窝,但也只是伤及到了对方的皮毛而已。
未待他多想,铁奴大刀已向他迎头劈来。
穿封狂知道四师傅定有他的目的,便配合着回剑自防,一招“流星赶月”,顿将长剑向上一横,挡住了对方看似惊涛骇浪的一击。
当二人刀剑相击的一刻,穿封狂才知道四师傅是在虚张声势,并未动用真力,可为了掩饰四师傅在楚军里假扮的身份,他便假装被对方击得向后倒退两步。
没错,来人就是他的四师傅赛凝云,他此番出手相救龙且,就是为了取得楚军更进一步的信任,好将自己铁奴的身份隐藏得更加的天衣无缝。
穿封狂绝顶聪明,又岂能看不出四师傅的用心良苦?当然也是配合得无懈可击。
赛凝云见穿封狂配合得如此惬意,不由心中暗喜。趁其倒退两步之机,纵身跳上了龙且的战马之上,“啪”地一掌拍去,那马顿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出去数丈之遥,瞬间便消失在了当场。
穿封狂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些喜悦之色,望着二人远去,也不禁发出些许感叹!
四师傅是他的精神寄托,为了四师傅的大业,他也只能眼睁睁让龙且全身而退了。
战场之上,仍是杀得壮怀激烈,楚军是成片的倒在那嫣一啸的铁杖之下,眼见楚军已所剩无几,穿封狂也不由发出一阵感慨,就在战场外生起一堆柴火,从不远处弄来一只肥肥的野鸡,便就地生烤起来。
没过多时,战场上没有了声息。
穿封狂知道,那些楚军已被嫣一啸杀得片甲不留,一个不剩。
到处漫散着血腥的味道,穿封狂努力将柴火生得更旺,让那野鸡滋滋的香味盖住了所有的气瘴。
滚滚瘴气之中,突地传来一阵狂笑。
穿封狂知道嫣一啸已大获全胜,正狂笑着走出烟雾弥漫的战场,向自己这边大步走来。
穿封狂高声喊道:“嫣前辈果真是雷厉风行,天下无双,你看,我已为您老备好了战利品。”
嫣一啸浑身沾满了血迹,就连头上都满是鲜血,迎着穿封狂这边“哈哈”地大笑着走了过来,并朗声说道:“还是小英雄想的周到,嫣某人真是感激不尽。”
说完,便伸手前去抓那已烤熟的野鸡!
穿封狂握着穿着野鸡的木棍倏地将手一缩,“呵呵”笑道:“前辈别误会,这只野鸡不是为你准备的。”
嫣一啸一手抓了个空,顿时火冒三丈,厉声说道:“小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竟敢戏弄于我?”
穿封狂“哈哈”笑道:“非也,非也,前辈浑身血迹斑斑,就想这般狼吞虎咽?势必草率了些!”
说着,便用嘴撕下块,津津有味地开始吃了起来。
嫣一啸仍是气露于色,愤愤地道:“小子,我已将这帮楚贼全军覆没,你难道就不该犒劳犒劳一下我吗?”
穿封狂边吃着香喷喷的烤野鸡,边对其说道:“前辈有些夸大其词了,你杀死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不足一提。真正的将领还乐自逍遥呢!”
嫣一啸突然像发疯似的,倏地一声咆哮,怪叫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那楚军将领又在何处?赶紧让他出来会我,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穿封狂已将野鸡扯去一半,那野鸡看上去烤得滋滋入味,他吃得也是垂涎欲滴,让人舌上生津。
他边吃边说道:“你若想要杀掉楚军将领,那可能还得练上个十年八年,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现在的功夫,绝不是那楚军首领的对手!”
嫣一啸顿时大怒,忿忿地道:“臭小子,你敢小觑我?”
穿封狂“呵呵”笑道:“前辈莫急,我是实话实说,晚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那楚军将领你是没有见过,他的武功远胜你数倍以上。你若不信,你可以去会会他!”
嫣一啸大喜,急忙问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杀了他!”
穿封狂笑道:“他在我心里,因为我打不过他,所以我把他装在了我的心里,若想知道你是否打得过他,那你可以先和我比划比划,你若连我都打不过,那你就真得再去练个三五载了。”
嫣一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怒声吼道:“臭小子,你果真是在戏弄于我?你既然想比划,那老夫今日就拿你开刀!”
说着,已举杖欲击。
穿封狂已将那只野鸡啃得只剩一只腿了,见嫣一啸跃跃欲试,不由“呵呵”笑道:“前辈真是好雅兴,你方才凯旋而归,又要想和我单打独斗,我怕日后落人笑柄,说我穿封狂趁虚而入,胜之不武,所以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斗的。”
第四百六十章
嫣一啸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倏地将铁杖杵于地上,“嗡”地一声闷响,有若地动山摇,顿时扬起一阵尘灰,生硬的地面上,瞬间现出一道大坑,这等显赫的功力,可非一般泛泛之辈所能做到。
嫣一啸差点气炸了肺,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别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今日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看招!”
手中铁杖,已然舞得“呼呼”作响,方举过头顶,正欲对穿封狂当头杖喝。穿封狂忽地散身丈外,“嘿嘿”笑道:“我说过,我是不会跟你打的,你就别再枉费心机了,你若真想跟我一较高低,那你得好好挑个日子,等你元气恢复之后咱们再一决雌雄。”
嫣一啸真是气急败坏,狠声说道:“我现在已经是气充志定,越战越勇,方才那些个脓包,根本不在话下,老夫连大气都未喘上一口,便已将他们悉数斩尽杀绝,实在让老夫意犹未尽。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必须做个了断。”
穿封狂似已饿极,三下五除二啃完了那只野鸡,不经意地打了个嗝,郑重其事地道:“什么了断?你我无冤无仇,该做什么了断呢?要想让我跟你打,那得看我的心情,穿封今日心情不好,就是不想跟你打,你若真想找人练手,找别人去吧,穿封无可奉陪!”
嫣一啸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得大肆咆哮,那深厚的声浪,尤似翻天大浪,一波一波地震荡着人的心弦,令人感到心肺震荡,震耳欲聋。
穿封狂内力深厚,深感耳际一阵撕裂之痛,可见那嫣一啸的一阵咆哮,可是动用了毕身真力。
穿封狂感觉心里波翻浪涌,若再迟缓,必定重伤于嫣一啸的真力之下。他不由双目一闭,暗自凝神运气,努力抵御着那一阵接着一阵的锥心气流。
如此非比寻常的一吼,虽非不无匹敌,可也算是略有大成,这杀伤力,可非一般常人能抵。穿封狂岂能任其继续下去,殃及池鱼?换着这镇上的任何一人,恐怕都早已被震得肝肠寸断,五脏俱裂了。
穿封狂当机立断,深怕他伤及到这镇里其他无辜的百姓,心下一横,真想一掌结果了对方。
他暗自运力,一股劲气正欲打出,突见嫣一啸屏神凝气,站在一旁再无动作。
嫣一啸双眼发红,那眼神之中,就像要喷出火来一般,真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稍稍定了定神,突地“哈哈”笑道:“不愧是穿封狂,天下间,根本没几人能承受得住我这一吼。”
穿封狂从容镇定,微微一笑地道:“这寒老前辈的‘罪狮吼’果然是名不虚传。”
嫣一啸顿时火冒三丈,忿忿地道:“别再提那个老妖妇了,我所学得的,根本不是什么‘罪狮吼’之精粹,就连小猫小狗的叫声都说不上,这点皮毛,只能当寒怜月这个老妖妇放个屁而已!”
穿封狂为了再次证实寒怜月当日在雪山之上跟自己所说之言,不由冷冷一笑地道:“这也难怪了,当日的华山决斗,杀老前辈如此绝世高人,都死在了那寒老前辈的手上,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嫣一啸厉声说道:“他二人功力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当日的决斗我也在场,杀莫言根本不是被那老妖妇所杀!”
穿封狂一直为杀莫言的死在纳闷,当日也只是在雪山之上巧遇寒怜月,在寒怜月口中得知杀死杀莫言老前辈的人不是她自己。现在又听嫣一啸如此一说,便可断定杀死杀莫言之人,定当是另有其人。
他沉思一阵,嫣一啸又大声说道:“小子,我可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老妖妇了,不然,我定会割掉你的舌头。”
穿封狂不以为然,笑了笑道:“好了,天色已晚,我该走了。”
嫣一啸突地一愣,惊讶地道:“你就这样走了?那我怎么办呢?”
穿封狂不觉好笑,嗤之以鼻地道:“你这么大个人了,去哪里还用得着我管吗?你去寻你的宝,我继续我的浪迹天涯,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转身便去。
嫣一啸皱眉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妥,心里总有一种吃亏的感觉,一时又说不上来?情急之下,不由高声喊道:“喂,穿封小儿,休走!”
穿封狂扭头回道:“还有何事啊?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从此是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嫣一啸闷头一想,叱声说道:“你小子真是狡猾,楚军废除,你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总觉得甚是吃亏,反正不管怎么说,就为了这事,你也不能将我一人弃置一旁!”
穿封狂不觉一阵窃笑,闷声说道:“怎么?你还跟我耍起无赖来了?嚷着要杀楚军的是你,为了帮你把他们从各家各户里引出来,已经是煞费苦心了,现在你倒好,倒过来反咬一口,还弄得我做好不得好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我才懒得多管这趟闲事。反正要跟你争夺金银财宝的人是他们,又不是我!”
嫣一啸眉头紧皱,抓了抓头道:“说的也是啊,说得好像我还欠你似的。哎呀,不理了,不理了,越理越乱,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不能将我一个人扔在一边。”
穿封狂调头向前,边走边说道:“我才懒得理你,像你这般小气之人,不处也罢,杀几个毛贼就来跟我算七算八,真是鼠腹鸡肠,令人作呕。”
嫣一啸有些急了,撒腿就跟着他的身后追了上去,真是厚颜无耻,死皮赖脸。
穿封狂见对方软磨硬泡,怎么也甩之不掉,也不由心里发毛,转身说道:“前辈,你是要去西镇吗?”
嫣一啸“嘿嘿”笑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哪知什么东镇西镇呀?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穿封狂感觉束手无策,索性将头一掉,冷声说道:“你真是天下第一大无奈,恐怕以后都得叫你嫣无奈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你喜欢跟着你就跟着吧,反正天涯路茫,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多一个人作伴,又何乐而不为呢?”
边说,边向前大步流星而去。
嫣一啸一听,顿时急赤白脸,心里发毛,觉着自己很是吃亏。可迫于无奈,自己对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厚着脸皮向穿封狂身后紧随而去。
穿封狂边走边想:“这个泼皮无奈,就是一个十足的跟屁虫,让他如此黏着不放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权宜之计将他甩掉才行!”
他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已开始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脱身之计。
嫣一啸深知对方拿自己是无计可施,不由得得意洋洋,气焰凌人,一直跟在穿封狂的身后,穿封狂停顿一下,他便停顿一下,真是余食赘行,让人生厌。
走出一段,穿封狂又想:“此人直接危及到流云百姓的安危,如此死皮赖脸,以为自己拿他无法。你既然非要坚持这样跟着,那我就给你来个顺水推舟,索性将你引出流云镇去,这样也可暂时保得流云镇的一方平安。”
的确,那嫣一啸以为穿封狂只在流云镇内周旋,所以觉得厚颜无耻的跟着他,准没什么问题。谁料对方竟舍近求远,为了摆脱自己,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另外的主意了。
穿封狂略一寻思,主意已定,又掉头对着嫣一啸笑了笑道:“你确定要这样跟着到底吗?”
嫣一啸嘚瑟地道:“反正你休要想将我撇开!”
穿封狂冷笑一声,又追问道:“确定不后悔?”
嫣一啸将头一昂,毅然决然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穿封狂“呵呵”笑道:“那行,谁若反悔,当遭天打雷劈,你敢对天发誓吗?”
嫣一啸随口答道:“有何不敢?”
随即立起右手,信誓旦旦地对天起誓道:“我嫣一啸在此立誓,打死也要跟着穿封狂,若有反悔,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嗫嗫嚅嚅,虽然稍有犹豫,可碍于大丈夫一言九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立誓完毕!
穿封狂“哈哈”笑道:“好!好极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走吧,我们就骑驴观样本——走着瞧!”
说完,便朝着镇外的一条古道疾奔而去。
方要走出流云,嫣一啸顿觉不妥,“诶诶”地拦住穿封狂道:“这是老夫来时的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穿封狂微微一笑地道:“跟着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又大步向镇外走去。
嫣一啸满脸苦笑,低回不已,心间有口难开的苦痛真不是滋味,他迟迟吾行地回头向镇里望了一望,又无可奈何地跟着穿封狂身后跟了上去!
穿封狂知道,嫣一啸根本不想离开流云,可他留在流云对这镇里的百姓是百害而无一利,无论如何也得设法将他弄出流云去。
他急中生智,来了个将计就计,设法摆了嫣一啸一手,让那嫣一啸顿时是哭笑不得,去留两难。
那些楚军,现在已然大势已去,已被那疯狂的嫣一啸一举歼灭,就剩龙且一人回去戴罪复命,暂时对这流云是没什么威胁了,所以穿封狂现在只想缠住那丧心病狂的嫣一啸,只要能罩住流云镇的百姓,他付出再多也觉得是值得的。
现已时近黄昏,二人已离开了流云的地界,那嫣一啸是越想越气,二人踏着月色,走进一片大山,这大山里荒无人烟,显得万簌俱寂。
嫣一啸早已是腹热心煎,显得极不耐烦了,心内莫名的炮燥,促使他忍不住大声吼道:“喂,穿封小儿,你这无头无尾的,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穿封狂听得出他口气里的刚烈,不由“哟呵”一声,语气生冷地道:“我们可是有言在先,难道前辈这是要反悔吗?没关系,你若是不想跟着我,可以放任自流,反正这脚是长在你自己身上,谁也束缚不了谁?”
嫣一啸顿时一愣,瞪大眼睛望了穿封狂一眼,半晌答不上话来,心里的无奈,真是无以言表。
正要翻过大山山顶,嫣一啸心内憋屈,这样背道而驰,实在让人忍无可忍,突地怒吼道:“穿封小儿,我们这一走就是几个时辰过去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怎可跟你相提并论?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如此翻山越岭,难道你不累吗?我想咱早就该歇歇一下了,不管怎样?反正我是不想再向前多走一步了。”
穿封狂微微一笑地道:“前辈不正气充志定吗?这才走多远啊?就开始这般埋天怨地了?也罢,少一个拖油瓶,我也可以放手去干自己该干的事了!”
嫣一啸横坐在一块石头之上,耍赖地道:“反正我是走不动了,要走你自己走吧!”
穿封狂嘿嘿笑道:“那行,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而去。
嫣一啸双目一瞪,叱声吼道:“穿封小儿,你这不是在趁人濯危吗?老夫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老夫对你是一忍再忍,而你却一直在得寸进尺。你何苦要这样咄咄相逼呢?”
穿封狂已走出数丈有余,听嫣一啸这么一说,便觉不快,回头冷冷说道:“叫你一声前辈,那是对你的一种尊重,所有一切都是你亲口诺许的,没有谁强求于你。好了,我得走了,你走与不走,那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嫣一啸又是瞪了瞪眼,气得七窍生烟。那种无奈的感觉,真是让他悔不当初,后悔当时不该胡乱许下诺言,这非但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且还将自己搞得骑虎难下!
他心里暗暗想道:“臭小子,有机会我一定弄死你,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到此处,他突地眉头一纵,已计从心来,不由“嘿嘿”阴笑两声,沉声说道:“小子,跟着你走,那是我们俩之间的承诺,老夫决不食言,可如果这是我跟一个死人的誓约,老天爷总不会将罪责都怪罪于我头上来吧!”
穿封狂绝顶聪明,一听话语刺耳,岂有不知其弦外之音?愣了一愣,厉声说道:“嫣一啸,言下之意,是想要对我杀人灭口了?也罢,有些账,我早该跟你好好地算算清楚了,既然你自个引风吹火,挑起事端,也休怪我穿封无情无义,今日,我就来跟你翻一翻往日的旧账。”
他眼光犀利,话语如刀,样子显然是要和嫣一啸直面争锋,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无名饭店’的刘氏夫妇?你火烧饭店,一路又对他们夫妇俩赶尽杀绝,这一切,云姑娘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真想不到你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我和他们虽非亲故,可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早已立誓要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可碍于流云百姓的安危,这才一直饮泣吞声到现在,今日在这荒山野岭之上,也该是咱们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了你,也好慰藉那刘虽大哥的在天之灵!”
灵音方毕,他已倏地转身,正对着那嫣一啸,四目顿时是冷若冰霜,森森可畏,让整个阴森的大山之上,更增添了几分幽暗阴沉。
嫣一啸凛冽地道:“小子,别提这事还好,一提到此事,老夫就火冒三丈,你是不知,我在一日之间儿女双亡,老夫却也在一夜之间白发婆娑。这一切,都与那刘氏夫妇和那云中燕脱不了干系。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都当为我一双儿女的死付出惨痛的代价,你一个话外之人,根本不知其内情,所以你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他情绪显得有些不能自己,微微缓了一缓,继而又道:“以前恐怕我还会畏你三分,现在可不一样了,老妖妇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就连四大战神都得畏她三分,我虽然没有悉数讨得她的精髓,可用她身上的一招半式来对付你这黄毛小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今儿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招!”
说着,身子一旋已到了穿封狂的身前。
穿封狂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的速度竟是这般的风驰电挚?只在弹指之间便已一闪而至。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嫣一啸人至杖到,一手排山倒海的杖***出阵阵风吼雷鸣之声,一片杂乱无形的杖影,顿时已将穿封狂合身包围。
穿封狂年轻有为,功夫并不在那嫣一啸之下,见嫣一啸如此雷厉风行,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手中的快剑,有若漫空飞舞的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慑人的寒光,东边一闪,西边一晃,剑风凌厉,飘忽不定,俨然就是那嫣一啸怪杖的克星一般,任嫣一啸杖法如何的诡异多端,始终对他毫发无伤。
嫣一啸急火攻心,在浑浊的月光之下,那双眼睛仍是红得似要喷出烈火一般,就像巴不得一口吞掉穿封狂一样,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穿封狂仗剑在手,剑花横扫,边化解嫣一啸的怪招,边大声吼道:“嫣一啸,你这恶魔,今天我必定要为那些受屈者讨回一个公道!”
突地剑锋抖动,立将剑身化于无形,一片无敌的剑风,幻化成了无数光影,让嫣一啸顿时是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其剑招的虚实。
嫣一啸的杖法,看虽老练沉稳,可那劲儿却没有那寒怜月使得利索,其威力自然无法与寒怜月相提并论,看来这寒怜月果真是留了一手,任何一门学术,他都没有尽数教给那十恶不赦的嫣一啸。
嫣一啸似乎已经处于下风,心里更是急不可耐,杖身乱颤,突被穿封狂的快剑钻了一个空子,剑峰划过,已将他的腹部划伤了一道鲜红的口子,但这一剑并未伤到他的要害之处,只伤到了他的皮毛。这点小伤,嫣一啸只当是给他自己挠痒痒一般,只一咋呼,突又“哈哈”一阵怪笑,就像一只受了伤的老虎,仰天狂吼一声,厉声喝道:“畜生,你竟敢伤我?看我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
他的杖法陡转裂变,万千杖影,顿时从他两手之间破空而起。
穿封狂见对方招式突变,也是随机应变,一轮捕风捉影的剑招,顿时也随之起了变化。
嫣一啸急火攻心,毫无章法的杖法,浑然没有了路数,虽然如此,可仍是乱而有形,穿封狂虽然剑法如神,一时之间却也苦无破解之法。
嫣一啸见对方久无破解之力,不由越战越勇,“哈哈”笑道:“穿封小儿,知道你嫣爷爷的厉害了吧?这只是让你略微见得一些皮毛,今日你必死无疑!”
穿封狂边招架边朗声回道:“嫣老儿,你也休要狂妄,本少爷还未使出绝招呢,你既然执迷不悟,一心求死,那我穿封狂就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他的剑招又陡生变化。
嫣一啸的铁杖虽短,可却占有一寸之长,横扫的威力实比那穿封狂的三尺长剑威力要大得多。
他仗着铁杖横扫千军的优势,将手中铁杖舞得呼风作响,有若排山倒海一般,专攻穿封狂的下盘,每出一招,皆是必杀之技!
穿封狂顿时被逼得一连向后退却,暗想若不慎被对方铁杖扫中,断然是不死即残。
穿封狂应对着嫣一啸的每招每式,觉着嫣一啸的杖法逐渐变得风云翻腾,越来越勇,也不由暗自生起了一种敬佩!
嫣一啸瞠目切齿,早已杀红了眼,突地双手滑向杖尾,飞身跳起丈许,对着穿封狂的头部便一杖砍了下去,那力道和速度,有若奔雷之势,可见他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若是击中了穿封狂,穿封狂必定是脑浆迸裂,当即死于非命!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穿封狂见其招式之间,处处都是必杀之技,大有夺命之嫌,那当头一杖,势若雷霆万钧,岂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气纳丹田,运足浑身力道于独臂之上,将手中快剑向上一横,剑方划出,已闻“哐啷一声”,手中长剑已和那嫣一啸居高临下的铁杖击于一处。
这一击,威力是何等的巨大?
两种不同的兵器相击一处,顿在幽暗的树林之中击出一片慑人的光芒。
穿封狂的臂膀似已受了一定的震伤,轻微的感觉到一些刺痛,发出了些许颤抖,他感觉独臂承受的压力,貌似有万斤重物压向自己一般,好在自己内力深厚,竭尽全力一挡,方才没有吃什么大亏,可单臂的力道毕竟有限,虽然能阻挡住嫣一啸泰山压顶的一杖,但对方几近丧心病狂,这一杖,可是倾尽了毕身之力,抡来之势,气势磅礴,顿把穿封狂震得是不停地向后倒退。那双脚之间,总是不听使唤地向后移挪。
情急之下,他陡将手中快剑向后一划,长剑凿地,方才支撑住了那摇摇晃晃的身形。
他手中的剑向地上划出一刻,地里顿时被蹭出一片火光,随着一阵“唰唰”声响,一道深深的剑痕已明显地出现在了地皮之上,端的令人感到震慑。
他方自稳住身子,嫣一啸已飘然落地,显得得意狂妄,“哈哈”地仰天笑道:“穿封小儿,算是尝到了你嫣爷爷的厉害了吧?”
穿封狂的武艺,可谓是天下无双,又岂会轻易折服于嫣一啸的那根铁杖?身子一振,浑身功力又已恢复如初,权当没事地“嘿嘿”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完,长剑已如那狂涛猛浪般向着嫣一啸浑身要害席卷而至。
嫣一啸的杖法,的确是精湛到了极致,穿封狂攻出数招,确已没有占到什么上风,令穿封狂也感到胸中无数,不由暗自忖度道:“这嫣一啸对寒怜月的功夫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竟也能使出如此震撼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可想那寒老前辈的功力,真谓是高深莫测,变化多端!”
穿封狂聪明机智,在打斗之中,他一直在寻找嫣一啸招式中的破绽,无数回合已过,经过不断摸索,终于发现了嫣一啸短杖的弊端。
敢情嫣一啸的铁杖,在平荡的空间里施展起来的确是威力无比,可若是在茂密的密林之中,发招便会受阻,那魔杖的威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穿封狂真是冰雪聪明,几个回旋下来,灵机一动,心中已拿定主意。
只见他在嫣一啸铺天盖地的杖影之中,倏地卖出一个破绽,身子有如一股旋风,瞬间倒飞出去,直奔身后的那片密林深处弹射而去。
嫣一啸早已杀红了眼,见穿封狂望风而逃,更是助长了他膨胀的气焰,不觉狂妄已极地“哈哈”大笑道:“穿封小儿,休走,看你嫣爷爷如何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身法如电,话音刚落,已有如一缕清烟一般,倏地窜进了那片密林之中,随穿封狂身后紧随而至。
这片密林,四季常青,到处都是笔挺的桉树,由于树与树之间茂密有致,这极像是人工栽培的一片树林,每棵树看起来都极为匀称,高低大小大同小异,让人一眼望去,井然有序,齐齐整整,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月光熹微,二人在茂盛的桉树林中,相距约两丈有余,各自摆出阵势,跃跃欲试。因林中昏黄暗淡,二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只见穿封狂手中的长剑,在昏暗的树林之中,偶有透过树叶的月光捕捉到了他的剑身,便会反射出星点耀眼的寒光。
林中虽然静谧,却早已透出一股森森的杀气,二人相视如仇,早已是枕戈待旦,一触即发。
穿封狂瞪了瞪眼,“哈哈”笑道:“嫣老儿,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嫣一啸狂妄已极,仰天笑道:“一派胡言,你我方才胜负已定,老夫今日是胜券在握,你就拿命来吧!”
他的铁杖,抡出了炸响之声,在茂密的丛林之中,渗出一股慑人的声响,即刻打破了林中的沉寂,不竟让人后背发凉。
“啪啪”几声脆响,他周边的几棵坚实的桉树,皆已被他的铁杖拦腰打断,四处都是树枝“唰唰”坠地的声音。
穿封狂知道对方杖法的诡异和厉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见对方身影绝快,刹那之间,那铁杖“呼呼”的炸响之声已到了自己的眼前。
穿封狂看得清楚,那扑面而来的铁杖,带着呼啸之声,少说也有千斤之力抡向自己的头部,稍有不慎,便会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他心里早有准备,身子一闪,已躲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背后,但闻“嘭”的一声巨响,那棵大树顿被嫣一啸的铁杖击得粉碎,倒在密林之间,四处皆蹭出树枝“咯咯咯咯”的摩擦之声。
嫣一啸真是气得脸色铁青,叱声吼道:“穿封小儿,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扎扎实实地接老夫几招!”
穿封狂不以为然,信步向前移出,仅离嫣一啸仅丈余之距,便“呵呵”笑了笑道:“你想打,我偏不跟你打,有本事,你且先追到我再说!”
嫣一啸更是七窍生烟,嗔然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若不杀了你,难解老夫这心头之恨!”
恨音方落。
他只觉眼前一晃,似有一物在黑暗之中又朝着他扑面而来,他真没想到,在他发话的同时,穿封狂伺机又削断了一棵桉树,将桉树桩绷紧为弓形之状,朝他所站的方位一弹而至,顿将他的一把老骨头给弹出了两丈之外,倒在一边,呻吟不已!
他当即是暴跳如雷,几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感觉脑袋里发出一阵“嗡嗡”的闷响,眼皮子底下,尽是斑斑点点的星光转过不停,可让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他面部发出阵阵的撕裂之痛,伸手一摸,这才明显地感觉到脸上早已皮开肉绽,到处都是鲜血,被那树桩一弹,晒过千钧之力砸向自己的面部,任你是谁,都无法承受得住。
这防不胜防的一招,虽然显得有些小人之作,可穿封狂并不这样认为,对付这样卑鄙之人,何须君子以待?
好在嫣一啸练就了一身邪功,虽非铜筋铁骨,但抗击打能力还是非常强的。整个头颅,被树桩弹得鲜血淋漓,但对于他来说,就像简单的吃了几记闷棍一般,头脑“嗡嗡”作响,虽暂时不大清醒,可踉跄几下,扶住旁边的一棵桉树他仍是站立了起来,换着一般泛泛之辈,估计早已命丧当场了。
他感觉眼花缭乱,眼下一阵眩晕,根本无法辨清楚穿封狂所在的位置,胡乱朝着一边指了一指,龇牙咧嘴地破口骂道:“穿封小儿,你这个畜生,怎么尽使阴招?有种你就堂堂正正地跟老夫一决雌雄,出此下作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穿封狂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所谓兵不厌诈,像你这样的小人,何须在你面前装彬彬君子?还是那句话,想跟我打,就得追上我,若追不上我,你就甘拜下风吧!”
嫣一啸本就好胜心强,加上怒火中烧,岂会就此作罢?抹了抹脸上的斑斑血迹,如魔鬼一般将手中铁杖舞得炸响映天,立将周遭的那些井然有序的桉树打得七零八落,现场顿是一片狼藉。
穿封狂在一边见他有如一头受伤的猛虎,不觉感到好笑,趣逗地道:“何须拿这些树杈来撒气呢?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呀!”
几个挑逗的动作,加上言语的挑衅,更让嫣一啸暴跳如雷,虽然眼下是一片模糊,可他的耳朵已辨清了穿封狂的方位,随即扬杖朝其所站的地方跳了过去,紧接着杖影如雨,直奔穿封狂浑身要害笼罩而至!
穿封狂见其发疯的样子,不由又“嘿嘿”笑道:“嫣老儿,看你昏头昏脑,满脸是血,这滋味不好受吧!”
他边说着,已边起身向后,几闪几避,便已避开了嫣一啸雷霆万钧的几记杖法。
嫣一啸真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嘴里瞋出咆哮之声,激怒的双手颤颤发抖,十指紧扣的铁杖,疯也似的被挥舞得“轰轰”作响,铁杖横扫过的地方,皆是桉树噼里啪啦断裂倒地的声响。
穿封狂见其恼羞成怒,更是觉得高兴万分,见对方越是急火攻心,他心里便越发的兴高采烈,一边向后以退为进,不断闪躲折耗着嫣一啸的体能,抹煞着他的耐性,一边高声喊道:“嫣老儿,有本事你再加把劲啊,像你这样手舞足蹈,鹅行鸭步,要何时才能够追上我呀?”
的确,嫣一啸的杖法虽然厉害,可在密林之中施展出来,那威力和速度确实受到了一定禁束,照他这样下去,是根本没有可能追到穿封狂的。
可是,穿封狂无尽的撩逗和挑衅,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双目转了一转,倏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站在离穿封狂两丈有余的地方狠声说道:“穿封小儿,老夫早已看穿了你的诱敌深入之计,别以为将我引入密林之中,我的杖法就无法施展了,别忘了,寒怜月除了诡异的杖法之外,还有一门‘罪狮吼’的功夫天下无双,现在老夫就让你尝尝它的厉害之处!”
说着,便将手中铁杖向地上一扔,冷冷笑道:“今日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森森的面目间,伴随着杀死腾腾的话声,顿时让人感到寒毛直竖。
嫣一啸虽然还感觉有些头晕脑胀,但那点小伤貌似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发挥,见他双手一阵挥动,显然是已运足了浑身之力,突地将头一昂,喉间也随之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啸。
穿封狂听说过寒怜月“罪狮吼”的厉害,已被江湖上传为一等一的邪功,见嫣一啸欲施其功夫,早已提神凝气,暗运真力以备不患。
他当即扎稳马步,四周顿时升腾起了一股散懒之气,那股芸芸的气流绵延上升,瞬间将他合身包围了起来。
嫣一啸的“罪狮吼”,已开始一阵一阵的加大了力道,渐渐变得深沉有劲,穿封狂乃精武之人,一试便知,嫣一啸所使的“罪狮吼”不是最纯粹的罪狮吼,其间有许多糟粕之处,若是加以删减和改进,其威力可是无法估量的。
他知道,“罪狮吼”是一门邪门的硬气功,没有一定的功底和较纯的内功心法是练不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的,反之,练就此功之人,若是蒙头误练,一旦进入误区,轻则会全身武功尽失,重则是浑身筋脉尽断而亡,所以才导致嫣一啸现在就成了一副半疯不傻的模样,他若再想深层次的专研这门邪功,必定会走火入魔,惨烈而死。因为寒怜月给他的内功心法,完全没按章法出牌!
嫣一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趁人之危,故意不给眼瞎的寒怜月以灵药解除其体内的剧毒,以此好逼迫寒怜月就范,轻易获得她的毕身绝学,谁知寒怜月也不是那省油的灯,每一门绝学都故意错乱了其内功心法而传之,让这不孝之徒根本得不到最纯正的心法秘诀,所以嫣一啸在她口中所学得的东西,都只是半壶水响叮当,根本成不了什么太大的气候,但是,对付一些泛泛之辈倒是显得绰绰有余。
穿封狂运力抵御,虽然感觉体内还是被对方的硬气功震得是有些心浮气躁,可他的内力之强,嫣一啸是没法攻破他的防线的。
嫣一啸几乎已经用尽了毕身之力,整个森林之中,到处可见受伤的飞鸟扑散着臂膀从天而降的画面,到处鸟啼花怨,漫天落叶翻飞,整个森林之中,就像被刮了一场大风一般,到处凋零磨灭,花谢水流。
第四百六十五章
穿封狂内力深厚,显得镇定自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浸染,相持一阵,他双手突地内扣,然后向着嫣一啸的一边大势的开出一掌,瞬间有若狂涛猛浪一般,掌力卷着一阵飓风,风力强大而深厚,直奔嫣一啸所站的方位席卷而至。
嫣一啸的邪力虽然已经天下无双,但穿封狂的这一招显得更胜一筹,嫣一啸只觉耳际陡然响起一阵风的尖啸,“嘭”的一声,他庞大的身子已被暴风卷走,好在林中枝繁叶茂,树木丛生,倒飞出去的身子,打倒一片桉树之后,方才惨烈的落在了一片草丛之上,整个身体,已变得不成人样。
穿封狂双手回力,默默地收势敛气,在幽暗的夜里极目一看,方才发现嫣一啸的身子已倒在了数丈开外,几经挣扎,差点没能站得起来。
他的面部带着一股深深的泥色,努力撑着旁边的一棵大树方才奋力地依树而立,“噗呲”一声,嘴里已喷出一口鲜血来,他抖动的嘴角,似乎有许多污言碎语想要脱口而出,可又一句也没能说得上来。眼神的犀利,就像要将穿封狂活吞了一般,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穿封狂趁着月色,倏地跳了过去,落在其旁边冷冷说道:“嫣一啸,你这一身作恶多端,今日我穿封狂必定了结了你!”
嫣一啸嘴里还不停地冒着鲜血,整个面部瞬间也由土色变成了血红。他一手捧着腹部,一手扶住树干,好不容易叱出几个字来:“你……、我……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的!”
穿封狂狠狠地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看来今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说着,又举掌欲出。
嫣一啸已无力应对,突地伸手阻道:“慢着!”
穿封狂冷冷一笑地道:“怎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嫣一啸努力凝聚着一股力量,突地“哈哈”笑道:“真是没有想到,我嫣一啸会结果在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手里?”
他双目转了一转,又悠悠笑道:“我的命死不足惜,你可别忘了,寒怜月这个老妖妇还在我的手里,你可以一掌打死我,可我死后,天下便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了,我把他藏进了一个山洞之中,洞里的粮食也只能够让她生存个一年半载的,我若遭遇不测,她必定会被活活地饿死在那山洞之中。好了,话不多说,你动手吧!”
他缓缓闭上双眼,静待着穿封狂出招。
嫣一啸真是老谋深算,他已经抓住了穿封狂的弱点,就是外强中干,即便他对自己毫不在乎,可以将自己一掌打死当场,可他绝对不忍心就这样看着寒怜月被活活地饿死在山洞之中。
穿封狂想了一想,又冷声问道:“寒怜月虽非好人,但眼下被你残害,导致一身绝学不能动用,和那常人无异。你到底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可是嫣一啸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穿封狂的想法已被他拿捏得死死的,的确,穿封狂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知道寒怜月个中的卑劣,可那日在雪山之上见得其枯槁哀怜的容颜,他不禁又生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他非常同情寒怜月的遭遇,那种师徒间的背叛,对她来说,真的就是生不如死,可碍于身中剧毒,浑身瘫如烂泥,也只能委曲求全,续命要紧。
嫣一啸见对方着急之态,即知穿封狂已中了自己的道儿,抓住了寒怜月的这棵救命稻草,他开始显得洋洋得意起来。
只见他“哈哈”大笑道:“穿封小儿,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既然……既然胜负难定,老夫也不想再跟你做什么周旋,告辞!”
这个老狐狸,明明已经落败,已经毫无再战的能力,却还如此的冠冕堂皇,真是滑稽得很。
他知道穿封狂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挑衅之意。那不可一世的神态,真的令人作呕!
穿封狂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叱声喝道:“嫣老儿休走,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
嫣一啸见其气势汹汹的模样,真是沉着镇定,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了,冷静地道:“我死不足惜,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寒老妖妇的下落了吗?”
穿封狂真是又急又气,随口问道:“那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嫣一啸不愧是饱经世故,已经九折成医,冷冷一笑,从容自若地地道:“你不必知道她在哪里?只要我不死,她就一定能好好的活着,自己掂量吧,告辞!”
他运足了浑身余力,趁穿封狂还在沉思,已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倏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穿封狂见其脱逃,不由暗骂这老狐狸的老奸巨猾,举目向四周一阵打量,根本见不得什么人迹,整片森林之中,更加增添了几分寂寥与冷清。
他向前漫步着,看着眼前被他和嫣一啸打斗时所破坏的场景,他不由喟然长叹。
他边向前走着,边嘀嘀咕咕地骂道:“嫣一啸,你这老狐狸,我定不会轻饶于你,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有一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起初进得密林,动用的却是上层轻功,现在信步而出,却是好长时间没有走得出去。
穿封狂深感纳闷,暗自忖度道:“莫非自己又进入了奇门遁甲之术?不对,若是这般,嫣一啸这个老狐狸也断然还被困在此间!”
东方大白,天色渐青,抬头看看天空,但见万里无云,即知今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热天。
在这密林深处,穿封狂深深的感觉得出,这里暗藏着一股森森戮气,他不觉开始提高了警觉与戒备之心。
树林之中,渐渐开始鸟语纷繁,有一些扑鼻的香气渐渐浸入鼻中,这般光景,胜似春光二月。
穿封狂很是警惕,料想这秋冬交季之际,何来什么花香之说?所以当即警悟地拿出一块纱巾蒙住了自己的口鼻,以防吸入瘴气,让自己陷入绝境!
第四百六十六章
当然,穿封狂已经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但他仍是谨小慎微,显得十分谨慎。
走出不远,他突地听到一阵细微的呼救声,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偏北的一片树林里所传出来的。
穿封狂触目警心,四处环顾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方才向发声之处慢慢地走了过去。
前面一个茂密的草丛之中,一个幽微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了出来:“救我……救命……!”
穿封狂挨近一看,不由目瞪口呆,诧异地脱口呼道:“嫣老儿,怎么会是你呀?你不是已经走远了吗?”
敢情草丛中呼救之人正是嫣一啸。
看上去怂在草堆里的他已经奄奄一息,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目,早已变得灰暗无色。
他听到穿封狂的声音,立即振作了些,像是鱼见到了水一般的看到了希望,不禁启齿说道:“穿封英雄,你且救救我吧!”
穿封狂一眼便断定他是中了剧毒,不由呵呵笑道:“嫣老儿,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嫣一啸苦笑道:“穿封英雄,您就别再怪声怪气的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设法救救我吧,我……我感觉浑身骨软肉酥,实在是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了。”
他对穿封狂的态度显然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那种摧眉折腰的感觉,真是令人作呕!
穿封狂又向四周望了一望,不屑地看着他道:“嫣老儿,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可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没准你这是使的一番苦肉计诱我上当也未可知,我可没那闲工夫管你这闲事,你爱装你就继续装吧,穿封奉陪不起。”
说着,便转身欲走。
嫣一啸真是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深怕他真的负气离开,那自己就该活活被困死在这密林中了,情急之下,不由脱口叫道:“穿封英雄莫走,我……我应该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剧毒,所以才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其实穿封狂是心知肚明的,这嫣一啸确实是中了一种剧毒,而自己能安然无恙,是因为自己警觉性强,早有准备,虽然百毒不侵,但毕竟毒气就是毒气,多少对身体是有些影响的。
他面部蒙着纱巾,导致吸入的毒气没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而嫣一啸就不同了,他不慎吸入了大量的毒气,导致现在瘫软无力,气息奄奄。
穿封狂冷冷地回望了草丛中的嫣一啸一眼,不由“噗呲”笑道:“嫣老儿,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中毒了,那你说说,你这是中了什么毒啊?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像你这般老奸巨猾的人,谁知道你居心何在?毕竟我们是敌对立场,我看你还是另请高人吧,告辞!”
嫣一啸更加着急了,立即提高嗓门喊道:“穿封英雄,我的祖宗,我的爷爷,我求求你了,你若不救我,我今儿个真的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穿封狂忍俊不禁,没有回望,背对着他冷冷说道:“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这人的人品的确很有问题,说不定我救了你,转眼你就会反目成仇,倒戈相向,我可不想去搭救一头白眼狼!”
嫣一啸急忙说道:“不会不会,英雄若是救了我,日后我定鞍前马后追随于你,做牛做马绝不反悔,若有反悔,定遭天打雷劈!”
穿封狂不由“哈哈”笑道:“嫣一啸啊嫣一啸,你也配说做牛做马?即便我要牛马,也不会要你这种不忠的牛和刁狡的马?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连你自己的师傅都要加害,你简直连牛马畜生都不如,若是救你,那我才是要遭天打雷劈!”
嫣一啸满脸憋屈,哭笑不得地道:“穿封祖宗,不要丢下我,你若走了,我就真的死定了,你就看在我跛手跛脚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穿封狂微一回望,看了看满眼渴求的嫣一啸,向前走了两步,微微笑道:“救你可以,你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嫣一啸连忙点头答道:“但凡英雄救我一命,别说一个要求,哪怕就是十个我也在所不辞!”
穿封狂哈哈笑道:“好,够爽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嫣一啸随口应道:“若违誓言,不得好死!”
穿封狂道:“若想让我救你,你就必须得说出寒怜月寒老前辈的下落,所谓一命换一命,互不相欠,你看如何?”
嫣一啸笑了笑道:“这算啥事啊?老妖妇……哦,不不不,师傅她老人家本来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
穿封狂冷声说道:“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日后若是做不到,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嫣一啸立即像个哈巴狗一样,连连点头地道:“我定不负穿封英雄的救命之恩!”
恩音方落。
他突地感觉一股力量活活将自己庞大的身体给托了起来。
原来穿封狂的单臂已开始发力,将其从草丛中徐徐托出,然后轻轻放置于一块平整的草地上。
嫣一啸趴在那里,有如一堆烂泥,口里不断说道:“多谢穿封英雄救命之恩……!”
穿封狂挥袖阻道:“下一步你当如何打算?”
嫣一啸双目一阵邪溜溜的直转,“嘿嘿”笑道:“下一步我当带你去找到我师傅寒怜月的下落,想想我真是罪该万死,竟让她这般遭罪受屈,我简直就是狗彘不如!”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穿封狂岂能看不出嫣一啸的虚伪之处?对方这般卑躬屈膝,不就是为了获得重生吗?看穿不说穿,那才是智者的风范。
只见他冷声说道:“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你总算是也尝到了她老人家所尝尽的苦头了吧,狗改不了吃屎,救你完全是为了江湖道义。你想知道你所中的是什么毒吗?”
嫣一啸瘫在地上,惊讶地望着穿封狂道:“我也就是在无意间闻道了一股浓郁的花香,随后便渐渐乏力,再也支撑不起。”
第四百六十七章
穿封狂道:“这里以前应该是一片花海,你看这些桉树,错落有致,看上去别有天地,极像人工栽培的一般,所以我敢断定,这里曾是一片百花争艳的地方,而后被人铲除才种植了这片桉树,所以你所闻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花草被埋在地上腐烂后所发出的一种瘴气,我想只要离开这里,定当渐渐地会恢复如初的!”
嫣一啸一听,顿时精神大振,高兴地道:“那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
穿封狂笑了笑道:“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求生欲望强烈,这是每个人的天性,不过你别忘了,你现在仍是我的囊中之物,若是弃你于此,你仍是死路一条。”
嫣一啸知道自己一激动失了态度,心内暗自懊恼,又忙摇尾乞怜地道:“穿封英雄乃天下第一大好人,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一定要把我从这里带出去,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就得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了。”
穿封狂不以为是地道:“所谓好人命不长,做好事那也得看对方是谁?若真是一条狗还好,它起码懂得摇尾乞怜,懂得感恩,而你这么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我还真不想伸出援手!”
嫣一啸虽然心里甚是不服,被人骂成狗也就算了,甚至骂自己连猪狗都不如,简直直接是在挑战人的人格和底线。不过为保性命,嫣一啸也只能饮泣吞声,委曲求全了。
他真的被急坏了,为了能安全地走出森林,他不由死皮赖脸地一把抓住了穿封狂的衣角,并苦苦的祈求道:“穿封英雄,穿封爷爷,你一定要救我出去,你不能扔下我一人啦!”
穿封狂将袖子一甩,冷声说道:“我没说不救你呀,是你自己亏心事做多了,以为谁都会跟你一样见死不救吗?今日即便救你,我也得好好的惩罚惩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嫣一啸脸上算是漏出了笑容,信誓旦旦地道:“但凡英雄救我,我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此来报答英雄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穿封狂向着四周看了一看,心中已有主意,旋即起身拔剑,在林中几个旋转,剑过之处,四周的林木已倒下一片,他又迅速从周边找来一些粗壮的藤条,没过多少功夫,便做出了一个木筏来。
嫣一啸不知他的用意,有些疑惑地道:“穿封英雄,这里四处环山,你做个木筏有何用啊?”
穿封狂冷冷笑道:“我总不能背着你走吧,我在来的时候发现山背后有条小溪,我将你连筏带人放入溪中,你就慢慢随波逐流吧,我可不想把你这块绊脚石带在身边。”
嫣一啸苦笑道:“穿封英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将我一人弃于溪中,这跟把我放在这里等死有什么区别呀?还不一样是死路一条吗?”
穿封狂“呵呵”笑道:“起码可以让你多活过一时半会吧,行了,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木筏已做好了,你跟我走就得了。”
说着,便将瘫如烂泥的嫣一啸抱在了木筏之上,缓缓地顺着那边山头拖了过去。
嫣一啸躺在木筏之上,一路颠簸一路呻吟,并哀求穿封狂道:“穿封英雄,你不可将我一人扔下呀?不然我真的就死定了!”
穿封狂只管拖着他向前行走,没再理会于他,很快便翻过一个山头,那边果然有一条小溪。
凭借穿封狂的神力,拖着木筏上的嫣一啸,简直是没费吹灰之力,可嫣一啸的一把老骨头,几乎已经被抖得快要散了架,一路上直疼得他“哇哇”怪叫不跌!
没过多时,终于到了溪边,穿封狂将木筏放置一边,对着木筏上的嫣一啸说道:“现在我就将你放入溪中,你就趁波逐浪,听天由命吧!”
说着,便一挥单臂,一股大力已将嫣一啸连筏带人一起托进了溪中。
小溪之中,流水清澈见底,“哗哗”的流淌之声,汇集了无数个音符,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嫣一啸平躺在木筏之上,双目无辜地望着岸边的穿封狂,并大声喊道:“穿封英雄,救命啊,你不能就这样弃我而去呀!”
穿封狂站在溪边,垫着脚尖高声回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生死,全凭你平时的积德累仁了,你就安心的去吧,老天会保佑你的!”
其实,他没有得知寒怜月的下落,他又岂会这样放走了嫣一啸呢?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给嫣一啸一些教训罢了。再说了,就算嫣一啸作恶多端,跟自己立场对立,他也不会做出这样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
他暗自顺着溪边向着下游方向跟了出去。一路山清水秀,柳暗花溟,伴随着嫣一啸一路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不禁感到忍俊不禁。
顺着小溪一直向下,也不知走出了多少里程?那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经让他感到馋涎欲滴。好想前面不远处,便能见得一家客栈可以吃饭歇息。
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继续走出不远,在一个半崖边,貌似一家客栈的楼阁映入了他的眼帘,他顿时是高兴万分。
他偷偷躲在一棵树后观望着流淌在溪水里的嫣一啸,不由又对其生起了捉弄之心。
只见他倏地躲进了一棵茂密的参天大树之上,突地单臂一扬,一股气流窜入溪中,已将溪中木筏给托了起来。
嫣一啸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活见鬼了一般,木筏会凭空而起,真的是不可思议。
他带着一阵惊呼,尚未缓过神来,木筏已落在了溪边的一块草坪之上,这时的嫣一啸,貌似已经被激发出了无穷潜力,突地从木筏上蹦跶了起来,起身便往密林深处奔了过去。
他的神色带着几分仓皇,也带着一些畏怯。
穿封狂在树上不禁笑得浑身发抖,忽地大声喊道:“喂,嫣老儿,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跑得比那兔子还要快呀?”
随着话声,他的身子已从那棵大树之上一纵而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木筏平白无故从溪水中徐徐飘起,稳稳落到了陆地之上,让嫣一啸是满头雾水,东瞧西望,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心中更是生起了几丝恐惧。
嫣一啸本就还处于惶恐之中,余悸未消,突又听得穿封狂这么一吼,真是差点没给他吓出尿来。
他像活见了鬼一般,满身虚汗直冒,身子一颤,差点跌倒在地,惊慌失措之余,忙扭头回望,方见得穿封狂正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后,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见是穿封狂这张熟悉的面孔,方才让他舒缓了一口大气。
他的双脚还直打哆嗦,胸中莫名地生起了一股怒火,面色陡变冷烈,伸手向着穿封狂指了一指,狂声吼道:“穿封小儿,你怎么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扮成了鬼?你这是想要吓死人吗!”
他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心虚的破绽,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淡定自若的模样,装腔作势地开始指责起穿封狂来。
穿封狂任其非难,并未动容,笑容一直难以收敛,因为他觉得这个恶作剧实在是滑稽之极,一直是忍俊不禁。
他已出乎意料地觉得,平时久经沙场的嫣一啸,竟然是如此的胆小如鼠,如此宵小之辈,竟也能在江湖之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向前跨出几步,“哈哈”笑道:“嫣一啸啊嫣一啸,你生平就这般胆小如鼷吗?你平日的嚣张气焰都哪儿去了?你看你,起初身中巨毒,已成将死之人,怎么转眼间又活蹦乱跳起来了?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敢情那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幸好我机智聪睿,没有上你的道儿,提早做了一个木筏让你随波而下,不然,吃亏的可就是我了,你若一直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走到哪儿都得让我托着,那我得多屈呀?唉,你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想偷奸把滑,让我背你,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嫣一啸真是一脸茫然,觉得自己很是冤枉,起初自己真的是已身中剧毒,有如烂泥一摊,也不知为何?身子躺在木筏上延着小溪这般顺流而下,竟就这样奇迹般地渐渐恢复了原貌?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眨巴眨巴眼道:“穿封小儿,你这是什么话呀?我嫣一啸走南闯北数十年,天不怕地不怕,你别再血口喷人啊!”
穿封狂“呵呵”笑道:“我不想跟你胡搅蛮缠,逞口舌之利,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起初还一口一个穿封英雄,穿封爷爷的,转眼又变成了穿封小儿。像你这般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一定得跟你把账记清楚了,这一次,你算是欠下了我的一条人命。”
嫣一啸觉得面子上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管怎样,终归还是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哪怕就是逢场作戏,也该把戏演得逼真一些!
他向穿封狂靠近几步,嬉皮笑脸地笑道:“成,就先记在账上,不过,为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想找家酒肆,咱俩得好好的喝上一顿!”
这不正中穿封之意?他微微一笑,向着那边半崖上的楼阁指了指道:“难得你这么爽快,你看那里,正巧有家酒楼,穿封正饿得发慌呢。走,咱们先去那里填饱肚子再说!”
说完,已举足向着那半崖方向行了过去。
嫣一啸自没多说,径直迈开大步,贴穿封狂身后紧随而去。
二人走出一段,发现上得半崖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要经过十屈九转方能上得半崖。
嫣一啸四处看了一看,顿时灰心丧意,沮丧地道:“咱们还是另寻别处吧,你看那条蛇行斗折的路,即便爬上山去,吃肥了都得走瘦,真的是划不来划不来,还是你自个儿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了。”
穿封狂仰望上方,看着那路的曲折离奇,何尝没有退却之意?话到嘴边正想说点什么,突闻一个苍劲的声音从空谷中传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既已到得谷口,何不赏脸入我‘封天谷’一叙呢?”
穿封狂和嫣一啸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岂能听不出那苍劲的声音是在十里之外空谷传音而来?
穿封狂听到声音,面呈肃然,立即拱手面向上空,运足力道回道:“前辈,我等无意闯入贵地,实非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那声音又沉沉地传了过来:“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有缘来到敝舍,不妨上来一叙浅缘吧!”
穿封狂看了嫣一啸一眼,轻声说道:“所谓客随主便,这里的主人既然诚挚邀请,我二人也真是有些却之不恭了。”
嫣一啸“呵呵”笑道:“一切悉听尊便。”
穿封狂笑了笑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不用全听我的,你若不想上去,你请自便!”
说完,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嫣一啸腿脚不便,看着穿封狂对自己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心里虽然很不平衡,但仍是甩开脚步跟了出去。
他边走边嘀咕道:“小子,你倒是走慢一点呀,老夫可是大恙初愈,还瘸着一腿,你这样折腾,我这身老骨头迟早得被你折腾散架的!”
穿封狂“呵呵”笑道:“你本就是一个拖油瓶,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死活吗?我救你一命,那只是出于一种道义。”
嫣一啸真是气急败坏,却又感到非常无奈,只好紧紧地跟在穿封狂的身后,直累得他气喘吁吁。
这里一路攀升,虽然经过许多九肠曲道,可一路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穿封狂走在前头,显得神采飞扬,不觉长声赞道:“此处春意盎然,生机勃勃,还真不枉到此一游,虽然饥饿难堪,却真的让我大饱眼福了!”
嫣一啸累得气喘如牛,有些上气不及下气的感觉,哪有心思去看什么风景?在后头边走边嘟囔道:“什么春意盎然,大饱眼福啊?现在老夫是快被折腾掉半条命了,哪有心情跟你在这儿游山玩水?”
四百六十九章
穿封狂“呵呵”笑道:“山上有高人隐士,就算不观光赏景,我也得去拜访拜访这位仙风道骨的高人,你若嫌烦,你就请自便吧!”
嫣一啸看着已到半山,上不上下不下的,当然不会半途而废,也没再多说什么,就一直随着穿封狂身后紧随而去!
又走过几个拐角,终于见得庐山面目,那隐隐约约的仙山楼阁,不完全尽入眼帘,在一片升腾的雾霾之中,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画面端的让人沉醉。
穿封狂豁然开朗,不由叹为观止,朗朗笑道:“好一处烟波钓徒,云蒸霞蔚的灵山胜境,堪比世外桃源,真是让我穿封眼前为之一亮,大开了眼界。”
的确,这里就像一副登峰造极的山水佳画,走在鹅卵石阶之上,貌似踏春在一副旷世的山水画间,令人神清气爽,流连忘返!
这绝佳的胜景,的确陶冶人的情操,青山绿水,空谷幽兰。清风习习,每吸一口,都沁人心脾。
走到一处鬼斧神工的峡谷边,眼前便是一座毛绳架构的吊桥,两峡之间相距约十丈有余,由两条粗壮的毛绳横跨其间,在深谷间悠然晃动,中间铺的是厚厚的木板,一眼看去,对岸的雕梁画栋,珠宫贝阙,真的是轮焉奂焉,由于山势奇峻,朱阁群体就像一个个耐人寻味的画卷,被粘贴在对岸的一个个石嘴之上,就是美妙的音符蜿蜒跳动在升腾的雾霾之中,若隐若现,亦幻亦真。
峡谷深不见底,被升腾的雾霾笼罩,给人感觉就像站在了白白的一片祥云之上,雾气藤绕,圈行在半空,恰是画龙点睛,给各山颠镶嵌上了最美妙的一笔,就像被风吹散的云彩,东一朵,西一块的点坠在半空幽邃的角落,真是美妙绝伦。
那穿封狂站在一头,早已沉醉在了其间,呆滞的目光之中,尽显惊叹。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绝,真是太绝了!”
嫣一啸看着他痴迷之状,试探性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不解地道:“诶诶,你小子在叽里咕噜地念叨啥呀?”
穿封狂如梦初醒,微微一笑地望了望嫣一啸一眼,启齿说道:“这吊桥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你可得小心过桥啊,若是疏忽摔将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死路一条了。”
说着,正欲起步跨桥。
嫣一啸突地慌张起来,一把拉住穿封狂道:“你小子这是要弃我于此吗?这深渊深不见底,看着就头晕目眩,明知道我现在根本没能力过这个桥,你却执拗要过去,你这不是明显的想甩掉我吗?”
他死死扯住穿封狂的衣角,真是死皮赖脸之极!
穿封狂轻轻挣扎了一下,不满地道:“你这老头真是奇了怪了,我跟你非亲非故,干嘛非要这样粘着我呀?我可告诉你了,方才我们上山的时候有人跟踪了我们?你若不想过桥也行,你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嫣一啸更是一声惊叫,慌张地到处望了一望,又嘿嘿笑道:“你小子别吓唬我啊,凭我的功底和这么多年的经验,都未曾发觉被人跟踪。你个愣头青,尽说瞎话!”
他随即又将手中铁杖抡得“呼呼”炸响,既又说道:“再说了,凭我的功夫,就算他有千儿八百的人跟来,又能拿我奈何?”
穿封狂面带微笑,有些不屑地道:“那好吧,你就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他们过桥就好,我先走了!”
说着,已展开绝顶轻功,如蜻蜓点水般在吊桥的木板上轻轻几个纵跃,便已到达对岸。
嫣一啸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见对方说走就走,气得暴跳如雷,对着陆在对岸的穿封狂大声吼道:“穿封小儿,你这卑鄙小人,见利忘义,我……我……!”
他气得连话都说不上了,正欲再骂点难听的,突闻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嫣一啸,又见面了!”
嫣一啸不由一愣,忙扭头回望,看着来人,这才松了口气,不屑地道:“我倒是谁呢?敢情是你们这两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呀?”
两人黑白分明,一眼便能认出他们乃是江湖上的黑白无常,方才发话之人乃是白衣服的匡不正,二人独眼独臂,很是对称,看上去虽然有损雅观,可那对称的一角,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黑衣服的匡不恤听到嫣一啸口中吐出如此腌臜的话语,不由咬牙切齿地道:“姓嫣的,没想到你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臭?今日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咱兄弟二人的厉害了!”
嫣一啸对二人不屑一顾,“哈哈”一阵仰天大笑,继而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人魔鬼样的东西也想杀我?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随即将手中铁杖一挥,做出了欲斗之势,看起来一点不甘示弱。
听到这样的话,匡氏兄弟二人,肯定打心眼里感到不服,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事,二人不由都瞪了瞪眼,以示胸间之气。
匡不正怒声呵斥道:“嫣一啸,我兄弟二人与你本无深仇大恨,虽曾交手,那也是皮毛之争,而今你心高气傲,根本没把我兄弟二人放在眼里,这口恶气,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消除。”
说着,还没待嫣一啸反驳,二人已各执单剑,向着嫣一啸浑身要害狂卷而至。
嫣一啸与二人交过手,虽未力敌,但一试之下便已知其深浅。所以见得二人来袭,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只见他将手中铁杖向上一扬,匡氏兄弟二人的单剑已落至他的铁杖之上,顿时三件兵器交接一处,在一片耀眼的闪光之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铮铮”之声,许久未决。
嫣一啸身体初愈,本就很是虚弱,虽然练就了一身邪功,浑身功力却得不到淋漓尽致的展现。被匡氏兄弟二人双剑齐压,顿时被逼得倒退数步,险些跌落悬崖。
第四百七十章
他身子在悬崖边摇晃了几下,终于稳了下来,瞪着眼望向黑白无常兄弟二人,几乎半晌没有搭上话来,从他眼中的恐惧和面上表露出来的一刹那惊悚,不难看出,他的确吃惊不小。
匡不正极感趣味,突地仰天笑道:“姓嫣的,知道我哥俩的厉害了吧?咱们可再也不是当日的黑白无常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嫣一啸又回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心里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可又不能在这对不伦不类的哥弟俩面前失了威严,不由强装镇定地道:“方才我是小觑了你们的本领,差点中了你们的道儿,一时大意,险些铸成了千古之恨,不过,接下来老夫也要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缓步向前走出,警惕的眼神仍是难以掩饰住他内心的那份恐惧,因为他确实感觉到眼下这两个敌人的功夫非比当日,精进了不少,现在自己的功力又发挥不尽,若是稍有不慎,定会吃了大亏,严重甚至会丢掉性命。
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显然是在想着脱身之计。
匡不恤又“哈哈”笑道:“嫣一啸,今日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自己从你身后的‘绝命天涯’跳下去;二就是让你尝尝我们兄弟二人‘灵雕剑法’的厉害,自行了结在我们的快剑之下!”
说着,兄弟二人便将手中快剑舞出一阵剑花,看上去绝非花拳绣腿。各自摆出欲斗之式,显得非常默契和霸气。
嫣一啸一听此言,方知眼下这片领域被称作“绝命天涯”,这处佳境,可从未耳闻过,真是人间处处是天堂。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灵雕剑法”一说,在江湖中根本就没有流传这套剑法,还真打心眼里瞧不起这门不知名的学术,一股激荡的快意顿时涌入心潮,瞬间又恢复了满满的自信,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打不过对方二人,也定能跟其平分秋色。
他不由“哈哈”笑道:什么狗屁剑法,且先吃我一杖再说!”
他瞬间变被动为主动,决定先下手为强,抡开手中铁杖,有如一股旋风般卷进了黑白无常二人的包围圈中。
黑白无常二人,剑法的确超神入化,两者配合默契,各执长剑,穿梭之间,纷繁杂乱,却又整齐划一,瞬间让嫣一啸是眼花缭乱,有些措手不及。
嫣一啸抡杖如风,一柄短杖有若一个飞速的风车,抡的密不透风,前后左右,面面俱圆,不足之处,就是少了几丝刚猛,其杖法的威力,根本没有得以淋漓尽致的彰显。
匡氏兄弟二人,桴鼓相应,里外夹攻,剑未到,剑气已如气贯长虹般凌厉逼出,每出一招,都是要命的绝技。
嫣一啸虽然体衰,可毕竟在寒怜月身上学得了不少本领,所使招式虽然大打折扣,可也是威力惊人。
他真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敌人,那穿封狂又独自一人上了山上,真是太不仗义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眼下这两个不伦不类的匡氏兄弟,已经不是当年所遇到的二人了,他们的功力远在当年之上,自己若是恋战,必会吃了大亏。
他边应战,边想着脱身之计,可匡氏兄弟当仁不让,攻势越来越猛,自己想要取胜,几乎没有太大可能。
他边接招,边大声喝道:“老夫有恙在身,你们即便占了上风,那也是胜之不武,不如咱们挑个时日,待我身体恢复之后再来一决雌雄!”
匡不正“呵呵”笑道:“跟你这样的人,无须谈什么道义,你本就是江湖败类,将你铲除,那叫为民除害。别废话了,看招!”
他的一剑瞬间化刺为挑,剑锋陡转,威力也随之加猛,“咔嚓”一声,顿时挑开了嫣一啸胸前的衣服,一股鲜血顿时从他的衣布里透了出来。
与此同时,匡不恤的剑招已正从嫣一啸的背部袭来,一剑划过,又在他背部划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嫣一啸腹背受敌,两处受伤,当即暴吼一声,将铁杖一转,趁机跳出圈外。几个踉跄,差点跌倒,用短杖杵在地上方稳住了身形。
他真是义愤填膺,气得直打哆嗦,战战巍巍地伸出手指,向着匡氏兄弟二人指了一指,愤愤地道:“你们……你们两个狗东西,竟敢……?”
匡不正长剑一抖,已至他的喉间,只差毫厘,便可入喉。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的剑锋闪烁,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感觉森森可畏。
剑锋凌厉,顶在嫣一啸的喉结之上,这确实给了嫣一啸很大的打击,稍有不慎,便会被刺穿喉咙,死于非命。
只见他浑身发软,铁杖不自觉地滑落地上,脸上已经充满了绝望之色,之前的那股横劲,瞬间化为乌有。
匡不正“呵呵”笑道:“姓嫣的,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嫣一啸低眉看了看那闪闪发光的剑峰,内心畏怯着,却硬着头皮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老夫绝不皱眉!”
匡不正不由“哟呵”一声,冷声笑道:“没想到你这把老骨头还挺倔的,既然想死,那今天我兄弟二人就成全了你!”
刹那间,有一个声音从谷外传来,吼道:“手下留情!”
匡氏兄弟二人,不由一愕,举目望向谷外,只见一条白影倏地弹射而来,那绝快的身法,实非一般常人能敌,那人还在半空,手中便打出一物,直取匡不正握剑的手腕打来。
站在一旁的匡不恤见状,不由高声喝道:“小心!”
匡不正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手腕一阵酥麻,已然受袭,长剑顿时被击落一旁,一声呻吟,身子也不由地斜向一边。
谁知嫣一啸老奸巨猾,见匡不正被袭,顿时拾起匡不正落地的长剑,向前大迈一步,其手中的快剑已从匡不正的胸口之处“嗖”的一声刺了进去,当即使其双膝跪地,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匡不恤见弟弟陨落,就像横空闪出一霹雳,让他顿时崩溃,抢步上前一把搂住摇摇欲倒的弟弟,声嘶力竭地喊道:“不正,不正……!”
匡不正已浑身麻木,没有了知觉,嘴里直冒着鲜血,双目瞠了一瞠,瞪着哥哥似有好多话语想要交代,可致命一剑让他再无缓转之机,喉间溢出的一股股血腥的味道,早已封住了他的喉咙,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的表情已把心里的千言万语表达得淋漓尽致,痛苦的神色,让匡不恤揪心在痛,二人乃一奶同胞骨肉相连的孪生兄弟,相互间情感的默契,那是腹心相照,山鸣谷应。
匡不恤读懂了弟弟满脸的沉痛,是想要自己赶紧设法脱离虎口,面对嫣一啸这个老狐狸和突然到来的不凡之客,诫自己保命要紧。
匡不恤泪流满面,满含热泪地向着凭空而来的那个皓须老者一阵打量,见其恶相,不由狂声吼道:“来者何人?为何要帮着嫣一啸这个老狐狸助纣为虐?加害于我仁弟?”
那皓须白袍的老者站在悬崖边缘,面向深渊,背对他兄弟二人,让人没法识别出他的庐山面目。
只见他悠然自得,缓缓转过身来,匡不恤兄弟二人这才真正全睹了他的庐山面目,他的形态举止,似曾相识,可眼下之人是一个双目抹黑的瞎子,他兄弟二人瞬间又打消了心间的疑惑。
未待二人深思他的出处。只见白袍老者面色从容,呵呵笑道:“因为这个嫣一啸是我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夺走他的性命,他必须亲自死在我的手上!”
嫣一啸见有人为自己保驾护航,心里不由雀跃万分,不过无功不受禄,眼下这位不知名而又面生的老者,为何要这般保护自己呢?可他又说要自己死在他的手上,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他又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他正疑惑着,匡不恤突地暴跳如雷,从地上蹦了起来,眉间透出一股浓浓的愤恨与戮气,当下抬手一指,对着瞎子老头骂道:“我兄弟二人一门双秀,从小便形影不离,而今我弟弟被你打成重伤,生死难料,我……我定要为我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那老头“哈哈”笑道:“今天我只为了嫣一啸而来,没想到还能遇到你这两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也罢,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三个四个我也不嫌多,反正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你们几个算是到头了!”
说着,他突地挥起右手,一股绿光随手而动,一看就是一种独门绝技,若是使出,别说负伤的匡不恤,就是武艺高强的匡不正,也势难抵挡。
匡不正见多识广,一看便知对方所使招式,惊奇地叫道:“你是琅邪老怪易笑邪的什么人?”
瞎眼老头神色一动,“哈哈”笑道:“小子,看你还算广识之人,竟一眼便能认出本邪尊的‘绿波一应掌’,既然已经识破,那我就让你尝尝这其间的厉害!”
其实匡不正根本不知道他的这门功夫叫‘绿波一应掌’,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很久以前,他曾听说过易笑邪的一门功夫具有这种特色,指冒绿光,并且杀伤力极强,所以他本能地反应出眼下之人即便不是易笑邪,也绝对和他有什么渊源,况且,此人双目失明,也能凭着听觉把所有东西判断得分毫不差,可见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原来,那白袍瞎子就是臭名远扬的易笑邪。
的确,易笑邪在早年之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曾在一个深山之中拜过一位隐士为师,在其手中就学过一门功夫,就是这‘绿波一应掌’,只因当时学艺之时本身的火候不够,所以学得的掌法,只是一壶水不满,半壶水响叮当的结果。
当时易笑邪年轻气盛,经常与那位隐士反其道而行之,后来虽然学得了“绿波一应掌”的所有心法,却仍是练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不?现在大器晚成,从其手中的一道绿光可以看出,他已经大功告成。
他指间的一缕绿光,瞬间化成了一团绿茵茵的旺火,顶在指尖,绿绿有色,森森可畏。
匡不正脸色陡变,知道易笑邪这门功夫绝非一般。自己老羞成怒,又岂能做到沉着应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顿时将手中快剑一扬,跃跃欲试,做出一副欲斗之势。
谁知易笑邪手中绿光一闪,一团绿焰顿时扑向站在靠悬崖边的匡不正,匡不正顿觉眼前一片绿光闪耀,感觉浑身被猛火烤了一下,浑身焦灼难忍,一股气流涌过,已将他卷下了悬崖。
易笑邪不由“哈哈”笑道“没想到我的‘绿波一应掌’威力竟如此巨大?今儿个算是拿你匡氏兄弟开刀了!”
话音才落,随即又挥掌聚气,抬手一掌,已将瘫软在地的匡不正一掌打落悬崖。真谓心狠手辣,丧尽天良!
那股绿光和气流已慢慢散开,空旷的谷中,一个人影悬吊在铁索桥上一荡一荡,看起来真是千钧一发,十分危险,若是抓拿不稳,定会坠入深渊,转眼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皓须老者耳力惊人,微微侧耳一听,也觉着不妙,向前跨出两步,来到崖边,正欲再次用耳力判辨是否有人在铁索之上,突听嫣一啸大吼一声:“那姓匡的小子还没死呢,他还悬吊在铁索之上!”
敢情那匡不正被皓须老者打下悬崖之后,刚巧从铁索擦过,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单手一伸,胡乱抓住了一个东西,正是铁索,然后就借助全身力量拼命抓住铁索不放,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不过他本身就身受重伤,有只有一只独臂,早已快要支撑不住了。
哪知那皓须老者一听嫣一啸之言,顿时仰天笑道:“这两个丑八怪,真是命硬。”
他突地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发出一声咆哮,顿时一掌打出,“嘭嘭嘭”数声巨响,那座铁索架桥,顿时被打落崖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两条坚固铁索的一端,被他一掌劈断,可见他的掌力是如何的惊人?桥索断裂,整个桥身顿时顺着深渊而落,就像山崩地裂一般,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轰鸣之声,随之零碎的炸响声延绵不绝,直冲云霄,贯彻谷外。谷中木屑翻飞,扬起尘灰一片,直接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
皓须老者易笑邪听到铁索桥断裂下塌的声音,心中傲极,暗想那绿波一应掌的威力实属天下无双,不禁仰天大笑起来,狂声说道:“谁敢跟我琅邪老怪易笑邪抗衡?谁就得去死。”
他的言语铿锵着劲,却又是笑里藏刀,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又狂妄地大笑起来,那份唯我独尊的狂傲,真是令人作呕。
被吓得在一旁直打哆嗦的嫣一啸,虽然平时驰横江湖,而今知道易笑邪欲取他性命,也不由胆寒起来。战战巍巍地走到崖边,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望了一眼,脸上万千表情,无以言表。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易笑邪道:“邪尊不愧是天下无双的邪尊,一掌之下,所向披靡,连这坚不可破的铁链桥都被你轻易摧毁,这世间还有什么势力阻挡得了?”
易笑邪笑声又起,瞬间又铁板着脸,不苟言笑地道:“别以为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你就可以免除一死!”
话音未落,手已举起。
嫣一啸大吃一惊,如果易笑邪这一掌落下,不管打中自己的哪个部位,即便不死也会粉身碎骨,怎叫他不为之一惊?
易笑邪满脸邪笑,虽然双目失眠,那双肥厚的耳朵却是灵光得很。
他方举起手掌,耳际突然听到一股衣袂飘飘之声,即知不妙,旋即将举起的掌心向后转移,朝着发声方位便打出一掌,但闻“嘭”的一声,已与一双干瘦有劲的肉掌击于一处。
易笑邪不愧为一代邪尊,永远都只求自保,只听到一点点风吹草动便不问青红皂白大打出手,实有些是非不分。
一掌下来,一股青烟倏地凭空而落,飘飘然落在离易笑邪丈外的一块石岩边。
易笑邪将头一侧,丝毫没有减轻警惕,沉声问道:“来者何人?能接我易笑邪一掌并且还能安如泰山地站在这里的天下间几乎数不出几人。看来你来历不小啊!”
来人是个干瘦老者,看上去与易笑邪年龄相仿,一脸长髯胡须随风而动,几乎已经覆盖了他那瘦小的脸庞。
一双深邃的眼眶里,深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珠,眼珠子上面,是一副有如剑锋一般的皓白眉毛。头上白发飘飘,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极其矮小,毫不起眼。可那面部所呈现出来的精气神,是很少有人盖得过的。
他非常从容淡定,向易笑邪和嫣一啸各自看了一看,镇定自若地道:“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易老弟,好久不见,干嘛一见面就如此大动干戈啊?”
易笑邪耳朵非常灵光,一听之下,吃惊不小,愕然回道:“古月湖畔闲云野鹤游凡尘?”
干瘦老者突地“哈哈”笑道:“承得易老弟惦念,数十年未见,一听之下仍能辨清老夫是谁?换着是我,双目不见,我也未必能做得到啊。”
易笑邪有些不悦,嗔然说道:“你这是在取笑我?”
干瘦老者“呵呵”笑道:“岂敢岂敢?易老弟莫不是误会了游某吗?你看你,一掌将我徒弟打下悬崖,幸亏他意志力强,凭着单臂之力一直在那铁索桥之上支撑着,若不是穿封小弟及时赶到,我那徒弟恐怕早已经坠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对岸的悬崖畔,一条白影正在断崖边的铁索桥下对悬挂在铁索上的匡不恤进行施救,深谷之中,虽然灰蒙蒙的一片,但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白影将匡不恤夹于独臂之间,几个纵跃,已从崖下蹭蹭而上。很快来到了安全之处,干瘦老者看着白影将匡不恤轻放于对岸的一块大石之上,显见那匡不恤是受了重伤。不由凝神纳气,赶紧对着对岸喊道:“穿封老弟,我那徒儿没事吧?”
对岸传来了穿封狂的声音:“游老前辈,匡兄已经奄奄一息,貌似受伤不轻,我得赶紧给他运功疗伤,你可得小心应付易笑邪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呀。”
干瘦老者一听,心里生起了几丝沉痛,对着易笑邪冷声说道:“这黑白无常兄弟二人,是我在无意间救下的,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江湖中少得的人物,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没想到今日却会落得如此下场?”
易笑邪“哈哈”笑道:“此二人生性顽劣,作恶多端,简直是死有余辜!”
干瘦老者面色一沉,冷声说道:“他二人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江湖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今惨遭毒手。我游凡尘真是感到内心不平!”
易笑邪顿时面上抽动,凶相毕露,心里的火顿时旺起,冷哼一声道:“怎么?听游兄之言,是想替这两个不伦不类的小丑讨回一个公道了?”
干瘦老者用低沉的声音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易老弟已双目失明,何必还是死性不改,作恶多端?此二人已是我游凡尘足下子弟,俗话说得好:‘打狗还需看主人’,而今易老弟貌似已经忘却了咱们之间的同门之谊。也罢,当日恩怨,今日也该有个了结了。”
易笑邪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突地狂声笑道:“同门之谊?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同门之谊?当日若非你横刀夺爱,我现在也该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们俩的这笔账是该好好的算个清楚了。”
游凡尘立即低下了头,显然被往事萦怀,沉声回道:“说来惭愧,虽然一切皆为误会,但当日之事,我游某人真的也难辞其咎,至此归隐。你我师出同门,友谊天长,却不知为了弟媳之事,会弄得如此倒戈相向,真是世间憾事!”
易笑邪冷声说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游凡尘满脸虔诚,双目微眯,深深叹息道:“若不是那场大火,也不至于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弟媳被葬身火海,皆是由我而起。唉,至今忆起,我仍是抱痛在心,耿耿于怀呀!”
易笑邪脸上泛起了青涩,两只失珠的眼眶之中,顿时老泪纵横。颤声说道:“那场大火,弄得我易家四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可怜的是我那两个双胞胎儿子,他们自幼失母,我一个大老爷们,还真就大失了分寸。我们一家那次失散,就再也不曾团圆,我也没再见过他们的踪影,一晃数十年已过,一直是渴尘万斛,梦劳魂想,真是无时无刻不思恋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阴曹地府过得怎么样了?”
游凡尘虽然一身孤寂,却也能感受到易笑邪内心里这么多年丧亲之痛的困扰,不由叹声说道:“生死皆有命,轮回天注定。真是家门不幸,俱已过去,你亦无须再这般折磨自己了。”
易笑邪突地将头一侧,厉声说道:“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那次海啸你不也在场吗?你一定知道我的两个儿子被大浪打去了哪里是不是?你说啊,你快说啊!”
游凡尘看易笑邪情绪突地变得激动,忙启齿说道:“当日大浪翻天,就几个浪潮,便打散了我们所有人,当时在岸边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不乏有人被大浪卷走,两个孩子估计也随波而去,我当时也实在是束手无策,我冲破浪卷,来到了两个孩子所在的方位,可哪里还能见到他们的影子?我……”
未待他把话说话,易笑邪突地狂声吼道:“你给我闭嘴。那日若不是受你邀约,我们一家四口又岂会跟随而去?”
游凡尘满脸无辜,低声说道:“当时也是为了孩子们,海边浪花绝美,涛声悦耳,所以也是想让幼小的孩子去体会一下那大自然的纯美,谁知……?”
他话未说完,易笑邪又厉声喝道:“够了,你别再这里惺惺作态了,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啊,你明明就是为了想见得那葛青凤一眼,还假惺惺地说是为了俩孩子着想,你……你真是卑鄙到了极致!”
游凡尘知道这场误会的深浅,自己隐匿江湖数十年,也因此一直抱痛在心,自己隐退,也就是为了沉淀心里的那些伤痛,虽知是个误会,但毕竟闹出了人命。
那条人命,真是让他困顿一生。
敢情在数十年前,易笑邪和游凡尘都是华山派仧天下的传人,此二人当时都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好青年。二人在阡陌中相识,又在混沌中携手共赴华山,二人可谓已经成为了最莫逆的兄弟。
那日。
正置七月暑天,是烈日炎炎的盛夏。
游凡尘和易笑邪二人,在一片沙漠中相识,二人相互鼓励,携手并进,从荒漠里走出,一起来到阳关,皆大欢喜。
二人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由于二人饿极,相互搀扶走进一家客栈,东望望,西瞧瞧,见堂内宾客稀少,便选位落座。
二人早已身无分文,游凡尘对着坐在对面的易笑邪笑了笑道:“易老弟,咱俩始见荒漠,身处绝境。在相互拥持之下,方得重生。真谓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本想……!”
他像四周看了一看,面泛愧色,既又说道:“本想和易老弟共饮老酒,敞怀一次不醉不归,只苦于囊中羞涩,真是惭愧之极!”
易笑邪也“哈哈”笑道:“游兄不必如此,咱俩鬼门关都去走了一遭,难道还愁这顿酒饭吗?看我的”!
说完,他便向着柜台那边大声喊道:“小二上菜!”
一个身材魁梧的伙计,从柜台那边不苟言笑地走了过来,站在二人桌前,闷声问道:“你们吃点啥?”
看着这样的态度,哪像是什么饭店伙计,就像是来问二人要账来着。
游凡尘相对心静,笑了笑道:“小二哥……!”
正想说点什么,易笑邪突地大声说道:“五斤牛肉,一坛好酒!”
那伙计没有说啥,只轻轻将右手手掌摊开在二人眼前。
二人不解其意,相互看了一眼,游凡尘有些疑惑地道:“小二哥,这是……?”
那伙计没好生气地道:“看二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应该是从沙漠那边过来的吧?”
游凡尘点头示意道:“小二哥如何知道?我俩的确是从沙漠那边过来的。”
小二冷声回道:“二位,我们这点有个规矩,得先买单再上酒菜,你们先给银子吧!”
那只摊开的手,仍是放在二人眼前一晃一晃。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小二探出手来的意思。
易笑邪脾气来了,“啪”一巴掌拍在桌上,立身吼道:“你们太过分,莫不是怕我哥俩付不起钱?”
那小二没急,“呵呵”笑道:“这位大哥,像你这样的人我尤猪见得够多了,在这里拍桌子打板凳没用,得有银子才好使,不然谁都这样来我店里横吃蛮喝,一顿霸王餐后拍拍屁股走人,我这店还如何经营呢?你要知道,从荒漠里过来的人,都是囊空如洗,弹尽粮绝之人,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在我这里,只有银子会说话,其他的都不好使!”
易笑邪气得不行,暴跳如雷,挥拳便想大打出手,二人那时虽然没有什么太高的学艺,可也都会些花拳绣腿。好在游凡尘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他抡起的手,方才遏制住了后果的发生。
不过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小二哥的愤恨。
只见那小二哥突地摩拳擦掌,掀拳撸袖,瞪着眼望着二人吼道:“二位,我这是正规经营,只是先买票再上船罢了,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经营模式,大可另寻他店。”
易笑邪那暴脾气,哪按捺得住这样的逐客,即便自己理亏,他也咽不下那口气。当即抬起一脚,踢翻了眼下的桌椅,并对着小二哥狠狠一指道:“你这厮,全然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你易爷爷就砸了你这破店。”
第四百七十四章
话方出口。
手已变掌为拳,一拳击向那小二胸部,看那力道,也是铆足了浑身之劲。
那小二哥个头魁梧,浑身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看着对方出招,显得从容不迫,突将两手一挥,已轻松地将易笑邪的单拳划开,随之抬起右腿,便找准易笑邪的裆部踢来。
易笑邪哪里想到?一个饭馆的小二,出招也会这般的电光石火。一愣之间,裆部也被对方踢了个正着,当即双手捧裆,“嗷嗷”怪叫不跌,像是疼得厉害,一个“噗通”倒将下去,就地打起滚来。
游凡尘惊呆了,当时他与易笑邪二人都入世未深,皆没有什么博学广才,见易笑邪被踢得倒地不起,勇为之心顿时生起,一个跨步上前,一掌打向那小二哥的腹部,谁知那小二根本没有退却,开拳为掌,立即划开了游凡尘绵力的一掌。
二人顿时在店里拳来脚去,大势动起手来,晃眼二三十回合已过,大致没见什么分晓。
游凡尘突地发话,问道:“你乃是开门做生意,何以要拒客于门外?”
小二哥边打边回道:“而等骗吃骗喝之人,我尤猪见得可多了,我们门店也被吃了不少霸王餐,为了应对这些过往沙漠的荒客混吃混喝,所以我特地去学得了一些本领,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些一钱不名的人的!”
游凡尘叹道:“游兄是否有所误会,我和易贤弟并非江湖骗子,我们是在荒漠巧遇,相互鼓励和扶持方才走出沙漠的,我们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虽然来到贵店真是为了讨口饭吃,但这饭钱我们迟早是会还回来的。”
尤猪冷哼一声道:“满嘴的道德仁义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到时候你们行之千里之外,谁会为了这一顿饭钱再折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呀?这话我可听得多了。少废话,看招!”
他突地翻拳回扣,飞起一脚,正踢向游凡尘的胸窝。
游凡尘身材灵便,见对方来势汹汹,随即身子一侧,向后翻腾了出去,并指着对方说道:“好了好了,别打了,这顿饭咱们不吃了还不行吗?留点体力,或许还可以前行一段路程。”
此刻,易笑邪的裆部似乎恢复了些,渐渐爬了起来,脸上痛苦的神情仍是难以掩饰,十指紧扣裆部,看来尤猪的那一脚,确实差点毁掉了他的命根子。
尤猪见游凡尘示弱,顿时大笑起来,狂妄地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
你音未落。
他突感头部受了一大重击,当即昏倒在地,从此便一命呜呼,再也没有醒来。
游凡尘当时没有想到,尤猪已经停手,眼看事情就要平息的同时,易笑邪竟会拿起一条板凳在尤猪身后进行偷袭,一下将尤猪打得全魂气落。
整个饭店里头,顿时是鸦雀无声,静了几乎一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面部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可这一刹那的静中,潜藏了无数火药的味道和无比的杀机。
二楼的护栏边,突地传来一声叱咤:“还我夫君命来!”
一个粉色的圆球,从楼道那边星移电挈般滚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妇人,胖的跟个圆球似的,手里提着两把雪亮的菜刀,跟个屠夫似的,一个旋乎,双刀已劈向了易笑邪的面部。
易笑邪见其来势汹汹,哪敢有丝毫的怠慢?顺手一扯,已搬来了旁边的一张圆桌,向着那妇人的双刀便迎了上去。
“咔嚓”两声脆响,那桌椅已被那两把菜刀同时劈成了几块。那两把寒光慑人的菜刀,顿时又亮在了易笑邪的眼前,脚下的一片废墟,顿时让他对这肥婆子另眼相看。
别看那妇人肥得像头猪似的,手脚相当伶俐,双刀顿时呼啦一下展开,又向着易笑邪所站方位狂袭而至。
在交手过程中,易笑邪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功力的深厚,就几个回合,自己已经招架不住,况且自己赤手空拳,更不是对方对手。
他左藏右躲,全靠周边的桌椅板凳来胡乱抵挡对方的双刀,显得极其狼狈,就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饭店的人已经全部散去,店内到处杯盘狼藉,龌龊一片。
好在易笑邪闪躲技能相当到位,就这样满屋子乱窜,硬是把那肥婆子给累的上气不及下气。
追逐了一阵,易笑邪突地跳上了那边柜台之上,对着气喘如牛的肥婆子挑逗道:“你看你那肥婆子,跑不动了吧,有本事你继续追我呀,你来呀,有本事来杀了我啊?”
那肥婆子真是气得鼻子吹灰,瞪了瞪眼,叱声说道:“你杀我夫君,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立即剥了易笑邪的皮,抽了他的筋。
突然之间,左手一晃,手中菜刀已脱手而出,有如风驰电挚般射向了易笑邪的胸部。
易笑邪顿时失色,他没想到这妇人还会使出这么一招,柜台宽窄有限,不易闪躲,他只能向上一跃,结果那把菜刀正巧扎在了他的大腿之上,顿时疼得他“哇哇”怪叫,从柜台上“噗通”一下翻滚在了地上。
妇人当仁不让,旋即抢步上前,举起右手菜刀,就准备要结果了在地上翻腾的易笑邪。
游凡尘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妇人吼道:“这位嫂子手下留情。”
他从旁边顺手拖过一条板凳,顺势一横,正巧打在那妇人的右臂之上,“哐啷”一声,妇人菜刀已被打落一旁,这才让易笑邪侥幸逃过一劫。
那妇人受袭,身子也不由被打斜一边,真是气得她咬牙切齿,翻过身来指着游凡尘道:“你们两个畜生,今日我就算拼了我肥娘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夫君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就地拾起一条破旧的凳子,向着游凡尘便当头打来。
游凡尘见其来势汹汹,势必想要将自己一招致命,哪里敢有丝毫怠慢?正想闪身躲避。
突然之间。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只听得“嗖”的一声脆响,那肥婆子的身子突地向前扑倒了下去,“噗通”一下栽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游凡尘见状,立即向前探看,只见在肥婆子的背上,一把菜刀深深地扎进了她的死穴,游凡尘正惊讶之余,易笑邪叫嚷着跑了过来,狠狠地道:“幸亏我躲避及时,不然得让你这肥猪婆娘废了我这条命根子不可?被你男人踢了一脚也就算了,竟还真想给我废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游凡尘没好生气地道:“你在这一瞬间,就要了别人夫妻二人性命,易笑邪呀易笑邪,你可真够狠毒的,做人得光明磊落,你看你尽做些背后偷袭之事,日后传出去这也不光彩呀!”
易笑邪不以为是地道:“当今世道?,还谈什么光不光彩?狭路相逢勇者胜,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说着,他便大步走进饭店厨房,用纸包了许多美味佳肴,然后走进一个房间,找了些纱布包扎好了自己大腿的伤口,又胡乱倒腾了一下,翻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索性找来口袋,一起打包,有些便捷的东西,直接挂在身上或放衣兜里头,没待游凡尘反对,他便扛着东西先溜出饭店大门,朝西面大道大步行去。
游凡尘望了望量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又看了看满屋狼藉,余光不由扫到一个白影,正站在起初那肥婆子站的二楼上。
游凡尘还吃了一惊,忙将目光投向那个白影,才看清楚那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看上去年方十八左右,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自己,给这屋里顿时增添了几丝诡异。
游凡尘心内诧异,忙向着女孩喊道:“小姑娘,你是谁呀?怎么会在楼上去了?快下来,叔叔带你离开这里!”
小女孩不苟言笑,一语不发,缓缓从那边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那肥婆子的尸体旁边,双眼顿时泪奔,泣声说道:“我爹娘就这样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人,我该如何是好?”
脆弱的小姑娘,外表装得非常坚强,当她说出这席话后,娇弱的身子顿时瘫软外地,整个人已经昏阙了过去。
敢情那肥婆子和尤猪是这女孩的亲身爹娘。她的性格,和她爹娘完全是天壤之别,那夫妻二人,为了生存,已经变得残暴不仁,不择手段。而她自己,却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看着易笑邪狂奔而逃,又不忍扔下眼下这个失去了父母的小丫头,他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一把将姑娘抱于怀中,朝着易笑邪去的方向狂追而去。
跑到街头,游凡尘有些累得不行,喘声喊道:“易老弟,等等我呀?”
易笑邪也不轻松,全身载满了东西,加上腿上和裆部的伤势未愈,所以也想停下来歇歇脚了。来到街头,便寻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游凡尘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那姑娘放于一边,对着易笑邪冷声说道:“你真是造孽呀,你看看!”
他边说,边朝着躺在一边的女子说道。
易笑邪惊讶地看着女子,诧异地道:“游兄啊游兄,这转眼之间,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小不点?你小子,莫非是春心荡漾了吧?”
游凡尘没好生气地道:“少贫嘴,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
说着,便伸手在姑娘的鼻孔处探了探。既又说道:“还好他只是受到了刺激,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易笑邪站在一边,满脸懵然,喋喋问道:“诶,我说游兄啊?你这倒是演的哪一出啊?你倒是说说,转眼之间,你去哪儿弄来了这么一个要死不活的姑娘来呀?”
游凡尘将目光一转,瞪着易笑邪道:“你在转瞬之间,害死了她的父母,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易笑邪更是满头雾水,一脸无辜,双目一瞪,口齿不清地道:“诶诶诶,姓游的,你可得把……把这事给我说……说清楚了,什么我害死了她的父母?这东西可以乱吃,话……话可不能乱说啊?”
游凡尘责备道:“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饭店里躺着的两具尸体,就是这女孩的亲身父母!”
易笑邪顿时是惊诧失色,眨巴眨巴眼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父母,断然会有什么样的儿女,像这等货色,就该放生野外,让她去喂野狼算了。”
游凡尘长叹一声,轻轻摇头说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虽然一见如故,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人面兽心,杀死她父母不说,现在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你竟也这般的大言不惭?我真是枉将你视为知己。”
说着,便拂袖立于一边。
易笑邪没有较劲,反而“嘿嘿”笑道:“游兄息怒,易某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吗?我略懂一些简单的医术,不妨让我来看看她的情况吧!”
游凡尘一脸疑色,冷了易笑邪一眼道:“你会医术?莫不是想占这姑娘的什么便宜吧?别人大家闺秀,我绝不允许你轻易的糟蹋于她!”
易笑邪忙解释道:“易兄你这算哪门子的话呀?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这人是你救来的,就算要怎么?也得征求你的意见吧,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你说我对她有什么坏心眼,那我不给他诊断就是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便生气地朝着一边大踏步走去。
游凡尘看着这人度量狭小,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忙一把扯住他道:“好了好了,你既懂医术,也不能看着这样见死不救吧,若是她的父母在天有灵,见你救了他们的孩子,定能宽恕你的一切罪过的。”
易笑邪也没有再任性,索性来到那女子身边,缓缓蹲下身去,轻轻拉过女子的一只娇柔的手,仔细一阵把脉后,低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她只是一时之间受到了打击,身子骨太过虚弱罢了,过一阵子就会醒过来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话音刚落。
那女子突然发出两声低微的呛咳,貌似已经渐渐苏醒过来。
游凡尘闻声大喜,两个箭步飞奔过去,大大舒了口气,躬身对着女子说道:“姑娘,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姑娘一脸茫然,东瞧瞧西看看,对游凡尘和易笑邪二人貌似很陌生,警觉地从地上爬起,对着游凡尘喏喏说道:“这位叔叔,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稚嫩的眼神之中,无意识地提起了几丝警惕与防备。
游凡尘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忙启齿说道:“姑娘莫慌,我们不是坏人。”
姑娘又看了二人两眼,慢慢降低了防备道:“二位叔叔,这是哪里呀?”
易笑邪突然厉声说道:“别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了,我们有那么老吗?”
他的这一声怒怼,瞬间让那姑娘面红耳赤,无以对言,显然已经是被吓破了胆。
为了缓解气氛,游凡尘忙对着易笑邪吼道:“姑娘娇如夏花,岂容得你如此粗鲁?滚一边去。”
说着,便又对着那姑娘安慰道:“姑娘,别怕,那位叔叔性子急,我们不用理他,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姓氏吗?”
姑娘童心未泯,语若莺啼,思索一阵,疑惑地道:“对呀,我是谁呀?我又从哪里来呢?”
游凡尘满脸蒙圈,看了一眼易笑邪,又对着姑娘问道:“姑娘,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来了吗?”
姑娘猛地摇了摇头,无辜地看着游凡尘道:“叔叔,你告我,我是谁呀?我们既然能呆一块儿,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游凡尘看了易笑邪一眼,而后又对那姑娘继续说道:“姑娘,我们也不认识你,我们是路过前面村庄,看你在路边昏迷不醒,就将你带在了身边,不过……不过……!”
看他支支吾吾,那姑娘有些急了,泣声问道:“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游凡尘眼神有些游离,寻思一阵,显然是想诓骗这位小姑娘了,笑了笑道:“不过在抱着你的时候,只听到你嘴里不停的在说:我叫葛青凤,我叫葛青凤,所以……!”
话未说完,姑娘便若有所思地接口说道:“原来我叫葛青凤啊!”
易笑邪在一边是听得满头雾水,因为他走在游凡尘之前,他也不知道走后那饭店里发生的一幕,所以听游凡尘这么一说,也就深信不疑了。
从此,这姑娘便以葛青凤的身份一直到那场大火结束了她的生命。
姑娘沉思片刻,又启齿问道:“那叔叔可知?小女子来自哪里?爹娘是谁?”
游凡尘不由一愣,又斜了易笑邪一眼,启齿回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姑娘因何而昏厥路边,出于道义,我们也是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方才将你救下。其余的,我们的确是一概不知了。”
其实他和易笑邪都心知肚明,那姑娘的父母,就是那饭店里的掌柜和其爱妻,在发生争执的时候,都已被易笑邪双双杀死。
姑娘貌似已经失忆,二人便顺水行舟,合伙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暂时想要安抚住眼下这位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的情绪。
姑娘顿时茫然无措,自嘲自讽地道:“真是造化弄人,为何我一觉醒来,恍若隔世,竟然什么也都记不起来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易笑邪板着个脸,没好生气地道:“看你年纪尚幼,现在又无依无靠,以后就跟着我哥俩吧,我们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游凡尘也接口说道:“是啊,小妹妹,你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现在根本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你若跟着我们哥俩,也正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小姑娘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坐在一旁的石滩上泣不成声,脸上呈现出的五味杂陈,让易笑邪和游凡尘二人也着实感到痛心万分。
经过游凡尘一番苦心的安抚,女孩也渐渐恢复平静。
相濡以沫,谈笑风生,三人就这样开始一路携手同行。
……
又是一个小镇。
镇里显得十分奚落安静。
大街小巷荒凉无比。
镇头偏西有家“跳梁饭店”!
忙于赶路,三人貌似好久没有见着饭店了一般,各自腹中都饥肠辘辘,几人索性走了进去,见里面稀少地坐着几个散客,都在各自忙着用餐。
三人走进饭店,各自挑位落座。易笑邪便扯开喉咙喊道:“小二哥,快拿些酒饭来!”
一个个头矮小,满脸堆笑的伙计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着三人问道“三位客官,请问吃点什么?”
易笑邪斜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拿上来便是!”
小二笑盈盈地退了下去,眨眼钻进了厨房的屏风后面去了。
三人确实也饿得不行了,葛青凤突然说道:“两位叔叔,这一路向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游凡尘看了看窗外,外面烈日灼心,不由笑道:“我们得去避避暑了,你看这烈日炎炎,骄阳似火,这地方真的是难以生存啊!”
听游凡尘这么一说,葛青凤也下意识地向窗外望了一望,看着那边草坪里的花草皆已枯萎,有些甚至已经干黄,便也默同了游凡尘的说法,优雅地饮了一口淡茶,便没再言语。
易笑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对着葛青凤道:“小朋友,都跟你说了,别再叔叔前叔叔后的了,就叫我俩大哥多好啊,非得叫叔叔,听起就叫人感觉不舒服。”
葛青凤有些羞愧地道:“叫二位大哥合适吗?好歹你们也要大我十几岁吧?”
游凡尘笑了笑道:“叫什么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俩何必那么较真、争得面红耳赤呢?为了让青凤和我们两个大男人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我看还是以易老弟所说,就叫哥吧!”
葛青凤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二位都如此谦卑,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百七十七章
三人同时欢笑,给整个压抑的饭馆里添加了无穷趣味。
那边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冷陌的声音:“何人喧哗?”
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在那边角落里悠然举起一杯烈酒,正尽情地喝着,看他举止和表象,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一身青衣麻布,虽然显得十分朴素,但从其饱满的天庭和囧囧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出,他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代高手。
易笑邪天生邪气十足,见老头一声吆喝之后,老头又权当没事般喝起酒来,他的一腹窝火自然一触即发。“嘭”地拍案而起,对着老头吼道:“喂,老头,瞎喊什么?”
那老头悠哉乐哉,权当没听到一般,尽情地吃着东西,喝着烈酒。
易笑邪备受奚落,更是气冲斗牛,倏地跳将起来,正欲奔过去对老头施以暴力,好在游凡尘眼明手快,一把将其扯住道:“易老弟,远在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你这凶煞恶煞的样子,别吓着了清凤姑娘。”
的确,在一旁的葛清凤,确实是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易笑邪,眼神中,露出了一些恐惧之色,她的大脑之中,突地闪现出一个血腥的画面,然而瞬间却又消失,这让他十分困惑和懊恼,她的脑间电闪般的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总是想不起来,突然头痛欲裂,她不由一下趴在桌上,抱头痛哭起来。
易笑邪见她突地啼哭,不明缘由,愣了一下,也就立即停止了手中动作,跑过去对着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平白无故的,何以啼哭?”
葛清凤仍是抽泣不已,一语未发。
游凡尘自然要比易笑邪圆滑得多,对着易笑邪冷了一眼道:“清凤姑娘自然是被你吓到了!”
说着,便对着葛清凤安慰道:“葛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个脾气。”
葛清凤的情绪稍微缓转了些,头痛的感觉也突然好了很多,不由一头扎进游凡尘的怀里泣声说道:“凡尘哥哥,我是突然头疼得厉害,所以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游凡尘愣了一愣,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女孩这样紧紧搂抱着,脸上瞬间变得彤红,他已知道,面对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不该有任何的暇痴妄想,但女孩的吐气如兰,还真让他心跳加快了速度。
“喂喂喂!这大庭广众的,你们俩这是干嘛呀?”
易笑邪在一旁大声喊道。
葛清凤年纪尚幼,自然没有领会到一些羞涩,可游凡尘却知道易笑邪的意思,不由轻轻推开葛清凤道:“葛姑娘,你看这饭菜马上该上来了,你也缓和一下情绪,咱们准备开始吃饭了吧!”
正巧此刻小二哥端着一托盘的饭菜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来到桌边,他边将饭菜和一壶老酒轻轻放于桌上,边启齿说道:“三位客官,你们的饭菜已上齐,请慢用!”
说完,深深一躬,显得非常礼仪,随后便拿着空托盘转身而去。
易笑邪似已馋极,闻到佳肴飘香,酒味醇厚,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哪还按捺得住?忙不停迭地拿起酒碗,“咕隆隆”倒出了三大碗,向游凡尘和葛清凤二人各自递过去一碗道:“凡尘兄,葛姑娘。来,这一路劳顿辛苦,我来敬你们一碗!”
说着,便一口气吞下了一大碗酒。
游凡尘和葛清凤也对视一眼,各自无语。便已举杯同饮。
喝下一碗以后,游凡尘不由吃惊地瞪着眼睛望着葛清凤道:“葛姑娘,原来你会喝酒啊?你看,一口气竟然喝下了一大碗,且还面不改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令游某实在佩服!”
葛清凤一脸懵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感觉喝酒已经是常态了,可就是记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喝过,感觉好熟悉的味道!”
敢情在她自己家店里,她的父亲和母亲会经常邀她一起陪喝,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让她回忆不起来了。
见她陷入沉思,易笑邪突地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前有没有喝过,今儿个大家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说着,又倒满了桌子上的空碗。随口又喝下一碗,看得出来,显得非常惬意痛快。
然而,葛清凤却再也没有举杯,一直陷入沉思之中,迟迟不语。
她好像已经被一种莫名的思绪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游凡尘也没有举杯,对着她轻轻叫了两声:“葛姑娘,葛姑娘!”
听到喊声,葛清凤貌似如梦初醒般道:“游大哥,不好意思啊,方才有些失态了。”
游凡尘笑道:“葛姑娘客气了,来,吃口菜吧!”
边说着,边往葛清凤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四百七十八章
易笑邪不以为意,胡乱吃了一气,肚子几乎已经填饱,抱着剩下的大半坛酒,正欲踏出酒店大门,小二哥突然奔上前来说道:“这位客官,你们吃的酒饭钱还没付呢?”
易笑邪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嘴里还打着酒嗝,突将酒坛子倒立起来,望嘴里倒进一大口酒后,醉醺醺地对着小二哥吼道:“今天这钱我还真就打算不付了,你能怎样?”
小二哥脸色大变,貌似也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道:“客官,我这小本生意,你可不能……!”
他话未说完,易笑邪已将整个酒坛子朝小二哥头上猛地砸了下去,当即坛碎酒撒,凌乱一地。
小二哥可怜的身板怎扛得住如此重击?当即被打得头破血流,烈酒撒在头部多处的伤口之上,直痛得他“哇哇”怪叫,抱头乱窜。
泥坛碎片,散发出金黄色的色泽,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顿时洒落一地。
小二哥受袭,几个踉跄,差点跌倒,然而易笑邪乘胜追击,并未停止手中动作,飞步上前,又一拳打向小二哥的腹部,一副非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
这一拳好生迅猛,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二哥来说,这可是致命一击。
然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角落里飞来一个飞碟。
“啪”地一声正中易笑邪发力的手腕之上,顿时将易笑邪打斜一旁,这才让那小二哥幸免于难。
飞碟坠地,瞬间摔成齑粉。
易笑邪脾气暴躁,见有人偷袭,顿时火冒三丈。
气冲斗牛地四下打量,见角落里的老头正悠然自得地起身欲去,不由扯声吼道:“喂,老头,方才那盘子是你扔的吗?”
老头斜了他一眼,和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易笑邪回道:“你这老不死的,简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今天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已飞身上前,向着老头面部便一拳打了过去!
老头不慌不忙,显得沉着镇定,轻轻伸出右手,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易笑邪大力冲出的拳头,稍一用力,已将易笑邪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老头突地翻腕,易笑邪更是疼得“哇哇”怪叫,老头拧着他的手,被迫他单膝下跪投降,并连声哀求道:“饶命,饶命,大侠饶命,只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未识得大侠真实面目,敢问大侠何方神圣?”
老头松开了手,轻轻向外一拖,顿将易笑邪拽了个“恶狗扑屎”,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翻腾起来。
老头冷声说道:“你只懂得欺压弱小,今日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前几日里,你已经背负了两条命债,难道还想徒添更多亡魂吗?真是天理不容,岂有此理!”
易笑邪见遇到了硬茬子,哪还敢再故弄玄虚,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往后我定当改邪归正,不再欺压贫苦弱小。”
老头正容亢色地道:“此话当真?”
易笑邪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忙应允:“若有虚假,不得善终!”
老头仍是正色敢言,双手望腰上一插,侃然回道:“那好,为了不让你危害江湖,请随我走一趟。”
易笑邪一愣,诧异地问道:“去哪里呀?”
老头慨然说道:“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中,走吧!”
说完,便起步朝南而去。
易笑邪愣了一愣,自己技不如人,也只能无奈地跟随其后,向前进发,脸上的不愿,导致了他脚步的沉重。
走出不远,老头突地转头对着他责备道:“你且快些,可别想歪心邪意,桃之夭夭啊。”
易笑邪满脸无奈,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岂敢岂敢?”
屁颠屁颠,又紧跟其后。
老头边走边说道:“可得跟紧点了,你的两个伙伴已相去甚远,再晚些,估计就来不及了。”
易笑邪疑惑地道:“大侠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莫非他们遇到了麻烦?”
老头不耐烦地回道:“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吧。”
突地脚下加速,有如风驰电挚般向前飞奔而去。
易笑邪也没太在意,边紧跟其后,边心里打着小算盘。无论怎样,他还是想趁早摆脱这个比自己要强百倍的老头。
可老头根本不会离自己太远,好像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虽然没再言语,可也随时在提防着自己逃跑。
易笑邪自知没法脱逃,便已索性不再挣扎了,突地放快脚程,还几乎要超越了那老头。
老头脸上本能地露出了几丝欣慰的笑容。
他边走边想着:“这次江湖的传闻,纯属是以讹传讹,我隐居这华山之上数十年,哪有听说过什么金银财宝之事?唉,看来,这个传言,必将给华山带来一场浩劫!”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刀兵相击的声音。顿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突地顿足,对着易笑邪说道:“前面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听那声响,应该是以众敌寡,所以直觉告诉我,你的两个伙伴遇到了麻烦!”
易笑邪一阵聆听,不以为是地道:“大侠,你这不是杯弓蛇影吗?我仔细听了一下,哪有什么打斗的声音啦?”
老头微微笑道:“打斗在三里之外,凭借你这点功力,怎可能听得出来?”
易笑邪将信将疑,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看着老头煞有介事的样子,也觉得他所言非虚,对这老头顿时起了敬佩之心,数里之外的事,他竟然也可以凭着耳力判断出来,这不得不让他由衷折服。
这毕竟也是听着老头吹嘘而已,为了验证老头的一番话语,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也跟着加快了速度,跟在老头身后,朝着其判断出的发声之处疾奔而去。
原来,事实果真在老头的预料之中,游凡尘和葛清凤二人,走在前面,的确是遇到了阻截。
游凡尘追着葛清凤从饭馆出来,一直向南,结果在一个小山坡处遇到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
第四百七十九章
那些壮汉个个神清目朗,黑衣素装,并且腰佩弯刀,枕戈待旦,看上去纯属一帮训练有素的绿林汉子。
二人看着这帮黑衣人拦住了去路,游凡尘义不容辞,首当其冲,义然横挡在葛清凤的面前对着那伙黑衣人怒目以对,毫无畏惧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和清凤妹妹的去路?”
有一个彪形大汉向前漫不经心地走来两步,“呵呵”笑道:“你俩可是要去那华山之上?”
游凡尘毫不知情,满脸懵然,有些疑惑地道:“各位,不知你们是哪路豪杰?我兄妹二人对此是人生地不熟的,只是路过而已,哪知这东南西北去向何处?”
那人“哈哈”笑道:“不管你们是有心无意,此路都不通。若想活命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反其道而行之吧!”
游凡尘略一寻思,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葛清凤,平时的那股傲气与韧劲,瞬间消失于无。
他不由微微笑了一笑,启齿说道:“我等路过,无意闯入,实在是无心之过,我兄妹二人立即返回,多谢各位豪杰高抬贵手,告辞!”
说完,便一把拉着葛清凤极速而去。
有个干瘦的中年人,突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喊道:“且慢!”
游凡尘不由一愣,立即顿足,轻声对着葛清凤说了一声:“有我在,别怕,待会儿见势头不对,你立即想法逃走!”
葛清凤焦急地道:“不,游大哥,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
游凡尘微微笑道:“没事,这些跳梁小丑,游大哥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旁边那干瘦中年突地开口:“怎么?叽叽咕咕的,莫非是想交代后事不成?”
这话听着可让人上头了,游凡尘不由厉声说道:“同是江湖中人,何必如此伶牙俐齿,尖酸刻薄?”
那干瘦中年“哟呵”一声,得意地道:“小子,看来你是有些不服气啊?既然想玩,大爷罗天今儿个就好好陪你玩玩,但凡你留下身边那位小娘子,我就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们今日就休想逃脱你罗爷我的手心!”
游凡尘见对方双眼斜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令人作呕,这明显就是对清凤姑娘的一种极大的侮辱,也是从根本上小觑了自己的势单力薄,心中的那股怒火,顿时迸发了出来,厉声吼道:“别仗着人多势众,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我游凡尘也不是吃素的,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说完,便将手中利剑一横,做出一副欲斗之势,横挡在葛清凤的跟前。
葛清凤虽然是一个懵懂无知、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但胆识却也不甘雌伏,一把扒开游凡尘,亢声说道:“游大哥,虽然我不会武功,但这一路你对我照顾有加,我岂能扔你一人在这里不闻不问,从今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中年罗天一听,不由“哈哈”笑道:“小娘子看起来温柔似水,亭亭玉立,没想到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令人佩服。不过,小爷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有个性的女子了。”
葛清凤见他逐步挨近自己,一副淫邪的模样,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人性的险恶,她不由本能地甩开一掌,照准罗天的脸便刮了过去,却不知罗天身手敏捷,轻轻挥手便抓住了她扇出的纤纤玉手。
罗天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顺势一揽,已将葛清凤娇弱的身子强搂于宽怀之中。
“刷”的一声。
罗天耳际响起了一阵剑玉流驰之声。
他本能地将头一低,已知游凡尘的快剑攻向了自己的头部。
他顺势向后一滑,已将葛清凤的身子作为挡箭牌推向了游凡尘一边,这才让游凡尘一招扑空之后没有再次对他发起攻击。
场面已僵,罗天闪身一旁,眼神犀利,缓缓抽出身配腰刀,厉声说道:“本爷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对这小娘子既已起了念头,我就绝不会誓不罢休,挡我者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死字一出,已起必杀之心。
话音才落,他的一柄快刀已有若长虹贯日般割向了游凡尘的喉部,那漫空的刀影,瞬间有若下雨一般,将整个游凡尘笼罩在了其中。真是招招致命,试试锁喉,无所不用其极。
游凡尘虽然精通武学,可也是初出茅庐,根本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这样的对手,他还是头一次见得。
他的长剑,也如那出水蛟龙,轻快着劲,和那罗天的腰刀,恰恰形成了一片刀光剑影的景象。
二人功夫不相上下,余人看得这番场景,都不由拍掌称快。
之前的那个黑衣彪形大汉,看上去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不由狂声吼道:“罗天,你这样会误了大事的,我们可不能为了两个小毛贼耗尽了咱们所有的人力,若有疏漏,让人伺机上了山去,我们如何去跟掌门人交代?”
罗天边打边回道:“我们点苍派,定要提前寻得那批宝藏的下落,这样才能称霸武林,让所有武林中人臣服,才能完成宁掌门一统天下的大业!”
那彪形大汉回道:“是呀,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岔子,所以必须得速战速决。”
说着。
他的弯刀已从腰间拔出。
只一闪身,便已来到了二人打斗的地方,弯刀一亮,立将游凡尘的胳膊处割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在一旁焦虑不堪的葛清凤见游凡尘受伤,毫不犹豫地充上前去一口咬住那彪形汉子的胳膊不放。
只疼得那汉子“哇哇”怪叫。
游凡尘虽然受伤,但他丝毫不敢懈怠,仍是全神贯注地应对着罗天的攻击。
他见葛清凤冒死进攻那汉子,顿时方寸大乱,罗天趁机一刀外划,又在他腹部开了一道血红口子。
游凡尘两处受伤,但看着葛清凤危在旦夕,他仍是铆足了那股狠劲,向着那彪形大汉所站方位一扑而至,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
第四百八十章
此刻。
那汉子被葛清凤死死咬住了胳膊,被咬之处已经开始渗出鲜血,疼痛难忍之余,他索性举起手来在她脸上刮了几个大耳巴,可仍是没有甩开灵巧多变的葛清凤。
他真是气急败坏,一边怪叫,一边另一只手已举起了雪亮的弯刀,便照准葛清凤的“百会穴”猛地刺了下去。
这一刀,若是刺穿了葛清凤的“百会”,那葛清凤必定当场血溅三尺,气绝身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游凡尘的快剑突地刺了过来,“嗖”的一声,已从那汉子的背后刺穿到了他的心脏,汉子举起的手,立即瘫软了下去,整个身子,也如一摊烂泥般倒在了血泊之中,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葛清凤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汉子,半晌没有说上话来,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坏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有一些死人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里闪现了一遍,让她顿时是头痛欲裂,痛苦不堪。
那汉子倒下,令在场所有人都非常吃惊。
罗天也是一愣,对着游凡尘吼道:“你可知他是谁吗?他可是点苍派的大师兄洛阳千,这会你可算是摊事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戮,突地对着其余黑衣人一挥手道:“都给我上,给大师兄报仇。”
他的一声令下,那些人手舞足蹈,挥刀抡剑,立即把游凡尘和葛清凤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游凡尘身上两处受伤,血流不止。但看着葛清凤又犯了头痛病,他也没在意自己身上的那两处伤痕。几个踉跄来到了葛清凤身边,有气无力地道:“葛姑娘,你没事吧,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清凤没有理会,只一个劲的抱着头叫喊着,让人看着着实的痛心万分。
游凡尘没有倒下,看着葛清凤的模样,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索性用快剑割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三下五除二,很快将两处伤口包扎了起来。而后怒对众人,低沉地道:“都放马过来吧!”
声落剑出,趁着还有一股韧劲,想要用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替葛清凤杀出一条血路来。他的身影顿时如一颗闪烁的流星,穿梭在众人之间,端的厉害之极,他显然已经杀红了眼,这种困兽之斗,尤为顽强。
那些黑衣之众,在他的快剑之下,不时应声而倒。
葛清凤慢慢恢复了平静,渐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黑衣人见游凡尘负隅顽抗,一时半会还真拿他不下,不由身子一闪,已来到了如梦初醒的葛清凤身旁,手中弯刀一挥,已架在了葛清凤的脖子之上,并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大伙一听,都停止了手中动作,有个人借此时机,趁其不备,突地背后下手,又在游凡尘的背部来了一刀,顿时让他不支地跪倒当场。
“铮”的一声,游凡尘单剑凿地,这才勉强支撑住了摇摇欲倒的身子。
罗天笑了笑,几步来到游凡尘身边,将手中弯刀眼前一亮,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再起来呀!”
说完,又将凌厉的眼光望向葛清凤,“嘿嘿”笑道:“我若想得到的东西,无人可以阻挡。”
那身令人发指的臭皮囊,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他渐渐靠近了那个挟持了葛清凤的汉子,不以为然地道:“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呀?把刀起开,可别把小娘子的嫩皮给弄伤了。”
那人立即收回弯刀,对罗天可是毕恭毕敬,双手合十地道:“是,二师兄。”
说完,便挺立地站立一旁。
葛清凤看着罗天那可恶而恶心的嘴脸,直接不忍直视,索性闭上双眼,双手不停地挥舞,并尖声叫喊:“别过来,别过来……!”
罗天看着葛清凤无奈而又没辙的样子,不觉心里一阵痛快,更是助长了他肆无忌惮的色心。
“嗖”的一声,他的弯刀业已还鞘,腾出了邪恶的双手,就欲抓向娇弱无助的葛清凤。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
突然。
东面的一个角落里,倏地弹出一个貌似石头一样的东西,“嘭”地弹在罗天的脑门子上,顿时将他打倒一边。
罗天疼得“哇哇”怪叫,从地上翻腾而起,感觉整个头部都还在“嗡嗡”作响。
他不由指着四周破口乱骂道:“什么人?竟敢暗中偷袭你罗爷爷?”
爷音才落。
有两条人影倏地闪现在了众人面前,奄奄一息的游凡尘见得二人,心里甚是高兴,有气无力地对着其中一人喊道:“易老弟,快救葛姑娘!”
说完,便已昏迷了过去。
罗天怒不可遏,这算是看明白了,不由冷哼一声道:“敢情你们都是一伙的,正好,省得老子费心,老子今天就一同送你们上西天。”
原来,突然出现的二人正是那干瘦老头和易笑邪二人,幸亏他们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方才将罗天打倒一旁的正是那干瘦老头,他见情况紧急,便随手捡了一块石头,运力打出,不偏不倚,正中罗天脑门,这才让葛清凤未遭到凌辱!
老头听了罗天之言,只当戏作,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对着易笑邪说:“前面不远处有座山峰,远远可见上面有个凉亭,你赶紧带着你的那位兄弟去山上等我,还有那位姑娘,可得好好的给我招呼好了,他们两个若有半点闪失,我定不轻饶于你。”
易笑邪知道老头的厉害,根本不敢反驳于他,否则自己就是自讨苦吃。不过凭他的实力,眼下这些乌合之众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老头打不过他们,也是老头咎由自取。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游凡尘,赶紧上前将其托于肩上,然后来到葛清凤的身边道:“清凤妹妹,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吧!”
他们还没举步,那些黑衣人突地散了开来,顿时像个铁桶一般,已将他们包括那个老头在内的所有人都围得水泄不通。
第四百八十一章
老头毅然决然,突地站上前来,对着那些黑衣人道:“好歹点苍也是天下大派,为何就养出了你们这么一窝等同蛇鼠的窝囊废呢?”
罗天冷笑道:“天下哪有完美之物?不过今日即便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无人知晓,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老头冷笑一声,回道:“好大的口气,竟然想要一手遮天?”
天音方落。
他的右手已然划出,指尖突地生起一股紫气,那股紫气,随着他右手的不断翻转,瞬间幻化成了一片紫色气流。
那股气流,随着他的手势逐渐侵入到那些黑衣人群之中,说来也怪,但凡沾到紫气的人,都痛苦不堪地应声而倒了。
只在眨眼功夫,那些人已死伤过半。
罗天算是幸运的一个,恰巧那些紫气将透过他所在位置之时,老头突地停止了动作。
在场之人,无不为他的这一招所震慑。罗天瞠目结舌地道:“你所使的,可是那江湖失传已久的‘紫气东来’的盖世绝学?”
老头“呵呵”笑道:“看你学术微末,见识倒是不浅啊。你说的没错,我所使的正是那失传多年的天山老祖之盖世绝学‘紫气东来’第二式‘神来紫气’一式!”
罗天貌似知那”紫气东来”的威力,一身傲气,立即被折服了,连说话都打着颤声,惊诧半晌才回道:“好汉饶命,怪我罗天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望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等一群贱命吧。”
老头叹道:“点苍派曾以争夺掌门一事,多次闹得风云四起,真是辱门败户,没想到日久累月,竟已形成了点苍的门风,真是可悲可叹,如今点苍的林派阳,虽然英俊年轻,可也是朽木不可雕也,既以相传,遇不到一派正士,点苍前景,危在旦夕!”
罗天因心里畏惧,点头哈腰,忙应声回道:“前辈教训的是,前辈教训的是。我身为点苍派的二师兄,哦,不对,现在大师兄已亡,我已是大师兄了。所以,我定会担此重任,正我点苍,力助林掌门将点苍派发扬光大。”
老头冷冷一笑地道:“真是家门不幸啦,合着你早已期盼着你大师兄死一样,不但见不到你一点的悲伤,且还从你脸上看出来了一些幸灾乐祸,介于你对点苍掌门的觊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点苍的未来,哈哈哈哈,你们家门之事,本与我无关,今日算我多嘴了!”
罗天眼神飘忽,想了想道:“前辈这是什么话呀?大师兄之死,让我痛心疾首,我岂有幸灾乐祸之意?何况,我何德何能?又怎敢贪念那掌门一位?”
老头没有再继续理论下去,走到易笑邪身边,看了看他背上的游凡尘,而后对着易笑邪低声说道:“我已暗运真力封住了他的各大命穴,他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所以你背着他带着这位小姑娘先去前面的凉亭等我,这里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随后便会赶到!”
易笑邪随口应了一句,便背着游凡尘,带着葛清凤离开了现场。
走出不远,葛清凤又回头对着老头说道:“老爷爷,可要多加小心啊!”
老头微微一笑,轻轻挥手,示意叫葛清凤放心的先走,他自己会注意的。
几人走后,老头对着罗天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罗天战战兢兢,好奇地望着老头道:“前辈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隐士。”
老头叹道:“实不相瞒,我乃是点苍派的鼻祖,只因当年被情所困,无心经营派中之事,导致今天点苍如此不济,看着派宗日渐消退,真的令人深感痛心。”
罗天一听。顿时惊诧万分,一愣地道:“原来您老就是我们点苍的开山鼻祖吴一人?我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请您老多多担待。”
一干人等,异口同声齐声跪倒在地,一起对吴一人伏地礼拜。
原来那老头正是点苍派的创派之人吴一人,人称“凌天战神”。
他见众人膜拜,已是习以为常之事,轻轻挥袖,慢然说道:“都起来吧,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那些倒下的派中兄弟,半个时辰后自然会醒来,我只用了两层功力,并非想要取他们的性命,我这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所谓虎毒不食子,我吴一人是绝不会同室操戈、残害自己派中之人的。”
罗天等众个个感慨万端,都缓缓从地上爬起,却见吴一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大义凛然和一身的绝技,不得不令人深感折服。
大伙眼神艳羡,个个目瞪口呆,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了吴一人的声音:“点苍欲续,唯有隗东。”
罗天沉闷片刻,思索着道:“隗东?不是三师弟吗?”
随后又默默忖度道:“点苍欲续,唯有隗东?这三师弟戆头戆脑,莫非还能担此大任?这祖师爷又如此器重于他。不可,这隗东若是留在派中,必会成为我称雄点苍的绊脚石,现在大师兄已去,下一届的点苍派掌门必定非我莫属了!”
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坏水,那吴一人钦点的点苍派掌门是否能让他如愿以偿呢?
……
吴一人功夫了得,虽然耽搁了许久,仍是赶上了易笑邪等人。易笑邪虽然是竭尽了全力,可终归是身负重担,除了托着体型庞大的游凡尘之外,还带着一个丝毫无术的小姑娘,那脚程自然也就事倍功半了。
吴一人身法俊逸,超凡脱俗。有若猎鹰捕食,从后面一把抓住气息奄奄的游凡尘,便超前地往前方驰骋而去了。
易笑邪倒是还没反应过来,背上所负之人便已被猎人“叼走”,实在是有些难以让人置信。
他正欲飞身急追,突闻葛清凤喊道:“易大哥,那不是方才救我们的那位老爷爷吗?”
易笑邪这才注意地定睛一看,果真是那行踪诡秘的老者,这才减轻了戒备,随即又邀着葛清凤一起朝前方疾行而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二人追到半山的凉亭处,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易笑邪不禁有些疑惑地道:“那老头不是说在凉亭相会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空无一人,他到底把危在旦夕的游兄带去哪里了?这个老头,真是可恶之极,若耽误了游兄的最佳医治时间,游兄可就小命不保了,哎呀,真是急死人了!”
葛清凤略一思索,想了想道:“易大哥别急,那老爷爷慈眉善目,不像坏人,我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错怪了好人可不好,我们还是赶紧顺着山道先上山去看个究竟之后再做定夺吧!”
易笑邪一听言之在理,镇了镇色,不禁对眼下的葛清凤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敬意。向着山上望了一望,顺势拉着她的袖手道:“好,咱们走吧!”
葛清凤不知怎的?对易笑邪极度排斥,本能地挣脱了易笑邪拉着她的那只手,非常严肃地道:“易大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我们快走吧!”
易笑邪顿觉有些尴尬之极,红着脸笑了笑道:“我也是着急游兄的安危,一时失了态度,清凤妹妹莫怪呀!赶紧走吧!”
二人没再言语,齐步顺着上山的小路极速而去。
虽然葛清凤不会武功。但她身巧灵便,又心有旁骛,一直担心着游凡尘之事,所以一直向前走着,根本没有觉得有丝毫的疲惫。
二人一路奔走,大汗淋漓,也不知走出了多远?那边有一个小茅屋跃然眼前,茅屋建在断崖边上,岌岌可危,看上去虽然简陋,可也有别样风格,茅屋两侧,修成了阁楼一样的形状,看上去还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离茅屋大门约莫两丈有余,便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一停,对视一眼之后,已相互会意,都好奇地向着那茅屋大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二人看起来非常谨慎,易笑邪走在前面,回头望了葛清凤一眼,便准备扣门而入。
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到门的时候,那木质的房门突然“枝丫”一声打了开来。
门开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边,正是那掳走游凡尘的老头,他面不改色,直盯盯望着易笑邪和葛清凤说道:“我已替他处理好了伤口,并做了精细的包扎,他身上虽然多处受伤,但都未伤及到他的要害,所以让他静养一阵,便会逐渐好转。”
听完老人的话后,看得出葛清凤面上泛起了掩饰不住的喜悦,她不由脱口问道:“老爷爷,我可以进去看看游大哥吗?”
易笑邪脸上漏出了一些不悦,面色一沉,抢先说道:“方才前辈不是说要让他静养一阵吗?你就别添乱了。”
葛清凤满脸委屈,噘着嘴道:“我也只是放心不下游大哥罢了!干嘛那么凶啊?”
老头突地“哈哈”笑了一阵,从门口走了出来,对着葛清凤和蔼地道:“小朋友,这一路委屈你了,你也算是找到了你的归宿。”
易笑邪听得有些范懵了,这个破草屋,老头竟说是她一个小女孩的归宿?这该作何理解?
老头没有理会他,轻轻伸出他慈爱的手,拉着葛清凤的纤纤细手道:“请随我来吧!”
说着,便和葛清凤进了茅屋。
易笑邪更是不解,大步向前,正欲踏过门槛,那门貌似受了什么大力,“嘭”地合了过来,差一点就和他撞了个正着。
易笑邪可是糗大了,这个闭门羹,不禁让他丧尽了颜面,且还让他更有被排挤的奚落,那心里的怒火,顿时燃起,双手按在门上,一阵不住的拍打,嘴里并大声嚷嚷着:“开门,开门……!”
好敲了一阵、骂了一阵,门内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他不由暗想道:“区区一道破门,也想阻隔于我?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
他已抬起右脚,奋尽全力地向着门心踹了过去,在他意料之中,这一脚非得将这木门踢得粉碎不可?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一脚下去,那门不但没有任何反应,他反觉有一股力量反卷而来。
他抬脚的同时是单膝触地,身子受力反弹,不自觉地晃了几下,几个踉跄去了丈外,差一点就跌下了悬崖。
他扭头一看悬崖边上,下面迷雾升腾,深不见底,他不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感庆幸没有摔下悬崖,不然真的就该粉身碎骨而亡了。
他轻轻拍了拍胸脯,几口凉气吸入,这才算是稍微缓解了那内心的一阵惊悚。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瑟瑟”发抖,迈出的每一步,都好沉重,离开了险境,那双腿终于是瘫软了下去,坐在一块大石上沉闷了半晌。
他诧异地望着那道木门,暗暗揣摩着茅屋里面的玄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又过了好一阵?
易笑邪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又跑到门边,扯开喉咙大声向着屋内喊道:“老东西,你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是想把我们仨逐个击破吗?”
又过了一会。
门内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易笑邪真的是火冒三丈,又扯开喉咙喊道:“老东西,你若再不开门,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鸟窝。”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着。
易笑邪真是大发雷霆,果真从周边找来了许多干柴,一个冲动的念头,他当真把那小茅屋给点着了火。
小茅屋本就是一堆干柴,这样一火上来,顿时火光冲天。
易笑邪见茅屋瞬间变成了火海,心里不觉暗暗一阵痛快。
一个未知的念头,突然冲击着他的头脑,不觉让他后悔放火,口中忽地冒出一句:“不妥,葛姑娘还在里头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立即生起了想要灭火的念头,窜到一个古井旁边,拾起一个破旧不堪的木桶,便开始提水救火。
杯水之力,岂能灭那熊熊烈火?
易笑邪一直念叨着“清凤”二字,一边手忙脚乱地提水灭火,渐渐地,火势迅猛,根本连靠近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易笑邪懊恼万分,他脑海里没有想到老头和游凡尘的死活,倒是那葛清凤清秀的模样,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然而葛清凤就这样被自己毁于一炬,他自是如丧考妣,悔不当初。
由于茅屋四周皆是峭壁悬崖,没有其他的着火之物,所以干柴烈火很快便渐渐燃尽,整个木质的茅屋,在转瞬之间,早已变成了一堆焦红的黑灰。
易笑邪万念俱灰,深沉地望着那堆黑炭,眼里不禁流出了泪花,嘴里“喃喃”念道:“清凤啊清凤,是我对不住你呀,我不仅杀死了你的爹娘,且还亲手将你也葬送火海,我真的是罪该万死。”
他自我一阵非难,哭得鼻子连到了口,像个孩子似的又自言自语地道:“清凤啊,你知道吗?自我见得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你,可是你现在年纪尚幼,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
天空。
突然闪现惊雷,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随着几声闷雷,漫空之中,陡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易笑邪满腹牢骚正无处释放,大雨斜来,恰合他意,双手一分,巧成一个大字形,站在那里,尽情地沐浴着这场自然的淋浴。
他头微昂,音长啸。
站在绝涯边,尽情狮吼,夹杂着秋天的密情浓意,整个大山深谷,蜿蜒回荡着他的吼声,曲折凄厉,荡气回肠,令人感到枯肠寸断。
一阵呐吼,那心中的憋闷,几乎被抖出了一大半,待他消停,雨势突然变小,他看着那堆被大雨淋灭的炭火,心中不胜感叹,徐步走进黑炭之中,炭灰受雨,结成炭泥,沾了他一脚墨黑。
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对那聪明乖巧的葛清凤倒是一往情深。
他对她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活像一只落汤鸡,走进炭泥之中,脚下踩出了“嚓嚓”之声,彰显了他脚力和步伐的匀称。
行动虽缓,但茅屋占地不大,转了一阵,已将整个茅屋周围寻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再者,如果真是人体烧焦,应该有烧焦的味道传出才是,自始至终,却没有闻到任何的异味传出,这让易笑邪深感困惑,他虽然年轻,涉世未深,但这些常识他还是有的。
他想了一阵,觉得很不对劲,又在炭泥里寻了一阵,也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思来想去,眼中充满了期待,又对周围的环境仔细一阵观察,突然之间,在茅屋背靠的断崖前,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东西,断崖的根部,有一块被熏得黢黑的石头,石头形状不大,方正得体,这让易笑邪疑窦顿生。
他走上前去,对着石头细细一阵观摩,轻轻用手一敲,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顿时喜出望外,觉得这里深有文章。他顺势运力,那块不厚不薄的石头,瞬间碎裂一地,眼下顿时惊现出了一个洞口。
洞口见方不大,恰巧可以供一个人猫腰而入。
易笑邪真是惊喜交加,铁定他们三人已从这洞里躲过了一劫,根本没有被大火烧灭。
他暗自窃喜,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旋即一头扎进了洞里,想进去洞里一探究竟。
他身子刚入洞口,一股大力突然从洞内狂卷而出,将他的整个身子又卷出了洞外。
易笑邪倒是没觉得奇怪,知道是那老头作怪,便对着洞内大声喊道:“喂,臭老头,你这是作甚?我以为你们都被大火烧死了,没想到你手段竟如此下作?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到底对我清凤妹妹有何企图?”
紧随着老头的声音从深洞内传了出来:“小子,你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纯属鼠辈行为,日后一定会尝尽人间苦头,今日,老夫只是略给你点教训罢了,你就在洞外慢慢耗着吧,所谓好事不过三,你若敢再相骚扰,老夫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洞内传音,显得浑厚刺耳,听得易笑邪浑身发毛,不由一阵胆寒。
他只身孤立,站在悬崖边,凝望远方,连声叹息道:“这些个东西,和我一无亲,二无戚,我何故这般眷恋?唉,既然他们孤立于我,我还是一走了之罢了。”
他思念万千,正欲举步,突又想道:“我怎可独自偷安?我若走了,葛姑娘当如何?不管怎样?我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葛姑娘,不然这满腔热忱,不就得白白付诸东流了吗?”
他念想方起,便已奔赴洞口,双手合成一个喇叭口盖在嘴上,便对着洞内一字一句地喊道:“葛姑娘,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你有听到吗?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在洞内回肠荡气,许久未决。
里面传出了老头的声音:“你这混球,赶紧给我滚远远的,葛姑娘年纪尚幼,岂容你这般胡说八道?这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到她了,我已经正式收她为徒。”
易笑邪眉头一皱,暗自想道:“这死老头收清凤为徒了?那敢情好啊,这回我若娶了清凤为妻,那我不就可以拥有糟老头那样的盖世神功了吗?”
想到此,他不由自得其乐地邪笑道:“这真是一举两得之事啊!”
他倚墙而立,楞楞地靠在那里傻笑着,好像那葛清凤已经答应了他,要做他媳妇似的。
一呆一整天过去了,易笑邪果断做出决定,一定要等到葛清凤出来为止,这可不是一个小的决定,他吃着烤熟的野味,躺着软软的草坪,真正开始了他以天为幕地为炉的清贫生活。
一晃数日已过。
洞内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
易笑邪纳闷了,这三人深居洞中,难道就可以不吃不喝吗?
一日。
他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憔悴的他,又忍不住跑到洞口边对着里面低声喊道:“喂,你们几个玩够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进去呀?”
说完,他便侧耳洞口之处,仔细聆听着洞内的回应。可洞内一片漆黑,清风雅静,他蹲在门口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哪有什么别的动静?
