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狼妃》 第001章 这个世界疯了 我知道,也许有朝一日,全世界都会放弃我。 所以,我才绝不能放弃自己,和想要得到的。 我必须将命运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雪狼、题记 山坡上狼藉一片,到处都是rpg火箭筒和强力榴弹造成的巨大土坑,呛人的烟雾滚滚而起,弥漫了人的视野,大地在颤动,到处都是爆炸的尖锐声响,雪狼匐地矫健快走,明净镜片下的眼眸里,闪着狼一样的狠光。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那么她又何必保持那份理智? 她穿了一身雪白色的紧身作战服,蹬着一双黑色高筒的特战软靴,一手举着ak步枪,一手拎着把马来剑,步枪子弹在腰间的漆皮腰带上围了好几排,大腿上紧扣着两把柯尔特与一把尼泊尔军刀,火光中闪耀着森冷的寒芒。 她一边潜行一面绞杀,很快,马来剑弯曲如蛇的刀刃上沾满了滚烫的血,硝烟弥漫的火光中,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叼着能量棒悠闲站在一片狼藉中的女人。 雪狼抿着唇,马来剑上的鲜血随着她走动的速度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透过渐渐稀薄的烟雾,她看到了银狐抿唇含笑的表情。 下一秒,冰凉的m500转轮手枪,上膛指向她的眉心,银狐笑的分外得意,妖娆的眼眸微狭着,透出不加隐藏的杀意。“雪狼大小姐,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我还活的好好的。” 雪狼神色倨傲,随手将手上的枪和剑扔在一边,伸手摘下脸上的热感夜视仪,淡淡道:“有什么好意外的,玩阴招,谁能比得过你这个变态?” “哦,真是抬举我,你是来杀我的?” “我来帮你。” “你要背叛组织?” “那又如何?” “哈~”银狐冷笑,放下了抵在她眉间的枪,耸耸肩。“我不需要。” “不是你不需要,是你不相信我。” 银狐再次耸肩,并没有否认。 雪狼微微侧头,敛眸遮掉眼底的情绪。“狐狸,a少会烧了整座山林。” 为了给死去的朱雀复仇,银狐动用了她全部的暗势力,在全球范围内制造了大规模的恐怖袭击。 因此,她面对的不止是国安军情局的人马,还有法兰西共和国联合m国联邦部署的阵队,以及飓风恐怖组织。 这三大巨头的合作,纵然银狐再强也没有翻手之力,想要她性命的人太多了。 现在,她的战机已经被击毁,只要a少下令烧山,她将无路可退! 银狐对此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含笑道:“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可怜我们的小雪狼了,像狗一样对他效忠了那么久。” 她伸手捏了把雪狼的脸颊,仿佛还在朱雀的别墅里,笑着和她打趣时的模样。“不过,看着你对我也同样忠心的份上,若你能活着回去,我的财产都归你了。” 雪狼皱眉,银狐从来不是会缴械投降的人,即使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傻孩子,你救不了我的。山下全是恐怖组织的人,只要到了那里,你就会安全。” “走吧,给我陪葬,你还不够资格。” 银狐说着,慢慢朝前走去,身影在弥漫的雾气中渐渐变得迷蒙。 “来不及了。”雪狼微微一笑。 银狐的身子蓦然一僵,随着雪狼的话音一落,数颗燃烧弹引燃了树丛,身后已是火光窜跃,狂风一吹,嚣张地扩散蔓延。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在一起。” 雪狼走上去,接住银狐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撑着她站起来,眯眼看着前方不到十米爆炸声起的热浪。 她和银狐一样,早已经不再畏惧死亡,这辈子活的那么累,总该要休息一下了。 一起死,做个伴也好。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2章 一个都不留下 紫煌城位于秦国境内西北方向,与夏国煜都隔界相望,乃是秦国国都,也是当今三国中最为繁华大气之城。无论是拔起而起的三十余米黑色城墙,还是坐落在城中巍峨庄严的秦国皇宫,哪怕是周围鳞次栉比的幢幢民居,都能轻易看出秦国粗狂大气之风。 “哈哈哈~~你要跑到哪里去?!堂堂夏国太子,难不成只知道夹着尾巴逃吗?” 在此城西外十三里处的一片田野中,此刻正围了一群黑衣肃然的年轻男子,牢牢包围住中间一群看似平凡却全身伤痕累累的男子,为首的一人虽然面色不佳,却难掩一身风采,抱着自己流血不止的左肩,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勾。 一个身着抢眼深蓝色劲装的男子缓缓从黑衣男子中走出来,表情张狂无比,刚刚那尖锐的言语,正是从他口中而出。 平衣男子挺直了脊背,头上的平冠有些微散,乌黑的发随着田野疾烈的风舞动在半空,笑容和煦却暗藏锋芒。“能让秦国堂堂翼王率领名动天下的飞鹰铁骑一路追拿上百里,本太子若不配合着点,怎么对得起翼王爷的名头?” 翼王一阵大笑,手中的剑遥遥举起,剑尖直指夏太子的鼻尖。“那本王还得多多感谢夏太子的成全,戏即演完了,你也可以乖乖去到该去的地方了。” “呵呵~~”夏太子低低的笑了一声,眉梢轻扬,妖娆的凤目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怎么,翼王准备亲自送本太子回夏国吗?” “当然不,夏太子如此诚心喜爱我秦国紫煌城,不惜屈尊降贵的潜伏而入,那不如就长久住下来如何?”翼王邪气的挑起一线嘴角,突然持剑前冲,厉声大吼,“除了容成钰,一个不留!” “是!”原本静默好似石雕一般的黑衣男子立刻持剑相对,如狼似虎的冲向那一群负伤累累的男子。 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两方人马交织,黑衣与平衣相撞,血花伴随闷哼不断响起,翼王身姿矫健,一把长剑在他手中挥动犹如银龙一般,寒光掠动中,划出残影片片,每一片都狠辣如死神的镰刀。 容成钰负伤不敌,连连后退,一眨眼身上已经多出了数道狭长的伤口,偏偏那翼王就像猫玩老鼠一样,每一道割下去,叫人疼痛难耐却又不至死。 倏然间,在他全意玩弄容成昱之时,一柄长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急冲而上,牢牢架住了他的脖颈。 一个和他手下铁骑打扮无二的“男子”反手抓住他的肩膀,利索的将他挡在自己胸前,猛然厉喝一句。“所有人都不许动!——”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3章 劫持犯断气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两边人都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一瞬间停滞下来,黑衣男子顿时扭身,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架住自家主子的“同伴”。 容成钰却是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口,牢牢的盯着那“男子”手中的剑。 “男子”死死抵着翼王的脖颈,老练的喝道。“所有人退后三米!扔下手中的武器,若谁敢妄动,你们该知道我手中的剑磨的多利!” “哼!好本事!一个女人居然能潜入我的铁器中,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翼王眯起眼睛冷冷的说道,语气夹枪带棒,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脖子被人用剑抵着。 女子丝毫不理会翼王的话,一双黑曜星目牢牢的盯着周围的黑衣人,顺势把剑往他脖子方向推了推,血瞬间从倾斜的剑身上流淌下来。 即便是在这样的威胁下,一众黑衣人没有得到上级的指令,依然不敢妄动,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新道。“翼王是聪明人,自己说吧。” 翼王微微低头,女子的剑磨的极亮,他几乎可以看到剑身上的微微反光,刺的眼睛很不舒服。“你想让本王说什么,难道在军中没人告诉你……” “本王最痛恨被人威胁吗?!” 翼王的声音猛然拔高,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他的手肘迅速弯曲,在女子来不及反应之时,用一种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猛烈撞击女子的腹部,女子痛的本能缩起了身子,就趁着这一机会,原本就站在女子身后伺机动手的一个黑衣人猛地拔剑,直冲女子的脖颈砍去! 女子反应极快,一听到风声不对本能的弯下身子,手中的长剑一松,男子的利刃从她头顶划过,打落她的头盔,一头乌亮的长发顿时如瀑布般散开。 翼王迅速出手,牢牢擭住少女的手腕,反手狠狠一拧,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喀嚓一声脆响,长剑掉落至地,女子顿时咬死了下唇,发出痛苦的闷哼,身子瞬间被死死的压在地面,头似乎撞击到了什么东西,瞬间就没了声息。 翼王和那男子的配合天衣无缝,女子完全没有反抗能力,逆转就发生在这不到三秒的时间之内。 见危险解除,所有的黑衣男子同时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吩咐,立刻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容成钰那一边的人,情况发生的太快,容成钰意识到不好的时候,逃跑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 翼王擦了擦脖颈上的血,弯腰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强行仰起她的脸,女子居然已经昏迷,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再看身下,赫然有一块尖锐硕大的石头,上面血迹斑斑。 翼王冷哼了一声,就这么硬生生的抓着她的长发一只手将她拎起来,甩手啪啪的就是两巴掌,女子毫无动静,之前和翼王夹攻的黑衣男子过来探了探她的鼻息,眉头一皱。“王爷,没气了。” 正巧,翼王拎起来的那女子的脸,刚好落在不远处容成钰的眼里,他的脸色蓦然雪白,居然不可控制的上前两步,脱口惊叫道。 “芙儿!”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4章 这不是a少吗 芙儿? 翼王眉梢一挑,突然笑的格外邪气,脖颈上的伤口再次溢出血来,顺着光洁的脖颈往下滑,他漫不经心的伸手抹去。“难怪这女人潜伏了那么久,今日却突然主动暴露,原来是遇到老姘夫了。” 容成钰的脸色微变,终于失去了云淡风轻,眯起眼睛死盯着翼王,一字一顿的道。“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啊?”翼王偏过头,将女子的脸拉近一些,故作惊讶的道:“以前还没发现,我军队里居然藏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虽然没气了,不过我的地牢里有的是许久没见过荤腥的男人,他们可不会在意是活人还是死人……” “你!敢!” 容成钰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声音从牙缝里一点一点的挤出来,听上去分外瘆人。 “如果你乖乖听话,或许我还真不敢,但若是你不听话……”翼王故意停顿了一下,缓缓笑道:“我记得我的养的狼狗好像也没几天没吃人肉了,让那些人爽过的身子用来喂狗……战裘,会不会很脏?” 战裘面无表情的道。“那些狗崽子嘴刁的很,不爱吃脏东西。”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成功将容成钰完美无缺的脸上卡崩一声,如面具般碎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青筋暴跳的真实血肉。 然而对峙中,没有人发现那被翼王像破布娃娃般拎在手里的女子,被鲜血染透的浓密睫毛,悄无声息的动了一下。 随即,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眸。 雪狼无声无息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幕匪夷所思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场面。 闭上眼睛前,明明是战火纷飞爆炸震天,吞没了整个身躯的冰冷水流,触感还犹在脸际,可是再次睁开眼睛,面对的居然是一群古装打扮的男人。 雪狼微微眨了眨眼睛,渐渐凝固的血液粘稠而浓郁,纤细浓密的睫毛不堪重负,被整个压弯下来,她几乎睁不开左眼,额头传来沉重又尖锐的痛楚,头皮也涩涩的撕痛,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回事?银狐呢? 雪狼清楚的记得,自己和银狐被山火困住,一路往下走,山下便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银狐被军情局扣押的那七天里,被强制灌下了生化毒药,她是抱着银狐的尸体走进海里的,可是现在,她两手空空,用一个怪异的姿势悬在半空,银狐不见了! 是被海水冲走了吗? 她下意识的左顾四盼,倏然,目光定格。 一个男子在她前方十米处,一身怪异的长袍打扮,长发绾成了结,扣着一只平头冠,怎么看都觉得不伦不类。 虽然他脸色铁青,发丝凌乱,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是…… 雪狼微微眯起眼睛,头脑中迅速做着编排,男子的长袍变作了现代休闲装,头发变短,颜色换成白金色,洗去脸上的污秽,眼梢挑起一些,嘴角再挂上那么一丝看上去很无害的笑容…… 这这这……这不是a少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5章 刀子没有长眼 翼王还在和容成钰对峙,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用来做筹码的“尸体”早已经变了魂魄,这个女人,可不是他可以拿来为所欲为的人。 也正是因为太过自信,以至于在雪狼出手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有来得及反攻。 腰间的匕首猛地被人拔出,雪狼反手一削,齐腰的长发顿时从中断裂,她的身体灵活如蛇一般,远比受伤前难缠数倍,众人甚至还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动作的,乌黑的玄铁匕首已经牢牢抵住了翼王的脖颈大动脉。 雪狼借着位置的利势,一举架住了翼王的脖颈,手脚也没闲着,右腿猛地踢在他的双腿膝盖窝上,力道之大完全超出了翼王的想象,只听见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都被踢跪在地,右手火速被擒,死死的反拧在后背,瞬间动弹不得。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半点拖沓不带,别说其余人,就连雪狼自己也暗暗奇怪,在黑手党的那些年下来,她的身体应该远没有这样灵活,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架起翼王的脖颈,强迫他仰起头来,言简意赅的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后退五米!” 一边说着,她已经小心谨慎的利用翼王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最大程度的减少了狙击的可能性,眸光阴冷如狼,锋利的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手腕、手肘、腰间、腋下、脚踝……所有可以藏枪的地方都没有痕迹,单从表面上来看,她面对的仅仅是数十手持冷兵器的男人而已。 怎么回事?没有枪械?! 雪狼微微蹙眉,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容成钰身上扫过,眉头便越发蹙紧了些。 她看的出来,“a少”身上的伤都是冷兵器造成的,没有任何中枪的痕迹,可是“a少”怎么可能被冷兵器打败? 难道……不是他?可是这张脸…… 雪狼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额头上的血渐渐止住了,却染红了她半张脸,红白二色交错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配上寒光熠熠的眼眸,格外的骇人心脾。 局势逆转的太快,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堂堂翼王连续两次被同一个女人当成人质挟持在手,更奇怪的是,众人明明听到战裘说这女人已经断气了,但是不知为何她又突然醒了,而且似乎更厉害了。 所有人都隐隐约约感觉道,再次醒来的女子,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离的最近的战裘战羽无声无息的对视了一眼,准备合力再来一次偷袭,可是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一下,雪狼冷漠的毫无情绪的声音便抢先一步响起。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我手上的刀可是没长眼睛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6章 可惜痴心错付 这女人……! 战裘和战羽同时心下一惊,欲出手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下来,眉头不约而同的拧起,带着疑虑和惊讶的眼眸牢牢的盯着侧对他们的雪狼。 从来没有人能抢在他们动手前出言警告,就是眼前这女人,刚刚也栽在突如其来的联手攻击下,可是短暂昏迷后,她的感觉竟然敏锐至此?! 两人的目光转移到被她压制的完全无法动弹的翼王身上。 不对,不单单是感觉敏锐了,连身手也利索了很多。 昏迷前她的挟持还让王爷有空子可钻,可是昏迷之后,她的手法老练成熟又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任何破绽,翼王被她挟持,几乎是瞬间无法动弹! 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战裘和战羽几乎要怀疑这前后的两次挟持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而为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感觉到两人似乎老实下来了,雪狼微微挑唇,表情冷冽而讥诮,额头上的疼痛一波连着一波,压制住身下男子的左边胳膊也在一抽一抽的痛,她清楚这种疼痛,是手臂关节被活生生扭脱位的痛楚。 不过这个时候,疼痛更有助于让她清醒,清晰的明白,眼前这一幕不是在做梦。 她没有时间去考虑是怎么回事,扫了一圈,没有潜伏狙击手带来的压迫感,可是雪狼不敢有丝毫放松,对人群中的“a少”道,“你先走。” 容成钰这时才从雪狼的“离奇复活”中清醒过来,见她似乎没有大碍,眼里闪过纯粹的欣喜,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微微一颔首,带着身边剩下来的几个人缓缓往人群外围走去。 “夏太子,这么轻松就想……嘶……”翼王阴冷的开口,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脖颈间猛然传来皮肉被刺穿的疼痛。 雪狼微微倾斜匕首,尖锐的匕首尖立刻刺入柔软的颈部皮肉中,稍稍一动,几乎可以听到锐利的刀锋将皮肉一丝一毫割裂分离的嗤嗤声。 若是被一刀割断了喉咙也不过痛那么一下,偏偏她还是一点一点的挪动,速度越慢,疼痛便随即无限的扩大,饶是翼王耐力过人,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王爷!”战裘战羽同时一惊,本能的想要上前,却又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雪狼冷傲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翼王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可以让他厌恶到如此地步。 “听着,有谁敢妄动一下,我就往他脖子里捅一刀。” 雪狼手腕加力,强迫性的让翼王的脑袋越发仰了起来,白皙的脖颈上蔓延着殷红,她的语气森然如寒冰一般。 “看看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 翼王眯起眼睛,牙关在口腔中咬的嘎嘣直响,目光里飞速凝聚着骇人的光。 容成钰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看向雪狼的目光柔软如泉,领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的从翼王的飞鹰铁骑中穿过去,一下子跨上了自己的马。 勒着缰绳,他再次看向雪狼,微微拧起了眉。 “还不快走?”雪狼漠然的催促,容成钰微微咬牙,突然道:“我在太东亭等你!”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应,双腿猛地夹在马腹上,烈马长嘶,利剑般往前窜了出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远方的丛林间。 “真是痴情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放走自己的姘夫,难得,真是难得。” 翼王冷不丁的开口,语气格外的讽刺。“可惜,痴心错付了!” 雪狼漠然一笑。“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牺牲自己了?” 说着,她竟漫不经心的松开了翼王的脖颈,退后一步,将他完全放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7章 你还不够资格 “你……” 战裘和战羽被她的动作弄的摸不着头脑,哪有劫持犯主动释放保命人质的? 他们俩愣愣的看着雪狼后退几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匕首随意的扔在一边,右手托住自己的左手,熟练的一耸一推,喀嚓一声脆响,脱臼的关节重新归位。 另一边的翼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活动了一下自己酸涩的手臂,双目眯缝的看着雪狼。“你很大胆。” 雪狼正在擦拭自己左边眼睛旁的血迹,闻言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的道。“过奖,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争斗而已。” 翼王冷哼一声,“挺聪明的嘛。”他伸手从一边的地上捡起雪狼之前掉落的长剑,抬起,锋利的剑尖直指她的鼻尖。“那现在,你是战是降?!” 田野上突然起风了,激烈的风将地面上被雪狼自己从中斩断的碎发吹得四处乱飘,眨眼便散落了大半。 她拂在脑后的半长披肩发也随即舞动,洋洋洒洒的乱七八糟,有不少碎发飞到了她左脸的血迹上,黏住不动。 雪狼伸手从脸上将碎发取下来,随意的往身边一丢,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皮,被血染透的睫毛密密的下垂,在眼前的世界垂下模糊的阴影,却挡不住她眼底四散扩开的讥诮,看着秦烨的脸,一字一顿的道。 “你,还不够这个资格。” 这一年,是平华大陆秦国同治十年,九月初八,她和他的第一次相见。 两个本属于不同世界不同年代的灵魂在某种力量的暗中操纵下,被摆上了同一个平面。于此,开启了一场新的故事。 他是秦烨,秦国百年史上最为惊才绝艳的王爷,秦国皇室四兄弟之一,军事政治双料能人,执掌秦国二分之一的军事力量,麾下飞鹰铁器名动整个大陆。 她是雪狼,前国家中情局四大王牌特工之一,第一恐怖组织指挥部副官,杀手,自由雇佣兵,前华晨国际ceo,后英皇国际副总裁,心机之深手段之辣,堪称女中苍狼。 天神操控时空转换,以天地为棋盘,以万物为棋子,错落有致的一盘棋,定下了两人此时的对立。 他是王爷,她是敌方卧底,一颗圆润如玉石的白子轻巧的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顷刻间,顿现棋局。 这场故事,从这里开始。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8章 不人类的眼神 “不够资格?”秦烨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句,突然剑身向前,猛地往雪狼脸上一刺。 雪狼淡漠的看着他,身体坐在原地,半分都没有挪动。 长剑剑身冰寒,从她的右边脸颊上快速滑动,带出一片飕飕的凉意,却没有伤到她半分。 秦烨站在她面前,眯起眼睛看着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笑道。 “看来你不只是有点胆子而已了,有意思,那本王就留你一条命。” 雪狼微微翘唇,嘲讽的看着他狂傲的脸。 “你不杀我,不过是想利用我抓住a……刚刚那个男人而已,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让人好笑。” 说完,她站起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完全就当身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秦烨微微侧头,看见她碎乱的长发飞舞在半空,身形裹在黑色的军装里,修长而坚韧。 她确实伪装的很好,单从身材来看,完全没有任何女子该有的弧线,顶多算一个颇为消瘦的男子而已,若不是她自曝身份,秦烨可能一直察觉不到她居然是女子。 第一次有女人胆敢和他站在一个平面上,那种高傲的淡漠,是因为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利落的身手,聪明的头脑,让人称赞的胆魄 ……再加上,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 秦烨的嘴角倏然挑起,狭长的凤目中泛出异样的光彩,犹如一只选中了猎物的豹子。 这样的女人,倒是有成为诱饵的资格,而且,她和容成钰的关系匪浅,利用价值不低。 雪狼才走了两步,几名黑衣人便齐齐持剑拦在她面前,燃着怒火的眼眸,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好似恨不得一口把她撕碎了吞下去。 雪狼停住脚步,漠然与众人对望,目光一偏,落在人群后的数匹高头大马上,突然道。“我不会骑马。” “……?” 战岿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双黑乌乌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圈,突然翻着白眼不耐烦的道:“你在说什么啊?从飞鹰军中出来,居然不会骑马?哄小孩呢?!” 雪狼侧身,眼睛缓缓移到他的脸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九月下午刺目的阳光里,少女的睫毛泛着血的暗红光泽,眼底很暗,是一种极端浓郁的黑色,犹如潜伏了一群穷凶极恶的野兽,稍不注意便要跳出来嗜人血肉一般。 阳光燥热而明亮,可是她的眼睛,却泛出寒月一般的泠光,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情绪。 战岿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背后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突然散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气,整个背部一片冰凉,寒的渗人。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目光中泄露了一线恐惧。 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是人会有的?! 突然有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战岿整个人一颤,差点没跳起来。 一转头,却对上战羽莫名其妙的脸。“你怎么了?大白天见鬼了?” 战岿脸色一红,懒得和他多说,不过被他这么一怕,那种寒到骨子里的感觉倒是淡了很多。 他心有余悸的朝雪狼看过去,却发现她早已经移开的目光,仰头眯眼看着天空,神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09章 太自信太愚蠢 这样明亮的太阳,和从前看到的,还是同一颗吗? 远方,零落散开的淳朴民居上耸立着高高的木质烟筒,一缕缕浅灰色的烟雾随风飘开,隐约还可听到孩子玩闹的声响。 举目而望,一望无垠的田野种了金灿灿的谷物,纯粹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任何现代建筑,甚至一点水泥马路都看不见。 雪狼眯起眼睛,瞳孔一点点的内缩,泛出幽暗的光来。 在现代穿越剧如此大火的情况下,她就算不感兴趣,也多少弄得懂“穿越”是什么意思,而她现在的情况…… 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的理智还需要经得起琢磨的证据来接受。 “还愣在干什么?想逃走吗?” 秦烨突然从身后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随意的往她眺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天地一片空旷,初秋的天干净的连浮云都没有,一目了然。 “我要想走,你还能活着吗?” 雪狼转身朝聚集在一起的马匹走去,突然又停住了,扭头道。“你的马是哪匹?” 秦烨一愣,嘲讽的笑了。“你想骑本王的马?” “我不会骑马。” “那你问……”秦烨突然怔了一下,哈哈大笑,瞳孔里神采飞扬,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情绪。 “你居然想要本王载你?!女人,你到底是太自信了,还是太愚蠢了?!” 雪狼扭头看着他,眼瞳里,缓缓有风暴的痕迹鼓动。 “我现在心情很糟,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语气很平,没有丝毫铿锵的感觉,却偏偏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丝毫不敢怀疑她所说之话的真伪。 秦烨的笑声戛然而止,战裘、战羽、战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有飒飒的风从众人站立间的缝隙中穿过,掀起田野淡淡的尘土。 秦烨突然朝雪狼走过去,伸手毫不客气的抬起她的下颚,凑近了她的脸。 战裘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昏迷过后的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女人一怒之下会伤到自家王爷,忙小心的围拢过来,做好了以备万一的准备。 可惜这次实在是他们多虑了,纵然秦烨捏着雪狼的下巴像看猴戏一样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了n次,雪狼也一动不动任他打量,许久之后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好看吗?” 战岿脚下一崴,差点摔在地上,战裘紧张的表情一滞,战羽嘴角抽了三抽。 秦烨松开了她的下颚,邪气的挑唇一笑。“不会让我想吐。” “那真是荣幸。”雪狼揉了揉自己酸痛的下颚。“可以走了吗?” 秦烨饶有兴致的打量她没有半点波动的眼睛,许久突然哼笑了一声,一摆手,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立刻牵着一匹黑马小步快跑过来,将缰绳小心的放在秦烨手里。 秦烨拉过马匹,伸手一把抓住缰绳的把扣,脚尖踩上马腹旁的踏板,利落的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需要本王伸手拉你一把吗?” 秦烨本来是玩笑话,不过想讽刺她而已,没想到雪狼当真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0章 到了什么地方 秦烨愕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一把拉住她手,只觉柔荑柔软,如若无骨,手臂轻轻一用力,雪狼整个人顿时弹起,一脚踩上踏板,扶着他的肩膀坐在他身后。 “女人,你应该坐在前面的。”秦烨侧头,似玩笑又似阴鸷的道。 “你在后面若是逃跑了,本王岂不是很冤枉?” 雪狼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大方的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没什么情绪的道:“满意了吗?” 秦烨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看着横在自己两腰边的小手愣了好一会,突然哈哈一笑,一把抓住她的左手。“你是本王见过最有意思的女人。” “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男人。”雪狼的眉宇拢了一丝不耐烦,抽出右手猛地一巴掌拍在身下的黑马上。 黑马受惊,下意识的以为是主人的命令,立刻提起前面双蹄长嘶一声,利剑一般朝前奔去。 黑马的速度很快,冲势极猛,雪狼一下子没适应,整个人顿时狠狠的撞在身前男子的后背上,秦烨只觉得两团微软猛地撞上来,随后腰身被人牢牢抱住,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她是真的不会骑马? 一个人会不会骑马可以从马刚刚奔起的一瞬清晰的看出来,新手会像雪狼一样粹不及防,老手则习以为常。 雪狼刚刚说她不会骑马的时候,秦烨本能的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装傻寻找逃走的机会,可是现在证实了,他却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女人混在飞鹰军中本来就够奇怪了,她居然还不会骑马?!那这些日子她是怎么混过来的? 秦烨有些郁闷,到底是这女人太聪明了,还是他的军队素质下降了? 如此想着,马速疾驰,他的黑马“踏雪”乃是一匹正统的千里好马,绝非战裘等人所骑的可比,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远远的,雪狼被风刺激而微眯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城墙,高达数十米,纵横长度无法估计,远远的看过去,几乎蔓延到天际一般。 城墙上每隔一个放哨孔便站着一名铠甲森然的年轻士兵,手持寒光长戟,神色严肃的做着例行守卫。黑色城墙的上空,一张火红的旗帜迎风招展,远远望去犹如火焰一般,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响,隐约可以看见上面黑色的图案。 雪狼眯眼细瞧,很快就觉得眼熟,旗帜上的黑色图案是一朵紫荆花,摸样和香港旗帜上有些类似,这是国旗? 她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紫煌城城门高达十七米,乃是用双层铁木制作,中间还嵌了一层巴掌厚的铁块,极为厚实,艳红的底色上整齐的镶嵌着数百枚金黄色鎏金铜钉,阳光下格外金光夺目。门前两边站了两排士兵,穿着黑褐色的铠甲,严肃的检查来往交织的人群。 士兵明显是认识秦烨的,一见他的马遥遥奔过来,慌忙招呼众人搬开栅栏,迅速整理绿色通道,大喝着要人群散开。 可是城门前的人实在太多了,千里良驹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禀雷霆之势疾冲过来,声势极为骇人,城门前原本挤挤攘攘的人群吓的尖叫,手慢脚乱的往旁边跑,场面顿时嘈杂混乱起来。 雪狼看着杂乱的人群,嘴角一点一点的挑起来,眸中溢寒,紧紧抱住秦烨腰身的右手无声无息的一动,紧小的袖口被风吹开了一些,隐约露出一点寒光。 她的衣袖里,不知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尖利的匕首。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1章 好个狠辣女人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叫你让开听到了没有!” 士兵们张牙舞爪的推搡着人群,试图为秦烨驱出一条安全无障碍的道路,但是来往的百姓中有不少的老人和小孩,前者手脚不利索,后者被疾冲过来的马吓破了胆子,一时间哭声乍起,越发乱成了一团。 雪狼抱住秦烨腰部的两双手无声无息的合在了一起,右手食指搭在自己的左手动脉上,不慌不忙的数着心跳,一双妖娆的黢黑星目,逆光中泛起诡异的寒芒。 7、6、5、4…… 黑马距离城门前的百姓越来越近,正如雪狼所推测的那样,秦烨丝毫没有想要勒马减速,马匹越冲越快,迅雷不及掩耳的对着人群冲过去! ……3、2、1! 雪狼的心中刚刚念出最后一个数字,黑马已经冲到了人前不到十米的地方,她迅速抽手,手腕灵活的翻转,藏在衣袖中的匕首顿时撕裂袖口的衣料,牢牢的反握在她的手中,半点没有犹豫的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腰部猛刺下去! 匕首锋利,像刺棉花一样牢牢的扎进秦烨的腰部,血瞬间流淌下来,顺着刀把落在马腹上,又滴滴答答的掉落至地。 秦烨猛然吃痛,瞬间意识到不好,可是雪狼的另一只手还牢牢固定着他腰部,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冷不防她的左手猛地握拳出击,恶狠狠的砸在他的左边腰部上。 秦烨闷哼,本能的侧身蜷缩起腰部,雪狼等的就这一刻,原本规规矩矩垂在马腹边的左腿立刻抬起,在空中形成标准的一字步,镶嵌着铁片的军靴狠狠的击在秦烨的肩膀上。 一套动作三次攻击,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秦烨甚至根本做不出反抗,整个人顿时被雪狼一脚踢下了马背,狼狈的在地上连连打滚,艳丽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 雪狼一改之前冷漠森然的样子,大笑着身子猛地往前一扑,牢牢抓住松散的缰绳,右手一扬,还带着血珠的匕首已经狠狠刺入黑马的臀部。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没骑过马,不代表就不知道怎么去骑! 黑马受伤惨叫,四只蹄子几乎踏成了风,载着背后半截身体都伏在马背上的雪狼利剑一般从刚刚扩出来通道中冲进了内城,一眨眼就便成了一个小黑点,继而消失在秦烨的眼里。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结束的又太迅速,在场的士兵和百姓完全没看清雪狼的动作,只看到马背上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滚了下来,然后黑马便载着那女人没了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 秦烨满身尘土的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捂住右腰上又深又宽的伤口,面孔几乎扭曲起来,眼里的怒火冲天而起,整个人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出现高温时的扭曲。 好个狠辣的女人!刺了一刀还不够,居然在拔刀的时候顺势横割过来,完全把他的伤口豁了开来,若不是他闪得快,只怕今天就得开膛破肚的死在她手里了! 女人,你惹怒本王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2章 王府的低气压 雪狼骑着马一路在紫煌城中狂奔,因为完全没有骑过马而不懂操控,失去了秦烨掌控的黑马奔跑的越来越难以控制,所到之处人群皆惊慌失措的散开,速度之快颠簸的无法想象,让雪狼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这没有汽车的鬼地方。 看着人群乱七八糟的散开,然后聚集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雪狼眉头跳动了一下,再这样轰动下去,只怕那男人只要顺着人群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她了。 不能继续跑下去了。 如此想着,在拐弯路过的第三条小巷口的时候,雪狼半分没有犹豫,纵身就从马背上跳下来,落地时顺势一滚,卸掉下冲的力道后顺利的滚进小巷内,在周围的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没了踪影。 只剩下那匹满臀鲜血的黑马疯了一般的往前冲,在它没有乏力到口吐白沫的时候,想必是停不下来的。 半个时候后,骚动渐渐停止下来,围观的百姓也散开了去,该做什么的还做什么。 但是此刻,秦烨的翼王府却被一层低气压罩的是严严实实。 所有伺候的丫头下人谨慎的连冷汗都掉了一箩筐,做什么事情都轻手轻脚,连说个话都像是在做贼一样,偌大的王府全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连翼王素来重用的战裘战羽等人都是一副严肃而拘谨的样子。 而造成这种紧张状态的罪魁祸首,除了翼王爷秦烨外,再无第二人。 一炷香之前,等战裘等人纵马追到城门口的时候,雪狼早已经不知去向,他们英明神武的翼王爷一身灰尘扑扑,捂着腰脸色铁青的站在城门口,滴滴答答的鲜血染透他半边衣服,顺着衣角低落在地上,在地面形成了一小块血泊。 城门已经戒严,在场所有百姓都被士兵看押了起来。 一众士兵小心谨慎的护在秦烨身边,却畏惧他身上几乎可以自燃的严峻高温而不敢靠近,只得护在周围五米的地方,场景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不需要询问事情的经过,战裘等人只要看见周围没有黑马“踏雪”和雪狼的踪影,再加上秦烨那副可以杀人的脸色,就能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他们虽然在第一时间派出人马沿着雪狼逃窜的路线追捕,但是很可惜,那女人果然如秦烨所想的那般狡黠,一路过去除了躁动的人群,连雪狼的影子都没看见。 随后,在秦烨咬牙切齿的声音中,整个紫煌城全面戒严,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全部封锁,一系列的小门也关闭了百分之八十,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也全换成了飞鹰军看管,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紫煌城打造成了一座铁桶。 秦烨腰部的伤口虽然不致命,却极深极宽,血流的很恐怖,被迅速送回了翼王府,然后从他回来那一刻起,整个王府的气压就怎么也高不起来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3章 是动了真怒了 翼王府的书房里,笼罩了一层严肃的低气压,比之屋外更加沉重百倍。 秦烨坐在紫檀木雕蛟龙图案的大椅上,斜斜的靠着后背,一双妖娆狭长的眼眸半阖着,牙关微咬,齿缝中不时蹦出喀嚓的微响。 木桌前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群人,包括有秦烨的贴身护卫——战裘、战羽和战岿; 情报总管战莫;暗人总管战匀;以及才华横溢的军师楚良。 秦烨手下的能人统称为七战一良,除了代替秦烨常驻军机营的战啸、战磷没有回来外,其余的人基本已经全部到齐了。 这六人同聚可是全所未有的情况,由此可见秦烨之怒已经沸腾到了何种地步。 “砰——!” 一声震响,秦烨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沉香木的书桌上,桌上摆放的杯盏一晃,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水溅出了大半杯,秦烨的五官都愤怒的几乎扭曲起来。 “没有找到?!什么叫做没有找到?那么多人居然找不出一个女人!本王要你们何用?!” 几人暗地里咧了咧嘴角,不敢接这个口。 “楚良!”秦烨冷不丁的点名吼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楚良暗道一声苦也,伸手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下,缓缓道:“按照战裘和战羽几人的说法,那个女人似乎和容成钰的关系匪浅,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负责情报部门的战莫开口道。“据我所知,这八年来容成钰似乎一直在暗地里寻找一个人,不过他的人口风很紧,行事又隐秘,完全探不出他要找的是什么人。” 战裘插嘴道。“会不会他要找的就是那个女人?”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慢慢道:“我记得他在看清那个女人的时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我不会看错。” 战羽皱了皱眉毛。 “可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弱质女流居然能够混入飞鹰军中,而且看模样已经潜伏了很长时间,真是不简单!” 秦烨听着听着,突然眯起了眼睛,“既然没办法从容成钰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就调转枪头,从夏国煜都开始调查,务必给我查出八年前和夏国皇室有关的所有人中,有没有失踪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的!本王一定要弄清楚,那该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战裘等五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王爷如此大的动作,看来是动了真怒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4章 我要一个活的 战裘等五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王爷如此大的动作,看来是动了真怒了。 战莫沉声道。“卑职知道了,马上派人从这方面着手!”说完,他微微一拱手,转身快步走出书房,麻利的去准备所要行动的事情。 楚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点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查出那女人的身份,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秦烨冷着脸,语气冷硬森然的像把凌厉的冰刀。“画师准备的画像如何了?” 战羽忙道:“根据众人的描述,画师正在加紧绘画那女人的模样,现在已经交给守城军张贴在紫煌城内,城门也已经全面封锁,那么短的时间,那女人绝对没法出城,现在一定还在城内。” “没错。” 战岿也开口道,眼神阴光测测。 “只要她还在这城内,就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我不信这么我们几人联手,还抓不住一个女人!” 秦烨面无表情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牢牢包扎起来的腰部,声音透出一丝毒辣。 “不要小看那女人,记住,我要活的!” 众人纷纷点头,拱手称是。 缓步退出房间后,一关上房门战岿就连连轻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王爷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跟随王爷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们说,这是闹那般啊?!” “闹那般?”楚良低低一笑,转过身伸出手指轻轻在战岿脸皮上刮了一下。 “就为了这个。”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转头离去。 战岿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的雾水。“我的脸?关我屁事啊!” 战裘恨铁不成钢的狠狠一拍他的脑袋,骂道:“你怎么这么蠢啊!是王爷的面子问题!” 说完一脸鄙视的踩了他一脚,快步追上了楚良。 “面子?”战岿看着两人的背影,分外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关面子哪门子的事?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5章 被废弃的屋落 初秋的天黑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一直到月至上空,城中的阴影夹缝中才倏然闪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沿着街道昏暗线飞快的往前走。 这个影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踪迹全无的雪狼。 她已经脱掉了那惹眼的黑色军装,穿着里面简单的黑色劲装,小心谨慎的往前行走。 虽然已经到了半夜,但紫煌城好歹也是国都,又没有实行宵禁,大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员来往,也因为这个原因,雪狼才一直没有露面出来。 可就算是潜伏在暗处,城中的巨变她也多少感觉到了,大城门被禁,小城门也换做了那个男人的人,街上到处都张贴有通缉令,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得找个地方换装改面,不然一定会被抓回去。 想起下午那段时间城里轰轰烈烈的行动,雪狼就忍不住苦笑,她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身份的家伙? 不过还好,对方在明,她在暗,这样做起事情来也方便的多。 潜伏了一个下午,其实雪狼的心里已经证实了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的事情,可是知道这一点,除了能让她感到焦躁和无奈,并没有半点帮助。 因为不熟悉地形,她现在一头的血迹,只能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东拐西拐之下,一头雾水的雪狼走进了一个小院里。 小院很小,只有东西两个房间,院子里种着一颗很大的树,郁郁葱葱的树叶遮天蔽日,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 小院的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树叶,雪狼随意的用脚踢开一些,这些树叶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一年累积的,最下层的树叶甚至已经腐烂了,脚一踢开便爬出很多细小的虫子。 雪狼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认定这应该是个废弃的院子,既然是废弃的,那就好办了。 头部有些微微的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向西边的房间。 房门上扣着一把满是锈迹的大锁,落满了尘土,伸手一推,灰尘满天飞起,破败的木门摇摇晃晃。 雪狼心中有了底,微微后退两步,猛然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木门上。 砰的一声闷响,木门整个被踹出了一个大窟窿,摇摇晃晃的往屋内倒去,落地溅起了漫天的尘土。 她迅速侧身俯地,警戒的打量了四周一圈,等了一会也没听见什么不对的声音,这才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丝毫没觉得自己一来就踢烂别人的屋门有什么不厚道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6章 屋子里藏着鬼(1) 一进门就被空气中的灰尘呛了个半死,雪狼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不得不从屋内退出来,侧身让灰尘放出去一些,这才勉强走进屋内。 此时天色很暗,再加上屋外的院子里又长了一颗偌大的树,月光大部分都被树叶遮挡了,屋子里越发昏暗,雪狼看到窗户,便走过去推开,屋子里这才微微亮了一点。 雪狼的夜视能力是在野外行军时练出来的,勉强还能看出屋内的布置。 这屋子似乎是个禅房,布置的极其简单,仅仅摆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一个小桌子,几把凳子,一边的地上还凌乱的放着几个草编的蒲团。 大概是因为房间长期密封的关系,家具上只有浅浅的一层尘土,远远没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最让雪狼欣喜的是,她居然看到屋内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只燃了大半的烛台,还有几颗火石,上面都布满了尘土,不过在这个时候,有总好过无。 她走过去,尝试着打量火石,在灰尘中浸泡太久,火石的光芒极暗,但好歹也有点火花。 看着那盏烛台幽幽亮了起来,虽然只有黄豆大小的火苗,在这个时间却格外稳定人心。 奔波了一个下午,神经紧张的有些疲倦,雪狼也顾不上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来,伸手揉了揉肩膀。 耳边寂静,只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屋外风吹过树梢带起的飒飒响声,在这种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秘莫测。 雪狼突然停下了动作,原本有些松垮的脊背一寸寸的立起来,没了她自己弄出来的动静,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起来,远方传来的些许声音遥远的就像隔了一个世界。 在这样的安静中,雪狼的耳廓微微一动,狭目厉喝道。“出来!” 极致的安静中,屋外风吹动树叶带起微微的声响,雪狼全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右手腕上的匕首已经牢牢反握在了手里,眼眸一寸一寸,利如尖刀一般在所及之处探寻。 突然,侧后方响起了一丝细微的动静,雪狼立刻转身,想也不想的一匕挥过去。 但是对方的身手灵活远远超出了她想象,一见她出手,迅速扭转避开,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肉眼只捕捉到一道快如闪电的银色光芒,一掠而过,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什么鬼东西?!”雪狼吓了一跳,这明显不可能是人类的速度,她握着扫空的匕首警惕的打量四周,蹙眉惊魂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7章 屋子里藏着鬼(2) “我才不是鬼呢,笨女人!” 一个略显稚嫩的男性声音猛然响在她的耳际,有点像是十三四岁男孩子的声音,靠的距离之近,几乎像是贴在雪狼的耳朵边说话一般。 雪狼脸色顿变,想也不想的反身攻击,然而挥出去的匕首再次落空,她的身后只有一张满布灰尘的单人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哈哈哈~~~”声音再次响起在她的耳际,带着鲜明的得意,洋洋自得的道。 “笨女人,你抓不到我了吧?” 雪狼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起来了,再次转身,速度更是快了三分,可是还是一样,她的身后空荡荡的,灰尘寂寞的散在地板上,别说是人,连个脚印都没有。 怎么回事?! 雪狼的目光一下子尖锐起来,她明明感觉到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怎么可能连脚印都没有?! 这院子里阴森森的,难不成是撞鬼了? 这屋子里藏着一只鬼? 雪狼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出身的关系,这么多年都和各种各样的军事武器、科技手段打交道,其实她心里根本就不信鬼神这一套。 既然不可能是鬼,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有人在装神弄鬼! 雪狼的目光倏然一闪,寒光从眼底泛出来,幽幽如同绝世好剑的刀锋。 天色越来越暗,似乎有薄云将月光遮去了,屋子里的光线也越发朦胧晦涩了起来,雪狼缓缓狭起眼眸,牢牢看着眼前的地面。 地面薄薄的灰尘上,她的脚印清晰可见,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痕迹。 反正抓不到那只鬼,也没察觉到对方有至她于死地的杀气,雪狼索性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自己脚印旁边的细微印记。 印记很轻很轻,几乎是刚刚浮在灰尘上的那种,若不是雪狼眼尖,根本不容易察觉到。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眉毛也随即拧了起来,好似苦苦思索着什么。 这印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人的脚印,反而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印? 难不成,刚刚偷袭她的是只动物?可是,她明明有听到人在说话啊…… 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况一团乱麻,完全不知是什么情况,雪狼的眉头潜意识的越皱越紧,心里突然涌起极端的烦躁感。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莫名其妙招惹了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变成了通缉犯,现在又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什么事情都是莫名其妙,好像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诡异莫测。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雪狼真的很想甩出中指大爆一句国骂。 可是,雪狼到底是地狱中走出来女人,只一瞬间便把这种焦躁死死的压制住,她比谁都清楚,在对峙中,哪一方先沉不住气,哪一方就得死!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8章 砸死你个大鬼 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手中的匕首也撑在地面上,雪狼似乎完全陷入了苦思冥想中,正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阴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黢黑的眼珠微微一动,又迅速恢复正常,雪狼好似完全没有察觉。 突然,那阴影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狭长的银色光芒,猛地朝她门户大开的后背俯冲过来,朦胧的光线下可以看见寒光森森的獠牙,一双闪着绿光的诡异双眸泛出阴冷的气息。 五米、三米、两米……银光距离雪狼的后背越来越近。 就在眼看要攻击到她后背之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雪狼突然敏捷的朝前一滚,匕首在掌心熟络的旋转半圈,刀尖寒光微闪,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情况下,蛇一般毒辣的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法琢磨的残影。 耳边传来清晰的惨叫声,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雪狼打死也不会再上当了,双目阴鸷如饿狼一般,牢牢盯着半空中倒飞而出的银色不知名物体,利索的站起身,箭一般朝它冲过去。 她的一串动作太过激烈,额头原本凝固的血痂顿时开裂,一缕温热的液体顿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答几声,掉在地面上。 银色影子似乎也被匕首击伤了,雪狼冲过去的时候,空中凌空飞来什么东西,一下子打在她的嘴角边,和她的血液混合在一地,渗入到牙齿上。 不过这些小细节,雪狼此刻是完全顾忌不到,银色影子虽然受了伤,但是身体异常灵活,甚至在半空中利索的换了个方向,轻巧的落在雪狼身侧的位置,稍稍一停,猛地朝她扑过来! 不怕他攻击,就怕他躲在暗处不出来! 雪狼阴森森的勾起嘴角,麻利的一把扯下横在自己腰间的腰带,脚步微微后移,一个侧身避开了银色影子的正面攻击,右手凌空一抓,顿时抓住了一只毛茸茸、好像尾巴一样的东西。 耳边顿时响起年轻男子的惊叫声,不复之前的嚣张得意,微微带了些惊恐。 雪狼就当做没听见,她可不管抓住的是什么,握牢了那个东西猛然间大喝一声,硬生生抡起来就朝地上猛砸过去! 这一下若真是什么动物,只怕连脑浆都要砸出来了。 雪狼下手之狠辣,可见一斑。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19章 前所未见的狼 “不要!不要啊……啊!——” 随着耳边一声尖锐的惨叫,雪狼下手毫不留情,那古怪的银色影子被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隐约震动了一下,灰尘顿时飞起弥漫,能呛死个人。 雪狼面色森然如铁,眼瞳里杀气腾腾,完全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一脚猛地踩出去,恶狠狠的一碾。 耳边的惨叫声再起,只不过比起之前要虚弱的多。 看来这鬼魅一般的东西防摔功能也不够强。 雪狼弯下身子,手中的腰带利落的在半空打出一个圈,牢牢的套在影子貌似是脖颈的地方,利索的打了个复杂繁琐的特工结,死死一勒,也不管对方如何惨叫,另一头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这才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东西。 灰尘缓缓散开,借着朦胧的光线,再加上夜视能力过人,雪狼终于看清了这个银色影子的真身,那哪是什么鬼啊,明明就是一只狼! 可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应该没有走出城去,这种人居住的城池之中,怎么会有狼呢? 雪狼拧着眉毛上下打量,立马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狼还小,长度只比一个成年人半截胳膊长一点,通体雪白,嘴巴很宽,眼睛呈往下倾斜的杏核状,很大,此刻正痛苦的眯缝着,隐约可以见到泛着绿光的狼眼。 它的模样有些类似于活跃在亚欧大陆北部、加拿大北部和格陵兰北部的北极狼,可是却比北极狼更加漂亮大气,雪狼野外行军的时候也了解了不少狼的资料,可是从来没有资料记载过这样的狼。 狼毛很白很白,几乎泛出银光来,乍一看上去好像整只狼都在发光一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狼,而且,狼怎么会说人话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白狼似乎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了,半撑起脑袋瞪着雪狼,然后,雪狼再次听到了那个疑似年轻男子的声音。 “臭女人!你看什么看!你想杀了我吗?!” 雪狼整个人呆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正死命瞪着她的小白狼,没错,就是瞪! 一种像是人恼怒时的情绪,清晰的从小白狼的眼睛里呈现出来,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的愤怒。 小白狼好像很不满意雪狼的白痴模样,突然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说来很奇怪,狼怎么会有表情,但是它的脸部运动,又分明的呈现出嫌恶的意思。 雪狼瞬间华丽丽的石化了,看着小白狼翻了个白眼,将身子扭转过来,然后狼眼瞧见了它爪子边的某样东西…… “啊啊啊——!!!!!” 一连串绝对破百分贝的尖叫声顿时响在雪狼的耳际,冷不丁之间,吓得她全身汗毛集体倒竖,本能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0章 现代科学解释 可惜完全没有作用,那近在耳边的尖叫声丝毫没有减弱,雪狼捂着耳朵眉头紧皱,心里不时腾起杀狼的欲望。 一刀宰了干净利落! 可是很快她就愣住了,因为在如此高的分贝下,她居然没有觉得耳膜有任何的不适! 按照正常情况,人耳在接受60到70分贝的声音就有可能损坏听力神经,100到120分贝难以忍受、听一分钟即会导致暂时性耳聋,120分贝以上会导致极度聋或全聋,到300分贝左右或以上方圆20km内的人不可修复性耳聋。 而她耳边的声音就算没有到达300分贝,起码也有150分贝以上,这样的噪声下,她居然没有觉得耳膜半分不适? 太灵异了吧?! 雪狼微微一思考,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军情部看过的一些资料,上面说有些特殊的植物或动物会发出奇异的电波,有些人能够接收到这种电波,从而听到奇怪的声音。 其实并不是真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是那种电波影响了人的脑电波,从而在脑子里直接产生一种特殊的“声音”,让人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又因为这种电波的接收与听觉细胞不相干,所以纵然声音再高,耳膜也不会有任何损坏。 那资料的记载,和她现在的情况完全一致! 雪狼若有所思的看着趴在地板上真正是鬼哭狼嚎的小白狼,回忆起刚刚自己两度听到耳边有声音、回头却看不见任何人的情况,难道,不是这个小家伙真的能说话,而是它能产生一种特殊的脑电波,影响了自己,才让自己听到它在“说话”吗? 想来想去,比起“狼能说人话”这种灵异事件,这个解释就显得真实多了。 “喂!笨女人!你没事干嘛掉那么多血啊!?混蛋!”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雪狼的思索,她茫然的低下头,看见小白狼正用一种狗的坐姿坐在眼前,两只前爪不停的摩擦自己的嘴巴,好像在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它的爪子边,有几滴红艳艳的血迹,正是雪狼之前伤口裂开掉落的鲜血,小白狼大概是嘴巴尝了这些血,觉得脏,才急匆匆的擦拭嘴角。 雪狼莫名其妙,眼珠子转了转,蹲下来尝试性的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1章 喝不得的狼血 小白狼掀起一只眼皮,万分怨念的瞪了她一眼,雪狼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怒气冲冲。 “废话?!这个世界除了你,还有谁能听到我说话?!我怎么这么倒霉,搭上谁不好,偏偏搭上了个最笨的女人?!” 小白狼说的话看似在抱怨,雪狼却敏锐的从中发现了三点线索。 第一,只有她能听到小白狼说话,这一点和她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应该是自己的脑电波收到了它发出的奇怪电波,才形成的声音。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同样听得到。 第二,小白狼是特意来找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攻击她。 第三,这家伙的脾气一定很糟糕! 不过雪狼的脾气也不见得多好。 当年军情局的四大王牌特工,朱雀最冷淡,终日沉默寡言,银狐最活跃,喜欢说冷笑话,但其实是最薄凉的人,猫儿最温柔,性格也最温顺最单纯,好像只有她,脾气一直处在发作和不发作之间…… 想到这里,她倏然抬起头,眉目中凌厉一闪,一把扯过小白狼脖子上的腰带,将它拖到自己面前,伸手猛地掐住了它的脖子。 没错,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第六感向来强烈,直觉告诉她,小白狼一定知道些什么。 “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又是哪里?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指关节喀嚓一响,她的语气寒冰异常。“我杀了你!” “说说说,说什么说?!你掐着我的脖子叫我怎么说?”小白狼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完全不像是一个脖子被人掐住的人所该有的表情。 呃……它应该不算人,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 雪狼微微松开手,却并没有放开它,一见小白狼面色不满,她没有表情的叙述道:“这样根本不会影响你说话,再敢啰嗦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概是被雪狼语气和眼神中的杀气所震惊,小白狼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抬起脑袋,没好气的道:“没看到老子正在生气吗?安慰我一下会死啊……真是个笨……啊啊啊啊——!!!” 它未说完的话再次淹没在一大片尖叫中,雪狼的眼里涌起一抹鲜明的怒意,若不是她还有话要问小白狼,只怕早就一刀了结干净了。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就会任凭小白狼哇哇大叫个不停。 直接伸手,啪的一下打在小白狼的脑袋上,雪狼没好气的道。“叫叫叫,叫什么叫,你又不是喇叭。” 小白狼露出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压根就没注意到雪狼说了什么,一双狼眼瞪的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颤巍巍的举起一只爪子,指着她的眉心结结巴巴的道。 “你你你……你是不是喝了我的血?!”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2章 和狼研究额头 雪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伸手在嘴巴边一抹,看到自己的指腹上出现了一抹艳丽的红。 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了,血迹顺着脸颊流下来,有不少流到嘴角边,但是她就算真的尝到了血,那也是她自己的血,小白狼又没有受伤,哪来的血给她喝? 而且最重要的,她又不是吸血鬼,没事干嘛跑去喝血? 等等…… 雪狼的眼睛突然下移了半寸,看着小白狼前爪上一道狭长的伤口,血迹染红了伤口旁边的银色皮毛,好像是刚刚被她用匕首划伤的。 然后,她想起自己刚刚打伤着小白狼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嘴角,混合她的血流进了嘴里,但是她完全没在意,那该不会…… 呃……就是小白狼的血吧? “应该……是吧。” 雪狼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刚才的情况太混乱了,她哪顾得上注意这些小细节? “什么应该是?!分明就是!你看自己的额头!”小白狼气急败坏的从地上一跳而起,像个人一样用两只后脚立在地上,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在半空中挥动的乱七八糟。 额头? 雪狼伸手摸了摸,只摸到干燥的血液凝固的小碎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她重新低下头,眉心蹙的原发紧了,心中那种浓厚的焦躁和不耐烦,再次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算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她陪一头莫名攻击她的狼在这里研究自己的额头? 