第四百八十四章
易笑邪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洞内的情形,让他纳闷。
渐渐地,他开始学着下山寻酒解闷,过得浑浑噩噩,整日烂醉如泥,索性就在洞外搭棚建宿,又把那茅屋给恢复了原貌。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易笑邪始终是锲而不舍。一直坚守自己的初衷,见不到葛清凤,他就决不罢休。
……
这也不知是过了多少个年头,易笑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整日守在洞口,漫山的野味,几乎已经被他猎光,除了寻找食物的时间,他都一直坚守洞口,寸步不离,可见他对葛清凤的情意,的确是一往情深,忠贞不渝。
这些年的风雨沧桑,让他心思沉重,望上去他已经苍老了许多,满脸的胡须,让人已经完全认不出他的形貌来了。
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他是度日如年,虽然如此,但他也没有虚度光阴,最大的收获就是,让他练就了一手好的弹指神功。
……
这日。
山风习习,雨条烟叶。
那条上山的路上,铺满了金黄。
眼见又是深秋。
秋阳杲杲,丹枫迎秋。
秋天的落叶,五彩缤纷,微风吹过,他们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东一片、西一片的随风盘旋,别提有多美了。
一个个高矮不一的山头连绵起伏,被一种金色笼罩,显得格外耀眼。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一条上山的路上,满是鹅卵石阶,道路的两边,参差不齐地伸出了各种树枝的枝头,枝头迎风招展,显得格外美丽。
在那片片飘摇的落叶之下,突地一个动物闪现在了那边枯草丛中,由于速度惊人,快如惊电,眨眼功夫根本没法看清他到底是什么动物?
在漫空金黄的落叶间,但闻一声凄厉的啸声从一棵大树后破空而起,声音细腻而惊倏。
声起物鸣,一点零碎的物件,从大树旁倏地弹射而出,速若疾风,利如快剑,穿透了几张正缓缓而落的树叶,带着“飒飒”之声,射向了那个惊现动物的枯草丛中。
敢情那一声凄厉的啸声,就是那零碎物件飞射出去时所发出的声音。
只在眨眼,物件已射进了草丛里,草丛中,顿时传出了一声低微的惨叫声。
听那叫声,貌似人的声音。
随着那声惨叫,那棵大树身后,倏地跳出一个人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天都会下山捕猎的易笑邪。他完全变了以前的模样,看上去苍老成熟了许多,加上他常年未去的胡须,看上去真的是望秋先零。
他一如既往,躲在那棵数人合围的大树身后,隐藏着自己的身子,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不过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真是屡试屡验。
今天也不例外,蹲守树旁,突地发现那边的草丛旁,见有一个动物闪现,他便随手取一石子打了出去,至于有没有打到那个动物,只有过去那草丛边一看便知。
他现在以狩猎为生,而他打猎的工具,就是凭借自己的功力,借用路边指头般大小的石子,夹于指尖弹射出去,以此来收获猎物。
那时,由于他初出茅庐,功力尚浅,起初连一只小小的野兔都打不死,准心又不够,所以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只能在山里寻找一些野果充饥。
易笑邪勤奋好学,经过多次狩猎失败,并没有打击到他的信心。多次成功和失败的经验,让他开始加强自己的指力和功力提升的训练。久而久之,他的弹指神功,已经训练得超凡脱俗。
所以,后来山里的一只人人谈之色变的老虎,也被他的弹指神功所猎杀。
经过他自己的不断努力,每日勤学苦练,他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因此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猎杀动物的能力,他相信那草丛中的猎物也被他打中,只是那声惨叫,酷似人声,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
他心里起了惊悚,蹑手蹑脚地向着那边草丛靠近。
还未走近,地上惊现几滴零星的血迹,这让他断定那只动物已经身受重伤。
他再向前靠近一些,一缎绿色的衣角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他走进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块血衣。他索性拾起一看,顿时一怔,暗忖道:“莫非刚才射杀的果真是一条人命?”
他正思索间,旁边的乱草又微微起了动静,他丝毫没有犹豫,两步并一步跨了过去,眼下的乱草丛中,趴着一个女子,她浑身是血,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有生命的迹象?
他顿时被惊呆了,嘴里不自觉地呼了一声:“姑娘!”
边喊他已边跨进了草丛之中。
他迅速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那趴着的女子翻了过来。见其真容,顿让他有若晴天霹雳!
只见他眼神木讷,神色凝重,两行热泪不禁地流了出来,嘴里很痛苦的挤出了几字:“清凤姑娘,怎么会是你?”
他挥袖拭泪,一把抱起被鲜血染红了全身的女子,嘴里不住地说道:“清凤姑娘,你可要撑住啊,我知道这山下有位名医,只要见到他,你就有救了。”
他抱起女子,正欲起身,突闻背后一个沉重的声音传来:“好你个易笑邪,居然可以为了清凤等待六年之久,这份执着,我倒是放心把她托付给你了,不过,现在她被你打伤,生命垂危,我看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你们之间,注定有此一劫,好自为之吧!”
易笑邪愣了一愣,倏地转身,望着离自己两丈开外的一位老头,“噗通”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六年前你已收清凤妹妹为徒,你就是清凤妹妹的再生父母,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清凤妹妹。”
老头并未做声,动作绝快,一闪已到了易笑邪的眼前,忙伸手在那女子身上一阵点拿,封住了女子身上的各处命穴,方才见她呛咳两声,生命貌似有了一线转机。
未待易笑邪反应过来,老头已转身回走,并说道:“请随我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易笑邪立即抱起那女子,起身跟着老头后面极速而去。虽然他一心笃意于那女子的动静,但他还是发现了,这条路根本不是他平时所走过的路,他真不敢相信,他在这山上呆了整整六年之久,竟然没有发现这么一条捷径。
他没有心思去研究这路的来龙去脉,很快跟随着老头进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里面,也是千回百转,跌宕起伏,石山石柱,美不胜收。时不时还能听到几滴“叮咚”的滴水之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的是妙不可言。
虽然一路风景甚好,但易笑邪却索然无味,无心念景。
峰回路转不知过了几个拐角,终于来到了一个十分敞亮的地方。
这里四周点满了蜡烛,把每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易笑邪抱着女子,紧跟其后,启齿问道:“师傅,清凤快撑不住了,还要行多久啊?”
老头在前面答非所问,低沉地道:“请别叫我师傅,我只做葛清凤和游凡尘的师傅!”
说着,已转入另外一个小石洞中去了。
易笑邪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了,他虽然体壮如牛,但一路负重跟随,皆是爬坡上坎,加上洞内灯光微弱,小径崎岖难行,对路道又不熟悉,所以行走起来十分不便。若不是为了怀中心爱的姑娘,他恐怕早已前功尽弃了。
他见老头另行石洞,仍是刚毅地回道:“你是清凤姑娘的师傅,也就是我易笑邪的师傅。此生觅良师,非你不拜!”
说完,已转进了那间小石洞中。
老头站在一间木榻旁,对着刚进来的易笑邪说道:“快把清凤姑娘放下来。”
易笑邪小心翼翼地依言而行,将姑娘安放于木榻上后,焦虑地对着老头说道:“师傅,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救清凤姑娘,她若有什么闪失,我……我也不想活了!”
老头边拉着姑娘的手把脉,边对着易笑邪训斥道::“瞧你这点出息,动不动就想寻死觅活……!”
门外突地窜进一人,在门口便听到他的声音了:“师傅,药箱已备好!”
话音方落,一个青年从门外背着一个药箱极速地走了进来。
易笑邪见得来人,不由惊诧地叫了一声:“游凡尘?哦,不,游大哥!”
游凡尘面色凝重,冷声回道:“救人要紧,我们赶紧去备些温水来,不要耽误了师傅救人。”
游凡尘和易笑邪二人齐步出了门去。
方踏出们去,突闻女子惊呼一声:“游大哥,你别走!”
二人愣在门外,一起朝木榻上的女子望了过去。
老头看了二人一眼,低声说道:“她的心脏受损,是一种意念在支撑着她。这孩子,能不能醒来,全靠她的意志力了。你们赶紧去烧些热水来吧,我要给她取出体内的东西。”
易笑邪顿时泪奔,泣声说道:“师傅,她体内是一颗指头般大小的石子,你老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了!”
说完,已双膝下跪,对着老头便开始跪拜。
游凡尘一把将他拉起来道:“清凤现在生命垂危,刻不容缓。别打扰师傅救人了,我们快去准备热水去吧。”
他用力一带,已将瘫软在地的易笑邪给拉了起来,并往一边疾奔而去。
走出不远,易笑邪突地扯开了手,边走边对游凡尘道:“危在旦夕之际,清凤妹妹为何会叫着你的名字?”
游凡尘是个软性子的人,面对他牵强附会的质问,不由一笑地回道:“这六年来,我和清凤妹妹一直伴随在师傅身边,是我和师傅看着她长大成人的,相互照应已经习以为常,她在这个时候能想到我,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早已见惯不惊了,易老弟你可别小题大做了。”
易笑邪很是生气地道:“清凤妹妹是我最爱的人,这六年来,我可没少遭罪,一直在洞外等候着她,过着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没想到,你却插在中间横刀夺爱,真是岂有此理!”
游凡尘回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我承认,我对清凤的确是爱慕有加,可感情这东西,不是谁都能够掌控得住的,这些年来,我和她一直都是像亲兄妹一样的相处。所以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龌龊,再说了,她方才长大成人,对这感情的定义尚不成熟,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向她表露过自己的心声。爱她,就不该给她增加心理负担,你说对吗?”
易笑邪嘟囔着嘴,不悦地道:“反正我不管,这辈子谁也别想跟我争清凤妹妹。”
游凡尘边转向另一间石洞,边和蔼地道:“你和清凤本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事她尚还不知,这些年她也从没问过,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爹娘去世后的那一刻,这对她十分不公,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易笑邪没有跟进去,站在那石洞门外破口接道:“那肯定是好事了,你想想,若让她知道她爹娘都被我误杀,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就让那件事永久尘封吧!”
游凡尘叹了一声,轻轻摇头后提水上灶,随后回到灶前,开始在灶里生起火来。
易笑邪一直拉着脸站在灶房洞门口,没好生气地道:“看你一幅不情愿的样子,是不是不愿帮兄弟这个忙啊,我虽悔不当初,但事实毕竟已经造成,我们就当把损失和风险降到最低。反正不管怎样?这事若是说了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清凤妹妹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儿,谁若想跟我抢,我定跟他拼命。”
游凡尘专心做事,对他没有再相理会。
易笑邪耐不住跨进了灶房门,不耐烦地道:“这些年,那老头都教了你们一些什么功夫啊?”
游凡尘边生火边回道:“师傅教了我和清凤许多的盖世绝学,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那‘紫气东来’的绝技,可惜我天资愚钝,怎么也练不到师傅那炉火纯青的地步,此门绝学,宜男不宜女,所以师傅没有将此功传授给清凤妹妹!”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易笑邪一愣,心里有很多疑惑,暗想:“传男不传女?怕是那老头偏怀浅戆、厚此薄彼吧?我聪明睿智,天生好学,资质定比这姓游的小子要好,若是能想法从老头那里学得此功,那我必定天下无双,称霸武林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他没再多言,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老头教他“紫气东来”的神功,他虽然年纪不大,野心倒是得步进步。
没过多久,水烧热了,二人各自拧着一个木桶,将桶盛满了热水,提着便往那边石洞里奔了过去。
二人来到救治的那间石房门口,见房门半掩,易笑邪有些按捺不住的推门而入。
老头在里面怒对着他,低沉地道:“你如此横冲直撞。对清凤姑娘来说,无异是雪上加霜,她现在急需静休,你们谁都不可急躁冒进!”
易笑邪面色彤红,正欲说点什么,突闻老头又启齿问道:“你提的水呢?”
易笑邪下意识地往自己提的水桶里看了一眼,窘迫地道:“从厨房过来跑得太急,水桶晃动得厉害,结果……全撒了。”
游凡尘从后面上前一步,递过手里满满的一桶水道:“师傅,这不能怪易老弟,他也是救人心切,一时心急,才把水撒了一地,实乃无心之过,不妨先用我这一桶吧!”
游凡尘当即给易笑邪解了危。
其实老头深明大义,也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觉得这易笑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手接过游凡尘递过的那桶水道:“我已经替清凤姑娘取出了体内之物,幸亏伤口不深,不然纵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你们且先避一避,我替她清理一下伤口便可。”
二人相望一眼,看得出,都浩气长舒,大大松了口气,相继举步出门,在门外静静地等候着屋内佳音。
二人大眼瞪小眼,甚是尴尬,过了一会,易笑邪便启齿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清凤妹妹的,如果可以,我愿意挨这一击,也不愿让她背负如此痛苦。”
游凡尘叹声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或许上辈子他们家欠你的太多,这辈子他们就是来还你的债的。”
房门“吱呀”一声起开了,二人的对话,立即被打断。
二人心急火燎地朝门启处望去,见老头平易近人地站在门口,易笑邪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清凤妹妹怎么样了?”
老头没有理会他,一步踏出门来,随手将门合了起来,转身对着二人道:“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你们在门外就像一群打散的蜜蜂一样,总发出‘嗡嗡’的嘈杂之声,叫她如何安休?现在谁也别去打扰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她便会醒来。”
晌午时分。
易笑邪为表谢意,特意去弄来了一些野味犒劳老头和游凡尘。
此刻已日薄西山,他的野味已烹饪出炉,显得色香味俱全,整个洞内,都传出了香浓的味道。
老头从那边石洞里走了出来,“哈哈”笑道:“老夫早就饥肠辘辘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份心思,弄了这么多好吃的。”
易笑邪见风使舵,显得格外殷勤,最主要的就是想讨得老头欢心,好让老头收他为徒,学得老头的一身绝学。
他见老头欢心,也不由高兴万分,忙启齿回道:“您老客气了,孝敬老人,那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事,只要您老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老头坐在席前,拿起一只野鸡腿便啃了起来,边啃边“哈哈”笑道:“那敢情好啊。”
说着,被美味诱惑的他,哪还有闲工夫胡枝扯叶?看他馋涎欲滴的样子,貌似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几口下去,胡须上都连起了肉丝。
看他模样,易笑邪有些忍俊不禁,忙启齿说道:“师傅,您老慢点,可别噎着了。”
游凡尘忙接口说道:“师傅在吃东西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在旁边打扰他了,待他吃饱再说吧!”
易笑邪顿时一副温顺的样子,轻轻拿起一根骨头,开始慢慢地啃起来。
三人吃了一顿饱,尤其那老头,吃撑了之后,顺势后倒在地上,竟然打起了呼噜?
易笑邪甚觉奇怪,正欲说点什么,突见游凡尘右手食指在嘴边一竖,迅速做了一个止语的动作,示意叫易笑邪不要作声吵醒了老头。
易笑邪是聪明人,怎不知其间的含义?便没再多言。
过了一会,游凡尘又轻轻地向他递了一个眼色,便起身蹑手蹑脚地向洞外走去,易笑邪会意,也一声不吭地紧随了出去。
二人来到洞外,走到一片断崖边,沐浴着秋高气爽,徜徉着秋月如珪。
易笑邪灰头土脸,眺望高空,喟然长叹道:“游兄,你我数年未见,这些年我一直重复着做着同一件事,就是傻傻地待在洞口等待你们的消息,这一等就是整整六年之久,这么多年以来,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我还在这个地方吗?”
游凡尘回道:“怎会不知?这石洞乃师傅久居之地,他叫我们进出石洞得走另一条密道,特意交代不要让你发现,从你冲动地烧掉洞门口的茅屋,到你重修茅屋直至今日,你的所作所为,都在师傅他老人家的慧眼之内,其实,你对清凤妹妹的那份执着,挺让师傅他老人家感动的。”
易笑邪心里美滋滋的,臆想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只要老头高兴,一切事情皆可办成。
他笑了笑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何要让你们故意避着我呢?”
游凡尘叹道:“只因你罪孽深重,他老人家是故意要磨平你的一些棱角,才残忍地这样让你苦苦磨炼了几年。你杀死清凤爹娘一事,他也完全知晓,所以……!”
这话可激怒了易笑邪,他突地翻脸道:“杀死清凤爹娘一事,是你告诉他的?”
游凡尘憨实忠厚,深怕易笑邪误会了他,忙解释道:“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未逃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所以易老弟你千万别误会!”
第四百八十七章
易笑邪本就有些歪心邪念,怎会轻信他片面之词?当时葛清凤父母的血案现场,除了自己和失忆的葛清凤外,就只有游凡尘在了,而今葛清凤仍是处于失忆状态,不是游凡尘说出去的还会有谁?
易笑邪得理不饶人,立即拉长了脸道:“亏我还把你当成手足情深的兄弟,你竟然这样转面无情,若是风声走漏到清凤妹妹的耳朵里,我一定不会轻饶于你。”
说完,便拂袖而去。
游凡尘满脸无辜,深知此乃不虞之隙却无从辩解,气人的是易笑邪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这兄弟之情也做得够绝的,真是叫他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易笑邪走后,游凡尘独自坐在断崖边,仰望星空,看着天上的几点寒星,点缀在玉盘周围,真的显得格外优美。
深秋的夜晚,料料峭峭,秋风漱漱吹过,卷起了片片枯叶,给这座巍峨的大山,增添了几丝哀伤,这或许就是秋天的“浓情蜜意”吧。
秋意正浓。
秋风送爽中,勾起了游凡尘无尽的哀痛与思念,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当知易笑邪也对葛清凤情深意切的时候,他才有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他也未知,自己何时对葛清凤也动了真情,只知道,葛清凤的所有事情和情绪都能够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那没有经过爱情洗礼的心灵,是多么的纯净与纯粹。
一直以来,他对葛清凤都是相敬如宾,有如亲妹妹一样对待,从不曾有半分的非分之想。
而今有易笑邪的较量,相当于换了个角度,他才发觉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和单纯了。
不过,他已把易笑邪当成了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葛清凤,易笑邪不惜耗去了六年的最佳青春时期,他还真不忍这样插在中间,横刀夺爱。
毕竟易笑邪对葛清凤的爱意,师傅和清凤妹妹都是知道的,清凤妹妹年纪尚小,虽然不置可否,但易笑邪的想法确实明心见性,不曾含糊。
而自己,却只是一厢情愿,从未向对方表露过自己的情愫,真就想这样,让这份爱意深埋尘埃,尘封一世,或许这才是最好最完美的结局。
再说了,易笑邪杀死了葛清凤的亲身父母,他理应照顾葛清凤一生一世。
可游凡尘哪里知道?爱情这个东西不是买卖,是不可以迁就和谦让的,他以为,不与易笑邪竞争便是对手足之情最好的成全了。
看来,在他骨子里,还是义大于情,没有从根本上理解到爱的真谛。
他站在涯边,感觉内心七上八下,为了缓解缓解心里积压的万千思绪,他突地一声长啸,声音在深谷中一荡一荡,萦绕回旋。貌似这一阵呐吼,已将所有的烦恼与哀愁都倾倒进了深谷之中。
从这一阵吼声之中,可以断定他在老头那里学到了很多真功夫。声音的浑厚有力,是他内力最好的诠释,周遭的一片片枯枝败叶,被他的内力卷成一团团的金色球形,顺着秋风劲扫,一堆堆的滚落山崖去了。
当也不知时辰,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他的眼眸不禁润湿,索性躺在那块大石之上,暗暗想道:“这种感觉好微妙,难道这就是爱的感觉吗?人人都说,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可为何这东西放在我身上便变成了眼泪和痛苦?”
他努力地微笑着,又想道:“爱她,不就是要让她幸福吗?易老弟甘愿为她等候六年,想必也定能给足她幸福的。唉,清凤啊清凤,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我相信易笑邪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生活,让你幸福快乐一生的。”
微风清扬,静而不燥,扬起了他的发丝,轻抚了他的伤痛。
一闭眼,不知不觉又是天明,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那块石板上沉沉睡去,或许是那种放下的轻松,让他感到无比放松。
可是,他这真的算是已经放下了吗?
……
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
游凡尘懒羊羊地从石板上爬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遥望东方大白,不禁叹道:“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从此忍痛割爱,成全了别人,也当是成全了自己。”
他缓步走在涯边,尽情地让熏风解愠,敞怀沐浴着阳光的温暖,那种感觉十分惬意,他面泛红光,带着一些忧郁,忧郁中,又藏着一些莫名的微妙,那种微妙,恰是他顾影自怜的一种羁影。
渐渐地,日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游凡尘的背影,渐渐去得远了,那行单影只,走在那条阡陌之中,在两峡山水之间,映出了无比的凄怆与哀伤……。
看情形,他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伤心而又无比眷念的地方了。
……
“游大哥,游大哥,你别走……!”
屋内突地传来了葛清凤的一阵惊呼。
易笑邪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呼声,立即破门而入,葡挞到葛清凤的床前,正想说点什么,却见葛清凤仍是昏迷不醒,这才让他话到嘴边,欲语又止。
他不由深深地为之一愣,暗想道:“莫非这是我的错觉吗?方才明明听到清凤妹妹大声嚷嚷了,为何她仍是昏而未醒呢?”
就在此刻。
门外突然响起了老头的声音:“谁让你擅自惊扰清凤的?”
易笑邪起身返回,来到门外立即关上了房门,看着老头严肃地望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颤,忙解释道:“师傅,方才我明明听到清凤她醒来了,所以我就……!”
老头没好生气地道:“你别再叫我师傅了,我此生已立誓在先,就收葛清凤和游凡尘二人为徒,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易笑邪被怔住了,好像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这老头都揣摩得很透彻一般。
他不由缓了缓色,笑了笑道:“我也曾说过,你是清凤妹妹的师傅,也就是我易笑邪的师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食言?”
第四百八十八章
如此蛮话,让老头感觉有些无奈,发出一阵苦笑,继续回道:“称呼并不重要,反正嘴巴长在你自己身上,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易笑邪“嘿嘿”笑道:“不管怎么称呼?我还是觉得叫您师父比较称口一些,以后我就叫您师傅得了。”
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如此胡搅蛮缠之辈,我还是头一次见得。不过,看你才思敏捷,处世圆滑,又对我清凤徒儿一往情深,我没有理由再对你隐瞒我的身份了,实不相瞒,我就是那点苍派的开山鼻祖,因悲观厌世,归隐在这大山之中,试图可以过一阵子闲云野鹤的日子安享晚年,谁知责有攸归,点苍派的一场烂摊子,真是让老夫抓耳挠腮,无法安心。”
听到他自报家门,易笑邪顿时惊呆了,惊诧地道:“难道你就是人称‘凌天战神’的吴一人吗?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您老老当益壮,神采飞扬,我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觉得你并非凡人,果不其然,还真被我猜中了!”
吴一人面容严肃,没有理会他的抬举吹捧,继而边带着他向另一边走去,边说道:“实不相瞒,当时收他二人为徒,老夫也是有一己私欲的,在我心中,我是准备终身不收派外门徒的。”
易笑邪不解地道:“那师傅后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呢?”
老头喟然长叹道:“家门不幸啊,派中豺狼当道,为觊觎点苍派掌门一位,派中败类,良莠不齐,把整个点苍闹得是鸡犬不宁,而我在离开点苍之时,已金盆洗手,曾起誓不再过问派中大小事务,所以为了力挽我一心创建的门派,见葛清凤和游凡尘二人直而不肆,为人敦厚,点苍恰巧又求才若渴,所以才迫不得已收二人为徒,以备候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正我点苍龙脊!”
易笑邪一听,略一思索,觉得点苍派门中之事与己无关,倒是自己心里惦念之事,也该抛砖引玉试探一下这老头的想法了。
他不由笑了笑道:“师傅,我们三人本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你收了他们二人为徒,就这样撇下了我,是不是显得有些厚此薄彼呀?再说了,我天资聪睿,笃实好学,传授我武功的话,定会让您老省事省心,事半功倍的。”
吴一人“呵呵”笑了一笑,语重心长地道:“老夫知你聪明绝顶,可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可知道,你一时冲动杀死了清凤她爹娘,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做事鲁莽灭裂,不计后果,我传你绝学,岂不是害人害己吗?”
易笑邪算是核实了,吴一人的确是知道了自己杀死了清凤爹娘之事,并且在刚结识到他老人家的时候,他便曾经提起过此事,只是当时自己没太在意而已。
易笑邪心思缜密,略一寻思,总得给吴一人一个回应吧。虽然他对吴一人仍是心存余悸,但还是厚着脸皮,假装轻松地反问了一句:“师傅,你都知道了?”
吴一人长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门外十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避开我的眼睛!”
易笑邪不由一愣,疑惑地道:“这可就神了,莫非师傅是千里眼不成?”
吴一人道:“这方圆十里,落户不多,每户人家我都了解得非常透彻,就拿清凤她爹娘来说吧,他们那种不当的经营方式,短命是迟早的归宿,只是没有想到,结果会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早!”
易笑邪得意了,添油加醋地道:“就是嘛,哪有先买单后吃饭的道理,我看他们就是活该!”
吴一人镇定自若,只冷冷地道:“看来你的本性偏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好了,今儿我也不想跟你说太多了,日后行事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好自为之吧!”
易笑邪知道自己失了态度,为了缓和圆场,他不由故意一惊地道:“哎呀,不好。看来我错怪游兄了!”
吴一人叹声说道:“游凡尘虽然天生愚钝,木讷寡言,但他实在忠厚,是一个大肚能容之士,你看,为了你和清凤,他是忍痛割爱,选择了悄然离去!”
易笑邪惊诧地道:“你说游兄他走了?”
吴一人微微一笑,若有所感地道:“问天下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独有那游凡尘义重情薄,为了成全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异姓兄弟,他舍生取义,选择离开了他的最爱。唉,真谓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汉子啊。所以,今日一早,他便已早早离去。”
易笑邪虽然感到有些愧疚,可游凡尘的离开,正中其下怀,这样不就没人跟他争清凤妹妹了吗?
他也没有再提此事,显得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傅,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吴一人疾言厉色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直言无讳。”
易笑邪微微一笑,启齿说道:“听传闻,师傅应该是有双重身份吧?”
吴一人面色一沉,随即又缓和了一下,叹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
在和煦的阳光的照耀下,易笑邪和吴一人来到了一片绝涯边,迎着空谷里透来的微风,感觉甚是惬意。
二人长发游丝,随着风起飘扬,随意随性,二人正在毫无避讳地交谈着什么。
只见吴一人放眼远方,喟然长叹道:“当日我放弃点苍,也是被逼无奈的。”
他长叹一声,微顿又道:“我娘叫吴莹莹,我从小跟着娘一起长大成人,连我的名字都是娘给我取的。”
易笑邪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豁然启齿问道:“那令尊呢?”
吴一人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爹就已经离家出走了,我爹叫仧通,后来他也给我起名叫仧天下,所以我有双重身份。”
易笑邪听得满头雾水,一愣地道:“仧通?仧天下?他们不都是华山派历届的掌门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吴一人叹声说道:“说的没错,虽然我和我爹没有什么太深的情感,但我娘非常爱贤念旧,她始终没有放弃过我爹,就在我爹濒临绝境、华山四面楚歌的时刻,我娘便让我放弃点苍,力保华山。所以为了完成我娘的愿望,老夫才忍痛割爱,舍弃了亲手创建的点苍派。”
易笑邪满脸崇敬之色,喟然说道:“虽然我们属于年轻一辈,当时的华山风波,也曾有所耳闻,但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今听师傅亲口阐述,方知传闻非虚。”
吴一人微微一笑,继又说道:“当时的华山风波,惊涛骇浪,命悬一线,的确是轰动了整个江湖,那华山败类勾巨,勾结官府童欢,残害我爹,幸亏我娘劝说,要我立誓放弃点苍,力挽狂澜,拯救华山。真乃母命难为,父析子荷!”
后续好像易笑邪都知道似的,迫不及待地接口说道:“所以,后来才有仧通带子闯官府,先灭童欢后勾巨之说?”
吴一人道:“没错,当时童欢欺上瞒下,派兵装扮成黑衣人,暗中串谋勾巨想要铲除我爹,襄助勾巨篡夺华山掌门之位。二人上下其手,想要一手遮天。好在我爹先知先觉,早察觉到了勾巨的狼子野心,所以才未雨绸缪,伺机而动,最终以多胜少,反败为胜,只可惜……!”
他的话音带着一些哽咽,欲语又止。
易笑邪知道这里触及到了吴一人内心深处最伤痛的地方,不敢继续追问。
可吴一人长叹数声,又继续说道:“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官府内追杀童欢的时候,只有我和我爹二人孤军奋战,我们父子二人,肩并肩奋勇杀敌,重重突围,最终才杀进童欢的官邸,那官兵实在太多,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我爹不幸中箭身亡,后来我单枪匹马,在官府内快意恩仇,将童欢斩于马下,这才平息了当时的战乱,童欢一死,勾巨自然不攻自破,这才算真正的保住了华山门楣。后来在我爹的尸体之上,竟然深深浅浅共计有六七十只箭羽,活像一个刺猬,简直是惨不忍睹。”
易笑邪听得入神入迷,听起好像比身临其境还要精彩,随后说道:“真是波澜壮阔,荡气回肠。”
吴一人苦苦一笑,叹声说道:“华山虽然算是保住了,可也是得不偿失,后来我又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将其治理顺畅,这两年里,却苦了我娘,就在我潜心打理华山事务之时,我娘却生活在点苍的风雨飘摇之中,我娘为了不让我分心,一直在点苍苦苦支撑,加之我爹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后来竟就这样抑郁而亡了。待我赶回点苍之时,看着我娘的尸体,真是不堪入目,竟然是那么的瘦骨嶙峋,我才知道,我娘在这两年之中,也遭了不少的罪,我那心里,真尤万箭穿心一般。”
易笑邪就像已经完全进入到了画面之中,随着吴一人的表述,他的脑海里就像一幅幅真实的场景在闪现,待吴一人说完,他整个身子不由一颤,惊诧地道:“袭冶承弓乃天经地义,可这确实代价很大,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您老总算是保全了华山又兼顾了点苍。”
吴一人长叹道:“说来惭愧,点苍之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当日为了母亲的一个请求,我已立誓在先,即便想要拨乱反正,扭转乱象,也只能旁敲侧击,烘云托月了。”
易笑邪侧足而立,“嘿嘿”笑道:“师傅真是神勇无敌,江湖救急,一人锄奸,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我很纳闷,当日你收清凤妹妹和游兄为徒之时,点苍已是一盘散沙,他二人中,清凤妹妹不学无术,还失了记忆,而游兄又刚毅木讷,且还身受重伤,对点苍复兴也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半分作用啊!”
吴一人道:“他二人的弱点,恰巧就是他们的优点,点苍的动向,时刻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收他们二人为徒,就是为了让他们帮我除去目前点苍的蛀虫罗天,将为人正直的隗东推上掌门之位,这样点苍便可解得一时之忧了!”
易笑邪当即钦佩万分,对着吴一人竖起大拇指道:“师傅真是智勇双全,所谓名师出高徒,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拜您老为师。”
说着,便当即要跪地下拜。
吴一人伸手一把将他托起道:“当前凤儿还昏迷不醒,等凤儿醒来了再说吧!”
说着,便转身而去。
易笑邪站在原地,倍感奚落,愣了一会,也无奈地缓缓往回走去。
一晃过了两天,易笑邪整日守在葛清凤的病房门口,期待着葛清凤能够早日醒来。
这日一早。
吴一人来到门前,对着易笑邪笑了笑道:“她已经醒了。”
易笑邪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本正经地道:“没有醒啊!我在这里足足守了两天两夜,并不曾发现清凤妹妹醒来!”
吴一人笑道:“不信你开门看看!”
易笑邪又惊惧而崇敬地看了吴一人一眼道:“可别诓我哦,待会儿可别又对我大发雷霆。”
吴一人仍是笑容可掬地道:“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呢?”
易笑邪这才将信将疑地轻轻将房门推开,看着床上的葛清凤仍是沉沉昏睡着,并不曾有半点苏醒状态,他不由又失望的看着吴一人道:“我就知道你在骗人,你说清凤妹妹静静修养就会醒来,我都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程度!”
说完,又生气而懊恼地将头扭向一旁。
吴一人并没有理会他,坐在床边,轻轻拿起葛清凤放在床边的那只手,仔细一阵把脉,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把完脉,他又轻轻将葛清凤的那只手放回了被窝之中,对着易笑邪笑了笑道:“清凤是真醒了!”
易笑邪又将头凑近葛清凤的面部仔细看了一看,哭笑不得地道:“师傅,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这明显就是在糊弄我啊!”
第四百九十章
吴一人笑容可掬,坐在床边对着易笑邪道:“可别不信,你可看好了,我马上让她醒过来!”
这话一出,易笑邪可乐坏了,高兴地道:“师傅,可别再卖关子了,我都快急死了!”
吴一人伸出右手,迅速在葛清凤的胸前大穴上一阵点拿,随即笑道:“你守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会醒来。”
说着,便轻轻举步而去,出门的时候,他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易笑邪都有些不敢相信吴一人的话了,不过还是依着他的话,静坐在床边,一直看着葛清凤清秀的脸,那份超凡脱俗的清纯,让易笑邪的内心怦然心动,一不小心,竟然在葛清凤的额头上偷偷地亲了一口。
他双眼轻闭,方偷吻了葛清凤准备移开,突听葛清凤大叫一声:“游大哥,你别走。”
喊声才落,她如梦初醒一般,两只清秀的明眸已经打开,看着易笑邪正趴在自己身体上方,嘴唇的温度还在额头燥热,莫名的一种羞赧,冲破了她内心从未触及过的一种仓皇与焦灼。
她不由本能地发出一阵尖叫。直吓得易笑邪差点跌倒床边。
葛清凤这一激动,立觉胸口的伤口处发出一阵刺痛,“哎呀”一声惨叫,准备起身的她,“嗵”的一下又倒回了原位。
易笑邪也被惊呆了,坐在地上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凑到葛清凤耳边说道:“清凤妹妹,你……你总算是醒了!”
葛清凤还沉浸在方才的羞涩之中,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促使她又惊叫了一声:“滚开。”
扯扯被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吴一人从门外启门而来,看着葛清凤蜷缩害怕的样子,不由跨步上前问道:“凤儿,你这是怎么了?”
葛清凤这才释怀地哭道:“师傅,你去哪儿了?清凤这是怎么了?浑身好痛。”
吴一人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轻坐于床边,柔声说道:“你没事,就是前几天下山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昏迷过去了,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醒来了就好!”
葛清凤有些着急地道:“师傅,游大哥呢?”
吴一人一愣,微微笑道:“游大哥有事,且先下山去办理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葛清凤顿时急上眉梢,慌忙问道:“师傅,是不是点苍又出了什么状况?”
吴一人轻轻摇头道:“傻孩子,游大哥下山是有别的事情要办,你只管好好休息得了。”
其实,易笑邪和吴一人都知道游凡尘此别的真正意图,二人相望一眼,各自心照不宣。编此善意的谎言,只不过是为了宽慰受伤的葛清凤罢了。
吴一人说完,便又侧头对着易笑邪道:“你还愣着干嘛?凤儿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赶紧去给她煮点粥来填填肚子吧。”
易笑邪慌作一团,深怕葛清凤说出他趁机偷吻之事,若是让吴一人知道了此事,那便更是恶化了自己在吴一人心中的形象,更是加大了想在其身上学艺的难度。
正在纳闷,突闻吴一人叫自己去给清凤煮粥,这才笃定事情不会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清凤乃女儿之身,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以后她自己也难以为继,想到这些,他眼角不由露出一丝自得的邪笑。
他一语未发,只是笑了一笑,随即便转身而去,来到门边,轻轻带上了房门,便朝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他走后,葛清凤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对着吴一人娇声说道:“师傅,徒儿又给您添麻烦了!”
吴一人欣慰地笑道:“傻孩子,这是什么话呀?这几年来,有你和游师兄二人陪伴,是为师过得最充实的几年。”
葛清凤道:“师傅,我这是昏迷了好久吗?点苍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吴一人笑道:“自隗东任掌以来,他把点苍治理得井井有条,前两天那点破事,他早处理好了,有他执掌点苍,为师总算是可以安枕无忧了。”
葛清凤笑道:“师傅慧眼识人,知人善任,实令凤儿佩服得紧,只可惜凤儿愚钝,不但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且还总是跟您添乱,凤儿真是无地自容!”
吴一人道:“凤儿快别说这些,六年前,若不是你帮忙,点苍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
敢情就在六年前的一天,也是吴一人刚收葛清凤和游凡尘二人为徒的时候,那时,正置点苍派多事之秋。
由于吴一人给母亲的一句承诺,导致他不能再参与点苍之事,为了拯救他一手创办的点苍派,所以破例收下葛、游二人为徒,当时游凡尘有伤在身,葛清凤又不会武功,而点苍之急又刻不容缓,凭二人的状况,几乎对拯救点苍是一无是处。
……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吴一人的预料之中。
那晚。
点苍正在召集所有人员召开派中大会。
大堂的正位上,坐着的正是点苍的二师兄罗天,堂下满座,济济一堂。
罗天起身向众位行礼后道:“各位点苍的兄弟们,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林掌门一病不起,不能主持大局,大师兄又因公殉职,方才入土为安!所以我今日召集大家开此大会,就是想挑选一位德才兼备,智勇双全的人出来做代理掌门,好统领大家继续效力点苍,尤其是当下的的宝藏一事,据闻那是河南云家私藏于华山的一笔不菲的宝藏,若是我们能先入为主,那我们点苍派定能称雄天下。”
听此一说,大堂之下,顿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就在堂下一片哄闹之时,大堂旁门,突地飞奔进来一人,乃点苍喽啰,此人形色张皇,就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并在大堂中高声喊道:“二师兄,不好了,二师兄不好了……!”
罗天在堂上一声叱咤:“何事慌慌张张?”
大堂之内,所有噪音戛然而止。
那人神色慌张,拱手对着罗天说道:“二师兄,师父他……师父他……!”
第四百九十一章
罗天貌似已经预想到了结果,眼角透过一抹邪笑,瞬间又恢复了严谨。
未待那喽啰把话说完,他已从座上立起,沉声问道:“见你如此惊惶,你到底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娘?快说,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喽啰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悸,虽然很不忿对方这样咒骂自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惊慌地大声说道:“师父他……他死了。”
如此噩耗,对整个点苍派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由令众人怛然失色,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罗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愣,淡然说道:“晌午十分,我都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蛮好的呀?怎么?……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堂下一人站出,正是点苍派的三师兄隗东,他看上去一身正气,个头八尺有余,方头阔耳,年龄约莫二十八九,腰佩一柄三尺长剑,彰显出一副少有的正派,实是点苍派的后起之秀。
他站在堂中,尤似鹤立鸡群,显出别样气派。
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傻气,一看就是一个戆头戆脑的大脑粗,虽然如此,可真正办起事来,他可是一位公私分明,威武不屈的好手。
此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站在众人之间,突地大吼一声:“列位师兄弟,师父他死得突然,我觉得其间必有蹊跷。”
罗天在堂上说道:“三师弟,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怎么一口咬定师父他死因奇异呢?”
隗东不苟言笑,严肃地道:“师兄,前日里,我才再次找了山下的刘神医替师父复诊了,刘神医说师父最近疲劳过度,又小染风寒,并无什么大碍,当时我还叫刘神医开了几副药材,刘神医说吃完他开的那些草药便可慢慢恢复,眼见就要康复,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
罗天听言,双目一阵斜转,心中也有主意,当众大声说道:“列位,三师弟隗东说得没错,前几日,师父的病情的确是大有好转,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我也觉得这其间暗藏玄妙!”
最后一句,语气拖缓,貌似带着什么特定的意义,盯着隗东的那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不由又一起惊诧地望向隗东。
有一个七十岁多的老人走了出来,看他面若重枣,眉间正义凛然。站在大伙中间朗声说道:“列位,稍安勿躁,请听我倪佑一言!”
罗天问道:“倪前辈,对师父之逝有何高见?”
倪佑叹声说道:“我倪佑在点苍已经算是元老了,自点苍创派以来,历届掌门都相信我的为人处世,点苍派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都八九在心,不过,不管怎样?而今林掌门尸骨未寒,我觉得还是先让他入土为安才是首要。”
罗天略一寻思,暗想:“这老不死的居然这么说了,何不来个顺水推舟?以免夜长梦多。”
随即大声说道:“各位师兄弟,我觉得倪前辈说得没错,师父已经仙逝,我们的首要就是立即设置灵堂,为其超度亡魂,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堂下众人皆对他听之任之,异口同声地领命称是,就欲各自分工,准备开始操办此事。
隗天突地吼道:“慢着!”
大堂之上的喧闹声,顿时又戛然而止。
罗天脸色一沉,冷声问道:“三师弟,你有异议?”
未待隗东做出意见,倪佑突然“哈哈”大笑道:“各位准是听错了,误会误会,隗东直头直脑,二师兄之言他怎敢有何异议?隗东向来都听我的,所以我在这里替他为大伙赔不是了!”
隗东深感奇怪,看着倪佑诧异地道:“倪前辈,我是的确有……!”
“异议”二字尚未说出口,倪佑已冲上前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在其耳旁耳语道:“你不要命了?”
隗东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提到“不要命”三字,方才领略到了一些危急,只愣头愣脑地站在一旁,没再言语。
当然,罗天善于察言观色,二人举动,他自然洞察于心。
他心里貌似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吩咐众兄弟各自分工,操理掌门后事。
倪佑将隗东叫到一个角落里低声说道:“罗天心怀鬼胎,你现在就是他唯一的眼中钉,你已四面楚歌、濒临危境却毫不知情,真是凶险万分啦!”
隗东正义凛然,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义然说道:“倪前辈,罗天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的动机,我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他善于蛊惑人心,现在整个点苍,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我俩之力,也是杯水车薪,晚生只是不忍师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试想查过一清二楚,还师父一片安宁罢了。”
倪佑四周看了一下,见众人都在忙忙碌碌,没人偷听,便又低声说道:“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在点苍兴旺?全压在你身上了,所以不管怎样?你得保住性命。切记,万不可鲁莽行事,眼下只能静观其变,我们要来个以静制动。”
隗东知道倪佑足智多谋,坚定地看了他一眼,便没再做声,一切皆听倪佑安排。
随之二人也散进了人群之中,各自忙碌着手中之活。
夜本很静。
这晚的点苍,极不平凡,显得出奇的喧哗,打破了以往的规律和安谧。
深夜里,整个点苍派,都亮起了点点的星火,那一支支白色的蜡烛,将整个点苍派之上,照如白昼。
全派上下,人人都换上了礼服孝装,以示对点苍派掌门林翼的悼念。
大堂之中,停着一具尸体,正是点苍掌门林翼之躯。尸体之上,盖着一块白布。所有点苍派弟子都轮流围着尸体默默致哀。
尤其是隗东,胆大心细,当他围着尸体转一圈的时候,发现在盖着尸体头部的那块白布上,有些零星的血迹,他的眼中顿时冒出了火光。
第四百九十二章
他站在那里迟疑了一阵子,拳头里攥着一把冷汗,想着师父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由暗想道:“那白布上的血迹,乌黑透紫,看上去极有中毒迹象,前日里师父病情的好转,绝非是回光返照,师父他定是中毒而亡。”
此刻。
罗天也来到了他的身后,看着那些血迹也不由一惊,暗想道:“怎么会这样?尸体抬进来的时候不都没有血迹吗?莫非是林翼体内毒性发作,然后从嘴里溢出的淤血?”
他微微一顿,便对着隗东说道:“三师弟,后面还有很多师兄弟等着祭奠师父的亡魂呢,你已祭拜完毕,赶紧走吧!”
隗东心里真是火冒三丈,可深信年长的倪佑定会另有妙招对付罗天,便忍住了一时之气,再说师父尸骨未寒,在其灵堂之上大动干戈也是不妥。深深一揖,便含痛离去。
倪佑也同样发现了那些异常的血迹,也觉得林翼之死,绝非正常病痛死亡那么简单,这其间一定与罗天脱不了干系。同时,他也看出了隗东心里的憋屈,为了顾全大局,隗东可算是憋回了心间的那口恶气,如若不然,以隗东的脾气,他即便知道是死路一条,也定会和罗天较量个鱼死网破。
这时候的罗天,脑袋里出现了上百种可怕的念头,也不知下一位会祸及到谁的身上?这次点苍派死了最强的对手林翼和大师兄洛阳千,就剩隗东一人最具挑战性了,所谓独木难支,他也知道隗东一人根本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他得意洋洋,看了尸体一眼,微微一抹邪笑,便转身而去。
不知不觉,已到了四五更天。
隗东一直难以入眠,找到倪佑来到一个偏僻的绝涯边,二人便开始讨论起此事来。
黎明将至,天空一望无际的深蓝,慢慢初开。
秋天的风,吹得有些透骨,他们所在的位置,恰是一个制高点,风的呼啸,几乎可以避开被人偷听的可能!
只听得隗东叹声说道:“倪前辈,你是点苍派的资深,一路走来,点苍派的点点滴滴你都是历历在目,派中的人和事,也只有你能够了若指掌了。”
倪佑长叹数声,沉声说道:“说得没错,老夫若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活不到今天,不过,为今看你忠厚朴实,实不忍看他们加害于你。所以这一次,为了护你周全,我也算是抛头露面,估计也被罗天给盯上了。”
隗东面带愧色,心存感激地道:“倪前辈,大恩不言谢,容日后慢慢报答。不过我不会让你卷入这场点苍风波的,这一次,势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师兄方走数日,师父又惨遭毒手,师父的死,定是那罗天一手操纵的,今日的灵堂之上,我相信你也看出了一些破绽,这个罗天真是不择手段,丧尽天良。”
倪佑一阵苦笑,喟然说道:“这些事情,老夫早已司空见惯了,点苍一直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中度过的,从不曾遇到一个真正的豪杰来组织这群有志之士。”
说着,他不由抬头仰望稀疏的星空,“呵呵”笑道:“点苍定能躲过此劫,虽然林翼和洛阳千都已经撒手人寰,可这次定会出现一位英姿勃发之士来为点苍主持大局,还林翼一个公道,助点苍重振雄风。”
隗东听之,也深感宽慰,高兴地道:“敢情倪前辈还会夜观天象?真是难能可贵,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希望这次点苍能借您老吉言,渡过此劫。”
倪佑笑道:“这次明显就是罗天设计的一个圈套,他下毒将林翼毒死,趁点苍无主,伺机而动,想趁机篡夺点苍派掌门之位。”
隗东接口说道:“前辈也认为师父是中毒而死?”
倪佑叹道:“今天在灵堂前,我便已经看出了林翼为中毒而亡。”
隗东道:“没错,师父就是中毒而亡,昨日不知是谁值日照顾师父?”
倪佑想了想道:“昨日值日者乃是点苍派的一位元老,他叫刘佳庆。”
隗东寻思道:“刘佳庆?我认识他,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看上去老实敦厚,不像做坏事的人。我得去找他问个明白,我得找到证据,将罗天的恶行公诸于众,绝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倪佑叹道:“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
二人趁天将亮,又迅速摸到了刘佳庆的卧房外,见那房门半掩,二人深觉蹊跷,轻轻推门而入,眼下一幕,让他二人大吃一惊。
只见刘佳庆被一条绳子勒住了脖子,被悬挂在房屋的梁上,双眼紧闭,舌头也伸出半截在了外面,看上去极其恐怖,显然早已气绝身亡。
隗东看着这场面,第一反应只冒出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说着,已将刘佳庆僵硬的尸体解了下来。
倪佑面色暗黄,在刘佳庆脖子处轻轻一摸,低声说道:“他是被人害死后才掉上去的,这个罗天真是太狡猾了,做出刘佳庆自杀的假象,让人觉得他是畏罪自杀,以为这样就可以以假乱真。”
隗东一听,气得咬牙切齿,两只手掌捏得“格格”作响,闷声说道:“真是可恶之至!”
倪佑到处看了一看,慌忙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开音方落。
门外突地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半掩的房门,已被人踢飞,一片零碎的木屑,横七竖八地飞向隗东和倪佑二人。
好在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都安全地避开了那些木屑的飞袭。
只苦了倒在地上的刘佳庆,死了都未得具全尸,被那些木屑杀得面目全非。
罗天带着点苍子弟堵在门口,房里房外,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天已大明。
罗天耀武扬威地走进屋来,看了看倒在一旁的刘佳庆,浑身插满了木屑,不由生出一股窃笑。随后对着隗东和倪佑二人说道:“你二人大老早的在此鬼鬼祟祟,竟做出这等残害同门的勾当,简直是罪该万死。”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他不问青红皂白,当众直接抨击二人便是杀害刘佳庆的凶手,如此当头棒喝,显然不给二人以喘息之机,实属预谋在先,并且是蓄谋已久。
隗东和倪佑互望一眼,已知中了罗天的圈套,二人都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面对罗天的有意栽赃陷害,他们自知是百口莫辩。
倪佑冷冷一笑地道:“罗天,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才是罪魁祸首,竟还敢在此血口喷人?”
罗天没好生气地道:“倪前辈,念你是派中元老,我再尊称你一声前辈,没想到你竟倚老卖老,串谋这隗东一起来残害师父,之后又伙同他一起来此杀人灭口,害死派中元老刘佳庆,你二人这等行径,简直丧尽天良,到底居心何在?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这点苍朗朗大派,岂不是要被你们二人毁于一旦吗?”
四周雷动,大伙都为这等不耻行为深恶痛绝,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打出手。
隗东见此情形,深表痛心。
只见他横眉怒目,跨步上前,横挡在倪佑身前,对着罗天道:“二师兄,师父虽然年轻,可平日里对我们不薄,他所懂的,都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们,而今你竟如此贼喊捉贼,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罗天不禁“哈哈”狂笑道:“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巧言令色,看在你我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今日我便留你个全尸。”
随即手中单剑一挥,对着众兄弟令道:“给我上!”
门外,瞬间如江海破堤。
点苍众士,一窝蜂地涌进了屋内,刀来剑去,顿时把倪佑和隗东二人围在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倪佑武艺高强,手中一把大刀抡得“呼呼”作响,真的是近者伤,碰者亡,丝毫没有含糊,瞬间砍倒一片。
隗东也不甘人后,起剑便直奔罗天面门而至。
罗天岂是泛泛之辈?本就想致二人于死地,招式之间,哪会留半点余地,顿时和隗东扭打在一块儿,虚虚实实,难分难解。
隗东深怕伤及到更多无辜的师兄弟们,边打边高声喊道:“各位师兄弟,我不想与大家同室操戈,自相残杀,我们都中了罗天的阴谋诡计,大家切不可成了他狼子野心的傀儡。”
的确,隗东实不忍见到这种残酷血刃的场面,这样自相残杀,实是亲者痛仇者快,最后落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一剑独尊,“啪”地劈开一堵木墙,并对着倪佑喊道:“倪前辈,别再恋战了,快走。”
倪佑见其冲出了木墙,一刀横扫,在重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也跟着纵身飞出木墙,随隗东身后紧随而去。
罗天毫不言弃,提弓在手,照准倪佑的背影,架箭便满弦射了出去。不远处,只听得倪佑一声惨叫,便已倒地不起。
罗天又发出了追杀令,众人在他的一声吆喝之下,又一窝蜂地追了出去。
隗东见倪佑倒下,顿时放弃了脱逃之心,倏地止步,折回到倪佑身前高声喊道:“倪前辈,倪前辈!”
叫了两声,倪佑气息奄奄地苏醒了过来,并有气无力地道:“你快走,点苍派就全靠你了,快走啊!”
话音刚落。
那些点苍派的弟子,已争先恐后地赶了过来。又一次将他们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
隗东一把将倪佑扶起,一手架着他,一手将剑一横,说道:“倪前辈,一定要撑着,我定会救你出去的。”
倪佑感觉喉间一股血腥的味道一涌而来,实没忍住,竟然喷了隗东一身血渍,身子一软,又跌倒在了地上,并断断续续地道:“你……你快杀出去,别管……我了,我身为点苍人,死也是点苍……魂,终归……终归还是落叶归根了。”
从他嘴里,又一口鲜血喷洒一地,整个身体已完全瘫在了地上,双眼瞪得斗大,一命呜呼,从此便再也没有醒来。
隗东看着那支从他背后直接穿透心脏出来的箭羽,两头还在留着鲜血,那心里几乎有如万箭穿心一般绞痛。他轻轻蹲下身子,一边将倪佑的双目合上,一边暗骂道:“罗天,你这天杀的畜生,今日我若不手刃于你,我隗东誓不为人。”
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也充满了杀气,边缓缓站起身来,边将手中利剑指向罗天,并咬牙切齿地道:“罗天,今日我们的情分就此一刀两断。三日内,便有三个同门命绝于你的毒手之下,如此狼心狗肺之辈,今日休怪我隗东要大义灭亲了。”
罗天得意地笑道:“三师弟呀三师弟,你现在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竟还如此大言不惭,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他的快剑已出,已指向隗东,并大声说道:“师兄弟们,隗东心狠手辣,不仅下药毒死了师父,且还残忍地害死了同门,今日定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众师兄弟们,见他手势,听他口令之后,便又呐喊着纷纷向着隗东攻了过去。
隗东实在是进退两难,若是大开杀戒,倒在自己剑下的都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兄弟,若是手下留情,自己又会被他们乱剑分尸。
起初,他只守不攻,并大声问道:“罗天,你自作孽,不可活,为何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
罗天站在圈外,冷冷笑道:“证据确凿,你竟还在矢口抵赖?”
隗东边守边回道:“有何证据?你倒是说来听听!”
罗天“哈哈”笑道:“第一,前日里是你亲口所说你找山下的刘神医给师傅抓过药,谁知你在药里动过什么手脚?结果将师父活活毒死在床,你可真够狠毒的;其二,众兄弟们都有目共睹,你将头天值日的刘佳庆残忍杀害,你这分明就是想要杀人灭口,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做到天衣无缝了?”
这下可真正激怒了隗东。快剑之下,突如惊涛骇浪,近身的几个兄弟,顿时血肉模糊地倒在了他的剑气之下。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他一边攻防兼备,一边厉声喝道:“罗天,你这分明就是移花接木。所有坏事都被你做尽了,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上苍何曾放过一个作恶之人?你就等着瞧吧!”
隗东为人仗义,侠义心肠,和这帮同门之谊,他哪有心情恋战?他只想和狼心狗肺的罗天决一死战,可罗天性格恰与其相反,卑鄙龌龊,为所欲为。他不但不念及师兄弟之情意,反还借用这帮兄弟之力与隗东同室操戈,简直是卑鄙到了极致。
隗东气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把罗天给碎尸万段,可罗天根本不参与在战场之中,只在圈外看着热闹,暗自窃喜,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进行对峙。
隗东真的是气急败坏,眼看一波波师兄弟的生命又结束在了自己的利剑之下,那内心真是痛心如绞,不由大声吼道:“罗天,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你怎忍拿这帮出生入死的师兄弟来做挡箭牌?你就真不怕受到天谴吗?”
罗天“哈哈”笑道:“我命由己不由天。隗东,你这个败类,如若不敌就赶紧束手就擒吧,你现在已众叛亲离,是每个点苍子弟的众矢之的,每个点苍派的子弟,都有义务捉拿你这个叛贼,你现在已经插翅难逃了,即便你武功再好,力气再大,也休想脱逃,所以,你不必必再做困兽之斗了!”
隗东剑如游龙,在众手足之情的师兄弟之间游走穿梭,近者伤,碰者亡,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唯有一走了之,或者缴械投降方可减少更多无辜的伤亡。
可他权衡利弊,如此进退维亟,已成骑虎之势。若一走了之,罗天亲自在场坐镇指挥,想要脱逃,势必比登天还难;如若缴械投降,自己又是罗天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岂肯善罢甘休?这也无异是死路一条,可就这样和这帮师兄弟血拼下去,每倒下一人,他心里都在滴血,这种感觉,更让他生不如死,思来想去,根本没有万全之策,这该如何是好?
他转念一想,擒贼先擒王,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擒住罗天,只要拿下罗天,一切事情都可迎刃而解了。
他心思笃定,立即变换了攻打方位,因不忍与这帮师兄弟们血拼到底,起初他是向着外围进攻,试图想伺机逃走,可现在他突地反扑而回,渐渐靠近了在场指挥的罗天。
这令罗天也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约距四五丈余,隗东突地一声怒吼,身子已一跃而起,有如蜻蜓点水般越过众人头顶,活像一股旋风一般,直扑罗天所站方位狂卷而至。
罗天实没想到,隗东竟会出此一招,一个旋转,立即举剑上迎,接上了隗东势如狂涛猛浪的一式。
这一招,隗东可是居高临下,汇聚了毕生力道,不亚于百钧之力。
罗天虽然武功高强,但接上这一招,也顿感虎口发麻,手中利剑差点跌落,身子也不自觉地倒退出去丈许有余,直至碰到了一堵泥墙方才停了下来,整个头脑之中,直被震得“嗡嗡”作响。
若非有几个师兄弟追赶过来围攻隗东,将欲乘胜追击的隗东牵制住,若让其再补上一轮,那罗天绝对当场就被杀翻在地,死于非命。
有一瞬间,罗天简直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努力支撑着靠在了泥墙上,猛地甩了甩头,这才略显清醒了些。
眼见几个围攻隗东的师兄弟,又被其斩于快剑之下,他心中顿时开始慌张起来。
他知道隗东已经杀红了眼,这帮师兄弟,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凭隗东实力,他们也根本困不住他,而自己貌似已经身受内伤,若再这样下去,势必对自己也大为不利。
他努力运运气道,感觉还能聚上七八分力,所以立即将剑一横,对着隗东说道:“别再挣扎了,若是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隗东眼神有如一堆死灰,一语未发,手中快剑瞬息万变,直奔罗天方位杀了过去。
罗天知道隗东的厉害,他不但力大无比,武功也不亚于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倏地展开毕生绝学,顿时和隗东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二人师出同门,武功旗鼓相当,二剑合并,若是用来抵御外敌,自是天下无双,可这样兄弟阋于内墙,拼的可就只有细心与耐力了。
点苍众师兄弟,看着罗天逐见下风,都又振臂高呼,又蜂拥似的围了上去,直接把隗东围得水泄不通。
隗东很是清楚,就算没人干扰,想要拿下罗天,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现在众师兄弟又像一个铁桶般把自己团团围住,这要轻易杀死罗天,更加增加了一大难度。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想法脱逃。只有自己设法离开,才能够把师兄弟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他突地望向那边的高墙,试想突破重围,跃过那边墙头,便可脱离困境,这一切貌似都不在话下。
他心下一横,手中利剑也变得更加利索了,真是气贯长虹,“嗖嗖”几声脆响,已有几个近身的兄弟死在了他的快剑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伺机纵身而起,有若凌空飞燕,可让众人一阵眼花缭乱,几个飞快的翻腾,便已来到了那边墙角之下。
周边的几个师兄弟,又“呼啦”一下将他死死的围了起来。
罗天站在圈外,不由朗朗笑道:“想要脱逃,没那么容易。”
隗东知道不宜久战,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倏地除掉困住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当即施展绝顶轻功,向着高墙之上一翀而上。
他轻功了得,身法俊逸,想要上得墙头,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罗天早有准备。
他的身子才到半空,突地一声呼啸,一个网状之物,陡然从天而降。他的整个身子顿时被一个软网合身裹住,丝毫不能动弹,无奈只能高空悬落,“噗通”一声,已被严严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第四百九十五章
数十把利剑,如那秋天扑粮的蝗虫,顿时指向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令他丝毫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如有动弹,断然会被乱剑刺成蜂窝,当场气绝身亡。
隗东真是气得不行,瞪大眼睛看着罗天耀武扬威地走近自己,那心中真有万般的痛恨与无奈,恨不得立即血刃此贼,为点苍除去这害群之马。
他不由厉声骂道:“罗天,你这卑鄙小人,如此以邻为壑,嫁祸于我,你定不得好死。”
罗天一阵仰天大笑,继而嘚瑟地道:“隗东啊隗东,平日里,你仗着一身蛮荒之力,就在点苍派为所欲为?这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这些年来,众师兄弟们对你都是敬而远之,差强人意。可这一次,他们却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隐忍懦弱,忍气吞声了,因为,你如此丧尽天良,也令他们深感不齿。你这般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为了一己私欲,竟连林掌门也加以残害,这实在是天理难容。”
有一个三十而立的汉子,显得有些失望地道:“三师兄,你一直是我们全派师兄弟最敬重的人,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居心叵测,人面兽心?竟连师傅你也加以残害?真是太让我们大伙失望了,今日我们众师兄弟誓死要为师父讨回一个公道,休怪我等不念同门之谊,大义灭亲了!”
另一个青年也有一些愤恨,接着大声说道:“说的没错,此举行同狗彘,万般残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群中,也有人执不同意见,一直相信隗东不会干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总而言之,大家对罗天和隗东之事,都是各执己见,众说纷纭。
还有一部分人,估计是出于对罗天的忌惮,不敢站出来发表内心的真实想法,夹在两可之间,不置可否!
真是人心险恶,这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令人敬畏的三师兄隗东,竟就这样被他们不明不白地套上了一个人面兽心、加害尊长的罪名。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一次,隗东势必是插翅难飞了。
隗东看着众师兄弟那肯定坚毅的眼神,知道再矢口抵赖也于事无补,索性将眼睛一闭,铿锵地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罗天“哈哈”笑道:“我不杀你,也不剐你,待师父入土之日,我便将你钉于木桩之上,放在师父坟前,让你为他守土七七四十九日,到时候得看你的造化了,不吃不喝你若能挺过四十九日,那便是你大限未到,若是挺不过去的话,那你就当为师父陪葬了。”
说完,便“哈哈”大笑着向大堂方位走了过去。
几个力大无比的师兄弟,气愤之余,连绑带架,很快便将隗东五花大绑,押进了点苍派让人面壁思过的石牢之中。
可这次隗东犯了大忌,罪名可是害死了点苍派的一派之主,被打入石牢,可没有面壁思过那么简单,等待着他的,便是那无比残忍的酷刑,因为罗天根本不会对他有慈悲之心,所以他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晃眼也是黄昏。
秋天的昏鸦,今日变得异常的繁忙,时至傍晚,它们还在枝头上“吱吱呀呀”啼叫不停。平日里,它们早就归巢栖息了。
随着鸦声渐静,整个点苍之上,暗地里充满了诡异的表象,一阵阵阴冷的风,吹得遍山枝摇叶落,惨白的一片人影,在点苍派上下浮动,每个点苍派的弟子,都是白衣礼服,给整个派中,带来了无比的凄凉与哀痛。
大堂之中,那具僵硬的尸体,显得有些灵异,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平静。
深夜的秋风,寒冷透骨。
几个为林掌门守灵的师兄弟,几乎都已经开始插科打诨。突然之间,门外奔进来一位小师弟,年龄估计在十五六岁的模样,那份慌张,已经出卖了他平日里的那份初生牛犊的孟浪,他人方来到门口,却也扑倒在地,貌似被什么东西吓晕了一般。
他虽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却给那几个守灵的师兄弟给吓得魂飞魄散,他那情形,就像活见鬼了一般,让人匪夷所思。
几个守灵的师兄弟,都已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过来,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邀约着一起慢慢靠近了那个在大门外扑倒进来的小师弟。
那小师弟爬在地上,人事不省,令几个守灵的师兄弟们深感蹊跷,有一个年岁稍大的师兄,嘴里还打着呵欠,慢慢蹲下身去对着那晕倒的小师弟喊道:“沈浪师弟,沈浪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那个晕倒门边的孩子叫沈浪,年方十六岁,从小便不知爹娘的去向,一个孩子从几岁时便自力更生,独立生活,直至现在的模样,他从十岁进入点苍派,也算得上是一名元老了,虽然他生活孑立,从小饱经沧桑,可胆子一直很小,他也算是见证了点苍派数年的成长,经过师兄弟们的点拨和掌门的教导,加上他自身的不断努力,也算学到了不少精髓。
看那晕阙的模样,的确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那个年长的师兄,看上去老练深沉,极有经验,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在众师兄弟中,他算是最有爱心的一位了,他见沈浪倒地不醒,不由一惊,一把掐住了他的“人中”。并对其他几名师弟说道:“沈浪师弟何以被吓成这样?你们赶紧出去外面看个究竟,看看可否有什么异常?”
几个师兄弟互望一眼之后,便都警觉地起身而去。
经过一阵倒腾,沈浪算是醒了过来,他忽地瞪大眼睛,从地上一翻而起,并惶恐地叫道:“齐师兄,有鬼,有鬼,师父他……!”
那年长的师兄姓齐,名唤齐添福。见沈浪如此惊慌,便忙安慰道:“沈师弟,到底怎么回事?慢慢道来!”
沈浪还一副稚气未退的模样,一头扎进齐添福的怀中,泣声说道:“齐师兄,我刚才在外面看到师父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齐添福听言,不由为之一惊,又微微一笑,不以为是地道:“沈师弟,你不是在梦游吧?我们每天都陪伴师父左右,即便师父走了,可他的遗体不一直还未入土吗?你这般一惊一乍,是想要吓死人吗?”
沈浪情绪未减,仍是哭泣道:“齐师兄,我说的是真的,正因为我们每天守着师父的灵柩寸步未离,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我是去了趟茅厕,无意间又发现师父他出现在堂外的厢房门口,所以……所以我才……!”
齐添福摸着沈浪的头,不由“哈哈”一笑,打断了沈浪的话道:“沈师弟呀,平日里师父对你不薄,所以你挂念师父是很正常的事,你若不信,我便再带你过去看看师父遗体,你看,他不还躺在那冰凉的灵柩之中吗?”
说完,他不由长声叹道:“唉,真是白云苍狗,世事难料啊,前几日师父还在练武场亲自指点我们武学,没想到这转眼之间,便和大家阴阳两隔了。”
沈浪黯然伤神,低声说道:“齐师兄,你真相信师父是被三师兄投毒所害吗?”
齐添福满脸惊惶,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看,见四下无人,这才降低声音对沈浪说道:“沈师弟呀,你也在点苍派呆了好几年了吧?历届掌门之中,除了创派的鼻祖和林师父为人正直外,其他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辈呀,所以以后说话做事可得小心一点,谨防隔墙有耳,若是开罪了小人,惹来杀身之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人性的阴险,或许让沈浪感到了一些恐惧,听言后,他不由发出一阵啰嗦,或许他还真没意识到人性的丑恶和可怕。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弱,战战巍巍地道:“齐师兄,我知道了,不过,师父他真的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再说三师兄他如此豪气干云,又乐于助人,我不相信他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加害自己恩师的。”
齐添福道:“人心隔肚皮呀,虽然我也不信这隗东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可现在谁敢去明察暗访师父的真正死因?谁都不愿去作茧自缚,惹来杀身之祸!”
沈浪不忿地道:“难道就由真凶这样一手遮天,逍遥法外吗?”
话音方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吼声:“守灵就好好守灵,为何在灵堂之上大声喧哗,干扰师父清净!”
随着话声,罗天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堂中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回到二人身边训道:“你二人相拥而泣,成何体统?还有其他守灵的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沈浪正欲开口说出事情的原委,齐添福慌忙说道:“其他几位师兄弟不知昨日里吃到了什么东西?都吃坏了肚子,这都不知去了几趟茅厕了?”
沈浪一听齐添福之言,顿时明白了其间的道理,急忙接口说道:“对对对,昨日里真不知道吃到了什么东西?我这肚子也闹腾了一晚上,真是折磨死人了!”
罗天又东瞧瞧,西看看,对二人说道:“灵堂之上,不许再大声喧哗了。”
说完,便伸手摸了摸沈浪的头道:“沈师弟呀,我知道师父平日里对你很好,他走得及时,你一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之事,男子汉大丈夫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像个娘们似的成何体统?以后师兄我也会对你视如己出的。”
沈浪哽咽道:“谢谢二师兄!”
罗天愣了一愣,走到门边,又折回来说道:“诶,不对,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人世,大师兄又不幸身亡,而三师弟隗东竟又如此的大逆不道,从今以后,唯有我罗天可以担任此点苍派掌门一职了,你们以后可都别再叫我二师兄了!”
未待二人发表意见,他已掩饰不住内心的亢奋,向门外大步而去。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浪才不服地低声说道:“齐师兄,我认为这师父之死与二师兄脱不了干系,你看他那得意之势,简直不堪入目。”
齐添福叹声说道:“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啦,罗天之举,昭然若揭,三师兄就是被他栽赃陷害的,可我们即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也于事无补啊!”
沈浪沉思一阵,毅然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正邪不分,冤枉了三师兄,让亲者痛仇者快!”
齐添福长叹数声,喟然说道:“都是同门?何为亲仇之分?只是那些植党自私之辈邪念生成了魔性,他们早已分不清楚青红皂白了。不过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侠义抱负,日后定有不凡作为!”
为音方落。
几个守灵的师兄弟已从门外跑了进来。异口同声地道:“齐师兄,外面我们都看遍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齐添福不以为然地道:“没事了,再坚持一会,天已黄昏,换班守灵的师兄弟们就快来了。”
几人又各就各位,大堂之上,又恢复了平静。
次日一早,罗天组织好全派人员,在林翼灵前探讨点苍掌门一事。
只听罗天在大堂之上豁然说道:“今日召集大家聚于师父灵前,就是为了给师父在入土之前一个安心,现在点苍无主,我罗天代表点苍派正式向大家宣布,今日点苍派的掌门就由我罗天勉为其难暂为代理,日后若是大家从众师兄弟中选出更加出类拔萃的人选,我罗天定当推贤逊能。”
说完,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罗天是趁热打铁,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再为大家宣布一事,师父入土吉时,已选定于明日辰时。就辛苦大家伙再为师父守灵一日,大家若没有什么别的异议,且先就此散去。”
他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之后,便举足离开大堂而去。
方走出门外,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地从人群中喊道:“二师兄,慢着!”
罗天不由一愣,愕然回头看着发声的沈浪,心想你一个小屁孩能掀起什么惊天大浪来?不由猥琐地笑了笑道:“沈师弟,莫非你有什么高见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堂之中,喧嚣之声戛然而止,都将惊诧的目光望向沈浪,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孩子,胆小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了,没想到在这个点苍的多事之秋,他却能这般挺身而出。
只见他满脸从容,那股常见的稚气和怯懦显然已不复存在。
他大步跨入大堂中间,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正欲启齿说点什么,却见齐添福大声说道:“罗……掌门有所不知,昨夜这孩子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其间又反复高烧不止,估计是被烧坏了脑子,我这就带他到山下的叶郎中那里看看去。”
说毕。
便伸手去扯住沈浪的袖子。正欲起步,却见罗天满脸质疑,“呵”地一笑,大声说道:“是吗?我看这孩子不是脑子烧坏了吧,而是固派之心出了问题,仔细想想,他已在点苍呆了好几年了,点苍的规矩他该是比谁都清楚吧?”
大伙肃立,都被沈浪这始料未及的举止所震撼,不过他们都知道,以罗天的脾气和心胸,沈浪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听完罗天之言,沈浪出乎众人意料地发声了:“二师兄,点苍派的规矩我确实是牢记在心,历届掌门推选,都是全派所有师兄弟举手表决,今日这掌门一任,怎可这样草率定之?或许是我沈浪年轻气盛,确实有些不懂规矩,不过不管怎样,此举关乎点苍派的生死存亡,我以为不可如此苟且马虎!”
齐添福知道沈浪祸从口出,不由一阵紧张,气忿地在其耳边低语道:“你不要命了?”
说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突地用劲,扯着沈浪便向大堂外走,试想让这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万事保命要紧。
这时。
全派上下,气氛尴尬危殆,大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孩子,竟然敢如此跟代理掌门真锋相投?
罗天胸中藏着怒火,未待二人离开,便已厉声喝道:“慢着!”
说着已反面走进堂来,拦住了齐添福与沈浪的去路。
齐添福一惊,立即想着应对之策,双目一转,笑着迎上前去对着罗天说道:“罗掌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所谓童言无忌,沈浪师弟他还是个孩子,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罗天突地“哈哈”笑道:“我罗天乃胸怀之人,怎么会跟一个黄毛小子斤斤计较?再说了,这沈浪从小在我点苍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不管他对我怎么偏见,我都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齐添福为了保护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浪,低三下四地笑道:“罗掌门真是磊落之人。”
说着,继又严厉地对着沈浪说道:“沈浪师弟,还不赶快感谢罗掌门厚恩?”
边说,边移站沈浪身旁,轻轻用手拐了沈浪两下。
沈浪天生倔强,看起来个头虽小,脸上却露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刚毅,他凌然向前走出两步,笑了笑道:“大丈夫死而何惧?我沈浪年龄虽小,却从不向邪恶低头,这其间,本就是一个阴谋诡计,此番大师兄刚走,师父又天年不测,这种巧合,本来就是早有蓄谋,只是不知那作恶之人……。”
为了大义,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正欲继续滔滔不绝,罗天突地狂声吼道:“沈浪,够了。而今师父尸骨未寒,你竟在此鼓唇弄舌,信口雌黄,你当真是没把我这个代理掌门放在眼里吗?”
齐添福见罗天气得七窍生烟,那心里真是万分焦急,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这回恐怕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他了!
很多师兄师弟,这次都对平时胆小如鼠的沈浪刮目相看,谁都没有想到,他竟敢直接如此无理地顶撞代理掌门?
只见他面色从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冷冷笑道:“二师兄,杀头不过头点地,这次请恕我沈浪无理了,不过师父的死因确有蹊跷,三师兄隗东也定是谋上了不白之冤。你若不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众师兄弟也难以信孚啊!”
自始至终,他都没叫过罗天一声罗掌门,说明他根本就不认可这个掌门。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突地有人接口说道:“罗掌门,我觉得沈浪师弟说的很对,我也觉得害死师父之人是另有其人,三师兄为人正直,从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又怎么可能下此毒手害死自己师父呢?”
罗天真是气得暴跳如雷,看着大伙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也显出了一些焦急。不由厉声说道:“列位,师父之死,不是那隗东所为还会有谁?师父在临终之前,就只吃过隗东所抓的药,他这才是真正的早有预谋,而今师父就是中毒而亡,不是隗东有意陷害是什么?”
方才说话之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人,他个头大,声音响,听罗天这样草率的就给隗东定了刑,感觉实在有些唐突了。
他向前两步,站在沈浪身前,义然对着罗天说道:“罗掌门,三师兄乃仗义之人,我们绝大多数师兄弟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等罪恶滔天之事,再说了,除了三师兄抓的药外,师父肯定也还吃过别的东西,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此事是三师兄所为呢?”
沈浪随口接道:“说的没错,前几日师父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我照料,所以我敢肯定……!”
话音未落。
罗天不由一阵阴笑,又打断了他的话道:“这就对了,众所周知,前日里当着众面经名医鉴定,师父是因中毒而亡。看来你和那隗东是早已蓄谋好了要加害于师父的,若不是他在买的药里做了手脚,那就是你的饭菜里出了问题,你们二人,谁都难辞其咎。”
他的口齿严厉,说话斩钉截铁,有如板上钉钉,接着便又朗声令道:“来人,把这沆然一气的沈浪也给我绑了。”
人群中,有几个罗天的亲信,随即呼啦一下将沈浪围了起来,七手八脚正欲对沈浪施暴,齐添福突地挺身而出,大吼一声:“慢着!”
第四百九十八章
罗天面部抽了几下,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冷声说道:“姓齐的,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是在遵循点苍铁律,你一再横加阻拦,护着沈浪这个忤逆之徒,莫非你和他还有隗东你们都仨是一伙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师父之死,你也难辞其咎!”
齐添福不惧纵曲枉直,面对覆盆之冤,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罗掌门,沈浪还是一个孩子,尚且仗义,我们真乃枉此一身匹夫,竟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都不如,真是汗颜之至,我觉得沈浪师弟说的没错,师父之死,另有根由,若是就这样囫囵吞枣地给三师兄定了死罪,实难令众师兄弟心悦诚服。”
罗天听言真是老羞成怒,双目一瞪,气得差点说不上话来,嘴里好不容易只喷出了一个字:“你!”
食指一伸,差点指到了齐添福的脸上。他虽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可心中之火难以下咽,不由双袖一挥,怒声斥道:“你们一个个的,这是要造反了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浪稚气未退,言行务实,着实是和乖巧懂事的孩子,这次闯下大祸,深怕连累了齐添福,慌忙说道:“齐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怪我沈浪冒失,随性而发,孟浪挑起事端,让你们也遭受了池鱼之殃,真是万分惭愧。师父常教育我说:‘男子汉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敢于担当,敢于责任’!所以这事就该由我一人承担,我也不知我这样是否应该?不过……!”
罗天见他们跟自己唱着反调,有碍于自己的全盘计划,早有党同伐异之心。略一思索,已拿定主意,决定抱蔓摘瓜,从中打断了沈浪的话道:“好了,黄公好谦?都别再装腔作势了,你们既然都如此不识抬举,那本掌门今日就成全你们。”
“拿下!”
一声令下,大堂之上顿时一阵雷动,数十个喽啰,立时蜂拥而上,直接把沈浪和齐添福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沈浪和齐添福二人,出乎意料地相互望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罗天还真的下令将他们围了起来。
沈浪卑陬失色,对着齐添福道:“齐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齐添福笑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师兄我以你为荣。”
话音刚落。
他们已各自被几个壮实的师兄弟给绑了起来,直接给押进了关押隗东的石牢之中去了。
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他们最不忍见到的,就是同门之间的师兄弟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二人走进石牢,见得蓬头垢面的隗东,那心里真是难过万分。忙凑上前去一起扶着隗东叫道:“三师兄,你怎么样了?”
隗东神色苍凉,惊讶地道:“我没事。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沈浪嗒焉自丧,沉默一旁。
齐添福便把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从头给隗东开始说起。
……
此刻。
点苍的大堂之上,虽然座无虚席,可却十分安静。整个场面,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大伙神色各异,都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神绪未定。
罗天满脸得意,坐在交椅上突地站起,朗朗说道:“我们点苍派纪律严明,绝不允许再有此类离经叛道的事情发生,今日之事,关乎我们点苍派的生死存亡,所以绝不苟且,明日便是师父入土之吉日,他们三人,如此大逆不道,败坏门风,明日便让他们给师父陪葬,以此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大堂里仍是一片肃静,人人耷拉着头,没人吱声。
顿了一顿,罗天既又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除了守灵的兄弟们,其余人等,都回房去息息吧,明日一早,大伙好送师父遗体安详归尘!”
大家神色凝重,默不作声,就这样渐渐地散了去。
时间渐渐过去,不觉也到了三更天。
此时的齐添福,已经完完全全将这几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隗东听得是火冒三丈,真恨不得抽了罗天的筋,扒了罗天的皮。
许久未出声的沈浪突然说道:“两位师兄,罗天之孽,昭然若揭,为何整个点苍派的师兄弟们都对他俯首称臣?难道这世间真就没有天理了吗?再说师父之死,本就是他一手谋划,为何师兄弟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呢?且还帮他助纣为虐,设法陷害我们!”
隗东芝焚蕙叹,忾然说道:“沈师弟,你少不更事,虽已跟随点苍数年,却是未经江湖,根本不知人心之险恶,尚不知丑类恶物为了争权夺利,早就磨灭了人性,蝇粪点玉之事比比皆是,所以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了,只是无端连累了二位师弟,隗东深感惭愧。”
齐添福一直敬畏隗东,拱手回道:“三师兄,点苍自创派以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势成骑虎,虽然都是这样明争暗斗,离心离德而驶至今日,尽显难能,可这陷害掌门之事却是史无前例,这罗天真是胆大妄为,罪恶滔天。”
他的情绪略显激动,缓了缓神,继又说道:“这些年来,你我都见证了点苍成长的点滴,点苍虽然人才济济,却始终未能见得一个如三师兄您这般正直不阿之人。为了点苍大业,你不惜一切代价,一直兢兢业业,默默付出,本就有掌门之风,现如今,却被罗天害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扼腕长叹啦!”
沈浪也随口说道:“是啊三师兄,您是沧海遗珠,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罗天颠倒黑白,一手遮天,把点苍派弄得五角六张,七颠八倒,真是令人痛心得很。”
隗东轻轻将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道:“沈师弟受惊了,一切有三师兄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更会力挽狂澜,设法保住点苍派的千秋大业,绝不让罗天这个狗贼阴谋得逞!”
沈浪微微笑道:“虽然咱们现在已经四面楚歌,可有三师兄在,沈浪一点也不畏惧。”
第四百九十九章
隗东凌然正气,饱含沧桑地笑了一笑,临危不乱地道:“对,生为点苍人,死为点苍魂,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你年纪尚小,便被卷入这场点苍风波中来,着实令人齿寒。”
沈浪恳切地道:“对于点苍派来说,我乃穷鸟入怀,那是师父刚任掌门不久,他在山下见到了我,看我寒酸模样,便起了恻隐之心,好心将我收留了下来,后来一直将我视若己出,潜心教我武学,耐心教我做人,所以点苍便是我的家,而今师父被小人陷害,我……我就是弃了这条小命,也要替师父讨回一个公道。”
隗东僾见忾闻,喟然长叹道:“师父一走,点苍便日薄虞渊,枯茎朽骨。点苍唯苦于没有沈师弟这般正直之人主持大局,而今却落在罗天这种小人之手,点苍危矣,真的是令人扼腕长叹啦!”
沈浪忙道:“能得三师兄如此青睐,我沈浪真的是倍感荣幸,可我年纪尚青,武功薄弱,又未曾冲州过府,面对师兄抬爱,沈浪真是谦让未遑,受之有愧。倒是三师兄您才高八斗,韬光敛迹,一直是众师兄弟推崇的后备掌门之最佳人选,如今却让小人罗天得利,我们一定得设法阻止他的恶行,以保点苍大业。”
齐添福道:“沈师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壮志雄心,不愧为师父极口项斯之人,可如今我们三人都已成为了罗天的阶下囚,估计天明,我们都会成为师父的陪葬品了。”
沈浪接口说道:“齐师兄说的没错,罗天狼子野心,巴不得除掉我们这几个眼中钉,未免夜长梦多,他一定会提早计划师父的下葬之日,到时候,我们三人便顺理成章成了师父的陪葬品。”
隗东寻思一阵,狠狠地道:“这个罗天,真是罪该万死,虽然我们现在是插翅难逃,但我相信,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脱险的。前日深夜,师父托了一个梦给我……!”
他怕隔墙有耳,四处望了一望,便将沈浪和齐添福二人聚于一处,一阵耳语,就把前日的梦境简短地给二人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三人脸上顿时都显出了几丝和悦之色,似乎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浪微微笑道:“真的是师父在天有灵,定不会放过罗天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齐师兄,你还记得师父死的当晚吗?我说我有看到师父,你还不信?”
齐添福和隗东都为之一震。
齐添福满脸疑惑,没有言语。
隗东将信将疑地道:“莫非真有此事?这简直跟我的梦境如出一辙,师父难道真的是起死回生了吗?”
齐添福满面狐疑,轻轻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夜里都是我亲自带着几个师兄弟为师父守灵,我都一直陪伴在师父遗体跟前,就算师父真能够起死回生,我也该有所察觉才对!”
沈浪道:“二位师兄,此事虽然蹊跷,但我相信,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护我们三人周全,他是断然不会让罗天的阴谋诡计得逞的。”
不觉已至五更。
几人楚囚对泣,促膝而谈,各自内心沉重,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沈浪貌似已有睡意,眼皮一皱,已蹲在墙角沉沉睡了过去。
齐添福和隗东二人,静静看着沈浪那稚嫩的脸蛋,各自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隗东叹息道:“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齐添福也苦笑道:“生在这满目苍凉的乱世之中,真的十室九匮,任谁都是这样生不由己啊!”
啊音方落。
石牢外面,突地传来一阵凌乱不堪的脚步声。
紧接着铁锁响起,那道坚不可摧的千斤石门,顿时被打开了。
随着石门渐启,石牢里的光也逐渐透亮,蜷缩在角落里沉睡的沈浪,也被启门声惊醒。
他用惊惧而又疑惑的眼神,望着那些熟悉而又觉得陌生的师兄弟的身影涌进石牢里来,心里真有说不尽的心酸。
一位罗天的亲信,名叫苟不宦,年龄在三十出头,一副高大威猛的身板,看上去有若一棵不可撼动的大树。
他耀武扬威地带着一群师兄弟走了进来,众师兄弟“哗啦”排成两排,瞬间形成夹道,夹道的末端,正是可恶的罗天从中阔步走了进来。这等气势,真尤皇上登堂入殿的威风。
罗天进得石牢,看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我是真羡慕你们三人啊,连死也要挑个良辰吉日。”
说着,便又令道:“带走!”
未待三人有何反应,已被众师兄弟们死死押住,活活给扯出了石牢之中。
齐添福内心不忿,满腹牢骚,边走边吼道:“罗天,你这个畜生,一定不得好死。”
三人被押进了囚车,手脚已被上了刑具,三辆囚车上,各架一匹骏马,直拖着往后山而去。
随后有点苍无数的师兄弟们跟随看押。
罗天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白马,陪在林翼灵柩身边,一直鱼贯而行在队伍的中间。
队伍的最前头,是罗天的亲信苟不宦,在这种庄严的场合里,他嘴里竟然还哼着小调,也不知走出了多远,终于来到了后山已为林翼准备好了的墓地前。
此刻。
山上阳光明媚,气象一新。
队伍停止了行动,苟不宦走到挖好的墓坑前,不觉一惊,暗自忖度道:“这墓地不是我亲自带师兄弟们前来挖好的吗?怎么又被填平了呢?”
他正纳闷,罗天已骑马赶了上来,看着发愣的苟不宦道:“苟不宦,愣着干嘛?可别耽误了师父下葬的吉时!”
苟不宦急道:“罗掌门,你看这墓地,不知被哪个无聊的家伙,又给填回去了,得叫师兄弟们重新开挖呀!”
罗天脸色一沉,倏地跳下马来,走到那块被翻新过的土壤前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点苍的后山,除了咱们点苍派的人,任何人也不可能来到这里,这定是我派中之人所为,到底是谁会这么败兴?竟然连师父的墓地也敢拿来开玩笑?”
第五百章
罗天气得七窍生烟,顿了一顿,又咬牙切齿地道:“查,并且要严查严办,这一次,一定要肃清点苍败类,绝不能再手下留情,再给点苍留下任何遗患!”
一块乌云,突然挡住了正蒸蒸日上的太阳,点苍的整个后山,顿时变得阴沉冷陌,旁边林森之处,也开始云腾雾绕。
众人都被这反常的一幕给惊住了。
罗天也不由朝天边望了一望,又视若无睹地道:“即便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作祟之人给我找出来,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一定要……!”
他话未说完,那边森林处突地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罗天,我林翼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声音,阴森恐怖,从那边云雾缭绕的深山里传来,顿时让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大伙还未缓过神来,苟不宦像着了魔似的,结巴地道:“罗……罗掌门,是……林掌门的声音!”
罗天也听出了声音的来处,并且认定那就是师父林翼的声音,也不由深深一震。
他神色仓惶,惊慌地向四周看了看,并未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知是什么催生了他的恶性,似乎有些情绪失控,突地吼道:“赶紧刨开墓穴,先将师父安葬了再说!”
几个惊魂未定的师兄弟,各执手中家伙,三下五除二,没过多久,便将那墓穴里的松土全给刨了出来。
有几个壮实的师兄弟们,立即将沉重的棺木放入挖好的墓穴里,各自拧着事先准备好的锄头铁锹,就欲向那棺木之上疯狂掩土!
罗天突地喝道:“慢着!”
大伙同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罗天眼神如火,让人毛骨悚然,他缓步走到墓穴旁边,双手一扬,唯有苟不宦看懂了他的意思,大喊一声:“大家伙都向后退出。”
大伙听苟不宦这样一吼,都各自向后退出了几步。
罗天看着墓穴里的棺木,真有想要焚烧它的冲动,臆想:“姓林的,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
他已暗自运足力道,双手一挥,口中爆出一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劲风随着他的双掌,掀起一片泥沙,泥沙拂过,顿时将整个棺木掩埋于深土之中。
再一翻腕,又卷起一片尘土,一个小小的土堆,顿时形成了一个定格的坟墓。
隗东和齐添福还有沈浪三人,被锁在囚车之中,被气得七窍生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隗东努力地挣扎了一下,脱口骂道:“罗天,你这个畜生,师父对你不薄,你竟敢当着众面如此对他的遗体不敬?你这般目中无人,定会遭天谴的。”
罗天“哈哈”笑道:“姓隗的,你休要在众师兄弟面前煽风点火了,我这般行为,可是想让师父他早点入土为安,省得看着你们几个败类,让他死也不能瞑目。”
沈浪吼道:“姓罗的,你这般移花接木,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嫁接给别人,你真是丧尽天良,你定不得好死。”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漫空之中,顿时阴云密布,“哗哗啦啦”,竟然下起了大雨。
罗天狂笑道:“你们三人,就在此替师父陪葬吧,这上山的路上,我会派人严家看守,只要没人给你们送饭送水,不出一月,我叫你们都变成干尸。”
说完,便是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那份得意,看着让人恶心。
随后吩咐苟不宦卸下三辆囚车的马匹,带着大伙一起扬长而去而了。
剩下隗东等三人,各自被锁在一辆囚车之上,任凭风吹雨打,却丝毫动弹不了。
看着罗天等众在大雨之中渐渐远去,沈浪不禁大声喊道:“罗天,你这般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你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随着天空一道闪电,天空又现惊雷,“嚓”的一声,罗天所骑的快马,顿时被惊雷劈死在地,一个翻腾,把那罗天摔出两丈开外,滚出一身稀泥,倒在一旁,半晌没有站得起来,真是让他气得暴跳如雷。
苟不宦也翻身下马,迅速将罗天从稀泥中扶起,“嚓”的又是一声,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顿时把那苟不宦烧成一堆黑炭,好在还有一息尚存,整个头部,黑得只能见得两只眼睛在一转一转,嘴里还冒着些许黑烟,头上一堆散发,蓬松凌乱,貌似半年没有洗澡了一般,身上的衣服,也被闪电扯得七零八落,比那落魄的乞丐还要让人不堪入目。
看到这种情形,罗天也不由一惊,看着苟不宦神志不清,一瘸一拐地向山下独自行去,心中也是胆战心惊,因为他是做贼心虚,深怕下一个惊雷,就劈到了自己的头上,说不定自己的下场,会比那苟不宦和那匹骏马更加惨烈。
想到这些,他顿时振奋了起来,为了快些避开滂沱大雨和惊天雷电,他顿时飞身上了苟不宦所骑的那匹骏马,快马加鞭,飞快奔下了山去。
余人也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所震慑住了,但看着罗天远去,他们也没太在意,冒着倾盆大雨,在泥水中飞速而去。
一路雷鸣闪电,暴雨如注。
终于,大伙都来到了点苍派的大堂之中。
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浑身衣服,几乎没有一处是干的,罗天也不例外,来到堂前,为保万无一失,他又集中起所有派中之人,大声令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隗东、齐添福及沈浪三人,已成为我们点苍派的众矢之的,你们必须把上后山的路给我看好了,不许任何人上山接近他们,我要让他们三个尝尝背叛我罗天的滋味,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并且死无葬身之地。无论是谁?若想强行上去,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就连一只麻雀,也绝不能让它们轻易地飞进山去。”
今日发生的一切,不但没能如他所愿,反还祸从天降,避坑落井。自然影响到了他的大好心情,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第五百零一章
连甩袖的同时,衣袖上的水珠,都弹到了几个师兄弟们的脸上去了。用劲之大,无可言表!
余人各领其命,分散换完衣服之后,都各司其职,轮番换班看守着那上山的路。
不觉又到了深夜。
刚刚出灵的点苍派,显得格外的凄凉,深夜的凄风苦雨,更是给整个点苍增添了无比的凄沧与冷清。
三更天。
一个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鬼鬼祟祟地从点苍派的后山的小路上左藏右躲地行了去。
“站住!”
一个喊声让他为之一惊,他没有继续向前,立即停止的前进的步伐。
几个看守后山的壮汉,从暗处走了出来,围着那个青年,借着冷弱的微光,貌似已将他认出。
有人问道:“李师弟,我叫罗忠,是罗掌门的大哥,前日里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我看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此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青年迟钝少许,灵机一动,笑道:“各位师兄,你们辛苦了,我来此……来此是想换换哪位师兄回去休息一下的,我突然出现在此,是显得唐突了些,可我也想为这点苍出点绵薄之力。”
罗忠“呵呵”笑道:“很好,如此忠贯日月,实乃我点苍之大福也!今日这里我当班,加上我,共有五名师兄弟在此把关,正巧我倒是有些犯困了,李师弟来得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可得把这后山看好了,如若出了差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还没等青年和其他几人回答,他已打着哈欠歪歪扭扭地下了山去。
待他走后,有人对着青年问道:“小子,看起来你很面生啊?”
青年笑了一笑,慌忙回道:“这位是罗掌门的二哥罗波师兄吧?我叫李俊逸,刚来点苍派不久,还望各位师兄弟们多多指教。”
有一个瘦弱之人,看上去尖嘴猴腮,凑过头去对着罗波一阵耳语后,又警觉地站回了原位。
罗波听完。双目皱了一下,对着李俊逸说道:“小子,你也知道,这点苍上下,现在可是我罗家说了算,可别想耍什么花样啊!”
李俊逸一愣,笑着说道:“罗师兄这是哪儿的话?我初来乍到,啥都不懂,还指望着你们多多关照呢,哪敢耍什么花招啊?”
罗波面无表情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胡离师弟可曾看到你与那沈浪叛贼走的很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叫胡离,也是罗天很是信赖之人,听完罗波之言,他也毫无避讳地帮腔道:“罗师兄说的没错,我曾好几次看你与那沈浪走在一起谈笑风生,我想你们之间定有什么不纯的勾当!”
李俊逸知道,这帮人的诬赖之术,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并且他们都是罗天身边的亲信,各自七嘴八舌,一不小心,便会被绕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去了。
他略一寻思,心中也有主意,笑了笑道:“各位师兄,你们是有所不知,起初我是看沈师兄……,哦,沈浪他年纪尚幼,一时兴起想要和他成为至交,谁知相处两日才知,我和他并非志同道合之人,谁知道,我的判断一点没错,他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辈,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和他接近。”
罗波有些疑惑地道:“此话当真?”
李俊逸严肃地道:“就算罗师兄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此胡言乱语呀!”
罗波“呵呵”笑道:“这话说得倒是贴切,就凭你,我想莫说是十个胆,就算借你百个千个,你也不敢在我罗波面前胡作妄为。”
说完,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李俊逸装出一副可怜巴巴之样,连连称“是”地道:“罗师兄说的是,罗师兄说的是!”
罗波笑完,又狂妄地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小子还算揆情审势,我罗波喜欢得很,以后只要你听话照做,我罗波保你在这点苍之上平步青云,跟随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李俊逸笑道:“罗师兄真是有心了,我李俊逸在此先行谢过。”
胡离献媚取宠地道:“别总是临川羡鱼,纸上谈兵,我们罗师兄最注重的事实际行动。”
李俊逸也跟着媚笑道:“那是,那是!”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瓶酒来,向罗波递过去道:“为了慰劳各位师兄,我特意带来了一瓶我们家乡的佳酿,还望各位师兄弟赏脸一尝!”
说完,便已拧开了瓶盖。
一个不起眼的土坛子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来。
罗波嗅了一嗅,假装客气地道:“我们师兄弟几人责任重大,哪能在此酗酒?这个……你还是收回吧!”
李俊逸岂能看不出其半推半就之态?微微笑道:“罗师兄误会了,在下岂能不知其事关重大?我此番献酒,不是叫各位师兄在这里喝的,而是待你们换班之后回去解寒解乏的!”
微顿又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有罗师兄等几人在此看守,还不让人屁滚尿流,闻风丧胆吗?即便是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来此一闯啊。”
罗波“呵呵”笑道:“这话我爱听,其实索性喝上两口,那也无伤大雅。”
说着,便顺手夺过李俊逸正欲盖上盖子的酒瓶子,随手启掉瓶盖,便对着瓶口“咕隆咕隆”地喝了一气,身子顿时感觉精神并热乎了许多。
随后又将瓶子向着胡离扔过去道:“来,师兄弟们都来尝上一口,这酒确实甘之如饴,解乏解寒!”
胡离随手接过坛子,也对着瓶口大大的喝了两口,都对酒的香烈赞不绝口。
看守后山的几个师兄弟,都喝了李俊逸献上的烈酒,很快,几人都感觉酒劲上头,“噗通噗通”几声闷响,都倒在了稀泥之中。
天空突然间下起了沥沥细雨。
李俊逸看着几人都倒在了地上,又执怀疑地去各自身上踢了两脚,见他们都没了动静,这才笑着说道:“看来,这蒙汗药是起作用了。”
第五百零二章
李俊逸核实了几人已经昏阙不醒之后,这才冒着细雨如丝,向着后山直奔而去。
他跑得气喘如牛,心里担着三条人命的责任,真的是无比沉重,很快跑到了林翼的坟前,看着那三辆囚车之上,竟然空无一人。
他很是纳闷,他分明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隗东、齐添福及沈浪三人的,这三人竟会在绝境中不翼而飞了。
他又仔细地去检查了一下三辆囚车,并没有发现被人打砸过的痕迹,这就奇怪了,囚车上的三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们又是如何挣脱囚车的束缚的呢?
他正暗自疑惑。
那边上山的路上,突地传来一阵凌乱的吼声,李俊逸大致听得清楚:“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待他正欲躲进树林,几个壮实的师兄弟,早已围了上来,随着又是一群师兄弟们争先恐后地赶了过来,直接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那为首之人,正是罗天的大哥罗忠,他跨步向前,怒瞪着李俊逸道:“我早看出了你的动机,快说,你把隗东等三人放到哪里去了?”
李俊逸毫无畏惧地道:“什么三人放到哪里去了?我来这里就剩下这三辆囚车,压根就没见着他们人影!”
罗忠气急败坏,向着众师兄弟令道:“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三人给我找出来。”
众师兄弟冒着细雨,领命而去。
罗忠留下了几个得力干将,欲将李俊逸直接围杀在林翼坟前。
待大伙迅速窜入森林之中寻找隗东等三人之后,罗忠又对着李俊逸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完。
手中快刀已如一道闪电,晃眼之间已直奔李俊逸面门劈了过去。
剩余的几个师兄弟,见罗忠大打出手,也跟随着一起围了上去,个个舞刀弄剑,把个李俊逸顿时杀得是措手不及。
此刻已快天明,正置太阳初生前的那阵黑暗,这是整个夜晚之中最黑的时候。
点苍的大堂之中。
出现了一个灵异的现象。
一个貌似林翼的身影,在大堂里若隐若现。
正巧罗天被一阵躁动给惊醒,慌忙起床来到了大堂之中,看着那道人影,顿时被吓得汗流浃背,转身便望寝居处狂奔而去。
那个人影,尤似飘忽在半空之中,紧随在罗天身后两丈开外,并凄声说道:“罗天,还我命来……!”
就这样一直追着,一直叫着。
……
罗天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奋力跑出不远,已渐觉双腿发软,双手拼命地抱在一棵柱子之上,再也无法前行,脚下已被尿液湿了一地。
此刻。
林翼的坟前,多了一具尸体,正是那李俊逸的尸体。罗忠等人,残忍之至,将其杀死之后,还弄来一根粗壮的树干,将其高悬在树干之上,浑身血肉模糊,还正趟着鲜血,真是惨不忍睹。
几人穷凶极恶,回到点苍大堂之中,看着大堂里一片凌乱,即知大事不妙,循着一路查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被高悬在悬梁之上,一晃一晃。
罗忠惊讶万分。
几个箭步冲了上去,发现上面悬着的之人,正是自己的三弟罗天的尸体。
看那模样,罗天应该是因为恐惧之至,而自己上吊而亡。
罗忠真是有如晴天霹雳,一刀斩断那条勒住了三弟颈部的白布绳索,将罗天放在了地上,并痛哭失声地道:“三弟,你这是为何啊?”
他轻轻掰开罗天一只紧握的手,发现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朗朗写着:“作恶多端,罪该万死!”
罗忠一看,顿时知道罗天是被他人所杀,并非自己上吊而亡,再说了,三弟刚任掌门,正蒸蒸日上,也没理由会自寻短见。
想到这些,他不由怒发冲冠,倏地举起手中快刀,站在那里狂声吼道:“是哪个狗日的?有种就出来跟你罗爷爷我单挑,这样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声音又从那边转角处阴冷地传了过来:“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
罗忠一听,这声音好生耳熟,顿时吓出了他一身冷汗,不由一惊地道:“师父?”
手中快刀,“哐啷”掉落在地,“噗通”一声脆响,已双膝下跪,抱拳向着发声方向求饶道:“师父饶命,此事跟我无关啦。”
就这样,罗忠也被吓得接近疯癫。
此刻。
那几个被李俊逸麻翻的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罗波醒来,看着几个师兄弟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那火顿时冒过了头顶,跳将起来,火冒三丈地道:“这个李俊逸,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诓骗于我?”
随后吼道:“都快醒了,出大事了!”
昏阙的几个师兄弟,听他一阵喧哗,顿时都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像那无头苍蝇,蒙头蒙脑,直接没有了方向感。
罗波吼道:“一个个贪杯,现在好了,李俊逸断然将隗东等三人给救走了,这该如何跟掌门人交代?”
一个个面面相觑,敢怒而不敢言,喝酒本身就是罗波怂恿才喝的,现在出了大事,又这样委罪于人,将责任推卸给了大伙。
此刻天已大明。
几人没再管那三七二十一,一起向后山方向极速追了出去。
他们一共四人,来到林翼坟前,看着眼下一幕,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三辆囚车之上,空无一人,反倒来救人的李俊逸被杀死后高高挂在那树干之上,这真是让他们绞尽脑汁也未想明白其间的缘由。
四人百思不得其解,又迅速折回山下去了。
来到起初被麻翻的地方,那边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罗波仔细一看,不由一惊,那不是大哥罗忠吗?
他飞奔过去,一把抓住罗忠喊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罗忠一直傻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死了,嘿嘿,死了,全都死咯!……”
他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状态,疯疯癫癫,语无伦次。
第五百零三章
罗波莫名的一阵心痛,看着大哥罗忠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唉声长叹,泣声说道:“被李俊逸麻翻的这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转眼之间,大哥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大哥一直念叨着‘死了,全都死了’又是何意?难道……难道三弟他……!”
他没敢继续往下面想了。
他汗不敢出,心急如焚地飞速返回点苍的大堂之中,看着堂内狼狈不堪,空无一人,即知这里发生了大事,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三弟……!”
循着那一片狼藉,罗波走到了罗天的尸体跟前,看着罗天脸色煞白,脖子上勒着白布,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即知三弟早已气绝身亡。
这一刻,他真尤万箭穿心。
站在那里无助地四处张望,倏地发出一声咆哮:“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整个点苍上下,都弥漫着他苍凉的回音。
那边走廊里,走过来一个人,立即惊住了他的眼球。
“师父?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深埋土里了吗?”
罗波自诧未绝,那人便道:“没错,为师是已身亡,可为师死不瞑目啊!”
罗天惊魂未定,就像活见鬼了一般,还没站稳脚跟,便已昏阙了过去,“噗通”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此刻。
那活像林翼的人,以一个少女动听的莺声,突地开口说道:“你们都可以现身了!”
此话一出,从走廊的房梁上面,倏地翻腾下来四条人影。
这四人并不陌生,有个目光迥异的老头,正是点苍派的创派之人“凌天战神”吴一人,其余三人,即是隗东、沈浪及齐添福三人。
而那个乔装林翼之人,看起来真的和林翼如出一辙,他又会是谁呢?难得真的是林翼起死回生了吗?不对呀,为何他又是女儿之声呢?
吴一人向她走来,心怀感激地道:“此番数清凤姑娘功劳最大,若非她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搬倒点苍派的蛀虫罗氏三兄弟。尤其是那狂妄自大的罗天,硬是被她吓得自己活活悬梁自尽。唉,真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敢情那神似林翼之人,却是葛清凤的易容术扮演出来的,她听得吴一人对她赞不绝口,立即转脸,便恢复了那美貌如花的模样。
沈浪见其如花似玉,不由上前说道:“清凤姐姐,自你易容师父模样之后,所见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我吧,当时我真差点被你给吓晕了过去!”
葛清凤莞尔一笑,正欲开口,突见隗东又道:“多谢姑娘冒死把我们三人从囚车里救了出来,当时我真还以为是师父起死回生了,姑娘的易容神术,真的是出神入化,让人真假莫辨。”
吴一人叹道:“只可惜了那顶天立地的李俊逸,竟无端死在了罗波之手,真是令人惋叹!”
几人正黯然神伤,突见那罗波从地上东倒西歪地爬了起来,他双目如死灰,看着大伙,真是一脸茫然。
隗东不计前嫌,走过去扶住他道:“罗波,你兄弟三人怙恶不悛,令人深恶痛绝,让人齿冷的是,竟连师父也被你们兄弟三人所害,这等狗彘不如的行径,真的令人寒心。你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如何投毒致师父身亡的?”
面对隗东的质问和大伙期盼的眼神,罗波貌似已经洞洞惺惺,深知矢口抵赖也是无宜,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敢情就在点苍派的大师兄洛阳千意外死在游凡尘的快剑之下后,罗天又得知吴一人想提拔隗东做掌门候选之恶讯。回到点苍后,在罗天的策动之下,便约同其大哥二哥在幽迷处合谋害死林翼之事。
就在林翼死的前一天,兄弟三人已在前夜里开始策划。
罗天和两个哥哥罗波与罗忠,在那深夜十分,谨慎地检查了周遭的环境,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始谋划着他们的不轨行为。
三人聚在屋里,只听得罗天将两位哥哥凑一起低声说道:“大哥,二哥,时机成熟了!”
罗波道:“何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罗忠接道:“对呀三弟,什么时机成熟了?”
罗天得意洋洋,“嘿嘿”笑道:“现在洛阳千已经死了,你们说是不是大好机会呀?”
罗波和罗忠二位哥哥互望一眼,貌似没有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罗天势在必得,又坚毅地继续说道:“现在唯一的对手就只有林翼了!”
罗波与罗忠,总算是听出了罗天的弦外之音,都不由一惊,又惊诧地相互看了一眼,罗忠仓惶地道:“三弟,这种欺师灭祖的事可不能干啦!”
罗天笑了笑道:“大哥何时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对付林翼,我已有一个万全之策,断然万无一失。”
罗波迫不及待地道:“三弟,那你快说来听听!”
罗天非常谨慎,又去打开房门,向外探看一番,确认安全之后才又合门说道:“两位哥哥有所不知,吴一人想要举荐隗东做下一届的掌门,如此看来,他可是我罗天唯一的竞争对手,不除掉他,我也很难胜券在握!”
罗波与罗忠二人,俱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道:“你见到‘凌天战神’吴一人了?”
罗忠又继续说道:“他可是我们点苍派的开山鼻祖,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已立誓不再过问点苍之事,为何今日却要横叉一足?”
罗天叹道:“两位哥哥有所不知,虽然吴一人立誓不再过问点苍之事,可这点苍毕竟是他的心血,其实他一直没有放弃过点苍,点苍的任何动向,他可都是一清二楚。”
罗忠想了想道:“吴一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若藏踪蹑迹,暗中协助隗东,那三弟想要夺得掌门之位,实在是铤而走险之事,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我劝三弟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吴一人玉尺量才,有心举能隗东,那就随他去了,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凭我们兄弟三人之力,终将也只是海底捞月罢了。”
第五百零四章
罗天胸有成竹地道:“两位哥哥无需多虑,我已经想好了计策,先除掉林翼,然后设法嫁祸于隗东,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了两全其美吗?”
罗波叹息道:“移花接木,谈何容易?一着不慎,便会全盘皆输啊,三弟可得三思而后行。再说那林翼已做代理掌门数年,早已深得人心,前不久,自病殃殃的前任掌门林派阳猝死之后,他便顺理成章成为了点苍派的掌门人。不过,点苍有了他,确实大有起色。我等如此不仁不义,雕心雁爪,着实有违江湖道义呀!”
罗天不以为是,阴冷地笑了笑道:“所谓无毒不丈夫,二位哥哥何时变得这般扭扭捏捏、畏手畏脚了?三弟之计,绝对天衣无缝。”
罗忠看他信心满满,急切说道:“说来听听!”
罗天成竹在胸地道:“大哥可还记得,昨日隗东去山下给林翼抓药一事?”
罗忠立马回道:“昨日在下山的路口,我是亲眼撞见了他,他提着一包草药,说是师父咳嗽加重,特地去山下给师父求药回来。”
罗天笑道:“这就对了,咱们就在这包药里做手脚,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
他的眼神里冒出一种恐怖之色,随后又捏了捏拳头,冷声说道:“林翼,隗东,这一次,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点苍派是我的,谁若想跟我斗,谁就得死!”
罗波道:“三弟,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罗天阴笑道:“以隗东的生活习性,五更天他必会起床,随后便会给师父熬药,咱们就在他熬夜的过程中下手,把这个给他加到药里就算完事。”
说着,他便从袖囊里取出一包东西来。
罗波接过一看,还未打开就想到了那里面包的是什么,不由惊诧地道:“砒霜?”
罗天邪笑道:“没错,隗东在熬药的过程中,一定会去前院里练练手脚,二哥你要趁此机会从他后院里溜进去,悄悄将这包砒霜倒入熬药的药罐之中即可。”
罗波笑道:“三弟此计可依,真乃一石二鸟,无隙可乘。此次二哥我的飞檐走壁之术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罗忠做事向来谨慎,寻思一阵,也觉得此计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启齿说道:“三弟此计周全,我也周详的覃思熟虑了一番,就这样依计慎行便是!”
三人商定,已近五更。
罗忠依计而行,早早蹲在隗东后院的墙角,熟练地将右耳贴在其后院的墙上,但凡屋内有何动静,他都能听得出来。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也只有右耳好使,只要他的右耳贴在墙上,就能听出此墙附近所有的动静。
听了一会。
突然传来了一阵启门之声。
罗波暗想:“时机成熟了,这个隗东定然出门去了”!
正欲飞身上墙,转念又想:“怎么没有闻到药味呢?不对,再等等看。”
门又响了,他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得隗东的声音自言自语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师父,喝了这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呀,看着你身体这样每况愈下,真的让人揪心不已啊!”
随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夹杂着一些柴火的味道,从屋内飘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隗东关门的声音,伴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了。
这会,罗波已料定这一分钟是最佳越墙的时机。
他丝毫没有犹豫,有如一只灵猴,从那墙面上无声无息地翻越了进去。身轻如燕地落在了那边隐蔽的院角,便顺势偷偷摸摸地溜进了隗东的房间。
这会,屋内的药味更浓烈了。
罗波借着窗外透过的一抹微光,在房间里来去自如,看着那边燃得通红的小炉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砂罐,砂罐里冒着烟雾,传出阵阵苦涩的药味。
罗波小心翼翼地掀开砂罐的盖子,便将已准备好的砒霜倒进了正在咕噜噜冒着泡的砂罐之中,然后又盖回盖子,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随后启门而去。
房间内,貌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平静。
天色大白。
隗东晨练已毕。
他向往常一样,信步走进房间。
房间内,除了多了个“咕噜噜”直冒泡的药罐以外,其余的和那往常无异。
他高兴万分,看着药已熬好,随手取来器皿,将熬好的药倒出,便谨小慎微地端着朝林翼的房间里走去。
来到房间外,老远便听得林翼咳嗽的声音。
隗东端着药,轻轻敲门而入,见师父林翼躺在床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隗东进门便叫了一声:“师父!”
随后抬着药来到床边,硬是一口一口地将那砒霜药喂给了林翼,就这样,林翼便永眠不醒,与世长辞了。
……
罗波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听得众人是浑身发毛,目瞪口呆。
吴一人叹声说道:“我已许久不问世事,起初我还一直以为是林派阳在执掌点苍,没想到他却因病而世,谁知这正直无私的林翼,又这样被你们活活毒死,真乃点苍之大不幸。”
罗波见鼻祖怒不可遏,即知难逃一死,慌忙说道:“祖师爷,这可都是我三弟出的主意,如今他已受到了该受的惩罚,你就饶我一命吧!”
吴一人冷声说道:“如此罪恶滔天,简直是罪不可赦。这次你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次,我也将你打入石牢里面好好的体验体验,若有悔改可饶,若再执迷不悟,冰冷的石牢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着。
便对着隗东说道:“隗东,日后点苍就由你来执掌大权,你得好好将点苍派的蛀虫一一给我清理干净了,谁若再敢胆大妄为,宁可错杀,也绝不能任其自然。”
隗东当即任命而行,组织点苍大众,来了一场新任掌门宣言大会。
吴一人带着葛清凤悄然离开了点苍派,在离开的途中,吴一人仍是敬服有加地对她说道:“你的易容术真的是出神入化,令人为之咂舌!”
第五百零五章
葛清凤微笑道:“小女子不学无术,能得师父如此抬爱,真的是荣幸之至,若非师父内力深厚,暗中助我漂浮半空,小女子就算有再精湛的易容神术,也拿那罗氏兄弟三人无可奈何。”
吴一人“哈哈”笑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伶牙利嘴,为师算是服了你了。”
葛清凤一惊地道:“师父,我好担心游大哥的伤势,为了点苍之事,我们已离开他好几日了,他有伤在身,真不知他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吴一人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游大哥托你的福,他死不了,不信,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吴一人突地脚下加劲,带着葛清凤飞快地赶了回去。
二人回到华山,见游凡尘正提着扫帚在那边院子里扫着落叶。
葛清凤真是高兴万分,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游大哥。”
娇小玲珑的身子,已在游凡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飞步飞到了游凡尘的身上,完全忽略了男女之间的那种距离感,一把搂住游凡尘的胳膊,正欲说点什么?突闻游凡尘惨叫一声,差点跌倒在地,可他怕摔着清凤姑娘,还是咬牙强忍着伤痛站直了身子。
葛清凤似已忘记了他身上有伤,听他惨叫,不由惊讶地问道:“游大哥,你怎么了?”
游凡尘满脸痛苦之色,苦苦笑道:“我大恙初愈,我的伤口,被你这么一弄,又全被扯开了。”
葛清凤这才如梦初醒,倏地从游凡尘身上跳了下来,见游凡尘胸前伤口处,又流出了一些血迹,不禁急得泪流满面!
游凡尘伤口撕裂,疼痛难忍,强颜欢笑地摸着她的头道:“没事,有师父给的灵药,我服下一粒很快就会没事的。”
说着,已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丸便吞服了下去。
葛清凤满含热泪,关怀备至,泣声说道:“游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伤口还疼吗?”
游凡尘笑道:“小丫头,没事了,服药之后,不禁止住了血,感觉也好了很多。”
吴一人在一旁大声说道:“凤儿,你游大哥伤势未愈,得让他进屋好好休息一下。”
葛清凤“嗯”地应了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地将游凡尘扶进屋去了。
不知不觉,三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和气致祥地相处了数年。
直至游凡尘忍痛割爱,悄然离开,易笑邪六年苦等,不负初心。
整整六年!
……
这日。
吴一人带着已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葛清凤远行他乡走亲访友,二人走前,并未告知易笑邪他们二人的去向,一去就是数日。
二人往返几日,令易笑邪甚是担心焦灼。
“师父,你且慢些,前面就快要到了!”
吴一人见这一路葛清凤对自己照顾有加,关怀入微,心里甚是安慰。
突然前面山头上一个声音传来:“师父,清凤妹妹,总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葛清凤微微一笑,对吴一人笑道:“是易大哥!”
吴一人笑道:“这个易笑邪,对我爱徒清凤姑娘可是一往情深啊!”
葛清凤害羞地道:“师父这是在拿凤儿开玩笑了吧?我一个黄毛丫头,哪懂这些情爱之事啊?”
吴一人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这个易笑邪虽然有些邪门歪道,但对你的那份执着,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看他就这样默默地等了你六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人啦,活着就是为了有一个称心的归宿,来得去得也就罢了,牵萝补屋,能将就就凑合着过了吧!”
吴一人实在是貌合神离,他本意是想让葛清凤和游凡尘结成连理的,殊不知游凡尘去意已决,总不能让清凤徒儿就这样虚左以待吧?看着清凤徒儿一天天长大成人,又举目无亲,所以就一直想要给她找个依靠。
清凤羞答答地道:“师父,实不相瞒,我喜欢的人是游大哥,这个易大哥,我总觉得他有些心术不正。”
吴一人“呵呵”笑道:“你那点小心眼,难道为师还看不出来吗?事难遂愿,你游大哥啊,憨头憨脑,没有易笑邪那般圆滑变通,你游大哥喜欢独自一人浪迹天涯,你一个弱女子跟随着他,定会受尽苦难,实在不成体统。”
统音方落。
易笑邪已从远处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对着他俩说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你们出门也不吱个声去了哪里?清凤妹妹本来身体不好,可把我给急坏了!”
吴一人笑道:“你这盼望,我可受不起,你期盼的可是那闭月羞花的凤儿姑娘,跟我这老头子毫无半毛钱关系,可别主次不分,本末倒置啊。”
葛清凤可听出了其间的话中之意,顿时羞红了脸,感觉无地自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师父……!”
随即将脸转向一旁,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易笑邪对葛清凤也是无微不至,百依百顺。所谓日久生情,葛清凤渐渐已对易笑邪产生了情愫,就这样,二人便有了爱情的结晶,葛清凤已身怀六甲,挺大了肚子!
眼看葛清凤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把易笑邪可乐坏了。
这日。
天气爽朗,和风丽日。
易笑邪带着葛清凤去山下一条河边畔游走。
河边的风,就像那幼儿的细手,抚摸在脸上,感觉柔软温煦,加上那妩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更是风娇日暖,让人有一种寒谷回春的感觉。
易笑邪谨小慎微地搀扶着已身怀六甲的葛清凤,顺着河边信步而行。
舍然大喜,尽如人意!
两人恩山义海,琴瑟调和。
“易大哥,快看,那边河里好多小鱼!”
易笑邪雀跃地道:“清凤妹妹喜欢那些小鱼吗?我下河去抓几条上来,拿回去我们自己喂养。”
葛清凤笑靥如春,“嗯”地说道:“喜欢,把他们抓回去,我们自制一个小鱼缸,我定会像以后带我们肚子里的宝宝一样善待它们!”
第五百零六章
易笑邪笑道:“清凤妹妹,看你肚子这么大,一定是一门双秀。”
葛清凤打趣地道:“还一门双秀呢?你当我是猪啊!”
易笑邪真是喜不可言,一头扎进那边一个深水的地方,顺水一捞,手里便捏住了两条小鱼。
葛清凤一惊,大声叫道:“易大哥,小心点,别弄伤了小鱼。”
易笑邪从水里蹦了起来,全身湿漉漉地道:“我去找个瓶子,将他们先喂养起来!”
他话音刚落。
突闻葛清凤惊叫一声:“易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易笑邪用一只手摸去脸上的水珠,顺着葛清凤指去的方向一看,不由一愕,惊诧地道:“好像是一个人呢!”
葛清凤焦急地道:“易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赶紧救救他。”
易笑邪急道:“清凤妹妹,或许那就是一具浮尸,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你看你身怀有孕,别晦气了!”
葛清凤吵嚷一阵,易笑邪这才答应她又一次跳下了水去。
葛清凤在岸边心急火燎地说道:“易大哥,小心啊!”
易笑邪身子一跃,已将那漂浮在水面的东西给提到了岸边。
易笑邪还在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已听葛清凤惊愕地叫了一声:“是游大哥!”
易笑邪瞪目一看,那被他打捞上来的人,果真是游凡尘。
看他肤色煞白,双目紧闭,活像一具死尸,身上还不时发出一阵恶臭,顿让葛清凤敞怀大哭。
“游大哥,你怎么了?”
葛清凤双腿一软,无助地跪倒地上哭喊道。
易笑邪急道:“清凤,游……游大哥他已经走了!”
葛清凤一把扯住易笑邪哭求道:“易大哥,你赶紧救救游大哥,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你快救救他呀!”
易笑邪无奈,一把提着游凡尘的脚,倏地用力,便将游凡尘偌大的躯体给倒立了起来。
从游凡尘的嘴里鼻里,倒出了好多的水,可游凡尘仍是纹丝不动。易笑邪便又将他放回了地上,他长长的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动弹。
游凡尘躺在那儿,真是让易笑邪和葛清凤束手无策。
葛清凤一直哭喊道:“游大哥,游大哥,你快醒醒啊……!”
易笑邪深怕她哭坏了身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若是动了胎气,可就麻烦大了。
可葛清凤如丧考妣,情绪一直难以稳定,哭嚷一阵,突地伸手在游凡尘的胸前一探,她不由惊喜交加,大声呼道:“易大哥,游大哥偶尔还有心跳,他还没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呀。”
易笑邪又靠近了游凡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默默骂着:“你这个该死的游凡尘,浑身臭气熏天,怎么不溺死臭水之中呢?我若是救了你,你定会再跟我抢清凤妹妹,我……!”
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次对游凡尘进行施救,葛清凤突地做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清凤妹妹,你这是……”
易笑邪愣在一旁,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只见葛清凤鞠下身子,突地嘴对着游凡尘的嘴就开始用力地吹起气来。
一连持续了不知多久。
游凡尘的手指总算是跳动了一下,葛清凤也累得倒在了地上,闷声叫道:“易大哥,我肚子好疼……!”
易笑邪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葛清凤因救游凡尘劳累过度,动了胎气,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落地了。
他没有再管游凡尘的死活,一把将葛清凤抱起便望山上跑去。
葛清凤的努力可没有白费。游凡尘居然奇迹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感觉眼花缭乱,一时难以辨清方向。
他感觉浑身透湿,自己身上还有一股熏天臭气,令他自己也深觉恶心。
整个脑袋,就像装满了水一样,一直发出“嗡嗡”的怪响,一阵一阵的耳鸣,令他无法听清楚周遭的一切,鼻孔之中,也是一酸一酸,貌似被臭水塞满。那种滋味,真如辣椒面进入了鼻孔之中一样,难受得热泪盈眶。
他索性迈步,向着上山的路缓缓走去。
还在半山,便隐隐约约听得山上传来一阵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听到叫声,游凡尘顿时精神焕发,循着叫声一直向前,那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了。
他加快了脚步,正接近那边的一个山洞时,突然听到一个幼儿落地的哭声,游凡尘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洞里生孩子了。
他现在几乎自己恢复了清醒,突然想到:“不对呀,这里不是师父和清凤妹妹住的那个山洞吗?怎么会有人生小孩呢?难道是清凤妹妹……!”
他臆想未绝。
又是一声小孩落定的哭声传了出来。
他顿时喜上眉梢,暗忖道:“是何家夫人?居然生了对双胞胎呢!”
他索性走到洞口边,仔细一听,里面有个老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恭喜恭喜呀,是一对孪生兄弟。”
随即另一个声音传来:“大嫂,请问我夫人怎么样了?”
老妇人道:“母子平安,相安无事,现在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你快进去看看吧,不过得小点声,别吵醒了孩子。”
游凡尘听得清楚,除了那个妇人的声音,另一个声音便是易笑邪的声音,他真是喜出望外,不由脱口喊道:“易老弟。”
随即举步,便兴冲冲地进了洞去。
离开了近两年时间,洞口“醉仙洞”的刻字,仍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洞内的一切摆设,仍是既往如前。
那边角落处,一个声音问道:“你回来了?”
游凡尘大喜,循声望去,立即对着那人跪倒在地,诚挚地叫了一声:“师父。”
吴一人面色和悦地向他走了过来,微微一笑地道:“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快起来吧!”
游凡尘立身问道:“师父,莫不是清凤妹妹生孩子了吧?”
吴一人笑道:“得你成全,清凤和易笑邪已经喜结连理,而今正巧产下一双大胖儿子,这真是多喜临门啦!”
第五百零七章
游凡尘高兴地道:“易老弟心随所愿,真是皆大欢喜。”
吴一人道:“你这一年多都去了哪里?而今怎会弄得这般的狼狈不堪?”
游凡尘满面彤红,看着自己湿淋淋的一身,还散发出一股恶臭,那心里也感觉比那叫花不如。
不由“嘿嘿”笑道:“师父,徒儿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今日一早,在前面不远处的断崖边采挖草药,不慎掉入万丈悬崖,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搭救了我?当我醒来,我已在岸边,所以就循着山路上山来了,本想偷偷看看你们的近况,谁知巧遇清凤妹妹喜得双子,一时兴起便来到了这里。”
吴一人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年我也曾差点从那里跌落,好在下面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沟,不然你恐怕早已经粉身碎骨了。好了,赶紧去房间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不然待会儿清凤姑娘和易笑邪见你这番模样,他们得心疼死去。”
游凡尘回到曾经住的那间房里,里面仍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不觉深感一阵欣慰。
那些曾经穿过的衣服,虽然显得陈旧了些,在衣柜里叠得轮廓有型,一层不染,随便挑起一件换在身上,都感觉焕然一新。
此刻。
易笑邪已从葛清凤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显得敬小慎微,连关门都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因为此时,连葛清凤已昏昏睡去。
他方出来,正巧遇见游凡尘从那边迎面而来。
游凡尘看着他,感觉甚是亲切,脱口喊道:“易老弟,恭喜你了!”
易笑邪还哽在葛清凤给他吹气的一幕上,没好生气地道:“你没死啊?”
游凡尘莫名其妙,愕然问道:“易老弟这是何意?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易笑邪冷冷地道:“好好的?若不是遇到了我,你早死在臭水沟里了?”
游凡尘一愣,恍然说道:“敢情是易老弟救了我?”
易笑邪没有做答,绷着个脸,和他擦肩而去。
游凡尘真的犯愣了,一年多未见,他没想到这个同舟共济的易老弟会变得如此陌生,他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吴一人从前面走了过来,见他站在那里充楞犯傻,不由干咳两声说道:“有心事吧?”
游凡尘听到声音,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回道:“哦,师父,我是在想,这许久未见,巧遇清凤妹妹喜得双子,这该送她点什么才好?”
吴一人“呵呵”笑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看你不是在想送她什么?而是困在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上,不妨给师父聊聊。”
说完,吴一人向前走去,既又说道:“且跟我来。”
已时近黄昏,吴一人带着游凡尘来到了后山的一个至高的山头,这里俯瞰夕阳西下,感觉染红了天角。余晖透过层层云彩,像万道金光,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金碧辉煌,热情奔放。
吴一人站在一棵石柱尖上,微妙地捋捋胡须,长声叹道:“你看那边已略见灯火,那便是华山派了。”
游凡尘顺着他的指向放眼望去,看那灯火阑珊处,高悬着一轮圆月,在夜色的笼罩下,它就像一个戴着面纱的美人。
在月光的笼罩下,三三两两逐见灯火启明,游凡尘不由感叹道:“看似纵横杂乱,实则错落有致,真是千峰逶迤,万壑千岩,你看那地生繁星,目不可及的灯火,简直是波澜壮阔,美轮美奂!”,
夜色的深邃,静得令人可怕。
吴一人也自豪地道:“这样的繁荣昌盛,你是不知其背后的心酸,更是不知用了多少的鲜血才换来的,如今乱世,江山易打也易改,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呀!”
说完不由一阵唏嘘。
游凡尘怎不知那打江山的辛楚,崇敬地道:“师父乃当世英雄,实是我等标杆,一身盖世神学,举世无双,实令我辈敬服万分!”
吴一人道:“武学造诣在于勤奋好学,你虽正直,却乏悟性,你若有易笑邪的慧根,就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可造之材了。”
游凡尘叹声说道:“徒儿天生愚钝,虽然敏而好学,可就是不能举一反三,融会变通,所以学任何东西都是事倍功半。唉!天生楶棁之材,樗朽之辈,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倒是那易老弟和清凤妹妹二人,他们都绝顶聪明,若是稍加雕琢,断然前程无量。”
吴一人喟然叹道:“他二人倒是天赋异禀,颖悟绝伦,凤儿虽然秀外慧中,可毕竟是女流之辈,现在又喜得二子,根本没有太多精力来学更深奥的武学。至于那易笑邪嘛,目达耳通,七窍玲珑,可除了对凤儿千依百顺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他这人心术不正,不能负重致远。”
微顿又道:“所以今日领你来这山之绝顶,就是想要将那‘紫气东来’最精髓的部分传授给你,你记好心法,日后自己慢慢琢磨。”
易笑邪天生多疑,他无意间看着吴一人邀游凡尘上了后山,便趁葛清凤和两个孩子都入睡的时机悄悄跟了上去,此刻,他正躲在暗处偷听着二人对话。
可山高风危,“潺潺”的北风萧萧吹着,令易笑邪听得是若隐若现,似有非有,虽然已截取了一部分“紫气东来”的口诀,可那都是断章取义,不得要领。
游凡尘记下了神功心法,对吴一人当即便跪地叩谢。
经过许久的记忆,游凡尘总归还是记下了“紫气东来”的全部口诀要领。
此刻,易笑邪已折回到了醉仙洞中,暗暗记下所听取的一知半解,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葛清凤和两个孩子身边周旋。
吴一人和游凡尘二人在回洞的路上,游凡尘喟然说道:“师父,实不相瞒,自离开你们以后,我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们!”
吴一人欣慰地道:“为师知你重情重义,这些时间里,也怪难为你的,忍痛割爱就是一种煎熬,真是苦了你了!”
第五百零八章
游凡尘宽慰地笑了笑道:“知我者莫过于师父也。”
二人谈笑风生,一起回到了洞中,眼下已是夜深十分,各自洗漱,便已入寝。
……
千树万树,渐渐褪去了绿色的外衣,重新披上了金黄的铠甲,仿佛整个世界,都镶上了金碧辉煌。
一场绵绵的细雨,迎来了丰收的沁香,微风吹过,熏香四溢。娴静慵懒的阳光里,送来了一个安静的季节。
拾起一片落叶,迎着空气的凉爽和舒畅,彰显了满是诗意的秋季。
这是一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没错,游凡尘带着满心哀伤,又依依不舍地离去,这是葛清凤产后的第二十天。
游凡尘黯然伤神,徜徉于下山的小径之中,心情有如冰冷的晨露。
“游大哥,你别走!”
一声挽留,顿时打破了游凡尘心中的平静。
他转面回道:“清凤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也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冲动,让葛清凤顿时失去了理智一般,飞身上前,一把便搂住了游凡尘的胳膊,泣声说道:“游大哥,留下来!”
声音里带着由衷的哀求与无尽的期盼,任你是谁?再怎么铁石心肠?都会瞬间被其融化。
游凡尘显得很是平静,内心的澎湃,似乎不敢有丝毫的彰显,双手微动,轻轻推开葛清凤道:“清凤妹妹,你知道我们一直亲如兄妹,对你我从不曾有半点的非分之想,再说了,你现在已和易老弟结成连理,双宿双飞了,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又岂能大逆不道呢?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现在的身子孱弱,也不适合在外面这样折腾!”
葛清凤双眼微红,黯然神伤地道:“游大哥,我没有别的祈求,只希望你能留下来,每天能够看你一眼也就足够了!”
游凡尘叹声说道:“易老弟已经视我如敌,我不能再留下来了,虽然是他救了我一命,但他总以为我会夺他所爱,未免产生更多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选择了离开。易老弟真的很在乎你,你们夫妻二人一定要风雨同舟,同心同德,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葛清凤泪流不止,显得无可奈何。
游凡尘满含心酸,铁着心转身欲去。
“游大哥!”
葛清凤这一声撕裂的喊叫,使游凡尘内心更加揪痛与沉重,不自觉的顿了一顿,却听得葛清凤又哭诉道:“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们为何这么残忍?阴差阳错,硬是将我许配给一个杀死我父母的凶徒?”
游凡尘神色仓惶,不由愣了一愣。
葛清凤又继续说道:“我真的很痛苦,合着爱的人得不到,恨的人却又给他生出了两个孩子,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我是该报父母之仇杀了易笑邪这个奸贼,还是替两个无辜的孩子保全他们的父亲?”
游凡尘也心乱如麻,这对葛清凤来说,的确是一个极不公平交代。
他只能对其安慰道:“清凤妹妹,易老弟当日也是无心之过,错杀了你的爹娘,我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节哀顺变吧,多为两个孩子想想!”
葛清凤已经泣不成声,抽泣道:“我真的做不到,我爹娘虽然经营无方,可也罪不至死,就这样死在了易笑邪的手中,我真的难以释怀。”
怀音方落。
吴一人从其身后走了过来,叹声说道:“凤儿啊,听为师一句劝,先别想这些了,带你月子满了之后再做计较吧,你可得好好为你自己的身体想想啊!”
葛清凤泣不成声,只绵绵地叫了一声:“师父!”
吴一人上前两步,和声说道:“好徒儿,听师父的,外边凉,赶紧回去吧,两个孩子还在嗷嗷待哺呢!”
提到两个孩子,葛清凤的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殷切地看着游凡尘道:“游大哥,留下来!”
吴一人也看了游凡尘一眼,示意叫他先顺从葛清凤的意愿,将她安抚好了再做打算。
就这样,三人便一起返回了醉仙洞中。
来到了葛清凤房间外,听到两个孩子正在屋内“哇哇”地啼哭不已,葛清凤心里真有万箭穿心之痛。
她顿时痛哭失声,只道了一声:“我的孩子!”
随即排闼而入。
看着易笑邪正慌手忙脚地对两个孩子左诓右哄,显得无可奈何,她不由大发雷霆,怒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易笑邪本身做贼心虚,听葛清凤这么一吼,差点吓得跌倒在地,瞬间屁滚尿流地跑出了门去。
说来也怪,两个孩子见着葛清凤后,顿时便停止了哭声。
她看了看游凡尘和吴一人道:“师父、游大哥,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游凡尘关怀地道:“清凤妹妹,你可得多注意休息呀!”
二人轻轻退出门去,吴一人随手一带,便将房门合了起来。
二人走过转角,看着易笑邪狼狈不堪地蹲在那边墙角,不由齐步走了过去,游凡尘道:“易老弟,你也别太难过了,所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迟早也得摊牌,所以……!”
易笑邪双手抱在头上,貌似还没搞清楚被葛清凤这么一吼的真正缘由,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正巧满腹闹骚无处释放,叱声打断了游凡尘的话道:“够了,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吴一人上前,“诶”的一声,没好生气地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游大哥好心劝慰于你,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易笑邪倏地站起身来,凶巴巴地瞪着二人道:“他和清凤暧昧不清,师父你竟还帮腔于他?”
游凡尘一愣,一副憋屈的神态,冤枉地道:“易老弟,你可真是摩口膏舌。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天地良心啊,你若真要这么陨雹飞霜,我也无话可说!”
吴一人接着说道:“易笑邪,你可别得寸进尺,你游大哥可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他如此成全你和凤儿,你竟还这般反咬一口?为师也替他感到不值啊!”
第五百零九章
易笑邪鸡肠狗肚,已经钻进了一个误区,难以自拔,自以为是地料定二人同恶相济,合伙骗他,不由老羞成怒,狠狠地道:“你们竟然沆然一气?也罢,待清凤妹妹弥月之后,我便带着他们母子三人离开这里!”
吴一人不以为是地道:“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这辈子恐怕她也不会再跟你走了?”
易笑邪神色一愣,暴跳如雷,碍于不好当着尊长发火,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狠声说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游凡尘接口说道:“我们兄弟之间,存着不虞之隙,且还逐见加深,令人堪忧,直接导致我们情谊受损,未免加深误会,为兄只好选择避而远之,今日一早,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清凤妹妹随后跟了过来,痛哭流涕,说她已经记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易笑邪顿时目瞪口呆,这才如梦初醒,他的脸色苍白,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自言自语地道:“难怪清凤妹妹会这般凶我?”
惊魂未定,又转念一想,顿觉事有蹊跷,对着游凡尘大声指责道:“不对,这一定是你告诉她的对不对?不然她怎么会知道呢?她的记忆已经许久没有恢复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一切?”
游凡尘哭笑不得,真拿他没有办法,看来这误会得越来越深了。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启齿。
吴一人厉声喝道:“易笑邪,你如此胡搅蛮缠,无事生非,实在过分之至。这一切为师也听得清清楚楚,是清凤姑娘亲口说的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并且已想起是你杀死了她的父母,你如此明珠按剑,冤枉你游大哥,实在是过甚其辞了!”
易笑邪对二人已经心存芥蒂,就算吴一人与游凡尘磨破嘴皮,他也觉得二人是在朋比为奸,故意骗他。
他铁青着脸,各自瞪了二人一眼,便对着吴一人冷声说道:“你好丹非素,以白诋青,真的令人齿寒。”
吴一人没想到他会连自己也误会了进去,这个易笑邪,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易笑邪说完以后,不由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游凡尘满脸无奈,忙对吴一人安慰道:“师父,易老弟他杨虎围匡,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待他冷静下来,想明白了一切,定会开云见日,涣然冰释的,您老也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
吴一人满脸无辜,惋然长叹道:“这个易笑邪,受帷墙之制,私视使目盲,真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而你,则是张公吃酒李公醉呀,受了活天冤枉却还无处申冤。对于为师来说,你们手心手背都是肉,为师又岂会以宫笑角,对谁存有偏见之想呢?”
游凡尘微微笑道:“师父,易老弟本就望风捕影,狐埋狐搰,我们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师父,走,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二人举步,又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之中。
醉仙洞中,几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又相处了下来。
游凡尘、吴一人及易笑邪三人,他们都不知道葛清凤的心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的是恍如隔世。
这日。
游凡尘习惯性地早早起床,觉得十分异常,平时这个时候,老远就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叫声了,今日却显得反常的冷静。
他正寻思着什么,葛清凤的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游凡尘不由一惊,忽见易笑邪从房间里滚了出来。
易笑邪浑身是血,渴求的眼神看着游凡尘,嘴巴动了一动,貌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游凡尘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惊讶地道:“易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自觉地向屋里看了一眼,见地上满是鲜血,且还有一柄血剑,又着急问道:“清凤和两个孩子呢?”
他一边说,一边已将易笑邪扶了起来。
只见易笑邪脸色煞白,貌似腹部受了剑伤,右手死死按在伤口之上,伤口处还直冒着鲜血,瞪了游凡尘一眼,便不自觉地瘫软了下去。
看着易笑邪晕阙了过去,游凡尘大惊失色,顿时不知所措,扯声喊道:“师父,师父,快来呀,出事了!”
刹那间。
吴一人便从那边拐角处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着眼下一幕,也是吃惊不小,愕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清凤他们母子三人呢”?
说着,便将易笑邪扶坐地上,顿时盘坐下来,便运力在其身上一阵点拿,这才止住了易笑邪腹部不停流出的鲜血。
吴一人毕竟年龄大了,一阵忙霍,弄得大汗淋漓,他微微睁开双目,一阵调息之后,方才对着游凡尘道:“你且先扶他去屋内歇息,待为师去山下搬来神医方可救他性命,这一剑,定是凤儿赐予他的。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啦,种什么样的因,便会结出什么样的果,或许这一剑,便已抿去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所有恩仇,但愿这一剑,已屏除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
游凡尘一边扶起易笑邪,一边说道:“是说最近清凤妹妹一直少言寡语,十分异常,原来她的内心深处,是一直在做垂死挣扎,我想她给易老弟这一剑,她的内心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唉,这真是造孽呀。她刚满月,便带着两个孩子东奔西走,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边说,也边将易笑邪扶到了卧榻之上。
吴一人动作绝快,很快便请来了山下最出名的神医武神通,开始为易笑邪治疗剑伤。
二人守在门外,焦心如焚地等待着武神通的音讯。
游凡尘道:“师父,你说易老弟他能醒过来吗?”
吴一人叹道:“我也看过他的伤势,的确是危在旦夕,这可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游凡尘深叹不已,喟然说道:“清凤妹妹一介女流,又带着两个刚满月的孩子,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想去寻寻她的踪迹,多一把手,也好有个照应。”
吴一人叹声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啊。”
第五百一十章
游凡尘脸上露出了几丝喜悦,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定能寻得葛清凤母子三人,但总比在家翘首以盼要好得多,随即收拾行囊,火速地下山去了。
他满心焦灼。
万千思绪,时刻萦绕心头,葛清凤和两个孩子的安危,随时绷紧了他脑海里的一根弦。
他健步如飞,有若阪上走丸,一驰不知去了多少里程?
窗间过马,跳丸日月。
不觉已是晌午十分。
虽然是秋意浓郁,秋风送爽的季节,四周弥漫着悠悠的气息,可那湛蓝的天空,深沉而又略显浅薄,这日仍是金光万缕,赤日烫人。
为了赶上葛清凤母子三人,游凡尘是废寝忘食,马不停蹄。独自顶着骄阳似火,来到一座大山前,远见上山的路蜿蜒崎岖,可他仍是没有丝毫畏怯与停滞。
进入大山,一路凤鸣鹤唳,婉转悦耳。可他根本无心念景,不觉一口气已来到半山,实在累得不行,便在一颗大树下歇息乘凉,准备稍做休息后再继续赶路。
他方落座于那棵大树下的一块石板上。
突然之间。
不远处,传来两声孩子的啼哭,这哭声,好生耳熟,不正是清凤妹妹两个孩子的哭声吗?
他顿时惊觉。
立即起身,循着方才的两声细微的啼哭,飞一般地奔了过去。
哭声瞬起瞬落。
游凡尘跑出一程,那亦幻亦真的哭声戛然而止,令他顿时没有了方向感。他焦急万分,不由大声喊道:“清凤,清凤,你在哪里?在哪里呀?”
离他不远处,葛清凤母子三人已经奄奄一息,她和两个孩子都浑身是血,貌似已经没有了神智。
游凡尘心焦如焚的喊声,离他们母子三人越来越近了,她内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明明心知肚明,可就是那嘴怎么也张不开、根本发不出声来,嘴皮的干裂,貌似好久没喝上一口水了。
只见两个像血球一样的孩子,紧紧依偎在她怀中,她的嘴唇在微微蠕动,看那口型,好像在说:“快救救我的两个孩子!”
游凡尘心急火燎,他哪里知道?葛清凤母子三人竟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他又盲目地向前走出几步,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几滴零星的血迹。
他深深为之一愕,飞步向前,用指尖在血液处轻轻一摸,血迹已被风干,加上烈日当空,已经难以估算到血液流出的时间了。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让他顿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破口而出地喊道:“清凤妹妹,你们母子到底在哪里?”
一只血红的手,突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伸了出来。让游凡尘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不由惊叫一声:“清凤!”
一个箭步,已冲了上去。
跑到草丛边,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已扑鼻而来。
“清凤,是你吗?”
他真的不敢去扒开那堆草丛。
可那双血红的手,手如柔荑,指如葱根,看上去一点也不陌生。
他再也没有多想,慌手忙脚地扒开了那堆乱草,眼下一幕,真的令人不堪入目。
只见葛清凤衣衫不整地倒在血泊之中,看那情形,貌似做过极力的挣扎,她左手环顾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右手拼命伸出到乱草外面给游凡尘递出了求救信号。
母子三人,血肉模糊,简直不忍一睹。
他们皆已人事不省。
游凡尘顿时心如刀割,不知所措。向四周一看,见那边的小径上,正有一个打柴的农夫推着一辆自制的手推车缓缓从小道上经过。
游凡尘丝毫没有犹豫,飞奔过去喊道:“大叔,能借你的车一用吗?”
说完,已横然拦住了那老翁的去路。
老翁头顶斗笠,不慌不忙,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对着他说道:“何事如此惊慌啊?你用我这打柴的破车又有何用呢?”
游凡尘慌忙说道:“大叔,快救救我的家眷吧,他们,他们真的快不行了!”
老翁仍是漫不经心,引领向前看了一看,既又说道:“你的亲人怎么了?这荒山野岭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放下手推车,跟着游凡尘来到了那个草丛之中,一看眼下情形,他不由轻轻摇头叹道:“他们好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伤或者抓伤的,伤势十分严重,恐怕是没得救咯!”
游凡尘听言,虽然心里不快,可毕竟是有求于人,强忍心中郁闷,低声下气地道:“大叔,不管怎样,得借你的手推车一用,我得将他们母子三人带下山去,赶紧寻找神医进行医治才是!”
老翁没有说话,埋头便向车里走去,并神色仓惶地暗自叹道:“真是罪孽呀,那个畜生,定然又放出了他的两只恶狗出来害人了。”
游凡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只以为老翁人情冷漠,欲对此事袖手旁观。
却不知老翁走到车前,顺手取下车上的一个盛满清水的水壶,沉甸甸的向着游凡尘扔过去道:“这天气炙热,赶紧先给他们喂点水吧。”
游凡尘心里暗自感激,慌忙接过水壶,先给昏迷不醒的葛清凤慢慢从其嘴里喂进一些凉水,便对着老翁说道:“大叔,孩子还小,这水该怎么喂呀?”
老翁惊讶地道:“他们不是你的家眷吧?你看这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却连水都不知怎么给他们喂?”
游凡尘满眼期盼,希望老翁能帮助他救救这可怜的母子三人,随即说道:“他们三人,胜似我的家眷,望大叔能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救救他们!”
话音方落。
葛清凤突然呛咳两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游凡尘,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之色。泣声说道:“我的孩子!”
游凡尘揪心在痛,握住她的手道:“清凤,你终于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清凤脸色苍白,双眼润湿,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道:“游大哥,快救救我的两个孩子大葛和小葛,他们,他们的眼睛貌似已经受伤了……!”
话音刚落,便又伤心欲绝地晕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此等情形,游凡尘可谓此生首遇,断不知如何应付,见葛清凤晕阙,不觉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老翁诚惶诚恐,暗自呆立一旁,虽略显外向,喜怒却不行于色。
老翁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暗自忖度道:“这一切,莫不是那畜生所为吧?这……这真是天理难容啊!”
眼神间,突地略过一抹不平的神色。
游凡尘喊道:“大叔,求求你,快设法救救他们吧!”
老翁如梦初醒,连忙回道:“休要慌张,我这就助你将他们运下山去医治!”
二人齐力,利用老头的那架手推车,很快便将葛清凤母子三人运到了山脚下的一个郎中处进行救治。
那郎中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年龄六十开外,那满脸胡须,使他个性彰显,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位医道仁者,豪爽之人。
他接待了葛清凤母子三人。
在病床边,老翁对那郎中甚是感激,貌似比游凡尘还要激动,慰然说道:“刘神医,定要救救这可怜的母子三人!”
刘神医叹息道:“你们且先避一避,行医是我的本分,我定会尽力而为的。”
游凡尘和老翁二人深表感谢,耷拉着头,黯然神伤地走了出去。
二人焦心如焚,守在病房门外,游凡尘心存感激地对着老翁说道:“大叔,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翁叹道:“他们三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游凡尘毅然说道:“他们虽不是我至亲之人,却是我的至爱,他们就是我的命根子。”
老翁面生敬色,喟然说道:“当今乱世,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已经是为数不多,屈指可数了!”
游凡尘道:“大叔如此称道,晚生愧不敢当,只是清凤妹妹她爹娘早已含笑九泉,出于道义,便一直将她就留在身边……!”
他的话未说完。
屋内一声孩子的啼哭,顿时打断了他的话语,随即又雀跃地道:“真是太好了,孩子苏醒过来了,这刘郎中果真是妙手神医呀。”
老翁也宽慰地道:“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啊,但愿他们能女子平安。”
游凡尘看出了老翁的赤诚,真是由衷的感激不尽,不由笑道:“多谢大叔。”
老翁“呵呵”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
另外一个孩子的哭声,此刻也从屋内传了出来。
二人心中喜悦,真是无以言表。
游凡尘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道:“苏醒了,苏醒了,两个孩子都醒过来了,真是老天保佑,但愿清凤妹妹也能逃过此劫!”
老翁面带微笑,“呵呵”笑道:“是啊,真是善者神佑,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们挺过难关的。”
他转念问道:“诶,他们是怎么受伤的?为何会伤的如此严重呢?”
游凡尘毅然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若是在现场就好了,就算拼尽余力,哪怕丢掉性命,也要保护他们周全,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气息奄奄了!”
老翁长叹数声,唉声说道:“那片大山称作‘玉狐山’,上面有一伙强盗,无比凶残,那领头的山大王,姓桂名馗,人称‘狮子眼’,他常年领着一伙人游动在山上劫财劫色,凡过往行人无一幸免,这也就罢了,可憎的是,他专吃小孩的眼睛,这些年来,真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游凡尘不由一愕,惊诧地道:“吃小孩眼睛?那大葛和小葛的眼睛岂不是……?”
他略一沉思,既又说道:“难怪清凤妹妹在晕倒前说两个孩子的眼睛受了伤,这个畜生,真是丧心病狂,大叔可知他们的贼窝?我游凡尘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消灭得干干净净!”
老翁轻轻摇头,苦笑着道:“他们人多势众,计以数千。凭你一人之力,想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游凡尘愤愤不平地道:“这简直无法无天,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吗?”
老翁叹道:“他们对这山里轻车熟路,曾也有官兵多次来剿,结果都全军覆没。”
游凡尘气得咬牙切齿。
房门开了。
二人满怀期待地望向刘郎中。
刘郎中轻轻合上房门,从屋里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游凡尘迫不及待地问道:“刘神医,他们母子三人怎么样了?”
刘神医不苟言笑,叹息着道:“还算差强人意吧,他们母子三人,算是命不该绝,若是再迟缓一些,就无力回天了,虽然是保全了他们的性命,可是……!”
他轻轻摇头,有些苦不堪言。
既又奇怪的看了老翁一眼后,沉默一旁,未在言语。
老翁似心有愧疚,满面惭怍之色,“噗通”向着游凡尘下跪道:“游壮士,老儿替犬子赔不是了!”
游凡尘手忙脚乱,顿时是满头雾水,慌忙扶起老翁,不解地道:“大叔这是何意?你这不是折煞晚生了吗?”
老翁满脸无奈,泣声说道:“真不知我桂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今生竟要受到如此的惩罚与折磨?”
游凡尘疑惑地道:“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晚生给弄糊涂了!”
老翁桂飙黯然伤神,还没应答,刘神医在一旁说道:“屋内受伤的母子三人,是他的独子桂馗所为!”
游凡尘不由一愕,惊诧一旁,半晌无语。
刘神医又继续说道:“我在山下行医数十年,也从未听说过有人专吃小孩眼睛一事,就在前几年,自这桂飙的老伴去世以后,他的犬子便开始变得麻木不仁,专挑小孩眼睛下手,轻则将其致残,重则直接要了性命,我每天都会见得一些失目的孩子上门求医,可他们的眼睛都已被挖出,哪里还能治得好啊?”
游凡尘气得满面抽搐,双手捏得“格格”作响,愤然说道:“真是岂有此理!”
桂飙黯然一旁,一直默默无语,两行泪水,早已止不住地往下留着。
刘神医又叹息道:“这孩子除了空有一片孝道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第五百一十二章
桂馗泣声说道:“空有孝道有什么用啊?这个畜生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我桂飙就算搭上老命,也赎之不清啊!”
游凡尘不知道当如何面对?看着老头苦不堪言的模样,也根本不好意思将罪过责备于他的头上。
他凝然说道:“桂大叔,所谓百善孝为先,定是那丧母之痛给了桂馗很大的打击,故才让他步入歧途的。”
桂飙老泪纵横,泣声说道:“他娘比我小二十岁,生的貌美如花,去世以后,确实对我儿桂馗打击很大,因为……!”
后面的话貌似难以启齿,让他欲言又止。
刘神医叹声接过话题,低沉地道:“三年前,他娘就在这大山里遭人凌辱致死,我用尽毕生所能,竟然都无力回天,真是让人惋惜。”
他微顿又道:“桂馗一气之下,找到了那几个行恶之人,并手刃仇敌,导致魔性顿生,渐渐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这大山上曾经给他的阴影,是他永远都挥之不去心结,所以他才会对过往行人施以加害。”
游凡尘惋惜地道:“原来是这样。”
桂飙拭泪说道:“这个孽子,我拿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曾无数次告诫过他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可他每次都冷冰冰地说:‘谁能还我娘的命来?’瞬间弄得我哑口无言,真是无可奈何!”
游凡尘道:“桂大叔,可否让我见他一见?”
桂飙急道:“千万使不得,使不得呀!他会要了你的命的!”
游凡尘义然说道:“为了解救更多的人,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不惜一试!”
桂飙见他执着,寻思一阵道:“见你如此大义凛然,也罢,等他们母子三人挺过难关,我便带你去见他。”
游凡尘迫不及待地道:“救人如救火,早一时见他,或许就能拯救更多的人!”
桂飙道:“你这么有把握说服他吗?他是我儿子,我比较了解他,你一个陌生人去见他,更会激起他的愤怒,我不想见你们大打出手,相互残杀!”
游凡尘拱手说道:“身为江湖中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桂飙叹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试一试了,你若能将其劝服,那你可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啦!”
游凡尘道:“桂大叔言重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随后又对着刘神医道:“刘神医,他们母子三人就有劳你费心了!”
刘神医道:“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不过这桂馗性子刚烈,顽固不化,可要对其良言相劝,万不可激怒了他,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游凡尘拱手回道:“多谢刘神医关怀,我会斟酌而行的。”
桂飙在一旁说道:“请随我来吧!”
说着,便领着游凡尘上了山去。
顺着一条小道,二人极速来到了山腰。
山腰上有一处简陋的房屋,全是木架所制,细看还真有几分别致,旁边有一个翻新过的坟墓,坟前一块石碑上朗朗写着:“爱母晨飞燕之墓”!
游凡尘走到墓前,神色凝重地道:“这该是婶子的墓碑吧?”
桂飙叹息道:“是啊,我儿为了陪伴他娘,便在这里搭建了一所简陋的房屋,只要找不到他人的时候,他一定就在这所房子里!”
房门开了。
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浓眉虎目,手提一把大刀,凶相毕露的样子,不由让游凡尘为之一惊。
“爹,这人是谁?”
他警觉地问道!
桂飙忙道:“他是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他是来祭奠你去世已久的娘亲的,馗儿可要善待于他呀!”
看来彪形大汉就是桂馗了,他脚下有声,踩得地上“格格”作响,围着游凡尘走了一圈,“呵呵”笑道:“自己报上名来吧,我桂馗刀下无无名之辈!”
桂飙忙上前说道:“馗儿啦,你游大哥可不是坏人?你可千万别伤害他呀!”
桂馗冷声笑道:“爹,你就是太善良了,难道好人他的脸上会写着好人吗?在我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既然都自个送上门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大刀一挥,就欲抡向游凡尘的面门。
游凡尘不慌不忙,大声喊道:“桂贤弟,且慢!”
桂馗笑道:“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尽管说,否则下一秒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游凡尘没有起剑,彬彬有礼地道:“桂贤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希望你停止对那些过往行人的残害与杀戮!”
桂馗突地仰天大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什么狗屁笑话,我娘现在就躺在这堆黄土里,谁又来替她申冤吐气?”
桂飙焦虑地道:“馗儿,你就听你游大哥的一句劝吧,你娘虽然含冤而死,可那些作恶之人,不已经被你尽数杀死了吗?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这样耿耿于怀,这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桂馗坚毅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气,冷声说道:“但凡我命不休,杀戮便不会停止!”
游凡尘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桂贤弟,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无休无止的杀戮,会造成多少人家跟你一样家破人亡?”
桂馗狠声说道:“念在你跟我爹是朋友的份上,我且不跟你计较,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你将出不了这个山头!”
游凡尘毫无畏惧地道:“既然今天敢来到这里,我也没有打算要活着回去,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劝劝桂贤弟,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得多为桂大叔想想了,你看他一把年纪了,还整日为你焦心劳思,头发胡子都白了。我想就算大婶在世,他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灭绝人性,桂贤弟可得三思而后行啦!”
桂馗突地面部狰狞,狠声说道:“怎么?你敢教训我?”
游凡尘和蔼可亲地道:“不敢,不敢!所谓百善孝为先,桂贤弟既然能为驾鹤西去的大婶室迩人远,何不多为还活着的大叔密针细缕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桂馗根本听不进去他的逆耳忠言,更是怒火中烧,叱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
手中大刀已如狂风骤雨般向着游凡尘所站方位狂卷而至。
桂飙真是气得七窍生烟,突地提高苍老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吼道:“败类,真是败类呀!”
一边高呼,已一边出人意料地飞身扑向了桂馗的刀尖方位。
这会,也不知桂飙是从哪来的一股勇气?如此飞身挺刀,那是必死无疑。可他却显得义无反顾,毫不犹豫,或许当时他是想保护正义凛然的游凡尘,也或者是对生活和独子失望透顶,也有可能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孽子的良知。
只在刹那之间,“嗖”的一声脆响,儿子桂馗手中的大刀,已从他胸前大穴之上直直地插了进去,因桂馗势在必得,用力过猛,大刀便直接穿透到了他的后背,顿时鲜血淋漓,直喷了桂馗一脸。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闪躲桂馗势如破竹的一招,游凡尘同时也闪身到了桂馗身后,随即一剑反扣,剑锋已清脆地刺进了桂馗的后背,直接给桂馗来了一个“透心凉”,洒出一股血链,直喷得游凡尘满身鲜血。!
这一幕,真的大出意外,令人惨不忍睹。
桂馗夹在中间,眼睛瞪得斗大,尚不知发生了什么?顿时双膝一软,已“噗通”跪倒在地,貌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其父桂飙,被他一刀毙命,神色铁青,双膝也跪倒在地,两行老泪尚未流出,只面带微笑地瞪了呆若木鸡的游凡尘一眼,从此便安然的走了,再也没有醒来。
转瞬之间,两条人命就此陨落。
桂氏父子,就这样成环抱之势,相对而跪,死在了那堆黄土之前,他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桂飙算是结束了那种担惊受怕,整日受内心谴责的日子,儿子桂馗,却再也不能危害他人了,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游凡尘真的是瞠目结舌,半晌没有缓过神来。眼前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他突地跪倒在桂飙跟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黯然伤神地道:“桂大叔,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般地步,今日我就将你们父子二人与婶子共葬一处,你们一家,也总算是欢聚一堂了。”
他边刨着坟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若不是我执意要来见您儿桂馗,也不会弄得桂大叔一家家破人亡,我……我真是罪该万死,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竟就这样在我的一念之间死于非命!”
他满心惆怅,很快便将二人葬在了黄土之中,并都为其立下了石碑,也是累的大汗淋漓。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莫道桑榆晚,霞光尚满天。
他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仍是不敢相信那是事实,举步沉重,渐渐向山下走去。
一路悄悄静静。
他心思沉重,不觉已来到了刘神医的住处。
他迈着几步门槛,感觉步履好重。
刘神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回来了?桂飙呢?你们有说服他那丧心病狂的孽子吗?”
游凡尘站在那里为之一愣,沉声说道:“他们都死了!”
刘神医大吃一惊,手中抬着的一个药罐,不觉“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到处的药味,遍地飘散。
他站在那里半晌无语。
游凡尘又楞楞地补了一句:“他们父子二人,都死了!”
刘神医这才缓过神来,抢前两步,诧异地道:“小子,可别开玩笑啊,你知道这灌药有多重要吗?快跟我去药房,咱们得再加紧熬一罐出来,不然那葛清凤就性命难保了!”
提到葛清凤,游凡尘顿时精神大振,慌忙问道:“刘神医,清凤妹妹她怎么了?”
刘神医道:“少废话了,赶紧跟我去熬药吧!”
说完,便转身向药房走去。
游凡尘也没多想,便随后跟随了过去。
二人加的加火,熬的熬药,很快,便又熬出了一罐药来。
游凡尘焦急地道:“刘神医,清凤妹妹她到底如何?”
刘神医道:“放心好了,有我在,她死不了,不过她身子骨很虚弱,得需要好好的补一补才是!”
说完,二人已抬着药罐来到了葛清凤的病房前。
刘神医轻轻推开了房门,在门口处就说道:“看看我把你时刻念叨着的游大哥给带来了!”
游凡尘在后面端着药罐走了进去,看着葛清凤静坐在病床之上,不由感动涕零,慌忙将药罐放于一旁的桌上,抢步上前,欢喜地看着葛清凤道:“清凤,你总算是醒了!”
他真的是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葛清凤有些羞涩地道:“游大哥,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和我的两个孩子就得暴尸荒野了。”
两个孩子在她身旁睡得好安静。可游凡尘已经看到,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各自有一只被蒙着纱布,可他不敢提起,不想再在葛清凤的伤口上撒盐了。
他愣了一愣,微微笑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你一直都是我的亲妹妹。我这当哥的,必须得护你们周全!”
游凡尘笑道:“好了,清凤姑娘,你该吃药了,这药是补药,对你的身子和哺乳孩子都有帮助,快趁热喝了吧,不然待会儿两个孩子醒来,又得嗷嗷待哺了!”
葛清凤娇弱的神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游凡尘慌忙从药罐里打来一碗药水,边吹边用勺子给葛清凤喂服了下去。
夜深人静。
游凡尘看着葛清凤沉沉睡去之后,方才轻轻的关上房门,心事重重地向一边走去。
“他睡着了?”
刘神医在他身后问道!
游凡尘走神地回头说道:“刘神医,你怎么老爱在别人身后突然出声?胆小的人,指定会被你吓得半死!”
刘神医微微笑道:“每次不都是凑巧吗?我相信我们的游大侠不会是这般胆小之人吧!”
二人举步来到一处凉亭后相对而立,刘神医疑惑地道:“桂氏父子呢?”
第五百一十四章
游凡尘严肃地道:“他们都死了?”
刘神医叹道:“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不过看你煞有介事的样子,貌似此话又是真的。”
游凡尘喟然说道:“我杀死了桂馗,桂馗又杀死了他爹桂飙,不过,当时我真没想到他没有避开我的剑势,竟平平的一招,便结果了他桂馗的性命!”
刘神医有些糊涂了,愕然问道:“你说桂馗这个畜生亲手杀死了他爹桂飙?”
游凡尘道:“我本意是想好好的劝劝那桂馗放下屠刀的,没想到数言不和,他便对我大打出手,这个时候,桂大叔突然挺身而出,替我挡了桂馗的刀子,他老人家便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快刀之下!”
刘神医长叹数声,仰望着远方,不苟言笑地道:“这桂馗真是一个孽障啊!不过,所谓天命难违,你也无需自责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父子俩最好的归宿吧!”
游凡尘没有再提此事,只在心里暗自非难!
他向前走了两步,和刘神医齐肩而并,急切问道:“清凤他们母子三人,没什么大碍吧?”
游凡尘喟然叹道:“他们算是度过了生死攸关,不过可怜了两个孩子,每人被挖掉了一只眼睛。这对他们日后的生活,定会带来很大的创伤与不便,至于清凤姑娘那里,你得好好的劝慰一下她,她曾遭受到了凌辱,这对她的打击也是非常之大的,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估计早已自寻短见了,不过还好,她怕你伤心难过,在你面前装得非常坚强不屈,这事你可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时间会带走一切的!”
游凡尘带着愤恨与悲伤,在一旁默默说道:“清凤姑娘够可怜的了,我怎忍再在她身上火上浇油?此事就这样让他烟消云散吧,以后我一定绝口不提!”
微风渐凉。
希望能吹走他们一切的悲伤与不幸。愿他们日后所剩,皆是幸福。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葛清凤和两个孩子的伤势都渐渐地恢复如初了。
两个孩子也一天一天健康地成长着,虽然各自都失去了一只眼睛,但仍然是葛清凤的最爱,当然,游凡尘也对两个孩子是照顾有加,视如己出。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功夫。
……
且说那易笑邪,那日被葛清凤一剑刺伤后,一连昏迷了两三时间天,好在吴一人也懂得摘采一些草药,略懂一些医道,经过他内力的治疗和精心的调理,易笑邪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现在伤势也逐见好转。
在他心里,对葛清凤和两个孩子是望眼欲穿,早已思念成疾。
这日一早。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想趁吴一人尚未起床悄悄溜下山去寻找葛清凤母子三人的下落。
经过一番挣扎,勉强将身子挪到床边,方扶着床沿下床站立,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吴一人站在门口处深望着他道:“我就知道,但凡你能活动,就一定会设法去寻找他们母子三人的下落。”
易笑邪哭笑不得,黯然说道:“师父,他们母子三人已经出走多日,自今音讯全无,你叫我怎么能不着急,不担心呐?”
吴一人道:“清凤对你恨之入骨,即便你找到了他们,又能如何?再说你伤势如此严重,稍有不慎,便会伤情复发,你又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再说了,你游大哥已经前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去了,一有消息,他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回来的,你且就安心养伤便是了。”
吴一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去,递给他继续道:“若想快点康复,那就安心吃药,安心养伤,这样你才会有更多精力去处理你那些破事。”
他口中所说的那些破事,无非就是说他和葛清凤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
易笑邪面色凝重,接过那碗药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即又猛然坐回到了床边,一不小心,却弄疼了伤口,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右手扶在胸口的伤口上,深沉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道:“清凤为何不一剑将我刺死,这样或许就能解她一时之气了,这样也不至于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东奔西走,自今下落不明!”
明音方落。
突闻外面游凡尘的声音急冲冲地传了过来:“师父,师父,我们回来了!”
吴一人和易笑邪二人,别说那心里有多高兴!
吴一人忙安抚着易笑邪道:“你且先躺着,免得清凤见了你又生起杀心。”
这会易笑邪显得非常温顺,很自觉地躺回了床上。
吴一人大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一见游凡尘每只手抱着一个婴儿,葛清凤在后尾随,真的是大喜过望,忙迎上前去招呼道:“凤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葛清凤伤势未愈,见到吴一人不觉一阵激动,谁知喉间一口凉风吸入,顿时让她呛咳不已。
吴一人慌忙上前将她搀扶着道:“我的乖徒儿,这几日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看上去都瘦了一圈了,真让为师心疼,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的眼睛都是怎么了?怎么都缠着纱布呢?”
葛清凤真是有苦难言,突然泪奔,顿时哭倒在了吴一人的宽袖之中,不停地叫着:“师父……!”
游凡尘抱着两个熟睡的孩子,黯然立于一旁,便将事情的经过大体叙述了一遍,听得吴一人真的是浑身发毛,不觉大发雷霆地道:“真是岂有此理!”
游凡尘继又说道:“而今那作恶多端的桂馗已被我亲手所杀,这也算是为清凤妹妹母子三人讨回了一个公道!”
谁知易笑邪伺机从卧榻上挣扎起来,悄悄躲在房门后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得知清凤母子三人遭了如此大罪,哪还按捺得住?不觉怒发冲冠,早已忘却了身上的伤痛,抬起一脚踹开了房门,从房间里怒气冲天地冲了出来,嘴里不住地骂道:“妈的,谁这么大胆,竟敢欺负我的家眷?”
他的破门而出,令大伙都为之一惊。
第五百一十五章
葛清凤凶险毕露,突地启齿骂道:“你这狗贼,命真够大的,吃我一剑,居然没把你给刺死?
吴一人见她情绪激动,慌忙一把将他扯住道:“凤儿切莫冲动!”
游凡尘抱着两个孩子,也急忙说道:“是啊,清凤妹妹,得多为两个孩子想想!”
提到孩子,葛清凤顿时心软意活,跑到游凡尘身边,伤心欲绝地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泣不成声。
吴一人鉴貌辨色,见势有缓转,立即将易笑邪拉向一边去了,转眼之间,便已通过那边拐角,没了踪影。
游凡尘见葛清凤痛哭流涕,心里也如刀割一般疼痛,忙扯开话题说道:“清凤妹妹,两个孩子已经酣睡,赶快带他们进屋去睡会儿吧!”
葛清凤微挥香袖,拭去明眸的泪水,便将两个孩子换抱怀中,默然进了屋去。
“吱呀”一声,房门合上了。
游凡尘愣了一愣,随后找到了易笑邪,搀扶着他来到了一个小亭之中,关切地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易笑邪铁板着脸,冷声回道:“清凤算是手下留情了,剑锋明明对准我的心脏而来,最终却将剑锋转移,竟然没有一剑要了我的小命,替她父母报仇雪恨?”
游凡尘道:“清凤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你给她点时间,她慢慢会接受一切的,毕竟你是两个孩子的爹。”
易笑邪轻声叹道:“我愧对清凤,愧对两个孩子,没想到阴差阳错,事情竟变成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游凡尘道:“这一切都是上苍注定好的,谁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易笑邪严肃地道:“你有真正喜欢过清凤吗?”
游凡尘不由一愣,愕然问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清凤一直情同兄妹,我肯定喜欢她了!”
易笑邪苦笑道:“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所以我想让你替我照顾好他们母子三人!”
游凡尘当即反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逃避不是办法,得正确面对才是,只要让她慢慢打开心结,我想总有一天她会豁然确斯的,所谓罪不可逭,你若就想这样桃之夭夭,那更是会加深她内心对你的痛恨!”
易笑邪右手轻抚在胸前的伤口之上。叹声说道:“你说的对,反正我这条命是在清凤手里捡回来的,她若想要,随时可以拿走,所以我没什么可怕的了,堂堂正正的陪在他们母子三人身边,这才是我目前该做的事!”
游凡尘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快去陪陪她吧,记住了,不管她如何责备于你,你都要顺从其美。”
易笑邪顾不上伤口的疼痛,随即举步,飞一般的朝葛清凤的房间里跑了过去。
来到门前,他禁不住“嘭”地推门而入。把房间里正在折叠衣服的葛清凤吓了一跳,调头正欲大发雷霆,突又闻葛清凤惊讶地启齿说道:“怎么了?你伤口上流了好多血?”
这个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变,都是来自于葛清凤本能的一种反应。
易笑邪跨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恳切地道:“这点伤算不上什么?只要你们母子三人回到我的身边,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葛清凤顿时泪奔,内心中爱与恨的交织,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她轻轻用手抚住易笑邪流血的伤口,嘴里却狠狠地道:“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现在你有伤在身,我且不与你计较什么,待你伤好之后,我定要你加倍奉还于我!”
她的心里,虽然一直爱慕着游凡尘,可易笑邪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爹,她可不想再让两个孩子和自己一样,失去了爹娘的呵护!
她嘴里虽然坚持着要报杀父杀母之仇,可在她内心深处,自那一剑赐予易笑邪后,心里的那些恩怨情仇,便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易笑邪真是感激万分,不觉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葛清凤的身前说道:“清凤,我易笑邪罪该万死,你未取我性命,并还如此爱戴于我,实属我易笑邪平生之幸,这辈子,我易笑邪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护好你与两个孩子的周全。”
卧榻之上,同时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两个孩子,突然在卧榻之上又哭又闹。
葛清凤慌忙用抹布搽干净手上的鲜血,并启齿说道:“你赶紧去叫师傅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两个孩子指定是饿了!”
说完,便慌忙去安抚着两个可怜的孩子。
易笑邪忍着伤痛,呆立一旁并未走远,只默默地看着葛清凤给孩子哺乳。
两个孩子得到葛清凤的喂哺,都同时停止了哭声。
易笑邪轻声说道:“两个孩子还未取名呢!”
葛清凤冷声说道:“大的叫大葛,小的叫小葛。”
易笑邪有些疑惑地道:“易大葛和易小葛吗?”
葛清凤没好生气地道:“谁要加上易字了?”
易笑邪一愣地道:“他们的爹姓易呀!”
葛清凤没好生气地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照你这么叫,也不落窠臼!”
易笑邪乐了,欢喜地道:“那以后我们就叫他们兄弟俩易大葛和易小葛吧,父母之姓,俱已皆含在内!”
葛清凤随口说道:“不是叫你去处理伤口吗?”
易笑邪轻轻摇头:“不疼了!”
葛清凤道:“你的伤口已经撕裂,还鲜血直流,再不去处理,我就给你再补一剑!”
易笑邪知道葛清凤是玩笑之言,索性双目一闭,启齿说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你要将我千刀万剐,我也绝无怨言。”
说着,已向那卧榻边缘靠了过去。
葛清凤专心地喂哺着两个孩子,微笑着看着他们幸福地说道:“你看他哥俩,长得多像,兄弟俩一直十分默契,就连起食隐居都会凑到一块,真是天下无敌的一双。”
易笑邪“呵呵”笑道:“你看,他俩居然一起睡了过去!”
葛清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从此便没再追究报仇一事。
第五百一十六章
真是光阴似箭,白驹过隙,
匆匆数年,晃眼即过。
在吴一人的栽培下,葛清凤、游凡尘即易笑邪三人的功夫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
葛清凤的两个孩子,也日见可爱,俩小调皮每日你追我赶,东奔西跑,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大热天的时候,俩小屁孩有时直接是连裤子衣服都不穿,赤裸着身子在院子里嬉戏玩耍,各自屁股上的一块乌黑的胎记,已日见明显。
这日。
三人在练剑的同时,葛清凤突然被一棵木棍给绊倒了下去。好在游凡尘离她最近,迅疾跨步上前,无意间,便将其拦腰搂在了怀中。
易笑邪眼中顿时冒出了金光,可碍于尴尬,便没有当场爆发出来。
到了晚上。
易笑邪气冲冲地来到了游凡尘的房间,将其一把拽住,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对清凤心怀不轨?”
游凡尘真是被弄得满头雾水,支支吾吾地道:“易老弟,你……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易笑邪猛地甩开了手,又气势汹汹地指着游凡尘道:“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今早练剑的时候,你死死搂住清凤的腰不放,到底居心何在?”
游凡尘笑了,不以为是地道:“我当是什么事呢?那不是清凤妹妹在练剑的时候差点摔倒了吗?我这一时情急,便将他搂住了,这有什么问题呀?真是大惊小怪!”
易笑邪冷声说道:“你别再跟我装腔作势了,清凤对你一直有好感,你这样搂着她,万一让她产生了误会怎么办?反正我警告你,下次你若在这般无理,我便会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游凡尘真是被搞得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站在那里唉声叹气,愣了半晌。
这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七月。
这日。
日月重光,骄阳似火。
吴一人早早起床,便对着刚起来晨练的游凡尘道:“今日我要下山去办点事,家里的事就有劳你们操心了!”
游凡尘收起了快剑,抱拳回道:“师父请放心,这里交给我就是了,不过今日太阳好大,师父可要注意防晒!”
游凡尘一直目送着吴一人缓缓下了山去。
不觉已至中午十分。
瓦蓝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那太阳的亮光,直接射得双目难启。
易笑邪和葛清凤二人,正在那边草丛处幸福地看着两个赤裸裸的孩子你追我赶。
葛清凤高兴地道:“你看这俩孩子屁股上的胎记,越长越大了,从之前浅浅的颜色,逐渐变得乌黑一块。”
易笑邪笑道:“我们陪着他们一起长大,真是一件倍感幸福的事。”
他话音方落。
突然之间。
房屋后面,冒出一股重重的浓烟。
游凡尘在后面大声喊道:“易老弟,快来救火,这边着火了。”
易笑邪听到喊声,连忙对着葛清凤道:“你看着两个孩子,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已向房屋后方飞奔而去。
葛清凤焦急万分,大声喊道:“一定要小心!”
心音方落。
突然一股烈火窜过,火势已将葛清凤和两个孩子这边给包围在了一个火圈之中。
葛清凤心急如焚,一个合抱,紧紧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可火势越来越大,全身都有被烤得生痛的感觉。
她真是爱子心切,猫着腰将两个孩子附在身子底下,任那猛火炙烤着自己的身体。
这会,易笑邪已赶到后方,看着游凡尘在那里忙个不停,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游凡尘大声回道:“那边干草突然间着了火。引发了大片火灾!”
看着易笑邪一人到来,他不由又大声问道:“清凤他们母子三人呢?”
他见眼下势难控制,便已放弃,立即放下手中之活,飞也似的向着葛清凤母子三人那边奔跑了过去。
易笑邪愣了一愣,也跟着他身后追了回去。
那边,已燃得火光冲天。
游凡尘站在老远处,不由撕心裂肺地喊道:“清凤,清凤!”
易笑邪追了过来。愕然问道:“清凤和孩子们在哪里?你不是赶在前头吗?一定见到了他们对不对?”
只见葛清凤带着孩子玩耍的地方,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焰。
游凡尘没有回答易笑邪的话语,突然一个跟斗栽进旁边的一个水池之中,待浑身衣服湿透以后,便毫无顾忌地向着烈火之中飞扑了进去。
里头火势冲天,游凡尘的浑身上下都有似被烤焦的疼痛,他从里面一窜而过,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一个飞窜,便又从火海的另一边跳了出来。继续大声喊道:“清凤,你们到底在哪儿?”
二人就这样隔着大火相互叫喊着葛清凤的名字,可他们叫破喉咙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
莫非葛清凤和两个孩子,就这样被葬身火海了吗?
火势渐渐退却,周遭的枯枝败叶已被燃烬,二人在一堆灰烬之中,发现了葛清凤的尸体,简直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易笑邪痛苦不堪,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嚎叫着。
游凡尘也是热泪盈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俱被烧焦的尸体,竟就是葛清凤的?
那两个孩子呢?又去了哪里?难道直接被烈火给熔化了吗?怎么四处也没有找寻到有关于他们任何的蛛丝马迹?
易笑邪像个疯子似的在灰烬之中疯狂地寻找着,哭叫着!
游凡尘痛哭流涕,呆若木鸡地站在灰烬之中,简直痛心得瘫软无力,摇摇欲倒。
过了一阵。
游凡尘涕泗滂沱地道:“易老弟,所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两个孩子或许奇迹般地被哪位高人救走了。”
易笑邪疯也似的道:“你见到他们了对不对?你赶在前头,一定见到他们哥弟俩去了哪里对不对?”
易笑邪使劲摇晃着游凡尘的衣服。
游凡尘忙道:“你冷静一点,这堆灰烬之中,除了清凤的尸体以外,根本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的下落。”
易笑邪吼道:“你叫我怎么冷静?孩子没了,清凤也被烧成了黑炭。”
第五百一十七章
游凡尘从一边找来了一块干净的布匹,轻轻将葛清凤的尸体包裹了起来,便将其抱着向外走去,他神色呆滞,边走边自言自语地道:“清凤妹妹,你终于可以跟你的爹娘团聚了。”
二人真是伤心欲绝,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便将葛清凤的尸体埋在了旁边的一块草坪之中!
二人悲痛地站在坟前,相视一眼。易笑邪突地对着游凡尘狂吼道:“现在你满意了吧,一场大火,弄得我易笑邪一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游凡尘见他悲痛欲绝,没有说话,只站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易笑邪像疯了一样,在那里咆哮着,突地向着下山的路飞奔而去。相去无几,又回头对着游凡尘吼道:“从此我俩分道扬镳,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完。便径直疯狂地奔下了山去。
游凡尘独自一人站在葛清凤的坟前,用手刨着坟上那些坑洼不平的地方,默默然一次又一次地泪湿了眼眶。他静坐坟前,在那里一直守护了好几个昼夜。
从此,游凡尘和易笑邪二人的梁子,便是越结越深了。
……
且说那穿封狂从铁桥下救起匡不恤后,便运力在其身上一阵点拿,总算是打通了他身上的所有经脉。
匡不恤渐渐从昏迷中苏醒,嘴里哼道:“我的背部好痛!”
穿封狂忙一把将他翻转过来,让他轻轻趴在地上,看着他背部一幕,不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匡不恤气息奄奄地道:“英雄为何发笑啊?”
穿封狂有些忍俊不禁,努力控制住情绪道:“没事,只是看着匡英雄屁股上的裤子被撕破了,连肉的漏了出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英雄可别见怪呀!”
匡不恤有气无力地道:“这算啥呀,你是不知我小的时候,经常是赤身裸体遍地乱跑,诶,小英雄怎么称呼啊?是你救了我吗?”
匡不恤一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穿封狂的脸。
穿封狂道:“在下穿封狂!”
匡不恤不由一惊。愕然说道:“你果真是穿封狂?小英雄如雷贯耳,能得你捡回一条贱命,我匡某真是平生之幸!”
他浑身动弹不得。想要转面看看这位小英雄,可怎么也力不从心!
穿封狂慌忙说道:“你的伤势太重,可不能乱动。”
随即又对着对岸的游凡尘喊道:“游前辈,匡英雄急需找个地方处理他浑身的伤口,我看还是先救人要紧,至于那丧心病狂的易老儿,我自然会教训于他。”
吴一人一听,便对着易笑邪道:“这笔账我迟早得找你算清楚,你最好祈求我我徒儿无事。”
说完。便几个腾跃,已飞身到了穿封狂和匡不恤的这边。
“怎么样?”
他对着穿封狂愕然问道。
匡不恤趴在那里,低声叫了一声:“师父。”
此刻。
游凡尘正对着趴在地上的匡不恤发愣。
过了一会,他不由惊诧地问道:“你屁股上的胎记是从小就有的吗?”
匡不恤道:“应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吧?我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
游凡尘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与惊诧,愕然说道:“我真是大意了,和你们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居然都没有发现?那匡不正屁股上是不是也有一块相同的印记?”
匡不恤顿时热泪盈眶,咬牙切齿地道:“易笑邪这个畜生,硬是活生生将他打落悬崖,早已粉身碎骨,他的屁股上,那块胎记和我一模一样。”
游凡尘不由一步倒退,呆若木鸡地叹了两声:“真是罪孽,罪孽呀!”
此刻。
对岸的易笑邪正在到处寻找着悄悄溜走的鄢一啸,准备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这个鄢一啸,真还跑得比兔子还快”。
话音才落。
突闻对岸的游凡尘大声喊道:“易笑邪,你这个畜生,你可知匡氏兄弟他们是谁吗?”
易笑邪一愣,“呵呵”笑道:“一对不知名的跳梁小丑,死有余辜!”
游凡尘哭笑不得,破口大喊道:“他们是大葛和小葛!”
“大葛和小葛?”
这五个字的分量,顿时差点把易笑邪击倒在地。
他一愣地自言自语道:“大葛和小葛?不正是自己的两个亲身儿子吗?”
他顿时又“哈哈”笑道:“游凡尘啦游凡尘,你是想诓骗我过去,好借那穿封之手杀了我吧?”
游凡尘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两个孩子屁股上的胎记你还记得吗?你来看看,真的是他们哥弟俩啊,如今不正已被你葬身涯底,你倒是过来看一看啦!”
易笑邪惊诧万分,再也没有犹豫,倏地飞身过了对岸。一步冲到匡不恤身边,看着他屁股上的印记,顿时有如晴天霹雳。
匡不恤见他来到跟前,不由警觉地蠕动了一下,随口骂道:“易笑邪,你这老贼,还我弟弟命来,你……你定不得好死。”
易笑邪哪还管他怎么辱骂自己?站在那里眼睛瞪得斗大,望着匡不恤屁股上那熟悉的印记,口中不自觉地冒出一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他们兄弟二人?”
他顿时情绪失控,突地仰天大笑起来,向着山那边飞奔而去,并不停地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显见他是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游凡尘有些不解地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随即拂袖,将满身是伤的匡不恤抱在怀中,急冲冲地过了那边山腰,冲进了他平时所住的陋室里面去了。
因心系匡不恤的安危,穿封狂也没有做丝毫的滞留,一直紧随其后,跟着走进了屋去。
游凡尘急忙将匡不恤放于卧榻之上,看他早已气息奄奄,不觉吩咐穿封狂赶紧给他弄些热水,他便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匡不恤处理起浑身的伤口来。
他一边处理,一边哽声说道:“可怜的孩子,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浑身的疼痛,让匡不恤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游凡尘和穿封狂二人,一直守在匡不恤的病榻之前。
第五百一十八章
穿封狂因担心游凡尘的身子,累了一天,大晚上的还在跟着守护着,换着自己,估计怕也是吃不消啊,不由轻声说道:“游前辈,你看这天都快亮了,你且先去息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只要匡英雄他醒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游凡尘眉头紧锁,痛心不已,长声叹道:“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兄弟二人命运坎坷,老夫……!”
话未说完。
匡不恤突地呛咳两声,渐渐地舒缓了过来。
游凡尘高兴万分,忙凑上前去说道:“恤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匡不恤叹了口气,热泪盈眶地道:“师父,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不正跟我说:‘他好冷,浑身好痛’,他就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眼泪已夺眶而出。
游凡尘满含热泪,苦笑着道:“孩子,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是苦了你们哥弟俩了,你们兄弟连心,从小就十分的默契,弟弟不正走了,你对他思念有加,也属正常之事。!”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不知你对小时候还有些什么记忆?不妨跟为师聊聊!”
匡不恤道:“师父,最早的记忆很模糊,不过有一场大火似一直燃在我和弟弟的脑海间,我们会经常提起,但那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游凡尘道:“那时候你们才三岁,现在数十年已过,记忆模糊,也属正常!”
匡不恤一震地道:“师父,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和弟弟才三岁呢?”
话音才落。
“哐啷”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大伙不由都为之一怔。游凡尘和穿封狂二人,顿时都做出了戒备。
房门外,易笑邪眼神发愣,手中抱着一具尸体,正是匡不正的遗体,站在那里,面对屋内,“噗通”地跪倒在了门口。
病榻上的匡不恤,忍着浑身疼痛,倏地坐立起来,对着易笑邪吼道:“你这老贼,赶紧放开不正。”
易笑邪楞楞地道:“他已经死了,我儿他已经死了,死了!”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听他这么一说,穿封狂和匡不恤顿时被弄得满头雾水。
游凡尘就不用说了,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前日夜里,易笑邪断然是跑到深渊之中将匡不正的尸体给寻了回来。
匡不恤继续说道:“你这老贼,竟还敢侮辱于我弟弟,我匡不恤今天,真是拼尽余力,也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幸好站在床边的游凡尘将他一把按住,并叹声说道:“孩子,他真是你和不正的亲爹呀!”
匡不恤顿时有若五雷轰顶,哭笑不得地道:“你们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他是我爹?我爹只有一个,那就是住在蒲阳镇的匡衡!”
游凡尘道:“孩子,你有所不知,事情得从你和你弟弟记忆里的那场大火说起,当日我和你爹还有你娘都在火灾现场,你娘当场被那场大火烧死,慌乱之中,我和你爹便在火海中遗失了你们兄弟二人的踪迹,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翘首引领,结果都是眼穿心死。你们就像石沉大海,遗落在了那场大火之中,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你们,可没想到,这天意弄人,事情竟变成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易笑邪双膝着地,抱着僵硬的匡不正的尸体,向着卧榻这边跪走过来,双眼虽瞎,可那眼泪却一直没有停过。
挨近卧榻,他突然对着匡不恤泣声说道:“大葛,为父该死,你杀了我吧,除了你娘,你外公外婆都是被我所杀,我是一个擢发难数的罪人,我早就罪该万死了。”
匡不恤听他这么称呼,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泪如雨下,呆呆愣着,却听游凡尘道:“你亲娘姓葛名清凤,所以她便依着她自己的姓氏来给你们兄弟俩以大小区分,分别叫着大葛和小葛!”
匡不恤一把抓住游凡尘的衣袖,激动地道:“师父,你也跟着这个老贼信口雌黄,昧地瞒天的来骗我?你平时是最疼我们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游凡尘叹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叫我当如何是非倒置?”
匡不恤顿时是歇斯底里,不由一声狂啸,喝道:“我绝不认贼作父,这个杀人狂魔,他不配做我兄弟二人的亲爹,他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这叫什么爹?”
他的几处伤口,顿时被扯裂开来,但那些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心里的绞痛,才是他的致命,那种身心交瘁的感觉,实在是承受不住,加上这杀人狂魔突然冒出来变成了他爹,这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爱恨交织间,他又不支地昏迷了过去。
游凡尘看了易笑邪一眼,冷声说道:“你此生作恶多端,罪该万死的该是你才对,为何要让这些至亲至爱之人来替你遭罪?老天爷啊,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游凡尘也伤心欲绝,一边给匡不恤输入内力,一边念叨不停!
易笑邪抱着冰冷的匡不正,看着亲身儿子浑身的伤痕累累,都是自己造成,那心里的滋味,简直是没法形容了。
他面无表情,早已心如死灰,缓缓从地上立起,脚步间,拖着几丝僵硬与沉重,抱着匡不正便举步维艰地朝着门外走去。
不觉已是正午时分。
易笑邪悲痛欲绝,将匡不正的尸体抱到了后山,来到一块空地,突地发出一声怒吼,单臂一挥,地上顿时被他的“绿波一应掌”给击出了一个深坑。
他的掌力,的确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加上本身处于泄愤之势,那掌力自然显得更加威猛了些。
四处溅起一阵泥沙,漫天乱飞。
易笑邪悲痛欲绝,心里万千话语,想要跟冰冷地躺在双臂间的匡不正说,可哽咽间,哪里还有什么语言可续?
他轻轻将匡不正的遗体放入深坑,虽然眼睛双瞎,但手却一直在匡不正冰凉的脸上摸个不停,可见他内心是有多么的不舍。
第五百一十九章
易笑邪内心饱受折磨,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自己的一双魔掌之下,且都是自己至爱之人,他的心里直接在滴着鲜血。
他对着匡不正的脸摸了好一阵,双眼早已破堤,泪水顺着脸颊而落,在阳光的照耀下,牵出了一丝晶莹的长线。
他已情绪失控,倏地从地上一站而起,双手上翻,不由仰天长啸。
他的吼声,声浪震耳,欲将满腹不快和后悔都从嘴里泄将出来,那自然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一吼,积聚了此生功力。
四周,顿时是泥沙飞扬,落叶飘飞。
有些正巧从这片天空飞过的小鸟,都被震得飘飘而来,坠落地上,嘴里含着鲜血,显见那五脏六腑已被其功力给震得支离破碎。
易笑邪心如刀绞,一阵狂吼之后,他才知道周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匡不正的尸体躺在深坑之中,早被他一番折腾掀起的泥沙给掩埋在了深土里去了。
易笑邪痛心入骨。突地有若一根离弦之箭,从山那边一闪而逝,瞬间没了踪影。
此刻。
正在竭力运功给匡不恤疗伤的游凡尘,已是忧心如焚,因为他能感觉到匡不恤的生命在不断濒临死亡。
在一旁陪着的穿封狂,因不想打扰游凡尘专心致志地给匡不恤疗伤,便悄悄出了门去,到一边生火烧热水去了。
此时游凡尘正感觉到匡不恤身子的异常的时候,匡不恤突地呻吟一声,嘴里鲜血顿时喷如泉涌,身子已突地瘫软了下去。
游凡尘真是大惊失色,一把将其扶住,焦虑地叫了两声:“大葛,大葛……!”
匡不恤奄奄一息,躺在游凡尘的怀中,微微一笑地道:“不正已经走了,我和他是双胞胎兄弟,早就命运同体。师父,徒儿……真的也快不行了,至于……至于我的那个……那个爹,请师傅告诉他,我们兄弟俩一辈子……一辈子……也不会……不会认他……!”
话音才落。他的头已偏向一旁,把在游凡尘身上的手,也随之滑落地上,显见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游凡尘痛哭流涕,喃喃自语道:“你兄弟二人历经了千难万苦,谁知还是没逃出命运的作弄,竟就这样双星陨落,真令为师痛心呐,千错万错,怎么你们会死在亲身父亲的手里?这叫你娘如何含笑九泉啦?”
不远处。
传来了易笑邪的喊声:“大葛,大葛……!”
随即到了门边。
穿封狂在身后跟了过来,并大声喊道:“易前辈,游前辈正在为匡英雄疗伤呢,不要……!”
他正想说“不要去打扰他们”,可话未说完,他已和易笑邪平肩房门外,看着游凡尘伤心欲绝的样子,即知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呆若木鸡,所以后面的话才欲语又止了。
易笑邪情绪尚未得以自控,突地吼道:“游凡尘,我儿大葛他怎么了?”
游凡尘道:“他已经走了,这会儿你满意了吧?两个孩子的命都亲自葬送在了你的手里!”
易笑邪暴跳如雷,一步跨进房内,对着游凡尘吼道:“姓游的。你还我儿大葛的命来。开始都好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说着,已挥拳打向了游凡尘的腹部。
游凡尘呆立原地,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与闪躲,硬是狠狠地吃了易笑邪一拳,当即倒退数步,靠在墙边口吐鲜血。
谁知易笑邪得寸进尺,根本没有收手之意,随即大拳一挥,又劈头盖脸地攻向游凡尘。
穿封狂在一旁见势不对,立即吼道:“易老儿,休要逞凶!”
随着吼声,他已一掌向着易笑邪的背部拍了出去。
易笑邪感觉背部生风,顿觉不妙,随即收手回旋,双掌一开,顿时和穿封狂打在了一起。
游凡尘受了内伤,看着二人打在一处,焦心如焚,大声喊道:“易笑邪,你到底还要做多少孽才肯罢手?”
易笑邪疯狂地笑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我还有什么可惦念的?我得让天下所有人都要为我的两个儿子陪葬!”
说着。
他的攻势更加猛烈了。
游凡尘气得暴跳如雷,对着穿封狂道:“穿封英雄,得小心应付啊,我先把大葛的尸体搬出去再说。”
身子颠簸了几下,他已来到了床边,欲将匡不恤的尸首快速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易笑邪身子一晃,已从穿封狂的掌影中窜了出来,随即又向着游凡尘这边飞扑而至,一掌拍出,直奔游凡尘头部而至。
他的招式怪异,非常毒辣,游凡尘若是再不闪躲,这一掌劈中头部,必定脑浆迸裂,当场气绝身亡。
好在穿封狂反应及时,在易笑邪从自己掌影中脱颖而出的时候,他已快速反应跟随。并大喝一声:“游前辈小心!”
游凡尘当即反手一拍,已和易笑邪的掌心击于一处。
二人掌力相当,相对一阵,游凡尘愤愤地道:“你这并非师父所授的‘紫气东来’之绝学!”
易笑邪“呵呵”笑道:“吴一人分明就是厚此薄彼,好在当年我偷学到了一些‘紫气东来’的心法口诀,经过我多年的苦心研学,才学得了这神似‘紫气东来’的‘绿波一应掌’,怎么样?对付你应该绰绰有余吧!”
说完。
他的手腕一番,积聚了浑身之力,“嘭”地一掌,一双魔掌,又再次打向了游凡尘。
游凡尘本身有伤在身,加上易笑邪这么玩命一击,真差点把他打翻在地,倒退数步,口吐鲜血。
穿封狂真是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抱住游凡尘道:“游前辈,你没事吧?”
随即又指着易笑邪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我穿封狂便要替天行道了。”
说完。
随即使出药翀绝学。
只见他双手一晃,便不想手下留情地对着易笑邪一掌拍出。
架势正起,突闻游凡尘喝道:“别打了,那边着火了。”
穿封狂立即停止了动作。
易笑邪趁机抱起匡不恤的尸体,便如弹丸般向着窗外弹射而去。
第五百二十章
游凡尘和穿封狂二人,看着火势渐起,哪还顾得了易笑邪这边,便任由他抱着匡不恤的尸体狂奔而去。
游凡尘已经到了着火的地方,大声喊道:“方才的一番打斗,将墙边的蜡烛掀倒,结果引起了大火。”
看着燃得大火冲天的火势,穿封狂已着急万分,不由大声喊道:“游前辈,火势太猛,恐怕这里要被毁于一炬了。”
游凡尘波澜不惊,从容淡定,从那边跳了过来,镇静地道:“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烧了就烧了吧!”
二人都没犹豫,即刻跳出大院,径直向山下狂奔而去。
跑到山腰,游凡尘突然说道:“不好,依易笑邪的脾气,他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定然还在山上。”
穿封狂道:“火势迅猛,他跑山上去干嘛呀?”
游凡尘边往回跑,边说道:“他一定把大葛和小葛安葬在后山了。走,我们赶紧去看看,不然就来不及了!”
二人星奔电迈,又火速赶回山上去了。
果不其然,易笑邪抱着匡不恤的尸体离开后,便一直向着后山极速而去。因为他知道,匡不正和匡不恤兄弟二人,一直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今不幸双亡,也必定得让他们兄弟二人合葬一处。
此刻。
匡不恤的尸体已被他深埋于坟堆之中。
易笑邪悲痛欲绝,正跪倒在自己两个亲身儿子的坟前痛哭失声,可随着火势蔓延,大火已即将烧近他的身体,若在缓些,定会焚身火海。
真是危在旦夕。
游凡尘和穿封狂二人,东窜西逃,终于避开了各处凶险的火势,来到了易笑邪的身前。
此时。那边一棵大树,大火正沿着他的树根猛烈燃烧,突然“嘎吱嘎吱”几声脆响,大树已被大火连根烧断,正顺着易笑邪这边猛烈地倒了下去。
穿封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毫无二话,旋即飞身上前,一脚踢向那棵倒下的大树,“嘭”的一声,那棵大树顿时被他的万斤脚力给踢倒一边一去了。
游凡尘也为之一惊,虽然他平时有听说过穿封狂的神功盖世。可却从未见识过这般神力,今日一睹为快,真是名不虚传。
易笑邪见二人到来,忙起身说道:“此处火势渐猛,你们跑来干啥?”
游凡尘惊道:“你也知道火势渐猛?赶紧走啊,不然就该被化成一堆灰烬了!”
说着,便拉着易笑邪往一边狂扯。
易笑邪突地变得冷静下来,努力拽开了手,从容地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这场大火了却我的一生吧,这样也好还我易笑邪一家阖家团圆,天伦叙乐!”
穿封狂也奔了过去,对着游凡尘道:“游前辈,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游凡尘毅然说道:“怎么也不能丢下他一人不管!”
穿封狂看着易笑邪一心求死,即知劝之无用,不由灵机一动,单手一扬,便顺势点了易笑邪的穴道,随之匆忙将其扛于肩上,对着游凡尘道:“游前辈,快走吧,来不及了。”
顺着一阵大风,那猛烈的火势很快吞没了整个山巅。
好在穿封狂和游凡尘二人,都是武艺高强,轻功了得之人,否则,即便是拼命奔走在那下山的路上,二人恐怕也照样是难逃一劫。
风起了,那火势蔓延更加迅速,很快整坐大山,都被那无情的大火吞噬。
游凡尘和托着易笑邪的穿封狂,已经撤离到了安全地带。蓦然回首,却见整个山脉,已经变成了一座火山。
又经过几个三曲九转的小径。二人便来到那座已经断开的铁索桥边,离大火虽远,同样感觉身体给烈火烤得焦热,游凡尘道:“铁索已断,你托着他能跃得过去吗?”
穿封狂掂量了一下,义然说道:“前辈放心,穿封定当鼎力而为。倒是游前辈您,身上有伤,可得小心一点。”
说着,便暗自运足力道,猛地一跃,活像一只大雕在空中翱翔,转眼已去到了对岸。
真令游凡尘瞠目结舌。
随着一声哟呵,游凡尘也紧跟其后跃过了断桥,来到了安全的彼岸。
大火燃红了半边天。
穿疯狂解开了易笑邪的穴道,易笑邪暴跳如雷:“谁叫你们救我性命的?为何不让我这个罪孽深重之人葬身火海?”
说完,便对着穿封狂的一边一掌拍了过去。
游凡尘眼疾手快,顺手一格,已拦下了他对穿封狂的进攻。并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这火势形同猛兽,我们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好意思对穿封英雄大打出手?”
穿封狂并未介意。慌忙说道:“二位前辈,快离开这里吧,大火无情,连这万丈悬崖之外,都感觉到了炙烤入肉。”
游凡尘也没有跟易笑邪太多争辩,知道他心情一落千丈,顺手一扯,又拉着他跟在穿封狂身后向山外猛奔。
三人很快跑到了山脚。
穿封狂走在最前面,离易笑邪和游凡尘二人约两丈之遥。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前方异常,突地滞身不前,阻住游凡尘和易笑邪道:“前方有好多的蹄声。”
他正在认真聆听着。
游凡尘和易笑邪也随之停滞了下来,也是一阵细听,易笑邪道:“果然在十里之外有上千蹄声向我们这边奔了过来!”
游凡尘也听出了些端倪,惊讶地道:“此番大军涌动,所谓何事?”
穿封狂很敏感地道:“楚军铁骑,罪该万死,就让他来吧,无论敌友,但凡楚军我都格杀勿论!”
易笑邪突地“哈哈”笑道:“穿封狂痛恨楚军,是世人皆知之事,我看这帮楚军出征,真是时运不佳呀,居然遇到了死对头了!”
游凡尘叹道:“当今天下,楚汉争锋,你们怎知就一定是楚军呢?”
穿封狂又侧耳听了一下,毅然说道:“没错,一定是楚军,里面有一位将军骑马的蹄声我能辩出,便是那项羽麾下英布将军的铁骑!”
第五百二十一章
果不其然,那边的一片荒漠之上,蹄声扬天,灰尘四起,黑压压地扑过来一片身穿铠甲的士兵。
眼下人头攒动,相去无边,在马蹄滚滚中,拖出一片烟尘。
穿封狂厉声说道:“这帮该死的倭寇,又不知要去哪里屠村了?今日,定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再让他们伤及无辜!”
说着。身子已一跃而起,有如一座大山,身轻如燕般飞过去挡住了那群人的去路。
那带头的将军,果然是英布。
看上去,他仍是那么的冷峻,脸上黥刑所留印记,还是那么的鲜明可见,手提一杆长枪,腰佩利剑,骑在那高大威猛的战马之上,真的显得八面威风。
他明显的见一个不知名的后生,背对着大军横挡在大路中间,不由勒马吼道:“何方不知死活的黄毛小子?赶快让出道来,否则,便让你死于乱马之下。”
穿封狂眼若寒光,突地转过身去,对着英布厉声说道:“英布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英布不由一惊,诧异地道:“你是穿封英雄?”
穿封狂道:“你曾救过我的性命,这个情,穿封一直铭记于心,不过,你我本是不共戴天之势,今日狭路相逢,也真该做个了断了!”
英布道:“穿封英雄何出此言?说起救命,是你留情在先,我英布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所以,我对穿封英雄一直都是敬畏有加,今日即便是死在英雄之手,我英布也不枉此生,在所不惜。”
穿封狂道:“英布将军也是我穿封较为敬重之人,今日不知带着大批楚军,又想去屠杀哪里的百姓呀?”
英布脸上泛起了笑容,“呵呵”笑道:“将军准是误会了,我早已投靠了汉军,项羽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我早就不想随他一起包打天下了。”
穿封狂不由一愣,奇道:“你投靠了汉军?”
英布“哈哈”笑道:“穿封英雄,现在可否还要将我大军斩尽杀绝?”
穿封狂忙道:“英布将军迷途知返,实乃明智之举,虽英雄不问出处,但却要知道自己的出路,我等恩怨前嫌,就此一笔勾销。”
众人一起欢聚过来,真的是不亦乐乎。
前面镇上,有个奚落的小店。
英布和穿封狂、易笑邪及游凡尘四人,走进那家门可罗雀的店中,看着那边插诨打科的小二哥,英布不由朗声喊道:“诶诶,小二哥,赶紧起来招呼我的几位挚友了。”
小二似受一惊,浑浑噩噩的抬头张望,懒懒散散地撑着懒腰,漫不经心地道:“几位客官,我们这店已经闭门很久了,早已没有营业了,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吃吧!”
四人纳闷,面面相觑。
英布吼道:“少废话,今儿个怎么也得弄上一些酒菜来让我们哥几个解解乏了,不然,我就拆掉你们这破店。”
小二显得有些无奈,冷笑道:“即便你拆掉我们这破店,我也无可奈何。”
英布脾气上头,倏地站起身来,手一探,就想对小二哥大打出手。
穿封狂眼疾手快,单手一扬,拦下了英布的暴行,并道:“英布将军还是那么的戟指怒目?”
英布看了穿封狂一眼,“呵呵”笑道:“穿封英雄,不好意思,这恶习难改,让你见笑了”!
游凡尘“哈哈”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是如此的英雄惜英雄,我们也不必在此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店小二了,此街延西上行不远处,有一仁合饭庄,可饱大家饥馁!”
小二哥突然接口说道:“列位,你们是好久没上这镇上来了吧?在十天前,这个镇上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英布厉声说道:“不妨道来听听!”
小二看他凶样,不由被吓得一身冷汗,颤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前不久这里来了很多五湖四海的人,说是为了寻什么宝藏而来?那时我们这小店生意可是一下子座无虚席,可让我们好好的忙了一阵子,真是好景不长,后来,有三个奇魔怪样的人,带着一帮凶悍的官军,顿时打破了这里热火朝天的气氛,闹得我们这些百姓,真的是焦头烂额。”
说完,神色焦灼,闷头一边。
易笑邪虽然双目已失,但耳朵却灵光得很,小二哥嘴里的字字句句,让他入了心,尤其是“宝藏”二字,简直让他神思游荡。
只见他面上突地闪现出一股奇异的神色,“哈哈”一阵狂笑,说道:“他们都是为了夺取宝藏而来,那批宝藏,我易笑邪势在必得,谁也别想跟我抢。”
说着,便朝着仁合饭庄的东面疾驰而去。
游凡尘尚要阻拦,可说时迟,那时快,他根本来不及去阻止易笑邪的雷厉风行,只能站在原地,一连摇头,叹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再说不假!”
穿封狂冷笑道:“已经家破人亡,就剩孤家寡人一个,还在这般强取豪夺,争强好斗?唉,真是愚昧至极,可悲可叹!”
小二哥微微摇头,轻声叹道:“一路向东,必死无疑,唉,现在的人啊,真的是脑子都给坏掉了,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游凡尘听言,不由一愣,愕然说道:“小二哥,这话何意?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二哥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三个穷凶极恶之人,带着军队就驻扎在东面不远的驿站里,那瞎眼老怪此去,那是必死无疑。”
游凡尘顿时急了。对着穿封狂道:“易笑邪有危险,我们得赶紧跟上去看看。”
不假思索,穿封狂身随念动,如离弦之箭一般随游凡尘身后尾随而去,可见心里也起焦急。
二人动若脱兔,身疾如电。
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杀之声。
二人循声望去,见那边的小山坡处,易笑邪正被一群楚军围攻。
二人丝毫没有犹豫,脚下加劲,有若两道刺眼的闪电,双双一起向着战场扑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易笑邪虽然双目失明,可双掌之间,毫不逊色,丝毫不乱分寸。掌到之处,虎虎生风,那些围攻的将士,根本没法近身攻击,都在他排山倒海的掌力下成片倒在了地上,伤的伤,亡的亡,只在刹那之间,地上已经尸横遍野。
眼下穿封狂和游凡尘又参与其中,场面真是所向披靡,整个楚军阵容,顿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打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有三个参差不齐,高矮不一的人,他们着装诡异,如一阵龙旋风般,从西南方向狂卷而来。
他们三人,身法如电,迅疾如雷,只在一瞬间,便已奔赴战场。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偷袭我楚军大营?”
一个声如牛叫的声音从天而降。
循声望去,只见一条庞大的影子从空中扑地而来。
穿封狂纵眼一望,不自觉地从口中挤出来几字:“四大魔尊?”
他胸中怒火陡生,单掌一翻,朝着最前的壮汉一掌拍了过去,嘴里并厉声吼道:“向从恶,来得正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原来那声如牛叫的人,正是那四大魔尊的老四向从恶。看他来势汹汹,势必会和穿封狂打出的一掌迎个正着。
眨眼功夫,二人单掌相会,但闻“嘭”的一声巨响,向从恶庞大的身躯,已像那离弦之箭一般倒飞了出去,后面随他紧跟而至的二人,也受到了掌力的催动,加上向从恶惯来的力量,已同时将他二人打飞出去两丈开外,倒在一旁,拼命地挣扎着。
向从恶倒在地上,双目瞪得斗大,嘴里喷出鲜血,口中叽叽咕咕说道:“穿……封……狂!”
看他神色,貌似受伤不轻,那颗盆大的头,倏地向外一偏,便已气绝身亡,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随后跟来的二人见状,吃惊不小,连忙从地上翻腾起来,神色睚眦地怒瞪着穿封狂。
穿封狂稳站一旁,丝毫没有晃动,显见向从恶的掌力,分毫没有伤及到他,剑眉一挑,怒视那二人说道:“原来那小二哥口中所说的穷凶极恶之人,便是说的你们三位?”
当然,其余二人自然就是四大魔尊的莫尊和念无常了。
四大魔尊仅剩三人,他们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莫尊身为大哥,功夫也着实在其余三人之上,平时的日常,他也的确做到了一个大哥的榜样,带着几个兄弟和项羽给他的权利,四处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眼见吃了大亏,又折损了四弟,那心里自是怒不可遏,悲伤极度,不由吼道:“穿封小儿,休要狂妄。”
说着,身子一挪,已移至念无常的身边,和念无常并肩一旁,嘴凑到其耳边低声说道:“这个穿封狂,已失了一臂,任他功夫再高,我们二人若是竭尽全力,也未必会逊色于他,咱们哥俩不妨也让他瞧瞧,这些时间里我们所学绝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替四弟讨回一个公道。”
哪知念无常面色煞白,直瞪瞪看着穿封狂,嘴里半晌说不上一句话来。
然而莫尊也感觉到了一些异常,蓦然直视着念无常的面部,从其痛苦的神色,感觉他好像已经深受内伤。
莫尊显得惊讶,直盯盯看着三弟念无常。哪知从念无常的口中,突地喷洒出来一口鲜血,整个身子,顿时像干柴一般倒了下去。他的双目瞋了一瞋,却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莫尊被念无常这么一喷,喷得他脸上身上到处沾满了血迹,根本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穿封狂站在一边,看着眼下的两具尸体,虽然觉得痛快,但心里也生起了一些震撼。
莫尊气急败坏,顺手望脸上一抹,这才勉强能看清楚外面的事物。看着两个兄弟瞬间陨落,真是痛不欲生。
他暴跳如雷,指着穿封狂豁然吼道:“穿封小儿,你竟如此心狠手辣?一下子结果了我两个兄弟的生命,我四大魔尊行走江湖数十年,一向无往不胜,没想到今日却栽在了你的手里?有种就连我也一块杀了得了!”
穿封狂呆立一旁,没有做答,旁边突然生起一个凄厉的啸声:“想死?我易老怪成全你!”
易笑邪有如一道闪电,一个弹射,已到了莫尊身旁。
众人皆诧,尤其是莫尊,尚未看清对方来势,一股强大的掌力已朝自己扑面而来。
但闻“嘭”的一声巨响,现场顿时变得混乱不堪,所有人,顿时都停止了打斗,有些功力浅薄的士兵,被一股力量震得人仰马翻。易笑邪的身子,已在人影翻腾中倒飞了出去,倒在一片废墟之上,呻吟不已。好在游凡尘反应及时,飞身过去打退几个正欲趁虚而入的士兵,方才捡回了他的一条性命。
游凡尘将其扶起的一刻,才发现易笑邪的手在颤抖,才知他遇到了高手,而目光向着莫尊望去之时,发现莫尊仍是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一副毫发无伤的模样。
穿封狂和游凡尘二人,都不觉为之一惊,真是时隔三日,令人刮目相看。
穿封狂向前迈出两步,瞪着莫尊道:“没想到你功夫精进了不少?”
莫尊面无表情,没有做任何回答,身子缓缓向外一挪,才看清他背后有一个矮小之人。
穿封狂、游凡尘及重伤的易笑邪三人,都不禁为之一愕。三人都不约而同从口中惊讶地冒出四字:“地魔王!”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敢情江湖有传言,东有“舔福咒”、西有“地魔王”之说,其间的“地魔王”,说的大概就是这矮矬子了。
地魔王,人称“鬼影手”,名唤阎忌,“舔福咒”,人称“一咒灵”,名叫聂煞,二人俱是江湖老前辈。遗传江湖的一句话叫:“一高一矮走江湖,风起云涌霸乾坤?”二人的确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可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从未给江湖带来过些许安宁,几十年前,二人便突然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了,而今阎忌重出,势必又会给江湖带来一段旷世的灾难吧?
游凡尘、穿封狂和易笑邪,一见阎忌的真容,不由都有些魂惊魄惕。
只见那矮矬子阎忌个头概约三尺出头,臂长仅尺许,从其面若重枣的容颜,可以看出他年事已高。但其眉间透出的炯炯有神,可以判定他绝非江湖中一般的泛泛之辈。
他磕碜瘦小的面容非常严肃,一双三角眼中,流露出死灰之色,看似无光,却杀气腾腾。
他声音微哑,对着穿封狂等三人说道:“转眼之下,便将我三个徒弟打得伤的伤,亡的亡,看来尔等果真是没把我这地魔王放在眼里?”
话语之间,冷若冰霜。
话音才落,一股大气有若狂涛猛浪般向着穿封狂等三人方位狂卷而至。
游凡尘眉头一皱,沉声喊道:“地魔掌?”
掌音未落,但闻“嘭”的一声轰鸣,四周已溅起雷鸣巨响。
游凡尘尚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周遭已声浪滚涌,脚下未稳,已被一股气流卷身飞去,背撞一棵大树,方才停了下来,他貌似已身受内伤,一口鲜血喷出,便瘫软在了那棵大树之下。
易笑邪就不用说了,虽然一身本领无与伦比,可毕竟两眼一抹黑,耳朵里传来几声轰鸣,头脑一阵眩晕,身子已被一股巨风卷飞出去。也是伤得不轻,撞在一堵泥墙之上,靠着墙跟,呻吟不已。
战场之上,所有楚军的虾兵蟹将,也是乱成了一锅粥,俱未看清眼下情形而伤亡惨重。
唯有二人,矗立未动。
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穿封狂,他的身子也微微向后挪了两步,前后叉脚,方才站稳身子,另一个则是矮小的阎忌,他声色未动,立在原地不苟言笑地道:“可以在我地魔掌掌下过上一招的人,世上几乎没有?这位小生,姓甚名谁?”
穿封狂站正身子,拱拳说道:“老前辈言重了,我……!”
他尚未报出自己姓名,阎忌又抢言说道:“积聚了四大战神之力,果然潜力难估,前途无量,若再稍加雕琢,江湖称霸,唯你莫属!”
穿封狂不觉一愣。
阎忌又道:“别问我怎么知道你身上所藏的绝学,四大战神的武功,我地魔王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你一出招,我便知道你功夫的出处,四人当年为了想要将我降服,齐力将我约战泰山,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我们足足打了三天三夜,真是痛快之极,后来,四人仍是无力降服于我,我便厌烦了这个没有挑战性的江湖,便从此东山高卧,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穿封狂顿时对眼下这个矮矬子生起了敬畏,肃然说道:“老前辈,您的大名,我早是如雷贯耳,早已对前辈是五体投诚,可不知前辈为何要逆天而行?凭您的武学造诣,若能匡扶正义,江湖早就太平无象,四海波静了。”
阎忌“哈哈”笑道:“小子的话我爱听,不过,世间哪有正邪之分,好坏对错都是在人的一念之间,经过这许多年的退隐,我也想透了许多事情,若将我重投江湖,我定要做个拨乱反正之人,还江湖一片安宁,可现在我已年过百岁,早已力不从心,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游凡尘已抚着胸脯来到了二人身旁,看着二人谈得投机,不觉疑惑地看了穿封狂一眼,一愣地道:“你们这是”?
穿封狂一把扶住他道:“游前辈没事吧?”
未待游凡尘开口,阎忌突然笑道:“我刚才只用了五六分真力,凭他和易笑邪的功底,他们都死不了,不过身受内伤那是难免的!”
易笑邪也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奶奶的,是谁含沙射影,背后偷袭,给我滚出来!”
穿封狂抢前两步,忙扶住他道:“易老前辈,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
易笑邪生气地将手腕一甩,甩开了穿封狂的手道:“少烦我,待我先揪出那偷袭我的畜生再说。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阎忌“呵呵”笑道:“没想到易笑邪这暴脾气还是那么粗俗,想要将我阎忌碎尸万段是吗?我坐不搬身,一定恭候你的大驾。”
穿封狂忙扯住易笑邪的手腕道:“易老前辈,别闹了,这都是个误会,阎老前辈若是想要我们的性命,我们早已身首异处了。”
易笑邪不服地道:“姓阎的,你别再假仁假义,惺惺作态了,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帮助这帮畜生来加害于我们?”
阎忌笑道:“那得从一年前的一个晚上说起,我正在巫山云雨中漫步,突然有三人向我走来,这也是我退隐江湖后第一次见到有人奔巫山巅峰而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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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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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穿封狂早已试探出东郭鸢功夫的诡异,东郭鸢向他身后一闪之际,他心里早起防备,只可惜阎忌真不大了解穿封狂的实力,太过于紧张他的安危,顾此失彼,一时疏忽,导致自己狠狠地吃了褚煞一拳,顿时显得十分被动。
穿封狂见东郭鸢闪至自己身后,当即身子一扭,与此同时,正巧见阎忌被褚煞一掌击落,也是愣了一下,左手臂膀之上,不慎被东郭鸢的快剑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他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未待东郭鸢再次发起进攻,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了阎忌身旁,焦急喊道:“阎老前辈,你受伤了?”
阎忌躺在地上,看似受伤不轻,口角透出一抹鲜红,微微一笑,吃力地伸手去捂住穿封狂的伤口道:“你也受了伤?”
穿封狂摇了摇头道:“阎老前辈,我没事,我……!”
话未说完,突闻褚煞震地的脚步声来到了他们身前,他并发出得意的狂笑之声,朗朗笑道:“阎老贼,怎么样?你们俩心服口服了吧?”
脸色一变,突地话峰一转,又冷嘲热讽地继续说道:“不过阎忌,这么些年不见,你的功夫退化了不少啊!”
穿封狂略一昂头,心有不服地道:“褚老前辈,你少得意,若非阎老前辈心有旁骛,怕我吃了东郭鸢的大亏,故才一时大意,让你阴招得逞,否则,你又岂能占到他老人家分毫的便宜?”
褚煞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道:“黄毛小儿,不识抬举,连我徒儿都打不过的人,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你若不服,大可放马一战!”
阎忌深怕穿封狂吃亏,鼓足一股劲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索性抹掉嘴角的血迹,装着若无其事地“嘿嘿”笑道:“姓褚的,这是我俩多年的恩怨,又何必扯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后生身上?方才确实一时疏忽吃了你一掌,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决斗!”
褚煞“哈哈”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
阎忌虽然受伤,有损锐气,但他毕竟是当今江湖的凤毛麟角,只见他双掌一错,貌似已蓄结了无穷的力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也是不让须眉。
说时迟那时快,话落,褚煞已双掌交错,一双肉掌,带着呼呼狂啸之声,掌影已轮番向着阎忌所站方位狂袭而至!”
穿封狂见势不妙,随即运足毕生之力,单掌一挥,已赶前和褚煞的掌影击于一处。
但闻“嘭嘭”几声巨响,褚煞和穿封狂庞大的身影,如两点流星一般,在一片扬起的尘灰中分向后移了两丈有余。
穿封狂用尽了余生之力,在一个悬崖边上停住了脚步,向后一看,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再向后半尺,便会跌入烟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真是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褚煞也是一惊,若非一堵石墙挡住了他的身子,自己恐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也是不由自主地暗道一声:“好险!”
阎忌和东郭鸢二人,见二人一掌对峙,势均力敌,都感到惊诧万分。
阎忌向前,脸上露出一股笑意,对着褚煞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褚煞兄弟,你认为穿封狂功力如何?”
褚煞虽然未败,但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这般狼狈过,心里自是怒火满满,努力倒吸一口凉气,若无其事地道:“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方才……,方才只是不小心差点中了这小子的道儿,不过,能单掌接住我褚煞‘神咒掌’五分之力之人,确是世间绝无仅有之辈!”
话峰一转,又对着穿封狂说道:“姓穿封的小子,阎忌受伤,又是矮矬子,未免江湖笑话我褚煞以大欺小,今日就由你来替他与我一决雌雄如何?”
未待穿封狂发话,阎忌矮小的身子倏地跃上前来,断然说道:“不可,穿封狂虽然体格健朗,可毕竟是初出茅庐,何况他也受伤在身,就算你打赢了他,难道就没有以大欺小之嫌了吗?就算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啊!”
褚煞冷冷笑道:“姓阎的,我选择和他打,那是太高了他的身份,你这般……。”
阎煞看出了穿封的意思,是想接受褚煞的挑战,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心,索性打断了褚煞的话道:“姓褚的,我们的之间的恩怨,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吧,少废话,看招!”
话落。
他一双小巧玲珑的掌儿,犹如两点流星,散发出众多寒流,袭向了褚煞浑身的每一个要害。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东郭鸢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含怒而发,剑锋尤似一点点寒星,带着深深戮气,招式之间,迅如迅雷,转换莫测,尖峰点削不定,收发无常,完全没有什么套路,让穿封狂一时之间还难以适应,他差点就被东郭鸢的快剑给逼下了悬崖。
穿封狂侠骨柔肠,爱贤念旧,心慈手软之间,突然手缓脚钝,面对着东郭鸢的强攻猛势,显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可他转念一想,断不可再大意了,若再迟缓,必将重蹈覆辙,再次被东郭鸢打下悬崖,死于非命。因为这个“结拜大哥”,心狠手辣,绝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弹指间,他貌似想明白了一切,勃然吼道:“东郭鸢,你可还记得当日你以怨报德,将我打下悬崖的场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东郭鸢咬牙切齿,边打边回道:“这么高的悬崖,居然没将你摔死,你可真是福大命大,不过今日,你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八七七
想起那一幕,穿封狂似仍有余悸,自己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所有一切,都是被眼下这个莫逆之交的大哥东郭鸢所赐,心里顿时火冒三丈,身法突变,一个旋风三连踢,破开东郭鸢的快剑之后,且已找到了一个撤身的破绽,当即抽身上拔,尤是一只雄鹰倏地冲上高空,单掌一挥,便向着东郭鸢连发了两掌。
另一边的阎忌,和褚煞打得正劲,几十回合已过,仍是不分伯仲,阎忌见穿封狂潇洒地跃上高空,且一连发出两掌,视若排山倒海,不由高声赞道:“不愧是四大战神的高徒!”
话完,似已放开了心里所有的顾虑,双掌之间,突地加大功力,与褚煞斗得难解难分。
在褚煞的栽培下,东郭鸢的功夫也是登峰造极,穿封狂一连发出的两掌,也被他巧妙避开,悠然顺势而上,顿时和穿封狂打成一团。
东郭鸢的招式,的确有些反常的路数,穿封狂虽然勉强能拿捏得住,但毕竟单掌赤拳,还是显得有些被动。加上他臂膀受伤,难免会影响到出招的正常发挥。
穿封狂一直心系着阎忌的安危,因为阎忌受了内伤,面对褚煞这样的绝世高手,一着不慎,便会落败,甚至丢掉性命,所以他在竭力应对东郭鸢的同时,余光也在关注着二老的战况。
东郭鸢的武功,的确精进了不少,看来在近段时间里,没少得到褚煞的真传,可穿封狂明显能感觉得到,东郭鸢的功夫招式,带着几丝机械的拼杀,有些路数,虽然功力深厚,可显得纷乱无章。
穿封狂眼明精干,早已洞察出在东郭鸢的眼里,渐渐浸出血丝,脸上手上的青筋,也逐渐膨胀暴露,一副狰狞的模样,显得极其可怕,并且出手之间,更是狠毒无比,每一个动作,对对方都是致命的打击。
穿封狂不敢小觑,单臂挥舞间,带着凌厉的呼啸之声,进退之间,虽能应付,可也不敢说是游刃有余。
两对健硕的武者,就这样翱翔在这片天空之上,如雄鹰高驾,也如闪电穿梭,各自尽显张狂,真的是一道靓丽而绝美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将落,他们各自都仍是未分出胜负,突闻阎忌厉声说道:“你这作恶多端的褚老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以为我那逝去的侄儿报仇。”
褚煞边打边哈哈大笑道:“报仇?你是说那技不如人的杀莫言吗?不过也挺遗憾的,至今恐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儿死?”
话毕,他的笑声突地更加的猖狂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话音方落。
突闻穿封狂惊呼一声“哎呀!”
随后又各自茫然地望了褚煞和阎忌二人一眼,问道“两位前辈,可有看到游凡尘和易笑邪两位前辈?他俩都有伤在身,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呢?”
东郭鸢扬步上前,嘴角扬着几丝诙谐,大声说道:“他俩早已在我们打斗之时离场而去了。”
穿封狂奇道:“你看见了?”
东郭鸢一愣,脸上漏出一些尴尬,显然是没看见,只是一时的猜测而已,牵强的微微笑道:“两个大活人,不是趁机溜走了,难道还会被狼给叼走了不成?我看啦,准是见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厉害之后,都当了王八犊子桃之夭夭了。”八七七中文网
穿封狂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不允许你这样说两位前辈,易前辈我不敢说,但游前辈一身光明磊落,乃端人正士,决不是那样的人!”
东郭鸢仗着有褚煞撑腰,变得有恃无恐,狂声笑道“穿封狂啊穿封狂,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宰割的东郭鸢吗?我可告诉你,今日……!”
他话未尽。
突闻褚煞阴沉地低吼一声“何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老远处,一块天然的巨石后面,倏地弹出一条白涟,轻盈而多姿,尤似电光火石一般,在半空衣袂飞飘,眨眼即到了众人眼前。
随着“潺潺”白袍飘动,一个白发苍苍的白衣女子,已轻轻落在了一块至高的青石上,矗立在大伙眼前。
见得来人,众人不觉一怔,一副倾世的容颜,绝世无双。加上她来时身轻如燕,快如闪电的身法,即知她是一位博学多才,武艺超群的女子!
尤其是穿疯狂深深为之一震,看着来人俏面,虽然双鬓斑白,但面色所呈露出来的,仍是那么的美貌如花,赛过绝世天仙,一般女子,若是满头白发,已经是年老色衰,尤似风中之烛了,可眼下这斑白双鬓,配在这位女子身上,简直就是画龙点睛,相得益彰的点睛之笔。
看着她站在高处,白发随着长风漂移,那种美感,实是让他无以言表。
穿封狂眉头深锁,显然是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当下这女子,他似曾相识,可又感觉两眼墨黑。
女子面色冷峻,并未在意众人惊讶的神色,站在那块石头上,沉声说道:“不愧是名震江湖的褚煞,我自认轻功了得,那么轻盈的步伐,却还是被你发现了!”
女子看似银发苍苍,那声音却余音绕梁,一开口,尤似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令人心驰神醉。
听到她的声音后,穿疯狂更是眼神发直,诧异地半晌说不上话来。
褚煞自视清高,不由自得一笑,心想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却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不由低俗地暗自嘲讽起来人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不由呵呵笑道:“姑娘貌美如花,音如沁蜜,何以会弄得如此白发苍苍?”
东郭鸢来劲了,跨步上前来到褚煞跟前,仰天笑道:“小娘子该是被弃,意想不通,一夜就白了头吧?”
第五百二十九章
阎忌没好生气地道“娃儿休要口出狂言,老夫根本不屑与你一战,今日是我与你师父褚煞之间的恩怨了结,你若想趟这趟浑水,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其实阎忌之意,只要穿封狂安全离开,他便再无顾忌。即便眼下这狼狈为奸的师徒二人并肩作战对付自己,自己也毫无后顾之忧,看样子,面对这凶恶师徒,是该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东郭鸢见他如此狂妄,竟未将自己放在眼里,那心里的火,简直是喷到了喉咙,手中长剑一抖,倏地弹射到了阎忌跟前。
阎忌不慌不忙,眼神一眯,突然挥出右手,将二指一圈,照准东郭鸢的长剑便弹了过去,但闻“镗”的一声,东郭鸢的剑身顿时受力,被折成了两段。
阎忌并未停手,顺势一推,一掌正中东郭鸢的胸部。
东郭鸢受袭,口中鲜血喷了一地,身子向后踉跄丈许,差点倒地,好在褚煞反应及时,迅速飞奔过去一把扶住了他,不然,怕不当场倒于乱石之间,一命呜呼?
褚煞将其扶坐一旁,只冷冷道了一句“废物!”
随后转身向着阎忌说道“能在半招之内伤我鸢儿之人,也非你莫属了!”
阎忌不苟言笑地道:“打恶狗,无需手下留情,对付你这样的恶人,也是一样,看招!”
说着,双掌已幻化成漫空掌影,瞬间将褚煞围在一片掌影之中!
双掌的杀伤之力,何逊于刀枪之战?
褚煞也非泛泛之辈,早料到阎忌会有此一出,使出以柔克刚的绵掌之力,恰将阎忌的刚劲抵御于初使之中。
此刻东郭鸢忍着剧痛从地上翻爬起来,看着二人的打斗比开始更加激烈,不由发出阵阵感叹,看到眼前一幕,确实让他大开了眼界。
他根本分不清天空中混战的二人各自是谁,呈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貌似千军万马在打斗一般,枪林刀树,龙血玄黄。
就在这硝云弹雨之中。
突然。
石林间弹射出来一条白影。
白影不急不慢,飘飘然落于一块大石石颠之上,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轻舞飞扬,将整个面若重枣的样子遮住了一半,一时还真难识得他的庐山面目。
来人身高八尺,双手叉后仰视着空中激战的两条人影,口中不由发出一声闷响:“二位皆非顽童,何以在此打架嬉戏?”
东郭鸢虽然能力有限,可也能从来人发声之中听出其内力之深厚,试想来人绝非一般的泛泛之辈!八七七中文网
褚煞乃脾气火爆之人,听出了来人的弦外之音,顿时火冒三丈,倏地卖出一个破绽,挣出了阎忌的漫天掌影之中,飞落在离来人数丈有余的一块大石之上,毫不客气地指着来人叱声吼道:“来者何人?竟敢视我与阎老儿毕生精髓于儿戏?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突地笑逐颜开,“呵呵”笑道:“未知是褚煞与阎忌二位高人在此切磋武艺,小人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你们继续,可别因我一个无名之辈坏了你们的雅兴!”
来人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东郭鸢站在一旁,错愕之极,突地喊道:“前辈留步!”
第五百三十章
现在已时近黄昏,那边石林的夹道间,悠悠一个影子一散即逝,尤似幽灵一般,瞬间便消失得没了踪影。
在场之人,唯有安静的阎忌察觉到了那道影子的闪现,他打量了众人一眼,便轻手轻脚地朝着影子闪现的地方警觉地走了过去。
那边的天空中,一片晚霞笼罩,映红了半边天,同时也将整个地面之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妆,显得格外斑斓幽美。
阎忌举步无声,格外轻盈,来到方才那影子闪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向着四周一阵打量,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和异响。
他寻思一阵:“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吗?唉,看来真的是老了,不中用咯!”
褚煞也不声不响地凑到了他的跟前,突然启齿问道:“阎老儿,愣半天,想啥呢?我们还是继续吧,今日若不与你分出个高低,我褚煞誓不罢休!”
这一瞬间,阎忌感慨万千,突然通透了许多事情,自己这把年岁,已经行将就木,连泥土都已经盖到了头顶,还有几天光阴可以挥霍?
看着一本正经的褚煞,他不禁豁然笑道:“光阴可惜,譬诸逝水,争来夺去?意义何在?即便赢得千名万利,那又何妨?最终仍是归于尘土。”
说着,便撒手向着一边悠然而去,显然是已经厌倦了世间纷争,看薄了名利世俗。
看着阎忌远去,褚煞不由一愣,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片刻,便欲举步追去。
正起步间,他突感头顶生风。一个小黑点,正从他正上方的一棵耸立的石柱上飘然而落。
褚煞乃当世无敌的高手,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提前察觉,并做出预先抵御。
头顶的异动,他早感觉非一般常人能及,一股莫大的力量从他正上方从上至下垂直惯来,极具压迫之感。
褚煞并未慌张,从容地聚足一股力量于双臂之间,双掌聚力上扬,正巧与一双肉肉的小手击于一处,但闻“嘭”的一声巨响,上方的小黑影突地受力向外弹出,稳稳站在一棵高耸的石柱之上,以稚嫩的声音呼道:“好掌力!”
褚煞一惊,原来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但方才自己的一击,可是动用了七八分真力,能在自己一掌之下毫发无伤的人,真谓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眼下这个看上去仅十来岁的孩童,到底是谁?功力竟这么的深不可测,他到底来自于何门何派?师傅又是谁?
褚煞正纳闷之际,突闻小孩有些急不可耐地呼道:“喂,老头,想啥呢?莫不是怕了吧?要不要再来过两招?我敢保证,不出十招,我断摘下你头上的发髻,让你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糟老头!”
褚煞乃气盛之人,怎听得这般挑拨,眼睛一瞪,暴跳如雷,正欲飞身上石,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趣的小儿。突然东郭鸢拾起短剑,已向着那毛孩子飞扑了过去,并大声骂道:“哪来的野孩子?竟如此大言不惭?”
第五百三十一章
褚煞是在用不断贬低自己的方式来迎合孩子的受捧虚荣之心,以便和孩子拉进距离,慢慢套出孩子的来龙去脉,可谓是才狼之心,卑鄙无耻。
孩子虽然看起来稚气未退,可见也是久经风霜之人,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俗话说得好,有其师必有其徒,从你这窝囊的徒弟身上,也可看得出你也不过是半壶水响叮当罢了,我才难得跟你理论。”
褚煞听言,心里激起一股怒气,从来没人敢这么轻蔑于他,今日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贬得一文不值,心中火焰,森森难平。
可他转念一想,孩子毕竟只是孩子,毫无见识可言,所谓童言无忌,自己一把年岁的人,怎可跟一个孩童如此较真,他努力平了平心间怒火,又笑着说道:“小英雄说的极是,是老朽学识浅薄,教徒无方,实是无地自容。老朽今日能遇得小英雄这般的大人物,真算是三生有幸,若是英雄不弃,老朽愿跟随英雄身后,学习一下你的博通广学。”
小孩乐了,呵呵笑道:“你当真愿意跟我一起?”
褚煞双目一转,心想:“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随即媚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英雄不嫌我这把老骨头会变成累赘,我便愿意跟随其后。”
小孩“哈哈”笑道:“我奶一个拾荒要饭的叫花,跟着我,你不怕在有生之年吃尽苦头吗?”
褚煞笑道:“小英雄不必多虑,如今你认识了我褚煞,以后便不会再沿街乞讨,过那流浪的日子了。”
小孩反问道:“照你这么说,不是你跟着我,反倒是我跟着你了?”
褚煞道:“你年纪轻轻,深得一身武学,老夫实是敬佩得紧。这样跟你说吧,老夫虽然才疏学浅,可也擅交天下博学,如今见小英雄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实想与你为伍,共同切商,以补彼此不足,再者,老夫也相当痛心你的这般处境,小小年纪,便出来拾荒,实是令人痛心……!”
他话未说完,突闻孩子接口说道:“我无需任何人的同情,你也别再说了,如果你是因为怜悯之心而跟我结友,那就大可不必了。”
看得出,这孩子自尊心很强。
褚煞忙道:“小英雄可别误会,老夫绝无此意,我如此这般,不过是真想与小英雄结为至交,你小我老,都是孤身一人,不正好有个照应吗?”
小孩向着东郭鸢看了一眼道:“你不还有一个徒弟吗?”
褚煞也看了躺在地上的东郭鸢一眼道:“说来惭愧,以前吧,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现在在小英雄这里,我才知道什么是大巫见小巫,所以日后老夫再也不收徒了,省得让人贻笑大方。”
小孩感觉这老头也不是那么坏,防备之心大大减小了不少,倏地从石柱上一跃而下,站在离褚煞两米开外的地方,启齿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我无力参和,不过看你也不像什么坏人,我就姑且信你一次,我娘曾告诉我,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褚煞见渐渐取得了小孩的信任,开始不愿提及家人的他,现在居然提到了自己的娘亲。
褚煞真会投其所好,知道再继续追问会让小孩厌烦,便旁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能与小英雄结伴为伍,真是我褚煞三生之幸!”
此刻。
东郭鸢也渐渐有了意识,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师傅与小孩聊得正欢,深感迷惑,吃惊地正欲说点什么?突闻褚煞说道:“鸢儿,师傅无能,你我师徒之谊就此作罢,日后可要好自为之。”八七七中文网
说着,便一手拉着小孩的手,瞬间消失在了石峰之间。
第五百三十二章
说着,略显紧张,本能地摸向穿封狂的断臂之处。
穿封狂知其隐痛,忙伸出独臂,一把握住她的芊芊细手,安慰道:“不碍事,只是少了一只臂膀而已,无伤大雅,这事说来话长,容后跟你细说。”
南天竹眼含热泪,喃喃说道:“断了一臂,还叫无伤大雅?真是令人万分心痛!”
两人聚少离多,好生珍惜眼下的分分秒秒,相互互道衷肠,吐尽情丝,沉浸许久。
渐渐地,月悬正空,周遭的蛙鸣蝉叫之声也渐渐退却,夜晚慢慢恢复了异常的安静,二人沉浸在阔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过了许久,穿封狂道:“天竹妹妹,天色已晚,我们先去镇郊找个客栈歇歇吧!”
南天竹紧握着穿封狂的独臂不肯松懈,深怕一不留神,这位期盼已久的穿封哥哥又消失不见了,为了他,自己变成了满头白发;为了他,自己已经枯肠寸断;为了他,在石壁上刻下了无数个年月和节气记号以记遥思之苦;为了他,自己几乎寻遍了大江南北,不知吃过了多少苦头?受过了多少委屈?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险些又一次擦肩而过,但终归还是旧雨重逢。
双方虽已物是人非,白的白发,断的断臂,面容之间,都被时光刻下了些许印记,但相互间,彼此的那份惦记和思念,却是有增无减。
二人携手走过一片丛林,步履匆匆,显得有些急促,是因为穿封狂感觉到这片森林里有些阴森诡秘,当然他不是怕,而是不想被一些外界的东西影响了他与天竹妹妹久别重逢的雅致,所以他拉着南天竹的手,极速向着林东方向极速而去,想与天竹妹妹早点离开这片森林之中。
二人走出不远,穿封狂突然警觉地低声说道:“有人跟踪,别回头!”
边说,边拉着南天竹向前行着,当然,戒备之心瞬间提高了许多。
其实南天竹也察觉到了。
二人心灵相通,未再言语,只是提高警惕地照常向前行走着。
前面有一草丛,密草近人高,穿封狂略一寻思,心生一计,单臂轻轻一带,已将南天竹藏进了密草之中,自己随后跳入,二人便以草为障,暗暗地潜伏了起来。
须臾间。
三五黑影已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穿封狂和南天竹隐蔽的密草旁边,见无风吹草动,其中一人诧异地道:“奇怪了,怎么突然之间便没了影踪?”
谁知在他们身后,突地响起一个声音:“几位不知为何一直跟踪我们?”
五个黑衣人俱是一惊,深不知那穿封狂何时跑到了他们身后?一语发出,让五人惊吓不已,俱都警觉回望,随即拔刀怒对。捌柒
其中一人单刀一提,向前跨出一步,指着穿封狂喝道:“你们不是两人吗?怎么突然间少了一人?”
南天竹也不知何时?像一个幽灵般,森森站在五人身后,大声说道:“他一人,难道还不足以对付你们五个吗?”
话音刚落。
密林四周,突地响起一阵衣袂飞飘之响,其中有人喊道:“若再加上我们呢?”
四面八方,数条黑影从大树之间纷纷而落,加上起初出现的五人已错落有致地向外撤出,形成合围之势,瞬间将穿封狂和南天竹围得水泄不通!
穿封狂横扫一眼,已确定了对方有十三人,个个人高马大,夜行装束,手提铁杖,凶狠已极。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南天竹道:“那日,丧魂崖不与你们计较,是因为我不想趁人之危,再说,那是在云渊的庆功宴上,我也不便扰了大家的兴致。”
穿封狂也狠狠说道:“没错,若非尔等中毒,你们在雪山寻那穿山神兽之日,我便已将你们杀之殆尽了!”
敢情黑衣人中,最先站出来说话之人是阳九百六中的落日,名叫骆云飞,他看起来一身正气,有些疑惑地道:“这位壮士,恕我等孤陋寡闻,尚与你素未谋面,何以晓得我师徒一众去雪山寻那穿山神兽之事?”
穿封狂不屑地道:“尔等追随寒怜月闭关苦修,两耳不闻窗外之事,不识得在下也属正常,在下很是纳闷,寒怜月何以没有跟你们一道呢?”
落日长声叹道:“自那日雪山一别,我们便再也没见过她老人家的尊容!”
穿封狂寻思道:“听说那日雪山发生了雪崩,寒老前辈不会是……!”
彩霞神色黯然,接口说道:“那日雪山雪崩,我等师兄妹十二人,侥幸险象环生,逃离了雪山,后在雪山之下,见得许多因雪崩而四下逃窜的穿山神兽,故而才巧解了我们十二人各自身上的剧毒,后来,便没再打听到师傅她老人家的消息!”
落日又道:“当日失踪的还有刘光俊、常应龙及鄢一啸三人,想必他们和师傅一起,都被埋骨深雪之中了!”
他口中的刘光俊,便是阳九百六中的铁雨,是他们十五人当中最不幸的一人,在雪山之中,不但被凶残的雪豹咬伤,且也是唯一一个被深埋雪山的人,而当下的十二人,并无一人知晓当日他们离开雪山后的情景。
穿封狂愕然道:“据我所知,你们的师傅没死,鄢一啸也没死,那日雪山之上,唯有刘光俊不幸身亡!”
众人一听,俱都一惊,即知眼下这位独臂壮士绝非等闲,貌似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大伙顿时也面生疑惑。
落日面泛敬色,拱手说道:“英雄到底何人?貌似对我师徒之事了若指掌,可否告知我师傅寒怜月及鄢师兄他们的下落?”
穿封狂神色肃穆,朗口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穿封狂是也。至于……!”
他话未说完,周遭十几人顿时将手中铁杖摆弄了一下,做出了十分的戒备之势。
落日一惊,举杖向着穿封狂一指道:“你就是那个曾以驭淋剑法独步江湖,灭门武林各大派的江湖后生穿封狂?”
没待穿封狂做出回应,南天竹突地吼道:“尔等鼠辈,休要胡言乱语,看我今日不将你们打个落花流水?”
单袖一挥,一条长长的白袖,已舒然而出,直将落日袭出两丈开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南天竹使出的长袖,具有洪荒之力,杀伤力不在于他的长剑之下,加之袖长易攻易守,真的令人防不胜防。
其余十几人还算团结一心,见落日受伤,都“呼啦”一下有序排开,跃跃欲试!
穿封狂方从失神中缓来,连忙挥手阻道:“大家休要动手,这是个误会!”
南天竹气愤地道:“管他误不误会,尔等凡夫俗子,恶语伤人,简直死有余辜!”
彩霞扶在落日身旁,没好生气地道:“二位,不分青红皂白便大打出手,似乎有违江湖道义?”
南天竹怒道:“尔等不问青红皂白,便栽赃嫁祸,难道就有顺于江湖道义吗?”
方才南天竹使出的一绝,聪明的彩霞似乎已看穿了她的身份,大声问道:“天下武功,竹桃山庄的‘灵山飞袖’乃独占一绝,姑娘莫不是那竹桃山庄的南天竹南姑娘吧?”
南天竹顺口回道:“是便怎样?”
彩霞双手合十,抱拳回道:“今日真是我等之幸,误打误撞,竟识得了两位后起之秀,真是万幸之至!”
南天竹没好生气地道:“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方才你们不是还说穿封哥哥的坏话吗?当日在泰山大会上,他不惜一切代价救各武林同仁于万险之中,不料竟落得个如此不尴不尬的骂名?”
彩霞叹道:“人言可畏,我们也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我相信真经不怕火炼,那些流言蜚语,终将会烟消云散的,二位,今日既是误会,就不耽误你们行程了,请便吧!”
落日也从地上爬起,有气无力地道:“二位,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南天竹犀利的目光,向着余人扫了一圈,厉声说道:“方才这位大哥吃我一袖,身受重伤,你们难道不想替他报仇吗?今日若不报还此仇,他日若是无端问仇,我断不会手下留情!”
落日忙道:“那是我技不如人,和其余师兄弟们无关,二位请吧,后会有期!”
穿封狂没有太多言语,一把拉住南天竹的柔手道:“师公,难得跟他们计较,我们赶路吧!”
久违的一句“师公”。
顿时勾起了南天竹许多的回忆,曾与穿封狂那些美好的点滴,不禁让她忍俊不禁,心里所有不快,顿时冰释!
穿封狂仅一紧手,便带着她飞一般的离开了阳九百六的包围圈中,瞬间消失在了大伙的视线里!
落日当真受伤不轻,二人走后,顿觉胸口一堵,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踉跄几部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彩霞箭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道:“落师兄,你没事吧?”
此刻。八
其余师兄弟也一起围了过来,对落日异口同声地发起了关怀之声。
落日眼内迷离,感觉眼下天旋地转,努力微笑着发出低微的回应:“我……我没事,你们都……都不用担心!”
心音方落。
密林一头,突地传来一阵六亲不认的狂笑之声。
大伙顿时心生警戒,立身拔杖,将受伤的落日围在当中,可见这阳九百六的凝聚之心还是挺强的。
那边树梢绝顶,“潺潺”传来一阵衣袂飞飘之声,一条庞大的人影从天而降,毫无畏惧地落在了众人中央。
他肤色暗黑,浓眉大眼,面上也刻满了皱纹,手持的一柄龙头杖,在大伙眼里并不觉得陌生。
第五百三十四章
众人见得来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之中,彩霞突然惊愕地问道:“鄢师兄,怎么是你?”
来人突地“哈哈”笑道:“各位同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大伙明显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从他的眼神里,貌似看出了他有几分走火入魔的迹象。
大伙见来人是许久未见的师兄鄢一啸,都笑容可掬,纷纷放下了戒备之心。
飙尘奇道:“鄢师兄,这些时日可想煞我们这些师兄弟了,总算是翘首以盼,见到你了!”
鄢一啸向他们看了一眼,疑惑地道:“印天常应龙呢?”
彩霞奇道:“常师兄没和你在一起吗?当日雪山一别,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迹!”
鄢一啸又“哈哈”笑道:“想是当日雪山雪崩,被埋深雪之中了吧,也罢,省得本尊费神了。”
他的话语间,貌似并不友善,大伙听得云里雾里,正疑惑间,又听鄢一啸吼道:“彩霞,这里除了落日,就属你说话最有分量了,你帮我点点人数,看看包括你在内十二人都到齐了没有,省得本尊再到别处去寻!”
众人不明他的意思,彩霞随口回道:“鄢师兄,除了你,我们十二人均在此,不知有何吩咐?”
鄢一啸笑道:“那敢情好,当日你们在雪山之上明哲保身,弃我与寒老妖妇于不顾,今日……!”
众人可听出了他的来意,逐月忙接过话题,解释道:“鄢师兄你误会了,当日雪山之上,大家都失去了武功,能自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
鄢一啸“哈哈”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题,说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和寒怜月单处的机会,我又怎能索得那‘罪狮吼’的心法口诀?一切都是天助我也!”
大伙听他对自己师父如此直呼其名,没上没下,毫无礼貌可言,即知事情不妙,彩霞怒道:“师父难道也还活着,你把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鄢一啸狂妄地笑道:“反正你们死期已到,告诉你们又何妨?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当日雪山之上,还在山顶之时,我便已经食得那穿山神兽的肉了,所以才有救下妖妇的能力,我想用救命之恩换取妖妇的内功心法,可她就是不从,后来……!”
彩霞将手中铁杖握得“格格”作响,大声问道:“后来怎样?你到底把师父她怎么样了?”
此刻,大伙已都对鄢一啸生起了敌意,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鄢一啸气愤地道:“后来,经过我万般折磨,妖妇最终还是妥协了,把‘醉狮吼’的内功心法告诉了我,好在我天资聪慧,一悟便通,所以今日,我便要让你们尝尝真正的‘醉狮吼’的厉害!”
狂羽愤愤不平,铁杖一挥,对着鄢一啸吼道:“鄢一啸,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怎可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正欲挥杖出击,突被彩霞拦阻了下来。
彩霞显得非常冷静,看了鄢一啸一眼,沉声问道:“师父到底生死如何?现在何处?”
鄢一啸得意地笑道:“看来,她是唯一一个没能吃到神兽血肉之人,已如一滩烂泥,带着反而是个累赘,所以我将她弃在了一个山洞里头,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彩霞也有些忍无可忍了,狠狠地道:“师父她老人家岁已过百,加之双目失明,武功尽失,你竟如此狠心将她弃于荒外?你……你……!”
她差点气不过来,而后又缓缓神道:“那……那她老人家到底在哪里?”
鄢一啸不以为然地道:“尔等也别再假惺惺了,当日雪山雪崩,怎不见得你们如此关心妖妇?是我冒死把她从雪山中救了出来,能多活这些时日,她已算是赚了。”
彩霞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倏地将手中铁杖一抡,喝道:“鄢一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拿命来!”
来音方落。
她的身影已拔地而起,居空一声狂吼,铁杖已如雷霆万钧般扫向了鄢一啸的面部!
此刻周遭十余人,已挥舞着手中铁杖,纷纷向鄢一啸发起了进攻。
狂羽绕到彩霞身旁低声说道:“你快带着落日师兄先走,这里交由我们应付。”
彩霞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落日,已是气息奄奄,只对着狂羽轻轻点头,以示应允,随即纵身飞落到落日身旁,只一声:“师兄,快走”,随即一手抓住落日的衣袂,极速向着林西的小道上奔去。
鄢一啸被众师兄弟围攻,心里甚是上火,加之看着彩霞携落日远逃,更是火冒三丈,情急之下,突地爆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着他的话声,他已如脱弦之箭一般,向着彩霞和落日远去的地方弹射而去。
其余人等,已迅速展开绝顶轻功,尾随追出,欲拦下鄢一啸,给彩霞和落日的脱逃争取更多时间。
可鄢一啸已不是当日的鄢一啸了,他的武功和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几个纵跃,便已拦在了彩霞和落日的跟前。
思路客
彩霞铁杖一横,以保护的姿态横挡在落日身前,对着鄢一啸怒吼道:“姓鄢的,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
此刻。
身后十余众已纷纷赶到,齐将铁杖一摆,都做出了和鄢一啸拼死一搏的架势与准备。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他话音未毕,身子已如狂风一般卷进了阳九百六的包围圈中。
在这段时间里,鄢一啸武功的精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就连这些知根知底的师兄弟们,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在大伙心中,但凡大家齐力,定不出三五十回合便可将其拿下。
不料今日的鄢一啸,一杖在手,好比雷霆万钧,三五两下,已将其余师兄弟打翻三人在地。
躺在一边的落日见状,也觉出奇,心生骇意,努力从地上爬起,竭尽所能地挥掌向着鄢一啸扑了过去。
鄢一啸貌似杀得非常尽致,见落日扑来,随即抬腿一脚中其胸窝,落日当即被踢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之上,口吐鲜血,“嘭”地倒地不起。
混战之中,玉浪扬声:“彩霞师姐,赶紧带落日师兄走!”
彩霞见状,痛心疾首,估摸着大伙今日就得命丧于鄢一啸的铁杖之下了,若能救走落日,日后还有替师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她丝毫没有犹豫,虚晃一招,从鄢一啸的杖影中脱颖而出,携着奄奄一息的落日便朝着林森之处飞奔而去。
鄢一啸怒吼一声:“今日谁也别想逃脱!”
说着,身子已拔地欲起。
就在此刻。
被打翻在地的孟浪和翻天二人倏地跃起,一人抓住鄢一啸的一条腿,将飞起的鄢一啸硬是活生生的拽回了地上,狂羽趁机扫出一杖,打中了鄢一啸的背部,将鄢一啸打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这一下,可算彻底激怒了鄢一啸。
只见他铁杖一挥,正中正欲再次发起进攻的狂羽胸部,狂羽闷声倒下,而后剩余的几个师兄弟又合围了上来,各施其极,顿时将鄢一啸围在了一片杖影之中。
鄢一啸可不想丢了西瓜捡芝麻,索性决定先清除眼下所有的障碍之后再去追彩霞和落日,反正今晚,他们谁也别想逃脱自己的魔掌。
他心意已决,顿时挥舞铁杖,格开近身的几柄师弟的铁杖之后,倏地腾空而起,飞离众人丈外的空地里昂然卓立,愤愤地道:“今晚就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醉狮吼’”!
话音方落。
只见他马步下蹲,双目间,貌似火焰外喷,双手一阵狂舞,像是醉狮吼施发的前奏。
魔音和逐月二人互望一眼,各自已心领神会,二人是想在鄢一啸“醉狮吼”使出之前,阻止他的邪攻发出。
却不料二人各自举杖,飞身上前,只差毫厘便击中鄢一啸的同时,鄢一啸口中突然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怒吼,吼声之大,不弱于洪荒之力,顿将扑来的二人震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还给其余人等身上和脸上都溅满了鲜血,鄢一啸也不例外,被喷得像个血人。
紧接着余人已无一幸免,当即七窍流血,貌似都被震碎了五脏六腑,纷纷倒在地上,从此与世隔绝。
这鄢一啸的醉狮吼,貌似比寒怜月的练得还要炉火纯青,就在眨眼之间,十人就这样被夺去了性命,可谓是惨不忍睹!
周遭的花草树木,还在不停地摇曳着,几只已经熟睡的鸟儿,已伴着层层树叶从树上飘飘而落,可见鄢一啸的这一吼,威力可非言语所能表达!
鄢一啸觉得大快人心,仗着一身绝世武功,畅快地发出阵阵狂笑,并展开绝顶轻功,向着彩霞和落日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月明星稀,万簌俱寂。
在这沉寂的夜里,在这枝繁叶茂的古树林中,偶见两点黑影在一条古道上相互搀扶着颠簸前行,朗朗的玉兔,吐出它耀眼的光芒,不时穿透枝叶,金光撒在两点黑影身上,不难看出,他们带着满身疲惫和伤痕在奋力前行。
两条人影,正是彩霞和落日,二人没有过多话语,各自保持着尽可能留下的体力来缓解疼痛和支撑前行的速度。
落日伤势很重,又走出不远,突地脚下一软,摊在地上,气息奄奄地对着彩霞说道:“师妹休要管我,你快走,鄢一啸若是追了上来,我们谁也逃不了。”
彩霞虽然带伤,但无伤大雅,一把将落日扛于肩上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的音方落。
鄢一啸狂傲的笑声,已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并有声传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话毕。
鄢一啸的身子已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至,横挡在二人前面,背对着他们道:“留你们二人在世,莫不显得孤寂?我鄢一啸好人做到底,送你们一起归西,陪着众师兄弟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寥!”
边说,他已缓缓转过身来,得意忘形地看着彩霞和落日二人。
彩霞和落日看着他满身鲜血,即知所有师兄弟都已惨遭他的毒手,都义愤填膺,抱着必死之心,决定和鄢一啸背水一战。
彩霞怒道:“鄢一啸,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你屠害同门,赶尽杀绝,你定会遭到天谴的,所有的师兄弟,即便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鄢一啸“哈哈”大笑道:“我倒想看看,你们全做了鬼之后,还拿什么来跟我抗衡?都去死吧!”
他的铁杖,已然全开,直奔彩霞头部一晃而至。
彩霞深知死路一条,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深知再做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吃这一杖,来个痛快岂不快哉?
心意已决,她干脆双眼一闭,猛力一把将落日推向一边,就等鄢一啸的铁杖击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突然。
林森处闪出一条白影。
在皎洁的月光下,但闻“镗”的一声,鄢一啸突感手臂一阵发麻,手中铁杖已被格向一边。
彩霞闻声即知事有转机,倏地睁眼一看,见得眼下所站的白衣壮士,不正是起初携南天竹离开森林的穿封狂吗?幸亏他的及时出现,才让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危为安。
穿封狂手提利剑,破空而落,在彩霞危急存亡之际格开了鄢一啸的铁杖,潇洒飘落当场,漫不经心地对着还未缓过神来的鄢一啸道:“鄢一啸,你们门内之事,何以闹出偌大动静?十里外的客栈之中,都听见了你的咆哮之声。”
第五百三十六章
穿封狂手提利剑,破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彩霞危急存亡之际格开了鄢一啸的铁杖,而后潇洒飘落于地,漫不经心地对着还未缓过神来的鄢一啸道:“你们阳九百六门内之事,何以闹出偌大动静?十里外的客栈之中,都听见了厉鬼咆哮之声!”
虽然皓月当空,但毕竟是在深夜的大森林中,吃惊之下,鄢一啸回眸并未识得穿封狂的真实面目,但却听出了穿封狂的弦外之音,这不分明是在骂自己是厉鬼吗?真是气打一处来,厉声骂道:“来者何人?竟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穿封狂没有理会于他,转身向着彩霞走去,欲对其进行安抚慰问,巧在彩霞也正向前跨出,对着他便拱手谢道:“多谢穿封英雄救命之恩。”
穿封狂单手一挥,轻轻托起了彩霞的行鞠之礼,礼貌回道:“区区小事,不必挂怀,我在镇外的客栈之中,惊觉到了一股强劲内力的震刺,料定尔等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故才火速折回探个究竟,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彩霞神色悲恸,激动万分,向着鄢一啸指了一指,愤愤地道:“鄢一啸他欺师灭祖,其余师兄弟已经全死在了他的‘醉狮吼’下,眼下还欲将我等赶尽杀绝,真是……!”
从二人对话之中,鄢一啸已听出了一些端倪,顿时狂声打断了她的话题道:“我倒是谁呢?敢情是臭名昭着,人人得而诛之的穿封小儿啊?不过来得正好,今日我鄢一啸便要替天行道,替武林除去你这一害群之马了”。
穿封狂义愤填膺,冷眼向着鄢一啸望了过去,厉声说道:“醉狮吼乃寒老前辈的不传绝学,而今你作何使得?此功心法莫非是你对寒老前辈采用了不齿手段而获?照此看来,寒老前辈也是凶多吉少了。”
鄢一啸“哈哈”笑道:“小娃娃果然聪明绝顶,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授你武学,就连名震江湖的四大战神已是对你倾囊相授,而今看来,果有不凡之处,不过从今晚以后,天下便再无穿封名号,看招!”
鄢一啸真是目中无人,狂妄到了极点,仗着学得了寒怜月的醉狮吼的功夫,便一叶障目,自恃天下第一,真是无知可耻到了极点,他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虽然知道穿封狂是把好手,可也觉得自己的功夫对付眼下这独臂后生已是绰绰有余,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话音未落,铁杖已快若闪电般发自穿封狂的胸前大穴。
彩霞虽然听说过穿封狂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武功盖世,可从未真正的见识过,今日鄢一啸有醉狮吼在身,她也不禁替穿封狂捏了一把冷汗,穿封狂乃是为救他们而来,若是不敌鄢一啸,岂不白搭了一条性命?他见鄢一啸出手,不由本能地叫了一声:“穿封英雄,小心!”
穿封狂虽然年纪尚轻,但早已是久经沙场之人,什么生死攸关,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加上一身本领也是货真价实,面对鄢一啸无知的挑衅,他显得镇定自若,反手一推,已将彩霞推到一旁的安全位置,“哐啷”一声,利剑已从背部拔出,瞬间和鄢一啸的铁杖交织一处,铁杖和利剑交锋,“嘡嘡嘡……”顿时激起万道刺眼的金光,着实让一旁的彩霞和落日大开了眼界。
穿封狂和鄢一啸对决,二人皆是顶尖高手,一人使剑,一人使杖,一长一短,各有千秋,顿时飘于半空,时而树梢停滞,时而宛若游龙,两件兵器在空中舒然灵动,刚柔各异,顿时击破了长空的静寂。
穿封狂快剑若风,一手驭淋剑法使得淋漓尽致,势不可挡,但毕竟寸有所短,一时之间还没找到攻破鄢一啸杖法的破绽。
鄢一啸也毫不逊色,在近段时间里,强迫寒怜月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天生悟性极高,将寒怜月的杖法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场发挥也是出奇至上,就连彩霞和落日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彩霞扶住落日,惊讶地道:“这鄢一啸在近段时间里怎会变得如此可怕?就连武功也进步得让人望尘莫及?”
落日忍痛,狠狠地道:“不知他对师傅她老人家耍了什么不齿手段?他似乎已经融汇贯通了师傅的毕生绝学。”
彩霞叹道:“也难怪他会如此上进,这些年他的确没有少吃师傅的残羹冷炙,师傅对他的苛刻,着实过分了些,你看他原本好好的一双腿,却是毁在了师傅的手里,变成了一跛一拐的一个瘸子。”
落日突然呛咳了两声,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厉声说道:“彩霞,你就是太过善良了,鄢一啸一生作恶多端,那都是他罪有应得,你快看,穿封英雄能战胜他吗?”
此刻穿封狂和鄢一啸二人已在半空打得难解难分,加上二人轻功了得,已跃过了那边最高的古树之巅,在泛黄的月光之下,地上根本无法凭借肉眼看清楚上空的战况如何?
彩霞和落日脸上,不觉泛起了一些紧张与担忧。
落日叹道:“穿封狂真是一位行侠仗义,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对事不对人,我们和他非亲非故,还出言不逊诽谤于他,他不但不计前嫌,反倒折回来对我等舍生相救,这得需要多大的胸襟方能做到啊?看来,江湖谬传真是在以讹传讹,那些流言蜚语,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
彩霞望向高空,突地将铁杖一抡,轻声对着落日说道:“你且先歇着,待我去助穿封英雄一臂之力!”
力音才落。
二人突闻天空传来一声奔雷,鄢一啸的身子,已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卷落地上,倒在了彩霞和落日不远处的丈外之地,口飞血沫,挣扎了好几下才依着铁杖站了起来。
随后飘飘然落于地上的穿封狂,虽然十分镇定,却也略显脸色苍白,貌似也有受伤。
第五百三十七章
鄢一啸貌似输得不服,指着穿封狂问道:“你所使的,到底是什么功夫?方才那一掌,我可是用尽了毕生之力,未料你单掌相迎,却能做到若无其事。”
说着,胸中热血翻涌,忍不住又喷了一地的鲜血。
穿封狂也觉得胸部隐隐作痛,确实也受了内伤,他暗自运功自疗,并未显现出多大破绽。他看出了鄢一啸的心浮气躁,加上鄢一啸本有走火入魔之嫌,若是再言语对他加以刺激,他便会不攻自破。
穿封狂突然心生一计,镇静自若地道:“你简直有辱师门,寒老前辈的一生精髓,竟就这样辱没在了你的手里?穿封真是替寒老前辈深感不值。”
鄢一啸突地“咆哮”起来,双手向上一扬,口中连道了三个“不”字,他极力否认穿封狂的说辞,并狠狠回道:“你这无知小儿,侥幸获胜就敢大言不惭,我是天下第一,我就是天下第一,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夺这天下第一的头魁!”
穿封狂双目一转,“呵呵”笑道:“天下第一可要打败天下无敌手才算得上的,你现在连我这无知小儿都打不过,你拿什么去争夺天下第一呀?”
穿封狂的话貌似激到了他,只见他突地举杖乱舞,一个箭步奔到穿封狂的跟前问道:“对呀,我拿什么争夺天下第一呢?连你这个无知小儿我都打不过。诶,小子,你还没告诉我,方才你所使的,到底是什么功夫啊?竟一掌将我打得口吐鲜血?还浑身似火烧一般,就像谁在我体内架猛火烧开水一样,怪难受的!”
彩霞和落日二人,也发觉到鄢一啸有些不对劲了,鄢一啸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疯疯癫癫了。
彩霞不禁叹道:“他这是练功之时,太过于急于求成所致,已经走火入魔了。”
落日道:“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此刻,穿封狂对着鄢一啸回道:“方才我所施展的一招,我也不知叫啥名?就是集我毕生所学临时所创出的一门掌法,就这么随意一发,便将你打成这幅模样,我也没想到鄢前辈你如此不堪一击。唉,看来鄢前辈的功夫还有待上进啊,不然这天下第一的头衔,可扣不到你头上啊!”
鄢一啸听言,顿时对穿封狂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天下第一,你随机应变的一招便可将我打败,看来我得拜你为师,学得你的功夫,我定能做天下第一。”
说完,也不惜男儿膝下的黄金,“普通”一下跪倒在了穿封狂的身前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穿封狂虽然受之有愧,但知道鄢一啸是疯人之举,想到还有落日及彩霞等待救治,不可延误过多时间,便应付着道:“拜我可以,择日雪山一会,我定会将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鄢一啸乐呵了,倏地起身,朝着回路一闪而去,去时留声:“师傅,雪山之上,不见不散了。”
随着话声的远逝,鄢一啸已经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森林之中。
不得不说,此刻的鄢一啸好像一个顽劣的孩子,穿封狂随便几句忽悠的话他也信以为真,再说择日二字说得好生遥遥无期,连具体时间也没落定,他便满怀期待地转身而去。看来,鄢一啸将会在雪山之上等待穿封狂等到终老之日了。
彩霞见鄢一啸远去,立即扶着落日来到了穿封狂的身前,落日一手抚着胸口,轻轻鞠躬,感恩戴德地道:“若非穿封英雄及时解围,我等二人恐怕早已成为了鄢一啸的杖下亡魂,感谢英雄救命之恩。”
穿封狂从袖囊中掏出一个红色瓶子,从中倒出两粒药丸递过去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位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一种专治各种内外伤的金创血散,你们一人服上一粒,伤势很快就会有所好转的。”
二人如鱼得水,面泛感激之色,彩霞接过药丸,便给落日喂服一颗,自己也服了一粒!
穿封狂跨步上前,扶在落日的另一半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待会儿鄢一啸若发现被我忽悠,定会去而复返的。”
说着,便领着二人朝镇外奔去。
有穿封狂提携着带伤的二人,自是如同阪上走丸,很快便来到了十里外的一个古镇之中。
暮色,已经划过了最黑的那一刻。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
此乃汴山古镇。
西街有一客栈——汴山客栈!
穿封狂携二人方走到客栈门外,客栈门口突然驰来一人,对着三人这边焦急喊道:“穿封哥哥,可把你盼回来了,昨晚去你房间,见屋内空无一人,以为你又要弃我而去了!”
当然,驰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美若天仙的南天竹。
南天竹边说着,边飞奔上前一把搂住穿封狂便撒娇般呜咽起来,顿时泪湿了穿封狂的衣襟。
穿封狂心内激荡,单臂挥开,轻搂在南天竹的腰部,轻声说道:“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非迫在眉睫,我定对你跬步不离,走吧,我们先进客栈再说。”
平日里孤傲冷颜的南天竹,面对着心仪的穿封狂,也似水柔情,侠骨柔肠顿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轻轻拭泪,嘤嘤低应一声,便转手扶在彩霞一旁,边一起向着客栈内走,边焦急问道:“你们怎会被伤成了这副模样?其他人呢?”
几人联袂一起走进客栈,穿封狂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安顿好了二位,我再慢慢给你细说。”
说完,便扯开声音向着里屋喊道:“小二,小二!”
里面走出一个小二装扮的人,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在朦胧的灯光下,简袖轻扬,揉了揉眼,已来到四人跟前,一见四人,不由精神大振,“哎呀”一声,似吃惊不小,诧异地道:“此二人怎会被伤成这般模样?
穿封狂急道:“他们在前面森林中遭恶人埋伏,故才被伤成这样的,小二哥,赶紧安排两间上房给他们住下。”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小二看上去端庄敦厚,朴素老实。可面对穿封狂的请求,他面上顿时显出了一些无可奈何之色,轻轻摆袖,有些勉为其难地道:“他们伤势颇重,小店可容留不得,赶紧带他们另寻别处去住吧!”
说完,扭头便走。
四人瞬间纳闷,疑惑重重。
穿封狂忙叫道:“小二哥留步,我们本是客栈之客,何以不收留我的两位故人?”
小二停滞片刻,显得有些情非得已,回头说道:“本店不容纳受伤之人,你们最好一起去别处住吧。”
彩霞见穿封狂和南天竹在极力帮助自己和落日,那份热心衷肠,心里十分感激,但面对小二的一再拒绝,又对二人赧颜汗下,不由微笑着道:“南姑娘,穿封英雄,所谓家有家规,行有行道,这家客栈继有如此规矩,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我二人吃了英雄馈赠的金创血散,伤势明显好了很多,在此,也不便再叨扰二位,眼下天已大明,我自带着落日师弟另投他所吧!”
说着,携着落日便往客栈外面行去。
南天竹真情流露,正欲再相挽留,突被穿封狂止语道:“二人服了我的金创血散,伤势很快无恙,我们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回屋吧。”
说完,拉着南天竹便向客栈里屋匆匆行去。
二人在客栈的客房仅有一墙之隔,穿封狂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有些诡异地带着南天竹走进了她的房门,进门后,还警觉地探头向外打量一番,便火速闭了房门。
南天竹早察觉到了穿封狂的异常,正欲启齿相问,突闻穿封狂低声说道:“这家客栈甚是怪异,天下间,哪有客栈这么多的规规矩矩?再说小二失了昨夜的大方磊落,他的言辞闪烁,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天竹略一沉思,启齿说道:“我也觉得这家客栈暗藏玄机,难怪你顺水推舟,让那二人离去,原来是在帮助他们,我是说穿封哥哥一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今日怎会让两个伤者独自行去?”