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是吧。 而且,就算她喝了它的血又如何? 它的血是琼浆灵药喝不得吗?一喝就会变成狼?它不是也喝了自己的血吗? 大半夜的,不要上演灵异故事行吗? 当然,雪狼大小姐完全没有考虑到,一只狼能够和她脑部对话这事情本来就够灵异了,不过若追究起来,她醒过来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很灵异。 雪狼突然没了心情,也不想再追究这些诡异的事情,伸手解开了小白狼脖子上的特工结,拍拍它的脑袋,将腰带重新固定在自己的腰部。 “看在我名字里也有个狼字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偷袭我的事情了,好了小白狼,你走吧。” 雪狼正准备转身走出房间,眼睛的余光突然一扫,倏然定格住,错愕的看着小白狼的额头。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3章 女人和狼赛跑 小白狼被她盯的全身不自在,一下子跳起来狼嚎道。 “你看什么看啊?!笨女人!你怎么这么笨?!” 雪狼眨眨眼睛,表情分外无辜,当今世上第一个被一头狼说笨的特工,她是不是开了先例了? 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她下意识的伸手,按在小白狼的额头上,磨蹭了几下,疑惑道:“小白,你们狼族流行在额头上纹身吗?” 小白狼额头的皮毛里,隐约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印记,像是火焰燃烧的样子,雪狼的手指刚刚触碰上去,就感觉指尖微微一烫,红色印记顿时就不见了。 隐形纹身?还是会离奇消失的? 雪狼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倒是小白狼,一听到雪狼如此说,那眼睛一瞬间就瞪的像是牛眼一样,两只爪子抱着自己的头,身子缓缓缩了下去,就像人在极度懊恼的时候会抱着头蹲下来一样。 “完了完了,全完了……”它哀嚎着道,差点没掉下狼泪来。 雪狼错愕的看了它好一会,终于确定,这只小白狼绝对患有狼族的神经病。 她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 “夜黑风高,适合睡觉……我还是找个地方睡觉休息吧。” 比起陪一头有神经病的狼在这里瞎磨蹭,她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呢? 回想起那个被自己一脚踹下马背、差点开膛破肚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子,雪狼就觉得一阵头疼,她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这战要怎么打啊? 一边想着,她一边走出房门。 “笨女人!你给我回来!”小白狼终于发现屋子里唯一的一个人不见了,脱口就大吼道。 雪狼此刻已经快要走出小院了,一听到它的声音拔腿就跑,直觉再次忠诚的提醒她,这个小白狼绝对是个大麻烦! 而且是个甩都甩不掉的主! 事实证明雪狼的直觉再次灵验了。 人的速度怎么比得上善于长跑的狼?而且眼前这只明显不是一般品种,纵然雪狼接受过专业的负重长跑训练,依然在千米之后被它拦在斜状的山坡前。 “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小白狼四脚踩地拦在雪狼面前,表情分外恼怒。 “那你追什么追啊,我又不想吃你!”雪狼不甘示弱的反驳,跑了这么远,脸不红气不喘,耐力那叫一个好。 小白龇牙,咧嘴,眼里怒气腾腾。 雪狼咬牙,切齿,手上摩拳擦掌。 天色昏暗,月色如水,一人一狼就这么诡异的站在山坡上大眼瞪小眼,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十分钟之后,小白狼突然眼皮一松,吊儿郎当的瞟了她一眼。 “笨女人,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4章 我也不是人类 雪狼一愣,表情呆滞了一瞬间。 “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傻子,这里明显不是她熟悉的世界,而她在这里遇到的人也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和明镜似的,之所以没有去和那个酷似a少的人汇合,也只是想在那之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白狼是怎么知道她不是这里的人?难不成它真的知晓些什么? 想到这里,雪狼索性在它对面坐下来,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没好气的道:“有什么要说就一口气说完,我没时间陪你这狼在这里瞎胡闹。” “谁要和你瞎胡闹了?!”小白狼傲娇的甩出一个白眼,将头抬起半寸,眯着绿油油的眼睛道。“还有,我不是狼……不对,我不是一般的狼,老子是狼妖!你听到了没有笨女人!!” 雪狼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肩膀,懒洋洋的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老,子,是,狼,妖!”真正的狼牙切齿,鬼哭狼嚎。 雪狼半眯着眼睛幽幽看了它一会,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严肃。 “小白,其实我也不是人类。” “……什么?” 雪狼十分十分深沉的道。“我是天上的雪花仙女。” 小白狼。“……” 雪狼傲娇的哼了一声,胡说谁不会啊,她还想说自己是西王母呢。 小白狼好像纠结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雪狼跑的也累了,索性躺在地上,草地柔软的就像名贵的萨克松地毯,头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瑰丽的极深宝蓝色,密密麻麻的星辰犹如贵妇宝蓝长裙上镶嵌的耀眼水晶,一轮柳叶般的弯月,遥遥悬挂在一边。 雪狼的眼神缓缓柔软下来,看向天空的模样沉静而温柔,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夜空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初秋的草地散发清新的香气,就像a少身上自带的味道。 也不知道a少和灵猫怎么样了,朱雀和银狐都已经死了,她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死了吧。 猫儿那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因为银狐的死,和a少闹别扭呢。 真叫人不放心。 小白狼做了十来个深呼吸,才好不容易把快要冲出喉咙的脏话咽了回去,一扭头看见雪狼那副颐养天年的模样,那股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怒气一瞬间又冲上来了。 突然,它脸色一沉,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机器一般麻木的叙述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5章 给我一个解释【红包加更】 突然,小白狼的脸色一变,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v字形的嘴巴一张一合,机器一般麻木的叙述道。 “雪狼,人界种族,性别女,二十岁,前国家中情局四大王牌特工之一,实际身份却是第一恐怖组织指挥部副官,恐怖大亨a少的第一任手下,也是他安插在军情局的卧底。三岁时父母双亡,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叫雪乔,意外进入国际黑手党,因为身体羸弱在八岁时被作当为美人诱饵遭目标欺辱,十岁时被黑手党抛弃,与‘a少’风少影相识,从此跟随在他的身边……” 原本望天出神的雪狼,柔和的双目一点点冰寒下来,冷意如同四散扩开的黑雾,从眼底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她双手撑住身下的草地,一点点直起身子,扭头,目光如箭。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的眼瞳里,有不加掩饰的杀意,阴霾如同遮天的大雾,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 小白狼猛地清醒过来,被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立起身子,后退了好几步,急声道。 “不是我故意要窥探你的过去,只是定下血契后,你的资料自然会出现在我脑子里,我也弄不懂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军情部是什么东西?恐怖组织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雪狼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它的话,一把冲过去抓住它的前爪,强行将它拖了过来,右手关节喀嚓一声,猛然弯曲成爪,狠狠的掐住小白狼的脖子。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她的话说到一半便突兀的卡住了,脑子里一闪,一道记忆凭空冒了出来。 那记忆冒出的十分突然又自然无比,就像是被遗忘很久的事情突然重新想起来一样,雪狼动作一顿,掐着小白狼的脖子,脸上露出微微迷惘的表情。 记忆里,她对小白狼的身份很熟悉,里面记载着,白息,妖界狼族,性别男,一百七十岁,妖界狼王白昀的亲弟弟,千年一出的白狼品种,身份尊贵。 其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从小白狼的出生到现在,每一件事情她都清楚异常,简直就像自己亲生经历过一样。 怎么回事?她拧起眉毛,看着被自己掐在手里不停挣扎的小白狼,难道它说的是真的? 定下那个什么血契之后,对方的资料都会自然出现在自己的头脑中? 不然的话,小白狼如何能那么清楚她的过去?! 这时,她的脖子也传来了禁锢感,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人掐住一样,雪狼一惊,本能的松开手,小白狼掉在她的大腿上,与此同时,她脖子上的禁锢感也跟随着消失了。 伤害共享?! 雪狼的眉毛一下子快皱出水来了,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大条了,一把抓住小白狼的前爪怒吼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6章 一切缘由所在(1) 小白狼脸色扭曲,硕大而幽绿的眼睛顿时和雪狼对上了,同样怒吼道,“想听就先放开我!笨女人!” 雪狼阴森着脸松开它的爪子,一脸风雨欲来的阴沉。 小白狼甩甩尾巴,又恼怒又傲娇的丢给雪狼一个白眼,大咧咧的趴在她的大腿上坐下来,丝毫不理会雪狼磨刀霍霍的眼神。 小白狼大概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一连串的诡异情况,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说出来的话还是前言不搭后语,啰啰嗦嗦了半天还没点到正题上。 雪狼拿出了在军情局听那些老古董开战前会议时磨砺出来的十二万分耐心和毅力,历时三个小时零十九分钟,总算是弄懂是怎么回事了。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了,再加上小白狼啰嗦,用雪狼的解释来说就是,这个世界除了人之外,还有妖、魔、仙三大种族,分别居住在人界、妖界、魔界、仙界和木界。 前四种不需解释,至于木界,简单的来说就是万千植物修炼成精居住的世界。 除此之外,世界上拥有很多不同的时空,好比现代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是万千时空中的一个,而雪狼现在所在的,又是另外一个时空。因为空间轴不同,所以现代的高科技永远无法发现这些时空的存在。 当这些独立的时空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发生对接行为,就有可能将对方时空中的人物“吸”过来,从而造成了所谓的穿越现象。 但是雪狼的穿越,并不是这一种情况。 原来,小白狼并不是狼。 呃,准确的来说,它真的是一只狼妖。 它是妖界三把手之一的狼王的亲弟弟,姓白名息,是一只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年的正统狼妖,并且是狼妖里千年一出的白狼品种,身份那叫一个尊贵。 它的出现和雪狼的穿越密切相关,总体追究起来还是源于它的一次闯祸。 妖界一百岁成年,一百五十岁可娶妻,小白狼目前一百七十岁了,换做人界的年龄,估计也就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再加上出生显赫,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主,是个典型的富二代。 富二代的通病就是都有点二,它也不例外。 妖界有三王,分别是狼王、狐王和豹王,轮流保管着一个可以通往各个时空的云罗五行法阵,这一百年正好轮到小白狼的哥哥狼王白昀保管。 某日,小白狼心血来潮,想试试这个法阵是否真如传说中的神奇,所以自私盗取了狼王所保管的、用来开启法阵的五灵珠,贸然启动了这个法阵。 没想到方法出了错,时空轮出现了裂痕,将近在咫尺的小白狼和现代碰巧在这个时间点上死去的雪狼同时卷到了这个世界。 而更加不凑巧的是,两人穿越的时间出现了偏差,雪狼才刚刚来到这里,小白狼却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大半个月了。 方法的失误让五灵珠出现了反噬现象,将它身体里的妖力全部吸干,五颗珠子也随机散落在这个世界没了踪影。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7章 一切缘由所在(2) 方法的失误让五灵珠出现了反噬现象,将它身体里的妖力全部吸干,五颗珠子也随机散落在这个世界没了踪影。 小白狼这下慌了,因为它如果还想要回到妖界就必须找到这五颗灵珠。 可是,它没了妖力,无法变成人身,用狼的原型在人的世界里寻找几个珠子,只怕它还没看到灵珠的影子就被人宰了吃了。 无奈之下,小白狼只好四处寻找同它一起穿越过来的雪狼,直到今天才偶尔发现她身上有同样穿越时沾染上的法阵气息,又想试试她够不够资格做自己的伙伴,才有了在小屋中出手攻击的一幕。 这就是两人穿越的原因,至于血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上古时候开始,人界和妖界之间就有一种特殊的契约,只要任意一方启动契约的阵法,然后互相饮下对方的血,一人一妖就可以定下特殊的血契。 这种血契极为霸道,契约会将定下约定的一人一妖两条命系在一起,简单的来说,就是其中一个身亡,另外一个无论是人还是妖,无论有没有受伤,都会即刻死亡。 而两人所受的伤害,也会在对方身体上形成伤害共享,意思就是如果其中一个人被人捅了一刀,另外一个也会同时出现等同的伤口。 想要解开契约,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妖界寻找狼王的帮忙,而要回到妖界,就必须找到金木水火土五颗灵珠,启动法阵回去。 所以,两个问题的关键,都在寻找这五颗灵珠上面。 小白狼需要雪狼的帮忙,有她人的身份,在人类世界里更容易寻找,它也相信雪狼不会拒绝,没有人或妖会希望把自己的命系在别人身上。 她若不同意,万一小白狼在寻找灵珠的途中被人杀害,她自己也会即刻死亡。 小白狼就是希望雪狼明白这一点,才罗里吧嗦的扯了一大堆。 雪狼没料到这些事情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事情,更加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头狼口中得知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而这个时空里,真的存在小说和漫画中的仙、妖、魔,以及很多在从前完全属于幻想的东西。 这和她在现代所奉行的科技至上完全背道而驰,这种极度的反差,让她一瞬间有些接受不过来,伸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大无比。 在现代虽然有飓风恐怖组织、有军情部、有佣兵天堂,有一大堆纵横交错、杂乱不堪的黑暗势力,还有各种各样杀人于无形的生化科技武器。 但比起要她接受一个妖魔纵横的世界……雪狼从未觉得现代是那么可爱的世界。 然而即便如此头大,她还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小白,你刚刚说,血契的形成必须由任意一方启动契约的阵法,然后互相饮下对方的血,一人一妖才可以定下特殊的血契,是你启动了这种阵法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8章 大灰狼小白兔 雪狼暗暗拧拳,只要小白狼一点头,她绝对拔光它的毛! “啊?”小白狼却错愕了一下,愣愣的看着她。“不是你启动的吗?” “我要是早知道有这种鬼阵法,会喝你的血吗?!”雪狼瞪大了眼睛怒吼道,谁愿意把自己的命和一头狼联系在一起?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不对,她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况发生,一定早在小屋里就把小白狼给灭了! “什么?!不是你?!” 小白狼惊的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滚圆。 “那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启动这种鬼阵法!”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雪狼头大的撑住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看得出来,小白狼没有撒谎,血契的阵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启动的,不过既然血契已经成了,再追究这个问题也似乎没有意义了。 解除这种契约的唯一方式……真的只有会妖界一种吗? 会不会是这个小白狼想要诱骗自己帮它找灵珠而故意捏造出来的? 雪狼眉目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白狼,它却已经完全陷入了上一个问题,两只爪子把自己头顶的毛抓的惨不忍睹。 雪狼原本想要询问的心思渐渐按捺了下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算了,小白狼如此想要回到妖界,就算真的是骗自己的它也不会承认,而且血契的霸道她也刚刚领略过了,应该不是骗人的。 现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在找那五颗灵珠的时候,再沿途打听一下有没有解开血契的办法吧。 那下一步路,要怎么走呢? 等到小白狼终于从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恍惚才发现好像许久未听到雪狼的声音了。 好奇的抬起头,正想问怎么了,却突然看见雪狼突然诡异的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很无害很无害的笑容,明明和煦到不行,偏偏让小白狼一瞬间汗毛倒竖,几乎想要立刻远离了去。 想想也是,一个之前还差点把它的脑浆水都砸出来的女人,现在却露出小白兔一般的无辜模样,这情况……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小白狼想起在妖界的时候,听到的很多关于人类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的言论,在看看眼前这明显不是善茬的女人,很认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先走远一点,等她冷静下来再做询问。 可是它还没来及的迈动爪子,雪狼突然一把抓住了它的两只前爪,吓得它全身一个哆嗦,差点没叫出来。“你你你……你想干嘛?” 雪狼不说话,笑眯眯的,突然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疼的它眼前金星一冒,狼性顿时激发了,也顾不上什么恐惧,张口便怒吼道。“蠢女人!你做什么?!干嘛好端端的打我?!” 雪狼不理它,一手牢牢的抓住它的爪子,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好一会才道。“原来如此。”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29章 得了个狼跟班(1) 雪狼不理它,一手牢牢的抓住它的爪子,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好一会才道。“原来如此。” 她打小白狼,自己并没有觉得疼痛,如果血契的霸道真的有小白狼所说的那般严重,那也只有在见血或者真实伤害到契约另一方生命安全的时候,伤痛才会共享。 比如她刚刚差点掐死小白狼,自己也出现了被掐着的感觉。 再比如若是她现在拿刀捅它一下,自己八成也会出现一道伤口。 既然是这样,她可真得好好考虑了。 “小白。”雪狼笑意融融的叫着自己随口给小白狼取的名字,“你想让我帮你收集散落在这世界的五颗灵珠吧?” “我叫白息,不叫小白!”小白狼愤愤的反驳道。“是啊,怎么了?” 雪狼笑的更加温柔了。 “没有这五颗灵珠,你就回不去妖界,我们之间的契约也没法解除,我听说……妖精一般有很长的性命,起码上千岁,是不是?” “怎么,你嫉妒也没用!” 小白狼的嘴巴当真讨厌的很,不过雪狼大人宽宏大量,决定不和它计较,继续道。 “但是人类的生命最多只有百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直不解开契约,几十年之后我老死,你也会跟着死。” 小白狼猛然察觉到了雪狼的意思,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如果你不帮我搜集五行珠,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一样不好过!” “这个我当然知道。” 雪狼的双眸潋滟而水润,在柔和如薄纱的月光下有异常狡黠的感觉。“但是,只要我把你关起来,让你没法行动,我老死的那天,你就要给我陪葬了。” 小白狼全身一哆嗦,银白水润的几乎要发出光的狼毛一瞬间竖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雪狼。 “你少做梦了!我堂堂狼妖,怎么会被你一个人类关起来?!想要我给你陪葬,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身体一动,想要从雪狼身上跳开,它虽然没有妖力,但是妖族的体力还在,它的速度,雪狼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不过,她丝毫不担心,因为小白狼的爪子现在还握在她手里呢。 看着小白狼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模样,雪狼露出了从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扬着紧致的下巴得意的道。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怎么样?在我这个人类的手里,你这只狼妖可从来没讨到好。” 小白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到底是稀有的白狼品种,智商还不错,见雪狼还悠闲的和自己啰嗦,并没有如她威胁的那样把自己关起来,小白狼立刻就意识到她别有目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老实下来,翻着白眼道。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雪狼大悦,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边点头边赞誉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0章 得了个狼跟班(2) 雪狼大悦,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边点头边赞誉道。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呃……聪明狼也行,我要求的也不多,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许反抗,不许逃走,更加不许不听命令。” 小白狼斜着眼睛看她,对她的夸奖丝毫不屑一顾。 “你就不怕我假装答应,等你放开我之后就反悔吗?” “你不敢,也不会。” 雪狼笑眯眯的,活像一个纯情小姑娘。 “我能抓住你第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更何况,你比我更想找到那五颗灵珠。你需要借用我的力量,所以你绝对不会反悔。” 小白狼一怔,似是没想到雪狼这么快就看穿了他们之间的利益和联系。 没错,要在偌大人界找到小小的灵珠,雪狼的人类身份必不可少,而她的能力,足够满足它的要求。 雪狼不慌不忙的等着它的回答。 小白狼咬牙切齿了一会,慢吞吞的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妖界常有妖说,人类是最狡诈、最阴险的生物了。” 就是因为人类里多了雪狼这种家伙的存在啊! 雪狼大笑,松开它的爪子,摸了摸它的脑袋,煞有其事的说,“小白,我更喜欢你称呼这种狡诈为聪明。” 动物大部分天性直爽,喜恶分明,雪狼野外行军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由此她可以断定,从动物进化出来的妖类也一定是性格爽快、不善工于心计的。玩阴的她虽然比不过银狐那种变态,但是对于正常人,绰绰有余了。 想要推测出小白狼心中的所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小白狼对于她这种不要脸的言论报以极度厌恶的鄙视,恨恨的臭骂了一句。 雪狼也不在意,拍拍它的小脑袋很不厚道的吩咐道:“你既然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地形应该摸熟了,带我去有河的地方,另外,再准备一套衣服,你主人我要洗澡换装。” “喂喂喂!有你这么使唤的吗?” 小白狼不乐意的看着她。“你叫一头狼帮你去找衣服?我上哪去找?!” 雪狼从草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可是你自己不也说,你是狼妖吗?叫一只妖精变出一套衣服来,应该不难吧?” 小白狼咬牙切齿。“我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妖力全被吸干了!而且就算我有妖力,我也变不成衣服来!” “啊?”雪狼无辜的眨了眨眼,她记得西游记里面的孙大人也是一只妖精,拔根毛就能想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到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一定是这小狼妖太弱了! 雪狼决定从心脏到眼睛的鄙视它。 “我不管,你去偷也好抢也好,反正我洗了澡要换衣服,你搞定!” 说完她弯腰一把抓起小白狼的尾巴,拖着往前走。“先带我去有河的地方。” 被倒拖着拉走的小白狼:“……”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1章 就从这里折断 五分钟后,雪狼的眼前出现了一条两人宽的小河,河水清澈活泼,涓涓的流动在月光下有星星点点的光芒碎片。 打发走了自怜自哀的小白狼,雪狼在河边掬水洗掉了脸上干涸的血迹,半长的发也从头部两边垂落下来,掉进了河水里,打湿了一截。 她闭着眼睛洗完了脸,便扭头在河岸边坐下来,看着河水流动,静了好一会,才把藏在手腕中的匕首拿出来。 犹豫了一下,映着月光,缓缓递到自己面前。 夜空十分剔透,一丝薄云也没有,弯月和星辰明亮异常,雪狼竖起的刀刃亮可灼人,借着月色星辰,便可朦胧看见刀刃上映出了一张女子的脸。 清秀精致的瓜子脸型,下颚很尖,鼻梁挺拔而小巧,有种雕塑般的美感,眉毛浓密墨黑,不似一般女子的纤细柔和,斜斜的飞扬弧度下,一双眼尾上挑的妖娆眼眸,瞳孔里全是潋滟的水光。 雪狼看了半晌,这才缓缓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穿越了,身体自然也不是从前那一具,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奈,这具身体的这张脸,和她从前的模样起码有七分相像。 再加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从军队中带出来的铁血气质,所形成的感觉,和雪狼本来的模样几乎没有差别。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浪费精力去强迫自己接受另一张陌生的脸。 她的身子往后一倒,也不顾河边草地湿润,就这么睡在上面,匕首掉落在身侧,她的眼眸和表情缓缓呈现出怀恋和迷惘的模样。 军情局曾经的四大王牌特工,朱雀、银狐、雪狼和灵猫。 朱雀擅长拳脚,任命与军情第一组织行动指挥科,执任特级侦查员。 狐狸擅长谋略,任命与军情第一组织行动策划组,是参谋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 猫儿擅长近身搏斗,性子是她们中间最温顺的,却因为六年前一次任务的失败导致唯一的哥哥死于军情局之手,成为了她们中间最早叛逃军情局的人。 而现在,20xx年11月25日,朱雀死在了加利福尼亚州临近的椰树林里,尸骨无存的被送回军情局,是雪狼亲手从军情局中盗出了她的骨灰水晶盒。 朱雀的第七夜,银狐率领她手下所有的暗势力,掀起全球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为她最在意的朱雀复仇。最后却被她的上司a少暗算,最终死在了拼死赶去的雪狼怀中。 她亲手捧起了两个最为在意的同伴的尸体。 银狐死去的时候,她身后的椰树林已经被a少数枚燃烧弹点燃,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但其实就算当初还有退路,雪狼也不打算回去了。 她的一生错过的太多的东西,在意的不过一个银狐、一个朱雀、一个灵猫,还有自己的妹妹雪乔,以及……a少。 朱雀和银狐已经身亡,猫儿嫁给了a少,雪乔可以完美的接任自己的位置,雪狼曾觉得,她的一生,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战火纷飞的时候,她抱着银狐的尸体走进了海里,已是存了必死之心,可是天不从人愿,她居然还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这个世界里没有过去的半点痕迹,就像是一个纯白完美的开端,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里,那过去的一切,就从这里折断吧。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2章 不会哭的女人 雪狼目光一闪,突然站起来,纵身跳入河水中。 小河并不深,估计只有两个人的高度,雪狼一个猛子扎下去,脚一下子就踩到了底。 河底凌乱的散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子,每一颗都被水流磨的平滑异常,月亮和星辰的光从头顶洒下来,经过水流的折射,在水底形成一种极为梦幻的场景。 雪狼在水底稳住身体,乌黑的发随着水的流向拂动,像是生命力旺盛的水草,她看着长发飘动,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极为陌生的热力。 她在河水中蜷缩起身体,伸手捂住了脸,眼睛却是干涩的,流不出半点温润的眼泪。 哦,对啊…… 她是一个不会哭的女人。 直到肺部传来严厉的警告,雪狼才松开手,双脚微微挥动,从河面上破水而出,湿透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月光照在她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像一只破茧而出的水妖,有种恍然重生的感觉。 雪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借由这股浊气,吐出脑中所有纷乱的思绪。 雪狼这个名字是他赋予的,寓意是希望她能够破除那些魔障,心智坚韧如雪域苍狼。 她喜欢这个名字,就像喜欢他一样。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这一辈子她还叫雪狼,可是…… 再也不做从前的雪狼了。 睫羽上残留的河水,顺着眼睑的线条下滑,就像一滴刚刚落下的眼泪。 最后一次缅怀在现世的经历,雪狼的心情慢慢愉悦起来,水声潺潺,头顶的天空璀璨而瑰丽,怎么看都是美丽而值得享受的悠闲时光。 她慢悠悠的清洗掉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发现这具身体上也有不少的陈年伤疤,估计是在军队中留下来的,不过貌似恢复的不错,几乎没有留下太显眼的疤,只有用手指感觉才能发现。 雪狼很满意的吹了声口哨, 上了岸在河边枯坐了好一会,等到身上的衣服都被河风吹的半干的时候,小白狼依然没有回来,雪狼犹豫了一会,决定去找它。 毕竟从定下血契的那一刻开始,不管她是否愿意,她和那头小狼妖的命是彻底联系在一起了,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小白狼可不能出意外。 其实雪狼目前并没有出城,只是在人烟偏僻的地方而已,当然,有秦烨的把守她也出不去,想要回到人烟密集的地方倒是挺容易的。 原本还在想小白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要怎么找它之类的,雪狼哪知道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居然才一靠近大街就发现了它的所在。 只是……小白狼的情况,好像不是太妙。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3章 当街贩卖狼妖(1) 有些事情不能急,就像杀人和吃饭。 吃饭急了说不定会噎住自己,而杀人急了,弄不好就会被人杀了。 这个道理秦烨明白,雪狼更明白。 所以秦烨虽然很想找到雪狼,却也清楚紫煌城的巨大,想要找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知道潜藏的狡猾女人,不啻于大海捞针,他就算急破了头也没用。 而雪狼则清楚,她固然想要解开小白狼和自己的契约,但重要的是保证它的命,小白狼若死,她也就死了,契约什么的解不解除还有什么用? 所以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发现,雪狼也不得不来冒险来寻找小白狼。 当然,她心里已经把小白狼从祖宗从十八代开始统统“友好”的问候了好几遍,现在已经到它玄孙那代了。 不知道小白狼知道会不会气死去。 才刚走到一个路口,深夜的人群单薄了很多,却依然有不少人四处闲逛,一些类似于青楼和赌场的地方依然吵闹不止,人流交织。 前方不远处有很多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雪狼只是扫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被人关在笼子里的小白狼。 “笨女……”小白狼也看到了她,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刚准备出口叫她,却一眼就看清了她的脸,脱口而出的惊叫顿时卡住了。 雪狼看到它,也微微松了口气,见小白狼可怜巴巴的被人关在笼子里,她走过去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囚犯了?” “你……”小白狼愣愣的看着她,眨巴眨巴着眼睛。 “怎么,一扭头就不认识我了?”雪狼笑的很阴森,危险的扬了扬小下巴, 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到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来找它,小白狼若是敢说不认识她,她一定拔光它的毛送去烤乳狼! “你……啊!笨女人!”小白狼猛地惊醒过来,从笼子里一跳而起,脑袋很不客气的撞上了铁笼的栏杆,疼的它眼睛一眯,不得不再次蹲下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是你,原来你不丑啊,快!快点救我!” “丑……?!”雪狼的表情微微扭曲了。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容貌评价不在意的,况且对于雪狼来说,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哪怕是上上辈子,她这张脸都和丑联系不起来吧? 小白狼的眼睛是怎么长的?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种族审美差异? 其实也怪不得小白狼,谁叫雪狼之前一身灰尘扑扑的模样,脸上又是尘土又是血的,还披头散发,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所以在小白狼的眼中,她一直是挺丑的一个人,以至于现在乍一看到雪狼干干净净的模样,倒是认不出来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4章 当街贩卖狼妖(2) 但是小白狼很聪明,一见雪狼的表情不对劲,立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 “不丑不丑,你漂亮到天上了,哎呀先别说这个,你先把我救出来嘛……这个笼子好臭啊……” 雪狼朝天翻了个白眼,再瞟了一眼关押它的笼子,嘿嘿一笑,救当然要救,她还有事情没问清楚呢。 可是它说救就救,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位姑娘,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白狼,您想要吗?” 抓住小白狼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身后背着粗木长弓,看样子像个猎户。 雪狼抬起头来,冲他甜甜一笑。“这位大哥,您怎么卖?” 猎户被她的笑容电了一下,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这个……若是姑娘想要……十两,不,一两银子卖给姑娘了。” 围观的群众顿时不乐意了,一个身穿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站出来不满的道:“刚才你还说少于二十两银子不卖,怎么这回就只要一两了?若是一两,我买了!” 雪狼回过头,看着那个不满至极的年轻男子,水汪汪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弥漫起了淡淡的雾气,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效果可想而知。 蓝袍男子顿时就愣住了,一张脸从脖子根开始,一路红到了顶。 “这位公子,并非小女子夺人所好……”捏起不知从哪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把梨花带雨的娇柔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这小狼是我爹爹送给我的,一直陪着我长大……前些日子它突然不见了,小女子四处寻找,不想竟是被人抓住了当家叫卖……” 抽噎两声,泪光闪闪的看着蓝袍男子。“所以……” “姑娘,你…别哭别哭,你别哭啊……” 一看到雪狼这种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男子本性里的大男人主义顿时雄起,慌手慌脚的想要拉她,又觉得不太好,不知如何安慰她,急的连汗都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道:“怪不得这姑娘一见到这小白狼就笑呵呵的,原来是她养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小狼也是一见这姑娘就兴奋了,原来这样。” “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难得她有如此善心了。” “是啊,这年头善良又漂亮的姑娘已经很难见了……” ………… 众说纷纭间,小白狼一脸抽搐的看着雪狼从手帕下对它抛了个媚眼,得意洋洋的一笑。 靠!谁说她善良了?它灭了那没长眼睛的家伙!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5章 所谓英雄救美?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而那蓝袍男子恨不得立刻把小白狼双手奉给雪狼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 “既然这小白狼是这位姑娘的爱物,公子就不要夺人所好了。” 哇,这声音好听!声线可以杀人了! 雪狼从手帕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一个红色影子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擦了擦她脸颊上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 “这么漂亮的眼睛,我还是比较看你笑。” 说着,他转身扔了块银子给那完全呆滞的猎户,伸手打开了小白狼的铁笼,小白狼顿时窜了出来,一下子扑进雪狼的怀里。 雪狼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红衣男人。 他很年轻,最多也就在二十岁上下,穿了一身奇怪的墨红色的长袍,红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男子脸如桃杏,姿态闲雅,街道上悬挂的红纸灯笼,光芒柔软如美貌少女敷面的银粉,照射着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瞳仁灵动中,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虽然穿着浓郁的墨红长衣,但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却像一朵白莲,不染世俗的美。让雪狼几乎是下意识的想,他若是穿上白衣,那种美丽和神圣一定让人窒息。 在看清他的第一刻,雪狼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男人……是仙吗?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男人。 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人其实是很不恰当的,但是除了这个词语外,雪狼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词汇可以如此贴切的描述。 她的审美起点不低,在现代的时候,朱雀、银狐、灵猫、a少,甚至是佣兵天堂里的红叶、杰西卡、玛丽等等人,更至于她自己,都有一张让人嫉妒的脸。 尤其是a少那个男人,一张脸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男女通杀的妖孽地步。 雪狼还一度以为,成天面对着那样一群妖孽中的妖孽,她的审美观已经被提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步。 男人中,她见识过a少的妖娆美,扎克斯的腹黑美,克劳德的阳刚美,更甚至是鲁卡的复杂美…… 但是她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男人仙一般的美丽。 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何处无美男啊…… 男子没有注意雪狼的目光,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躲在雪狼怀里的小白狼,纤细光滑的手指轻轻在它额头上一点,笑靥倾城。 “以后可不要调皮了,看你把姑娘急的。” 又转头对雪狼道:“姑娘,你也别哭了,没人会抢你的小狼。” 蓝袍男子脸色涨的通红,立刻开口道,“我……姑娘,实在太抱歉了,在下不是有意的。” 一抱拳微鞠躬,典型的酸书生模样。 雪狼抱着小白狼站起来,擦擦眼角的泪水,巧笑嫣然的道:“没关系,公子也不是有意的,不用在意。” 面若皎月,翦眸如水的模样一笑,蓝袍男子再次华丽丽的石化了。 红衣男子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款款的女人,微微摇头。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太过蛊惑人心了吗? “我叫珈蓝。”红衣男子如此对雪狼道,便微微一拱手。“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不拖泥带水。 雪狼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彬彬有礼的道了声谢。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少招惹,便少些麻烦。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6章 两个不好招惹 看着那个名叫珈蓝的红衣男子缓步走远,雪狼微微吐出一口气,眼眸轻巧了弯了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如沐春风一样。 虽然,她还是觉得他这种容貌的人,绝对属于麻烦中的麻烦。 不过再麻烦,只要不牵扯到她,就一点都不麻烦了。 ok!雪狼只挤了几滴眼泪,一切事情水到渠成,她也准备功成身退。 “姑娘。”蓝袍男子突然叫了她一声,脸红红的道:“在下林斌,家住城北,可否请姑娘告知芳名……在下想…想……想上门提亲……”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已经红得像个西红柿一样。 雪狼心中好笑,脸上更是嫣然,侧头想了想,道:“我叫乌有,住在子虚院,告辞。” 说完,她再不停留,步步生莲的抱着小白狼遥遥而去,只听到林斌在身后大声叫了一句。“乌有姑娘,在下一定告知父母,早日上门提亲。” 雪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抱着小白狼的手臂笑的发颤。 小白狼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她憋笑憋的通红的脸,“笨女人,你在笑什么?” “姓乌名有,住在子虚院,好一个子虚乌有,姑娘的心思当真七窍玲珑。” 回答小白狼的不是雪狼,而是从侧面阴影中缓步走出来的男子。 雪狼停下脚步,淡定的看向几人。 这两人从她发现小白狼的时候就站在那个地方了,一直没有动过,因为没有感觉到杀意,所以雪狼也没有过多警惕,只是不知道他们突然冒出来是想做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阴影中的男子也逐渐在雪狼面前露出了正面目。 为首的一人年约二十五六上下,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华丽长袍,衣摆和袖口都有低调而华丽的暗纹,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灯笼的光芒下有圆润的光泽。 他看着雪狼,嘴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这身打扮,应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雪狼只瞟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的身后,然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看来,不只是有钱的公子哥这么简单了。 在紫衣男子身后的男人,看打扮似乎是个小厮,但却呼吸绵长,心跳缓慢,是个练家子。 从表面上看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实际雪狼那一扫,却发现这两个身后起码隐藏了不下五十个暗卫。 这古代有这么夸张吗?随便在街上走走,居然就碰上两个不好惹的家伙! 雪狼心中微惊,面上却含笑道:“多谢公子的夸奖,不过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根本不等男子的反应,扭头就走。 麻烦的人物,麻烦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招惹。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7章 女子是什么人 眼看着雪狼毫不留情的扭头就走,紫衣男子却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深邃了一些,目光幽幽的追随着,不动声色。 “公子,要不要……”站在他身后小厮一样的男子轻声问道,伸手指了指雪狼离开的方向。 紫衣男子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安静的看着雪狼离去的方向,脑子里再次回想起她刚才那个笑容。 她蹲着小白狼面前粲然一笑的模样,眉目飞扬如羽,莹白的肌肤光芒浅浅,让人几乎升起把天下都捧到她面前的冲动,连偶然路过的他,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呢…… “公子?……公子?!” 身后的小厮又唤了几句,男子才缓缓回过神来,含着笑问道:“周铭,刚刚那个乌有姑娘……比起三弟府上的美人,如何?” 说道她忽悠人的名字,男子语气中的笑意更加鲜明了些。 唤做周铭的小厮眉眼含笑道,“只在其上,不输其下。” 紫衣男子哈哈大笑,“三弟这会子正被一个女人气的四脚朝天呢,大概是没心情来看这美人了,去,探清楚这美人的身份。” 他的话音一落,两个黑衣人飞快的窜了出去,眨眼便没了痕迹。 周铭观察着紫衣男子的脸色,小心道:“难道公子……” “我看上她了。”紫衣男子突然顽皮的眨了眨眼睛。“有问题吗?” “没有!”周铭吓的急忙摇头,他哪敢有什么问题啊,只要公子满意,而那个女人的背景也没问题就行了。 没想到那两个黑衣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才不到三分钟就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铭皱了皱,“怎么回事?” 两个暗卫低着头,脊背压的很弯,声音难掩羞愧和自责,沉声道:“请主上责罚,卑职跟丢了。” “跟丢了?!”周铭大吃一惊。“两个人都跟丢了?” 两名暗卫更加低下了脑袋,声音更沉的道:“是,请主上责罚!” 说着低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两人动作一致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一样。 周铭再也忍不住,将眉头紧皱了起来,要知道这些暗卫都是翼王麾下掌控暗人的战匀亲手训练出来的,就是为了保护公子的安全,在今日之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行动失败的先例。 他看了看紫衣男子,两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动。 那个黑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8章 心情不好不行(1) 轻松甩掉了身后的跟屁虫,雪狼淡定的摸了擦肩而过的一个大叔的荷包,更加淡定的走进了一间客栈里,很不客气的要了一间上等的天字号房。 大吃了一顿,又换了衣服束了发,雪狼倒在床上,一边看着小白狼抱着一只烤鸭大啃特啃,一边散漫无聊的思索自己醒来之后的一起。 现在城门被封,她根本出不去,对这里的坏境又一点都不熟悉,不但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就连她下一顿要在哪里吃都还不知道。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是,她之前招惹的那个男人估计身份不低,差点死在她手里之后心生恼怒,这才派人封锁了城门,又派出士兵四处搜查,从他可以指挥士兵这一点来看,估计应该是个挺大的官。 古代对于通缉犯是怎么处理的? 在这种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没有半点科技含量的古代,古人到底是怎么追拿那些逃犯的呢? 想到这里雪狼有些懊恼,她对这些古代情况实在是不了解,要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古人,她一定卯足了劲把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全啃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雪狼苦恼的翻了个身,将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上。 睡觉睡觉,天塌下来也有被子顶着呢。 抱着这种鸵鸟心态,她渐渐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上午,天气异常的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还有微微的秋风吹拂脸面,舒服的就像柔软的绒毛不停的拨弄脸颊。 雪狼大人的心情也在这种好天气之下变得异常的愉悦。 她此刻穿着一身牙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浅蓝色的洛带,襟口、袖口、衣摆和腰带上都有银灰色细纹的木槿花图案,采用暗绣的手法,显得精致大气又不张扬。 一头半长的发束成了一把,用浅蓝色的发带草草系了,额前带着同色系的抹额,完美的遮挡了额头上的伤口,一颗拇指大小的羊脂玉镶嵌在抹额眉心的位置,衬托的一双妖娆上挑的眼眸格外的神采奕奕。 雪狼手上装模作样的拿了一柄山水象牙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微风吹来,长发在脑后轻轻舞动,配合脸上温润含笑的表情,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哥! 这一身打扮好看是好看,价格也一样的精彩,不过雪狼“公子”是完全不会在意的,反正用的又不是她的钱。 只是不知道……那个被她顺手牵羊摸了钱囊的有钱大叔,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当然,她的好心情绝对不是只因为一个满满当当的钱包这么简单,还有皇榜上粘贴的那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通缉令。 虽然早猜到古代没有现代那种写实的绘画手法,但是雪狼想起那通缉令上所画的头像,再摸摸自己的脸,实在觉得昨天自己的担忧纯粹是多余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39章 心情不好不行(2) 早猜到古代没有现代那种写实的绘画手法,但是雪狼想起那通缉令上所画的头像,再摸摸自己的脸,实在觉得昨天自己的担忧纯粹是多余的。 要是能用那样一张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画像找到她,那才真的是灵异事件了。 所以雪狼觉得,她是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被大肆通缉的安全问题也完全不用在意了。 证据就是她带着小白狼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天,吃了个肚皮滚圆,一路俘获了各种少女爱慕羞涩的眼神无数,连带着小白狼也受到了众多异样眼神打量,却根本没有一个人认出她就是皇榜上通缉的要犯。 恢复自由身,雪狼的心情想不好都不行了。 根据今早小白狼的叙述,雪狼再次确定自己真的是到了一个另外的时空,因为她少的可怜的历史资料记忆中,中华五千年里完全没有一个秦、夏、楚三国并立的时代。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就是秦国的首都紫煌城,统治者为秦王,名字不详,尊号不详,年号同治,今天是同治十年九月初九。 小白狼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它一来到这里不是在找灵珠就是在找雪狼,根本没留心注意人界的事情,就算是这些资料,也是它在寻找雪狼的途中偶然听一些百姓随口说的。 因此,雪狼想知道那天那个很像是a少的人到底是谁,自己得罪的又是什么人,小白狼是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雪狼“公子”只好亲自出手,冒险来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打听,希望能知道一些有利的消息。 当今天下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个国家分别是秦国、夏国和楚国。 秦国地处于南面,毗邻大海,北对夏国,东面则是楚国。三国的国土范围相差无二,同等大小,秦国是当今三国中国力最为鼎盛的国家,紧随其后的就是夏国,国力比之秦国只差了一点点。 而楚国地处东方,土地肥沃,本来是一个和秦国同等强势的国家,可惜天公不作美,楚国在近几十年连遭了好几场天灾,导致国库缩减了百分之四十,一下子就变成了最弱势的国家,不过在近几年楚王的领导下,已经有了再次蓬勃的预兆。 雪狼目前是在秦国的首都,得到消息最多的自然也是关于秦国的。 秦国皇室共有四个兄弟。 大哥秦晟,也就是当今秦王,上位十年手段强硬,秦国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欣欣向荣,是个很具民间威望的明君。 二哥秦逾,封号瑞王,据传闻似乎是个翩翩若仙的散漫男子,能力不详,和秦烨的关系很好。 最小的兄弟秦晋,封号晋王,似乎也是个闲散王爷。 这些人都不要紧,最最要紧的秦国皇室四兄弟的老三,翼王秦烨。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0章 惹了个大麻烦 和雪狼所知道的皇室大都手足相残不一样,在传闻中,秦国皇室的四兄弟关系很铁,似乎没有什么权力矛盾,不过是不是真的就有待商榷了。 她一路打听过来,听到消息最多最杂的不是当今秦王,反而是秦国的翼王爷。 小道消息中有好的也有坏的,众说纷纭间,简直把这个翼王说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据说——他手段狠辣,曾经在一名抵死不肯交代的敌方奸细身上割下了一千多块肉,活生生的把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刮成了一具骷髅。 据说——他能力强悍,领兵能力神之又神,麾下飞鹰铁骑与夏国太子容成钰的四海军并称为当今世上第一奇兵,只要有他驻阵,敌军自退千米。 据说——他善于权术,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灵活异常。 据说——他头脑聪明,任何疑案都过不了他这一关,手下第一军师楚良都曾称赞他有一个惊为天人的脑袋。 据说——他财势通天,不仅是秦国的翼王爷、秦王的同胞弟弟,还是秦国的飞鹰将军,秦国第一山庄的掌权人。 他的手上不仅掌握了秦国二分之一的军事力量,还有整个秦国数不清的能人异士,势力之大几乎要凌驾于秦王之上。 据说——他貌若潘安,虽然府中妻妾众多,却依然是紫煌城中所有未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 ………………… 雪狼在打听这些的时候,还看到几个欧巴桑围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让自己的女儿见上秦烨一面。 各种各样的消息汇聚在一起,在雪狼的脑子里形成了这样一句结论,这是个妖颜惑众、财势通天的灾难男人,不好惹! 她甚至暗暗打定主意,以后看到疑似这个男人的人一定要绕着走,打死不和这种家伙碰面! 她不是银狐,对于势力和财力没有太大的掌控欲望,她可不想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但是雪狼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麻烦她不但是惹上了,还惹的不是一般的大。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1章 夏国的太子妃 这个时候,雪狼“公子”心目中的妖孽祸水正坐在自家王府暖阁的花梨木软雕长榻上,半阖着眼享受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的按摩。 看着好像挺舒服的,可是你看他放在膝盖上不停敲打的手指,你就知道秦烨的心里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一串脚步声匆匆走进来,秦烨眼皮子都没抬,硬邦邦的问道:“什么事?” 战莫微微低着头,沉声道:“王爷,我查出来了。” “说!” 战莫应了一声,缓缓道:“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八年前失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又和夏国皇室有关联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夏国东方家族的三小姐东方芙蓉,据说她是在八岁时被贼人掳走,之后便了无音讯了。” “东方家族……”秦烨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疑惑。“本王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家族。” 战莫提醒道,“王爷,您不记得了?三年前我们出使夏国给夏王六十大寿贺礼,东方家族的当家东方升还来行宫拜访过我们。”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秦烨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抬了抬胳膊,按摩的美人之一立刻接在手里,搭在自己肩膀上,白皙柔软的小手温柔的按摩他胳膊上健壮而狭长的肌肉。 秦烨继续道,“那个东方芙蓉和容成钰的关系呢?” 战莫的嘴角突然含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王爷,我们的运气很好,东方芙蓉八成就是昨天那个放肆的女人,据来报的消息,她是容成钰十四岁时钦点的太子妃,容成钰对她很是在意,离奇失踪后,寻找了她整整八年。” 秦烨无声无息的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向战莫,语气微微怪异。“她是容成钰钦点的太子妃?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战莫点头斩钉截铁道。“容成钰今年二十有余,却一直没有娶妻,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足可见他对东方三小姐的情谊之深……” 秦烨一点一点的眯起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人的利用价值可就大了。 正在这个时候,战裘突然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战莫在这里,微微愣了一下,忙转头对秦烨抱拳行礼,匆忙道。 “王爷,我们发现那个女人了!” 秦烨眼睛一亮,唰的一下从软榻上坐起来,把就几乎贴在他身上按摩的美人都给撞到了地上,哎呦叫了一声,他也完全不在意,咬牙切齿的道:“她现在在哪?!” 战裘脸色微微扭曲,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缓缓道:“她现在……就在街上闲逛。” 闲逛?战莫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脸色也扭曲起来,他是该说这女人大胆呢,还是该说她愚蠢呢?得罪了王爷居然还有胆子和心情在外面闲逛! 秦烨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猛地站起来朝外走去,冷笑一声道。 “那本王就亲自去看看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2章 伪男变成女婿 带着小白狼一边思索一边行走的雪狼,在充分享受两边道路投射而来的注目礼的时候,也因此没有察觉自己的行踪已经被秦烨在紫煌城内设下的暗桩所发现,并且已经火速报告给了翼王。 雪狼的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她正牵着小白狼的狗链子,闲庭漫步似的走在大街上,不时还扭扭脑袋,装出一副欣赏街景的模样,其实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脑子里,琢磨着下一步路要怎么走。 小白狼告诉她,五灵珠在他们两人穿越过来的时候随机散落,只知道在这个世界,却完全不知道在哪,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小白狼的感觉。 因为灵珠吸取了它的妖力,所以小白狼在方圆一百里内能够感觉到灵珠的气息。 更幸运的是,这种气息就好比是一种人类闻不到的香味,如果有什么人接触过那些灵珠的话,身上就会被粘上这种香味,可能好些天不会消除,也是可以寻找的线索之一。 所以整整一个上午,雪狼带着小白狼到处乱逛,一个原因是因为想搜集资料,另一个就是想看看这紫煌城中有没有灵珠。 但是很显然,这座皇城的纵横长度不止一百里,小白狼完全没有感觉,这样一来,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听到一串轻微的破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过来了。虽然没感觉到杀气,雪狼还是微微侧身避开。 一个柔柔软软的东西砸在她面前的青石地面上,反弹了几下,落在她的脚边。 那是一只火红色的软布圆球,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用来游戏的一样。 雪狼弯腰把它捡起来,拿在手里一看,才发现这红球上扎满了各种颜色的彩带,艳丽非凡,模样好像也有几分熟悉。 雪狼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也没弄懂这到底是个东西,正准备低头问小白狼知不知道,冷不防一个红艳艳的绸缎花猛地套在了她的脖颈上。 “恭喜恭喜!恭喜这位公子!拿到了我家小女扔出的绣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家的女婿了!” 雪狼不知所谓的抬起头,身边呼啦一声围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齐全,为首一名戴着褐色毡帽、蓄着八撇胡子、眼睛小如绿豆,看上去就是一副奸商模样的中年胖男人拱着手,笑的是见牙不见眼。 有他起头,周围的人群纷纷拱手表示感谢,把雪狼弄得是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变成这胖大叔家的女婿了? 女的……在古代能做女婿吗? 雪狼的嘴角抽了抽,就算在古代,男女也是有别的吧。 对古代习俗一问三不知的雪狼压根就不知道,她手上拿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而是古代传统中很匪夷所思的一种情况,抛绣球招亲! 不过这个招亲小姐的眼神是差了点,夫婿没招到,倒是砸了个伪男。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3章 被逮了个正着 被众人的恭喜声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的雪狼愣了足足半晌,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婿身份是从哪来的。 看看自己手中大红色的绣球,再看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喜绸大红花,雪狼简直哭笑不得。 仰起头想看看是哪位大小姐眼神这么差劲,那么多男人不要,偏偏砸中了她这个假男人。 一看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座民居前。 民居通体用深褐色的原木建筑,上面挂满了红艳艳的绸缎,一张两人高的牌匾悬挂在一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绣球招亲”! 二楼的木窗前站了一个身穿喜庆红色衣袍的女子,黑发乌亮,戴着好几支光彩夺目的朱钗,模样倒是还算清秀,见雪狼望过来,一脸娇羞的用袖子挡住了半边脸。 雪狼瞬间就囧了,若换做今天是银狐在这里,那个变态一定会大肆玩闹一番,不把别人小姑娘玩的芳心破碎决不罢休。 不过很可惜,今天在这里的是雪狼,她可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在一群恭喜恭喜的声音中,雪狼连翻白眼,正欲对对方解释。 突然之间,她听到一大串哒哒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毕竟昨天才听见过,是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声势这么大,看来是有一大批人骑着马跑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雪狼微微一思索,眼神又松弛下来,变回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管她的事,她还是快点解决眼前这一群人,带着小白狼撤吧。 她的想法很好很美妙,但是很可惜,她完全推测错误了,这一对人马不但是从这她来的,还是一连串麻烦事的开端。 雪狼只听见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冲着她所在地方而来,她心中微微奇怪,眼眸不动神色的在场面上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包围她的人群中有不少奇怪的人。 特殊的出身让雪狼对杀气和同行有着近似本能的直觉,在现代见多了平凡人和不平凡人,眼力和感觉就是这样磨砺出来的。 因此,只需要简单的一扫,她立刻就发现包围自己的人群中起码隐藏了不下二十个暗桩。 再配合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雪狼几乎立刻就发现事情不妙,一把拎起在地上差点被人踩死的小白狼,拨开人群就要外跑。 “哎哎哎~~小公子,你要去哪啊?” 奸商模样的大胖男人此刻倒是灵活的很,一下子就挡在雪狼面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笑眯眯的道:“接了我家小女的绣球,你就必须得娶她,想跑?哪那么容易?!” 被他这么一耽搁,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了,雪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扭头便看见一大群黑色军装的男子风驰电掣的冲过来,在众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火速封锁了整条街道。 雪狼的瞳孔里,映出了一个男子纵马疾奔而来的矫健身影。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4章 这女人我要了 雪狼抱着小白狼站在原地,隐藏在周围人群中的暗兵无声无息的将她团团包围。 在看到昨天那个差点死在自己手里的男人再次出现的时候,雪狼就知道,自己被逮了个正着。 封锁了整条大街的黑色军队足足有上千人,身上铠甲齐整,在阳光下有幽幽的寒光,手中长剑森然,短短半分钟之内,所有人员全部各就各位,没有人发号任何一句号令,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在哒哒的马蹄和脚步声中,所有人迅速站好了自己的位置。 箭上弦,刀出鞘,表情冷寂而严肃,所有人的矛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对准了雪狼的位置,一直到现在,雪狼都没有听见任何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异响。 雪狼眯眼抿唇,这绝对不是一般古人军队能达到的素质。 她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妖娆的翦眸缓缓从在场每一名士兵的面孔上扫过。 上千个人,一模一样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误差的动作和行为,不需任何指示而行动的干脆利落…… 雪狼也是从特种兵训练营走出来的人,这种素质,已经达到了现代突击部队的基本水平。 她不相信这古代所有军队都有如此彪悍,那样的话,就没有现代什么事情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就是和夏国太子的四海军并称为当今第一奇兵—— 秦国翼王爷麾下的—— ——飞鹰铁骑! 好像就是要印证她所推测的一般,雪狼的想法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原本拦在她面前死活不肯让开的胖大叔扭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瞬间呆住了,脸颊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眼神极度惊骇,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这……飞鹰……是飞鹰军!” 飞鹰铁骑也就是飞鹰军,据闻它是翼王秦烨手下的专属部队,除了秦烨外,就是秦王亲临也不能调动这支雄兵。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雪狼颓靡的翻了个白眼。 她的运气要不要怎么好?随便惹了个男人,居然还是最最惹不得的家伙。这下子,麻烦大条了! 秦烨骑着一匹白马,风驰电掣的朝雪狼的位置冲过来,围在雪狼面前的人群慌忙散开,很快就出现了一条阳光大道,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的冲到雪狼面前,狠狠一勒马,白马扬蹄,几乎要踢上雪狼的脑袋。 雪狼抱着小白狼一动不动,表情冷漠的看着他,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白马踢到。 秦烨眸色一闪,顿时狠狠一扯缰绳,训练有素的白马整个后退一步,停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位置。 秦烨猛地一俯身,劈手抢过她还拿在手里的殷红绣球,高高举起,狂傲的大声道。 “这个女人,本王要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5章 灵珠初次现世 雪狼的双手一下子落了空,本能的回缩了一下,缓缓抱紧了怀里的小白狼,阳光下,她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男子。 秦烨确实有一张祸水一样的脸,不过他和和a少妖孽般感觉接截然不同。 简单的来说,a少那家伙有时候看上去会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感觉,属于男女通杀的类型。 但是秦烨,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都没有人会把他和女人联系在一起。 浓烈的英眉下,有一双黑若玄潭的眼瞳,若极品的黑宝石一样,虽是晶莹而剔透,却总是透着狠辣凌厉的光。 高挺的鼻梁,尺度犹如天神精心丈量过。 再下去,是冷硬的唇线,总是抿的紧紧的,就算是笑,也给人一种无法直视的尖锐敢。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狂傲的霸气蜿若天生,自有一股不屑世俗的狂妄气焰,蕴藏在眼底。 雪狼突然觉得,秦烨这个名字起的是绝妙,烨字代表光辉和灿烂,在阳光下出现的秦烨,虽然一身黑衣,却的的确确给人一种璀璨的感觉。 难怪她听人说,翼王秦烨,他是秦国的光辉,不可动摇的存在。 为什么上一次见面时没觉得他是个这么好看的男人? 雪狼无辜的眨了眨眼,突然听到怀里小白狼的声音在脑中无声无息的响起。 “笨女人,这个男人身上有灵珠的气息!” 雪狼一愣,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 小白狼狠狠一点头,从她怀里扭头看着秦烨,一字一顿道:“绝对可以确定,这是火雏珠的气息,我不会弄错的。” “灵珠现在就在他身上吗?” 小白狼摇摇头。 “不在,我估计他是在什么地方接触过灵珠,气息很浓厚,很可能就在他的家里,喂,笨女人,跟他回去!” 雪狼一咧嘴。“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看到眼前这家伙一副快要吃了我的……” “你在絮絮叨叨的啰嗦什么?!”秦烨猛地开口,声音怒气冲冲,在已经全面安静下来的街道上显得十分刺耳。 雪狼一挑眉毛,不甘示弱的反驳道:“我说什么关你屁事?!堂堂翼王爷,该不会还想被我一个弱质女流踢下马背吧!?” 见她不怕死的再次重提这件事,跟在秦烨身后纵马而来的战岿双手合十,在心里暗暗叨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希望菩萨保佑王爷不要在一怒之下灭了这女人的口,她的利用价值还大着呢…… 也跟随前来的楚良坐在马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雪狼,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的光芒不时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没人注意,但是秦烨的脸色变幻,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一眨眼的时间,从白变青,从青变蓝,从蓝变紫,从紫变黑……速度之快连变色龙看了都要羞愧而死。 “你找死!”秦烨猛然一声怒吼,刷的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剑,劈头盖脸的就朝雪狼刺过来!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6章 拿出能力瞧瞧 雪狼眼瞳一狭,眼睁睁的看着秦烨的剑毒辣如蛇一般刺过来,双手一松,小白狼心领神会的掉落在地上,飞快的冲到了另一边,以保证不会影响到她。 只见她的头往右边微微倾斜,长剑的剑身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滑过去,冰凉凉的感觉一下子从皮肤毛孔中透出来,雪狼也有些怒了,这可是他第二次想毁她容了! 太不可原谅了! 借着侧身的空隙,雪狼的身子如利箭一般往前急冲,瞬间奔到和她只有半米远的马腹旁。 右手猛然探出,在半空中弯曲成爪,手背上凌厉的指骨一瞬间爆了起来,风驰电掣的直取秦烨拿剑的手腕! 秦烨虽然措手不及,却也是敏捷之人,一见不好立刻扭住手腕,长剑倾斜着从侧下方朝雪狼的腰部刺过来。 雪狼眉眼一厉,果断放弃攻击他的手腕,右手腕一翻,早已经固定住的匕首瞬间出现在掌心,对着他座下的白马马腹猛地一刺下去! “咴咴咴咴——!!” 白马受痛惨叫,本能的抬起两只前蹄厉声长嘶,嘶吼声宛如利剑,冲破云霄。 秦烨完全没想到雪狼会突然来这一招,他本来就是坐在马上的,马一动,他的攻击立刻错了方位,绵软无力的垂落下去。 该死!”秦烨低声怒吼了一句,左手立刻牢牢的收紧缰绳,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白马平静下来。 可是,如果让他有那个时间和机会的话,雪狼就不叫雪狼了!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整个扎进马腹的匕首狠狠往下一拍而已。 那把匕首本就是从秦烨手上抢过来的,乃是用上好的玄铁制作,锋利异常,雪狼大力一拍之下,匕首几乎呈直线从马腹的位置一路滑下。 众人只听到嗤嗤的皮肉破开的声音,然后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白马突然静止了,随后整个马腹都被割的敞开来,洪水一般的血液哗啦啦的往下流,伴随着出来的还有一些红红白白的内脏,空气瞬间变得腥臭异常。 白马只暂停了大概五秒钟左右,双腿顿时乏力,整个身体重重的往下跌去,秦烨还没弄懂怎么回事,整个人就突然开始往下坠,右手手臂突然被什么人抓在了,他本能的扭头,正对上雪狼笑的灿烂的脸庞。 几滴马血溅到她的脸颊上,雪肤殷红对比强烈,她笑的太过灿烂,一口干净的皓白贝齿泛着熠熠的光,秦烨呆了一瞬间,然后莫名其妙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捉手拿腕,顺势上爬,脚旋反抵,腰扭转向! 发力只需要三秒钟! 柔道经典动作,华丽干脆的过肩摔! 砰的一声巨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们心中的无敌王爷被一个瘦弱的“男子”恶狠狠的摔倒在地板上,龇牙咧嘴的痛的那叫一个惨烈! 雪狼不依不饶,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嚣张的竖起中指挑衅道。 “想要我?那就拿出让我臣服的能力来!就你这两下子,给老娘提鞋都不够资格!”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7章 差点被喂了狼 雪狼的话音一落,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场面中央的两个人,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楚良脸色涨红,嘴巴紧紧的抿着,不是气的,而是憋笑憋得,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弯曲成一条细细的黑线,很辛苦很辛苦才忍住没发出大笑来。 他跟在秦烨身边将近十年,平日里是见惯了他那副耀武扬威神采飞扬的模样,终于等到有一天别人对着他嚣张了,看着自家王爷那张气的黑不溜秋的脸,实在是…… 太痛快了! 楚良强忍着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战裘战羽等人,皆在这些没同志爱的家伙眼里看到了鲜明的幸灾乐祸。 他伸出手,几人很有默契的将手叠上来,微微一放,无声而用力的往上挥开。 革命同伴就这样诞生了! 雪狼可不管他们这些家伙们的自娱自乐,银色暗纹长靴稳稳的踩在秦烨的胸口上,站起身子对小白狼招招手。 “小白,过来。” 几人这才发现她身边不远处居然蹲着一头看上去十分奇怪的白狼,听到她的呼唤,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小白狼慢腾腾的跑到她面前,仰起脑袋道:“叫我干嘛?” 雪狼一把揪住它脑袋后方的皮肉,像拎小猫一样将小白狼拎起来,往秦烨脸上一丢。 小白狼尖叫一声,整个身体趴在秦烨的脸上,吓得一跃而起,大怒的冲雪狼吼道。 “笨女人,你做什么?!” 雪狼放下脚,往后微微退了两步,指着“尸体”道:“还不快找,那个地方气味最浓?” 小白狼这才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在秦烨身上找灵珠气息最浓厚的地方,好判断灵珠可能在的地方。 翻了个白眼,小白狼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脑袋,黑亮湿润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当真就在秦烨身上乱嗅起来。 这场面可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因为小白狼的声音只有雪狼听得到,因此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雪狼指挥小白狼去咬秦烨,让它自由挑选秦烨身上哪个味道最好吃一样。 原本还硬拖着雪狼回家做女婿的胖大叔脸色煞白,胖墩墩的身体一哆嗦,整个人一下子坐在地上,指着不停在秦烨身上放肆的小白狼结结巴巴的道。 “这……这狼…该不会是想……吃了王爷……吧?” 话音未落,原本瞪着眼睛躺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的秦烨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掐住了小白狼的脖子,利落的翻身而起,将小白狼死死的举向半空,作势就要往地上砸!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8章 本王不敢杀你? 雪狼唬了一跳,这一砸下去她可是会受到同样的疼痛,那还得了!她完全来不及考虑,脱口就大吼道:“你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她的脖子猛地传来被人死死掐住的窒息感,呼吸和声音一下子被遏制,雪狼甚至还来不及冲上去把小白狼夺下来,便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瞬间涨红。 “女人,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秦烨的怒火冲天而起,脸色扭曲的几乎看不出人样来,原本黢黑的眼眸完全笼罩在一片熊熊的怒火中。 雪狼痛苦的模样在他眼里也完全变成了一场弱智的表演,非但没有松开小白狼,掐住它脖子的手反而猛地收紧了。 小白狼的喉咙间发出痛苦的细微呜咽声,四肢不停的挣扎,锋利的爪子几下就把秦烨手臂上的衣袖抓了个稀巴烂,连衣服内的皮肤也被抓出了条条血痕,可是秦烨完全不在意这点疼痛,他的所有理智全被怒火焚烧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心中腾起如此强烈的杀人欲望! 牙关在口腔中传来压抑的咯吱声响,秦烨手上的力道也随着心境而不断加大,小白狼挣扎的四肢渐渐乏力,两只明亮的眼睛整个眯缝起来。 扑通一声,雪狼整个人软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扶着自己的脖子,原本一张白皙的脸涨的发紫,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跳动,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泛出丝丝缕缕的血丝。 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可是脖颈处传来的力道太大,她完全说不出话来,五官扭曲变形,怒睁的眼瞳里弥漫出毒蛇般怨毒的神色。 场面看上去十分诡异,她的模样就好像被什么人用力掐住一样,可是她周围根本就没有人,但是她的反应又完全不像是在演戏,一瞬之间,在场所有人都错愕而惊讶的看着她。 楚良的目光惊讶了一瞬,扭头看着被秦烨一把抓住脖颈举在半空的小白狼,再看看不远处整个人坐倒在地神色痛苦的雪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就大叫道。 “王爷!快松开那头狼!” 秦烨侧头看他,整个人就像被一团怒火包裹了,连神色都看不清,他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冰冷的看着不远处地面上越来越痛苦的雪狼,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突然,小白狼些许挣扎的动作停住了,整个身体绵软的垂落下来。 于此同时,雪狼身子一僵,软绵绵的侧倒在地,暴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有十分的鲜明的五指掐过的痕迹。 “糟了!”楚良脸色一变,翻身就从马上跳下来,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战裘战羽等人吼道:“你们还愣住干什么!救人啊!这女人要是死了,什么价值都没了!” 话一说完,他疾步朝前冲去,不是对着倒地的雪狼,而是对着被秦烨掐在手里的小白狼,顾不上解释,劈手就从他手上夺过来,一探鼻息,脸色倏然一松,还好,只是昏迷了。 同时,战裘那边也传来声音。“王爷,这女人昏迷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49章 这怎么可能呢 昏迷了?怎么可能?根本没有人碰她! 秦烨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狡猾的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了,可是看着战裘、战羽和战岿同时把她包围,又似乎不像。 正拧眉思索着,突然听到战岿惊讶的大叫一声,抬头错愕道:“王爷,您快过来看!” 秦烨瞥了一眼身边抱着小白狼的楚良,跨步走到几人身边,战裘将雪狼的身体从地上扶起来,偏过她的脑袋,指着她脖颈上的掐痕道。 “这就是她昏迷的原因。” 那掐痕极深,中间还是鲜红的颜色,边缘处已经微微有些泛紫了,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造成的。 可是刚才这女人的身边完全没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也没有人碰过她一下,这脖子上的掐痕是哪来的? 战岿脸色古怪,伸手比了比她脖颈上的五指痕迹,有些犹豫的看着秦烨道。 “王爷……这好像…是您掐成的?” 秦烨眉头一皱,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这女人,伤痕怎么可能是他造成的? 看着昏迷过去的雪狼,白皙的脖颈上刺眼的五指痕迹,秦烨眉头皱了好一会,才伸出手放在她的脖颈上。 伤痕是鲜明的五指印,秦烨的手刚刚叠上去,瞬间重合的完美无缺。 这不是好像,根本就是秦烨掐出来的痕迹! “这……” 战裘几人难掩脸色的错愕,这女人莫名出现的掐痕,怎么可能是王爷造成的? 他明明没有碰过这女人啊! “果然是这样。” 楚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侧,众人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那头小白狼。 见众人疑惑,楚良蹲下身子,伸手拨开了小白狼脖颈处厚密细腻的毛发,秦烨定睛一看,才发现它的脖颈上也有鲜明的五指印,就是秦烨刚刚掐成的,再一看雪狼脖颈上的伤,众人的脑子几乎同时一闪。 “同时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战岿错愕的大叫出声。“这怎么可能!” 战裘和战羽看看小白狼,又看看雪狼,面面相觑的也不知作何解释。 秦烨冷冰冰的目光转向一脸淡定的楚良,语气表面冰寒如铁,内在却夹杂了冲天的怒火。“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完美的解释!” 楚良无辜的摸摸鼻子,又不是他掐晕的,干嘛要他解释? 不过看着秦烨那杀人的目光,他充分体现了聪明人爱护自己生命的表现,不慌不忙的道:“王爷,解释我一定会给,不过我们还是先带着这女人……和这头狼回府去吧,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战裘等人才发现整条街的百姓都牢牢的盯着他们,确切的来说是盯着倒地不起的雪狼,表情目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看的他们忍不住竖起了白汗毛。 秦烨扫了一圈,从鼻孔里发出冰冷的哼声,转头走到另一匹马前,翻身而上,利落的挥鞭离去。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0章 她变成囚犯了(1) “唉~~还是这么我行我素啊……” 秦烨的马跑得不见踪影之后,楚良才抱着小白狼摇头晃脑的念叨道。 战岿指挥士兵将雪狼从地上抬起来,扔到马背上,准备带回王府去,闻言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用一种十分深沉的语气道。 “都这么多年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两个大男人互相对望了三秒钟,异口同声的发出一模一样的叹息声,同时摇了摇头。 战裘看的是哭笑不得,走上去一人给了一拳,笑骂道:“好了,既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吐苦水,还不如早点回去呢,要不然王爷发起脾气来,有我们受得了。” 楚良一脸装模作样的悲催。 “我们命苦啊,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子,你瞧瞧别人瑞王身边的奴才多幸福啊,成天跟着主子吃吃喝喝的,再看看我们……唉~~~没法比啊没法比啊……” 说着拉扯马缰绳,一翻身跳上了马背。 战岿也同样翻身上马,重重的点头道:“我也同感!” 战羽指挥了士兵处理被雪狼开膛破肚的马尸,正巧走过来,听到两人的话翻出一个白眼,三两下跳上自己的马背。 “既然这样没法比,你们干脆去投效瑞王好了,我相信他绝对乐意接手,王爷也不会生气的。” 说完一拍马,朝已经迈步的战裘追过去。 楚良和战岿对视了一眼,前者摸了摸小白狼油光水亮的皮毛,笑的风姿万分。 “这种事情,我楚良公子还是不会考虑的。” “我也是。”战岿心有戚戚的说道,两人噗嗤一笑,拍马朝战裘和战羽两人追过去。 一炷香后,翼王府地牢内。 雪狼双手都被拷上了精铁制作的手铐,手铐上连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一直连接到地牢墙壁之中,呈“丫”字型牢牢的锁住。 翼王府地牢中的铁链是专门为一些危险人物做制作的,乃是一体所制,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缝隙,除非有钥匙打开手铐,否则根本无法用外力截断。 铁链不长,从坚硬的墙壁上催下来,锁住雪狼的两只手腕,将她的双手高高吊起来,几乎要踮起双脚才能勉强站立,这样的方式也能从很大程度的遏制灵活度,就算被锁住的人知道开锁,这样的姿势也很难有力气坚持到将锁打开。 雪狼和小白狼都没有醒过来,后者因为是动物,因此并没有采取这么严厉的看押方式,只是找了个铁笼子把它关了起来。 地牢设在地下,没有一个气窗,因此常年插着火把,温度比外面要高上不少。 秦烨站在雪狼跟前,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随着垂落的脑袋一滴滴的往下掉,脸上和瞳孔毫无情绪。 ———————— 谢谢读者送的粽子,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1章 她变成囚犯了(2) 这时,战裘、战羽、战岿和楚良四人前前后后从地牢的入口处走了进来,战裘手中还拿着雪狼之前从秦烨那里抢走的匕首,走到秦烨身边道。 “王爷。” 秦烨头也不回,两只眼睛森然的看着尚在昏迷中的雪狼,面无表情的道。 “楚良,你的解释呢?” 楚良抚摸自己挺直的鼻梁,这是他紧张或者即将有建树性言论之前的下意识动作,见秦烨已经发问,他只得上前一步道。 “王爷,关于我的猜测是否正确,还得实地进行一次推测。” 战岿奇怪道:“如何推测?” “很简单。” 楚良微微一笑,伸手从战裘手中拿走了那把匕首,走到雪狼身边,举起匕首上下衡量了一下,手起刀落,唰的一声在她举起来的右手臂上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鲜血顿时汹涌而出,在她牙白色的长袍上沁出大朵大朵鲜红的花,木槿花的暗纹随着殷红颜色的侵入变得越发明显,微微露出妖娆的弧线。 “嘶……” 疼痛的刺激,让雪狼在昏迷中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气,浓密的睫羽不安的挣扎了两下,似乎很快就要醒来。 在战裘等人不解的目光下,楚良折身走到另一边关着小白狼的笼子,伸手探入笼中将它右边爪子拖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小白狼原本完好无损的右前爪上分明出现了一道狭长的伤口,无论是角度、深度、长度都和雪狼身上的一模一样。 战岿难掩脸上的惊讶,脱口惊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战裘和战羽皱起了眉毛,不安的看了看雪狼,目光又转移到秦烨身上。 秦烨突然走过来,顺手拿过地牢桌上一条用来行刑的长鞭,对着小白狼的笼子猛地挥出一鞭! 行刑的长鞭乃是用老牛皮制作,不仅坚韧异常,上面还带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倒钩,虽然有铁笼的遮挡,小白狼还是被打中了尾巴上方,这一鞭子下去,足足就刮掉了它脊背后方一整块的皮肉! 雪亮的狼毛顿时掉落下来,鲜血滴滴答答,小白狼猛地痛醒过来,双眼又立刻死死的闭紧,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它没有发出嚎叫,倒是被吊起来的雪狼整个闷哼一声,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额头的冷汗犹如雨下。 秦烨扔掉手中带血的鞭子,扭头一看。 雪狼身上的白色长袍后方,飞快的沁出一大片血迹,用一种恐怖的速度往下蔓延,很快就有水滴滴落至地的声音,不过半分钟的时候,鲜血就在她立起来的脚下蔓延成了小小的血泊。 秦烨倏然一笑,用一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语气慢悠悠的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良也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脚下不停掉落的血迹,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道。 “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古老的自传,上面记载了书主人一次奇异的经历,好像是某天醒来后,家里多出了一只狐狸,怎么赶也赶不走,而且只要他打伤那狐狸,自己一定会受同样的伤。我还以为是书主人杜撰的呢,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怪事,有趣,实在有趣。”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2章 她变成囚犯了(3) 他分明已经看见雪狼睁开了眼睛,却还一脸怪笑的对秦烨道:“王爷,等事情完结了,把这个女人和这头狼送给我吧。” 他挤了挤眼睛,阴测测的道:“我一定会好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 一直低着头微微气喘的雪狼闻言一笑,抬起头来挑眉道。 “为什么…听你这种语气,我突然有种春楼里的姑娘……被人讨要的感觉呢?” 她的嘴巴在若无其事调侃,眼眸却上下打量着楚良。 有几分俊朗的脸,一身朴素简单的青袍,身材不消瘦也不健壮,总体归结起来可称为四个字,平凡无奇。 若实在要说他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的眼睛了。 微微狭长的形状,很亮很亮的眼睛,几乎有种被磨的雪亮的刀刃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满身书卷气质的普通男子,居然就是秦烨手下名动三国的王牌军师。 在他身上,雪亮几乎可以窥见什么叫大隐隐于市。 “不不不~~~” 楚良突然一本正经的竖起右手食指,在半空中摇了摇,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这种表情雪狼太熟悉了,在第一恐怖组织里的时候,每次那个腹黑的扎克斯想出什么恶心又郁闷的点子折磨人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她估计眼前这家伙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楚良接着便道:“那些女人虽然脏了点,但也靠着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活着,而你……你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说完了,还重重的点了点脑袋,一脸无害的小白兔笑容。 雪狼勾了勾嘴角,心道果然没错,眼前这家伙虽然笑眯眯的,但绝对也是个腹黑的主。 但是,或许他说的没错,有些时候,她大概真的连一个朝不保夕、要靠着出卖身体来维持生活的妓*女都不如。 至少,妓*女不会到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温暖自己的地步。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吗…… 雪狼一点一点翘高自己的嘴角,弧度虽然不大,她却好似用了很大力气,把原本有些乏力的头颅用力的抬了起来。 像是在顽固的坚持着什么,满身鲜血的女子嫣然一笑。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看重自己的时候。”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3章 她变成囚犯了(4) “呃……” 楚良没想到雪狼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愣愣的看着她,表情错愕。 雪狼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经典的笑容,明晃晃的牙齿曝露在火光下,闪烁犹如细白美瓷一般的光泽。 她的牙齿很白,因此银狐常说,当她把牙齿全部露出来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特别讨打的感觉。 为了这一点,她和银狐没少干架。 楚良嘴角一抽,显然是被她这种不要脸的表情给雷到了,雪狼几乎可以看到从他光洁额头上滑落下来的粗壮黑线,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秦烨突然一挥手。“你们先出去,本王有事要问她。”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秒都没有从雪狼的脸上离开。 楚良几人一听,下意识的以为秦烨要亲自审问了,不由得同时露出一个心有戚戚的表情,怜悯的看了不知所云的雪狼一眼,转身朝地牢入口处走去。 菩萨保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这个漂亮的奸细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几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道。 楚良在转身前,似乎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用嘴型对雪狼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转身就朝地牢的大门走去。 雪狼微微莞尔,楚良刚刚说的是,我很看好你,别那么早死了。 这个男人,倒是挺有趣的。 雪狼虽然听不到他们心里的声音,但是众人转身前那个无线可怜的眼神她还是看的懂的。 再看看眼前一副阎罗模样的秦烨,雪狼这才知道为什么民间对于秦烨的留言都是围绕“冷血残酷”这四个字来的了。 就这幅模样,还没开始就把人给吓死了,能不残酷吗? 雪狼很不怕死的失笑了一声,看着楚良等人消失在门口后,才扭头对秦烨道。 “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不过请你速度快一点,最好再拿点药给我敷上,不然的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全被血染透的下半身衣服,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唇勾勒了一抹漠然的笑容。 “我若是失血过多死了,你岂不是亏大了?” “你倒是很清楚本王的目的。” 秦烨语气森然,双目微狭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任何时候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你不会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吧?” “怎么会?” 雪狼嘲弄的勾着嘴角,苍白的小脸往右边一歪,似若天真一般道。 “秦国最具威望的翼王爷,关于您冷酷无情、残忍霸道的流言可是让在下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您怎么会有不敢做的事情呢?”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4章 雪域里的苍狼 不知道为什么,听这个女人说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秦烨的怒气,在别处运用自如、喜怒不形于色的自控能力,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光是听她这几句话,秦烨的怒火几乎快要从胸膛里喷出来了! 他猛然上前一步,再次伸手一把擭住她的下巴,强迫性的仰起她的小脸,面孔逼近,鼻梁几乎和她相撞,一字一顿的道。 “既然你这么清楚本王,那就该知道本王从来没有挖不出来的秘密!女人,你给我听着,我叫秦烨!” 这是他第一次在雪狼面前用了“我”字,摈弃了那个听上去威严不凡的“本王”,秦烨反而显得更加阴鸷残酷,让人胆寒。 阴鸷?残酷? 雪狼的一生可没少见识过这两个词,只是很可惜,当她六岁被强行带入黑手党的时候,她就已经忘记“害怕”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她手臂上狭长的伤口因为扯动的关系微微咧开,艳红的鲜血里翻滚起了粉红色的新肉,楚良那一刀半点没有留情,因为知道伤在手臂,只要止住血就不会至死,所以他那一刀划的很深,粉红和艳红的交杂,隐约间几乎可以看见手臂的骨头,森森的白色。 脊背上,因为血契的霸道,将小白狼所受的鞭伤一丝不漏的复制过来,她的后腰部几乎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大片皮肉。 伤也是不致命的,血却流的极为恐怖,她已经隐隐有了眼前发黑的征兆,衣料摩擦在伤口的新肉上,疼痛强烈而绵延,若是一般女人,只怕早就被疼晕过去了。 雪狼被他强迫性的擭着下巴,苍白的小脸上全是被疼痛刺激而出的冷汗,表情却是半点不妥协,直视他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挑着唇一字一顿的道。 “那你也给我听着,我叫雪狼,若我不想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我!” 整个童年都是被人一路逼迫着,雪狼就像是一颗被洒了太多催生剂的幼苗,虽然比别人要更早更快的成长壮大,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里早已经充满了那种催生剂的肮脏气息,即便有朝一日成熟结果,也不过是个被扭曲着长大的废物! 她的一生,如此走过来,努力到今天的位置,不过是想自己掌握自己,如今的她,如何还能懂得什么叫害怕? 秦烨突然怔了一下,如此贴近的距离,让他可以无比透彻的看到雪狼的眼睛。 眼珠漆黑的,世上再不会找到这样绮丽炫美的两粒墨玉,深邃浓郁的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稍不注意就要被她吸进去。这样浓郁的黑色,看久的几乎会让人有失明的错觉 然而就是这样美丽的眼睛里,却混杂了冰雪、刀剑、烈火与剧毒,残酷无情如地狱鬼火。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可以残酷毒辣到这种地步,那种铮铮又不知从何而起的仇恨,让她像极了一头红了眼的狼,从骨子里发出阴寒的狠辣。 秦烨下意识的松开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瞳孔里的情绪分明透出了心底里的惊愕,突然间,他好似明白她的名字为何叫雪狼了。 雪域里的苍狼,拥有一身柔软而温柔的白色皮毛,使得它看上去像极了无害的生物,一举一动,温顺而优雅。 可是掩埋在这纯白皮毛下的,却是一副阴冷毒辣的性格,心智坚韧,风雪独行,从不为任何人所屈服,利爪獠牙,顷刻间就可毁掉人类的性命。 这不正如这个女人吗?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5章 她的踽踽独行【红包加更】 “怎么不说话了?堂堂翼王,居然被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吓到了吗?” 雪狼等了许久也没见秦烨说话,索性自己开口道,反正在抓住容成钰之前,她认定秦烨绝度不敢对她下杀手。 秦烨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回应她的话,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从她身体内不断蔓延出来的鲜血,再回想起刚才她对着楚良绽放出来的无邪笑靥,秦烨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鲜血浓郁而艳丽的色泽,她苍白而毫不畏惧的笑靥,在脑子里缓缓重叠成一起。 他仿佛看到,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时候,在雪域里独行的孤狼,一身柔软洁白的皮毛覆上了厚厚的白雪,艰难的行走,一路的踽踽独行。 可是下一秒,那只苍狼突然变成了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一脸宛若无邪的笑容,鲜血在她身下开出了妖娆的彼岸花。 秦烨并不知道雪狼过去的经历,他只是突然觉得,一个女人要坚强到血流满地还谈笑自若的地步,实在给人一种悲哀的感觉。 难道没有人扶她一把吗?! 成长到这一步,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伸手搀扶她一下吗?! 秦烨的脑子里突然疯狂的冒出这个问题,压迫的他的几乎想要立刻大吼着问出这种问题。 胸口发胀的严重,恍惚中居然蔓延出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感受。 心疼?! 秦烨突然整个人愣住了,所有的脑细胞一瞬间全部暂停了动作,他怔怔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胸口处贴了一下。 滚烫的,扑通扑通的心跳,丝丝缕缕都带着异样的痛楚。 秦烨蹙起眉毛,手指不安的缩紧,抓牢了自己胸口处暗纹精细的衣料。 这样的感觉,真是陌生。 等秦烨好不容易平息掉这种来的莫名其妙、又异常陌生的情绪后,才恍然想起好像有许久没有听到雪狼的声音了。 抬起头来一看,她居然已经昏迷了,失血的太过严重,一张小脸都变成了骇人的惨白颜色,唇色淡的几乎看不出来,脑袋和肩膀绵软无力的往下垂着,无声无息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秦烨几乎是本能的一惊,急忙走上前抬起她的脑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有细细弱弱的气息喷出来后才松开她,手慢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摸索钥匙,一打开她手上的镣铐,雪狼顿时往地上栽倒。 秦烨吓了一跳,连钥匙都顾不上,急忙伸手接住她。 她的身体柔软的超乎想象,虽然血腥气浓厚,他还是可以闻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女儿香。 一贯铁血无情的翼王在这一刻破天荒的感觉脸皮滚烫的可怕,就像是刚刚长大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女子美丽白皙的酮体,脸皮滚热着,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来…… 该死的!我在想什么?! ———————— 今天还有两章,谢谢读者aiqing2012的红包~~~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6章 要救还是不救 秦烨猛地清醒过来,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借用这个动作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摇出脑外一样。 见雪狼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止血的预兆,他顾不上多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地牢门口走去。 脚步正要踏上地牢入口处蜿蜒盘旋的楼梯,秦烨突然诡异的停下了动作,看着怀里的少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在做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明摆着就是奸细!不但三番两次的戏弄与他,甚至有可能指使小白狼在皇宫纵火! 他居然还要救她?! 发什么疯呢?! 秦烨原本已经踏上楼梯的右脚又收了回来,眉宇一下子变的凌厉,转身就要把她重新锁到铁链上去。 大不了找个大夫给她上药好了,一个奸细有什么资格让他堂堂王爷跑出去就诊?! 秦烨想是如此想的,可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越发煞白的女人。 不对,不是女人,应该是少女,她看上去顶多只有十六岁,脸色虚白的就像一朵被雨水洗刷掉颜色的花,身子绵软的窝在他的怀里,轻巧的几乎如同一片羽毛。 很瘦,很瘦,消瘦的几乎让人心疼。 然而这样消瘦的身体里,又是居住了如何一个倔强的灵魂?如何能顶着皮肉被剜掉的疼痛谈笑自若呢? 粘稠的液体不断从她胸前狰狞而庞大的伤口处流出来,在他手指间穿过,粘粘稠稠的,从一开始的温热渐渐变得冰凉。 那是一种刺骨的凉度。 若是现在把她吊回去,再跑去找大夫,然后带着大夫赶回来,以她现在这种出血量,会不会已经…… 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抱着她走出去,被楚良那些家伙看见,他要怎么解释呢? 秦烨一向果断凌厉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不定的情绪,感觉自己就像第一次站上了独木桥,两边都是难以抉择的选择。 眼看着血流滴答,雪狼的气息也渐渐变得虚弱难察,秦烨的心一点点的揪了起来,突然心中一横,打定了注意! 要什么解释!他才是主子,哪有主子和奴才解释的! 再说了,这女人现在还不能死,能不能活捉容成钰就靠她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理由一样,秦烨瞬间坚定下来,一把抱紧了雪狼,正准备朝外走,突然又折过身子,用两根手指挑起小白狼的笼子,拔腿就往外跑。 他跑的那样快,简直就像他已经隐隐发现,若就这样让雪狼死去,后悔的只会是他自己一般。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7章 阶下囚座上宾 雪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缂金色的绞纱蝉翼帐篷,绣着十分华丽的连藤葫芦和飞蝠浮云的图案,层层叠叠,奢靡不可方物。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穿越了。 明明是在脏兮兮黑黢黢的地牢里满身是血的昏迷过去,醒来后怎么可能如此轻松悠闲的趴在大床上睡觉? 而且……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挑起一线被褥,挑着眉毛感觉手指处顺滑的触感,第一感觉不是舒服,而是这被子的价格一定很贵,应该是皇室专用的上层手工布料。 腰后传来丝丝酥麻和酸痛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伸手触摸了一下。 透过柔软顺滑的衣料,她可以抚摸到下面微微粗糙的纱布,将手指放到鼻尖一闻,一种清凉而微微苦涩的气味传入气管。 这……应该是药膏的味道吧。 怎么回事?谁给她包扎的伤口? 因为是趴在床上的,雪狼伸手撑住床板想要坐起来,才一动,后腰和右手臂同时传来针扎一样的痛,疼的她眼前金星一冒,差点趴倒在枕头上,眼前的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雪狼吃力的撑起身体,头部传来极度晕眩的感觉,让她不得不伸手撑了撑脑袋,这种大量失血后的头晕脑胀让她在心里狠狠问候了这没有输血设备的破时代。 再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人换过了,变成了一件玫瑰紫的寝衣。 再举目看这个房间,装饰雍容大气,细节处却显得精致异常,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略带清冷的香味似有还无的扩散在整个屋内,细细上升的浅青色烟雾,盘旋如同小龙一般。 雪狼的嘴角微微一抽。 在她的印象里,古代所认识的人中能把房间布置的哪怕是一只杯子都价值不菲的人只有一个,大财主秦烨。 抚摸着腰后包扎细致的绷带,她无声无息的勾起嘴角。 看来秦烨真的很在意那个酷似a少的人啊,为了抓住他,连自己这个伪人质都享受到了这种座上宾的待遇。 不过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正想着,大门上悬挂的影红洒花簇锦软帘突然被人掀开,两个年轻的丫头走了进来,一掀开屋内拱门上悬挂的粉色水晶垂帘,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起来的雪狼。 雪狼也趁机看清了这两人,两个丫头年岁差不多上下,其中一个穿着浅青色长衫,梳着丫头双鬓,面容姣好清秀,眉目弯弯的很讨人喜欢。 另一个却穿了一身雪白色的长衫,腰间悬着一枚玫红色的锦囊,长发简单的绾了鬓,斜插着一枚紫玉簪子,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眉目略有些清冷,手上拎着一个棕木色的小箱子,看上去像个医女。 两人也同时看到了雪狼,青衣的女子脸色一喜,却又瞬间隐没下去,放下手中的托盘,惊慌失措的朝她跑过来,惊叫道。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8章 莫名其妙变身 青衣少女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惊叫道:“哎呀!您怎么坐起来?……快躺下快躺下,医女说您身上的伤还不能乱动……” 雪狼一把抓住青衣女子的手腕,目光却微微扫过桌子旁一动未动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直看着她,一见雪狼的目光扫过来,立刻偏过了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雪狼微微狭目,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白衣女子刚刚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好似有些无措,又有些怨恨,更多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虽然她收敛的很迅速,可是还是被雪狼察觉到了。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 雪狼确定自己从前并未见过这个白衣女人,难道她认识自己?或者认识从前的她? 可是雪狼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样一个女人。 雪狼还在思索着,不防身边的青衣丫头怯怯的说了一句:“夫人……您,怎么了?” 雪狼倏然回神,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青衣女子莫名其妙的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夫人啊,怎么……” “咔!”雪狼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她的话。“夫人?!谁的夫人?” 青衣女子更加莫名其妙了。“自然是王爷的夫人啊……” “你们王爷是谁?秦烨吗?” 青衣女子脸色顿变,惊慌失措的要伸手来捂雪狼的嘴,雪狼一侧头,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的手,挑眉道:“你干嘛?” 青衣女子讪讪的放下手,却又立刻做出一副谨慎的表情,轻声提醒道:“夫人,王爷的名字是不可以随便乱叫的。” 切!让我叫还得看我高兴不高兴呢。 雪狼翻了个白眼,索性道:“解释一遍吧,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是在哪里?你是谁?我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夫人?” “啊?”青衣女子整个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雪狼。“夫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里是翼王府的饮绿轩,她叫幽草,您是王爷抱进来的,自然是夫人。”白衣女子微微上前一步,代替幽草回答道。 夫人?秦烨在搞什么鬼? 雪狼一挑眉毛。“那你又是谁?” 白衣女子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敛眸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不亢不卑。“在下木莲,是王爷吩咐照顾夫人的医女。” 幽草总是反应过来了,怯怯的伸着脖子插了一句。“奴婢也是王爷派来照顾夫人的,夫人……您是怎么进的饮绿轩,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雪狼老实的摇摇头,“完全不记得。” “夫人可是被王爷抱着走进来的呢,刚进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可把奴婢给吓坏了。”幽草小姑娘心性的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木莲静静的站在一边,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雪狼看了这一动一静的两人一眼,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她到底是如何从一个阶下囚变成堂堂夫人的呢? 秦烨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59章 火星撞地球了 幽草看着雪狼不断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好心的开口安慰道。 “夫人不用担心,王爷已经让木莲医女仔细包扎过夫人身上的伤了,不会再有危险了,只是夫人失血太多,难免有头晕目眩的情况。您睡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吧,喝点粥暖暖吧。” 说着,她伸手打开了之前拿进来放在桌子上的红色食盒,盖子一揭开,一股清淡的粥香顿时弥漫出来,刺激着雪狼的脾胃。 她下意识的揉揉肚子,貌似无心的道:“我睡了很久?” 木莲放下手中的医疗箱,从床边的木制衣柜里拿出件苏绣的薄披风,走过来披在雪狼肩膀上,又把她盖在大腿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语气和声音都很清淡。 “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等下吃点东西,在下再给你把脉。” 雪狼看着她表情淡漠的脸庞,说完后便走到一边站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幽草用青花瓷的小碗盛了粥,放上一个瓷底金把手的小勺子,端着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细心的递给雪狼,笑道:“夫人可要多吃点,如果王爷待会子来了看见夫人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弄不好又要生气了。” 雪狼被动的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瓷碗,看着碗内七分满的粉红色黏粥,便听到幽草的声音含着鲜明的笑意在耳边响起。 “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王爷抱着一个夫人回来呢,又是找医女又是吩咐奴婢伺候的,连这粥都是王爷特别吩咐的,说夫人失血过多,要好好补充血气,所以这粥里特意放了红枣和当归,可见王爷是多么在意夫人啊……” 在意? 雪狼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呢?秦烨那家伙要是在意她,这火星都要撞地球了! “幽草,王爷吩咐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 木莲冷不丁的开口,声音就像熏炉里燃起的香料,略带清冷的悦耳。 幽草的性子要活泼的多,闻言笑嘻嘻的抬头,歪着头调皮道:“都已经办好了。” “那就闭上嘴巴,不要吵着夫人了。”她淡漠的说道。“夫人失血过多,又是刚刚醒,太过吵闹了不宜精神恢复。” “啊……哦!”幽草反应过来,忙伸手捂住嘴,不敢再说一句话。 “再说了……”木莲轻轻侧头看了雪狼一眼,语气染了些莫名的古怪,“王爷有多在意夫人,想必夫人自己,一定比我们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雪狼的错觉,在木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似感觉到她有些奇怪的嘲讽,含杂在语气里面。 可是抬头看看她,木莲的表情沉静而淡定,并没有什么异常。 是自己多心了吗? 雪狼低下头,慢慢舀起一勺粥,递到自己的嘴边。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0章 似莲非莲亦莲 喝完了粥,木莲便给雪狼号脉。 她诊脉的样子十分漂亮,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美丽,而是一种特别的气质,静静的坐在床边,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雪狼的脉搏上,睫毛很浓很密,像一把小扇子似的扑下来。 清冷的不知名香料包裹着她的身体,白衣的少女翕合着睫羽,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静谧安和的感觉,宛若月夜泠泠水潭上盛开的白莲。 木莲,那是一种酷似莲花的植物,却因为生长在树上,所以看上去总比水莲少了几分静谧脱俗。 可是眼前这女子的神情,却又让人轻易便联想起那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雪狼勾起嘴角,似有还无的一笑。 真是有意思的女人。 “夫人的脉象平和,气息平稳,已无大碍了。” 木莲静静的说完,放开了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指,敛眸收拾小几上的诊脉用品。 “只是夫人毕竟失血过多,在下会开一些养气补血的方子,混合食物做为疗养,今后每日都会在这个时间给夫人把平安脉。” 正说着,原本去处理食盒的幽草走进屋内,听到木莲的话,脸色惊喜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雪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幽草已经转向了木莲,兴高采烈的道:“木莲医女,真是麻烦您了,夫人的身子还请您多多费心。” 木莲站起来,矜持的微微颔首,语气并没有恭维也没有贬低,平淡的几乎漠然道:“这是在下的本职,告辞了。” 说完她根本不看雪狼一眼,自顾自的拎起医疗箱,缓步走出了房间。 幽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颇为无奈的耸耸肩,转头对雪狼笑道:“夫人别在意,木莲医女的医术很好,只是性格……她对谁都是这样的。” 雪狼乘机问道:“那个木莲到底是什么人?” 幽草理了理一边床架上悬挂的帷帐,道:“她啊,奴婢只听说她好似是神医无白唯一收下的弟子,其余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神医无白?”这是什么鬼名字? “对啊,夫人您不知道吗?就是在三国里鼎鼎有名的大神医无白,听说他的医术出神入化,甚至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呢,很多人都想找他救命……” 幽草说着,可爱的皱了皱鼻子,“可惜他的性格太桀骜了,根本没人找得到他。” 起死回生? 雪狼实在忍不住失笑,这种流言要么就是夸大其词,要么就是哄小孩的,连现代都做不到的起死回生之术,一个早已经作古的古人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古代封建,世人愚昧,对于生老病死太过恐惧,所以当一个稍有能力的医生出现的时候,众人就下意识的把他强化,说的好像真的无所不能一般。 其实说穿了,这种流言不过是一些恐惧死亡的人,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1章 被软禁的日子 一转眼,雪狼居住饮绿轩已经足足四天了。 从她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秦烨就明目张胆的在屋外安排了上百个士兵,团团包围着,几乎把这样一座小小的院子围成了一座铁桶。 只要雪狼一走到这院落,立刻就有持刀佩剑的士兵面无表情的拦住她,用一种寒冰般的语气生硬的请她回去。 雪狼知道古代的军队向来奉行军令如山,只要秦烨不开口,就算她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些人也不会放她出去。 而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有伤在身,想和这上百名飞鹰军硬碰硬,那绝对是自己找死。 而且,现在小白狼还不知道在哪,如果不带着它一起走,就等同雪狼把性命留在了翼王府,逃不逃出去根本没有区别。 所以很显然的,雪狼是被软禁了。 这四天里,她除了幽草和木莲,见过的人就只有屋外那一群木雕一样的军人,秦烨好似把她忘了,地牢一别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逃不出去、也不能逃出去,雪狼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呆着屋子里养病。 但是她就不信这个邪,秦烨那家伙好不容易把她救活,难不成会把她这样关上一辈子吗? 话又说回来,秦烨虽然软禁着她,却并没有亏待她,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屋外的士兵除了不许她出去,也隔绝了很多前来挑衅的秦烨的姬妾,给了她足够安静的日子。 总体来说,除了不能出门外,秦烨几乎是把她当成菩萨一样的供了起来。 但是越是这样,雪狼就越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想不通的地方就暂时别想,反正她还活着,就代表小白狼的性命至少无忧。 饭得一点点的吃,事情得一点点的来。 秦烨想做什么,日子长了就总会看出端倪的。 利用幽草可以自由出入饮绿轩这一点,雪狼委托她带来了大量史书兵法典故以及各种各样的野史传记,然后一头栽进了书海里,摆出一副不成状元不罢休的架势。 幸运的是,这里的书籍大多数都是用简体字记载,免除了雪狼不少的麻烦,只是不知道这种简体和现代的简体是否有什么联系。 在这样昏天暗地的阅读中,日子便如流沙一般从指缝中穿过了。 终于,在九月二十日这天黄昏,雪狼听到了住进饮绿轩近半个月来第一个奇怪的声响。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2章 笨女人就是笨 声音来源于窗外,似乎有什么人用很细很细的的东西轻轻敲打着窗沿一样, 雪狼将窗户抬起来,刚准备探头一看,冷不防一个黑影猛地窜进了她的怀里。 “笨女人!”小白狼欣喜至极的声音久违的传入脑海。“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雪狼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收紧双手,指尖感觉到了小白狼身上柔软顺滑的皮毛,低下头来一看,果然是这个小家伙,趴在她的怀里鼓起一双眼睛,气势汹汹的看着她。 “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丢在那家伙的头上,我怎么会被一个人类掐的半死!还被他关了这么久,都怪你都怪你!我堂堂狼妖的面子全没了!” 小白狼好似愤怒的不得了,一见面就是成串的抱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上上下下的挥动,好几次差点划到雪狼的脸上去了。 但是它的眼里,却分明有喜悦的光芒闪动。 雪狼关上门窗,转身一把扯过它的脖颈,劈头盖脸的压低声音怒吼道。 “死小白,你给我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出来露个面!” “放手放手……”小白狼吓了一跳,急忙用爪子拍在雪狼的手腕上。“你以为我不想来吗?那个死男人,他把我关起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雪狼一巴掌拍掉它的爪子,往地上一坐,面无表情的道:“从头到尾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白狼连翻白眼,却还是乖乖的坐下来,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雪狼。 小白狼的情况和雪狼基本上差不多,它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关在笼子里了,用的还是玄铁做的兽笼。这些日子每天有人给它送来食物和水源,也有人仔细给它照料伤口,除了这两点外,根本不许它出笼子一步。 幸好小白狼倔强,不肯被关在笼子里,一有空就对着铁链又是咬又是抓的,不知不觉居然把铁笼给咬破了,让它给逃了出来。 但是不巧的是,看押它的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逃跑,立刻禀告秦烨大肆搜查,小白狼出不去府,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四处躲藏,也顺便探查了一下灵珠在不在王府里,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雪狼。 雪狼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小白狼的的嘴边和四只爪子上果然有些干涸的血迹,原本雪亮的狼毛也变得肮脏了,打了不少的结,难怪它一直在梳理自己的毛。 看来,要弄断那个那个玄铁做的笼子,对于没有妖力的它来说还是太吃力,这几天它东躲西藏的,对王府的地形又不熟悉,估计也不好受。 想到这里,雪狼还是很好心的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眯眯道:“抱歉抱歉,是我错怪你了,那个什么灵珠到底在不在王府?” 小白狼鄙视的看着她,“笨女人就是笨,连道个歉都比别人没诚意。” 雪狼的眼眸更加弯了一些,笑容凭白无故的多了些阴森的味道。 小白狼一惊,急忙大叫道:“对了对了!灵珠虽然不在王府,但是我发现了另外一个人,他身上的灵珠气息更浓,一定是刚刚才接触过的。” “另外一个人?”雪狼愣了一下。“谁啊?” 话音刚落,一串密集的脚步声突然从屋外传来。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3章 你是乌有姑娘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不太可能会是木莲或者幽草,而且来人的脚步密集而沉稳,应该是男子。 雪狼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小白狼的后颈,将它拎到衣橱边丢进去,低声呵斥它不许发出声音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橱柜门。 刚刚做完这些,房门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两下,因为雪狼之前把门给闩上了,对方推搡不开,秦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浓厚的不耐烦。“女人,给本王开门!” 秦烨! 雪狼眼睛一亮。很好,晾了她差不多半个月,这会终于露面了! 倒要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 雪狼走过去,刷的一下拉开的房门。 屋外站立的果然是秦烨,却不止他一个人,楚良也在,还有其余两个男人,只是脸碰巧被秦烨的头挡住了,暂时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谁。 雪狼往后退了一米,冷眼看着这样一群不请自来的家伙。 房门被猛地被拉开,秦烨有些猝不及防,皱着眉头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雪狼。 初秋的黄昏有些微凉,她却只穿了一件湖蓝色的丝绸寝衣,袖口、领口和衣服下摆有深蓝色丝线精心绘制的海水纹路,包裹着她受伤后越发小巧玲珑的身体。 乌黑的发半点朱钗不带,只绾了最简单的平鬓,长了不少的黑发大半自然的散在身后,平贴了几分娇弱可人。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似翠羽,肌胜白雪。 额前的碎发飘飘逸逸,颜色和她额头的肌肤形成相应的对比。 微微仰着头,她的肌肤有朦胧的微光,盈白剔透的吹弹可破。睫毛又厚又长,往上微微翻卷,好似蝴蝶翕动的翼,唇色娇艳似御花园里的花瓣,火光里朦胧的似开了朵笼烟的芍药。 虽然和她见过好几次,但其实秦烨并没有仔细看过她的容貌,此时乍然一见,忍不住有些愣神。 这个不过才十六岁的少女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翦眸。 眼尾微微上挑着,时常泛着清清泠泠的光,笑起来犹如上玄弯月,勾人心魄;不笑的时候眼波仍是如水,却是一泓幽幽深潭,引人溺足而入。 真美。 秦烨听到从自己心里油然而出的赞美。 不需涂妆抹粉,不需华服美饰,甚至不需一副笑靥。 她就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寝衣,三千青丝拂在脑后,安静的甚至没有表情的看着众人,那一双幽幽的明目,顷刻间便如黑洞吮吸掉所有人的心智。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见秦烨久久未动,忍不住探过头来,好奇的道:“怎么了?门不是开……” 话音未落,他突然看到了屋内的雪狼,身子微微一震,惊叫声难以掩饰。 “是你!乌有姑娘!” *——*——* 因为要为上架做准备,按照编辑的建议,从明天开始,这本书每天只能更新一章,时间在晚上八点。 抱歉了各位追文的亲,上架之后我会每日万更补回给大家。 不好意思!谢谢支持。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4章 可真是好本事 乌有姑娘? 秦烨倏然回过神来,眼眸锐利的扫过满脸莫名的雪狼,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寒起来。 可真是好本事啊…… 这才多久的时间,她居然连皇兄都勾搭上了! 他一步跨进屋内,面无表情的从雪狼身边走过,却停在和她同一平面的位置上,压低了声音无不嘲讽道:“看来本王是高估你对容成钰的忠诚心了,哼!” 冷哼之后,他大步走进屋内,大刀阔马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雪狼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无辜的耸耸肩。 这几天的大量翻阅书籍,她也知道容成是夏国的国姓,彼此一联想,自然能猜到那个酷似a少的男子就是容成钰,也知道他居然是夏国的太子。 只是秦烨这话从何说起呢,她对容成钰的忠诚心? 她才见了他一面,要不是看在他和a少长的实在相像的份上,雪狼根本不会出手帮忙,现在知道了他不是a少,更知道了他的麻烦身份,雪狼躲他都来不及,何从忠诚谈起? “乌有姑娘,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耳边声音的响起,将雪狼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她莫名的回过头,看着眼前一身宝蓝色折枝牡丹外袍的男子,眉头皱了皱,她见过这个男人吗? 男子头戴羊脂白玉冠,长发乌黑,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容貌比之秦烨要更加刚毅大气一些,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人,身上已经培育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如果说,秦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把绝世利剑,尚未挥动便寒芒四射。 那这个男人就是一把古朴宝剑,岁月的侵蚀没有留下痕迹,却赋予了他时间沉淀的力量感,比起秦烨的凌厉尖锐,更加显得稳重踏实。 雪狼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若是这两个人打起来,谁会赢? “姑娘……?” 见雪狼久久没有说话,男子有些奇怪,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站在他身后小厮打扮的男子皱眉呵斥道:“姑娘,皇上在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 男子一摆手,小厮模样的男子立刻闭上了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可是雪狼已经瞧见了他,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一些记忆猛地浮出脑海。 一主一仆的配合,她这些天也就只见过一次,就是在小白狼被人当街叫卖的那一次,而乌有这个名字,也是她在那一次信口胡说出来的。 等等…… 刚刚那小厮说,这男人是谁? 皇上?! 雪狼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笑的一脸开怀的男子。 “你……你是秦王?秦王秦晟?!” “大胆!皇上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小厮如此反应,几乎等于直接承认了。 秦晟一摆手,小厮不得不闭上了嘴,眼睛却兀自不肯,狠狠的瞪了雪狼一眼,好像她叫了秦晟的名字就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雪狼的嘴角一下子抽了,难怪这个男人身边会跟随那么多暗卫,原来他竟然是皇上! 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不过从街上走了一遭,居然把皇帝都给撞上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5章 气氛轻松不来 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外加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雪狼,这三个人凑到一个屋子里,这气氛就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很快有丫头奉上了热茶,两个男人面前放的是细瓷彩釉,茶水是雨前龙井,而放在雪狼面前的却是普通的青瓷茶杯,杯中的茶水更是不知道是什么,这差别待遇可是明显的很。 雪狼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瞅瞅秦晟,再瞅瞅秦烨,暗自琢磨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外界流言说,秦国皇室四兄弟关系亲密,其中当属翼王和秦王的关系最好,之前雪狼还不以为然,在历史中,哪个王朝皇室能有亲情可言? 但是现在,看两人之间的彼此对待,态度随意至极,关系倒好像真的不错。 