穿封狂警觉地细听一番,而后又道:“此地不宜久留,趁天刚亮,我们也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
南天竹道:“穿封哥哥何时变得这般谨小慎微了?难道你不好奇这家客栈的诡异之处吗?没发觉异常还好,继已发觉,那就当一探究竟。临阵退缩,貌似也不是穿封哥哥的做事风格呀!”
穿封狂一愣,有些尴尬无奈地坐向一边去了。
南天竹又靠了过去,莺声说道:“我知道穿封哥哥的用心良苦,你是想保护我,所以才决意一去,我若不在这里,你肯定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方肯罢休,你说对吗?”
穿封狂深情地望向南天竹,正然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慧眼,既然知道了我的用意,还不赶快收拾东西离开?”
南天竹微微笑道:“穿封哥哥杞人忧天了,面对困难,我南天竹何时退缩过?今日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穿封哥哥同生共死!”
穿封狂知道拧不过南天竹,听她言无避讳,挥手抚住她的嘴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们都得好好活着,天下战火纷纷,民不聊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做音方落。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传来了方才那小二的声音:“两位客官,本店欲将闭门数日,请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去。”
去音未落,陡闻一记手起刀落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整个客栈的落寂。
门外传来小二的一声惨叫之后,便再无声响,只是一片血红喷洒在房门的糊纸之上,顿时点燃了整个客栈的诡秘。
穿封狂再无迟疑,一个箭步飞出,打开房门便见那小二血红的身子“咕噜”一下倒进了屋内,直吓得南天竹发出一声惊叫。
穿封狂浑身布满了警惕,借步跳出门外,从走廊里四处观望,并未发觉什么异常,只是整个客栈之中,顿时陷入了极其紧张的气氛。
此刻。
南天竹也追了出来,飞快紧贴在穿封狂左右,低声问道:“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穿封狂轻轻摇头,示意并无异常。
此刻。
初阳慢腾腾地从山对面露出了触角,映出了一片血色的朝霞,远远地将那边平整的山头分界出了一条明显的地平线,呈现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暖阳的脚,带着无限的光辉,伸进了客栈的一些角落,吐露出血红的色彩,让整个客栈之中,更显诡异怪诞。
穿封狂轻手轻脚,极其小心翼翼,拉着南天竹的手便沿着客栈走廊向里走了进去。
走过了好几间屋的地方,仍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南天竹突然说道:“穿封哥哥,这是什么人所为?”
穿封狂回道:“此人并非常人,他定就藏匿在这个客栈的某个角落。”
南天竹道:“我很是纳闷,他为何会对一个客栈的小二哥下手呢?”
穿封狂见没有什么异样,便拉着南天竹返回到了她的房间之内,对死去的小二一阵细探。
待查过小二伤口之后,穿封狂叹声说道:“一剑毙命,见血封喉,他总算是出现了。”
南天竹似懂非懂,疑惑地道:“查出什么端倪了吗?”
穿封狂坚毅地道:“此手法就是使用的驭淋剑法,但凡抓住此人,我便可还武林一个公道了,猜的没错的话,就是他屠害了武林各门各派,而后再嫁祸于我,故意挑起事端,从中坐收渔利!”
南天竹奇道:“此人志大,一心想要分裂武林,的确不简单,可我怎么也没想明白,他为何会对一个店小二下手呢?”
穿封狂也正为此事纳闷,寻思一阵,似已想出了些眉目,仔细分析道:“昨晚我们到得客栈之时,这家客栈可是满座宾朋,一副兴旺的气象,迎宾小二也有三四个,可眼下怎会变得如此清风雅静?这大清早的,那些宾客都去了哪里?还有另外几位小二又作甚不见动静?”
第五百三十九章
南天竹双眸灵动,也大开脑洞帮着回忆起了昨晚的经过,边想边忆道:“我也甚觉纳闷,昨晚我们入住客栈之后,我在客房之中迟迟未眠,欲去找你叙叙旧事,可推开房门见你并不在房内,我便一直在客栈大门口等候你的归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穿封狂道:“你在客栈门口等候的期间,有没有见得过多的人来人往?或者是什么可疑之人?”
南天竹再加回味,启齿说道:“那时已经很晚了,并没有什么客来客往,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估摸在两更时分,入住了一位跛脚汉子,他黑衣素装,个头不高,我当时心不在焉,也不知会发生这等事情,所以没有注意看清他的庐山面目,其余倒是并未发现任何进出客人及可以人物。”
听她这般说来,穿封狂顿时茅塞顿开,貌似回想起了什么?肯定地道:“没错,就是他了。”
南天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谁?”
穿封狂道:“他和你徒弟,我的师傅铁奴曾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交过手,那人所使的就是驭淋剑法,你描述的跛脚人的形象特征,和师傅所说的跛脚人的形貌极其相似,他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南天竹道:“照你这么说,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了,此人手段真够毒辣的,连一个客栈的小二哥都不放过。”
穿封狂道:“错了,他应该是不想放过这个客栈里的任何一个人。”
此言一出,穿封狂和南天竹都不由又生起了几分警惕。
穿封狂突又叹道:“看来,是我们害死了小二哥!”
南天竹一愕地道:“穿封哥哥,何出此言?”
穿封狂道:“其实不是这家客栈有什么规矩,不接待受伤之人,而是小二哥知道客栈之中暗藏杀机,在想方设法要驱逐我们赶紧离开,你看他句句珠玑,都透着暗示,就是想解救我们四人,让我们四人都能迅速离开客栈,真谓是冒死传讯,用心良苦。估摸着也是这一举动,触怒了那个暗中窥视的凶手,所以才不幸引来了杀身之祸。”
南天竹恍然大悟,狠狠说道:“难怪小二哥一再推三阻四,让我们四人都去别处投宿?敢情是他早已知道了客栈中的危机四伏,所以才欲加阻止。这个天杀的恶人,真是太可恶了,我定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穿封狂道:“此人的确够狠,想必客栈中其余的小二哥,也早遭此毒手了。”
说着,便又拉着南天竹向房外走去,挨着踢开客栈内的每一间客房,发现每间房里,都陈列得整整齐齐,但却都空无一人,任何角落,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唯有在偏角的一间小屋内,发现了另外三名小二哥的尸体,死法如一,皆是被一剑锁喉,可见得他们都是死在了同一个人的手里。
那入住客栈里的其余客人又去了哪里?即便是全部遇害,那也该有尸骨存在才对,就算尸骨被清理掉了,现场的血迹也不该这么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穿封狂和南天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几乎把整个客栈都寻了个遍,仍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连跛脚人也凭空消失,不知所踪了,那他到底又藏在了哪儿呢?
二人又在客栈里仔细地搜寻了一番,仍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故才失落地离去。
在这个客栈之中住这一宿,他俩都带着满腹疑团,心里留下了太多的未解之谜,这些疑惑,一直在穿封狂和南天竹的胸间,迟迟未得褪色。
二人相继无语,沉默着走出老远,南天竹突然说道:“穿封哥哥,这一路见你都沉默寡言,是不是还在想汴山客栈的事啊?”
穿封狂微微一笑,回道:“没有了,你看我俩久别重逢,这份喜悦我还来不及享受呢?我才难得纠结那些破事!”
南天竹岂能看不出穿封狂的言不由衷?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一直惦念着客栈那离奇诡异之事,何况是心系天下武林的穿封哥哥呢?
为了缓解尴尬,南天竹突将话题转移道:“穿封哥哥,你怎么会折了一只胳膊啊?害得我差点就又错过你了?”
穿封狂没有正面回答,笑了一笑,反问道:“一条胳膊不足挂齿,这许久未见,师公你怎会变得满头白发了,我若不执意想要追过来看过究竟,我们这次岂不又擦肩而过了吗?”
南天竹双眸微润,回想起那些对穿封哥哥日思夜盼的煎熬日子,不由感慨万千,叹声说道:“世间良药千百味,却无一味解相思。你可知?这些时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对你日思夜想,苦熬发白,真是一日三秋,度日如年啦。”
穿封狂甚觉愧疚,长声叹道:“这些时日,我也甚是想念师公,岂奈造化弄人?”
南天竹道:“别再叫我师公了好不好?就叫我天竹不好吗?”
穿封狂含情脉脉地望着南天竹道:“只要你开心,以后叫你什么都行。”
南天竹心内堤崩,内心所有的委屈和哀伤终于一触即发。一把搂住穿封狂道:“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穿封狂似心有旁骛,可又不忍再对天竹造成任何伤害,只“嗯嗯”地应了两声,单臂搭在南天竹的腰间,也是十分沉浸这份久违的温存。
二人相拥无语。
突然。
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二人立时惊觉,从温梦中苏醒过来,齐朝发声方向愕然望去。
穿封狂一眼便识得那些人的装扮,不由咬牙切齿地道:“此次楚军兴师动众,想必又要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了?”
南天竹也狠狠地道:“他们太可恶了,走到哪里?哪里便会生灵涂炭!”
穿封狂轻轻一拽南天竹的衣角,低声说道:“看他们是望汴山镇去的。我们定要设法阻止他们的恶行,不妨跟回去看过究竟,也好见机行事!”
南天竹也正有此意。
第五百四十章
南天竹也正有此意。
二人心有灵犀,携手便飞奔而回。
一路虽然空旷,仅偶有小树林作为掩护,但那些策马奔腾的楚军,一路上尤是万马奔腾,扬起的灰尘,已弥漫了半边天空,恰巧给穿封狂和南天竹二人带来了障翳之便。
二人沿着林边小路一路跟随,很快便又回到了汴山镇上。
汴山镇的中心位置,有个三叉路口,汴山客栈恰巧就在路口以北,楚军奔东而来,远远就能看得汴山客栈的招牌,他们少说也有上百之众,顿时在小镇的街头之上排成长龙,气势逼人。
楚军来到路口,突见前面的一位将军模样装扮的人倏地扬手,叫停了身后的所有骑士,而后高声喝道:“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不妨先去客栈里寻些吃的,顺便歇歇脚吧”!
穿封狂和南天竹二人躲在一个视角很广的角楼之上,穿封狂有些疑惑地道:“这帮楚军很是怪异。”
南天竹低声回道:“此话怎讲?”
穿封狂道:“楚营五将一个也没在场,而且这些楚军,貌似没有了从前的那种骄横跋扈,我看他们倒像汉军。”
南天竹道:“别开玩笑了,楚军罪孽深重,你可别想在我面前替他们开罪,今日这些楚军,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既然他们出现在了本姑娘的视线里,就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看她认真模样,即知她对楚军已恨之入骨。
穿封狂阴冷一笑,也冷冷说道:“别忘了我跟楚军有家仇国恨,不共戴天,我比你更想要了他们的命。”
南天竹道:“快看,他们都纷纷下了马,已经全部进入了汴山客栈!”
穿封狂立时松了口气,从地上霍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南天竹不解,也随之站起来奇怪地问道:“他们全都进了客栈,难道你不想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举歼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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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封狂漫不经心地道:“凭我俩的实力,还愁对付不了他们吗?别急,说不定大鱼还在后头呢,且让他们先进客栈里填饱了肚子,就好心一回,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
客栈大门已关。
穿封狂舒了口气,继又说道:“且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盯着客栈大门就行,只要他们一离开,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南天竹想了一想,觉得穿封狂说得也有道理,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汴山客栈的大门处。
穿封狂靠在角楼一边的朱栏上,悠闲地闭目养神,显得极其自在,实则他是在暗运真力,利用聪锐的耳力,努力洞察着周边的一切动静。
二人一人用眼,一人用耳,对汴山客栈进行了布控,我想就算一只麻雀进出客栈,他们也会瞬间察觉。
过不多时,突闻穿封狂启齿说道:“我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会有人到访客栈。”
南天竹没有多语,只一个劲的盯着客栈大门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深怕一眨眼,便会错过一个重要的环节。
果不其然,没过多少功夫,那个跛脚人的身影又映入了南天竹的眼帘,出现在了客栈的大门口外。
南天竹不由一惊,连忙对穿封狂叫道:“就是他,快看!”
穿封狂一溜烟从朱栏上跳了下来,放眼望去,立即对那跛脚人进行了辨认,肯定地道:“没错,就是他。”
南天竹双目一囧,射出一股冷光,同时剑已出鞘。
穿封狂顺势将她的剑按回鞘中,低声说道:“先别急着动手,好戏还在后头,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再说,现在还是继续盯着客栈大门即可。”
南天竹不得不佩服穿封狂的天资聪慧,对他的意见,倒已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反倒是言听计从。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天竹有些疑惑地道:“客栈之中,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穿封狂道:“这个客栈透着诡异,所有进去的人,估计又已经不知所踪了。”
南天竹道:“不妨下去看过究竟?”
穿封狂看了看排列在客栈前的那些马匹,愕然说道:“他们果真不是楚军,我想所有进去的人,都已经惨遭黑衣人的毒手了。”
说着,便拉着南天竹从角楼上一跃而下,直接踢开了客栈大门,双双飞奔进了客栈。
二人闯进客栈,客栈之中,一如既往的沉寂,里面根本空无一人。
穿封狂奇道:“这个客栈应该是另有通道通向了别处。”
南天竹也诧异地道:“我也觉得蹊跷,昨日夜里那些留宿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今天这上百将士入内,又莫名其妙地不知所踪,我看这期间定有玄机!”
穿封狂东瞧瞧西看看,愕然说道:“玄机就是这家客栈,我敢断定,客栈之内一定另有出口,我们得好好找找!”
二人又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欲在客栈里寻出一些蛛丝马迹,从中破疑。
二人翻来覆去又在客栈中寻了好几遍,仍是一无所获,连那些起初查看过的客房,他们也从新进行了几次勘察,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丝毫没有被人动过,唯一有变的就是几位店小二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地里的血迹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显见这里日常是有人打理的,可这些人,他们都藏身于何处呢?
穿封狂和南天竹静思默想,搜断枯肠,都未能解开期间玄妙。
穿封狂真算是绞尽了脑汁,突然想到要去镇上打听一下这家客栈平日里的一些日常情况,所以拉着南天竹便向客栈外走去。
他先是近距离来到那些拴在客栈外的战马前,对那些马匹进行了细细的打量后道:“显见这些都不是楚军的战马,楚军的战马缰绳之上都镶有一匹红缨。”
南天竹又对这些所有马匹仔细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一匹战马的缰绳上镶有红缨,而后说道:“那这些人故意穿上楚军的铠甲,扮成楚军模样到底又意欲何为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穿封狂叹声说道:“这个问题,估计得解开汴山客栈的玄机之后方能得到答案!”
说着,便索性从背上拔出利剑,几个闪身,“唰唰唰”利剑过处,便已斩断了所有战马锁缰的绳,立将那些战马都放生野外,让它们各自奔命而去。
这个小镇,人迹稀落,大街之上放眼望去,少有过往之人。
穿封狂携着南天竹走在街中,好不容易见得一位穿着朴实,华发花白的老头从路口那边经过,二人急忙奔上前去,穿封狂远远就礼貌地喊道:“老人家,老人家,请留步!”
那老人看上去约莫略古稀之年,不过耳朵还算灵聪,听到喊声,立马停下来问道:“二位叫老夫,不知有何贵干?”
穿封狂礼貌一躬,笑了笑道:“老人家,请问一下,那汴山客栈……!”
提到汴山客栈,老人家貌似被吓了一跳,双手一摆,用颤抖的声音立即打断了穿封狂的话题,结结巴巴地道:“那是一家……会吃人的客栈,其他的我……我啥也不知道!”
说完,傻瞪着双眼便转身离开,别看他年迈的步伐,这个时候,脚下像是抹了油一样,溜得比那兔子还要快。
穿封狂和南天竹互望一眼,都被弄得满头雾水,除了知道那汴山客栈会“吃人”外,其他的貌似啥也没在老人口中掏到,这一出,算是白忙霍了,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那汴山客栈会“吃人”这一事!
不过从老人身上可以看出,汴山客栈“吃人”一事,在这一带已经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事了,老人谈之色变?也确实不足为怪,进客栈的人皆会离奇消失,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事!
待二人正踌躇不前之际,正巧那边有一个年轻人路过他们身旁,穿封狂又立即叫住了他,礼貌问道:“这位兄台,我想问一下……!”
年轻人未待他把话问完,便已接过话题道:“一看二位就是江湖中人,你们是想打听那汴山客栈的事吧?唉,趁还有命活着,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说完,便又大步而去。
听他口气,貌似对汴山客栈的事知晓不少,可他显得非常从容淡定,毫无畏惧之色。穿封狂岂肯放过任何一个将事情弄个明白的机会?立即追出两步,对那年轻人叫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年轻人又止住了脚步,这才正对着二人,显得十分恳切地道:“我劝二位别再追根究底了,那个汴山客栈不吉祥,你们既在打听此事,证明你们是从里面活着出来的,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劝二位好自为之,好好保命要紧!”
南天竹笑了笑道:“兄台应该就是本地人吧?难道你不想汴山镇恢复从前的安然如故,繁盛如初的景象吗?”
年轻人满脸疑惑,又彻头彻尾打量了二人一番,心想,能从汴山客栈走出来的人物,一定不简单,故才又多唠了几句:“凭你们二人,估计难以完胜,见你们欲求甚解,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吧!”
他叹了一声,继又说道:“就在前月,这个镇上突然来往了许多江湖中人,这方圆三十里地,就这么一家客栈,客栈瞬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同时也给这镇上的相亲们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好生繁荣昌盛的一幕,可惜好景不长,才几日光景,这家客栈就开始慢慢闹出离奇失踪的传闻,这个镇上的外来人口已日渐减少,气象日渐式微。”
青年说到此,不由得长叹不止。
南天竹和穿封狂都仔细聆听着,见其停下,穿封狂便寻思着道:“说来真的很是怪异,我们前日里投店,入住之人甚多,可后来却无一人出来,客栈的几个小二也无端遇害,我二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客栈,都未曾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故才这般投石问路,欲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所以还望兄台能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让我们一起来解开这汴山客栈的离奇古怪之谜,还汴山一份安宁!”
青年叹声说道:“难得二位仗义,这家客栈甚是怪异,他不害过往之人,专挑入住之人下手,但凡进去的人,几乎无一人能活着出来,像二位还能这般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可见二位绝非等闲之辈。”
穿封狂道:“兄台过奖了,相对那些离奇失踪的人来说,我们只是稍比他们幸运一些罢了!”
年轻人又道:“汴山客栈原本为外籍人所开,所以里面有诸多事情我们本地人也不大清楚,虽然他们不伤害我们本地人,但这样的离奇之事,难免会在镇上闹起极度恐慌,搞得整个镇上萧条一片,鸡犬不宁,家家关门闭户,没有万不得已之事,谁都不愿出门。”
说完,继又礼貌地向南天竹和穿封狂二人抱拳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寻点柴米油盐急糊家用才出来的,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三个孩子还在嗷嗷待哺,所以二位,我就先行告辞了,你们可得好自为之!”
穿封狂和南天竹二人听毕,都感触极深,穿封狂叹声说道:“这些恶人好在还算有点良知,不乱伤害本地乡民!”
南天竹想了一想,启齿说道:“看来要想解开汴山客栈之谜,还得深入虎穴方可破解!”
穿封狂微微一笑,深情地望着南天竹道:“师公……!”
突然想到南天竹不喜欢自己这样称呼于她,所以立马又改正道:“哦,天竹妹妹说的极是,若想解开客栈谜底,必须得入住汴山客栈之中。”
南天竹道:“说来也怪,客栈被说得如此恐怖,我俩入住客栈之后,为何对我二人却秋毫不犯呢?”
穿封狂寻思着道:“我俩几乎没有给到他们下手的机会,所以他们才迟迟未得动手。”
南天竹毫不畏惧地道:“那我们就住进客栈之中,一直等到他们下手为止,我倒想看看,这帮魑魅魍魉,是否长有三头六臂?”
第五百四十二章
穿封狂也毅然决然地道:“说得没错,一定要将这群害群之马给连根拔起,以还汴山安宁。”
南天竹非常欣赏穿封狂的侠肝义胆,力挺他的一切决定,虽然自己也是侠骨柔肠,但毕竟乃一介女流,根本没有穿封狂心系天下的鸿鹄之志,自己能做的,就是极力辅左他的宏图大志。
二人再次决定返回汴山客栈之中,真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势必要将汴山客栈的离奇诡异之处弄个水落石出。
二人谨小慎微,不觉又回到了汴山客栈之中。
走廊中,南天竹突然说道:“穿封哥哥务必小心,四周戮气冲天,我总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穿封狂涵泳玩索,沉思默虑,毅然说道:“此客栈必有暗道,我们只要找到暗道,所有玄机疑虑,便可迎刃而解了!”
南天竹道:“可这屋里屋外,我们早就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道,我看若想打开这穽渊之谜,可非易事!”
穿封狂道:“万变不离其宗,再离奇的道术,都有他的破解之法,我们再耐心仔细的寻找一番,定能找出罅隙,冰解的破的!”
二人又开始穿梭在客栈的走廊和每一个客房之中,这一轮查找,可谓是细致入微,东寻西觅,穿封狂突然大吼一声:“天竹小心!”
敢情帘门之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顿让穿封狂十分紧张南天竹的安危,故才发出异吼。
他形随声动,警觉地箭步跨出,一剑挑开帘门,发现帘门背后,暗澹无光,是一个窄小的弄堂,一只野猫斜身歪头,正瞪圆着双眼,直熘熘地盯着自己。
野猫见得动静,受惊不小,发出一声裂叫,便风一般地窜过穿封狂的裤裆底下,一熘烟地跑得没了踪影。
南天竹轻松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道:“穿封哥哥,你一惊一乍,真是吓死我了,不就是一只野猫吗?搞得那么紧张?”
穿封狂微笑道:“我这不是紧张你吗?你若有个闪失,我今生可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听得穿封狂这席话语,南天竹暗自窃喜,就像吃了蜜糖一般,心里那滋滋入味的甜蜜,真是无可言表。
她显得有些羞涩,娇滴滴地道:“穿封哥哥,果真这么紧张天竹啊?”
穿封狂直直地盯着她,有些脉脉含情地道:“那还能有假呀?好了,没事了,我们赶紧找密道吧!”
二人双双踏出帘门,正准备向着另一间客房走去,南天竹若有所思地道:“穿封哥哥,我想暗道机关是不是就在那帘门之内?你看这客栈各个地方我们都找了好几遍,秋毫无获,就只差那帘门之内我们没有细查了!”
南天竹这一点拨,可让穿封狂茅塞顿开,寻思着道:“还是天竹妹妹天资聪慧,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见到那只野猫时,那只野猫似惊魂未定,应该在看到我们之前,它就已经受过极度惊吓了。还有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野猫发现了我们,不但没有向弄堂里面跑,反而不惧艰险的拼了命的向着我们的这边奔逃,可见这衖堂之中,必有蹊跷!”
南天竹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连忙点头说道:“穿封哥哥说的对,我看此客栈的奥妙,就在那道帘门之后!”
二人没再多言,已经有八九不离十的把握能在帘门后找出客栈玄机了。
他们胸有成竹,在帘门后那狭小的胡衕里仔细地寻找着。
在阴暗的墙角边,南天竹突然雀跃的欢叫一声:“穿封哥哥,快看!”
穿封狂循声望去,看着那边墙角处,有一个指头般大小的小黑点,凑近半蹲着看了看道:“这应该就是密道的机关。”
不假思索,他当即伸手按向黑点。
在他按下黑点的同时,南天竹不由惊呼一声:“穿封哥哥,小心!”
她的长袖,已然随声舞动,眨眼之间,已将黑暗里射来的数十只利箭收捆于长袖之中。
她灵动的身子,有如一点幽灵,好似电光石火一般,一闪即至穿封狂的身前,双袖一挥,气势逼人,当即将穿封狂横挡在了身后,尤似鸡妈妈保护幼崽一般。
敢情穿封狂所触碰的黑点,乃是敌方所设下的陷阱的机关,好在南天竹反应及时,二人才有惊无险。
穿封狂也有所警觉,凭他能耐,那些箭羽对他来说,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危机,只是被南天竹拼命保护自己的举动给惊呆了。
南天竹一直警觉地盯着暗巷幽远的地方,深怕那人鼠辈再次暗箭伤人。并对穿封狂问道:“穿封哥哥,你没事吧?”
穿封狂这才缓过神来,慌忙答道:“天竹妹妹,我没事,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机关重重!”
南天竹回眸一望,说道:“穿封哥哥,我没事。”
哪知暗光里的南天竹,更显婀娜纯美,顿时撩动了穿封狂的心,可穿封狂毕竟心有所属,也曾和慕雪姑娘有过夫妻之实,所以他瞬间已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南天竹见穿封狂神情木讷,不由又启齿问道:“穿封哥哥,你没事吧?”
穿封狂面部微红,显得有些羞赧,幸亏是在阴暗之地,不然已被南天竹识破了心思,面对南天竹的追问,他言不由衷地回道:“哦,没事。我……我是在想,他们在这胡同里设下陷阱,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客栈的密道,一定就在这阴暗狭小的巷道之中无疑。”
南天竹娇身一转,正对着他道:“没错,这叫欲盖弥彰,这些楚军,真够狡猾的,如果是那些武功泛泛之辈,定会死在他们设下的乱箭之下,任凭是谁,也无法识破这客栈的玄机!”
穿封狂毅然决然地道:“这一次他们遇到了我穿封狂,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把他弄个水落石出,哪能容忍他们这帮畜生越分妄为?”
南天竹道:“不管穿封哥哥做出什么决定,我南天竹定舍生相陪。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第五百四十三章
穿封狂温情地看着南天竹道:“我不要你有任何闪失,我与楚军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而你却不同,你还有竹桃山庄满山的毒花要养,那可是你少时的汗水和毕生的心血所集成的,可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说了,你现在正置大好年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办呢!”
南天竹暗然伤神地道:“看来穿封哥哥还把我当成了局外人,我这么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就已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今生若不能与你同生死,共患难,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说完,已眼眶润红。
穿封狂岂能不知其心意?离别这些时日,她为了自己,在千丈谷中厮守多年,那些镌刻在千丈谷石壁上的思念,字字入骨入髓,还为了自己,一夜华发斑白,这些点滴,怎不叫人心痛?怎不叫人感动?
穿封狂心内一横,已有决定,不由暗自忖度道:“就算舍弃性命,也不能再让天竹姑娘损伤分毫!”
想着,便感动地说道:“那我们就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同生死,共患难,穿封就算以命相伴,也必护我师公周全!”
南天竹突地破涕为笑,不得不说,女孩子想要的的确非常简单,只要踏实相伴,舍弃性命又有何妨?
她眼里还含着泪水,便又忍俊不禁地说道:“以后不论生死,我们都不再离弃,还有,我得再重复一遍,以后不许再叫我师公!”
说着,便伸出右手小指,硬要穿封狂和她拉钩承诺,玩起了小孩子爱玩的游戏来。
穿封狂没有犹豫,伸手便和南天竹伸出的小指头勾在了一处,并双双用同手的大拇指盖章启誓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搞得十分庄重,可不像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那么简单!
南天竹真情流露,看着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了!”
穿封狂道:“每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看着你这样跟我奔波,我真是于心不忍!”
南天竹有些不悦地道:“方才才拉钩,不会就反悔了吧?说好同生死,共患难的。”
穿封狂微微笑道:“不反悔,一辈子也不反悔,好了,现在我们继续找密道机关吧,不管有多凶险,若不挖出悬疑,我穿封誓不罢休!”
南天竹精明地向着幽暗处望了一望,谨慎地道:“这里地势狭隘,不易闪躲,还是由我先去前方打探打探,你且在此侯着,等我消息!”
穿封狂立即回绝道:“天竹妹妹,不可。即便去也是我去,放心,他们这些凋虫小技,能奈我何?”
没等南天竹再争,穿封狂已踏步而出,向着幽暗之处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南天竹一直悬心吊胆,穿封狂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会揪痛一次,深怕穿封狂一不小心,又触碰到了陷阱机关,她可不容穿封狂再有任何闪失。
穿封狂没走出几步,却见不远处,一扇不起眼的房门突然打开,放眼过去,门的那边却通透敞亮。
房门不请自开,岂非怪异?南天竹寻思着道:“穿封哥哥止步!”
穿封狂正欲起步向着那道开启的门里走去,听南天竹这么一叫,便又停了下来。
南天竹继续说道:“血腥扑鼻,恐防有诈?”
穿封狂向着南天竹看了一眼说道:“天竹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便纵身向着那边开启的门里飞了过去。
南天竹也丝毫没有犹豫,也随之凌空而起,紧随而至!
二人先后进了房门,眼下一幕,可把他们惊呆了。
只见眼前一个宽阔的庭院之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全是那批羊装楚军的人的尸体。地上鲜血成河,已将整个庭院染红一片。
穿封狂对那些尸体仔细的勘察后道:“他们都被一剑抹喉,是死在了‘驭淋剑法’之下。”
南天竹怒气冲天:“跛脚人所为?”
穿封狂道:“除了他,我已经想不出还有别人了。”
南天竹愤然说道:“真是可恶之至!”
穿封狂道:“不过可以断定,这些尸体确实不是楚军,跛脚人作为楚军的幕后杀手,他们没理由自相残杀!”
南天竹问道:“那他们会是什么人呢?干嘛要装扮成楚军的模样?”
二人沿着庭院继续向里行去,跨过一个个尸堆,来到了另一个庭院之中,这里已渐渐发出阵阵恶臭,一见这个庭院之中也是满地尸首,穿封狂又不禁叹道:“跛脚人真是丧尽天良,竟害死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你看这地上躺着的尸体,各门各派的服饰都有,并且都死于一剑封喉,这手段真是太毒辣了!”
南天竹气打一处来,愤愤不平地道:“若再见得此人,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段音方落,突闻汴山客栈的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穿封狂仔细一阵聆听,已能判断出那些喧闹之人已进客栈,并且人数破百。
穿封狂正欲带着南天竹跑出去看个究竟,却听南天竹道:“穿封哥哥且慢,眼下情势对你极为不利,你看这所有的尸体,都是死在驭淋剑法之下,而如今江湖之中,却无一人知晓使得驭淋剑法的人还另有其人,我想这黑锅你是背定了。这也是楚军的阴谋不轨,想要借刀杀人,故意恶化你跟所有江湖人士的关系,以达到他们挑拨离间,坐收渔利的目的。倘若那些羊装的楚军是汉军所扮?那你现在又树敌于汉军,他们这是要步步紧逼,陷你于不仁不义之绝境,让你根本无路可退,这一招,真是居心险恶,溃江湖于反掌之间。为了陷害你,这些楚军可谓是居心叵测!”
穿封狂义愤填膺,慨然说道:“他们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江湖分崩离析,我若现身,必遭群起而攻之,我若避开,却是好不磊落?好似我穿封做贼心虚一般?这该如何是好?”
穿封狂顿时陷入了两难之间。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了,显然,那些人已渐渐向着他们这边寻了过来。
南天竹急中生智,断然说道:“说什么也不能中了楚军的圈套,还是先避其锋芒,待咱们暗自找出楚军的一些罪证再说,不然,这江湖大乱,自相残杀,岂不正中其下怀?”
穿封狂也没再磨叽,感觉南天竹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心里也有杆秤,瞬间明白了其间的轻重缓急,随手拉着南天竹便向着最里的巷道奔去。
南天竹心里乐极,哪怕是在跟着穿封狂一起东奔西逃,但能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就算有天无日,那又何妨?
二人刚过一个拐角,便闻得后方哗然大作,显然那些追来的人已到了里屋,看到了那满地的尸体。
二人正欲再向前行,突然听得一个声如牛哞的人大声骂道:“奶奶的,是谁这么狠毒?竟杀死了我们这么多勇士?”
穿封狂一听这声音,顿时便停了下来。
他对着南天竹低语道:“是汉王帐下的樊会将军!”
南天竹没有回应,二人也没有当即离开,而是继续听着那边传来的话声:“他们都被一剑封喉,何人如此歹毒?”
这个声音,穿封狂感觉也不陌生,正是汉王身边的谋士张良所发出的。
敢情在外面,已有上百汉军拥入其中,早是济济一堂。
穿封狂听到张良的声音,顿时想起了张良的妹妹慕雪姑娘,可那些已经过去,眼下得理智解决当下问题为要,所以瞬间又转悲为喜。
他非常了解张良的为人,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也曾和他有过几次交情,若是出面跟他说明事情原委,定能获得他的理解,这比东躲xz要明亮得多。
他心意已决,正欲动身出去,又听外面夏侯婴的声音传来,道:“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张谋士,莫非为穿封狂所为?”
张良当即否认道:“不可能,穿封狂和我们汉军一无家仇,二无国恨,他生平最痛恨的是楚军,他怎么会对我们汉军下如此毒手?”
夏侯婴的声音又响起道:“张谋士别忘了,我们死去的这些将士,都是楚军装扮,若真在此撞上了穿封狂的枪口,那岂不是背鼔上门,自寻死路吗?”
听完这席话语,张良顿时沉默了,许久才听他毫无把握地道:“不过我相信穿封狂的为人,即便是他所为,那也绝对是个误会!”
樊会暴脾气来了,大声吼道:“管他误不误会,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若让我遇到这个畜生,我定取他首级,替我们这些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夏侯婴也跟着起哄道:“樊会将军说得没错,他穿封狂杀人跟我们汉军扮演什么角色有什么关系,我们上百将士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在途中与楚军正面交锋,这难道也有错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穿封狂听得这些,知道这不白之冤已经是给自己蒙上了,单凭张良一人也难辩其是非曲直,想靠他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大众,势必比登天还难。不由暗自忖度道:“还是先避避的风头再说吧,以免枉添更多死伤”!
他带着愁思万端,拉着南天竹便头也不回地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过了几个拐角,再也听不到众人的怨气和辱骂了,他这才松开了南天竹的手,微微仰望远方,站在一边自言自语地道:“世道太过薄凉,人心太过驳杂,我真的厌倦了这世间的尔虞我诈。”
南天竹被穿封狂方才一直拉着的那只手,现在还有些酥麻的感觉。她听穿封哥哥如此自怨自艾,不由心痛万分,也顾不上手的不适,忙上前安慰道:“穿封哥哥,总归是邪不胜正,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的压力太大,不过,不管怎样,天竹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会一直帮你分忧解难的!”
穿封狂啥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鬼门关也曾独自闯过几回,眼前小小困难,岂能将他打倒?他只不过是郁闷了,想发发牢骚而已!
他岂能在一个弱女子面前体现出自己的软弱,旋即笑了笑道:“有天竹妹妹相伴,我穿封此生足矣,又何惧之有?
南天竹见其笑了,也忍俊不禁,面带桃花地道:“穿封哥哥,这里像个迷宫,我们该怎么出去呀?”
穿封狂向着四周一阵打量,寻思着道:“那个暗道的门不请自开,而后又让我们踏过满地浮尸,随后汉军的人便跟了进来,这一切,貌似都是被人设计好的一般,我们的一切,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事缓则圆,我们务必严谨慎行!”
南天竹“嗯”地应了一声,而后说道:“此处照常充满了诡秘,我想那跛脚人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个角落里,我今天非要将他揪出来杀之而后快!”
穿封狂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他感觉危险就在身边,虽也知道那跛脚人还在屋内的某个地方,但却始终无法将其揪出。
他又一把拉住南天竹,想让南天竹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然后谨小慎微地向着更阴森的地方走去。
南天竹深怕穿封狂再中其埋伏,心里也有几分忌惮,她一直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倒是眼下这位心仪之人,让她挂怀万分。
她紧紧跟在穿封狂的身后,边走边说道:“穿封哥哥,这里到处都是岔道,也不知里面到底有何阴谋?不如我们原路返回,先出去了再做计议,我想那些汉军已经撤出了这个地方,也不会和咱们碰面,我知道你是担心和他们掀起一场无谓的屠杀!”
穿封狂道:“楚军如此大费周章,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此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谅其也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别的伤害了,反倒让我更想早点逮住那个跛脚人,将他揪出来澄清事实,以还我穿封清白!”
南天竹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是更加警惕了些,做好了时刻应付危急的准备!
第五百四十五章
穿封狂主意已定,即刻拉着南天竹的芊芊细手,便谨小慎微地向更暗的地方走去。
南天竹满心乐意,紧紧跟随其后,就像一只温顺的羔羊。
二人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门外,突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穿封狂道:“屋内定有腐尸!”
南天竹见其想跨步而进,赶紧一把将其拽住道:“穿封哥哥请慢!”
说着,连忙从穿封狂手中轻轻将手抽出,从袖囊中取出一块洁白的香帕,细心地给穿封狂捂住了口鼻,并道:“未免吸入瘴气,我先替你捂住口鼻。”
穿封狂心内十分感动,回道:“天竹妹妹,那你也得做好防护。”
南天竹帮其蒙上了香帕之后,又从袖囊中取出一块同样的香帕,在穿封狂眼前一晃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两块香帕,你我一人一块,上面我还亲手绣了鸳鸯图桉,希望穿封哥哥会喜欢。”
虽然穿封狂看不到自己脸上这块香帕的图桉与样子,但却能看到南天竹脸上蒙上的那一块,看上去做工是多么的精细,尤其是那对戏水鸳鸯,显得格外别致,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穿封狂看在眼里,却已默默感动在心。
穿封狂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帮南天竹系好香帕后,便对着南天竹道:“你这样半遮着面的样子,真是美若天仙,让人充满了瞎想。”
南天竹一撇嘴,撒娇般道:“少来这一套,走吧,咱先进去看看究竟!”
说完,已毫无畏惧地向前走去。
她的内心什么细腻,深怕屋内暗藏杀机,会对穿封狂不利,所以便先行试险!
戆头戆脑的穿封狂哪里想到这些?虽然担心南天竹走在前头会遇到危险,但却没有想到南天竹是为了想要保护自己才冲到前头的。
穿封狂也没有多想,本能的出自于对南天竹的保护,不自觉地一个箭步跨出,已紧随其后,就这样,二人便双双来到了屋内。
这间屋的空间不大,除了进去的门,没有别的门窗,地面上,几具即将腐烂的尸体,穿封狂一眼便已认了出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齐五狼与韩国三不尊的尸体。
因为屋内太窄,又没有别的门窗,导致里面非常闷热,几具尸体的味道,也无法正常的散发出去,所以一股股的恶臭,更是令人作呕!
穿封狂赶紧查看了一下几具尸体的死因,随后便迅速带着南天竹奔出了门外。因为屋内那刺鼻的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几乎会让人窒息。
来到外面,穿封狂这才解开蒙住嘴鼻的香帕,大大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几丝忧郁,肯定地道:“这些人都是死于驭淋剑法之下。”
南天竹能看出穿封狂的烦恼,神色暗然地道:“这齐五狼与韩国三不尊虽都不是什么善类,可眼下他们一死,你可就是齐国与韩国的仇敌了,楚军这一招,真是够绝的,不仅要让你受弃于江湖,连国恨也加在了你的头上,这真是要故意把你逼上绝路啊,他们真是太卑鄙了,不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天竹都会一直不离不弃,永远与穿封哥哥共进共退的!”
穿封狂深感欣慰,寻思着道:“我只是倍感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纷纷来到这偏壤之地呢?”
南天竹道:“蜂屯蚁聚,必有甜头,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的嗅觉,闻香而动,十分灵敏,这般麋沸蚁聚,也属常事。”
第五百四十六章
他突地闭目,使出聪睿的耳力,对周围环境细细一阵聆听,顿时发出一阵不屑的微笑,随即伸出独臂,使出一股吸力,从地上吸起一颗指头般大小的石子,迅速望西南方的斜上方弹出。
石子弹到的地方,瓦片突然碎裂,随即一个庞大的人影从碎瓦处,伴着碎片“哗哗”下落的声音,“彭”地坠落到了地上,一声闷哼后,掉落之人嘴里衔着的一棵细长的竹管,已从其颈后督脉上“嗖”地穿出,致其当场一命呜呼!
穿封狂眼里顿时充满了杀气,因为那从天而降的尸体,是一具楚军的尸体,他已料定,房屋四周,已被楚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生平与楚军势不两立,见这情形,他自然是痛心疾首,怒火中烧。
只见他突地一挥独臂,旋即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屋顶的瓦片,旋即被他独臂所发出的强大掌力给袭得漫空乱飞,那些藏在屋顶的士兵,也随着漫空瓦砾到处翻飞,随后又毫无秩序地从天而落,弄得满地哀嚎连天,有的甚至当场死亡,整个场面,天愁地惨!
南天竹真没想到穿封狂会有这般强烈的反应,她知道穿封狂痛恨楚军,可见得眼下一幕,她这才知道,穿封狂对楚军的恨,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肤浅,简直是无以言表。
她没有多想,楚军遭此一击,自然会加强应对和加大反击,眼下所能的,就是如何协助穿封哥哥突破重围。
她忽地向着穿封狂这边靠拢,并低声问道:“穿封哥哥,你没事吧!”
穿封狂似余兴未尽,愤然说道:“今日难逃一场恶战,我誓与楚军鱼死网破!”
南天竹也信誓旦旦地道:“我定誓死陪同穿封哥哥抵御楚军!”
话音刚落。
起初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愧是齐聚四大战神之力的穿封狂,今日也算让老夫长见识了。”
话音刚落。
一条黑影有若电光石火一般,倏地弹射到了离二人两丈开外的一片碎瓦之上,双目如炬地瞪着穿封狂,因他用黑布裹头,除了一双凶异的眼神之外,其余都看不清楚,他虽个头不大,可他的每一个人眼神都充满了杀气,尤其是看穿封狂时候的眼神,像有着千愁万恨一般,真恨不得立即让穿封狂消失在这世上似的。
出于本能的排斥感,南天竹立即双目一瞪,恶狠狠地对着那人喝叱道:“你终于肯露面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里,你简直是罪该万死!”
说着,剑已出鞘。
穿封狂显得出奇的平静,伸手按住南天竹的剑柄,恭敬地对着那人质问道:“前辈,何以学得驭淋剑法,且还到处杀人放火,嫁祸于我穿封?”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不以为然地道:“老夫天赋异禀,驭淋剑法与生俱来,会得一些,何足为奇?”
穿封狂道:“驭淋剑法乃赛氏五虎的不传绝学?被前辈说得如此轻松不屑?似乎有辱先辈精绝?”
那人又得意地笑道:“我知道小儿是赛氏五虎的得意门生,可你杂学旁收,学得杂七碎八,根本不懂得驭淋剑法的精髓所在!”
穿封狂本来就恨楚军,念在尊老爱幼,先礼后兵的份上,一直迟迟未与那人动手,见对方如此辱没自己以及师门,不由怒火中烧,愤然说道:“是不是精髓?练练不就知道了吗?”
他身随声动,身子突地破空而起,独臂一伸,利剑已然在手,借着冲力,利剑直奔那人胸部袭至。
那人就是南天竹和穿封狂都见过的跛脚人,别看他腿脚倾跛,在打斗的时候,却丝毫不会含湖。
只见他双腿一盘,身子倏地下蹲,手中弯刀已然向着穿封狂的腹部划出,已借势躲过了穿封狂的一击。
躲过一招,他身子倏地后撤丈许,根本没有恋战之意。转身笑了笑,对着穿封狂道:“想要打架,不必来找我,日后有的是人跟你打,你还是省点劲来好好想想如何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吧!”
南天竹看他似有去意,早已按捺不住,倏地拔出长剑,向着跛脚人所站的地方便勐扑了过去。
跛脚人看着南天竹这个小丫头片子扑来,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身子微挪,手中弯刀已格开了南天竹勐力的一式。
南天竹不依不饶,顿时施展绝学,招招袭其要害,并愤愤地道:“你这杀人魔头,杀人如麻,却还让我穿封哥哥背负不白之冤,今日就算以死相拼,我也要替穿封哥哥和死去的亡灵们出了这口恶气!”
跛脚人虽然武艺高强,可面对南天竹这般好手,还是渐有压力,只见他一柄弯刀,有若游龙戏凤,施展得淋漓尽致,和南天竹盘斗高空,尤绘出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穿封狂怎忍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弱女子去替自己铤而走险?旋即高喝一声道:“有种冲我来。”
边说,已挥剑直上,直取跛脚人的右足削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穿封狂若有所思地道:“他是我五师父,没想到他还活着,他就是我五师父!”
南天竹顿时悟到了一些事情,寻思着道:“你是说那跛脚人是赛氏五虎中的老五赛如风?”
穿封狂坚定地道:“没错,他虽然蒙着面,脚也瘸了,可他的言行举止,和五师父分毫不差!”
南天竹奇怪地道:“素闻五虎与楚军也是势不两立,可为何他偏偏要助纣为虐呢?”
穿封狂望向跛脚人远去的方向,长叹数声道:“从他眼神可以看出,他是被人用药物给控制住了,所以才会让楚军为所欲为,任其摆布。”
南天竹也叹声说道:“难怪‘驭淋剑法’他使得如此利索?原来他就是其剑法的创始人之一!”
穿封狂似有所想地道:“可怜了我的两位师父,四师父是有的放失的潜入虎穴,而五师父则一直是楚军的杀人工具,不行,我得赶紧设法让他摆脱困境,别让他再为虎作伥了,我得让他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找个没有战争的地方,让他安享晚年!”
南天竹道:“楚军大营闭门塞窦,壁垒森严,若想见得来无影去无踪的五师父谈何容易?”
穿封狂决然说道:“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不能任由我五师父听人穿鼻、任人摆布。”
南天竹微微一笑地道:“几位师父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徒弟,也算慰藉生平了。”
穿封狂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半晌才又启齿说道:“我很是纳闷,这家客栈已被我揭顶,所有景象都已显露无遗,楚军的目的也随之昭然若揭,他们就是想借五师父的驭淋剑法来嫁祸于我,以此来挑起武林纷争,肢解武林各派,以达到他们独霸天下的野心。”
南天竹疑惑地道:“既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那穿封哥哥又还有何可纳闷的呢?”
穿封狂喟然说道:“我仍觉得事有蹊跷,这里齐聚了江湖各派的能手,连汉军也随之闻风而动,他们这般如蚁附膻,趋之若鹜,到底意欲何为?”
南天竹叹道:“只可惜五师父也远走,不然他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桉!”
穿封狂道:“看来我们真是闭明塞聪了,江湖变故,我们却茫然不知。”
说毕,穿封狂突地将温柔的眼神投向南天竹,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道:“苦了你了!”
南天竹满心欢悦,也柔情似水地望着穿封狂道:“只要能陪在穿封哥哥的身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天竹也都在所不辞!”
穿封狂抬头望了望天空,又对南天竹道:“走吧,我们且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说完,已轻轻一带南天竹的秀手,二人便已施展开了绝顶轻功,轻飘飘地飞上了高空,穿出屋顶,二人有若天上的仙人,衣袂轻飘,柔丝上扬,在茫茫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其气质神采,恰巧绘出了几分仙风道骨,宛若天骄飞仙,飘飘然向南方的一条大道上轻轻落去。
二人携手并肩,走在荒芜的街道之上,顿时给这芜秽的大街渲上了一道靓丽的风采。
穿封狂道:“这里门堪罗雀,渺无人踪。何以令人神往?”
南天竹突地惊呼道:“穿封哥哥,快看那边!”
一群策马扬鞭的军人,突然打破了汴山镇的静寂。
那些军人,个个士气高昂,策马扬鞭,带着一路尘灰,离得太远,还根本分不出他们是哪路大军?
二人顿时戒备,一晃躲进了一个小胡同中,穿封狂道:“这汴山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看他们气焰汹汹,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南天竹道:“他们即将走进,待他们来得更近一些,再下定论。”
穿封狂昂头向着四周看了一看,见东面的一个朱红的阁楼顶上,视野开阔,极易藏躲,便拉着南天竹轻轻飘了过去。
二人身轻如燕,轻轻飘落于阁楼里面,低身俯瞰,见得镇南的路上,长长地拉出一条长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项羽帐下的一股铁骑大军。
穿封狂哪里见得楚军,立时将独臂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第五百四十八章
穿封狂愣了一愣,又继续说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他叫穿封逸,现在情况紧急,容我日后再给你细说。”
南天竹知道自己误解了穿封哥哥,心里更是难受,便噤口卷舌,没再言语。
大军已至他们潜藏的阁楼下不远,穿封狂这才清楚的看到,和妹妹穿封逸走在最前面的还有一骑,穿封狂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宁云霄之女宁乂姑娘,看她安在,且还英姿焕发,穿封狂感到十分欣慰。
南天竹道:“没想到妹妹年纪尚小,就有如此成就,真是令人相形见绌!”
穿封狂道:“我得设法接近妹妹,这样我们心中的所有疑惑才可迎刃而解!”
说完,正欲起身跳下阁楼,却被南天竹一把扯住道:“你不要命了?下面那么多楚军,你去不是等于送死吗?”
穿封狂看她焦急之状,顿时冷静了下来,一想,自己确实是太过莽撞了,若是与妹妹在大军面前相认,岂不坏了大事?不但给妹妹增添了烦恼,还殃及了身边的天竹妹妹。
他自己早已视死如归,朝下面看了一看,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楚军,若真是打斗起来,自己也毫无全身而退的胜算。所以,为了保护好妹妹的身份和身边的天竹妹妹,他突然显得神意自若。
此刻,穿封逸和宁乂姑娘的快马已进入到了穿封狂的盲区,目光所及,皆是那密密层层的尾军。
后面长长的队伍,已拉至最远的街角,穿封狂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着南天竹低声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南天竹疑惑地道:“穿封哥哥,你想干什么?”
穿封狂细声说道:“只有尾随他们,再伺机接近妹妹问个清楚。”
南天竹灵机一动,微微笑道:“这个简单,请随我来。”
南天竹朝隐蔽的地方一跃而下,穿封狂虽不明她的用意,但知她聪明睿智,智谋过人,此举必有良策,所以也不假思索地紧随而去。
南天竹带着穿封狂穿过一个胡同,来到了一家茶馆,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叫上了两盏热茶,对着坐在身旁的穿封狂道:“我们喝完这盏热茶,再慢慢尾随他们而去也不迟。”
穿封狂有些不解,这都火烧眉毛了,天竹妹妹怎还有心情喝茶?可他看着天竹妹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也宽解了许多,端起茶碗,便饮了一口,显得安之若泰。
南天竹虽然也端起茶碗慢慢饮了起来,可他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行过的楚军队列,可见他的警惕,比穿封狂更多一筹,真谓是关公吃尺——心里有分寸!
穿封狂见她潜心贯注,自是丢心落肠,便悠闲自得地喝起茶来。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南天竹低语道:“该启程了。”
穿封狂闻言,不自觉地向外一瞄,见外面的行军,终于到头了。
此刻南天竹已起身到了门外。
穿封狂顿时像个迷路的小孩,跟在南天竹身后,瞻予马首,亦步亦趋。
二人藏头露尾,紧随楚军到镇角的小树林边,南天竹出其不意地放倒了走在队伍最后的两名士兵,并运力迅速将两名士兵的尸体移进了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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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贯动作,仅在眨眼之间,并且毫无声息,可非一般常人能及,令一旁的穿封狂都为之咋舌!
第五百四十九章
封狂急忙摘下头盔,顿时显现出了平日里俊秀的容貌,宁乂顿感眼前一亮,诧异地叫出了声来:“李大哥?你是李大哥?”
话毕,边又向穿封狂使了个眼色,示意叫他赶紧带上头盔,以免坏了军纪。
穿封狂也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随即套上头盔,悦然望向脉脉传情的宁乂姑娘。
宁乂正沸腾在再次邂后穿封狂的喜悦之中,突地伸出一只手来,雀跃地道:“来吧,上次是你骑马载我上华山,今天也让我来载你一回吧!”
穿封狂微微一笑,没有伸手过去,只一纵身,便已上马!
他庞大的身躯落在马背之上,顿时将身材娇弱的宁乂庇于胸前,显得十分契合!
宁乂乃大大咧咧的性格,从来不拘小节,口无遮拦,大声说道:“李大哥,我俩真是结不解缘呀,上次你在华山之上不辞而别,害我苦思好久。”
穿封狂道:“上次哥哥我是不忍打扰你们父母团聚,加之另有急事在身,所以才不告而别的,可别怪哥哥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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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乂笑道:“我怎会怪李大哥呢?你乃有志之士,志在四方,计划不如变化也乃常事,所以我是不会怪罪李大哥的!”
穿封狂突然有些严肃地道:“宁姑娘,怎么没见墨涵姑娘呢?还有羽化公主的师父他们为何没有鞍前马后的陪在公主身边?”
宁乂显得十分单纯,娇声说道:“我一直守候在公主身边,一心只想护主周全,其余的很多事情,我都不会过问,所以这次出行,公主是怎么安排的我也不得而知!”
穿封狂有些纳闷地道:“那你们兴师动众来此又有什么目的呢?”
宁乂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次公主出行,都是挑了平时的亲信一起,至于干嘛,我也是概而不知!”
此刻。
宁乂的快马已和穿封逸的战马平冀而齐。
穿封逸见宁乂马背上多了一个不知名的汉子,顿时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他受伤了吗?”
宁乂恭敬地回道:“禀公主,没有!”
穿封狂很是谦和地道:“这里不是楚营,无需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宁乂“是”地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穿封狂一直在注视着久违的妹妹穿封逸,心里起伏跌宕,心里溅起万般滋味,可穿封逸一直平视前方,根本没有正视于他。
穿封逸也没再追问,只傲慢地说了一句:“不远就快到了,一切等到了再说吧!”
说完,突地扬鞭催马,拉起一熘长灰,瞬间已相去甚远。
宁乂和苏汐染,也随即策马奔腾,带着大队人马紧随而去。
这一切,南天竹都深深地看在眼里,虽然她不知宁乂和穿封狂是什么关系,但她始终相信,他接触宁乂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机会和妹妹穿封逸接近,所以她孤身跟在大军后方,也是不厌其烦!
不得不说,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虽然年龄参差不齐,个头高矮不一,可组军前行,可见一斑。
一路上,穿封狂和宁乂不少话说,穿封狂把玉念抚下山找她的一切过程都告诉了她,把自己和其父亲宁云霄想方设法想要把她从楚军手里救出的过程也说与了她,并且做了很好的安抚,使得宁乂非常感动,并且更加放心和肯定了穿封狂的处事之道!
宁乂撒娇般道:“李大哥,你可知道?那次你不辞而别,让我一直心心恋恋,好不容易又得相见,日后你都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穿封狂道:“宁姑娘天真烂漫,心地善良,你还不知这世间的险恶,你和李大哥也仅一面之缘,就如此放心托胆,若李大哥是坏人怎么办?”
穿封狂见宁乂太过纯真,便有意无意地想要给她一些暗示,继又说道:“就如你和李大哥一样,我们见面时我还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而今摇身一变却变成了楚营的军人,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
宁乂爽朗回道:“我才懒得计较这些,反正我知道李大哥是好人就行了,其他的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穿封狂不由微微一笑,说道:“简单是福,其实,谁都想活成宁姑娘这般轻描澹写的样子。”
宁乂不以为然地道:“这还不简单吗?李大哥只要跟着我,自然就活成了我的模样!”
穿封狂,略能见得一些刚搭建起来的帐篷,穿封一看便知,那便是楚军的驻军之地了。
远远就能看见,前方近大大小小搭建了很多帐篷,
第五百五十章
声音响彻云霄,久而未决!
楚军的人工夹道,济济跄跄足,足有十丈有余,合有两匹战马并驾而宽。穿封逸的血红战马和苏汐染的战马,已率先驾入夹道,宁乂和穿封狂所驱的战马便紧紧尾随,后面大军也紧跟着鱼贯而行。
穿封狂虽然走南闯北,历经风雨,可这等气吞山河的气势,尽显出了妹妹穿封逸唯我独尊的傲娇,在他的世界里,如此天王下界的排面,这也是头一次见得,心里也不由对妹妹生起了几分敬畏。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恭迎声中,穿封狂也算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一回帝王风范的威武霸气,缓缓穿过人工夹道,便临近大帐之前。
此刻。
震天的恭迎声戛然而止,夹道尽头迂来两名将士,乃正宗的将军装扮。
一个从左边向着穿封逸的战马靠近一步,抱拳躬身说道:“恭迎公主!”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了羽化公主战马的缰绳,等待羽化公主下马!
右边也跨出一位将军,对着穿封逸礼貌地道了一声:“恭迎公主”,随即伸手拉住苏汐染战马的缰绳,便恭候一旁。
苏汐染身子一侧,倏地跳下马来,来到穿封逸的战马前伸出一手,便对着穿封逸礼仪周全地道:“公主请下马!”
穿封逸颇有王者姿态,伸手轻轻捏住苏汐染伸出的手,便轻轻借力,稳稳地跳下马来,没有言语,便径直朝着帐篷里边走了进去。
此刻穿封狂和宁乂也跳下了马背,将战马丢予一个夹道相迎的士兵手里,便跟着羽化公主和苏汐染跨进了大帐,尾随而入。
四人进帐之后,人工夹道突然起了变动,倏地分成了两路,向着帐篷两边,各自有序地健步而去,而跟随着羽化公主一起前来的大军,则跟着人工夹道的两路士兵,分左右两边,被稳步有序地慢慢引入到了各个小帐篷里去了。
进得大帐之中,穿封狂举目四望,见帐篷里摆设非常简单,可布置得还算停当。他不由发出了感慨,说道:“楚军的营帐,确实非同一般,朴质而不落俗,简而不失华贵。”
交椅那边,突然有声传道:“谁让你进来的?”
穿封狂一看发话之人,正是坐在正堂前那把交椅上的妹妹穿封逸,她坐在那里,风仪严峻,凛不可犯,堂下数座,敛容屏气,整个阵容,令人肃然起敬!
穿封狂一看堂前,人人侃然正色,都规规矩矩地整襟危坐,显得川渟岳峙,就自己在东张西望,有失体统,也不由被羞得一阵面红耳赤,赶紧挑了个凳子,就“彭”地坐了下去。尚未坐好,穿封逸又愀然不乐地道:“谁叫你坐那里的?那是给我墨涵密使留的位置,她虽然人未到,可也轮不到你来坐。”
穿封狂听她言语之间大刀阔斧,毫无余地,心里甚是欢喜,这和自己的风格,如出一辙。他为妹妹的这种义正言辞感到十分骄傲,所以,被妹妹训后,他只微微一笑,便挑了一个偏角的位置站立了起来。
宁乂见李大哥受尽了委屈,有些艴然不悦,倏地站起来,向着羽化公主禀道:“公主,李大哥是个大好人。”
穿封逸听宁乂如此一说,这才仔细地将眼光投向了穿封狂。
这一眼,让穿封逸甚是吃惊,正欲说点什么,突见穿封狂深深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叫她看穿别说穿。
穿封逸向着他深深一笑,而后便
第五百五十一章
穿封逸巾帼傲骨,铿锵外露。可刚可柔,可轻可重,为护兄长周全,顺风而呼,真是言方行圆,八面玲珑!
她借宁乂姑娘对兄长穿封狂身份的错误认知,就此顺势而为,就当着众面来了个将错就错,顺水推舟,硬是将兄长穿封狂的身份硬生生变成了宁乂口中的李大哥——李陌然,这样一来,便保障了兄长穿封狂日后在营中的行事之便。
穿封狂坐其身旁,红光满面,心内暗喜,他为有这样冰雪聪明的妹妹而深感骄傲。
他微微一笑,对着穿封逸道:「公主乃九五之躯,对在下如此厚爱,实令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在下再三掂量,我乃胸无点墨,人微望轻,岂敢和公主分庭抗礼?」
穿封逸面带笑容,大声说道:「李英雄器欲难量,不矜不伐。真是让人心折口服,不过今日,无需过多缛节,请就坐吧!」
穿封狂知道妹妹的用意,在众人面前一招偷梁换柱,便隐瞒了自己在营中的身份,自己日后行事,自然就轻而易举了!
他抱拳向着四周拱了拱手,便礼貌地行至妹妹穿封逸身边的座椅前,一捋袍摆,礼貌说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坐在了妹妹交椅旁的高座之上。
兄妹俩坐在众目睽睽的大堂之上,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真是霸气十足。
堂下一众,也不禁为之而愣眼巴睁。
堂内的安静与大伙整齐的坐姿,顿让穿封狂感受到了平日里大营的训练有方。
穿封逸朗声说道:「各位,今日我们不远千里聚于这偏壤之地,实属不易。」
宁乂直言不讳,拱手说道:「公主,不管何时何地,我等都愿鞍前马后,替公主下犬马之劳!」
穿封逸满脸欣慰,毅然说道:「眼下楚汉两军拔刃张弩,一触即发,我等定要在两军对垒之时,将那批宝藏给尽收囊中。」
苏汐染道:「那批宝藏,天下觊觎,我等定要周详计划一番,务必要提前找到那批宝藏,以免夜长梦多!」
穿封逸道:「据探子来报,已打听到那批宝藏就在这太行山一带,现在我等地处太行山下,所以我们得深思远虑,做到万无一失。现在我们足有上万军马,就算将这附近山脉掘地三尺,也要将那批宝藏给找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对话,穿封狂都听在心里,他的面上顿时泛起波澜,暗想:「原来这些江湖人士纷纷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宝藏而来?」
念想方毕,宁乂又道:「公主,依宁乂之见,我们上万人马,只要安排停当,定会很快找到宝藏的。」
穿封逸似成竹在胸,大声说道:「明日一早,宁乂与苏汐染各执五千人马,剩余两千,且暂由李大哥号令支配,但凡能堵住这道必经之路,不许任何人进出此地即可,即便是一只麻雀,也不容飞进。」
穿封狂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听穿封逸如此安排,顿时立身说道:「承蒙公主厚爱,李陌然初来乍到,怎敢担此重任?」
未待穿封逸回答,宁乂突地说道:「李大哥真是虚怀若谷,你本材优干济,德才皆备,,」.
第五百五十二章
他话音方毕,旋即转身向着妹妹穿封逸深深一揖,显得极其彬彬有礼,层次之间,体现得非常分明,让人根本无法辨清他们关系之间的真伪,这也充分掩饰了穿封狂不可公开的身份和对他更加深沉次的保护。
穿封逸面色凝重,深知兄长身份的利害攸关,只能暂且委屈了兄长,故只得以此借题发挥,将计就计,继续将这场以假乱真的戏给逼真地演绎下去。
她向着众人打量一番,朗声说道:“这位李英雄真是胸怀若谷,一看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仁人义士,今日这堂上,既都不是外人,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在此,本公主有一个妙想天开的想法想要说给大家听听。”
宁乂喜了,迫不及待地道:“公主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大伙一起乐呵乐呵。”
大伙也都迫切地望着羽化公主,想要知道她到底要给大伙分享什么新鲜事儿。
羽化公主面色和悦而又庄重地道:“今儿个这里都不是外人,我想告诉大家,我要认眼下这位李英雄做自己的兄长,看他忸怩不安的样子,势必没能将我们军营上下视如一家,加之他眉宇间透着一股豪气,恰是我穿封逸击节叹赏之辈,所以我要认他做我兄长……!”
她话音未落,也未待穿封狂做出任何回应。
“嗖嗖嗖”
接着三声脆响,顿时打断了她的话语。
穿封狂静坐在椅子上,只见他独臂一挥,立即格开了从帐篷外射进来的三只明晃晃的燕尾镖。
三只燕尾镖分别是照着他的脑门射来的,发镖之人分明是要致他于死地。
三只燕尾镖,被他格挡,立即转向打在了帐篷的一根柱子上。
穿封逸气的暴跳如雷,倏地跳起来跃到柱子前,拔下一只镖来看了看,更是气急败坏,不由对着门外狂声吼道:“姓黎的,滚出来!”看书喇
随着她的话声,一条洁白的影子从帐篷外一弹而至,落在众人面前,这才让大伙看清他正是善使燕尾镖的黎孤!
黎孤身形方稳,便“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黎孤心心恋恋的羽化公主,我人还未到,便已嗅出了我的味道!”
话语间,听起来感觉有些令人作呕。
穿封逸被气得面色铁青,狂声吼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给我滚出去!”
黎孤不以为然地道:“你我差点便成一家,为何如此反面无情?再说了,你们为了宝藏一事能兴师动众来到此地?我为何就不能来呀!”
羽化公主怒目圆瞪,厉声说道:“你休想打宝藏的主意!”
黎孤笑道:“现在楚汉交锋已到生死关头,你身为楚营的一名身娇肉贵的公主,不去抵御外敌,跑这荒郊野外来跟一帮武林人士争夺财宝?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啊?”
羽化公主穿封逸道:“反正今天你也活不成了,就不妨告诉你吧,我来夺宝,就是为了天下百姓,现在战乱纷纷,弄得民不聊生,那些宝藏,归根结底都是从百姓手里搜刮而来,理当扫数归还于他们,所以,你就甭想觊觎宝藏分毫了!”
黎孤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而后又厉声说道:“现在已经有成千上万的江湖人士涌往这片土地,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持枪拿棍的土兵,就想独吞宝藏吗?我告诉你,你们这是痴心妄想!”
穿封狂突然接口说道:“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我妹妹夺不了宝藏,能够坦荡人间,问心无愧,那也不枉来这人间一着。”
黎孤不屑地向着穿封狂瞄了一眼道:“哟呵,你小子爬得还挺快的嘛,转眼间已变成了我亲爱之人的哥哥,那我是不是该转口叫你一声大舅哥了?”
此话一出,可把穿封狂给气坏了。因为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对自己妹妹如此不恭不敬,再说,刚才妹妹已吐露了她夺宝的真正意图,如此心系天下黎民百姓的“公主”,真乃天下苍生之福,自己心里也再无任何疑虑,决意要辅左妹妹拿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批宝藏。
他一听黎孤如此厚颜无耻,心里气急败坏,旋即运力,在交椅上掰下一块碎木便不偏不倚朝着黎孤面部打去。
但闻“啪”的一声,正中黎孤嘴角。
黎孤虽然武艺高强,可面对穿封狂凶勐的一式,他也是防不胜防,当即嘴角被打得裂口了一条大口,牙齿也掉落两颗,满嘴之间,已经是血肉模湖。
黎孤受袭,立即双手捂脸,痛得“哇哇”乱叫,边往帐外奔出,边大声吼道:“你们给我等着!”
转瞬之间,已消失在了大帐之外。
羽化公主似没解气,嘴里还都囔着:“谢谢兄长替我除了一口恶气,迟早一天,我会新账旧账一起找那黎姓三兄弟讨回来。”
来因方落。
突然。
门外传来一个苍劲而爽朗的笑声:“没机会了!”
话音才落,突见黎孤的身影已从门外又弹射而来,“彭”地掉在大伙面前,一动不动,貌似已成死尸!
随即一个面目凶狠的人站在大帐门外,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帐内的每一个人。
只听他毫无避讳地问道:“穿封狂,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此话一出,可惊呆了众人,大伙不由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因为在他们耳中,“穿封狂”三个字早已耳熟能详,这个威震天下的名字,不禁都让他们为之一震。
唯独穿封狂和穿封逸兄妹二人显得极其冷静,因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对方喊这一声是怎么回事?
穿封狂正欲说点什么?突见妹妹起身吼道:“来者何人?”
此刻,帐内的其他人都已警觉地操起了兵器,对来人凶目以待,也没再管他谁是谁非了,他们只知道,公主的安全受到威胁时,他们就要第一时间舍生忘死的冲上去保护公主周全。
来人正想说点什么,突闻穿封狂说道:“屠老前辈,久违!久违!”
说着,便引领向帐外探了探。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来人正想说点什么,突闻穿封狂说道:“屠老前辈,久违!久违!”
说着,便引领向帐外探了探。
来人似已看出了穿封狂的意思,憋回了一眼道:“我灵山鬼影一向独来独往,莫非小儿还担心我带了随从不成?”
穿封狂道:“屠老前辈误会了,我是想看看,入仙谷的那些狼和狈有没有跟在你的身后?”
灵山鬼影怒道:“畜生,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穿封狂道:“别以为你和入仙骨祁善的那些勾当我毫不知情?识趣的,赶紧走吧。”
灵山鬼影一愣,深怕穿封狂当着众面把自己和祁善的那层令人齿冷的关系说出来。所以愣了一下,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为了寻得宝藏,祁善可是用心良苦?他召集天下各路豪杰拼命寻找宝藏下落,经过大伙众志成城,好不容易寻得宝藏端倪,若不是因为有人走漏了风声,弄得天下皆知,现在又岂会轮到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抢先一步占领了先机?”
穿封狂道:“宝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灵山鬼影为了避其锋芒,又怕对方当着大伙揭开自己和祁善之间耻于公开的秘密,所以,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抱拳说道:“现在祁善和齐国将军玉常青,正带着上万人马赶往这里,这批宝藏,他们可是势在必得,再加上士气高昂的各路英雄豪杰相助,我看今儿个,你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在劫难逃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穿封狂毅然说道:“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甭想有人能踏进这片土地,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打一双,不信就试试!”
说完,便拂袖而去。
灵山鬼影也算是顾全大局,为了万无一失,竟然忍下了这一时之气,试想待大军压境,看尔等还如何猖狂?
想想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羽化公主不由朗声说道:“各位,看这趋势,势必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们,大家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来打赢这场恶战。”
宁乂笑道:“公主请放心吧,我等定当誓死追随,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羽化公主也没跟大伙解释自己与穿封狂的关系,虽然被屠弑一语道破,可在大伙面前,也就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了,随着时间推移,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羽化公主道:“而今有我兄长祝我一臂之力,自当是如虎添翼,我兄长身经百战,武艺高强,所以有他辅左,我就放心了。”
穿封狂道:“起初以为,你们也是纯粹为了夺宝而来,后来才知,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为之夺宝,我作为一介武夫,当倾尽余力为天下百姓谋福,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宁乂笑了一下,一点不知害臊地靠拢穿封狂,乐滋滋地道:“有李大哥在,我宁乂更是不会有丁点的畏惧了!”
羽化公主也为之笑道:“小丫头片子,乳臭未干,可别趁机揩我兄长油哦!”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话音刚落,远处骤起喧哗。
听那架势,势必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般,让众人皆得一惊。
宁乂伶俐迅疾,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闪电一般一个飞身出了帐外,这让穿封狂顿觉不妙,大喝一声:“宁姑娘,回来,危险!”
果不其然,宁乂方稳身形,已见漫空飞来如雨般的箭羽,密密层层,少说也有上百来支!
帐内之人见状齐出,穿封狂身法迅如雷电,一边奋力闪出大帐,一边已朝着上空打出几掌,那些箭羽受他掌力相阻,各自翻飞,这才让危如累卵的宁乂姑娘捡回了一条命来。
穿封狂跨步挡在宁乂身前,宛若一座大山,他边四周观察,边温馨对宁乂问道:“宁姑娘,你没事吧?”
宁乂看着“李大哥”稳如泰山的身子挡在自己前头,心生极乐。哪还有丝毫的畏惧之感?慌忙回道:“没事没事,李大哥,你好生威勐啊?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竟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势出手,害我险些中了他们的暗算?”
此刻,帐外已围满了各门各派的人。他们各执兵刃,个个凶相毕露。一眼望去,毫无边际,根本无法估量他们的人数。
不过从他们的行头上看,个个剑拔弩张,穿着各型各样的服饰,有喽啰,有官兵,也有将军,还有江湖中的三教九流。
其庞大队伍,真是气壮山河!
其带头的就是一位骑着黑骥的将军,正是玉常青,他左右两边,各有一骥,穿封狂倒也认得,正欲开口问个明白之际,突闻羽化公主穿封逸对着那将军启齿问道:“玉将军,不好好的守在你的国土边疆,跑这中原武林来凑什么热闹?”
那将军“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呢?敢情是羽将军的妹妹羽化公主在此啊,真是失敬失敬,还望公主见谅!”
羽化公主见对方神态不敬,丝毫没有动容,仍动之以礼,微微笑道:“玉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玉常青“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
穿封狂见其骄狂神态,根本就没把妹妹穿封逸放在眼里!这自然让穿封狂护亲之心油然而生,单臂一挥,指着对方吼道:“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官宦恶霸了,整日拿着军饷却从不干人事,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了!”
焦躁的他正欲挥掌出击,突被妹妹穿封逸给拦了下来。
穿封逸神态自若。
突闻那玉常青左边的干瘦老者对着穿封狂道:“小子,休要逞狂,上次让你侥幸逃脱我入仙谷,今日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老夫今日定要老账旧帐和你一并算个清楚。”
穿封狂眼里冒着冷光,狠狠地道:“祁善,我早就想要了你的狗命了,没想到今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玉常青的右侧,一个魁梧的大汉早就跃跃欲试,他先声夺主,有如牛叫,对着穿封狂吼道:“小子休狂,且看你颇厄豁爷爷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已如电光石火般离骥而起,双手在半空舞出数道绿光,看似威力不小,直扑穿封狂面门而来。
颇厄豁的名讳,穿封狂也曾有所耳闻,虽然未亲自与其交过手,可对其所使的路数,已是心有对策!
只见他神色自若,独臂倏地一抬,显然臂间已卯足了十分的劲道,照着颇厄豁来势汹汹的一式便迎了上去。
颇厄豁跟着玉常青常年征战在外,早已身经百战,一向自视过高,哪会将眼前这个独臂人放在眼里?
势在必得的一式,有若排山倒海,其势势必能将对方摧毁于无形。
哪知穿封狂单臂轻轻一抬,已巧妙地化解了他的万钧之力。
穿封狂身法骏捷,灵活多变,看似未动,却在颇厄豁扑来之际换了方位,顺势翻腕一带,已将用力过勐的颇厄豁带翻在地,当即让颇厄豁来了个恶狗扑屎,差点没扑掉满口黄牙。
碍于威名,颇厄豁强忍疼痛倏地翻跃起来,伸手揩掉嘴角的一抹血红,便指着穿封狂咧嘴骂道:“畜牲,你到底是谁?竟敢如此戏耍于你颇厄豁爷爷?”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起初的狂傲,连指出的手,已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穿封狂冷哼一声,试想是该坦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了,自己隐占身体多年,如此忍耻苟活,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铿锵地回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在下穿封狂是也!”
听到穿封狂这个名字,颇厄豁似得一惊,身子一踉跄,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在场之人,也无不被这个名字所震慑,个个呆若木鸡,挍舌难下。
玉常青脸上也泛起了几丝敬畏,突地礼貌地向着穿封狂拱手道:“天下岂有不知穿封狂大名之人?嫉恶如仇,痛恨楚军,你早已是名满天下,无人不知的大英雄了!”
羽化公主没好生气地道:“玉将军,而今你诺大排场,将我大营围得水泄不通,我想不只是想来这里说几句恭维的话就完事的吧?”
玉常青哈哈笑道:“还是公主识趣,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呀,公主既知我等来意,那就请留个方便,让我等上得山去吧!”
宁乂剑已出鞘,突然吼道:“别在痴人说梦了,若想上山,必先得过本姑娘这一关!”
说着,便摆出架势,横档在前。
穿封狂轻轻扒开她道:“女孩子家,靠一边去!”
她虽有些不服,可穿封狂的臂力实在很强,由不得她不动,已被穿封狂轻轻扒拉到了一边。
第五百五十五章
他这一吼,就像地动山摇一般,所有敌对之人,都不由得为之一振!
仗着人多势众,祁善也是胆大泼天,跨步向前,顶在大军前头,对着穿封狂不以为然地道:”当日能让你逃离入仙谷,确实是我等没能搞清楚你的身份,小觑了你的能耐,不过,今日不管你是穿封狂还是李墨然,面对我大军压境,任凭你有三头六臂,也别再想逃脱我们的手掌心了!”
刚被穿封狂撩一边的宁乂见对方如此猖狂,一股韧劲上冲,不服气地道:“狗贼,别忘了,还有我们呢,我们……!”
她正想说出我们后面还有大军驻扎之时,突被羽化公主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只听得羽化公主朗声说道:”小丫头,啥也不懂,靠一边去”!
听羽化公主如此吆喝,宁乂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是太过于心直口快了,李大哥受屈,自己哪能忍耐得住?可公主这样做,自然有她这样做的道理,也只能饮气一旁,没再言语!
羽化公主喝住宁乂之后,抱拳向众,铿锵地道:“各路英雄豪杰,实不相瞒,穿封狂就是我的亲生兄长,这些年来,他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屡遭小人暗算之后,隐姓埋名仍在顾及天下武林的安危,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几经周折,而今我兄妹俩终于可以相认,如此大好时光,能得这么多人赏光见证,是我穿封兄妹二人的荣幸,不过今日,在这灯火阑珊之地,恐难盛情款待各位高朋胜友,还望大伙不要扰了雅兴,见谅,见谅!”
有个气宇轩昂的人站了出来,虽然面带煞气,可也算得客气,对着穿封逸礼道:“羽化公主,你与项羽乃异姓兄妹,属同一条船上的人,而穿封狂则是痛恨楚军之人,你们生来立场敌对,怎么可能会是同根?再说了,这前前后后,穿封狂利用独门的驭淋剑法,伺机几乎灭杀了我们整个武林同道,今日你口口声声说他所做之事是为天下苍生,岂非自相矛盾,包藏祸心?”
眼下很多武林人士,穿封狂都认得。这发话之人,正是华山风度翩翩的尹墨轩。
在场之人,听得尹墨轩一语破的,俱都哄开场面,怨声震天,似乎都遭到了几乎被驭淋剑法灭门的厄运!
穿封狂深知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呆一旁镇定自若,问心无愧。
他虽想极力解释点什么,可面对群起攻击,已知多说无益。沉默间,突闻穿封逸朗声说道:“各路豪杰,我想这其间定有误会,天下间,绝非我兄长一人使得驭淋剑法,我兄长穿封狂的江湖事迹,英雄气概,光明磊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说他又岂会是众人口中所说的那穷凶极恶之徒?再说我与兄长体出同母,项羽就是我们穿封家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些年,我也是强忍了灭顶之灾的痛苦潜伏于项羽身边,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报得我那穿封一家的灭族之仇,能将项羽手刃,以慰族灵!”
她的话语渐显激昂,显然对项羽也是恨之入骨。
人群外,突然有个苍劲的声音传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穿封小儿休要为自己的恶行狡辩!”
随着话声,一条蓝影有如电光火石一般风卷而来,带着一阵尘沙,令四周顿时天昏地暗,看这气势汹汹的来势,即知来人绝非常人。
借着过人的目光,对来人一阵注视之后,穿封狂不禁惊讶地呼道:“鄢一啸!”
他的语气带着几丝疑惑却又透着肯定!
容不得大伙迟疑,那蓝袍老头手持丈许铁杖,双目透着灵异怪色,有如一点寒星,眨眼即来到了众人中央,盎然卓立,显出了十足的威武霸气。当即震慑住了在场的各路豪杰!
从其出场的架势,穿封狂即知鄢一啸早已不是当日的鄢一啸了,一股劲气上冲,心中立即充满了对在场所有正义之士的保护欲望,单袖一摆,便首当其冲。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跃,便已来到了鄢一啸的跟前说道:“鄢前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鄢一啸面色凝重,眼冒邪光,似乎已经忘记连笑都怎么笑了,对穿封狂也是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顿将手中百斤铁杖向地上一顿,眼下光整的石面,立时被杵出一个深坑,溅起碎石一片,四处翻飞,令在场之人都感觉脚下微震,单凭这一式,足以证明了他深不可测的内力,绝非一般泛泛之辈能及!
他凶目四射,向四周一阵环顾之后,冷言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幸得天下狗熊齐聚,就让我鄢一啸来会会你们,看看当今世上,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他这一说,连辱带骂,根本没将任何一人放在眼里,这无疑是在向天下群雄公开挑战,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何人敢如此嚣张?
天下各派今日聚齐,都是各有肩任,为了争夺一批宝藏而来,尽管受其侮辱,也没人愿意一马当先,出来讨个说法,因为鄢一啸的出场,确实给了很多人一个下马威,令许多人是敢怒不敢言,再者,各门各派都是心有旁骛,为了保全足够实力争夺宝藏,各自都明哲保身,都不愿旁生枝节。
宁乂乃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眼下这个怪老头如此猖狂不拘,竟还当众奚落心仪的人穿封大哥,那心里的气顿时打一处来,粉面一拉,呼道:“怪老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无视我李大哥!”
当然,他所说的李大哥自然就是指穿封狂了,因为穿封狂不得已而一直在她跟前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大哥这三个字让她已经叫成了习惯,加上她从来不拘小节的性格,才没空去理会穿封狂到底姓甚名啥?又为何要以假身份示人?
她的话音才落,便已腾空而起,拔剑朝着鄢一啸的胸部刺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穿封狂一愣之际,根本未料宁乂会说动手就动手,凭着她的功力,怎会是鄢一啸的对手?穿封狂还未来得及阻拦,已见鄢一啸轻轻一挥手中铁杖,一股阴冷的绿气,顿时从其铁杖之间扫向宁乂胸脯,随着一声凄烈的惨叫,宁乂娇小的身子,有如弹丸一般立时被打飞出去,倒向一边乱石岗而去。
这有如千斤重锤的一击,宁乂即便不被鄢一啸打死,也会被狠狠地摔死在乱石岗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旁边怪石嶙峋的山石背后,倏地窜出一条人影,拦腰将飞出的宁乂给接了下来,如若不然,宁乂怕不当场被摔得脑浆崩裂,血溅当场!
救下宁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其父亲宁云霄,不久前,他的派中也曾被夺命的驭淋剑法洗劫一空,今日来此,除了想分一杯羹宝藏之外,也想伺机问穿封狂讨个说法,毕竟穿封狂的大仁大义,他也有受过,他也不敢相信穿封狂是那样的无耻之徒。
火急火燎之中,他将女儿揽入怀中,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老泪纵横,泣声说道:“乂儿,你可不能有事,都怪爹爹来晚了一步!”
鄢一啸真是心肠歹毒,见一式得利,便欲斩尽杀绝,狂吼一声道:“老夫今日就做回好人,送佛送到西,成全了你父女俩!”
他身子随着话声颤动,倏地腾空而起,举杖便朝宁云霄父女俩的方位横空扫出。
他的杖法带着邪气,威力无比,见势势必要将宁氏父女二人毙于杖下,简直蛇蝎心肠,歹毒至极!
穿封狂正为了没有保护好宁乂姑娘而深感愧疚,眼下又怎会再次让鄢一啸趁疯撒野?旋即独臂一挥,已摆开长剑向着鄢一啸飞扑了过去,剑刃出处,顿时格开了鄢一啸杖气如虹的一式!
鄢一啸见穿封狂上前插手,顿时飞上一块高耸的石峰之上,气冲斗牛地指着穿封狂道:“穿封小儿,老夫从未跟你交过手,今日你既要猫拿耗子多管闲事,那老夫就只好先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了!”
尚未动招,穿封狂突地喝了一声:“且慢!”
鄢一啸仰天一笑道:“怎么?欲要向你妹妹交代一下后事不成?”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鄢老儿休要狂妄,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情尚未明了,欲向你讨教讨教。〝
微顿又道:〞我且问你,寒怜月寒老前辈和你的十几位同门现在何处?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鄢一啸狂妄至极,仰天长笑一阵,对这穿封狂怒斥道:“小儿怎会关心起他们来了?你和他们无亲无故,打听这些作甚?是死是活,貌似也与你毫无干系!”
穿封狂冷声说道:“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鄢一啸神色暮然,闷声道:“别提他们还好点,一提到他们,我这心里的气就打一处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寒怜月咎由自取,若非他厚此薄彼,处处为难于我,偏袒于其他十几位师兄弟,我又岂会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寒怜月青蛙钻蛇洞——自寻死路,我真恨不得拔她的皮,抽她的筋。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天道轮回,她还是死在了她亲手传于我的催心掌下。在我们阳九百六十几位师兄弟之中,独我受尽了她的凌辱与鄙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个个都是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他的情绪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发的激动,一触即发的恶性,让人不寒而栗,加之他有些走火入魔的神态,看起来活像一头即要发飙的猛虎。
见此情形,余人也都同出兵刃,蓄势待发。以防这头发疯的“猛兽”,会再次对人群发起攻击。
穿封狂深怕他再伤害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早已防备有加,单剑攥手,斗志昂扬,实有一触即发的气势。
他微微扭头,望向躺在宁云霄怀里奄奄一息的宁乂,心里不由得一阵绞痛,便对着宁云霄低声说道:“赶紧带宁乂姑娘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看她伤得不轻!”
宁云霄泪流满面,一语未发,抱着受伤的宁乂,便一跃向后山飞奔而去。也不知道在他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
鄢一啸见宁氏父女二人离开,当即大喝一声:“姓宁的,哪里逃?”
一个纵跃,便欲尾随而去。
穿封狂早已看透了鄢一啸的动机,见其意欲追赶宁氏父女,随即独臂一挥,手中长剑,已然发出一道无形的剑气,扑向了鄢一啸的面门。
鄢一啸欲起身去追赶宁氏父女,哪知身子未起,飘散的白发,突感被一阵无形的剑气撩起,即知穿封狂的剑气非同一般,可不容小觑,旋即身子一晃,已将手中铁杖舞成一道风车,挡住了穿封狂的剑气之后,怒吼一声道:“穿封小儿,且看招!”
别看他老态龙钟,招式转换仅就半秒之间,肉眼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就在一晃之余,他的身子已如旋风一般从高耸的石尖上一纵而落,一柄铁杖,带着“呼呼”呼啸,已然幻化成了一片杖影,向着穿封狂所站方位一扑而至,顿时将穿封狂围在了一片杖影之中!
穿封狂一生所学,虽然杂乱,可都是名师精髓,即便面对鄢一啸如此致命的攻击,也是毫无畏惧。
只见他从容淡定,将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剑花,顿时便和鄢一啸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穿封逸见兄长和十恶不赦的鄢一啸打成一团,顿时一扬手中长鞭,便欲上前助兄长一臂之力。
怎料老奸巨猾的祁善见穿封狂和鄢一啸相互牵制,顿时便起了歪心思,对着穿封逸吼道:“羽化公主,今天这道你是让与不让?”
穿封逸顿时收住长鞭,面色一沉,厉声回道:“尔等夺宝之心,居心叵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的音方落。
突闻玉常青怒声喝道:“他们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都给我上!”
第五百五十七章
玉常青的部下及祁善一干,在玉常青的号令之下,不由一阵躁动,有如蜂涌一般倾巢而上,顿时将穿封逸等人及其帐中之人全部围得水泄不通!
自玉常青等人来到此地之时,穿封逸便已料定难免拼死一战,从容中,顿时又透着几丝戮气。
她缓缓向四周环顾一翻,见对方密密层层的的人影,即知他们是有备而来,论其人数,得多出自己一倍有余,可眼下箭在弦上,也是逼不得已,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暗想:“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即便豁出性命,也决不能让宝藏落入这帮人的手里!”
一愣之间,她不禁“哈哈”大笑道:“玉常青,祁善,你们这帮不齿之徒,枉我当日还冒死陪你们去空蒙山取药救你们同伴,没想到你们会是如此的恩将仇报?真是岂有此理,有种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着,“啪”地一抖手中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准祁善的胸脯点出一鞭,其威力自当不可小觑,祁善乃黄山快刀盖世雄的得意门生,其手中快刀,也是刀无虚发,左手一晃,右手的快刀已和穿封逸的长鞭斗于一处,顷刻之间难分难解!
众人见穿封逸动手,即知难逃一场恶战,便都纷纷加入了战斗,两帮人马,顿时斗成一团,厮杀之声,立时响彻云霄。
穿封逸自幼得项羽熏陶,一副势不可挡的气势难以抹灭,她从小跟着项羽南征北战,历经无数大小战役,又承蒙项羽对其宠爱有加,请师授教,所学之术虽然纷杂,可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右手抡鞭,左手舞剑,在祁善快刀的压制下,她还拼命在人墙之中开出了一条血路。因为她知道,敌众我寡,憨斗是绝不可取的,只有拼尽全力开出一条道来,慢慢移至后方,方能为大伙争取一线生机,因为后方,驻扎着自己的上万兵马,这些人马,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
看着她徐徐向后,祁善不由得意地笑道:“穿封逸,念在你与我和玉将军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劝你趁早弃械投降吧,这样或许我还能在玉将军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放你们一条生路,若再这样执拧下去,就休怪我等要斩尽杀绝了!”
穿封逸英勇善战,斗志昂扬,一边应战,一边高喝道:“姓祁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只要有我穿封逸一口气在,你们就甭想拿到那笔宝藏!”
祁善回道:“现在项羽跟刘邦正在背水一战,已腾不出手来顾及你了,你若再顽抗下去,你便是自寻死路。”
一听“项羽”二字,穿封逸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受恩于项羽,可那灭族之仇,更是不共戴天,心里那爱与恨的交融,顿时让她火冒三丈,狂声吼道:“谁要他来顾及我了?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拔他的皮!”
说着,长鞭如风,已然舞出漫空鞭影,夹杂着左手的森森剑气,顿让祁善有些措手不及。
缠斗数十回合,祁善一个不留神便吃了穿封逸的一鞭,但闻“啪”地一声脆响,穿封逸的长鞭,已然寻得破绽,狠狠地甩在了祁善的脸上,顿时把祁善打得人仰马翻,脸上透出一道深深的血印,倒在地上,许久不能支起。
祁善只感觉整颗头颅,就像吃了一记闷锤,头晕目眩,“嗡嗡”作响,倒在那里,见他半晌没有动作,可见穿封逸的这一鞭,可是让他深刻地长了记性。
祁善这也是自讨苦吃,明知穿封一家与项羽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却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也难怪穿封逸的长鞭会使出如此异常的力道,敢情是她心里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化成了一股力量,集于长鞭之上,这才给祁善以几乎致命的一击。
穿封逸长鞭刚敛,突感面部生风,不待缓神,当即闪身一旁,因为那股强烈的劲风所带来的压迫感,顿让她深感不妙。
果不其然,齐国的第一高手颇厄霍的“无敌穿心指”的一股洪荒之力,已朝她面部狂袭而至,若非她躲避及时,恐怕早已命绝当场。
转眼间,她身后的一棵大树,顿时被颇厄霍发出的惊人指力给拦腰折断,可见其力道,是何等的威力无比?
加上祁善的左右护使,在将祁善妥善扶至安全地带之后,也各执兵刃朝穿封逸杀了过去,其双双的功力,也绝不容穿封逸有丝毫的怠慢。
颇厄霍不愧是齐国的顶尖高手,一手“无敌穿心指”在齐国似乎没有对手,他指如利剑,处处致人要害,虽说没用兵器,可他十指每每发力,绝不亚于千钧之力,比一般兵刃,可要强劲得多,稍有不慎,便会让人命丧黄泉!
穿封逸作为一介女流,虽然武艺高强,可面对三大高手同时致命输出各种绝学,她也是渐渐有不支之状。
此刻的穿封狂和鄢一啸二人,正盘旋在上空,已斗了上百余回合,仍是难分高下,二人有如两只猎食的雄鹰,时而徐徐上升,时而缓缓坠落,时而扣成一团,时而又离分丈许。漫空之中,皆是他们舒展的身影,看起来美妙绝伦,懂得研习武学之人,即知二人是遇到了硬碰硬的高手,打得难解难分,一般平平之辈,却也当是欣赏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梦幻佳境!
不得不说,鄢一啸的武功,的确是今非昔比了。他的一条铁杖,在半空中激起一阵阵暗黑的浓雾,不时将穿封狂包围其中,随时会干扰着穿封狂的判断和出击方向。这种邪功,穿封狂可还是头一次见得,即便自己武艺超凡,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寻得破解之法!
虽然穿封狂武学造诣精深,早已是天下无双,可面对眼下鄢一啸所使的这门邪功,似乎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因为鄢一啸所施出的那些黑雾,是带有剧毒的,好在穿封狂早就百毒不侵,不然怕是早就命绝当场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穿封狂暗自骂道:“好生歹毒!”
立即使出毕雪所授的“吞云剑法”中的“凝云吞墨”,方才将那些黑色的雾气慢慢驱散。
穿封狂深感庆幸,当日一个机缘巧合识得了毕雪前辈,她可是将她的“吞云剑法”和“临渊剑法”两大绝学的口诀毫无保留的全传给了穿封狂,聪明睿智的穿封狂,也对武学非常有研究,闲时便将那些口诀深加研习,这不?正是闲时学来忙时用,这吞云剑法,貌似恰是鄢一啸施出的那些黑雾的克星一般,剑到之处,那些黑雾便会瞬间烟消云散。
此刻,穿封狂见下面两帮人马已经斗得天昏地暗,心里顿时又十分担忧妹妹和其他人的安危,如此心有旁骛,一时半会,恐也难以在鄢一啸的铁杖之下占得半点上风。
他深怕鄢一啸所施出的黑色毒雾会祸及他人,所以转念吼道:“鄢一啸,你这邪门歪道的功夫哪儿学来的?有本事,咱们好好找个地方比划比划!”
鄢一啸得意地笑道:“我的功夫,都是从寒怜月那老妖妇身上给逼出来的,当日她中了奔水一刀的奇毒,没能吃上穿山神兽的血肉,故而无法抵御毒素的侵害而武功尽失,和那常人无异,所以为了活命,她才会乖乖就范,将其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我!”
穿封狂一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鄢一啸为了达到目的,竟如此的不择手段,真是惨无人道,不由大声喝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寒老前辈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予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你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鄢一啸边打边哈哈笑道:“这么浓厚的师徒之情,我哪忍取她性命?我只是为了报那一腿之仇,暂且挑断了她双腿的脚筋罢了,至于她能不能生不如死的继续活下去,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一听此言,穿封狂更是火冒三丈,厉声说道:“鄢一啸,你把她老人家扔哪儿了?快说,不然今日我必取你狗命!”
他一边追问寒怜月的下落,一边手上的快剑攻势便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鄢一啸也不敢懈怠,见对方变换攻势,立即提杖回击,一条铁杖,被他抡得“呼呼”炸响,根本没有半点破绽可寻。
他仍是边打边得意地道:“老妖妇他是罪有应得,想当日我好好的一条腿还不是被她一气之下弄成了今天这幅模样,我这叫以牙还牙,何错之有?”
此刻。
穿封狂已将鄢一啸引离了数里地远,二人轻功了得,不相上下。瞅准一处宽敞的大坝时,穿封狂便飘飘而落,站在一棵高耸的树干之上,身法稳健,矗然而立!
鄢一啸也尾随而至,挑了棵古树梢飘然而立,显得霸气十足。
两人相隔数丈之遥。
穿封狂满腹牢骚,不泄不快,狂声吼道:“鄢一啸,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仅残害自己的同门,且连尊师你也要赶尽杀绝,你简直是猪狗不如,今日我穿封狂便要替天行道了!”
他的长剑,可是常天剑赐予他的常胜剑,曾陪同常天剑叱咤江湖半生,无不胜往,可想其剑之锋芒,岂是一般凡物可比?
常胜剑配上毕雪所授的两大绝门武学,可真是相得益彰,剑到之处,皆是寒气逼人,锋芒万丈。
鄢一啸的一枚铁杖,顿时显得有些难以招架,只见他连连后退,略有不敌之状,这也使他疑虑重重!
惊诧之余,他不禁启齿问道:“穿封小儿方才所使,莫非是那吞云剑法?”
穿封狂略一收势,向后一撤,畅然说道:“是又怎样?知道厉害还不快滚?”
他很希望鄢一啸能知难而退,不要再黏着自己,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抽身去与妹妹并肩作战了。因为妹妹的安危,才是他一直搁浅不下的事。
鄢一啸冷笑两声,不悦地道:“寒怜月曾说,天下能破墨屠功的,唯有卢云鹏所创的吞云剑法,没想到,我初试此功,便遇到了克星!”
他微顿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寒怜月授于我的绝学,随便拿两样出来,都可让你魂飞魄散,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
鄢一啸的铁杖,突然变成一条软棍,向穿封狂的面门飞奔而至。
穿封狂实没料到,鄢一啸会将铁杖脱手打出,旋即扬剑格挡,怎奈其铁杖有如一张狗皮膏药,任穿封狂使出浑身解数,也摆脱不了,且铁杖所攻的部位,处处都是死穴,若有不慎,便会被其打中要害,即便不死,也是重伤或者残废。
鄢一啸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朗声笑道:“穿封小儿,怎么样?找到破解之法了吗?我看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你就等着受死吧!”
随着他的话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而那铁杖,完全被他的动作所控制,对穿封狂的攻击也是越来越烈!
面对如此攻势,穿封狂还真有些手足无措,手忙脚乱之中,不由吼道:“鄢一啸,你这使的是哪一出啊?不过,我一定会找到破解之法的,有什么绝技?你尽管使出来吧!”
鄢一啸哈哈笑道:“我的飞云手你都破解不了,还想讨教我的其他绝技?我看你真是有点不自量力!”
“飞云手”三个字方从鄢一啸的口中说出,穿封狂顿时茅塞顿开,立即想到了云家“招云手”秘籍上的“以柔耗柔”之绝技。立即还剑回鞘,单手一扬,顿时飞身而起。
鄢一啸见穿封狂如此举动,深感不解,立时做出更大的动作,双手上扬,那条铁杖,顿时又向着穿封狂尾随而至。
穿封狂只避不攻,因为面对一条铁杖,就算反攻,也是徒费力气,所以他想到了招云手上的“损其锐,避而不攻,耗其利,不攻自破!”的口诀!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招着实管用,慢慢地,鄢一啸的铁杖开始缓了下来。
因为这一切,都在穿封狂的拿捏之中,根据招云手的指意,穿封狂知道鄢一啸的飞云手是一种非常耗费真力的功夫,所以只要避其锋芒,只守不攻,并且加大躲闪的力度,很快便会耗尽鄢一啸的真力,自然不攻自破。
鄢一啸深知此功胜在速战速决,眼下大势已去,不由慌忙收回铁杖,怒目瞪着穿封狂道:“穿封小儿,你是如何知其破解之法的?”
穿封狂飘飘然落于一旁,得意地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还有什么绝技?尽管使出来吧!”
鄢一啸真是气急败坏,如此盖世绝学,竟被对方唤着雕虫小技?换做一般泛泛之辈,怕不出两个回合便已败下阵来,这真是岂有此理。
见他气得满脸通红,将铁杖望地上一顿,一块青石,顿时被他杵成碎片,碎石翻飞的同时,他的身子已如弹丸一般,向着穿封狂所站方位一弹而至,显见是洗杀红了眼。
穿封狂见其拼命之状,也不想与其硬刚,不过,他早已发觉,今日的鄢一啸和前几日所见的疯疯癫癫的鄢一啸大有不同。加上刚开始的时候,鄢一啸说从未和自己交过手起,穿封狂就已经断定鄢一啸已经把前几日的事情给忘干净了。除非他是故意装傻充愣,可他为何要假装糊涂呢?不行,得再探探他的虚实再说!
穿封狂心里疑惑重重,不由向后躲闪丈许,立即阻道:“且慢!”
鄢一啸顿了一顿,吼道:“娃儿怎生如此的婆婆妈妈?”
穿封狂早就发觉鄢一啸几乎没有了昨日的记忆,一开始事出突然,自己也没有太多机会向鄢一啸问个明白,也曾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其师傅寒怜月和阳九百六中其他人的下落,可鄢一啸只说了寒老前辈的事,对于其他师兄弟,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也不知是他故意避而不答,还是真的没了记忆,毕竟,他亲手杀死自己同门的过程是那么的惨不忍睹。或许他良心发现,不愿提起那段不堪入目的过往。
穿封狂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道:“鄢一啸,你我何须再战?前几日,不是已见分晓了吗?”
鄢一啸突然一愣,懵懵的反问道:“前几日?前几日发生过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怎么个见的分晓?莫不是怕了老夫,想找借口脱逃不成?”
穿封狂突然狂笑道:“笑话,难道你不记得前几日在树林中,追杀你的十几位同师兄弟的事了吗?”
鄢一啸感觉一脸蒙圈,略有所思地道:“你说什么?前几日?前几日我在干嘛?我见过我的那些个脓包师兄弟了吗?”
看他的样子,貌似不是装出来的。
穿封狂也深感纳闷,为什么寒怜月的事他都不含糊,唯独对最近所发生的事貌似失去了记忆一般呢?鄢一啸到来之时,他就深感疑惑,
穿封狂疑惑一阵又道:“当日在密林之中,你用醉狮吼强大的功力将你的十位师兄弟都杀死了,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当日若非
无标题章
此言一出,鄢一啸高张的气焰,略见有了一些收敛,可仍是将信将疑地道:“我想做天下第一,这话不假。谁不想争做天下第一?可要我拜你为师,那是绝对没有的事。你……你可别再糊弄我了,说什么我也不可能会拜你这么个黄毛小子为师的!”
见鄢一啸如此这般,穿封狂即知他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得了一种叫间歇性失忆的疾症,故而在犯病的时候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很快忘记,并且在发症的时候,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鄢一啸把那日在密林里杀死自己十位师兄弟及拜穿封狂为师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穿封狂寻思一阵,呵呵笑道:“如此甚好,谁想做你的师傅?你看寒老前辈的下场,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我可不想步她后尘,再说了,但凡跟你有点沾亲带故的人,估计都会活得提心吊胆,你简直就是一个众叛亲离的大魔头,所以,拜师之事,你不认也罢,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告辞!”
鄢一啸双目一瞪,怒声呵斥道:“臭小子,你想去哪儿?”
穿封狂一愣,不以为然地道:“怎么?莫非还想打一架不成?可别忘了,方才你已耗尽了大半真力,还拿什么来跟我斗?再说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功夫,都在我的拿捏之中,莫不是真想交代在我这黄毛小子的手里吧?话又说回来,你这手下败将,即便我肯留你性命,日后若传将出去,说你连个嫰头青都斗不过,岂不为天下人耻笑?到时候你又拿什么威严去争夺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不仅仅是要武功天下第一,还要有以德服人,以理服众的气魄,而你,占了几样?”
鄢一啸顿时哑口无言,气得鼻子吹灰,打心眼里感到不服,双目瞪了一瞪,正想发火,可转念一想这小子说的句句在理,他说的这些,自己似乎一样也没占着,当下深感汗颜,不由唯唯诺诺地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穿封狂见他被带进了自己的思路,不由暗喜,爽朗地道:“什么怎么办?想要做天下第一,估摸着你还得再去练过一年半载再说,至少,你得打得过我吧,不然,天下武林高手如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像你现在的状态,何以配得起天下第一的称谓?”
鄢一啸冷冷瞥了穿封狂一眼,不以为是地道:“小子,老夫还未使出我的看家本领呢,你又怎知我斗不过你?”
穿封狂哈哈一阵大笑,没有说话,但从其神态来看,好像并没有把鄢一啸口中的看家本领当一回事!
鄢一啸不解地道:“小子,你笑什么?”
穿封狂嗤之以鼻地道:“看家本领?你有什么看家本领?不就是那不堪一击的醉狮吼吗?”
鄢一啸顿时气得跺脚,醉狮吼乃当今世上的一门盖世绝学,难以逢得对手,这小子竟如此的不屑一顾?手中铁杖向着穿封狂一指,气冲斗牛地道:“穿封小儿,你敢小觑我的醉狮吼?今日我便让你尝尝它的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也将手中铁杖扔于一旁,双手合十,便欲施展盖世绝学醉狮吼!
穿封狂见其欲要拼命的模样,立即阻道:“且慢!”
微顿又道:“前日里,你在密林之中已经施展过了你的这门功夫,还不是被我轻而易举的破解了,不然,彩霞和洛日怕不也成了你的掌下冤鬼?当时你还被我打得口吐鲜血,而你吃了败绩,顿时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四处乱窜,真是惨不忍睹,我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面了,况且方才你已耗费了大量的真力,什么醉狮吼也展现不出他最真实的力量,我可不想趁人之危,即便再次将你打败,那也是胜之不武。所以,我是不会和你打的!”
说着,便转身离去。
鄢一啸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在原地打着转转,好像浑身上下,都烧着一团浇不灭的火,一不留神,便会被引爆一般。
只见他眼中冒着红光,蓦然发出一声狂吼,铁杖一挥,已如脱弦之箭一般,朝着穿封狂的后背便狂袭而至!
第五百六十一章
此刻。
穿封逸正被三大高手围攻,她的一鞭一剑已逐渐迟缓,浑身鲜血淋淋,可见她已慢慢地抵挡不住三人的轮番攻击了。若非心里有一种意志在支撑着她,也许她早已放弃了抵抗。
她一马当先,虽然很快便会到达后方营地,获得援兵救助,可那三人皆非常人,他们猛烈的攻势已实在是让她无力再敌,加之祁善等人的士气高涨,其余的兄弟姐妹们也都快要抵挡不住了。
现在她已经遍体鳞伤,眼看快要破防,加上颇厄霍的无敌穿心指已再次戳向了她的脑门,若再迟缓,她定会脑浆崩裂而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后山那边一骑飞驰而来。
“恶贼,休要逞凶!”
说时迟,那时快,那马上的绿衣女子,随着自己话声的起落。已持剑向着颇厄霍的胸脯刺至!
可要知道,颇厄霍的无敌穿心指,五丈左右可伤人于无形,他见敌外有援,立即将打出的指力转向了飞扑而至的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来势凶猛,人还在半空,已觉一股无形的劲气扫向自己胸前的几处要穴。可碍于攻势太猛,一时之间难以避闪开去,“嘭”的一声,她俏俊的身子已被颇厄霍的指力打飞出去,在乱石群中,穿过层层石障,许久未能落地。
就在她身子将要撞击在一棵粗壮的石柱上时。一位白衣少年突然划空而来,只见他身法绝快,人还在半空便已伸出一臂,瞬间将绿衣女子接入怀中,飘飘然坠落在一旁高耸的石尖之上。其身法之骏捷,动作之潇洒,实在是无以言表。
颇厄霍见此情景,毫无二话,旋即又朝着那高耸的石尖方位打出一指,令那白衣少年尚未缓过神来,立即又抱着绿衣女子闪至另一座石峰之上。
他身形方稳,立即将绿衣女子放于一旁,“哐啷”一声,他的利剑已然在手,只见他伸长手臂,向着地上画了一圈,那剑锋所发出的一股剑气,立即扫向了颇厄霍所站的地方。“嘭嘭”几声巨响,颇厄霍的身影,顿时在一片灰暗的泥尘中倒了出来,就连颇厄霍周边的几位士兵,也被其剑气震得吐血而亡,包括祁善的左右护使,也被其锋锐的剑气伤得不轻。
趁着沙尘四起,那白衣少年倏地凌空而起,瞬间将穿封逸救离了险境。来去之间,只在眨眼的功夫,那白衣少年,可见非同一般!
“兄长,你没事吧?”
获救的穿封逸,对着白衣少年问候到。
敢情那白衣少年正是刚摆脱鄢一啸的穿封狂。
穿封狂见妹妹浑身是伤,心痛不已,慌忙说道:“你快别说话,兄长很是安好。”
而后望向一旁的绿衣女子道:“倒是苏姑娘伤势颇重,恐有生命危险啊!”
穿封逸痛心地望向一旁奄奄一息的绿衣女子,黯然伤神地道:“汐染,你怎么样了?”
说着,已俯身过去,靠在在一旁的绿衣女子身旁,关切地深望着她。
敢情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穿封逸的左右臂苏汐染。
此刻。
玉常青突然大吼道:“尔等休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快快束手就擒吧,否则,你们谁也休想离开这里。”
祁善也接口喊道:“穿封小儿,你兄妹二人好不容易得以团聚相认,莫非就不想好好过几天清静日子吗?非要来淌这趟浑水!”
穿封狂站在高耸的石峰上,威风凛凛地对着下面回道:“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念?死又何惧?在有生之年,若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那与死人又有何区别?哪像尔等,只为一私欲,滥杀无辜,烧杀抢掠,专做些损人不利之事,真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容音方落。
突然之间。
后方哗然大作!
只见穿封逸的部下,已从后山那边驰骋而来。
穿封狂看得清楚,最前方的一骥正是混入军中的南天竹天竹妹妹,心里颇是高兴,对着穿封逸道:“妹妹,你的大军杀过来了,我看祁善那些人要大祸临头了!”
穿封逸也像如鱼得水一般,高兴地道:“我的那些将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定能将这帮贼人驱走的。”
随即对着苏汐染道:“妹妹定要挺住,我这就带你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疗伤。”
苏汐染深为感动,慌忙说道:“公主切莫这样称呼,汐染受之不起!”
穿封逸忙道:“项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军中,为了更好的掩饰我的身份,我们才有主仆之分,现如今,我是穿封逸,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羽化公主了,所以日后,我们都要以姐妹相称。所以……!”
她话未说完。
突然下方传来一声呐喊:“杀!”
穿封狂即听出那是天竹妹妹的喊声,不由打心眼里感到万分的钦佩。
可又时刻担忧着她的安危,不由暗自默念:“天竹妹妹,定要万分小心!”
南天竹的那声呐喊,顿时打破了长空的寂静。
随着她的那声呐喊,一片轰乱的喊杀声接着响起,响彻云霄,惊天动地。因为下面两军,已经交错纵横,杀成一片,场面万分壮观。
第五百六十二章
穿封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着穿封逸道:“妹妹,你与苏姑娘都伤势颇重,急需医治,我得赶紧将你们护送至安全的地方疗伤,然后再速速赶回来支援这边战事。”
穿封逸气息奄奄地道:“战事吃紧,刻不容缓,有劳兄长了,我的伤势不打紧,主要是汐染妹妹现已昏阙,若再迟缓,恐有性命之忧,从这里东行一里有个吉德医馆,医馆的老郎中德高望重,我们且先去他那里治愈疗伤。”
穿封狂丝毫没有犹豫,一把托住苏汐染,却听妹妹穿封逸道:“兄长负着汐染妹妹在前,妹妹我随后跟着!”
说着,便立身欲走。
穿封狂焦虑地道:“妹妹,你自己能行吗?”
穿封逸回道:“我没事,快走吧!”
穿封狂负着苏汐染,会同妹妹一起,焦灼万分地望吉德医馆的路上疾行而去。
此刻。
两军对峙,正金鼓连天,对阵之势烽火交加,气势磅礴,场面不堪入目,血腥的味道,漫空飘散,令人怵目。
南天竹不愧是一代不可多得的当世高手,一柄快剑疾若闪电,上挑下刺,左圈右点,招式变换奇妙,力道自不在话下,拼杀在敌军之中,剑影翻飞,一道道无形的剑气,随着她轻盈曼妙的身形舞动,魔幻地飘散开来,使敌军稍有靠近便是重伤,尤是秋风扫落叶一般,让敌人见着伤,碰着亡,剑到之处,所向披靡!
玉常青紧挨祁善,并肩观战,看着南天竹那无坚不催的气势,打心眼里颇有几分敬畏。玉常青道:“没想到这穿封逸身边还有这样的良才御将,实属罕见之奇才。”
祁善见玉常青发话,为挣一点表现,立即挥刀拼杀在了人群之中,一边杀敌,一边回道:“玉将军莫长他人志气,且看我先去将他拿下!”
祁善身随念动,一抖缰绳,扬鞭一击,坐骑向前疾奔而去,左手抓紧缰绳,右手挥开快刀,在马背上左倾右斜,当真不愧是快刀盖世雄的得意门生,手中一柄快刀,顿时杀开一条血路,向着南天竹这边飞奔而至。
南天竹虽然个头不大,却动若脱兔,身法之骏捷,动作之矫健,可非一般泛泛之辈能及。
南天竹天性温顺,可遇到如此战场,堪当巾帼不让须眉,她生性不擅骑马交战,见祁善坐骑来势汹汹,旋即飞身脱马,左臂一甩,一条丈于飞袖已朝祁善面部袭至。
祁善拿人心切,岂料满身盔甲的敌人还会使出这么一招,当真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将头一偏,躲过了对方一击。
南天竹手势幻然起变,飞袖方至,绝美的五根芊芊玉指已从飞袖之中魔幻般伸出,借势一捞,顿将祁善脸上抓出了五个朗朗的血印。
祁善气急败坏,大刀一挥,想要斩断南天竹的飞袖,哪知南天竹飞身而起,在半空微微运力,整身盔甲已破茧褪掉,活生生一个白发仙女顿时从四处飞散的盔甲碎片中脱颖而出,那绝美的身段,瞬间展现出来,在祁善头上当空而落,尤是一个绝美的九天仙女,那奇幻飘飘的身形,无不让人称绝!
祁善昂头好奇,这粉装玉琢的画面,来不及赏心悦目。对方一柄雪亮的快剑,居高临下,已朝着自己当头而落。
祁善惊诧之余,顿时弃马翻飞,朝一旁斜射而出,同时快刀反卷,攻防皆备,顿时和南天竹缠斗在了一处。
其余兵将,枪来剑去,两方都死伤惨重,地上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玉常青坐于马背之上,在一旁焦急观战,敌强我弱的阵势,不禁为之忧心,对于他来说,这批宝藏关乎着他的前程命脉,得之,可一统齐国,失之则一切皆荡然无存。
他见敌方人马英勇善战,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能人强将,那心里怎不焦急万分?再说,敌人后方到底还有多少兵马支援,一切尚未可知,要看自己的兵马不足一万,盏茶功夫,便已死伤过千,再这样继续缠斗下去,不出两个时辰,自己部下定会兵败如山倒。
玉常青的得力干将颇厄霍已身受重伤,正在治疗,能否再战,当下尚不知晓,而四大护法,有三人正在力抗敌人,余下何一天,当日入仙谷中巧得凛霜剑后,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将军,颇厄霍请求再次出战!”
就在玉常青焦头烂额的同时,一个颇厄霍的声音顿时又让他见到了一丝希望!
玉常青俯视马下,见颇厄霍正跪地请命,心里万分欣慰,慌忙答道:“颇将军快快请起,当下伤势怎样?”
颇厄霍立身抱拳,道:“在下伤势都是一些皮外之伤,稍作包扎也无大碍。”
玉常青畅怀笑道:“如此甚好,你速去助祁谷主一臂之力,务必火速将那女贼拿下!”
颇厄霍望向数丈外正在憨斗的祁善和南天竹一眼,随后抱拳回道:“玉将军请放心!”
心音方落。
颇厄霍凶光毕露,起脚飞身,有如电光石火一般,向着南天竹的后背大力出一指。
指力过处,人也到场。
南天竹在力斗祁善的同时,突感背部生风,即知有人偷袭,慌忙卖出一个破绽,提剑回旋,“蹚”的一声,颇厄霍的指力,正好与其剑身击于一处。
不得不说,颇厄霍的无敌穿心指真不是一般凡俗之功,南天竹与其硬过一招,立即感到手臂发麻,身子也为之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可祁善可不给她任何的喘息之机,借势一刀劈出,直取南天竹背部而至,同时颇厄霍一招得利,又连连出招,他可是领命而来,要助祁善速速拿下南天竹,所以式式竭力,招招死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对于颇厄霍的手段,南天竹可是吃了一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敢再次硬接。
只见她左手向腰间一探,一把冷刃软剑已然在手,顺势外划,立即格开了祁善的快刀,同时右臂一展,一枚飞袖长达丈许,直取颇厄霍面门而至。
第五百六十三章
南天竹知道,她的“天仙飞袖”乃至柔之功,刚好可以以柔克刚,化解颇厄霍无敌穿心指指力的阳刚之处。
祁善的快刀也非同一般,有如一道幻化成无数魔影的多色彩虹,刃过之处,皆带着森森戮气,无不呼风作响,每一刀,都直奔南天竹要害而至。
颇厄霍虽无兵器在手,可一双铁指赛过万般兵器,指落方位,尽是杀伤力极强的阴毒之气,在与南天竹缠斗的过程中,不免有些武功平平之辈,正撞其锐气之处,皆当场吐血而亡,无一幸存,可见其阴恶指力,可非一般常人可以抵挡!
虽然是以一敌二,两男斗一女,表面实力悬殊,胜负在即,实则南天竹的软剑和其丈许飞袖,都是至阴至柔的兵器,加上所懂武学,皆是柔中带刚的精妙博学,面对祁善刚猛的快刀和颇厄霍的阳刚之力,也是恰有化解之巧,所以三人力斗上百回合,仍是难以分出胜负。
玉常青观战多时,一直在对南天竹的武功进行摸索,所谓一心不可二用,她这一手软剑,一手飞袖,所使的完全是两门不同路数的武功,他行军打仗多年,江湖上哪门子武功他都有所领教,可唯独对南天竹的一剑一袖琢磨不透。南天竹的双手之间,使着两门完全不同的招式,这实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剑短袖长,恰好取长补短,使用起来,无懈可击,一时之间,很难寻出破绽。
南天竹的两手之间,所使招数截然不同,且完全没有派别可查?出手之间,变化莫测,随意自如,在江湖之中,可称独门一绝!
玉常青见祁善和颇厄霍二人对南天竹久攻不下,心里仓皇不定。静观多时,似已寻出了南天竹的些许破绽,毕竟一物降一物,有因必有果,南天竹的下盘,实有空档可寻。
玉常青内心窃喜,突地挥开大刀,扬鞭拍马,坐骑飞奔而出,如同一股旋风一般,瞬间加入到了三人的战斗之中。
颇厄霍见玉将军前来助阵,立即高呼道:“玉将军切勿以身犯险!”
玉常青哪会听他劝阻?踏马而来,对准南天竹“膻中”穴便一刀劈至,其非凡力道,自不用多说,顿时击起一阵剑浪,这高深莫测的功力,也是非同反响。
他只是试探性地先发出一招,然后再出其不意地攻其下盘,不得不说,这玉常青真是老奸巨猾,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看出了她的破绽,让其有所防备之后,增添拿人难度。
南天竹本来就腹背受敌,再加上这齐国大将军玉常青的加入,她顿时陷入被动,立即收回了向祁善致命的一剑,随即柔腕一翻,软剑呼啸而归,向着玉常青横来的大刀一削而至,这才巧妙地化解了险情。
与此同时,南天竹长袖一挥,像极了两条铁棍,扫向颇厄霍和祁善二人,反袭了二人毒辣的进攻,这才稍稍缓了口气,道:“你们这帮恶贼,竟如此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玉常青凶光毕露,歹心滋长,长剑又再递出,口中并得意地道:“今日本将军必破了你的一剑一袖,汝命休也,看招!”
南天竹从容淡定,见玉常青直取自己下盘而来,即知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功底的薄弱之处,身形微挪,握剑之手,立向腰间一插,软剑业已还身,继而双臂一展,说道:“你们这帮不知廉耻的东西,看本姑娘今日如何收拾你们!”
们音方落。
她的双臂,已然伸出两条煞白的飞袖,南天竹双袖齐飞,时而软若柔棉,时而坚如铁棍,瞬间向着三人主动发起了攻击,双袖舞动,宛若两条白龙,叱咤空中,活灵活现,游走在三人之间,交错盘旋,生风灵动,端的威力无穷,美若天仙。
面对南天竹无懈可击的双袖,玉常青、颇厄霍及祁善三人,一时之间难以近身,南天竹的“天仙飞袖”,双袖齐发,用其长有所长的优势,舞动之间,尤似天女散花,美妙绝伦。双袖甩动,活像无缝可击的两面风车,将自个围在当心,任三人如何进攻,皆不可破她防守。
玉常青做梦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发现了南天竹功夫里的一些破绽,本想自己出马,加上颇厄霍和祁善二人,三人合力,定不出多久便可将南天竹斩于马下,殊不知南天竹突然变换套路,双袖齐舞,功力倍增,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措手无计!
此刻。
两军已经死伤不计。
玉常青的三位护法,个个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跟着玉常青常日征战在外,他们的马上功夫可数一流,加上各持大刀,那势如破竹的气势,真是所向披靡。坐骑过处,敌军皆是成群结队地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而祁善结识的那些绿林好汉,也是各有千秋,冲杀在敌军之中,个个势不可挡,也折损了穿封逸的不少兵力。
虽说穿封逸的麾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可以以一敌十,但面对玉常青的大军和祁善结识的诸多江湖高手,自己的兵将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两军对峙,旗鼓相当,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场面不堪入目,十分惨烈!
就在两军杀得热火朝天之时。
两条人影倏地破空而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穿封狂和宁云霄二人。
敢情穿封狂负着苏汐染携同妹妹穿封逸一起来到吉德医馆时,巧遇宁云霄也在这家医馆给女儿宁乂疗伤。宁乂虽然伤得不轻,可在医馆里得到了妥善处理之后,也无生命危险,待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经过一翻疏解,宁云霄也彻底解除了对穿封狂的误解,他也相信,武林中会得驭淋剑法的定然另有其人,穿封狂的为人,宁云霄还是知解甚深的,加上女儿宁乂的一翻说辞,把穿封狂说得是神乎其神,宁乂可是宁云霄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宁乂的话,他这做爹爹的,自是唯命是从。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为了顾全大局,穿封狂和宁云霄二人,都把伤者托付给了吉德医馆,一切安置妥当,二人便双双齐向战场奔赴而去。
那份心急火燎,自是不用多说。
来到战场,穿封狂见当下满目凄凉,厮杀声,哀嚎声,马吼声,兵刃的“铮铮”交响声,无数种声音的混合体集于一处,合成了一首震耳欲聋而又无比凄切的交响曲,让人内心揪痛,无不为之冷汗直冒。
眼前血流成河的一幕,穿封狂刺痛入心,虽然这种场面他已司空见惯,可毕竟这些马革盛尸之中,少说有一半是妹妹穿封逸的兵卒和其江湖故友,怎不叫他痛心万分?
战场拓面极宽,一望无垠,穿封狂环顾四周,欲知天竹妹妹是否安好?可视野之内,皆无南天竹的踪迹,一眼瞅去,玉常青倒霉的三大护法,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
三大护法,离穿封狂约莫五丈之遥,三人正在对妹妹穿封逸的士兵大开杀戒,当日自己在入仙谷被三大护法凌辱的画面,顿时历历在目,一股莫名的戮气,汹涌心窝,暗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这新仇旧恨,我定要和这几个家伙一并算个清楚!”
三大护法,各自甲胄银盔,血溅满身,那些鲜血,分不清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看样子,他们业已浴血奋战多时,血肉模糊一片,活似三个血人,混为一体,难以辩清各自是谁?
三大护法战事老练,各执大刀,穿封逸的兵将,接连倒在血泊之中,葬身于他们的大刀之下!
穿封狂带着满腔怒火,试想当日在入仙谷中,三人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即便夺走凛霜剑的何一天今日不在现场,那口恶气,也得撒在这三个同伙的身上。加上他们今日又与妹妹是敌非友,势必会给妹妹造成更大的损失和伤害。
此时不诛,更待何时?
穿封狂气急败坏,一股怒气化为真力,身子微震,束在背上的常胜剑也脱鞘飞出,在其真力的催动下,常胜剑尤是一缕飞丝,带着慑人寒光,远远射出,立将三大护法之中的其中一人悄无声息地杀翻在地,由于场面太过混乱,三人又血肉模糊,故穿封狂也不知是杀中了三人当中倒霉的谁?反正三人今日都得为他们当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管他是谁?先复那当日在入仙谷里的一囚之仇再说!
趁着尘沙四起,穿封狂已随常胜剑的飞出尾随而至,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单臂一挥,握住了穿透那人胸膛的常胜剑,剑拔之处,胸腔血喷,那被所伤之人,当即一命归西。
说时迟那时快。
穿封狂顺势拔剑外刺,恰巧挑中了另一人的喉结,顺带将剑一递,“噗嗤”一声,剑锋已从那人后脑勺处一蹦而出,当即对穿对过,好不干净利索?仅此一剑,又送走一人。
玉常青的三大护法,仅剩一人,见穿封狂手法绝快,神勇无比,怎不心内发涩?正欲挥刀拼命,怎料对方神剑如电,“嗖”的一声,穿封狂的常胜剑已赐了他个透心凉,“噗通”倒地,饮恨长眠!
玉常青的三大护法,估计到死都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若非他三人当日在入仙谷中将穿封狂用铁笼囚禁谷中,几乎将其活活饿死,若不是一些机缘巧合,穿封狂估计早就已经交代在他们手里。
所谓因果循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恶果,就自然得接受该承受的恶果,三人自是还没活得明白这些道理的奥妙,便都成了穿封狂的剑下亡魂。
穿封狂义愤填膺,在仇恨的驱使下,对妹妹穿封逸任何有威胁的人,他都视为敌人,但凡多杀一个,妹妹便会多一份安全。所以他那削铁如泥的常胜剑,怎见得敌人在妹妹的营地上肆无忌惮?
怪也只怪那三大护法时运不济,正巧在穿封狂的眼皮子底下逞凶,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
三大护法的陨落,对玉常青的部下打击极大,因为三大护法,平日在士兵眼里,已经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了,今日却在转瞬之间,同赴黄泉,可见敌军之中,高手如云,无奈再战,也是枉送性命。
玉常青的许多士兵,已经士气低落,军心动摇,顿时引起现场一片混乱,诸多异口同声的呐喊,在一片鼓噪中大叫撤兵。
玉常青见场面大乱,士兵颓废,转眼又被士气高涨的敌军斩杀一批,那心里的苦水,真是无处可吐。慌不择路之下,驾马冲出突围,边撤边大声喊道:“撤,快撤,……!”
即便无令,有些甘当逃兵的士兵,见事不妙,早已躁动难安,赶在了玉常青的前面向外撤出。
玉军以及祁善一众,真个叫做兵败如山倒,见场面失控,旋即一窝蜂地向着山外一泻而去。
穿封狂见敌军外撤,也没多加阻挠,拼命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寻找着南天竹的踪影。
紧随穿封狂身后的宁云霄,对穿封狂方才瞬杀三人的阵势,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毕竟,三大护法虽然戎马一身,可在江湖上也响有名望。
宁云霄见玉常青等人带兵撤离,不由暗自忖度:“这帮贼人打伤了我的女儿,岂可轻易放他们离开,今日,必要向乂儿讨回一个公道!”
此刻。
外撤的颇厄霍正巧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宁云霄咬牙切恨,哪会眼睁睁看其脱逃,当即大喝一声:“畜生休走,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宁云霄不愧为一派掌门,其身法之快,也是超尘绝俗,话音才落,已身如轻燕,举剑向着颇厄霍坐骑驰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穿封狂身位在前,一心想着南天竹的安危,怎知后起变故,宁掌门竟刚愎自用,孤身追敌,穿封狂未及阻扰,宁云霄已相去甚远,惊诧之中,穿封狂呼道:“宁掌门速回,切莫孤身试险!”
第五百六十五章
宁云霄复仇心切,哪会听得进去他人之谏,当下女儿宁乂就是他的命,他怎忍得看她受到半点委屈,今日即便豁出性命,也要替乂儿出了这口恶气。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萌芽,他的绝顶轻功,有如风驰电掣一般,飞跃在纷乱嘈杂的人群上方,尤是蜻蜓点水,身法轻盈飘渺,动若脱兔,端的是上乘的博学轻功,从诸多人的头顶上踏足而过,貌似无人之境!
穿封狂救人心切,面对玉常青的大军和祁善的那些狐朋狗友,南天竹生死未卜,故无法去兼顾宁云霄的安危。眼看玉常青及祁善的人马,去之似那山洪奔泻,一泻千里,就要绕过那边山坳,撤出了自己的视线,穿封狂不由心急如焚,因为敌军已撤,却未见得南天竹的踪迹!
此刻。
穿封逸的大军已慢慢开始休息整顿,打扫战场,忙得不可开交。穿封狂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头扎进纷乱的人群之中,盲无目的地东瞧瞧,西望望,显得焦虑不安。边四处寻看,边不停地大声呼叫着:“天竹妹妹……!”
没过多少功夫,已寻遍了战场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甚是奇怪,南天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并没有发现她任何的蛛丝马迹!
南天竹跟玉常青、祁善及颇厄霍三人之间的一翻殊死搏斗,南天竹命运如何?当下生死难料,难以定论!
但玉常青、祁善和颇厄霍三人,眼下尚无性命之忧,因为他们已经落荒而逃,也算是安全撤出了敌人的营地。
穿封狂忧心忡忡,思绪万千,在对南天竹千寻无果的情况下,他已举步朝吉德医馆疾行而去。毕竟,除了南天竹外,他所在乎的人,全在吉德医馆治愈疗伤。
行出不远,但见那边街道一角的上空,映出一片火光,穿封狂甚是一惊,暗自忖度道:“不好,那不是吉德医馆的方向吗?怎么映红了半边天,莫不是哪家着了火吧?”
他的步履,随心里之忧渐渐加快,他多不希望事情如自己担忧的那么糟糕,如果真是吉德医馆失火,那该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吉德医馆连同周遭的那片简陋的土阶茅屋,早已不复存在,正被熊熊烈火给吞噬着。
眼下火势之猛,火舌参天,穿封狂老远便有被烤焦的感觉,别说靠近,就连数百米外,都能感觉到一股炙烤之热,穿封狂努力向前挪动,百米之外,已感到大火的热浪吹动了自己的头发,他顶着焦烤,以自己最大的承受之力去靠近火海,试探情况。来得近些,不由双膝发溃,当即瘫软外地,失望和痛苦的颜色,已经掩藏不住他眼里深含的泪水。
穿封狂呆在原地,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妹妹,苏姑娘,宁姑娘,你们在哪里?”
他双眼发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势正旺的地方,多么希望奇迹会出现,多么希望看着看着,吉德医馆里所有的人都出现在自己的眼帘里,多么希望……!
可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只是幻想,已经不可能了,那熊熊烈焰,早已熔化了一切,再坚硬的东西,估计都已经化为了灰烬,何况是几个凡肤肉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燃尽了周围的一切,剩下一片灰烬,那边风悄悄的吹过,向着穿封狂迎面吹来,一层厚厚的热灰,向他扑面打至,打在他的脸上,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略有炙烫,这才让他如梦初醒。
他缓缓站起身子,拂袖扫出面部的尘灰,拖曳着疲惫不堪的步子,徐徐向着燃尽的废墟里走去,有些地方,还冒着浓烟,有些地方,还有未烬的烟火,有些地方,变成了纯白的一堆堆白灰,有的地方,偶有烧焦的尸骨,穿封狂再也不忍看下去了,这片被烧焦的废墟里,到底死伤了多少人?这些被烧焦的尸骸里,有妹妹穿封逸吗?有宁姑娘和苏姑娘吗?还有那德高望重的郎中,他们可都在这堆灰烬之中?
当然,他真不希望能在灰烬里找出丁点和他们有关的人和物。他只希望在大火来临之前,大伙都已安全迁离了险境!
那医馆的位置,穿封狂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尝试着往滚烫的灰烬里踩去,欲走进吉德医馆的位置看个究竟,可那还带着星火的地面上,到处滚烫如火,根本无法下脚。
吉德医馆地处于这片废墟的中央位置,眼下想要徒步走进,断没指望。只能待星火熄尽,地面温度微凉,方可进去一探虚实。
救人性命,只争分秒,穿封狂岂能呆在原地等待有利时机?可又无能为力跨过这片焦灰,当如何是好?
凭穿封狂出神入化的轻功,几个纵跃便可到达吉德医馆的位置,可那边密密层层的焦炭,远远望去还能略见火亮,即便去了也无处落脚,急得穿封狂焦头烂额。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可行之策。
当下情形刻不容缓,情急之下,穿封狂突生一计,想起那云家招云手里的“凌空诀”之绝妙口诀,当即茅塞顿开。
他知道,眼下大火已尽,废墟中,一切皆无生还的可能,可他费劲心思,也想进入废墟之中看个究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轻言放弃。
他思来想去,那被他背得滚瓜烂熟的招云手的一些诀窍,不停地充盈着他的脑海,那里面的绝妙口诀,顿让他有了置身焦炭中一探究竟的良策。
穿封狂紧闭双眼,单臂从上到下运行一阵真气,真力吐纳之间,背上常胜剑忽地弹出,受穿封狂真力相托,常胜剑便横在当空稳稳不动。
穿封狂微启双目,随之运力弹起,直落在划空而来的常胜剑上,依照“凌空诀”的精妙口诀,施展上乘轻功,常胜剑顿时将其相托,结合招云手中的奇幻武学,人剑合一,踏剑而去,尤仙人下凡一般,瞬间来到了吉德医馆的方位。
第五百六十六章
穿封狂双目逈异,踏剑盘旋在吉德医馆上空的两丈之遥,像雄鹰猎食一般,鹰觑鹘望,对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了仔细搜寻。吉德医馆周遭,虽然多处还燃起烈焰,冒着浓烟,可经过认真的搜索,穿封狂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烧焦的尸体和可疑物件。
穿封狂多次确认之后,结果仍是一无所获,随即踏剑而去,瞬间来到了安全地带,飘然落地,单臂圈曲,剑已随之还鞘!
穿封狂呆在那里,甚是诧异,盯着那片废墟自语道:“端的让人匪夷所思,天竹妹妹不知去向,随之一场大火又烧得那么离奇?火场之中,也寻不得他们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愿他们都能够平安无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愿他们都能够平安无事”,无奈之中,这也是穿封狂对他们音讯全无的人最真挚的祈祷与祝福了。
他槁木死灰,步履蹒跚,徐徐来到妹妹穿封逸的大营,见兵卒们都不辞辛劳,早将战场打扫干净,上万人已损之过半,这五千余人,分部得井井有条,见他归来,都众说纷纭,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议论些什么?
其中一个相貌非凡的中年男子,跨步而出,毕恭毕敬,抱拳对着穿封狂道:“方才英雄杀敌,鹰扬虎视,好不威武?三招两式,便杀死了敌军三名英勇的大将,救我等于战患之中,在此,我常三代表众人向英雄致敬!”
说着,便领头向着穿封狂深深地鞠了一躬。其余人等,也都随之颔首一揖。
穿封逸乃情义中人,善与人交,结识的都是杵臼之交。虽为女流之辈,却天生出落一副男儿性格,率直侠义,刚正不阿!
所以,她身边的这些江湖朋友和营中兵将,都是至情至义的英雄好汉!
穿封狂被场面震撼,这么多忠贞义士追随妹妹,可想这些年来,妹妹可没少花心思,竟结识了这么多忠肝义胆的能人贤士,慌忙回道:“各位既然都是我妹妹穿封逸的季友伯兄,那就无需这多繁文缛节,方才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大家伙无需挂怀!”