但是这堂堂秦王,放着大好的皇宫不溜达,跑到她这里来想做什么呢? “乌有姑娘……” 秦晟饮了口,才刚刚开口,秦烨就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语气十分古怪。 “乌有姑娘?皇兄,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乌有姑娘。” 说完了,还莫名其妙的瞪了雪狼一眼,十足的威胁。 “这不就是吗?”秦晟伸手指了指雪狼,语气忍俊不禁。“不过这个名字……当真怪异的很。” “是吗?本王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还有个名字叫乌有。”秦烨无不嘲讽的看着她。“子虚乌有,倒也适合你这种不该存在的女人。” 雪狼被他的冷嘲热讽弄晕了头,怎么都觉得今天的秦烨有些奇怪,想也不想的脱口就道:“那还真是感谢翼王爷的夸奖了。” 她扭头对秦晟,立马换了一种语气,温柔的道:“秦王就别取笑小女子了,我叫雪狼,‘乌有’这个名字的由来,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 这一句“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彻底激怒了秦烨,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霍然起身,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勾引皇兄,她当他不存在吗?! “翼王过奖。”雪狼完全不理会他的恼怒,漠然道:“在下的胆子一点都不大,只是被闲了这么多日子,多少攒了点胆气而已。” 秦晟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忙站起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话还没说两句,怎么就吵起来了?三弟,你是男人,乌……雪姑娘是女子,你理当谦让她的。” 秦烨丝毫不领情,语气硬邦邦的道:“皇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现在人已经看到了,你先回去吧。” 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半点面子都没给秦晟留下。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6章 王爷莫名其妙 雪狼微微错愕了一下。 秦烨这种语气,别说是臣子对皇帝了,就是一般家庭的弟弟对哥哥说话,语气都不会如此生硬和直接,不留半点面子。 更让她惊讶的是秦晟居然半点不生气,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三弟啊,这个……” “好了皇兄,这件事一直是我负责的,你别插手。” 秦烨很不客气的打断秦晟的话,语气和表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雪狼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表情如覆薄冰,黢黑的眼瞳里却隐隐燃着火光,冰火交融,气势骇人。 他……在生气? 雪狼愣了一下,可是……他生哪门子的气啊,被关了半个月的人是她好么? 就算要生气,也该是她生气才对吧。 莫名其妙! 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因此秦烨可以清楚的从雪狼的脸色和眼神中察觉出她的不屑,心中那股莫名的怒意就更加难以控制,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收缩,一根根蜷成了拳头状。 秦晟看着自己身边连空气都隐隐扭曲的弟弟,再看看一脸“我是观众”的雪狼,好像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秉着明哲保身的原则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咳咳……好了,既然人已经看到了,周铭啊,朕好像还有折子没有看完吧?” 跟在秦晟身后小厮打扮的周铭立刻知趣的上前道:“回皇上的话,确实还有一些。” “那……朕还是早点回宫去吧。” 秦晟说着,脚步已经挪移到了大门口,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莫名让人联想起欺软怕硬的狐狸。 刚准备走出房间,他又回过头来,笑哈哈的补充了一句,“三弟,雪姑娘,你们慢慢聊……”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走出了房间,还很好心的关紧了大门。 雪狼嘴角一抽。 这算怎么回事?皇帝居然怕自己的臣子? 她是该夸奖这两兄弟关系实在太好呢,还是该讽刺这个皇帝一点脾气都没有? 秦晟一关上门,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雪狼和秦烨两个人,那些个侍女早已经没了影子,而后者更是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森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雪狼鸡皮疙瘩一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你干嘛?” 秦烨的整张脸都泛出一种阴霾的灰褐色,使得原本精致霸气的五官就像被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无端端透出一种恐怖片一般的感觉。 他往前走了一步,雪狼立刻想要后退,冷不防他突然开口道。 “什么时候认识的?”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7章 不想与她为敌 “啊?”雪狼一时间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本王问你,什么时候和皇兄认识的?!”秦烨微微龇牙,白惨惨的牙齿反射到雪狼的瞳孔里,凭白多了一种骇人的光。 “……” 雪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和秦晟认不认识关你屁事,我干嘛要告诉你?” “叫的这么亲密,皇兄的名字是你有资格叫的吗?!” 秦烨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整个人往自己面前一拉,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你到底给我惹了什么事!?你不是对容成钰死心塌地吗?那皇兄又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什么怎么回事?”雪狼完全被他吼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像他知道自己在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一样。 总之,看到雪狼对着别人笑,还笑的那么灿烂,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皇兄,他就是觉得不爽。 很不爽!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他比皇兄差吗?他没皇兄好看吗?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她的,凭什么她只对着皇兄笑,却从来不曾对他那么笑过?! 越想越离谱的秦烨完全没有察觉,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想法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甚至连一开始来找她的目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全陷入“她为什么不对着自己笑”这种诡异的问题中去了。 雪狼更是满头雾水的看着他,下意识的伸手盖在他额头上。 秦烨的身子倏然一僵,脑子里所有飞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瞬间暂停了。 她的手很小,盖不住他整个额头,掌心温热着,肌肤细腻的甚至可以感觉到手心里细细的纹路。 指尖却是凉的,宛如春雨后尚且残留雨水的花瓣,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秦烨的脸泛起丝丝缕缕的热气,一股燥热的感觉从内到外的渗透出来,还没等他明白这是怎么,就听到雪狼的声音不解的道。 “没有发烧啊,那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秦烨的脸颊猛地一烫,一种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让他烦躁不安,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盖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扯下来,暴躁的吼道:“女人!你别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吼的很凶,很像那么回事。 但却只有秦烨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一点都没想把她怎么样。 因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女人为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进门时,看到她清丽不凡却高傲不屑? 是在地牢里,看到她满身是血却巧笑倩兮? 还是在大街上,看到她一身白衣风姿卓越? ………… 或许是更早,早到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那一身军装的消瘦少女,凌厉而倔强,满头是血还不肯服软。或许从那个时候,这个外柔内刚的少女便已经用一种高傲的姿势插*进了他的心里。 对别人心狠只叫残忍,而敢对自己心狠的人,才叫做坚韧。 从第一面开始,他就已经不想和这样的女人为敌了。 *——*——* 我终于从乡下外婆家回来了!补上之前欠的收藏加更,今晚还有一章。 今、明、后三天都有加更 唔……我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孩纸 (*^__^*)嘻嘻……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8章 他被自己骗了 正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雪狼被送入饮绿轩后一连近半个月,秦烨只是派人严密的看管,却一直不愿来见她。 他讨厌自己被人影响,更讨厌雪狼不经他允许便闯进了他的心里,扰乱他心神的同时,也妨碍了他很多早已经布置好的计划。 他曾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时兴起,隔一段时间不见,就会慢慢淡化。 事情好像真的也顺着他的想法发展,一连近半个月,他并没有过多的想起这个女人。和平日一样,他在皇宫、军机营和王府三处奔波,有时候也和皇兄、瑞王喝点小酒,就连招姬妾侍寝的频率也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因此,没有人发现他心里那一闪而过、犹如流星般短暂的情绪,连他都认定自己真的是一时兴起。 如果没有今天皇兄的突然造访、没有他再次见到雪狼、没有那副诡异的情绪再次涌动,他或许就会一直这样被自己欺骗下去。 没错,就是欺骗。 直到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秦烨才恍然发现,他一直被自己骗了。 他的自控能力向来超人一等,因此过去的半个月,不是没有想起,而是他一直在无意识的压制这种情绪。 至于证据,就是在他特意的关照下,饮绿轩这半个月来从不间断、从不缺少、甚至从不重样的吃喝用品,就连女子的贴身用物、珠花首饰、胭脂水粉等等,都无一落下甚至源源不断的送到了雪狼面前。 难怪,这些日子总有侍寝的姬妾旁敲侧击的打听饮绿轩里到底住了什么人…… 难怪,府里的下人奴才都对饮绿轩如此关照…… 难怪,连皇兄都听到了风声特意前来查看…… 难怪,………… 原来,他的心思早已经总所周知,只有他一个人被自己蒙在鼓里而已。 这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蛊术,竟然能让他失态到这种地步? 而他这个样子,又算是怎么回事? 秦烨完全糊涂了。 十岁便知人事,十二岁就拥有了两位数的通房丫头,十四岁就开始广纳姬妾,如今府中的姬妾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位。 习惯了勾勾手指女人就自动爬上*床的日子,秦烨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 他不懂,雪狼更不懂。 三岁时父母双亡,六岁时和双胞胎妹妹被黑手党挑中,十岁便正式以黑手党娃娃杀手出道,并和a少联手覆灭了整个黑手党。十一岁后被派入军情部成为卧底特工,十七岁脱离军情部,成为恐怖组织指挥部副官,再到二十岁的死亡穿越。 雪狼短暂的一生都在枪林弹雨中度过,女儿家的心思早就变成了生死边缘处的凌厉决绝。 她和秦烨的出生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心境更不一样。 秦烨的心里尚且还存有一丝光明,而雪狼的心底却是铺天盖地的黑暗,甚至扭曲。 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不懂感情的两个人,他们的命运线却从初见时就被纠缠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69章 没有资格指挥 秦烨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的拂袖而去,把雪狼弄的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盯着那扇被重重关上的房门,听着秦烨的脚步仓促甚至是慌乱的走出饮绿轩门前的小院,雪狼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被她塞进衣柜里的小白狼,在长时间没有听到屋内动静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用爪子推了推衣柜的门,弄出来的细微声响,这才惊醒了她。 想不通的事情最好别去想,反正又不是要紧的事情。 雪狼耸耸肩,走到桌子边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头也不抬的道:“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衣橱的门又没有插闩。” 小白虎霍然推开柜门,从衣橱里一跃而出,落到地上的时候还习惯性的抖了抖全身的毛,这才三两下跳上雪狼的桌子,欣喜道:“笨女人,那个叫秦晟的男人身上的灵珠气息比秦烨更重。” 雪狼慢吞吞的咽了口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好不容易找到灵珠的下落,你当然要追上去啊!”小白狼抓耳挠腮,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雪狼放下茶杯,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手指挪移到后腰,摸了摸还被紧紧包裹的伤口。 近半个月的疗养,又有木莲的悉心照料,她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长新肉时的酥痒时时传入心头,这个伤,应该没有大碍了。 见雪狼没有回话,小白狼紧张的看着她,忍不住道:“喂!笨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有啊。”雪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抬起眼睛看了它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但是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要不要找灵珠,不过取决于我的心情,所以你最好不要命令我。”雪狼竖起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你没有资格指挥我该做什么。” 小白狼怔了怔,突然从桌子上跳了起来,怒吼道:“喂!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不想。” 雪狼站起来,往衣橱走去。“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你什么,别用上反悔这么严重的词。” 小白狼一噎,瞪圆了眼睛盯着她。 雪狼伸手在衣柜里翻了翻,诡异的从一大堆衣服中摸出一把不过手掌长的小刀,掂量了一下,放在一边,继续翻找,一边道:“秦晟是皇帝,常待的地方自然是皇宫,如果他身上有浓厚的灵珠气息,那就说明灵珠一定在皇宫的某个地方。” 一听到她提到灵珠,小白狼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打开开关的电灯泡,炯炯有神的看着她,满怀希望的道:“然后呢?我们是不是要找机会溜到皇宫里去?” 雪狼从衣柜里翻出几套深色系的衣服,头也不回的道:“皇宫哪是那么容易潜入的?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兜兜转转的大半天,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小白狼气结。 雪狼抱着衣服回过头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都有间接性神经病,为了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小白,我们逃吧~”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0章 主仆狼狈为奸 “逃?” 小白狼愣了愣,随后万分鄙夷的白了她一眼。“你是白痴吗?屋外全是守卫,这个王府又满布那个讨厌男人设下的各种暗桩,你还没走十步就被抓住了,怎么逃?” “是啊,这可是大难题呢。”雪狼耸耸肩,嘴上说着难题,可是那一脸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她将衣服往床上一扔,走到桌子边伸手将小白狼捞起来,凑到它毛茸茸的耳边轻声细语的道:“所以,我们要这样……这样……再这样……” 小白狼不自然的甩了甩尾巴,似乎不太习惯这样和雪狼接近,叽叽咕咕了一会,雪狼抬起脑袋,捏着它的小耳朵笑眯眯的道:“听懂了吗?” 小白狼点点头,又好奇又不解的道:“这样就能逃走吗?” “我怎么知道?”雪狼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小白狼咬牙气结,“那你指挥我干嘛?” “不做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嘛,这世上可没有万全之策,我又怎么能保证秦烨一定上当?” 雪狼说这话的表情轻松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怂恿的对小白狼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人身上的伤还是拜秦烨所赐,就算逃不走,也不能让他这么得意吧?” 这句话说的倒是事实。 小白狼很赞同的点点脑袋,那个该死的臭男人居然敢掐它英明神武、风流倜傥、英姿勃发的狼王的亲弟弟! 还把它这个狼王的弟弟关在兽笼子里七八天,实在太不可原谅! 就算逃不走,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叫他知道人和妖的区别所在! 雪狼光看它表情的变化就猜到它是认同了,一脸笑容的把小白狼抱到窗台上,指着远方的模样好像在说,去吧,奔向你光明的未来吧! “所以,你要加油咯!” 雪狼摆摆手,笑眯眯的说:“我很看好你!” 小白狼正准备往下跳,忽而又回过头,盯着雪狼一脸笑容,犹豫了一会,慢吞吞的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又被你忽悠了?” “怎么会?”雪狼夸张的露出一个表情。“要你做这些,不也是为了我们能早点逃出去,早日找到灵珠让你回妖界吗?” 小白狼虽然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岁,但是耍起心眼的本事还是没法和雪狼比较,所以它压根就没发现雪狼精光闪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记住,天黑之后才可以开始,别弄错了。”雪狼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啰嗦!” 小白狼不耐烦的摆摆尾巴,身形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芒,利用自己妖类天生的灵敏矫健,闪电一般冲入了草丛,眨眼就不见了。 “啊……有个免费劳力的感觉真不错。” 雪狼很不厚道的轻声感叹道,转身走向屋内的床铺,一边活动手脚一边笑眯眯的道:“那么,我也该来做准备了,可不能让小白看扁了我。”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1章 一定会杀了你 秦烨一路疾走,逃跑似的从饮绿轩一路冲到了王府花园,那满身的煞气直把周围的空气扭曲成了高温时的模样,一路冲过来,沿路的婢女小厮无不吓的面无人色,慌乱跪地不敢抬头。 翼王爷的暴躁脾气是整个帝都都闻名的,而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翼王府里面的丫鬟下人,平日里还好,但是翼王一发脾气,哪怕不是生他们的气,对于这些卑微到尘土里的人来说,都是一场难耐的煎熬。 但是,谁也不敢抱怨一句,哪怕是在心底。 秦烨一路冲到花池旁的合欢树下,突然硬生生的刹住脚步,吓的花园里正在侍弄花草的花匠和婢女手忙脚乱,扑通扑通的人群跪了一地。 秦烨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阴冷的游离了半晌,突然定在身边的合欢树下。 此时已经天色昏暗,夕阳颜色寡淡的没有了夏日的火辣,合欢昼开夜合,花期多在六至七月,现在已经九月了,花朵落了大半,仅剩的一些扇子样的花也已经渐渐合拢,在夕阳中微微摇晃着,再过不久便要合起来、像一个安眠的精灵。 合欢合欢、听闻,这是可以祝愿男女同心、夫妻和美的花。 秦烨依稀记得,曾经府中有个姬妾为他采了整棵树的合欢,想要借助这种玫红色花朵的旖愿,多得一些他的宠爱。 当然,对于曾经的秦烨来说,这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妇人心性,就连当初那个姬妾的容貌和名字,他都早已经忘的干干净净的,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而已。 而现在,看着树上稀稀疏疏的花朵,秦烨突然想起了雪狼。 那个女人,大概永远不会为了他摘下满树的合欢吧。 可若是为了容成钰,她会吗? 秦烨冷冷的勾起唇角,嘲讽性的一笑。 自然是会的,为了容成钰,她都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潜伏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样的想法更加让秦烨焦躁异常,掩映在绿色枝叶中的红花也变得刺眼起来,那一朵朵扇子模样的花,简直就像一个个在嘲笑他的笑脸! “来人!给本王砍了这合欢树,从此王府花园里,不许再种合欢!” 阴鸷的抛出这样一句命令,秦烨在众多奴才婢女惊惧的眼神下拂袖而去,长身玉立的冰蓝色身影,在夕阳下犹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让人胆颤的剑气。 东方芙蓉……东方芙蓉! 你哪里是什么雪狼,你分明就是东方家族的三小姐东方芙蓉!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本王! 姑且容你自欺欺人吧,可若让本王发现你再为容成钰做任何事…… 本王……一定会杀了你! *——*——* 收藏加更已补充完毕,今晚还有一章 从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即晚八点一章,上架后会大爆发的,亲们多包涵。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2章 什么时候处理 初秋的夜来的迟迟缓缓。 天色一点点的从剔透的纯蓝变成深蓝,再从深蓝变成宝蓝,最后从宝蓝变成墨蓝,一直到亥时一刻才归为一片黑暗,然天空上依然镶嵌着钻石般璀璨的星辰,密密麻麻的扑散错落,瑰丽至极。 秦烨坐在书房里,桌面上摆满了纸墨书笔,明灯点在他的两侧,将周围一圈照的明亮。 他手中也握了一本书,两只眼睛却是无神的,根本没有注意书上的文字,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突然,他用力把书摔在书桌上,猛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鲜明的烦躁,在原地来回渡了好几步,突然用力一扫,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扫了下去。 砚台纸镇砸落至地,漆黑的墨把凌乱的书籍染的一塌糊涂,秦烨双手撑在书桌上,脸色躁红的喘着粗气。 “哟哟哟~~~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房门处突然传来调侃的轻笑声,楚良慢条斯理的走进来,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屋内,“谁招惹您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秦烨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平定了杂乱的情绪,重新落座下来,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楚良耸耸肩,自顾自的在下位坐了,“听说你一怒之下吩咐人把花园里的合欢树全给砍了,我来看看你又在生什么气。” 楚良虽是秦烨的手下,但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彼此交流并没有太多的身份约束,整个王府,不,是整个秦国估计也就他敢用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对秦烨说话。 “合欢花期已经过去了,留着也是无用。”秦烨面无表情,语气微微露出一线狠辣。 “没用的东西自然不必留着,这是您的一贯作风……可是王爷,我想问问您,您准备把那个雪狼……东方芙蓉,就这么软禁在饮绿轩到什么时候?” 楚良侧头掏了掏耳朵。“如果不打算用她来引容成钰,那她不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吗?王爷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处理掉?” 秦烨一时语塞,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楚良雪亮的眼眸细细扫过他的脸庞,突然噗嗤一笑,摇头晃脑的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择只需择,莫待花谢空择枝啊……” 秦烨霍然抬起头来,目光锋利的就像染了雪的利剑。“你说什么?!” 楚良立刻恢复了表情,一脸惊讶的道:“我说了什么吗?没有啊,王爷,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秦烨微微咬牙,还没等他说话,屋外突然传来奴才侍女惊恐的叫声,嘈杂响成了一片。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 额外通知:原三十五章出场的红衫男子“鹤千”,现改名为“珈蓝”。 若是日后亲们见到“珈蓝”这个名字,不要觉得一头雾水哦~~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3章 烈焰火海显情(1) 失火了?! 秦烨猛然一惊,唰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王爷。” 楚良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 秦烨脸色很难看。“本王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查问了?!” 楚良耸耸肩,面不改色的站起来,“王爷要去哪自然不需要向手下报告,但是在下斗胆猜一句……” 他走到秦烨的身侧,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您是要去……饮绿轩。” 秦烨霍然一震,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楚良拍拍他的肩膀,跨步走出了房间,半唱半念的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择只需择,莫待花谢空择枝……花开堪择只需择,莫待花谢空择枝啊……” 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只余下那一句吟唱慢悠悠的飘散在空中,一点一点把秦烨的脸色逼成了难看的青紫色。 楚良不擅武艺,却拥有一颗惊为天人的脑袋,他的眼睛看东西太毒,又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旁观者的冷静,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必然点中要害,一针见血! 花开堪择只需择,莫待花谢空择枝。 楚良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样一句话吗? 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又一群奴才拿着木桶水盆跑过去,脚步的仓促惊醒了秦烨,他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一边,拔腿就往饮绿轩跑去。 莫待花谢空择枝……吗? 尚未靠近饮绿轩,远远的就看见红光冲天而起,席卷着大量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抛向天空,浓烟密闭,几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秦烨的瞳孔一瞬间颤动的厉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揪住一个不知名的奴才劈头就吼道:“人呢?!东方芙蓉哪去了?她是不是还在里面?” “奴才……奴才不知道……”小奴才吓的面无人色,手中的铜盆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盆中的水溅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脚。 有种朦胧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没用的东西!”他一把甩开小厮,扭头又抓住另一名侍女,劈头盖脸的就吼道:“东方芙蓉呢?!她出来了没有?怎么会起火?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吓的全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秦烨焦躁的难以忍受,等不及她反应过来,劈手就把她扔到一边,拔腿往院子里跑去。 走的近了,火场便看的更加清楚,浓烟剧烈的蒸腾,热浪舔舐人的皮肤,映红了半边天的火焰中,隐约可以看见扭曲了的黑色建筑物,吱吱呀呀的破碎声响不时响起,好似下一秒整个房屋就会坍塌一般,让人胆颤心惊。 秦烨头漆黑的发被热浪卷起,凌乱的飞舞在半空。 东方芙蓉……不,雪狼呢? 那个女人她有没有跑出来? 为什么会起火?为什么烧的这么大了才被发现?守卫这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 秦烨的脑子里都被类似于这样的问题充斥了,几乎感觉不到热量。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长串的咯吱声响,好似是屋内的横梁承受不住火苗的炙烤,开始坍塌了。 那个女人……还在里面吗? 他得救她! 秦烨突然拔地而起,箭步朝着已经完全被火光吞没的房屋冲去。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4章 烈焰火海显情(2) 他得救她…… 他得救她啊…… 他必须得救她! 秦烨的脑子里一瞬间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身随心动,根本顾不上其他,盯着那摇摇欲坠的房门,身如游龙一般,火似殷红,衣如漆墨,那万红中的一点黑,鲜明的无法言语。 “王爷,不可啊!火太大了!”战裘战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人一边猛地架住了秦烨的胳膊。 战羽语气急切,额头上大汗淋漓,显然是被火场的高温炙烤的难受,牢牢的攀住秦烨的肩膀,死活不让他再走一步。“王爷,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 “放开!”秦烨用力挣扎,怎奈两人都知道情况不妙,用了十层十的力气,秦烨一时间居然无法挣脱。 “该死的!” 眼看着房门近在咫尺,那个女人也许正被困在里面,自己却无法再进一步,秦烨的眼睛倏然圆睁,赤红犹如野兽一般,怒吼声冲天而起,一时间居然盖过了火场劈里啪啦的破裂声。 “给我放手!” 腰身猛然发力,双臂狭长坚韧的肌肉一瞬间鼓起,秦烨暴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骇人无比,活生生把战裘战羽甩出去好几米,重重的摔在火场的地上,灰尘四溅! 秦烨一刻不停,身如利剑一般猛烈往前俯冲,然而就在这一刻,被摔的差点吐血的战裘惊天动地的怒吼。 “她不在里面了!!” 秦烨的身子蓦然一僵,整个人都顿住了,却还是因为惯性使然猛烈的往前冲了几步,堪堪在火焰边缘停了下来,黑墨般的长发和衣袂吹了过去,迅速被烈火卷烧漆黑。 然而就是这么一顿,却恰恰挽救了他的性命,饮绿轩大厅里的横梁再也坚持不住,随着一阵悠长而震耳欲聋的破裂声响,整栋屋子开始用一种骇人的声势全面坍塌! “王爷!” “王爷!” 战裘和战羽的眦目欲裂的惊叫声同时响起,秦烨靠的太近,完全被坍塌的巨大力量正面击中,整个人蓦然一僵,活生生被推后了数十米,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隆隆——! 坍塌迅速而缓慢,震耳欲聋的轰隆中,原本精致如艺术品般的房屋像一个破败的玩具,整个从中间断裂开来,在分秒之间化作一堆废墟! 冲天的灰尘和黑色粉末飘扬而起,迷花了所有人的眼睛,救火的众人不得不伸手挡住了脸,暂时退避开去。 战裘战羽顾不上疼痛不已的身体,踉跄着爬起来,冲到秦烨身边。 “王爷,你怎么……”战裘的话还没有说话,秦烨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眦目欲裂的怒吼道:“她人呢?雪狼在哪?!” 战裘脸色一变,猛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5章 若她已经身亡 一听到秦烨问起雪狼,战裘的脸色倏然就变了,猛地侧过头,避开了他犹如野兽一般赤红的眼睛。 秦烨何等聪明的人,对这些手下又是如何的了解,单看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反应,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及别的,怒火便如地狱的洪流一般破土而出! 他猛地掐紧了战裘脖子前的衣服,一字一顿,字字如刀。 “本,王,问,你,雪,狼,人,呢,?” 战裘脸色煞白,额头的汗水成串的滑落下来,也不知道是火焰温度太高,还是心中的不安太浓,双唇死死的抿着,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孤傲的决绝,一言不发。 王爷向来痛恨欺骗和背叛,早在脱口而出挽住他的那一刻,战裘已是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让秦烨活生生的冲进火海里! 不过是一个奸细而已,如何值得上王爷的性命?! 他的想法秦烨如何能不明白,恐惧在一瞬间被扭变成了更加难以遏制的惊天怒意,秦烨的整个额头开始盘踞骇人的黑色,那一瞬间,有野兽一般的残酷,地狱鬼火一般在他眼里燃烧。 不好!王爷起了杀心了! 战羽心中一凉,急忙上前扣住秦烨的手,语气急迫的道:“王爷,你冷静点!” 战裘脸色更加灰白,索性闭起了眼睛。 翼王素来嗜血残酷,杀戮之心最盛时,曾有横尸千里血流成河的记录,况且这一次……在脱口喊出那句话的时候,战裘就隐隐觉得,他似乎毁掉了王爷心中很重要的东西。 若真是如此,死,是唯一能消除王爷心中之怒的办法……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给我滚!” 秦烨如地狱恶魔一般,双目赤红,额泛乌青,整张脸的煞气逼的人几乎无法直视,崩溃一般的怒吼中,他紧握如钢铁一般的拳头恶狠狠的砸在了战羽的胸口! 战羽整个人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退出去,足足三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牙关咬出了鲜血,混在惨白的脸上骇人异常。 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放弃,执拗的抬起头来,目光惊恸而哀痛。 秦烨面色如铁,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怜悯和感情的颜色,一瞬间,仿佛所有人类该有的情绪全部伴随那座坍塌的房屋,和那个消失的少女从他体内抽离,整个人只剩下磅礴的怒气,还有骇人失色的杀意。 杀——! 杀——! 杀——! 若她已经身亡,那所有人、就都一起去死吧! 秦烨目光一狭,猛然一掌掐住战裘的脖颈,高高举起来,手指关节喀嚓作响,深深紧锁成一团。 “王爷——!!” 困兽一般的悲鸣响彻整片王府的上空,惊天动地中,火光嗤嗤的燃烧停止,一群飞鸟腾空而起,嘎嘎的飞离开去。 就在眼看着战裘的性命毁于一旦,战羽悲恸欲绝的嘶吼中,远远一片吵杂突然破空而起,惊起火苗重新跳动,所有的事物瞬时归位。 “不好了!又走水了,快来人啊!又走水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6章 败于轻敌二字【额外加更】 平华大陆,秦国同治十年,九月二十二日那天夜晚,一场大火席卷了秦国翼王府。 这场大火来的极其诡异,谁也不知道火是哪里烧起来的,一时之间狼烟四起,惊动了整个帝都紫煌。 包括有秦烨的卧室、书房、大厅、花园、楼阁、长廊,更有后院姬妾居住的大大小小数十座庭院,甚至是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四圣兽天楼都一瞬间全部升起了狼烟。 火光肆虐,黑夜中犹如盛开的恶魔之花,在顷刻之间把整座巍峨端庄的王府燃成了一片地狱!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浓烟,密闭渲染,迷了人眼,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时间就连到底是哪里起的火都分辨不清了。 后院中的数十位姬妾尖声利叫,小厮侍卫奔走匆忙。男人的怒吼、女子的尖叫、铁器的碰撞、火焰的燃烧,混合在仓促匆忙的脚步声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然这种慌乱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秦烨手下的王牌军师楚良率先站出来平乱,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在他的领导下,翼王府本就戒律森严的奴才侍卫迅速归位,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以往的井然有序。 动*乱这么快就平定下来,这大大超出了雪狼的预料,她甚至还没靠近王府的围墙,就已经被团团士兵发现,堵在了花园里。 士兵越聚越多,隐隐成了包围之势,将一身黑衣的雪狼和小白狼困在了花园中间。 雪狼手中的两把匕首早已经染的艳红,脚下横七竖八的摆了六七具尸体,小白狼雪一样的皮毛上沾染了不少黑色的灰烬,几串红艳艳的血痕犹如盛开的芍药。 翼王府之大超出了她的想象,饮绿轩更是建在王府的最里端,她在屋内放火后便迅速离开,借着天色昏暗一路潜行,但是她显然低估了秦烨府中暗藏的势力,别说是那些星罗棋布的士兵,就连府中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奴才丫鬟,居然都拥有军队一般的素质! 她不是被士兵发现的,也不是被暗桩发现的,而是被一个挟持在手的奴才大声叫喊才暴露了身份。 雪狼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把匕首架在那个年轻的小厮脖子上的时候,他居然还敢大声叫出来,以性命为代价,暴露了雪狼的行迹。 看这飞速聚拢的大量士兵,雪狼第一次发现了秦烨能力强悍之所在,虽然只是一个王府,但是戒备森严恐不亚于皇宫,自己被困在这里,面对的这些士兵几乎无懈可击。 杀一个,立刻有两个补上来,杀两个,补上来的更多,雪狼的额头隐隐见了汗,她只有一个人,而面对的却是整个王府的守卫,这样的车轮战毫无利处。 本来,她一个人想要闯出翼王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雪狼之所以认定自己能逃出去,最大信心就在于暗潜,先扰乱王府,再乘乱突围。但是雪狼低估了秦烨,首先是没料到王府的次序之稳定,在就是没想到王府下人的忠诚度如此之高,几乎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行动失败,败于轻敌二字。 *——*——* 今天晚上还有一章,在八点左右。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第077章 只有绝对实力 看着那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雪狼却仅仅往前移动了百米,脚下的尸体已经积累到了数十具,面前阻拦的人群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雪狼的手中还掐着一个男子,手指关节收缩,喀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喉骨,随意往地上一丢,微微喘着气,显然体力消耗较大。 能驻扎在翼王府中的士兵果然不同一般,一开始还好,越到后面越难对付,雪狼心里清楚,这些人里面,一定混了飞鹰军的人。 若人人都像那个刚刚才被她掐断脖颈的男子一样,明刀明枪的打,雪狼可能只能堪堪应付三个飞鹰侍卫。 特工的可怕从来不在于明面上的身手,他们往往善于隐藏、偷袭、跟踪、使毒、暗杀、易容,只要被他们抓到一个机会,就再无翻身之地。而相对,越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对峙,对于适合暗夜生存的特工来说就更是不利。 雪狼从来不是喜欢明打明的人,若在暗处,她有的是办法兵不刃血的解决敌人,但是这种对峙,她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更何况女子的体力天生弱于男子,雪狼拳脚再强,也架不住这一轮轮攻上来的男人,若是这些男人三两联手,她只怕连一轮都撑不下去。 最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来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的受伤影响了身体,雪狼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有大幅度削弱的趋势,比起在现代,至少差了三成。 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 雪狼握紧了手中的双匕,眼睛熠熠闪着光,大脑飞速的旋转,可提出来的任何想法,却无一例外的被她自己否决。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碾碎各种阴谋算计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而很不巧的是,雪狼目前面对的、恰恰是一个人没办法敌对的实力。 这些士兵或许单个能力远不如她,但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当十个、五十个、一百个比她弱的人堵在她面前,雪狼就是再聪明、脑袋转的再快,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几次突围不成后,原本密密麻麻的士兵突然起了动静,从中间分开,裂出一条道路。 雪狼瞬间绷紧了身子,手指牢牢扣紧了掌中的匕首,双眸雪亮,牢牢盯着那分开的道路。 秦烨一脸铁青的飞奔而来,被火烧焦了的黑色衣袂翻飞在空中,形如黑色的凤尾蝶,身后跟着脸色煞白、彼此搀扶踉跄行走的战裘战羽,穿越最外围的人墙,看到被包围在人群的少女。 皎月悬空,背景是蒸腾肆虐的浓烟,火光熠熠,隐约涌动。 一身黑衣的少女面容清丽,高竖的黑发伴着绯红的发带飘扬,眼里却带着冷冷的对任何事情都不信任的光芒——不知为何,让秦烨突然想起了悬崖上临风绽放的红色蔷薇,那样的美丽不可方物,却遍布着让人无法接近的毒刺。 秦烨突然无声无息的吐出一口气,高悬而起的心脏终于重新归了位——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 然而下一秒,那种心安却又突然转变成难以遏制的愤怒,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欺骗和背叛了,秦烨的愤怒从眼里盛开,一朵朵犹如鬼火一般。 他在人群前站定,双目冷如冰刀,却蕴藏了惊天动地的毁灭气息,牢牢的盯着不远处的黑衣少女,似是恨不得上前活剐了她。 突然,秦烨动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看霸王文的孩纸,乃们买方便面是木有调料包滴!——* v001、这!简直不可思议! 人墙耸立的当中,包裹着一个面容清丽的黑衣少女,面颊有浅浅的晕红,似是被火苗映上去的颜色,宛如蔷薇的花瓣,但那却是体力消耗太大的象征。 她低低的喘着气,双眸晶亮如雪,黑暗中似绽开了两朵烟火,一动不动的看着众人,全身上下紧绷如拉紧的弦。 秦烨死死咬牙,仿佛要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倾注在牙齿上,牙关泛出了血痕,一丝一缕如同月老手中的红线。 ——但,这可不是温柔的颜色,这,可是来自地狱的愤火焰,可以将人焚烧殆尽的愤怒。 对视半晌,他突然一把拔过身边士兵腰间的佩剑,持剑疯了一样朝雪狼冲了过去! 雪狼早有准备,登时往后移退了半步,双臂半举,两把染了血的匕首在月辉和火苗 的映衬下闪烁出炫目的绯光。 分秒之间,秦烨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高举的长剑,寒光利刃刺人心脾。 “呀——!” 人群中脸色煞白的战裘忍不住低声呵了一句,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王爷像疯子一样把 剑当成了斧头砍,毫无章法、甚至是一塌糊涂的冲着雪狼砍去。 雪狼自己也是惊讶的,看着那三尺寒剑被眼前的男子当成了开山刀,用一种力劈华 山的姿势大力劈砍下来。 ——声势况且骇人,但却是最愚蠢的做法! 连雪狼这种不甚懂古代兵器的人都知道,剑,是用来刺的,而不是像斧子一样用来 劈的。 秦烨不可能不懂这一点,他在做什么? 剑锋至面,雪狼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一串疑问,却顾不及多想,举匕横接,匕首 的尖端微微倾斜,借助姿势把他的刀力卸掉大半。 从眼底犹如疯长的藤蔓,在这种对决的巅峰时刻肆无忌惮的绽放开来。 火焰中,众人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女眼里一瞬间泛滥纵横的冷漠和杀意, ——那才是她!不带任何笑靥的面具,彻彻底底、原原本本的她自己! 雪狼的心,早已经在数十年的踽踽独行中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孤僻和冷漠,薄凉的女 人,是绝对不会因为秦烨的失态而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反攻的机会。 观战的战裘和战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一时间,两人齐齐变色。 着那少女横劈下去,而那少女甚至没有退上一步,举起匕首横挡,轻易便瓦解了他的攻 一般的士兵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到自家王爷突然像疯子一样拎着剑对 势。 磡——! 一声铿锵清脆的兵器断裂之音乍起,断掉的匕首刀刃反射出少女惊讶的瞳孔,缓缓 掉落至地,她没有想到,在化解掉他大半力气之后,秦烨居然还能一剑砍断了她的匕首。 雪狼不得已往后一退,反应极为敏捷,手中的匕首一断,却是立刻借着趋势之猛, 侧身反攻上前,顷刻间便将断匕抵在了秦烨的脖颈上! 经准备好的反击也随即停了下来。 嗤的一声轻响,皮肉断裂,雪狼原本可以一刀抹喉的杀势顿止,所有的动作和早已 懒,散发出利剑一般的寒气,一动不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手中的断匕横在他的脖 面如蔷薇的女子缓缓狭起眼眸,眼里不堪掩饰的杀气,让她整个人褪却了花朵的娇 颈间,却没有再进一步。 因为,秦烨的断剑,也同时指住了她的脖颈。 地面上,同时断裂的匕首和剑刃相叠而落,寒光交相辉映,冷漠杀意让人胆寒。 间,这同断的一匕一剑,却诡异的相抵住对方的喉咙。 不过转瞬之间,大力之下,一匕一剑分别在雪狼和秦烨手中断裂,而不到半分钟的时 一招,一瞬,半分钟,两把同断,互相挟制。 平局! 在场的士兵忍不住轻轻吸气,数十道吸气声混合在一起,响成了一片,所有人都目 瞪口呆的看着这诡异的场面,第一感觉就是不可置信。 曾以一挑数十却全身而退、自领兵以来就从未有过败绩的翼王秦烨,居然和一个女 子打成了平局,更甚至,用不到三招的时间! 战裘和战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毛,目光扫过两人脚下横七竖八的数十具尸体,忍 不住微微战栗了瞳孔。 东方芙蓉、这女人……好强! 从未有过女人如她一般,先是潜伏在飞鹰军中数年不被人发现,再是两度挟持翼王, 更甚至前所未有的从翼王手中安然逃离,而现在,她居然和王爷面对面的挑成平手! 这不到三招的时间里,虽然秦烨状态不对,可能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个女人却已经 手…… 搏杀了数十人,早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竟然还能和王爷打成平 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一次,战裘和战羽看待雪狼的目光里有了赞赏和莫名的神色。 这般强韧不输男儿的少女,若能收为己用,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可 偏偏,她是容成钰的未婚妻,夏国钦定的太子妃。 王爷啊王爷,你该如何是好? 经过众人的扑救,火苗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显然火势已经逐步被控制,雪狼漂 亮的翦眸在黑暗中越发显得幽深莫测,洁白的肌肤在昏暗中,就像一朵幽幽开放的昙花。 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秦烨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里的光,蔓延成了头顶璀璨潋滟的星空。 即便性命被人捏在手里,即便被人团团包围,她却依然是沉稳淡定的,瞳孔里竖满 了蔷薇的刺,隔绝任何人的靠近和亲抚。 她为自己竖起了一座多么坚韧的城墙,那墙上,开满了烈焰如血的蔷薇,尖锐的倒 刺,牢牢护住柔嫩金黄的花蕊。 是什么让她坚持到这种地步?不惜一切的想要逃出这里? 是因为容成钰吗?她就这般爱慕那个男人? 难道她从不曾想过,容成钰既然能因为别的理由把她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管 是什么原因,就足以说明她在容成钰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这是一种背叛,不在乎她性命的背叛! 而背叛这种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都不奇怪。 里。 难道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想过吗?她如此对容成钰,可是容成钰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 秦烨缓缓眯起眼睛,眼底里,有锐利如刀锋一般的光芒飞驰闪动。 钦定的太子妃能如何? 一起长大能如何? 追寻她八年又能如何? 时间锋利,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件美好或丑陋的事情,在这漫漫追寻的八年中,容 成钰一开始对她的思念和缱婘深情,只怕早已经被磨砺的不剩多少了。 可是她,却还是这般! 力绝对经得起考验,而今日的事情,再次证实了她的能力,更让他发现这个女人性格里 秦烨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烦躁,这个女人能在他的眼底潜伏这么长时间,能力和智 坚忍不拔、威武不屈的一面,这样的女人,本就是属于难求的人才。 若…… 她能归顺,对他、对秦国,甚至是对夏国、对容成钰,都会是不小的助力和打击。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开口,只是看着雪狼眼底毫不松弛的冷意,就足以知道她根本不 屑于他。 这种没有说出口的明了,让秦烨的心情陷入新一轮的焦躁和愤怒。 像被冰水泡过一般,再无往日的娇柔散漫。 “翼王爷,你准备就这么看着我到什么时候?”雪狼冷不丁的开口,语气清冷的就 秦烨的瞳孔微缩,原来……她一直都在伪装。 雪狼的背后,是王府花园里最大的千鲤池,池水波光粼粼,在月下美丽如瑰宝。 “那你想怎么样?”秦烨收回目光,瞟过被她被自己抵住的脖颈,那里的皮肉已经被 微微刺开,血迹一点点的顺着断刃流淌下来。 秦烨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把刀刃退了一些,不再刺伤她脖颈雪白的肌肤——尽管, 自己的脖颈也依然泛着血色。“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拎在本王手里!” 雪狼微微冷笑,声如风送浮冰般清冷。“这句话同样送还给你,翼王爷的命,总比 我一个小女子要珍贵的多吧。” “你就那么在意容成钰,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见他?!” 秦烨突然怒了,声如惊雷一般,怒火熊熊的冲她吼道。 “他到底有哪点好,值得你这样对他?!” 雪狼愣了一下,微微眨眼,突然嗤笑一声,满带嘲讽。“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做的一 切都是为了他?” 秦烨咬牙,都这个时候了,她在骗她! 可是秦烨丝毫没有想到,别说是雪狼,就算真的是东方芙蓉,她也没有理由要在这 种问题上骗他,毕竟这已经是总所周知的事情了。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翼王爷,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雪狼懒得和秦烨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他身后重重叠叠的人 群,冷傲的声音倏然响起。 v002、你,我要定了! 月辉下,烈火旁。 同样身着黑衣的一男一女,一人持剑,一人持匕,匕和剑从中断裂,断口处尖锐如芒,牢牢抵住对方的脖颈大动脉,纹丝不动。 两人的脚下,断裂开来的匕首和剑刃却交叠而落,光辉搅在一起,在满地的鲜血中分不清彼此。 可是秦烨和雪狼的目光,却并不如这两柄同断的匕剑,前者目光惊怒如同鬼火,后者目光冷漠如同寒冰,看着彼此接近的面容,绯红的发带连同黑发飞扬。 “交易?”秦烨眯起眼睛嗤笑一声。“你已是本王的笼中鸟,居然还廉不知耻的奢谈交易!?” “笼中鸟?那可未必。” 雪狼轻挑眉梢,手臂突然往前一刺,匕首的断刃更深一层的刺入男子的皮肉中,“好歹,我这只鸟还挟持着主人呢。” 脖颈处的丝绵疼痛,让秦烨的胸口猛然一怒。 他不舍伤她,她却对他毫不留情。 ——那么,何必容忍! 秦烨的眼里,倏然泛起凌厉的光,手中的断剑猛然往前一递,狠狠的抵入少女柔嫩的脖颈中! 一瞬之间,两人的脖颈血如雨下,滴落在黑色的衣服上,颜色更加浓郁血腥。 战裘和战羽急的眼睛发红,却不敢妄自上前一步,这东方芙蓉显然没有缴械投降的打算,若她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王爷也要和她一起陪葬吗? 他们是如此,四周虎视眈眈的众多士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面对这前所未有的情况。 雪狼突然笑了,唇瓣泛起了花瓣的弧度,眼尾上挑的翦眸带起泠泠的光,这样娇媚的笑容一瞬间就驱散了她脸上原有的冷漠,让一直牢牢盯着她的秦烨、战裘等人一瞬间愣了一下。 就在这一愣之间,雪狼突然顶着脖颈处的断剑,往前大跨了一步。 战裘和战羽吓了一跳,秦烨更是脸色一变,条件反射一般移动自己的手腕,断剑堪堪从她的脖颈侧面划过,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然而下一秒,静立的少女却如猫儿一般往前一跃,顷刻间便贴近了秦烨的身体,手中的断匕一转,将他的脖颈架了个严严实实。 “翼王,你输了!” 清凌凌的声音从她花瓣一般的嘴里吐出来,却冷的像三尺寒冰,冰锋之下,噙了抹古怪的笑意,逐字逐字的道。“你不该对我心软。” 战裘和战羽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雪狼。 就连秦烨也是面色微变,瞳孔里闪过数十种变换的情绪。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居然有如此的气魄和胆量,脖颈被人用刀指着,她居然还敢往前走。 难道她不知道,如果那最后一刻秦烨没有把断刃移开,甚至是慢了那么一点点,她就会变成这地上死尸中的一具吗? ——不! 看着少女清冽如刀的眼眸,战裘在心里冷静的否认道。 她是清楚的,甚至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之所以敢往前走那么一步,是因为她笃定,秦烨不会杀了她! 虽然不知道她的这种笃定具体是来源于哪种原因,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赌赢了! 秦烨失去了挟持她的优势,彻底变成了她的俘虏。 这个女人,是靠着自己的胆魄和坚韧胜利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光明正大!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秦烨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少女,侧对他的脖颈上有一道长约手掌的血痕,殷红的血迹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少女的面容微微苍白了些,却毫不放松的抵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穿过他的手臂,按在脊背骨的尾部。 “多谢王爷的夸奖。”雪狼挑起眉梢来看了他一眼,身形一转,已是从他的怀中闪出,顷刻间绕到他的身后,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高架他的脖颈,厉声喝道:“所有人放下武器退后五米!”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秦烨微微晃了神,好像还是半个月前,在紫煌城外,田野之中,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少女顷刻间化身毒蛇,挥刀毫不犹豫的斩断对于女子而言珍贵异常的水流黑发,架住了他的脖颈。 而她当时所说的,恰恰是同样一句话。 多么奇怪,就像一个不大不小的轮回,他们两人兜兜转转,居然又走回了原点。 秦烨的嘴角突然翘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 ——不过这一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绝对不会! 所有士兵的目光游离,不知所措的看着被雪狼当成挡箭牌的秦烨,最终还是返回了战裘和战羽两人的眼里。 王爷被擒,这里最大的人就是战裘和战羽,该怎么做,全听他们的一句话。 “谁敢妄动,以军规处置!” 秦烨突然沉声下令,声如惊雷一般,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王爷!”战裘和战羽下意识的皱眉,秦烨冷冷的扫过两人,声音蓦然拔高。“所有人听令,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后退一步,更不许放雪狼出府!” 铿锵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目光一棱,手中的长剑森然,碰撞之声脆脆可闻。 “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声中,雪狼终于皱了皱眉毛,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句话之间就镇定坚韧下来的众人。 这个秦烨,在军队威信之高,当真不是虚传。 秦烨微微侧头,语气有些难言的古怪,“你说你叫雪狼?” “有何指教吗?” “不是东方芙蓉?” “我从未说过我是东方芙蓉。”雪狼嗤笑。“若我记得不错,那个名字还是你们告诉我的。” 秦烨的眼眸在听到这样一句话后,倏然亮了起来,好似黑夜中两点明亮的长灯,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一点一点,越发挑的高了。 “既然你是雪狼,那么是否和容成钰没有半点关系?” “关你何事?”雪狼自然知道容成钰就是那个很似a少的男子,她和他也自然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可是这一点,用不着汇报给秦烨。 “好,你不说没关系,本王就当你是雪狼,而不是什么东方芙蓉,但是你要记住……”秦烨微微狭目,“从今天开始,你只能是雪狼!” 他的话音刚落,被当成挡箭牌的男子突然大步往后倒退,雪狼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一撞,本能的往后连退了几步,脚下突然一空,她豁然瞪大了眼睛。 “砰——” 一声巨响,水声冲天而起,秦烨居然是硬生生的用身体把雪狼推进了水里。 雪狼完全没法防备他这一招,察觉到不妙之时,再闭气已经来不及了,她猛地连吃了几口水,呛的脸色发白,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咳嗽,手中的匕首掉落,沉入了池水中。 身子无意识的被人拉了过来,紧紧拥在怀里,雪狼尚未反应过来,双唇就被两片同样柔软的东西堵住了,随后,有个粘稠湿润的东西开始用力撬她的牙齿。 雪狼在水底猛然瞪大了眼睛,反击还没来得及出手,生涩的唇齿已经禁不起对方的撬动,张了开来,空气从对方的口中传过来,让她因为呛水而微微晕眩的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转动眼眸,她一眼就看到了牢牢抱住自己的男子,廉不知耻的紧贴着自己,四唇相叠,口齿相撞,空气在两个口腔间来回转换,秦烨乘机大肆在她檀口中攻城夺寨。 然而雪狼既然清醒,又如何还能任他所为? 水中挥不动拳头,她便使用女子最擅长的一招,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肉,狠狠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池水中昏暗,雪狼却清晰的看见秦烨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当机立断的一把推开他的身体,摇动双腿从池面上破水而出。 一出水面,顾不上大口吮吸空气,她先伸手捂住了嘴,表情似乎有些愤恼,狠狠的揉搓自己的唇瓣,一下子就把原来微微苍白的唇揉成了蔷薇的颜色。 紧接着,秦烨在她身边冒了出来,满头的黑发湿漉漉的铺在脑后,表情更是奇怪,五官扭曲着,嘴角却咧的老高。 雪狼放下手,警惕的看着他。 两人浮在水中,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岸上的人群飞快的聚拢,将两岸围的严严实实。 “王爷,您没事吧!?”战羽在岸上焦急的询问道,两只眼睛牢牢盯着浮在水中的两人。 秦烨不答他的话,却突然把手从水中抽出来,他的指尖上,缠绕着雪狼发间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绯红发带。 盈白绯红,妖艳夺目。 “女人,你给本王听着——你,我要定了!” v003、你的名字前,只能冠上我的姓氏 一句狂傲的言语,不是询问,而是告知,秦烨没有留给雪狼任何反驳的余地,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甚至是理所当然的宣布。 她,他要定了! 那月色下黑衣森然的少女,长发间绯红的发带飘扬如嗜血的蝴蝶,在她眼底扩散的冷漠和无畏,使得月下的她轻盈的就像几欲乘风飞去一般,这种该死的虚无缥缈! 但是更多的,却是让秦烨恨不得立刻伸手抓住她,牢牢的束缚,霸占住她,压在身下,捆在身旁,永远也不放她离开,要她永永远远是他的人。 花开堪择只需择,莫待花谢空择枝。 楚良隐晦而直白的良劝突然响起在耳际,打散了他心底最后的迷雾,潜藏在心中的欲*望和渴望,再无阻碍的爆发出来 管她是谁——东方芙蓉也好,雪狼也罢。 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夏国的太子妃的也好,无名小卒也罢。 管她心底有什么人——容成钰也好,一片空无也罢。 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她只是一个崭新的雪狼,一个心里眼里只有他秦烨的雪狼! ——办不到? 在他秦烨的世界里,从来只有想做和不想做,没有办得到和办不到! 没有犹豫,没有徘徊,秦烨从来不懂这两个词的意思,他只知道他看中了就要去征服,强者霸占一切,弱者臣服一切,他决定了,这雪狼他要定了! 雪狼自是不明白那一瞬间里秦烨心中的情绪转变,只觉得他的宣告来的突然,以至于愣了一下,语气倏然冷漠下来,弯起了嘴角轻巧的一笑。 她在笑的时候,眼睛却是不笑的,那里面积了千尺的寒冰,清冽而冷漠。 “好狂的一句话,翼王爷,你凭什么要我?” 秦烨眉目坦荡,一股天成的傲气蕴藏在眼底,没有丝毫的尴尬和退却,“就凭我秦烨这个名字,你,就该是我的!” 雪狼不怒反笑,侧头撩了撩湿漉漉的发,姿势娴雅而散漫,宛如月下的水中仙子,该死的撩人心脾。 秦烨瞳孔微缩,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听到雪狼好奇的疑问声。“这么说,你是喜欢我了?” 秦烨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毛,看着雪狼脸上似有还无的讥诮,眉头便越发紧了些。“什么是喜欢?” 他不懂男女之情,平日里也过惯了女人倒贴的日子,沙场上、江湖上、行事上从来只讲究强取豪夺,喜欢?那是什么东西?秦烨根本不懂。 雪狼噗嗤一笑,从来没见过这种人,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夸口要她。 “那你为什么要我?” “那来那么多废话?”秦烨不悦的拧紧了眉头,朝雪狼游过去,“要你就是要你,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我秦烨的人。只能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你的名字前,只能冠上我的姓氏!” 雪狼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的看着秦烨游过来,伸手在水下一把拥住她的腰身,牢牢抱住。 她尚且湿润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形如天真一般,微微仰着小脸道。 “若我不愿意呢?” 秦烨眯眸低头看着她,怒道:“你有什么不愿意的?跟着我委屈了吗?” 雪狼反问,“那差点掐死我、把我吊在地牢里、挥鞭子动刀子,这样我就不委屈了?” 一听她翻起旧账,秦烨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又很快消失,不悦的道:“可是你对我做的,不比这留情多少,你差点杀了我!” 想起雪狼几次下手毫不留情的样子,秦烨心里就有气,手中的力道也随即加大,勒的雪狼肋骨微微发疼。 “所以,我们扯平了。”雪狼回答的很是轻描淡写,“既然扯平了,你这么关着我又算什么意思?” 秦烨刚想开口,雪狼却很快截断了他的话,声音清灵的不带半点情绪。“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我?” 秦烨气的想抓狂,咬着牙怒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珠宝?翡翠?金银首饰?还是那些东珠南珠奇珍异宝,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 “我要自由。”雪狼挑眉。“你能给吗?” 秦烨顿时气结,该死的女人,她就不能庸俗一点吗?要什么不好,偏偏要自由,而这自由,恰恰是秦烨无论如何也不想给她的! 眼见秦烨不说话,雪狼漠然笑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微微后游了一些,“秦烨,你想我留下来吗?” 秦烨瞪着眼睛看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雪狼微微侧过头,面容在寡淡的月辉下显得有些迷蒙,白皙精致的让人心动。“那么,来做个交易吧。” “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三件事?秦烨挑了挑眉毛。“哪三件?”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没法告诉你。”雪狼古怪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叫你去死,也不会让你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更不会危害到你哥哥的秦国大业,只叫你私人为我办三件事,我就留下来,如何?” “好!”秦烨听完她的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但是相应的,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你不能离开紫煌城,就算想要出府,也得到我的允许。” “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雪狼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她知道秦烨的条件已经放到最大了,不能离开紫煌城,出府也要得到他的允许,这样条件比起之前连饮绿轩都不能出的日子,已是不错了。 “成交。” 秦烨竖起手。“我们击掌盟约。” “堂堂王爷居然学这种江湖路子。”雪狼如此说,却还是伸手和他击了三下掌,清脆的巴掌声后,契约正式成立。 “上岸吧。”秦烨没有把手收回来,却是递到她的面前。 雪狼看也不看他,径直朝岸边游去,一边游一边道:“答应的这么爽快,你就不怕我假意和你交易,却乘机外逃吗?” “有什么好怕的?” 秦烨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翻身上了岸,立刻有侍女捧着衣服披在他身上,看着愣在河岸边的雪狼,再次伸手给她,“我相信你既然开口就不会反悔。” v004、轻信别人,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说的轻松又自然,坦荡的不得了,浮在岸边的雪狼却垂下了头,额前的碎发半遮掉她的面容,只能看到白皙尖巧的下颚,却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秦烨眉头微拧,单手执拗的伸在半空,放在雪狼面前,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握住。 男子语气不满,“还不快上来?!” ——这么凉的水,要是着寒了看你怎么办! 雪狼抬起头来冷冷一笑,根本不看他递过来的手,双手撑在岸沿上,微微一用力,身如轻燕一般从水中脱出,侍女立刻抬手,想要将披风盖在她肩膀上,却被雪狼甩了开去。 “轻信别人,不是一个好习惯。”雪狼漠然开口,看着秦烨缓缓收回的手,他的腕骨大小适中,手指根根修长坚韧,充满了力量感,依稀可以看见练剑拿枪磨砺出来的茧子。 “本王从来不轻信任何人。”秦烨扭过头瞪了她一眼,语气仿佛在宣布莫大的荣耀。“只不过是你而已。” ——只因为是你,才愿意轻信。 雪狼勾起唇角,薄凉的一笑,眼睛里秋水未动,转身便要离开,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还有一件事,我不喜欢夫人这个称呼,也不想听到。”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笨女人!”小白狼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际,雪狼却根本不停脚步,自顾自的朝前走,挡在面前的士兵悄无声息的退开,不知是畏惧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恐惧她身上那种无形的魄力,不敢涉其锋芒。 借着这个机会,小白狼终于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一下子跳到雪狼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恼怒的吼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好端端的干嘛要和那个男人做交易?劫持他闯出去不就好了?留在这里要何年何月才能收集完灵珠?!” 雪狼停住脚步,低头看了它一眼。 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眼,却成功的遏制了小白狼的继续舌燥,它愣了愣,看着雪狼无波的表情,心中有些朦胧的讶异。 笨女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正打量着,雪狼突然弯腰抓起它的两只前爪,在小白狼恐怖的惨叫声中直接往池中一丢,落水声响起,她走的仰首挺胸头也不回。 战裘和战羽看了看她的背影,再扭头看看在河水中扑腾扑腾的无限欢快的小白狼,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来还以为这只奇怪的白色小狼是雪狼养的宠物,不过这样看来……好像,又不太是了。 只有秦烨,目光一直追随着雪狼的背影,满含志在必得的决心。 三日后,申时时分。 一间不显山不露水的民间宅院内房中,坐着一个白衣卓然的男子,高束玉冠,黑发如墨,面容精致略带了几分妖娆,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的一只紫色玉簪,看也不看脚下跪了一地的平衣男子。 他的身后,还站了两个男子,一个着青衣,一个着白衣,容貌刚毅棱角分明,都是面如寒铁的模样。 端坐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日子在秦烨等人口中出现率极高的夏国太子、也就是东方芙蓉至小的青梅竹马、如今的未婚夫容成钰。 “……三小姐和翼王不知做了什么交易,两人打着打着就停手了,之后三小姐继续留在翼王府,并拥有了行动的权力。” 垂头跪在他膝下为首的平衣男子如此说道。 “其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平衣男子继续道:“已经着手在办了,只是翼王府看守太严,属下一直没能找到潜入的机会,还请公子降罪。” 容成钰神色淡漠,语气轻描淡写,却诡异的透出骇人的压力。“三年前芙儿既然能潜入飞鹰军中,三年后那你们也能潜入翼王府,这天下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的守卫,多用点心,就一定能找到。” 跪地的男子不敢反驳,恭敬的颔首称是,容成钰一摆手,一群人悄然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重新闭严后,站在容成钰身后的白衣男子忍不住道:“公子,您……” “白虎,你看这只簪子。” 容成钰漫不经心的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玉簪举高,对着窗口倾斜而入的阳光。“雕工精细,玉润油光,入手温润异常,不生汗津,价值不下百金,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你说芙儿她会喜欢吗?” 白虎草草的瞟了一眼那紫玉簪,连上面雕刻些什么都没看清,含含糊糊的道:“三小姐自小喜爱紫玉,公子精心为她求来的玉簪三小姐怎会不喜欢?但是公子,您真的准备就这么任由三小姐待在翼王府吗?她如今可以自由行动,为何迟迟不来见您?一直待在秦烨那小子的身边,会不会……” “白虎。”容成钰放下手,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玉簪上精雕细琢的芙蓉花,语气虽淡,却含了坚定不移。 “就算全天下都会背叛我,芙儿也不会,三年前她潜入飞鹰军是为我,三年后她留在翼王府,一定也是为了我。” “可是公子……” “好了白虎!”青衣男子冷不丁的开口,语气更加森然。“公子所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话虽如此,但是难免夜长梦多,青龙,我就不信你真这么放心!”白虎不服气的道。 叫青龙的青衣男子却敛了口,并不回答他的话。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争的?”容成钰站起来,将手中把玩许久的玉簪递给青龙。“找机会送到芙儿手里,还有,严密注意秦烨的动静,那个男人不可小觑。” 青龙接过簪子,颔首回应。 容成钰素来自负,所出之言无一有失,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如今居住在那具身体里的是一个来自未知时空的灵魂,绝对不会背叛他的是东方芙蓉,而不是雪狼。 v005、暗毒(1) 翼王府,绯衣阁。 屋内帷帐重重的牙床上,雪狼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皱眉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姑娘,您醒来了吗?”丝绸摩擦的动静惊动了屋外守夜的侍女,掀开帷帐来一看,扭头对外屋道:“姑娘起床。” 很快有细碎的脚步响起,侍女撩起了牙床上的帷帐,露出雪狼重重罗帐后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列六名侍女走进屋内,手里高高捧着洗漱用品,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意识总算是归了位。 因为饮绿轩已毁,从和秦烨定下契约后,她便搬到了这个绯衣阁内,和秦烨的住所遥遥相对,也因为她说不喜欢“夫人”这个称号,所以现在王府上下都称她为姑娘,客气一点的,也称雪姑娘。 住进这里,已经有四天了。 洗漱后,雪狼坐在小椅上,看着幽草一缕缕的给她梳发,她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乌黑的一握,浓的就像深夜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漆黑的发,却愈发凸显出她脸色的苍白,眼睑下浅浅的青色,就像以前在现代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执行任务一般。 难道真的是劳碌命吗?以前那么忙碌也不见脸色差的这样厉害,如今好吃好吃的养着,反而越发虚弱了。 雪狼伸手摸了摸脸,只觉得指尖冰凉,恍惚间突然听见身后的幽草道:“如今秋日来临,天色渐凉,姑娘却越发嗜睡了。”她轻笑一声,“只听说春日爱犯困,可看姑娘这模样,倒像是犯了秋困一般。” 嗜睡? 雪狼手指一顿,眉眼里飞快闪过些什么,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还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睡的吗?” 幽草正持起她的一络长发,闻言动作一顿,撑着下颚想了想。“好像,是在饮绿轩起火前几天吧……那个时候姑娘就有些嗜睡了,只是没有现在严重。” 她侧头瞧了瞧天色,笑道:“您瞧,现在都日上三竿了,早膳时辰早已经过了,连王爷都来了又走,姑娘才刚刚起来,这样爱睡,倒像是有了身孕一……” 幽草的声音突然顿住了,脸色微微一变,惊慌失措的跪下来。“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雪狼刚刚在秦烨的要求下搬进绯衣阁的时候,因为绯衣阁的位置和秦烨的卧室实在太近,因此王府中有不少人在猜测两人的关系,再加上秦烨明明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却并没有出言遏制,因此流言愈演愈烈,很快便传到了雪狼的耳中。 她的态度可不比秦烨的一笑而过,手段雷霆的揪出了好几个最爱嚼舌根的奴才侍女,一出手就是拔舌斩手,毒辣无比。 从此之后,所有流言不翼而飞,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地里议论什么,通过这件事,也让所有人知道这个绯衣少女不喜欢和王爷扯在一起的事实 雪狼根本没有在意幽草的无心之言,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道:“幽草,我这几天吃的喝的,是否都是一样?” 幽草忐忑的站起来,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自然不是,因为王爷……”她的声音低了低,似乎害怕因为再次提到秦烨而激怒雪狼,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吩咐,姑娘的衣食住行皆要最好的,因此,姑娘每天所用的都是不同的。” “那些吃的喝的,是经过同一个人制作、或者送上来的吗?” “也不是,王府内的大厨和侍女众多,除了奴婢,其余人都是管家和嬷嬷指派的。” 幽草不明白雪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除了小心翼翼的回答外,又仔细想了想,突然讶异的叫了一声。“对了,说到姑娘每天要喝的,只有木莲医女送来的药,而那些药,似乎也都是医女亲手熬制的。” 雪狼的眉目一厉,“去把她给我找来,另外再找几个大夫,连同秦烨一起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幽草愣了一下,不敢反驳,把手里的事交给另外的侍女,匆匆跑了出去。 不多时,她便按照雪狼的吩咐把木莲及几位大夫带了过来,秦烨碰巧在书房议事,暂时不能过来。 看着幽草惴惴不安的小脸,雪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手让她退下,扭头对旁边站立的木莲道:“今天的药带来了吗?” 木莲依然是一身白衣,头梳单螺鬓,斜插着一枚紫玉簪子,不同于其他几名大夫的忐忑,她神色平静,听到雪狼的问话也只是冷淡的道:“带来了。” 说着,她一挥手,立刻有侍女将白瓷盛着的药汁端上来,放在桌子上。 雪狼往主位上一座,绯红的劲衣被阳光打上了明亮的光圈,指着那碗浅棕色的药汁对木莲道:“你喝。” 木莲一愣,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见雪狼神色漠然,眼底隐有锋芒闪动,她偏过头,一言不发的走上去,端起那碗药正欲喝下去,雪狼冷不丁的道:“记得别喝完了,留下三分就好。” 木莲眼眸一闪,依言喝下大半的药水,放下药碗退到一边,依然不发一言。 雪狼倏然笑了,眼里盖上了重叠的寒霜,“有点胆魄,看来不是剧毒。” 她这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木莲素来淡定的脸色倏然一变,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雪狼指着那碗还剩下一小半的药,对其余几名满头雾水的大夫道:“麻烦几位看看,这药汁里被人加了点什么好料。” 几名大夫不明所以的对视了几眼,不敢违抗这个在王府里身份微妙的绯衣女子,上前端起药碗细细查看,不多时,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惊讶的道。 “这药是谁熬的!?怎么会这样?” v006、暗毒(2) 男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雪狼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木莲,却见她脸上神色未动,瞳孔黢黑着,隐隐闪着琉璃样的光,不知为何,反而透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果然…… 雪狼阖了阖眼眸,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也很奇怪。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雪姑娘!” 围成一圈的大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雪狼拉回神智,扭头看着脸色微变的男大夫,淡淡的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什么值得发现的东西吗?”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在场的人急忙扭头回望,只有雪狼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秦烨和楚良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后者嘴角微勾,似乎含了奇异的笑意,扫过屋内的众人,挑眉笑道:“哇呀!真是好热闹的地方,看来在下这一趟是来的值了。” 他扭头,看着正位上神色不动的绯衣女子,笑哈哈的打着招呼。“雪姑娘,好久不见。” “一天见上三四次,用不着这么熟络的词吧?”雪狼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你来干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 “真是冷淡的回答呢,好伤人心啊……”楚良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芳心欲碎的模样,哀怨的看着雪狼,口气活像个怨妇。“难得我特地抽空给你送东西过来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说完后,他特意停了停,注意观察雪狼的表情,却见她根本没有反应,可说是对他的话兴趣全无,忍不住挫败道:“我说阿雪啊,你就不能有点情绪吗?这样冷淡,哪有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不爱看请走,恕不远送。”雪狼更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秦烨大笑,径直走到雪狼身边坐下,伸手一揽她的腰身,眉目飞扬道:“说得好,对付楚良这种人,就该用阿雪的冷淡,不然还真制不住他!” 这几天下来,雪狼也习惯了秦烨时不时就动手动脚的毛病,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楚良看着两人连体婴儿般的姿势,不动声色的抿唇一笑,嘴上却道:“好啊,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太不公平了,我不和你们斗嘴,来人,把那头小白狼拎进来。” 小白狼? 雪狼总算有了点兴趣,“小白狼怎么会在你那里?” 因为不满雪狼留在翼王府的决定,又恼怒她丢它下水,小白狼一气之下离开了翼王府,连续几天都不见人影,没想到这会居然被楚良带来了。 “嗳嗳嗳~~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楚良无辜的看着雪狼眼里隐约可见的疑心,委屈的解释道:“我可是去酒楼买酒的时候,碰巧看见你的小狼快被人宰了下油锅了,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的花钱买了带回来给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又被人逮住了?雪狼无奈的扶额,到底是这个世界捕兽器材太强大了呢,还是小白狼实在单纯过头了?这才几天时间,居然又被人逮住了。 正想着,脑子里又响起来小白狼唧唧哼哼的声音,不满的大声咆哮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等老子恢复妖力了,首先就宰了你们!该死的混蛋,放开老子……” 雪狼一挑眉,看着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走进来的小白狼,张牙舞爪的好不狰狞,忍不住扑哧一笑,朗声道:“只怕你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被人宰了吃了吧?” 屋内的人一愣,秦烨更是皱眉,“你在说什么?” 被人拎在半空的小白狼动作一顿,扭过头一看,惊喜的叫了一声:“笨女人!” 可是下一秒,它的脸色一变,臭臭的往旁边一抬。“老子不想见到你。” 雪狼抿唇浅笑,站起来走到它面前,抓起它的爪子扬了扬,语带威胁:“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关起来吗?” 小白狼脸色一变,却依然不肯服软,面皮臭臭的看着她:“我才不想听你的威胁,你这个被男人眯了眼的蠢女人!” 被男人眯了眼? 雪狼错愕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莫名其妙的秦烨,眉角一跳,扭头对楚良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先把它放开吧。” 楚良爽快的一笑,“一只畜生换雪姑娘一个人情,值!” 小白狼愤愤的朝他挥了一爪子,恼火的吼道:“你他*妈才是畜生,你他*妈才值!混蛋!该死的人类!……” 抓住它的侍卫一松开手,小白狼顿时朝楚良扑过去,一副不抓他几爪子就不肯罢休的模样。 雪狼耸耸肩,返回身重新坐下来,在她和小白狼说话的时候,秦烨已经在问那些大夫了,也不知道大夫说了些什么,秦烨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怎么了?”雪狼明知故问。 秦烨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泛出铁青来,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大夫一眼,根本没有回答雪狼的话,“你说的是真的?确定没错!?” 几名大夫俱是脸色苍白,跪下身子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卑职所说的,句句属实,若王爷实在不信,大可询问雪姑娘,想必姑娘也是有所发现,才会召卑职等人前来。” 雪狼很无辜的开口道:“这位大夫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我只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才会找你们来瞧瞧,免得木莲姑娘有所纰漏,何来你说的缘由?” 那大夫脸色一变,匍匐着身子不敢回答她的话。 秦烨若有所思的目光划过雪狼的面容,雪狼却只盯着围着楚良打转的小白狼,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他微一拧眉,侧目看向木莲,语气突然森然起来,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 “木莲!你还有什么解释!?” v007、雪狼,吻我! 正如雪狼所推测的,每日送到她手里的药被人暗自掺入了别的药材,原本两方都没有毒,可是当那种特殊的草药碰上用来止血活经的艾叶后,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毒药。 ——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甚至无法察觉的毒药,饮下去之后,只会让人觉得乏力疲倦,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其他作用,就算是查,也会因为两者都是治病用的草药而查不出任何问题。 但,这两种草药的结合,是会要人命的! 药物引起的嗜睡和乏力,会随着药物在身体内的一天天积累而越来越严重,喝药之人会一天比一天嗜睡,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在睡梦中,叫人防不慎防。 同时,木莲还很聪明,按照雪狼的估计,她大概是在第一次给她配药的时候就在药汁里加入了那种草药,每次用药的剂量都很小,因此雪狼才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日积月累,足足半个月,药效才渐渐体现出来,而雪狼在这个时候试图逃跑,药效的作用让她的体力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这就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体力比在现代要差上三四成的原因。 若不是幽草无意间说起她近来越来越嗜睡了,只怕雪狼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觉。 这个女子和她一般年岁,平日作风不亢不卑,不显山不露水,好似月中仙子一般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无论做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原来雪狼还对她印象不错,却没料到她居然会在暗中给自己下药。 但是这样,问题就来了,木莲为什么要给她下药,她们明明才刚刚认识,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能数的清,无冤无仇无缘无故的,木莲这样清冷淡漠的人,怎么会一定要至她于死地不可呢? 可若木莲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而怨恨雪狼,一心想杀了她,那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太多的机会得手了,每天送到的药汁里,只要随便哪一碗掺一点鹤顶红,雪狼早就没命了,那还会有揪出她的时候? 又是为什么,她会在知道雪狼知晓之后,露出那种松了一口气的眼神呢? 这个白衣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成串的疑问打着卷徘徊在雪狼的脑海里,不动神色的看着木莲,眼里,依稀有似曾相识的的感觉。 面对翼王那让人胆寒的质问,木莲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恐,微微后退一步,屈身施礼,语气平平的道:“并无任何解释。” 秦烨表情一怒,眼里倏然起了火,怒火熊熊的看着木莲。“好!好一个并无解释,跪下!” 木莲依言下跪,脊背挺直如剑锋,那种清冷如莲的气质并没有因为屈膝而丝毫的减损。 这样的女子,身体跪下了,但是她的内心却永远不会跪。 雪狼的眼里再次划过赞赏,她好似突然明白自己对木莲那种朦胧的似曾相识从何而来了,这个女人,性格倒和她有几分相像。 “你说!你为什么要毒害阿雪?她做了什么让你怨恨到这种地步,不死不休?!”秦烨站起来,眼眸锐利,牢牢盯紧了她。 “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我怨恨了。”木莲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王爷,你不用多问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恨她。” “杀了你?”秦烨古怪的一笑,嘲讽异常。“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毒害阿雪,本王岂能这么轻易的杀了你?楚良,把她交给你,用什么办法随意,给我挖出真话来!” 最后的一句话,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齿缝里挤出来,残酷如花一般绽放在他的瞳孔,没有丝毫的隐忍和留情。 木莲站起来,对着秦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雪狼,却陡然雪亮如刀,那种沉入骨髓的怨恨,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清凌凌的从她眼底扫过。 “雪、狼,你叫雪狼?”白衣如雪的少女讥诮的勾起嘴角,冷冷的一笑。“哈!愚蠢的名字,愚蠢的女人!” 说完根本不等雪狼反应,她扭头走出房间,挺拔的背影消瘦,不知道为何,在雪狼的眼里倒映出孤寂的绝望。 很奇怪的一个女人,她的所言所行让人完全无法明白,雪狼只知道她在恨,可是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恨什么,为什么那种怨恨里,却又隐藏了那么多奇异的情绪? “你很快就知道,到底是谁愚蠢了!”秦烨的脸色阴翳,看着木莲被楚良带出去的背影,语气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雪狼回过神来,伸手挥退了屋内吓得魂不守舍的大夫和侍女,扭头对秦烨道:“别杀她。” “什么?”秦烨诧异的皱起了眉毛。“她差点害死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并非是我善良,她差点杀了我,这笔账不能不算,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自己来,所以你想怎么对付她都没关系。”雪狼的眼底暗了暗。“但是,不要杀她,无论如何都要留她一口气。” “原因!”秦烨阴鸷的皱紧了眉毛,双眉间深深的褶皱,让一张漂亮的脸显的有些煞气。“她要杀你,你反而叫我留着她的命,她不死,我如何能放心?!” 雪狼其实很想反驳他,木莲要杀的人是她,他不放心个屁。 但不知为何,看着秦烨双眉紧锁的模样,她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垂眸想了想,绯衣女子突然走进秦烨,垫脚在他颊边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没什么情绪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秦烨的眼神登时一亮,驱散了他眼底重重的阴鸷,目光闪烁的看着雪狼,喉结随着吞咽上下运动,不等雪狼退后,便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低头靠在她脖颈间,语气低沉道:“若我说不够呢?” 雪狼挑眉。 秦烨缓缓正过脸颊,线条分明的下颚似有还无的碰触雪狼柔软如花瓣的唇。 “我要你吻我,不是脸颊,而是唇。” v008、一物自有一物降 面对秦烨这样不要脸的要求,难为雪狼还能一脸的平静,攀上他的胳膊,嫣然一笑。 秦烨顿时心花怒放,闭上眼睛等待她的唇降临,给他柔情一吻。 却冷不防雪狼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道:“那你还是杀了她吧……” 秦烨一愣,豁然瞪大了眼睛,雪狼一个闪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好整以暇的抚了抚自己耳边碎发。“虽然我不太想她死,但她也不够资格我这样救她,翼王,您请随意,恕不远送。” 看着变脸就像翻书一样的雪狼,秦烨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打嘛,舍不得,骂嘛,说不出口。只能愤恼的盯着她,颇有气势的吼道:“总有一天,我一定叫你心甘情愿的吻我!” “那我静候那一天的到来。”雪狼油盐不进的嘿嘿一笑,歇着眼睛瞟他:“只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 秦烨气结,刚要说话,却不防屋外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低声说道:“东西已经送来了,要不要现在送进去?” 幽草的声音响起,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傻啊!姑娘难得和王爷共处一室,怎么能打扰他们?拿走拿走,少来打岔!” 雪狼细细听完,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这个幽草,是认定我和你的关系不正常了。” 秦烨斜着眼睛,伸手重新去揽她,傲然道:“何止是她,整个王府都知道你阿雪是我秦烨的人,迟早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你永远独属我一个!” 真是狂妄的家伙,也不知道他那总高人一等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雪狼懒得和他揪扯这个话题,一巴掌拍掉他伸过来的爪子,扬声对屋外道:“幽草,外面什么人,进来吧。” 屋外静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幽草不情不愿的声音,门被拉开,幽草连同两个平衣男子走了进来。 雪狼瞧见两人的手里都捧着沉香木银柄的托盘,托盘上盖着红色绸缎,金黄色的流苏华丽灵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什么东西?”秦烨拉着雪狼坐下来,沉声问道。 雪狼没有反抗,目光扫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容。这个男人只要一出现在下属面前,眉眼骨髓里那种至内而外的威严霸气就遮也遮不住,和他在雪狼面前那副无赖的痞子相相差甚远。 回答他的人是小厮中的一个,看模样还十分年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容貌,只听到声音清脆,青春气息浓厚。 “回王爷的话,二管家吩咐,前些日子玉粹阁又送来了些新的发簪首饰,特意让奴才带些好的送来给雪姑娘瞧瞧的。” 秦烨点点头,挥手,“拿过来,本王也来帮着瞧瞧。” 听了他的话,雪狼况且没什么反应,倒是幽草微微一愣。 王府里谁不知道翼王能力强悍,却对文雅之事不屑一顾,平日里最烦的就是女人那些胭脂水粉伤春悲秋,紫煌城中虽有好几个大型的玉石铺子专门负责给王府里的夫人打造首饰,每月都有新的款式送过来,可却从没见王爷多看过一眼。 再看看没什么表情的雪狼,幽草在心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艳羡的长叹。这偌大的紫煌城,大概也只有姑娘,才能让王爷放下身姿为她挑选首饰吧…… 这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宠,可偏偏姑娘完全不在意。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一物自有一物降”的老话。 两个小厮分别把托盘恭恭敬敬的放在雪狼和秦烨面前,托盘上的红绸缎子一拉开,满目的珠光宝气刺得雪狼眼瞳微缩,细细一瞧,忍不住惊叹道,好大的手笔啊! 托盘不大,却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首饰,金的银的玉石的、粉的红的紫色的、什么金丝香木嵌蝉玉珠、比目玫瑰佩、景泰蓝红珊瑚耳环、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 总之是要什么有什么,种类齐全、制作精美的让人眼花缭乱。 雪狼随意的拿起一支翡翠连珠玛瑙镶嵌的孔雀醉舞金钗,只见步摇上满饰了镂空金银花,以珍珠青金石蝙蝠点翠为华盖,镶着精琢的玉串珠,在指尖微微一晃,各种颜色的宝光倒映在她的眼瞳里。 仅这一支步摇,怕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普通百姓一生难得一见,在翼王府却像杂货一般堆积了满满一桌子。 雪狼微微莞尔,今日若换做银狐或者红叶在这里,只怕早已经扑到这满桌子的宝贝里去了。 这些首饰每一样都很精致,却入不了秦烨的眼,他皱着眉毛随意的一翻,语气已是不满。“就这些吗?庸俗至极的货色,还有没有更精致的?” 小厮为难的搔了搔头皮,“这个月的新品都在这里了,只怕是……没有更新的了。” 生怕王爷为此不高兴,年轻的小厮当起了推销员,上前从首饰堆里找了找,拿出一支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一套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整齐的放在雪狼面前,小心翼翼的道:“雪姑娘,您看这些首饰,可有喜欢的?” 雪狼随意的一扫,只觉得宝光刺眼,俗不可耐,摇了摇头:“太华贵也太沉了,戴着受罪。” 见小厮急的连冷汗都要出来了,她好心的伸手翻了翻,突然咦了一声,从一大堆金石玉器中拿出唯一一支紫玉簪子。 簪子通体由紫玉铸成,莹润流亮,如水一般。尾端铸圆弧形的小小金尾,前段雕刻着一朵芙蓉,金丝为花边,银丝挽作叶,在一大堆珠光宝气的首饰中显的略为朴实,却精致异常。 “就这个吧,反正我也没多少机会戴。” 雪狼只看了一眼便道,随意的把簪子放在一边,秦烨却伸手接过去,眼眸扫过她头顶用来束发的绯红发带,眉目一亮中,似乎若有所思。 v009、这个男人好大的胃口 见雪狼好歹也挑了一支,小厮的脸色一松,微微吐出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来。 “好嘞!”他欢快的应了一声,麻利的伸手开始收拾桌上的饰物。 站在他身边的另一名小厮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从首饰堆中拿出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递到雪狼面前,轻声道:“雪姑娘,您看看这只镯子吧,雕工和质地都很精细的。” 雪狼看都没看便摇头道:“不用,我甚少佩戴饰物。” “可是雪姑娘……”小厮不气馁,继续说道,语气微微带了些急切。“您看一看吧,这只镯子真的很配您。” 这奴才怎么这般固执? 雪狼不耐的蹙了蹙眉头,王府里的奴才素来规矩严厉,一切以主子为大,主子说不喜欢,便断断不会劝第二句,但这个年轻的小厮,好像根本没有奴才锐利的眼神。 她抬起头来,看了那小厮一眼,只觉得他眉目清秀,面带浅笑,似乎和一般奴才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和雪狼对视的那一眼中,他的眼底隐约有奇异的锋芒,流星般一闪而逝。 男子把手镯举得更高些,笑容款款,“雪姑娘,您瞧瞧吧,真的很好看。” 雪狼心中一惊,眼眸不动声色的朝秦烨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他拿着那只紫玉簪子把玩,似乎若有所思,并没有注意她这边的情况。 雪狼微松了口气,接过那只镯子马虎的看了一眼,便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年轻的小厮笑容更深,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开始帮着收拾起桌上的饰物。 “怎么了?看中这只镯子了?”秦烨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看到被雪狼套在左手手腕上的银镯子,随意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不怎么样,配不上你。” 雪狼抽回手,漫不经心的用衣袖盖住那只镯子,语气淡淡的,“不过是闲来带着玩玩的东西,用不着多么喜欢。” 小厮收拾完东西后便离开了,秦烨稍坐了一会,也说还有事先行离去,雪狼支开了幽草,又关上房门,这才从手腕上褪下那只半指宽的银镯子,仔细打量了一会,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她伸手扣住银镯尾端上的双扣,轻轻一按,只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银镯内侧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小小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一张被仔细折叠过的软纸,隐约可见黑色的墨迹。 雪狼暗道一声果然,那个小厮执着的要求自己收下这只银镯子,果然是别有目的的,看这白纸,似乎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是谁要用这样隐秘的办法给她传递消息?那个小厮又是谁的人? 雪狼心里隐约有了答案,把银镯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起了暗格中的白纸。 铺开一看,上面的信息极为简单,不过几句话,用的是类似文言文的叙述办法,雪狼仔细一句句的看下去,嘴角倏然泛起了冷笑。 好一个容成钰! 纸上话语虽少,信息量却不小,简单的来说就是容成钰知道东方芙蓉素来喜好紫玉,因此特地为她寻来了那只紫玉簪,借以表明他还记挂着她。容成钰目前还藏身在紫煌城内,要求雪狼借着环境的优势,从秦烨的书房里盗出秦国的军事地图。 军事地图? 雪狼冷笑,这个男人好大的胃口。 在古代,军事地图是个十分敏感和重要的东西,上面几乎标注了所有军队的驻扎和防守情况,若是被敌国得到这种地图,就会有被覆国的可能性。 容成钰还说,若她办完了这件事,他就带她回夏国,许她太子妃的荣耀。 信的最后,容成钰如此写道,“思汝念汝,日夜难停,盼汝早成,双宿双栖。” 双宿双栖? 雪狼的嘲讽几乎要从眼底蔓延出来,伸手唰唰两下,将信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火盆中。 真是恶心那张和a少一模一样的脸,若他真有纸上所说的那般爱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怎么可能把她一个弱女子推到敌人的巢穴中,甚至不顾她的生命安全,只是为了一张地图? 别说雪狼根本不相信什么感情,就算是相信,这种爱她也不屑。 雪狼把那只镯子合起来,随意的往柜子上一丢,站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看见半空中云雀喳喳,结伴飞过,眼底的嘲讽缓缓褪去,重新恢复成往日的漠然冷淡,眼眸深处,恍惚有计算的光芒。 军事地图啊…… 雪狼也是军队中出来的人,她自然知道这种地图的重要性,先不说容成钰,就是对于她自己,若能拿到那地图,也是一个难求的筹码。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翼王府的守卫她也是亲身领教过的,书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布置一定更加严密。 雪狼双手环胸,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衣袖上繁复的暗纹,表情如同水洗,无波无痕。 “哼!” 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冷哼,飞快的侧过头,却只见小白狼耀武扬威的尾巴,这个小家伙明明是来找她的,却又在引起她注意后故意摆出一张不屑见到她的模样,性格当真是别扭。 “小白。”她招了招手。“过来。” 小白狼侧过头,狠狠的瞪着她,语气煞是凶狠。“老子不想和你说话!” “你难道不想找灵珠了吗?” 小白狼一愣,绿油油的眼眸眯缝起来,狐疑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雪狼干脆自己走过去,蹲下身子戳了戳它的小鼻子。“我说,你难道不想找灵珠了吗?” “难道留在这里就能找到灵珠吗?”小白狼脸色更怒:“你少糊弄我了!你个被男人眯了眼的蠢女人!” 雪狼破天荒的没有生气,狭起眼眸幽幽的看着他,语气倏然诡秘。 “你说的没错,留在这里确实能找到灵珠,我会决定留下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我雪狼做事,从来不会一时兴起。” v010、天下掉下来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雪狼正闲着无聊趴在屋前的栏杆上小坐,两眼出神的看着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植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笨女人!”小白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兴冲冲的朝她跑过来,雪狼回过神,见小白狼一跃跳上她的膝盖,不由得的挑了挑眉毛。 真不知这小白狼是天性单纯,还是太不经人事,自从昨天雪狼把为什么要留在翼王府的原因告诉它之后,它根本没有加以怀疑,对她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不复之前的冷漠别扭。 “怎么了?”雪狼伸手接住它,顺手在它油光发亮的皮毛上摸了两把,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刚刚碰到秦烨了!”小白狼兴奋的不得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灵珠的气息!秦烨身上的灵珠气息又浓厚了,他一定刚刚到过藏有灵珠的地方!”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你赶快去问他啊!看他刚刚到过哪里,不就能知道灵珠的所在了吗?”大概是因为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靠近灵珠的所在,小白狼十分兴奋,一双深碧色的瞳孔光芒闪闪。 “那秦烨现在在哪?”雪狼不比它的兴奋,伸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至极。 “在书房!”小白狼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书房? 雪狼的眼眸一亮,军事地图也藏在秦烨的书房里,不过她一直没有靠近的借口,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机会! 她弯眸一笑,拍拍小白狼的脑袋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翼王府占地面积极大,长廊纵横交错,各种庭院楼阁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迷路,不过小白狼早已经把地形记熟了,在它的带领下,雪狼一路朝前走,直奔书房而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奴才侍女,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见雪狼走过来,都放下手中的事物恭敬的叫一声雪姑娘,雪狼淡淡点头,也不回答,径直朝前走去。 “笨女人,想不到你在这个鬼地方还挺受人尊敬的嘛。”小白狼一边朝前走,一边回过头对雪狼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雪狼对灵珠上了心,它的心情很不错。 雪狼神色淡漠,“这些人不过是看秦烨的面子罢了,如果没有秦烨的态度,他们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小白狼惊讶的看着她,“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闭上你的嘴,再啰嗦我就不去了。” “……可恶的笨女人!” 不多时,一人一狼便穿过的重重长廊,走到了秦烨的书房附近。 在古代,书房和卧室是两个最为**的地方,而秦烨的王爷的身份,更是注定了他的书房重要异常,在一般情况下,书房里都是由专人负责打扫的,一般的奴才不能靠近,否则被发现了,最严重者可以用盗窃机密罪论处。 还没靠近书房,目光所及之处就已经没了奴才丫鬟的身影,环境寂静的只剩下雪狼的脚步声,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雪狼就感觉到了四周无处不在的监视视线,如芒在背,极不舒服。 她神色未动的往前走,好似完全没有发现,其实心中微微骇然,只料到王府书房的守卫必然严密,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就这外围的暗桩人马,就已经密布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无论哪一个方向,她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被监视的视线。 一连走了近十米,监视角度几乎无懈可击,雪狼轻轻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张开来——若就这样的守卫,别说她想潜入书房里,就连靠近都做不到。 正想着,眼前突然黑影一闪,雪狼顿时停住脚步,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黑衣人,神色未动下,绯红的衣袖里握紧了短匕的刀柄。 拦住她的是一名男子,黑巾蒙面,身着黑色劲装,脚踏鹿皮长靴,全身上下包裹严密。从他眼边皮肤的平整度来看,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而据雪狼目测,这个表面上看上去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男子,身上起码藏了不下六把冷兵器。 “雪姑娘,王爷正在议事,你不能进去。”男子的声音从黑巾中透出来,带着低低的沉闷,冷如钢铁。 “那就请你前去通报,就说我有事找他。”雪狼道。 男子面无表情,声音丝毫未动。“抱歉,王爷议事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违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蛮横的杀气从男子的眼眸中迸裂开来,雪狼瞳孔微缩,表情冷冽。 仅是普通的一个暗桩,就能拥有如此杀气,秦烨他,倒真的有一批了不得的手下。 “怎么回事?!”突然有男人的声音不悦的在门口响起,雪狼和那男子同时侧头,却见是战裘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双眉微锁。 “战裘大人!”黑衣男子当即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 战裘一眼就看到了雪狼,微愣了一下,伸手挥退了黑衣男子,走过来皱眉道:“雪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秦烨,可以进去吗?”雪狼伸手指了指书房,话虽然是询问,脚步却已经朝着书房而去,摆明了没把战裘放在眼里。 战裘眼神微微一变,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伸手阻拦,任凭雪狼推开书房的大门,抬步走入屋内,站立了好一会,才匆匆跟上去。 书房的大门是紫檀木质地的雕花,很沉,推动起来有沉重的声音,就像是推开了一扇新的故事。 在那之后很久雪狼都在想,若那天自己没有贸贸然跑去找秦烨,没有不假思索的推开了那扇门。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个人,而那之后的很多故事,是否就都不会发生了? 世事难料,即便到了很久很久以后,雪狼依然说不清楚自己是否后悔推开了那扇门,而那之后的事,又岂是现在的她能够预料明白的? v011、女人,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书房内的人员并不多,除了秦烨、楚良和战羽外,还有一个黑衣男子,见雪狼突然闯进来,屋内的众人同时回过头,看向她。 雪狼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右手第一位置的白衣男子,巧的很,那男子也正巧朝雪狼看过来。 四目交接,男子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径直朝她走过来。 雪狼也登时停住脚步,脸上淡漠的表情呈现出微微的困惑和凝重。 感觉,是什么感觉……? 这个黑衣男子,给她的感觉不对。 随着男子的渐渐走近,雪狼一点一点看清了他的容貌,两眼的瞳孔倏然间扩大了很多,用一种隐秘的目瞪口呆,错愕的看着男子。 扎紧了的头发,是为了绷紧头皮,改变发际线,眉毛用了很重的炭笔,虽然痕迹很小,但是也能看的出是刻意画浓了的眉线。眼睛重新勾勒了弧度,脸上抹了很淡很淡的粉,用了白色、浅粉色、粉色、橘黄色、褐色等好几种颜色,虽然痕迹不明显,但是雪狼却能一眼看出来。 简单的来说,眼前这个男子,是用了十分巧妙的办法改变了自己的五官,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五官,可能和他原来的容貌完全不同。 但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而是…… ——这种利用极少的工具,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是现代才有的化妆技巧! 雪狼记得,她刚刚进入军情局的时候,还特别学习过这种技巧,那可是军情局花重金遍请了全世界的化妆高手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研发出来的。 之后又经过a少手下的一众能人加以改进,就以她现在的娴熟度,只需要极少的工具与时间,就可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甚至包括脸型轮廓、五官模样,甚至体型样貌,最后只要再搭配上娴熟的演技,是执行任务后变装逃逸的基本手段。 这种变装技巧根本不可能跨时代的出现在这里,那这个黑衣男子……是什么人?! 有什么感觉不对劲,又这么熟悉? 雪狼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看着渐渐走近的黑衣男子,心里那种近似本能的直觉也越发鲜明起来,看着他一张明显经过伪装的脸,心里的抵触和警惕也一瞬间增长到了极致。 秦烨和楚良惊讶的发现,绯衣的少女一瞬间面如寒铁,眼里覆盖了重重的严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一寸一寸的苏醒过来! 只一瞬间的时间,原本冷漠疏离的绯衣少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和警戒,密布了整个屋子。 楚良心中的惊骇也一瞬间暴涨,错愕的看着雪狼,黝黑的眼底,有复杂的光芒闪动。 但是现在,雪狼已经顾不上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了,她所有的警惕都放在越发逼近她的黑衣男子身上。 曾经在生死边缘挽救过她无数次的直觉不断在脑中响起激烈的警报,提示着她,要小心这个男人。 男子几乎是紧贴着她停下来,两人的身高其实不相上下,他却偏偏一把捏住了雪狼的下巴,强迫性的转了转她的脸,狭长妩媚的眸,有晦涩复杂的光芒。 贴的如此相近,雪狼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嘴角有丝鲜明的僵硬,顺着线条生硬的下颚,可以看到光洁白皙而平整的脖颈…… 等等…… 平整?! 雪狼的脑子嗡了一声,急忙将目光聚焦在男子的脖颈处,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没错,就是平整的,根本没有喉结凸起的痕迹。 雪狼的错愕在眼里一闪而过,重新注意打量眼前这个人,才发现其眼角隐藏的十分巧妙的风情。 这个黑衣“男人”……是女的! 突然间,雪狼的脑子里闪过一束雪亮的光,好似雷雨的深夜里突然劈落的闪电,唰的一下,将整个天地照出一种近似惨白的雪亮,光芒刺眼间,所有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她终于想起自己脑子里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又莫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因为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身上的气息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简单的来说,这个家伙就是和她是同职业的人,估计不是特工就是杀手,再不济也是个雇佣兵。 她知道现代的变装技巧,如果不是有人教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家伙和自己是一样的,同样是在二十一世纪死亡,然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来的人! ——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雪狼的眼里闪过一抹清冽的光芒,嘴角下意识的抿了个弧度,像一头选中了猎物的狼。 一个同样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女人,又和她是同行,还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秦烨的书房里,按照之前的情况,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严肃的事情。 那么,之后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可真是让人期待。 黑衣男子,不,是女子,女子清晰的看见了雪狼眼神的变化,目光犹如一台高密度的雷达,细细密密的从雪狼脸上每一寸肌肤扫过,那种清扬明亮而略带狡黠的眼神,几乎让雪狼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像,真是像 ——这个黑衣女人和银狐的感觉,真像! “真是像。” 雪狼的想法才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黑衣女子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喃喃自语的开口道。“如果不是环境不对,我几乎都要产生错觉了。”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喜,甚至还有些迷惘的感觉。 雪狼眼神微暗,银狐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女人,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黑衣女人突然贴近她的面容,语气倏然轻佻起来,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在她脸颊上挪动,冰凉柔软如同花瓣。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v012、你居然敢给我在外面招蜂引蝶! 雪狼猛地清醒过来,伸手抓住她放肆的手指,唇角微含了抹笑。 “第一次见面就问女子的闺名,虽然我可以理解你对我一见钟情的可能性,但是还是自重一点的好。” 说着,她慢慢将黑衣女子的拉到半空,放开,脑袋一偏,将自己的下巴从她的爪子里解救出来,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表情清冽。 黑衣女子微微一错愕,突然朗声大笑,极为豪迈。 “不但是容貌,连性格都相似!翼王,我要好好感谢你!” 骤然被点名的秦烨蹙了蹙眉毛,不悦的看着雪狼和她贴近站立的样子,从书桌后站起来,走到雪狼身边,不由分说的揽住她的腰身,眼神略带警告的看着黑衣女子。 “狼域王何出此言?” 见雪狼没有挣开他的手,黑衣女子眉梢微微一挑,笑呵呵的颔首道:“没什么,只是早就听闻翼王府美人众多,今日一见,大开眼界而已。” 秦烨瞳孔微缩,雪狼清晰的感觉到他揽住自己腰身的手紧了不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被称为狼域王的黑衣女子,“能大开眼界是好,大开心门就不好了,阿雪,你来有什么事?” 雪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黑衣女子错愕的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道:“你叫阿雪?” 这个黑衣女人举止怪异,雪狼对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戒心,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哪知那黑衣女子一听,突然呼啦一声冲到雪狼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完全和银狐那个拜金女在看到自己买的股票蹭蹭蹭上涨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雪狼下意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角一抽,“你要干什么?” 黑衣女子突然一笑,极为自信愉悦的模样,将原本一张只能算得上清秀飘逸的面容衬托的几乎惊艳起来。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清楚你为什么在这里,不过就冲你着这张脸,我这次就不算白来了。”她挑唇一笑,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歪着头却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道。 “初次见面,我是云燮。” 雪狼愣了愣,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毛,“你在和我说话吗?” 云燮把眼睛一瞪,很不满的盯着她,甚至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废话,不和你说话和谁?这里还有谁和我是初次见面的吗?” 但是你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和我初次见面的样子啊…… 雪狼嘴角抽了抽,伸手拨开了她掐住自己脸的手,眼睛耷拉了半截下来。“所以呢?” “所以……”云燮眯眼一笑,饶有兴致的将脸往前凑了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吧?” “啊?” “干嘛这幅表情?”云燮一脸不爽,将手往自己腰上一叉,丝毫没觉得她一身男装打扮做这个女性化的动作有多么奇怪。“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作为回礼,你不是也应该把名字告诉我吗?” “但是。”雪狼的表情更加冷漠了。“我对你的名字完全没兴趣。” 云燮脸色微变,又很快变的生动,夸张的一副风雨欲来阴霾漫天的模样,怒瞪着一双眼睛刚要说话,冷不防从雪狼肩膀后生出一只手,扳住雪狼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她整个人翻了一面,背对着云燮。 秦烨一个侧身,强硬的挡在雪狼面前,脸色十分十分的不善,语气更加恼火。“狼域王,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这个合作人都比阿雪更加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吧?还有,你到底想干嘛?” 云燮无辜的耸耸肩膀,“我什么也没想干,见你的美人长的漂亮,想和她交个朋友,翼王爷,可不能这么小气哦~~~” 雪狼被挡在秦烨背后,有些哭笑不得,刚转过身来便听秦烨的语气陡然阴沉下来,含着风暴欲来的怒火。“本王小气不小气,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今天先到这里,战羽,送他回房休息!” “哟哟哟~~~真是坏脾气的家伙。”云燮看上起丝毫没有把秦烨的怒意放在眼里,依然是语气轻佻的说道,看着站在秦烨身后的绯衣少女,嘴角含着奇异的笑容。“可怜这么漂亮的美人了,跟在你身边受罪。” 雪狼脸色微变,霍然抬起头来,目光微动就像被猛烈击打后剑刃。 云燮摆摆手,很不客气的朝屋外走去,战羽则像个小厮一样跟在她身后。 直到书房的门打开又闭合,沉重的碰撞声响中,雪狼才渐渐会过神来,却一动不动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里,朦胧有阴翳的光芒。 实在太像了。 那个叫云燮的女人,她说话的语气,那种散漫的表情,吊儿郎当的态度,和银狐简直像的离谱!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银狐,但是—— 心里还是有奇怪的感觉。 透过她的身体,雪狼几乎可以看到银狐的影子。 ——那是和她并肩作战了六年、最后却死在她怀里……她最在意的战友啊…… “喂!”秦烨突然一声厉呵,顿时把她的神智重新拉了回来,奇怪的看着他阴霾的表情,雪狼选择了置之不理,扭头对楚良道:“刚刚那个女……男人,是什么人?” “你问这做什么?!”楚良还没开口,秦烨就语气不善的质问道,眼里阴鸷重重,虎视眈眈的盯着雪狼。“你什么时候认识狼域王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把指甲掐进雪狼的皮肉中,生生作疼。 “你居然敢给我在外面招蜂引蝶!?” “你发什么神经?!” 雪狼不耐烦的看着他莫名而起的怒意,甩手挣开了他的手,语气冷若寒冰。 “秦烨,你可别误会了,我会留在这里是有条件交换的,我可不是你的笼中鸟,我的事,你少给我啰嗦!” 她扭头看向楚良,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我刚刚那个人的身份!” v013、笑面少爷背面刀 雪狼在楚良等人的眼里,一直是冷淡的一个人,除了有强悍的能力、该出手时绝不留情的残忍外,她实在是一个太过清冷的人。 平日里沉默寡言,没有喜好、没有情绪,终日所想的无人能猜透,除了偶尔展现出来的性格里的桀骜不驯外,她的一切几乎是空白的。 所以,在雪狼突然表现出这种强人一等的气势时,屋内的人都愣了一下,她那种不容抗拒的语气和神情,在一刹那间,居然有秦烨的强势在里面。 身处什么地位的人就能拥有什么样的气势,这就像一个布衣百姓如论如何也学不来皇帝的果断强势一般。 但是这个绯衣女子那一瞬间的气势,却几乎超越了久掌大权的秦烨!几近让人要不由自主的臣服下去,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在场的人中,就连盛怒之中的秦烨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东方芙蓉在八岁的时候即被人掳走,这八年来一直行踪成谜,就算潜伏在秦烨的军队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她如何培养起这样的气势?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良和秦烨同时察觉到,这个绯衣少女的身上,一定还藏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了这一点,楚良只觉得惊讶,秦烨却在惊讶之余更感觉恼怒,他讨厌雪狼那些没有他、却被加入了别人的记忆,更讨厌她对自己隐瞒那些过去。 这样的讨厌,在他心里直接转变成了愤怒,压抑在心底,只差一个导火索,便瞬间爆发。 “所谓狼域,是三国内闻名已久的江湖组织,一直霸占着秦国与夏国交界处的半尺崖山脉,过着犹如绿林好汉一般的生活。” 寂静中,楚良突兀的开口,当真回答起雪狼的问题来。 “若从前还可说只是个能力强点的民间组织,那现在,狼域几乎可称为一个小型的国家了,原因就在于之前那个年轻的男人。” 他一字一字,详详细细的介绍,狭长明亮的眼眸里,光芒刺人心脾。 云燮,年龄不详,出生不详,来历不详,所有资料几乎为零。七岁时就奇迹般的将上一任狼域之首挫败,从此成为有史以来最年幼的首领。 她上位后便开始在狼域内执行一种前所未闻的制度,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规制,在她的带领下,狼域短短两年的发展几乎超越了过去十年的成绩,内部个人能力提高的极其显着,到了今天,她几乎把狼域变成了三国之外这片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组织。 这个“男人”的想法和行为永远别出心载,行事手段鬼神莫测,平日看上去虽然豪爽大方,但其实心肠之狠手段之辣,堪称楚良所见过的巅峰代表。 但是,云燮手上拥有很多奇怪却威力强大的武器制作方法,并极其善于利用这些武器,为人聪明,作风老辣,完全不像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她操纵着狼域成长的速度不显山不漏水,等到三国众人有所察觉的时候,狼域在她手上已经成长到了让三个国家都为之侧目和担忧的势力,想要铲除,难于上青天。 如今,狼域内共有一王四将,麾下人马不计其数,暗中扶持的商业场地遍地开花,三个国家中都有属于他们的暗中势力。 不过好在,云燮这人似乎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她在意的只有银子,在狼域里所奉行和推崇的原则也是金钱至上,只要付得起他们给出的价格,无论是什么任务,包括暗杀、起兵、叛变甚至屠虐,他们都有能力完成的十分出色。 有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这些狼域中人:他们没有信仰、没有忠诚、没有善恶、没有公里,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事都做,是一群真真正正为钱为活的人。 而其首领云燮更是在三国高层内更是拥有“笑面少爷背面刀”的大名,以其腹黑和残酷强硬的手段闻名三国。 但是诡异的,就是这种极端崇拜金钱的组织,内部却是铁板一块,所有人都对那个叫云燮的年轻“男子”抱有让人叹为观止的忠诚度,这也充分说明云燮笼络人心的手段之高。 楚良一口气把他所知道的关于狼域和云燮的资料全告诉了雪狼,说完之后他便默不作声的盯着雪狼,等待她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雪狼并没有立刻开口,反而诡异的沉默下来,单手支着下颚,眉头微蹙,表情若有所思。 随着她的沉默,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不知道为何,她一不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了,就连秦烨连续皱眉好几次,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此安静了好一会,雪狼的眉头骤然松开,抬头对着楚良,面无表情的道:“你们这里应该收集了不少云燮制作的那些武器资料,把详细的拿给我。” 说着,她竟然大步朝前走去,一下子坐到秦烨常坐的书桌之后,眉目凌厉的看着众人。“马上!” 这个事情楚良可不敢做主,他看向秦烨,秦烨神色不定,突然对着雪狼道:“给你看那些东西,你想做什么?” “我想验证一些事情。”雪狼道,又突兀的冷笑一声,“放心吧秦烨,若我猜的没错,那些东西我根本不用剽窃,如我愿意,足可以做出比那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云燮在狼域内推崇的制度,和现代佣兵界十分相似,她只是想进一步的验证,那个云燮,是否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一直蹲在一边被雪狼当成空气忽略的小白狼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跃跳上了书桌,不满的看着雪狼。“笨女人,怎么你每次做事,都有一大堆的附带情况?” 雪狼根本没有理会它,双目炯炯的看着秦烨,秦烨眸色闪动,和她对视了好一会,突然眼神一定,对楚良一甩手。“照她说的去做,我倒要看看,你想要干什么!” v014、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首发三万毕】 有了秦烨的命令,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不多时,楚良便从书房内间翻出了不少牛皮纸质的资料档案,放到了雪狼的面前。 雪狼更是半点没客气,拿过来就直接翻开,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厚厚的一沓资料,她却只简略的翻了前面几张,一扫而过之下,眉头皱紧又松开,神色难测至极。 屋内没有人说话,秦烨、楚良、战裘甚至是去而复返的战羽,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各有各的思绪,谁也没有开口。 不久,雪狼便合上了资料,递给身边的楚良,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冷漠,嘴角隐约有僵硬的线条。 “如何?看出了什么吗?” 秦烨走过来,与她隔桌相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可以确定,雪狼真的不是想要剽窃云燮那些新型武器的制作办法,因为她翻阅的速度太快了,资料上记载的武器,每一样都制作复杂、闻所未闻,就她那种一目十行的速度,别说是硬生生的记忆下来,就连能不能看懂都还是一个问题。 既然不是想剽窃,难道真如她所说,看这些东西只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吗? 她想要验证什么?她和狼域王是否相识?她到底隐瞒了些什么过去? 秦烨的脑子里一瞬间涌起了大量的疑问,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这般看不清眼前的绯衣少女,重重的谜团犹如浓雾一般,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隔绝两人的,不单单是雪狼的性格,更有她无数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秦烨咬牙挥手,楚良等人会意,默不作声的退出屋外,轻声关上房门。 三人站在寂静的庭院中,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战羽,他的表情奇怪,眼里疑问重重。“楚良,你怎么看?” 楚良望着表面上空无一人的庭院,突然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叹息一般的道:“我现在只佩服王爷,还好当初不计后果的留下了雪姑娘,不然这样的女人一旦为别人所用……那后果,就太可怕了。” 战裘皱起眉毛,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话。“怎么说?” “你们没发现吗?她身上的谜团太多,多的完全让人猜不透。”楚良眯起眼睛,目光幽暗。 “第一,她本是东方家族的三小姐,钦定的太子妃,地位十分尊贵。为何会在八岁那年离奇失踪,一消失就是八年?” “第二,这八年里她经历了些什么?那一身能力是从哪里来的?她是如何进入飞鹰军中的?” “第三,既然她能潜伏在飞鹰军中不被发现,就证明她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既然有了能力,她为什么宁愿身处敌窝,也不回到夏国?” “第四,她飘零八年,从八岁到十六岁,这样漫长的零落、居无定所,她是从哪里培养出那一身的气势?她刚才所说的想要验证的事情是什么,她是否和狼域有关系?” 楚良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疑问,目光一寸寸扫过战裘战羽凝重的脸,叹息般道:“这还是大概,我们对那个女人了解的实在太少,她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空白的,敌友不明,她到底拥有多大的能力我们尚且未知,你们说,这样的女人要是为夏、楚两国所用,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战裘脸色连番变化,越发严肃凝重起来,仔细考虑过楚良所说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们对她,了解的实在太少了,更重要的是,我们完全摸不清楚她的目的所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敌是友,这样的情况,当真棘手的很。” 