常三慌忙回道:“英雄言重了,我等戎马一生,军中下第,怎敢跟羽化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称兄道弟?”
穿封狂带着苦闷,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仁义之师,侠义之士,妹妹能得你们这么多两肋插刀的能人辅佐,实为我穿封一家之大幸!”
有一个身材威武,穿着盔甲的人走出,双手合十,向着穿封狂道:“英雄既是羽化公主的兄长,那我石冲也就不必忌讳了,实不相瞒,我乃项羽麾下的一名将军,因不齿项羽暴行,才改投了羽化公主麾下!”
穿封狂一愣,问道:“你和我妹妹身为同军,何以改投之说?”
石冲道:“话虽如此,可其间另有其由,项羽坑杀秦军二十万大军之事,英雄可曾听说过?”
穿封狂对楚军恨之入骨,这等大事,自然知晓,愤然说道:“我与楚军不共戴天,他们的种种恶行,我岂有不知之理?”
饮恨一旁,没再言语!
石冲义愤填膺地道:“我又何尝不是?想想项羽那惨无人道的暴行,至今仍是让人不寒而栗,英雄有所不知,当日项羽坑杀的二十万秦军之中,有一个是我远房的舅舅,当日我替舅舅求情,苦苦哀求项羽,反倒险些遭项羽同罪坑杀,好在平日里与羽化公主有些交情,若不是公主出面说情,我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看他模样,对项羽可是恨入骨髓。微顿又道:“我石冲与英雄兄妹二人,可算是结不解缘,今日若非英雄出手相助,将那三个恶贼杀死,让我解围于命悬一线之中,我石冲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荒郊野外了!”
穿封狂若有所思地道:“我想起来了,方才我出手杀的第一个人,正在对你大势出手,情急之中,我才不得已以飞剑取他性命的,那三人,是齐国大将军玉常青的三大护法,心地抹黑,罪恶滔天,他们本是四人,其中有一个叫何一天的,因巧索宝物,隐匿江湖,至今连人带物杳无音讯。想当初我也差点毁在了他们这几个人的手里,所以,他们是罪有应得!”
石冲,追随羽化公主之后,一直对羽化公主穿封逸忠心耿耿,在穿封逸麾下,是武功显赫、号召力极强之人,所以很多士兵都会听他号令!
石冲闻言,义然说道:“穿封英雄早已名满江湖,这区区几个毛贼,岂是在你话下?你们穿封一家与项羽的那些恩怨,我也曾听羽化公主提起过,羽化公主根本没把我们大伙当着外人,所以我们大家,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待他日水到渠成,再同仇敌忾找项羽讨回公道!”
他口中所说的大家,是指身后所有的江湖义士和那些身穿甲胄的兵将们。这些人,多三少二都与项羽有些摩擦,所以大伙虽都身在军中,却与项羽早是貌合神离。他们此次来此,人数足足有上万有余,可方才与玉军的一场浴血奋战之中,已经折损过半!
穿封狂有些疑惑,道:“目前垓下之战已经打响,你们怎么没有跟随项羽前去前线战场?”
石冲道:“项羽也曾听说过宝藏一事,羽化公主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不被传去战场上和汉军背水一战,故借夺宝补充军需为由,钦点了我们这些将士前来寻宝,其间有两大目的:一是为了真正的寻得宝藏,以此扶贫济困,匡扶正义;二是为了我们这些将士不白白去战场送死,所以大家才未去得前线,羽化公主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可算是煞费苦心!”
穿封狂听言,不由暗自忖度道:“妹妹该是早有预谋了,为了这些亲兄热弟的安全,竟在项羽面前抛砖引玉,假以夺宝之名将兄弟们转移出来,可也算是犯了杀头之罪,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孤注一掷,可想妹妹已与项羽有了断交之念!”
第五百六十七章
穿封狂早想规劝妹妹,脱离项羽虎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日若身份暴露,岂不危殆?可这些年头,项羽对她一直不薄,情同手足,别的不说,那份无微不至的养育之恩,都无以为报。妹妹又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若强行劝阻,又恐妹妹有所眷顾而左右为难,故才一直让她去留随意,而今看来,妹妹终归是不忘初衷,顾全大局之人,心里倍感欣慰,无尽感慨!
他面泛骄色,笑了笑道:“你们对我妹妹忠肝义胆,她又怎忍见你们这些手足兄弟奔赴沙场,以身范险?”
常三义然道:“羽化公主大仁大义,我们有目共睹,所以我们愿为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可惜,当下公主不知去向,我们赶到之时,公主及苏姑娘、宁姑娘都已经不知所踪,真不知道她们是否已受俘于那帮强盗之手?”
穿封狂叹声说道:“他们三人都受了伤,不过各位大可放心,我已经将她们安置到邻镇的吉德医馆去了,只可惜,吉德医馆已莫名失火,半条街都已化为灰烬,我几乎找遍了所有燃尽的废墟,都没寻得她们丁点的蛛丝马迹,希望他们都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众人一听此言,皆深深为之一震。
石冲叹声说道:“三人都是良善之人,吉人自有天相,她们一定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
常三慨然长叹,道:“而今羽化公主下落不明,可惜了我们这数千弟兄,眼看就要成为一盘散沙,公主的心血,众兄弟们的心血,共同铸就的群威群胆,怎可就此瓦解?”
石冲略一寻思,突然摘掉头盔,卸掉盔甲,露出一身白色里服,向着穿封狂抱拳说道:“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等众兄弟数达上万,又怎可群龙无首?而今这身戎装,是项羽所赐,将他卸掉,从此与楚军断交绝义,眼下穿封英雄盖世无双,品节优良,定可领我等干出一翻事业,加上你与羽化公主乃是同胞,我等断然马首是瞻,听其调遣。希望穿封英雄当仁不让,不要推脱,带领我们共创大业,一起保家国平安,护江湖大义!”
石冲之举,乃众兄弟意想之事,大伙志满气得,慌手忙脚,同将身上戎装卸掉,齐声震臂高呼,都希望穿封狂颔首应允。
眼下诸多不顺,让穿封狂心神难定。看着这么多人拥戴自己,自是百般感动,挥手平息了大伙呼声,道:“我穿封狂乃一介草莽,何德何能能让大家如此推戴?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回我的妹妹穿封逸,还有其他两位善良的姑娘,他们现在生死未卜,着实令人担忧,所以大伙的推崇,只待他日再作计议,只要大家毕力同心,断然可其利断金,找回妹妹和两位姑娘,定不是什么难事。”
眼下当务之急,确实如穿封狂所说,先找回三人为要,石冲道:“我等愿闻穿封英雄良策,只要能顺利找回羽化公主及其他两位姑娘,我们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穿封狂道:“在下不才,力屈计穷,为今逃兵望南方逃窜,我想前去追堵,看我妹妹和两位姑娘是否落入他们之手?”
石冲忙道:“我等兄弟一众,愿听穿封英雄调遣!”
大家也随声应和,声音高昂,响彻云霄,表明了对穿封狂生死追随的决心,令穿封狂万分感动。
穿封狂面生感激之色,启齿说道:“各位好汉,我想再向你们打听一事!”
石冲急道:“穿封英雄请讲,我们定当知无不言!”
穿封狂喟然长叹,道:“有位白发的女子,也在战乱中不知所踪,大家可有见过?”
石冲立即回道:“你是说那位貌若天仙的白发女子?那可不得了了,她的双袖可厉害了,杀人比我们手中的大刀还要利索,力战敌军主力不知多少回合,包括玉常青,颇厄霍,祁善等高手合力也没将她奈何,起初我与她相近数米,可后来战事吃紧,便渐渐拉开了距离,敌军撤后,我也没有见到她的芳踪,像这样来不留痕,去不留名的巾帼英雄,实属世间罕见!”
常三也夸夸其谈地接口说道:“我还记得,就是他来通知大伙说羽化公主他们遇袭,叫我们赶紧调兵前来支援,没想到一到战场,她摇身一变,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她武功盖世,以一敌万,那天仙般的美貌和双袖齐舞的功夫,我都是头一次见得,不仅人长得俊美,武功也是出神入化,天下无双,真个叫人五体投地!”
听常三这么一说,穿封狂不由抿嘴一笑,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没法自控的笑,不知为何,听得众人妙语连珠地夸奖天竹妹妹,穿封狂心里就会泛起一种甜甜的感觉,那是一种莫名的涟漪。他顿时精神大振,迫不及待地道:“照常兄这么说来,你是知道她的下落了。”
常三瘪了瘪嘴,木然摇头,道:“她这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会捕捉到她的芳踪啊?”
穿封狂顿时又傻眼了,叹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大伙分头行动吧,务必要将几位姑娘都找回来!”
石冲道:“不知穿封英雄怎么打算?我等愿闻其详,听其派遣!”
穿封狂长声叹道:“此山二面环山,唯有南方和西南方有通山的路,其余地方皆是悬崖峭壁,刀削斧切,任谁有通天的本事也上下不了此山。玉常青等人从南面溃军,我想带队人马向南方前去追堵,而西南方继有要道,也免不了他们钻了空子,所以不妨石冲兄弟带队人马前往西南方向的路前去阻击,其余人等,在此安营扎寨,堵截一切上山之人。”
在场之人,听得穿封狂如此分析分配,当即人人称好,个个都向他投来了敬佩之色。
石冲当即领命,道:“穿封英雄智勇双全,我等真是折服于心,你放心,我石冲定当全力以赴,不负英雄期望!”
第五百六十八章
穿封狂道:“我们兵力分散,势单力寡,遇到敌人切不可硬拼,只需找到他们,摸清几位姑娘是否在他们手里再从长计议!”
顿了一顿,转身又对常三道:“常兄,你带着人马就驻扎在这上山的路口,这是两条路的结合点,但凡有人上山,这是必经之路。除了过往之人,还得防着玉常青等人给咱们来个回马枪,未达目的,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加上玉常青乃齐国大将军,随时可能会调兵遣返,得多派人手严加防范,切莫松懈,绝不要给对方留任何的可乘之机!”
穿封狂的一阵铺排,令众人心服口服。
穿封狂面向众人,点了一百骑兵出列,高声说道:“敌军已是强弩之末,伤员甚多,量行不远,虽然退去已久,但凡快马加鞭,定能追赶得上。”
随后又授命于石冲和余人,道:“石英雄带三百精兵前往西南方向,若是遇敌,只可智取,切勿以命相拼。剩余人马,悉数随常三兄就此休顿,养精蓄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定要守住这个山口。”
众人满堂喝彩,心悦诚服,各自领命而动。穿封狂随之带着一百骑兵驾马而去,石冲也点齐三百兵马,望西南方的古道之上旋风而出。
玉常青等人溃逃之后,一路向南疾行,苦于伤兵太多,舟车劳顿,已见兵马渐缓。
玉常青、祁善及颇厄霍三人,并行在大军之前,玉常青居中,颇厄霍占其右,祁善自然居其左位,遇这烈日炎炎,大军也是疲惫不堪,有甚着伤势严重,挺不过去,就半路弃了性命。
一路上,人乏马困。
玉常青道:“真没想到,我玉某人征战沙场多年,皆是捷报连连,未料今日却溃败在一群乌合之众之手!”
祁善不以为然地笑道:“玉将军无需忧虑,这次怪我们没有准备充分,若将驻扎在入仙谷的大军合盘托出,别说那些个毛贼,再有上万兵马,也给他杀个片甲不留。”
颇厄霍寻思道:“穿封逸的散兵倒是不足为奇,只是那些个凭空而来的武林中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不禁武功高强,且所使武学,毫无章法可言,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拿捏。”
玉常青呵呵笑道:“颇将军,莫不是还在想怎么破那白发女子的双袖齐飞吧?”
颇厄霍满脸横肉,似笑非笑地道:“让玉将军见笑了!”
玉常青叹声说道:“是啊,今日我们三人力斗此女子,也没讨得半点便宜,这样巾帼不让须眉,实属罕见之才,若能将其纳入本将军麾下,那可就如虎添翼了!”
祁善贼贼一笑道:“玉将军,别忘了吉德医馆,算起来,我们可是赚大了,而今穿封逸和她的左膀右臂都已化为灰烬,眼下那群乌合之众可是群龙无首,待我们稍加休顿,再振军杀回,必能攻其不备,夺得宝藏。”
玉常青顿时愁眉舒展,“哈哈”笑道:“还是祁谷主运筹帷幄,我们大军再行十里,便停脚休顿,到时候派专人送伤兵回谷,并再调齐兵马前来支援,务必要寻得宝藏,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宝藏夺回!”
颇厄霍“呵呵”笑道:“还是祁谷主脑瓜子聪睿,若不是你提出要去吉德医馆看看是否有敌人在那里疗伤,我们也不会火烧医馆,将穿封逸等一炬俱焚,现在又献出如此良策,祁谷主真谓是文韬武略,八斗之才呀!”
玉常青笑道:“大战胜在细节,你也学着点吧,光有一身蛮力,也是不行的。”
他长叹一声,继又说道:“此次最大的损失,就是我的三大护法,他们竟死在了穿封狂这小子的手里,待时机成熟,我定让这穿封小儿以血还血!”
祁善接口说道:“这穿封小儿最爱多管闲事了,是该好好找个机会和他算算总账了!”
玉常青喟然说道:“前面有个峡谷,我们大军可在谷底休息,这深秋时节,未料还这般曙热。”
颇厄霍“呵呵”一笑,连道两声:“如此甚好!”
三人快马加鞭,很快带着大军来到了“摩天谷”的谷底,整军休顿,好不畅快?
摩天谷,两崖参天,谷底阴暗,大伙呆在谷中,清凉惬意,谷中一道相通,别无岔道。
那边一道飞泻,宛若一条滚滚巨龙,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天际呼啸而下。
那道天蓝的飞瀑,从谷顶上倾泻而来,又像极了一道美丽的白色绸缎,从山石间飘落,撞击岩石,撞出万千飞花碎玉,瞬间洒满山涧。
千山静寂,水声如涛。
如翠如玉的碧流,如银蛇吐出,散落在绵绵深潭之中,溅起万道珠玉,飘洒身上,如柔荑按压,清凉写意。
深潭之中,已是挤挤一堂,玉常青的部下,忍耐不住酷热,卸下盔甲,纷纷跳入潭中,尽情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大自然的馈赠。
天气太过炎热,很多士兵口干舌燥,泡在潭中,昂头静饮着上空飞泻而来的涎玉沫珠,继舒爽,又解渴,真谓人间奇境,让人流连忘返!
半空,飞瀑激起的万千泻末,镶嵌成一道银色的屏障,将深潭淹没覆盖,潭中之人,亦真亦幻,被溅起的飞雾笼罩,尤似进入了人间仙境一般!
玉常青、祁善及颇厄霍三人,站在深潭的堤坝口,享受着漫空飞沫带来的惬意,静望着潭中之水一点点溢出,汇成一条深蓝的小河,潺潺向深邃的地方流去。
在汩汩的流水声中,三人貌似开始商讨着什么?因水声淅沥,根本没法听清。
须臾间。
三人突然变了脸色,像着了魔一般,惊愕地从堤坝口处一跃而起,并异口同声,大叫“不好!”
三人神色慌张,都争先恐后地落在一旁高耸的大石上,显得狼狈不堪,回望堤坝口处,见那些溢出的水,竟渐渐变成了血红之色!
三人顿觉不妙,愕然齐向烟雾蒙蒙的深潭之中望去,见深潭之中,早是血红一片,而那些潭中之人,不知何故?竟一个个都消失不见!
第五百六十九章
当下一幕,三人不寒而栗,未免更多人遭此厄运,三人赶紧阻止余人下潭,这些潭中嬉戏耍水之人,瞬间全部消失,深潭之水,已被他们的鲜血染得彤红,这种莫名奇妙的现象,怎不叫人感到怪骇?
这些深潭中离奇消失之人,不用多说,自是凶多吉少!
正在三人诧异之际。
突然。
一抹蓝光,带着森森寒气,从一条斜缝中泄出,光之强烈,如道道闪电,灼人眼球,正好洒向三人面部。
蓝光初泄,光芒万丈,刺眼逼人,令三人都不自觉的曲肘格挡。
三人知道,这道蓝光,绝非凡光,立时做出戒备,蓄势待发!
玉常青四周观望,周围壁立千仞,并无异常,只是那道出光的石缝之中,蓝光刺眼,令人不敢直视,无法辨清那边虚实,不由震声喝道:“何方高人?何不现身?让我等一睹你的尊容?”
飞瀑对崖,有个石洞,那道蓝光,就是从石洞里面射出,石洞在绝崖半身,若非身怀绝技,难以登上。
面对如此刀斩斧切的绝崖峭壁,就连他们三人,也是望洋兴叹。
玉常青话音才落,却见一条蓝影,从那洞口处沿着光滑的石壁一跃而下,有若猛虎出山,星驰电走,那飞檐走壁之术,又宛如出水蛟龙,行云流水,扣人心弦,眨眼功夫,便已滑至地面,一蹴而就,背对三人,冷声说道:“三位,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吧?”
三人都被他的身手折服,尚未缓神过来,又觉那声音好生耳熟,俱都一愕,玉常青大吃一惊,道:“是你”?
那人手提一剑,剑锋包装精致,鞘身裹着一层深蓝绸缎,可剑对剑是爱护有加。他派头十足,貌似没将三人及三人的那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没有回头,毫不谦逊地道:“没错,是我!”
颇厄霍见对方趾高气昂,顿时火冒三丈,愤然一指,吼道:“何一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那人身形微转,露出半边脸来,斜视着三人道:“意外吧?”
祁善从侧面已经认出,此人果真就是玉常青的四大护法之一的何一天,立即心里提防减半,因为何一天的武功,和他不相上下,何须怕他?故不屑地笑了一笑,道:“我倒是谁呢?如此神弄鬼,想吓唬谁呀?快说,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玉将军那么多士兵无辜地死在了深潭之中?”
这祁善不愧是一谷之主,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深潭之中,死的何止玉常青的部下?他自己的诸多江湖朋友和家丁,不也都永眠深潭之中了吗?好一招借刀杀人,他言一出,无疑是更加激化玉常青和何一天的矛盾罢了,不过,为了取悦抬举玉常青,祁善早已被练成了一个十足的马屁精了!
何一天没好生气地道:“想知道什么手段?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毕,已转身正对三人。
他眼神凶异,直直地盯着三人,有大开杀戒之嫌。
玉常青怒道:“何一天,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你的背叛,令我很是失望!”
说着,已拔刀相对。
看来,是祁善下的那剂“猛药”起了效应,何一天对玉常青不仅有背叛之罪,方才还杀死了自己这么多弟兄。心中仇恨,自是深入骨髓,真恨不得立即处死何一天这个叛贼,以慰弟兄们在天之灵!
何一天狂妄至极,不屑地“哈哈”笑道:“姓玉的,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凌霜剑人人觊觎,我捷足先登,将其据为己有,又何罪之有?再说了,你的那些士兵,贪图一时之爽,误入食人潭中,故才不幸丢了性命,何以要将此罪名悉数强加于我?”
众人一听,皆是云里雾里。什么食人谷?在三人看来,何一天这是要为自己的恶行矢口抵赖!
祁善眼珠子一阵邪转,煽风点火地道:“何一天,你休要推卸责任,这里到处环山,四下无人,除了你,还能有谁?我看你是怕玉将军将你数罪并罚,想要问诸水滨,委罪于人不成?”
何一天仰天笑道:“今非昔比了,就凭他玉常青,也配将我治罪?今日,我就让你们尝尝我何一天的厉害!”
他忽将手中裹剑一抖,深蓝的绸缎自然脱落,亮出一柄雕龙刻凤剑鞘,端的耀眼,精美绝伦。
三人见剑,不由一惊,剑未出鞘,便已能感觉到其剑的瑟瑟锋芒,冷若寒蝉,令人发怵。
玉常青为之一震,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向着祁善与颇厄霍低声道:“莫非此剑就是凌霜剑?”
祁善顿时望向何一天手中的剑柄,当即回道:“没错,他所拿的,就是凌霜剑!”
玉常青顿时“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何一天,你今天死定了!”
凌霜剑,乃世人垂涎的宝物,玉常青也不例外,平时镇定自若的他,今日欲夺此剑,也顿时显得不淡定了。
他声音未落,手中大刀已直取何一天的“天突”而至!
颇厄霍见主子出招,顿时大喝一声:“将军小心!”一亮铁指,随之已杀了上去!
第五百七十章
何一天未出大招,一直封剑未出,不可一世,压根没将玉常青气势汹汹的来势放在眼里。玉常青这六亲不认的一刀,他能躲得过去吗?
玉常青见对方如此操作,顿时心内暗喜,误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凶猛的来势给吓傻了,竟这般呆立不动?顿时改刺为劈,浑身力量集于一处,手中大刀直望何一天“百汇穴”当头而落。看那模样,非得一招致何一天于死地不可!
何一天见对方如此急于取自己性命,顿时气打心来。这玉常青一刀毙命的气势,的确够毒辣,刀未劈至,何一天已感觉寒气扑面,此刀若是劈实,必定脑门开花,死于非命。
何一天怒发冲冠,大吼一声:“不自量力”。干净利落,运力将横胸之剑上扬,但闻“嘭”的一声巨响,玉常青的大刀,不偏不倚,正劈在何一天举过头顶的剑鞘之上。
两件兵器相碰,擦出一道亮光,散射出去,在场之人皆感到戮气逼人,周遭待命士兵,排头的都被这股溅出的气流震伤。
随之一股蓝光瞬间从两兵交刃之处射出,蓝光喷薄而出的力道,顿将玉常青震飞,他庞大的身子,撞击在飞扑而来的颇厄霍身上,二人随着蓝光势如破竹的反卷之力,双双都难以自控地被震飞出去两丈之遥,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发出剧烈疼痛,貌似经脉尽断一般,痛而无力,万难支起。
一旁观战的士兵,一些武功平平,初神未定,又被蓝光剑气袭中,伤上加伤,当即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颇厄霍被间接震伤,伤势比玉常青稍轻,他努力从地上爬起,几声呛咳,吐出一抹鲜血,气喘吁吁地对着身旁的玉常青道:“玉将军,你感觉怎么样?”
玉常青满脸是血,眼中露出几分骇意,吼间一酸,“噗嗤”喷出一口鲜血,左掌努力撑着地面,右手抚胸,靠坐在石阶上,气息微弱地道:“凌霜剑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剑未出鞘,便险些要了我们的性命。此剑势在必得,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何一天这个叛贼拿下,将他手中的凌霜剑夺走。”
边说,边努力地扶着一旁的山石站了起来。
他也不想想,凭方才自己集毕生之力于一起的一招,都对何一天毫发无伤。眼下大势已去,不想脱身之计,反倒还一直惦念着何一天手中的凌霜剑,真是不知死活。他已利欲熏心,被索取凌霜剑的决心给冲昏了头脑!
祁善见凌霜剑威力如此了得,暗自庆幸起初没有先下手为强,否则,此刻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就是自己了。见识了何一天的厉害,现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媚然跑至玉常青身边,装模作样地道:“玉将军,你没事吧?”
玉常青浑身疼痛难忍,喉间涩涩发堵,半晌无语!
何一天站在原地巍巍不动,对着大伙朗声笑道:“你们简直不自量力,今日的何一天,早已不是当初那任人宰割的何一天了!”
祁善见玉常青对自己置之不理,内心犯了嘀咕,深怕玉常青怪罪自己隔岸观火,硬着头皮对何一天骂道:“姓何的,好歹玉将军曾经也对你不薄,而今你竟对他下如此狠手,你简直丧尽天良!”
何一天哈哈笑道:“祁善老儿,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何一天若想对玉常青下死手,我的剑早就出了剑鞘,我的剑一旦出鞘,别说是一个玉常青,你们这些人一个也甭想逃脱我的手掌心。再说了,方才明明是他玉常青出手在先,欲致我何某人于死地,无奈他自己技不如人,又岂能怪我?”
祁善一听,好像有些道理,顿时哑口无言,气得七窍生烟,可又将其奈何不得,那种深深的羞辱与委屈感,憋得他庶乎快要窒息。可眼下,就是有天大的不快,也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消化了。
颇厄霍对玉常青真是赤胆忠心,听得玉常青想要夺走凌霜剑的决心,略加调息,便又振臂向前,对何一天道:“何一天,休要狂妄,起初是我们粗心大意,故才伤在你的手里,现在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他的“无敌穿心指”,何一天与他共事多年,岂有不知其威力之理?五丈之外,可杀人与无形。
见他双手齐动,何一天早有准备,怒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我何某人就让你尝尝凌霜剑的厉害!”
他目露凶光,怒视着正在蓄势的颇厄霍,当即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握着剑柄,双手配合之下,凌霜剑已缓缓出鞘,露出的一截,已是寒光万丈,瑟瑟逼人,令人触目惊心!
颇厄霍见状,也是为之失色,双指蓄足生平之力,努力向前推送,两手指间,顿时发出一道恶黑的气流,只取何一天胸前大穴而至!
何一天有凌霜剑在手,岂将颇厄霍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放在眼里?右手振力,正欲拔剑出鞘,可就在剑身将要全部出鞘之际,握着剑柄的右手,突然受到一股力量推送,忽将凌霜剑又送回了剑鞘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
凌霜还鞘,忽见一条白影凌空闪过,手中凌霜,已被夺走。
尚未见得白影面目,那条白影,已如雄鹰展翅一般,风驰电掣般冲天而去,带着凌霜剑,瞬间消失在了崖顶。
就凭白影所使的轻功,出类拔萃,来去无踪,如电光石火一般,瞬间夺走凌霜,随之又毫不费劲地飞上断崖之颠,眨眼不见踪影,这盖世绝学,试问岂是一般泛泛之辈力所能及?在场之人,皆是望尘莫及,无不瞠目结舌!
就在何一天慌神之际,颇厄霍指力打出的气流,已猛然击中了他的胸部。受颇厄霍指力的推送,何一天身子后翻,“噗通”一声栽进了食人潭中,溅起万道水花,随之其身落之处,冒出几道血红的水泡,而后却再也不见了动静,显然,他的命运,已如先前那些下潭趁凉的士兵们一样,早已命丧于食人潭中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众人见此情景,俱都惊恐万状!
看着白影夺走凌霜剑,玉常青心有不甘地奋力向前追出数步,身体不支,踉跄倒地,瘫软在青石上,无奈而懊恼地望着白影消失的地方?是惊讶?是艳羡?是恐慌还是失望?从他呆滞的神情之中,根本摸不清此刻他内心的想法。
祁善见玉常青摔倒,立即跑过去将其扶起,道:“玉将军,你没事吧?”
木雕泥塑的玉常青,听到祁善喊声,这才恍然如梦,随祁善相搀而起,喃喃说道:“梦寐以求的凌霜剑,转眼又被夺走,真是岂有此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夺剑之人找出,凌霜剑,我玉某人一定要得到!”
颇厄霍走了过来,抱拳说道:“玉将军,当下该怎么做?一边是胜券在即的宝藏,一边是势在必得的凌霜,我们是先夺宝藏,还是先寻凌霜?”
玉常青没有正面回答,因为身受重伤,他自己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眼睛一直深望着何一天出现的半崖,是想去那洞穴之中看过究竟一般,毕竟,何一天消失的这些时日,一直杳无音讯,方才一战,发觉何一天武功精进了不少,莫非他一直藏在那石洞之中,是在苦练什么盖世绝学不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半崖,眼神中看出了诸多无奈,还是祁善善于察言观色,洞悉了玉常青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玉将军莫不是想要去何一天出现的洞穴之中一探虚实吧?苦于有伤在身,又望尘莫及?”
玉常青叹声说道:“知我者,莫过于祁谷主也,你说的没错,这何一天的武功远胜以前,加上这摩天悬崖,凭他原来的功力,是不可能做到来去自如的,我想这洞里定有玄机!”
颇厄霍道:“消失的这段时间,这何一天的武功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没有凌霜剑,我也在他手下没有必胜的把握,若非他疏忽大意,凌霜剑恐怕也不会这般轻易地落入他人之手!”
这话也道出了玉常青的心声,他身为齐国的一员大将,也不好在众兵卒面前失了威严,所以,估摸着不敌何一天的想法,他却是绝口未提,再想那夺走凌霜剑之人,更是不得了,眼下半崖都让人不可企及,他却一跃上了绝顶,还如履平地一般,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玉常青愣了半晌,缓缓说道:“没想到,中原武林真是高手如云,那夺剑之人,简直神乎其神,让人望而生畏,凌霜落入他手,要想夺得,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祁善双目一转,心里也有想法,呵呵笑道:“玉将军,凌霜已去,暂且就随他去吧,当务之急,得如将军所说,先去那半崖上的洞穴之中一看究竟,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不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玉常青叹声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可我与颇将军都身受重伤,去洞中之事,恐怕得有劳祁谷主了。”
祁善最擅长抛砖引玉,在玉常青面下,他可是屡试不爽。玉常青如此一说,这不正中其下怀吗?祁善料定二人没法去得洞中,所以才故意提起,想独自一人先去洞中一看究竟,若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和贵重物品,当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
祁善暗自窃喜,当即允诺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玉将军和颇将军,你们二人且好好在此静息疗伤,待在下去去就回!”
回音方落。
峡谷上空,突然一声鹰鸣破空而来。
一只体型庞大的雄鹰,突然盘旋在绝崖上空,一声声鹰唳,震耳欲聋,从半空灌入谷底,凄厉而浑厚,与平时所见雄鹰,大有不同,让谷底之人,都不由抬头仰望。
玉常青喟然说道:“如此庞大的雄鹰,我玉某人还是头一次见得。”
祁善望着雄鹰,也惊讶地道:“是啊,这只雄鹰,的确比我们平日里所见的都要大,我在入仙谷呆了这么多年,这也是头一次见得如此巨大的雄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玉常青奇道:“这雄鹰一直盘旋在这谷顶,久而不去,时而在半崖洞口徘徊,莫非是那洞中,有它眷顾之物,祁谷主,这半崖如此之高,凭你的轻功,上去应该没问题吧。不防速去洞中看看,雄鹰之念,可在洞中?”
祁善回道:“玉将军请放心,在下在入仙谷中,大小悬崖阅过无数,这一山半崖,自然难不倒我!”
祁善的轻功,原本很是平常,只因为环境所迫,整日呆在入仙谷中,谷里谷外大小悬崖多不胜数,也因如此,他便练得了一手飞檐走壁的好活!
说着,他便沿着绝壁一跃而上,半腰借着树枝稍做停顿,再次跃起,便已来到了何一天出洞的洞口之处。
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见他上崖,紧绷的心,这才稍有舒缓,玉常青道:“祁谷主真不愧是黄山快刀盖世雄的嫡传弟子!”
颇厄霍却有些疑惑地道:“玉将军,你觉得祁谷主可靠吗?”
玉常青一愣,问道:“连你也觉得祁善不可信么?”
连颇厄霍这般戆头戆脑的人都能看出的问题,呼风唤雨的玉常青岂有不查之理?玉常青顿了一顿,继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有大批兵马驻扎在他入仙谷中,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如若不然,不出一日,我便可踏平他的深谷!”
颇厄霍呵呵笑道:“玉将军说得也是,那我们现在就静等祁谷主的佳音吧。”
玉常青静坐青石之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眼下的食人潭中,疑惑地道:“颇将军,深潭食人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颇厄霍也惊望潭中,似犹有余悸,看着潭面还没完全消散的血红,愕然说道:“我也觉得奇怪,连何一天也没能逃出一劫,看来这食人潭中,定然另有玄机。”
玉常青叹声说道:“莫非潭中有什么食人的东西不成?下潭之人,瞬间便会尸骨无存,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第两百七十二章
风平浪静的食人潭中,血红未散,早已显得波平浪静,看起来,并无异常。其间玄妙,让人匪夷所思!
祁善来得洞口,洞口见方不大,里面略有亮光,便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内挪去。
走出几步,突听得那盘旋高空的巨鹰,发出一声惊吼,穿云裂石,如雷贯耳,百啭千声于深谷之中,久而未绝,回荡山涧,宛若就在耳际,祁善一愕,回头观望,却见那只体型如牛般大的雄鹰,活灵活现就悬停在洞口边缘,若非这般零距离接触,祁善真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大的巨鹰,方才在谷底见它,其距万里,根本无法用肉眼去辨清它体格的大小。
巨鹰双目,如墨斗般大,深邃而明亮,炯炯有神,如星河日月,柔中带着璀璨,也如那慵懒的朝晕,火红而尽是绵柔;鹰的双脚,足有祁善胳膊般粗细,让人不可思议;其灵动的长嘴,似祁善臂长;那如弯刀般的嘴勾,定可拿人头颅就如探囊取物;浑身黑褐长毛,尖而有型,鳞次栉比,活像篦子梳过一般,整过外形,看上去凶猛如虎,其体内,感觉有万顷之力用之不竭一般,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如此稀罕神物,真是让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巨鹰悬滞在洞口外,一直做着小幅度的动作来保持身体平衡,上下左右轻微挪动,迟迟不肯退去,像是在觅食,又像是在监视着祁善的一举一动。
祁善见其凶恶的眼神,渐渐开始慌神,脸上涌出的骇意,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恐惧,毕竟巨雕那灵动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祁善的身体,貌似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向祁善发起进攻一般。
别的不说,单凭这巨鹰的体型,便可轻而易举叼走一人,叫祁善怎不心里发怵?他试着摆手驱赶巨鹰,可那巨鹰,却是视而不见,就一直守望在洞口外,久而不去。
祁善见驱赶无用,便没在理会,想到自己武功高强,又有大刀在手,对付这么一只不伦不类的巨物,当是绰绰有余。
祁善最好奇洞内是否藏有什么贵重之物?也不屑与这庞然大物在此耗费时间,一边戒备,一边缓缓向着洞内退去。
祁善进得深处,洞内阴森,空无一人,不觉背部发凉,探头看巨鹰动静,却见那只巨鹰,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悬空停滞。也不知它意欲何为?毕竟,人畜难通,或许在这洞中,真有它留念之物,故才迟迟不肯离去。
祁善回头望向里洞,不觉面泛怯意,微微一笑,轻言自语道:“这石洞鬼火孤鸣,寒气逼人。令人毛森骨立。这只怪鹰,死死守在洞口不肯离去,倒不失为一个良伴。”
洞中,略有亮光。
祁善借着熹弱微光,观望四周,见洞内家徒四壁,并不宽敞,洞内摆设一览无遗。
洞内陈设简单,最里头有一张木床,木床旁边,有一个陈旧不堪的小柜子,洞的左边,地面平整,石壁光滑,一看就是平日里何一天练功的地方。洞的右边,三两炊火用品,朴陋无华,这该是何一天平日埋锅造饭的地方。
祁善径直向内走去,行至床边的小柜子旁,见那柜子表面,略见尘土,似很久无人开启过一般。
祁善谨小慎微,缓缓蹲身下去,伸手启开柜子,见里面空空如也,随即合上,起身向那木床走去。
走到木床旁边,祁善仔细看了榻上之物,一件薄薄的被褥,放在床角,折叠有型,十分整齐,别无他物。
见洞内之物,百无一用,祁善顿时失望透顶,站在那里思索一阵,又伸手掀开榻前破旧的枕头,一看,仍是空无一物,为解心头之气,随手一扔,枕头已被他抛在地上,沉甸甸的感觉,让祁善感到异常。
祁善猫腰再次拾起枕头,运力一震,枕头里的一些碎絮,星星点点,洒落一地,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祁善失望至极,跺脚说道:“我祁善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来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边说,已边向着地上的小柜子一脚踢出,“嘭”的一声,柜子飞出,撞击在对面的石墙之上,小木柜子,顿时被撞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随着柜子木屑翻飞,那边石墙之上,陡然响起一阵轰鸣之声。
祁善一愕,循声望去,顿时喜出望外,敢情柜子撞击到了石墙上的密道机关,石门启开,发出雷鸣之声。
祁善一个纵跃,便到了声响之处,石墙一角,一道石门正缓缓开启,祁善欣喜若狂,门未开尽,便已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密道中去。
密道里,暗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固然寸步难行,可利欲熏心的祁善,可顾不了这么多,毫不矫情地沿着石壁向密道内徐徐摸去。
祁善沿壁而进,每一步,都小心谨慎,脚下凹凸不平,不时踩在滚动的石子上,难以稳脚,每出一步,都要脚落稳了才会换脚,可见这祁善,平日里慌慌忙忙,紧要时刻,倒显稳重细心。
走出不远,便见前面略有光亮,祁善大喜,一个纵跃飞身而进,已到密道尽头。
此处并不宽敞,借着微弱熹光,祁善仍是不解警惕,显得谨小慎微。
祁善沿着四周石壁,小心谨慎地转了一圈,发觉那边墙角,有个粗布蒲团,想这定是何一天平日里打坐运息所用,紧挨蒲团的一块满是尘土的空地上,全是脚印,无疑这才是何一天平时闭关练功的地方。
祁善问牛知马,触类旁通。想这是何一天的练功之处,必能发现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祁善东搜西罗,寻遍四周,除了那个蒲团,再无别物。
祁善很是纳闷,心有不甘,费这么大劲而来,总不能这般空手而归吧,再说那玉常青天性多疑,回去说什么也没找到,他能信吗?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不妥之处,可又不知其里,索性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他的屁股方自落在蒲团之上,
祁善打开盒子,见里面放着一册武功秘籍,面上写着“乾坤决”三个大字,顿时乐不可支。
第两百七十三章
他坐在蒲团之上,总感觉蒲团下面,颇为异常,随之起身,将蒲团端起,蒲团下面,是一个阴黑的小洞,洞内隐约可见有一部册子。
祁善喜出望外,定睛一看,见小洞内的册子,面上写着“乾坤决”三个大字,顿时乐不可支。
“乾坤决”,不是澄一孤集凤娘的“幻青掌”之精髓合成的一本天下无双的盖世绝学吗?难怪那何一天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原来是学得了这本秘籍上的玄妙武学。
祁善如获至宝,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便将册子拿在手中。
就在乾坤决被祁善拿起的一瞬间,突然之间,小洞内喷出一股浓雾,喷洒在祁善脸上,顿时迷糊了祁善的双眼。
祁善淬不及防,赶紧挥袖擦拭,他怎知道?那些雾气,擦拭得越快,渗透于眼中的速度就越快,须臾间,他的双眼已经开始发出的阵阵刺痛。
祁善恼羞成怒。
祁善将册子快速放入袖囊之中,准备撤出密道,却觉双眼的刺痛猛然加剧,本有点光亮的石洞,眼下突然变得一片黢黑。
他自己也无法辨清,此刻不知是自己双目失明,还是洞内灯光熄灭?双眼的疼痛感越发厉害,直痛得他双手抚目,“嗷嗷”在地上翻滚腾跃。
祁善内心发怵,为了贪图一本武功秘籍,莫非今日就要交代在这石洞之中吗?
“何一天,你这罪该万死的东西,闭关修炼武学也就罢了,竟还留了这么一手?莫非你早已知道今日就是你的大限不成?”
疼痛难忍的祁善,双手捂住双眼,不停在地上打着滚,疼的他不禁对何一天进行了一顿恶劣的诅咒!
此刻断崖之下的玉常青等人,已等得焦急不堪,玉常青道:“祁谷主已去多时,怎一直不见动静?”
颇厄霍陪着玉常青,一直在崖下的一块青石上打坐调息,听玉常青如此一说,顿时仰望着半崖上的洞口,接口说道:“那只雄鹰一直守在洞口,莫不是祁谷主有所惧怕,不敢出来吧?”
玉常青叹声说道:“祁谷主武艺高强,怎会臣服于一只雄鹰?依我之见,断是洞穴过深,且岔道极多,一时半会游赏不周,故才迟迟没能下来。”
来音方落。
突见一骥从峡谷那边狂奔而来。
玉常青一愕,会同颇厄霍立马扭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少年,骑着快马翩翩而来。
颇厄霍一惊地道:“穿封狂?”
玉常青道:“这小子怎会追了过来?”
话音才落,穿封狂已至他们眼前。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玉常青,赶紧把几位姑娘交出来,不然,我穿封狂定让你全军覆没!”
听穿封狂这么一说,玉常青已明其来意,不由“呵呵”一笑,不屑地道:“就凭你?”
穿封狂愤然回道:“少废话,几位姑娘到底在哪里?对付你们这帮不耻之徒,有我穿封一人绰绰有余!”
穿封狂带的一百骑兵,此刻已飞速赶了过来。
玉常青不由“哈哈”笑道:“穿封小儿,你也太小看我玉常青了,就凭你们这些个宵小之辈,也想对抗我的上万雄狮?”
穿封狂再也不想跟他过多废话,突然闪身下马,单手一指,已远远封了玉常青的穴道。
颇厄霍见状,正想启指反攻,却也同遭穿封狂点了穴道,二人顿时定在原地,如木偶一般。
穿封狂走上前去,得意地问道:“二位,要杀你们,不过手起刀落之事,若再不说出几位姑娘的下落,就别怪我穿封狂心狠手辣了。”
了音方落。
穿封狂的常胜剑已倏然出鞘。
玉常青和颇厄霍看对方动了真格,不由都慌了神,眼下怎敢说出几位姑娘都已葬身火海?玉常青心念一转,也有对策,道:“他们都被祁善劫持走了!”
穿封狂四下一看,见人群中果然没有祁善的踪影,顿时怒不可遏地道:“快说,祁善将几位姑娘掳去了哪里?”
玉常青中穴,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靠言语沟通,他赶紧斜眼望向上空,示意祁善携着几位姑娘上了半崖。
穿封狂见他眼神,随之抬头高望,见一只雄鹰,偶尔煽开翅膀,徘徊停滞在半崖之上,甚感好奇。玉常青道:“悬崖半空,有个石洞,至祁善进入洞中之后,那只雄鹰就一直守在洞口,也不知为何?约莫一个时辰,却迟迟没有退去!”
听玉常青如此道来,穿封狂不觉一惊,疑惑地道:“祁善带着几位姑娘去了半山的石洞之中?”
玉常青双目一转,心里也有对策,慌忙说道:“不错,祁善都将他们转移去了石洞之中,他仗着我与颇将军伤势未复,不能上得悬崖,所以……!”
未带他把话说完,穿封狂忽然阻道:“你若敢说半个假字,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一个回旋,顿时点了玉常青和颇厄霍的哑穴,现在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不但不能动弹,且还不能说话。
穿封狂此举,是怕自己在去半崖石洞中救人之后,玉常青下令诛杀自己随身而来的一百骑兵,所以才点了二人哑穴。为了万无一失,又从一百骑兵中挑来两个精明能干之人,对他们嘱咐道:“两位将军,务必将这两人给我看好了,待我穿封去去就回!”
二位将士领命,对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各挟一人,当下便变得安静如初。
安排妥当之后,穿封狂已觉没有了后顾之忧,方才使出“凌空诀”之上乘武学,急如雷电,忽地踏剑而去,这份绝世的轻功绝学,步履轻疾,不扬微尘,凭借些微受力,便如驾云腾空,真的令众人叹为观止。
穿封狂人剑合一,眨眼之间,已快接近洞口,见洞口盘旋的雄鹰,竟如野牛般大,惊耳骇目。失神之间,整个身子突地当空下滑,剑已离脚而去,没有受力之物,穿封狂轻功难以重启,只能凭借内功先将相去不远的常胜剑归还鞘中,待再次准备使用踏剑之功自救之时,突感身子已被一物相托,飘飘然又乘风而上。
第五百七十四章
穿封狂大喜,见将自己托起之物,竟是那只庞然巨鹰,心里无胜感慨,穿封狂稳稳站在雄鹰背上,在空中迎风飒爽,上等体验,比自己的踏剑而行还要撩拨。
雄鹰神力,也是令人惊叹,托着穿封狂近两百斤的体格,展翅高飞,竟履其上如平地,看那气势,似有无尽力量尚未展现出来一般,真是不可思议。
雄鹰负着穿封狂在高空盘旋两圈,似故意想带穿封狂享受一下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一般,虽然时低时高,时左时右,可雄鹰起伏之间,显得谨小慎微。
依山一旁,略见雾霾,雄鹰故意托着穿封狂穿梭于深雾之中,让穿封狂尤等仙境一般。
这才稳稳落在石洞门口突起的悬石之上。
穿封狂亢奋未平,欣然跃下鹰背,面鹰而立,抱拳说道:“没想到天下间竟有如此神物,巨鹰兄真是神力,竟能载我穿封二百肉身,高空翱翔如履平地,真令在下五体投地!”
巨鹰似通人性,双眼眨巴眨巴,发出两声嘀鸣,穿封狂自不能领会它的意思,猜测性地说道:“巨鹰兄是否叫我赶紧进洞救人?”
穿封狂一直惦念着几位姑娘的安危,所以出口便不离自己念想。
巨鹰双目又眨巴两下,也不知想表明什么?门一般的两扇翅膀,突然打开,微微煽动,竟刮出旋风般的风力,刚中带柔地扫向穿封狂,那风力之大,令穿封狂身悬半空,随着恰到好处的风势,穿封狂的身形已飘飘然进了石洞之中。
穿封狂尚未缓过神来,转眼之间,身子受巨鹰双翅发出之力的推送,已然到得石洞之中,意想这巨鹰神力,竟是如此用之不竭,收发自如,就连江湖中的许多高手,恐也难以把持其度,更别说凡夫俗辈,更是不可企及。就连自己功力,也未必能及于它,好在巨鹰善意相待,否则,自己恐怕也难能和它分庭抗礼。
穿封狂方来到洞中,正欲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对洞里打量一翻,却不料洞的深处,突然“嗷嗷”窜出一物,碍于洞内灯光太浅,物体流动太快,穿封狂根本无法辨清他是人是畜,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莫名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物来得近些,穿封狂才稍有识别,已见得那物体,竟是似曾相识的一尊人的背影,来之如风电,瞬间划过自己眼前,从石洞外“咆哮”而去。
穿封狂借势追出,当已来到洞口外透亮之处,穿封狂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正欲寻找的祁善吗?祁善紧抚双眼,发出阵阵哀嚎,声音已撕裂沙哑,想是极其痛苦不堪,穿封狂哪明其间缘由?正困惑不已,却见祁善毫无停滞之意,求死般径直望深涯下一跃而去。
虽然祁善毕生作恶多端,罪该万死,穿封狂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穿封狂也不忍见他摔下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凭穿封狂的盖世神功,配上踏剑之轻功绝学,定能让祁善化枭为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穿封狂丝毫没有迟疑,气纳丹田,猛然运力,常胜剑已离鞘而出,当即飞身踏剑,正欲人剑合一,下滑救人,突见那巨鹰动作更是迅猛,仅是眨眼功夫,一个倒栽葱已顺着悬崖当空而落。
穿封狂见状大惊,担忧祁善的同时,也非常担心巨鹰受伤,一个健步出去,已至悬崖的边缘,若非穿封狂功力深厚,能收发自如,恐怕身子已凭着惯性之力冲下了万丈深渊。
那只灵性巨鹰,再次令穿封狂折服不已,武林之中,若论及轻功,穿封狂自认当世无双,可今日遇到这只巨鹰,速比闪电,快若流星,真谓旷代一物,令穿封狂也不禁自叹不如。
穿封狂方蹦至悬崖边缘,探头向崖下一看究竟之时,却见那只巨鹰,正嘴叼祁善衣领,将祁善的整个身子,悬空挂在它的嘴上,正向高空直冲而上,怎不叫人拍手称绝?
巨鹰发出声声鸣叫,混杂着祁善要命的呻吟哀嚎,顿时打破了长空的静寂。
巨鹰嘴如金钩,将祁善整个身子悬挂空中,尽情翱翔飞舞,祁善跟着手舞足蹈,不停发出惨叫,也不知他是想挣脱求死,还是被巨鹰这波操作给吓破了胆?也顾不上双眼疼痛,双手不停乱舞。整个画面,活脱脱就是一场老鹰捉小鸡的画面,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穿封狂站在崖边,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巨鹰是在故意对祁善逗耍一般,穿封狂从一视角偶见祁善面部渗血,不由一惊,当空喊道:“巨鹰兄,祁谷主貌似身受重伤,就别再折磨他了。”
祁善听出是穿封狂的声音,立即求救道:“莫不是穿封英雄来此?我叫你一声爷爷,爷爷赶紧驯服这只雄鹰吧,我已双目失明,经不起它如此这般折腾了!”
穿封狂正欲再次对巨鹰发出恳求,突见那只巨鹰,叼着祁善忽然滑翔直落,吓得祁善吼破了嗓眼,几滴露珠当空洒落,竟是祁善尿了裤子,同时穿封狂也大吃一惊,莫不是巨鹰神力殆尽,想要与祁善同归于尽不成?
穿封狂嗓子眼都提到了喉咙处,那分紧张,也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穿封狂尚不明妹妹等几个姑娘被祁善藏身何处?若是他就这样死去,妹妹他们岂不危在旦夕,不行,说什么也得将祁善救下!
他念想方起,正欲唤剑出鞘,却见那巨鹰又叼着祁善扶摇直上,从谷底直奔绝崖上方而去。
这所有的一切,崖底之人都一览无遗,尽收眼底,他们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都为这翱翔高空的巨鹰深深折服。苦于距离太高,他们也都只看到了个大概,那如牛般大的巨鹰,在他们遥不可及的视线之中,也只如一只喜鹊般大小。
穿封狂见巨鹰如此上下来回遨游自如,当即如释重负,放松的心情,也随巨鹰的沉降起伏优哉游哉,穿封狂知道,这只巨鹰并不想取祁善性命,这只是在故意戏弄于祁善而已。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这所有的一切,崖底之人都尽收眼中,他们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都为这翱翔高空的巨鹰深深折服。苦于相隔太高,他们也都只能看到个大概,那体型如牛般大的巨鹰,在他们遥不可及的视线之中,也只如一只麻雀般大小。
穿封狂见巨鹰如此上下来回遨游自如,当即如释重负,放松的心情,也随巨鹰的沉降起伏优哉游哉,穿封狂知道,这只巨鹰并不想取祁善性命,这只是在故意戏弄于祁善而已。
巨鹰嘴叼祁善,似游刃有余,优游自得,遨翔自在,时而停翅滑翔,时而展翅高飞,时而凌空侧滑,时而翻腾上扬,千八百种姿势,尤似鹰拿燕雀,张驰自若。
如此鹰撮霆击,弄得祁善翻江倒肚,头晕目眩,经过这番倒腾,估计祁善这辈子也难以忘怀,既是体验,也是教训,作恶者恶将临身,今日祁善因贪婪不仅失了双目,且还被一只怪鸟如此揉磨嬉戏,也算是为平日的作恶多端买了一单,这种履历,简直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被穿封狂封了穴道,定于谷底动弹不得,看守的两位将士,因天气闷热,貌似比被点了穴道的二人还要难受,可碍于有命在身,二人恪尽职守,一直跬步不离。
玉常青定在那里,一缕强光从天而泄,不偏不倚,恰巧射在玉常青的脸上,让玉常青双目难启,有苦难言。这种难挨的日子,生平第一次尝试。无数结怨,在玉常青脸上豆大般的汗珠里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切牙之恨,真巴不得立即将穿封狂碎尸万段。
虽然玉常青被点了哑穴,可从他咕噜噜直转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甘和对穿封狂的切骨之恨。
玉常青余光斜射,见自己部下的那些兵将们,一个个没精打采,都神情慵懒地就地休憩,有甚者昏昏睡去,祁善的那些朋友,见祁善被一只雄鹰把玩于鼓掌之中,都大失所望地慢慢离去。
玉常青一直在想着脱身之计,苦于不能言语,一直没法贿赂那位看守之人,不然,凭借自己的地位和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设法将那身份卑微的看守之人说通。一切都只怪那该死的穿封狂,做事竟如此周密,毫无退路可言!
玉常青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仍是苦无良策,心情真是低落到了谷底。
绝望之中,但见断崖绝顶,突地闪现一人。
那人身法好生骏捷,有如电光石火一般,从崖顶上方飘然而下,身法之轻盈,如那凌空飞燕,眨眼便落在了玉常青的身前,威严已立。
玉常青立在那里,如一根木桩,加上日照暴晒,他早已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那昏花的眼神,尚未看清来人面目,已被来人抬手解了浑身穴道。
来人动作绝快,手起刀落之下,穿封狂安排的两名看守之人,已被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颈而亡。
玉常青感激涕零,努力挥袖揩了把脸上的汗水,这才看清来人容貌,不由惊喜交加地道:“敢情是灵山鬼影屠老前辈大驾,搭救之恩,感激不尽。”
来人正是灵山鬼影屠弑,他的武功,自不用赘述。在解开玉常青的穴道之后,顺势已解开了颇厄霍的穴道,不以为然地道:“救你们,是因为你们是祁善的故人,不然老夫才难得管这趟闲事,不知祁善现在何处?人群之中,貌似没有他的踪迹。”
屠弑四处观望,一边说着,好像一边在寻找着祁善的踪影。
穿封狂带来的一百骑兵,见看守玉常青和颇厄霍的二人瞬间被屠弑杀害,顿时起了躁动。
一百骑兵之中,有个矮胖之人,将手中铁枪望屠弑等人一指,吼道:“尔等杀我兄弟,定要你们血战血还!”
不得不说,穿封逸的这些金石之交,个个都是交命的铁杆兄弟,纵使面对玉常青的大军和屠弑等武林高手,他们也是毫不畏惧地肯为兄弟两肋插刀。见矮胖之人挺身而出,大伙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屠弑哪会将这百十号人放在眼里,对矮胖人的吆喝,置若罔闻。
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因被封穴时间过长,双双身子都还有些酥麻僵硬,玉常青正巧还憋着一肚子气没处释放,见那百十号人如此不自量力,闷声喝道:“都给我拿下!”
玉常青麾下那些休顿已久的士兵,个个士气饱满,斗志昂扬,得令之后,一窝蜂地朝着穿封狂那一百骑兵势如破竹般席卷而至。瞬间两军便杀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玉常青见两军开战,我强敌弱,自不用担心吃了败绩。宽心回答着屠弑的问题,道:“祁谷主被一只雄鹰戏耍,正在高空翱游,屠前辈且看!”
随着玉常青所指高空,巨鹰正叼着祁善漫空游荡,不时还能听得祁善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回荡在山谷间!
屠弑见状,真是怒不可遏,丝毫没有犹豫,朝着上空,倏地弹射而去。
此刻。
一直衔着祁善在半空戏耍的巨鹰,忽然将祁善叼落,放在石洞口凸起的巨石上,昂然站立一旁,不住地发出几声鹰唳,惊空遏云,穿云裂石。
听它那急促而紧张的叫声,穿封狂似听出了些不妙,似警戒,似提醒,也像极了战斗的前奏,穿封狂随之也提高了戒备之心。
说时迟,那时快。
屠弑有如鹰击长空,忽地从崖底冒了上来,二话不说,对准巨鹰便不问青红皂白,双掌齐飞,见势之猛,有如排山倒海。
穿封狂早已蓄力于掌,见屠弑气势汹汹杀来,顿时单掌拍出,掌力相送,已将巨鹰推进石洞,雄鹰固然躲过一劫。屠弑掌力过处,卷起旋风,顿时将半崖上的一棵树干连根拔起,飘飘然向着悬崖下面坠落而去。
穿封狂身子一晃,对着屠弑说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有我穿封在此,谁也崩想伤害鹰兄分毫”,巍然立在洞口,恰与来势凶猛的屠弑四目凶对。
第五百七十六章
屠弑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祁善,貌似已失了双目,心痛万分,哪有心思理会穿封狂的恶言相对?
此刻祁善拉伸在地,一头被风刮得蓬乱的头发,活像一个刺猬,散落重颐,映着双颊血红,凄楚可怜,嘴里呕吐不止,狼狈不堪,早已没有了之前专横跋扈的模样。
祁善与屠弑之间,关系隐晦,这其间玄妙,也只有屠弑自己心知肚明,也只怪当初屠弑一时蒙了心智,铸成大错,将祁梦晨夫妇害死之后,留得遗孀祁善一人孤苦伶仃在这乱世之中自生自灭,后托故人盖世雄将祁善收留,自己便飞遁离俗。这些年来,江湖风云,很少有屠弑踪迹,时而出现,他都遮人耳目,从不光明磊落!
一失足成千古恨,祁梦晨夫妇之死,还是令屠弑多三少二有些悔之莫及,屠弑这些年在江湖之中时出时退,也是为了有足够时间将那些悒悒不乐之事慢慢消化。
一连数十载已过,屠弑听得江湖传言,说入仙谷的祁谷主祁善要秦晋之好,喜结连理,一听此名,便欲前去一探虚实,故而屠弑才在那日祁善强夺陈墨涵的宴席上久退复出。
去得入仙谷中,从祁善身上的胎记,便已确认那入仙谷的祁善,就是当时祁氏夫妇留下的遗孀,屠弑不由见鞍思马,触类相思,又想起了那些旧人旧事,令这个连身父都半间半界的祁善,至今难辨身父。毕竟,祁善的师傅盖世雄,也曾在屠弑的作弄下与祁善母亲有过苟且之事。论其相貌,祁善与盖世雄倒是十分相似,可也不能凭此一点,就一口咬定盖世雄就是祁善他爹,这个中复杂,一言难尽。
当日在入仙谷祁善的月夕花晨中,场面极其混乱,屠弑当然一直力挺祁善,可后知新娘为强取豪夺而来,屠弑显得也是有些貌合神离。毕竟,当日也是因为自己的不齿行为,才弄得祁善身父难辨,家破人亡的。
介于过多因素,眼下又见祁善被一只破破鸟折磨成这般模样,怎不叫屠弑心痛万分?
屠弑黯然神伤,将满脸是血的祁善搂在怀中,甩袖慢慢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心间哽咽,半晌才说出话来,道:“你毕生命运多舛,没想到会弄得这般下场?”
祁善双目失明,死心懒意,虽知是屠弑救了自己,可自己已成这副模样,还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
苦于浑身乏力,腹中肠肚都差点全部呕吐出来,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早已让祁善生无可恋。
他静静躺在屠弑怀中,没有任何话语,就连呼吸,他都觉得是件奢侈的事,只是那双目之中,一直难以自控地泪流不止。
屠弑看着眼下一切,悲不自胜,恶狠狠地对着穿封狂道:“你竟敢伤我善儿双眼,今日我们也该新账旧账一起算算了。”
穿封狂一脸茫然,来时祁善也失双目,这个屠弑怎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穿封狂也曾和屠弑有过几次照面,功夫也交过底。穿封狂知道屠弑的为人,也没有刻意去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磨破嘴皮,这刁钻蛮横的屠弑也未必会信。
第五百七十七章
巨鹰侧滑,躲过一劫。
这只雄鹰,反应灵敏,鹰爪方才触地,忽又双翅震动,掠地而起。身方离地,爪下抓起的一块拳头般大的飞石,已朝屠弑破空打去,同时齐动双翅,催动着碎石加速飞出,令屠弑始料未及。飞石在巨鹰双翅力量的推动下,快若流星,但闻“哧溜”一声,屠弑把剑之腕,被巨鹰打出的飞石击中,一块肉皮飞脱,鲜血顺流而下,“当”的一声,剑已随之掉落地上,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一只怪鸟,竟懂得如此攻其不备?且力道还这般惊人?就拿飞石打人来说,一般泛泛之辈,可扔不出这般力道和速度,且还打得那么的准,“快、准、狠”三字,可是在巨鹰一招之下体现得淋漓尽致。好在是屠弑这等武林高手,身手和反应,都堪称绝世无双,若非他察觉得快,避让及时,屠弑恐有断腕之嫌,仅擦破点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今世上,就算把整个武林翻个遍来,能一招伤了屠弑之人,那也是寥寥无几。可见这只雄鹰,真的是非同一般。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就在雄鹰飞石打出之时,借着双翅煽动之力,又顺势前扑,朝祁善直面飞扑而至,颇有一种不杀祁善,誓不罢休的气势,且一连串的动作,首尾呼应,一气呵成,力道之雄浑,绝不亚于千钧之力,怎不叫人为之惊叹称绝?
可面对屠弑这类高手,巨鹰明明可以借机飞走,可不知为何?明知危险,还故意以身范险,个中缘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巨鹰双翅煽动,凝成飓风,毫不退缩地再次向着祁善发起攻击,对正欲拾剑反击的屠弑,却是毫不理会,这祁善,到底跟这巨鹰结下了什么梁子?令巨鹰竟是如此的不顾死活,锲而不舍!
按理,唯有屠弑能对巨鹰造成威胁,且两者之间,大起冲突,巨鹰该向屠弑发起进攻才对,可这巨鹰,今日却是倔得不行,独选祁善猛攻。就像祁善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今日,也真是活该祁善倒霉!
在巨鹰门一般大小的双翅之下,人显得极其渺小,屠弑见其双翅煽合之间,带着呼呼劲风,也不禁为之捏汗。
屠弑见眼下巨鹰来势凶猛,自己手腕又受了皮伤,自不敢再小觑这只怪鸟的实力,顿时力及臂间,扬剑直刺,其势之猛,尤似长虹贯日。
哪知巨鹰之变速,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它见屠弑势不可挡,当即借力侧翻,宛若雷霆,快若闪电,别看它身形庞大,却是灵巧多变,瞬间又躲过了屠弑的一剑。
巨鹰翻转站立,双目之间,迥异有神,在一旁直视祁善,从它眼神之中,看出了诸多的不甘,瞬间又双翅翻动,聚齐了雷霆之力,向着屠弑猛地一煽,其力道之大,岂是芸芸众生能够抵挡得住?就算屠弑如此神功盖世,也差点没能扛得住那双翅膀之间刮来的万钧之力,屠弑的整个身子,受巨鹰煽出的风力相托,在飓风之中飘摇,倒退丈外方自稳住身形。
巨鹰不仅煽动力大得出奇,其速度也是快得惊人,趁着屠弑被煽退的一眨眼功夫,借势再次扑向祁善。
屠弑方自稳身,见巨鹰再次对祁善发起进攻,也是不得不佩服这巨鹰的战斗神力和反应之速,因相隔丈外,也是对祁善救之不及。
当下毫不犹豫,屠弑顿时飞剑脱手,向准巨鹰的身子,便将利剑一掷而出,臂间运力,火速催动快剑,利剑顿如那脱弦之箭,快如闪电般直奔巨鹰所战方位射去。
巨鹰速比雷电,借着一扑之力,只在祁善身体处滞停分秒,便已飞身下崖,所幸并未再次对祁善造成伤害。可屠弑的飞剑,在其大力的推送下,也如雷霆出击一般,就在巨鹰飞去之时,利刃过处,恰巧给巨鹰腿部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巨鹰迅势滑翔,嘴里发出数声震耳欲聋的啼叫,整个山谷之间,余音绕梁般回响着它凄厉的叫声,几个起落翻跃,自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祁善见状,大叫不好,对着屠弑喊道:“速去将秘籍抢回,怪鸟抓走了我的乾坤决!”
屠弑恍然大悟,难怪巨鹰一直进攻祁善,敢情并不是要取祁善性命,而是要玩命拿走祁善身上的乾坤诀。无奈巨鹰去势如电,早已身杳不见,屠弑幡悟,已企之不及,当下也只能看着高空,望洋兴叹。
乾坤决,屠弑岂有不知之理?赶紧质问祁善,道:“你所说的乾坤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善面目失色,悲痛绝望地道:“那可是我用双目换来的心血,没想到就这样被那只破鸟夺去,我祁善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竟要对我如此不公?”
屠弑看他激动之状,赶紧安慰道:“善儿莫急,你且慢慢到来,我屠弑一定设法将乾坤决帮你夺回!”
祁善叹道:“此山洞之中,就是何一天秘密练功的地方,虽然何一天已死,可我见过他的身手,自不可与当日同日而语,未料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这山洞之中苦学乾坤要诀,功力大胜从前,这个何一天,真是狡兔三窟,阴险狡诈。”
屠弑一惊地道:“你说什么?你说何一天死了?那凛霜剑呢?当日他在入仙谷巧取了凛霜剑,后来便一直下落不明,没成想他居然躲在了这个天然的屏障之中?”
祁善失望地道:“是啊,这个何一天自知武功平平,若不找个安全之地远而避之,不仅凛霜不保,性命也是堪忧,所以他才来到这里偷学武功秘籍,只待他日涅盘重生。可他没有想到,我与玉常青会来到此地,方才在崖底,我们在打斗之中,他手中的凛霜剑,不巧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高人夺走,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将他杀之而后快,如若不然,单凭他手中的一把凛霜,我们上千人马,也未必能取胜于他。”
第五百七十八章
祁善,小时命运多舛,除了被丧心病狂的屠弑动了歪心邪意,使其失去了童年的记忆之外,还苦于那时年幼无知,少不更事。
因没有了童年的记忆,祁善怎知?陪伴在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弄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如若有一天知道这人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他会冰炭不容,刀兵相见吗?
会?不会?
祁善将乾坤诀和凛霜剑说得如此神乎其神,怎不勾起贪婪的屠弑的一己私欲?屠弑当下暗自发誓,定要将凛霜剑和乾坤诀一举并获,慌忙问道:“可认得那夺走凛霜剑的人是谁?现在又去了何处?”
祁善叹声说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眨眼功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了何一天手中的凛霜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下谁也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谁?又去了何处?”
屠弑寻思一阵,也没再刨根问底,只惊讶地道:“此事纵无脉络,暂搁置一旁,待他日再叙。眼下善儿双目失明,莫非不是那穿封小儿所为?方才听你说乾坤诀是你用双眼换得,这又是怎么回事?”
祁善叹道:“屠前辈有所不知,那何一天阴险狡诈,将那本乾坤诀放在一个石窟之中,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寻得密道机关,进得密道,觅得石窟,哪知这何一天在藏匿乾坤诀的石窟之中暗自动了手脚,当我从石窟中取出乾坤诀时,触动了何一天埋下的机关,石窟里顿时喷出一阵迷雾,弄瞎了我的双眼,那何一天真是可恨之极!”
屠弑咬牙切齿,当即骂道:“真是死有余辜,没想到何一天竟如此攻于心计?”
祁善喟然说道:“只可惜,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换来的乾坤诀,竟被一只怪鸟给轻易夺走,这叫我祁善如何心甘?”
屠弑奇怪地道:“我很是纳闷,一只破鸟夺走乾坤诀又有何用?它一直守在洞口久久不肯退去,原来就是想夺得乾坤诀,可它又是怎么知道乾坤诀会在你身上的呢?”
祁善长叹两声,道:“自我进得洞中,那只雄鹰就一直守在门口寸步未离,估计是它去得石窟,发现秘籍丢失,故才断定秘籍在我身上,而后就穷追不舍的咬着我不放,还好有屠前辈一直与它周旋,才让它有所有所忌惮没对我痛下杀手。这一切都只怪我太过大意,不然怎会让一只破鸟给遂了心愿,夺了乾坤诀?”
屠弑叹道:“这怎能怪你?你双目失明,大恙未愈,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了。那只雄鹰,并非凡物,它很有灵性,知人善面,人情世故,它都能懂。它和何一天之间,应该早有结缘,我想这洞穴原本就是属于那只雄鹰的盘踞之地,是某种机缘巧合识得了何一天,日久见情,所以它才会那么拼命地为何一天保住那本乾坤诀,真谓是一只忠贞之鸟,世间难得之神物。至于乾坤诀,应该是何一天通过某种不齿手段所得,不然怎会在这里出现,它原本为一孤山橙一孤所创,按理应该出现在一孤山上才对,这个何一天,手段多端,令人难以揣透。”
祁善愤然道:“这个何一天,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天上的鸟儿他都能给哄得下来,就这样死了,还真替他感到惋惜。”
这样的风凉话,可没人奉承。
屠弑喟然长叹,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到那批宝藏,并悉数收纳于囊中,可碍于我的江湖地位,不便跟那些江湖宵小之辈明争暗斗,只能避君三舍,静观鹬蚌相争,坐享其成。虽然是显得阴毒了些,可兵不厌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批宝藏,不管通过什么手段,我们势在必得。其次,就是得赶紧找到凛霜剑和乾坤诀的下落,待水到渠成,连奔月刀也一并收纳。到时候,江湖之中,便再无抗衡之人,天下就属于我们的了!”
这个屠弑,实属阴险狡诈之徒,明明他是怕被人揭穿了他和祁善的那些隐晦关系,怕祁善倒戈相向,故才说自己身份地位不便与芸芸众生明着争夺宝藏,这可真算是卑鄙到了极致。
祁善忙道:“屠前辈,目前我们夺宝最大的障碍,就是那断臂的穿封狂,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不仅武功高强,且还多事,此次定要借机将他铲除掉,以绝后患。”
屠弑看了祁善一眼,道:“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养伤吧,玉常青最想得到那批宝藏,我们就只管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享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祁善提到宝藏之事,貌似精神了许多,随即回道:“我的双目已成定局,瞎定了,现在只求不要再有剧烈疼痛就好了,现在心里,只担心那批宝藏会落入他人之手,若能得屠前辈相助,拿到那批宝藏,咱们可以三七分账,你七我三!”
屠弑见他略有好转,心里也宽慰了许多,又对其安慰道:“善儿放心,这双目之仇,老夫定当给你报得,失了双目不打紧,还有耳朵鼻子,还有双腿双手,身上还有很多很多有用的地方,只要利用好了,一样和常人无异,至于宝藏之事,我定不会让他落入旁人之手,这你大可放心!”
祁善心里乐滋滋地道:“感谢屠前辈的鼓励及帮助,眼下木已成舟,我也只能选择接受。若得屠前辈这等绝世高手相助,我祁善自然安心乐意了。不过屠前辈,祁善尚有一事不明,想冒昧一问,还请明示!”
屠弑爽快回应道:“何事但说无妨!”
祁善缓缓坐起身来,道:“不知前辈为何一直对我关心备至,从入仙谷我就深有体会,屠前辈一直力挺我祁善,实令祁善有些受宠若惊,晚辈感激不尽!”
这个问题顿时令屠弑哑口无言,五味杂陈涌入他的心间,看着眼下的祁善,对童年貌似真的没有了一点记忆,也不知在屠弑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为了缓减尴尬,屠弑笑了笑道:“人情世故,全凭缘分,我屠弑一生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苦于膝下无子,鳏寡孤独,只如那若敖鬼馁,孤标傲世。然则终其一生,幸得天假异姓陌路,独对你祁善一人爱宠有加,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二人促膝长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毫无间隙可言,这席交心之谈,倒像是祁善疗伤奇药,除了双目不见光亮之外,其他貌似已无大碍。
二人立身站在悬崖边上,毫不恐高地观望着崖下之战,现在静观其变,隔岸观火,也不失为他们一份莫大的收获。
屠弑面泛喜色,一边观战,一边洋洋自得地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鹬蚌相争,螳螂在后,不管他们谁胜谁负?都对我们有利而百无一害!”
祁善扶在屠弑身旁,摇头晃脑,以示赞同屠弑之言,和颜悦色地道:“好一招螳螂捕蝉!”
二人相谈甚欢,互敬互畏,一边观战,一边谈天,怡然自得,无不旷心怡神!
的确,崖下穿封狂和玉常青两帮人马,正在憨斗,玉常青仗着人多势众,占了上风,毕竟他的数千人马,都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奇兵,纵然穿封狂的一百骑兵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能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他的一百骑兵,早已在玉军的围剿下耗损大半。
屠弑和祁善站在半崖,崖下打斗,乱成一团,好像很是激烈,只因相隔甚远,居高临下看着那些晃动人影,就如那蝼蚁一般大小,难以分辨各自是谁。
战场上,穿封狂的常胜剑威力无穷,游走在玉常青、颇厄霍和一群持枪舞棍的士兵之间,端的所向披靡。
穿封狂的百余骑兵,现已所剩无几,不由恼羞成怒,豁然怒吼:“都给我住手!”
旋即身子一旋,向一块高耸的石尖上一跃而去。
众人听他呼啸,都停止了打斗,因为他的怒吼声中,带着绵绵内力,许多武功平平的士兵,皆被震得抚耳挠首,面泛痛苦之色。
穿封狂挺立在高耸的石尖上,威风凛凛,看着仅剩的十几个骑兵,呼啦一下向自己所在的巨石边靠拢,瞬间又翻然向外,做出欲斗之势,一副副临危不惧的模样,令穿封狂肃然起敬。
看着他们浑身沾满了血迹,穿封狂的内心,不由发出一阵绞痛。
玉常青看着穿封狂跃上高耸的巨石,所剩骑兵又如此拥护于他,心中暗藏感慨,不由昂头高呼道:“穿封小儿,但凡你不阻我,本将军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管你存在与否,都阻止不了我夺宝的决心。”
穿封狂站在高耸的石头上,忽地“哈哈”笑道:“真是愚昧之极,若非我的骑兵在场,方才我早用内力将你们这群平平无奇之辈给震得七窍流血而亡了,你们若再执迷不悟,不识好歹,那可就别怪我穿封狂心狠手辣了!”
这话一出,玉常青顿时也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了,就凭方才穿封狂那一吼,许多士兵都带了轻微内伤,若是这穿封狂真的用尽余力,足下这些士兵,岂不都会成为他的喉下亡魂?
颇厄霍乃一介草莽,跳出来对着穿封狂吼道:“穿封狂,你休要危言耸听,今日你们已经穷途末路,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正欲驾指输出巨力,突被玉常青阻道:“颇将军休要鲁莽。”
随后对着穿封狂高声喊道:“穿封小儿,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我的数千兵马仍是斗志昂扬,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仅剩的十几位兄弟惨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吗?”
此刻,颇厄霍已听令归位一旁。
这个玉常青,可真会抓人软肋。眼下十几位士兵,确实是穿封狂搁之不下的心头之疾。
正犹豫间,突听的有位骑兵低劲地道:“穿封英雄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上百兄弟都交代在了这里,我们十几个兄弟更是死不足惜,今日即便拼至最后一人,也要与这帮贼人决战到底。”
另有一位又接口说道:“说得没错,我们誓与这帮贼人血战到底,只要再撑过一时半会,我们的援兵就该到了,起初大敌当前,我们已悄悄派人前去营地搬援兵去了,这会援兵也应该快到了吧,到时候,定要这帮贼人有来无回。”
穿封狂知道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援兵到来,仍是两败俱伤,毫无意义,不由对着玉常青道:“玉将军,我这十几位兄弟死不足惜,可你数千将士,怎能不顾他们生死?十个换你数千个,简直是天值地值,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撤离,否则的话,我穿封狂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互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玉常青不甘地道:“穿封狂,算你狠,咱们骑驴观样本——走着瞧!”
随即便下令撤兵,没到盏茶功夫,玉常青的大军,便已全部撤离出了山谷。
大军驶出山谷,颇厄霍道:“玉将军,咱们就这样走了?”
玉常青叹声道:“我们俩皆被凛霜剑所伤,士兵们又伤亡惨重,我看先撤出十里再做打算,若再和穿封狂硬拼下去,即便我们人多势众,恐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颇厄霍道:“将军说得在理,那祁善该怎么办?去得半崖了无音讯,不会是在那石洞中奇遇奇功,独自偷练去了吧,不然怎会去如此之久?”
玉常青叹道:“即便如此,也只能随他去了。加上屠弑这个老狐狸也久去无音,我看那洞中,定有蹊跷,可迫于我们有伤在身,无法上去探个究竟,不然,本将军也想伺机前去一探虚实。”
颇厄霍气冲地道:“我们还有大军驻扎在他入仙谷中,我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将军之事,否则,我颇厄霍第一个饶不了他。”
玉常青道:“他只不过是我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何足为惧?待他日夺得宝藏,他自然就会身先朝露,不得善终!”
颇厄霍“呵呵”笑道:“敢情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控之中!”
二人一路畅谈,带着大军扬长而去。
第五百八十章
此刻。
穿封狂激退敌军,正欲带着仅剩的十几位骑兵撤离,突听谷口那边豁然雷动,像有万千骏马齐奔而来一般。
果不其然,穿封狂的援兵已到谷口,那来势汹汹的骑兵,正巧赶上玉军已经撤离,扑了个空。
领头的将军乃石冲,他带着上千骑兵雷霆万钧般赶来,见眼下所剩无几的十几位兄弟,悲不自胜,对着穿封狂黯然伤神地道:“穿封英雄,我等姗姗来迟,还望见谅!”
穿封狂道:“石将军不必多礼,你不是去了西南大道吗?如何会带着大军来到这里?”
石冲忙道:“我们按照穿封英雄旨意,望西南方向追出约二十里地,连个脚印都未曾发现,故断定玉军并未从西南方向逃逸,所以便折回军中待命,哪知方到营地,便有飞骑前来请求增援,我便当即点齐两千骑兵飞速赶了过来,未料还是让这帮贼军给跑掉了!”
穿封狂早已料定了结果,所以才急中生智将玉军激走,否则,又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
穿封狂道:“玉军已经撤离,劳石将军费心了,未免敌人去而复返,杀咱们个措手不及,所以还得劳烦石将军速速勒马回营,切不可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石冲一跃下马,四下一望,问道:“穿封英雄,公主他们呢?”
穿封狂长叹一声,道:“烦石将军挂怀,穿封感激不尽。可惜妹妹她们现在仍是毫无音讯,我定会将他们找回,石将军且宽心带着众将士回援便是!”
石冲坚毅地看了穿封狂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双手合十,领命而去,随即带着大军向营中撤回。
穿封狂仍是站立在那高耸的石尖上巍巍不动,若有所思地望向谷外的一个山坡,脑海里不经意地闪现出了一副画面,他顿时喜出望外。
那个画面,他已寻觅许久,因为弄得江湖风起云涌的云家宝藏一事,就与脑海里的那副画面大有关联。
穿封狂对着那面山坡静观许久,豁然忖度道:“这不是云家招云手里藏宝图的那副画面吗?莫非万人苦寻的云家宝藏真的在此?”
这个发现,兹事体大。可能会涉及整个武林的安危,穿封狂可以装着啥也不知,让整个武林人士继续逐鹿在寻宝的途中。因为他知道,弄的不好,如是不慎走漏风声,自己又将成为整个武林的众矢之的,所有武林人士,都将会逼着自己索找藏宝的地方。
这个地方,和妹妹穿封逸镇守的营地相隔甚远,证明妹妹他们也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那些江湖人士,都是亦步亦趋,瞻予马首。大家如此悖行而争,适得其反,此番甚好,正好可以以假乱真,误导众人判断,拉长找到宝藏的时间。若是穿封狂不说,量谁也不会想到,藏宝的地方和他们所争的地方相隔百里之遥。
穿封狂也不敢确定,只是眼下发现的这个地方,和云家招云手里所描绘的图案如出一辙。目前最重要的,则是妹妹和几位姑娘的安危,待找到她们以后,再按图索骥,前去弄个明白也不为迟。
第五百八十一章
穿封狂一连叫了几声。石洞内悠悠然荡起了他的回音,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声响。
穿封狂徘徊在石洞之中打闷葫芦,沿着并不宽敞的石洞,又仔细地搜寻了几遍,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和值钱的线索,况且祁善和屠弑二人,也不知何时去得没了影踪。
他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在没有确定妹妹她们是否安全之前,多耗一分钟,妹妹她们就会多一分危险。几个姑娘生死未卜,叫他如何不心慌撩乱?
穿封狂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暗想:“莫非被玉常青给糊弄了不成?原本妹妹她们几个根本就没被祁善给掳走,是玉常青情急之下的金蝉脱壳之计?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万丈悬崖,祁善哪有这本事将几个大活人给掳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可他转念又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寻思一阵,既又忖度道:“不对呀,祁善纵然没有这个本事,可屠弑却是一个武功盖世的魔头?他若是想掳走几个姑娘上崖,岂不易如反掌?不好,这两人在一起狼狈为奸,得赶紧找到他们才行,妹妹她们若真是落在了这两人手里,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他突然想到了陈墨涵被祁善逼婚的种种情景,当日祁善的丑恶嘴脸,历历在目,穿封狂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心头一怔,更加芒刺在背,搔首踟蹰。
穿封狂不死心地再次四周搜寻一番,仍是毫无发现,便愁眉锁眼地向洞外走去。
方到洞口,洞内突然发出一阵轰鸣声,穿封狂忽一闪身,警觉地躲在一尊石柱后面,欲暗自窥视声音因何而起?
轰鸣声方起即停,敢情那声音,是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道石门缓缓开启发出的声音。
穿封狂一愕之余,仿佛看见两个人影从那石门处走了出来。待来得近些,穿封狂不由一惊:“那不是祁善和屠弑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想一跃上前,去向二人逼问妹妹穿封逸她们的下落,突听屠弑道:“这个何一天,真够聪明的,估计是他已经算准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才在放乾坤诀的地方暗自投放了毒雾,正巧遇到你去取书,所以才中了他的阴谋,导致双目失明。”
祁善依附在屠弑身前,缓缓向前移步,愤怒地道:“何一天如此居心叵测,真是死有余辜!”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相缠着向洞外挪步,眼看就要走到穿封狂的藏身之处,在没有弄清楚妹妹他们的下落之前,穿封狂哪会轻易放他们二人出洞,见二人走到离自己不足十步,倏地闪身跳出,横挡在洞口处冷冷向屠弑二人喝道:“赶紧把我妹妹穿封逸她们几个交出来,否则今日这石洞之中,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的突然出现,自然给了屠弑一惊,祁善双目不见,听到响动,也是一愕。
屠弑冷声回道:“光明磊落的穿封狂,敢情也会如此鬼鬼祟祟?我看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穿封狂狠狠地道:“少废话,赶紧把我妹妹她们交出来!”
屠弑哪会服穿封狂的这般发号施令?见穿封狂如此着急忙慌,就来了个将计就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要人?可以,得问问我的这双拳头答不答应?”
第五百八十二章
见屠弑欲走,穿封狂当即飞身向前,数招并发,阻扰了屠弑前路,并朗声回道:“休想找借口脱逃,赶紧说我妹妹她们到底在哪里?”
屠弑此生难逢敌手,眼下打得正兴,在这行将就木的年纪,能得机会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场,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哪会轻易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所以,他根本就没想逃走,只是想换个宽广的地方酣畅淋漓地施展拳脚。是穿封狂太过于紧张妹妹穿封逸她们的安危,并了解屠弑冷血无情的为人,所以才显得有些草木皆兵。
屠弑见穿封狂堵住了去路,不进反退,一个闪身向洞内疾驰而去,落脚在石洞内最宽敞的地方,向穿封狂挑衅道:“这里宽阔适施展拳脚,有种你就进来好好和我比划比划。”
穿封狂本来心中憋着一股愤愤不平之气,哪听得屠弑这般相激?单剑一抖,顿时飞身上前,眨眼之间,手中利剑已化成无数剑花,立将屠弑包围在了一片剑影之中。
屠弑一来就给穿封狂上了一道硬菜,双掌一出,便是“三魂七魄掌”中的“天魂掌”,此掌法乃屠弑的成名绝技,这门掌法邪恶无比,刚柔并济,威力惊人,一旦施展,顿时会有无数幻化的掌影打向对方,实则一掌为实,令人虚实难辨,受三魂七魄掌者,身上会出现一个血红掌印,掌力毒辣,阴毒侵体,发作时生不如死,痛苦不堪,若血红掌印未消,毒气便会一直在体内侵蚀着人的五脏六腑,最后让人痛不欲生地慢慢死去。
此掌一出,输出万般掌影,不仅化解了穿封狂猛烈的攻势,顿时占了主动,其掌力有若排山倒海一般,对峙一招下来,令穿封狂不禁倒退两步方才站稳身形。
穿封狂深感对方掌力震体,压迫感极强,若非自己内功醇厚,防御及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早些年,穿封狂便听师傅赛凝云提及过此掌法的威力,所以对此掌法多少有些了解,见对方施展,哪敢懈怠?立时施出绝技进行防御,将手中快剑舞成一道剑墙,让人无懈可击,纵然如此,屠弑掌力气吞虹蜺,仍是将他推送出去数步之远。
穿封狂站立一旁,不由嘘赞一声:“三魂七魄掌果然名不虚传。”随即将剑还鞘,单掌一圈,喝道:“让你尝尝落英掌的厉害!”
落英掌乃四大战神叫花的得意之作。传给穿封狂后,在穿封狂的融会贯通之下,其威力更加气吞山河。
穿封狂施展奇招,正是落英掌中的“落花流水”一式,招数固然奇幻之极,打出去是八卦神掌,收回时却像极了云家招云手里的“莲花八式”,一招落花流水,在他手里却变成了诸家杂陈,掌力便即送出,内力亦然浑厚无比。
屠弑见得来势之猛,肃然一惊,叫花的落花流水一式,他自有破解之法,怎料在这穿封狂手里施展出来,却是如此的变幻莫测,威力无比,完全没有按照章法出牌。
情急之下,屠弑突地双掌齐出,正是“三魂七魄掌”中的“命魂掌”,此一掌,乃三魂当中最具威力的掌法,见似平平,却有洪荒之力,加上屠弑老道的全力输出,其威力何止雷霆万钧?
二人掌力相敌,轰鸣之声在洞内炸响,随之洞体受力轰塌,一旁也有石块渐渐坠落。祁善听闻“稀里哗啦”滚石下坠的声响,不由惊呼一声:“屠前辈,当心!”
第五百八十三章
屠弑见祁善痛苦不堪,心如刀割,苦于自己又无能为力将巨石移开,眼下唯有穿封狂帮忙才能救得善儿,寻思一阵,不甘示弱地对着穿封狂吼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移开巨石,救我善儿脱离险境?”
穿封狂冷哼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就不该冒死顶住巨石,害我险些都被巨石压住。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害群之马,就该让你们被巨石压死,省得祸害他人,危害武林。”
屠弑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纵然祁善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方才你替我们顶住巨石,救了我俩性命,你好人做到底,再救我善儿一次,日后我等定当感激不尽。”
难得屠弑将伯之呼,而今为了祁善在他人面前磕头烧香,可想祁善在他心中的地位,真是异乎寻常。
人命关天,穿封狂也没多想,顶着被坠石砸中的危险,东躲西闪地晃了过去,对着二人问道:“我妹妹她们到底在哪里?”
祁善老奸巨猾,一听对方开了条件,顿觉有望,随即计从心来,慌忙说道:“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但凡你救我一命,我定告诉你她们的藏身之处?”
穿封狂见祁善楚楚可怜,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就算不提条件,他也不会见死不救。不过,为了索取妹妹她们的消息,穿封狂丝毫没有犹豫,旋即单臂一伸,对着那块压着祁善的巨石便徐徐运力,千斤巨石在穿封狂真力的催动下,已随着他输出的巨大力量慢慢地被举了起来。
屠弑见巨石挪动,真是惊喜交加,惊的是穿封狂竟然凭借真力,隔空就将巨石移动,自己拼尽全力,都未曾得偿所愿,在穿封狂面前,他自是汗颜无地,这个后生,天下无双当之无愧,怎不叫屠弑为之惊讶万分?喜的是巨石移开,善儿立马就可以得救了。
屠弑见巨石升起,倏地运力抓住祁善被压住的腿脚,顺势一拉,祁善顿时化险为夷。
祁善被压的腿,早已血肉模糊,自然无法站立,待腿脚被拉出的一刻,坚强的意志瞬间崩塌,将头一偏,便已不省人事。
穿封狂一惊,连忙呼道:“祁善,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还没说出我妹妹她们在哪里?怎就昏死过去了。”
边说,边着急忙慌地伸指掐住了祁善的人中穴位,可不管他怎么费劲,仍是无济于事。
屠弑抢步上前,对着穿封狂道:“他已身受重伤,神志不清,你还如此蹂躏于他,你简直不可理喻。”
起初穿封狂挪石的几个举动,自然让不可一世的屠弑心生敬畏,所以对穿封狂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换着平时,他哪会如此轻言细语?怕不早就对穿封狂大打出手了?
穿封狂着急地道:“屠前辈,你定知道我妹妹他们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好吗?”
屠弑真是有点左右为难,要说知道吧,自己还真不知道几个姑娘在哪里?若说不知道吧,自己又和祁善一起,说什么穿封狂也不会相信。
穿封狂见屠弑犹豫不决,旋即又催问道:“你快说啊,我妹妹她们到底在哪里?”
屠弑严肃地道:“今日你如此不计前嫌,救我与善儿于极难之中,所以屠某定当知无不言,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具实而言,关于你说的几位姑娘的消息,我真的是不得而知,我与祁善相遇之时,他已失了双目,而后他也未对我提起过几位姑娘的事,所以,无论如何,你也得信我一次。”
穿封狂气得七窍生烟,心里一直期盼能在二人口中索得妹妹他们的消息,哪知事情会弄成这副模样?
穿封狂正彷徨无计之时,突听得祁善呛咳两声,貌似已舒缓了过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祁善气息奄奄,总算是松了口气,道:“穿封狂……是我们夺宝最大的障碍,除掉他,我们……我们做起事来就事半功倍了,只可惜,我不仅失了双目,现在连……连腿也折了,我现在就是悬疣附赘,百无一用,剩下的日子,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剩半条命的祁善,估计到死也忘不了夺宝之事,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竟还浑浑噩噩地念叨着宝藏一事。他的腿部,貌似被巨石压得不轻,发出阵阵剧痛,一直血流不止,那断断续续的话语方才说完,便又不支地晕阙了过去。
屠弑见状心痛不已,祁善的右腿,一点不能动弹,若是被压碎了骨头,那腿可真就废了,这不幸的娃,失了双目又折了腿,陪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命运多舛,惨不忍睹。
为了缓解祁善的疼痛和止住其腿部的流血不止,屠弑便即运力,在其身上一阵推拿,封住了其身上的各处命穴,这才让祁善转危为安,也算暂时捡回了一条小命。
祁善之伤,刻不容缓,若不及时就医,腿能不能保住且不说,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屠弑慌忙之中,也显得有条有理,一跃下了半崖,朝着谷口方向疾驰而去。
……
穿封狂顺着漆黑的石洞慢慢向里摸去,里面原本就黑灯瞎火,加上从外面溢进来的烟尘无处消散,一直蔓延在狭小的石洞之中,使得整个洞中,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么恶劣的环境,妹妹他们几个娇弱的姑娘若真是呆在这里,她们如何支撑得住?穿封狂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心痛。
穿封狂不顾漫空尘灰,边向里面挪步,边扯开喉咙喊道:“逸儿妹妹,你们在哪里?苏姑娘,宁姑娘,你们在里面吗?……!”
没走出多远,已至洞的尽头,穿封狂四下一阵搜寻,洞内哪有什么人影?站在墙角,气得咬牙切齿,不禁破口骂道:“好你个屠弑和祁善,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贼,竟敢这般戏弄于我?待他日再见你二人之时,我穿封狂定要取了你们的狗命。”
洞内实在闷得发慌,穿封狂毫不甘心,再次向见方不宽的石洞内一阵仔细的查看,除了见得一些被翻得七零八落的零碎之物,其他的仍是一无所获。他旨在寻人,对其他物件根本不感兴趣。那些零碎杂物,估计也被屠弑和祁善二人翻了个便,即便有甚贵重之物,也早被二人洗了个空。
穿封狂气急败坏,被屠弑和祁善二人骗来这不毛之地,不仅没有寻得妹妹她们的踪迹,且还弄得浑身尘灰,奇痒难耐,那心中怒火,自然是一触即发,难以消停。
搜寻无果,穿封狂转身又慢慢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回。
返回那道石门之处,门旁的一个钮键,也不知何时被人破坏掉了,穿封狂在石门上一阵摸索,却始终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诀窍。
穿封狂站在那里暗自纳闷,心想:“这个屠弑和祁善,真是卑鄙无耻,这石门机关定是被他们早就给破坏掉的,将我骗来此处,敢情就是想将我困在这里,这两个恩将仇报的畜生,定会遭到天谴的。”
他在石门处又仔细地摸索一番,那道光滑坚硬的万斤石门,活像一堵坚不可摧的石墙,根本无从下手,无计可施。
穿封狂又穿梭在石洞之间,试想在别的地方找到出洞的突破口,盲无目的地四下游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漫空的尘灰,已渐渐消散坠地,腾出一片空间,略有亮光可见。
穿封狂渐渐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精神也随之振作起来,只是那肚中饥叫,轰然雷鸣,令他感到饥饿不堪。
在这饥困交迫之际,穿封狂万念俱灰,呆在那里暗自忖度道:“莫非我穿封狂今日就得交代在这石洞之中吗?我倒是死不足惜,只可惜妹妹她们下落不明,即便一死,已是死不瞑目啊!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设法逃出去。”
他努力撑着疲惫的身子,又开始在石洞之中转悠起来。
几圈过去,穿封狂突感洞中地动山摇,震感让人惊骇万分,一愕之余,不由暗想:“莫非洞外又开始坍塌了不成?”
随着几声不知何处传来的轰鸣声,又让穿封狂跟随着地面的摇晃而摇晃了几下。好在他内力深厚,下盘功夫扎实,如若不然,恐怕早已倒地难起。
穿封狂飞身来到了石门处,在晃悠的洞中,为了稳住身体,却将整个身子附在石门之上,将头一侧,贴耳于石门之上仔细一阵聆听,果不其然,雷鸣般的声音,就是从石门外传过来的。
敢情就在半崖的洞口,那只巨鹰已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正在洞口外努力煽动着双翅,凭借着翅膀煽出的巨大风力,已慢慢将那堆堵住洞口的石头给移了开去。
它的双翅,每煽动一下,就会震天动地,并有无尽风力刮向洞口,洞口的大小石头,不多会儿,便被它的双翅扫之殆尽。
巨鹰腿部被屠弑划伤的伤口处,也不知何时给包扎了起来,见它行动之间,丝毫没有影响,洞口的乱石和黄土清理完毕之后,它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洞内走去。
洞内自然一片狼藉,只是洞顶塌方厉害,早已露出天光,将整个石洞之中,照得亮如白昼。巨鹰行至洞内,见洞里平日里那些漂亮精致的石山,七断八续,杯盘狼藉,不由将头一垂,貌似十分难过之状。
刹那间,它又将头缓缓抬起,望向石洞穿顶的上方,不由又闷头向着前方行去。
它已经来到了穿封狂被困的那扇石门外,只见它轻车熟路,用尖锐的嘴在墙角的一个地方啄了两下,石门便轰然启开。
第五百八十五章
石门缓动,发出震耳的“隆隆”之声,固然开启。石门内,倏地窜出一条白影,巨鹰受惊,双翅煽动,迅速向上空展翅而去。
白影闪出石门,对着起高的巨鹰喊道:“感谢鹰兄搭救,穿封狂感激不尽。”
巨鹰盘旋在上,发出两声“哜哜”的欢快之声,随后直落,立在一块石头之上,观望着灰头土脸的穿封狂。
穿封狂雀跃万分,继又对着巨鹰笑道:“方才穿封被困洞中,石门机关受损,无法打开石门,幸得鹰兄启门相助,如若不然,穿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巨鹰发出两声笛鸣,倏地飞落在穿封狂的跟前,又不住发出尖啸,是在向穿封狂警示着什么一般!
穿封狂只能猜测性地说道:“鹰兄是在提醒穿封此处有危险吗?”
巨鹰貌似听懂了穿封狂之语,旋即起步向外,穿封狂紧随而至。
须臾间,穿封狂已尾随巨鹰来到了石洞之外。看着眼下一片狼藉,固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怒由心来。
穿封狂深是一惊,暗想:“屠弑和祁善两人,真是狼子野心,临走前竟用石块堵了洞口,看来是处心积虑想要将自己困死洞中,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若非鹰兄及时赶来,将洞口乱石清除,自己恐怕就真要交代在这石洞之中了。”
巨鹰太通人性,似已看透穿封狂内心,两声尖叫,便向崖边行去,穿封狂虽不知它用意,可大体猜出巨鹰是在催自己赶紧离开。
巨鹰来到崖边,双翅微微煽动,貌似在提醒穿封狂赶紧跃上它宽大的背脊,想要再次驮穿封狂遨游高空。
穿封狂和巨鹰,固然已成良友,虽无语言沟通,可都渐渐懂得各自心意,穿封狂知其盛意,便即飞身过去,稳稳站在了巨鹰的脊背之上。
就在此时,石洞口突地喷出一阵尘灰,伴随着洞内传出的轰鸣之声,穿封狂即知这个石洞已经完全塌陷。
眼见洞口已堵,地动山摇,洞口处喷出的流沙飞石,顺着半崖顺势而下,半晌着不了底,好在巨鹰反应迅速,及时展翅高飞,这才躲过了飞石流沙冲击的厄运。
天空扬着尘灰,巨鹰背负着穿封狂翱翔在深谷之中,逍遥而快活,穿封狂道:“巨鹰兄,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石洞坍塌,穿封就该葬身于此了。”
巨鹰只用鸣叫回应,穿封狂大体已知七八分意,巨鹰欢悦的鸣叫,是在向穿封狂庆贺得以重生。
已过良久,洞内声响渐浓,巨鹰驮着穿封狂,倏地直冲而上,很快到得崖顶,穿封狂站在巨鹰背上,再次翱翔高空,居高临下,见得山崖背后是一个很远很深的斜坡,斜坡的低洼之处,已经完全坍陷,现在还有流沙滚石渐渐下沉,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场面壮观以极!
巨鹰驮着穿封狂在山体下滑的高空展翅飞翔,盘旋数圈之后,便向着另一边滑翔而去。
第五百八十六章
巨鹰尤似蜻蜓点水,在水面上滞停分秒,溅起万道水花,汩汩作响,随即又展翅而去,流下潭中一片血红,随着嶙嶙水面泛起的波光涟漪,那些血红又慢慢融入水中,渐渐消失不见。
见微知着,可见一斑。凭借种种迹象,可见深潭之中,定有猎物被巨鹰的钢爪抓伤,所以潭面才会留下血印一片。
一击得利,巨鹰又再次飞向高空,沿着深潭上方不断盘旋,那犀利的眼睛,又开始贼勾勾地探视着潭中猎物,见那模样,正伺机欲再次对猎物发起二次攻击。
穿封狂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深潭之中,根本未见着什么可疑之物,莫非那些在潭中莫名消失之人,就是那潭中之物所为?来去无踪,便能杀人于无形,水下之怪,可见非同一般。
为了解除心中疑惑,穿封狂更加的凝神静气,眈眈逐逐,欲借机看清楚那水下之物到底为何方神物?
穿封狂非常纳闷,巨鹰身在数丈高空,却觅得水下之物的踪影,而自己除了只能看见波平浪静的水面之外,其他啥也不曾看见。莫非是这巨鹰的双眼,可以对深水里的事物一览无遗不成?
果不其然,上空的巨鹰,忽又一阵尖啸,随即当空直落,朝着潭面飞扑而至,身落方位,却不是方才的深潭中央,而是靠近深潭的堤口一边,可见那潭中之物,可是在深潭之中到处游走,并在不断地更换着位置。
巨鹰快比流星,只在眨眼功夫,双爪已向准深潭之中伸了进去。那如铁钩般的双爪,在水面上拍出一阵阵的浪花,随即又伸出它那三尺钢嘴,火速探入深潭,水面之上,顿时波澜起伏,浩浩荡荡。
伴随着一阵阵的血红从水中直冒,巨鹰貌似已和水下之物打成一团,巨鹰的身子,在潭面上起伏不定,拍起万千水花,尤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水中蹦跶,跳起丈把来高,那些翻滚的水珠,有时会将巨鹰的整个身子淹没,根本让人无法看清水下状况。
穿封狂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眼看巨鹰庞大的身躯,时而全部没入水中,时而又双翅上浮水面,时而左右晃动,时而上下翻腾,至始至终,它的双爪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深潭之中,想是它的那双铁钩,一直死死抓住那水下之物不肯松手。
那水下之物,貌似又添新伤,一股股的鲜血,往水面之上冒过不停,瞬间已将那片水面染得通红。
水下之物似疼痛难耐,倏地窜出水面,巨鹰的双爪,还死死扣在它的脊背之中,任它如何挣扎,也未能挣脱巨鹰的鹰爪。
穿封狂见得那物,顿时惊讶万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火龙吗?它那如钢刺般的鳞片呈血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又会呈现出多彩缤纷的彩虹色,极其耀眼漂亮,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暴突出来,显得炯炯有神,整个身长,约两丈有余,腹下鳞片之中,藏着四只粗壮而又锋利的爪子,头顶那两只尖锐的长角,貌似两柄锋利的利剑,脸上长着一副狮子鼻,鼻子的周围,有一圈尖刺,貌似一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穿封狂看着火龙跃出水面,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龙啸直冲上空,将庞大的巨鹰,也随之带上空中,巨鹰的双爪,如铁钩般深深扎在火龙的背脊之上,疼得火龙咆燥不安,在空中奋力扭动身子,那血盆大口,暴露出一副雪白的尖牙,让人不寒而栗。
火龙神龙摆尾几经输出,终于将巨鹰扎在背部的双爪摆脱,随即扭头对巨鹰发起攻击,他的尖角,可非凡物,若是被它戳中一下,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巨鹰虽然身形庞大,却是灵活多变,见火龙反击,立即展翅上翀,让火龙扑了个空。
火龙虽然受伤,可攻击之力,有若排山倒海,那锋利的双角加上四只利爪和满口钢牙,攻击之时都带着呼啸之声,它一击失利,便即又再次张开大口,灵巧多变地向巨鹰所在方位扑至,动作变换之快,有如风驰电掣,它身如游龙,在半空之中百样玲珑,一时之间,追着巨鹰屁股后面穿梭在深潭上空,二物尤似龙凤戏珠,顿时构成一副美丽动人的画面。
巨鹰双翅之间,不时煽出巨大风力防守火龙攻击,时而双爪齐出,不定地对着火龙带伤的身体发起猛攻,那锋利的铁钩利嘴,伺机在火龙身上啄上一口,火龙身上顿时便会变出一个血窟窿来。
巨鹰欲再次用锋利的双爪抓向火龙背部,火龙背脊上那两个深深的血印,还不停喷着鲜血,它又岂能再让巨鹰得逞?
火龙已经浑身是伤,仍在力斗巨鹰,二物就这样缠斗于半空,晃眼已过招五六十回合,巨鹰也曾几次被火龙龙角刺伤,浑身羽毛,已经沾满了血迹。
穿封狂看着二物憨斗,深感震撼,这是一场少见的“龙凤大战”,世间许多奇招怪式,都是由诸多动物的动作演化而成,在这两个动物的大战之间,各有奇招妙式,形态动作,都令穿封狂深得体会。
两物皆已两败俱伤,穿封狂暗自纳闷,也不知该不该出手帮助巨鹰打败火龙,他不想破坏大自然的生存规律,可毕竟巨鹰救过自己一命,而这火龙,嘴里不知吞食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按照江湖道义,正义的剑,自然当帮巨鹰杀掉火龙,以免更多的人成为火龙嘴里的冤魂。
穿封狂身随念动,正欲拔剑出鞘,去帮巨鹰杀掉火龙,高空突然响起几声龙吟狂啸。
穿封狂循声望去,定睛一看,敢情是那巨鹰的双爪,又再次寻得机会,扎进了火龙的背脊之中,它的双爪,像是长着倒刺一般,火龙越是挣扎,却是抓得越深。似疼痛难忍,火龙突然昂首咆哮,响遏行云,穿云裂石。突地将头一转,一股红色烈焰,顿时从火龙鼻中喷出,猝不及防的一式,顿将巨鹰肚腹上的羽毛,烧燃了一片。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应该就是火龙的杀手锏了,穿封狂见状,不由大惊,如此防不胜防的一式,就算自己,恐也会疏于防范,眼看火焰越发猛烈,巨鹰不住发出哀鸣,若再迟缓,鹰兄瞬间便会燃尽浑身羽毛,成为一堆灰烬,穿封狂不由引领高呼,道:“鹰兄,赶紧松开爪子,跳进水中去。”
可巨鹰锲而不舍的抓住火龙背脊,致死不肯放手,也不知两物之间,有甚深仇大恨?竟令巨鹰如此不顾死活,拼尽余力和火龙背水一战。
说时迟,那时快。
穿封狂丝毫未再犹豫,单掌上扬,击出巨大掌风,顿将巨鹰腹部的大火吹灭,纵然如此,巨鹰的腹部已被烧伤一片,穿封狂闻得一股焦味,顺着微风扑鼻而来,心头不觉一紧,心痛不已。
巨鹰伤势颇重,势难再支,貌似用尽余力,双爪忽地从火龙脊背上扯出一根长长的龙筋,筋呈白色,带着火龙鲜红的血液,被巨鹰缓缓从身体里扯出,径直在火龙身体里发出“嚓嚓”的撕裂之声,火龙哪经受得住这般折腾?不住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筋离龙身,预示着火龙生命将尽。
紧接着巨鹰的身子,洒出一股血链,“噗通”一声坠在了深潭之中,潭中顿时被激起万道水花,待水花平静,巨鹰的鲜血和龙筋上的积血,已将那片水域染得通红。
火龙龙筋被卸,顿时瘫如烂泥,发出几声咆哮之后,忽地从天而降,“嘭”地一声,坠在了深潭之中,溅起的万丈水花,顿将穿封狂的一身浇透。
穿封狂站在潭边,貌似还未从惊愕中惊醒过来,被火龙溅了一身污水,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至,这才让穿封狂如梦初醒。
脸上黏黏的感觉,让穿封狂极不自在,满脸的污水,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穿封狂挥袖拭去,见揩下的全是淡淡的血迹。再看潭中,水面亦然变成一片血红。
潭中两大尤物,都已伤痕累累,再次相碰于深潭之中,似斗得意犹未尽,巨鹰突地奋尽全力,从水面上飞扑而起,欲与火龙做出最后的一轮拼杀。
哪知火龙龙筋被挑,浑身上下,早已动弹不得,整个身子,只有一个龙头还露于水面,双眼眨巴眨巴,再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便任由巨鹰疯狂攫啄,很快火龙的头部已变得血肉模糊,渐渐没入深水之中,从此再也没有动弹。
巨鹰见火龙下沉,已慢慢停止了撕扯,一个猛力的飞扑,栽倒在深潭边缘的一块巨石之上,双目之中,亦然无神,精疲力竭的它,因流血过多,不觉已昏阙过去,瘫软在巨石上,渐渐没了动静。
穿封狂见状,深感痛惜,疾步走到巨鹰身前,焦心如焚,他真想替鹰兄止住鲜血,若是再继续血流不止,鹰兄还能撑得几时?只苦于摸不准巨鹰身上的穴位大脉,这些动物的身体机能和人体略有不同,不然,穿封狂可以封住巨鹰身上的要穴,帮巨鹰止住血液流淌。
就在穿封狂茫然无措之时,路边一位白首老翁,背着个背箩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穿封狂见得此人,豁然开朗,慌忙上前礼貌问道:“老人家,这事要去哪里?”
老翁一副农夫装扮,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随着微风飘扬,露出一副满是皱纹的脸,暴露出了他那难以掩饰的年岁,早是耄耋之年。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步履间有一股无法抹灭的精神抖擞,慈祥而温和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对着穿封狂道:“小伙子,你是在问我吗?”
穿封狂随即拱手回道:“老人家,在下穿封狂这厢有礼了,穿封不敢耽误老人家行程,只是我鹰兄伤势颇重,欲向老人家打探一下,这方圆之间,可有郎中?”
老头向着躺在地上的巨鹰瞅了一眼,道:“它可是烧伤?”
穿封狂顿时一喜,真的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着老人家胸有成竹的样子,穿封狂雀跃万分,道:“方才鹰兄与火龙大战,不禁被火龙喷火烧伤,浑身上下,皆有伤口,望老人家指点迷津,救我鹰兄一命。”
老头款步走到潭边,看着深潭血红一片,怅然叹道:“此食人潭中,有条食人巨蛟,凶残无比,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就算有人见过,都已成了他的腹中之食,也不知有多少亡魂,是死于他的肚腹之中,令人谈之色变。”
穿封狂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这鹰兄就是和你所说的巨蛟大战了上百回合,方才弄成了这副模样,好在鹰兄奋勇顽抗,最终将那凶残的火龙战死潭中,也算为民众们除了一害。”
老头有些质疑,看了穿封狂一眼,问道:“你说潭中之物是条火龙?还被这只怪鸟给战死潭中?”
穿封狂颔首回道:“鹰兄为了杀死火龙,不惜代价将火龙龙筋抽出,这才战胜了火龙,不信你看潭中那条白链,便是火龙的龙筋。”
老头放眼望去,见血红的潭中,确实飘着一条长长的白链,顿时惊喜交加,呼道:“小伙子,赶紧设法将龙筋给我捞上来。”
穿封狂不知老头欲取龙筋作甚,穿封狂自然有求必应,旋即单手一伸,运力便将那条龙筋吸了上来。
老头步履矫健,抢步上前,一把抓住龙筋,如获至宝般“哈哈”大笑道:“有救了,有救了,终于有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哈哈哈……!”
老头一阵狂笑不止,嘴里又一直胡言乱语,也不知他在说什么有救了?弄得穿封狂满头雾水。
穿封狂不知所措地凑近老头,低声问道:“老人家,你是说我的鹰兄有救了吗?”
老头忽然停止了大笑,变得严肃地道:“什么鹰兄有救了?我是说我的儿子有救了!”
穿封狂挨着饥饿,鹰兄又生命垂危,哪有心思和老头在此噱头?出于礼貌,穿封狂强忍心中焦虑,仍是彬彬有理地道:“老人家,你儿子怎么了?和这火龙的龙筋有甚关联吗?”
第五百八十八章
老翁“呵呵”笑道:“这龙筋可以救我儿子性命,你说有没有关系?小儿有所不知,我欲捕捉这条巨蛟已有数年,可每次带人来捕,不但是一无所获,还会搭上数条人命,下潭寻龙之人,皆是有去无回,凭空消失。以致后面没人再敢下去捕捞,没想今日,却是这般唾手而得。”
穿封狂有些不悦地道:“我鹰兄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龙筋,怎可说是唾手可得?还以为老人家可以救我鹰兄一命,没想到你还来反捞一把,也罢,救得你儿子一命,也算是一件功德之事,你赶紧拿着龙筋回去救人吧。”
老翁微微一笑,道:“不急不急,我儿已恶疾多年,一直靠我找些草药来控制病情,而今巧获龙筋,可根除我儿怪疾,此乃天之大幸。可毕竟吃水不忘挖井人,龙筋乃这只怪鸟以命相换,我又怎可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此言一出,穿封狂顿时高兴万分,雀跃地道:“老人家肯出手相救,我鹰兄命必保也,穿封狂在此先行谢过了!”
老翁叹道:“一截龙筋,可抵我上千副草药,缓了我急,也救了我儿之命,今日我正出山采药,才行至于此,便巧获了我梦寐以求的龙筋,真是喜从天降。这些年来,为了治好我儿之病,这附近山脉的草药,都被我挖了个尽,我每日都得去很远的地方寻找更多的药材,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含辛茹苦,心力交瘁。加上我年事已高,每日采集的药量,远远不足以供应我儿的药量需求,也因此我儿已经吐血几天,若再拖延下去,我儿命必休也,这真叫天无绝人之路。但凡能除去我儿身上恶疾,就算一死,老朽我也死得瞑目了”!
老头满脸尽是感激之色,突从袖囊里取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穿封狂继又说道:“这是一枚速效止血丹,乃老朽精心炼制而成,设法给怪鸟服下,可以立即封住它的动脉,止住它的流血,我看这满地血红,若再不给它止血,就算是神仙下凡,恐也回天乏术。”
穿封狂接过药丸,快速蹲下身去对着昏阙的巨鹰说道:“鹰兄,无论如何,你也得张开嘴巴把这枚止血丹服下去。”
他轻轻将药丸塞于巨鹰嘴角,可巨鹰毫无动静,穿封狂无奈,用拇指和食指捏开了巨鹰的嘴,掌中药丸,快速送进了巨鹰僵硬的嘴中,而后将其合上,这才将药丸投喂成功。
老翁说道:“如此庞大的鸟,真是世间罕见,难怪连火龙也被他杀死,若老天开眼,不出半个时辰,它便会苏醒过来,我这里开了个药方,每日按着药方按时给它上药,它的烧伤很快就会复原,好了,老朽还得赶紧回去救我儿子性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告辞!”
说着,将手中药方递给穿封狂后便转身离去。
穿封狂接过药方,还没来得及向老翁开口道谢,已见老翁相去甚远,这哪是一个平凡之人?单凭那稳健矍烁的步伐,想也是位藏形匿影的世外高人。
穿封狂心里貌似还有诸多话语想说,不由向着其背影远去的方向高声喊道:“老人家,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远远地,老翁声音传了回来:“吾自留山涧,山涧自留翁,欲问何山涧?山涧自女娲。”
一轮乱七八糟的念诵,把穿封狂弄得焦头烂额,不过穿封狂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老翁的一席话语,他自然刻记于心。
当然,穿封狂最着急的是鹰兄的安危,哪能静心解析这老翁之言?待他清闲之时,自然便能读懂其间玄妙。
穿封狂早已饥肠辘辘,可为了盼着鹰兄早点醒来,他仍是忍着饥饿,一直守在巨鹰身边。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巨鹰终归是喘了一口粗气,那响动,可惊动了一旁的穿封狂。
穿封狂听到动静,高兴万分,慌忙上前查看,见巨鹰的双目,已经微微启开,鼻尖之中,时断时起的气流,已经慢慢开始缓了过来。
穿封狂蹲在巨鹰身边,一边用手帮着巨鹰捋着凌乱的羽毛,一边亲切地跟着巨鹰说着话,道:“鹰兄,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你力斗火龙的威武霸气,令穿封我都相形失色,现在你已化险为夷,你就安心养息就行了,因你伤势太重,我也给你求了良方,只要慢慢调理,便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穿封狂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那里比划一阵,巨鹰貌似也没领会他的意思,便闷头睡了过去。
穿封狂见巨鹰已无大碍,埋头深睡,想是那老翁之药起了奇效,心里自是高兴,拿出老翁给予的药方看了一看,见上面写着:“紫草、川芎、虎杖、地榆、白芷、黄连、红花”等等药材,便向四周望了望,见这深谷之中,四面除了刀斩斧切的悬崖峭壁之外,根本是寸草不生,哪会寻得这些个药材?
穿封狂望向谷外那片茂密的山林,趁鹰兄熟睡之际,便即向谷外驰去,那边林森之处,定能觅得草药和食物。
真是山路十八弯,看似很近的山脉,一路却是蜿蜒盘旋,半晌不能到达。他绕着山谷东转西转,终于见得一座大山,此山林深草茂,绿树成荫,山顶耸如云霄,烟尘障目,令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穿封狂顺着一条貌似少有人行的古道,一路采摘草药,峰回路转,不觉太阳西下,天色渐晚。
想着鹰兄伤势,加上腹中饥渴,便即带着寻得的草药和食物,极速返回。
旁边小丘之上,约有一座古刹,穿封狂只因来时一心寻药,未能瞅见,加上山脉古树参天,枝繁叶茂,也不易发现蕃芜中的刹金。
穿封狂沿着一旁石阶缓步上行,见两峡青山对峙,绿树滴翠,昂首奇峰遮天,脚踩清流潺潺,潇潇波韵,映出水天一色,其美妙绝伦,完全沉浸在若有若无之中,那如梦幻般的轻纱云影,在云雾开合之间露出容颜,倍觉亲切。
来得近处,眼前云雾萦绕,山峦叠翠,一处楼台亭阁跃然眼前,纵目望去,只见云生雾腾之间,霞光成片,天空些许星光装点,真是个安身养性的好地方!
旁晚十分,秋意渐浓,白日的火伞高张,早已改换容颜。温柔而亲和的月晕初放,带来凉风习习,这如诗如画的景象,怎不让穿封狂流连忘返。
踏过小桥流水,便已进得一处亭阁,其朱红楼榭,跃然水面,端的令人沉醉。
穿封狂已完全浸没在了这片风光旖旎的胜景之中。
“承蒙英雄不弃,到此一游,实令寒舍蓬荜生辉!”
一个苍劲的声音在穿封狂耳际突然响起。
穿封狂如梦初醒,扭头一看,这不正是在食人潭所遇的那位老翁吗?当下抱拳回礼,道:“晚生无意闯入宝地,多有冒犯,望老前辈见谅!”
老翁“呵呵”一笑,道:“小英雄不必多礼,老朽乃鄙陋之人,不惯繁文缛节。因此处地势偏僻,林森蔽芾,故建得这只檐片瓦,志想在此髦蔽晚年,终结一生。老朽在此数十年岁,寡见鲜闻,故无人识得,不想小英雄却成了寒舍的第一位访客,实令老朽鸟惊鱼骇,闻宠若惊!”
穿封狂笑颜以待,礼貌回道:“老人家真是虚怀若谷,实乃万世师表,令晚生深感折服。”
老翁道:“小英雄,你夜晚造访,不知所为何事?那只怪鸟服了老朽的止血丹,可有好转?”
穿封狂十分感激地道:“托老人家的福,我鹰兄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晚辈出来寻药和食物,误时太久,估计鹰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翁“哈哈”笑道:“小英雄太杞人忧天了,我那止血丹不仅仅止血有奇效,服了之后,那只怪鸟各方面的身体机能都会很快恢复,我想现在,它已经将深潭里的火龙尸骨打捞上岸,开始大快朵颐了。”
穿封狂仍有些疑惑,道:“照前辈如此说来,穿封也就放心了,不过……!”
老翁接口说道:“不过什么?那怪鸟杀了火龙,取了龙筋,救了我儿性命,也为无数百姓除了心头之患,我又岂能虚与委蛇?所以那颗灵丹,是我用上百种明贵药材加上微火足足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方自炼成,自然百治百效,立竿见影。天下之间,独有两粒,有一粒在三年前已被我儿子服用,给怪鸟服的那一粒,本是为我儿子续命所用,未曾想巧获龙筋,我儿自然再无用处。”
穿封狂心情适意,畅怀说道:“感谢老人家慷慨解囊,穿封在此替鹰兄谢过老人家了,未知令郎服了龙筋,病情是否好转?老人家可否引穿封一睹令郎尊容?”
老翁叹道:“我儿恶疾,极具传染性,因害病多年,即便是灵丹妙药,这一时半会也难以令他完全康复,还得慢慢调养方可痊愈,未免传染他人,所以不便一见,望小英雄见谅!”
穿封狂笑道:“继如此,那穿封就此告别,待他日令郎病愈,穿封定当登门拜访,奉申贺敬。”
第五百九十章
谈鸿墨长叹数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老朽这数十年寄情山水,不问世事,早已超然物外,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后起之秀挺现江湖?像小英雄这般鹤立鸡群的后生,更是江湖中出类拔萃的英豪,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穿封狂惭愧地道:“前辈言重了,我们这些后生,怎敢跟您们老前辈相提并论?像老前辈这等耆德硕老之辈,其足下虎子定然也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
谈鸿墨遥望远方,喟然说道:“老夫老蚌生珠,早是钟鸣漏尽,日薄西山。虽盼子成龙,也渴求老有所归,我儿本血性方刚,可惜偶染恶疾,好不容易得以险象环生,但求多福。
且还觅得一位大好姑娘作为佳偶,这两全其美之事,老夫甚是宽慰,望我儿慈乌反哺,懂得报老朽的顾复之恩,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在这迟暮年岁,得以安享晚年!”
穿封狂听言,也甚是高兴,雀跃地道:“那穿封得恭喜老人家了,如此双喜临门之事,自是可喜可贺,令郎这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谈家自然百福具臻,令郎重生,怎会忘了跪乳之恩、反哺之义?不知老人家可为令郎选好了良辰吉日?”
谈鸿墨呵呵笑道:“暂时未定,待我儿逐渐康复,老朽自会为他们圆了鸳梦,反正红颜就在蔽舍之中,可随时为他们料理结缡,我这把年岁,若还能有幸抱得几天孙子,那即便是死了,也能死的瞑目了。”
二人在长亭之中触膝深谈,相见恨晚。
碍于与谈老恨相知晚,也留恋这个地方的诗情画意,穿封狂索性做了一个决定,道:“谈老前辈,你我倾盖如故,情孚意合,晚生虽归心似箭,却也流连不舍,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晚生就此告别。”
谈鸿墨指着远去的玉兔,肃然说道:“不觉已是深夜,小英雄若不嫌弃蔽舍寒伧,不防就此住上一晚,待明日天明再回也不迟啊。”
穿封狂犹豫半分,正欲说点什么?谈鸿墨呵呵笑道:“小英雄既来之则安之,莫非还挂念着那只怪鸟不成?听老朽一言,你就安心在此歇息吧,你的鹰兄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你这一回去,更是惊扰了它的华胥之梦,岂不罪孽?”
穿封狂见谈鸿墨言之凿凿,想那鹰兄自然吉物天相,索性便答应了下来,决定在这梦幻般的仙境里住上一宿。
穿封狂是这些年来谈鸿墨的第一个不速之客,谈鸿墨自是珍惜这份缘分,加上眼下这位小英雄又彬彬有礼,才貌双绝,谈鸿墨自是喜欢得很,可惜足下无女,如若不然,怕不立即给闺女定下了这位心仪的乘龙快婿?
谈鸿墨领着穿封狂走出长亭,径直去了一旁的阁楼之上,此阁楼依附于悬崖一边,却又架空于半崖之上,顺着一边数十步石阶上行,便可到达。
来到阁楼里,其画梁雕栋,富丽堂皇的一幕景象,怎么你也不会想到,眼下这位衣衫褴褛的老人,竟是这般的懂得享受生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谈鸿墨将穿封狂引进阁楼里的一间华丽的房屋之中,一阵寒暄铺排,便缓步而去。
借着月光清凉,穿封狂凝望窗外,见外面灯火,像极了一点点的萤火虫,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美妙至极。那边依山一旁,还有许多临水楼台,乍现零散灯火,在水面上浮起微微波韵,一漾一漾,端的一副水光山色的动人花卷。
穿封狂不禁感叹,且也折服,感叹老头折服老头的别巨匠心。
渐渐更深更深暮重,穿封狂便适意地睡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一章
想到一孤山,穿封狂顿时想到了一孤山上的澄一孤,而澄一孤,又和眼下这位谈鸿墨前辈师出同门,恰巧澄一孤前辈所创的乾坤诀,又莫名地出现在附近摩天谷的石洞之中,眼下又梦到曾住在一孤山的陈墨涵姑娘,这其间的窈绕,仿佛编织出了一道千丝万缕的网,让穿封狂琢磨不透,也让穿封狂感到了一丝不安。
趁着夜色正浓,穿封狂决定夜探灵烟谷,虽然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极不光彩,可为了捋清心头的千丝万缕,只得出此下策。
穿封狂身随念动,飘然下亭,径直望一边的临水楼台摸了过去。他显得十分谨慎,他知道,谈鸿墨绝不是等闲之辈,稍有不慎,定会被他发现,到时候因此而闹出尴尬,事情就不好办了。
每个楼台,都镶有一个别致的厢房,房屋皆由红木建造,显得精致而华贵。穿封狂顺着石壁悄然来到第一个楼台前,却无意听到第三个楼台间传来几声女人的哽咽。这无疑让穿封狂更加疑窦重生,穿封狂见四下无人,便顺着石壁悄然摸向第三个楼台的瓦阁之上。他蹲在楼阁中央的脊梁处一阵仔细的聆听,房屋内却又毫无声响,出于好奇,穿封狂自然欲一睹屋里真貌,于是轻轻揭开脊梁正中的那块凤翅瓦,向物内一瞅,隐隐约约,可见得里面似有一影。
但见那影子蜷缩在倚窗的黄花梨榻之上,依着窗外渐明,熹微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映出些许弱光,照应出那影子的轮廓,初识乃是女儿之身。穿封狂暗想:“莫非这榻上女子,就是谈老前辈为他儿子寻得的窈窕淑女吗?”
这乃别人的家事,穿封狂自不能多管多问,况且,若让谈老前辈知道自己窥视他儿媳的闺房,岂不拔了自己的皮?穿封狂自知失礼,就欲盖回瓦片。突又听得屋内传来女子声音:“穿封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墨涵吧!”
穿封狂感觉亦幻亦真,伸出二指在自己脸上用力地捏了一下,那疼痛的感觉,都有点悔恨自己用力过猛了。
这回可不是做梦,穿封狂听得真真切切,屋内女子,正是心心盼盼的墨涵姑娘。
穿封狂真是惊喜交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墨涵姑娘,她不是与戴立冲居住在一孤山吗?又怎会出现在此?莫非墨涵姑娘是被谈老前辈用不齿手段擒来做儿媳的不成?不然墨涵姑娘怎会一直求救?可转念一想,谈老前辈声名远播,一副谦和正义的模样,又怎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穿封狂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又将瓦片小心翼翼地放于一边,深怕弄出任何声响,让谈老发现。于是又向四周细看一番,确认无人后,便引领正欲对着屋内轻喊。与此同时,却见一条人影,从那边阁楼顶上一跃而至,那速度有如风驰电掣,瞬间已至穿封狂的跟前,不问青红皂白,便对着穿封狂开出一掌。
穿封狂大惊失色,见来人掌势惊人,一股风力,有如狂涛猛浪一般扫向自己,自不敢懈怠,随即拾起那块凤翅瓦片,向着扑来之影猛力打出,借势一晃,已飘然去了第二个楼台之上。身形方稳,却见那闺房屋顶的精致瓦片,顿时被来人的掌力掀翻一地。瓦片四处翻飞,到处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来人顺势飘飘然落在烂七八糟的屋顶之上,对着穿封狂吼道:“竟敢夜闯灵烟谷?真是不知死活!”
借着这一句话的时间,穿封狂大致看了对方全貌,此人身段匀称,约七尺来高,因他一直黑纱裹头,一眼之间,难以断定老幼,从其声音判断,他应该四五十岁的貌相。不过,从其伸手来看,他必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隐士。
穿封狂深感纳闷,没想到这灵烟谷中,竟藏有这等高手?回想谈老前辈之言,这谷中除了他和令郎之外,再无他人。若论年纪,谈老前辈之子乃血气方刚的少年,和眼下之人大相径庭。从其声音来断,更不可能是谈老前辈,那此人到底是谁呢?
不容穿封狂多假思索,那人突地亮剑刺出,直奔穿封狂全身要害袭至。
初识此人,穿封狂自然不知其路数招式,可对方招式使出,奇幻无比,变换无穷。一时之间,穿封狂也难以识透其变术。对方剑招,把剑术的击刺格洗展现得淋漓尽致,剑锋游走,如出水蛟龙,时而功向穿封狂的下盘;时而跃然穿封狂的上盘;时而又防不胜防地攻向穿封狂的腰腹,其灵活多变的攻势,每一招每一式都势如排山倒海。
第五百九十二章
穿封狂招式突变,顿时化刚为柔,一套毕雪所授的“临渊剑法”,“唰唰唰”耍出了性子,其犀利之处,被穿封狂施展得出神入化。只见他舞起剑来,动若飞龙,静若伏虎,疾如闪电,缓若行云,稳中求进,潇洒自如。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一柄利剑,尤似长了眼睛,穿封狂身上的要穴,尽在他的拿捏之中,任穿封狂如何使出绝技,都摆脱不了他利剑的追击,每一次都只差分毫,利剑便要刺入穿封狂的大穴之中。
好在穿封狂掌握了多家武学绝技,将各种博学巧妙地融会贯通,面对各种高手,都应对自如。如若不然,怕是在对方的快剑之下过不了数个回合,便已败下阵来。
憨斗之中,穿封狂忽地问道:“你到底何人?为何要夜袭灵烟谷?”
黑衣人尽施其竭,丝毫不管穿封狂的问话,剑锋尤似蛟龙出海,和穿封狂的常胜剑交织半空,顿时击起万道金光,难解难分。
二人从深夜打到天白,仍是不分胜负,穿封狂不禁暗想:“此人武功邪道,手段毒辣,竟能和自己恶斗半晚不分伯仲,真是不可思议。”
东方大白,朝曦初漏触角,暖暖的光晕,照射着大地,慢慢给山脉铺上了一道道的金光。
山脉之间,穿封狂和黑衣人,如两个幽灵,在空中来回飘荡,各执利剑,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击起的万道剑光,发出阵阵慑人的剑气,早将整个灵烟谷的建设,弄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穿封狂不由发出一阵叹息,如此轩轩朱阁,碧瓦琉璃,竟就这般毁于一旦,怎不叫人惋惜?可灵烟谷中空前的肃静,也让穿封狂感到无比的张惶,因为谈老一家,至始至终未见踪影,墨涵姑娘,也不知在厢房之中生死如何?这许多疑惑,令穿封狂更加忧心忡忡。
黑衣人就像一个魔鬼,不出任何声响,一心就想取穿封狂的性命,像穿封狂这般对手,恐怕他还是生平头一次遇见。黑衣人似乎有用之不竭的招数与神力,即便连斗许久,仍是招式新颖,越斗越勇。
穿封狂多次声东击西,欲取下黑衣人的面罩,一睹其真容,却每次出招,都被黑衣人识破并巧妙化解,这个黑衣人,着实非同一般。
就在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那边山巅,突地闪出一条人影,来人身未落地,便狂声吼道:“郑立,你个狗贼,别以为藏头露尾就没人认出你了。”
黑衣人听言,顿时卖了个破绽,向着来人看了一眼,同时飘向一边,立在一堆废墟之上,剑指来人道:“我倒是谁呢?没想到你戴立冲也赶来受死了,也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来人正是戴立冲,他稳稳站在一边,怒视着黑衣人道:“郑立,当日你出卖家师澄一孤,雇凶将他一家子害得家破人亡,没想到今日你又来祸害他师兄谈老前辈一家?你真是个忘恩负义,十恶不赦的不齿之徒。”
穿封狂见二人打起了口舌之战,二话没说,一跃跳进了陈墨涵所在的厢房之中,见房内尘灰四起,摆设杂乱无章,四处一阵仔细的搜寻,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没心思多想,立即腾空而起,穿上屋顶,又怒视着黑衣人道:“屋中女子到底被你藏于何处了?”
戴立冲在一旁高声喊道:“穿封英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抱拳还礼道:“戴前辈,久违了,那日在一孤山对你老隐姓埋名,晚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杀了这郑立之后,穿封定当登门谢罪。”
郑立站在一边,突地“哈哈”笑道:“穿封小儿,就凭你那点本事?你还杀不了我!”
戴立冲接口道:“加上我呢?”
郑立怒道:“姓戴的,你最好别插手,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戴立冲愤愤地道:“我只为我师傅报仇而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五百九十三章
谈鸿墨叹声说道:“没用了,老朽的伤我自己明白。昨晚老朽一时大意,不幸被郑立迷晕,任他摆布,所幸老朽内功深厚,一息尚存,想借机向小英雄倾吐一些心结。”
咳嗽数声,继又说道:“数十年前,郑立加害了我师弟澄一孤一家,无奈荆妻身怀六甲,不然老朽早结果了郑立,给师弟一家讨回了公道。当时荆妻苦苦哀求,叫我为了腹中胎儿暂缓复仇之事,所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终老朽妥协了,决定陪荆妻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故才来到了这里,数月之后,不幸孩子死胎腹中,经过百般痛苦挣扎,荆妻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穿封狂见谈鸿墨喉间打哽,心痛万分,连忙阻道:“谈老前辈,你伤势颇重,别再说了,待他日伤愈,再说不迟!”
谈鸿墨叹声说道:“来不及了,老朽深居山中,许多事情压抑了很久,老朽不吐不快,你就让老朽把话说完吧。”
微顿又道:“浑浑噩噩又过了数年,荆妻再次蒙孕,在临盆途中不幸逝世,老朽一人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将犬子抚养成人,没想到郑立千里寻仇,今日我一家还是没能躲过他的毒手。”
穿封狂黯然伤神,道:“若非郑立施迷香毒害前辈,郑立绝不是谈老前辈的对手,这个郑立,真是心狠手辣,我一定亲手宰了他,替澄前辈及谈老您一家报仇雪恨。”
说完,便即愤然起身,就欲出屋。
谈鸿墨喊道:“小英雄且慢!”
穿封狂扭头蹲在谈鸿墨的床边,谈鸿墨又道:“前些日子,老朽做错了一件大错特错之事,这将成为老朽的终身遗憾。就在前不久,老朽在太行山下采药,忽见一男一女在山脚恶斗,出于好奇,老朽便隐身一旁,观其究竟。”
穿封狂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后来怎样?”
谈鸿墨喟然说道:“女子出落得婀娜多姿,倾国倾城,当真是一副绝世容颜。男的贼眉鼠眼,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二人互打互骂,这才从双方口中得知,男的叫何一天,女子叫陈墨涵。”
陈墨涵三字方自出口,穿封狂甚是敏感地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陈姑娘有受伤吗?”
谈鸿墨喘了口气道:“老朽本已不再过问江湖世事,哪知得知何一天是因抢了陈墨涵姑娘的什么秘籍,二人才引起的打斗,老朽自然气愤不过,就出面欲擒住何一天,想替姑娘夺回秘籍,讨回公道。哪知何一天手中的利剑威力无比,老朽不但没能替姑娘夺回秘籍,且还让何一天溜之大吉了。救下姑娘之后,我也没有追上去。便将墨涵姑娘带来灵烟谷中,不料这个厚颜无耻的郑立,这么多年以来,老朽未去找他算账,他反倒还找上门来了,若非他下黑手,伺机用迷药迷翻了我,老朽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老朽这把年岁,死不足惜,只可惜我那可怜的孩子,真是……!”
他心间犯哽,一时之间,难以再往下续,两行泪水,带着诸多遗憾与绝望,一起掉落尘埃。
穿封狂忙安慰道:“谈老前辈别太伤心了,今日便是郑立死期,现在戴立冲前辈正在外面跟他周旋,你且安心养伤,待晚辈上去取他人头来祭奠已逝亡魂。”
第五百九十四章
穿封狂跨步上前,常胜剑顶在郑立喉间,怒气冲冲地道:“你一身作恶多端,现在该是你还清一切债务的时候了。”
郑立裂着血盆大口,怒视着穿封狂道:“尔等以少胜多,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满口仁义道德,我看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戴立冲跟了上来,对着郑立大吼道:“跟你这等十恶不赦之徒,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当日你背叛主人李明镜、害其一家不说,还雇凶将我师傅一家也赶尽杀绝,你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郑立一副不认输的样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有种你就杀了我,反正今日栽也就栽了,算算我也够本了!”