战羽叹了口气,“最要命的是,王爷对她的态度暧昧,根本不加以防备,连书房都让她随意进来——我真怕,若那个女人是假意留下,实际却是容成钰的暗桩,那这一步,我们就要输的凄惨无比了。” “王爷素来胆大,行事喜好险中求胜,但是我从未见过有哪一次,他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的,好似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份目的,这真是……”战裘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语气越发不安了。 “不!” 楚良突然开口,斩钉截铁的否认了两人的话,“不是这样的,不计后果的让雪狼留下来,这件事王爷做的很对,先不提王爷对她那昭然若揭的心思,就单单是从能力考虑,雪狼都是一个值得我们冒险的人。” 战裘语气幽幽。“我只怕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良噗嗤一笑,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散漫轻佻,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调侃一般道:“放心,就算是赔了夫人,那也是王爷的夫人,扯不到我们头上来。” 阿雪是一头狼,性格孤僻桀骜,难以驯服,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的东西,或者说是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人是没有弱点的、无懈可击的。 想要收服这样的人,就要看王爷的手段了。 弄得好,雪狼不但可以让他们如虎添翼,就连王爷的终生大事也顺带解决了。 可若一个弄不好,或者说王爷失败了,那…… 不! 楚良的眼眸倏然雪亮,寒光涌动犹如鬼魅一般。 不能失败!以雪狼的性子,若是失败,他们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王爷啊王爷,这场赌局,筹码还不是一般的大。 屋外,众人各有所思,屋内,两人气氛诡异。 雪狼不耐的看着秦烨铁青的脸色,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老干着,我如果能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不能,你多问也是无用。” 秦烨脸色一变,眉头凌厉的蹙起,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咬牙看着雪狼。 并非他不想询问,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多少让他了解了些雪狼的个性,确实如她所说,这个女人固执起来简直不可理喻,不想说的东西,你就是拿刀追着她砍也是无用。 况且,他想知道的实在太多了,雪狼怎么可能一一为他解密? 秦烨的眉梢突然一扬,嘴角诡秘的一笑。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若是那种成天只知道伤春悲秋、让人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怎么配站在他秦晟身边? v015、太过自信,就是狂妄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秦烨的回答,雪狼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他神色飞扬,目光熠熠,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那种犹如把自己视若囊中之物的眼神,让雪狼忍不住拧眉,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的速度却及不上秦烨,就在她刚刚心生警觉、想要后退的时候,秦烨突然上前,闪电般绕过书桌,冲到她面前一把环住她的腰身,死死拉近自己的胸口。 雪狼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在他的胸口上,眉头一下子蹙紧,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瞬间出刃,电光石火间抵住了男人的脖颈。 “你做什么?”绯衣的少女面无表情,眼里如覆寒雪,冷入心扉。 秦烨丝毫不顾及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匕首,目不斜视的轻声笑道:“阿雪,这是你第几次用刀架着我的脖颈了?” 雪狼不答,眼底的警惕让她散发出奇异的魅惑,绯色的衣袂薄纱轻盈的无风自动,深褐色的地板上如蔷薇一般缓缓绽放。 “那么多次指着我的脖颈,却没有一次下了杀手。”秦烨很不怕死的微微往前一凑,眼神蛊惑。“阿雪,你舍不得我死。” “哈!”雪狼冷笑一声,收回了本能刺出的匕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为什么不杀你你比谁都清楚,再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会割断你的脖子。”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秦烨任由她从自己手中离开,一字一字的说,“本王从不勉强女人,但是本王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过。” “没有失败不代表就不会失败。”雪狼缓缓将匕首收进袖间,“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太过自信,就是狂妄。” “本王的信心来源于自己的能力,何来狂妄一说?” “随便你怎么说,我来找你不是想和你争论自信和狂妄的区别。”雪狼侧过头,目光扫过屋内的布置。“你今天去了哪里?” “你问这做什么?”秦烨眯起眼睛,看着雪狼。 见雪狼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原本窝在房间书桌上郁闷的不得了的小白狼一下子来了精神,顿时站起来,迫不及待的跳到雪狼身边。“笨女人,快问快问啊!灵珠到底在哪?!” 雪狼不理他,自顾自的道:“我在找一样东西,和你有关系。” 秦烨瞳孔一缩。“什么东西?”淡漠如她,居然也有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很可惜,雪狼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你就不必要知道了,总之那东西不会危害到你的国家。” “该死的!”秦烨突然有些怒了,整个人前行了一步,皱紧了眉毛怒道:“你就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吗?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我应该也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雪狼正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烨。“我怎么可能把把自己的弱点告诉给敌友不明的你?” ——若是秦烨知道那五颗灵珠的存在,以他强势又狂妄的性格,雪狼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利用那些珠子威胁她什么,虽然她不可能会妥协,但是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任何或许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别人? 自己的命得由自己守护,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就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雪狼要做的,就是把这种代价尽可能的缩小。 秦烨的瞳孔蓦然扩大,一种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恼怒的神色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绯衣女子,她的目光桀骜,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 这个女人的防备心理太强,几乎是本能的隔绝了所有的靠近或者有任何一点危险的事情,就像一朵长满了刺的蔷薇,全副武装的面对这个尘世。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面对这样的女人,仿佛所有语言和行为都是徒劳的,她眼里冷冷的光,就像一把直立的剑,永远用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面对这个尘世。 秦烨听到自己心里突然发出来的,奇异的叹息声。 ——得用什么样的过去和经历,才能塑造出她这样一个女人,桀骜倔强的不输男子。 ——得有什么样的记忆不断长鸣,才能让她一刻不停的竖起全身的尖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只怕,都不是一些太好的事情。 一个女人要坚强警惕到这种地步,怎么看都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秦烨突然不再想责备她的冷淡了,或许对雪狼而言,信任真的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 “算了,我和你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些许的一段沉默后,秦烨突然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转身在桌边坐下来,抬头对她道:“我今天去了皇宫,皇兄找我有点事。” 皇宫? 小白狼的眼睛倏然发亮,兴奋的一跳而起,“笨女人,你猜的果然没错,火雏珠真的在皇宫里!” 之前雪狼和它解释为什么突然又决定留在翼王府,是因为推测到既然秦王的身上有灵珠的气息,那灵珠百分之八十就在皇宫里,留在翼王府,借着秦烨的身份,他们更有可能拿到那颗灵珠。 比起小白狼的兴奋,雪狼却显得冷静的多,她低头想了想,又道:“那你都去了皇宫那些地方?” “大雄宝殿和御书房。”秦烨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雪狼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大雄宝殿还好,若是御书房,她想要靠近就太难了,仔细权衡了一会,雪狼突然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秦烨。 “秦烨,作为我留下来的条件,你需要为我做三件事,现在是第一件,我要进宫,越快越好。” “进宫?”秦烨眉头一拧,“你进宫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去宝殿和御书房吧?” “没错。”没想到雪狼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承认了,“我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这两个地方——我为什么下这样的判断你不需要知道,若你对我不放心,可以派人或者亲自监视我。” v016、必须在意我 “你……”似乎是被她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激的心中一怒,秦烨霍然站起身来,眉目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让他不受控制的皱起了眉毛。 “怎么?”雪狼微微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秦烨,语气漠然。 秦烨唇线僵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面对雪狼,他似乎总是处在一种无可奈何的状态中,的确,雪狼的防备太过无懈可击,而偏偏秦烨对感情又是一窍不通,面对她的时候就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不知是恼怒她的冷淡,还是讨厌自己这种隐约的束手无策,秦烨突然就怒了,霍然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道:“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雪狼冷漠的勾唇。“你想反悔吗?” “那又如何?!”秦烨狠狠的盯着她,语气不知道是赌气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本王还用不着受一个女人的威胁!” “很好。”出乎意料的,即便是面对秦烨这样突如其来的毁约,雪狼还是显得冷定自若,面上根本没有露出一丝意外,好像是早就料到会有现在的情况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告辞。”她扭头就走,根本不管身后的男人被气的脸色铁青。 看着一步步走向门口的雪狼,那一身傲然的绯衣,艳丽妩媚如蔷薇一般——可那却是一朵开在绝壁上的蔷薇,不但居高临下,还满身带刺,稍不小心,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该死的!” 秦烨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猛地冲上去,在书房门口堵住雪狼。 绯衣少女轻轻挑眉,停下脚步看着他,不说话。 “你就不能低一次头吗?!求我一句会死吗?该死的!你凭什么能这么冷静!”秦烨像是被气急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根本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明白。 好在雪狼的理解能力不错,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有些嘲讽的,她漫不经心的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没有得到价值对等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对你低头?况且,我又不在意你。” 雪狼的世界从来简单明了,对人对事,只分为在意和不在意两种。 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在这个没有a少、没有银狐朱雀的世界,她就是一个独身事外的人,这里所有的人事纠纷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并不在意这里的一切,就连现在这条命也不过视为一场幸运,倘若真的失去了,也没什么觉得可惜的。 既然不在意,她那般骄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低头? 秦烨顿时就火了,一把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几乎压制不住声音的高低,咆哮一般道,“不在意?!你敢给我说不在意!我告诉你,你必须在意我!” “呵~” 雪狼实在忍不住笑了,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在意和不在意本就是自己的事情,居然还有人试图强迫别人在意的。 真是愚蠢。 清晰的看着雪狼眼底泛上来的嘲讽,秦烨几乎咬碎了牙关才遏制住想要怒吼一番的冲动,恨恨的松开她的手臂,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把几乎冲到喉咙口的怒火压制下去。 这女人太厉害了,谁敢和她争执,不气的半死就是命大! 不能这样……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 秦烨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却还是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雪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焦躁的样子,颇为无趣,索性自己走人了。 等秦烨好不容易从自己焦躁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经没了雪狼的影子。 半秒钟后,一阵冲天的怒吼拔地而起,吓飞了一群歇在屋顶的鸟。 “该死的女人!!!——” *——*——* 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中,雪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笨女人,你给我站住!”小白狼怒气腾腾的追在后面,几个起跃,闪电般踏过长廊的几根柱子,身子往前一扑,落到雪狼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雪狼总算停了下来,开口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用!别指望我会因为这种事求他!” “什么叫这种事!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看着雪狼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小白狼就气的想抓狂,人品,哦不,是妖品问题,一定是它穿越的方式不对,才会撞上这么一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笨女人! “那些灵珠有多么重要你到底清不清楚?!没有灵珠就不能去到妖界,你和我的契约就一直不能解开!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知不知道?!” 几次三番了,明明有机会得到灵珠,这女人却偏偏不屑一顾,是不是人类的脑子都有点问题,看不清楚问题的重要性呢?!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雪狼冷淡的看了它一眼,声音冷静而犀利。“不就是契约无法解开吗?那就不解开好了,你死我死,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她越过整个呆掉了小白狼,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死?她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 雇佣兵、杀手、特工,无论是哪一行,在走进去的那一刻,就等于打开了一扇杀戮之门,泼天的血腥,至死方休。 在这些世界里面的人,早在一开始就要有随处可埋骨的心理准备,就算是从黑手党十岁出道就鲜有敌手的她,也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心理。 黑手党、佣兵天堂、国安军情部、恐怖组织,她一步步的走过来,冷静淡定中,也随时抱着若遇上比她更强的人,这条命,想要便拿去的心理。 这个世界寂寞如雪,又残酷如地狱,三岁流落孤儿院,六岁进入黑手党,十四年黑暗浮生,血痕干涸,她早已经斩断了一切牵挂。 v017、我再也不要在意任何人 入夜后,天地昏暗如同亘古的洪荒,看不到一丝希望。 雪狼仰起头,看见天空如漆黑的大罩沉沉扣下来,月亮和星辰的微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世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天地一片寂静,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余下她一个人,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潜行。 这是哪里?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个问题。 “救救我……” 前方突然传来年幼的稚女嘶哑的呻***,空气中突然泛起了血腥的味道,雪狼身子一顿,脑子里闪电般越过什么。 “救救我……是谁都好……救救我……” 求救声伴着嘶哑,犹如一口破掉的钟,雪狼猛地拔地而起,利剑般朝前冲去。 黑暗中,宛若冲过了一扇无形的门,眼前的世界顿变,雪狼的脚步倏然而止,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一扫眼前的景象,瞳孔微颤。 那是一间奢靡的房屋,精致如同艺术品般的水晶吊灯,天花板的欧式脚线华丽而繁琐,一层一层的盘旋着,如蛇一般。 屋内名贵的萨克松地毯上,一个男人匍匐在地上,全身赤*裸,一坨坨的肥肉上,汗珠油腻腻的往下掉。他很兴奋,一阵阵的朝前冲刺,发出畅快的低吼声。 在他的身下,压着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呈大字型的屈辱姿势被手腕粗的铁链死死绑着,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容貌。 鞭伤、烫伤、刺伤、刀伤、子弹伤…… 羸弱的身躯,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苍白和血红混合,隐隐透出妖异的青蓝色。 孩子的眼睛很大,剧烈的撑开着,眼角处几乎可以看到眼珠剧烈凸起而造成的裂痕,眼白处血红一片,衬托着其中黢黑的瞳孔,犹如地狱鬼火中燃烧的黑曜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仇恨、怨毒、痛苦、绝望。 一层层的负面情绪,形如滔天的怒焰,从地狱深处开始绽放,将这个五六岁的孩子团团包裹,缂金色的地毯上,血液如花一般盛放。 雪狼整个人都僵住了,宛如身处极寒之地,当头的一盆冷水,将她从里到外冻成了冷如心扉的寒冰。 “救救我……” 她的耳边清晰的响起那个孩子从心底发出来的求救声,可是她动不了,就像有什么无形的绳索将她捆绑住一般,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分毫。 孩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赤红的眼底,隐隐蔓延出死灰一般的绝望。 “没有人会来救我……不会有人来救我……” 她听到这个孩子心底的声音,绝望如洪水,灭顶一般扑过来。 孩子突然扭过头来,剧烈睁大的眼睛,扭曲的五官,一动不动的看着雪狼。 雪狼剧烈一抖,双目蓦然瞪大,颤动如末日的劫灰,五官朦胧中泛出一种扭曲的绝望,乍一看上去,居然和那个惨遭屈辱的孩子一模一样! “你看到了吗,雪狼……” 孩子微微笑起来,崩裂的眼睛和嘴角,鲜血涓涓流淌,如同小河一般朝她蔓延过来。 “至小就不会有人在意你,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那么,你也不要在意任何人了!” 雪狼猛地倒抽了一口气,瞳孔一瞬间扩大到了极致,周身猛烈的颤抖中,那被埋藏了十四年的梦魇用一种惊人的速度苏醒,飞快的蓬勃胀大。 她的眼底深处,开始有鬼火一般的怨毒和愤怒开放来,悲恸绝望付之一炬,只剩下铮铮的仇恨,犹如一匹红了眼的狼。 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了,只剩下她和那个孩子的对望。 雪狼缓缓屈下身子,跪在那个面无表情的孩子面前,从孩子眼睛嘴角蔓延出来的鲜红色液体,缓缓覆盖上她的膝盖、大腿、腰部…… 一点一点,将眼前的世界吞没。 视野里的一片,只剩下妖异滔天的红。 “砰——!” 一声压抑的枪响,她听到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响起在耳际。 “我再也,不要在意任何人!” 那个声音坚定,蕴藏的,是九天神明都要为之胆寒的仇恨,地府修罗都要为之却步的怨毒,雪狼整个人淹没在血腥中,视野消散的最后一刹,她分不清楚这声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那个被仇恨激活的孩子的。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那个孩子,就是她自己。 帷幕重重的牙床上,满身稠汗的雪狼倏然睁开眼睛,低低喘着粗气,黑暗里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绯红色的床帐。 好一会,她才从床上坐起来,疲倦的伸手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有些冷峭的勾起了唇角。 是梦魇吗。 已经纠缠了她十四年的梦魇,即便死去又重生,却依然固执的盘旋在她的心底深处。 相比较起来,死亡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吧。 雪狼烦躁的放下手,下地套上鞋子,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穿着寝衣走出房间。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深夜的王府格外寂静,悬挂在墙角屋檐的暖黄色灯笼,光线寂寞的扩散,却驱不了笼罩整个大地的黑暗。 雪狼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中,目光有些涣散,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耳边突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的俯下躲避,掩入一片丛林中。 不好! 就在进入丛林中的一刹那,她的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不安,一种危险的直觉笔直冲向思维,雪狼条件反射般一震手腕,牢牢握住了藏在袖间的匕首,顷刻之间挥出,寒光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攀住她的脖颈,顺势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过短至数秒是时间,她就和同样藏在草丛中的神秘人形成了互持的局面。 雪狼心中微惊,对方好敏捷的反应! “嘘——” 雪狼听到对方轻轻嘘了口气,随后捂住她口鼻的手指微微一动,在她脸颊上飞快的滑动,写下了两个字。 v018、我秦烨还没无用到要利用女人 同样掩在草丛中的神秘人捂住雪狼的口鼻,似乎是害怕她会惊叫出来,又不想开口把自己的声音暴露给雪狼,因此借着姿势的便利,在她脸颊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 别动! 神秘人捂着雪狼的口鼻,另一只手就放在她的脖颈上,稍微一动就可卡住她的脖子,但同时,雪狼右手上的匕首也抵在对方的脖颈上,轻轻一动,便可血溅当场。 很诡异的局面,双方彼此挟持,寸步不让,因为角度的关系,雪狼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对方又谨慎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她根本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谁,想了想,雪狼微微动了动脑袋,蠕动双唇,用唇语疑问道。 你是谁? 对方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黑暗中无形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雪狼,也没有半点想要松开她的征兆。 但是很奇怪的,雪狼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察觉到杀意,虽是如此,她架在对方脖颈上的匕首也丝毫没有松弛,两个人掩在黑暗的草丛里,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草丛外突然传来男子的说话声,连同着脚步缓缓靠过来。 “战匀已经摸清了容成钰的落脚点,你打算怎么办?” 雪狼微微一惊,这是楚良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秦烨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觉得我想怎么做?” 楚良轻笑一声,“你想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倒是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雪姑娘把老鼠引出巢穴,只要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抓住他了。” “你要我利用阿雪?” “知人善用,全力挖掘一个人的潜在价值,不是王爷一直在做的吗?” 听到楚良如此说,秦烨却奇怪的沉默下来,雪狼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距离自己的藏身之处不到十米。 为了防止被秦烨发现,雪狼微微阖眸,遮挡掉大半的眸光,呼吸也随即压低,调整到最适合的位置。 在做这些的时候,她感觉到挟持自己的神秘人手指一动,在她脸颊上飞快的写到——闭眼,压低呼吸,防止被发现。 雪狼微微眯起眼睛,她很清楚,对于敏感和谨慎的人来说,即便身处一片昏暗中,依然可以通过人眼球的微弱反光和呼吸声音来判断对方的所在。 这一点作为特工的雪狼会知道一点都不稀奇,但是这个神秘人居然也知道? 对方到对是谁?! 这个疑问刚刚出现,雪狼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一瞬间让她的眸色在黑暗中显得越发晦涩复杂。 会是她吗…… “不行!”不远处的秦烨突然开口,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楚良的话,有衣袂扫过浮草带来的窸窣声,似乎是秦烨转了个身,一字一字的坚定道:“我秦烨,还没有无用到要利用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 楚良闻言大笑,语气居然是愉悦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若是不想利用到雪姑娘,我们要把容成钰从巢穴中引出来就不太容易了,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 “这一点本王知道!”秦烨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但就算再不容易,也不是不可能办到,无论怎么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不能把阿雪搅进来。” “怕只怕……”楚良语气幽幽。“你不想把她扯进来,她却已经在里面了——为了容成钰。” 秦烨倏然住了口,静默了好一会,突兀的道:“那又如何?迟早有一天,本王会叫她眼里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翼王爷你是从来不缺乏自信的。”楚良语带调侃,声音却微微透出严肃,“不过你也要记住,雪姑娘为人桀骜,性格又倔,这种人往往带有很强的叛逆心理,你不要逼急了她,否则说不定她又一把火把你的王府烧的干干净净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已是带了些许笑意。 秦烨有些恼怒,低吼着往前走了几步,“本王知道!我已经对她足够容忍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本王卑躬屈膝的求她接受本王吗?” 楚良大笑着追上他,语气中促狭的感觉更浓厚了。“说到底还不是你放不下面子,女人嘛,再强再倔也有个度,你多迁让她一点,日子长了她自然就觉得你好了……” “………” 两人渐渐走远,声音逐步低不可闻,环境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草丛中雪狼和那个神秘人清浅的呼吸声。 一直到秦烨楚良两人的脚步低不可闻,雪狼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倏然开口道,“云公子,可以放开我了吗?” 对方一愣,终于是开口了,声音虽然有刻意的压低,却依然能听出清脆的痕迹。“你怎么知道是我?” 雪狼不答,却将匕首从云燮脖子上挪开,云燮一愣,随即也松开了她的脖颈。 雪狼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转身就要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却不防云燮一个闪身,拦在她的前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燮看着雪狼,眼神放肆的打量她。“不但秦烨如此重视你,还和夏国太子容成钰有牵连。” “一个女人。”雪狼抛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云燮嘴角一抽,“好吧,这个答案也没错,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叫什么吧?” 雪狼耸耸肩,表情清冽而嘲讽。“云燮公子……哦不,是云燮姑娘。” 她故意忽略了云燮眼中遮掩不住的惊讶,保持自己的语气冷淡,继续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在想得到一些东西前,势必得先付出些什么,你隐瞒性别、掩盖容貌的靠近我,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雪狼自顾自的从云燮身边擦肩而过,完全不管对方脸上诧异的表情。 “如此没有诚意,活该满头雾水。” v019、言既出、如山倒 云燮整个人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很无辜的眨了好几下眼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回过头张口道:“我说你……” 她的话才说不到一半,声音就蓦然停止了,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黯淡的灯笼幽幽散着光芒,绯衣的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哦……”云燮语调奇异的上扬,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嘴角缓缓噙了抹弧度。 “卜夜,出来。”她唤道。 “御主。”诡异的,原来空荡荡的庭院中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速度极快,人的肉眼几乎只能捕捉到一串残影,就只见一个黑衣打扮的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燮的身后,低声道。 云燮头也不回,饶有兴致的看着雪狼消失的方向,“卜夜,你觉得刚刚那个女子怎么样?” 卜夜素净的脸上闪过一丝奇诡的情绪,细长的眉拧了拧,似乎有些疑惑,终是缓缓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云燮反而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自己影子般存在的手下,挑了挑眉梢。“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用这样不确定的语气说话。” 卜夜低下头,脸颊一大半都隐没在黑暗中,“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子……给我的感觉很复杂。” “哦?你也这样觉得吗?” 卜夜一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年轻的首领,“御主,你……” “我也这样觉得啊……”同样黑衣的少女眉目惘淡起来,语气中夹杂了一些难以察觉的迷惘。“我总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卜夜很聪明的抿紧唇没有多问,静静的站在少女身后。 “呵~~”云燮突然轻笑了一声,恢复了之前的散漫轻挑,侧头对着卜夜道:“通知下去,我要在紫煌城多待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情暂时由卜昼、南柯和一梦负责,另外,找人查清楚这个女人,我要她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是!”卜夜没有丝毫的疑问,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云燮一甩手,她便身形如影,飞快的隐没入黑暗中。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意思了。”待手下离开后,云燮嘴角的笑容再度奇异起来,看着头顶黯淡的天空,眼里的诡光便越发妖异夺目。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看到和你那般相似的人……阿雪吗?呵呵呵——真是巧合了,连名字都一样。” 云燮伸手挑了挑自己衣襟上的花型暗纹,无声无息的笑了。 *——*——* 次日清晨,尚不到辰时一刻,雪狼已经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再看到屋外之人的那一刻怔了怔,眉目倏然冷淡下来。“你来做什么?” 秦烨胸口一怒,几乎要忍不住咆哮出来,他一大清早起床,忙碌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赶来见她,她就是这幅表情?见到他很不爽吗?! “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地方,本王为什么不能来?”秦烨语气生硬的回了她一句,错过她的身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下来,挑衅的看着雪狼。 雪狼只觉得好笑,这真的是外界传说的神乎其神的翼王爷吗?怎么每次见到他,都像个闹了脾气的孩子? 算了,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 雪狼耸了耸肩,转身走进屋内,在他对面坐下来,“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烨横了她一眼,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眉头不知为何皱了皱,突然伸出手,在半空中拍了两下。 雪狼还没搞清楚他想干嘛,就听到屋外一连串脚步声响起,随后连成一串的侍女迈着莲花碎步走进来,低垂着头,手上的金把手紫檀木托盘高高举起,齐至眉间,托盘上放着衣物、首饰、配饰、胭脂水粉等等东西。 “这是干嘛?”看着侍女默不作声的摆了一桌子的东西,雪狼不解的问道。 早已经有丫鬟给秦烨斟了茶,他慢悠悠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头也不抬的说道:“给你的东西。” “我不缺这些。” “你的那些简陋玩意,穿出去是丢我秦烨的脸。”秦烨很不客气的讽刺道:“既然要进宫,总得像点样子吧。” “进宫?”雪狼怔了一下,玩味的挑起眉梢。“你要带我进宫?” 秦烨的脸颊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了奇异的粉色,他急忙端起茶杯,以喝茶做掩饰,“你少自以为是了,我秦烨言既出、如山倒,我只是不想毁约而已。” 等了一会也不见雪狼回答,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雪狼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眼睛深处,似乎还有诧异的光芒。 秦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别的什么,他一下子拍桌而起,怒瞪着雪狼。“怎么,你怀疑我说的话?!” 雪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站起来。“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到……”没想到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古代,身为王爷的他,居然如此重视对一个女子的承诺。 说实在话,雪狼一开始就不相信秦烨所许下的诺言,她只是需要一个继续留在翼王府的借口而已,所以在秦烨出言反悔的时候,她一点都没觉得惊讶,但是见秦烨真的把对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我在想什么呢?这样不更好吗? 她暗暗思索道,有秦烨的带领,她顺利进宫找到那颗火雏珠,然后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王府了。 “没想到什么?”秦烨追问道。 雪狼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想我穿什么衣服?” 秦烨愣了一下,这似乎是雪狼第一次为自己的事情询问他,不知为何,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询问,居然让秦烨的心里有种恍然开心的感觉。 她终于开始正视自己这个人了吗? 这样的想法让秦烨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月,阴霾顿散后,阳光普照,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顺眼起来。 他完全忘记自己从来不会为一个女人穿什么而在意,当真低下头在那一大堆衣服中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抽出了一件。 “就这个吧。” v020、凤凰于飞、凤凰镯 那是一件绯红色的衣裙,胸口和衣摆上有黑色和缂金色丝线镌绣的西尾莲图案,显得精致又不繁复。 秦烨看着那件衣裙,嘴角有浅淡的笑容。 ——她很适合绯色,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在绝壁上的蔷薇,虽然高处不胜寒,他却偏要爬上那座人迹罕至的高壁,定要采下这朵桀骜的红蔷薇。 雪狼只简单的看了一眼,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接过来,起身走到屏风后更衣。 从未见过雪狼如此乖顺的模样,秦烨一刹那间心花怒放,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扬起,看着屏风后她更衣的朦胧身姿,眼里的光越发志在必得。 秦烨的目光的很不赖,衣服确实很衬雪狼,西尾莲骄傲清冷,越发凸显出她身上那种隐约拒人三千尺的气质。 秦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拒就拒吧,他巴不得雪狼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全部隔绝到外太空去,这样骄傲凌然的女子,天生就该是俾睨天下的凤凰。 “阿雪,过来!”他心情的对她招招手,雪狼皱了皱眉,还是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秦烨拉过她的手,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绯金色的镯子,不由分说的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镯子下藏有暗扣,一套上雪狼的手腕,瞬间反弹扣紧,牢牢固定在她的手腕上。 雪狼一惊,条件反射一般抽回手,伸手去拔那只镯子,但是根本没用,镯子的扣锁显然是经过特殊制作的,一旦扣死,除非用利器劈开,否则根本无法取下来。 “你什么意思?!”雪狼的目光顿时冰冷下来,牢牢按着那只镯子,脸色如落寒冰。 “之前你挑的那种白银镯子配不上你。” 秦烨没有看到她眼底冷冰冰的光,拉开她的手,指着套在皓白手腕上的绯金镯子,镯子上三枚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映衬着少女的绯衣,放出奇异的光线,美不可言。 “这叫凤凰镯,锻造它的人说是取凤凰于飞的意思,一旦扣死,除非斩断手腕,否则断不可取下。” 秦烨拉着她的手腕,突然用力一拉,雪狼猝不及防,整个人便扑进他的怀里,尚未来得及挣脱或反攻,便听拥紧她的男子一字一字的道:“阿雪,我从来不屑女子那一套天长地久,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花费过心思,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这只镯子,只要还有一天套在你的手腕上,你,我就绝对不会放手!” 他的语气很平,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霸气铿锵的感觉,但是却有一股超越往日的坚定,钢铁一般蕴藏在平淡的语气中。 雪狼怔住,第一次没有推开这个男人的怀抱,在他的怀里,胸膛火热而僵硬,可以清晰的听到坚定沉稳的心跳声,她的绯衣和他的黑衣混合在一起,宛如黑夜中横流的鲜血。 ——那般妖异的和谐与美丽。 雪狼微微低下头,看到自己白皙的手腕上,绯金的手镯熠熠闪着微光,红宝石妖异,连同旁边雕琢精细的双凤也如同活了过来,流畅华丽的凤尾,与自己绯衣上的西尾莲交相辉映,相映成景。 ——这样美丽的东西,居然也是一个挣不开的桎梏吗?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蜉蝣朝生暮死,昙花一开即谢。 数十年的人生光景比对草木蜉蝣短暂的一生,究竟哪个更轻松,哪个更加值得庆幸? 是否活在这世上,就永远挣不开这些有形无形的桎梏? ——而这些桎梏,当真是一点都不值得拥有的吗? 雪狼突然无声的叹息了一句,眼里第一次闪过晦涩而复杂的光芒,有些迟疑的,她抬起手,轻轻按在男子的后背上。 秦烨整个人僵住,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回应,眼里电光石火的涌现磅礴的惊喜,手指无意识的收紧,将怀里的人拥的更紧一些。 雪狼闭上眼睛,沉默的与他的相拥,两人彼此间都没有说话,似乎是两个人都陷在各自的心潮里,可笑的是身躯相贴,心却隔离了十万八千里。 雪狼不能理解秦烨此刻的惊喜若狂,而秦烨也不能明白雪狼此刻心里的百感交集。 ——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曾经在雪狼心中出现过的些许温存被激活了过来,让她难得一见的露出绵软的一面。 ——然而,到底只有一瞬而已,如同蜉蝣暮死、昙花凋零,到底……是无法长留的事物。 “秦烨,你会后悔的。” 蓦然间,绯衣的少女用力推开男子,从他怀中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冷漠的就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再不复半分钟之前的温顺乖巧。 “对我这样的人花费心思,你一定会后悔。” 雪狼举起手,华丽缱婘的手镯套在她纤细皓白的手腕上,露出很大一块空隙,她微微笑起来,语气却是冷漠的。“看到了吗?凤凰镯虽美,却并不适合我的尺寸,它的寓意很好,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到底是辜负了。” ——没有人会无条件对另外一个人好,虽然她还不知道秦烨到底为什么如此对她,但是雪狼知道,从来不会有人在意她。 哪怕是曾经亲手把从她从地狱中拉出来的a少、并肩战斗了六年的银狐和朱雀,她对于他们,都不过是一个工具。 ——为了能够更好的操纵这个工具,a少不惜假意透露温存,让她迷恋上那种罂粟般的温暖,最终自作自受; 朱雀赴死前还和银狐并肩作战,可是银狐却连陪葬的机会都不屑给她。 雪狼知道,她只是工具。一直一直,都万分清楚。 已经装了一辈子的傻,难不成死过一次之后,还要继续走原来的路吗? 绯衣的少女缓缓缩起手指,在半空中拧成了拳,眉里眼里,陡然散发出让人胆寒的煞气和冷漠! 从来不会有人在意她,她也不会再在意任何人,她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 她不需要任何人…… v021、这或许就是她和他的差异所在 秦烨目瞪口呆。 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面无表情,却冷静而毫不犹豫的否认自己所有价值的绯衣少女,她脸上那种奇异的坚定和悲恸,犹如一柄最尖锐的利剑,直直的刺入他的心脏。 ——没有鲜血,却痛不可言。 秦烨猛地皱起眉头,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身子微微蜷曲,一向挺拔如剑锋般的脊背不受控制的弯曲了些许。 第二次了。 这是这个绯衣女子第二次让秦烨产生心疼的情绪,比之在地牢的第一次,更加尖锐更加无法遏制。 楚良说、战裘说、战羽说、他说…… 所有人都在说,雪姑娘是个桀骜难驯的人,是唯一一个可以用狼来形容的女子——虽然她才不过十六岁。 可时至今日秦烨才发现,原来他们之前的认知,全都是错误的。 阿雪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狼。 ——对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天生就如狼一般狠辣决绝的人? 雪狼面无表情的看着秦烨脸上隐约透露出来的痛苦模样,眼瞳里隐约有悲鸣的光——不知是在悲悯这个男人,还是在悲悯她自己。 蓦然间,秦烨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雪狼的手腕,吓了她好一跳。 “什么辜负不辜负!?我说凤凰镯只有你配得上,那就是如此!什么不适合你的尺寸,那只是你太瘦了,从今天开始,我会下令给你进补。阿雪,你等着看吧,不出半个月,你将是唯一能戴上凤凰镯的人!” 这回轮到雪狼呆掉了,真正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瞬间就褪掉颓然、意气风发的男子,雪狼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的眼睛太明亮了,简直像是吸吮了全世界的阳光,那种亮度,几乎让她这个自小就在黑暗中长大的人为之炫目、无法对视。 原本那样一个在她看来几乎是无解的困境,却因为这个男人一句“只是你太瘦了”,就轻描淡写的带过,这样巧妙的周璇,完全不是她能想出来的回答。 或许,这就是她和他的差距所在吧。 ——这个男人固然位高权重、残忍好杀,可到底还在心里保留了最后一片纯白的土地,那样自信温暖的目光,简直如同末日的新阳,灰尘弥漫,他就是那唯一的救赎。 可是雪狼,数十年的踽踽独行,多少的冷暖自知、甘苦独享,从三岁到二十岁,这短暂却颠沛流离的一生,再苦再痛、再悲哀再绝望,她始终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 ——一个连哭都不会的女人,心里,早就是一片荒芜了吧。 她是太瘦了,可是瘦不在身体,而在心灵。 雪狼漠然摇头,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将手从秦烨的手中抽出来,“算了,你怎么想都好,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个问题,既然你说要带我进宫,那我们走吧。” “等等。”秦烨伸手拦住她,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道:“你还没吃东西吧。” “……?” 秦烨却把眉头皱的更紧了。“难怪你这么消瘦,一日三餐大概都是敷衍了事吧,还敢说什么镯子不对你的尺寸,你给我坐下,吃了东西才准走!” 雪狼莫名其妙的被他按在餐桌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罢了罢了,他这么爱管闲事,脾气又那么暴,就由着他去吧,反正等进了宫、让小白狼找到灵珠,她也没多少时间留在翼王府了,与其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和他争执,不如省下这点时间早点办完事,这个男人太危险,她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或许,连雪狼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在慢慢学会对秦烨的宽容和默许——若换做一开始的她,哪里会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强势插管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的心封闭了太久,就像是蔷薇,哪怕花蕊中有晶莹的雨水,也是被重重的荆棘所阻拦着,不让任何人发现,想要折断或者去除这些荆棘,时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难得顺利的和秦烨一起用了早餐,带上兴奋异常的小白狼,再加上楚良、战裘和战岿,五人一狼开始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小白狼难掩自己的兴奋,不停的在车厢里跳来跳去,雪狼也懒得管它,索性闭目养神,最后还是秦烨发了火,小白狼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趴在雪狼的膝盖上不再乱跳,但是一双绿油油的眼里还是挡不住的欣喜。 一行估摸半个时辰,雪狼等人终于站到秦国皇宫的大门口,透过红木铜钉的华丽大门,雪狼第一次凝视这个异时空的皇宫。 并不觉得和现代皇宫有什么区别,站在门外极目远望,只见连绵的宫阙楼台如山峦重叠,起伏不绝,尽是飞檐卷翘的弧度,金黄翠绿两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眼的金波,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只有地面上玄黑色的奇异地砖,才微微有点不同的感受。 “这就是人类的皇宫吗,人界权力的至高点?”被雪狼抱在怀里的小白狼扬长了脖子好奇的打量着,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的道:“并不怎么样嘛,黄黄红红的颜色看起来真恶俗。” 雪狼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手腕上的凤凰镯映着阳光潋滟异常,她压低了声音,快速低语一句。“我会找机会放你自由行动,你要仔细找,看到灵珠就马上回来告诉我,不可轻举妄动。” 小白狼回过神来,重重的点点头,信心满满的道:“放心吧,我速度快,灵珠只要靠近我方圆一百里之内我就会有感应,一定能找到灵珠的。” 希望真这么顺利。 雪狼默不作声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和秦烨一同走进这座皇宫之内。 没想到才走不到十步,就听到一串男子的笑声张扬的飘扬过来,噙着鲜明的笑意。 “哟哟哟~~~瞧瞧我们运气多好,居然撞见堂堂翼王携美同游啊~~” v022、东方芙蓉已经被我杀了 与此同时,翼王府一座明亮宽大的庭院内。 舒炮宽带的云燮慢悠悠的从内室走出来,打着哈欠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内的卜夜,懒洋洋的道:“早啊卜夜,你来的可真早。” 她在椅子边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润着喉咙一边含糊道:“发现什么了?” 卜夜立刻上前一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包用牛皮纸紧密包裹着的东西,恭敬的递给全身懒洋洋的白袍少女,轻声道:“这是御主昨天吩咐的,属下刚刚收上来的关于那个绯衣女子的资料。” 云燮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放下茶杯伸手接过来,一边随意的不知从哪掏出匕首来拆开包装,一边道:“还不错,速度没给我落下。” 卜夜微微抿唇,露出难以察觉的一线笑容,转而又消失了。 包裹着资料的牛皮纸上,点了三点漆黑的墨,以表示资料的重要等级——在狼域,重要资料一共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绿色一点,紫色两点,黑色三点和红色四点。 狼域四将,卜夜、卜昼、南柯和一梦。南柯代表绿色,一梦代表紫色,卜昼代表红色,卜夜代表黑色。 这三点黑漆代表的意思是三级资料,由卜夜收集。 ——本来,雪狼的资料根本配不上三级的重要性,却因为是云燮亲自开口索要的,才会点上三点黑漆。 云燮只看了封面一眼,匕首在她修长的指尖利落的旋转,翻出残影一片,眨眼已经将包裹资料用的坚韧牛皮划出了一个十字型的缺口,从里面把资料拿出来。 资料很薄,总得算起来也不过十来张,云燮往资料上看了一眼,顿时就狐疑的皱起眉毛,“东方芙蓉?她和夏国的东方家族有关系?她不是叫阿雪吗?” 卜夜在身后静静的道:“据我们的下线来报,那个绯衣女子确实叫东方芙蓉,身份是东方家族八年前离奇失踪的三小姐,同时也是夏国太子钦点的太子妃。” “哦?”云燮的语调变了变,显得有几分怪异,说话之间,她已经把资料看了个底朝天,眉毛非但没有舒张,反而越发皱的紧了。 “为什么只有这么些?她十岁到十五岁这五年的时间为什么一点资料都没有?” 卜夜当即单膝跪地,低着头道:“请御主降罪,属下用尽了各种办法,却只能勉强得到她失踪的前两年发生的事情,十岁到十五岁这一段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消息,等我们重新找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飞鹰军了。” “蠢货!”云燮脸色一变,突然发了脾气,抓起那薄薄的一叠资料对着卜夜的脑袋砸下去,白纸砰然散开,凌乱的落了一地,白纸黑墨,刺眼异常。 卜夜一动也不动的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躲避。 “完全不对!”云燮猛地站起身来,白皙的面皮上隐约露出鲜明的焦躁,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突然厉声道:“这绝对不是她的资料!她不可能是东方芙蓉!” “御主?!” 卜夜惊愕的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您的意思是……” 云燮猛地顿住脚步,脸上奇异的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侧头看着跟随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十年时间的卜夜,缓缓狭起了眼眸。 “卜夜,你忘了吗?东方芙蓉……已经被我杀了!” 卜夜霍然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脑子里闪电般掠过些什么,惊的这个一贯冷静的女子差点惊叫出来,“您的意思是,四年前那个……那个小女孩是、是……” 她的声音蓦然卡主了,脸皮微微涨红,就像东方芙蓉这个名字,突然变成了一个禁忌的词眼,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不知那一刻卜夜的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的干干净净,面皮泛出一种死人般的惨白,嘴唇甚至微微颤抖,可怖异常。 “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是东方芙蓉。”面对属下的骇然失色,云燮反而冷静下来,重新坐到凳子上,俯身捡起资料中的一页,看着上面白纸黑色清晰异常的“东方芙蓉”四个字,语气有些奇异的淡定。 “我从来不相信鬼神,比起你告诉我她死了又复活,倒不如说,有别人冒充了东方芙蓉的身份。” 卜夜很快从骇然的情绪中惊醒过来。“您的意思是,那个叫阿雪的绯衣少女,是别有目的的冒充了东方芙蓉的身份?” “你问我、我问谁?” 云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好像只有一瞬间,她又变回了平日里嘻嘻哈哈腹黑无害的少女,“大概除了我们,还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东方芙蓉已经死了吧,至于那个绯衣女子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东方芙蓉,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说到最后,白袍少女的眉眼中闪过惊人的执拗,那种平淡又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忍不住心中微颤。 这就是御主啊! 狼域至建立以来最年轻的首领……天才的少女,也是她立下重誓,要一生追随的主人。 “哐当——” 一面不知名材质的镀金小牌突然扔到卜夜面前,小牌上对天咆哮的狼首,眼睛里的红宝石几乎要溢出血来。 云燮捏紧了手里的资料,语气不急不缓。“带上狼首令,动用我们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弄清楚那个绯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卜夜手指微颤了一下,恭恭敬敬的从地上捡起那块代表狼域最高领导人的令牌,突然反握在手,抱拳恭敬的对云燮道。 “我卜夜,定不辜负御主期望!” v023、我喜欢用锋利的刀 皇宫大门处,雪狼等人听到莫名传来的男子的声音,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只见十米开外的一处门后,随着笑声缓步而出了三个男子,为首的一个身着白袍,眉目清朗俊秀,正扬眉大笑着,显然刚才说话之人正是他。 而一左一右走在他身边的两个男子,一个着青蓝色长袍,腰间扣着羊脂玉带,眉目温和,隐隐带笑,而右边那个却身着黑衣,眉目和白袍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表情清淡,眉目疏离。 雪狼正在疑惑这几个是什么人,便听身边的秦烨笑道:“二哥,你总是喜欢打趣我。” 二哥? 雪狼怔了怔,仔细看向那白衣男子,他就是秦国皇室四兄弟之老二,人称闲散王爷的瑞王秦逾吗? 仔细看起来,秦逾确实和秦烨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里的傲气没有秦烨那么明显,也不及秦王秦晟那般深沉大气,乍一看上去,只觉他这人慵懒不羁,比起一个王爷,更像是一个什么大家族里不闻世事的公子哥。 可是据雪狼的了解,瑞王的能力虽不如秦烨那般出挑,却也一样不可小觑,再加上他散漫不羁的外表,更容易让人轻视他。更重要的是,瑞王和翼王的关系很好。 如果他是瑞王,那身边的青衣、黑衣两个男子,又是什么人? 正琢磨着,秦逾已经带着两人走了过来,大笑着一拳砸在秦烨的胸口,道:“三弟啊三弟,并非是二哥我有心要打趣你,你瞧瞧这才多久,你身边就有了如花美眷,可叫如今还是孤家寡人的二哥我、好生羡慕啊。” 他一边说着,眼神不动声色的瞟过雪狼,本以为雪狼不会发现,却不料这个绯衣女子偏巧侧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秦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绯衣的少女突然笑靥如花,剪水一般的翦眸弯成了一泓波澜,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秦逾愣了一下,突然大笑,更加用力的拍打秦烨的肩膀,促狭的挤着眼睛道:“眼光不错嘛,终于从那万千美貌少女中挑了个有趣点的。” “二哥!”秦烨急忙打断他的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我绝对不会把你当成哑巴!” 说着,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雪狼,这个性格多变的女人,该不要为二哥的话误会和生气才好。 哪知雪狼根本没有在意两人说了什么,她抱着怀里的小白狼,目光一寸寸的扫过秦逾身边的男子,黑衣的男子一直神色淡漠,青衣的男子却含笑对她点头,眉目温润如玉。 秦烨心里一下子就不爽了,怎么从来没见这个女人这么看过自己? 秦烨的脾气直,心里不痛快,本能就像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不爽,偏偏他又是一个从来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主,心念一动,已是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雪狼的纤腰,用一种宣告般的姿势挑衅的看着两人。 “这是我四弟秦晋,这位……若本王没有记错,应该是楚国瑜王爷,楚焰吧。” 秦晋淡淡的对雪狼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雪狼从也不是喜欢和人搭讪的人,对方冷淡,她只会更冷淡,连笑容都没有,点头而过。 倒是那个楚国的王爷,闻言微微一笑,双目柔和的像是羊脂玉一般,缓声道:“在下楚焰,久仰翼王大名了。” 秦烨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摆明了没把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即便面对翼王如此无礼,楚焰却丝毫没有觉得不悦,依然微笑着,眼眸里是一片明朗的光。 雪狼认识的男人中,狂傲如秦烨、腹黑如a少、神经质如鲁卡、冷漠如克劳德,却还从未见过真正可称得上君子如玉的男人,出于这一点,她忍不住多看了楚焰几眼。 这个男人长相颇为清俊,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又因为周身那种温润的气质,使得整个人如同玉石一般,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楚焰,楚国的火焰? 他的名字倒是和他的人截然不同啊。 雪狼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抚摸小白狼柔软的皮毛,突然听到楚焰讶异了一声,有些惊讶道:“姑娘,这是你养的小白狼吗?” 这一声惊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雪狼抬起头,看见楚焰眼里闪烁的温光,忍不住微微莞尔,点了点头。 楚焰更加诧异了,有些怪异的看着雪狼,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豢养狼这种宠物,不怕它攻击你吗?” 雪狼笑了,反问道:“难道你会因为害怕割破手,所以宁愿用钝刀吗?” 楚焰一愣,眨了眨眼睛,像一个单纯的少年。 “我喜欢用锋利的刀,既然敢用,自然不怕它割破我的手。”雪狼微笑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白狼的皮毛很厚,毛茸茸的垂落下来,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几乎泛出银光来,没有人发现,雪狼藏在它皮毛下的手、轻轻抓了一把它的腿。 就在她的话音刚落,得到雪狼信号的小白狼突然从她怀中一跳而起,灵敏的落在地上,众人只见到银光一闪,小白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哎呀~~跑的可真快,姑娘这狼,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品种。”秦逾冷不丁的开口,声音还含着笑意,语气却有些沉缓起来。“看来姑娘也只是嘴上说说,管不住这只桀骜的狼啊。” 雪狼抬起头,不避不让的对上他幽深的眼睛,缓缓笑道:“管得住管不住,这似乎都是在下的事情,不知瑞王爷可有什么指教?” 秦逾和她对视,目光虽平,却有奇异的迫力散发出来,两人之间倏然有些诡异的火药味,偏偏雪狼根本不打算躲避,堂堂对他对视,面对他的压迫,连眼神都丝毫没有变化。 “噗嗤……”秦逾突然一笑,刹那间收回了对雪狼实施压迫的眼神,扭头看向秦烨,声音里隐约有了诧异的调侃。 “三弟,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姑娘?她是你什么人?” v024、我抱我自己的女人 秦烨眉梢一挑,还没来得及说话,雪狼就断然抢先道:“我只是翼王手下一个无名小将而已,不值得瑞王爷如此询问。” 秦烨才刚刚挑起的嘴角就因为雪狼这一句“无名小将”而顿然垂落下来,心里猛地涌起一阵不爽,还不等他开口,秦逾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扭头对他道:“既然是无名小将,那么三弟,二哥我出二十个人,换你这一个小将,如何?” 秦烨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原本还白白净净的脸盘一下子变成了黑煤炭,用力一把拥紧了雪狼的纤腰,语气冰冷道:“她是我的女人!” 秦逾噗嗤一笑,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露出惊讶,倒是楚焰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道:“翼王府什么时候多了一名翼王妃吗?” 雪狼一把抓住秦烨横在自己腰间的手,硬生生把他的手指扳开,没好气的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说着一侧身,就要从秦烨的怀里闪出来。 她要闪,秦烨却不让,速度更快的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愣是把她重新扯了回来,牢牢固定在怀里,眼眸傲然的看过楚焰。“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她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秦烨那种表情和语气,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这女人是我的,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楚焰虽然性格温润,可也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了秦烨想表达的意思,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解释什么。 翼王的脾气性格是三国众所周知的,虽然他无意关注,却也多少知道一些,若现在他开口解释,只怕以翼王那种占有欲暴强的性格,还得浪费不少口舌才行。 所以,他很聪明的还有再说话,甚至也没有再看雪狼一眼。 秦烨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扬了个弧度,将雪狼越发拥紧了,头也不回的对战岿战裘道:“你们两个,去把那头小狼给本王抓回来,主人还没走,一只畜生倒是先跑了!” 战裘战岿点头称是,匆匆朝小白狼离开的方向追去,丝毫没觉得他们这名誉三国的大将被主子派出去抓一头狼,是多么大材小用了。 雪狼也没有开口阻拦,小白狼的速度骇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了,就算真的被战裘战岿抓了回来,以它的个性,也一定是探明了灵珠的所在。 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秦烨之前所说的话,扭头对他道:“好了,别站在这里说了,你答应过我的,我要去看大雄宝殿。” 秦烨想也不想的点头。“没问题。” 说着便拥她前行,根本不理会身边还站着其他三个王爷。 “瞧瞧瞧瞧,这就叫有了美眷忘了兄弟啊……”秦逾促狭的声音在后面摇摇晃晃的传来,“得,你们玩你们的,我还是回去琢磨我的棋局吧,先走了。” 听到这里,秦烨已经带着雪狼走到了一个拐角处,再也听不清之后的人说了些什么。 皇宫极大,要走到大雄宝殿还有比较长的一段距离,雪狼被秦烨死死的拥着,有些不习惯的挣扎了一些,却反被秦烨拥的更紧,忍不住皱眉道:“还不松开我?” 秦烨扭头看她,“为什么?” “为什么?!”雪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难不成我这样被你抱着还正常了不成?!还不快松手!” “笑话,我抱我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正常的。”秦烨回答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完全不顾及雪狼听到这一句话时的心情。 这才是笑话,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人了? 