戴立冲怒气上头,一把拉开穿封狂道:“这里交给我了,你且再去找找墨涵姑娘,那个丫头片子对你一片真心,若能见到你,不提她会有多高兴!”
穿封狂见郑立伤得不轻,量他也再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便即收剑回鞘,道:“方才寻了一圈,也没能见着墨涵姑娘的踪迹,晚辈确实也放心不下她的安危。这个郑立诡计多端,戴前辈可得小心应付,穿封去去就回。”
毕竟,墨涵姑娘在后山的事,也是穿封狂听谈鸿墨所说,自己并未亲自核实,再说为了安全起见,当着郑立的面更不便说出墨涵姑娘的下落。所以他把话说完之后,便刻不容缓地飞身向后山驰去。
穿封狂走后,戴立冲重剑前递,指着郑立怒斥道:“姓郑的,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话音未落,郑立突地仰天大笑起来,貌似丝毫无畏生死,使得戴立冲满头雾水,问道:“死到临头,何以发笑?”
郑立突然又凛若冰霜,正容亢色地呼了一声,道:“陈姑娘,你怎么来了?”
戴立冲听他惊乍,顿时一愕,本能地回头一望,哪知这是郑立的阴谋?根本没什么陈姑娘到来。他这一出,无疑是故意引开戴立冲的注意,自己好伺机而动。眨眼之间,郑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豁然起剑,剑锋过处,便已刺入戴立冲的右胸,一式得逞,郑立旋即又发出第二式,这一剑,可是照准戴立冲的心脏刺出,这剑刺中,戴立冲自是必死无疑。
戴立冲毕竟乃一代武林至尊,在强大的内力输出之下,区区一剑根本重伤不了他,中剑之后,顺势将手中重剑划开,立即隔开了郑立的第二次攻击,受郑立势如排山倒海的剑气所震,戴立冲还是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立在一旁怒不可得地道:“郑立,你个王八蛋,真是卑鄙无耻,竟下如此黑手,今日戴某人与你势不两立!”
郑立得意以极,哈哈笑道:“所谓兵不厌诈,姓戴的,今日你的大限已到,受死吧!”
话语间,他突地扬手洒出一把白灰,刺鼻难闻,顿时让戴立冲难以看清眼下事物,戴立冲知道郑立手段毒辣,这些白灰绝不是普通尘灰,顿时屏住呼吸,一边挥剑乱舞,一边纵身外跃,这才没让郑立的毒灰吸进体内。
哪知郑立乘胜追击,洒出毒灰的同时,身子已跃然向前,长剑穿过那团灰尘,势如狂涛猛浪般向戴立冲胸前袭至。
郑立想一招致戴立冲于死地,自然是不遗余力,其威力自是不胜言表,戴立冲虽有防御,可在一团深灰之中,只是漫无目的地重剑乱舞,自然难敌对方汹汹来势,郑立长剑破空,“噗嗤”一声,再次刺进了戴立冲的胸腔之中。
戴立冲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声色俱厉地道:“郑立,你这个卑鄙小人,就算做鬼,我戴立冲也绝不会放过你。”
白灰渐渐散尽,郑立丑恶的嘴脸昭然全露,他见戴立冲倒地不起,自然得意扬扬,呵呵笑道:“没错,我就是卑鄙小人,卑鄙下流无耻就是我的秉性。怎样?如若不服,起来再战啊,爬不起来了吧,爬不起来,那就乖乖受死吧!”
随着他严厉的话声,他的长剑已再次刺向了戴立冲的胸窝。
这一剑下去,哪怕戴立冲武功再高,那也是难逃一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一阵衣袂飞飘之声,从郑立背后响起,郑立顿感背部生风,即知后方有人偷袭,苦于刺出的剑势过于猛烈,一时难以回剑防御,只能硬生生接了来人一掌。但闻“嘭”地一声,郑立已被来人一掌拍飞出去丈许,倒在废墟之中,口吐鲜血,难以爬起。
待郑立看清偷袭之人时,不禁一愕,随即破口骂道:“该死的谈鸿墨,你竟然没死?都怪我一时大意,早该将你剁成肉块!”
偷袭郑立之人正是谈鸿墨,见他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口中始终未发一语。顷刻之间,便像一根枯柴一般,“噗通”一声倒了下去,再无任何挣扎迹象,是死是活,难以断定!
郑立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因伤势太重,未能得偿所愿。戴立冲也努力向着谈鸿墨喊了三声:“谈师伯,谈师伯,谈师伯”,可谈鸿墨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动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死尸一般,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三人就这样成鼎立之势,各躺一处,都是重伤,现在谁也别想再伤害着谁。
然而郑立和戴立冲之间,因伤无法动武,却躺在那里打起了口舌之争,只听戴立冲道:“没想到谈师伯到死也要找你垫背,你真是活该。”
郑立喘着粗气,反怼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中我两剑,都是致命要害,量你也撑不过明日午时。”
戴立冲一边缓缓扯下衣角包扎伤口,一边咬牙回道:“谈师伯武艺高强,你吃他一掌,势必五脏六腑都已受损,我们就看谁会撑得更久?”
的确,郑立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内脏之中,就像处处在滴着鲜血一般,一阵阵的刺痛,令他难以忍受,喉间一股股的血腥味道直往上冒,不时从嘴里难以自控地喷出一地血来,显得狼狈不堪,见势确实伤得不轻。
第五百九十五章
郑立莫名地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别说再遇强敌,眼下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再耗上一时半日,也会自然陨落,索性再无言语,欲保存好仅有的一点力气,伺机绝地逃生。
穿封狂心念陈墨涵,奔向后山的途中,自如风驰电掣,很快半山腰的一个凉亭,便已映入了他的眼帘。
几个纵跃,穿封狂已来到了凉亭之外,未待他反应过来,一阵香气扑鼻,陈墨涵娇弱的身子,已从侧旁一闪而出,其软玉温香,恰与穿封狂撞了个满怀。
陈墨涵莺声凄厉,在穿封狂的耳际响起:“穿封哥哥,我总算见到你了,墨涵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一边哭诉,自是梨花带雨,顿时润湿了穿封狂的衣襟。
穿封狂总算是松了口气,内心舒适地道:“墨涵妹妹,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陈墨涵紧紧依偎在穿封狂的怀中,泣声说道:“自你离开一孤山后,墨涵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哥哥,好在有戴老前辈每日打趣相陪,生活才略有几分滋味。”
穿封狂黯然说道:“墨涵妹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陈墨涵道:“听江湖传言,天下群雄逐鹿,图谋不轨,欲到灵寿县争夺什么宝藏?公主也会带兵前往,所以与戴前辈商量一番,我便提前出发,戴前辈需处理一些事情随后赶来,不巧在路过太行山时,遇到了何一天,估计他是贪念美色,便对我大打出手,打斗之时,我怀中的乾坤诀不小心掉落出来,被他觊觎,结果让其夺走,你是不知,他手中的凌霜剑威力实在了得,好在谈鸿墨前辈及时出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穿封狂心痛万分,接口说道:“墨涵妹妹,没事了,他们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切都已过去,你也别再多想了。”
陈墨涵仍是委屈地哭着,道:“穿封哥哥……,不,我觉得还是叫你李大哥比较顺口一些。”
穿封狂道:“叫什么并不重要,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前些日子情况特殊,对墨涵妹妹隐瞒了真实身份,还望见谅。”
陈墨涵娇声说道:“穿封哥哥哪里的话?你什么身份墨涵并不在意?墨涵只在乎穿封哥哥是否会一直留在墨涵身边?”
穿封狂感觉有些难为情地道:“墨涵妹妹,儿女情长之事,但看缘分,眼下还有许多事情未办,待江湖平息,平民安乐,咱们再说此事也不为晚。”
陈墨涵伤心地道:“不管穿封哥哥如何抉择,墨涵都只会为你保留一份纯真,不求哥哥能与墨涵白头偕老,但求不离不弃,永远相伴相随!”
穿封狂静静地搂着陈墨涵,尽情享受着那份温玉软香,半晌无语。陈墨涵的两行泪水,无尽地流淌不止,貌似这些日子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想要通过泪水尽情地释放一番。
过不多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深空交织的几道闪电,带着几声闷雷,忽地炸响开来,令二人在沉醉之中为之惊醒。
陈墨涵似乎将穿封狂搂得更紧了些,娇声娇气地道:“穿封哥哥,打雷了,记得小时候我最怕打雷了,只因爹娘去世得早,后来一个人生活惯了,渐渐就不怕了。”
穿封狂道:“记得小时候,妹妹也最怕打雷了,每每遇到打雷的天气,她就会像现在的你一样,紧紧搂着我不放。”
陈墨涵毕竟不是穿封逸,听穿封狂如此一说,这才有些羞涩地将手松了一松,喃喃细语道:“是啊,那是因为穿封哥哥你的怀里太安全,太踏实了,所以令墨涵我也无尽怀恋。”
几声雷鸣之后,天空突然骤雨如幕,穿封狂立即携陈墨涵一起跳进了凉亭之中,穿封狂道:“真是天有怪相,乃不详之兆,这深秋时节,何以下得如此倾盆大雨?”
第五百九十六章
滴滴答答,凉亭上的雨滴,不停地敲打着,每一滴都敲得穿封狂心碎,虽然陈墨涵的温柔不忍舍弃,可脑海里的许多事情,早已让他心神难定。
而对于陈墨涵来说,那些雨滴,恰是她举首戴目、寸阴若岁的期盼,每一滴都敲在她的心坎之上,触动着她那紧绷的1心弦,拨乱了她的芳心,她那蠢蠢欲动的心跳越发加快,那种心驰神往的感觉,乃她生平头一次体验,尴尬中,充满了倾慕与遐想。脸上绯红的晕记,早已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心潮澎湃。
毕竟,怀中之人,正式她心仪已久的穿封哥哥。
大雨随着狂风肆虐,呼啸的山风,如鬼哭狼嚎般蜚瓦拔木。山间的花草,被劲风拍打,折枝断叶,一片狼藉。
骤雨如幕,颤颤雨滴狂洒,不时随着狂风乱舞,洒进凉亭,浇湿了二人衣物,雨淋风打,渐渐已衣衫湿透。
温默中,陈墨涵突然娇声说道:“穿封哥哥,我好冷!”
穿封狂也渐渐感觉到陈墨涵身体的颤粟,似在瑟瑟发抖。单臂不自觉地搂得更紧了些,回道:“等下完这场雨,我带你去镇上吃点热馍馍,再生堆柴火让你暖暖身子。”
陈墨涵温情脉脉,早已放开了内心的禁锢,欲放肆地在穿封狂的怀中任性一回。双臂用力,顿时如铁环一般,将穿封狂扣得更紧了些。
陈墨涵前所未有地感觉心跳加速,那种心头鹿撞的感觉,一时让她眼张失落。
两个暖暖的身子,就这样浑然一体,穿封狂已明显感觉到了陈墨涵心跳的频率。那种情难自禁,心猿意马,难免让他心慌意乱。
深情脉脉之中,陈墨涵娇声说道:“穿封哥哥,你还会离开我吗?”
穿封狂已沉浸在了温情之中,丝毫没有犹豫,随口回道:“若不是情非得已,穿封哥哥又怎舍得离开墨涵妹妹?”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突地划破天际,紧随着一声炸雷破空而来,令陈墨涵不禁深深为之一颤,似受到了惊吓般道:“穿封哥哥,今日雷电怎不同往年?尤其的炸耳欲聋,令人胆寒!”
穿封狂轻轻拍打着她的香肩,柔情蜜意地道:“日后有穿封哥哥在,你就别再害怕打雷了。诶,墨涵妹妹,天空云霾渐散,雨势变小,我看过不多时,便会雨过天晴了。”
陈墨涵微启秀目,向亭外望去,有些失望地道:“多么希望这雨永远不要停下来。这样穿封哥哥就可以一直陪着墨涵了。”
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雨就这样慢慢地停了下来。二人相拥一阵,便不舍的放开了手,穿封狂道:“墨涵妹妹,我们赶紧下山,也不知戴老前辈他们怎样了?”
陈墨涵一愕地道:“你是说戴立冲前辈已到了此地?”
穿封狂急道:“来不及解释了,他遇到了卑鄙无耻的郑立,也不知眼下如何?”
因担心戴立冲的安危,陈墨涵也焦急地道:“那赶紧走吧,我不希望戴前辈有任何事情发生。”
二人相携而去,势如闪电。
狂风骤雨初歇,周遭花草树木早已折枝断干,七零八落。被雨水冲洗过的地面,还哗哗淌着山水,地上稀泥里,躺着三人成鼎力之势,陈墨涵快速辨出了戴立冲的位置飞扑而去,看着一动不动的戴立冲浑身衣物湿尽,不由鼻中一酸,破口喊道:“戴前辈,戴前辈,你醒醒!”
地上的戴立冲脸色煞白,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郑立和谈鸿墨二人,也是被浸泡在水中纹丝不动,估计是这场大雨,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穿封狂站在一边,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不由黯然伤神,感慨万千地道:“没想到他们三人竟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江湖何时才能够归马放牛?”
陈墨涵守护在戴立冲身旁,
第五百九十七章
陈墨涵不悦地道:“像他如此十恶不赦之徒,不仅害死了一孤前辈一家,且还到处种下恶果,他就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穿封狂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墨涵妹妹也别再生气了,这个郑立纵有千般不是,可他毕竟已经替自己的行为买了大单,现在连命都没了,你还想怎样?”
陈墨涵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嘴里不知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些什么?纵有万分不愿,可还是慌手忙脚地与穿封狂一起把郑立之躯给下葬在了厚土之中。
三坟并立,极显荒寂。
对着三堆黄土,穿封狂不禁感叹,道:“人生就像一场场突生突灭的梦,生前三人何尝想过会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知道死后他们还会葬于一处,我想他们就不会掀起这场无畏的纷争了。江湖啊江湖,何时你才能够放牛归马?”
不觉已至黄昏,陈墨涵与穿封狂静默在三堆黄土面前,遥望着远方的夕阳渐渐坠落,陈墨涵突然启齿道:“穿封哥哥,夕阳好美!”
穿封狂叹声说道:“是啊,今日的夕阳分外妖娆,你看满天红霞,围绕在夕阳周边,另显别致。只可惜,昙花一现,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的短暂。”
随着二人渐消的话声,夕阳也随着躲在了那边的大山背后,渐渐地,秋意渐浓,寒蝉凄切,陈墨涵不由打了个颤,娇声说道:“穿封哥哥,林森阴暗,秋风萧瑟,墨涵略感有些寒意。”
穿封狂急道:“因默哀几位前辈,我都差点忘记了答应过墨涵妹妹,说要带你去镇上吃热馍馍了,你看穿封哥哥这记性,像被狗吃了一般。我们索性这就出发,赶紧赶去镇上,兴许还有店家尚未打烊。”
陈墨涵黯然说道:“戴前辈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亲生骨肉一般,为报答他的大恩大德,我想替他老人家守灵三日?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知穿封哥哥愿否作陪?”
穿封狂满脸虔诚,道:“难得墨涵妹妹如此情深义重,穿封自当陪同。只是逸儿妹妹及其苏姑娘她们下落不明,我怕是难以按捺三日之久,若是几位前辈在天有灵,定当能够理解穿封的苦楚。”
陈墨涵闻言一愕,焦急地道:“你是说公主他们吗?他们怎么了?这许久未见,墨涵都想死他们了!”
穿封狂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得赶紧找到他们的下落。”
见穿封狂焦急模样,陈墨涵即知兹事体大,当即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道:“戴前辈他们已经入土为安,当然能够理解穿封哥哥的苦衷,墨涵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我们马上去寻找公主她们的下落。”
穿封狂道:“我们?莫非墨涵妹妹不替戴前辈守灵了吗。”
陈墨涵深望着戴立冲的坟墓,戚戚地道:“戴前辈恢廓大度,游目骋怀。我想他老人家是不会怪罪于我们的。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穿封狂对着三个坟堆深深一揖,叹声说道:“三位莫怪,我和墨涵妹妹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人命关天,刻不容缓,三位若在天有灵,望暗中护佑,保得妹妹他们三位姑娘周全,穿封日后定当给你们送上金纸银包,以补今日之缺。”
微顿,又对着陈墨涵道:“妹妹她们三人都受了伤,自今下落不明,音信全无,我真的很是担心她们的安危,还有一只大大的雄鹰,在摩天谷下的食人潭边身受重伤,也不知现在生死如何?”
陈墨涵焦急地道:“公主和汐染妹妹都是我日思夜想的人,真没想到她们竟同时遭罪?我……!”
穿封狂忙道:“墨涵妹妹莫急,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走吧,这里离摩天谷不到三里地,我们先去看看那只雄鹰伤势如何再做定夺。”
陈墨涵颔首示意,随后跟着穿封狂一起火速向摩天谷下的食人潭奔去。
更深暮重,穿过几处迷雾森林,越过两座大山,不觉已是深夜三更,这个阴沉的夜晚,显得格外冷清,穿封狂和陈墨涵二人,借着熹微月光,驰骋在林间的古道之上,除了二人的衣袂飘飘之声,别无他响。
穿过那片森林,穿封狂突然止足说道:“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陈墨涵一惊,不自觉地吆喝一声,仓促问道:“哪儿呢?我怎么没发觉呀?”
穿封狂定足仔细一阵聆听,细声说道:“暂且不管,我们只管向前,前面就是食人潭了。”
陈墨涵蹑手蹑脚,自然带着一些惶恐,“嗯”地应了一声,瞬间向穿封狂贴得更紧了些,穿封狂挪步,她便跟着挪步,穿封狂加速,她便也跟着加速,二人就这样如胶似漆般向前缓行,自然是加强了警惕性。
行过谷口,二人便已来到了食人潭边,不经意地,一股股血腥的味道,还在刺激着二人的鼻息,陈墨涵愕然说道:“穿封哥哥,可得小心,我感觉这里充满了杀戮的味道。”
穿封狂微微一笑,道:“这里早已经历过大战,前面的食人潭中,有无数具尸体被埋没于潭底,不过那潭中的食人怪物,竟是一条火龙?已被我斩杀于潭中。”
第五百九十八章
穿封狂见来人飞快,想必来者不善,本能地闪至陈墨涵身前,对着来人喝道:“你到底何人?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黑影“呵呵”笑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能去女娲山,为何我就去不得?我们只是凑巧同路罢了,为何说我鬼鬼祟祟的?莫非这条路是你家开的不成?”
穿封狂一听对方来意,竟是冲着寻宝而来,并且是个稚气未退的童音,即知来人还是个孩子,这眼下连孩子都对宝藏产生了兴趣,并闻讯而来,敢问天下还有何人不知这藏宝之地?何人又不会为这宝藏一事心动?
孩童言语犀利,顿时将穿封狂弄得哑口无言,穿封狂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
穿封狂尴尬一笑,顿时减轻了戒备,笑道:“敢情你还是个孩童啊?”
孩童有些不悦,厉声回道:“孩童怎么了?”
穿封狂见对方年幼,本想劝他别被名利所害,却不想对方竟如此口齿伶俐?将误会越发加深。不由莞尔一笑,道:“小兄弟别误会……!”
穿封狂边说边注视着孩童,借着昏黄月光,孩子蓬松的头发突被一阵风给刮起,一双似曾相识的脸庞完全显漏出来,令穿封狂不禁一愕,咋舌少许,又诧异地道:“诶,怎么是你呀?”
孩童向前走近两步,顿时将目光锁在穿封狂的脸上,有些气傲地道:“对,是我弋笑天,别以为仗着有些面熟,就可以以大压小,我可不吃这一套,我得走了,不然我娘该追上来了。”
说毕,扭头就走。走出两步又回头对着穿封狂与陈墨涵道:“诶,对了,二位若见着一位紫衣女子,千万别告诉她你们见过我,拜托了,后会有期。”
期音才落,身子已如一股旋风般呼啸而去,眨眼功夫,便已身杳当场。
陈墨涵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如此年幼,竟有这般造诣?实属罕见,穿封哥哥如何和他认得?”
穿封狂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与他有过眼缘,并无深交,我亲眼所见他瞬间将一条巨蟒斩杀,他行迹诡异,少言寡语,可是怪癖得很。”
陈墨涵道:“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看着也怪可怜的,方才听他所言,貌似有个紫衣女子在追他,我看定是他偷了紫衣女子什么贵重之物,不然,谁会跟一个孤苦伶仃的孩童过意不去呢?”
穿封狂叹声说道:“看着他确实挺可怜的,像这样的孩子,就怕走错了路,若一身本领用于歪门邪道,那他此生就真算完了!”
话音刚落。
突闻那边山石背后传来一阵衣袂飞飘之声,穿封狂和陈墨涵二人,顿时做出警戒。
此刻。
天色微醺,借着东方渐白,穿封狂隐约见得一条紫色的妙影从不远处疾驰而来,见其匆忙的模样,貌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瞬间之到了穿封狂和陈墨涵的跟前。
陈墨涵对着穿封狂低声道:“孩子所说的紫衣人还真追上来了,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孩子的去向?”
穿封狂道:“见机行事吧!”
吧音才落,突闻紫影问道:“二位,可有见着一个捉襟见肘的孩童从此经过?”
陈墨涵正要搭话,突被穿封狂阻了下来。
穿封狂对着来人道:“”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年衆辟顿时脸色一沉,不屑地道:“叫花、药翀及千乘浪三人,都被我的`断魂掌’给打成了重伤,现在生死不明,小娃娃,可是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穿封狂一听此言,顿时有如晴天霹雳,怒吼道:“他们都是良善之辈,你何故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今日若不道明原委,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陈墨涵见穿封狂怒火中烧,立即安慰道:“穿封哥哥可别听这老头信口胡言,药翀前辈,叫花前辈及千乘前辈,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之中首屈一指的绝世高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挫败在他手里?”
年衆辟突地仰天笑道:“尔等小娃娃真乃井底之蛙,我且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本来我是不想难为他们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的,只因老夫与药翀有一层特别的关系,他就想对我以熟相欺,欲以武力控制于我,一气之下,我便将他们三人打伤。老夫若不念往日旧情,早将他们三人毙于我的铁掌之下了。”
穿封狂和陈墨涵见他说得有板有眼,煞有介事,初心已被动摇,互望一眼,颇感惊讶,穿封狂道:“你果真打伤了我师傅他们?”
年衆辟不屑地道:“区区三人,何足挂齿?好了,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与你们在此胡诌八扯了。”
听对方打伤了自己的几位师傅,穿封狂心里一团火气直往上冒,正欲找年衆辟算清此帐,一愣之间,却见年衆辟施展出诡异的步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惊诧之余,突有童音隐隐约约传来:“衆辟爷爷,衆辟爷爷,您到底在哪儿啦?”
穿封狂一听此音,似曾耳熟,本能地吐出一句:“好像是灵童的声音。”随即朝着声源方向喊道:“小灵童,是你吗?”
顺着声音传来的古道上,两个小黑点奔逸绝尘而来。
穿封狂注视着两个小黑点,很快便来到了眼前,穿封狂不由喜道:“果真是你呀苏灵童?我就说,衆辟老人身边怎么没有你这鬼灵精的陪伴?”
话音刚落,另一个小黑点突地跪倒在穿封狂的跟前,拜道:“花不染参见师傅!”
穿封狂欣喜若狂,一把将其扶起道:“快别跪拜,让我好好的看看你们。”
穿封狂蹲在二人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两个孩子,正欲说点什么?却见苏灵童启齿道:“真是冤家路窄,我且问你,方才你说你看到衆辟爷爷了?他人在哪里?快告诉我!”
穿封狂哪还会跟他一般见识?呵呵笑道:“他刚离开不久。哦,对了,我正想问你们,你们怎没跟他一起呢?”
苏灵童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道:“糟糕,他现在已经断药许久了,见人就杀,你们两位还算幸运的,他竟然没对你们痛下杀手?”
穿封狂一听,似乎略微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苏灵童的话里,穿封狂已更加确认了年衆辟打伤药翀师傅他们三人的事实,急道:“早知如此,方才我就不让他离开了。”
苏灵童不屑地道:“凭你?还没那本事能控制住他,就连药翀师傅等三人联手都被他打成重伤,凭你们二人之力,岂能将他拦住?好了,不说了,快说他去了哪个方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他,给他服药后方能将他制住,不然,会有更多的人会死在他的断魂掌下。”
再次确认药翀师傅他们重伤的消息,穿封狂来不及悲哀,立即指明年衆辟的去向道:“衆辟老人朝那边去了!”
苏灵童行为果断,当即飞身追了出去,花不染看了穿封狂一眼,有些不舍地挥挥小手,紧随苏灵童飞奔而去。
穿封狂向南天竹望了一眼,如梦初醒般道:“不好,衆辟老人去的方向不正是妹妹扎营的方向吗?若是让他闯进妹妹的大营之中,怎生得了?”
南天竹忙道:“那我们赶紧跟过去看看吧。”
二人丝毫没有犹豫,双双施展绝顶轻功,朝着年衆辟去的方向如风驰电挚般追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穿封狂在行走的路上,脑海里一直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也说不出到底怎么回事?脸色显得无比沉重。
此刻天已大亮,只是那灰蒙蒙的雾霾,让人无法远视,两丈开外的物体,根本无法用肉眼辨清。
南天竹脚步轻盈,紧跟在穿封狂的身后。
二人来到一个小山坡处,穿封狂突然驻足说道:“此处杀气腾腾,天竹妹妹得多加小心。”
心音方落。
突见不远的山顶上,一骥昂首挺胸地立在山头,正远远地望着穿封狂二人。
穿封狂谨慎地带着南天竹向前走近一些,装着视而不见地向山旁行去。走出不远,却听山顶马上之人冲着他们二人喊道:“二位,勿要再向前行了,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那人声如洪钟,初闻有些震耳欲聋,显见已是一位内力深厚之人。
第六百章
英布虽然满脸堆笑,却倍感失望地道:“说来惭愧,我再也不是什么楚营大将军了?我英布早已不跟那项羽同流合污了。”
穿封狂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英布叹声说道:“天下人都知道我英布杀死了楚怀王,可这一切都是项羽的阴谋诡计,枉我对他项家忠心耿耿,可项羽却一次次地让我心灰意冷,我英布并无叛投之意,可项羽失道寡助,最终我还是对楚军反戈相击,投靠了汉王刘邦。”
穿封狂起初看他戎装,就觉得有些蹊跷,英布本身是楚营大将军,却穿了一身汉军军装,现在算是明白了其间的玄妙。
穿封狂打心眼里特别高兴,因为他最恨楚军,眼下英布弃暗投明,自是皆大欢喜,不由喜道:“英布将军英明神武,能这般自拔来归,甘愿投在汉王麾下,实是明智之举,也是众万所归。”
英布叹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英布一世英名,却不料被项家设彀藏阄,真是可悲之至,如此弃旧图新,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穿封狂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将军也无需自责,失了你这左膀右臂,那是楚军的损失。像英布将军如此神武之人,何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南天竹突地上前,启齿问道:“方才将军何故要阻止我们前行?”
英布道:“二位有所不知,就在这山背后的猴耳谷口,有不知名的神箭手埋伏,他们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过往之人,皆未逃过一劫。”
穿封狂眉梢一皱,思索着道:“过了猴耳谷口,就是摩天谷了。这两个谷口都是军事要塞,莫不是楚军在作祟?我倒想去会会那些可恶的贼军。”
英布坚定地道:“我看不然,目前项羽大军正忙于会师乌江,现在的项军已是强弩之末,士兵们皆士气溃退。面对汉王麾下的三十万大军,我看这次项军是插翅难飞了。”
穿封狂愤然说道:“项羽武功高强,岂是轻易言败之人?我真想现在就赶赴战场,去好好会会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
英布决然说道:“这次汉王做了周密部署,已出兵三十万,并分为了五个部分,孔将军为左翼,费将军为右翼,汉王亲自坐镇后方,周勃,柴武等将领在军中待命。由韩信带兵率先与项军交锋,一切部署都已安排妥当,现在两军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胜败在此一举。所以项羽现在约十万的主力军全压在了这一战,根本无暇旁骛。汉王也是一样,所以你也别再杞人忧天了,千军万马少了你我,同样改变不了胜败的命运。加上路途遥远,恐怕你我尚未到达,战争已经结束了。”
穿封狂听英布如此说来,颇觉在理,疑惑地道:“那会是谁在猴耳谷口故弄玄虚呢?”
南天竹上前说道:“与其在此瞎猜,还不如我们亲自去探个明白。”
英布立即阻止道:“万万使不得,那使剪之人端的箭法了得,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的箭下亡魂,可怜了我的数百将士,他们全都被射死在了谷口,无一幸免。”
穿封狂义然道:“正是如此,才更要去探个明白,看看到底是谁在那里故作高深,虚张声势?”
顺说,便大踏步向前行去,南天竹和英布也随之紧随而去。
第六百零一章
南天竹道:“原来你们遇到了苍寞狼?这人一身正气,倒是一个抱诚守真之人,两位前辈跟他一起,令人安心。”
药翀微笑道:“南姑娘放心,我与那苍寞狼及兄弟一干交情甚深,他们是一帮重情重义之人,一定不会亏待叫花和千乘浪的。”
南天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是放心托胆,却对穿封狂十分焦虑,转念道:“穿封哥哥现在身处险境,药老前辈赶紧设法救救他吧!”
药翀貌似对这一切早已心知肚明,不慌不忙地道:“南姑娘放心吧,那是我四大战神的徒弟,区区几只箭羽还奈何不了他。”
英布和南天竹都为之一惊,英布道:“前辈何以知道那谷中藏有弓箭手?在下就吃过那些箭手的大亏,他们可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可不能小觑呀!”
药翀哈哈笑道:“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你们可知,当今世上,箭法属谁家最好?”
南天竹当即回道:“当然属郑氏几兄弟了!”
药翀呵呵笑道:“没错,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郑氏三兄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一位高人射杀,你们可知那人是谁?他的箭法,才堪称天下第一,郑氏三兄弟都稍逊一筹。”
南天竹和英布都不由一愕,看来他们真是有点孤陋寡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天下间,竟还有比郑氏兄弟三人箭法更厉害的人。二人凝神静气,都欲听药翀快些道出此人的真实身份。
药翀微顿又道:“你们有所不知,我有位故人名叫萧野,江湖人称鬼见愁。他的箭法可以说是无人能敌,曾经有不少江湖名箭找他比试,都不及于他,郑氏几兄弟也是在一年前在跟他比箭之时立下生死状而纷纷被其射杀,皆是一箭毙命,三兄弟无一幸免。只可惜,他一身本事未用于正道之上,也因如此,才被我囚禁深山多年,所以才一直湮没无闻。”
英布道:“既被前辈囚禁,那他又为何可以出来作恶呢?可怜了我的那些精明能武的干将,全都被他射杀致死。”
药翀叹道:“就在一年前,我与千乘老怪前去探望他,因为千乘老怪也是被囚禁过多年的人,他能体会那种失去自由的痛苦,千乘见萧野被关在一个石关之内,悲悯之心油然而生,所以就替萧野求情,叫我放了他,当时萧野也表态说要改过自新,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所谓恻隐之心,天下有之,我一时心软,便将其放归自然,谁知道这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与那年衆辟如出一辙,总是死性不改,真是让人头疼。”
微顿又道:“这萧野的长弓,可以架上十支箭羽同时射出,十箭齐出,势不可挡,并且百步之内箭无虚发,其惊人臂力和箭法,着实令人折服,就是老朽也自愧不如。”
英布寻思着道:“难怪我的数百战将,在转瞬间全被利箭射杀,并且敌人每次发箭,都让人眼花缭乱,他们都成片倒地,我以为谷中埋伏了好多弓箭手,原来竟就是一人在在此兴风作浪。”
南天竹突然惊呼道:“如此神乎其神,穿封哥哥岂能没有危险?不行,我得赶过去看看。”
第六百零二章
只听苍寞狼的一位兄弟对着围剿的人喝道:“我们狼山兄弟誓与你们这帮山贼势不两立。”
外围的其中一位哈哈笑道:“今日你们遇到我屠晋,算你们走运,念在往日有过交情的份上,我且给你们一个个都留个全尸。”
圈内有人“呸”地唾沫道:“姓屠的,你这个卑鄙小人,谁与你有交情了?今日算我兄弟一干倒霉,竟落在了你的手里,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们兄弟绝不会怕你的。”
屠晋得意笑道:“别急,苍寞狼还没到,你们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我得用你们做诱饵,等苍寞狼来了就可以将你们狼山一族一网打尽了。”
圈内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喝道:“好你个卑鄙小人,你今天休想得逞。兄弟们,与屠晋同归于尽。”
他的一声令下,十来把雪亮的兵刃,闪射出耀眼寒光,顿时在圈中挥撒开来,眨眼就和屠晋的喽啰杀成一片。
药翀知道,单凭苍寞狼的十来个受伤的兄弟,想和屠晋的人抗衡,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己若见死不救,岂不枉被江湖人称战神之名?
他丝毫没有犹豫,双袖一挥,两股劲风随袖而出,其势如破竹的气势,简直锐不可当。顿时将又一波蜂拥而上的屠晋人马扫退丈许,并大声吼道:“各位休要以多胜少。”
随着话声,他已一跃加入到了战乱之中。
英布和南天竹二人,见药翀杀入纷乱的人群之中,自然跃跃欲试,热血沸腾,纷纷亮出兵器,同时跳入圈中,一起同屠晋的人大势厮杀了起来。
药翀一双灵活多变的双掌,发出惊人的力道,穿梭在屠晋喽啰之中,数尺之内无人能够靠近于他,屠晋的那些喽啰,皆是在他的掌力之下纷纷倒下。
不愧是大师级别的人物,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句话在药翀的双掌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同时英布也使出一柄大斧,其威力可与项羽长枪相比,在投汉王之后,英布曾用他手中的大斧与项羽大战过五十余回合难分胜负。要知项羽有扛鼎神力,而大斧也得全靠力气劈砸,他却可与项羽硬撼,足见其超群拔俗的勇猛之处。
当然,屠晋那些喽啰虽然平时都训练有素,可面对久经沙场的英布和其手中的那柄大斧,那也只有挨揍的份,那些喽啰,皆是在他的大斧之下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
而南天竹虽为一介女流,可他的双袖齐飞,那威力虽说为阴柔之力,可其杀伤之力,也绝不输于刀剑之类,丈许之间,皆是近者伤,碰者亡。美妙绝伦之中,处处透着绝学,自然也是杀得极其痛快。
三人之人,加上苍寞狼所剩的几位兄弟,人多势众的屠晋自然也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此刻屠晋正被英布的大斧牵制,回转几个回合,几乎还能勉强与英布打个平手,可见着自己这么多兄弟被杀翻在地,岂有不慌之理?
就在此刻。
圈外突然风驰电挚般飞来一人,此人身法之快,难用肉眼评判,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穿过迷雾,直奔药翀方位而至,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便对着药翀连发两掌。
药翀乃理智之人,生平鏖战无数,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势,自是司空见惯,只见他神色泰然,不慌不忙地向后移位,因为在没摸清对手底细之前,他是不会贸然接招的。
药翀利用步法移位,躲开来人两掌之后,看清对方貌相便厉声说道:“屠龙,竟然是你?”
来人正是屠龙,他两掌打空之后,稳稳落在人群之中,凶狠地盯着药翀道:“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姓药的,你竟趁我屠龙不在,欺负起我的人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第六百零三章
屠晋应对着勇猛的英布,也是自顾不暇,虽然看着这个冒牌的爹爹下风占尽,却也是束手无策。
英布的大斧,抡砍砸戳之间,招招不压万钧之力,纵使斗战许久,却丝毫没有滞慢半分,从其充沛的战斗力和游刃有余的斧啸之中可以看出,他的战斗经验和大将军的威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他在应对着屠晋的同时,还不时抽斧外斩其他敌人,斧头的雪亮,早已变成了一片血红,抡砍之时,溅血一片,战场之上,早已变成了一片血海。
随着雷鸣般的战乱之声,突听得“唰”的一声脆响,屠晋的左腕已被英布大斧卸了下来,直痛的屠晋就地打滚,嗷嗷怪叫起来。
屠龙见状大惊,猛呼一声:“晋儿!”同时药翀单掌拍出,正中其胸窝。屠龙中掌,当即倒飞出去,恰巧摔在屠晋身旁,喉间一酸,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洒而出,说巧不巧,正好喷了屠晋一脸,二人顿时血肉模糊,狼狈不堪。若非父子二人衣着差异,硬是让人难以辩清各自是谁?
众人见屠龙父子伤残,倒地不起,俱都停止了杀戮,皆惊讶万分地望着药翀等人。
屠龙倒在血泊之中,喉间打哽,一口口鲜血还不住地从口中冒出,显见受了极重的内伤,他眼神凶狠,望着药翀呵斥道:“没想到我屠龙一身大志未遂,眼见拿到宝藏就可独步天下,竟就这样栽在了你药翀的手里?”
屠晋嘶吼着道:“爹,快发求救信号,说不定古老前辈就在附近,他若出现,定让这药老头死无葬身之地。”
屠龙没有犹豫,当即从怀囊里掏出一根细小的竹筒,立即用血盆大口当着高空一吹,一颗亮光从竹筒里另一头弹射而出,如弹丸一般,带着一道荧光,在高空“澎”地发出一声炸响,这样求救信号算是发出去了,至于能不能搬来救兵就不得而知了。
南天竹跳到跟前,对着屠龙父子道:“你父子二人一身作恶多端,就别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们了,你们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屠晋用右手死死捂住断开的腕处,狠狠说道:“断腕之仇,不得不报,你们就等着瞧吧。”
吧音方落。
迷雾之中,突然打来三颗雪亮的碎物,这三颗碎物,如离弦之箭一般,快若流星。分别打向药翀、英布和南天竹三人。
药翀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来物并大声喝道:“当心暗器!”
南天竹也早有察觉,飞袖一甩,已将打来之物格开,可怜了英布,被飞来之物打中了右腿,当即疼得暴跳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奶奶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事音刚落。
只见一条人影从深雾之中飞驰而来。来人还未到得大伙跟前,便高声宣道:“黎孤来也!”
屠晋父子见是黎孤到来,心里更是惊慌,在空蒙山上,黎孤曾与玉常青祁善等人一起上山问药,看来这是冤家路窄,来者不善。不过反念一想,这黎孤的暗器为何又打向敌人一方呢?
屠晋父子正满头雾水,黎孤已来到大伙跟前,对着药翀等人笑盈盈地道:“各位,多有得罪了!”
南天竹长剑向其一指,问道:“姓黎的?何以要助纣为虐?用暗器暗算我们?”
黎孤没有理会她,走到屠氏父子跟前,傲然说道:“若非古千胜叫我前来搭救你们,我才难得管这么多闲事。”
屠晋高兴地道:“原来古老前辈果然收到了我们的求救信号,这会儿我们有救了。”
了音方落。
英布气急败坏地将手中大斧一抡,雪亮的斧口已架在了黎孤的脖子处,并愤然骂道:“小畜牲,你竟敢暗算本将军?”
黎孤不以为是地用右手抚开大斧,道:“亏你还自称什么大将军呢?所谓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暗器伤人怎么了?燕尾镖本就是我黎家独门暗器,我不用难道还让你来用吗?不过给你用你也用不了。暗器有毒,你赶紧想想怎么办理后事吧,别等到毒性发作,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的话语之间,充满了挑衅与挑逗,不由令英布怒发冲冠。英布真恨不得立即将对方头颅卸下来当球踢,可渐渐发麻的四肢,令他逐渐无力支配手中重达近百斤的大斧,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得意忘形,耀武扬威。
药翀面色凝重,对着黎孤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顿非难,道:“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杀气竟这般的重,谅也不是什么善类,你的毒镖上的毒乃一种不治之毒,不过在我药翀的眼里,还没有解不了的毒,我看英布将军得让你失望了。”
说毕,一颗红色药丸已塞进了英布的嘴中。
黎孤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药老头到底有多少斤两?自己毒镖上的毒,岂是在他话下?
黎孤也乃圆滑之人,见英布身上的毒即将被解,不由媚然笑道:“在药老前辈面前说毒,小的的确是班门弄斧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多多海涵。”
英布吃下药翀给予的药丸之后,的确感觉神清气爽,很快恢复了原貌,那满脑门子的气,顿时冲上头顶,啥也没说,抡起打斧便朝黎孤前胸砸至。
如此排山倒海的一式,黎孤岂敢硬接,慌忙移开身形,拔剑吼道:“你这贼军,休要逞能,待我师傅前来,定然要你狗命。”
他一边说,一边架剑前迎,顿时和英布便打得难解难分。
此刻屠龙父子二人,已相互搀扶着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屠龙急忙扯下一块衣布,帮屠晋包扎好了左手的断腕处,心痛万分地道:“如今你已失了一臂,日后当如何是好?晋儿你得撑着点,今日不管无论如何,爹爹都要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屠晋也算得上是条汉子,再也没有哼哼唧唧,强咬牙关,眼神之间,已变得扑朔迷离,毫无光芒。想是断腕处流血过多,加上锥心刺骨的疼痛,不得不令他为之流下一身虚汗。
第六百零四章
屠龙见黎孤和英布大战起来,顿时喊道:“黎英雄,不知古前辈现在何处?”
黎孤回道:“怎么?我师傅他老人家行踪诡秘,我哪知道他在哪里?”
屠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脾气,和气地笑了笑道:“黎英雄误会了,人命关天,望黎英雄不计前嫌,告知古前辈的下落,屠某定当感激不尽。”
黎孤边应付着英布,边大声回道:“人命关天?我师傅是人又不是神,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与他有何干系?”
屠龙内心深处,真是鬼火直冒,若不是想知道古千胜的下落,哪会跟黎孤如此低三下四?眼下之急,就是想要古千胜出来圆场缓解,他若迟迟不肯现面,父子二人恐就小命不保咯,为了能活下来,不由又强颜欢笑道:“黎英雄有所不知,我屠家与药翀兄台有些误会,我看还必须得由古前辈出面方可化解其间梁子。”
药翀哈哈笑道:“简直是无稽之谈,谁和你有梁子了?自己父子二人做贼心虚,罪有应得,却在这里指李推张,真是可笑之至!”
屠氏父子二人,见药翀竟如此不留情面,当真是气得火冒三丈。可碍于功夫不济,不敌对方,所以天大的委屈,他们父子二人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就在此刻。
山石后面突地跃出两人,人未至,声音已传了过来,只听二人中的一人大喊道:“三弟,我和你二哥来帮你了。”
两条人影,大步流星地奔腾而来,施展绝顶轻功,跃过众人头顶,纷纷掏出兵器便与黎孤一起并肩而战,共敌英布。
黎孤大喜,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一边对峙英布,一边进行对答,起初发声之人乃是黎氏三兄弟当中的大哥黎鬼,同行之人叫黎煞,黎鬼道:“自上次分别,我和你二哥就一直担忧着你,知道你对羽化公主念念不忘,你性子怪癖,我和你二哥都深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后来我和你二哥一直都在寻找你的途中,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你。”
黎孤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古老前辈练功,深居简出,不过就在前段时间,我与羽化公主有过照面,可她已经把我当成了路人,可真让人伤心欲绝。”
老二黎煞突然问道:“诶,老三,你嘴角怎么了?好像有个缺口?”
黎孤面色顿时变得凶狠无比,没再言语,只把当日被穿封狂用木屑打伤嘴角的气给撒在了英布身上。只见他剑锋一转,趁英布正忙于格挡大哥二哥的快剑之时,一剑削过,已将英布腰部划出一道口子。
英布感觉腰部冰凉,即知受伤,顿时气急败坏,随即大斧一翻,立将回撤兵刃的黎煞之头给卸了下来,黎煞头颅,如一个皮球一般,随着斜坡滚落,向着一边滚去。
黎鬼和黎孤兄弟二人见黎煞头颅被卸,顿时有若晴天霹雳,黎鬼望着滚去的头颅,顿时飞身而去,将其头颅给拾了回来。而黎煞断头的身子,颈部还泉涌般直冒着鲜血,颠簸许久方才倒地。
黎孤泪眼婆娑,泪目瞪得斗大,双膝一酸,顿时跪倒在了黎煞身边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鬼老泪纵横,扑在黎煞身上便是一阵胡言乱语,浑身抽风一般,抽搐不停,失亲的痛楚,那是可想而知,场面极其凄凉。
英布因腰部受伤,鲜血一直往外直冒,见一斧卸下对方头颅,当即跃身一旁,扯下一只袖子便将伤口处给包扎了起来。
南天竹跳跃过来,焦虑问道:“英布将军没事吧?”
英布感觉一阵天晕地转,轻轻挥手回道:“多谢南姑娘关心,英布没事。”
他用大斧杵在地上,这才没让身体摇晃,他的双眼发怵,直盯着黎氏兄弟几人,是警惕,也是待战。
看着凄楚场面,药翀不禁长叹无语。
屠龙父子二人见黎氏兄弟伤亡惨重,也不由相携着走上前来,屠龙拱火道:“二位兄弟不必太过伤心,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看就该让这英布血债血还,以慰逝者在天之灵。”
黎鬼双目喷火,倏地从二弟尸体上跃起,手中大刀一抖,指着英布道:“畜牲,敢杀我二弟,拿命来。”
他的大刀,带着阵阵呼啸之声,顿时如有万千刀影,如影随形般袭向英布的浑身要害。
英布虽伤,可毕竟不是一般泛泛之辈,早知一战难免,早有准备地抡开大斧,顿时又和黎鬼战成一团。
黎孤也知伤心无用,唯有杀死英布,替二哥报仇雪恨,方才会换得一丝宽心。
黎孤心随念动,顿时化悲痛为力量,举剑便朝英布刺出,三人顿时斗得难分难解。
英布虽然勇猛,可毕竟身受重伤,腰部缠的衣布,已被留出的鲜血渗透得血红,加上手中大斧重约百斤,使起来无不耗费真力,渐渐已有不支之状。
黎孤和黎鬼二人,每招每式都是带愤而发,其威力自然不同寻常,每每发招,皆无虚势,逼得英布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南天竹站在一边观战,眼见英布不敌,哪能袖手旁观?随即白袖一伸,丈于袖长已如一根铁棍一般朝着黎孤背部袭至。
黎孤年轻气盛,一身博学多才,加上古千胜近段时间的点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只会使镖的黎孤了。
他正举剑刺向英布,突感背部生风,那股咄咄逼人的劲气让其后背生凉,他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忙抽剑回旋,一个飞身上扬,顿如风车一般直上丈许,躲过了南天竹要命的一袭。
他见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背后偷袭自己,不由打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竟是竹桃山庄的南姑娘,真是有幸和你一战。”
话音方落。他的长剑已随着身子倏地滑翔而下,那份速递,着实超乎常人想象,只在眨眼之间,快剑已递至南天竹的面部。
南天竹虽然年纪尚轻,可却是一个沉着冷静之人,见对方招式来势汹汹,顿时右手长袖一翻,左手软剑已拿捏在手,眼看对方剑锋迫睫,只一偏头,软剑已从下而上卷了出去,随即右袖回旋,顿将黎孤给缠了个严严实实。
第六百零五章
黎孤顿感不妙,长剑被其软剑卷飞的同时,对方长袖已如一根柔软的铁丝将自己缠绕捆绑,令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怎么也没想,这南天竹竟有这般本事,一时大意冒取,竟将自己陷入了困境。
南天竹一连串的动作根本没有停留半分,长袖将黎孤缠住之后,立即回拉,真是四两拨千斤,在她一拉之下,黎孤庞大的身躯,正如那绣球滚动一般,毫无反抗地向南天竹靠了过去。南天竹左手软剑立即刺出,正对准黎孤胸窝,若在迟缓半分,黎孤的胸窝将会被刺出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来,真是惊险万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山石背后突然射出一道黑物,黑物如拳头般大小,“嗖”地一声过处,黑物已将缠绕着黎孤的袖子给拦腰切断,黎孤也随时卯足了劲往在拽着,长袖一断,顿时一个踉跄栽倒出去数尺,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像是想要极速挣脱捆扎在身上的半截衣袖。
长袖断裂,南天竹也不由向后倒退两步,带着几分警戒,立将刺出的剑势收了回来。
暗中救下黎孤之人尚未露面,药翀便朗声说道:“震天蝠古贤弟既已到此,何不现身一叙。”
迷雾之中,一阵爽朗的笑声破空而来,紧随着有声传来:“药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话音才落,从深雾中突地射出一人,穿着如那飞天蝙蝠一般,眨眼间已稳稳地落在了大伙跟前。
药翀满脸堆笑,一种故人阔别已久的重逢之悦在他脸上展现了出来。爽朗笑道:“古贤弟,一别已是数年,未料你还是如此的老当益壮,神清气爽?”
来人正是震天蝠古千胜,他见得药翀,也是雀跃之至,哈哈笑道:“说来惭愧,我这数年虽然与世无争,却也总是寄人篱下,没讨得多少舒心,倒是药兄你四海为家,闲云野鹤,真是令人不胜艳羡。”
狼狈不堪的屠氏父子,见古千胜到来,像是鱼见到了水一般的开心,赶紧相互搀扶着过来搭礼,屠龙道:“古前辈,你总算是来了。”
古千胜白了他一眼道:“若不是因为一直借宿于你空蒙山多年,我才懒得搭理你父子二人。”
屠龙赶紧赔礼道:“古前辈大人大量,以前是我屠龙虑事不周,很多地方多有得罪,还望古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父子二人一般见识了。”
古千胜没去理会他,望着地上被捆得严实的黎孤,不由呵呵笑道:“你小子也会有今天?”
黎孤倒在那里负气地将头一偏,没好声气地道:“别以为你教了我几招三脚猫功夫,我就会感激你,没门。”
古千胜和这黎孤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怎不知其脾气?看那样子,黎孤是又在开始跟自己耍孩子性子了。古千胜千不服,万不服,唯独对这黎孤可是宠爱有加,百依百顺。
他见黎孤倒地不起,不由呵呵笑道:“小破孩就是小破孩,为师也是服你了。”
说毕,不由脸色一沉,对着屠龙唤道:“还不快去为我徒儿解了束缚?”
屠龙顿如一只哈巴狗似的连滚带爬地向黎孤身边靠去。慌手忙脚,三下五除二便将黎孤身上的断袖给解了下来。
黎孤被解开了束缚,顿时一跃而起,跑到古千胜面前嘿嘿笑道:“还是你古老怪最疼我了。”
古千胜没好生气地道:“不管怎样?你得给我把羽化公主给我追回来,上次她还伤势未愈,你就没头没脑地将她气走了,你呀你,真是气煞老夫了,本以为你们二人在我跟前,我这一套独步天下的”
第六百零六章
黎孤见大哥倒地不起,胸中怒火,顿时直冒三丈,不由对着南天竹吼道:“妖女,你竟敢伤我大哥?”
黎孤的燕尾镖,可非一般凡物,话音未落,手中的三只毒镖,已照准南天竹上中下盘三个方位精准而狠毒地打出,那若隐若现的三只毒镖,穿过雾霾,快若流星,加上近距离的攻击,三只毒镖的威力,着实令人防不及防,哪怕是南天竹这等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不由为之一慑。
南天竹不敢有丝毫懈怠,眼下面对三只破空而至的毒镖,也颇显有些手足无措,顿时剑袖齐发,欲用手中软剑和断袖硬接黎孤的三路毒镖,因为南天竹知道以柔克刚的道理,黎氏毒镖乃阳刚之器,恰巧软剑和衣袖都是至柔之物,二物合而为一,定能破解黎孤毒镖。
药翀虽说没跟黎氏三兄弟较量过武艺,可对黎家天下无敌的镖法却素有耳闻,敏锐地觉察到黎孤的毒镖发出,当即单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劲气,立从袖中发出,其洪荒之力,顿将黎孤打出的三只毒镖拨偏一旁,三只毒镖受力转向,打在屠晋的三个喽啰身上,三人顿时应声而倒,口吐白沫,刹那便都一命呜呼,不禁令众人当场傻眼,且都被震慑得胆战心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药翀练达老成,急中生智,给南天竹解了一危。
南天竹暗道好险,幸亏药前辈出手相救,不然自己真没把握在黎孤的三路毒镖之下全身而退,她借势而发,断袖随之转向打向黎孤胸部,黎孤因势在必得而疏忽了对方竟会逆转局势?顿被南天竹打出的断袖给袭中了前胸,他庞大的身子,顿如弹丸一般,倏地弹射出去两丈之遥,与其大哥黎鬼并倒一处,显得狼狈不堪,兄弟二人匍匐相拥,悔恨交加。
黎氏兄弟失利,令屠氏父子二人也不禁为之心惊胆寒,其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在场之人,就数他父子二人功夫稍微薄弱,现在他父子二人,可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虽说有空蒙山众多兄弟助阵,若真要打起来,面对药翀、南天竹等如此绝世高手,他父子二人也绝占不了什么便宜。其二是因为古千胜态度不明,目前敌我难分,还真不能把空蒙山所有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他老人家身上。
为了保命,父子二人算是放下了平日之傲气,屠龙双目一转,突地心生一计,对着古千胜媚笑道:“古前辈,黎孤伤得不轻,他可是您老的得意门生,这女娃娃将他打成重伤,这分明就是没把您老人家给放在眼里!”
古千胜白了屠龙父子二人一眼,说道:“你休要在我面前煽风点火,他伤没伤着难道我看不见吗?自己在一个女娃娃面前技不如人败下阵来,如此丢人现眼之事,还想不徇颜面,老朽我可没这般厚颜无耻。何况,我一把年岁的人了,莫非还会难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娃娃不成?”
屠龙一愣,惊慌失色,眼下唯一的靠山都这般反唇相讥,看来今日,父子俩是难逃一劫了。
古千胜微顿又长叹一声,道:“念在老朽在你空蒙山借宿多年,这帮兄弟也对我不薄,老朽暂且在药老怪面前替你们要个人情,要他放你们一马,以还老朽在你空蒙山这多年的借宿之情,从今往后,我古千胜便和你们空蒙山再无半点瓜葛。”
话音刚落,便笑对药翀道:“药老怪,今日就当给我古千胜留个薄面,且不予这帮乌合之众一般见识。古某日后定当报答你的恩情。”
屠龙父子见古千胜替他们求情,自是心内暗喜。
药翀本就光风霁月之人,怎会跟一帮后生斤斤计较?爽朗笑道:“我本就不予任何人为敌,何况还是古贤弟的故友?虽说为了狼山上万兄弟曾与这父子二人结下梁子,可这都是过眼云烟了,老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只是惯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所以他父子二人狼狈为奸,我也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他们罢了!”
这话一出,屠龙岂有不懂之理?慌忙上前对着药翀跪拜道:“多谢前辈大量,不与我父子二人计较,我父子二人日后定当弃恶从善,改邪归正。”
说毕,便对着屠晋使了个眼色,喝道:“杵着干嘛?还不赶快领着众兄弟还山?”
父子二人,虽然不是亲生,可其默契感还真不是一般亲生父子关系能够做到的。屠晋从屠龙眼神之中,领悟出了熟悉的伎俩,当即对着众兄弟一阵吆喝,刹那之间,迷雾之中人影闪烁,屠龙等众,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屠龙父子二人,当真会回邪入正,痛改前非吗???
第六百零七章
大伙虽已斗得巢倾卵破,可现场仍旧是火药味十足,为了缓解气氛,药翀突然义正辞严地道:“列位,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伙与其在此内斗,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致江湖于安定之中。如今朝迁市变,八方风雨,人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尔等竟就为了一己私欲在此触斗蛮争,实是难成体统,望各位好自为之!”
古千胜呵呵笑道:“药兄说得没错,正所谓邪不胜正乃古往之理,多行不义之人,迟早沦为败寇,你们这般明争暗斗,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最终得让奸佞小人坐收渔利。”
利音方落,突听深雾之中一个声音传出:“师傅,总算是见到你了。”
随着话声,一人从雾霾之中直朝药翀奔逸绝尘,飞奔而来,当即便对药翀跪拜道:“弟子穿封拜见师傅!”
药翀满脸堆笑,单袖一挥,将穿封相托道:“久违的好徒儿,快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的看看。”
原来来人正是穿封狂,见到药翀,他自是欣喜若狂,望着药翀面似靴皮的脸,不由心痛万分地道:“师傅,这些日子,你又憔悴了。”
他貌似有许多话要对药翀说,可启齿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激动的神色,就如孩童见了娘一般。
二人都十分高兴,瞬间相望无语,雀跃不已,突然南天竹从一旁大步流星而来,一把抱住穿封狂道:“穿封哥哥,你没事吧?”
穿封狂被一阵扑鼻的清香给震慑住了,半晌无语,药翀突然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你的穿封哥哥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的。”
南天竹听药翀之言,这才倍感羞涩地从穿封狂的怀中挣脱出来,看到穿封狂的那一瞬间,她早已忘了自我,忘了身处大庭广众之中,所以才一时兴奋而失了态度。
她显得有些娇羞地道:“药老前辈,您老又取笑我了!”
药翀笑容可掬,对着穿封狂道:“乖徒儿,可有看到鬼见愁萧野那个老怪物啊?”
穿封狂回道:“萧野前辈貌似有中毒迹象,所以来得慢了些。”
药翀哈哈笑道:“若非他被我施毒,恐怕你早已成了他的箭下亡魂了。”
微顿又叹道:“这个老怪物,除了箭法如神之外,还有一身好武艺,我是怕他再伤及更多无辜,所以暂且施毒将他控制住了。待他来时,我定要好好的再劝谏于他。”
他音方落。
一个苍劲的声音突从山石后面传了出来:“我就说嘛,我一生功力怎么会施展不出来,就连最拿手的大弓,我也没有力气将其拉开,我琢磨着定是你药老怪在作祟,原来果真是你!”
一个巨型老头,背负一把弯弓,嘴里一边念叨,一边从山石后面蹒跚地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翀口中的鬼见愁萧野。他身材魁梧,从迷雾之中缓步而来,乍见就像一只庞大的大猩猩一般。他的双脚之间,落地有声,很快便移步至众人身前。
药翀见其走来,连忙迎上前去赔礼道:“萧贤弟莫怪,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老夫这也是不忍再见血光,故才出此下策,所以在来时的路上,提前暗中对你施以微毒,此毒乃软骨散,少量只能暂时让人失去功力,所以萧贤弟不必担心,很快你就会恢复如初的。”
萧野鼻中发出一声闷哼,没好声气地道:“看来我萧野永远无法和你比拟,这一路上,我可没有乱杀无辜,当日答应你的,我从未食言,你却这般待我,真是太不仗义了。”
一旁的英布,虽已气息奄奄,可兄弟们的死,都与眼前这个老头有关,他总算忍不住发话了,喝道:“你这卑鄙小人,还说没有乱杀无辜?就在前面谷口,我的上百战骑全死在了你的乱箭之下,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可不能矢口抵赖。”
萧野见他发声,定睛一看,呵呵笑道:“你这娃娃,看上去威武雄壮,可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尔等一身戎装,我不杀你们杀谁?”
英布不服气地道:“一身戎装怎么了?保家卫国,何错之有?”
萧野冷声说道:“保家卫国?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保家卫国?你们这些权势之间的争来斗去,哪一个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谁曾想过天下黎民百姓的死活?你们只争朝夕,却从未看见天下苍生的生灵涂炭。我也不想过多废话了,若想为你的兄弟们报仇雪恨,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药翀见萧野红了眼,眼看又想不问青红皂白对英布大打出手,故慌忙对着英布道:“这位将军有所不知,在二十年前的一天,萧野的全村百姓遭受一群贼军的屠杀,村里就有萧野的妻室儿女,老父老母及兄弟姐妹十几号人,全村近百条人命,那是无一幸免,可见那些军人其手段之毒辣,所以后来萧贤弟才对穿戴戎装之人恨之入骨,但凡遇见,却从不会手下留情,所以……。”
他话未说完,萧野突地对着药翀责备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对我施毒,这小子也早死在我的箭下了,就是那最后一箭,我突感力气不支,尚未满弓发箭,所以才在百步之外让这小子给桃之夭夭了,这也是我萧野此生唯一脱靶的一箭,我这箭无虚发的盛名,就这样被你毁之一旦,真是气煞我也。”
第六百零八章
英布听言,怒不可遏,喝道:“老者休要狂妄自大,有本事就和我真真正正地打上一场,就算一死,英布我也死而无憾。”
萧野不屑一笑,道:“好好好,有点年轻人的气概,有意思!不过,凭你现在蔫头耷脑的样子,我就动动手指头也能将你撂倒,你拿什么来跟我打上一场?罢了,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若真打起来,一会我药兄又得说我滥杀无辜了,他若再施毒将我麻翻,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药翀呵呵一笑,随即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远远扔进萧野口中,道:“你就给我闭上嘴巴吧?你不仅手欠,且还这般嘴不饶人?”
穿封狂步履轻盈,走到英布身前,见其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焦急问道:“英布将军,何以弄得这般模样?”
英布喘着粗气,回道:“方才与恶贼缠斗,不慎被伤,无妨,还能顶得住。”
住音方落,药翀指间突地又弹出一粒药丸,不偏不倚,恰巧从英布齿缝之间塞了进去。并缓缓说道:“服下这粒药丸,你身上的镖毒即可全部驱除,伤势也会大大好转。”
穿封狂喜道:“多谢师傅给英布将军赐药。”
英布也感激涕零,道:“多谢药前辈的救命之恩!”
萧野呵呵笑道:“药老怪就是药老怪,你这一颗老泥丸下肚,顿时让我神清气爽,功力也瞬间恢复了许多。”
说着,便即抖动双手,像个灵猴一般,在一旁活蹦乱跳起来。
穿封狂继续问着英布,道:“英布将军,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竟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见着穿封狂,陈墨涵那是欣喜若狂,碍于女孩情涩,不敢当着众人显露心中狂野,便压抑地欢喜一笑,抢步上前说道:“穿封哥哥有所不知,我们遇见了空蒙山的屠氏父子和黎氏兄弟几人,然后在此大动干戈,厮杀激烈,死伤惨重……!”
话未说完。
黎孤突地几声大叫:“大哥…大哥…你醒醒啊……!”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顿时点燃了现场凄风苦雨的气氛。
敢情黎鬼受伤之后,一直口吐鲜血,以致突然停止了呼吸。所以才让黎孤这般伤心呐吼,同时也打断了陈墨涵的话语。
众人俱默,都纵目观望,并一起围了过去。
只见黎孤爬在黎鬼身上哭喊道:“大哥,你和二哥都离我而去,如今剩我一人孤苦伶仃,叫我日后如何苟活于世?”
萧野活动完毕,吃了药翀给予的解药,自然功力渐复。
他凑上前去,对着黎孤冷声说道:“你这娃儿,生死乃人生常事,如此要死要活,实在有损丈夫气概。真是朽木难雕,粪墙不圬?”
黎孤满腔怒火正愁无处宣泄,不禁吼道:“你给我闭嘴,我的两个哥哥都被杀害,你竟还在这里落井下石?”
萧野知他心里难受,也没再多言语。
古千胜惺惺然走了过去,对着黎孤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要看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你…你就节哀顺变吧!”
黎孤跪在两位兄长的尸首前,虽然泪流满面,可那铿锵语气,令人难以承受,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古千胜顿时闭上了嘴,只在一边低声咕哝道:“若不是见你慧根极佳,欲将一身衣钵相授,我才难得跟你低三下四。你有本事……有本事就去杀死仇家替你兄长们报仇雪恨,在这里狂吠狴犴,算什么本事?”
药翀满脸慈祥,对着黎孤惺惺然道:“小英雄无需过于悲伤,待老夫来看看你兄长。”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黎鬼鼻间轻轻一探,道:“他只是暂时的闭了气,我可以让他缓过一阵子来,但他醒过来后还能坚持多久?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说毕,顿时单手一晃,运力缓缓托起黎鬼的身子,随即运掌,推拿着黎鬼的胸前大穴,而后双掌外翻,积气于丹田,再次输气打通了黎鬼的任督二脉,便即收掌说道:“待他休息片刻,便会苏醒。”
黎孤感激涕零,望了药翀一眼,道:“多谢前辈救我兄长,大恩没齿难忘!”
药翀道:“不必多礼,他能否存活,老夫也不敢妄言,一切得等他苏醒过来再说。”
药翀功力,的确令人震慑。
众人沉默,皆聚精会神地期待着奇迹发生,虽然英布和陈墨涵都和黎氏兄弟有仇,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人性的善良,都在他们脸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就在此时。
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带着一阵尘灰,奔腾而来,一溜烟儿似的,眨眼已至众人跟前,虽然前面就是药翀等众,可那疾若流星的快骏,根本没有停滞的意思,如山洪奔泻一般,径直冲向人群之中,势不可挡。
大伙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精力都集中在黎鬼身上,加上迷雾重重和骏马的突然驰至,似乎令人眼花缭乱。
骏马驰至跟前,四脚离地,发出一阵狂嘶,借着惯力,身子倏地跃然而起,直从陈墨涵头顶飞身而过,跳进了人群之中,说巧不巧,骏马落地之处,两只前蹄如千斤重锤,不偏不倚,恰巧踏在黎鬼前胸。可怜的黎鬼,真是大限已至,眼看生命将有一线转机,谁知被那骏马如此飞踏,哪顶得住?嘴里血如泉喷,当即一命呜呼。这回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估计也难再起死回生了。
快马落地之后并未离开,站在原地不停发出嘶吼。不知它的情绪,是战后喜悦,还是暗自悲伤?
穿封狂上前细看,不由一愕,自言道:“这不是妹妹的战马吗?”
黎孤如遭晴天霹雳,精神错乱,随即狂吼一声,手起剑落,向着那骏马头部便一剑刺出。
穿封狂眼疾手快,当即单剑斜削,格开了黎孤快剑,随即身子挡在骏马身前,对着黎孤道:“这是家妹的战马,你休要伤害于它。”
黎孤气愤地道:“我大哥本有一救,谁曾想会被这匹破马给一脚要了性命,若不杀它,岂能平愤?”
第六百零九章
穿封狂义正辞严地道:“牲畜本通人性,我信它绝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眼下我妹妹她们下落不明,我正在想她们的失踪,是否和你们黎家兄弟几人有关?不然这马儿怎会奋不顾身地冲进人群,独伤你大哥?”
黎孤哭笑不得,死了双兄不说,还被倒打一耙,心里更是悲愤交加,厉声吼道:“穿封狂,你休要信口雌黄,我对逸儿妹妹情有独钟,咱兄弟几人又怎会加害于她?”
穿封狂没再理会他,他压根就没看好黎孤,充耳不闻地径直走到骏马身前,在马儿鬃毛上一阵抚摸。马儿对穿封狂毫无敌意,用鼻脊在其身上拱了拱,显得极其温顺。穿封狂又道:“好马儿,你可知道妹妹逸儿她们在哪里?”
骏马眼睛轻轻眨巴了两下,嘴里“突突”发出两声低鸣,双脚在地上刨了两下,显得有些兴奋与激动。当然,没人能读懂它的意思,穿封狂接着又道:“好马儿,你可以带我去找逸儿妹妹她们吗?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她们在哪里?”
骏马似懂人言,四脚欢动,鼻里又“突突”怪响,身形一晃,便如弹丸一般,直朝人群外弹射而去。
这回穿封狂可是领悟到了它的意思,骏马这不正要带自己前去寻找逸儿妹妹她们吗?那心里自是欣喜若狂。
正欲尾随快马而去,黎孤突地爆吼一声,当即飞身上前,横剑拦住了快马去路,马儿受惊,发出阵阵嘶吼,立即顿足扬蹄,双脚竖起,身子拉起丈许来高,落足之时,双脚差一点就砸在了黎孤身上,若不是黎孤身法骏捷飞身外撤,怕不当场步入大哥黎鬼后尘?死于快马的双足之下。
黎孤心生杀念,怎可放弃这出招杀马的绝佳机会,后撤的同时,一剑回劈,利剑已照准快马双蹄猛地削出。
穿封狂见状大惊,怎会让黎孤伤了妹妹的坐骑?当下怒目一瞪,喝道:“姓黎的,休要伤害于它!”
说时迟,那时快,穿封狂突地单掌外翻,照准黎孤方位便拍了一掌,掌风如雷,少不了千钧之力,顿将黎孤击退数步,自然未伤及马儿分毫。
黎孤努力稳住身形,对着穿封狂吼道:“穿封狂,你休要猫拿耗子,多管闲事。”
穿封狂冷声回道:“请让开,否则,我绝不会再像刚才那般手下留情。”
黎孤自知不是穿封狂的对手,加上自己和其妹妹穿封逸的那些破事,穿封狂可是一直置反对态度,若真惹恼了他,到时候新仇旧帐一起算来,指定是不会给自己好看,所以黎孤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强拦穿封狂,可他压根又不愿放过这匹骏马。掂量再三,还是闪身一旁,给让出了道来。
穿封狂可不管黎孤阻不阻拦,飞身骑上了逸儿妹妹的坐骑?从呆若木鸡的黎孤身前驾马而去,弄得黎孤一脸尘土。黎孤悲愤至极,敢怒而不敢言,只气得“哇哇”怪叫,喊声震天。
黎孤吼声未绝,迷雾中陡地传来了穿封狂的声音:“师傅,墨涵妹妹,你们大家好好保重,待我找回妹妹她们之后,再来和你们会合。”
他的话声,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了深雾之中。其千里传音之功,使得炉火纯青,药翀一众,自然听得。
黎孤伤心欲绝,一阵狂吼之后,貌似也丝毫没有缓解心里的悲恸。在那里懊恼不已,扑在两俱兄长的尸体之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药翀长叹数声,到前安慰道:“逝者已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入土为安,节哀顺变吧。”
古千胜也上前来说道:“乖徒儿,好徒儿,节哀吧!”
黎孤身心疲惫,热泪盈眶,泣声说道:“你们都是局外人,怎知瞬间失去双兄的痛楚?你们走吧,待我再和两位兄长静处片刻。”
此刻英布因服了药翀给予的药丸,已觉无恙,凑上前来,对着药翀说道:“药老前辈,服了您老赐予的丹药,我已伤无大碍,英布在此先行谢过。大恩大德,他日必报。因在下冗务缠身,英布就此别过。”
随即他又辞别了萧野、古千胜及南天竹三人。
英布离开之后,陈墨涵便对着三老道:“药老前辈,萧老前辈,古老前辈,你们三位定要多多保重,墨涵也得告辞了。”
因她一直心系穿封狂,所以未待药翀等作何答复,便向着穿封狂驰去的方向飞速追了出去。
药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晃了晃头,叹声说道:“人生总是聚少离多,无奈,无奈呀!”
他的神色间,离愁频添,当然是对久别重逢的徒儿穿封狂心存挂念,依依不舍之情,彰显了药翀的阴柔一面。
萧野斜眼望了望药翀和古千胜二人,撇嘴说道:“现在好了,又只剩下我们三个老古董了,眼下该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药翀呵呵笑道:“此话当真?萧贤弟一向吾膝如铁,何时变得这般冬日夏云了?”
萧野道:“实不相瞒,萧野现在只想觅一良才,传我衣钵,从此金盆洗手,避世绝俗。只可惜,这江湖乱世,就不曾有一人入我法眼。”
药翀叹道:“一切随缘吧,现今江湖陷没,民不聊生,埋没了多少江湖志士,他们虽然不见真传,淹没无闻,可暗地里都尽做些正义之事,哪如我们这般,枉有一身功夫与盛名,却是一无是处,真是可悲可叹。”
萧野长叹数声,没再言语。
药翀又道:“当下之急,则是赶紧让黎氏兄弟二人的尸骨入土为安。至于其他,再待商议。”
三老恻隐,望向黎孤,见其声泪俱下,也是悲悯万分。黎孤正跪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徒手刨坑,双手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古千胜见黎孤如此这般,心里一阵刺痛,慌忙上前扯住黎孤道:“我教你的功夫哪儿去了?刨个坑还用得着如此赤手空拳吗?”
黎孤面显无奈,神色之间,哀怨交错,鼻涕眼泪,早已混为一片,他心内发堵,似有万千瘀气塞于胸间,连喘口大气都难。
第六百一十章
黎孤束手无策,突然仰天狂啸,似要把浑身郁结,一口气全都释放出来一般,震得四周飞鸟落灭,尘沙飞天。
伤心欲绝的黎孤,早已哽咽得说不上话来。
古千胜扼腕叹息,移步黎孤身旁,目睹着两具尸体,内心抽痛,二话没说,蓄力于双臂之间,双掌交错突地外翻,便向着一旁的空地一连发了两掌,周遭响起“隆隆”巨响,一阵烟尘在声响中扬起,待尘沙散去,地上已然出现了一个深坑。古千胜并未停歇,双手聚力,缓缓向上扬去,黎煞黎鬼二人的尸体,顿时随他动作的变幻,被一股气流托起,徐徐移入坑中。古千胜一气呵成,再双手环抱,突地变拳为掌,向前猛然击出,周遭松软的泥土,复又聚回了坑中,顿时将黎氏兄弟二人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药翀拍掌叫绝,走到古千胜身旁道:“古贤弟功力丝毫不减当年啦。”
此刻,也不知黎孤心里在想什么,突然跃起,飞身跪倒在古千胜跟前,五体投地地道:“师傅,请教我武艺吧。”
三个老头俱都是满头雾水,古千胜道:“傻徒儿,我本就是你师傅,不教你我教谁呀?”
不过,黎孤态度的逆转,实令古千胜深感不解。
黎孤流着悔恨的泪水,泣声说道:“以前你潜心教我本领,而我却吊儿郎当,从没当过一回事,还一直对您老大呼小叫,从来没有做到一个徒儿对师傅的尊重与体谅,我该死,我真是罪该万死。”
此刻他在想:“自己若是学到了古千胜一半的武学,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位兄长死于他人之手了,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一切都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古千胜见黎孤主动求学,如释重负,万分欢喜,“哈哈”笑道:“好,好,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的好徒儿,快快请起,日后只要你勤奋好学,师傅定当会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
药翀面带欢笑,高兴地道:“你们师徒二人真是令人艳羡,哪像我?一生收徒有几,却从来没有和他们好好的聚在一起过。”
古千胜雀跃地道:“是啊,人生无常,但求无憾。如果我能将此生所学找到依托,老夫也不枉来此人间一遭了。”
随后对着药翀道:“药老怪你也别再长吁短叹了,你足下徒儿有数,他们都是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你就知足了吧!”
药翀叹道:“古老弟如此一说,实令药某汗颜,我足下确有两个门生,一个叫穿封狂,一个叫奔水一刀,穿封狂倒是一个鳌里夺尊的好苗子,行侠仗义,心系天下,是老夫一生的骄傲。只是那奔水一刀,心胸狭窄,自私自利,许多年前因巧获奔月刀而销声匿迹,自今无讯,真是令人堪忧啊!”
萧野听言,诧异地道:“奔月刀?你说的可是那威力无比,见血方能还鞘的奔月刀?”
药翀叹道:“没错,奔月刀和凛霜剑乃是同日出炉的两把绝代利器,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二器合一,奔水一刀本就野心勃勃,若双物都落在了他的手里,天下就不得安宁了。”
此刻。
黎孤正跪在那堆黄土前泣不成声,哀声说道:“两位兄长,你们且安息吧。”
三老面面相觑,围在坟前,看着黎孤如此这般,也不由一阵心酸,古千胜道:“好徒儿,我希望日后你能如药翀师伯的高徒穿封狂一般,做个名满江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前为师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直至借宿空蒙山的这几年之中,我才良心发现,改过自新。现在想想,以前做的那些不齿之事,真是大逆不道,令人发指,所以我要你当着你的两位兄长的遗体发誓,日后断要改邪归正,不会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黎孤泪如雨下,不假思索,当即对着坑里的两位兄长的尸首磕头说道:“两位兄长请安心的走吧,日后兄弟我定当会做个除暴安良,为民请命的人,绝不再做为非作歹之事,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老听言,心里都乐开了花。古千胜对着跪地不起的黎孤道:“快起来吧,你的两位兄长见你如此这般,断然会含笑九泉的。”
他一边说,一边已将黎孤缓缓扶起。
从此黎鬼黎煞兄弟二人,便共处一坑,与世长辞,就这样永远被埋在了厚土之中。兄弟二人真是不枉骨肉一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并且死后还共盖一土之下,来生来世,也绝不再孤寂了。
黎孤又再次扑在两位兄长的坟堆之上,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黎孤之痛,不言而喻。
就在大家都静默之时,萧野突然诡秘地扑向黎孤,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脑袋,待大伙都深感诧异之时,萧野突然松手,莫名地“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黎孤天资聪慧,资质甚深,是我萧野授传衣钵的不二人选。”
随后雀跃地对着古千胜道:“老古啊,这个徒儿我收定了,你可否有什么意见?”
古千胜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日后你我若能共同研学,传授黎孤武艺,那岂不是锦上添花的事吗?”
药翀听言,也不甚欢喜,凑过来微笑道:“药某得恭喜二位贤弟喜得良才了。”
古千胜道:“药老怪,看来你又得形单影只了,我和萧贤弟得去寻个静谧之地,把这黎姓娃娃好好的锤炼锤炼,日后也好像药兄高徒穿封狂一般,做个对家国的有用之才。”
药翀笑道:“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走吧,走吧,都走吧。药某一生云游四海,已经习惯了形孤影寡。”
萧野等三人一阵寒暄,便已辞别药翀。
药翀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又不由发出一阵长叹,在他这一生中,总在面对各种分别。估计也是习惯了各种离合悲欢,即便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他脸上也是洋溢着无尽的笑容。
第六百一十一章
药翀面色从容,一直静望着三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深雾之中,满眼尽是不舍之情。或许,人到晚年,图的就是一个安稳和陪伴吧。
雾气腾腾,山脉之中,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白纱笼罩,浓雾在微风的吹拂下,似掀起了阵阵涟漪,缓缓翻腾,又像大海的波浪,起伏跌宕,时而镶嵌在怪石嶙峋的石林之间,又像极了冰山上的雪峰,使人就像身处仙境一般,飘然欲仙。
……
西边的古道之上,稀稀疏疏传来一些零碎的声响,药翀内力深厚,闭目聆听,辨出五里之外,有一群人正朝这边急促而来。
药翀叹了口气,索性后退二里,躲进了乱石岗中,静待那群人的到来。
过不多时,只见一群人仓仓促促,鬼鬼祟祟地向乱石岗中极速而至,因雾霾障眼,无法凭借肉眼看出人数多少?不过,凭药翀的经验和耳力的判断,初步估计大约有五十来人,那些人若再往前去,便要进入猴耳谷口了。
药翀躲在大石后面,见那四五十人就从眼下经过,步履凌乱,前进无续,个个手持利器,看行头他们都是武林中人,个别衣衫略有血迹,不难看出,他们貌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那带头之人,轮廓清晰,身高马大,他边走边大声说道:“各位兄弟,这里山峦叠嶂,峰高地险,断要谨慎小心,恐有埋伏。”
药翀一听,即知这是一群惊弓之鸟,如此落魄狼狈,定是吃过败绩不久,然后落荒而逃至此。
几十人正要走进猴耳谷口,突听那领头之人惊呼道:“这里好多尸体,地上鲜血尚未凝固,貌似方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事。”
大伙面面相觑,纷纷乱乱走到那些尸体跟前,人群中有喽啰说道:“厉掌门,这些死尸都是戎装甲胄,不像是江湖中人,他们都死于乱箭之下,不久前这里应该有两军在此恶斗,而这些人正巧遭遇另一拨人的埋伏,结果在此全军覆没。”
那带头之人就是被叫做厉掌门的人,听喽啰如此一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弯腰拾起一支箭来,仔细一看,顿时另有说辞,肯定地道:“不是两军对峙,这些贼军是被江湖中人所射杀。”
几个喽啰假装在行的凑过前来,有人问道:“何以见得?”
姓厉的掌门拿起箭羽一边细看,一边深有研究地问道:“尔等可知,平日里最常用的箭为何物所造?”
大伙有些疑惑,有人说道:“这还用问吗?芦苇、竹竿及一些韧性极强的木杆所制。”
姓厉的掌门胸有成竹地道:“那你们再看看这只箭,挺干和箭石都采用的是精铁,箭翎乃细琢鸟羽。就凭这只箭的份量,也非一般常人可以远射,可大家看看这只箭射入人体的深度,若非五十米之外的远程,穿透力绝不会做到如此之强大。”
大伙听他如此一说,都诧异地分散开去,各自去拾起一些箭来,对比之下,那些箭羽和厉掌门所拾之箭都如出一辙。
姓厉的看到如此这般,倒是成竹在胸,顿时若有所思地道:“莫非是他又重出江湖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厉掌门,莫非你认识这些箭羽的主人是谁?这些死尸,都是被同一种弓箭射杀,莫非为同一个人所为?”
众人俱都神色惊慌,都为那使箭之人惊人的箭术而暗自发怵。
厉掌门深深喘了口气道:“他终于出现了。”
厉掌门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之中,顿时布满仇意,站在那里倏地仰天狂吼道:“姓萧的,你给我出来,快滚出来呀。”
来音方落。
山石上方,突然传来一阵衣袂飞飘之声,众人惊讶,戒备的同时,只见一条人影,已如幽灵一般,从深雾之中若隐若现地跃到了众人跟前。
众人定睛一看,皆生好奇。厉掌门尤为惊诧,对来人似曾相识,抱拳说道:“这位莫不是闻名天下的药翀药老前辈?”
敢情来人正是躲在暗处的药翀。对那厉姓掌门,实则药翀也认得,正是点苍派现任掌门厉风神,其余数十人,皆是他点苍派的弟子。
药翀面目慈祥,不缓不急地道:“老夫正是,许久未见,厉掌门别来无恙吧!”
厉掌门顿时藏刀还礼,显得极为恭敬地道:“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药老前辈。”
药翀叹道:“厉掌门,你们何以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呢?”
厉风神汗颜无地地道:“说来惭愧,我派中上百兄弟,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玉常青的护法,他们带着入仙谷的众多弟子及一群玉军将我们围堵,使我派中兄弟死伤过半,我们拼死突围,历经万难方才躲过了那帮贼军的追剿,后来沿路逸遁,方才逃到了此处。”
药翀正然说道:“祁善勾结玉军,居心叵测,定会在武林中掀起一翻大浪,得阻止他们的狼子野心。”
厉风神道:“药前辈说的没错,据我所知,玉常青的护法搬兵前往,是为了增援玉常青,听说玉常青和祁善在寻宝途中遇到了夙敌。”
药翀若有所思地道:“玉常青驻兵中原,作恶多端,自是树敌不少。借宿于入仙谷中,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今一时失利搬兵增援,足见了他的野心勃勃。我们作为中原武林人士,断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厉风神嘿嘿一笑,有些貌合神离地道:“药前辈说得没错,断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尤其是那个祁善,勾结贼军,助纣为虐,实在是罪不可赦。”
药翀身为武林泰斗,怎不知厉风神的为人?这人两面三刀,假仁假义,在江湖之中,一直处于众叛亲离的态势,他的见风使舵,药翀岂能没有察觉?
药翀乃有资历之人,即便看出了厉风神貌合心离的嘴脸,也是声色未动。呵呵笑道:“厉掌门不愧为一派之主,能如此恪守道德,实属江湖之大幸,如祁善这般鼠辈,实在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其勾结玉军祸害我中原武林这等不齿行为,更是令人发指。”
第六百一十二章
厉风神听药翀如此称誉,自是乐开了花,心里变得舒坦起劲,有药翀以一敌万的高手在身边助阵,即便是再逢玉军,自也不复惧怕。
厉风神乃齐人偷金,唯利是图之辈,药翀见他喜眉笑眼之中带着虚妄,心中自明七分,不由又笑逐颜开地道:“厉掌门,今日你们大举来此,莫不也是为了寻找宝藏而来吧?”
厉风神双目一转,心想:“若说是,这药老怪定会看穿自己的不测之心,若说不是,那自己举帮来此又意欲何为?”
他思索片刻,便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药老前辈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我等前来,一半是为了宝藏,一半则另有缘由。”
药翀不削地呵呵一笑,道:“是吗?我倒是很好奇,厉掌门举帮上下数十之众来此必争之地,不为宝藏而来?还有什么新奇之事么?”
厉风神伎俩以惯,心中早有应对之辞,随口振振有词地道:“药老前辈,你看这宝藏一事,早已轰动了整个武林,此番定会令武林众派闻询而来,逐鹿中原,到时候断然会鱼龙混杂,天翻地覆,我点苍派作为武林中的一大派,维护江湖安宁自当责无旁贷,所以我举帮上下兄弟,不畏艰险千里迢迢赶往此地,一半也是为了江湖安定!”
药翀一听,顿时有些无言以对,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己都替他感到汗颜。不由忍俊不禁地哈哈笑道:“厉掌门说的甚是。不过,那批宝藏,自今无人证实。是真是假,尚还在两可之间,尔等为了一句亦真亦幻的传言,就这般糜沸蚁动。江湖,真是岌岌可危也!”
说着,他一边喟叹,一边失望地向南边宽步而去。
厉风神不解,赶忙问道:“药老前辈,您这是要何往?”
药翀没有回头,边向前行,边喟然长叹道:“我此生闲云野鹤,自当归复四海,厉掌门好自为之吧,药某告辞了。”
药翀一句“好自为之”的道别之言,顿让厉风神感觉到了一些无地自容,因为他自己的虚情假意,早被药翀明镜般的识得透彻,这一点,厉风神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他一向是无耻之尤,瞬间便已不以为耻,又开始盘算着如何夺取宝藏之事。
厉风神陷入了沉思之中,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待他再缓过神来,药翀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深雾之中,随后他便对着众兄弟道:“兄弟们,咱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夺得宝藏,虽然咱们的弟兄已折损过半,但断不能因此而一蹶不振忘了初衷。为了万无一失,我看咱们得先找个静谧之地驻扎下来,这样便可一边寻找宝藏具体的位置,一边也便大家伙好好的养精蓄锐。”
几个喽啰东张西望一翻,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人颇有经验地道:“厉掌门,你看那边山峦叠嶂,高山巍峨错落,断能让咱们兄弟避影匿形,好好休顿。”
此人乃点苍派的内务主事,名叫闽强,年纪约莫五六十岁。
厉风神向着闽强指的方向看了一看,高兴地道:“还是闽主事老成炼达,饱经世故,就依你的,咱们先去那边大山深处看看再说。”
四五十众,瞬间依言而动,很快便消失在了雾霾升腾之中,直朝东面延绵不绝的群山之间奔去。
群山连绵,苍翠雄伟,即便接近寒冬,也无法掩盖那万里河山的翠绿。无尽的山峦叠障,仿佛一条条巨龙蜿蜒盘旋,向着天边无尽延伸,让人心生敬畏。
太阳慢慢伸出触角,渐渐剥开一层层的白纱迷雾,一直与浓浓的雾霾斗争,最终,阳光从浓雾之中穿透出来,照在群山之中,给大地铺上了一片金灿灿的外衣,显得格外耀眼。
大山深处,有一群人散落其间,似在寻找着什么。突听西南方有人高呼:“厉掌门,快过来看,这里有个山洞。”
四周约莫四五十人,听到喊声,都朝那边齐聚而至。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厉风神及其手下一众。
厉风神来到山洞洞口,乍看洞口约有十人并肩而进之宽窄,高约两丈有余,洞里漆黑一片,无法一眼识之深浅。
厉风神看了个大概,已是鸭子进秧田—心里有数。
他立即命属下们找来许多火把,点燃后便带着他们一起往洞里行去。
行至约莫二十米深处,洞已见底,再无前路,只见洞内摆设有物,貌似有人住过,不过,看那些陈设上的尘灰,即知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厉风神叫来主事闽强,吩咐道:“闽主事,咱们就在此地驻脚,命兄弟们分工行动,遣两人看守洞口,十人进深山狩猎,五人打扫山洞,其余人等,分散于各大山脉四处寻找宝藏的下落。切记,不要太过张扬,以免打草惊蛇。”
闽强应声而下,便按照厉风神的意思,给兄弟们做了明确分工,各自分散而去。忙忙碌碌,不亦乐乎。
……
自穿封狂骑着妹妹穿封逸的战马一路狂奔,来到永和镇上,见镇上四处无人,无比沉寂,穿封狂不由自言道:“这个小镇貌似荒无人迹,想来都是受那战乱之苦而导致这般。”
此刻正置小镇中心,骑下之马,突然发出一阵狂嘶,便停止了前进。
穿封狂连忙问道:“好马儿,你怎么不走了?莫非妹妹他们就在这镇上吗?快带我去找她们。”
战马鼻中“突突”两声,便又迈开脚步,朝镇西方向疾步而去。
来到镇西的一个草屋旁边,战马便停滞了下来,穿封狂立即跃下马背,迫不及待地奔向那间茅屋,当穿封狂跨进屋内,瞬间被眼下一幕给惊呆了,只见屋里满地杂草,乱七八糟,一边墙角下,有一条马鞭,穿封狂拾起一看,顿时惊呼一声道:“这不是妹妹的马鞭吗?不好,莫非妹妹他们出事了?”
他拿着那条马鞭,飞身冲出茅屋,来到战马身边,对着战马道:“好马儿,这是妹妹的马鞭,可她们人并没在屋里,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那马儿双目眨巴两下,透着一些哀伤,嘴中又不停地发出“突突”之声。忽地四脚微颤,灵性地移步至茅屋门口,在门口处嗅了一嗅之后,便莫名地飞速朝镇外狂奔而去。
穿封狂自是不明它的意思,想马儿乃灵性之物,此举定有它自己的道理,故丝毫不敢怠慢,飞身便朝着马儿驰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穿封狂施展绝顶轻功,瞬间赶上了飞驰的骏马,再次骑上马背,随快马一起,很快便离开了永和镇,骏马疾若流星,刹那即驰进了一片崇山峻岭之中。
这里重峦叠嶂,群山环抱,石峰如林,峰高极天。
穿封狂被骏马带进了一片错综复杂的石林之中,东环西绕,峰回路转,令穿封狂眼花缭乱。
穿封狂感叹道:“好马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此刻,骏马已驻足于一片断崖旁,穿封狂立即飞身下马,俯瞰崖底,实是深不见底,穿封狂陪着骏马望着远方,不由黯然说道:“好马儿,你为何带我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妹妹他们到底会在哪里?”
马儿鼻中“突突”作响,哀怨的眼神一直望向崖底。双目微润,与穿封狂接耳贴脸,貌似在告诉穿封狂,主人穿封逸就在这片断崖之下。
看马儿神色,穿封狂十分痛心,且还万分惊讶。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已涌上了他的心头,他顿时一愕地道:“好马儿,你是在告诉我,妹妹她们就在这断崖之下吗?”
骏马低头在崖沿旁嗅了一会,貌似沿主人穿封逸的味道一路追随至此,便再无主人香韵,那种失落的情感,竟从一匹牲畜面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骏马神色哀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令人锥心,它润湿的双眼突然流出泪滴,细长的头毛,甩出了拨浪鼓般的模样,好像也有一种复杂而不能释怀的情绪在牵制着它。
骏马情感流露,突地发出一阵狂嘶,莫名地四脚翻跃,整个身子已令人出乎意料地向崖底下飞扑而去。
断崖深不可测,骏马下坠之时,不断发出嘶鸣,每一声都悠悠回荡在空谷之间久而不决,每一声都在撕扯着穿封狂的心头之肉。
穿封狂站在崖边,望着壁如刀削的悬崖峭壁,眼里满是无奈与怨恨。
这匹战马的忠诚,绝非一般常人能敌,穿封狂热泪盈眶,那错综复杂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苦不堪言。他站在那里,不由发出一声狂吼,貌似想把心内憋屈,都一泻而尽一般。
穿封狂不知,这座大山剑峰千仞,绝壁难攀。一眼望去,川如罗带,险峻峥嵘,若要步行到得崖下,绝非三五日的事情。
可他就是萌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欲疾行下山,去寻找马儿坠落的地方,因为,他欲按图索翼,若找到马儿的踪迹,定能寻得妹妹穿封逸他们的蛛丝马迹。
他身如风梭,眨眼便消失在了山崖绝顶。
……
那匹战马自投山崖,一落千丈,掉落之地,恰巧是一个山洞门口,说巧不巧,这个山洞,正是厉风神等人寄住的那个山洞。
战马下落之时,口中哀鸣不断,惊动了洞中之人,洞中除外出寻宝和狩猎之人,其余人等,都惊慌失措地站在洞外等候骏马坠落于地。
由于山势过高,骏马重过千斤,下坠之势自是疾若流星。加上正巧落在一块坚硬的青石之上,骏马当即肚肠崩裂,粉身碎骨,还溅了厉风神等人一身马血,一脸马粪。那种滋味,自是毋庸赘述。
在场之人,顿时轰乱一片,面面相觑,厉风神脾气暴躁,爆吼一声,大刀立时横扫,骏马余体,在他的乱刀之下,顿时被剁成了七零八落的肉块。其手段之毒辣,真是惨不忍睹。
将骏马乱刀分尸之后,厉风神不由惊讶地向崖上望去,嘴里不由骂道:“真她妈的晦气,弄得老子一身马粪,真是奇臭无比。”
闽强也被浑身溅满了鲜血,发丝上还挂着马儿的肉丝,他一脸怒气地捏着鼻子走到厉风神身边,道:“这是什么味啦?真是臭死人啦。不过厉掌门无需担忧,方才我去打探环境,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临天池’极其美妙绝伦,那有一汩天然之水从天而降,我们不妨去那里沐浴一翻,也好刷刷身上晦物。”
厉风神拂袖道:”如此甚好,现在就走。”
洞口的东面不远处,有一处清泉如诗画一般美妙,泉水轻柔和缓,清澈见底,让人感到舒适自在。
绝壁之上,一缕飞瀑飘然而下,飞溅在婆娑点点的阳光之下,显得晶莹剔透,清澈闪耀。
飞瀑之下,一泓清流碧绿,池底不时涌出一串串亮晶晶的珠泡,一簇簇错错落落,闪闪发光,如泻万斛之珠,好不美观!
厉风神带着被马血马粪喷得愁惨的弟子们来到临天池边,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卸装投池,整个水池之中,顿时水花乱溅,不多会儿,小小的水池里头,便已挤满了人头。
厉风神带着众兄弟水中嬉戏,甚是快活,虽然是在凉秋之季,可日正当中,大伙玩得好不惬意?有的仰躺在水面之上,尽情沐浴着那软绵绵的阳光;有的一头栽进水中,不断挑战着自己的肺活力;有的双手乱舞,相互浇水灌体,嘻嘻哈哈,端的畅快之极。
他们都乐不可支,沉浸在了山清水秀之中,却全然不知,就在这汩飞瀑上游的断崖之上,有两帮人马正在短兵相接。
断崖上方,固然水秀山青,人间仙境,可那两帮江湖人士,也不知为何在此浅滩之上大动干戈,浅水凼中,早是尸横遍野,那一片清水,早已变成了血水。
原来,真是冤家路窄,就在屠龙父子二人带着众兄弟溃退之后,欲找个偏僻优雅之地重新修整士气,故来到了这个清谧之地,却不料正巧在崖顶遇见了苍寞狼的人马,两家本是宿敌,这一碰面,哪能有和解之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二话没说,两帮人马,在断崖之上立即展开战斗。
此刻。
双方已经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第六百一十四章
原来,真是冤家路窄,就在屠龙父子被击退之后,欲找个偏僻优雅之地重修士气,故来到了这个清谧之地,却不料正巧在崖顶遇见了苍寞狼的人马,两家本是宿敌,这一碰面,哪能有和解之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二话没说,他们便在断崖之上大动干戈,战斗一触即发。
此刻。
双方都已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两帮人在崖顶对峙,战场上,双方鏖战正酣,激烈的兵刃交接之声震耳欲聋,场面浩浩荡荡,极其壮观。
屠龙父子二人的人马,虽然凶悍,可毕竟刚吃过一场败仗,兄弟们个个都黯然失色,萎靡不振。很快便已死伤惨重,逐见下风。
苍寞狼带着众兄弟,实是虎狼之势,势如破竹,加上叫花和嗤鼻老怪千乘浪二位绝世高手,更是如虎添翼,虽然二老都被年衆辟打伤,可面对屠龙这帮横行的恶徒,二老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和手软。
屠龙见自己人马和苍寞狼的人马实力悬殊太大,再负隅顽抗,那也是以卵击石,枉送性命,便即高呼道:“苍寞狼,我的兄弟刚经过一场浩劫,士气衰落,所以老子今天就不陪你玩了,待他日重振旗鼓,咱们再来决一生死!”
说着,一个虚晃撤出战斗,飞身便离场而去,那逃难的速度,自如风驰电挚。
屠晋见父亲败走,也立即高声喊道:“兄弟们,快撤。”
其属下一众,见其父子二人都桃之夭夭,哪还敢拼死恋战?瞬间便已开始一窝蜂似的四处逃窜。
如此灭屠良机,苍寞狼怎可轻易放弃?尤其是屠晋用毒药控制狼山上万兄弟的仇恨,一直根生在苍寞狼的心里迟迟驱之不去,这关乎上万兄弟性命的一仇,如若不报,实乃懦夫。所以苍寞狼立即命兄弟们今日务必要将空蒙山的人马斩尽杀绝。
随后一场追杀再次上演。
在这浅滩薄水的小溪之中,一弯溪水蜿蜒而去,流至断崖边缘,带着一股凉意从断崖下飞泻而去。
溪中高低不一,大小迥异的奇形怪石,多半长满青苔,踩在上面,总是滑溜不稳。屠龙的许多属下,都因摔倒溪中而被苍寞狼的人给追杀至死。
小溪之中,再次被鲜血染红。
血红的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从断崖之上,如同一道道七色的彩虹从崖边飞泻而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崖下的临天池中,厉风神的众兄弟还正在欢快地沐浴着,见一阵阵阵血水从天边一泻而来,不由惊恐万状,池中顿时乱成一团,喊声连连。
厉风神也深深为之惊讶,不顾赤身裸体,倏地从池中一跃而起,边裹衣服边朝池中喊道:“兄弟们,都赶紧上来,快上来呀……!”
伴着他的喊声,池中之人都顾不上羞与不羞,一个个都赤裸着身子,争先恐后地向岸上挤来。
闽强双目发直,站在厉风神身边,惊慌失措地道:“掌门,你看这……!”
颤颤微微,似乎已怕得说不上话来。
厉风神故作镇定地道:“慌甚?不就是一阵红水吗?有啥可怕的?”
闽强尚还没有缓过神来,又惊讶地道:“掌门莫非没有嗅出来吗?周围都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呀,那不是红水,是血水!”
厉风神还在强装沉着,又道:“即便是血水又何惧之有?又不是血人!”
人音才落,血红的飞瀑之上,有两具尸体突地从天而降。
闽强大呼:“掌门快看,那不是血人吗?”
厉风神顿时傻眼了,双目一瞪,差点晕厥过去,嘴里半晌才结巴地吐出几字:“快,快,快,快……撤!”
一干人等,瞬间如一窝蜂似的,狼狈不堪地四处乱窜,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崖顶之上,两帮人正杀得激烈。
屠龙父子二人虽然武艺高强,可面对苍寞狼的这群敢死敢拼的兄弟,他们自是难以招架。
很快,屠氏父子二人的人马,已被杀得所剩无几,父子二人,也是伤痕累累,若再战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屠龙见大势已去,领着屠晋再次奔逃,好在这次叫花阻止了苍寞狼的追赶,所以父子二人才得以侥幸逃脱。
苍寞狼虽然不明叫花为何要阻止自己将屠氏父子二人赶尽杀绝。但毕竟叫花老成持重,办事沉稳,这样做,定有他老人家的高明之处。
屠氏父子离开后,叫花对着苍寞狼呵呵笑道:“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眼下屠龙父子二人几乎已经全军覆没,谅他父子二人也再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就且饶他父子二人一条性命得了!”
苍寞狼满脸欢喜,礼回道:“前辈宅心仁厚,侠肝义胆。真不愧为一代战神,实是轨物范世,万世师表。着实令我等晚辈们五体投地!”
千乘浪哈哈一笑,对着苍寞狼道:“小子,你可别太抬举他了,这叫花老头你一夸他,他就会找不着北了。”
这句玩笑之言一出,大伙顿时一阵欢笑。
过了一会,叫花突然严肃地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赶上药老怪才是,他一个人若是再次与衆辟老怪大打出手,真说不准谁胜谁负。”
苍寞狼收住了笑容,顿时对着众兄弟喊道:“兄弟们,赶紧整顿人数,继续前行。”
嗤鼻老怪千乘浪向着断崖那边看了看,叹声说道:“此处已至绝境,再无前路,我们得原路折回山下,别寻他路前行。”
叫花道:“没想到这条路竟是一条断头路,眼下也只能沿路返回了,等到得山下,再饶山而行。”
苍寞狼道:“路绕不怕,大不了再多行过三五日的时间也无妨,在下只是担心二老有伤在身,这一路如此颠簸,怕是……!”
他话未说完,叫花突然呵呵笑道:“无妨无妨,你看这一路上,你们众兄弟换着服侍我们二老,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苍寞狼道:“能为二位前辈效力,那是我等兄弟们的荣幸。既如此,那咱们就起身下山吧。”
众人稳步有序,慢慢向着山下鱼贯而行,显得井井有条。
……
第六百一十五章
古道中,一群劲装骑士,正心急火燎地疾行着,一匹匹骏马膘肥体壮,都是些日行千里的好马,所谓好马配好鞍,那些马背上的人,着装不一,都来自各门各派,他们手持利器,身姿挺拨,看上去都是一些武林中的佼佼者。
领头的人是个蒙面人,他身高八尺,身批白色大袍,奇怪的是,他竟然戴着一副恐怖的铁制面具遮住了面容,两只耳朵皆被削平。不过从其体格形态来看,应该是个三十而立的汉子。
铁制的面具里面,除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之外,就只剩一张嘴巴露在外面,令人根本无法看清面具里面的真实面容。
蒙面人手持一把利剑,另在马背上佩了一柄弯弓。看那江湖行头,剑和箭都是他最擅长的兵器,从剑和箭的配备来看,此人定是一个精通箭法和剑法的高人,加上他能统领众武林人士的魄力,想也绝非等闲之辈。
他带着众骑士穿行在古道之上,奔逸绝尘,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山石林立的乱石岗处。
走过一片森林,大伙突然停滞在石岗之外,有一个身着白袍的骑士,风度翩翩驱马上前,对着蒙面人道:“云兄弟,在下尹墨轩。我们武林众派人士,皆因你云家声望而对你马首是瞻,今日我等跟着前来这荒郊野外帮着寻找你云家宝藏,也是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言,大家伙都冗务缠身,切莫戏耍了我们大家!”
说话之人,敢情正是华山派的掌门尹墨轩。
另有一骑士也驾马上来,正是华山派的朱亦群,他对着蒙面人道:“我们尹掌门说的没错,现今各门各派,都正在重振门楣,也没有太多闲工夫。如今已跟你一起行走千里,似乎根本没有闻到丁点宝藏的气息,云侠士,可真别拿我们众武林人士当做儿戏哦。”
被称着云侠士的领头之人,听得二人你言我语,心生狂躁,突然调转马头,强压心间怒火正对着众骑士概然而道:“承蒙各位武林同盟不弃,关于我云家宝藏一事,现今江湖已传得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并有许多贪慕虚荣之辈已是利欲熏心,暗流涌动。所以为了维护正义,不让宝藏流入贼人之手,在下才出此下策,笼络众武林好汉前来相助。此番实属无奈之举,望各位英雄好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云某在此感激涕零。”
一人冷哼一声,上前说道:“姓云的,也不是咱们不信任你,这一路上,我们跟你颠沛流离,也是为了信义二字,但至始至终,你都浮皮潦草,不曾揭开你脸上的铁罩,让大家伙一睹你的真容,实在难以令人信孚。”
云侠士看了发言之人一眼,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华山的范剑范英雄吧?在下就知道,众英雄豪杰对于在下的身份定有疑惑,不过,也不是在下不肯露面和大家见上一面。那是在一场大火之中,在下不幸被烧得面目前非,毁了容貌,若是贸然拿下面罩,深怕会吓到各位英雄豪杰,故才迟迟不肯摘下这张铁面与各位武林同盟见上一见。”
范剑见对方一眼认出了自己,自是得意洋洋,看来自己在江湖中也是极富盛名的,加上主子尹墨轩和同门朱亦群二人俱在身前,所以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随即便对着姓云的冷冷一笑道:“云家小儿,大家伙只想一睹你的尊容,而你总有这么多借口搪塞。如此弃信违义,我华山自是不愿再跟着你去趟这趟浑水了,请自便吧!”
此话一出,众骑士顿起一阵骚动,俱都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起来,显然,大家伙都有些赞同华山一派的观点。
当然,因朱亦群和范剑二人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所以尹墨轩也没怪罪他们的急嘴急舌。
此刻姓云的一见衅发萧墙,便知再不摊牌自己的身份,恐怕是难以服众。加上这华山派如此咄咄逼人,实是火烧浇油。云侠士深感无奈,便决定翻出底牌,对着大伙朗声说道:“列位英雄,既然大家都想一睹我被灼得不堪入目的嘴脸,那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说着,他便缓缓伸出右手,捏住了铁面罩的罩沿,而后他又对着大伙说道:“这铁面罩是深深烙在我脸上的,所以揭开它会很痛苦,列位英雄请退后一步,我担心待会儿飞溅的鲜血会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众人一听,俱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尹墨轩正欲说点什么?突闻云侠士发出一声撕裂的惨叫,一块血红的面罩,已被他从他的面部活活给掰了下来。
云侠士的面部,顿时血肉模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七尺之躯也难以忍受,手中面罩不自觉地掉落地上,双手抚面,嚎啕不已。
尹墨轩、范剑及朱亦群等人,见到这等场面,似后悔了方才他们的执着,若不是他们强人所难,非要看云侠士的庐山面目,也不至于会看到这么血腥及悲痛的画面。
众人都惊讶万分的时候,云侠士突然忍着疼痛,颤颤微微地道:“一年前,我云家老宅突然失了大火,在下不慎被大火烧伤了面容,后来访遍名医,皆不能将我面貌恢复,一气之下,在下便自做了一块铁制面罩,放在大火中将其烧红后永远烙在了我的脸上,誓不摘下,今日为表真心,了却大家心中疑虑,在下便违了誓言,摘下面罩来让各位一睹为快,在此让各位英雄豪杰见笑了。”
众骑士见如此这般,皆惭怍不已,悔不当初。大家伙若是不疑神疑鬼,不对云侠士的身份产生质疑,又何至于会把云侠士弄成这般模样?
云侠士忍着疼痛,见众人惊恐万状,突地仰天笑道:“想我云家乃当世显赫之尊,个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又岂能有欺师灭祖之事?现在我云徕露出真容,各位英雄豪杰该信在下之言不是欺人之论了吧!”
尹墨轩满脸喟然,赶紧拾起那满是鲜血的铁制面罩,递给云徕道:“云侠士,恕我等眼高手拙,师心自用,导致这般天大的误会,实属我等不是,望云侠士见谅。”
云徕看了看那鲜血淋淋的铁面罩,缓缓接在手中,慨然说道:“我既已违了摘下面罩的誓言,又岂能有再戴回去的道理?从今以后,我便以我这百拙千丑的容貌来面对各位英雄豪杰。”
说毕。突然手中运力,那指厚的铁制面罩,已被他的真力碎成了齑粉。
众人看在眼里,却是对其卓越的的功力而为之震撼,大家都没想到,云家的功夫,竟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威力?
第六百一十六章
众人都惊讶万分的时候,云侠士突然忍着疼痛,颤颤微微地道:“一年前,我云家老宅突然失了大火,在下不慎被大火烧伤了面容,后来访遍名医,皆不能将我面貌恢复,一气之下,在下便自做了一块铁制面罩,放在大火中将其烧红后永远烙在了我的脸上,誓不摘下,今日为表真心,了却大家心中疑虑,在下便违了誓言,摘下面罩来让各位一睹为快,在此让各位英雄豪杰见笑了。”
众骑士见如此这般,皆惭怍不已,悔不当初。大家伙若是不疑神疑鬼,不对云侠士的身份产生质疑,又何至于会把云侠士弄成这般模样?
云侠士忍着疼痛,见众人惊恐万状,突地仰天笑道:“想我云家乃当世显赫之尊,个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又岂能有欺师灭祖之事?现在我云徕露出真容,各位英雄豪杰该信在下之言不是欺人之论了吧!”
尹墨轩满脸喟然,赶紧拾起那满是鲜血的铁制面罩,递给云徕道:“云侠士,恕我等眼高手拙,师心自用,导致这般天大的误会,实属我等不是,望云侠士见谅。”
云徕看了看那鲜血淋淋的铁面罩,缓缓接在手中,慨然说道:“我既已违了摘下面罩的誓言,又岂能有再戴回去的道理?从今以后,我便以我这百拙千丑的容貌来面对各位英雄豪杰。”
说毕。突然手中运力,那指厚的铁制面罩,已被他的真力碎成了齑粉。
众人看在眼里,却是对其卓越的的功力而为之震撼,大家都没想到,云家的功夫,竟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威力?
不远处,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影从山石后方一闪而至,那即若流星的来势,不禁令众人惊望,尹墨轩愕然呼道:“蓬莱易风云?”
原来来人正是蓬莱的易风云,他匆匆来到众人面前,若有所愤地道:“云徕,你方才五指碎掉铁面罩的招式,不是出于你云家的功夫吧?”
听得易风云的话语,云徕不觉一惊,好在他满脸鲜血,无人看到他面部的紧张与变化,不然,他的不轨动机,怕不当场露出破绽,为了给来人和大家伙一个交代,云徕不觉强颜欢笑,看了易风云一眼,对着大伙振振有词地道:“没错,我方才所使,的确不是我云家招式。”
大伙一听,皆又生疑惑。
云徕微顿又道:“我从小漂泊无定,一直闲游江湖,学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法术,后来落叶归根,未料家里亲眷已倾巢而出,一个也没有留在家中,在下深感疑惑,就在我去留难定之际,家中突然失了大火,我们整个村落,就那样被一把不明的大火给烧了个精光,所以在下的学术,大部分不是我云家的绝学。”
众人一听,皆众说纷纭,好在云徕方才摘下面罩的苦肉计,已经打消了大部分人心中的疑虑,包括易风云,看着他满脸鲜血的可怜模样,也没有再加追究。所以云徕功夫的由来,大伙已就没再刨根究底,不了了之了。
云徕见众人信孚,心里暗自高兴,对着易风云道:“易英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风度翩翩,实是实至名归,令人折服。”
易风云抱拳回道:“云侠士夸奖了,在下方才不知就里,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云徕呵呵笑道:“易英雄文韬武略,江湖闻名,不仅虚怀若谷,且还一眼便识得在下所使的招数,当真是见识渊博,人中之龙!”
易风云叹声说道:“在下不才,根本没有识破你所使的招式,只是在下曾与你云家功夫有过接触,所以一眼便识得你所使的招式,并非出自你云家绝学。”
云徕一愣地道:“莫非易英雄研讨过我云家武学?”
易风云礼还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和云氏几兄弟有过切磋,所以才敢妄定你的功夫不是出自云家绝学。”
云徕疑惑,叹声说道:“依易英雄所说,您见过我的几位叔伯?也不知他们现在可好?”
边说,他面上便露出一些焦急之色。
易风云犹豫片刻,悻悻然道:“你的叔伯他们都跟我交过手,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豪杰,不过,听说云氏兄弟几人,现在就只剩云渊尚还存活于世,其余几兄弟,皆是天妒英才,业已与世长辞。”
云徕突然黯然伤神,将信将疑地对着易风云问道:“易英雄,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知我爹和三叔都已死去?我大伯云奎的死讯,我倒是早有耳闻,可我爹和我三叔,怎么……?怎么……?还有我四叔,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云徕一副悲不自胜的模样,令众人已随之哀伤不已。
易风云长声叹道:“云侠士,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顺便,你的父亲和你三叔,都已相继陨落,二人之死,皆是被他人所害,眼下尚未明确凶手是谁?至于你四叔,一生行走江湖,足智多谋,侥幸躲过了仇家的追杀,如今已是下落不明。”
云徕听此一言,神色有些震惊,有如晴天霹雳,呆在原地,半晌说不上话来。
众人皆能体会云徕此刻内心的痛楚,尹墨轩义然说道:“所谓逝者如斯,云侠士,你不要太过悲哀,你虽丧亲,但身边还有我们众多武林人士的帮衬,如今你云家有难,我们定当八方支援,所以你得振作起来,重振你云家盛威。”
云徕抹了抹泪,饮泣说道:“各位的厚德厚爱,我云徕真是感激不尽,你们说得对,我不能这样一蹶不振,我得找出杀死我爹和三叔的真凶,替他们二老报仇雪恨。而后再拼尽余力,重振我云家门楣。”
此话一出,现场自是不亦乐乎!
易风云道:“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但凡云侠士事出仁义,我等定当义不容辞辅佐你重振云家。”
云徕感激地道:“漂亮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在下既得诸多江湖豪杰的青睐与帮助,我自当珍之惜之,各位大恩,我云徕日后定当厚报。”
第六百一十七章
易风云面带微笑,铿锵有力地道:“各路豪杰,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而今江湖风起云涌,整个武林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在下以为,我们得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做武林盟主,以统领我们众武林人士高举义旗,替天行道!”
此话一出,大伙顿时议论纷纷。
尹墨轩极为赞同,在人群中声压群雄,高声呼道:“诸位,在下以为易英雄说得在理,我们武林众派,不能就这样各自为政,的确需要一位德才皆备的人出来主持公道。”
此刻,大家都开始笑逐颜开地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起来,尹墨轩又朗声说道:“看各位笑言商榷,即知大伙都赞同推举武林盟主一事,在下心中倒有一人,只可惜他今儿不在我们现场。”
大伙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面面相觑,脸上皆又露出疑惑之色,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人群中有人问道:“尹英雄,不知你心中贤良,是何许人也?”
易风云也道:“能得尹兄推举之人,定是一位冠绝天下的英雄人物,不妨说来一听。”
尹墨轩面露骄色,高声说道:“此人正是名满江湖的穿封英雄穿封狂,他武功盖世,才貌双绝,凡事都以大局为重,我看足可担任这盟主一职。许多年前,他曾救整个武林同盟于楚军的围堵之中,那时他就已被大家推举为武林同盟。所以这盟主之位,我看非他莫属!”
话音刚落,人群中陡地一个声音吼道:“且慢!”
众人惊愕,纷纷扭头望向发声之人。
尹墨轩顿时显得有些难堪,对于推举穿封狂为武林盟主一事,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执反对态度,愣了一愣,他不由又朗声呼道:“各位,各位,请稍安勿躁!选武林盟主,乃是一件关乎我武林生死存亡大事,在下也只是片面之见,不能群取,也不能就此草率了之,所以得以众武林同盟的意愿为要,不过,在下以为,这穿封英雄乃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江湖奇才,不知大家何以会如此抵牾?”
万天寿忿忿地道:“尹掌门,对这穿封小儿,你应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我们这些执反对意见的人,应该都是深受其害的人,你有所不知,穿封小儿用他的驭淋剑法,几乎灭了我们武林中的各大门派,我们这些受害之人,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平心头之恨。”
尹墨轩性情孤傲,深居华山,平日里倒是很少过问江湖之事,所以对于这些说法,他确实是闻所未闻,可见大伙深恶痛绝的模样,即知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他愣了一愣,又低沉地道:“对于这些事情,我确实少了见闻,不过大家应该都还没有忘记那次泰山大会之上,穿封英雄舍生忘死在楚军的阴谋中解救大家的过程。当日在泰山之上,大伙已推举了穿封英雄做了武林盟主,谁料后来穿封英雄竟会做出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我想这其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易风云也接口说道:“我觉得尹兄说得没错,穿封狂虽为后起之秀,但毕竟是赛氏五虎和四大战神的亲授弟子,所以我也相信,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万天寿毅然决然地道:“人心难测,虽然赛氏五虎业已陨落,但他们的驭淋剑法却流传了下来,五虎唯一的嫡传弟子,就是穿封狂,巧就巧在我们各大门派都受挫于驭淋剑法,这不是穿封狂所为,又会有谁?此事绝非空穴来风,所以误会二字,又从何说起?”
“哈哈哈哈哈哈!”
万天寿话音刚落,在乱石岗的深处,突地传来一阵狂妄刺耳的笑声。
伴着笑声,夹杂着一些飞沙走石,一条黑影,倏地从乱石岗的后方一闪而至。
来人身法绝快,尤似一点星火,不由令众人都瞠目结舌。
人群中,有一人怒目圆睁,对着来人暴声吼道:“何人敢在我程虎面前如此造次?你这般恣意出场?未免有些盛气凌人?”
这人自是江东一霸天的老二程虎,此人脾气暴躁,自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指向来人。
来人乃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蒙面人,手持一把弯刀,眼神凶狠无比,只闻他不屑地冷声回道:“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真是可笑迂腐之极!”
此话虽然引起了众怒,令在场所有人都怒目圆瞪,摩拳擦掌,可蒙面人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仍是双手叉后,漫不经心地晃悠在众人面前,那睥睨一切的神色,令大伙的怒火,更是火烧浇油。
尹墨轩抱拳说道:“阁下不知是何方高人?可否摘下面纱?让我等一睹您的尊容。”
蒙面人呵呵笑道:“尔等若非聚集在此,乱嚼穿封舌根,我才懒得现身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一叶障目,好坏不分,实在令老夫不堪入目。”
蒙面人自是拒绝了尹墨轩的请求。
不过他口中吐出“老夫”二字,蒙面人自是暴露了自己的大概年龄。
易风云见来人是位隐世高手,自然尊重有加,忙抱拳礼道:“前辈,那穿封英雄曾是我们中原武林的救命恩人,实是令人起敬,所以我们都曾对他奉若神明,哪知后来?他竟又用独步天下的驭淋剑法将武林各派逐个击破,实是令人不解。”
蒙面人听言,忍俊不禁地哈哈笑道:“我就说尔等全是脓包,你们还不信。尔等都自称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却是沽名钓誉,丝毫不动脑筋想想,那穿封若要将你们逐个击破,又何苦当日在泰山绝顶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你们?那不是自相矛盾,作茧自缚吗?”
程虎见蒙面人对大伙一再出言不逊,更是怒不可遏,狂声吼道:“你这蒙面老者,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你口口声声护着那穿封小儿,那驭淋剑法到底又作何解释?”
第六百一十八章
程虎见蒙面人对大伙一再出言不逊,更是怒不可遏,狂声吼道:“你这蒙面老者,我看是活腻了么?竟一再出言辱我江湖儿郎,口口声声护那穿封小儿。我想知道,那驭淋剑法你又当又作何解释?”
程虎话语间,总是用手指着蒙面人,估计是这一不雅举动激怒了蒙面老者,就在程虎话音刚落之际,指出的食指,瞬间不翼而飞,一股锥心的刺痛从指间传至全身,食指指根,血涌如喷,直疼得他在那里“哇哇”怪叫不止。
然而此刻,蒙面老者的身子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换了位置,从起初离程虎一丈开外的地方,眨眼即到了程虎跟前,也因如此,蒙面老者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刀落,当即削下了程虎指出的手指。然而这一切,在场之人却无人看清,可见蒙面老者的功夫,也是罕见之辈。
蒙面老者的弯刀之上,还滴着程虎的鲜血,老者冷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地道:“老夫此生,最讨厌别人用指头指我。”
万天寿见二弟指头被削,在那里嗷嗷怪叫,不由心痛万分,抢步到程虎跟前呼道:“二弟,你感觉怎样?”
随后斜眼怒视着蒙面老者道:“你竟敢伤我二弟?我今天跟你没完。”
说着,便飞身立刀,与蒙面老者怒目以对。
蒙面人冷冷说道:“你们不是想尝尝驭淋剑法的厉害吗?今天我就用我手中的弯刀,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驭淋剑法?”
此话一出,令众人不由都为之一愕。
万天寿不由哈哈笑道:“你会驭淋剑法?老头,莫不是怕了,想要临阵脱逃而故意这样虚张声势吧?”
蒙面人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程虎在一旁吼道:“大哥,别跟这老者废话了,快杀了他!”
他因方落。程虎喉间,突感一阵冰凉,待大伙看清之时,程虎的喉咙之处,已莫名地出现了一道无血的裂缝,整个身子,如一根干柴一般,“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再无动弹。
众人俱都没有看清老者所使的是什么奇幻招数?他站在原地,貌似没动,却隔空将程虎毙于弯刀之下,这等手法,却是现场很多人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奇招妙式。
万天寿见二弟横尸当场,自是伤心欲绝,愤怒的战火,立时在他胸中燃烈。当下对着蒙面老者吼道:“你这卑鄙小人,到底使了什么妖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般毒辣的手段杀我二弟于无形?今日,我万天寿定要让你血债血还。”
蒙面老者不削地道:“连驭淋剑法你都识不出来,有什么资格让我血债血还?”
万天寿听言,顿如吃了一记闷锤,惶恐地道:“你方才所使?当真是……驭淋剑法?”
蒙面老者道:“驭淋剑法很少在江湖之中惊现,你少见多怪,我不怪你,不过今日我不想再添杀戮,我来的目的,就是想澄清你们对穿封狂的误会,告辞!”
辞音方落,突闻一个苍劲醇厚的声音传来:“且慢!”
蒙面老者从其声源之中,判断出发声之人尚在五里之外,并知来人的内力,深厚精纯,可非一般常人能比。
他站在原地,从容淡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期待着发声之人的出现,如此高深莫测之人叫停自己,断然是敌非友,索性留下一看究竟,到底来人是哪方高人?
须臾间。
人群背后的山石之间,倏地弹射出一条黑影,初见来人,也是黑衫蒙面,和起初的那个蒙面老者,如出一辙,二人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来人是个跛脚。其他的,不仅是各种神态形貌都极其相似,就连手中弯刀,都难以辨别你我。
跛脚人的出现,顿时混淆了大伙的眼睛和判断,令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就连先到的蒙面老者也深深为之一愕,正深思之际,突闻尹墨轩对着跛脚人问道:“阁下内力深厚,轻功了得,实令我辈相形见绌,拍手叫绝。敢问阁下出自何门何派?作何称呼?”
跛脚人视若无人,根本没有理会尹墨轩的问话,只是和起初那蒙面老者四目相对,各自眼神之中,都流露出很多五味杂陈的情感。如此这般,更是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相互对望,半晌没有任何言语,可二人眼神之中那错综复杂的情绪,实在令人不解。
相望许久,起初的那个蒙面老者,终于忍不住对跛脚人问道:“你是老五?”
虽然跛脚人也蒙着面,但从他奇异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早已热泪盈眶。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催使他脚下一滑,顿时已一头栽进了那蒙面老者的怀里泣声呼道:“四哥,……!”
蒙面老者深拥着跛脚人,感到十分惊讶且意外,哽咽着道:“你真的是老五?你当真是我的五弟!”
跛脚人轻轻挣开蒙面老者的怀抱,倏地扯下已被泪湿的面纱,泪流满面地道:“而今我已面目全非,不知哥哥是否还能将我认出?”
看着来人脸上的灼伤,蒙面老者痛心万分,眼泪顿时破堤,哽咽许久才道:“当日在羊埠寨中,面对那么多楚军,如此兵凶战危的情形,老五你能存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加上当日那熊熊烈火,瞬间将那片茅屋烧了个干净,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跛脚人已泪湿了眼眶,泣声说道:“我这浑身的伤,都是当日的烈火给烧的,当时我晕倒在了大火之中,人事不省。后来我醒来之时,我已经在最危险的楚营之中了。”
他满脸愤恨,微顿又道:“那些楚军,真是卑鄙无耻,将我抓获,索性一刀了结得了,殊不知他们反倒将我治好,施以毒药将我控制,使我生不如死,后来因难以抵御药剂的控制,最终我便成了他们助纣为虐,杀人不眨眼的杀人工具,真是可恨之至。”
第六百一十九章
蒙面老者义愤填膺,深恶痛绝地道:“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躲避楚军的追杀,我索性自毁容颜,装聋作哑,经过千般磨难我才混进楚营,识图想为兄弟们及家乡父老报仇雪恨,谁料我也被他们用药物给钳制,还赐我一个铁奴之名,害我这些年昧着良心替他们做了无数伤天害理之事,真是让人切齿拊心。”
二人相拥而泣,莫名的对话,弄得众人满头雾水,可从二人对话之中,大家业已猜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非亲即友。
二人久别重逢,上演了令人催泪的一幕,让人感概万千。众人心中,不由都涌动着一种无尽的温暖与悲切。
易风云见二人胜似万语不尽,不由启齿说道:“二位前辈,既然你们都那么的痛恨楚军,何不与我们众武林好汉一起同仇敌忾,共谋一翻江湖大业?”
跛脚人突地哼了一声,阴冷笑道:“武林好汉?同仇敌忾?尔等只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乌合之众罢了?怎配得上这好汉二字?再说你们各门各派险遭灭门绝户,这么些时间以来,你们竟连真凶的一点眉目都没查到,就活活将帽子紧扣在穿封狂身上,你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何以配得那好汉称誉?”
他的情绪,渐渐激动,显然是在为穿封狂打抱不平。
众人听他这般冷嘲热讽之言,俱都不悦。万天寿本来正为失亲之痛在强压满腔怒火,哪听得这般风言风语的刺激?倏地将手中利剑一举,指着跛脚人道:“你个不知死活的怪物,竟敢在天下武林同盟面前这般大言不惭,莫不是想以整个武林为敌?我看你当真是活腻歪了吧?”
万天寿仗着大伙撑腰,显得肆无忌惮,殊不知死亡已即将降临在他头上。本来跛脚人就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他竟敢戳其痛处,换着是谁,都无法忍受别人骂自己是怪物,这种伤口上撒盐的痛楚,对跛脚人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万天寿这般辱骂于他,自然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跛脚人双目一瞪,口中骂道:“找死!”
死音未落,他臂中神力已暗自储纳了七八分,手中弯刀,瞬间如一点流星,倏地从他五指之中弹射而出,弯刀呼啸而过,有若那疾风中的风车,若隐若现地朝万天寿迎面飞去。
万天寿气冲斗牛,一心只想取对方性命,却不知对方眼疾手快,身手不凡,出手间,竟是这般的令人防不胜防。
万天寿真是注定要命绝于此,尚未反应过来,已闻“嗖”一声脆响,那疾若流星的弯刀,已破喉而过,立即将他的喉咙割开了一道口子,“扑通”一下,他高大威猛的身子,已如干柴一般倒了下去。
只见他双脚一蹭,眼珠子一瞪,貌似有话想说却又一句话也没有说得上来,便已撒手人寰。
就这样,江东一霸天的名号,便从此从江湖上销声匿迹。
跛脚人迅疾的刀法,实令众人惊讶。一般泛泛之辈,根察觉不到万天寿是怎么死的。易风云诧异之间,不由喃喃念道:“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
跛脚人是听出了他在嘀咕什么,顿时接口答道:“小子是明白人,竟然看出了老夫所使的功夫?”
随即望向蒙面老者道:“四哥,不必跟这些人在此蹉跎时间,我们走!”
二人功夫,实在了得,话音未落,便已飞身而去,瞬间便双双消失在了乱石岗中。
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出,无不令人惊骇?在场之人,个个脸色大变,都被这两个神出鬼没的黑影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易风云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不由感概万千,惊诧莫名,又低吟道:“长剑如虹,唯快不破,一剑闭气,见血封喉。”
很多人貌似没有听出易风云在念叨什么,尹墨轩上前诠释道:“此乃驭淋剑法的精髓,此二人用刀都能把驭淋剑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当真是不可小觑。看来我们真的是错怪穿封英雄了,敢情这世上,会得驭淋剑法之人还另有其人。”
众人一听“驭淋剑法”四字,貌似都大吃一惊,看来,他们都对这驭淋剑法深有忌惮。
云徕心有不甘,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死活就想将罪名扣在穿封狂的头上。肯定地道:“江湖险些覆灭,我看定是那穿封狂所为,这两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在江湖上根本没有名号,他们二人,定是学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仅是在此故弄玄虚罢了!”
易风云毅然说道:“方才二人,都会得驭淋剑法,现在还真不敢断定作恶之人到底是谁?不过,我敢以人格担保,各派遭诛之事,定与穿封狂无关。”
云徕见易风云跟自己唱上了反调,自然心里不悦,可碍于某些事情,又不好当场撕破脸皮,毕竟易风云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居高不屈的,若是跟他杠上,自然是自讨没趣。
此刻众人都面面相觑,也没再多说,七手八脚地掩埋了万天寿和程虎的尸体,而后易风云道:“各位,如今得以云侠士的大业为重,大家定要一鼓作气,先替云侠士完成了心愿,咱们再商议武林盟主一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云徕双目一转,见易风云又提及以自家事业为重,自是有些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有易风云的呼应,定是会百家应和。
云徕当即来了个顺水推舟,朗朗说道:“各位豪杰,所谓折日不如撞日,在下以为,穿封狂虽然可以洗脱罪名,可他毕竟也会使得那纵横天下的驭淋剑法,故也难辞其咎,所以盟主一事得另辟蹊径,依在下所见,易英雄才高八斗,众望所归,那盟主一位,自是非他莫属了。”
说毕,便探手指向易风云,示意他要推举易风云为武林盟主。
易风云长叹数声,当即回应道:“说来惭愧,在下难以担此重任!”
尹墨轩拱手道:“易兄才貌双绝,何以如此谦逊?我看这盟主一位,自当由你担任。”
第六百二十章
易风云喟叹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得众家兄弟如此青睐,只忧在下心有旁骛,恐会误了大家的期盼,无法担任此盟主一任,所以此事还得列行商榷,请大家再举贤良。”
其实易风云口中的心有旁骛,不言而喻,说的是他和云中燕的缘分,自和云中燕分别以后,他便如闲云野鹤一般,一边浪迹天涯,一边四处寻找着云中燕的下落,就连蓬莱,他也很少归宿。
尹墨轩见易风云一直推诿,不由启齿说道:“既然易兄这般辞尊居卑,我们也不必勉强,在下以为,河南云家乃当世显赫的名门望族,誉满江湖,云侠士既为云门之后,我看这盟主一位,他应是居之不疑的不二人选。”
云徕听言,暗自心里雀跃,皮笑肉不笑地道:“尹兄言重了,在下乃一介草莽,怎能担此重任?”
易风云满怀一笑,道:“在下也正有此意,所谓名门世家,必有贤达,云侠士乃忠良之后,定能伏虎降龙,此乃时望所归,做这武林盟主,自是当之无愧。”
易风云如此一说,大伙都高声赞同,舞手呐喊。
云徕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这般,云徕的武林盟主一职,当然已就成了定局,众江湖人士,都举手推举他作为当今武林盟主。
云徕心里九转功成,欣喜若狂,他真没想到,竟这般轻易地坐上了武林盟主的的位置。不由高声呼道:“各位武林同盟,既然大家都不嫌弃我云徕年少无为,那我就当仁不让了,日后我云徕定会同大家一起为了江湖大业同生死,共存亡。”
众人一听,皆纷纷跳下马来,单膝着地,齐声喊道:“参见盟主。”
云徕春风得意,朝气如虹,朗朗喊道:“各位英雄,你们行这般大礼,实令在下受宠若惊!”
此刻他的心里,瞬间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感。真是大出所料,不曾想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变成了武林众派的掌舵者,那心里的快活,自是不言而喻。
对云徕来说,盟主一位,至关重要。日后行事,那便更是事半功倍了。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后面自有分晓。
事到如今,云徕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代价和伤痛,却都变成了连城之价,自是千值万值。不由心中暗喜,意想道:“真是天助我也。穿封狂,你既百折不死,那总有一天,我定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眼神之中,突地掠过一缕慑人之光瞬又平息,那股寒光,令人触目惊心,噤若寒蝉。看样子,他和穿封狂之间,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云徕略一寻思,随即又变得气度雍容,对着众人道:“各位武林同盟,如今我云徕幸得大家推崇为武林盟主,真乃容光备至,在此……。”
一席谦逊之言,说得澎湃激昂,感人万千,实令众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这样,众武林人士,在云徕的带领下,正在筹谋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
自两个蒙面黑影闪离当场,便直奔西南的一面悬崖而至。正置夕阳西下,二人对空二立,在晚霞的照应下,对应成双。
跛脚人眼含热泪,哽咽道:“四哥,这些年来,就像做了一个噩梦一般,我们乃骨肉相连,却被楚军搞得自相残杀,那日华山之上,你我一决,幸亏没有伤亡,否则悔之莫及!”
被称做四哥的人泪眼婆娑,长叹数声道:“其实我早识破了楚军的阴谋,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次服他们给的药后,我都暗自运力逼出。所以那日跟你交手,事后我甚觉奇怪,当今世上,除了狂儿会得驭淋剑法?怎么还会有人识得?原来如我意料,五弟你当真还存活于世!”
跛脚人望着远方,看着太阳就要划过山头,不由向着那边一指,概然说道:“四哥你看,夕阳好美!”
微顿又道:“我们赛氏五虎历经万难,没想到事至如今还留有你我兄弟二人,这真是皇天有眼。”
被叫做四哥的道:“对呀,当日不枉我们五兄弟为了穿封一家拼尽余力,为穿封一家留下一脉。狂儿如今如日中天,义薄云天,实令为师我深感骄傲。想那在天之灵的龙豹虎三位兄长,看到此情此景,也当在黄泉路上安息瞑目了。”
敢情这二人,跛脚人乃当年关中赛氏五虎的老五赛如风,被他叫做四哥的人,乃五虎之中的老四赛凌云,二人都是当日关中羊埠寨之灾的幸存者。
二人面色沉重,想是在悲悯几位已逝的兄长,对立断崖,相视而立,各自缓缓摘下面纱,都正在为各自的焦容吃惊。
二人面纱一除,赛凌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心痛万分,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五弟赛如风的脸道:“没想到,当日羊埠寨里的一场大火,竟将你的脸和腿都伤成了这副模样,着实令为兄心痛万分。”
赛如风眼含热泪,轻轻一笑道:“四哥,你不也被烧焦了俏貌吗?不必为我难过,我们能幸存至今,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赛凌云叹声说道:“我的容貌,是我自毁的。为了能混进楚营,能替三位兄长及我们举寨的百姓报仇雪恨,我便自毁容颜,以便掩人耳目,谁料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混进楚营以后,不但没能替百姓们报得灭寨之仇,反倒被那帮畜牲施以毒药加以控制,为此还替他们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微顿又道:“项羽欲独霸天下,故极力摒除异己。施毒控制我兄弟二人,就是想借用我们之手去清剿各门各派,此行径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想想都令人胆寒。而今垓下楚汉威力对决,战事吃紧。刘邦兵凶战危,倾巢而出,而项羽则兵少食尽,岌岌可危!这次项羽若想要再度溃围,势必比登天还难了。终归是邪不胜正,项羽气数已尽,也该是他陨落的时候了!”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赛凌云不忍再叙,自是悲不自胜。
第六百二十一章
紧接着他长叹数声,继又忿忿地道:“我又何尝不是?此生最痛苦的时刻,就是在楚营里呆的分分秒秒,如果时光倒流,我当会选择与几位兄长共同赴死羊埠寨,也绝不会受制于那帮畜牲,沦为他们的杀人傀儡。这也就罢了,他们还妄图分裂整个武林,竟将灭派之事嫁祸在狂儿身上。害得武林各派内室操戈,频添战乱,他这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赛凌云凝望远方,低沉地道:“果真阴狠至极,丧心病狂。不过终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样的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他喟然长叹,继又深恶痛绝地道:“这些年来,大志未遂,不仅仇没报得,反倒替这帮狗贼做了无尽坏事,伤害了诸多无辜,想想真是罪孽深重。”
赛如风见哥哥惆怅,不觉心酸,忙上前安慰道:“哥哥无需自怨自艾,所谓恶有恶报,项羽做尽坏事,而今受困垓下,便已是强弩之末,真没想到,雄极一时的西楚霸王,始终还是得以灭亡告终。”
赛凌云微微一笑,畅怀说道:“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项羽早晚就该有这么一天。不过,自始自终,我有一事疑惑,不知五弟有没有见过楚营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
赛如风貌似知道有这号人物,回道:“此人行踪诡秘,武艺高强,他在暗中替项羽做事,在华山之上,我亲眼目睹他躲在暗处以隔山打牛之势将杀莫言活活打死,那种神学,绝非你我兄弟二人能及。”
赛凌云道:“当日之事,我也甚觉蹊跷,想那杀莫言武艺超群,竟就这样不声不响被人用内力震死当场,当真不是一般泛泛之辈能够做到。再说杀莫言也是嫉恶如仇之辈,不知何故会遭此毒手?此人不但功力深厚,且还会使得一手绝妙的燕尾镖法,我曾见他隔着黄河以岸,弹无虚发一镖命中阮帝眉心,想是那阮帝跟他有何深仇旧恨一般?身在相隔万丈黄河的离神岛上,也被此人一击即中,当场毙命。当时阮帝本就命在旦夕,不知他何故会下得如此毒手?”
赛如风寻思道:“提到镖法,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就善用一枚燕尾镖。”
赛凌云也稍作沉思,恍然大悟地道:“许多年前,有位洪通前辈,不仅会得一手精妙的燕尾镖法,且还箭法如神,听说他除了暗器天下无敌之外,其内家功夫也是绝世无双。不知五弟说的可否是他?”
赛如风道:“正是此人,只可惜他枉有一身绝学,却在暗地里为楚军卖命。近几年来,他总是时隐时现,原来却是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话音方落。
突然。
一个洪亮刺耳的声音陡地从远处传来:“霸王临难,你二人却在这里好逸恶劳,真是罪该万死。”
一个蓝袍老者,如幽灵一般,随着话声倏地闪现在二人身前。
来人面若重枣,天庭饱满。皓白的发须之间,隐藏着一对杀气腾腾的凶目,令人浑身发毛。
听其出场语气,即知来人熟识赛氏兄弟二人的底细,并知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楚营的人。
赛氏兄弟见得来人那似曾相识的老脸,顿时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半晌说不上话来。
蓝袍老者看二人傻眉楞眼,不由冷冷说道:“怎么?你二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仅仅几天不见就不识得老夫了?这也难怪,每次和你们碰面,你们都被药物控制,不记得老夫,那也属正常。”
赛凌云冷哼道:“洪通前辈,你如此望高德重之人,我兄弟二人岂有不识之理?不过您一直暗中为楚军做事,确实让我兄弟二人有些不善待见。”
赛如风也似有万千怨言,阴冷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施毒之事也是你的主意吧?你真是恶毒至极,这般迷人心智的药你也能弄得出来,害我兄弟二人背着良心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方才兄弟二人还在提及洪通,哪知他便出现了。
洪通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赛氏兄弟二人早已识破了楚军对他们下药的阴谋。每次服药之后,他们竟都暗自运气逼出,若非想要伺机报仇雪恨,他兄弟二人又岂会一直屈居于楚营之中任人宰割?
原以为兄弟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尖锐之言,定会激怒洪通,不料洪通反倒哈哈笑道:“你兄弟二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你们说的没错,主意是我出的,药也是我制的,老夫绝技,成千上万,几粒区区药丸自然不在话下,若你二人还想试试别的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老夫这便成全了你们。”
说着,伸手入怀,便取出一个精致的绿色药瓶,自得地晃了一晃,道:“这是蚀骨散,但凡我打开瓶盖,你二人嗅得气味,便会立即瘫软在地,浑身犹如万蚁啃噬一般难受,这种感觉可延续三五日,然后你们就会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我看你们两个叛徒,是该尝尝这个中滋味了?”
边说,边欲启开瓶盖。
这蚀骨散,赛氏兄弟二人岂有不知之理?此药出自西域,是一种集百家毒草研制出的一种奇毒无比的毒药,在江湖之中,早已禁用。人一旦中毒,它不仅会慢慢腐蚀人的身体,还会徐徐摧毁人的意志,直至让人在痛苦之中煎熬地死去,但凡中毒之人,大多都会因难忍奇痛而选择自行了结性命。
赛凌云见洪通如此狠毒,自是恨之入骨,飞身上前,伸手便去夺取洪通手中药瓶。
赛如风见四哥出手,自然不会闲着,手起刀落,直奔洪通浑身要害狂袭而至。
洪通见二人来势汹汹,未启药瓶,只恶狠狠地吐了俩字:“找死”!便立即展开身形,长袖挥舞之间,尽是连攻带守的狠招,晃眼数招已过,洪通找着破绽,一掌便击中了赛如风的胸部,同时身子一旋,一股力量又扫向赛凌云的右翼,“砰砰”两声巨响,赛氏兄弟已同时中掌,朝着断崖下倒飞而去,看情形,二人势必要跌落于万丈悬崖,被摔个粉身碎骨。
第六百二十二章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悬崖左侧的叠嶂之间,一条白影焕然而出,他身如游龙,脚踏飞剑,看上去好不潇洒!
他宛若一点流星,直奔赛氏兄弟二人席卷而至。
“两位师傅,狂儿来也。”
话音未落,他已向着赛氏兄弟拍出一掌,掌风绵柔,一股劲气送出,立将飞出去的赛氏兄弟给推回了悬崖之上。来人动作潇洒连贯,随即收剑敛式,稳稳飘落于地。
赛氏兄弟二人虽然获救,可毕竟都受了洪通奔雷似的掌力,身子方才落地,便都抚胸吐血,看似二人着实伤得不轻。
来人一身正气,是个独臂,一眼便能认出,他便是赛氏兄弟二人的高徒穿封狂。
穿封狂看着二位师傅受伤,心痛万分,焦急地上前问道:“二位师傅,你们可好?”
赛凌云踉跄两下,有气无力地指着洪通,对穿封狂道:“这个洪通,可不好对付,我和你五师傅联手,都未能在他手下走过三五招,狂儿还是速速离去吧,别为了师父我们百搭了性命!”
洪通哈哈笑道:“这位踏剑而来的后生,莫非就是江湖闻名的后起之秀穿封狂?”
穿封狂跨步上前,挡在两位师父身前,毫无畏惧地对着洪通道:“洪老前辈,不才正是穿封,可有指教?”
洪通满脸堆笑,道:“老夫此生从未赞赏过别人,今日得见你御剑飞行的潇洒与功力,确实令我洪通叹为观止。不知你这两个脓包师父,是怎么教出你这样优秀的徒弟的?”
他这般指桑骂槐,赛氏兄弟岂有听不出的道理?赛凌云破口回道:“姓洪的,别仗势欺人,今日之事,和我徒儿穿封无关,有种只管冲我兄弟二人来就是了。”
虽说穿封狂没有和洪通交过手,但其天下无双的威名,穿封狂自是如雷贯耳,凭借两位师傅的武功修为,根本不是这位洪老前辈的对手,为了保全两位师傅周全,他不由挺身而出,对着洪通道:“洪老前辈,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咄咄逼人,陷我两位师父于绝境,我穿封狂绝不答应!”
洪通听言,不屑地仰天笑道:“小娃娃,老夫横行江湖数十载,却从未遇到过像你这般年幼的对手,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名至实归?再则可就别怪老夫我以老欺少了。”
说着,便向前挺出一步,一副势不可挡的架势,凌气逼人。
赛凌云见势不妙,厉声喝道:“姓洪的,所谓欺老不欺小,你竟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算什么本事?”
洪通瞥了赛凌云一眼道:“听说这娃娃乃是四大战神的得力弟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话语中,他力拔山河,蓄力双掌,话方说毕,已如狂风骤雨一般,翻掌扑向了穿封狂所站方位,其翻江倒海的气势,瞬间幻化成无数掌影,虚实难辨,直吓得赛氏兄弟二人齐声呼道:“狂儿,当心。”!
赛氏兄弟,久经沙场,虽说见多识广,可这等场面,他们也是见所未见,而今料定他们的狂儿,在洪通手下,必定凶多吉少!
穿封狂虽说年纪尚轻,但却已是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不仅身怀绝技,也亲历过许多生死大战,面对强敌,自是未雨绸缪,他深知今日为了给两位师父讨回公道,必会与这老头有一场恶战,身形一闪,单臂已迎势而上。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对拼的掌力瞬间击于一处,迸发出莫大的力量,真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轰鸣声中,四周顿时山石滚动,烟尘四起。
两人对掌之后,都受力后移,洪通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穿封狂也没沾到便宜,也是禁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定住了身子。
二人各立一地,在沙尘中互相对望,一招下来,双方都测出了各自的实力,貌似都不敢再有轻敌之意。就在此时,崖边突地传来一阵惶恐的呼声:“老五,你没事吧!老五……!”
听到四师父赛凌云急促的呼声,穿封狂如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师父。”!
随即扭头查看,身随声动,一个健步跨向崖边,只见四师父赛凌云一直望着崖下无奈而无助地呼叫着。
穿封狂闪身过去,向崖下一看,顿时惊呆了,只听赛凌云在耳边焦灼地道:“方才你与那老头对峙一掌,威力大的出奇,我和你五师父都被你们巨大的掌力震飞,你五师父他……!”
赛凌云顿时哽咽得没了声音。
穿封狂望着半崖下悬在树枝上的五师父,顿时大惊失色,高喝一声:“五师父,挺住,待徒儿来救你上来!”
穿封狂丝毫没有怠慢,运力将剑弹出,便即飞身踏剑,如鲲鹏亮翅,好不潇洒?“嗖嗖”地直望半崖下飞去。
洪通看着穿封狂踏剑而去,不由暗自心折,纵身崖边,已见穿封狂穿过层层迷雾,有若海上飞人,东摇西晃,眨眼便稳稳落在了挂着赛如风的那棵树干之上。
穿封狂见赛如风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即知受了内伤,不由焦急地道:“五师傅?你怎么样了?”
穿封狂边说,边伸手扯住了赛如风的衣领,随即轻轻一带,五师傅赛如风已随他一起踏剑而归,直望断崖上方一冲而至。
看着二人凭借着一柄飞剑,就这样缓缓上飞,洪通与赛凌云都无不惊讶,这种功夫,恐怕在当今世上,使得之人,绝无仅有。
洪通感慨道:“没想到这后生,功夫竟如此了得,令老夫也深感折服。”
赛凌云一股闷气尚还堵在胸口,便怒对洪通,破口骂道:“你这老东西,要是我五弟有个什么闪失,我兄弟二人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洪通被其辱骂,顿时心中不忿,狠狠地道:“你既然那么想做鬼,那老夫就成全了你!”
话音未落,他的掌风已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啪”的一声拍在了赛凌云的胸脯之上。
赛凌云受掌之后,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身子,就像狂风中的飞纸,瞬间被刮下了深崖。
穿封狂眼望四师傅被打落山崖,顿时悲不自胜,努力运力到达山巅,将剑还鞘之后,凶狠狠地指着洪通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四师父打落万丈深渊?”
第六百二十三章
赛凌云受其一掌,口中鲜血飞溅,整个身子,就像狂风中的一粒微尘,被掌力击出丈外,动弹不得。
赛如风躺在一旁,突然呛咳两声,喉间瘀血,顺着嘴脸不断流淌。
两位师父皆是重伤,穿封狂照顾不及,见五师父醒来,旋即上前搀问道:“五师父,你感觉怎么样了?”
赛如风喉中“咕咕”作响,眼睛望着穿封狂半晌搭不上话来。穿封狂情绪激动,泪雨婆娑,继又说道:“师父,振作起来,狂儿替你运功疗伤!”
赛如风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走得很安详。
穿封狂气急败坏,伤心欲绝,对着洪通忿忿地道:“你这杀人魔头,为何要杀我师傅?你可知我和我的两位师傅历经万难方得重逢,没想到你竟这般丧尽天良。今日……今日我穿封狂誓要与你鱼死网破。”
破音未落,他的利剑已带着怒吼刺向了洪通的胸脯,洪通本非凡人,这不起眼的一式虽说威力无穷,可在他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
只见洪通右手微晃,已将穿封狂的剑尖夹于二指之间,并不屑地道:“小子,虽然你御剑飞行之术练得炉火纯青,令老夫刮目相看,可那还不足以在老夫面前傲骄,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老夫叫嚣,我看你还是太嫩了些!”
穿封狂并未退却,运力拔剑,可那剑身始终挣脱不出洪通的指间。那胸中怒火,更是燃到了极致,顿时咬牙切齿地道:“死老头,别仗着有一身本领就可仗势欺人,我不仅御剑飞行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绝学,今日你杀我师傅,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说着,顺势一抬右腿,一脚已踢向了洪通的丹田。
洪通见对方腿如铁棍,也不敢怠慢,毕竟一开始和这嫩头青便对了一掌,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可见这小子也绝非泛泛之辈。当即脚下一斜,一溜烟似的倒滑出去数步之遥,避过一击。
穿封狂心中有火,为了给两位师傅讨回公道,岂会就此作罢?随即乘胜追击,长剑一递,剑锋已刺向了洪通的下盘!
这一剑,怒火狂泄,叱咤风云。
赛凌云偃在那里,焦急而无助地暗自忖度道:“不行,不管怎样也要助狂儿一臂之力,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洪通魔头的手里!”
念想方毕,洪通和穿封狂二人,已经缠斗着越过了那边山崖,瞬间消失在了赛凌云的视线之中。
赛凌云惊望着那边山石,似乎整个山巅,都在微微颤抖。
赛凌云绝望之至,无数糟糕的念头顿时占据了他的脑海,眼下地动山摇,他似乎都以为是自己因伤过重而产生的幻觉,实则这一切,都是事实。
赛凌云伤势颇重,自知无法助得狂儿。双手匐地,就欲向着赛如风的尸体方位爬去。
就在此时。
顿感地动山摇,一块千钧巨石,因山体震动较大,忽地离山滑落,滚滚而至,卷起一阵浓厚的烟尘从赛凌云身旁呼啸而过,碾过赛如风的尸体,顺着断崖下方飞速落去。
赛如风的尸体,顿时被滚石压得尸骨无存,整个肢体,连骨带渣一并被巨石卷下了万丈深渊。
赛凌云痛心如绞,顿时被气晕了过去。
那滚石坠下悬崖,久久不闻落地之声,可见断崖之下,那是深不见底。
穿封狂自知难胜洪通,便故意将其引至山头的另一边,以保全师父们的周全。
两人如两条巨龙飞舞,蜿蜒缠绵,打斗着越过那边山顶,各施绝学,斗得日月变色,山塌地陷,可见二人功力,已经达到了毁灭性的存在。
他们二人,一个年轻有为,深得多位名师真传,加上灵活运用云家招云手里面的各种绝学,和洪通这样的绝世高手一战,自然是大快人心,今日就算一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枉此生了。
一个是当世无双,天下无敌,寻遍大江南北无一敌手的资深前辈,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英名,当是抱着胜券在握的必胜之心,和这入世未深的黄毛小子一较高下,自然不入法眼。
可事实证明,眼下这乳臭未干的穿封小儿,可并非洪通老头想象的那么易取。
二人憨斗多时,不分高下,洪通不由畅快地道:“真是痛快,我洪通驰骋江湖数十载,从未遇到过敌手,今日能与你这小儿打上数百回合雌雄不分,真是后生可畏,痛快,痛快!”
洪通出招之间,不禁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想是这个对手,的确令他大快人心。
穿封狂厉声回道:“你亡我师傅,今日我必取你首级!”
说着,突地高喝一声,剑式棸变,时而化挑为刺,时而转刺为削,时而攻其右翼,时而转为下盘。总之,其变化多端的剑招,幻化成无数无形的剑影,将洪通包围在了一片剑影之中。
洪通见着这生僻的剑法,不由一怔,天下剑谱,对于洪通这等绝世高手来说,哪家的能出三招让其不识?可眼下这后生所施招数,刚柔相济,虚实莫辨,威力无穷,让洪通一时也难以识得破解之法,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百忙之中,洪通吼道:“小子,这是什么剑法?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穿封狂道:“此乃赛氏五虎亲授于我的驭淋剑法,怎么?有些招架不住了吧?”
洪通一边应付,一边回道:“小儿怎可诓人?不堪一击的驭淋剑法,老朽怎不识得?可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哪是出自驭淋剑法?”
穿封狂得意地道:“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我这些招式都是以驭淋剑法的招式为主,再融会贯通一些辅招,怎么?就不识得了?看来你这耆宿之人,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洪通面对这般大言不惭,自是不削,突将手中长剑一挥,道:“小子你太狂妄了,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他的剑锋,陡然生起一团绿气,口中厉叱道:“小子,今日,老朽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世武功。”
第六百二十四章
随即又狂吼一声,道:“老朽今日就让你瞧瞧我`劈天剑法’的厉害!”
洪通不愧为当世武林的泰山北斗,他的剑锋,伴随着老练灵动的身法,顿时在穿封狂的剑影之中叱咤开来。
在洪通的劈天剑法之下,穿封狂的万般绝学,却是显得心余力绌。穿封狂忖度道:“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传说中的劈天剑法果然是名不虚传!”
穿封狂绝技反击,惊诧地道:“劈天剑法早已失传,洪前辈何以使得?”
洪通得意一笑,道:“少废话,专心应付吧,老朽今日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穿封狂也没再多问,顿时振剑上冲,举一反三,将毕雪所授的临渊剑法和吞云剑法的精妙绝学结合并用,再贯通一身所学精髓,数招齐出,天空顿时剑星点点,密密麻麻,两剑交锋之处,时刻激起万道霞光。其双方剑气森森,有若千雷齐出,万马奔腾,立将山间陨石击落,四周树倒林毁,确有地坍山塌的毁灭之危。
山的西面小径,有三条人影在徐徐移动,远远望去,是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三人边走边东张西望,似已发觉前面有人打斗的痕迹。
老头一阵惊望,对着两个孩子道:“爷爷决定不再过问江湖世事,尔等兄弟俩可也别再猫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有个男童,稚音未退,对着老头道:“衆辟爷爷,你看前面天昏地暗,似有千军万马在那里背水一战,难道你真会视而不见么?”
敢情三人,正是年衆辟、苏灵童及弋笑天三人,方才对着年衆辟问话之人,正是苏灵童!
未待年衆辟回话,不苟言笑的弋笑天启齿说道:“我虽年幼,功夫不济,可也绝不是见死不救之辈,我想嫉恶如仇的衆辟爷爷,岂会袖手旁观?”
年衆辟道:“尔等兄弟俩休要聒噪,你们懂啥?那不是千军万马,只是两个神功盖世之人在那里决斗罢了,江湖恩怨何时了?我们就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
苏灵童见年衆辟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惊又喜,雀跃地道:“爷爷,看来你的病已经好之八九,灵童真是万分替你高兴!”
年衆辟道:“我的小灵童,此话怎讲啊?”
苏灵童回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给你断药,但你却始终没再病发,加上以前有人打斗,你必去掺和?可今日却这般反常,还劝阻我和笑天不要多管闲事,这不是已经病愈了是什么?”
年衆辟长叹一声,微微笑道:“你不说还没注意,你这一说啊,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夫受恶疾控制了我二十余载,犯下了不少罪恶,现如今,只想回到即墨仙山,重振家园。翻然改悟,安享晚年!”
苏灵童有些伤感地道:“只可惜,师傅他老人家一手创办的即墨仙山,早已被楚军的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
年衆辟叹声说道:“二十年前,我不幸染了怪病,师兄带我四处求医无果,为了让我有个安谧之地静养身体,他才不惜一切代价修造了即墨仙山,他对我当真是情同手足,无微不至。到处采摘药物治我怪病,他废寝忘食钻研奇药,终于研制出控制我病情的药丸,一晃就是二十来年。而今师兄也不知去向,所研制的药物已被我食之殆尽,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和修为来控制住自己病情,没想到,我的恶疾居然见好,真是出人意料。”
一直不苟言笑的弋笑天,也不由微微一笑道:“恭喜衆辟爷爷终于摆脱了病情的控制!”
年衆辟满脸慈祥,捧着弋笑天的脸笑道:“天儿,我和灵童准备回去重建即墨仙山,这样你药翀爷爷才不会迷失回家的路,你是否愿意同往?”
弋笑天笑道:“衆辟爷爷,这段时间,你和灵童哥哥待我如亲生骨肉,我当然愿意和你们一同前往。”
年衆辟哈哈笑道:“如此甚好,你小子天赋异禀,是块学武的料,待回到即墨仙山以后,爷爷我再好好的加以雕琢,日后你和灵童哥哥,必会发出奇光异彩,为武林献出一份贡献。”
三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走到一片断崖下面,突见上方山石摇晃,地动山摇,紧接着“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百丈高空,突然流沙狂泄,滚石跌落,直向他们所站方位奔泻而至。
晃眼之间,三人就将被来势汹汹的乱石流沙淹没。
说时迟,那时快。
年衆辟不愧为当世显赫的武林高手,危险将至,他突地伸开双臂,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身形一晃,便纵身飞离了现场。
只见滚石密密层层,疾若流星,三人虽然侥幸脱险,可一块千斤滚石,还是打中了年衆辟的后背。年衆辟当即口吐鲜血,踉跄几下,幸亏没有倒地。
为了保全两个孩子,年衆辟拼尽余力,将他兄弟俩带到了一块安全的平地,瞬间倒在那里,气喘吁吁,奄奄一息。
此刻那边的山石,还在不停向着山下滚落,掀起阵阵尘沙,弥漫在整个空中,天昏地暗。
苏灵童和弋笑天两人,看着衆辟爷爷被巨石砸伤,顿时心痛万分,伤心欲绝,扑在衆辟爷爷的身上便哭天喊地起来。
突然,两条人影迅疾穿过昏暗的半空,令人眼花缭乱。正是穿封狂和洪通二人,他们正在奋力相拼,也是因为他们在此山间打斗,迸发出了强大内劲,劲风外泄,两股强大的气流不时在空中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故才时有地崩山摧场面。
二人剑气激荡,剑光如同闪电般穿梭在空气之中,每一次剑气交织,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之声,使得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穿封狂突地施展一招惊天动地的剑式,手中之剑,如同狂龙出海,带着无尽气势朝洪通击去,这一剑之威,竟然使得整个山谷都震动起来,只见山石滚落,大地裂开。仿佛连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第六百二十五章
洪通也不甘示弱,亦然挥剑迎上,同样施展了一招威力无比的剑式加以回应,两股强大的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仿佛连天地都要被这股力量撕裂。
他们各怀绝技,每一次剑气的交锋,都使得周围的景象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山石崩裂,树木倒塌。仿佛连整个世界都要被这场决斗所改变。
然而,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斗之中,二人依然保持着冷静与专注。他们凭借着过人的实力与智慧,不断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试图一举击败对手。
二位这次空前绝后的决斗,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灵童正匍匐在衆辟爷爷的身上嚎啕大哭,却听弋笑天突地惊呼道:“哥哥快看!”
顺着弋笑天所指方向,苏灵童抬头望向高空,见昏暗的空中,有两人正在剑来剑往,拳来腿去。如两条巨龙盘旋高空,两剑相交,发出耀眼金光,“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年衆辟虽然受伤,仰望二人决斗,也不禁发出感叹:“此二人内力深厚,两剑交并竟能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能量。石破天惊,天翻地覆,敢问当今世上,何人能够做到?即便是四大战神一起联袂,也不一定能掀起这等骇人听闻的场面!”
年衆辟纵横江湖数十年,虽然也是当今武林的泰斗,却也是望尘莫及。他欲挣扎起来一看究竟,哪知空中二人,也渐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相互缠斗着往另外一座高耸的山脉急急而去。
在两个孩童的搀扶下,年衆辟勉强支撑了起来,仰望决斗二人如电光石火般离去,不由喟然生叹,他似在揶揄自己的渺小,也像在暗折二人的举世无双。
他长叹数声,对着两个孩子道:“我们走吧!”语气之中,涵盖了洒脱退场的意义!
苏灵童焦急地道:“爷爷,你能行吗?”
弋笑天也道:“是啊爷爷,您伤势太重,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替您疗伤吧!”
年衆辟以危弱的语气回道:“无妨,我们走吧!”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来看,似有太多的无奈和不甘,也难怪,与如此旷世决斗的场面失之交臂,任谁都难免会仰屋窃叹。加上眼前这两个不经事的孩子,也不适宜参观这般盛战,索性便放弃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三人相互搀扶,便向着即墨仙山的方向徐徐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漫山瘴气的烟尘之中。
此刻穿封狂和洪通二人的对决,仍在进行,真是盛况空前。
二人功力相当,不分伯仲,我看再斗个三天三夜,也绝分不出什么高下。
二人盘旋在女娲山顶,激烈壮观,洪通畅快地道:“小子,真没想到,我洪通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如此对手,就算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穿封狂一直沉浸在仇恨之中,随口应道:“既然想死,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二人各施绝学,打斗激烈。所到之处,皆是毁灭性的存在。
女娲山西面的十里之地,正驻扎着玉常青的援军部队,他们在那里虎视眈眈,正欲向女娲山挺进。
玉常青杀气十足,对着众将士胸有成竹地道:“这批宝藏,我们玉军势在必得,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在场将士,个个神采奕奕,各自舞动手中兵刃,振臂高呼道:“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喊声惊天,响彻云霄。
就在口号震天之际,突见几个骑士从东侧驰骋而至。
玉常青身旁,自然有颇厄霍等高手护驾,颇厄霍虽然大伤未愈,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医治,貌似已无大碍。他首当其冲奔向前去拦住那几个骑士道:“来着何人?竟敢擅闯我玉军大营?”
几个骑士当中,有一个青年走在前面,此人双耳皆无,背负一副弯弓,一副道貌伟岸的模样,向着颇厄霍拱手回道:“这位将军,在下东郭鸢,乃一介莽夫,此番前来只为一事。”
颇厄霍迫不及待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蹭蹭的。”
东郭鸢笑了笑道:“你们玉军如此兴师动众,莫不是为了求金而来?可这附近皆是山川异域,群山延绵不绝,就算你们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锁定那云家宝藏的藏金之处……!”
他的话留了一半,可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玉常青的注意。
颇厄霍是个莽夫,自然听不出东郭鸢的弦外之音,又狂声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还小瞧了咱们玉军不成?”
玉常青在一旁打岔道:“诶,颇将军休得无礼!”
颇厄霍听主子玉常青发话,自然没敢再多言语,闪身一旁听候发落。
玉常青虽然也是有伤在身,经过多日疗养,身子已无大恙,他驾马上前,对东郭鸢抱礼道:“这位壮士,莫非对宝藏一事有何高见?”
东郭鸢笑道:“不愧为玉将军,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我喜欢。不过你们似乎有些闭关自守了,现在云家宝藏的大体位置,天下皆知,各门各派,皆已闻讯而来,而你们却还毫不知情的样子,这让在下有些难以置信啦!”
颇厄霍乃忠诚之将,见东郭鸢对主子无礼,自难忍受。厉声喝道:“东郭小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敢这样对我们玉将军说话?”
玉常青微微一笑,装作不以为然地哈哈笑道:“壮士,我等确实有些鱼沉雁渺了,还望壮士指点迷津!”
随即撇了颇厄霍一眼,示意叫他别再插嘴多事。颇厄霍自然明白其间道理,闪站一旁,低头不语!
东郭鸢洞察一切,既来之,则安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裱纸,在玉常青眼下亮了一亮,道:“我这里有张地图,地图所指,就是这附近山脉的某个角落,我想这地图上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那批宝藏的藏匿之处,不知玉将军可愿一睹为快?”
玉常青虽身份尊贵,可也避免不了见利忘义,看到东郭鸢手握地图,那是如获至宝,眼睛一亮,道:“壮士,快将地图呈来一看!”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提宝藏,天下皆喜。玉常青岂会不觊觎自己手中的地图?有了地图,对玉常青无疑是件事半功倍之事。便故意漫不经心地道:“玉将军莫要心急,给你看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颇厄霍蛮横成性,岂能让人在主子面前锱铢必较,不由跺了跺脚,暴跳如雷地道:“小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玉将军面前讨价还价?”
他的拳头,格然作响,跃跃欲试的模样,像是要把东郭鸢生吞活剐了一般!
东郭鸢瞅了他一眼,继而冷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微顿又对着玉常青道:“玉将军人多势众,想必不要地图也能很快寻得宝藏,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便拂袖而去。
他这举动,对玉常青无异是种赤裸裸的威胁。待还没搞到地图之前,玉常青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凭玉常青的身份地位,有人敢如此挟天子以令诸侯,怕不当场就将其碎尸万段。
玉常青看在宝藏的份上,不得不选择了忍气吞声。
他双目微眯,一刹那间,脑中已闪过无数念头,继又强为欢笑,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碍于身份与宝藏,自当得以大局为重,随即压下胸中怒火,叫道:“壮士且慢!”
这一切,当然都在东郭鸢的掌控之中,他手中王牌,便是那张藏宝图,不然他也不敢冒然行事,凭借几人的力量便擅闯玉常青的军中大营。
听玉常青金口留客,东郭鸢自然扭头便问:“敢问玉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玉常青屈移尊驾,向前挪了两步,光风霁月地道:“壮士有何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我玉某人做得到的,玉某定当全力以赴!”
东郭鸢哈哈一笑,道:“还是玉将军痛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觊幸宝藏已久。待取得之后,咱们你八我二进行分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玉常青仰天笑道:“壮士真乃高明远识,眼下天下武林逐鹿中原,就算你拿着地图寻得宝藏,你也是众矢之的,到头来却是有命拿,没命花。所以壮士选择与我精诚合作,假借我玉军之力,夺得宝藏之后分一杯羹,这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东郭鸢雀跃地道:“那将军是答应在下请求了?”
玉常青道:“你我各取所需,我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众武林人士找到宝藏之前取走宝藏,和你合作,既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东郭鸢道:“将军所言甚是,现在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到时候可一定得兑现自己的诺言!”
玉常青双目一转,暗忖道:“待拿到宝藏,你们这群蝼蚁,就等着下地狱吧!”
他顿时又强笑相迎道:“那是当然,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二我八,一颗子也少不了你的!”
颇厄霍丈高的个头,挺着个大肚子从侧翼跨出,对着东郭鸢道:“我们玉将军已经允诺,现在你总可以交出地图了吧?”
东郭鸢眉头一皱,想了一想:“若真取得宝藏,这玉军肯定会出尔反尔。不过我东郭鸢也不是吃素的,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
看他成竹在胸,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
他愣了一愣,突闻颇厄霍又吼道:“小子,反悔了?”
东郭鸢笑道:“能和玉军合作,那是在下的荣幸,又怎么会反悔呢?”
说着,便顺手又掏出那张裱纸递了过去。
颇厄霍迫不及待地从其手中夺过裱纸,又将裱纸恭恭敬敬地转递给了玉常青。
玉常青接过裱纸一看,顿时大发雷霆,指着东郭鸢便骂:“臭小子,你竟敢拿张白纸来糊弄我,我看你是找死!”
颇厄霍见主子动怒,即知不妙,旋即跨步上前,看了裱纸一眼,顿时也眉头深皱。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张白纸,上面啥也没有。
东郭鸢自然心里有数,没等颇厄霍和玉常青怒火上头,便知二人深有误会,连忙解释道:“二位将军息怒,这张纸上确有图案,但要在水里浸泡一下方能显现出来,待纸干燥之后,那些纹路便又会消失不见,不信你们用水浸泡一下试试!”
说完,不由暗想:“幸亏和浮云谷的糟老头子萍水相逢,若不是他告知了我识图之法,拿着这张破纸,我自也是无计可施!”
玉常青和颇厄霍二人听得这般,有些将信将疑,颇厄霍瞪了瞪眼道:“小子,你若是敢诓讹我们玉将军,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玉常青特令士兵端来一盆清水,他便依照东郭鸢所言,缓缓将裱纸放进了水中浸泡。
果然,裱纸浸入水中,立即呈现出一些模糊的纹路。稍过片刻,玉常青从盆中取出裱纸,一看之下,喜出望外。裱纸上面横七竖八的纹路,条条清晰可见,仔细一看,那些图案,分明就是一幅真切的人工绘图。
众人见状,满堂喝彩,真是不亦乐乎!
天时已晚,已近黄昏。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玉常青拿着地图和大伙研究多时,便着手部署着下一步的行动。他坐在一把虎皮靠椅上,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真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他略微布置一阵,便笼络大伙到场,朗朗宣喊道:“各位,依照地图显示,宝藏就在离这里十里之外的女娲山一带,今日大家伙好好休养生息,待明日一早,我们便大举挺进女娲山寻找宝藏!”
众人皆大欢喜,那热火朝天的欢呼,把整个帐篷似乎都要掀翻一般。大伙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欢庆之悦,几乎弥漫了整个山脉。
然而,他们却有不知,从东西南北多个方位涌来的武林人士,早对那批宝藏虎视眈眈,他们都将抵近女娲山。玉常青所派出去的各路探子,也在不同时间通通被众武林人士杀害,故才导致了玉军的信息闭塞。
第六百二十七章
那些江湖流派,亦步亦趋,只知宝藏被藏于女娲山,可女娲山群山延绵,若不知道藏宝的具体位置,无疑也是大海捞针。如若有了地图,那就截然不同,但凡按图索骥,便会轻易寻得宝藏。所以,一旦地图风声泄露,女娲山,将会成为一个灾难。
夜深人静,是灵魂的独白。在这寂谧的时刻,东郭鸢思绪如潮,他感悟着这半生的辛酸苦辣,坎坎坷坷,无尽惘然。
他独居一个帐篷之中,辗转反侧,被诸多思绪所困,不禁暗自忖度道:“思来想去,和这云家宝藏竟有这般不解之缘,所幸云家那几个脓包,竟然将那失而复得的地图又当做废纸给扔出了窗台,若非上苍有意安排,我又怎么会恰巧经过窗外?意外获得地图?几经波折,都能逢凶化吉,这一切绝非机缘巧合,想来都是上苍的垂怜,故意给予的馈赠。但凡他日宝藏得手,就是我东郭鸢的翻身之日。到时候,我吃的所有苦头,定要让那些让我历经过苦难之人加倍奉还。”
此时此刻。
玉常青和颇厄霍及几个贴身随从,正在一个帐篷之中密谋着什么?这个帐篷外面,全是重兵把守,玉常青正在对着大伙说道:“此番我们调来入仙谷的重兵,势必要一举夺得那批宝藏!”
颇厄霍虽然看似老实憨厚,这个节骨眼上,他却多长了个心眼,有些疑惑地道:“玉将军,我怎么老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玉常青不由一愣,道:“此话怎讲?”
颇厄霍道:“玉将军,我总觉得这个东郭鸢没那么简单,现在天下武林,各不相谋,谁都想将宝藏据为己有?可这东郭鸢他……!”
他话未说完,玉常青便打断了他的话,道:“诶,颇将军多虑了,这个东郭鸢看上去虽然阴险狡诈,可谅他也不敢在本将军面前耍什么花样。”
微微一顿,他又略有所思地道:“现在我最担心的倒是那张藏宝图的可靠性,如果这个东郭鸢是一个细作,随便拿张破纸在本将军面前以假乱真,故意误导我们,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若真让那帮江湖草莽抢占了先机,那咱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颇厄霍略一寻思,貌似已有主意,狠声说道:“玉将军,不管地图真假,反正这东郭鸢等人也没有再留的必要,不如咱们…!”他用手指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示意要将东郭鸢等数人处死!
玉常青阻拦道:“这几个蝼蚁,既然已经入瓮,就让他们多活几日无妨,若他们真是细作,留着或许还有些许用处。”
颇厄霍拱手称“是”,退在一旁,没再言语!
玉常青坐在虎皮椅上,抚着头琢磨道:“为了以防万一,明日我们分头行动,你领一批人马按照原计划行事,我差其余将领,拿着地图顺藤摸瓜,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我倒想瞧瞧,这个东郭鸢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众将领各自领命,便纷纷散去!
有一个身着军服的将军,走出大帐之后,便径直朝一旁走去。动作缓慢,形色诡异。鬼鬼祟祟走到一个小帐篷前,见四下无人,便一溜烟钻进了另一个小帐篷里。
现已深夜,这个帐篷里面,昏暗无光,那人畏畏缩缩摸进帐篷便轻呼两声:“祁谷主,祁谷主。”
最深的角落,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回应道:“你是何人?干嘛贼头贼脑的进入我的帐篷?”
将军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蹲在昏暗地方,对着那角落的人道:“祁谷主,我知道你伤势颇重,故特意前来探望你一下。”
这个祁谷主,不用多说,便是那入仙谷的谷主祁善。
祁善好奇,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前来探望,恐怕是来者不善吧?加上屋里灯光危弱,根本看不清来人面目,难免祁善产生猜忌。
祁善声息危弱,断断续续地道:“你到底是何人?”
将军道:“祁谷主莫要惊慌,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玉常青已经调动了入仙谷的所有兵力,明日就要前往十里外的女娲山准备大势寻宝!”
祁善叹息道:“而今我已半身不遂,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加上屠弑不在我身边。如此这般,我也只能望洋兴叹咯!”
将军道:“祁谷主莫要妄自菲薄,玉常青从入仙谷调动的大军,有一大半是你入仙谷的人马,只要你祁谷主一声令下,玉常青就是孤家寡人!”
祁善呵呵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玉将军吗?你可要知道,玉将军可是我入仙谷的贵宾!”
将军道:“我既然能够深夜造访祁谷主,当然就不怕谷主会将我出卖!”
祁谷主呵呵一笑,道:“是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叫人将你抓起来?”
将军道:“祁谷主不会这么做,因为只有我能救你,并且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夺得宝藏!”
祁善顿时惊讶万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帮我?”
将军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祁善的口中道:“你只要服粒药丸,你浑身的机能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祁善浑身是伤,索性服下药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眼下这位将军,对自己貌似也没有什么恶意!
药丸服下,祁善感激涕零,身体各部位的麻木神经,瞬间有了明显舒缓,感动地道:“将军灵丹妙药,立竿见影,我祁善感激不尽。不知将军想让我怎么做?祁善定当万死不辞!”
将军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微顿又道:“玉常青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现在你整个入仙谷的弟子,都已经被他笼络,你的弟子他们,少许都已穿上了玉军的军装,现在早已是混淆一气,敌我难分!”
闻言,祁善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道:“这个玉常青,趁我身体不便,居然想过河拆桥,暗度陈仓,真是岂有此理。这也就罢了,竟还暗中笼络我的属下,反向倒戈,这分明就是不把我祁善放在眼里!”
第六百二十八章
将军安慰道:“祁谷主请放心,玉常青为鬼为蜮,丧尽天良,我定不会让他阴谋得逞。只要你有信物,能让你的属下信孚,我就能够力挽狂澜将你的属下全部揽回,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组织力量杀他玉常青个措手不及。但凡玉常青人头落地,那批宝藏,咱们自然也就唾手可得了!”
祁善伤势显着,大有好转。见将军道明玄机,继佩服又感激,自然听之任之,为表诚意,便信誓旦旦地道:“其实我早就洞察了玉常青的豺狐之心,将军若能助我,祁善定当以死相报,日后若夺得宝藏,定与将军平分秋色。”
这可算是戳中了那位将军的心坎,但凡提到利益,自然万事可解。
将军随即回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希望到时候祁谷主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说完,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递给祁善道:“这药日服一粒,不出七日,你的伤势即可痊愈。不过就算好了,在玉常青面前你仍得装成半身不摄的模样,不能让他对你伤愈之事起半点疑心,否则咱们的计划定会功亏一篑!”
祁善自无异议,抬手接过灵药,便不假思索取出枕边佩剑,递给将军道:“关键时刻,但凡你拔出此剑,我的属下见剑如见人,定能听从你的差使。”
将军接过宝剑,嘴脸露出邪笑,拱了拱手,转身即去。
待将军离去,祁善满腹疑问,自我琢磨道:“此人到底是谁?貌相轮廓似曾相识。”转念便想:“试想玉常青身边高手如云,他的大军常驻于我入仙谷中,身边的人每天在谷中活动,即便面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只要他对我没有恶意,其他的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舍药救我,当也是各取所需罢了。只待他日取得宝藏,一切再从长计议!”
祁善想着想着,轻轻平展双臂,全身上下,脉络贯通。感觉一股纯刚的气流,就像溪水一般纯净而自然,缓缓涌入丹田。身子随之有如千钧之力相托,竟飘飘欲仙立起,他简直不敢相信,单凭一粒丹药,竟能让自己恢复得如此神速。
祁善貌似获得重生,自然欣喜若狂,借着夜深,他躲在黑暗角落情难自禁地施展了一套拳脚,虽有几处关节仍是僵硬发痛,可比起开始连下床都难的场景,这已经算是奇迹了,他暗自默念:“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着手成春,他的灵丹妙药,简直神乎其神。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瘫痪不振了。”
祁善攥紧将军赐予的药瓶,如获至宝,继又自言道:“那小子说每日服一粒,我的伤七日便可痊愈,依这般进程,我看用不了七日,我这浑身的伤势,定可恢复如初。”
说着,他便忍不住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看了一看,这药丸呈暗红色,毫无味道,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就这么一粒看似普通的药丸,其药效却是这般出奇的惊人?这令祁善深惑不解!
他拿着药丸,又仔细打量一阵,道:“这药看似平平泛泛,却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加量服用,势必会促进伤势好得更快。玉常青明日就要大举夺宝,我怎么能因身体之恙而坐而待曙。不行,我得赶紧让身体完全恢复,不然,就凭玉常青的狼子野心,我若想染指宝藏绝对是天方夜谭,我不但会成为他的傀儡,定还会被他杀人灭口。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凡事得靠自己,我为了宝藏之事煞费苦心,决不能让玉常青这个狗贼野心得逞!”
一阵嘀咕,祁善果断起手,也不管有甚后果,便加服了一粒药丸。服药之后,他心中充满期待,期盼着身子能够立即痊愈,也期待着明日能够率先夺得宝藏,满载而归。
祁善加服一粒,迅猛的药效立即起了效应,快活的神经支配,令他兴高采烈,感觉七经八脉那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浑身上下,畅快感贯穿四肢百骸。即使进行较大幅度的运动,也感觉不到不适。不仅如此,他还感觉丹田燥热,功力倍增,手脚交替之间,势难干休,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好一阵倒腾,才略觉有些困意,这亡羊得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稳吃三注。
他真气内敛,热血沸腾。真恨不得立即找人试试自己功力精进的程度。若不是怕人知道自己已恢复如初,坏了那位将军的大计,估计他会兴奋得整晚不知困乏。
为了明日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夺取宝藏,他不得不努力遏制住自己身体里那股源源不绝、难以平复的真力。
他似余兴未消,睡去之后,手脚不时还在乱舞乱动。可见那身体里的无形真气,是何等的用之不尽?
寂寥深夜,正值三更。清冷的银辉洒满大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杀戮!
玉军大营灯火稀疏,可见帐中大部分人都已安寝。大帐之外,巡逻士兵井井有条,轮翻值守,看起来颇有派头。可见这玉常青,平日里也是一个训练有方之人。
东方小径,蛙吟蝉鸣。
小径中的二人,带着满脸惆怅,脚下踩出旋律般妙美的节奏,极速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踩着泥沙滚石不断发出“渣渣”脆响,打破了夜的静寂。后面一人边行边道:“四弟,为了寻回咱家的那批宝藏,你我兄弟二人万里奔波,日行千里,实属不易。”
走在前面的那人回道:“三哥,大哥二哥皆已陨落,你也被传出了被害的死讯,现在就连燕儿也下落不明。现在我云家虽然势单力薄,但为了爹爹遗留下来的那批宝藏,就算你我兄弟二人拼尽余力,也要舍命保全。”
后面那人道:“当日我不幸跌落山崖,的确差点丢了性命,好在被药老前辈所救,故才捡回了一条性命。江湖险恶,以讹传讹,就随他们去说吧。而今宝藏之事,现已是风云变色,群雄逐鹿,我云卞倒是死不足惜,只叹父亲遗愿,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前面那人道:“三哥莫要妄自菲薄,虽我云渊不才,但那七十二峰众家兄弟,还是会听我号令。为了以防万一,早在数日前我便已向七十二峰所有兄弟发出了援助信号。他们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可都各怀绝技。想必他们即日就可赶上咱们的脚程,只要咱们群策群力,定能排除万难,守住咱家宝藏。”
敢情二人,正是河南云家兄弟,走在后面的是老三云卞,前面那人则是老四云渊,二人口中提到的燕儿,无疑就是他们唯一的的侄女云中燕了。
兄弟二人为了寻回云家招云手秘籍和藏宝图。不远千里跋涉寻找着穿封狂的下落,这一路颠簸,不但没能寻得穿封狂的踪迹,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云家宝藏毁誉参半的消息,尤其是武林众派觊觎宝藏一事,大街小巷都在传颂,故兄弟二人才按图索骥,寻迹至此!
云卞喟然长叹,道:“现在武林各派为了咱家那批宝藏,已是麋沸蚁聚,纷纷前来。所以待七十二峰众家兄弟赶来之后,当务之急则是先想尽办法找到宝藏。如若不然,被别人抢占了先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渊气愤地道:“都是大哥的不是,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由一个外人来掌控?”
云卞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大哥,换作是谁濒临绝境都会病急乱投医的。怪只怪那穿封小儿太过狡猾,我们一路寻踪,他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渊声声叹息,道:“是啊,穿封小儿还真有些手段,竟然去如黄鹤,令人无迹可寻。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次我想他也定会到女娲山来寻宝,到时候咱们守株待兔,来他个一石二鸟。不仅要拿到宝藏,还要伺机夺回咱家遗失已久的招云手秘籍。”
云卞突然若有所失地道:“宝藏和秘籍自然要寻回。可咱家姐弟一共五人,现在就只剩我兄弟俩了,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怅然若失!”
云渊触景生情,黯然伤神地道:“最可怜的是长姐云裳,从小命运多舛,被爹送予邻乡的付伯抚养,后因一次战乱,付家败落,从此一家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姐也跟着杳无音信,希望她吉人天相,能够逢凶化吉!”
二人一路有言,攀谈着穿过一片丛林,突见前方不远处,出现几点星火,云卞警戒道:“这大山之中,莫非还住有人家不成?”
云渊看了看道:“我看不然,那好像是军帐。”
云卞奇道:“军帐?莫非还有哪支军队前来助我们镇守宝藏不成?”
云渊道:“三哥就是快意恩仇,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只求他们不要打宝藏的主意就算是避祸就福了!”
云卞思索一阵,环顾四周,道:“四弟说得没错,为了不打草惊蛇,那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二人方要从侧路绕过,突然草丛里传来一个声音:“二位,请留步!”
这黑灯瞎火的夜晚,骤然冒出这么阴森的声响,确实会让人毛骨悚然。云氏兄弟立时戒备。云渊本能呼道:“谁”?
一个黑影,突然从茂密的草丛中走了出来,道:“二位都是人中龙凤,莫要惊慌。在下奔水一刀,此番深夜惊扰,是想告诉二位一个惊天秘密。”
闻此一言,云氏兄弟疑窦丛生。眼下之人生分,岂会平白无故告知什么惊天秘密?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来者不善吧?兄弟二人将信将疑,互相惊望,半晌无言以对。好在来人开口便自报名讳,这才让兄弟二人稍逊提防。
云卞略显心急,破口问道:“什么惊天秘密?”
自称奔水一刀的人不缓不急地道:“关于你们云家藏宝图的秘密。二位可有兴趣?”
云氏兄弟顿时一惊,哑口无言,万般神色,便即在他们脸上呈现,是惊喜?是疑惑?是高兴还是惊讶?
许久云渊才笑了笑道:“这位奔水英雄,你这不是在跟我兄弟二人开玩笑吧?我们正在为寻找藏宝图之事而愁眉不展,还望英雄不吝赐教。”
奔水一刀道:“赐教不敢,不过这藏宝图就在前方这军营里面。二位可否敢进前去取?”
云氏兄弟,顿时惊诧万分,就凭他们二人之力,怎敢与军队抗衡?相互惊望,满眼尽是失望与无奈。云卞好奇问道:“敢问奔水英雄?前面是哪路大军?”
奔水一刀道:“他们乃齐国名将玉常青的军营,不过玉常青狼子野心,早已脱离齐国,自成一家。二位云家英雄,你们要单枪匹马赴会夺图吗?”
云渊一愣,寻思一阵道:“奔水英雄见笑了,我兄弟二人不才,怎敢跟玉军兴师问图?不过,将军一身戎装,气宇轩昂,想必也是玉军里的一名统领。既然将军敢给我们寄雁传书,就一定有取图之法,还望将军指点迷津!”
云渊此计,乃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实乃绝妙之极。不知奔水一刀将作何应付?
奔水一刀面色一惊,没想到眼下云氏兄弟,竟能这般见招拆招,不由心里暗生喜欢,微微一笑道:“素闻云渊乃七十二峰之中的头面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在下深感佩服。既然二位都是爽快之人,那在下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微顿又道:“二位英雄说得没错,我是有取图之法,可得二位配合才行!”
云渊急道:“奔水英雄但说无妨,只要能拿到藏宝图,我兄弟二人定当万死不辞!”
奔水一刀“诶”地回道:“哪有这么严重?我有一法,既能轻松夺得宝藏,又能保全大伙性命,一举两得,万无一失!”
微顿又道:“只要二位能在明日之内请来七十二峰高手云集于此,咱们里应外合,定能轻而易举夺得宝藏。”
云氏兄弟都是聪明之人,怎会不知人心险恶的道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奔水一刀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是想借用七十二峰之力击败玉常青,然后染指宝藏。真是利益面前,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他能为了利益出卖主子,他日若真夺得宝藏,岂不是也会和兄弟二人翻脸倒戈?
第六百三十章
云卞一向干巴利脆,直言不讳地道:“奔水英雄,咱们萍水相逢,你何故助我兄弟?你乃玉军将领,令我兄弟二人杯弓蛇影,实难信孚?怕是到时候你不但不里应外合,反而来个请君入瓮,咱们兄弟俩岂不该命丧于此?这也就罢了,唯怕连累了七十二峰的众家兄弟,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那不就成了万人唾弃的千古罪人?恐怕是得不偿失啊!”
奔水一刀听闻此言,顿时一愣,暗想:“没想到这两个蠢货竟然这般精明,看来,得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面对质疑,奔水一刀并未动容,微微一笑,道:“二位看来是有所误会,我奔水一刀并不是什么玉军将领,我与玉常青也是陌路相逢。就在前不久,我无意间与败阵而归的玉军碰面,并被玉军当成细作擒获,后来我才得知玉常青在对敌之时身负重伤。好在平日里跟师父学了一些粗浅的医术,说能迅速助他伤愈,方才取其信任,还我自由,并赐予我一身戎装,所以糊里糊涂,我竟也变成了相向而行的玉军成员。”
这么一说,虽然听起来倒是很符合逻辑,但云氏兄弟仍是疑惑未解,云渊又追问道:“奔水英雄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不知出自何门何派?竟还博学多才,连医术也甚是精通?着实令我兄弟二人相形见绌。不过听说那玉常青兵强马壮,不知是什么人有这般能耐,竟能溃其大军?”
奔水一刀理直气壮地道:“实不相瞒,我乃四大战神之药翀拙徒,学惯师父放情丘壑,不拘小节。故周游至此适逢玉军。后来听玉常青道明缘由,才知他们是在行军途中遇到了穿封狂,还有其妹妹穿封逸的大批楚军,故才被穿封兄妹杀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听到穿封狂三字,云氏兄弟顿时又惊又喜,因为云家的招云手秘籍还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觅得他的的消息,兄弟二人自是高兴万分。这次,不管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拿回招云手秘籍。
云渊喜出望外,着急忙慌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奔水英雄,敢问那穿封小儿眼下何在?请速速告知!”
奔水一刀虽不知二人听得穿封狂的消息何故激动?并急切想要知道其下落,但知其并非空穴来风。便故意漫不经心地道:“这个穿封狂,历来行踪不定,狡兔三窟,他本与我是同门之谊,可他忤逆师父,早被师父他老人家逐出师门,所以,现在我也不知他到底藏身何处?对他的行踪,我也只是听玉军的道听途说罢了。”
云氏兄弟二人察言观色,洞察了奔水一刀的神色变化。这也难怪,奔水一刀正在提及玉军落败之事,兄弟二人却旁顾左右而言他,并大肆追问穿封狂的下落。这令奔水一刀心生不快,也属正常!
云渊乃随机应变之人,可不想因此而断了一切线索,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奔水英雄不知那穿封小儿的下落,那便日后再说,他既然现身,量他也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不过,我兄弟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奔水英雄居然是药老前辈的高徒,真是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啊!”
云卞也道:“所谓名师出高徒啊,像奔水英雄这般豪杰,居然和卑鄙无耻的穿封狂是同门?真是有辱奔水英雄的威名!”
奔水一刀见二人对自己的态度逆转,便即趁热打铁,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二位,你们云家乃河南的显赫世家,对于贵府宝藏一事,早在江湖之中不胫而走。八方草莽已是馋涎欲滴,蠢蠢欲动。家师常有教导,学武之人要替天行道。为了杜绝宝藏流入他人之手,所以在下也只是想替二位献出一点绵薄之力罢了。至于该何去何从,还得靠二位商榷裁定!”
其季路一言,实乃精诚所至。云氏兄弟也是无话可说。加上药翀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奔水一刀之仁义,自然在云氏兄弟二人心中生根发芽。
兄弟俩险些误会了奔水一刀的美意,显得有些自惭形秽,云渊忙道:“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奔水英雄莫要见怪。奔水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兄弟俩当愿听其差遣,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奔水一刀叹了口气,道:“二位都是人中虎龙,差遣倒是不敢当,不过这次,只要咱们精诚合作,彼倡此和,自然水到渠成。在下就告辞了,只待二位明日带着七十二峰的英雄豪杰潜至女娲山畔,接应在下便是!”
说完,转身便去,瞬间就消失无踪。留下云氏兄弟二人,沉浸在夜的静寂之中,相对无语。
过了许久,云渊便有所疑惑地道:“三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说这个奔水一刀可靠吗?如果错信于人,那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云卞冥想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不过药翀前辈不言而信,德高望重,其弟子应该也是人中龙凤。我看这奔水一刀,应该值得信托!”
云渊仰望长空,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咱们有七十二峰的众家高手坐镇,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毕竟,听说那藏宝图原本是在那穿封狂的手里,怎么一下子又落在了玉军手中?细想这其间暗藏玄妙,疑点重重,实是令人费解!”
云卞也叹声说道:“还是四弟见识渊博。我也在想,穿封逸乃项羽心腹,他们怎会也蹑足其间?看来事情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现在楚汉处于鼎盛之争,项羽乌江告危,难道穿封逸没在项羽身边助其一臂之力吗?楚军若是插手其中,那咱家的宝藏就岌岌可危了!”
二人坐于小湖畔边,百感交集,闷海愁山,貌似有许多愁云惨淡之事接踵而至,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逐见月落星稀。二人仍是静坐湖边,静听着湖水东流,他们眉头紧锁,思绪万千,半晌再无言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天将大白,西南道的深谷中,陡然空谷足音。一群江湖中人,密密层层沿着谷中古道迅速向前挺进,远远望去,宛若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在沟壑之中。他们的脚步声,或轻盈或沉稳,和大自然交织一起,形成一首美妙的交响曲,直接打破了清晨的静寂。
他们衣着各异,江湖气息浓厚,个个天庭饱满,斗志昂扬,看上去就不是一群凡俗之辈。
其中,有的人骑着雄壮的马匹,马蹄声“哒哒”地回荡在山谷之间,显得气势恢宏;有的则挑着沉重的担子,脸上挂着坚毅的神情,毫不畏惧前方的艰辛。
随着他们的行进,深谷中的景色不断变换。有时,他们穿过茂密的竹林,绿意盎然,晨光洒下斑驳的光影,金绿相间,好一幅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景象;有时,他们铤而走险在悬崖峭壁边缘,俯瞰着深不见底的峡谷,心中涌现无尽的敬畏之情;有时,他们跋涉在清澈的溪流旁,欣赏着鱼儿游弋,聆听着溪水潺潺。
他们的经过,唤醒了这片沉睡的大自然。
他们拿刀抡锤,持枪握剑,百般兵刃,各有特色。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七十二峰中的众家子弟,笼统算算,数以万计。他们倚着云渊所留记号,一路雷厉风行,迅如奔雷!
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云氏兄弟,在女娲山南面的十里之外坐等七十二峰的众家弟子赶来集结,共谋夺宝大事。这不,马上就是他们汇合的时候了。
此刻晨光玉展,玉军的大帐之中,灯火渐明,可见帐中兵将,已逐渐鸡鸣而起!
东郭鸢也不例外,浑浑噩噩度过一夜,一副没睡好的姿态,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慢慢地从卧榻之上爬了起来。
他寝不安席,在帐中辗转反侧,略一寻思,便伸手从怀囊里摸出一块小木牌,瞅着木牌上“英雄令”的三个字径直发呆,不禁自言道:“也不知浮云谷那年过百岁的糟老头子给的这块破牌子有什么用?英雄令?听起来好有震慑力。说到这牌子可以以令诸侯,真有这么厉害吗?一个隐居深山的浮花浪蕊,必定言微人轻,可我居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老头和这块破牌子上,真是让人心如悬旌。唉,不管他给我这破牌子有什么用意?就当收藏着玩吧。他说这牌子能一掷乾坤,说不定哪天还真能糊弄糊弄人呢!”
他禁不住自我嘲笑,也不知该不该信这老头的滑稽之谈?微微一顿,又寻思道:“玉常青呀玉常青,这牌子若真能号令天下群众,就算你是铁打的玉军,那也是微不足道,我能将藏宝图这么轻易的给你,那也是孤注一掷,因为众武林人士接踵而来,我又无法凭借一人之力寻得藏宝图中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也只是想借你之力速速找出宝藏罢了。不管怎样?我别无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索性就只能信那糟老头一次了!”
敢情就在前不久,东郭鸢欲先下手为强。按图索骥前往女娲山找寻宝藏,试图独吞。殊不知地图上的图画,和实地略有相异,凭他一人之力找了数日,却是一无所获。后知天下武林人士尽已纷至沓来,料定难以蚕食鲸吞,故才出此下策,将藏宝图献给了玉常青,想借玉常青人多势众的优势先找出宝藏,然后再用手中的英雄令号令群雄,以伺机夺宝!
可目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块令牌的号召力是否属实?毕竟老头始终没在他面前公开身份,令他无迹可寻。光凭一块令牌,实难令人信孚!
此刻,中间的大帐之中,玉常青已更衣完毕,正召唤足下得力干将前来商榷取宝之事,这些人中,就有奔水一刀在场,当然,入仙谷的左右护使、颇厄霍及除何一天外的玉常青的三大护法,都已聚集于此。
帐中七八将领,按序分成两排,个个昂首挺胸,傲然屹立,静候着玉常青的精密部署!
玉常青坐在堂中的虎皮椅上,好不威风。朗朗说道:“各位,此番我们起兵三万前赴女娲山,誓要夺得宝藏。现在听我号令,众将领定要各司其职,确保寻宝的万无一失!”
微顿,便对着颇厄霍令道:“颇将军,你带着八千人马绕向女娲山的后山,到达后山之后,兵力定要分散开来,确保不要放过每个角落,或许宝藏的藏匿之处,就在后山的某个死隅,然后再地毯式向山上搜寻,以逐渐缩小寻找范围,最终大伙在山顶汇合。”
接着又对着入仙谷的两位护使道:“入仙谷的左右护使,因祁谷主有伤在身,不便出行,暂由你二人带其领兵两千,前去各方五里之外试探敌情,确保一只蚊子也别放进山来,若有顽抗者,立即来报,务必要保障寻宝的顺利进行。”
左右护使互望一眼,似有怨言,左护使抱拳回道:“玉将军,在下以为,眼下各路绿林草莽尽近于此,两千兵马作为探子倒是绰绰有余,可要确保无人进山,两千喽啰,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抵挡这五湖众派,请玉将军收回成命,另请发落!”
玉常青乃一国之将,虽然齐王韩信正在刘邦的统治下对峙项羽,可玉常青毕竟也是齐王身边的挂角一将。当下玉常青离国叛道,自成一派,可那杀伐果断的气魄仍是不减往年。听得左护使不敬之言,顿时气急败坏。当即就要大发雷霆。颇厄霍巨手一扬,突地怒指左护使道:“玉将军令出如山。岂容尔等鼠辈在此大放厥词?我看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本将军今日就让你尝尝我无敌穿心指的厉害!”
玉常青坐立一边,静等结果。
颇厄霍言出必行。隔着丈许,一股莫大的气流,已从他指间袭向了左护使的胸前命穴。
左护使未及闪躲,顿感胸间一震,已受颇厄霍的大力袭击,庞大的身躯应声而倒,当即死于非命!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右护使见状,大吃一惊,黯然伤神地在其鼻间一探,却见左护使早已气断人绝,当下悲痛万分,怒目一瞪,指着颇厄霍道:“你们当真是欺人太甚。而今谷主重伤,不能主持大局,你们竟敢这般对待他谷中之人。待他日谷主伤愈,定不会轻饶了你们这帮畜牲!”
玉常青神气活现,突地哈哈笑道:“你是说祁善?他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莫非你还妄想他能够替你们讨回公道?我看你就别再做白日梦了,你们入仙谷的所有兄弟,现都已被我收编麾下。那祁善,早已半身不遂,变成孤家寡人,还能掀起什么翻天大浪不成?就凭你们这群蝼蚁,也想跟我平分秋色,瓜分我的宝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们现在最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都难逃一死!”
右护使见玉常青狼心狗肺,过河拆桥,今日势必要陷整个入仙谷于绝境之中。自知难逃一劫。心中忿忿不平,指着玉常青大骂道:“玉常青,你竟如此不近人情。就不怕遭报应吗?祁谷主纳你们上万人入谷,供你们吃喝住行那么久,今日你就是这样以怨报德的吗?你可别忘了,祁谷主可是灵山鬼影屠前辈的儿子,你们这般对他,待他日屠前辈归来。你们一个个的谁也别想好过?”
玉常青咧嘴一笑,胸有成竹地望向奔水一刀,道:“奔水将军,你来告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灵山鬼影屠弑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奔水一刀领命称是,畅然说道:“他灵山鬼影纵有三头六臂,估计也挨不过我''噬骨散`一两日的折磨,但凡中我''噬骨散`者,起初身体无恙,但六个时辰之后若无解药,毒素就会慢慢渗透至骨髓,直至被蚀骨而亡。我看现在,他灵山鬼影已不知躲在哪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开始慢慢享受着尸骨无存的腐化了吧!”
他脸上露出一丝恐怖而奸诈的笑容,果于自信之态,不由令人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右护使闻言,顿时心灰意冷,看来今日,就要栽在这玉常青的手里了。见奔水一刀发话,便向其暼了一眼,其人似曾相识,忽地恍然大悟,呼道:“怎么是你?当日你和穿封狂大闹我入仙谷一事,谷主还没跟你计较,没想到你……!”
他话未说完,玉常青将头撇向一边,不以为然地打岔道:“颇将军,这人太聒噪了!”
颇厄霍自然明白玉将军的意思,抱拳回道:“是,将军。属下这就清理掉这个垃圾!”
右护使知道颇厄霍无敌穿心指的厉害,岂敢怠慢?“仓”然一声,已先声夺人,抽刀砍至颇厄霍的面门。
颇厄霍正起势运力,欲手起指落,将对方毙于狠招之下,哪知对方困兽犹斗,竟先下了死手,就差之分毫便剖开了自己的胸脯!
颇厄霍见势威猛,不敢硬接,立即抽身后滑,指间之力借势弹出,“哐啷”一声,他无敌穿心指的第二式,正巧被右护使的快刀拦下,刀气相拼,右护使手中的快刀当即被无形之气震成了两段!
颇厄霍借势反扑,右手一扬,一股劲气卷向断刀,刀尖一截,受力飞向右护使的胸脯。其势之快,有若雷鸣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右护使虽然武艺高强,但被急火攻心,一心求进,却忽略了防御。“噗嗤”一声,当即被反卷而至的断刀插进心脏,一命呜呼。
看着左右护使都已死去,奔水一刀方才松了口气,因为右护使貌似已认出了他的身份,当日在入仙谷抢走奔月刀的消息一旦被右护使传至玉常青的耳中,那自己麻烦可就大了,不但玉常青会当场逼自己交出宝刀,且还会立即成为江湖人士的众矢之的,到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
入仙谷的左右护使就此陨落。
其实这一切,都被躲在大帐外隐蔽之处的祁善看得清清楚楚,昨晚他过量服了一粒丹药之后,不但没有不适之感,反而觉得浑身功力倍增,气爽神清。
今日一早,正想起床活动筋骨,哪知已经变得灵活的双腿总是不听使唤,便悄悄然来到了玉常青的大帐之外。谁知一来,便看到玉常青加害了自己谷中的左右护使!
虽然他知道玉常青狼子野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玉常青竟这般的贪得无厌?不禁不想分给自己宝藏,且还想要吞并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入仙谷。
眼下玉军凶残地杀了左右护使,真是可恶之至。让人忍无可忍,这般深仇大恨,岂有不报之理?
祁善看着左右臂膀饮恨而去,自己却只能躲在暗中不敢吱声。心中之痛不言而喻。
不过,他真没想到奔水一刀会出现在玉军的军营里面,且还施毒害了屠弑,使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一切,着实令人始料未及,祁善怅然若失。
后来祁善却见自己的佩剑竟在奔水一刀手里,确实吃惊不已。便即确定了昨晚给自己赐药的那位将军就是奔水一刀,他无故赐药救自己性命,无非就是想要借住自己的力量去削弱玉常青的势力罢了。自己已将佩剑赠与了他,属下一众数以万计都交由他来支配,也算还清了这个人情。
祁善野心勃勃,看到奔水一刀,就像看到了奔月刀一般,因为当日奔水一刀就是携着奔月刀而销声匿迹的,如今复出,奔月刀也定会跟着重现江湖。到时候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当一石二鸟,宝藏宝刀皆纳并获,岂不大快人心?到那时万事遂意,且看江湖之中,固然再无一人敢与之抗衡。
因失了左右护使,又得知屠弑这个有实无名的爹爹被害,这双重打击,令祁善悲愤交加,虽说和屠弑有诸多误会与隔阂尚未解除,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心头突地阵阵抽痛,差点令他没能喘过气来。
第六百三十三章
他悄悄潜回了自己的帐中,装作啥也不知地躺回那张冰冷的卧榻之上,暗想:“奔水一刀说得没错,玉常青狼子野心,根本就没把我入仙谷放在眼里。若想绝地反杀,唯有委曲求全。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待那奔水一刀以镇谷剑统领我谷中兄弟,替我铲除玉常青这个败类。我再风驰霆击,伺机夺取奔月刀和云家宝藏。到时候天下唯我独尊,我看谁与争锋?”
此刻。
玉常青的骨干,罗列在大帐之中,仍在部署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奔水一刀看到了玉常青的手段,心里暗想:“这个玉常青还真是心狠手辣。若是顺了他意,到时不但分不了宝藏,估计连性命也得搭上!”
他正在另辟蹊径,突闻玉常青对他喊道:“奔水将军,既然入仙谷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不愿委任,那就由你来取而代之吧,现在我命你为斥候,专门负责捕役事宜,希望奔水将军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期望和美意!”
奔水一刀眼神游离,暗自忖度道:“好你个玉常青,你是期望我快些给你找出宝藏,然后送我一命归西吧?你处心积虑赐我斥候一职,不就是不想让我第一时间接触到宝藏吗?玉常青啊玉常青,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精明了,可我奔水一刀也不是吃素的,我绝不会让你野心得逞。咱们就骑驴覌样本——走着瞧吧!”
见奔水一刀迟疑,颇厄霍不由扯开喉咙吼道:“怎么?奔水将军莫非还想一步登天?你入我军中不久,玉将军就封你为斥候,你可别不识抬举!”
没等奔水一刀发话,玉常青突地哈哈笑道:“奔水将军若对本将军的加封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言,将军道出所求,本将军定当全力满足。”
玉常青之决定,令颇厄霍深感不解,颇厄霍一愕地道:“玉将军,我们与这奔水一刀不过相识数月,对他也只是一知半解。您怎就给他如此殊荣?当真他道出所求,您就要竭力满足于他吗?”
说完,眼里透出不满:“忖度道:“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都没有博得玉将军这等优待,这一个刚认识的后生,您竟然这等偏护?如此厚此薄彼,他日岂能服众?”
玉常青心明眼亮,岂能不明颇厄霍的心思?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心里有些事也不便公诸于众。顿时瞪了颇厄霍一眼,阴冷回道:“难道本将军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吗?”
回头暗想:“这奔水一刀刁滑奸诈,浮头滑脑,投奔自己麾下,定然另有图谋,从这段时间他在我军中的表现来看,他讳莫如深,秘而不宣。他手里定当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只要让他跟随左右,假以时日,断会图穷匕见,等他日收网之时,定是一箭双雕!”
他正暗喜,突闻奔水一刀道:“二位将军多虑了,当日你们的收纳之情,奔水一刀尚未报答,今日又怎敢徒增奢望,在下只是对玉将军的赐封受宠若惊,一时不知所以罢了!”
玉常青略一寻思,心中已改主意,起初的确是只想让奔水一刀做个斥候,可他转念一想,甚觉欠妥。不由哈哈笑道:“奔水将军客气了。看你卓尔不群,叫你当个斥候,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正好我身边四大护法之中的何一天下落不明,不知死活。现在我就当众废了他的护法之职,暂就由你来顶窝补缺。以你的武功修为及聪明才智,定都超然那何一天,所以,以后你就是我玉常青的四大护法之首了!”:
闻言,颇厄霍顿时一惊,立即斥驳道:“不可啊玉将军,你要知四大护法之首,在军中可是仅次于将军威严,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啊。将军这个决定,断然失当,还请从新发落。”
颇厄霍可是知道玉常青的脾气,若非自己在玉军之中身居要位,而又举足轻重。估计就凭这句顶撞之言,已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玉常青也知道,颇厄霍乃军中的荦荦大者,武功修为,那是无可厚非,虽然他脑袋不太灵光,一股子忠诚之劲,却是无可置疑。眼下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先委屈颇将军了。
所以,玉常青并没在意颇厄霍的再次顶撞劝解,畅然说道:“我意已决,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日大家戎马倥偬,都别再推诿驳斥了。接下来,奔水护法带领两万兵马随我左右,从正面前往女娲山进行宝藏搜寻,颇将军带着其余人马,死守女娲山的各大上山的路口,确保人畜都不得留一活口进山,还烦劳各大将领谨言慎行,若有丁点纰漏,定然军法不饶!”
足下数人,立即领命称是,虽然颇厄霍心有焦虑,也心有不甘,但这么多年以来,他知道玉将军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若再出言顶撞,恐怕性命不保,索性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众将领领命之后,纷纷前去调遣兵马,各司其职,井然有条。
玉常青看着众将领出了大帐,便带着奔水一刀直接去了祁善的帐篷之中。
两个帐篷之间,相隔有数,奔水一刀心事重重,紧跟在玉常青身后,边走边想:“玉常青啊玉常青,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明明派我去做斥候,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我原本就想将计就计,欲借斥候之便,让所有江湖人士涌进女娲山,和你鹬蚌相争。待你们两败俱伤之后,我再请出隐藏已久的奔月刀来清除余孽,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没曾想这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不愧是一国之将,我奔水一刀真是小瞧了你。”
二人已至帐外,玉常青装腔作势,很敬重地对着帐内喊道:“祁谷主,没有惊扰到你静休吧?”
听玉常青毕恭毕敬,奔水一刀不由心内作呕,意想道:“玉常青做张做智,玩的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祁善你可得小心应对!”
第六百三十四章
帐内突然传来两声呛咳,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帐外是玉将军吧?托将军之福,祁善身子见好,将军速速请进帐一叙!”
玉常青轻轻启开帐篷之门,便领着奔水一刀走了进去。
帐篷最深的角落,祁善蔫头耷脑地躺在卧榻之上,对着进帐的玉常青道:“玉将军,请恕祁某身体不便,不能扫榻相迎!”
祁善随后看了奔水一刀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装作不识,没有相礼!
玉常青笑道:“祁谷主不必多礼,且安心养好身体再说。”
微顿又道:“我此番前来探望祁谷主,是有一事相告,介于祁谷主身体不适,无法参与寻宝事宜,所以还请祁谷主就地多歇些时日。请祁谷主放心,为了确保寻宝的万无一失,您谷中上万之众,我已悉数请出,并已交由祁谷主的左右护使支配。一旦大功告成,免不了谷主的一份。这里我已安排了人手整日料理你的起居饮食。就请祁谷主静心在此等候我等凯旋归来便是!”
之前左右护使的厄运,祁善都看在眼里,记恨于心,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强忍心中之痛,微微一笑,道:“祁某身子瘫如烂泥,多有不便,这一切就有劳玉将军了,祁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就在此恭候各位的凯旋而归吧!”
玉常青抱拳还礼,转身而去,他脸上傲然睥睨,得意而奸诈的笑,着实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丑恶。他边走边想:“祁善啦祁善,没想到吧?这个帐篷,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就在此好好享受被痛苦折磨至死的滋味吧,你可要知道,我给你安排的可是炮凤烹龙的极品御厨,他专注的毒药,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的心里,自然痛快淋漓,因为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跟着他的计划进行。
紧接着奔水一刀和祁善也交汇了一眼,各自独有千秋的眼色,却碰撞出了心思各异的内涵。
奔水一刀走到帐门前,稍作停滞,他似想告知祁善玉常青的阴谋诡计,和其左右护使已被玉常青处死的事情。他不知祁善早已知道一切。思索再三,又深怕被老奸巨猾的玉常青发现之后坏了大计,所以停顿片刻并未启齿,转头即去。
看着二人离去,祁善的脑海里便滋生出了千头万绪,暗自忖度道:“玉常青啊玉常青,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若寻得宝藏,你真会分我一杯羹吗?以你的为人,不加害于我就算万幸了。还有奔水小狗,你最好不要算计本谷主,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拳头,顿时像有使不完的劲道,捏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而后咬牙切齿地道:“看来,只有靠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说完,便又取出奔水一刀给的药丸,径直服了一粒。药力催动,他顿感精力充沛。不由自言道:“没想到奔水小狗给的药丸竟是万金良药。不仅药到病除治好了我浑身的伤,且还助我功力倍增,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在暗地里发出一股子邪笑,貌似有万千成竹在胸的把握,不仅要吃定了玉常青,且还要独吞了云家的宝藏,以伺机成为武林至尊。看他模样,他所想要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他所有的底气,仅来自于奔水一刀给予的那瓶丹药,那些药丸帮他伤愈,还加倍助长了其功力,日后他借住此药丸来练功助兴,定会如同春笋般日益增长,无人能敌
玉常青和奔水一刀出了帐篷,便刻不容缓,径直集结兵将,直朝十里外的女娲山挺进。
气势磅礴,令人敬畏!
此刻。
颇厄霍的两千守军,已分散在了军帐外四面八方的五里之外,因玉常青无理对奔水一刀青睐有加,对颇厄霍的劝解全然不顾,实令颇厄霍错愕不已。平日出行少酒的颇厄霍,今日已早喝得烂醉如泥,他这是想要借酒消愁释愦吗?
东方大白,日照万里。
东面的黄泥岗上,万树参天。初阳的照射夹杂着雾气的袅绕升腾,映照出了一副绝世美丽的画卷。随着太阳渐起,四周云雾也在慢慢消散,一眨眼功夫,便变成了一朵朵云彩随风飘向了远方。
黄泥岗,这是进女娲山的要塞之一,颇厄霍谨遵玉将军的旨意,将其余兵马分散去了别的要塞之后,自己仅带着百十余人,七零八落地蹲守在了东进的要道之上。颇厄霍黯然无神,酒醉酩酊,对众兵将一阵铺排之后,索性飞身上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上,仰躺在树腰的枝干上摇摇晃晃。他不由神情恍惚地自我嘲讽道:“玉将军,没想到我颇厄霍对你之死糜它,忠心耿耿,今日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啊!”
他腰间挂了一壶美酒,说到伤心之处,便忍不住掏出酒壶往嘴里倒上两口。
几口下肚,又听他浑浑噩噩地道:“奔水一刀啊奔水一刀,你接近我们玉将军到底是何目的?为何玉将军又这般垂青于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啦。”
啦音方落,突闻不远处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将军因何事烦劳啊?”
颇厄霍听到声音,顿时清醒过来,望向远处的一棵树梢之上,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老者。
老者轻功了得,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树梢之上,竟如履平地,丝毫不见晃动,可见其功底,绝非泛泛之辈能够做到。
颇厄霍顿时起身,学着老头模样,直立在一棵树枝之上仰望着老者吼道:“你是何人?为何而来?因何而去?今日此路不许进出,还请回吧!”
老者哈哈笑道:“莫非是相隔甚远,将军没将老朽认出?”
听这口吻,老者似识得颇厄霍一般。莫非是这老头想要蒙混过关,故意这般故弄玄虚,假装认识颇厄霍然后跟其套近乎不成?
老者动若幽灵,还在言谈之间,便已恍然来到了颇厄霍所在的那棵树梢之上,颇厄霍仅在树的半腰,二人相隔两丈有余,老者挨得近了,颇厄霍这才擦亮眼睛认出了老者身份,愕然说道:“是灵山鬼影屠弑?”
第六百三十五章
老者笑道:“托将军挂念,正是老朽。”
颇厄霍这才放下了戒备之心,略一寻思,回道:“屠弑。前几日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突然会在这里出现?”
老者没好声气,沉声道:“我本想去寻求神医治我善儿,没想到天下名医,踪迹难寻,所以这才无功而返。不曾想我这数日未归,玉常青竟就这般按耐不住了?不仅想要独吞宝藏,且还叫奔水小儿施毒害我,真是罪大恶极!”
听老者语气,貌似来者不善,颇厄霍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对玉将军的不敬之言,他却是敏感得很。谁敢对主不敬,他便视谁为敌。不由呵呵一笑,冷声回道:“你是说祁善?他的伤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估计也难治愈,你也别再大费周章四处寻医了。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这话令颇厄霍很是解气,可貌似触碰到了老者的底线,言方毕,老者顿时眼睛一瞪,怒发冲冠地道:“找死!”
死音未落,他已突然凌空而落,双掌一翻,举掌便拍向了颇厄霍的“百会穴”。
他的身子,就如高空中雄鹰猎食一般,鹰击之势,有如风驰电掣,双掌交互间,力量层层叠加,出掌之际,推送出的竟是“三魂七魄掌”高达七层的功力。
颇厄霍站在枝头之上,头顶着然生风,他深知这老头的手段,且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只因玉常青对奔水一刀的偏护,令他很是悲观厌世,所以让他萌生了要与这老头对上一掌的念头。
他见对方来势凶猛,出掌变幻莫测,那又怎甘示弱?借着酒劲上头,忽地双掌上扬回击,使出“无敌穿心指”的十层力道,硬是生生接下了对方居高临下,排山倒海的一掌。
要知这“无敌穿心指”的十层功力,可是变指法为掌法的顶级绝招。一指可伤十计,一掌可灭百人。这颇厄霍突然变指为掌,固然是要使出看家的必杀之技,这是处心要与老者背水一战了。
灵山鬼影屠弑的“三魂七魄掌”,可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绝顶武学。此掌法共计十式,其间要数“犀灵掌”最具杀伤力,但凡中掌者,轻者会如灵魂出窍,变得疯疯傻傻,神志不清,然后在七日之内慢慢殒身碎首,整日有如万蚁钻心一般,直至痛苦而亡。重者则会当场七窍流血而死。五脏寸断,六腑俱废。中此掌法者,历来就没有不死的先例!
灵山鬼影身子灵动,见颇厄霍面对自己的绝招,竟如此从容镇定,不躲不闪,分明是要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不假思索,立即力起丹田,便使出“三魂七魄掌”中的“犀灵掌”之绝学。加上他双掌互通,立增了三成功力,足足十成力道的“犀灵掌法”,岂是颇厄霍的功力能够抗衡的?毕竟,灵山鬼影的名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灵山鬼影边出手,边喝道:“真是自不量力!”
灵山鬼影的掌劲出处,可是“三魂七魄掌”中最顶格的力道。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颇厄霍这是明知不敌,却还硬拼,分明就是老鼠进口袋——寻死。
突闻“砰”的一声巨响,两双盆大的肉掌,顿时拼接一处。一掌下来,击拍出了万顷气浪,周围不少合围的古树,都为之折腰晃动,万千落叶,随着气浪的膨胀而随之乱舞。颇厄霍的身子,已毫无知觉地倒向半空,在层层落叶的包裹之中极速而下,任那树干枝繁叶茂,也抵挡不住他那疾若流星的下坠之势。又一阵坠地的脆响声震耳欲聋地传来,颇厄霍庞大的身子已生生砸在了地上,溅出一摊血迹,倒在那里口吐鲜血,脑浆崩裂,当即气绝身亡。
四处余风未尽,无尽的气浪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整个林子的花草树木,就如被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气浪破坏得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放眼望去,四周就像刚刚遭受过山洪爆发一般,凌乱不堪。形色各异的落叶随风狂舞,顿时将颇厄霍的尸骨掩盖在了一片枯枝败叶之下!
颇厄霍虽然武艺高强,但在灵山鬼影绝对的掌力之下,他也只能无奈地成为鬼影的掌下亡魂。仙游之时,竟连合上双眼的机会都没有。
蹲守在附近的那些守军,虽然跟随玉常青常年征战,却也从未见过这等声势浩大的对峙。见颇厄霍将军碎身当场,百十号人顿时一片混乱。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屠弑,个个惊慌失措,面面相觑,不仅不敢贸然行动,且还个个脚下都像抹了猪油一般,一溜烟便已跑得无影无踪。
灵山鬼影屠弑见贼军散尽,便静静站在高空的枝头,任凭微风轻抚,看他长发飘逸,衣衫微翘,好不自在?面色的凝重,似心中积满了怨恨,让人望而生畏!
他微眯着肃穆而深邃的眼睛,轻眺远方,站在高处长声叹道:“善儿,为父本想出来为你寻医疗伤,没曾想玉常青这个奸贼出尔反尔,趁我不在,竟提前开启了寻宝计划。这也就罢了,竟还暗中下毒欲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巧遇药翀施以援救,我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玉常青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趁我不在,断会使诈加害于我的善儿。”
他眼里满是怨恨,转念一想,道:“不行,我得先回去看看善儿,这样一别数日,丢他一人在玉常青身边,实在令人割肚牵肠。善儿啊善儿,你放心,从今往后,为父绝不会再扔下你一人了,为父这就回去看你,从此咱们父子二人,再不相离!”
虽然灵山鬼影孤独成性,是个豆沙包——黑心,可在绝对的亲情面前,他确是瑕瑜互见,毁誉参半,自有令人敬畏的一面。
想到祁善,他不禁暗自咒骂:“玉常青,你这畜牲,若敢妄动善儿一根毫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想到多日未见着自己的善儿,又恐其遭到玉常青的毒手,所以他飞身下树,动若脱兔,瞬间便消失在了黄泥岗上,直奔玉军起初设立的营地而去。
第六百三十六章
相距目的地只有数里之遥,对于轻功卓着的灵山鬼影来说,刹那即刻到达,他还未赶至营地,便见那边已被烈火染红了半边天,老远就有炙烤的感觉,屠弑心头一紧,驻足惊望前方,惶恐不安地道:“不好,玉军的营地失火,善儿又行动不便,估计善儿是凶多吉少了。”
他立即施展绝顶轻功,只在眨眼功夫,便已来到了营外不到一里的地方。眼下火势参天,可让他吃惊不小。前方空中,远远就听见“噼噼啪啪”的炸响声不绝于耳,“嗤嗤”作响的烈火之舌,早已一卷连天,顺着风势的方向,肆意蔓延,目光所及,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屠弑不敢靠近,因为火势之猛,有如江河奔泻,稍有不慎,便会被烈火吞灭。
看着炽热的火焰疯狂的蔓延,火速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那如海洋般汹涌的烈焰,将四周的一切映照得赤红而模糊。其实模糊的不是周遭的景象,而是屠弑那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双眼。
他伤心欲绝,努力用双眼去搜寻着四周的人迹,可不管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到善儿的踪迹?别说是他的善儿了,就连这大营里的数万之众,也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难道他们都已葬身火海、被大火烧成焦炭了吗?
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他不敢进,也不甘退。只能眼睁睁站在那里目睹着烈火极速吞噬着一切,每一寸火苗,都在焚化着他的心,着实是寸心如绞,痛不欲生。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参天大火狂声喊着:“善儿……”。
可尽管他怎么极口呼喊,叫破喉咙,始终无果。
面对如此熯天炽地的大火,且先别说里面有没有人,就算有人,也早被烈焰化成了灰烬。
眼看着迅猛的火势,已极速向着他所站的方位席卷而至,生生的炙烤感,几乎让他皮开肉绽。毕竟也是肉体凡胎,那焦灼的体感,不得不逼迫他接连向后狼狈撤出,直至翻过另一个山头,抵至江边,将大火阻隔于山的另一边。那炽裂的感觉,方才渐有缓解,幸免于难。
屠弑如魂飞天外,站在那里傻傻地望着山那边被大火照得通红的天际暗自悔恨,若不是当日丢下半身不遂的的善儿一人在玉军的军营之中,善儿也不会遭此厄运。怨也只能怨那玉常青,若非平日里结仇太多,今日又怎会惹来杀身之祸?定是仇家为了报复,所以才一把大火将他的军营烧了个干净。他们这些贼军,平日里作恶多端,倒是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善儿,若非他行动不便,估计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现在看来,十之八九他是已经被焚化在大火之中了。
屠弑老泪纵横,悔不当初。一生只为争名夺利,钻研武学,到头来空有一身绝学又如何?就算是成为天下第一又能怎样?好不容易认回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转眼却又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瞬间就这样阴阳两隔了。这难道就是天意弄人吗?
不仅如此,灵山鬼影此生坏事做尽,刁钻刻薄。或许这应该就是他应得的报应吧。
屠弑无尽忏悔,双腿竟不听使唤地移步江中,此刻江水已漫过了他的胸部。再向前移,他必将遭受灭顶之灾,江湖从此便再无灵山鬼影的名号。
大江东去,波澜起伏,江面有如千万条巨龙在翻腾,巨浪如狂狮般怒吼着,卷起千层浪花,浪起之时,江水时而会漫过屠弑的头顶。纵然大江深不可测,汹涌澎湃,可屠弑仍是镇定自若,毫无退却之意。江水和泪水,早已混为一谈。
他那不听话的双腿,如鬼使神差一般,一步、两步、三步地徐徐向江心移动着,势无回头的余地,看来这次,他是要存心赴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岸边的礁石上,隐约传来一个谙习的声音:“屠弑,你这个孬种,你是想要投江自尽吗?”
屠弑迷迷糊糊,像中邪了一般,被大浪灌了几口水都没把他灌醒。听得喊声,他这才如梦初醒,转头后望。
又一个大浪从他头顶翻过。屠弑被江水模糊了双眼,可岸边那熟悉的身影,即便是双眼混沌,也能一眼识得。
此刻。
礁石上站立的人,正狠狠地盯着他吼道:“屠弑,你真是糊涂啊,快给我滚回来”。
屠弑见那模糊身影,肖极一个老友,突又闻得其声,心中即已断定来人身份。心里一喜,口中轻轻念道:“是盖兄?定是盖兄无疑”
原来来人正是黄山快刀盖世雄,可屠弑心有余悸,他曾和盖世雄有过一些过节,而今狭路相逢,真是祸福难料。
盖世雄站在礁石上,一跃到了岸边,焦急地道:“大名鼎鼎的灵山鬼影,今日因何而愁?竟到了想要轻生的地步?”
灵山鬼影如洪炉点雪,突地从深水之中一跃而起,浑身湿透的衣物,在半空牵拉出一道水链。眨眼功夫,便已来到了盖世雄的跟前,他显得十分惭愧地道:“让盖兄见笑了,盖兄有所不知,善儿他……!”
提到祁善,盖世雄又惊又喜,长时久违,心中甚是挂念。急切追问道:“善儿他怎么了?”
灵山鬼影和盖世雄并肩而立,仰望被大火染红的天际,相继喟叹。灵山鬼影便把这些日子和祁善的经过大略和盖世雄讲了一遍,满是苦风凄雨。
盖世雄听得人心振奋,突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善儿乃我黄山快刀的得意弟子,这许久未见,他竟遭遇了诸多不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所遭遇的一切,我定会让那些害他的人加倍偿还!”
灵山鬼影听盖世雄为善儿打抱不平,心里甚是感激。悲切地道:“盖兄说得没错,我们定要替善儿讨回公道,替他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穿封狂,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若不是他,善儿也不至于会弄得这般局面。若善儿身子完好,以他的武功修为,绝不会受困于大火之中。”
第六百三十七章
盖世雄信誓旦旦地道:“善儿大仇,自然要报。不过,如今善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也别太悲观,善儿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也别急,我再陪你去四处找找,或许善儿他还没死!”
祁善悲不自胜,失望地道:“没用的,面对那滔天大火,善儿二竖为虐,行动不便,怎么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就连玉常青的大军,约莫数万之众,恐已悉数葬身火海了!”
盖世雄长叹数声,又问道:“那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屠弑回道:“我知道,善儿心里有恨,若不是深陷泥沼,他也绝不会认我这个爹爹,我本想用余生来好好弥补一下前半生所犯下的过错,好好陪陪善儿,哪知现在为时已晚,却已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盖世雄道:“贤弟可不能这样萎靡不振,要知吉人自有天相,承天之佑,善儿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善儿他定会金篦刮目,豁然贯通。毕竟血浓于水,接纳于你那也是早晚的事。”
祁善喟叹道:“盖兄乃大仁大义之人,之前屠某私心杂念,对盖兄多有得罪,还望盖兄莫要见怪。而今你不计前嫌,还百般替我焦虑,实令屠某无地自容!”
盖世雄义然说道:“你我二人乃刎颈之交,我又怎会寸利必得?贤弟殷鉴不远,令为兄醍醐灌顶。想你堂堂七尺男儿,在江湖中也极富盛名,竟也会落得这般好肉剜疮,以至轻生的地步,着实发人深省。”
深叹一声,继又赓续着他的慷慨陈词,道:我想这世间,没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浮生如寄,年少几何?计较得太多,自然也就会失去得更多。想这一生执念,皆是心劫。凡事总求索取,最终争得的不过就是一声叹息罢了。所谓''焚林而田,竭泽而渔`,到头来,终将是一无所获,害人害己!”
屠弑面色无光,有如槁木死灰,轻轻摇头,似在叹息一生的苍茫,他脑子里尽是仇恨,盖兄哲言,岂能入耳?只见他生无可恋地道:“眼下我别无所求,只想替善儿报仇雪恨,他日若大仇得报,我就退隐江湖,再也不问江湖世事,便只过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说完,就扭头而去。
盖世雄看着屠弑蹒跚的背影,心里甚不是滋味。朗声呼道:“贤弟请留步”!
待屠弑停下脚步,盖世雄又继续说道:“善儿自幼从我,乃我黄山快刀唯一的弟子,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蒙难,我这个做师父的又岂能袖手旁观?”
屠弑无语,举步向前。
盖世雄扯开脚步,大步流星,尾随在屠弑身后,双双便一起朝女娲山方向极速而去。
女娲山以东的十里之处,被唤着黄龙岭,黄龙岭地势险要,其间有一条荆棘密布的古道,也是东来通向女娲山的必经之路。古往今来,从这里入山的人甚少。
此刻。
玉军喽啰,早在黄龙岭设下埋伏,他们得令,凡硬闯入山者,格杀勿论。此路至关重要,早已集结了数百玉军在此看护,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大举奸杀,誓要守住要塞。
东曦既驾,金风送爽。有两位江湖中人,风尘仆仆,正准备通过黄龙岭,前往女娲山。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卞和云渊兄弟二人。他们神色紧张,行走如飞,只听得前面的云卞说道:“没曾想为了绕过玉军耳目,一绕竟绕出了十余里地,看来这去女娲山的路径,还真是错综复杂。我兄弟二人绕了半天,着实疲乏,不如到前面的黄龙岭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也好让七十二峰的众家弟兄能够赶上咱们,以共商大业!”
云渊回道:“听说黄龙岭被山带河,横峰侧岭,且少有人迹。那可是强人经常盘踞之地,未免旁生枝节,我看我们还是得加紧脚程,待过了黄龙岭再做打算,但凡过了黄龙岭,不出十里,便可到达女娲山了。”
说完,他便一如曩昔,迅速掏出怀囊里的匕首,在路边的古树上划出一道道独特的箭头,以示记号。
云卞已见四弟做了好几个这样的记号,这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四弟,一路上见你在路边的树上微雕细刻,莫不是在给七十二峰的众家兄弟们留下引路暗号?”
云渊微微一笑,道:“那是我们七十二峰独有的记号,细小而精美,且不易被人察觉,只有七十二峰的众家兄弟才能看懂,当兄弟们见得记号,自然了然于心,便可循迹而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七十二峰众家兄弟,现在应该离我们只有几里地了。待我们翻过黄龙岭,再找地方等待他们前来会合。”
二人侃侃而谈,谈论过去,估量将来,这可是关乎他们云家命脉之事,真得万般预判风险,以确保行动的万不失一。
云卞道:“看来七十二峰众兄弟都是义薄云天之辈,四弟所识,当真都是真豪杰真英雄,可比有些冠冕堂皇的名门正派的伪君子要行侠好义。”
云渊突然长叹,心绪万千,道:“所谓人心难测,当下最令人忧心的就是奔水一刀,他虽然是药老前辈的门生,可现在他毕竟依附在玉常青的身边,他是否是玉军的细作,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所以考虑再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绕道而行,就是为了避其锋芒,若奔水一刀不讲信誉,待七十二峰的兄弟们聚齐之后再领兵来讨,那我们就成瓮中之鳖了。所以我们要争求主动,让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这样咱们才有机会扭转局势!”
云卞听四弟鞭辟入里,真是豁然开朗,不由果断地道:“四弟说得没错,对那奔水一刀,为兄也心里犯怵,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必须得提防着点,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咱们再见几而作。无论如何,断然要确保大家的人身安全和咱家宝藏的万无一失。尤其是不能害了七十二峰众家的仁人义士。”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过黄龙岭的山腰,来到了一片密林深处。
突然。
周遭的树丛之中,骤起一阵晃动,貌似有一股飓风刮来,在拼命拨弄着万千树叶,发出“稀里哗啦”杂乱无章的声响,着实乱人耳目,令人闻风丧胆。
随着驳杂的声响,从古树上突地窜出七八个行伍之人,他们个个身高八尺,冷眉怒目,横档在道中,当即堵住了二人去路。
这七八不明身份的壮汉突如其来,着实吓了云氏兄弟一跳,可毕竟二人都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几个跳梁小丑,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二人瞬间又恢复了镇定。
云渊看了七八壮汉一眼,客气地道:“几位道上的朋友,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要挡我兄弟去路?云渊不才,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给咱兄弟俩让出一条道来。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七八壮汉没有言语,突地分成两排,从中走出一个身配长剑的领头之人,打量了云氏兄弟一眼,不削地道:“云渊是个什么东西?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这里经过。”
果然被云渊猜中了,这里是强人的盘踞之地,二人只是不解这些强匪为何要装扮成行伍之人?不管怎样?面对这群存心不良的人,今日自是难免一场恶战。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为过,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云渊没有动容,先礼后兵,微微一笑道:“各位道上的爷,你们不就是求财吗?咱哥俩身上还有些碎银,孝敬你们便是,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放我哥俩过去,他日若有缘再会,定当重谢!”
还没等他从腰间取出银囊,那领头之人便狂声骂道:“少他妈废话,碎银我们自然是要了,但你们哥俩的命,咱们也同样一揽包收了,至于日后的话,还是等你哥俩去阴曹地府之后再相接续吧!”
这伙强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蛮横无理,令云渊自是忍无可忍,看来今日不大动干戈,势难蒙混过关。
云渊已经失去了再纠葛的耐心,手中九环刀似同样带着愤怒,铁环发出“哗啦啦”尖锐刺耳的声响,在云渊娴熟的操控下,刀峰如飞,突地向前一递,指向拦路的众人道:“尔等别不识抬举,云某本不想与你们为敌,谁知尔等非要一心赴死,那也怪不得我兄弟二人手下无情了。”
面对这伙人的横行霸道,云卞也是深恶痛绝,深知今日是难逃一战,所以早就扬刀立威,跃跃欲试,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一听四弟将场面闹僵,当即顺势而上,便一马当先,举刀劈向了那领头人的胸部。
不愧是兄弟连心,云卞出刀的同时,云渊的九环刀已“唰唰”泼洒开来。刹那间,刀影如雨点一般,罩向了那领头人的全身。
面对这兵多将广,领头之人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真敢对自己下手?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令他大出所料,一时闪躲未及,腹部顿时被云卞的快刀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甲胄。直疼得他“嗷嗷”乱叫,就如一头受伤的狮子。
他一时轻敌,不及想对方那来势之猛,竟力可敌十。顿让他情难自禁地倒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子。
云氏兄弟二人一招得利,旋即一个回旋,便背靠着背,准备迎接下一轮的硬战。
受伤的领头人真是怒不可遏,忿然作色地道:“想我徐超陪着玉将军征战多年,功夫仅次于颇厄霍将军,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却从未遭受过这般凌辱。今日你兄弟二人竟敢掩其不备,施以手段暗算于我。看我今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
听对方如此一说,云渊便对云卞轻声说道:“他们不是强匪,他们是齐国名将玉常青的部下,难怪个个身着甲胄。看来玉军已经开始对咱云家的宝藏下手了,这通往女娲山的所有路径,估计皆已被他们所控制。这个玉常青,还真是卑鄙至极。他们竟敢瓮中玩火,等我七十二峰兄弟到齐之后,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云卞满腔怒火,心里有词,正欲使性谤气,却被徐超先声夺人。只闻徐超爆吼一声,当即一声令下,那七八喽啰,顿时一哄而上,个个举枪抡剑,弄锤把斧。真是各有千秋,顿时从多个方位将云氏兄弟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兄弟二人背挨着背,神色从容,立时挥刀相迎,大战一触即发。
云渊兄弟二人,不愧是名门之后,那七八喽啰,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只在眨眼之间,便有四五,已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徐超手捧伤口,气急败坏,顿时仰空大呼:“众将士听令,都出来吧,谁若能拿下这两个贼人,日后我定向玉将军禀明,必有重赏。”
四周草丛之中,顿时哗然大作,古树上空,枝摇叶晃,刹那间便四方云动,密密层层的人影从各个方位簇拥而来,其势有若千军万马。
一队队长矛手,弓箭手,刀斧手及其盾牌手顿时闪现当场。这人员装备,那可是齐全得很,各路兵将,神采奕奕,士气澎湃,再次将云氏兄弟二人围在当心,形势严峻,不容小觑。
云渊兄弟二人,怎料四周会有重军埋伏,惊慌四望,四周人声鼎沸,兵刃激眼。确实令人大出所料。
玉军排列就位。
徐超金刚怒目,挤进当中,对着云氏兄弟呼道:“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看你徐爷爷怎么将你们碎尸万段?”
玉军的阵势,确实令人心悸,不过云氏兄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即便是面对这大批玉军,二人仍是处变不惊,紧紧依背相贴,云渊哈哈一笑,怒怼徐超道:“看来,以多胜少就是你们玉军的一贯作风。杀人不过头点地。匹夫不可夺志,死有何惧?尽管放马过来便是,我兄弟二人就算一死,也绝不向你屈服!”
第六百三十九章
徐超呵呵笑道:“你们的骨头再怎么硬朗,也硬不过咱们士兵手中的刀枪剑戟。今日,我让你们插翅难逃。”
说完,便猥琐一笑,抚着伤口向圈外走出,一边退场,一边便对云渊兄弟下了诛杀口令:“今日,势必要让这兄弟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一众,即刻闻令而动,四周草木,如万蟒齐出,传来“吱吱唰唰”鸣耳的声响。这圈外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人马?实在令人无法估算。
被困在当心的兄弟二人,面对劲敌,从容不迫,立刻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徐超人马,叠叠层层。他们枪林刀树,立时蜂拥而上,顿时和云渊兄弟二人战成一团。
要知云氏兄弟,虽不说武功天下第一,可毕竟乃名门望族,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汉子。尤其是云渊,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不仅人缘好,武功也好。虽说有些心术不正,可毕竟都是被环境所迫,在这战乱时期,若不心重,随时会被人鱼肉。这些年来,他在江湖之中耳闻目染,没少参透出许多云家功夫以外的绝学,真所谓是学识驳杂,万般皆识。
蜂拥而来的玉军,一触即发,如山洪奔泻,也像极了一群狂暴的野牛,向着云渊兄弟二人狂卷而至。
云渊兄弟的快刀,削铁如泥,锋芒逼人。加上各自那行云流水、变幻多端的招式和过硬的武功底蕴,那些玉军,自然是近者伤,碰者亡。眨眼功夫,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二人刀法如龙,游走在锋刃之间的劲道,彰显出了无尽的杀伤力。可不管二人杀倒多少敌军,玉军总是层出不穷,一泼接一泼的接连而来,砍不完,杀不尽。再这样下去,即便兄弟二人身具洪荒之力,也会被这样的车轮战慢慢的消耗殆尽。
站在一旁指挥的徐超,看着这等阵状,顿时已是看傻了眼,他绝没想到,这兄弟二人竟有这般深不可测的武艺。面对自己上千人马,他们竟然势如破竹,真是不可思议。尤其是那云渊,貌似精通百家功夫,招式变换间,毫无章法和路数可言,令人防不胜防!
徐超看着自己的兵将,有若被秋风扫落叶一般,在二人的刀下成片成片的倒下,当即已是六神无主。即便身负重伤,也果断拔刀相向,舍命迎上。誓要与这兄弟二人来个鱼死网破。
云渊见徐超出战,更是杀红了眼,所谓擒贼先擒王,再跟这些虾兵蟹将耗下去,到最后力气透支,仍是难逃一劫。倒不如先拿下徐超,再伺机脱身。
他心意已决,挥刀砍翻近身的几名喽啰,便欲飞身前去擒拿徐超。
就在此时。
圈外突地哗然大作,似有一泼人马,从外围杀了进来。其踢声四震,喊声惊天的气势,少说也有万骥踏入这片土地。
其声势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云渊看得真切,有一位身穿蓝袍的中年人,身高八尺,气度非凡。一把大刀在手,在马背上将大刀耍得呼风作响。他一马当先,一路斩兵杀将,势不可挡,从层层堆叠的玉军的尸体之上踏马而来。并对着圈内大声喊道:“云家兄弟何在?我七十二峰众家兄弟已往!”
他的声音铿锵着劲,如雷贯耳!
云渊兄弟瞬间又被玉军包围得水泄不通,正在设法突围,听得这般喊声,顿时是喜出望外。云渊一边杀敌一边高声回道:“是七十二峰中的毛龙兄弟吗?云渊在此!”
云氏兄弟,见救兵已至,那更是有恃无恐,杀得越发畅快。
圈外的蓝袍中年,一边挥刀杀敌,一边朗声回道:“云大哥莫急,光福之南笔架峰毛龙来也。其余仙峰上万人马,已从外围杀了进来,我想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这里将会被夷为平地。”
果不其然,四周沉沉的压迫感,顿让徐超惊慌失措,他见自己的属下豕突狼奔,四处逃窜。便知那毛龙所言非虚。随即又逮着一个神色张皇的士兵问道:“何故而逃?难道你们就不怕军法处置吗?”
那士兵满脸是血,慌慌张张地道:“徐将军有所不知,四面八方杀来了好多来路不明的江湖中人,我们的人马,是四面楚歌,已经快被杀之殆尽。徐将军还是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徐超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自己千余兵将,已被这兄弟二人弑之过半。而今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上万高手助阵他兄弟二人,看来自己残军,那是要不攻自破了。
面对这危机四伏,徐超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今日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样方可留得青山在。
徐超气急败坏,挥刀砍死了那个欲逃的士兵,自己便东瞧瞧西望望,在那里努力寻思着脱身之计。
与此同时,一匹战马映入了他的眼帘,想要脱逃,必先借用战马之力。他不假思索,趁人不备,便一个纵跃飞上了马背,随即驾马而去。
云渊见其要逃,立马大呼:“徐超,休逃!”
说着,便飞身追出。
为了逃命,徐超哪敢回头?一轮马鞭,差点把那战马的屁股拍得皮开肉绽,顿时让那战马有如脱弦之箭一般,即若流星,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毛龙见状,不由暗喝一声:“贼军,哪里逃?”
说时迟,那时快。
毛龙手中大刀,已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待他话未落口,手中大刀,已被他奋力掷出。说来也巧,那从他手中飞出的大刀,不偏不倚,正巧扎进了徐超的后背,大刀受力推送,随即从徐超的背上穿透到了他的胸部。徐超一头栽下马来,当即气绝身亡!
溃军见徐超已死,当即丢盔弃甲,停止了反抗。可待众家兄弟细加清点,才知那些溃军已是所剩无几。毛龙见贼军以多欺少,想要加害自己情同手足的云氏兄弟,他更是愤然作色,干脆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大刀起落之间,已将那些为数不多的玉军通通毙于刀下,一个未留!
第六百四十章
此刻。
四方人头攒动,朝云渊兄弟这边徐徐靠近。云渊大喜,对着毛龙拱手道谢:“毛龙兄弟真是侠肝义胆,未曾想你收到我的求助信号,竟这么快就统领着众家兄弟前来助我。如此大恩,云渊此身无以为报,他日若兄弟们用得着我云家的地方,我云家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辞音方落。人群中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诶,云兄言重了,我们七十二峰的众家兄弟,历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云兄有难,我们各峰兄弟又岂能袖手旁观?这许久未见,也不知哥哥可否还记得我们这帮烂兄烂弟?”
云渊抬头望向发话之人,哪能不识?包括其余人等,都是曾经一起在七十二峰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莫逆兄弟。各峰中之人,历来是你来我往,一呼百应。都是些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过命兄弟。所以一看发话之人,云渊喜出望外,雀跃地道:“光福之南,惊竺峰之徐立兄弟,我这当哥哥的,怎敢健忘?还有各仙峰的众家弟兄,实令云渊是分心挂腹,怎敢有分毫浅忘?”
众人皆大欢喜,各峰首领,为表和云渊久别重逢的诚挚,皆挨个向云渊报上了自家峰名及姓名:“九江玉柱峰杨硕、九江思夫峰剑兰、长兴小雷峰胡忌、光福石蛇峰刘刊……!”
别看思夫峰剑兰是一介女流,其一手“天女剑法”,独步天下。她的剑如霜降,飘忽不定,招式之间,坐喜立嗔。看似阴柔,却似狂龙出海,刚柔相济,势不可挡。在江湖之中,这路剑法,还拥有一定排名。
最后一位自报家门的是一位年纪偏大的老者,看似七十开外,身体却是健朗得很,说话做事也是丝毫没有含糊,尤其是在刚才的战场上,他手中的一把佩刀,使得可是精妙绝伦,有许多玉军,就是他的刀下亡魂!
只听他铿锵有力地道:“虾虎城小竹峰穆意斯见过云英雄!”
唯有这自称穆意斯的老者,云渊觉得面生,心生好奇,忙还礼道:“穆前辈不必多礼!”
随即踏步向前,双袖微挥,轻轻托着老人的手,真情流露地相望道:“穆前辈,您是新任的小竹峰接掌人吧?”
穆意斯双眸微润,心里似有冤屈,愤恨地道:“前不久,我侄儿穆离,赶巧碰上了玉军和入仙谷的人,几言不和,双方便大打出手,他们以多欺少,穆离寡不敌众,便被他们残害。小竹峰不能一日无主,所以我便替爱侄扛下了峰中事务。我七十二峰众家兄弟,义愤填膺,正齐聚小竹峰筹划为我爱侄报仇一事,毛龙便接到了云英雄您的求助信号,经过大家商议,云兄家的宝藏一事,令诸多兵家和江湖中人都垂涎三尺,实是刻不容缓,所以报仇之事,就此搁置,待他日完成了云家霸业,再相商榷。”
云渊惭愧地道:“穆前辈,你们这是舍其大而为其小啊,人命关天之事,大仇岂有不报之理?想那穆离兄弟,宅心仁厚,武艺超群。竟就这般落幕,实在令人痛心!”
小雷峰胡忌叹声说道:“穆兄之死,的确令人宛叹,自云兄你离峰之后,各峰大小事务,就交由穆兄在主持操办,且成天平地,一了百当。他的克勤克俭,令大家多快好省。正如云兄一般,抱宝怀珍,令人敬服。怎奈穆兄英雄气短,真是让人引以为憾!”
闻言,云渊脸色肃穆,庄严地道:“列位兄弟,关于穆贤弟之事,我云渊深表惭愧,只因家事烦琐,冗务缠身,未能亲临峰中送他最后一程,这将成为我云渊毕生所憾。”
微顿又道:“不过列位今日也算卜数只偶,地下躺着的这些尸体,全是玉军部下,这些贼军作恶多端,真是死有余辜。我想足以慰藉穆贤弟的在天之灵了。”
众人一听,都喜上眉梢。剑兰爽朗地道:“我剑兰已经封剑许久,未料今日剑一出鞘,杀的竟都是仇敌,真是大快人心。有这么多玉军替穆兄陪葬,想穆兄也该含笑九泉了。”
众人喝彩,高兴万分。他们也没想到,这无意间,竟已替穆离兄弟报得血海深仇?可这些远远解不了他们的心头之气。玉军和入仙谷的所有余孽,从穆离辞世的那一刻起,便都已变成了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云渊见大伙儿快意恩仇,真是喜不自胜。大声说道:“今日承蒙大家不弃,千里迢迢,万里奔赴,只为助我云渊一臂之力,云某真是感激不尽。日前我云渊铁口直舌,在峰中常有漏脯充饥之事开罪于大家,还望列位兄弟海涵!”
九江玉柱峰杨硕畅然一笑,道:“云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众家兄弟义无反顾来此助你,仰仗的全是云兄的英雄气概和轻财好施。试问在场各峰的豪杰,有哪位没有受过云兄的周济和援手?所以,即便云兄您曾有过不当之处,那也是薄物细故,微不足道之事,我等又岂会放在心上?”
云渊兄弟二人,见大伙儿如此光风霁月,克逮克容。真是感激涕零。
云渊见大家士气振奋,真是欣喜若狂,看来云家宝藏一事,不再怕任何人的觊觎了。
云渊昂首挺胸,信誓旦旦地道:“列位邻家兄弟,云渊何其有幸?竟能结识到你们这帮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云渊在此启誓:待我云渊完成家业,寻回父亲遗留下来的宝藏之后,定要先替穆贤弟灭了玉军,再踏平入仙谷,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七十二峰的下场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振臂高呼,欢快不休!
石驼峰的刘刊,礼步上前,恭然说道:“云兄大义,令我等敬服。我石驼峰刘刊,代表纵峰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云兄应允。”
云渊笑逐颜开,道:“刘兄但说无妨,但凡是七十二峰之事,即便要我云渊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辞!”
第六百四十一章
刘刊道:“自穆离兄弟被害以后,我们众峰兄弟便已提出一议,就是想让云兄您来做我们七十二峰的首领,只怪云兄事出未归,当时便未落实。但当初我等兄弟已满票附议,无一反对。所以趁今日大好时机,众峰兄弟全部在场,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日后我等定以云首领马首是瞻。”
没等云渊缓神,所有在场人马,便都屈膝下跪,齐声喊道:“定以云首领马首是瞻…!”。
众人声震惊天,响彻云霄。同样的话一连喊了三遍,一声响比一声,一声盖过一声,实令云渊无法抗拒。
云渊激动万分,那震耳欲聋的喊声,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面。他正舌挢不下,惊诧莫名。云卞便道:“你看众兄弟众志成城,对你啮血沁骨,你又怎好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赤城?”
云渊听得三哥云卞劝谏,这才如梦方醒。双手高扬,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快快请起!”
众人缓缓立身,云渊便道:“各位兄弟,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我云渊,那云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大家定当要团结一致,戮力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随后他便再次讲明了请大家前来帮助的原因,并做了一些简单的铺排。
大家伙欢天喜地,在云渊的带领下,合计约有上万之众,便迅速向女娲山的方向挺进!
日正当中。
女娲山——蓝水苍苍,紫云茫茫。松涛怒号,雾绕山岚。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此乃历为兵家的必争之地!
山峰连云,云锦连天。
此有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被镶嵌在了七彩流云之中,那便是“天柱山”,据传,此山乃鳌足演化而来。
山川秀丽,群山延绵。
花鸟鱼虫,新奇耀眼!
其间有一座“偏头山”,据说女娲在炼石之成后,奋力举石补天,举步之中,这第一脚踏出,因用力过猛,故将山头踏歪,山势偏南一侧,故而得名“偏头山”!
女娲第二脚踏向中皇山,一脚下去,将该山山头的西侧夷为平地,故在此平地上建起了一座古刹,名为“女娲庙”!
女娲山也因此而得名!
故中皇山也叫女娲山!
古刹共建三层,楼宇古朴,二层气派的拜殿之外,有两条滚龙抱柱。整个庙宇,石阶相连,雕龙画栋,气宇非凡。其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显得有些破旧了。
古刹以西,有两条人影,恍若苍龙出海,猛虎出山。乍眼一看,二影宛若在空中打转,也似在地上回旋。他们走位飘忽,影踪不定,远远望去,就像两点穿梭不定的流星,在高空之中龙蟠虬结,蜿蜒盘旋。
他们身法奇异,在空中穿插交替,若隐若现。实是难分你我。
近来一看,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洪通和穿封狂二人。二人神功盖世,各有千秋。一连在女娲山上憨斗了三天三夜,却是胜负难分。
这可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打斗,环山的许多花草树木,早被他们互施的戮气摧毁。各奇形怪状的石柱林山,到处都有被破坏的痕迹。可想而知,二人之斗,场面是何等的激烈。就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得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真谓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山上除了二人之外,真个是再无他物可寻!
二人施展绝顶轻功,拳来腿往,掌法相向,打得酣畅淋漓。
只闻洪通“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难道还不认输吗?这三天三夜,一般人饿都快要饿死了,何况我们还一直在打架呢。”
穿封狂漠然回道:“师父之仇,不共戴天。”
洪通负气地道:“你这个死脑筋,打了这么久,你又杀不了我,怎么跟你师父报仇?你若再杀不了我,我可就不再陪你玩了!”
穿封狂没有别的话说,又重复说道:“师父之仇,不共戴天!”
洪通气得“哇哇”怪叫:“连续三天,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
穿封狂仍是那句话,忿忿地道:“师父之仇,不共戴天!”
洪通真是一筹莫展,看来这穿封小儿今日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已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地步。洪通真是气得满脸通红。
二人如高空飞鹰,各施绝技。时而一落千丈;时而一飞冲天;时而平浮空中;时而又绝地翱翔。两条人影,终归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缠斗一处,难解难分。
日渐偏西。
山间雾霭氤氲,云妆甚浓,虽说是深秋暖阳,可今日之烈日,显得是格外火辣。阳光的触角,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遮雾掩,刺在二人身上,炽热如焚。二人衣衫,早被汗水浇透。
不觉又过半晌,二人便落在了古刹之颠,洪通耍着性子,道:“不打了,不打了。再这样打下去,我看再打三天三夜,你也替你师父报不了仇。老朽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算要打,也得等天变凉爽、填饱了肚子再打。”
说着,便虚晃两掌,从中卖了个破绽,随即从穿封狂的剑影之中一遛而出,飞步滑翔,极速落在了庙宇前的大坝之中,转眼之间,便朝着山下小径飞奔而去!
别看这洪通老态龙钟,一双肉掌之间,每每发出的力道,可都不压于千钧之力。以掌搏刃,赤手空拳,却是丝毫不让须眉。即便穿封狂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其分毫。要知穿封狂,可是当今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旷世奇才,恰巧洪通又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二人真是两虎相斗,势不俱生。两人功力旗鼓相当,我想真如洪通所说,再斗三天三夜,估计他们也难破解对方玄招,从而取得胜利!
穿封狂见洪通溜走,心里忿忿不平,发呆一刹,浮想联翩:“没想到这老怪物的功夫竟如此神通广大?赤手空拳,竟也能敌我剑招三天三夜?真是不可思议。况且很多时候,他都未及全力,如若不然,我恐怕早已败下阵来。那他何故要对我这个敌人手下留情呢?”
微微一顿,他转念又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师父之仇,不共戴天。杀人偿命,那可是天经地义之事!”
第六百四十二章
想着想着,他已顺势而下,离开了庙宇,直朝洪通所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七高八低,蜿蜒盘旋,穿封狂顺道追出,许久却始终不见洪通的踪影。
穿封狂登山逾岭,穿过深沟,越过高壑,终归是曲径通幽。在一面刀削斧切的断崖边见到了洪通的背影!
洪通站在断崖边,俯瞰远山,喟叹不已。
穿封狂没有提前动手,缓步挨了过去,和洪通并肩而立,站在断崖边缘,同洪通一起凝望远方。
这里当真是引人入胜。纵眼远望,万物皆小,令人心旷神怡。起伏的群山,如巨龙蜿蜒,磅礴壮观,彰显出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无尽魅力和奥妙。
穿封狂看着这山中有雾,雾及云天的画面,不禁豁然长叹道:“大山之颠,恍若人间仙境,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洪通面色木纳,镇静地道:“此山唤着天柱山,当你坐临绝顶,你就会知道,世间万物是多么的渺小,当你身容百川,你才会知道,被仇恨禁锢是多么的可笑。”
穿封狂不禁一愣,恍然回道:“怪老头,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给师父他们报仇了,师父之仇,不共戴天!”
洪通真是啼笑皆非。转身从身后拿出半只包好的野兔,递给穿封狂道:“别总想着报仇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洪通边说,边慢吞吞解除包纸。穿封狂敲破头也没有想到,纸里面裹的竟是一包烤熟的兔肉,兔肉正冒着蒸蒸热气。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
暗室逢灯,雪中送炭。
这份惊喜,恍如梦寐。
兔肉焦香四溢,一阵阵浓香扑鼻而至,顿时刺激到了穿封狂的肠胃,令他馋涎欲滴。口中唾液,就像破堤的河水,不住流向腹中。
瞅着香喷喷的兔肉,穿封狂顿时对洪通是刮目相看,不由暗想:“自负八步赶骣,飞鸟凌波。没想到自己施展绝顶轻功奋力急追,竟会和这糟老头子相差甚远?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穿封狂左思右想,怎么也没想通,这老头在自己竭力的脚程之下,哪来的闲工夫去抓野兔?竟还利用闲暇之余,将野兔烤来吃了自己都没将其赶上,这份功力,简直令人望尘莫及。
穿封狂深叹不如,就冲着糟老头子这份绝顶轻功,天下已是无人可及。这个洪通,到底是什么来头?武功竟如此的神通广大,深不可测!”
穿封狂稍作沉思,幡然醒悟,自己怎可灭自己志气,助敌人威风。若非馋虫作祟,他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为了一只小小的烤兔屈服?他努力克制住欲望,对着老头怪声说道:“怪老头,别以为你给我兔肉吃,我就会放你一马。”
洪通打着嗝,不以为然地道:“反正我已经吃饱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他个三天三夜。还有,这么好吃的兔肉,谁说要给你吃了?我把它留下来,等睡一觉起来之后再吃,难道他不香吗?想吃我兔肉,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一边嘟囔,一边拧着那半只兔子,扭头而去。
到嘴的鸭子,眼看就要不翼而飞。穿封狂岂能不急?他努力抑制住咽下的唾液,尽量不在洪通面前表现出被饥饿困扰的样子。可那腹中的渴求,早已征服了他的意志,加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模样,岂能掩盖得住他内心对食物的渴求。
他已双目无光,连想站稳身子都觉得是件很奢侈的事。不由意想:“现在就算和这老头有血海深仇,也抵不过一顿美食来得重要,不管这么多了,且先填饱了肚子再说”。随即慌张喊道:“喂,糟老头,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老头呵呵一笑,脚步一顿,回头说道:“你对我左一个糟老头,右一个怪老头的,且还追着要取我性命,我不计前嫌给你兔肉吃,你却还说我不够仗义?这到底是哪门子道理?唉,这世间难道就真没有天理了吗?”
洪通轻轻摇着头,表示失望透顶,他真没想到,自己叱咤江湖数十载,竟被这么个混小子弄得晕头转向。
穿封狂已经空腹了三天三夜,早就饥肠辘辘,枵腹雷鸣,若再不进食,估计连一头牛也可以吃得下去了。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先填饱了肚子,一切还犹未晚也。
一想到要跟这老头低头折节,穿封狂自是寒心酸鼻。不过为了讨得一口兔肉吃,他索性心下一狠,有些猥琐地道:“我若吃了你的兔肉,你就得继续跟我打,直至分出胜负为止!”
老头看他妥协,不由满脸堆笑,洒脱向他抛出兔肉,道:“一切等你吃完了再说吧,老朽闯荡江湖数十载,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对手,若能和你一较高下,不正好一了老朽数十年的夙愿,岂不快哉?”
穿封狂对他的话似充耳未闻,再也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一把撩过兔肉,三下五除二便啃了个精光。似乎连整个兔子的骨架,都要活生生塞进腹中一般,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确实显得极其不堪。
转眼间,兔肉已被他吃光,嘴里塞得鼓囊囊的,好不惬意?随手抹了抹嘴,便又说道:“这会儿,可以继续开打了吧?”
老头叫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禁忍俊不禁,反问道:“当真还要打”?
穿封狂嘴里的最后一口兔肉还没咽下,便迫不及待地道:“我穿封狂是个有恩必报之人,今日之事一码归一码,欠你的一顿兔肉,他日我定当百倍奉还。不过师父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打!”
“师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几个字,似乎已经让洪通的耳朵都听起了老茧。洪通此刻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真想让这混小子永远闭嘴,因为再也不想听到这几个令他疾首蹙额的字了!
洪通莫名,曾几何时?自己竟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尽管心中有万般怒火无处泄放,但还是咬咬牙强忍了下去,便又勉为其难地笑道:“小子,可别不识抬举,你当真以为你能胜我?然后替你师父报仇雪恨吗?”
第六百四十三章
洪通反诘,发人深省。
穿封狂聪明睿智,一听洪通之言,顿时一愣,试想在前三天的打斗之中,洪通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自己,可他并未对自己痛下杀手,还处处手下留情。有时候甚至觉得洪通是在故意点拨自己,经过三天三夜的对决,穿封狂几乎已经领略到了洪通身上的所有武学。从点点滴滴来看,难道洪通真是想要传授自己他一生的武学吗?
穿封狂转念又想,又觉得洪通武学,似曾相识,经过一翻深思,穿封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洪通所使招式,竟都是云家招云手上的精髓之处。天啦,这个洪通,到底什么来头?
穿封狂想到此处,如梦初醒,突然态度逆转,对洪通拱手以礼道:“洪前辈,穿封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若非前辈高抬贵手,穿封恐怕早已死一百次了。”
洪通笑逐颜开,觉得这娃儿是终于开窍了,问道:“那还继续打吗?”
穿封狂神色严峻地道:“穿封造诣,不敌前辈,只是穿封不解,你我乃敌对立场,前辈何以要对我手下留情?”
洪通肃然说道:“老朽年事已高,不想怀揣一身绝学寿终正寝,老朽看你资质不浅,正气凛然,所以就想传你一身衣钵,以还老朽生平之愿!”
穿封狂疑惑地道:“前辈一生绝学,可是剽窃了那云家招云手秘籍?”
洪通哈哈笑道:“小子,什么叫剽窃?那本来就是云家招云手秘籍的功夫。我知道你把此秘籍早就参透得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只是疏于无人点化,所以才一直滚芥投针,停滞不前。你可知这门功夫,个别另样,要另辟蹊径方能水到渠成。如若只凭口诀就想练到登峰造极,那纯粹是天方夜谭。不过,老朽看你天资雄厚,头角峥嵘,着实想对你加以点拨,故才循循善诱,私相授受。所以我打伤你四师父,杀死你五师父,一切都是想要故意激怒于你。”
洪通之言,令穿封狂似懂非懂。不过那“故意”二字,倒是深深地刺激到了穿封狂的耳朵。这二字,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怎不是在助燃穿封狂的胸中怒火?两位师父之痛,切切于心,这洪通竟理所当然地说是故意而为之?这岂不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吗?着实令人忍无可忍,痛心疾首!
穿封狂怒火中烧,红着眼怒指洪通道:“杀我师父和传我武功,此乃是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竟已被你连贯得如此的冠冕堂皇。你这卑鄙老贼,简直是胡搅蛮缠,混淆视听。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剑峰一指,就要大动干戈。
洪通却漫不经心地道:“小子休要狂躁,待我说明原委,再动手不迟。”
穿封狂努力压制住心中怒火,忿忿地道:“老贼,你罪孽深重,我倒要看看,你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洪通“呵呵”一笑,不以为是地道:“激你和我过招,无非就是想让你游刃有余地掌握到云家招云手里所有绝招的精妙之处。你要知道,这秘籍上的万端绝学,那是多么的高深莫测。我曾说过,要练成秘籍上的绝学,需得另辟蹊径。此秘籍唯一的瑕疵,就是必须要练功之人在极端愤怒之下方可将其精髓之处练到极致,如若不然,就算有人指点,那也是半瓶晃荡。所以,你别怪我杀了你的师父,我想用他的牺牲来激怒于你,以此来换取你的举世无双,你师父他这也算是死得其所。经过你我这三天三夜的憨斗,见你剑走偏锋,招招狂怒,这恰好激发出了你的潜力所在,让你洗经伐脉,结合秘籍诀要,你无意间已掌握了秘籍的所有要领,但凡出招,便是巅峰。所以我故意将所有招式轮替施展,就是想让你由浅入深地掌握其间的博大精深。”
他轻轻快快地长叹一声,貌似已如释重负,仅以叹息来一泄心中所有不快。继又爽朗续道:“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小子还真没让老朽失望,一般人想要练成秘籍上的功夫,少说也得三五年之久,没想到你这混小子竟能一气呵成,在短短的几日之间,便已大功告成。这种天赋异禀,老朽生平未遇。老朽私相传授,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一身本领后继无人了。日后凭此绝学,你断可独步天下,冠绝一时。”
他随着畅怀一笑,继又说道:而今老朽心愿已了,此生再无遗憾。”
洪通耄耋之年,行将就木,生平所忧,就是自己一身绝学无人继传。而今巧遇穿封狂这等命世之才,怎不珍之惜之?当即想尽办法便将自己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未曾想穿封狂天资过人,负气含灵,竟在几日之内便将自己毕生所学俱收并蓄,真是令人大快人心。
洪通衣钵相传,如愿以偿,自是忻忻得意。
可穿封狂听得洪通之言。那是尤坠五里雾中。没想到和这老头苦斗了三天三夜,对方竟是插圈弄套,仅仅只是想将一身武学传授给自己,除此之外,貌似别无他意。
穿封狂慢慢捋了捋思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洪通多次欲胜又止,对自己处处手下留情,并无害己之意,和自己斗这三天三夜,仅仅是想传授自己云家招云手秘籍里的武功罢了,如此煞费苦心,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让穿封狂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功夫,竟远不及眼下这个糟老头子厉害。
这个糟老头子,他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这般深藏不露,可不管他到底是谁?他忠于楚军,杀害师父,就是罪不可赦。
穿封狂开始本对洪通已渐生好感,可洪通拿云把雾,故弄玄虚,加上五师父的覆盆之冤。所以心头对洪通萌生的那丁点喜欢,顿时又抹灭于无,不由疾言厉色地道:“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为了了却心中之愿,竟用我师父的命来作为筹码激怒于我?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要大费周章传我云家绝学,但你为了一己私欲,便不顾他人死活。这般草菅人命,简直狗彘不如。”
第六百四十四章
洪通生无可恋地道:“你的二位师父,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后再慢慢向你解释。不瞒你说,老朽叱咤风云数十载,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落得个隐姓埋名的下场。更不曾想到今日会有求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真是鹤归华表,世事无常!”
穿封狂听言,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惊讶万分地道:“你竟还在这里哗众取宠,真是卑鄙至极,我师父他们一心向善,为国为民,你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和你到底有何冤仇?还有,你又何以会得云家招云手秘籍的功夫?我看并非断章取义,整本秘籍的绝学,你施展得是行云流水,运斤成风。貌似你就是秘籍的创始人一般。试想你与云家,也定有什么瓜葛。你说你落得个隐姓埋名的下场,那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难道这数十年来,你都在沽名钓誉,不敢以庐山面目视人吗?如此鸡鸣狗盗,如何能够立足于天地之间?”
层层疑团,更是称托出了洪通的诡秘莫测。穿封狂直接被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洪通长叹数声,道:“小子,所有问题都无关紧要。你何以不问问老朽到底有何事相求于你呢?”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事,怎会与我相干?像你这般卑鄙之人,会有什么好事相求于我?就算你我不是仇敌,对于你的央浼,我也定会视而不见。除非……!”
穿封狂为之一顿,后面的话,似有顾虑,毕辞未续!
洪通见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向猴急蜂拥的他,怎不以为穿封狂有些过于扭扭捏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除非什么?”
穿封狂盛气凌人地道:“虽然你我的切骨之仇,刻骨崩心,可我还是知道什么叫做老幼尊卑。我本不想对你出言无状。你既想听,那就休怪我出言不逊了。我是想说:除非你是需要交代什么遗言?那我穿封断然不假思索,慨然应允。”
洪通一愣,没想到这无知小儿竟然这般狂妄,不由压低嗓门,阴沉地道:“小子,你真是夜郎自大,你我大战三天三夜,谁胜谁负咱们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很想替你的师父报仇雪恨,但你师父他们那是死有余辜,你身为江湖侠义,怎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蛮横无理?好了,老朽今日不想跟你在此耍嘴皮子了。如今云家宝藏兹事体大,各路枭雄蚁萃螽集,你若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该用你毕生所学,去阻止他们对宝藏的狼贪虎视,蚕食鲸吞!”
穿封狂略微沉思,当然能辨清孰轻孰重。振振有词地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弑师之仇有若杀父之仇,终将要报。今日你将云家招云手秘籍的所有功夫传授于我,正如你所说,我贯通其秘籍诀要,已将其间路数悉数掌握。现在我对这门功夫,已经是百样玲珑,得心应手。迟早我会融会通浃,用这门功夫替师父他们报得血海深仇,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洪通呵呵笑道:“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老夫年事已高,一生衣钵又得以相传,就算你现在赐老朽一死,又有何惧?”
穿封狂慷慨激昂地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几日的打斗,你对我是处处出手留情,出招留力,且还将一生绝学倾囊相授,这份恩情,我穿封狂自当铭记于心,所以今日就到止为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一次,希望你不必再心慈手软。为了给师父他们报仇雪恨,我定会不择手段。我发誓,定要手刃于你,为师父他们讨回公道。”
说完,没有拜别之言,转身便怒气冲冲地往山下疾行而去。
洪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满脸堆笑。不禁自言自语道:“混小子,真有你的,老夫行走江湖数十载,却从未见过你这般天资聪颖之人,想当年,老朽练就此功,整整花费了八年之久,碍于每日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和急于求成,故在练功之时,往往悖逆初衷,忽略了必须要发上指冠,怒火冲天的情况下才能巧妙拿捏秘籍精髓,所以后来弄巧成拙,不仅拉长了功成的时间,且还导致老朽现在对招云手秘籍上的功夫,也只是博而不精,一知半解罢了。现在秘籍精髓,你已尽收囊中,也只有你小子最有资格说,你精通云家招云手秘籍里面的所有绝学,历代以来,从没有人能将秘籍上的功夫练到如你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老朽本人,现在对你也是望尘莫及!”