雪狼倏然停下脚步,眼里泛起了泠泠的光,“少给我乱扣帽子,再不松手我就要翻脸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你面子!” 她瞟了一眼不远处,有几名内监侍女匆匆走过。 听出雪狼的语气有了不悦的征兆,秦烨更加恼火的皱起眉毛,“你这个女人怎生这么别扭?!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求我抱我还不愿意抱呢,你倒还不乐意了!” 雪狼一挑眉毛,果然很不客气的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就去抱那些女人啊,又没人不准你抱,干嘛死缠着我不放!自己活该!” 说完,她一把掀掉秦烨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那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秦烨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看着雪狼仰首挺胸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前去死死的咬她一口。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秦烨身后的楚良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深表同情的表情,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就遮也遮不住。 古人云,一物降一物,老祖宗的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要制住王爷这种人,还真的雪姑娘这种软硬不吃、水火不通的角色才行! 该死的你们两个! 秦烨恨恨的在心里怒吼了一句,终究是不甘就这么被落在最后,拔腿追了上去。 另一边,小白狼闪电一般在皇宫中飞驰,身形犹如银白色的利剑,在上午炫目而温柔的阳光中格外美丽,却没有多少人能见识到它现在的英姿。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有了找到第一颗灵珠的可能性,小白狼心里的兴奋几乎要从毛孔里溢了出来,这种畅快而急切的心情越发催促了身体的运作,奔跑的速度更是快了三分。 皇宫里一般侍女内监几乎只看到银光一闪,却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大部分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小白狼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飞快的奔跑,按照心里的感应,一寸寸朝灵珠逼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小白狼的眼睛兴奋的发亮,如同最上等的绿色碧玺一般,突然间,它闪电般奔动的身形顿了一下,突兀的停在原地,眼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奇异的颤动。 在这里,灵珠的气息浓厚的就像覆盖了整个天地,但是在这种气息下,小白狼本能的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这个人类的皇宫里,还有除它以外的妖?! v025、无法溶解的仇恨 一念至此,小白狼突然有些犹豫起来,按照它所知道的,人界和妖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很少听闻有妖类逗留在人世——当然,它这种情况是例外中的例外。 那现在,是继续寻找灵珠呢,还是去弄清楚那妖气的来源? 小白狼想了想,突然撇了撇嘴,关它个屁事,别说人间有妖类,就算人界现在出了个绝世大魔王也扯不到它身上去,他只需要和笨女人找齐五颗灵珠,快快回到妖界找哥哥解开身上的血契,之后再把笨女人送回来,那一切就完美落幕了。 别的事?滚一边去吧。 小白狼想到这里,再也不犹豫,拔腿继续往前跑,银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建筑后。 就在它的影子刚刚消失的时候,原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杈上,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野猫一样的动物,全身披着金褐色犹如金钱豹一般美丽的皮毛,长长的尾巴从树杈上垂落下来,在半空中悠闲的晃动着。 那只不明动物拥有一双奇异的金褐**眸,很大,却没有太过明亮的眼神,乍一看上去,那一双金眸就像一泓幽幽的潭,几乎要把人的神智吸进去,让人莫名产生这不是一个动物、而是一个人的错觉。 眼看着小白狼消失,小动物的眼底闪过一丝赤亮的光,突然纵身从树杈上跳下来,身形灵敏异常,居然是沿着树干疾跑,一下子跳到地上,几个起跃,便不见了踪影。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只奇异的小动物便诡异的出现在皇宫城墙之外,沿着城墙的阴影走了几步,突然抬头轻轻叫唤了几句。 更为诡异的是,从它的口中发出来的,居然是细细弱弱、犹如女子一般的音调,隐约听来,似乎还有几分类似于野猫。 很快,小动物的眼里映出了一双腿,腿上穿着白底银色暗纹的长靴,对方弯下身子,伸手将那只小动物抱起来,那双曝露在阳光下的手,泛出一种很不正常的苍白。 小动物在对方怀中轻轻叫唤了两句,似乎在叙述着什么,抱着它的神秘人低声一笑,居然是男子的声音,含着奇异的语调,不急不缓的道:“猫儿,你又调皮了,不是早告诉过你,暂时不要和他们碰面吗?” 顿了顿,神秘的男子再次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和她相逢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男子转过身,身形隐没在上午潋滟的金色阳光中,只能看见最后一片暗红色的衣角,翻飞犹如嗜血的蝴蝶。 这个时候,正走在皇宫里的雪狼突然诡异的停下脚步,站在金光璀璨的阳光中,绯衣少女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身份的特殊,天性的使然,让她从小就拥有很强的第六感,面对危险和未知,总有一种奇异的反应,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窒息,一种朦朦胧胧的巨大预感,毫无预兆的突袭她的心脏。 那么磅礴的预感,仿佛在预兆一件即将到来的大事。 一闪而逝后,绯衣女子伸手扶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声倏然失去了节奏。 这种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怎么了?”秦烨皱起眉毛,大雄宝殿就在前面不远处,雪狼却莫名其妙的停下了脚步,他有些奇怪的问道。 雪狼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不过一瞬的时间,那种压迫的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感觉便蓦然消失了,速度快的几乎要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王爷!”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唤声,雪狼和秦烨同时抬起头,却见是战裘和战岿回来,战裘的手上,还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的小白狼。 已经找到灵珠了吗? 雪狼一瞬间恢复神智,走过去接过小白狼,无言的看了它一眼。 小白狼立刻道。“笨女人,我找到了。” 在哪?雪狼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问道。 “就在那里。”小白狼伸手指了指前方,语气兴奋雀跃的不得了。“那些愚蠢的人类,居然把灵珠当成了普通的装饰品,装在一个灯罩上面了,笨女人,你快点过去把灵珠拿过来!” 雪狼想问它在找灵珠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别的事,眼睛的余光却瞥见秦烨已经走上来,便伸手盖住了小白狼的眼睛,不再说话。 “你养的狼脾气和你一样的难驯。”秦烨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若是我,这种不听话的畜牲早已经大卸八块了。” “你才是畜牲!你们全家都是畜牲!”小白狼的声音响在雪狼的脑海中,带着愤愤的怒意。 “狼不是一种可以驯服的动物。”雪狼淡淡的回答道,抬头看着小白狼指过的地方,很巧,那里正是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大雄宝殿。 灵珠果然是在哪里吗?小白狼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驯服的,若有人无法驯服,不过是他的方法不得当,能力不到家而已。”秦烨微微眯起眼睛,“阿雪,你信不信,这世上没有我秦烨办不到的事情。” 雪狼怔了一下,侧头看他,男子眼里陡然散发出来的光芒,璀璨夺目胜过头顶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雪狼几乎想要脱口回答,她信!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或许真的没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但是……若是仇恨呢? 雪狼漠然笑了,还是有的吧,比如说,埋在她心里积压千尺的阴霾,那长达十四年时间积累起来的怨恨,就算是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没办法溶解吧。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除了鲜血无法解除的,那就只有仇恨了吧。 “前面就是大雄宝殿了吧,那就快点,看完了就回去,我有些累了。”雪狼没有回答秦烨的话,只是淡淡的扯开了话题,抱着怀里的小白狼,跨步往前走去。 v026、真是弄不懂这些古人 秦烨怔了一下,却见雪狼脚步不停,很快便走到了宝殿前的玉石台阶下,可惜还未往上走上两步,就已经被侍卫拦了下来。 “朝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雪狼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还未说话,秦烨已是赶了上来。“让开!” 那年轻的士兵一愣,错愕的抬头,似乎是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呵斥殿前士兵,却不料居然是秦烨,那脸色顿然就变了,慌忙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末将见过王爷。” 雪狼正要往上走,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脚步错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在古代军队里,只有在直系首领面前,士兵才会自称末将,否则一般是以“卑职”自称,秦烨的权势之大,已经连殿前都是他的人吗? 雪狼讥诮的勾起嘴角,抬步往上走去。 不知是该夸奖这秦国皇室的兄弟之情浓厚,还是该讽刺秦王一点防范心理都没有,连皇宫里都是秦烨的人,他手中的权势又遍布朝野,若秦烨心术一个不正,谋朝篡位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真是弄不懂这些古人,难不成是他们的脑子都太单纯了,所以才如此轻信别人吗? 想想也是,秦晟作为皇帝,却根本不加以防范兄弟篡位,自己身份如此敏感,秦烨却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看起来,秦国皇室里的几个兄弟,都是太平日子过的久了,连最基本的心术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如此想着,雪狼已经一步跨进了大雄宝殿之中,趁着秦烨稍显落后,她压低了声音问小白狼,“东西在哪?” 小白狼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雪狼快步过去,一眼就看到殿内呈四方摆向的十八盏明灯,位于正北方向的那一盏灯罩上面,赫然镶嵌着三枚一模一样的明珠。 那珠子估摸有大半个鸡蛋大小,在灯罩内的长明灯的照射下,发出一模一样的幽幽宝光,乍一看上去,完全没有区别。 小白狼迅速探出手,尖尖的爪子指着最上面的一颗珠子,声音激动的几乎带了颤音。“就是这个,快拿下来。” “这灯罩有什么好看的?”秦烨莫名其妙的声音突然响起,雪狼眼珠一动,却见他已经走过来,凑过头在灯罩上一看,不解的问道。 “哎呀!”小白狼难以控制的惊叫了一句,虽然知道普通人类看不出灵珠和一般宝珠的区别,还是忍不住微微叫了一句,有些懊恼道:“这个家伙真碍事。” 有秦烨在,雪狼自然不能大大咧咧的伸手去撬那颗珠子,不过她还是伸出手,依次从三颗珠子上抚过。 在摸到灵珠的时候,雪狼手指一顿,敏锐的感觉到掌心里的宝珠微微发热,和一般珠子的冰凉、玉石的温润不一样,就像手中握了一个小灯泡一样。 这就是五灵珠之一的火雏吗。 “你到底在干什么?”被雪狼当成空气忽略的秦烨很不爽的咆哮道,“大费周章的跑到皇宫来,就是为了看一个灯罩吗?你要是想看,我找人做上百八十个给你,看个够!” 雪狼心中一动,突然扭头看着秦烨。“做个百八十个给我?” 终于见雪狼有了反应,秦烨没好气的看着她。“你想要?” “不想。”雪狼很果断的摇头,成功的把秦烨气了个半死,不想要干嘛还盯着看了半天。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良突然走上前来,凑过头看了一眼那灯罩上镶嵌的三颗灵珠,又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雪狼,突然伸手抚摸其中的一颗。 雪狼心里嘎嘣一声,暗道不好,楚良是只老狐狸,一定能发现灵珠和一般珠子的不同,若是那样可就不好办了。 她心中有些微急,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异常,不动声色的伸手掐了一把小白狼,暗中给它递了个眼神。 哪知原本还机灵的小白狼突然间傻了,根本不理会她的眼神,反而奇怪的一笑,冲她摆了摆尾巴。 就在两人“神交”的时候,楚良已经仔仔细细的把三颗珠子抚摸了一边,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疑惑。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没有发现那明显的异常,雪狼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难怪小白狼一点都不紧张,敢情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灵珠的灵力,可为什么她又能感觉到呢? “蠢货就是蠢货!我们妖界的至宝,哪是随便一个人类就能看出来的,笨蛋!”小白狼在她怀里耀武扬威的甩甩尾巴,绿油油的眼眸里全是不屑。 雪狼眼睛一狭,对啊!她是和小白狼定下血契的人,八成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感觉道那灵珠的特殊,就像只有她能听到小白狼的说话一般。 想到这里,雪狼一下子就淡定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大惑不解的楚良,“楚大军师,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有?这三颗珠子有什么不对吗?” “啊?”楚良愣了愣,扭头看她。“什么不对?” “你又是看又是摸的,我还以为这珠子有问题呢。”雪狼很无辜的回答道,她如何能不知道楚良会检查那三颗珠子八成是看了自己的反应起了疑心,只是装傻是她的老本行了,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楚良有些尴尬的抽回手,干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看你看的这么出神,所以想看看这灯罩上的珠子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吸引你的注意而已。” 雪狼耸耸肩,也不点破他。“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珠子,有些好奇而已,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楚良急忙摆手,不知道为什么,看雪狼无辜的样子比看她冷冰冰的样子更加瘆人了,完全不知道这个百变的女人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是第一次见,那就带回去慢慢看吧。”冷不丁的,秦烨很霸气的抛出一句话。“放在你房里,想看多久看多久。” v027、那个人肩膀上有只妖怪 中午时分,阳光正烈。 绯衣阁里却门窗紧闭,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扇的明纸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着窗花精致繁琐的纹路,放在窗边的一盏灯罩,也显得光彩夺目,熠熠非常。 雪狼有些无语的看着小白狼兴奋的趴在灯罩上面,两只雪白的爪子紧紧攀着火雏珠,眼睛散发出来的光,璀璨如同最上等的翡翠。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秦烨就当真把原本放在大雄宝殿上代表四方平安的长明灯给她架了回来,还狂妄的说这些灯本来就是他找人制作的,他要是乐意,全部抬回家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雪狼有些皱起眉毛,楚良明显是起了疑心,这盏灯罩在送到她手上之前肯定也是经过细密的检查,只不过因为一般人发现不了灵珠和一般宝珠的区别,所以才没有察觉出不妥。 连楚良都觉得她突然开口索要一盏灯罩情况诡异,可是秦烨却好像丝毫没有觉得不妥,那爽快的模样,好似只要雪狼开口,要什么他都双手奉上。 如此讨好她,秦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笨女人……笨女人?!” 雪狼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小白狼,终于找到了第一颗灵珠,小白狼兴奋的不得了,也难得的没有毒舌她的走神,雪白的身子死死的攀在金黄色的灯罩上,开心的叫道,“我们终于找到第一颗灵珠了,你还愣住干嘛?快拿东西把它撬下来啊!” 算了,反正秦烨那种人的思维完全不是她能理解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努力琢磨也是于事无补。 雪狼吐出一口浊气,翻出匕首上前将火雏珠撬了下来,随手扔给了小白狼,顿了顿,她再度伸手,将灯罩上剩余的两颗珠子同样撬下来,放进梳妆台上的饰品盒子里。 三颗宝珠都被撬掉了,这样一来,楚良那家伙就分不清她到底想要哪一颗了吧。 看着小白狼的兴奋,雪狼的心情也微微好了起来,索性伸手把它抱起来,笑道:“终于找到第一颗了,机会难得,我们也在这王府闷了一个月了,出去走走吧。” 雪狼想出府,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她的身份在王府特殊,虽然秦烨有言在先,她想出府必须得到他的同意,不过这王府上下也实在没什么人敢拦着她。 不出几分钟,大街上便多出了一个身着绯衣、怀抱白狼的女子。 “我们要去哪?”小白狼牢牢抓着手里的珠子,就像一个铁公鸡抱着自己的财宝一样,见雪狼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前走,忍不住问道。 “铁器铺。”雪狼轻声回答道。“我需要打造几件防身的武器,免得再次出现和上次同样的情况。” 上一次雪狼试图从王府逃跑,却被秦烨拦截,在他的大力之下,雪狼手中的匕首齐齐断裂,这才和对方形成了对峙的场面,虽然雪狼口中不说,心里却算上了这一笔帐,在这没有热武器的古代,一把削铁如泥的冷兵器实在可以帮她不少的忙。 秦国崇尚武艺,民风爽朗彪悍,再加上皇室也没有遏制铁艺的流传,所以在紫煌城内,大大小小的铁器铺子随处可见。 雪狼随意一打听,很快便找到了紫煌城中最大最好的铁器铺,一掀开铺子上悬挂的门帘,兵器烧制那种特有的气味和热量便扑面而来。 雪狼只走了一步,便停下了脚步,有些警惕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作为紫煌城中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武器烧制坊,又是人流量大的上午时分,这家店铺内却居然只有一个客人? 那个客人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打量什么,身形颀长消瘦,是个男子,穿了一身奇异的墨红色长衫,长发漆黑,并没有束任何发带,就这么随意的散在身后。 几乎是雪狼停下脚步的同时,原本懒懒散散趴在她怀里的小白狼倏然紧张起来,全身的毛发一瞬间有些炸起,紧张异常的盯着那个暗红色的人影。 “笨女人,小心点!”脑子里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小白狼第一次在雪狼面前露出紧张又诧异的情绪。“那个人肩膀上有只豹猫妖!” 豹猫……妖? 雪狼愣了一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诧异的扭过头一看。 屋内门窗垂落,光线有些昏暗,可是那一瞬间,雪狼清晰的看见男子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奇怪的小动物。 果然是一只豹猫,身形比一般家猫略大,毛色金黄发亮,全身满布着漂亮而威武的深褐色金钱图案,一双金底黑瞳的猫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眼底深处,赫然有人一般的光线隐隐。 雪狼对这种动物并不陌生,所谓的豹猫就是俗称的狸猫,是现代亚洲地区分布最广泛的小型猫科动物,广泛分布于东亚、东南亚、南亚等地,以一身酷似金钱豹的美丽皮毛而闻名,也因为这种美丽遭来了杀身之祸,在现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这种猫的动作轻巧,反应敏捷,奔跑神速,不仅擅长跳跃,还具有一身攀树登高的高超本领。除此之外,这种猫还十分聪明,个性骄傲,很难驯养,是一种有着狐狸般狡黠聪慧的灵性动物。 已经见识了小白狼这只狼妖,再出现一只猫妖雪狼也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了,她只是有些不解,按照小白狼的话来说,妖界和这个世界的通道应该是封闭的,想要来到这里必须通过那个什么法阵,她和小白狼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外,那这只猫妖,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饲养这只猫妖的奇怪男子,又是何方神圣? v028、这把为你而出世的无格 “姑娘也是来看兵器的吗?” 正当雪狼出神的时候,红衫男子轻轻开口问道,声音如玉珠坠盘,在屋内溅起奇异的反应。 雪狼倏然瞥见他的面容,有些愣在了原地。 非常俊美的男子,顶多不过二十岁左右,拥有一双墨黑色的眼眸,细细看过去,隐约还有深碧色的光芒闪动,脸部的线条利落而英俊,齐额勒着一个奇怪的额环,在额环上深蓝色宝石辉光的照射下,这个出现的有些诡异的男子焕发出让人震惊的光芒。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刻,雪狼突然有种面熟的感觉。 “我们见过吗?”很诡异的,雪狼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男子笑了,额头的蓝宝石泛出犹如海水一般的泠光,伸手指了指她怀中紧张异常的小白狼,“小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叫珈蓝。” 雪狼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月前的记忆突然浮出了脑海。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和秦烨莫名结仇,为了寻找一去不复返的小白狼而冒险来到人流量大的街道,却不料小白狼被猎人抓住当街叫卖,就是那个时候,这个一身红衣、唤名珈蓝的男子出手,买下了小白狼赠与她。 珈蓝看着雪狼脸上缓缓露出的恍然神色,微微笑了笑,“想起来了吗?” 雪狼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像你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的。” ——不单单是指他的容貌,更是因为他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男人给雪狼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似有些危险,又十分的舒服。 珈蓝扬眉一笑,伸手一指周围琳琅满目的冷兵器,“承蒙姑娘夸奖,这里的兵器请随便挑选,就当是我感谢姑娘的厚爱。” “你是……” “我是这间铺子的主人。”珈蓝说着,将手中的拿着的怀剑递给雪狼,“这是刚刚锻造出来的,姑娘看看可还符合心意?” 雪狼怔了怔,松手把小白狼放下地,目光瞟过珈蓝肩膀上一动不动的豹猫,那双大的瘆人的眼睛依然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雪狼暗地里提起了警惕,走过去从珈蓝手中接过那把怀剑,低头一看。 ——那不过是一柄小腿长短的怀剑,剑鞘上镶嵌着精铁,柄上用刻刀精心雕刻了乌木的花纹,用朱砂填了,做成一朵蔷薇的模样,旁边有古朴的隶书刻有“无格”二字,十二万分的精致秀丽,不像是一把用来杀人的剑,反而像是豪门闺秀把玩的珍品。 雪狼伸手拔出剑刃,那一瞬间,有刺目的绯光闪电般在屋内划过,刺激着她的眼睛生生刺痛,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眸。 “好兵器!”雪狼脱口称赞,一把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来,这把唤名“无格”的剑刃竟成绯色,显然是新铸的,刃口没有饮过血,光芒还有些生涩。 ——但就是这种生涩,居然还能在拔剑的那一刻发出那种夺目的绯光,鲜血一般。 雪狼有些感叹,她对于这种古剑并不了解,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毫无科技可言的古代,居然也能锻造出这种利剑。 “姑娘喜欢吗?”珈蓝在一般打量着她的神情,恰好到处的开口道,虽是询问,语气却已经肯定了,缓缓道:“——这把为你而出世的无格剑。” 雪狼正将一根头发吹到刀刃上,看着它无声无息的从刀刃两边断裂落下,猛地听见珈蓝如此一句,眉头倏然一皱。“为我而出世?” “庭前芍药妖无格,无格即无束,姑娘这一身绯衣,不但类似妖艳无格的芍药,更如同血色蔷薇,这把象征无拘无束的无格剑,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 珈蓝的话音刚落,雪狼一把握住剑柄,从未饮血的剑刃发出一声清啸,遥遥抵住对方的脖颈。“你是什么人?!” 这个奇怪男人说话深奥难懂,雪狼虽然不明白,但是直觉却是不需要明白的,只在男子说话的那一瞬间,雪狼突然有种“他是故意接近自己”的感觉。 一身绯衣的少女黑发浓密,苍白细长的手指牢牢握住无格的剑柄,细弱的手腕上,一只精雕细琢的绯金玉镯,彩凤的眼睛镶嵌着圆润的红宝石,红的宛如要滴下血液一般,那种妖异的红色,和剑柄上的朱砂蔷薇交相辉映,相映成景。 珈蓝浅浅一笑,眉目里闪过一抹叹息。“不愧是无格的主人。” ——这一身的绯衣,不正如那带刺的蔷薇吗? “回答我的话!”雪狼眯起眼睛,冷冰冰的呵道,手腕微微一动,怀剑在她手上发出铮铮的颤音,好似这把才出世便寻到主人的绯色利剑、也在叫嚣着想要饮血一般。 “我叫珈蓝,身份是这座兵器铺子的主人。”珈蓝摊开手,有些无奈的看着警惕防备的少女。“你还要我说什么?” “哈!”雪狼冷笑一声。“你说谎!你若是这兵器铺子的主人,自然不会从不铸剑,那为什么你的掌心里没有半点手握铁锤造成的粗茧?!” 珈蓝的掌心白皙,隐约泛着浅粉色,手指根根修长,关节处圆润如青竹一般,这哪是一个成天与铁器大锤打交道的铸剑师?这分明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珈蓝错愕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再看看眉目冰冷的少女,心中有些触动。 ——是这样的女子吗?无格寻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主人吗? 冷漠、多变、清丽、细致、弑杀、警惕…… 真真宛若那一朵带刺的蔷薇啊。 珈蓝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突然闪过一种只有在年迈老人身上才能看到的、对尘世的疲惫和厌倦,淡淡的道:“我是受人之托,将这把剑带给你,要不要随便你。” “受谁之托?为什么要带剑给我?!” “受……”珈蓝顿了顿,缓缓道。“受这把剑的原主人,她委托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给她的无格找一个配得上的主人,我找了五十七年,才找到了你。” v029、终其一生行走于仙魔边缘,救赎难求 “五十七年?!”雪狼嗤笑。“阁下是否以为我的眼睛只是用来配相的?你顶多不过二十岁,何来寻找五十七年之说?!” “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眼睛看的。”珈蓝突然伸出手,指尖飞快的从无格的剑刃上划过,刀刃锋利异常,一串艳红的血珠瞬间滴落下来。 他将割破的手指往雪狼的方向递了递,轻声道,“你看。” 雪狼不明所以,目光飞快的瞟过他的手指,突然周身一顿,无格在她手中遏制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男子被剑割破的手指上,伤痕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 就在雪狼注视的那一刻,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伤口已然恢复如初,若不是手指边缘残留的血迹,雪狼几乎要怀疑他是否真的受过伤。 无视雪狼的目瞪口呆,珈蓝漫不经心的收回手,衣袖拂过伤口原来存在的位置,瞬间将上面的血迹吸收的一干二净,染了血的袖口,微微黑红了些。 瞬间复原?! 雪狼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男子光洁如初的手,突然眉头一皱,手起剑落,锋利的刃再度将男子的手掌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珈蓝眉头一皱,抬头看了她一眼——真是桀骜又警惕的女子啊,非要自己验证才肯相信吗?虽然这些兵器伤不到他什么,但是划伤的疼痛却是真实的。 他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就在雪狼一动不动在注视下,刚刚才割出来的伤口飞速愈合,只留下男子脚边殷红的几滴血,无言的叙述这场奇迹的真实性。 “现在你相信了吧。”珈蓝抽回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并非你想象中的用心,只是受人之托将这把剑带给你,至于我的容貌……姑娘,难道你真的只有表面上的十六岁吗?” 雪狼再次震惊,手中的怀剑差点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眉头无意识的拧成了结。 ——她当然不是十六岁,在现代死亡的时候,她已经有差不多二十一岁了,只是这件事,这个男人从哪里知道的?她可从来没和人提起过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个小小的铁器铺子里,雪狼接二连三的受到冲击,原来在现代信奉的科技至上、早已经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砰然瓦解,原来这世上当真有无数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而珈蓝的这种伤口瞬间复原,在现代不是游戏中才会出现的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珈蓝说着,突然奇异的笑了笑。“不,我应该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算是一个‘人’,小姑娘,就像是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珈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指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原主人是谁吧。 难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为一把剑寻找了五十七年的主人? 雪狼缓缓放下手,有些许的黯然。 原来她还以为,自己懂的够多了,多国的语言、各种飞机直升机导弹船航的操作、各种热兵器的制作操纵改进、电脑攻克、潜入和反潜入、暗杀和反暗杀,易容狙击卧底……以及等等她这个年纪完全不该知道的东西。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比起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简直不值一提,人、妖、仙、魔、界,乃至整个浩大的时空,她不过是卑微的一颗沙砾,什么也算不上。 “相信了吗?”珈蓝看着她微微黯淡的脸色问道。 雪狼瞬间收敛了自己这种徒劳无用的情绪,抬头苦笑道:“由不得我不信,既然如此,那这把无格我就收下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说委托你的是这把剑的原主人,而你已经寻找了五十七年,那这把剑的剑光为什么还这么生涩,就像完全没有出过鞘一样?” “因为这把剑在剑炉里重锻了整整五十七年,从它原主人离开的时候,我就把它放进炉子里重新打造。” 珈蓝转身从柜台内侧摸出一本蓝壳古书,递给雪狼。 “这是多年前这片大陆上流传的《刀剑录》,在秦、夏、楚三国建立后,这本书上记载的诸多宝剑便相继失踪,最后完全找不到了。而剑录也只剩下不到十本,除我手上这一本外,其他的连我也不知道在哪。现在你既然接收了无格,那这本书也就给你吧。” “无格乃奇剑,曾经斩人妖魔无数,在其剑中也积蓄起了无数的怨气,极难驯服。在它原主人逝世后,为了防止这把剑成魔,我把它投入了剑炉中,这一重造就是五十载。一直到一个月前它突然成型,并且鸣叫不断,所以我来到这里,寻找让它鸣叫的人。” 雪狼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古书,很普通也很破旧,书壳的左上方用古朴而霸气的字体龙飞凤舞的写着“刀剑录”三个大字。 翻开来,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记录,才翻找不到几页,赫然有一页用朱红的笔圈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这样写着。 “无格,亦正亦邪之剑也,本身灵气强瑞,经鲜血洗涤而成绯色,嗜血、好杀,凡持此剑者,命运跌宕、祸福难料,终其一生行走于仙魔边缘,救赎难求。” 雪狼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无格,在光线昏暗的屋内,怀剑的剑刃却散发出凌凌的光,乍一看上去犹如血波荡漾,诡异异常。 “终其一生行走于仙魔边缘,救赎难求?” 雪狼嗤笑一声,随手一甩,怀剑铿锵入鞘,她傲然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珈蓝。 “什么是仙?什么是魔?什么又是救赎?我雪狼一辈子,还有什么救赎可言?” 她将剑收入衣袖中,挑眉一笑。 “你说的没错,这把无格正适合我,既然是相送,那我也不必支付什么给你,告辞了!” v030、非人非妖非魔非仙 珈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傲然离开的背影,眉目中,却有恍惚的神色掠过。 宛如是多少年前,那个一身红裳的少女也是这样傲然的夺过那把被人嫌弃的绯色无格,挑眉、目光凌然。 “仙如何?魔如何?仙魔之列可曾有过分明的界线?人心贪婪,何必把罪名推给一把无魂无魄的剑?!” 多少年了……陪你杀戮一生的无格,终是寻到了和你一般冷然桀骜的女子。 ——你、可以渡往彼岸了吗? 男子缓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无数兵器默默停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隐约的寒光,犹如一只只隐秘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屋子中间那个非人非妖非魔非仙的红衣男子,宛如亘古的千百年,一直如此。 一片静谧中,只听到男子肩上的瘦小豹猫,轻轻叫唤了一声。 雪狼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衣袖里,藏着一把来历不明、预兆不详的绯色利剑,眼底漆黑的一片,无数种情绪在其中不为人知的闪动。 小白狼就走在她的身边,灵珠被它叼在口里,显得有些奇怪,却并不妨碍它和雪狼说话。“笨女人,你没事吧?” 雪狼摇摇头,“小白,你知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吗?” 小白狼摇头,脸色有些凝重,“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人类!” “是妖吗?” “不是,他身上没有妖族的气息,不过他肩膀上的那种豹猫的的确确是一只妖,而且血缘还挺高贵,是上层的货色。” “照我看,那只豹猫应该和你一样,是那个珈蓝豢养的宠物。”雪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问题是,珈蓝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人不是妖,难不成他是神仙?” 小白狼嗤笑一声,鄙视的看着雪狼。 “你开什么玩笑,他那一身的邪气,怎么可能是仙族?那种自誉为高贵、实际上却龌龊的种族是最好辨认的,无论肚子里安得是什么心,表面上一定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雪狼不解的看了它一眼,伸手将灵珠从它口中拿出来,收进怀里。“听你这么说,好像并不喜欢仙族?” “妖、魔、木、人、仙五界中,只有仙类自己才会喜欢自己,那种口蜜腹剑的种族,提起来就恶心!” 小白狼的厌恶丝毫不加以掩饰,妖类直爽的性格在它身上体现的十分明朗。 它正说着,雪狼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小白狼不解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和雪狼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位姑娘,我们酒店新出了一品好酒,姑娘可想进去瞧瞧?”中年男子笑容款款,指了指身侧的一座酒楼,雪狼却根本不侧头,衣袖中的剑柄已经落在了掌心里。 ——中年男子的掌心上、四根手指的下方,有厚厚一层粗茧,雪狼一眼就认出,那是长期握剑或刀才会磨出来的粗茧。 中年男子好似完全没有发现雪狼的警惕和冷淡,目光扫过她头顶用来束发的简单发带,有些惊讶的道,“姑娘长发黑亮,为何只拿这简单的发带加以装饰?若是能配上一只紫玉簪,那一定美貌惊人。” 紫玉簪?! 雪狼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男人暗指的意思,淡淡的道:“既然店中有好酒,那就请引我去尝尝,不过若这酒不香,店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男子脸色一僵,非但没有惊恐,反而笑的更欢了,“姑娘放心,若是别人在下况且不敢保证,不过姑娘您,在下一定能奉上最符合姑娘心意的酒。” 说着,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雪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侧身朝他所说的酒家而去,然走不到三步,她的脚步便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即若无事情的继续往前走。 无格从衣袖中露出,并没有拔出鞘,剑鞘上的精铁光亮,在阳光下几乎可以照出少女的脸庞。 雪狼好似无意一般摆弄了一下剑鞘,看着鞘上精铁反射回来的身后场景,唇角微微抿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很好,三方人马都到齐了。想玩阴的?那就尽管斗吧。 她倒要看看,并称为当世第一奇兵的秦国飞鹰军和夏国四海军,他们的首领到底谁更强一些。 只是…… 雪狼抬头看了一眼这座高达三层、古色古香的酒楼建筑,表情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只是希望,这一场斗法下来,这座漂亮古老的建筑,还能留下个几分。 如此想着,无视了小白狼的叫嚣,雪狼和那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酒楼内,酒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大厅,很是宽广,共设有四五十套座椅,门窗大开,供来往的普通客人喝酒吃茶用餐。 第二层同样是餐厅,只是比一楼大厅的摆设要精致一些,中年男子引着雪狼行走,完全不看一楼和二楼,径直朝三楼走去。 三楼的装饰更为华丽,大概是类似现代的vip一般,空间被划分为四五个小间,垂着精致的吊帘和绿纱,设有严密的门窗,任何一个小间只要关上了门,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了。 雪狼一边走一边注意打量,果不其然的在楼道边缘、扶手后方等等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类似于刀剑砍过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心中已是明了,只怕这一座酒楼不单单只是酒楼而已。 在最里面的小间门口,中年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指着房门紧闭的小间轻声道:“姑娘,就是这了,您请自己进去,最符合您心意的美酒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慢用。” 说着微微躬身,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一转眼便不见了。 雪狼看着他离开,脸上冷定的没有表情,衣袖中的无格已经牢牢握紧,保持在最趁手的状态,连小白狼都被这三楼的奇异气氛所惊扰,有些不安的打量着四周,比人类更加敏感的小鼻子难耐的微微耸动。 “笨女人,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血腥味?真是难闻!” 雪狼默不作声的上前一步,伸手推了房门一把。 *——*——* 上架后连续三天每日万更已毕,从今天开始,恢复一天八千的正常更新,周末会酌情更新一万到一万四,加更请看置顶评论,谢谢阅读。 v031、都被仇恨浸泡过 她死了吗? 昏暗的地牢中,一身血污的少女像个破败的洋娃娃一般、被随意的扔在地牢深处的稻草堆中,一张脸被发霉发臭的稻草半掩了去,暴露出来的面容苍白而污秽。 牢内的地板上污血横流,混合着食物馊掉的味道,潮湿的已经长出青苔的地面肮脏一片,不时有胆大的老鼠蟑螂什么的爬过,丝毫不顾及躺在牢房中间奄奄一息的少女。 ——那哪还是一个十六岁的豆蔻少女啊? 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形状各异的污秽和血迹将衣服弄的惨不忍睹,一眼就能看出这衣服的主人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衣服上裂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血流如注,几乎挡不住少女曼妙的**。 暴露出来的细长手臂上几乎看不见一寸完好的肌肤,十指扭曲着、松松垮垮的放在污秽的地板上,显然是受过了刑,十根手骨居然已经全部粉碎,扭曲的没了手指的样子。 两只掌心里,骇人还插着两根手指粗的铜钉,正好卡在骨头缝中,血流不大,却疼的钻心刻骨。 往下看,少女的两条腿也扭曲诡异起来——那是被人硬生生扳断的样子。 光洁的小腿上,整块皮肤被完整的掀了下来,艳红色的新肉上不时爬出细长的白色的蛆虫,苍蝇绕着她嗡嗡飞舞不止。 ——太过惨烈的刑法、炎热的天气、再加上阴暗潮湿的地牢,让这具年轻身体上的伤口不可遏制产生了腐烂,粘稠恶心的脓水不断流出来,空气中满是催人欲吐的恶臭味。 地牢极其安静,偶尔才可听到别的牢室传来的呻吟声,这是翼王府设下的地牢,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特殊的犯人,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眼前这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少女。 ——她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对雪狼蓄意下毒不成、反被当场揭穿落狱的医女木莲,传说中神医无白的唯一弟子。 不,她还没死…… 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在翼王麾下专门负责拷问的士兵、用尽了各种办法来折磨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很快将一个清冷如莲的女子弄成了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因为雪狼说要留她一条命,所以秦烨喝令无论怎样拷问都不许让她死去,拷问的士兵才迟迟没有下杀手,更甚至好几次濒死,又匆忙找了大夫给她治疗。 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又一遍又一遍的把她死亡线上扯回来,就像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折磨,犹如身处地狱。 突然有脚步声在地牢封闭的空间里响起,是牢中的士兵来送饭来了。 “吃饭了。” 随着一声呵斥,哐当一声,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碗装着半碗白饭被扔在地上,铁碗倾斜着落地,里面黄白相间的米饭顿时散了不少,被地面的污秽染成了肮脏的模样。 “啧啧,真是惨啊……”士兵a看着木莲摇头叹息道,“不过这女人还真倔,都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肯说出实话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她就是活该!” 士兵b不屑的看着牢内气息奄奄的女子,鄙夷的吐了口唾沫,“好好做个医女不就好了?居然还敢对雪姑娘下毒,谁不知道现在王爷最宠的就是她了,弄不好就是未来的王妃!她居然敢给王妃下毒,难怪王爷对她不客气。” “唉……这么折磨着,又不许她死,有时候觉得还真是可怜,听说要留她一条命的人还是雪姑娘呢。”士兵a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真不知道雪姑娘是恨极了她、想留着她身不如死的活着,还是为别的什么原因。” “肯定是恨透了她,谁会那么好心原谅一个想杀自己的人?更何况那雪姑娘……啧啧,看模样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可是连王爷都敢正面交手的!” “那是!敢和王爷交手的女人这世上能有几个?我看雪姑娘一定能成为王妃……” 说话声渐渐远去,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渐渐低不可闻,一片寂静中,原本被吓跑的老鼠和蟑螂再次爬了出来,很不客气的冲到铁碗面前,大大咧咧的享用起其中粗糙的米饭。 不过几分钟左右,突然又有脚步声穿来,老鼠和蟑螂被吓的一哄而散,地牢墙上插着的火把光线暗淡,照出木莲牢门前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牢房的大门却突然被打开了,男子如入无人之境,缓步走到倒地的少女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气息奄奄血肉模糊的少女,眉目神色不动。 他暗红的长袍被牢内的污血污秽弄脏了些,男子却并不在意,额头上勒着的额环,蓝宝色在昏暗中熠熠放光,犹如一只隐瞒深邃的眼睛。 ——没错,他就是才把无格剑交给雪狼的神秘男子,珈蓝。 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是闯过了重重守卫,来到这幽暗肮脏的地牢之中。 “木莲?木莲?”珈蓝轻轻唤了两句,女子却毫无反应,显然那种严酷的刑罚对**折磨已经让她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气息微弱的如同浮线,一触即断。 珈蓝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你到底还是放不下仇恨,已是新生了,何必老抓着过去不肯遗忘?这样一下来,我定还要费上不少心思来调理你的身体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倒出其中深蓝色的药丸塞进木莲的口中,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子苦笑,自言自语。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才会摊上你这么一个麻烦的徒儿,逍遥了数百年,就属收下你的这十年过的最麻烦。” 仇恨,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如何能让一个人执着疯狂到这种地步? 五十多年前死去的红裳女子、眼前气息微微的白衣女子、还有收下无格的绯衣女子——这三个奇女子,纵然拥有不同的过去,可她们的心却都被仇恨浸泡过或者正在浸泡中。 何必呢——他很想这么说,可是从唇中吐出来的,却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弯腰抱起木莲,珈蓝转身走出了牢房。 v032、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不知名的酒楼第三层中,雪狼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最里边小间的房门,手中却握紧了那把绯色的怀剑。 仿佛是察觉到其主人心中那种引而不发的杀意和警惕,怀剑在她衣袖中微微战栗,宛如关押着一个叫嚣的恶鬼,随时准备跳出来噬人血肉。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屋内的场景尚未投入眼眸,抢先而出却是一串刺人的利光! 利光席卷着杀意,风声卷卷,直扑雪狼的面门而来! 来不及思考,也用不着思考,铿锵的一声,绯色的清光晃动在小间的门口,犹如蔷薇盛开,透出毒刺一般的狠辣。 磡—— 一声呻*吟般的兵器颤响,绯色的剑刃如入无人之境,在铿锵声响后笔直向前,瞬间牢牢架在对方的脖颈上——距离脖颈大动脉、不过一分的距离。 哐当一声,被削断的兵刃掉落至地,那是一把手掌宽的中长刀,被人拦腰斩断,断口处整齐异常,一眼就可看出是被人一口气切断的。 对方被架住后、似也是察觉到脖颈剑刃的杀戮之气,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却抑制不住的口中的惊叹,无意义的啊了一声。 缓缓挪开的门终于彻底打开了,屋内的场景一点点映入绯衣女子的眼瞳,同时,被她架在剑下的白衣男子也在一瞬间看清了她的面容。 白虎忍不住从口中吐出短促而惊愕的叹声。 ——数年不见,那个记忆中巧笑倩兮的垂鬓小丫头竟成了如此模样?! 绯衣卓然,如一汪鲜血在楼道深褐色的地板上绽开,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清丽,黑发简单的披覆在脑后,用绯色的发带束了简利的鬓,无钗无饰。 她的五官精致纯白,肌肤若白雪,只有那一双眼尾上挑的黑色翦眸还隐约能看出旧时的单纯剔透,可她眼里的光早已经冰冷彻骨,乍一看上去,只叫人想起冬夜里映照在寒泉里的冷月,清冽而冷漠。 ——那是一种纯粹的冷,叫人骨髓发凉、心生敬畏。 而在这种冷漠之下,是一种对什么东西都不信任的泠光。 记忆一下子变得遥远,仿佛旧时光里那个追着他们欢欢喜喜的叫着哥哥的小丫头从未存在过,而眼前的绯衣少女,赫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存在。 他在打量雪狼的时候,雪狼同样也在打量屋内。 小间并不宽敞,却布置的格外精致,里面的人数不多,算上被她用剑架着的白衣男子,一共才四个人。 三站一坐,三男一女,男子中站立的人一个着青衣、一个着白衣,唯一的女子穿了一身朱红的衫子,簇拥着屋子中间桌旁静坐的玄衣男子。 显然是刚刚她那一剑震住了屋内的人,几人同时用一种错愕的表情看着她,眼睛里的神色飞快的闪动,复杂难测。 “好本事。”青衣的青龙冷冰冰的开口道,“虽是仰仗了兵器之利,可能在一招之内便制住白虎的人,你是头一个。” 朱衣女子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被她握在手里的无格,脸色突然起了剧烈的变化,甚至连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咳咳……”玄衣的容成钰轻轻咳嗽了两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雪狼面前,轻笑道:“芙儿,你如今的本事,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雪狼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里赫然是严防的警惕,手中的剑更是没有松开半点。 容成钰脸色不变,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这种明显的不信任,依然轻笑道:“白虎只是想试试你的能力,并没有恶意,你先放开他吧。” 没有恶意? 雪狼讥诮的勾起唇角,若真没有恶意,何以那开门一刻刺来的剑光里会有那么清晰的杀意?若不是察觉到了对方的狠辣,她也不会一出手就直攻要害。 容成钰这男人,说话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雪狼的嘲讽被屋内的人清晰的看在眼里,容成钰脸色微变,扭头看向白虎。 白虎一个五尺的汉子,不知是因为羞愧被一个女子一招打败,还是畏惧自家主子的眼神,脸颊红的发烫,低声喃喃。“我……我只是一下子收不住手……不是有意的……” 他的辩白明显有些禁不起推敲,容成钰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见雪狼已经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架住他脖颈的剑,施施然放回衣袖中,声音冷峭。 “好一个收不住手,若换做是别人,你这一个收不住手,对方就要魂散西天了,白虎是吧,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说完,她完全不看容成钰和白虎面容上的尴尬,径直走进屋内。 还没走两步,屋内的朱衣女子突然上前一步,急急的拦在她面前。 雪狼挑眉,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的目光太过清冷,一瞬间让朱衣女子有些手足无措,“三……三小姐,能不能借你袖中的剑……给我看看?” “为什么?”雪狼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对方如此冷淡,朱衣女子更加不知所措了,目光甚至有些游离,不安的拧着自己的衣角,雪狼只等了一会,见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再问第二句,径直越过她朝里面走去。 “三小姐!”朱衣女子急忙叫道,“我……我叫朱雀,我想看看你的剑……” 就是这么一句话,却顿时叫雪狼停住了脚步,猛然回过头来。“你叫朱雀?” “是……是啊。”朱雀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反应,有些怯怯的看着她。 雪狼默不作声的盯了她好一会,朱衣女子的眼神越发不安和局促,游离着、不敢和她对望。 雪狼把她的不安收在眼里,突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银狐和朱雀,一个薄情,一个冷傲,若真的是现代的特工朱雀,何以会露出这种怯弱的表情? “名字不错。”她轻声说道,无声的叹息从唇间露出,将衣袖中的无格抽出来递给她,雪狼依然没什么表情。“你看吧。” v033、亦正亦邪的不详之剑 名字不错? 屋内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容成钰手下的四大军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类似于代号一般的存在,何来不错之说? 四人中唯有朱雀是女子,也只有她没有半分武艺在身,但是这个朱衣女子却拥有让人望而却步的记忆力,所看过的书籍资料过目不忘,对于一切杂乱局势熟络的如同自己掌心的纹路。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当上了四将之一,平日负责的也是种类杂陈的情报和资料,有些类似于情报中转站,她所要做的也就是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资料中迅速挑出重要紧急又有用的,转给其他人。 雪狼的突然转变,让朱雀反而愣了一下,越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绯色的剑明明就在眼前,她却不敢伸出手接下。 “怎么?”雪狼语气淡漠,“你不是想看吗?” 这种清冷而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让平日面对浩瀚如海的资料都能得心应手、精明强干的朱雀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听她这么一说,生怕雪狼反悔的朱雀一把拿过她手中的剑,慌忙点头道,“我看我看,我想看!” 她的话音未落,刚刚才接到手中的剑突然诡异的自鸣了一声,那一瞬间,屋内所有人都看到剑身上一闪而过的绯光。 与此同时,朱雀尖叫一声,手一下子就松了,怀剑掉落在地上,绯光立散,连自鸣也随即停止了。 “朱雀,怎么回事?”青龙皱起眉毛,警惕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剑……会发热!”朱雀脸色惊骇,说着便伸出手来,众人只见她柔白的掌心上,赫然诡异的出现一大片被烫伤的嫣红,甚至起了好几个水泡。“我一拿在手里剑就开始发热,好烫的高温!” 发热? 雪狼莫名其妙,无格的剑刃在她手中冰凉刺骨,怎么会发热呢? 她弯腰捡起无格,在手中随意的掂量了一下,探寻一般看着朱雀。 果然,那把剑在雪狼手上乖巧的就像小孩子的玩具,完全没有在朱雀手上那种诡异的自动反应。 “我来试试!”不信邪的白虎上前一步,劈手从雪狼手中拿走那把剑,但是还没几秒钟,他便惊呼一声,怀剑在他手中颠簸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掉落在地上。 白虎脸色发白,伸出来的手中,赫然同样出现了和朱雀一样的烫伤痕迹。 “真的……这剑真的会发热!”他错愕又惊恐的叫道。 一瞬间,屋内除雪狼以外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雪狼,又看着地上的怀剑,心思各异。 朱雀咬了咬下唇,转身从屋内的一角取了厚厚的白帕,用凉水浸透了,走过来包住无格拿起来,那一瞬间,更诡异的情况的发生了。 就在她拿起来的同一时刻,众人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淡淡的蒸汽迅速从被水浸透的白色帕子上升腾而起,宛如包在其中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块烧的通红的炭一般。 朱雀顾不上别的,趁着还能拿得住那把剑,飞快的伸手借着帕子拔出了剑刃,清冽的绯光划过,绯色的剑身出现在众人的眼瞳里。 “果然……!果然是无格!”朱雀脸上的神色突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说不出是惊愕还是惊恐,话音刚落,她匆忙把剑放在桌上,抽回了手。 “你知道无格?”雪狼瞬间注意到了她脸上情绪的变化,走过去从热乎乎的白帕中拿出那把怀剑,细长的手指划过剑身,冷意如冰的触感径直传来。 在别人手中炙热如火、连碰都没法碰的剑,到了她的手里,却冰凉的宛如九尺玄冰。 好一把无格剑! 朱雀的脸色更加复杂了,看着被雪狼漫不经心拿在手里的怀剑,突然叹息了一声。“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这种奇剑,我还一直以为是别人杜撰的,想不到啊……真的是完全想不到……” “哎呀你就别感慨了!”白虎心急火扰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把花里花俏的剑怎么这么诡异?你到底知道什么,快给我们解释一下!” 不单单是白虎等人,就连雪狼也看向了她,她收下这把剑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个珈蓝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或许,这个也叫朱雀的女子真的能解一些谜题。 朱雀看了众人一眼,目光重新定格在雪狼手中的利剑上。 “我幼时的时候曾看过一本名叫《刀剑录》的破旧古书,上面零碎的记载了不少奇异刀剑的资料,其中就有三小姐手中这一把。” “书中记载,无格乃奇剑,据说是千百年前在魔界至尊的腹中取出,百年来斩杀生灵不计其数,那无数的血污将剑刃都染成了绯色。这把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是一把亦正亦邪的利剑。” “何谓亦正亦邪?”容成钰疑惑的问道。 朱雀深吸了一口气,“所谓亦正亦邪,是因为这把剑集聚着无数的魔,书中记载,无格剑因为出生不凡,出世时就具有强大的灵气,锋利异常,也因此遭到了无数人的追逐和抢夺,在那些生灵的鲜血下,无格渐渐被染成了鲜血一般的绯色,甚至开始往魔的方向转变。” “每一个得到无格的人都会犯下滔天的杀戮,用鲜血积蓄刀刃的颜色,到最后就会被这把正邪难辨的剑操纵,堕落成为嗜血的魔,失去理智、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直到最后力疲而死。” “这是一把会引人入魔的剑,若持剑之人心智不够坚韧,势必会一步步被剑魔反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令人发指的杀戮之事;相反的,若是持剑之人心智坚韧不可动摇,那这把剑,就可成为救世的刀锋!” “原文记载,无格剑嗜血、好杀,凡持此剑者,命运跌宕、祸福难料,终其一生行走于仙魔边缘,救赎难求。” “所以说,这是一把亦正亦邪的不详之剑。” 朱雀一口气将所有她知道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目光盯着雪狼手中的无格,神色复杂。 v034、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v034、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朱雀说完之后,屋内便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雪狼手中的剑上,神色复杂诡异,一时间居然没人敢说话,之前找雪狼来的目的也被暂时忽略到了一边。 容成钰突然开口道,“‘若是持剑之人心智坚韧,这把剑就可成为救世的刀锋’,朱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雀摇摇头,脸色些许苍白,看向无格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嗜血的恶魔。“我也不知道,只是书中是这样说的。” “三小姐,你从哪得来这样一把诡异的剑?”白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惊恐,脱口叫道:“这把剑如此诡异,你干嘛还要拿着,这种鬼东西,还是快点扔了的好!” 他的话音未落,雪狼手中的无格突然剧烈颤动,发出铮铮的清脆声响,好像是剑身中居住着无数不屈的灵魂,在愤怒的对着那个试图劝说主人丢弃它们的人怒吼。 白虎脸色刷的就变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伸手就想拔刀,却摸了空,这才想起自己那号称削铁如泥的宝刀已经在和无格对撞的那一刹、被像切豆腐一样切成了两段。 看着门口光芒黯淡的断刀,他的脸色就忍不住更加难看了。 青龙看着颤动不已的剑,抿紧了唇没有说话,朱雀的脸色苍白,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好像她只要稍有动作,这把诡异异常的剑就会立刻夺鞘而出、毫不犹豫的斩断她的脑袋一般。 屋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容成钰眉心紧锁,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游离在他的眼瞳中。 无格之锋利,堪称当今之最,而这把剑显然已经认了芙儿做主人,若芙儿能压制它的邪气,为自己所用,那么手持无格的芙儿,势必会成为他争霸天下时最强大的助力! 但是……若芙儿没有能压制剑魔的坚韧心智,那随着杀戮的增多,她就会一寸寸的失去理智,最后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害人害己! 这就像在走独木桥,一面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宛如天堂;一面是再无救赎的毁灭,如同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在这里前所未有的鲜明体现。 作为夏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容成钰当然希望雪狼不要舍弃无格,并且能带着这把剑忠心耿耿的为他所用,助他有朝一日逐鹿天下,成为霸者。 但是作为芙儿的未婚夫,一个纯粹的男人,他又实在不希望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带着这样危险的邪物,平心而论,他还是不希望芙儿有任何的危险。 那现在,他到底应该先是夏国的太子、再是芙儿的未婚夫? 还是应该先是芙儿的未婚夫、再是夏国的太子呢? 他是该劝说芙儿丢掉这把不详的剑…… 还是该怂恿她带着这把剑为他所用,助他平定天下? 这样的选择太艰难,容成钰即舍不得雪狼冒险,又不愿舍弃这难求的力量——毕竟,他是那么雄心宏伟、壮志凌云的男人。 称霸天下,这是他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追寻的梦想和心愿啊! 因为难以抉择,所以他干脆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将这一个选择抛给了雪狼,无论她放弃也好、不放弃也罢,容成钰都支持她的选择。 青龙想必也和他抱有同样的为难,所以才一直不曾开口,只有心粗胆大的白虎才没有思考到这种深度,脱口就劝说雪狼放弃无格。 怀剑还在雪狼手中颤动,连门口的小白狼也感觉到了剑身里蓬勃的杀意,忍不住焦躁的来回走动,目光不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雪狼。 在静默中,雪狼突然用力抓紧了无格的剑身,同一时刻,无格的颤动倏然停止,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压制一般,雪狼握着这把被誉为不详的剑,漫不经心的道:“为什么要舍弃?这世上没有比它更适合我的武器了。” “可是……”白虎还想说什么,却被雪狼打断了。 “所谓的仙魔,在这世上不过如同正邪一般,界线早已经模糊不清,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谁能说出一个完整的概括来?要知道,纯粹的善恶在这个世上是不存在的,我从不畏惧这些虚无的东西。” 在众人复杂又错愕的眼神中,雪狼将怀剑收进了衣袖中,扬眉讥诮的一笑。 ——是啊,有什么好畏惧的?作为杀手、作为特工、又作为雇佣兵,还是恐怖组织的副官,她杀过多少该杀的人?又杀过多少不该杀的人?那满手的罪孽早已经洗不清了,哪还敢奢求什么救赎? 雪狼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听她这样说,容成钰便知道她定不会再放弃那把无格,眼里闪过的欣喜之后,又沉入了绵长的不安——他怕,真的怕,若芙儿心智不够、被那把剑所操纵,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果然她失去理智,威胁到夏国,他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一想到这一点,容成钰的恐惧就从心底如毒蛇一般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冲上去抢了她的剑扔掉,喝令她从此不许再碰。 可是想想自己的目标,他又无声无息的沉默了。 ——他应该相信她!他应该支持她啊! 芙儿既然如此选择,他难道不该无条件的支持她吗?大不了,在芙儿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替她扔了那把剑、停止她的改变,也就是了。 无格的力量,再加上芙儿的力量,这该是对他多么强大的助力。 容成钰完全抗拒不了,以至于心里开始无意识的劝说自己,大不了等她坚持不住再把剑丢掉就是,如此想着,他便渐渐放下心来。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雪狼终于彻底的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拔剑相对,绯剑纵横,聪明一世的容成钰才恍然明白,原来早在他放手让她自我抉择的那一刻,他就彻底的失去她了。 v035、一辈子也无法走近一步的爱人 雪狼也不知那一刻在想什么,目光在青龙似乎有些如释重负的脸上扫了一圈,没什么表情的坐下来,挑眉看着容成钰。 “现在的局势应该对你还不算稳妥,在秦烨的地盘上还敢这样大咧咧的跑来找我,容成钰,你胆子还挺大的。” 似乎是因为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容成钰说话,屋内的人都错愕了一下,白虎连连皱眉,不悦的看着雪狼,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倒是容成钰完全不在意,走过来在雪狼身边坐下,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似担忧又似欣慰。“你一个人身处险境,我不放心你,不过看你如今的能力,应该足以保全自己了。” “所以呢?” 容成钰的眼睛扫过她头顶无钗无饰的黑发,有些不解,“芙儿,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紫玉簪吗?为什么不见戴着?” 雪狼心中微微一凝,为什么容成钰的人都一再对她提及紫玉簪呢?难不成是从前的东方芙蓉很喜欢紫玉吗? 现在情况还未明朗,她实在不宜太早和容成钰挑明关系,少不得要说点好听的糊弄一下她,火雏珠已经到手,现在只剩下秦烨书房里的军事地图没有拿到了。 不过好在那也不是非要拿到不可的东西,只要时机成熟,她就带着小白狼撤,才懒得管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玩什么把戏。 在这之前,她得稳住这个男人,雪狼可不想自己在没有摆脱掉秦烨那个麻烦之前、又惹上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家伙。 就是因为无意间多提了几遍紫玉,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就被雪狼迅速抓在手里,并且凭借这个破绽开始将事情往自己乐意的方向推动。这就是雪狼心思细腻之处,也是她最聪明、最叫人难以防备的地方。 