听洪通如此一说,穿封狂恍然大悟,突然想起第一次使用招云手秘籍里功夫的情景,是会同云奎父女二人一起被山贼捆绑在石柱上,囚禁在了山洞之中,当日云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以口头传播的方式,道破秘籍的解绳之法,因当日被囚,自己情绪是处于狂怒之中,所以便轻松觅得了破绳之法,三人也因此而得以脱身。
那日,也是云奎的仙逝之日。
其次使用招云手秘籍的功夫,是在摩天谷的半腰,穿封狂当时刚和玉军及灵山鬼影屠弑等大战,情绪高涨,怒不可遏,再遵循秘籍里的口诀,穿封狂便轻松练成了御剑飞行之术。
有生之年,能遇到穿封狂这样的旷世奇才,那自是洪通的充闾之庆。
穿封狂转身之后,边疾行下山,边暗自忖度道:“这洪通深藏不虚,秘而不宣。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就连自己偷阅云家招云手秘籍一事,他已看得透彻。他对云家招云手秘籍里的功夫及其每种绝招的练法,竟都如此精通熟练,了若指掌,难不成他真和云家有什么关联?他总诅咒师父他们死有余辜,我想这也绝非空穴来风,待他日重返天柱山,定要再找这糟老头子讨要一个说法。眼下玉军压境,各路豪杰又对云家宝藏虎视眈眈,当下得以大局为重,断要阻止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且先别说和云姑娘的个人恩怨,江湖义大,如此路见不平,自己又怎可袖手旁观?毕竟,那些宝藏本来就是云家之物,尘封多年,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微顿,他又若有所思地自言道“眼下玉军压境,各路豪杰又对云家宝藏虎视眈眈,当下得以大局为重,断要阻止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且先别说和云姑娘的个人恩怨,江湖义大,如此路见不平,自己又怎可袖手旁观?毕竟,那些宝藏本来就是云家之物,尘封多年,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想起云姑娘云中燕,穿封狂顿时激起了万端遐思,曾经的一幕幕过往,又层出不穷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突然神色严肃,黯然伤神。思潮起伏促使他脚步倏地加快,貌似心有万绪想要借住脚劲来一泄为快。
女娲山,由群山组成,临山登水,磊拓嵯峨。各山峰延绵千里,绿翠成荫。只因穿封狂和洪通三天三夜的打斗,这里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尤其有几处明显的地方,被他们双方决斗施功,弄得山塌地陷,树灭林毁,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生态面貌。可想二人之前在此的打斗,是多么的气势磅礴。
此刻。
女娲山的四周,人头攒动,蜂屯蚁附。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玉常青的兵将,他们个个埋头苦寻,翻草伐木。就是为了找到云家宝藏所藏匿的地方,山上许多茂密之处,硬是被他们生生踩出一条条道来。
玉常青站在高处,眺望四周,继而反复地查看地图,到处进行比对,再三参悟。可眼下目光所及,皆是乌烟瘴气,杯盘狼藉,和地图上描绘的模样大相径庭,没有一处吻合。想必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早已没有了原有的形貌,他手中所握的地图,那也形同虚设。
玉常青很是苦恼,无奈之下,诧然说道:“这里到处断壁残垣,都是打斗的痕迹,莫非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提早寻走了宝藏不成?”
一旁的奔水一刀,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喜是忧?强颜欢笑地迎合道:“玉将军,关于云家宝藏的消息,早就在江湖之中不胫而走,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嗅觉灵敏,把握了先机也未可知!”
为了宝藏,玉常青可是绸缪了许久,可谓是煞费苦心,怎敢相信宝藏已被他人夺走?闻言却不以为然,又自圆其说地道:“我看四周打斗痕迹明显,却未见有人员伤亡,这其间,必定另有蹊跷。”
一顿,随即对着三护法唱然令道:“传令下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死角,不管付出多少时间和代价,定要找到宝藏,即便是挖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三护法各自领命而去。
三护法走后,奔水一刀和玉常青便信步来到一处断崖边,奔水一刀四下打量,自有新的发现,愕然说道:“玉将军,你看前面石崖边,貌似有些血迹!”
玉常青乃心细如发之人,立即抢步上前,屈身细看。他伸手轻轻从地上沾了些血迹进行斟酌,片刻便道:“这些血迹方才凝固,不久前应该有人在此因打斗而受伤,我们分头找找,定会发现新的端倪。”
边说,他的眼睛已边扫向血痕滴落的另一处。顺着血迹,他的目光直至追踪到两丈开外的一块大石处。那些零星的血迹,好像已经暴露了流血人的藏匿之处。
不错,那些七零八落的血迹,就是赛氏五虎之一赛凌云身上所流出来的,因他起初被洪通的重力所伤。而后洪通和穿封狂二人的极力拼杀,势若雷霆,其撼天震地的剑气和掌力,已让他遭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自然伤得不轻。
玉常青邀着奔水一刀,谨小慎微,徐徐靠近那边的大方石,绕过石头一看,原来大石后头,竟是一只鲜血淋漓、四脚还在垂死挣扎的野兔。玉常青慌忙拾起野兔仔细一看,有所察觉地道:“这是伤者的障眼法,这只野兔身上的血液和方才发现的血液并不同时,这分明就是受伤之人怕被我们发现,情急之下隐藏至此,恰巧又碰见了这只倒霉的野兔,便就地打伤了野兔来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以为方才发现的那些血迹,就是这只受伤的野兔身上所流出的,想以此来掩人耳目,蒙混过关。”
听玉常青如此一说,奔水一刀恍然大悟。真打心眼里佩服玉常青的心细入微。不愧为一国之将,若非他如此鞭辟入里,自己还真的被瞒混过去了。
二人警觉地四处打量。料定那受伤之人还未走远,确信他就在附近乱石岗中的某个角落。若是找到这位伤者,宝藏谜事,势必会有新的突破。
玉常青心里暗自高兴,给奔水一刀使了个眼色,示意分头行动,不要打草惊蛇,务必要找出那位受伤之人,已好借此来打探出宝藏的下落。
倏地。
一条黑影从石林之间穿梭而过,一晃即逝,玉常青不由一声惊呼:“谁”?
随着话声未落。那条黑影已从石柱后方举刀向玉常青飞扑而至,速度之快,有如风驰电挚。
玉常青神色一惊,拔剑欲刺。却见奔水一刀长剑横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前挡去了那黑影雷霆万钧的一式。
奔水一刀力出千钧,威力无穷,立将黑影格挡出去,黑影被其力道弹出丈外,摇晃数下方才站稳身子。
玉常青十分感激奔水一刀的仗义相助,若非奔水一刀反应及时,出手够快,黑影的一刀,定会伤及自己。
玉常青真是怒不可遏,对着黑影吼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本将军?”
黑影蒙着面,突然仰天笑道:“齐国已覆,何来将军可言?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居心叵测的来到此地,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未待玉常青发话,奔水一刀已对其利剑相向,道:“哪里来的刁民?赶快摘下面纱,报上名来,否则,我奔水一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影闷声回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关中赛氏五虎赛凌云是也。怎么?二位苦心寻我,不知有何贵干?”
第六百四十六章
玉常青乃圆滑之人,一听对方自报名讳,当然知道曾经叱咤风云的赛氏五虎的威名。当即笑颜说道:“真不知是赛四哥在此,真是失敬失敬。我等途径此地,略见前方有些血迹,出于好奇,便擅闯于此,无心打扰了四哥静休,还望见谅!”
赛凌云哈哈笑道:“何须如此冠冕堂皇?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寻我,不就是想要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玉常青的心思被赛凌云一语道破,不由心头一喜,便爽朗笑道:“四哥单刀直入,令玉某佩服。既如此,那就请四哥给小弟说说,这里曾经都发生了些什么?”
赛凌云寻思一阵,瞅着四周凌乱不堪,顿时心生主意。见玉常青迫不及待的模样,心里甚喜,便依着周遭破败的环境大做文章,冷哼一声,险恶地笑道:“你们来晚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早上已经被人全部搬走了,眼看金银珠宝堆积成山,谁不想分得一杯羹?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不但未能染指,还险些送了性命。你们回吧,就别再枉费心思了。”
玉常青哪敢相信这是事实?顿时大发雷霆地道:“狗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快说,那些宝藏被何人夺走?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赛凌云狂声笑道:“天下各派,架海擎天,所有的宝藏,皆被他们一洗而空。你要说到底是谁夺走了宝藏?天下武林,皆有染指尝鼋。怪也只怪尔等怠惰因循,泄泄沓沓,这才延误了独吞宝藏的最好时机。”
赛凌云这招将计就计,着实令玉常青神魂潦乱,凭玉常青的实力,独吞宝藏,那自然是不在话下。可眼下宝藏已失,这当如何是好?
玉常青错失良机,自是懊恼不已,本想借着这批宝藏东山再起,借此以独霸天下,谁曾想,一切竟都成了黄粱一梦,怎不叫他嗟悔无及?他急红了双眼,站在那里叱声狂啸,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宝藏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于鼎。”
玉常青瞬间就悼心失图,梦寐已久的宝藏,怎可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赛凌云夷然自若,冷冷笑道:“你看这四周,到处都被翻了个遍,即便宝藏藏得再深,也早被挖掘一空。也只有玉将军您才甘愿这般自欺欺人罢了。”
了音方落。
突见从山下的古道中飞来一骑。
众人惊望,玉常青却已识出了来骥正是自己身边的一员副将,名叫田不平。这田副将,平日里也是军中的一名干将,也曾陪在玉常青身边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军中威严和功夫,仅次于颇厄霍!
只见田不平一身盔甲凌乱,浑身血肉模糊。远远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看着他耷拉在马背之上,一息尚存的样子,玉常青即知大事不妙,赶忙迎上前去,将其扶下马来,惜惜问道:“不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竟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田不平躺在地上,嘴里“咕噜噜”冒着血泡,奄奄一息地道:“玉将军,大……大事不好了,颇……厄霍将军业已陨落,一群群不……明来历的江湖……草莽,已将咱们四方的守军击溃……,我……!”
他的喉间,已被不断流出的血液堵死,传出“嗬嗬”轻响。后便再无言语,双目瞪了几下,便消失了生命体征,从此一命呜呼。
听田不平如此一说,玉常青算是深信了赛凌云的言语,笃定了宝藏确实已失。气急败坏的他,眼下也只能拿赛凌云出一口恶气了,索性手起剑落,趁其不备,一剑便割开了赛凌云的喉咙。
赛凌云倒下了。
这一次,他却没能再站起来。他到死也绝未想到,玉常青竟会这样的卑鄙下作,如此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否则,凭借赛凌云的一身本领,即便重伤,玉常青也未必是他对手!
玉常青气冲斗牛,缓缓掏出一张纤细柔纱的汗巾,擦去了剑锋上的血迹,动作虽缓,但却凶气腾腾。速即将剑还鞘,厉声说道:“看来宝藏确实已被武林各派洗劫一空。我玉常青在此起誓,就算血洗整个武林,也要从各大派手中夺得宝藏。”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戮的味道,那种志在必得的气势,确实木人石心。
对宝藏一事,奔水一刀是将信将疑,虽然赛凌云说得是有根有据,可他思来想去,感觉还是有诸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玉常青本事聪明之人,可当下已被琐事烦透了心,故才没有细心琢磨其间悬疑!
奔水一刀呆呆暗想:“这怎么可能?各大派若真有如此大的动静,怎会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加上众派若要搬走宝藏,也绝非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田不平这厢才来禀报守军破防,莫非是众武林人士根本就没有寻走宝藏,而是现在才赶至女娲山附近?不对,这其间定有蹊跷,想必定是那赛凌云在移花接木,故弄玄虚。玉常青啊玉常青,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单凭两个死人轻描淡写的几句陈言肤词,你就信以为真,以为宝藏真被各大派夺走了吗?你真是愚昧可笑,肤浅至极。”
奔水一刀的眼中,突地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芒,随即他的心里,已是九变十化。
玉常青怒火中烧,转身向背,垂头丧气地道:“咱们走吧!”
奔水一刀凶性暴露,突然冷声回道:“走?去哪儿?”
玉常青顿时一愣,听奔水一刀口气,难道还不想让自己走了不成?
玉常青瞪着双眼,转身望向奔水一刀,见奔水一刀眼神凶煞,正用手中长剑对着自己,不由愕然问道:“奔水英雄,这是何意?”
奔水一刀冷冷地道:“跟着你,无非就是想借你之力找出宝藏而已,而今你再无价值可言,等待的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玉常青顿时显得冷静自若,貌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哈哈”笑道:“我就说,你奔水一刀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并非凡桃俗李。现在终于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不过,我生为一国之将,莫非还怕你一介莽夫不成?”
说完,便拔刀相向。
奔水一刀见对方亮刃,即知难免一场恶战,他好似早有准备。顿时闪身一旁,挥掌劈开一块巨石,巨石下方,竟现出一物。
奔水一刀迅速拾起石下之物,缓缓去除裹囊,里面竟是一柄别具匠心的宝刀。
玉常青很是诧异,讶然说道:“这刀跟你一样,好生冷傲。”
奔水一刀呵呵笑道:“今日我就让你尝尝他的厉害。”
玉常青不以为然地道:“我玉某人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尤物没有见过,如此一把破刀,能奈我何?”
奔水一刀冷冷笑道:“破刀?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奔月刀的厉害!”
“奔月”两字方出,玉常青顿时讶然失色,吃惊地道:“你手中之物,果真是奔月刀?”
随即他又哈哈地仰天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奔水一刀,今日你若交出奔月宝刀,我玉某人尚可留你一个全尸!”
奔水一刀怎甘示弱?阴沉一笑,道:“死到临头,竟还敢这样大言不惭?”
边说,他已从背部刀鞘之中缓缓抽出了奔月宝刀。
奔月刀光泽冷艳,寒气逼人,着实令人心颤。直看得玉常青馋涎欲滴,对于奔月刀的故事,玉常青可是如雷贯耳,生平愿得一睹,便已知足,谁知今日宝刀果真就在眼前,一切就像做梦一般,怎不叫玉常青艳羡欲取?
奔月刀刚韧无比,威力无穷,得刀者,势可敌千军万马。玉常青暗暗立誓,今日势必要夺得这把奔月宝刀,心里自然泛起了得意的涟漪,这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了宝藏,却得了奔月。那不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吗?
玉常青暗里明里都为之高兴,显然有些急不可耐,爽朗笑道:“少废话,虽然宝藏被那些江湖草寇夺走,可这把奔月刀也是价值连城,有了他,同样可以独步天下。奔水小儿,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玉常青动若脱兔,不愧为一国将领,剑起处,有若长虹贯日。瞬间剑影如雨,势若排山倒海般袭向奔水一刀的浑身要害!
奔水一刀手握奔月,面对玉常青的来势汹汹,显得格外冷静。奔月宝刀,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奔水一刀胸有成竹,“格格”笑道:“我看你是找死”。随即宝刀一挥,一股冷光划过,玉常青手中长剑,顿时被削成了两段。
玉常青大惊失色,赶紧斜退数步,诧异地道:“我这是一把绝世好剑,削铁如泥。随我征战沙场多年,却从未吃过败绩。不曾想在奔月刀的面前,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奔水一刀冷冷笑道:“奔月新发于硎、吹发可断,别说是你一把污泥浊水中淘出来的破剑,就算你有千军万马,我也可以一剑以毙之。玉常青,你的死期到了。”
奔水一刀缓缓扬起手中宝刀,已对玉常青起了必杀之心,想必玉常青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从旁边石林之中窜出七八喽啰。纷纷向着玉常青喊道:“玉将军、玉将军…!”
奔水一刀对着七八喽啰斜眼一望,认出他们正是玉常青的属下,不由冷哼一声,尖锐地道:“你们来得正好,今日我奔水一刀就拿你们来做这奔月刀的开刀祭礼。”
七八喽啰一上来就将奔水一刀围在当中,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利剑。
他们捋臂揎拳,跃跃欲试。
玉常青见七八喽啰赶来相助,自然欣喜若狂,顿时令道:“赶紧召集所有人马,务必要将奔水一刀这个叛贼碎尸万段。”
一个喽啰闻言,立即领命称:“是”。随即从袖囊中取出一根长管,对着天空便放出一记旗花。
旗花如一粒弹丸,“嗖”地一声破空而起,直上百米高空,伴随着旗花在深空之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炸响,四周顿时绽放出了五彩斑斓的星火,光彩夺目,震耳欲聋。声响过后,四周登时雷动,想必这旗花,就是平日里玉军军用的一种求救信号。没出盏茶功夫,玉常青的兵将皆已闻声而来,须臾间,便占据了半个山头。把个奔水一刀围得是水泄不通。
玉常青站在当中,对周围的人仔细一阵打量,见军列之中,良莠不齐,即知军列中凌乱扎堆的人马,即是入仙谷祁善的人,因为他们不像玉常青的军队那般训练有素。
剩余那些排列有序,井井有条的犀渠,不言而喻,自然就是纯粹的玉军了。
奔水一刀不是泥人,有血有肉,聪明绝顶,面对玉常青的兵多将广,他早已有了敌对之策。手中祁善赐予的宝剑,此间便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只见他左手将手中长剑一举,对着众人高声喝道:“此剑乃入仙谷谷主祁善的佩剑,见剑如见人,众入仙谷的弟子,因玉常青使诈,将祁谷主困于军中,有悖天理,今日我奔水一刀便以此剑以令众英雄,务必要杀了玉贼,替祁谷主讨回一个公道!”
人群当中,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一人抱拳回道:“奔水英雄,我乃入仙谷的左护使,此剑的确是祁谷主的佩剑,平日里,谷中已有见剑如见人的规矩,可在数年前,你曾与我入仙谷结下梁子,你是敌是友,尚难断定,你的一面之词,何以让我们众兄弟信孚?尚且还要让我们上万兄弟听令于你,这让我等兄弟恕难从命。”
玉常青见他们开始狗咬狗,自然暗自庆幸。“呵呵”笑道:“奔水一刀,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我与入仙谷深交多年,与祁谷主更是情同手足,这些都是众入仙谷的兄弟们有目共睹的。你可别想在此挑三豁四。从实招来,你到底把祁谷主怎么样了?竟会拿着他的佩剑在此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六百四十八章
奔水一刀被倒打一耙,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顿时对着左护使怒吼道:“我懒得跟你解释这么多,祁谷主佩剑在此,尔等若是不从,理当就地论处。”
另一人又理直气壮地站了出来,和左护使并肩而立,脸上洋溢着自信与不服,对着奔水一刀不削地道:“奔水一刀,我乃入仙谷的右护使,前日里我还在军帐中见过祁谷主,谷主因伤势过重病卧在床。当日他与我交谈甚久,并未言及此事,我看你的言辞,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奔水一刀被他们一致否决,知道再多解释也是无用,索性只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今日只能让他们见识见识奔月刀的厉害,这样才能令他们对自己俯首称臣。一气之下,他顿时手起刀落,左右护使,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相隔丈许,一刀两命,足见这奔月刀的杀伤力,可真非凡俗之物可以比拟!
奔水一刀杀了入仙谷的左右护使,顿时沉声说道:“奔月一出,见血还鞘,尔等还有谁想一试?”
众人惊恐万状,面面相觑,再无抵触之人。
玉常青算是见识到了奔月刀的厉害,出刀之间,一股森森的戮气从刀刃间喷薄而出。杀气腾腾,气势如虹,瞬间就会让人死于无形。远可灭,近可诛,其威力着实是天下无双,令人骇然听闻。
一看众人被吓破了胆,玉常青却不敢自乱阵脚,毕竟自己身为主将,若乱分寸,势必会涣散军心,不攻自破。
他微微一笑,又故作镇定而严肃地道:“各位入仙谷的兄弟,奔水一刀加害了祁谷主,玉某人深表痛惜。平日里,祁谷主不同流俗,对我和大家都一视同仁,关怀备至,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祁谷主抱恨黄泉,就这样冤死于奔水小儿之手。而今这奔水小儿又当着众面杀死了谷中的左右护使,当真是没把我玉军和入仙谷放在眼里,简直是丧尽天良,罪该万死。”
奔水一刀知道这是玉常青的离间之辞。可这些入仙谷的兄弟,他们只愿听从于玉常青的挑拨,也不愿听自己的良言相劝。毕竟玉常青和入仙谷的一众,素有交情。
奔水一刀左思右想,决定做出最后解释,恳切地道:“各位,这把剑确实是祁谷主亲自交付于我的,若没有祁谷主的交代,我又怎会知道这把剑可以号令入仙谷的众英雄豪杰?”
微顿,继又恶狠狠地刀指玉常青,道:“玉常青狼子野心,为了宝藏,蓄谋已久。他不择手段将祁谷主排挤在外,不仅欲取祁谷主的性命,想要独吞宝藏,且还想一揽众英雄成为他的傀儡。现今他又将祁谷主之事嫁祸于我,可谓是一石三鸟,天衣无缝。尔等若再刚愎自用,恰巧正中其下怀,势必悔之莫及!”
听他之言,也不无道理,若非祁谷主亲自道出剑的用处,这奔水一刀又何以知道入仙谷立有见剑如见人的规矩?可他当众杀死左右护使的行径,自然已引发了众怒,入仙谷的众弟子自然不服。人群之中,顿时聚讼纷纭,各有说辞!
玉常青见入仙谷的众弟子群龙无首,左右摇摆,若再让奔水一刀多言几句,入仙谷的众弟子,势必会被奔水一刀的谠言嘉论权以折之。老奸巨猾的玉常青,怎可再给奔水一刀任何机会?
玉常青稍加思索,心里已有应对之策。他振振有辞地道:“奔水小儿,你休要在此自圆其说,颠倒黑白。你和祁谷主素有冤仇,一定是你乘人之危,才让祁谷主无奈就范。不过,你和祁谷主的冤仇,为何要祸及左右护使?试想左右护使和你无冤无仇,你竟对他们下如此毒手,真是丧心病狂。我看整个入仙谷的兄弟,你都想诛之而后快。你当真是残暴至极,令人发指!”
他的语气越发激烈,说得煞有介事。令入仙谷的一众,再次倚向于他。
未待奔水一刀再次出言反驳,众人之中,响起一声暴吼:“奔水一刀,你就别想再继续大言不惭了,今日我入仙谷与你势不两立!”
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飞身跳了出来,怒视奔水一刀,气势汹汹,看那架势,是要找奔水一刀讨要说法,替入仙谷一雪前耻。
别看他形销骨立,瘦骨嶙峋,却是天庭饱满,目若悬殊。他不是别人,却是平日里入仙谷最懒惰的人,名唤卢民,和祁善是八拜之交。他倚着与祁善的关系,日常在入仙谷中,却是少见他的影踪,整日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碍于关系,祁善平时对他也是磨盘两圆,突梯滑稽。
卢民使得一手剑法,虽然平时好逸恶劳,但年轻时学得的一手好剑法,那可是炉火纯青。他的剑法博学多杂,毫无章法和路数可言,除此之外,他在江湖中所淘得的一门掌法—密勒掌,也是令人谈之色变之奇功。
密勒掌,乃终南山一位隐士所创,此掌法刚柔相济,威力无比。卢民巧获掌法,自然名得天下。
眼看入仙谷的骨干皆已陨落,卢民却趁虚而入,在入仙谷屈居了这么多年,也该是他粉墨登场、坐享其成的时候了。在入仙谷最危急的时刻,他踊跃地站了出来,这是要谋权夺位,还是纯粹想要替入仙谷出一口恶气呢?
现场有玉军依仗,卢民便更是肆无忌惮势单力薄的奔水一刀。卢民猴脸一嗔,弯眉一翘,向奔水一刀贴近两步,又贼贼笑道:“奔水一刀,你竟敢害我义兄祁善?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他的脸色瞬息万变,让人无法琢磨透他的情绪波动。
他话音刚落,突地翻腕,一把青钢剑已斜削而出,直奔奔水一刀眉心,动作轻快娴熟,刚劲有力,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奔水一刀不敢怠慢,头轻轻一偏,躲开来势,随即脚下一滑,身子已后撤三步,格格笑道:“瘦猴,好久没人陪本公子练练手了,既然想玩,那本公子就好好陪你玩玩!”当即以退为进,奔月刀“仓”然一声,已还回了刀鞘之中,当即抽出祁善佩剑,迅雷般一剑刺出,直取卢民胸窝。
卢民被其骂作瘦猴,怒不可遏。看准来势不闪不躲,剑锋轻点,两刃相交一处,剑光霍霍,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不觉已拆三招。卢民剑起击落,直斩奔水一刀华盖,奔水一刀避向右侧,身子一躬,已剑取卢民下盘。
周围的人,目光都聚焦在二人的打斗之上,观摩二人功夫,拆出六七十招仍未分出胜败。
玉常青神情卑劣,一边观战,心里已开始泛起了小九九。
他一边看着二人战况,一边暗想:“这个卢民,也是蠢如鹿豕,空有其华。不行,得助他一臂之力,二人合力,定会很快拿下奔水小儿。”
玉常青形随心动,立即飞身参战,剑起处,如山洪奔泻,剑落处,竟是奔水一刀顶门,剑起剑落之间,仅是眨眼功夫。如若这一剑得逞,任奔水一刀有通天本领,也会被一剑毙命。
与此同时,卢民的青钢剑也正取奔水一刀腹部,奔水一刀顿时是腹背受敌,危若累卵。
奔水一刀左手竖剑,对卢民来势进行格挡。背部突地起风,即知有人偷袭,当即右手欲取奔月刀进行反击偷袭之人,却感有人一掌拍至,已将拔出的半截奔月刀又拍回了刀鞘之中。
第六百四十九章
敢情发掌之人,正是玉常青,他本想从后面偷袭奔水一刀,趁其不备,以一剑毙其性命。哪知这小儿眼疾手快,起剑格开卢民凶势的同时,欲迅疾拔出奔月刀来反击自己。情急之下,玉常青被迫敛剑发掌,转势照准奔月刀的刀柄一掌拍出,“仓”一声响,奔月刀自然被他一掌打回了鞘中。
玉常青早有预谋,只要奔月刀出不了鞘,再联合卢民一起对抗奔水一刀,定能快速拿下这奔水小儿。
也不得不说,玉常青果真是足智多谋,老奸巨猾。知抓其软肋,攻其不备!
三人剑法迅猛,生死相搏。
缠斗中,奔水一刀屡次伺机欲拔出奔月刀,可都被玉常青成功阻扰。他自知,若拔不出奔月刀,再和这二人纠缠下去,必定会吃大亏。哪知玉常青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总周旋在自己后方,怎么甩也甩不掉,根本不给自己任何拔刀和脱逃的机会。
眼见三人已拆到了五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奔水一刀受玉常青和卢民无奈牵制,已略见劣势。他多次拔刀未果,又被前后夹击,自然有些力不从心。
卢民和玉常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玉常青身如游龙,专注于牵制奔水一刀背上的奔月刀,可偶尔也会有可乘之隙对奔水一刀进行致命攻击。
奔水一刀的颓势越发明显,被二人逐渐逼到了悬崖边缘。便在这时,突见卢民虚晃一招,左右开弓,右手举剑,迅雷不及掩耳般击向奔水一刀腿部,同时左手挥掌拍出,势若排山倒海般击向奔水一刀前胸。他虽剑招击空,未伤及到奔水一刀,可左手打出的万顷气浪,一掌却正中奔水一刀胸窝,这一掌,可是杀伤力极强的密勒掌。
奔水一刀被其一掌拍中要害,倒飞出去,差点跌落悬崖,倒在一旁口吐鲜血,嗷嗷怪叫。可见这卢民的密勒掌力,着实超凡脱俗,令奔水一刀始料未及。
玉常青见其倒出丈外,也停止了攻击,诡异一笑,道:“奔水小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奔水一刀手抚胸口,吃力地道:“玉常青,你个狗贼,你定不得好死。今日就算豁出性命,我奔水一刀也绝不让你得逞。”
他暗自聚神,力提真气。想要力挽狂澜,自救脱险,势必要在最紧要关头拔出背部的奔月刀,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卢民得意洋洋,上前说道:“奔水小儿,尝到你卢爷爷的厉害了吧?祁善乃我结义兄长,你竟将他残害,今日我就取你首级,替我义兄报仇雪恨!”
剑已高举,就要出手。
奔水一刀伸手阻道:“且慢!”
卢民呵呵一笑,道:“还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
奔水一刀缓了口气,正然说道:“祁谷主他根本没死,这都是玉常青的鬼蜮伎俩,颠倒黑白说是我加害了祁谷主,你若不信,可以回帐中一看!”
卢民将信将疑,不以为是地道:“奔水小儿,你休要再诓骗于我,这样拖延时间,纯粹白费力气,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根本没人会来救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玉常青期盼着奔水一刀早点死掉。凑上前来加油打气,道:“卢民兄弟,跟一个死人废什么话?赶紧动手解决了他,以慰祁谷主在天之灵!”
卢民看了玉常青一眼,问道:“玉将军,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否能够兑现?”
玉常青脸上掠过一抹邪笑,又义正辞严地道:“我玉某人一向一言九鼎,允诺之事,绝不反悔,只要你现在就杀了奔水一刀,我玉某人发誓,保你坐上入仙谷谷主的位置,入仙谷的所有兄弟,我也一并如数奉你指教!”
卢民哈哈笑道:“好,很好!不愧为一国之将,颇有大将风范,在下甘愿跟你精诚合作,共谋大业。”
卢民笑颜未泯,剑锋陡地一转,势夹劲风,已削向了奔水一刀的颈部。
奔水一刀身受重伤,就像一只待宅羔羊,眼看就要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石林高地,突地飞出一人,他人在半空,便已打出一粒飞石,飞石即若流星,不偏不倚,正中卢民握剑之手的手腕,卢民受袭,手臂一阵酥麻,当下握剑不稳,“铮”一声响,剑已落地,卢民立时对来人愕然惊望。
来人惊现,快如闪电。令大伙都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入仙谷的谷主祁善!
祁谷主面色木纳,瞪着卢民冷冷地道:“卢民,亏我对你亲如兄弟,你竟勾结玉常青欲夺我谷主之位,真是居心叵测。从此你我兄弟情分,一刀两断!”
见到祁善一刻,卢民和玉常青登时都傻了眼,尤其是卢民,那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下之人,真是祁善么?不都说他已经死了么?原来奔水一刀说的句句属实,祁老贼果真还活着。不过今日之事,既已被祁善识破,也只能一误再误,将错就错了。
箭在弦上,又岂有不发之理?
他立时理直气壮地道:“义兄,你我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何来夺位之说?卢某今日也是为了入仙谷的前程着想。”
祁善阴冷地道:“我哪有闲情跟你计较?不过今日你起心谋位,就是我谷中大忌,理应论处。别以为你和玉常青狼狈为奸,你们的阴谋诡计我都全然不知!”
卢民见事已败漏。又深怕祁善怪罪,便阴邪笑道:“说到底,我也是顾全大局,他们都说义兄您已惨遭不测,左右护使又被奔水小儿杀害,谷中主干,皆已撒手而去。留下愚弟一人,如何能保全谷中上万兄弟的性命。愚弟我为了顾全谷中所有兄弟,索性也只能暂且屈于玉军足下。所以……!”
他话未说完,祁善陡地吼道:“玉常青,休走!”
祁善身影一颤,已飞身而出,顿时挡去了玉常青的去路。
玉常青阴冷笑道:“祁谷主,你处理家事,玉某不便参与,暂且退避,还请行个方便。”
第六百五十章
祁善阴冷说道:“玉常青,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就不觉得好奇?”
玉常青面色铁青,祁善的出现,确实令他满腹疑问,吃惊不已。因为祁善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为何他还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不对,就算投毒不成,依祁善伤势,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这其间,定有什么蹊跷。
面对祁善的咄咄逼人,玉常青也无暇再去胡猜乱测。便强颜欢笑道:“祁谷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常青再怎么镇定,也难以掩饰住他内心的一抹恐慌。
祁善长叹一声,沉声说道:“玉常青,你就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好心找人照护我的饮食起居,实质是想借他之手投毒害我,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今日,我定要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玉常青突地仰天笑道:“好你个祁善,我叫人用砒霜居然也没能将你毒死,你可真是刀尖上翻筋斗——够命大呀!”
祁善怒不可遏,对着玉常青道:“这一切,还得感谢一位少年英雄赐予的良药,这才让我躲过一劫。他的灵丹妙药,不仅令我百毒不浸,且还治好了我浑身的伤势。玉常青,你心狠手辣,豺狼成性,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玉常青不削地道:“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奔水一刀知道,祁善口中对他赐药的少年英雄,说的就是自己。即知祁善没将自己认出,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如若出面相认,祁善定会趁虚而入,野心勃勃来抢夺自己手中的奔月刀,如若不认,面对眼下场景,也必定很快就会穿帮。
思来想去,他很快做了决定,努力从地上支撑起来,在丈外对着祁善沉沉喊道:“祁谷主,别来无恙吧?这是你的佩剑,在下无法驾驭,现在已该物归原主了,请接剑。”
祁善闻声如见其人,当日入仙谷曾与奔水一刀有过一面之缘,因他身上有自己惦念的奔月刀,便一直记得他的声容面貌。
见得奔水一刀,祁善自是惊喜交加。
凭奔水一刀手中的那把佩剑,祁善便已确定当晚赐药给自己的那位将军就是这奔水一刀。难怪当晚他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是怕自己认出他的真实面目,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再怎么说,奔水一刀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赐予奇药,恐怕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了。再者当着众面,也不好当场戳穿奔月刀之事。
祁善没有太多遐想,望了奔水一刀背部所束之物,即知那必定就是心心念念的奔月刀无疑,索性装着不知,接过对方还回的佩剑,心里已有算计,严肃地道:“奔水英雄,恕祁某对属下一众疏于管教,让你受委屈了。”
祁善是想先讨其好,令对方减轻防备,然后再伺机夺刀。
如此简简单单、三言两语的对话,给众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之间就是故友,且关系还非同一般。
二人表面交流惬意,声气相投,着实让卢民感到意外。凭二人短短对话,令卢民是如坠五里雾中,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奔水一刀之言,竟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玉常青在栽赃陷害,颠倒黑白。可奔水一刀的存在,确实也变成了卢民谋位的绊脚石,即便奔水一刀没有暗室欺心,卢民也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加上玉常青的撺掇怂恿,卢民和玉常青早就变成了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更是希望奔水一刀和祁善二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奔水一刀已拿捏住了祁善的心思,料定他不敢当着众面揭穿奔月刀之事,树更多觊觎奔月刀的敌人。所以才主动出来和祁善相认,在众人心中塑造出了一个他和祁善是友非敌的假象,混淆了大伙的耳目。
奔水一刀身形微晃,行至祁善身旁,道:“这个卢民,使了一种怪掌,将我打成重伤,让祁谷主见笑了。”
祁善别无他法,只能先陪着演戏了。不过奔水一刀之言,令他深感诧异,他和这卢民乃是八拜之交,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些年,平时也时有切磋,只知卢民不学无术,武功平平,会得什么怪掌,却是全然不知。
是不是这奔水一刀搞错了?
祁善苦笑道:“奔水英雄哪里的话?你赐药救我性命,让我起死回生,此恩重如泰山。卢民虽和我是莫逆之交,但他意图反我,今日我必大义灭亲,替奔水英雄讨回公道。”
祁善转身望向卢民,卢民却已贴在了玉常青的身边。看来,卢民这是决意要和玉常青同流合污,和自己彻底翻脸了。
卢民站在玉常青身旁,一副傍人篱落的嘴脸令人作呕,他洋洋自得,对着祁善讥讽道:“讨回公道?祁善啦祁善,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大恙初愈,柔筋骨脆,一群兄弟又人心涣散,你拿什么来跟玉将军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祁善看着自己的结义兄弟竟然这般厚颜无耻,那心里自是窝火得紧,冷冷笑道:“方才我还忘了告诉你们,奔水英雄赐予的灵药,不仅解毒疗伤有奇效,且还让我功力倍增。尔等两个狼狈为奸的狗贼,是否要试上一试呢?”
“仓”然一声,他的剑已愤然出鞘。
卢民和祁善反目成仇,便趋附于玉常青,为了讨其好,立即挺身向前,耀武扬威地道:“祁善,你这老贼,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义弟的难道不知道吗?你真会虚张声势,说什么狗屁奇药,功力倍增?你这是要吓唬谁呀?我看你挑衅玉将军,那就等于是背着粪篓满街窜——找死。”
祁善愤愤不平,厉吼一声:“我看找死的是你!”他突地腕抖剑斜,长剑已舞成千万剑花,向着卢民胸前大穴狂袭而至!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二人共处这么多年,也曾常常在一起切磋武艺,且又是金兰之交,相互了解甚深,祁善出招,卢民了然于胸。当即举剑斜刺,身法疾如闪电,二人顿时相斗一处,难解难分。
晃眼已拆十余来招,卢民甚是纳闷,今日祁善的发挥可非比寻常,每每出招,功力都胜比往常,仅二三十个回合,自己便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玉常青也看急了眼,眼看卢民节节败退,随即挥剑成河,腾空而至,长剑划破长空,一道剑气,直奔祁善后脑。
祁善侧身躲过,剑锋一圈,反击向玉常青的面门,左手剑鞘横削,将卢民来势化解,三人就这样剑来拳往,斗得天昏地暗。
奔水一刀见三人缠斗,一时难分伯仲,便开始打坐运气,进行自我疗伤。
祁善等三人打得热火朝天。打斗场面紧张刺激。周围兵将喽啰,屏息凝视。祁善剑法飘逸,有若游龙戏水,剑尖划出一道道弧线,像是天边流星穿梭。
玉常青长剑挥舞,每一式都带着强烈气浪,仿佛要将祁善劈成两半。而卢民左掌右剑,左右开弓,剑气怒吼,纵横八方。其掌力也是千钧之力,每招每式,都如骤雨狂风。
三人激励周旋,拼死相搏。
祁善剑走偏锋,突然一个箭步冲向卢民,直取卢民咽喉,卢民闪身后退,躲过一击。
祁善招式走空,突地一个凌空飞跃,剑尖又如流星般直取玉常青的首级,玉常青不及闪躲,只能竭力挥剑抵挡。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民的快剑夹着劲风突然从右翼刺出,直指祁善的肋部。
面对卢民突如其来的攻击,祁善只得收回长剑,转身应对卢民的剑击。三人之间的打斗,又再次进入了尖锐化阶段。
招招致命,险象迭生!
一旁运功疗伤的奔水一刀,稍作调息,已渐觉通体舒畅。看着三人打斗激烈,眨眼功夫,已不知拆过多少回合?那猛烈之势,刀光剑影,气吞山河,实属罕见!
奔水一刀再度运气,感觉身体已无大碍,起身拔胸,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冷声自语道:“你三人兀自相残,本爷就不奉陪了。”
说毕,便举足而去。
别看他起足缓慢,仅是几步,已在十丈开外。若再行得几步,便要消失在那边的小径之中。
就在此时,突听玉常青大声吼道:“奔水一刀休走,速留下你手中的奔月刀!”
“奔月刀”三字,顿时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祁善,他心心念念的奔月刀,果真就在这奔水一刀身上,岂能再让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但看玉常青出面干涉,他便暂时按兵未动。给玉常青和卢民来了个欲擒故纵,迅疾卖了个破绽,故意让玉常青和卢民二人,向着奔水一刀追了出去。
祁善站在原地,故意扯开喉咙喊道:“奔水英雄,小心玉常青和卢民,二人狼狈为奸,着实不好对付!”
奔水一刀见玉常青和卢民疾追而至,便已辍足未前,奔月刀当即开鞘而出,一股森森寒光,震慑当场。
奔水一刀昂首挺胸,手握奔月,直对二人,一场大战就将一触即发。
玉常青见奔水一刀宝刀出鞘,顿时一愣,站在那里,没敢再轻举妄动,迟迟等待卢民前来试刀。
卢民紧随而至,他根本未尝试过奔月刀的厉害,人在丈许,便不知天高地厚地腾空而起,长剑一挥,划出一道弧线,居高临下,直取奔水一刀“百会”。
奔水一刀见卢民来势汹汹,不由冷笑一声,大喝道:“卢贼,我看你是找死!”
他举手投足,皆显冷静,话语方出,已举刀相迎。抬手之间,卢民劈头盖脸的一剑,已磕在了奔月刀的刀刃之上,“铮”一声响,卢民击来的剑,顿时被折成两段。
卢民飞扑而下,用招过老,奔水一刀击断卢民长剑之后,借势反击,刀峰向上一抡,正中卢民首级,卢民顿时脑袋开花,被击飞出去,得了个仰面朝天,鲜血泼天洒出,四处飞溅,倒在丈外之地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在场所有人,顿时看傻了眼,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祁善站在远处,看场面僵持,立即喝彩道:“杀的好,杀的好!这个卢民罔顾亲情,黑白不分,真是死有余辜!”
随即对着玉常青道:“玉将军,你和卢民沆然一气,现在他已脑浆崩裂,你可有意见?”
玉常青转身瞪了他一眼,又猥琐笑道:“祁谷主,我看我们之间,是有诸多误会,这一切,都是卢民一手造成的,他谋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只是祁谷主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罢了!”
祁善没好生气地道:“此话怎讲?”
玉常青道:“在祁谷主您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卢民一直蠢蠢欲动,找我与他一起谋划谋位之事,我身为一国之将,和祁谷主又情同手足,岂能跟他一起同流合污、加害于您?”
祁善面色沉重,冷冷地道:“那你雇人投毒害我,又怎么解释?若非奔水英雄良药相赐,令我百毒不侵,恐怕我早已变成了孤魂野鬼。”
玉常青见卢民死无对证,便又信口开河,畅所欲言地道:“这些都是卢民的主意,他不仅想要夺你谷主之位,且还想染指宝藏,故才对你起了杀念,至于投毒之事,我也是事后才听其说起,之前我真的是全然不知。当我知晓他的阴谋诡计之后,还特地差人回帐中暗中提醒,估计派去之人,也被那该死的卢民给拦截了。所以……”。
他话未说完,祁善突地爆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够了,玉常青,你是真把我祁某人当三岁小孩了吗?”
奔水一刀见二人针锋相对,便悄无声息,没有言语,转身举步而去。
玉常青见其不告而别,当即一声令下:“给我拿下!”随即上万兵将一拥而上,“呼啦”一下,立将奔水一刀围得水泄不通!
第六百五十二章
在场数以万计,玉军听使,皆已倾巢而动。眼下就只剩入仙谷的众兄弟,遍布山巅,参差不齐。祁善一举手中长剑,向着四周发号施令,唤道:“众入仙谷的兄弟,速速集结。”
谷中众弟子闻声而起,顿时四方雷动,祁家一众,皆争先恐后地聚集一处。
秣马厉兵,枕戈待旦。
祁善力举长剑,朗声说道:“列位谷中兄弟,玉常青狼子野心,背信弃义,着实令人不齿。即日起,我们入仙谷与玉军当恩断义绝,从此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势不两立……”
谷中万众,顿时齐声高呼。呼声连天,震耳欲聋!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祁、玉两家的血海深仇,也因此响亮的呐喊,变得剑拔弩张。
玉常青见祁善一众士气高昂,便觉可讥,不削地仰天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本将军面前鸮鸣鼠暴,真是自不量力!”
祁善抬手,阻绝了大伙的呐吼,随后怒视玉常青,道:“玉常青,威风什么?你早已是强弩之末,难道祁某还怕你不成?”
这种赤裸裸的挑衅,直气得玉常青脸色铁青。平日位高权重,受人景仰的他,何时遭受过如此奚落?若不是想保存玉军实力,伺机夺得奔月刀,怕不当场就和祁善大动干戈,来个鱼死网破!
玉常青老成持重,强忍胸中怒火。面对祁善的寻衅,故作视而不见,随即手中长剑一挥,喝道:“众将士听令,给我先拿下奔水一刀这个叛贼!”
玉军将士,听其号令,顿如山洪奔泻,直朝奔水一刀一涌而至。
刹那间,兵刃交相辉映,火光四射。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状态。
奔水一刀刀光一闪,如龙在天,凭借一把绝世宝刀,拼杀在玉军的枪林刀树之中,淋漓尽致,好不畅快?
奔月刀发出慑人光芒,无人可近,不管敌人使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皆碰则折之。奔月刀削铁如泥,兵将们的肉体凡胎,宛若刀下豆腐。刀光闪现之处,血光四溅,丈许皆无活口。
战场之上,顿时是鲜血飞溅,呐吼震天。
玉常青为了夺得奔月刀,居然罔顾将士们的性命,他本知奔月刀的威力可以以一敌万,还是让属下一众挨个去挡刀,真是名缰利锁,自私自利之徒,不知还有多少亡魂将要死在那奔月刀的刀刃之下。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玉常青的兵将已经死伤惨重,一群群蜂拥而至的玉军将士,在奔月刀的呼啸之下,简直是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这场战斗,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见奔水一刀刀影如织,势如破竹,那快如人高的奔月刀,把耍在他手中,就像拿捏一片鹅毛般轻松自在。
奔水一刀身法骏捷,宛若游龙,轻松游走在玉军的枪林刀雨之中,近者伤,碰者亡,整个场面,就像那秋风扫落叶一般,简直不堪入目!
玉军人多势众,虽然成片成片的倒下,但早已被奔水一刀杀急了眼,就如那受惊蚁穴,群拥而动。
祁善领着兄弟一众坐山观虎斗,看着玉常青兵将大势折损,那是不亦乐乎。
玉军叠叠层层,杀之不尽。虽然奔水一刀手握奔月,战到最后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祁善不置可否,就是想保存实力,坐等奔水一刀和玉常青两败俱伤的一刻,以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边奔水一刀,突地大吼一声,从人海之中一翅冲天,借着上乘的轻功之力,身子陡然停滞于半空的两丈之处,双手高举奔月刀,照准密集的人群中间便大开一刀。一道宛若雷电的刀光,从奔月刀的刀刃之间破空而出,真尤青天一霹雳,一道弧线划破长空,随之及地。那道弧线,仿佛在地上开了一条长缝,击起一阵轰鸣之声,缝隙周遭数丈之内,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随之倒地之人,如大刀砍乱麻,数以百计。未待众人回神,奔水一刀又手起刀落,挥开了第二刀,第三刀。
接连三刀,眨眼即过,战场顿时乱成一团,地上那是飞沙走石,烟尘滚滚。也不知有多少玉军?因奔水一刀连发的这三刀而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见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三刀之后,奔水一刀稳稳落地,见场面混乱,烟尘四起,他便想趁机而逃,他知道,面对这兵多将广,若想苦战求胜,几率太过渺茫,若无奔月刀在手,自己估计早被玉军擒获。
三十六策,走为上策。
奔水一刀趁着玉军大乱,一头扎进了一片乱草之中,几个翻滚,进了一条偏壤小径,回头见无人跟至,便马不停蹄地径直望山下狂奔而去。
约莫疾行了十余步,小径前方,突地人欢马叫,沸反盈天,听那动静,是有大批人马正人潮汹涌般迎面朝山上赶来。
奔水一刀为了避免和前方人马撞个正着,来不及辨清前方是敌是友,一个闪身,又躲进了一旁的草堆之中,他正欲拔头探视,耳畔突地“嗖”一声响,一只羽箭已从右侧如一道闪电般射向了他的颞区。
奔水一刀反应及时,侧身躲过羽箭,紧接着一把雪亮的剑刃已紧随而至。奔水一刀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当即偏头躲过。左掌虚晃,随即一挥手中宝刀,隔开了来人利剑。来人似知奔月刀的厉害,不敢强攻,见偷袭不成,立即后撤数步,其八尺身段,雄伟挺拔,矗立在丈许,剑指侧方,以背相对。
动作之间,尽显威武霸气。
奔水一刀看着来人背影,已判断出他是一个独臂,便有惊无险地道:“方才若非壮士箭下留情,奔水一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敢问英雄如何称呼?”
那人沉声说道:“方才弓箭,我只用了五分弦劲,若是满弦出弓,你定难以闪避,对你手下留情,是念及咱们是同门之谊。奔水师兄,别来无恙吧?”
吧音方落,来人已转身正对。见其真容,奔水一刀大吃一惊,诧异地道:“你是穿封狂?”
穿封狂向前两步,恭然回道:“正是在下!”
奔水一刀惊奇地道:“你是师弟?果真是你?你单臂,如何使得弓箭?”
第六百五十三章
穿封狂叹了一声,自信地道:“嘴叼弓,手拉弦,自然使得!”
奔水一刀甚是佩服,诧异而顾恤地道:没想到师弟手嘴配合,也可百步穿杨,真是令人望而生畏。不知师弟这手……?”
他话未说完,便被穿封狂阻断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他日再相细谈!”
再说,穿封狂也不愿再提及那桩不堪回首的往事。
此刻,穿封狂貌似发现了什么异常,索性一个箭步,便径直来到了奔水一刀跟前,迅疾伸指禁言,便和奔水一刀一起躲进了就近的草堆后面。
二人藏身之后,远看有一队人马,穿梭在古道之中,正朝山上疾行。穿封狂轻言道:“想必这些人都是冲着云家宝藏而来的!”
奔水一刀低声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当然,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可见奔水一刀,这些年来,仍未修得坦荡之性!
穿封狂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江湖各流派的人都有。”
奔水一刀暗想:“祁善那老家伙果然在说谎。他说的宝藏被各大派分赃之事,纯属一派胡言。照这么说,宝藏岂不是还在这女娲山中?只是还没被人找到而已。”
奔水一刀甚是欢愉,心里已开始打起了他的算盘,随后笑道:“不知师弟可知宝藏的藏匿之处?”
这露骨的一问,令穿封狂心里顿时一紧,警觉地瞥了他一眼道:“来时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山洞,不知那些宝藏,是否就藏在那山洞之中?”
奔水一刀心下一喜,有些急不可耐,脱口说道:“那快带师兄前去那山洞里看看!”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有些失态,便又微笑解释道:“师弟莫要误会,你看这漫山人头攒动,那山洞势必很快会被别人发现,然后伺机夺走宝藏,因此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江湖纷争!”
穿封狂信心满满地道:“那里十分隐蔽,就算拿给他们地图,他们也未必能够找得到,何况还没有地图,师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
奔水一刀暗自忖度道:“难怪我们兴师动众,寻遍整个山脉也没有寻到宝藏的藏匿之处!”
穿封狂此时突地将话峰一转,当即旁顾左右而言他,向前方一指,继续说道:“师兄快看,那是苍寞狼和他狼山的兄弟!”
穿封狂岂能看不出奔水一刀的那点心思?若是真将山洞地点告知于他,那才会真正引发一场不必要的江湖纷争。此刻正好看到苍寞狼一众经过小径,便借机将话题转移。
奔水一刀哪会管他什么苍寞狼不苍寞狼?这些人的到来,对夺宝一事无疑是又添了一份威胁,可当着穿封狂,又不敢袒露心中不轨?看穿封狂的态度,对那狼山一众,貌似非常友善,奔水一刀自然不敢胡乱妄言。故强颜欢笑,趋奉道:“平日里也常听得苍寞狼的大名,行侠仗义,嫉恶如仇,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今儿个他们怎么也赶来凑这份热闹?”
穿封狂义正辞严地道:“什么叫凑热闹?宝藏本就不属于天下人,而天下人却厚颜无耻地赶来你争我夺。若无路见不平者拔刀相向,岂不天下大乱?”
奔水一刀很是不服,看着穿封狂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心里不胜厌倦,心想:“穿封狂,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先让你得意一会,纵然你有万般本事,也绝硬不过我手中的奔月刀,咱们就骑驴观样本——走着瞧!”
奔水一刀心里打着小九九,微微一笑,道:“师弟,既然宝藏不在山上,那就任由他们去吧,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瞎折腾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让穿封狂带他去山洞之中,寻求宝藏下落。
穿封狂神色凝重,向着山顶上方望去,坚毅地道:“我师父受了重伤,还在山上,我得赶紧赶在苍寞狼他们之前找到师父他老人家。”
说着,就要起身上山。
奔水一刀突地问道:“我知道,赛氏五虎是你的启蒙恩师。那你口中的师父,莫不就是赛凌云赛前辈吧?”
穿封狂一愣,惊讶问道:“正是、正是。怎么?师兄你见过他老人家?”
奔水一刀黯然伤神地道:“赛前辈他……!”
穿封狂听其语气,知其不妙,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我师父他怎么了?”
奔水一刀道:“赛前辈在山上遇到了玉军,结果不敌,被玉常青给残忍的杀害了!”
此话一出,穿封狂顿如晴天霹雳,气得面部抽搐,七窍生烟。得知消息后,他一语未发,撒腿便径直望山顶方向狂奔而去。
奔水一刀见穿封狂离开,自是满怀得意,他脸色露出一丝诡笑,站在那里暗自神气。他非常庆幸,成功地激起了穿封狂和玉军之间的矛盾,赛凌云死在玉常青之手,这次穿封狂定要将玉常青碎尸万段,方能泄那心头之恨。
想必山顶之上,玉常青和祁善之间,正在火力全开,如果再加上穿封狂和苍寞狼等众的搅和,这女娲山顶,定会变得马仰人翻,尸横遍野。自己只待坐收渔利便是!
奔水一刀真是谲诈多端,居心叵测!他哪知道,危险正在向着他步步逼近。
奔水一刀悠闲自得,独自来到小河边,“仓然一声,”已将奔月刀还回了刀鞘之中。
他站在河畔,甚觉口干舌燥,蹲身便在清清的河水里捧着水喝了起来。
就在此时,奔水一刀突闻“嚓”一声响,奔月刀的系绳已被锋利之物割开,有人背后偷袭,竟趁其不备,在俯仰之间便夺走了奔月刀,待奔水一刀起身欲擒,来人轻功了得,已夺刀闪身丈外,飞速滚落至一旁的草丛之中,眨眼便没了踪影。
奔水一刀顶着喉咙冒烟的状态,本就窝火憋气,加上这一出,更是气急败坏。他没想到那人竟这般有先见之明,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自己蹲身捧水之际给自己来了个措手不及。这分明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夺刀计划,怪也只能怪自己过于疏忽大意,被人盯梢却丝毫未察。奔水一刀怎甘奔月刀这般轻易地落入他人之手?当即施展绝顶轻功,朝着那人去的方位狂追不舍。
第六百五十四章
那人轻功了得,和奔水一刀不相上下,追至一个十字路口,奔水一刀便跟丢了那人踪影。
就在奔水一刀不知何去何从时,西道中突地走来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望着奔水一刀邪魅一笑,问道:“看英雄着急忙慌的样子,莫不是在追一个人吧?”
听其问话,奔水一刀不觉一惊,他怎知自己在找人呢?诧异之余,不觉细细看了那人一眼,道:“这位英雄,何以知道我在找一个人?”
那人微笑着道:“深山野林,路口踌躇,不是跟丢了人又是什么?赶紧去吧,你要找的人已望西而去,方才和我失之交臂,我见他动若脱兔,遗憾未及识其真容。早知有人寻他,我就将他拦下来了。好了好了,快去追吧,若再晚些,恐怕你就望尘莫及了。”
奔水一刀气急败坏,愤怒地道:“你真是王大娘的裹脚——,又臭又长,唠叨半天,枉误我时辰,待我回头,定好好找你算上一算。”
说完便拂袖而去,径直望西面的古道中奋力疾追。
那人看着奔水一刀三五几步,便已追出老远,不禁忍俊不禁地自言道:“浮云谷那老头的易容术真是好使,一切都可助我瞒天过海,现在又有谁会知道,奔月刀已落在了我东郭鸢的手里呢……?”
敢情那夺刀之人,竟然是他,他在浮云谷学得一手易容之术,瞬息万变,又有谁会猜得他的真实身份?
……
小径深处,苍寞狼带着所有人马,约莫数千人众,正在马不停蹄望山顶上赶,队伍拉成一条长龙,情式逼人,气势磅礴。然而穿封狂忿然作色,本身轻功了得,近又得洪通真传,自是远超从前,他的身法,就像离弦之箭,超尘脱俗,无人能及,很快便跟上了苍寞狼的队伍。
他无暇理睬,一路施展绝顶轻功,飞跃腾跳,有若一道道雷电,踏过众人头顶,快得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容。咄嗟之间,他便已从后方来到了长队的前端,实是令人惊叹不已。
似闪电,似流星,似星火,更像极一阵飓风。
众人叹为观止,舌挢不下,怎敢相信,眼下身法骏捷的神秘影子,竟是当世无敌的穿封狂?这等卓越的轻功,确实超凡入圣,令人努目撑眉,试问天下谁敢与之匹敌?
苍寞狼一马当先,疾行在长队首位,见那神秘影子疾风骤雨,宛若闪电,眨眼从长队间一闪而过,顿时惊愕失色,骋目流眄。不禁驻足叹道:“好俊俏的轻功!”随即步伐加紧,带着众人火速向前,欲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穿封狂还未赶至山顶,空气中便已弥漫着尘土飞扬和短兵相接的气息,他突地加快步履,很快赶至山顶,远远便见得玉军彩旗飘扬,穿封狂见旗如见人,顿时联想到了玉常青那可憎的嘴脸,胸中怒火,自是烧得更盛。
果不其然,山顶之上,正如奔水一刀所料,玉常青和祁善人马,正在兵戎相见,杀的你死我活。
穿封狂赶至山顶,见眼下激烈而混乱的场面,顿觉眼花缭乱。
他见场面气势恢宏,竟是祁善和玉军在同室操戈,也不知是啥心情?索性跃上一块高耸的石尖上打坐观看。并无想要去帮谁的意思,毕竟,祁善和玉常青,都和他持敌对立场,根本不知该帮谁,也根本没想过要去帮谁。中立不倚,静观其变。
穿封狂居高临下,凭栏驰目,整个场面都被他一览无余,但见玉军个个身穿坚固铠甲,手握长矛和利剑,有的还配有盾牌,还有外围的弓箭手,随时准备着对祁善人马发射致命箭雨。
而祁善人马,则是布衣将相,手持兵刃不一,有的甚至舞棍弄棒,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就先从装备来看,玉军便已略胜一筹。
战场上,两帮人马奋力拼杀,刀光剑影,战马嘶吼,喊杀声震耳欲聋,鲜血染红了大地,遍地流淌。
战场的中心,祁善与玉常青正在激烈交锋,初见他们的武功,那是旗鼓相当,招式变换之间,充满了技巧与力量。
高手过招,确实令人惊叹,仿佛整个战场的胜败,全取决于他俩之间的较量。
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体力渐有消耗,但这丝毫未影响到两帮人坚定的意志,他们知道,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成为胜利者。
混乱的战斗中,有人死亡,有人受伤,却就是没人放弃。
穿封狂目光如炬,站得虽远,可一眼已认出崖边躺着一具熟悉的尸体,那十有八九就是师父赛凌云的尸骨。他丝毫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那具酷似赛凌云的尸骸前。他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眼下果真是师父骨骸。他的凶性,顿时被激发了出来。
他站在崖边,突地一声狂啸,就近的一拨人,顿时被一股莫名的气浪震碎了五脏六腑,当场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当然,这些人中,有玉军也有祁善的人。
他的这一声吼,含怒而发,内力强劲,在场所有人,皆有震感。声音回荡在空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场人混七杂八,瞬间像被使了定身之术一般,都停止了手中动作,惊讶地望向穿封狂。
穿封狂金刚怒目,瞪着场内吼道:“玉常青,给我滚出来受死!”
玉常青站在人群之中,见来人如此彪悍凶猛,自然心生忌惮,不过他仗着人多势众,瞬息又恢复了平静,突地纵身,已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挺拔地站在离穿封狂的一丈之处,瞥了穿封狂一眼,不削地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独臂小子啊?”
穿封狂冷声回道:“你竟敢杀我师父,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就要准备拔剑出鞘。
此刻。
祁善也紧跟玉常青身后从人群中追了出来,见穿封狂和玉常青对峙当场,瞬间便没了声息,估计,他又是一个欲坐山观虎斗、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可穿封狂却不让他那么悠闲着,沉声说道:“原来祁谷主也在?如此正好,你俩一起上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祁善赶紧推脱道:“穿封英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吧!你师父赛凌云之死与我无关,都是玉常青一人所为,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个人恩怨,我入仙谷决不参与,就此作别!”
听祁善这般称呼,玉常青这才正眼看了过去。玉常青真没想到,名震江湖的穿封狂,竟变成了独臂,心下自然放松八分,爽朗笑道:“所谓双手难敌四拳,你一个断臂,纵有万夫莫开之勇,面对我的铁军,照样不堪一击,今日你非但报不了仇,且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你若非要一意孤行,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穿封狂本就衔悲茹恨,对玉常青怀恨在心,哪听得他这般挑衅?直接二话不说,拔剑便刺,剑锋所指,竟是玉常青的胸窝。
穿封狂出招干净利落,没有花哨的成分,直取对方命穴,欲将对方一剑毙命。却不知玉常青早有准备,步履一滑,已向后撤出数步,便即躲过一劫,玉常青剑走偏锋,挥剑如雨,顿时开启了猛烈的回击!
穿封狂哪将他的攻势放在眼中,拆过数招,已看准破绽一剑斜刺,正中玉常青的腹部。随即右腿上顶,一脚踹中了玉常青的下巴,玉常青尤似受了一记千钧重锤,一个仰面朝天,鲜血狂喷而出,在半空拉出一道血链,倒出丈外之地,哀嚎不止,难以支起。
穿封狂乘胜追击,跨步向前,剑锋忽地一转,顶至玉常青的喉咙厉声喝道:“你为何要杀我师父?今日我便要你以命抵命,以血还血!”
玉常青奄奄一息,嘴里“咕噜噜”冒着血泡,呛咳数声,这才勉强搭上话来,断断续续地道:“穿……穿封英雄,但凡……您能饶我性命,我……我愿奉上我的一切,包括……包括藏宝……地图!”
穿封狂疑惑地道:“藏宝地图?你是说云家宝藏的藏宝地图?”
玉常青缓缓从怀囊中拿出一张破旧不堪、折叠得匀称而整齐的纸,道:“没错,就是……云家宝藏的藏宝地图。”
穿封狂看着那张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纸,还未打开,便知那确实是云家招云手里末页的那张地图。便诧异问道:“这地图为何会在你身上?”
玉常青惊奇回道:“这是……东郭鸢给我的。怎么……听穿封英雄口气,莫不是……见过此图?”
穿封狂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莫非此图是云家兄弟几人弄丢的不成?不行,无论如何,得取回地图,此物必须物归原主,即便不能还给云家,也不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穿封狂索性接过地图,问道:“不知东郭鸢现在何处?”
为了保命,玉常青自然知无不言,回道:“这个东郭鸢……背信弃义,贪生怕死,就在和祁善……交战之前,他……他便已逃之夭夭,没了……踪影!”
穿封狂身为东郭鸢的结义兄弟,自然知道东郭鸢的为人。他四周打量,极目远望,欲从人群中找出东郭鸢的踪迹。就在此时,祁善突地腕抖剑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玉常青的喉咙便一剑刺出,剑锋凌厉,顿时赤一声响,剑已破喉而入。玉常青神情木纳,双目一瞪,当即血喷一地,一命呜呼。这下场,和赛凌云的死法极其相似,这难道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穿封狂始料未及,没想到祁善会从背地里对玉常青下如此毒手,也许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妥妥验证了尔虞我诈的后果吧。
穿封狂深表恤顾,瞅着玉常青的尸体,低声念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说完,便抱着赛凌云的尸骨,缓步而去。
祁善可是知道穿封狂的手段,想让穿封狂留下云家宝藏的藏宝图,可再三掂量,还是没那个勇气去触怒其威严。他知道,一旦开口叫停了穿封狂,可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他心里,纵使吃了奔水一刀给的奇药,功力倍增。可在穿封狂手里,也无必胜把握。所谓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祁善果真是一个老成持重,颇有自知之明之人。
穿封狂抱着赛凌云的尸骸,黯然伤神,几个跨步,便已消失无踪。
祁善见其远去,眼下便是自己的天下。站在众人面前,当面对玉军余众喊道:“所有兄弟,你们的玉将军技不如人,已战死沙场,尔等是否愿归顺于我入仙谷、听从于我祁善指挥?从此咱们东山再起,携手共进,一起共谋一番江湖大业。”
玉军那是兵败如山倒,将倒兵无脑。群龙无首,再无依仗,自然都愿意归降于祁善,一人出头,万人呼应,大家都振臂高呼,摇旗呐喊,声势浩大,喊声震天,真是个不亦乐乎。
祁善自然是自鸣得意,沾沾自喜。
就在此时。
那边古道之中,突然数骥并至,马蹄四起。
祁善惊奇相望,见有五人骑着战马,威武霸气地站在五丈之外的空地处并排而立,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远看五人之中,站在最中央的是位带着铁面罩的生人,其左翼两骑,祁善倒也认得,正是华山派的尹默轩和蓬莱的易风云。其右翼两骑,祁善也识得,正是华山的范剑和朱亦群二人。
尹默轩和易风云二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让那戴铁面罩的位居其中,难道戴面罩的人比他们还更胜一筹?祁善左思右想,总觉得江湖之中,并无这号人物。随即跨步向前,莞尔一笑道:“几位英雄,久仰久仰!”
尹默轩摇开折扇,看了看横七竖八的战场,肃然说道:“祁谷主,别来无恙吧!”
祁善笑逐颜开,又向前走近几步以示亲近与礼数,恭然说道:“尹英雄,哪里的话?这一来与几位英雄许久未见,真是令祁某拳拳在念!”
他眼光看向中间的蒙面后生,疑惑地道:“不知这位英雄……?”
第六百五十六章
他话未说完,尹默轩便畅怀一笑,接口说道:“此乃云家后裔,也是武林众派新推举出来的新任武林盟主云莱,此番我们举众前来,就是为了要为盟主找回他遗失已久的云家宝藏!”
祁善闻言,顿时心情大挫,心心念念的宝藏,居然被主人云家找上了门来,还有武林众派替其撑腰,这宝藏一事,看来是越来越棘手了,若不设法摒除异己,心中大计,怎得圆满?
祁善攻于心计,虽然玉军归降,兵力扩增,但面对整个武林的奇才异能,觉得还是有些单丝不成线。掂量一阵,便对着云莱豁然拱手道:“敢情是盟主驾到,真是失敬失敬!在场都是我祁某的属下,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差遣便是!”
一句“在场都是我祁某的属下”,说得多么的铿锵霸气,分明就在向大伙炫耀实力,以正好给这位新任盟主来了个下马威。神色之间,陶陶自得,根本就没将什么盟主放在眼里。
云莱双目躲在铁面罩里,一阵邪转,见这场面,整个山顶人山人海,并且杂而不乱,错落有致,气势确实可以压倒群雄,若是将其收纳,可助大业功成。虽然祁善字面和蔼,却是绵里藏针,反之若是拿捏不好,那便后患无穷!
云莱彬彬有礼地赞赏道:“祁谷主真是训导有方,你看这千军万马,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真是龙腾虎跃,气势如虹。他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展现了龙威霸气,将之风采,实在令人折服!”
祁善貌似不吃这套,面不改色,又显谦卑地道:“云盟主过奖了,这些人马,其实多半都是玉常青的残兵剩将,只因玉将军惨遭不测,我才被迫将他们收编麾下,代为管束罢了。”
祁善诡谲多变,一会桀骜不驯,一会阴阳怪气,一会辞尊居卑,一会又豹头环眼。总之是千变万化,令人捉摸不透。
云莱驾马上前,瞅着玉常青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正然说道:“玉常青在我中原武林暗室亏心,浑水摸鱼,简直死有余辜。祁谷主,你可为我中原武林除了一患,功不可没。若能将其属下一众循循善诱,日后大器必成。所谓虽有矛戈之刺,不如恭俭之利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祁善阴冷一笑,道:“那是,那是!祁某谨遵盟主教诲!”
诲音方落。
突然。
十丈外的小径上,一人急急巴巴迎面而来,老远就高声呼道:“报告谷主,山下有一群人,正火速望山上赶来!”
待话喊完,他已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众人面前。
祁善处变不惊,沉着问道:“不就是一群人吗?何必大惊小怪?可知他们是哪路高人?大概多少人马?”
那人气喘吁吁,还夸张地形容道:“黑……黑麻麻的一片,一眼直接看不到尽头,实在无法估摸他们的人数。不过看他们那行头装扮,倒可确定是一群江湖草莽!”
闻言,祁善顿时将目光投向云莱,肃然问道:“云盟主,他们既是江湖中人,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来历吧?”
云莱望向远方,一脸茫然,穆然回道:“我们各大派的人马都盘踞在山下,没有我们的号令,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故对于你们所说的这路人马,我也是全然不知!”
易风云义正辞严地道:“我本看破红尘,不想再插足江湖之事,只因胸中有义,情难自却。但凡盟主找回宝藏,我便金盆洗手,从此归隐。所以不管来人是谁,只要想从中染指宝藏,就是跟我蓬莱易风云过不去。”
话音方落。
古道中突地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有声传至:“易兄弟言重了,放眼整个江湖,谁敢跟易兄弟您过不去呀?”
内力深厚之人,都能听出这是千里传音之功。武功平平之辈自然无法听得。尹默轩、祁善、易风云和范剑等高手,闻声都为之一震。皆骇叹来人的功夫了得,正惊讶之余,突然一条蓝色的影子已如狂风一般卷来。
众人眼花缭乱,咄嗟之间,已见蓝影矗立在了大伙眼前,正拱手对着尹默轩等谦恭地道:“女娲山上,群雄聚集,今日能在此幸会众家英雄,真是我苍寞狼三生之幸!”
大伙通过声音对比,皆能断定方才的千里传音就是这苍寞狼所传出来的,众人不禁都露出了敬畏之色。易风云莞尔一笑,道:“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苍寞狼也赶来助云盟主一臂之力,真是可喜可贺,看来寻宝大计,那是指日可待了!”
紧随着苍寞狼的所有兄弟已赶至山顶,塞满了那边古道,令人一眼望不到边际,浩瀚的气势,惊心怵目。
云莱见队伍逐渐庞大,心里暗自高兴,畅怀说道:“各位,承蒙厚爱,我云莱竟得众星青睐,实是受宠若惊。今有狼山一众又千里迢迢赶来相助,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实令在下诚惶诚恐。而今在下分外高兴,无以为报,为答谢大家的恻隐之心,不妨今日就在这女娲山下宰牛宰羊,大快朵颐,一是以示庆贺,再则更是为了聊表在下寸心。待大伙酒足饭饱之后,明日再行计议寻宝事宜,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尹默轩欢然一笑,道:“盟主盛情,我等却之不恭,天色渐晚,那咱们即行下山,好做安排。”
众人一阵吆喝,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紧接着成群列队,向山下鱼贯而去。
苍寞狼四周环顾,一直在寻找着那个神秘人的踪迹,他哪里知道?那高深莫测的人就是穿封狂,竟快了他们半个时辰,早已离开。
来到现场,苍寞狼一直倍感奚落,前前后后共计不到三两句话,懵懵懂懂,立场未明,便要带着兄弟一众亦步亦趋,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在尹默轩和易风云等江湖豪杰的面上,也没再多言语,便勉为其难,带着大伙一起跟在长队后面,径直向山下尾随而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穿封狂携着赛凌云的尸首,心痛如绞,悲愤交加。经过几道狭隘的石穴,又跨过两片茂密的森林,最终峰回路转,绕了许多大弯,来到了一个石洞门口。这一程,他疾若流星,谨小慎微。一边绕行,一边警觉地回望是否有人跟踪。
这个石洞,深藏在一片茂密的丛林深处,四周灌木郁郁葱葱,苍翠欲滴,若是不仔细查找,难以轻易察觉!
石洞洞口,约莫两人并排宽窄,里面具体还待进洞琢磨。不过穿封狂看了周围环境,再仔细对比藏宝图上的描绘,料定这个山洞必是那云家宝藏的藏宝之地。
穿封狂瞅着师父尸骸,悲愤欲绝,索性臂发巨力,带动长剑极速挥动,幻化出一道道凌厉的气流,剑身随之摆动,发出清脆的“唰唰”之声。
剑光闪烁,如流星赶月般迅疾,又若雷霆万钧般有力,瞬间便在洞口凿出了一个大坑。穿封狂忍痛割爱,黯然伤神地将赛凌云的尸体放进了深坑之中。狂剑再舞,旋即飞沙走砾,尘土飞扬,那些松动的泥沙,又被剑气卷回了坑中。
高耸的坟头,眨眼即成。
丈高的坟堆,便即给原本不宽的洞口添上了一道屏障。即便有人按图索骥,找到此处,看着一堆黄土在此,也绝不会想到宝藏会在这坟堆后面。为了保护云家宝藏,可见穿封狂也是用心良苦,想必师父在天之灵,也会支持自己的做法。
穿封狂拔剑外削,从半崖上卸下一块平整的万斤黑青巨石,剑起如风,立即在石头上“唰唰”一阵点刺,石面之上,随着剑锋走位溅起阵阵星火,顿时石屑乱飞,耀眼无比。眨眼功夫,石块正中便被他凌厉的剑锋刻出了朗朗一行大字:“恩师赛凌云之墓”!
铸坟立碑完毕,已是傍晚十分,穿封狂带着沉痛的心情,在坟前打坐默哀许久,痛定思痛,神秘诡谲,见四周无甚动静,料定无人跟随,便秉烛夜游,徐步向着洞中走去。
借着烛光熹微,穿封狂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谨慎。往里走了十余步,便见前方甚是空旷。因光线较浅,无法看得具体,穿封狂只能小心翼翼地靠着一边石壁,慢慢一步步地向前移动。
再说云莱一众,在女娲山脚下以西的河畔,正在大摆筵席,地面铺着毛毡,摆着无数简陋的桌椅,桌上放满了美酒和肉食,酒液清澈透亮,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加上热气腾腾的牛羊肉,简直令人馋涎欲滴。旁边设立了临时的厨房,许多玉军火头兵正在烹牛煮羊,随时给桌上添肉加菜,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云莱、易风云、尹墨轩、苍陌狼、祁善等,聚在一桌饮酒吃肉,十分惬意。
就在此时,有个探子来报:“启禀盟主,有几俩马车又送来了牛羊和美酒。”
话音刚落,已见旁边的古道中灯火通明,车轮辘辘。大伙甚是高兴,云莱回道:“这些人来回折腾,道来也劳顿辛苦,他们提供了食材,还免费给我们提供了桌椅板凳。给他们算清银两之后,也让他们留下来喝一杯吧!”
那喽啰应了一声,转身即去。
几盅过后,大伙都有酒意,祁善起身,道:“这酒性烈,祁某有些不胜酒力,得先净手再续!”
说着就去了一边阴暗之地。
随着云徕起身,歪斜两步,道:“我也得去方便方便!”也向那边行去。
祁善小解,正享受地哼着小调,并未察觉云徕紧随其后。随着祁善身子颤了两下,边整理衣衫,边自言道:“我佣兵数万,怎会俯仰由人?待找出宝藏,我便取而夺之,岂不快哉?”
他哪里知道,他的话语已被云徕窃听,云徕轻手轻脚,并未作声,躲在小树后面,暗暗想着应对之策。
在酒席上,云徕一直浅斟低酌,保持良好状态,以备不患,可见他行事确实非常谨慎。果不其然,祁善异心,自当提防才是!
祁善满脸欢愉,整理完毕之后,又返回坐席陪同大伙高饮起来。
云徕歪歪斜斜随后跟回,装成酒醉酩酊的态势,走到席前抬起酒杯对着大伙道:“各位,咱们今日不醉不归。你们毋须有何顾忌,只管痛快便是,待我去敬敬其他兄弟,然后再回来陪你们一醉方休。”
说着,没等大伙出甚意见,便端着酒杯去了临桌,一番客套,又换了另一桌,直至到了很远的桌席,他才趁人不备,伺机窜进了一个草堆,悄悄离去。
此刻尹墨轩等正在疯狂畅饮,皆已酒醉八分,谁也没有留意他的去向。
夜已深。
大伙一番大醉,乱成一团,有的步履蹒跚,眼神迷离;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有的情绪波动较大,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有的话语间多了几分率直与坦诚,笑声爽朗而夸张,手指不知轻重地敲打着桌面;有的则异常兴奋,大笑不止;有的说话含糊不清,思绪飘忽,找不着北。甚至有人醉倒在地,人事不省,不管深夜寒凉,倒头便呼呼大睡。总之现场是凌乱不堪,杯盘狼藉。桌椅板凳,已经变得歪东倒西,乱七八糟。
整个场面,早已没有了一点生气。
所有人都随心所欲,躺的躺,睡的睡,吐的吐,任其发展,只待天明。
唯有一人,保持着一半清醒,他就是苍寞狼,因为他知道,手里有数千兄弟的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每每进酒,他都揣奸把滑,饮一半,倒一半,故才保持着理智的姿态。
他见同桌共饮的人,都已趴在了桌上沉沉睡去,便兀自起身,去查看其他兄弟们的情况。
谁知道环顾四周,目光所至的地方,哪里还有清醒的人儿?苍寞狼只好守护在原地,寸步不离,目不交睫,一直等待着兄弟们的苏醒。
这边寒蝉鸣泣之时,月光斜射,金灿灿的光晕,温暖而柔和,洒在陡峭的断崖上,深邃而美丽。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带着一个诡异的面具,矗立在深崖下方,屹然仰望,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他的衣角随风乱舞,显露出了其内心的波动。
他目光坚定,一直凝视着悬崖半空,暗想:“祁善兵多将广,本想笼络他来为己所用,殊不知他却离心离德,苍寞狼一众,又立场未明,看来山上那群废物,已经一无是处,都该去见阎王了!”
山谷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夜的静寂。
此人神神秘秘,确认再三见无人跟踪,身子突地腾空而起,矫捷的身法,如一点流星,瞬间跃至悬崖半空的一个石缝处。
半空有两步石阶,石阶旁天然生长着一道石缝,此人行动诡秘,又警觉地四下观望,随后伸手进入石缝,取出一柄宝剑,剑鞘金黄,在月光斜射下,发出耀眼光芒,看上去极像何一天丢失的那柄凛霜剑,他满意地瞅了瞅手中之剑,便迅疾将其插入后腰,又伸手进入石缝取出一把宝刀,此刀并非他物,正是前日奔水一刀被夺走的那把奔月刀。
此人取来一刀一剑,皆是吹毛利刃,他站在半空的石梯上,昂然自得,缓缓摘下面具,低声自语道:“如今我东郭鸢有奔月凛霜在手,看天下还有谁敢与我抗衡?那群大醉酩酊的废物,挥手可灭!”
敢情此人就是东郭鸢,戴着面具,就是想要混淆视听,加上学得一手易容术,他便在众人面前玩起了角色的游戏,变化多端,简直令人真假难辨。
他那凶狠的眼神之中,冷若寒霜,霸气外露,似要将整个武林一口吞没一般。
取得双器,东郭鸢便将头一侧,面具又还原了以前的模样。不得不说,他的确已学得了易容术的精髓,可以做到瞬息万变。
就在此时,南来的古道之中,忽然灯火通明。纵目望去,那万千火把,如萤火闪闪,像那璀璨的星星掉落在了那边的草丛里,明明灭灭,熠熠生辉,又像极了一片梦幻的星空降临。
东郭鸢居高凝视,俯瞰之余,只见崖下火把蠕蠕而动,一眼望不尽后方的动静。通过平日经验,估算了那帮人约莫上万。东郭鸢吃惊不小,那些人如此兴师动众,大举来此,莫不是为了那云家宝藏而来?
那群人正穿行在崖下的古道之中,他们各执锋利的武器,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令人胆寒!
他们行进速度极快,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大地,气势磅礴。且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要踏碎山河,展现出势不可挡的决心和气势。
东郭鸢看在眼里,却算在心里,他目如蛇蝎,暗自忖度道:“不管你们是何门何派?如果归我所用,便可免去一死,否则,要你们有来无回!”
东郭鸢仗着手中的两件重器,早已目空一切,居心不净!倏地飞身下滑,肆无忌惮地挡去了那伙人的去路。
他背负“凌霜”,怀抱“奔月”,横档在古道中间,屹然而立,只待那群人的态度。
那群行路的人,带头的是两名江湖汉子,见挡路人以背相对,不露真容。便觉蹊跷。一骥挺步上前,拱手说道:“云渊携七十二峰众家兄弟借过,还望好汉行个方便!”
东郭鸢听对方自报家门,不觉一震,面对这云家的人,自是不敢以云徕自居,即便易容术再怎么精湛,毕竟是做贼心虚,多多少少也免不了会出些岔子。
他怔了一怔,心里也有主意,不由冷声笑道:“各位如此兴师动众,莫不是为了夺取宝藏而来?”
敢情来人正是云渊和云卞兄弟二人,其后面近万人马,乃是七十二峰中的众家兄弟。
云渊闻言,立即朗朗回道:“这位好汉,我们前去女娲山,只是为了索回自家东西,何来夺取之说?”
东郭鸢“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啊,不过你们来晚了,云家的宝藏,已被江湖各派一分为尽,各位若不靠强取豪夺,东西又怎么能够物归原主呢?”
云渊、云卞听言,不觉一惊,云卞忿忿不平地道:“好汉何人?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东郭鸢阴冷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损失的又不是我家宝藏!”
说着,便要举步离开!
云渊慌忙叫道:“好汉留步!”
东郭鸢见其进了自己的圈套,便顿步问道:“请问各位还有何指教吗?”
云渊毕恭毕敬,拱手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听好汉说说具体的来龙去脉!”
东郭鸢仍是以背相对,边缓步向前,边大声说道:“夺宝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们各自分得宝藏之后,便在山下大势庆贺。顺着这里前行二里,便是他们庆功盛宴的现场。若待天明,估计他们都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各回各家了。”
说完,他便已消失在了灯火照及的地方。
云家兄弟闻言,顿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假思索,即刻马不停蹄,带着七十二峰的兄弟们向前飞奔而去。
三更微风瑟瑟,渐有凉意。
此刻的盛宴之上,仍是一片凌乱不堪的景象,杯盏茶碟,散落一地,有的已经破碎,流出混浊的酒液,现场散发出淡淡的酒香与茶味。到处都是被推翻的桌椅板凳,上面留的残渣和难闻的油渍,显得格外辣眼刺鼻。
七零八落的人们,或躺或坐,有的呕吐不已,污物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有的手舞足蹈,高声颂咏,仿佛在发泄着内心的情绪与不满。还有的已经沉沉入睡,鼾声如雷,早已醉得人仰马翻,不知今夕何夕!
月光婆娑,斜斜而照。一汉子依靠在一块大青石上,眼神迷离,脸上带着无奈与焦瑟,他就是苍寞狼。
世人皆醉,唯他独醒。
他坐在那里,看着混沌的场面,无一清醒,自是百无聊奈。渐渐也不觉双眼犯困,便兀自靠在青石上打盹。
第六百五十九章
酒桌上,他虽然浅尝辄止,但随着时间推移,已渐觉酒劲上头,不知不觉,靠在青石后方,已沉沉睡去。
过不多时。
有两个长须老头,如幽灵一般,飘飘然闪现在盛宴现场,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他们不觉惊愕万分。
其中有个叫花看起来古灵精怪,对着另一老头呵呵笑道:“嗤鼻老怪,你看,都怪你,害我错过了一场饕餮盛宴。”
说着,随手便从旁边歪斜的桌子上抓过一只羊腿,并胡乱从地上拾起一个酒坛,没等人阻止,他已开始囫囵吞枣,如那饿鬼投胎一般,酒肉共进,吃得狼吞虎咽。
被称作嗤鼻老怪的人正在另一边查看情况,借着月光,他细瞅地上的人,似有发现。惊讶地道:“这里怎么会有狼山的人?那苍寞狼定也在此。”
他起身四处惊望,却见那叫花正在一旁胡吃海喝,不由大喊道:“叫花住嘴,小心有毒!”
原来二人,正是叫花和“嗤鼻老怪”千乘浪。
叫花一边遍地找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哪会管他有没有毒?”
千乘浪抢步过去,挥掌打翻了叫花手中的酒坛,又扯住他欲再次进食的手道:“叫花,你快看这满地的人,没一个正常的,也不知他们是醉了酒还是中了毒?你且先别再吃了,这里面有好多苍寞狼的兄弟,就是没见着苍寞狼本人,快陪我一起找找,看他是否也在这里?”
叫花“呵呵”笑道:“千乘老怪,找人的事你不是最擅长吗?别打扰我了,饿了一整天,早就饥肠辘辘。走开走开,让我好好饱餐一顿再说!”
说着,又顺手一捞,攥起一坛酒便塞进嘴里又大口地喝了起来。
千乘浪拿他实在是束手无策,便已没再理会,径直去四处寻找着苍寞狼的踪迹。
就在此时,山的那边,貌似着了大火,天空忽然变得通明。千乘浪甚觉奇怪,对着叫花喊道:“叫花,别只顾着吃了,快看那边,好像来了好多人!”
叫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惊诧莫名,那边无数火把,霎时形成万千火龙,显得格外耀眼,那风中摇曳的火焰,明朗照人,眨眼功夫便已映红了半边天。
千乘浪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明照亮了一切,使得原本模糊不清的景物瞬间变得清晰可见。就连周遭的花草树木,都被火光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千乘浪不想与那些人有正面牵缠,索性一把抓住叫花便躲进了一块青石后方。
叫花双手拿满了食物和美酒,嘴里喋喋不休,也不知在嘟囔什么,估计是千乘浪将他拽走扰了他进食的雅兴,故才显得极不痛快。
二人尚未藏好,千乘浪不慎撞上一人,那人醉眼朦胧,被他一撞便清醒过来,兀自叫道:“两位前辈,怎么是你们?”
千乘浪近身一看,见被他撞醒之人竟是苍寞狼,愕然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苍寞狼没有作答,看着外面万千火把正在火速向这边移动,顿时大吃一惊。仓惶问道:“两位前辈,才一日未见,你们怎就召唤了这么多人一同前往?诶,你们没找到药老前辈吗?”
叫花嘴里衔着块肉,边享受地嚼着,边说道:“我就说嘛,这千乘老怪尽出馊主意,明明和你们一起好好的,非要叫分头行动去找什么药老怪的下落,这累了一天不说,不仅人没找着,还弄得饥火烧肠。害我白白错过一顿八珍玉食,真是罪大恶极!”他哪管他王子升不升天?继续吃着喝着,大快朵颐。
大伙都知道他喜膳好吃,并没在意他的话语,千乘浪道:“这美酒美肉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回头对着苍寞狼道:“这些人我们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方至此地不到盏茶功夫,便见他们火树银花地跟了来。”
来音方落。
突听外面哗然大作。
顿时惨叫声、呐吼声及呼救声沸反盈天。
那群手持火把的人蜂蛹而至,如黄河奔泻,似长江破堤,瞬间席卷了整个场面,他们不问青红皂白,进场便开始对那些醉酒之人大势屠杀。这才导致场面如此混乱不堪。
开始参加盛宴的人们,许多都已沉睡,他们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反抗地就这样一睡长眠。
被厮杀声惊醒的一部分,已经开始进行反击,他们边杀边极力呼叫,使得大伙都慢慢惊醒,就这样,一场盛大而壮烈的殊死大战一触即发。
千乘浪三人惊魂未定,突然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倒在了他们面前。苍寞狼一看,那不是自己狼山的兄弟吗?他哪里还按耐得住?想着还有数千兄弟在等着受死,顿时暴跳如雷,倏地拔地而起,举刀便杀进了重围。
千乘浪也没有犹豫,立即腾空而至,双掌翻飞,扫倒一片。
叫花似被那具尸体给恶心到了胃口,鼻间耸了一耸,说道:“真晦气!”顿时扔掉手中食物,带着满腔怒火,也飞身加入了战斗。
易风云和尹墨轩等人,早已清醒过来,厮杀在敌群之中不知就里。尹墨轩边杀边喊道:“不知是哪路豪杰?既都是江湖中人?何故要自相残杀?”憨斗中的人儿,似乎没人听到他的喊话,都集中精力,奋勇杀敌,根本没人理睬。
战斗场上,双方实力非常悬殊,一方动作显得笨拙而迟缓,显见就是醉酒一方,他们借着酒精之劲,也变得更加狂暴无忌。他们挥舞着刀剑,顾不上招式和套路,试图用酒精壮胆去击溃敌人,径直乱砍乱杀,也有不少敌人死在了他们的刀剑之下。
随着战斗越发激烈,已遍地可见火把,因地上到处烈酒横溢,也不知是哪个节点?突地引燃了易燃的酒精,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大火顺着地面延绵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瞬间战场已被一片火海吞噬。
第六百六十章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火,战场上顿时陷入了混乱,双方人马都惊慌失措,有的试图逃离火场,有的则勇敢地冲上前去扑灭火焰,因地上烈酒积得太多,火势瞬间蔓延,在猛烈的焦火面前,他们的努力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战场上已经是浓烟滚滚,哀嚎遍野,有的衣物着火,在地上连滚带爬,哭爹喊娘。有的已被烧得焦黑,面目全非。有的直接被烧成了焦炭,化成灰烬。有的甚至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具骨架,早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战场上空,笼罩着浓厚的烟尘,烟雾中夹杂着烧焦的味道,五味杂陈,令人作呕。
这场灾难不仅是对生命的吞噬,也是对双方人马沉重的打击。
这场灾难,不知吞没了多少仁人志士和英雄豪杰的生命,貌似没有一人从火场之中逃出。
就在火场之外,一个蒙面人正得意忘形地漠视着火势,春风得意,毫无轸恤。貌似这一切,就是他最满意的答卷。
他不是别人,正是东郭鸢。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大火逐渐熄灭。
只见战场上的余烬仍在冒烟,火红的炭块点缀其中,发出“嗤嗤”怪响。原本坚实的地面,被火焰烤得焦黑,形成一块块焦土。地上各种武器四处散落,有的被烧得变形,有的则被烈火熔化。被烧毁的尸体和其他杂物交织一处,构成了一副惨烈的画面,无不令人痛心。
火后的战场,透着一种诡异的静寂。勾勒出了一副凄凉而壮观的景象。
东郭鸢信步走进火场,绕开还有火源的地方,仔细对战场进行查看。战场上被烧焦的尸体,姿态万千,早已没有了原有的模样,无法辨出各自是谁。所有尸体上,都还冒着烟气,散发出难闻的焦味。东郭鸢带着面具,倒是不怕各种刺鼻的烟熏。看着地上尸横遍野,不悲反悦,貌似这一切,反倒是一件非常欣幸之事。他漫步细瞅,惬意地游走在尸群之中。
不觉天已大白。
天空突然细雨如丝。在静寂的女娲山一角,集结了十余个壮汉,他们个个头戴斗笠,身强马壮。一身行头,难掩江湖儿郎的气息。手中刀剑各执不一。他们精神抖擞,像是有备而来。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突然。
竹林深处,一道紫色的影子如流星赶月般斜射而出,长剑引路,毫无畏惧地直奔那群人中央穿插而至。
此人绫罗紫衣,紫纱蒙面,乃是一介女流,婀娜多姿的身子方才落定,便空灵醇厚地道:“我儿人呢?”
人群中,一壮汉嘿嘿笑道:“人我们自然会给你,除非……!”
紫衣女子突地冷哼一声,问道:“一群点苍败类,除非什么?磨磨唧唧,还不赶快把我儿交出来?”
敢情那伙人正是点苍派的残兵剩将,这派人在江湖之中历来无人看好,众散亲离,今日不知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得女子一来便杏眼圆睁!
点苍之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来,看着紫衣女子邪魅一笑,道:“素闻弋念娇貌若天仙,可称得上是中原第一美妇,今日一见,果然风韵犹存,我见犹怜啦!”
敢情紫衣女子乃是七十二峰中的弋念娇。
瞅着点苍一众,个个嘴脸邪恶,她不由忿然作色,喝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找死!”她貌似毫无奈性,随即长剑一挥,剑锋已如一道闪电,击向那出言不逊之人。
那汉子“格格”邪笑,朴刀外翻,当即迎势而上,双方顿时刀来剑往,交织一处,打得难解难分!
弋念娇乃七十二峰中的唯一女流,只因贪求峰中静寂,故才独占一峰,她一向乖僻邪谬,独来独往。她不仅武艺超群,且在各峰中也颇有威望。就连云渊,也得看她七分脸色行事。峰中貌美男子无数,却无一人和她有染,真可算是恪守妇道,坚贞不二的奇女子。也是七十二峰中出了名的冷面“三贞妇”。
弋念娇和那汉子刀切剑转,眨眼已拆五招。她剑走偏锋,骤然来了个声东击西,剑刺汉子眉心,剑锋陡地走位,迅疾下压,当即击中汉子胸窝。“嘭”一声响,汉子应声倒地。
见此情景,点苍十余众皆生骇意,派中之人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三五招便丢了性命,可想这女子,绝非凡俗之辈。大伙互使眼色,依仗着人多势众,便呼啦一声,已将弋念娇围得水泄不通。
弋念娇举剑环视,厉声说道:“尔等蝼蚁,何足挂齿?有本事叫厉风神出来受死!”
一汉子显得有些畏缩,却又强出头道:“想见我们厉掌门,你还不够资格,有本事,先过我们这关再说!”
弋念娇瞪其一眼,长剑一抖,剑身发出“嗡嗡”之声,道:“我不屑与你们这帮宵小之辈大动干戈,赶快交出我儿,尚可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我要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点苍众人,面面相觑,有两个壮汉交头接耳,一人对着另一人低声说道:“都是你惹的祸端,非要飞匕留纸,骗她说她儿子在我们手上,现在好了,掌门不在,遇到了硬茬子,我们兄弟一众估计连命都得搭上了。”
被责备之人急赤白脸,轻声回道:“我也没想到这娘们这么厉害,那天不是见她到处打听她儿子的消息吗?瞅她貌美如花,我就起了歪心,便出此下策骗她来此,趁掌门不在,试图让大家兄弟伙好好乐呵乐呵,没想到反被弄巧成拙!”
那人焦头烂额,哭笑不得,气的顾不得再掩饰什么,大喊道:“厉洛,你个天杀的,仗着是掌门弟弟,就勒令兄弟们跟你一起为所欲为,当初不听大伙劝阻,非要骗她说她儿子在我们手里,将她引来至此。现在倒好,无端引来一场杀身之祸,这回估计连兄弟们的命都得赔进去了。”
厉洛镇定自若,邪邪笑道:“怕什么,这娘们纵有万般手段,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但凡咱们兄弟一起攻她,我就不信她不束手就擒!”
第六百六十一章
弋念娇算是听出了其间的弦外之音,顿时怒发冲冠,长剑一挥,指着众人道:“你们这帮王八蛋,竟敢欺骗老娘?老娘今天就先送你们上路。”
她的剑锋,宛若狂龙出海,剑影游走,“唰唰”之声不绝于耳,仅三两穿梭,有两名壮汉已被砍翻在地。
厉洛见她剑法了得,远在自己之上,顿时退向一旁,双手一挥,便吆喝着余人向着弋念娇一拥而上。
弋念娇见他们个个面露狡黠之色,更是心生厌恨。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剑尖上还滴着鲜血,突地腕抖剑出,顿时和四面八方袭来的兵刃交织出一副刀光剑影的画面。
弋念娇如同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中身姿轻盈,步履稳健,灵活多变地穿梭在敌群之中,每每出招都精准有力,让敌人是措手不及。
弋念娇发恨在心,招式怒而坚定,一番周旋,已是汗湿香衫,点苍一众,已陆续又被砍翻两人。那锐不可当的气势,真是令众人闻风丧胆。
弋念娇仍是斗志高昂,却见敌人逐渐疲惫,实力也慢慢削弱,弋念娇瞅准机会,突地发起一轮猛烈的反击,几个狠招之间,便见厉洛众人,就要全军覆没。
就在此时。
密林深处,突地哗然大作。
众人惊讶,齐齐望去。
厉洛组织余力绕至一旁,见得林深处急急驰来一群人,顿时大喜,兴高采烈地道:“是掌门回来了。”而后凶对弋念娇道:“臭婆娘,我们掌门已搬来了援兵,我看你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眨眼功夫,那群人已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瞬间将弋念娇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带头之人正是厉风神,他看着这狼狈场面,再瞅瞅弋念娇,即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地一挥大掌,“啪”地刮在了厉洛脸上,怒斥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她可是老友段天伦的遗孀,你们这些个爷们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厉洛感觉委屈,抚着刺痛的脸道:“掌门误会,是她杀死了我们四名兄弟,所以……”
弋念娇知道一口难敌众舌,便不再听他们在那里唇枪舌剑,厉声吼道:“厉风神,你终于肯出来了。”此话暗藏玄机,厉风神根本听不出其间的弦外之意,显得有些懵懂地道:“弋女侠和我派中兄弟是不是有甚误会?厉某因前些日子遭人围堵,几乎全派覆灭,就只剩眼下这几个兄弟难以为继,便去邀请了附近大巴山我表弟一众前来重振我点苍一派。怎料这转眼不到一日的时间,仅有的几位兄弟都险些遭女侠赶尽杀绝。这个中缘由,女侠是否得诠解一下?”
弋念娇冷声回道:“我现在只想快些找到我儿子弋笑天,哪有闲工夫在这里跟你们胡扯,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费再多口舌都无济于事,告辞!”
厉风神一听,心里顿时不愉快了,正想出手阻拦。却见一个中年男子邪魅一笑,上前阻拦道:“怎么?杀了人就想走?也不问问我秦寿生手中长剑答不答应?”
“秦寿生”三字方自吐出,顿时引来一阵哄笑。那些发笑之人,都是秦寿生的手下,笑容方起,便觉失态,就都又强忍着没敢再笑出声来。
弋念娇一眼望去,一众数有百计,他们因不敢发笑而都被憋得满脸通红,见此情形,弋念娇也忍俊不禁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场面顿时尴尬至极,秦寿生气愤地道:“尔等为何发笑?”他自然知道众人为何发笑,只是为了挽回一些难看和威风罢了。
弋念娇颦眉说道:“秦寿生是吧?你不是华山尹墨轩的人吗?怎么摇身一变,却成了厉风神的走狗?”
厉风神为了给表弟秦寿生出头,大声说道:“臭娘们,说话可别那么难听,什么叫走狗?秦寿生本就是我表弟,只因尹墨轩那个木鱼脑袋整日跬步不离华山,日子过得索然无味,如那一潭死水。我表弟这才离山而去,自立了门户,如今我兄弟俩强强联手,容为一派,怎么?难道这也有错吗?”
弋念娇没好生气地道:“老娘没闲工夫管你家那些咸鱼烂虾之事,都是一丘之貉,不想死的,都给老娘滚开!”
说着,起步欲走!
秦寿生受其辱骂,自然心生不快,也怒气冲冲地道:“表哥,跟她废话什么?”
厉洛见掌门带了百十号人前来助阵,自然壮肥了胆,见弋念娇意欲离开,哪那么容易?二话没说,顿时剑如长虹,直贯弋念娇的面门而至。
弋念娇身法灵动,剑走偏锋,一招“白鹤亮翅”,即刻长剑一震,极有划破长空之势,突闻“铮”一声响,两人双剑交并,击起无数剑花。弋念娇出招百变,顺势剑峰上扬,直接从厉洛的下巴挑进,他嘴一裂,顿时一分为二,站立不稳,闷声倒地,貌似再无生命体征!
众人见状,惊恐万分。
厉风神见弟弟眨眼便躺在了血泊之中,顿时心如刀绞。一个箭步踏至厉洛身前,见其嘴成两半,血流不止,当真是惨不忍睹。愤恨的眼睛一斜,瞅向弋念娇道:“你竟敢杀我胞弟,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未待厉风神出手,秦寿生忽地跳出,怒瞪弋念娇,道:“待我来收拾这个娘们。”
说毕,已亮出长剑。
厉风神继续抱着弟弟哀嚎不已。
弋念娇见秦寿生准备动手,怎甘示弱?剑出灵手,指着对方道:“不管你是禽兽生的还是什么生的?今日挡我者必死。”
两人大战一触即发,刀光剑影,如雷霆出击。拆得三五招后,弋念娇突地剑击侧方,右腿轻轻一台,来了个声东击西,一脚正中秦寿生腹部。秦寿生当即一个仰面朝天飞出丈外,口吐鲜血,呻吟不已。
厉风神恼了。
他面无血色,忽地一挥手中长剑,对着大伙呼道:“都给我上,今日务必要将这娘们碎尸万段。”
第六百六十二章
单说出了厉风神的命令不说,就弋念娇杀伤秦寿生一幕,其属下一众也不会坐视不管。大伙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纷纷向弋念娇发起了猛烈的功击。场面顿时天昏地暗,混乱不堪。
弋念娇身轻如燕,凭借着灵活多变的走位和精湛的剑法,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如同闪电般闪烁不定。每一招都让敌人胆战心惊。
厉风神的人马,各自挥舞着刀剑,口中发出怒吼,试图以人数优势将弋念娇彻底淹没。
弋念娇长剑嘶吼,威震云天。剑落方位,皆有敌人应声倒地,实是所向披靡。她的身子在战火中飘如幽灵,显得格外孤独,却又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她的动作迅疾果断,仿佛已与战场上的风火雷电融为一体。
厉风神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弋念娇的长剑之下,尤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大伙已逐渐显出疲态,他们的攻势开始变得混乱不堪,而弋念娇则剑啸长虹,趁势发起反击,将敌人逼得节节后退。
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弋念娇气贯长虹,手中利剑就如一台洒血机,剑到之处,皆会拉出一道血链,将敌人屠肠决肺,杀得酣畅淋漓。
拼杀许久,厉风神重组的人马,眼见就被杀之过半,战场惨不忍睹,血流成河。
厉风神见弋念娇武功了得,势不可挡,若再恋战,势必也会被屠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刻。
秦寿生终算是勉强的支撑了起来,看着自己大巴山的兄弟被杀得如此惨烈,真恨不得将弋念娇碎尸万段。
弋念娇越杀越猛,貌似有万千仇恨憋在胸中,要在战场上一泄为快,那剑峰带着森森寒气,如龙啸九天。招式之间,变幻莫测,锐不可当。身后突然生风,弋念娇剑身一抖,娇躯忽地后仰,凌厉的剑尖,当即刺穿了身后偷袭之人的喉咙,使其当场气绝身亡。她的背部显然露出了空挡,秦寿生恰巧在其后位丈许,顿时瞅准时机便照准她的后背掷出一物,物如苍蝇般大小,令人难以察觉,那小小之物有若弹丸一般,直朝弋念娇的“命门”弹射而至。
弋念娇正在专着着杀敌,略觉后背有物袭来,便即身子一晃,那袭来之物,偏了“命门”,却击中了她的“肾俞”。不觉身子摇晃,不支地瘫软在地。
围攻之人见其受袭,全都停止了功击。秦寿生晃晃悠悠地走到其跟前,得意地道:“臭婆娘,你不是很厉害吗?起来再打呀?”
弋念娇眼里有恨,瞪着他道:“你果真是禽兽所生,竟背后偷袭,卑鄙至极!”
秦寿生“哈哈”笑道:“臭婆娘,我看你还能撑得几时?但凡中我毒钉者,没人能活过十二个时辰,你就慢慢等着毒发身亡吧!”
弋念娇看着自己的伤口,流出乌黑血液,秦寿生所说的毒钉,已全部没入体内,渐渐感觉毒液渗透流淌在体内,不住蔓延,暗自运力抵御剧毒侵蚀,却觉浑身乏力,无法遂愿,即便情势紧迫,危在旦夕,那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她怒视着秦寿生,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卑鄙小人,只会背后使诈,有本事就给老娘来个痛快!”她的嘴脸,已有乌血渐渗。
秦寿生上前两步,邪邪笑道:“臭婆娘,想要痛快是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
一边说,一边已对准弋念娇的胸部一剑刺出。
弋念娇见对方来势汹汹,欲再次蓄力反抗,可运力之间,更觉筋脉血液急转,悉身疼痛宛若万箭穿心,毒液缓转在血液之中,早已遍布全身,根本使不上劲,她索性双目一闭,只待对方一剑毙命,更其痛快。
眼看对方就要剑过胸膛。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见一把雪亮的宝剑从半空一闪而至,长剑不偏不倚,已顺着清风微扬,直直插进了秦寿生的顶门。
“铮”一声响,秦寿生长剑落地,整个身子就如干柴一般,“嘭”地倒向尘埃,从此撒手人寰!
众人惊讶,皆望向宝剑飞来的方向。却见一袭蓝衣,已从高耸的树梢之上一跃而至。蓝衣人三步并两步,如同风驰电挚,直奔向弋念娇的身旁。
“念娇,你没事吧?”
来人对弋念娇焦急问道。
弋念娇见得来人,顿时俏眉舒展,莞尔一笑道:“怎么是你?”
来人面色苦恼,道:“宁云霄来晚了。”
敢情来人正是宁云霄。
弋念娇眼含热泪,微微笑道:“找到天儿,告诉他真相!”
当然,她口中的天儿,就是她的独子弋笑天。
宁云霄一脸懵然,回道:“天儿我自然会找到,不过,你要我告诉他什么真相?”
弋念娇叹声说道:“当年之恨,在我心里早已冰释,此生我辜付了段天伦,也辜负了天儿,是我对不起他们。”
她早已热泪盈眶,整个面皮,已变得比她的紫色面纱还要发紫,显见已是毒液攻心,命在旦夕!
宁云霄道:“段兄在天之灵,若能感受到你的这份真情,我想他也该含笑九泉了。”
弋念娇深望着宁云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真是让人我见犹怜。他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暗想:“宁云霄啊宁云霄,你当真是糊涂啊,难道你真忘了当年那次醉酒后的苟且之事了吗?天儿长得这么像你,世人都能看得出来,就你一直还在装糊涂啊,我想让你告诉天儿的真相就是,天儿他是你的骨肉。”
她眼神迷离,奄奄一息,最后她又恳切地望着宁云霄,断断续续地道了一句:“你……一定要找到……找到咱们的天儿!”
她的双手,忽然不听使唤地滑落一旁,再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可见她心中的秘密和真相,就这样随她而去,她已将话语说得这般透骨,可不知变通的宁云霄,仍是一脸茫然,深望着她紧闭的双眼,还在指望着她能告诉告知到底是什么真相?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宁云霄见其生命垂危,痛心万分,当即使出点穴手法,在其各命穴上一阵点拿,然而弋念娇早已毒发身亡,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此刻。
厉风神突然走了过来,冷声说道:“宁掌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宁云霄眼神凶狠,缓缓走至秦寿生的尸体旁,从其顶门上拔出宝剑,望向厉风神道:“厉风神,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明知她是段兄遗孀,你们何故要为难于她?且还施以如此毒手,将其残害。你们真是丧尽天良。今日这笔账我定要找你们算个清楚。”
厉风神邪魅一笑,道:“宁兄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弋念娇找不到她儿子,就把气撒予我派中兄弟身上,杀死我数十名兄弟不说,还无故将我洛弟残害。而你一来,又不问青红皂白杀我表弟,你说这些账我该找谁算去?”
宁云霄冷哼一声,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了解念娇的性格,若不是你们惹恼了她,她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今日你们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日后定会贻笑江湖,令人唾弃。”
厉风神可是个出了名的变色龙,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突然喝道:“宁云霄,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今日你变成了死人,你说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杀死了弋念娇呢?”
宁云霄忿忿不平地道:“厉风神,你这龌龊不堪的小人,今日我便取你首级,替念娇报仇雪恨!”
他话到剑出,手中长剑有如巨蟒吐舌,“唰”一声响,已击向厉风神的“膻中”命穴。
厉风神尊为一派之主,自然武功不弱。见对方剑出灵动,锐不可当,便即攻防皆备,身子一斜,走位侧方,随即长剑一挥,直取对方右翼。宁云霄倾步后撤,剑峰陡转,身子逆空而上,一招“移山回海”,忽地回击,剑指厉风神右肩,却是剑落其“百会”,剑尖带着霹雳之势咤然而至。
厉风神深觉头顶贯风,来不及考虑如何破解对方狠招,倏地翻身外滚,躲过一击。宁云霄剑势击空,“铮”一声脆响,剑触地面,击起万点火花,借着剑身反弹之力,手腕反屈,一招“转身云剑”紧追而至。”
厉风神跃步上跳,突地坐盘反撩,直袭宁云霄的下盘。
二人就这样招式互换,风云叱咤,威风凛凛。转眼已拆过三十余招,不见分得上下。
这震撼人心的场面,令周遭观战之人,叹为观止,瞠目结舌。
时隔少许,人群中突地一人喊道:“兄弟们,那宁云霄杀了秦老大,咱们不如先去助厉掌门一臂之力,宰了宁云霄替咱们秦老大报仇雪恨。”
他一声吆喝,顿时应者云集,各自挥舞刀剑,喊声震天地向着宁云霄一涌而至。
宁云霄见来敌汹涌,顿时精神大振。长剑翻腾,如大江滚滚,拍浪滔天,瞬间卷进了敌群之中。
他的长剑如龙翱四方,发出叱咤风云的怒吼,闪现出慑人的光芒,势若排山倒海般穿梭在敌群之中,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厉风神见大伙发起了进攻,也没闲着,兀自施展绝招,招招击至宁云霄的要害。吼道:“宁云霄,你的死期到了。”旋即化挑为劈,一招“独立抡劈”,扫向宁云霄的“神阙”,宁云霄正忙于应付左右翼及背部的进攻,却见厉风神从侧方位忽地闪至前方,长剑一递便要功击自己要穴。顿时四面受敌,陷入困境,故慌忙撤剑前截,虽然格开了厉风神的攻势。但左肋却被一喽啰的利剑划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宁云霄受袭,伤口处鲜血横流,只见他摇晃数下,差点跌倒。厉风神乘人之危,便即一剑击出,剑势轻灵,如灵蛇出洞,“嗖”的一声直取宁云霄的胸窝。
宁云霄虽然受伤,剑势渐缓,却仍在负隅顽抗,拼尽余力保持着战斗的最佳状态,身子一旋,忽地拔地而起。如蛟龙上天,冲天剑式划向四周,剑气叱咤四方,丈许之内,只见人影翻腾,惨叫连天。想必这也是他为了扭转乾坤的图穷匕见之式,厉风神退出圈外,“哈哈”笑道:“宁云霄,这乃你衡山的看家本领剑落八荒,你深受重伤,却也没将此剑式发挥到极致,现在你也孤注一掷,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真是蚍蜉憾树,不自量力。”
宁云霄血流如注,又大动了真气,忽感晕头转向,落地后踉跄数下,剑尖着地支撑,这才稍微稳住了身形。怒视着厉风神道:“厉风神,你个天杀的狗贼,有本事就给宁某一个痛快。”
厉风神像极了疯子,长剑一挥,忽地跃至宁云霄身边,剑身微颤,指其喉咙道:“一剑结果了你,势必太便宜你了。”
宁云霄愤怒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厉风神形色鬼魅,邪邪笑道:“你杀我这么多兄弟,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泄我心中之恨,今日我就要将你抽筋扒皮,好好让你享受一下被慢慢折磨至死的滋味!”
说着,剑锋陡地向前,击至宁云霄的两腿,欲将其双脚的筋脉挑断,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
一个白影从丈外的大石后方弹射而出。白影人在半空,忽地甩出两丈余长的卷袖,已如灵蛇出洞般将宁云霄卷走,动作潇洒连贯,行云流水,顿时惊呆了众人。厉风神一剑击空,见宁云霄被莫名卷走,立即调头惊望。
只见那西面高耸的石柱上,矗立着一袭白影。厉风神一眼之下,倒也认得,不由惊呼道:“是你?”
白影面色冷峻,发出女儿之声,道:“不错,是我,厉掌门有何指教?”
厉风神冷哼道:“即便是你又能如何?宁云霄杀我兄弟无数,今日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走他,识相的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宁云霄打坐于石峰上运功疗伤,不禁问道:“念抚,你怎么来了?”
敢情来人正是峨眉派的玉念抚念抚师太。
第六百六十四章
玉念抚脸色沉穆,没好生气地道:“赶紧疗伤,其他的别管。”
久别重逢的眷属,似带着怨气,也有任性;像有敌意,又似关怀备至!
说着,见她双足一点,轻盈曼妙,已从石柱上跃然而下,那飘飘悠悠的身影,宛若飞天凌空的神女,令人瞠目结舌,为之惊叹。
眨眼功夫便已来到了厉风神一众的眼前。
玉念抚不惑年华,风韵犹存。加上有若穿花蝴蝶般居高临下,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她手握拂尘,背负长剑,想必这两件重器,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玉念抚的到来,让宁云霄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不怕死,是在玉念抚身上看到了宽恕和包容,顿时喜上眉梢,可瞅着念抚孤身对敌,便即又生焦虑,喝道:“念抚,厉风神诡计多端,可得小心应付!”
玉念抚听得其关切之言,暗想:“算你还有点良心。我本是为了寻找咱们闺女宁乂而来,没曾想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度相逢,这倒是如同久违已久的阳光,瞬间又温暖了我尘封已久的心房。”
毕竟二人夫妻一场,俗话说得好:夫妻无隔夜的仇,再深的怨恨也会因为久别重逢的相遇而冰释前嫌。
厉风神貌似在心花怒放中苏醒过来,毫无惧色地挺出两步,道:“念抚师太,这许久未见,仍是徐娘半老,风姿绰约呀!”
玉念抚横眉怒目,冷哼一声,道:“龌蹉,今日我便断你舌根,让你永世不得开口。”
她的长剑,倏地出鞘。如同一道闪电,快捷而犀利,婉约中又带着豪放,“煞”一声响,直奔向厉风神的额头,那奔放的剑势,势要一剑撬开厉风神的头颅!
双方从未交过手,可玉念抚的“玉幽剑法”,厉风神可是常有耳闻。对方来势汹汹,他岂敢有丝毫懈怠?加上其左手握有拂尘,若是双物同出,势难抵挡。当即蹬足后翻,借势一剑探出,一招“倒挂金钩”反撩玉念抚的下盘。
厉风神剑走如风,如狂风般席卷而归,向着玉念抚的下盘接连发出几招。玉念抚被逼得连退数步,陡然身子跃起,拂尘已扫向厉风神的头部。那森森怒气,宛若狂涛猛浪。厉风神撤招防守,手中长剑一挺,“嘭”一声两物相击,厉风神被气浪震退五步。玉念抚趁机直追,身法矫捷,一招“雪舞长空”,剑如霹雳,叱咤长空。挨着又连施绝招,那铺天剑影和幻化的拂尘,顿时又击向厉风神的天突及几处要穴。
厉风神被其一轮疯狂的功击逼得手足无措,待从其剑影中滚出,右臂已然受伤,顿时血流如注。
厉风神怒不可遏,站在场外剑指玉念抚,狂声吼道:“兄弟们,给我速速拿下这个妖女。”
余人闻声而动,声震苍穹,舞刀弄剑,二话没说,顿时和玉念抚缠斗一处。
宁云霄见玉念抚四面楚歌,暗自吐纳运气,强忍疼痛,倏地长剑一抖,剑如飞风,直向厉风神发起了致命功击。
厉风神有伤在身,见宁云霄奋勇来战,哪敢怠慢?顿时忍着伤痛,拼命挥开手中长剑迎接敌人。就这样,两个带伤的人,很快便剑来剑往,融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二人不愧是执掌门派的头面人物,即便带伤,拳脚刀剑也是毫不逊色。他们激斗,身形飘渺,翩若惊鸿,哪像是什么受伤之人?各自长剑或撩或挑,或截或崩,每一招都迅疾凌厉。如游龙戏凤,也似水中探月。
剑影漫天,寒光乍现!
玉念抚剑玉流驰,拂尘如风,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柄趁手的青釭剑拿捏在手,炫露出得心应手的招式,轻灵虎跃,刚柔并济。加上拂尘时而如棍,挺如利剑,时而如烟,挥洒漫空。整个身子,如那穿花引碟一般,走位敏捷,变幻莫测,很快便在敌群之中杀开一条血路!
双方相斗甚久,宁云霄和厉风神二人,各因伤口流血太多,渐显疲态。宁云霄忽地使出绝技“金蛇吐信,”剑转如风,虚晃之中,一剑实击厉风神的“中极命穴”,眼见击着,却见厉风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龙尾横空”,立即化解险招,随即剑走蜻蛉,手中长剑由格转劈,一招“神龙飞天”加以还击。
两人现在所使,皆为狠招,都想在仅有体力的支撑下一招制敌,可双方互拆绝招三十余合,仍是未见分晓。两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身形不稳,各自以剑撑地,方才勉强站稳。他们借此机会兀自暗中运力,欲相互再次发起进攻,实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之势。
玉念抚身手敏捷,已将那些虾兵蟹将全部解决,看着厉、宁二人对峙,便即喝道:“厉风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着她已护在了宁云霄的身旁。
厉风神见她杀死了自己所有属下,且气也怕,胸间突地一堵,一口鲜血已从嘴里狂喷而出。
他狠狠地盯着宁、玉二人,忿忿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定不得好死!”
玉念抚手中剑尖还滴着鲜血。向前两步,指着厉风神道:“我本不想大开杀戒,是你们太欺人太甚。”
厉风神见自己命悬一线,横竖一死,也不落人后,气质昂扬地道:“少废话,今日厉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玉念抚冰壶玉衡,麟凤芝兰,豁然说道:“今日我便留你一条狗命,因为杀你会脏了我手中之剑。”
说着,便轻盈转身,携着宁云霄旋踵即逝。
厉风神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装模作样差一点就装到了头。若非玉念抚手下留情,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见二人离去,厉风神情不自禁地瘫软在地,呆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侥幸,待在那里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玉念抚携着宁云霄离开战场,径直去了西南方向,二人走至一片丛林深处,玉念抚才甩开宁云霄的手道:“看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真不忍再跟你计较。从今日起,你若再敢对其他女人饥鹰饿虎,我便不再轻饶于你。”
第六百六十五章
宁云霄见半生的误会终于冰释,顿时心如浇蜜,甜甜回道:“那是自然,日后不管什么大小事务,悉凭念抚意愿!”
玉念抚忽然变得黯然伤神,目望远方,长叹不语。
宁云霄岂能不解其意,两个女儿,只因天妒英才,长女宁青梅已香消玉殒于华山之颠,次女宁乂,而今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为人父母,怎会无所挂肠?宁云霄触景生情,忙安慰道:“念抚,我知道你对两个女儿魂驰梦想,青梅她命运多舛,且不提了。但乂儿她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玉念抚从怀囊中摸出一粒药丸,递给宁云霄道:“这粒丹药,是很久以前遇到药翀前辈给我的,我一直存放至今,以备不时之需。未曾想会用在你的身上。赶快吞服下去,对你的伤势必会有所帮助。”
宁云霄感动地接过药丸,方塞进嘴里,又听玉念抚道:“听说楚军已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乂儿跟在羽化公主身边,也着实令人担忧。”
宁云霄道:“这倒不必担心,羽化公主乃穿封狂的妹妹,早已和项羽划清界限,至于乂儿,不久前被鄢一啸打伤,因此在吉德医馆治疗,不料莫名的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村庄,吉德医馆也被化成灰烬,后来弋儿便下落不明。我曾几番去寻找过她的下落,都是无功而返,只愿上天有好生之德,能让咱们的乂儿逢凶化吉,度过难关!”
玉念抚惊奇地道:“照这么说,你见过弋儿?”
宁云霄叹声说道:“没错,是我亲自将他送去的吉德医馆。后因追敌才忍痛和她分开,我几经周折,才从玉军手里虎口脱险。”
玉念抚闻言,突变得紧张起来,周身打量着他道:“虎口脱险?你没伤着哪儿吧?”
看着玉念抚紧张自己,宁云霄高兴万分,赶忙说道:“脱你的福,一切安好。见你不计前嫌与我同好,实在令我汗颜无地。但凡日后我们夫妻同心,定会很快找到乂儿她们的下落,然后一家团聚!”
玉念抚一愕地道:“她们?难道当日还有别人跟着弋儿在吉德医馆不成?”
服了丹药之后,宁云霄体感渐轻,疼痛释缓,心里甚是高兴。
他又回道:“当日被困火场的不止弋儿一人,还有羽化公主和其下属苏汐染苏姑娘,三人皆受了伤。愿她们三人都能大难不死,平安度过一劫。”
玉念抚这才舒缓了口气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她们三人,都还安好。”
好音才落。
突闻前方草丛蠕动,似有甚物爬行。夫妻二人本能地闪身大石后方,窥视情况。
远远望去,只见有三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女子,从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钻了出来。二人定睛一看,顿时喜出望外,那不正是心心盼念的三位姑娘吗?她们怎会变得如此狼狈从乱草之中爬了出来?”
夫妻二人高兴万分,三步并两步奔跑过去,老远便呼:“弋儿,弋儿是你吗?”
三女子似有回应,侧头观望,其中一人正是宁弋,见爹娘飞扑过去,顿时热泪盈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呆立之余,已被宁云霄和玉念娇双双拥在怀中。一家人顿时哭成一堆,万千的委屈和不快,顿时都被眼泪冲刷得一干二净。
三人相拥而泣,宁云霄顿感失态,毕竟还有两位孤苦伶仃的姑娘在一旁看着。便即抹泪招呼:“宁云霄见过羽化公主和苏姑娘!”
两位姑娘正是穿封逸和苏汐染二人,看样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蓬头垢面凑上前来,早已没有了戎马倥偬的英姿飒爽。两位姑娘朝着宁云霄纷纷抱拳回礼,齐声说道:“穿封逸、苏汐染见过宁掌门和念抚师太!”
玉念抚和宁弋母女,也双双擦掉眼泪,凑了过去。玉念抚慈母之心,如若绵柔,看着三位姑娘如此狼狈,心里深感绞痛,只潸潸道了一句:“你们受苦了!”似有万千痛心化成香泪,令她忍不住再次以泪洗面。
宁云霄愕望三位姑娘,诧异问道:“弋儿,你们三人为何变成了这番模样?当日吉德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灰烬?你们又是怎么脱身的?”
宁弋凛然说道:“当日你和穿封哥哥走了之后,医馆的老郎中不仅没给我们疗伤,反还见色起意,我们三人奋力抵抗,将老郎中杀死之后,拿走了一些草药,便一把火把医馆给烧了个干净,哪知大火殃及池鱼,整个村落都被一炬尽毁!”
宁云霄和玉念抚听言,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几个姑娘都有惊无险。又听穿封逸道:“我们三人见火势难以控制,便即离开了村庄,侥幸我的战马及时赶来,将我们三人驮至郊外的一间草房之中,我们用医馆取来的草药自行疗伤,几日之后,我们各自的伤势都大有好转。”
苏汐染接口说道:“真是祸不单行,那日公主的骏马出行觅食,咱们却被鄢一啸盯梢,我们三人伤势未愈,合力也打不过那鄢老贼,最后我们奋力奔逃,终在一片断崖前走投无路,纷纷被鄢老贼打落深潭,我们三人天生水性极佳,这才逃过一劫。”
这也难怪,当日穿封狂被战马带至草房,只在屋内见着妹妹穿封逸的马鞭,后又被战马寻味至断崖边,终其体味。战马也因此忠诚伺主,飞身跃下悬崖,粉身碎骨。结果还搅混了厉风神等在深潭中戏耍的雅兴。
所幸三人掉下悬崖,都落在了深水潭中,如若不然,怕不和那马儿一样,摔得粉身碎骨!
听得三人叙述,宁云霄和玉念抚都感慨万分,宁云霄雀跃地道:“我就说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三人呐,都是凶神降世,连阎王爷见了都得畏惧三分。”
这句貌似玩笑的话语,顿让大伙捧腹大笑,笑得差点都合不拢嘴,许久才稍有缓转。
第六百六十六章
尤其是三个孩子,他们笑得东倒西歪,完全没了女孩端庄娴熟的模样,嘴里半晌发不出语言。突然穿封逸指着宁弋的脸捧腹笑道:“弋儿妹妹,你……看你那脸……!”
恰巧宁弋也正互指着她的脸大笑道:“公主你的脸……!”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仨在出洞的时候,不小心弄得脸上都沾满了污泥,这才是她们相互对望着发笑的原因。
玉念抚笑靥如花,也似看出了三人笑而不止的端倪,赶紧走上前来破开了秘,道:“你们三个,何以会弄到这般蓬头垢面?如此五官含糊,起初我们都差点没将你们认出。那乌面鹄形的样子,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三人面面相觑,苏汐染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定是方才咱们在洞中,经过那狭小的洞口时才给弄得满身污泥的。”
宁云霄愕然上前问道:“什么洞口?”
宁弋指向他们爬出来的那个草丛,道:“就在那密草后面有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那洞口虽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我们看到了好多石钟乳和石笋,端的是奇观异境,令人神往。”
洞内被宁弋说得如此神乎,倒是提起了宁云霄和玉念抚的兴致,宁云霄几步走到草丛深处,却见那里有个见方不大的洞口。
他向着大伙回望一眼,没有言语,便即挥掌发劲,朝着洞口处连发了两掌,洞口泥土翻飞,瞬间被他的掌力扩宽了不少。然后他便向着大伙招手道:“你们都快过来,咱们再进洞里一看。”
三位姑娘手忙脚乱,赶紧挥袖兀自抹掉脸上的污垢,再相互对望,显然干净了许多,随后便跟着玉念抚向着宁云霄所在方位走了过去。
宁云霄走在最前头,而后玉念抚和宁弋、苏汐染及穿封逸四人便从后方鱼贯而随。
五人一起走进洞中,没走出几步,宁云霄突然警觉地细声说道:“不好,这洞里有人。”
玉念抚愕然问道:“何以见得?”
宁云霄仔细聆听一阵,道:“就在洞的幽深处,有人吐纳气息,脚步均匀,应该是在练习什么功法。”
宁弋道:“这个洞的另一面也有一个洞口,我们就是从那边洞口进入洞中的。洞里四通八达,很快我们便迷了返回的路,为了寻得一个出口,让我们仨好一顿找!”
说着,轻轻一跃,便来到了最前方,试图在前带路。
宁云霄奇道:“那你们经过洞中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洞内有别的人吗?”
苏汐染回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狭隘的出口,方才得以安全脱身,这一路我们仨除了一直与黑暗作斗争,其他的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宁云霄看着宁弋走在前方,无比担心,忙阻止道:“弋儿,你去挨着你娘,我在前方探路。”
玉念抚思索一阵,道:“既然洞内有人居住,那咱们还是别惊扰了别人。”
宁弋脾气倔强,心想既然来都来了,定要再去洞的深处大饱眼福,一睹为快。反正人多势众,即便发生什么变故?那也不足为惧。再说只是进洞参观,也没什么冒不冒犯的说法。所以她不禁撒娇道:“娘,这洞中景观奇特,玄密幽深,方才我们走得匆忙,加上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没有一窥神境,女儿真想再去观为快事,开开眼界!”
虽然玉念抚从不娇身惯养,可看着久违的弋儿兴致勃勃,怎好久别重逢就扫了她的雅兴。沉思一会,便穆然说道:“那大家定要小心谨慎,断不可随便弄坏了别人的东西。”
众人兴致盎然,缓缓从洞中移步。
起初走进洞中,倒是平平无奇,但越往里走,越是见得宏伟壮观,这仿佛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特意开辟的一处秘境。
大伙沿着那蜿蜒曲折的通道,盛有绝壁高耸、石笋、石幔等点坠其中。石柱林立,钟乳悬连。有的如冰柱一般,洁白如玉,有的带有墨绿和棕色的条纹,斑驳陆离,给人一种幽深莫测的感觉。就像置身于水晶宫殿一般。
洞的穹顶到处悬挂着钟乳石,如同冰雕一般美丽,晶莹剔透,洞外不时有微光从夹缝间射入,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会不时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宛若一种星辰大海般浩渺的感觉。有的钟乳石形状奇特,如白云苍狗,形态万千,好像动物被贴在石墙之上,也像极花草树木镶嵌于石壁之中,有的貌似神话雕塑,有的又像是生动怪物。
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还有各种各样的石笋,位于地面,向上而生,形似竹笋般挺拔,有的如山峰般巍峨,它们在缓慢的生长过程中,与钟乳石相互映称,形成“双向景观”。构成了一幅幅天然生动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还有四处的石幔,如同一幅幅巨大的帷幕,悬挂在石墙之间,轻盈飘逸,他们由无数细小的石晶组成,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美得令人窒息。
那边还有多处壮观的石瀑景观,有一处醒目的画面,仿佛是天上之水倾泻而下,形成的一道凝固的瀑布。大自然的磅礴力量,在那些大小不一的石瀑之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五人各观胜境,穿梭其间,岩溶景观奇特多样,他们早已融入到了圣境之中。不知走了多远,那边突然有一处深潭,一抹阳光从一个石缝中挤了进来,照在清澈见底的潭水之中,倒映出洞内的各种奇珍异景,更是增添了几分幽静与诡谲。潭水漫出,从一个优雅的渠道流进一道地下河中,发出“潺潺”之声,沿着地下河极目远眺,深邃的河流,蔚然深蓝,时而平静如镜,时而奔跑咆哮,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神眉鬼道,给人增添了无尽遐想,仿佛让人感觉到这是一片广阔无垠而又充满了神秘感的浩瀚天地。
这宁静幽深的环境,仿佛让人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可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给内心一份平静和安宁。
第六百六十七章
那边的岩浆上,极其微小的晶粒凝结成珠串,闪闪发光,形似朵朵绽放的花朵,晶莹夺目,又像是无数萤火虫挤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润泽透明。这些都是大自然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仿佛让人置身到了一个神话世界之中。
老成持重的宁云霄,沉浸在圣境之中,仍不忘仔细聆听周遭的动静,作为他们之中唯一的男人,肩上之责,重如泰山。
他们一路游赏,不觉又抵达另一处胜境,那个练功的声音,在这里听得越发明显。宁云霄暗自忐忑,毕竟不知那练功之人是敌是友?若是江湖同道,倒是不足为惧,若是歹人,那可就祸福难料了。
他心旌摇摇,像是忘记了身处仙境之中,双足不听使唤地向着发声的方向缓缓移动。沿着地下河一侧的小径,徐步向前,不觉已脱离群体,来到了一处别有洞天的优胜之地。
他聚精会神,肩挑责任与使命,心里总想着如何主动去找出那练功之人。以免突生变故,后悔莫及。
这里恢胎旷荡,宁静幽深,且空气清新宜人。一股清凉湿润的空气,夹杂着岩石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至,令人心旷神怡。不远处,些许蜡烛在微风下尽情摇曳。看着烛火,宁云霄内心起伏跌宕,料定那练功之人必然居住于此,如此闭关修炼,勤而好学,想必定是一位隐世高人。
那练功之人发出的各种声响,宁云霄都听得真切,吐纳匀称,衣袂飞飘,加上飘逸步履,皆是连贯得体,虎虎生风,其余音袅袅,悠悠跌荡洞中,嘈杂纷乱,声声入耳,似近在耳畔,却又让人难以辨清他的方位。
此刻。
那练功之声戛然而止,一切变得万簌俱寂。好像那人就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发现自己之后便屏神敛气,停止了练功的所有动作,故才瞬息沉寂,没了任何声响。
洞中出奇的静寂,静得令人感到可怕,虽然身处仙境,但宁云霄感觉却如落到了殓房之中,阴森可怖,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
上方传来“嗡嗡”炸响,宁云霄身子一颤,吃惊不小,本能嘀咕一声,侧头观望。哪知是头顶的黑暗之处,猛然扑过一群蝙蝠,着实令人汗毛倒竖。
宁云霄惊望洞顶,却见黑压压一片蝙蝠粘贴在岩墙之上,有的安静倒挂,有的欢悦飞翔,有的相互追逐,有的独自翱翔,一片欢悦景像,彰显了蝙蝠群的其乐无穷,仿佛这里,就是它们惬意的家园。反倒是宁云霄的出现,惊扰了他们安谧的生活。
上面许多垂直下落的水流沉淀之物,结构成万千晶体,千奇百状,宛如天边流云,把地面浇灌成生动画面,把石壁雕镂成千万流苏。轻盈飘逸,美妙绝伦。
现在即便是再美的风景,也无法令宁云霄心无旁骛。眼下奇观异景的溶洞,就像一个天然大厅,空间极其宽广,便忍不住想要过去一看究竟。
他显得谨小慎微,因为那大厅之中,灯火通明,显然就是一处私人秘境。闹得不好,会被别人当做贼人处理。毕竟,是自己扰惧了别人的清净之地。
他方来到厅中,正欲发声请教主人,以道明冒失之由。那边角落忽然起风,四周灯火顿灭。眼下漆黑一片,令人伸手难见五指。
宁云霄深感不妙,这分明就是洞中主人故意而为之,欲给自己来个灯下黑,以趁机摆布。于是提防之心顿时拉满。
宁云霄挨着石墙,四处观望,欲向暗处的主人道明来由,以解除误会,便道:“宁云霄无意闯入,实无冒犯之心,还请海涵!”
洞内除了他喊话的回音在悠悠荡荡,全然一片沉寂,倒是洞顶不时滴落的水珠,发出的“哒哒”之声,慢慢打破了洞里的静寂。
宁云霄再次提高嗓门,又大声喊道:“此处既不喜客,那请恕在下多有冒犯,告辞!”
辞音才落。忽地“唰”一声响,正面方向已有一物袭来,洞中虽然很黑,但也略有光亮可以让人辩明方向。宁云霄将剑一抖,已一剑击向物体。他剑似流星赶月,顿时生生将其击中。剑过之处,轻盈锋利,嚓一声刺穿了那飞来之物。物体挂在剑上,晃晃悠悠。
宁云霄顿时曲臂,将那击在剑上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见剑上挂着之物,竟是一个骷髅,他顿时大惊失色。剑尖一撩,顿将骷髅甩出,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与此同时,又有一物从右翼袭来,宁云霄剑身斜刺,又将袭来之物穿于剑上,一看,竟又是一个骷髅,他不禁心生胆寒,甩掉骷髅喊道:“哪路豪杰?何不现身一见,这般鬼鬼祟祟,似乎有失地主之仪?”
话音未落。忽然从多个方位有物体袭来。那些飞来之物,皆是骷髅。宁云霄剑击长空,圈点撩拿,动作潇洒连贯,快如闪电,立将四个方位袭来的骷髅击落于地,然而却忽略了一招,又一个骷髅夹着劲风如电闪般跟至,令人措手不及,“嘭”一声响,那骷髅有如一记闷锤,生生砸在宁云霄的胸脯之上,俨然受伤,口中鲜血朝天飞喷,差点跌倒在地。
受伤的宁云霄,顿时恍然大悟,剑尖触地,努力撑住身子,说道:“''骷髅七星碎`?你是寒怜月寒老前辈?”
此话一出,四周蜡烛顿时频频燃起,却见宁云霄正对面的一块石幔旁,矗立着一个黑影,黑影背对宁云霄,一件连帽黑袍,将个丈高的个头遮得严严实实。
宁云霄一眼望去,看那形貌并不像寒怜月的身形。便又问道:“你到底是谁?方才你所使的骷髅七星碎并不成熟,你不是寒老前辈!”
那人仍是没有作答,只是缓缓转身,用犀利恐怖的眼神望着宁云霄,触及他的目光,会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即便隔了两三丈远,宁云霄还是在那人转身一刻就将其认出,不由愕然呼道:“你是鄢一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