思绪千念一动,百转迁回,雪狼微微侧过头,脸上迅速浮出一抹淡淡的、看似娇羞的嫣红,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就算喜欢,也不能时时刻刻带着吧。” 她轻言软语的样子实在和进门时相隔甚远,以至于青龙等人都愣了一下,可是当看见她侧头不愿与容成钰对视的模样、以及脸颊上那种被她“努力掩藏”的羞涩,众人的心里顿时划过一抹了然。 ——终究还是女人,再强悍再能干,当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比男人多了几分破绽,三小姐自幼性格倔强,想必也是因为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才会在一开始表现的那般冷淡。 到底,不过因为女子羞涩的本性而已。 白虎和朱雀、甚至是一贯冷静睿智的青龙都是如此认为的。 其实,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太相信容成钰的话,认定她一定还是从前的东方芙蓉,一开始就没有对她疑心,才会忽略了雪狼性格转变的一个破绽。 所以雪狼才说,轻信别人,从来不是一个好习惯。 容成钰愣了一下,突然哈哈一笑,表情隐约愉悦,和他所说之话的自责截然不同。 “该死!我居然忘了你身在什么环境,翼王如此谨慎细致的人,若见你一直戴着同一件饰品,只怕难免心生疑惑吧。芙儿,抱歉。” 雪狼摇摇头,低下头不说话。 许是被雪狼这种柔软触动了记忆中的画面,容成钰眸色一闪,挥了挥手,青龙等人知趣的退出房间。 容成钰站起来,走到雪狼身边,伸手拉过她微凉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擦,声音低沉而温柔。“对不起。” 雪狼貌似不解的抬起头,清冽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和我道歉?” 容成钰目光越发深邃,居是伸手拥住了雪狼的身体。 雪狼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极少和人如此亲密的接触,以至于身体本能都开始抵制这种接触,潜意识里,这样温柔的接触——是会来带血的腥味。 可是很快,绯衣的少女便舒展了身体这种难以察觉的僵硬,身姿柔软的任凭男子将她拥在怀中,而这种细微如尘的转变,也是一心沉在温柔乡的容成钰没能及时发现的。 微微阖眸,男子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我会道歉,不是只因为这一件小事,芙儿,你原来是那样纯白剔透、善良娇憨的女子,可如今为了我、委曲求全的潜伏在翼王府中,翼王是怎样的人我不是不知道……芙儿,你知道吗?我每次只要一想到、若是你一个不当心被他发现了什么……我都恐惧的全身发抖……” 雪狼敏锐的发现,容成钰拥住自己的手臂在一寸寸缩紧,那种崩裂一般的紧张,让这个在她心里一直龌龊无能、要利用女子还达到的目的的男人发出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战栗。 就是这样的战栗,让表面温柔、实际却一直冷眼旁观甚至不屑嘲讽的女子有些微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在那一瞬间,两人紧贴的身体,她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这个古代太子作为一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恐惧和不安。 ——这,难道就是在意吗? 这个在她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工具来利用的男人……现在是为她担心、在意她吗? 雪狼微微抬起头,清冽如水的瞳孔里,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扩散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和颤动。 容成钰有一张和a少极为相似的脸。 虽然没有同样的灵魂,在气质和神韵上有了明显的区别,可是在这一刻,这个男人所展露出来的心疼和战栗,是她在现代时、只见过a少对灵猫才会露出的神情。 这样的容貌、 这样的心疼、 这样的温柔、 雪狼的眼里突然泛开了雨中蔷薇一般纤细冷漠的悲哀,几乎忍不住伸出手去拥抱这个一瞬间和a少极为相似的男子。 ——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敢走近一步的爱人啊。 v036、何为永恒?!(雪狼与a少的曾经) 秦烨绝对想不到,就在他面如寒铁整装待发的这一刻,被他认定必须相伴一生的绯衣少女,冷漠如冰的心房却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颤动。 很多年以后,雪狼已生华发,容颜渐老,可她还是会时常想起,在秦国同治十年、金秋九月的最后一天,那个对于别人而言平淡无奇的日子,却几乎成了她新生以后最重要的转折点。 在那一天,她得到了一把在之后的人生中几乎毁灭她一生的绯色利剑,而伴随这种未知危险而来的,却是她前世穷尽了一辈子、也没有达到的和爱人前所未有的亲密。 若没有秦烨那弄拙成巧的一箭,只怕雪狼十有八九会再次跌进a少的劫中。 ——即便,容成钰对她来说不过是a少的一个影子。 对于雪狼而言,a少曾是拉她出炼狱的救赎,更是她一辈子的枷锁。 那个和她一般年岁却心智如海、宛若神祗不可超越一样存在于她世界中的男人,不仅是她的上司、战友、同类、朋友……更甚于,永远无法触及的挚爱! 即便生命最后,雪狼看似是为了银狐选择背叛了他,可是除了a少,没有人能明白雪狼做出这个选择的真实用心。 伴随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经超越了任何一对搭档,雪狼是a少的第一任手下,而a少则是将雪狼拉出炼狱的人。 起初,他们相识、并且合作,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雪狼利用a少的相助,亲手血刃了扭曲她一生的仇恨,而她则是a少布局在黑手党内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那一年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孩子,却联手覆灭了国际黑手党这样一座庞大的山! 雪狼不得不承认,a少实在是个太可怕的人,他善于利用任何人心中的黑暗点,并借以抛出诱惑,收服了一个又一个能力和性格同样桀骜强悍的手下。 扎克斯、克劳德、鲁卡、雪乔、evan、玄武,亚瑟……他手下的人无论哪一个抛出去,都是可以让现代暗势力争先恐后为之抢夺的存在! 十二年的腥风血雨,他和她携手创立了第一恐怖组织,成功占领了军火界的半壁江山,直至现在,已经是近乎与一手遮天的地下王者。 而这些,却都是雪狼八岁时满身狼藉的和他初遇、万万设想不到的。 她一生桀骜,从未屈服过任何人,哪怕曾经深陷那么绝望的炼狱,从她眼里扩散出来的、却永远只是怨毒和倔强,没有一丝的哀伤,宛如一头红了眼的狼。 ——只剩下的狰狞的仇恨。 雪狼曾经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独立的行走、孑然一生的活着、孤独而凶险的道路,对于她而言实在没什么可恐惧的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遇上a少这样一个男人。 从起初的利用、试探,到后来的好奇、靠近,雪狼每一步都走的万分谨慎,她靠近他,原本只是因为对这样一个男人的疑惑,却不小心跌进了他的劫。 有人这么形容a少——包着糖衣的罂粟毒药。 ——咬上一口,却不会死去,只是任由沉沦、直至无法自拔。 然而,她却该死地依赖上了这份温暖! 雪狼舍不得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也第一次没有在预知危险时挥刀断情,但是作为一路扶持的同伴,她也深深地明白,a少至始至终都深深地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心早就成了**,无人能涉足。 ——那个女人,曾经和她、银狐和朱雀并称为军情局四大王牌特工。 灵猫! 这个女人和她一样存在于黑暗中,却始终没有被黑暗同化,诡异而离奇的保持着一颗纯白的心。 就是这样的纯白,让雪狼不管如何的狠辣羡慕,却始终无法生出半点嫉恨。 ——最后,终于慢慢在心里扩散成了绝望。 没有人比雪狼更明白猫儿对a少的意义,所以这份绝望,对自己的,更是对a少的。 说到底,她是那样自卑又骄傲的女子,落魄污秽的出身、不堪回首的过去、为了掩盖内心缺陷而塑造出来的坚硬外壳,都在无形中变成了束缚她追逐爱情和幸福的枷锁。 明知无法得到,便只能隐没。 ——十二年沧桑,她终于不再对a少抱有任何的幻想。不是不爱了,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这份可怜而卑微的爱,牵绊住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 那份绵长沉重、又处处充满忐忑谨慎的爱恋,最终如烟花坠落在心海里,再不见了踪影。 自己种下的苦果,雪狼一声不吭的嚼碎了咽下去,甚至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彻底平静之后,雪狼知道了a少意图毁灭银狐的计划。 她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找银狐,一来确实是因为她不愿再看着自己在意的、那屈指可数的战友死去。二来就算要死去,她也希望能与朱雀一样陪着银狐一起面对。 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更隐晦的原因——她不希望是a少杀了银狐! 灵猫性格纯良,拥有她们这个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纯白,虽然称不上善良,但确实是单纯而美好的女人,她在意的人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两个就是和她同生共死过的朱雀和银狐。 若知道是a少杀了银狐,以猫儿那样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所以雪狼宁愿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为了他。 是她赶去杀了银狐,这样,灵猫恨的就是她了。 ——她只是希望a少能幸福罢了。 至于自己,雪狼早已无所谓了。 这辈子活得那么累,生与死已经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是雪狼为携手了十二年的a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她黑暗血腥的一生中、做过的最无私、最果断,却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她终于亲手斩断了自己与a少的故事,虽然是以死亡为结局,但是灵猫活着,a少活着,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世界上没有所谓永恒的爱,可是就在死亡的那一刻,被生命留存在现代的、雪狼对a少的感情从此定格,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前一世的永恒。 v037、先是太子、再是夫君 来到这个世界后,在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雪狼曾在心里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起誓,她再也不要做从前的雪狼了! 那个总是戴着千百张面具、神情懒散桀骜,用百变和古灵精怪、甚至是有些不太正经来掩盖真实面目的雪狼,应该随同那一具被遗留在现代的尸体彻底终结。 她是雪狼,但是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做从前的雪狼了。 ——她曾经如此对自己说。 可是被容成钰抱紧的那一刻、在察觉到他的战栗恐惧的那一刻、在神情恍惚几乎错将他当成了a少的那一刻! 雪狼动摇了。 那是长达十年的隐忍爱恋啊,那么悲哀苦涩、永不见天日的感觉,岂是一句短短的誓言就可轻易抹去的?! 她叫雪狼,可是却永远学不来真正的狼。 更何况,狼是那样忠诚不二的动物,一生双狼,生死不弃。 “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明知道翼王是何等难缠的角色却依然把你孤身推入那样的境地。”容成钰拥着她,声音里几乎染了呜咽的沙哑,手臂寸寸的缩紧,男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原谅我,芙儿。” 雪狼的眼神涣散,记忆和现实重叠,那胸口中原本以为早已经枯竭冰冻的心脏一瞬间迸发出新鲜的血液,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飞快的席卷了女子所有的思维。 她几乎分不清抱住自己的、到底是心中只有灵猫的a少,还是真真实实在意她的男子。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得到的,从来只是虚梦一场,能温暖时就尽全力的索求温暖吧,哪怕梦醒之后的冰冷和绝望会更加浓厚。 恍惚中,她听到自己发出长长的叹息,绯色的衣袖附上男子玄色的腰身,悄无声息的拥住了他。 ——那一声叹息,宛若十几年前被那个少年征服的同一时刻,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俯下了桀骜的头颅,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之下。 虽然,这一次不过是一个虚影而已,然她能拥抱的,也只有这么一丁点了。 所以……高高在上的天神啊,如果你真的是存在的,恳求你……请将这一刻的时间暂时停止下来吧,就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让我能够拥抱那个人的影子,久一点、再久一点。 求求你了!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女子的声音喃喃,第一次展露出来的性格里的柔软和脆弱,还带着鲜明的惶恐不安,一如十数年、面对那个男人的忐忑和谨慎。 ——她这一句话,是对着容成钰身上那个人的影子说的。 绯衣的少女突然颤抖的厉害,原本无力攀附在容成钰腰身上的手蓦然收紧,宛如溺水之人拼了命抓住的一根稻草——哪怕无比清醒的知道它救不了自己,也执拗的不肯松开半点。 然而,这天地的哭声太多了,天神已经顾不上这么一个满手血腥的女子的哀求,时间的转轮还在无情的走动,那一瞬间的温存,终究如流星划过天际,再无痕迹。 容成钰的声音被空气一点一点的带入她的耳膜中,将原本在心口中沸腾而起的鲜活血液再一次冰冻,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凝结成和往日毫无区别的寒冰。 他说,“我知道你定能理解我的为难,芙儿,父王老了,我身为太子,夏国数以百万的人民都压在我的身上,我必须先是夏国的太子,才是你的夫君——在国家和黎民面前,我们个人的爱恨恩怨,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说,“芙儿,你那么聪明,又那么能干,你一定知道翼王书房中的军事地图对于我、对于我们的夏国而言有多么重要,你如今潜在翼王府中,是最有机会拿到地图的人,这件事,我只能委托给你。” 他说,“芙儿,我知道这件事很困难,危险性太大,非我心狠要至你于绝境,但是若你都拿不到,那实在无人可办到了,委屈你了,对不起。” 他还说,“等这件事做完了,我就带你走,离开这个危险重重的地方,我们回夏国,我会昭告天下迎你过门,让你做我唯一的妻子,夏国的国母,用一生和天下来补偿对你的亏欠。” ………… 容成钰自顾自的说着,尽全力向雪狼表达自己的歉疚和不安,也用尽了各种词汇和诺言来向她描述未来的美好幸福,可是雪狼的心、却在这轻言缓语的喃喃声中,不可挽回的冰冻了下去。 眼瞳恢复了平静,心房再次冻结,所有旖旎怯懦的情绪如同曝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瞬间灰飞烟灭。 女子轻若无物的叹息。 到底只是一个影子,那及得上本尊万分之一的光芒? 若是a少,怎会用这样隐晦讨好的语气哀求与她? 若是a少,怎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陷入半点危险之中? 雪狼环在他腰间的手一寸寸的松开,最终垂落下来,她迅速而敏捷的收拾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仰起头来看他,“你希望我怎么做?” 已然冷漠的语气,隐藏着极深的倦怠和不耐烦,不过是无表情的叙述,并没有半点承诺在里面。 然而容成钰却没有发现她隐藏的很好的变化,兴奋的抬起头正准备开口—— 一瞬间,隐约有狰狞的弦崩声,破空之声乍起,窗户破碎声响的那一刻,雪狼瞬间抓紧了衣袖中的剑柄,唰的一下站起来,无意识的上前一步,半边身子正好挡在容成钰面前。 无格出鞘,绯色的剑光笼罩了整个房间! 喀嚓一声闷响,激*射而来的长箭被雪狼一剑从中削断,但是她没想到,射箭之人的力气太大,即便箭身已经被她削成了两段,箭头微阻、却依然笔直的往前射来! 力沉万钧的一箭!嗤的一声轻响,泛着幽幽青光的箭矢恶狠狠的扎进了雪狼的肩头,一串鲜血顿时低落在地板上,红的刺眼。 v038、幸好她是个现代人 在雪狼中箭的同一时候,一直停在房门口的小白狼也闷哼了一声,右爪上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伤口,血流如注。 同一时刻,守在门外的青龙等人猛地推开房门,声音低沉而严肃。“公子,楼下被秦烨的人包围了!” 话音刚落,他们已然看清了屋内的场景——绯衣的少女持剑而立,斜挡在容成钰身前,眉目冰冷尖锐,左手却紧紧握住自己的右肩,苍白纤细的指缝里,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手腕往衣袖中流淌。 她……受伤了? 为了救公子? 青龙等人都愣了一下。 为了见雪狼,容成钰冒险出现在己方这个隐藏极深的据点,却迅速被秦烨所发现,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出兵包围了整座酒楼——在看到那些黑甲士兵汹涌而来的时候,青龙等人不是没有怀疑这个女人的。 可是,她居然会为了容成钰舍身相救?! 别说是青龙等人,就连容成钰、在那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青龙的低吼惊醒了他,他的脸色才微微一白,急忙伸手扶住雪狼的肩膀,眉头一皱,“青龙,解药!” ——他认识刚刚那支箭的力道,是只有秦烨才能射出来的,而他也知道,秦烨的箭头上往往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而出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青龙身上一直带着各种解毒的灵药。 青龙倏然清醒过来,匆忙在身上翻找起药物来,但是毒性蔓延之快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只有极短的时间,雪狼整只右臂已经渐渐泛出了绿色,犹如不透光的低档翡翠。 “芙儿,你……”容成钰心急如焚,只得再次催促青龙:“快点!” ——芙儿居然会用身体为他挡箭,看来自己的预测并没有错,这个自小就钟情于他的未婚妻、还是和从前一点未变。 屋内的人都以为雪狼是为了容成钰才会受伤,然而只有雪狼知道,这完全是个巧合。 容成钰当时正好站在她的身侧,箭矢飞进来的一刻,雪狼拔剑出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侧身左移,以避免和敌人的正面力道交接。 但是连她都没想到,她这一动却正好将半边身子挡在了容成钰面前,而那只本来是刺向容成钰的箭就理所当然的刺进了她的肩头。 所以在外人、甚至是当事人容成钰看来,她就是故意移动身子以保护容成钰。 雪狼心知肚明的很,却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青龙的话她也听到了,心中怎么也忍不住有些懊恼——就在刚才,她被过去迷了心智,才没有及时发现那汹涌而来的脚步声。 青龙终于找出了合适的药,匆忙递给容成钰,急声道:“这种毒我没有见过,身上没有对症的解药,先用这个压制一……” “趴下!” 青龙的话音未落,雪狼突然厉喝一声,闪电般一剑削断了插在自己肩头上的箭,扯过容成钰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下来,紧紧贴着地面。小白狼的速度敏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它一听到雪狼的声音,瞬间就跳到了屋内的柜子后,死死伏下了身子。 青龙等人的反应也不慢,听到雪狼的警告,几乎连想都不想就往地上扑到,就连完全不懂武艺的朱雀也在一瞬间爆发出了超强的灵敏度,完全不落后与其他人。 就在众人刚刚趴下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利箭犹如下雨一般唰唰唰的捅破窗口疾驰而入,从众人的头顶飞过,牢牢钉在房间的墙壁上! 咚咚的声音乍起,密集程度几乎让人怀疑是天外飞刀,让人头皮发麻,那是屋外一部分的箭射钉在房间外墙木板上的声音。 万幸!这座酒楼在建筑的时候,外墙中镶嵌了一层厚铁板,所以这些箭雨只能射穿最外层的木板,却射不进屋内来,要不然这屋中的所有人只怕都会在一瞬间被射成刺猬。 屋外的士兵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一瞬间,所有的利箭全部对着窗口而来,窗户早已经破烂不堪,不单单是窗纸,就连窗架的木板都被射的支离破碎! 容成钰的脸色阴沉如铁,这样密集的利箭,就算他想用着酒楼里的暗道逃跑,也根本没办法走动一步! 怎么办? 这样下去可不行! 雪狼虽然不明白容成钰的想法,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她一直这么待着,那结局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被秦烨活捉住,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暂时遏制这种箭雨,只要容成钰一撤,她就算被秦烨抓住、对方也没有证据指证她。 雪狼整个伏在地上,已经变成深碧色的右手牢牢握住无格的剑柄,绯红的怀剑悄无声息的贴在地上,对其主人的险境完全没有感觉。 雪狼的目光在屋内游离,突然间定格,看着正对窗口的墙壁、那密密麻麻钉在上面的利箭,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扭头就对容成钰等人道:“待着别动!” 说完不等容成钰反应,她一把放开了无格,灵活的在屋内就地一滚,瞬间窜到了那面钉满长箭的墙壁前,伸手一把拔出好几根长箭。 “就算有箭、我们也没有弓,根本没用。”白虎伏在地上,眉头紧锁的说道。 雪狼微微一笑,“谁说没有?!”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她突然一把将长箭整个从中折断,舍弃了箭尾,只留下带着箭矢、不到手掌长的一段,反手迅速解开脑后的鬓,从中间拆出一段皮绳来。 ——幸好她是个现代人,已经习惯了用皮筋来束发,这才不至于顶着一脑袋好看却无用的朱钗在箭雨里晃悠。 顾不上解释,雪狼迅速将皮绳套在自己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上,反身回到窗边,借着被射烂的窗口,迅速将皮绳的架好,以两根手指为桩,像小孩子玩弹弓一样迅速拉出一个十字弓的模样,将三根断箭架在上前,瞄准了窗口下的士兵。 v039、差点变烧饼的空中飞狼 “哎呀!”朱雀忍不住微微惊叫,目瞪口呆的看着雪狼闪电般驾成的姿势,浅黄色的皮筋被猛烈拉长,绯衣的少女伏在窗口,双目微眯,一动不动的盯着楼下密集如蚁的黑甲士兵,丝毫不顾及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她身边擦过。 一只利剑突然直射她的脸面,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就在这同一时刻!雪狼猛地松开了手中拉长到极致的皮筋。 皮筋乃是王府里的人为了讨好她,特意采用了上等的牛筋制作,比起现代的皮绳弹力和耐力更佳,只听到一声啪的轻响,架在皮筋上的三根断箭顿时如闪电一般激*射而出! 不过半秒的时间,楼下顿时同响起了三声惨叫,被她一举射出的三根断箭,锋利的箭矢直直射入了三个坐在马背上、看似是领头人的喉咙口,一箭封喉! “拿箭给我,你们先走!”断箭射出后,绯衣的少女迅速侧身躲避在墙壁之后,无数的利箭从距离她脑袋不到三寸的破旧窗口射入,扑通扑通的没入墙壁之中。 容成钰整个人愣住了,错愕的看着雪狼。 那个绯衣少女拥有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神,那样的叱咤凌厉,清醒如冰,一扫他记忆中所带着的几分娇憨温柔,如寒夜星芒,照彻千古。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芙儿吗? “给你!”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青龙,一见雪狼的方法有用,瞬间回身一把扯了数十根利箭,喀嚓一声折断,扔到了雪狼脚下。 雪狼迅速反身,重新架好手中的皮筋,闪电般探头、激*射,惨叫顿起,密密麻麻的箭雨瞬间稀薄了不少——显然楼下的人也发现这座平淡无奇的酒楼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威胁,不知使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用那种折断的箭、毫无虚发的杀人! “快走!”雪狼头也不回的呵斥,脸颊上的伤口迅速流出殷红的血迹,将半边白皙的脸染成了可怖的红色,她一边毫不停歇的射箭,每一箭都能取掉一个人的性命,少女面若寒铁,声音果决坚定。“我只能坚持半柱香。” 青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呵斥了白虎一人,两人迅速发挥了同为四将的默契,一个架起容成钰,一个拉起朱雀,乘着箭雨稀薄了些,迅速往门口退去。 “芙儿!”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容成钰终于清醒过来,脱口惊叫道,同时,新一轮的箭雨再次冲入房间,钉入的墙壁微微战栗,溅起了浅浅的尘土,有些看不清伏在窗口边的少女。 “还不快走!等死吗?!”不耐烦的催促在灰尘中再次响起,在这种取舍的时候,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却远比容成钰来的坚定,一遍遍趁着虚空反攻,头也不回的下着决定。 这样的女子啊…… 青龙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叹,瞬间变得刚毅如铁。“我们走!” 说着,四人伏地一滚,瞬间消失在雪狼的视野里。 雪狼却没有动,依然不断的折断箭矢、朝下反攻,做出屋内之人还未撤退的假象。 “笨女人!”小白狼突然凌空一跃,闪电般跳到雪狼面前,看着她和自己同样变成深碧色的右边手臂,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怒意。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不顾性命的留下来断后,它可不想把命留在这个鬼地方! 像是察觉到了小白狼的情绪,雪狼迅速射出几支箭,在屋外的惨叫声中反身躲避,扭头看了看自己颜色诡异的右手,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死在这里。” 屋外的士兵中显然还没有飞鹰军的的存在,秦烨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在楼下,趁着这一段空隙,她或许可以顺利摆脱那个男人。 半柱香后,雪狼射出最后一支断箭,毫不犹豫的扔掉几乎把手指勒出血痕来的皮绳,顺势一滚,闪电般抓过被落在地板上的无格,冲出了房间! 小白狼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跑出去。 雪狼一边躲避已经稀薄不少的箭雨,一边还不忘反手扯裂自己的一块衣角,迅速蒙在脸上,遮盖了红白相间的面容。 她并没有朝出口跑,反而是对着朝上的楼梯攀登,在小白狼不解的眼神下,利落的翻上了酒楼的屋顶。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白狼大惑不解的看着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长绳,一头拴上了大小适宜的石头,一头系在她自己的腰间,雪狼默不作声的抱起它,绳索在半空划出几个标准的圆,闪电般扔出,挂住了正对酒楼的一棵百年大树的树杈。 ——这颗树雪狼早已经注意到了,既然秦烨和飞鹰军都没有来,那她或许可以冒险一试,做一做空中飞人。 “小白,抓牢我!” 雪狼抱着小白狼扯了扯绳索,确定另一头的石头已经被缠绕的绳索扣牢了,自顾自的如此说了一句,还未等小白狼反应过来,她突然纵身从十几米高的酒楼楼顶一跃而下! “阿雪!不要!——” 就在她跳下的那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似乎有人飞快的纵马而来,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雪狼跳下的趋势——她瞬间如同飞燕翱翔于天际,绯色的衣袂如嗜血蝶一般飞舞。 “啊啊啊!!!——” 小白狼恐怖的尖叫顿时冲天而起,下意识的抓紧了身边的女子,脑子空白一片。 完了完了! 这回在要在人界变成一个大烧饼了。 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小白狼已经火速的回忆了它短暂的一生,对于自己任性贸然启动的法阵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很快,它便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堕地而死,反而轻盈异常的落在大树树杈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该死的女人再次从树杈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树下停靠的一辆马车车顶。 v040、连老天都在帮她 雪狼所站的那棵树杈虽然不及屋顶的高度,距离地面却也有足足六七米,好在雪狼走进酒楼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停了一辆马车,距离树杈的高度不过两三米。 她纵身的一跃,膝盖为了减轻下冲的力道而微微弯曲,即便如此,马车车顶的木板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呻吟,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传来,显然这个脆弱的马车顶也承受不住那样下冲的力道,正在崩坏。 雪狼毫不停歇,看也不看距离自己才不到十米的重重士兵,抱着已经两眼翻白的小白狼利落的打滚,顺势从马车顶上跳了下来,挥剑斩断马匹和车厢的连接绳索,双腿一夹。 “驾——!” 马儿尖声长嘶,载着身上的绯衣少女利剑一般往前冲去。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也终于惊醒了还在围攻酒楼的一众士兵,众人纷纷回过头,发出错愕的嘈杂声,顾不上去想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到自己身后的,骑着马的士兵迅速挥鞭,风驰电掣的朝雪狼追过去。 雪狼在上马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要命的是,她根本就不会骑马。 在军情局的精英教育里,所传授的全部是现代技能,没忘没了的特训中,哪里有时间来学习在现代完全用不上的马术?若和这些终年在马背上奔驰的士兵赛马,她只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雪狼牢牢拉着缰绳,身子下俯,几乎贴在马匹身上,另一只手拎着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的小白狼,一边毫无目的的往前跑,一边飞快的思索下一步路。 “阿雪!”一声暴怒的疾呼突然从身后传来,雪狼吓了一跳,本能的回头。 秦烨骑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风驰电掣的朝她追赶过来,黑色的衣角烈烈舞动,隐约可见上面银丝镌绣的紫荆花暗纹。 男子表情惊怒,眉目间毫不掩饰的暴怒气息,眼里几乎起了火,即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依然清晰可见。“给我停下!你要去哪里!?” 她会停下才怪! 听到秦烨的怒吼,绯衣女子非但没有勒马,反而愈发用力的催促起身下的骏马来,黑马四只马蹄几乎踏出了残影,箭一般朝前冲去,惊的路道中的行人匆忙的散开,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对在大街上赛马的男女。 可惜雪狼身下的马不过是百姓所用,哪能和秦烨身下的军马做比较?更何况雪狼根本就不会骑马,虽然已经尽全力在催马了,可依然不能和自幼习马的秦烨抗衡。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秦烨已经和她追了个首尾相连。 “女人!你给本王停下!” 距离的拉紧,让秦烨的怒火更加清晰的传递到雪狼的耳里,但别说是停下,她都恨不得长翅膀飞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眼角的余光已经能看见秦烨风驰而来的身影,雪狼的眉头微蹙,绯纱下的面容冰冷如铁,突然好似下了一个决心,她猛地的伸手一把扯住自己马匹的缰绳,于此同时,衣袖中的无格握紧了剑柄,铿锵出鞘! “咴咴咴——” 黑马厉声嘶吼,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可是秦烨完全没有想到雪狼会突然勒马,一瞬间来不及控制自己的马速,两人的距离本就靠的近,一个瞬间,秦烨已经笔直的从雪狼身侧纵马跑过。 就在那交错的一瞬间,秦烨只看到一束绯光如闪电一般,飞快的从自己身下扫过,绯光之后、是绯衣少女冷彻如冰的眼神! 时间太快,几乎没有人看清那一刹那雪狼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突然见她收手,再次呵马前行,瞬间跑出了老远。 秦烨本能的想要追上去,可是他身下的白马却突然惨叫一声,整个身体骤然下坠,秦烨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踩着马背落在一旁。 扭身定睛一看,才发现白马的四只马腿居然被人从中间关节处整个削断,血流如注中,马儿厉声惨叫,断口处平滑如镜,暴露出来的白惨惨的马骨叫人毛骨悚然。 秦烨微微变色,看着已经变成一个红点的女子,眼里突然泛起了惊人的煞气。 好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的马术不如他,故意勒马让自己错身从她身边冲过,就借着这短暂的一瞬间,闪动出手毁掉了他的座驾。 这样一来,就算他还能再换一匹马,也要耽搁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可是不对啊,刚刚那一抹绯色的光是什么怎么回事?阿雪惯用匕首,可是匕首不可能发出那样的绯光,而且长度也不够斩断马的四足,她刚刚用的是什么东西?竟然锋利至此! 那个女人,到底要对他隐藏了多少秘密!? *——*——* 雪狼纵马疾跑,因为不适应马匹的颠簸,双腿内侧传来极为尖锐的摩擦痛楚,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点疼痛了。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雪狼也多少了解了秦烨的性格,她知道那个固执狂傲的男人很快就会换马追上来,在那之前,她必须走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不会骑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操纵,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没可能在秦烨追上来之前离开的。 怎么办? 正想着,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雪狼眉毛一拧,秦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姑娘骑的好快啊!”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在身后说道,声音十分圆润温和,含着浅浅的笑意。“连在下都要自愧不如了。” 什么人?! 雪狼一侧头,握紧了右手衣袖中的剑,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身体里杀意,快速纵马冲到她身边,转头对她一笑。 是他?! 雪狼微微一惊,转而突然奇异的笑了。 这一回,可是连老天都在帮她了! “姑娘为何蒙面?”男子还在不解的疑问,看模样丝毫没有认出雪狼来。 雪狼眸色一闪,突然用力一扯缰绳,硬生生将自己和男子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伸手一把扯住男子的肩膀,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下一跃而起,灵活的在奔跑途中完成了换马,坐到了男子身后。 v041、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没想到这个绯衣的女子会突然舍弃自己的马,转而跳到自己的马背上,男子微微一惊,条件反射一般勒紧了马的缰绳。 “姑娘?你怎么……” “嘘,别说话!”雪狼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腰身,低声道:“我在被人追赶,受了伤无法控制马,抱歉了,请先助我一把。” 说着根本不等楚焰回答,她反手竖指,狠狠对着身下的马臀插*了进去! 被蓄长磨尖的指甲锋利如刀,在如此大力之下硬生生刺进了枣红马的皮肉中,马匹惨叫,顿时顾不上主人的命令,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载着两人飞一般往前冲去。 “请帮我一把。”绯衣的女子抽出手,指甲根根折断,指尖血肉模糊,她抱紧了楚焰的腰身,低低的说道。 楚焰只愣了一会,飞驰的马速让他不得不回神控制,正要琢磨这个女子所说之话的真伪,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踏在城内的青石地板上,犹如战鼓雷雷。 “他们来了!”他听到身后的女子如此说,声音里是遮挡不住的冷锐和锋芒。 真的有人在追她?可是为什么?是谁要如此兴师动众的追拿一个女子呢? 楚焰的心里一下子蓄满了疑问,但是这种情况显然由不得他多思考什么,脑子里信念一转,男子突然低声说道。“姑娘,抓紧我!” 他猛地一勒马绳,灵活的将马头扭了个方向,马鞭长扬,用力抽打在马腹上。 “驾——!” 红马飞驰,跑的又快又平稳,比起雪狼那一味追求速度的糟糕马术不知道要强上多少,雪狼抓紧了他腰部的衣料,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子身上狭长精壮的肌肉,面纱下的眼眸,突然一寸寸狭了起来。 ——在秦国皇宫和这个男人的初见,唯一的印象就是温润如玉。她原来以为楚焰不过是个性格温顺的闲散王爷,可是现在看他纵马的熟练程度和身上那触感生硬的肌肉,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管这个男人是神也好、是魔也罢,只要他能顺利帮她逃走,一切事情都等以后再说! 雪狼如此想着,狭起的眼眸终于缓缓松弛开来。 楚焰似乎是对紫煌城很熟悉,一路灵活的改变方向,马术精湛,在他的帮助下、原本如影随形紧跟不放的士兵迅速被甩出了老远,不到半个时辰,楚焰便将雪狼带到了一丛竹林边,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下了马。 “好了,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楚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苦笑道:“真是好难缠的敌人,姑娘,你还好吧?” 身后没有人说话,楚焰正要回头,却又听见少女开口了。 “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有遮掩不住的虚弱从声音中透出来,楚焰心中一惊,猛地想起刚才她说她受了伤,该不是这一路的狂奔让伤口裂开了吧? 他正要下马查看,却不料身后的女子抢先了一步,从马上下来,她转身朝竹林里走去,脚步明显虚浮,用力捂着自己的右肩,有滴滴答答的血迹随着她的走动从衣袖上滴落至地。 在她的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雪白的小狼,右前爪上全是粘稠的血迹,绿油油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的右手。 楚焰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绯衣女子,暴露出来的右手赫然变成了骇人的深碧色! 他知道,这是中了很厉害的毒。 而他惊讶的是,受了这样的毒,她居然还敢剧烈运动!求助于他之后,一路上更居然不曾呻*吟过一句,只说自己受伤了便一语带过。 楚焰忍不住有些皱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正想着,已经走到竹林中的女子突然身形一晃,顿时伸手扶住身边粗壮的竹子,右手无力的垂落下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喘息。 楚焰急忙跳下马朝她跑过去,急声道:“姑娘,你的伤还……” 他的话还没说话,女子倏然转过身,一抹清冽的绯光闪电般划过,分毫不差的抵住在他的脖颈面前。 ——那是一把怀剑,不过小腿长短,剑刃竟呈奇异的绯色,精致小巧的如同玩物。 雪狼脸色苍白,在剧烈的运动下,毒素扩散的速度让人惊恐,虽然在酒楼中她已经及时吞下了容成钰的药,但那毕竟不是对症的解药,只能压制不能解除。而她一再的行动更是加速了血液的流动,毒素的深碧色已经蔓延到了脸颊边缘,直朝大脑和心脏而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开,可是即便身形不畅,她却依然保持着素来的警惕,楚焰刚一靠近,她便迅速制止了对方。 因为带着面纱,楚焰看不见她脖颈处诡异的碧色,但却看见她握剑的细长手指已经变成了一片深绿。 白衣男子有些慌乱,面对女子冷彻的眼神,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熟悉感,来不及多想,他脱口道:“姑娘你……你别紧张,我无意害你,只是你中的毒太烈,不能走动!” 雪狼盯了他好一会,似乎是看在对方帮了自己一把的份上,她收回了无格,语气淡漠,“你帮了我,我会记住,日后有机会自然会还你的情,但是这不代表你就有权利干涉我的行动,好了,你走吧。” “可是……” “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雪狼突然语气一变,厉声打断楚焰的话,手一扬,无格再次遥遥指着他的脖颈。 “不想死就给我滚!” ——追拿她的人是秦烨,那个男人的性格和权势她可是领教过的,不可能就此收手。看在楚焰出手相助她的份上,雪狼难得好心的不想把他拉下水。 偏偏这男人拖拖拉拉好不迟疑,雪狼心情正不好,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v042、简直是歹运! 楚焰整个愣住了,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见过的女子不少,可还没有谁的变脸速度有眼前这个绯衣女子迅速。 前一瞬还在恳请他的帮助,后一瞬却已经翻脸对他拔剑。 楚焰的眉头忍不住拧了拧,看着女子面纱冰冷如刀的眼眸,胸口里不知为何突然涌出了一股怒气。 他没有看那指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利剑,反而恼怒的上前一步,突然厉声呵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救了你,不是想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身亡的!” 雪狼的眼神微微一变,转而越发冷峭起来。“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救了你,当然和我有关系!”楚焰想也不想的厉声反驳,“若你真的一心求死,何必还要我出手相助?!” “你若后悔了,尽管打败我送回去就是。”雪狼微微抬高了手臂,手中绯色的怀剑映衬着阳光,突然散发出鲜血一般的波纹。“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楚焰顿时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瞪圆了眼睛气恼的看着她,这女子的性格怎么这般别扭?倔强好强到这种地步的女人,简直是世间少见。 他不说话,雪狼也没有再开口,锋利的怀剑横在两人中间,如同一道斩不断的天埑,小白狼焦躁的站在雪狼脚边,看看她手中的剑,又看看她面纱下越发往上攀沿的碧色剧毒,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血契的存在,没有人能比小白狼更明白雪狼此刻的身体情况,那种诡异的毒物,让它的身体发出滚烫的高温,好似身体内部燃起了一把火,炙烤叫嚣,要将整具身体从内到外的燃烧殆尽一般。 可偏偏就在这种煎熬下,雪狼的神色却如同寒冰一般,一动不动的与楚焰对峙,好像中了毒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如此的倔强坚韧。 楚焰终于再次注意到她脚步不停走动的小白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在他的记忆中,一身绯衣、怀抱白狼的女子只有那么一个。 “你……你是那天那个女子?翼王的准王妃?!”他脱口惊叫道,因为不知道雪狼的名字,他记住的只有从翼王口中说出来的介绍。 “难为你还记得。”雪狼嘲讽的笑笑,身子微微一晃,却又瞬间稳住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王妃。” 楚焰再次沉默了,如果这个女子就是那天站在翼王身边的人,那……那是谁在追拿她?有谁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和翼王过不去?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回答,楚焰轻而易举就猜到了答案。 一瞬间,他的脸色唰的就变了,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仗义帮助了一个弱女子,可是现在看来,又似乎变成了他好心办错事,打扰了别人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楚焰的嘴角有些抽搐,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再次回过神来,那个绯衣女子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了武器,扭头往竹林深处走去了,脚步愈发虚浮起来,没走几步便要伸手扶着竹子喘息,可即便走的这么吃力,她依然毫不回头,一步步的朝竹林深处而去。 小白狼如影随行的跟在她身侧,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还不时回头看看他,碧绿的眼眸是掩盖不住的惊慌。 唉!简直是歹运! 楚焰突然露出一个万分气恼的表情,终是不忍心看着雪狼如此离去,她中了那样的毒,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活不到今天晚上了。 想到这里,楚焰拔腿追了上去,这一回雪狼没有再反身拔剑,似乎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转身靠在一个粗壮的竹子上,低喘着气看他,语气依然冷峭。“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你应该猜到了,趁着还没有被我彻底拉下水之前,你还不赶快走?” 楚焰忙伸手扶住她下滑的身子,“就算要走,也不能就这样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吧?再不解毒,你可就没命了。” 雪狼身子乏力,难得顺从的被他扶起来、没有伸手阻拦,低嘲的一笑。“就算没命,也是我自找的,你和我不过见了两面,又没什么交情,何必过意不去?” “行了,你别说话了。”楚焰扶着她往林子外走,头也不回的道:“我楚焰一辈子还没做过见死不救的事,好歹我们也有一面之缘,就算没什么交情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吧。” 雪狼终于愣了一下,转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毒素的蔓延,让她面纱下的容貌渐渐泛出濒死的深碧色,可女子毫不在意,自顾自的道:“你真的是一个王爷吗?” “何出此言?” “高权者;斩立断,言必行,懂局势知深浅,最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该插手,知难而退、明哲保身……”她低低的喘息着,语气听不出情绪。“不应该都是这样吗?可是你的性格,却不像是一个朝堂里打滚的王爷。” 楚焰的脚步微微一顿,“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王爷的称号吗?” 雪狼疲倦的阖了阖眼眸,像是这一连串的奔波和中毒、终于磨损了她旺盛的精力。“我的意思是……你的性格,太不适合皇室生存了……” 楚焰的身子微微一颤,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神色风起云涌,好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 “呵呵~~”他笑了两声,声音有些落寞。“你和我才不过见了两面,可连你都看出我不适合生活在皇家……可惜人之出生,又岂是自我能选择的?” 没有听到女子的回答,楚焰侧头一看,她低垂着头,眼眸阖了一半,难受的连连喘息,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了。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焰脸色一正,顾不得在意男女有别,弯腰一把抱起雪狼冲出竹林,箭步跳上了马。 v043、一场在紫煌城开局的游戏 “什么!那女人逃了?!” 翼王府的宅院中,刚刚听完属下汇报的云燮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的桌上的茶水一阵激荡,溅出来大半。“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逃跑了?!” 卜夜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三米的位置,闻言答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只是听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翼王似乎还在追拿中。” “废物!”云燮一阵火大,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眉头紧蹙。“秦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亏我还那么看好他,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没料到御主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卜夜暗中咧了咧嘴,偷偷看了她一眼,暗道,若换做是御主,只怕这世上更没人看得住吧。 当然,这种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来。 云燮在屋内烦躁的来回走了几圈,这才重新坐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是。”卜夜不敢违抗,颔首便道。 “今天上午,那个叫阿雪的女人没有经过任何允许,突然便带着小狼出了府,被人发现后便告知了翼王,翼王大概是以为她想逃跑,便匆忙追了出去。哪知道那女人神出鬼没,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在寻找途中才偶然发现她和另外一伙人进了酒楼。” “后来,翼王在那酒楼里发现了夏太子的踪迹,这才匆忙召集周围的士兵加以围堵,哪知道那女人突然杀出来并逃逸,翼王目前正在追拿中。” “夏太子?”云燮愣了愣。“容成钰?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的话音未落,云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唰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难道说,那个酒楼是容成钰设立的暗中据点,那个女人是跑出去和他汇合的?” 卜夜点点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 云燮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按照她得到的资料,东方芙蓉应该在四年前就死在她手里了,那个名叫阿雪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东方芙蓉,可现在她又和容成钰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她是故意冒充东方芙蓉以接近容成钰,而容成钰也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是假冒的?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先是冒充东方芙蓉接近容成钰,后又按照容成钰的命令潜伏到秦烨身边…… 云燮的眉头倏然松开了,眉梢扬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还真是小看她了,居然还是个双面的无间道。” 卜夜愣了一下。“什么双面的无间道?” 云燮倏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那之后呢?秦烨抓住她了吗?” 卜夜摇摇头,知道自家这位主子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也就没有在意。“那女人受了伤,本来是逃不掉的,但是半路上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云燮的眉梢越发扬了起来,“什么人救的?”难道是那个女人真正的幕后黑手? 卜夜再次摇头,表情有些惭愧。“属下不知,当时情况发生的时候太仓促,对方的速度又快,属下完全没有预料,也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云燮随意的摆摆手,并没有为此责备她的失职。 那个女人的身份如此隐秘,就算是耳目遍天下的他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而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对方能够那么及时的救走那个女人,八成也是早有准备,弄不清楚身份也不奇怪。 但是云燮绝想不到,她完全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救走雪狼的人非但不是早有预谋,甚至还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巧合。 “不过御主,您不觉得奇怪吗?”卜夜冷不丁的开口道:“夏太子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怎么这次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现在翼王的眼皮子底下呢?” 云燮闻言幽幽一笑,重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个世界安宁的太久了,有几分真本事的人不多,秦烨和容成钰都是其中的翘楚。行事大而化之、喜欢险中求胜的人是秦烨,容成钰那家伙根本就是一只狐狸,没有对等的价值,他绝对不会冒这种危险。” 卜夜怔了怔。“您的意思是,夏太子很看重那个女人?” 云燮耸耸肩。“显而易见的事,就算他看重的不是那个女人本身,那也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手上握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他不会亲自涉险。” 华衣白袍的少女支起下颚,经过精细改妆的脸上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表情,凤眸中精光熠熠,闪烁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情绪。“让我想想,是什么东西能让夏国的太子如此紧张在意、不惜以身犯险呢?” 卜夜心照不宣的笑了,素净如莲的脸上露出一个似有还无的嘲讽表情,意有所指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身在权势中心的人,当然只能看到更高的位置。” 云燮笑了,扭头一巴掌拍在下属的肩膀上。“卜夜,不枉费你跟随我十年。” 卜夜低下头,抿了抹浅笑不语。 “好了,闲话时间到此结束,找几个人盯着,在那个女人身份未明朗之前,暂时不要让她脱离我们的视线。” “是!” 卜夜领命而去,门拉开又合上,精致奢华的房间重新陷入了一片宁静。 云燮慢悠悠的走到房间的饰物架子前,细长素白的手指捧了一个银白点朱的流霞花盏轻轻把玩着,嘴角的笑容渐深,眼眸在金秋上午明媚的阳光里,居然呈现出深不见底的漆黑。 这一场在紫煌城中开局的游戏,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只有秦烨、阿雪和容成钰三个人,但细目一瞧,明眼的人都能看见三人背后那纵横错杂的丝线。 夏王年事已高,容成钰实际上已经是夏国的主人了,而秦烨在秦国的身份更是不用多说,这两人所代表的就相当于秦夏两国。 这样显赫的两个男人,而如今却被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女人牵扯在了一起——这怎么看都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就让她来做这场游戏的见证人吧。 ——秦烨、容成钰,还有那个左右逢源的女子,这三方势力,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呢? v044、可不叫我失望才好 正想着,房间的门突然再次被人叩响了。 “谁?!”云燮反应极快,瞬间放下了手中的玩物,右手扣到了自己的腰带部位、 ——在那看似华丽无害的玄色腰带下,藏着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血色长鞭。 “御主,是我。”屋外的女子低声说道,听声音居然是去而复返的卜夜。 “进来。”云燮道,手却并没有放下来,一直到卜夜推开房门出现在她眼前,云燮才微微放松了一些,挑眉道:“很少见你有去而复返的时候,又出什么事了?” 卜夜微微苦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低声道:“御主,那女人回来了。” “啊?”云燮呆了三秒,“她自己回来的?” 卜夜摇摇头。“是被楚国的瑞王送回来的……” “楚国的瑞王?”云燮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疑惑道:“楚国有这个王爷吗?” 卜夜憋不住的笑了,“自然是有,他叫楚焰,御主,您不记得了吗?” “楚焰……”云燮翻着白眼想了好一会,这才勉勉强强的在脑子里想起似乎真的有这么个人,可惜她只记得一个青色的身影,容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是说楚国那个懦弱无能的闲散王爷?是他送那个女人回来的?” 云燮说话用词一贯犀利,卜夜也习惯了,点了点头。 一见她点头,云燮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更大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他那种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性格,怎么会和这么麻烦的事有关系?他从哪里找到的那女人?” 云燮说到这里,正好一只脚跨出了门,身子却突然顿住了,就这么诡异的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内的站在门中间,有些拧眉的转身对身后的卜夜道:“你该不会想告诉我——那个半途救走那女人的神秘人,就是楚焰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卜夜的回答模棱两可的很,“不过也不能肯定就一定是他,说不定他是在半路找到那女人的。” 云燮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你这么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还有,半路找到的?你给我半路找一个看看!哪有那么巧的事?” 说着,她总算是把另外一只脚给迈了出去,一边走下石阶一边道:“我好像记得楚焰手上也有一些兵权吧,叫什么去了?” “回御主,是焰字军。” 云燮点点头,喃喃,“我记得这支军队的实力不差,可惜运气不好,没能遇上秦烨或者容成钰那样的首领,楚焰的性格太软弱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雪狼的绯衣阁赶去,随口道:“你刚刚还想说什么?” 卜夜顿了顿,才缓缓道:“开始,属下之所以认为楚焰说不定是在半路找到那女人的,是因为那女人中了碧蚕的毒。” “碧蚕?!” 云燮的脚步倏然停了下来,扭了头看着卜夜,“那不是一个半月前秦烨花了二十七万两白银从我们这里拿走的毒方吗?花了那么多银子买来的剧毒,居然是为了对付一个女人?!” “应该不是。”卜夜脸色微凝。“翼王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那毒应该别有用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女人中了去。” 狼域奉行金钱至上,只要能赚钱,云燮什么都敢做,贩卖各种剧毒配方和解药只不过是她生意链中的一环而已。 作为狼域的灵魂人物,云燮手中的势力之大早已经不被外人了解,光是毒药这一环、十年里她就网罗了各种各样的人才,甚至连三国内大名鼎鼎的神医无白都和她有交情,如今江湖毒药排行榜的榜首之毒七星海棠,就是无白在狼域内研制出来的。 ——医者、毒也;懂得治毒,自然懂得制毒。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秦夏楚三国都被卷进来了?”云燮喃喃的说道。 秦国——翼王秦烨——飞鹰军。 夏国——太子容成钰——四海军。 楚国——瑞王楚焰——焰字军。 这来自三个国家的三个男子,性格、人品、势力各不相同,可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他们手上都握有自己国家的兵权! 秦烨和容成钰就不用说了,就算是性格温润、喜爱琴棋书画多过朝政天下如楚焰、在楚国如此不招他二哥、也就是皇帝楚靳的待见,他手上依然握有整个焰字军团的兵符。 ——那是已经过世的上任楚王、为了确保在自己百年之后,最宠爱的儿子不会被同胞兄弟所害而训练的精锐之师。 历来古代都是兵权重于皇权,而就是这样手握重兵的三个男子,如今居然都和那个身份成谜的绯衣女子扯上了关系! ——虽然这些关系并不一定都是好的,但若不是这样的等式清晰的描绘在云燮眼前,她只怕怎么也想象不到,只是一个女人,居然能牵扯到三个国家的兵权布置。 红颜祸水……吗? 还是说,在这后面、那个绯衣女子还有更大的目的? 临近正午,阳光越发潋滟起来,金灿灿的披覆下来,虽无形无质,却如同上好的蜂蜜。 卜夜惊讶的看着被自己暗地奉为目标的白衣御主,在阳光下一点一点的弯起了凤眸,肆无忌惮的诡秘一笑,眼里的光粲然四射,在一段沉默后突然焕发出了让人炫目的光彩。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衣女子喜不自禁的轻挑眉梢,无意识的伸手活动自己的十根手指,圆润的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她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喃喃道,“之后的事情到底会怎么样呢?阿雪啊……你可不叫我失望才好。” 她说着,转身便快步朝绯衣阁跑去。 卜夜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云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欢喜雀跃的表情,她只在御主身上看过一次。 然而就是那一次,狼域内血流成河、尸骸满地,那个才七岁的垂鬓少女摇身一变,坐上了御主的宝座。 v045、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被楚焰的双臂拢在怀里,雪狼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马背上轻轻的颠簸,面上边缘残破的红纱被风吹的一阵阵轻扬,不时可以看见下半张脸上骇人的碧色。 ——那种深海幽草一般的颜色,蔓延在少女本该白皙柔嫩的脸上,任何人只要一看,都会忍不住发出惊呼,那般不祥的颜色。 而更加让楚焰忧心的时,那种碧色居然还会顺着脸颊往上爬,简直就像小蛇一般,每每爬过一寸肌肤,就会吞噬这个少女一寸的活力。 他心急如焚,却无力阻止,只得尽力催动身下的马,快速往翼王府跑去。 青石道路颠簸,少女右肩上圆形的伤口不时渗出血迹,艳红中泛着点点的绿色,将一身绯衣染的更如晚霞璀璨。 雪狼明明知道他想去哪里,却并没有开口阻止,面纱下的唇瓣颜色可怖,抿了淡淡的弧度,乍一看上去居然似笑非笑。 终于,在那种碧色蔓延到少女鼻尖往上的地方时,楚焰的马停在了翼王府的门口,他拥着雪狼下马,冲上去就重重的敲门。 翼王不在府内,战裘战羽都跟随在外,府中只有一个战岿坐镇,听到消息后男子脸色顿失,匆忙赶出来,但见到楚焰怀里那个脸泛青绿的绯衣少女后,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雪姑娘怎么会中了碧蚕的毒!?” “碧蚕?”楚焰苦笑一声,紧了紧臂弯中的少女。“果然是你们弄出来的东西,唉……别说了,快点拿解药来吧。” 战岿如梦初醒,顾不上去想为什么雪姑娘会和这个楚国的瑞王在一起,匆忙招呼两人进来,叫人将雪狼送去绯衣阁,另外还不忘及时找人通知秦烨。 然而,就在府中的嬷嬷伸手想要将雪狼接过去的时候,那个双眸半阖、精神不济的少女却闪电般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那种敏锐和速度,完全不像是一个身中剧毒的人。 “雪姑娘……”嬷嬷年过四旬,眼角眉梢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微胖的身躯站在雪狼身边,越发衬托出她细长消瘦的一抹。“您有什么事吗?” 雪狼没有说话,却是难耐的蹙了蹙眉,似乎也被那种诡秘的毒弄的十分难受,战岿皱起了眉毛,看着她面纱下遮挡不住的碧色,忍不住有些错愕。 碧蚕之毒,乃是王爷一个半月前才从狼域花巨资购买回来的,本意是用来对付容成钰麾下最擅长用毒的玄武,却不料先用在了雪狼身上。 狼域四将之一的南柯曾经介绍过,碧蚕制作复杂,毒性猛烈,要取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蚕为原料,喂以自小用鲜血和五毒毒浆灌溉长大的桑叶,将小蚕连同那些剧毒的桑叶依次放入模拟春夏秋冬的四室中成长,足足一年才能长成。 要制作出一条饱含毒素的碧蚕,至少要准备五百条以上的健康小蚕,花费大量的人血和五毒毒液。 当这五百条余小蚕在模拟的四室中无规律的经常性挪动,经过春之湿润、夏之酷热、秋之萧瑟、冬之严寒,蚕中的弱者会因为不适用温度的快速变化、和无法抵抗所食桑叶中的毒素而死亡,最后剩下的往往不会超过五条。 这还不算完,在一年后那剩下的幸存者将会被放入一个大钵中,饥饿几天之后就会开始自相残杀,类似于巫蛊之术那般,最后会有一只最强的蚕吞噬掉其余的同类,身体里的毒素会成倍的增长,原本微微透明的白色身体会在那几天内脱变成碧绿的颜色,形如上等的翡翠。 这样一来,碧蚕的培养才算完成,就是那么一只才半截手指长的小蚕,体内所蕴藏的毒素足可以杀死一村的人! 而且经过这种办法培育出来的蚕不会畏惧任何环境,在任何条件下都能轻易生存,所产下的卵中也自然携带着毒素,虽然不及本身之烈,但要毒死十来个人还是轻而易举、 所以这种碧蚕也是很危险的东西,使用的时候务必要在一开始就将它放入捣钵中捣碎,否则一不小心让它逃脱,它就会变成一种极为恐怖和泛滥的毒物。 与这种恐怖相对的,中了碧蚕毒的人会同样遭受蚕虫在蜕变过程中的痛苦——身体内部会毫无规律的承受极为突兀的四季变化,好比前一刻还如烈火焚身,下一刻却堕入了寒冰极层一般,一直到毒素攻入心脏或脑部才会终止,叫人生不如死! 想必雪姑娘,此刻也正在承受这种折磨吧…… 战岿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也要是她的不是,王爷待她如此好,她为何就不能同样对待王爷呢? 低低的喘息了几口,雪狼乏力的松开嬷嬷的手,轻声对楚焰道:“你送我去。” 她那种不容反抗的语气让楚焰错愕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怀里的女子。“姑娘,要是在下送你过去,被翼王撞见的话……” “是你送我回来的……”雪狼的气息越发不稳定起来,仿佛身体内侧的折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可是少女的眸色晶亮,阳光下犹如出鞘的剑。“难道……不该对我的安全……负责吗?” “……”楚焰彻底语塞了,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千种的情绪,最后在少女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中、统统化为一声苦笑。 拥紧了怀里战栗的少女,楚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上辈子一定欠你了很多钱。” 说完不等战岿反应,抱起她就往府内走去。 战岿和府内的一众下人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青袍的男子抱着绯衣的少女扬长而起,一个个脑子都有点走神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说不出是气急败坏还是一头雾水,战岿在原地恨恨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拔步追了上去。 v046、这是何等的警觉和毅力? 虽然意志力惊人,可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再强大的精神力、在**力量极度透支之后,雪狼还是陷入了朦朦胧胧的昏迷。 但这种昏迷只是对雪狼一部分神智而言的——在没有确定翼王不会因为自己落了他的面子、而恼羞成怒的痛下杀手之前,雪狼不敢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深度的昏睡中。 因此,在被重新放到绯衣阁那张罗幔重重的牙床上后,她的手依然死死的抓住楚焰的一片衣角,双眸虽然已经闭合,却始终露出一线瞳仁,叫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昏睡了还是清醒的。 “瑞王爷,您还是快点离开吧,否则王爷回来看到你们……一定会雷霆大怒的。”战岿脸色复杂,看着楚焰坐在雪狼的床边迟迟没有离去的身影,实在忍不住开口劝道。 楚焰回头对他苦笑了一声,指着自己被雪狼牢牢抓住的衣角无可奈何道:“非是我不愿离去,只是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怎么了!?”一声阴沉而阴霾的声音猛地响起在门外,一身黑衣的秦烨风风火火的冲进屋内,走动时带起的阵风,连吹拂而起的发丝都带着惊人的怒意。 跟在他身后的是战裘、战羽和楚良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楚良对着战岿垮了垮脸,露出一个糟糕的表情。 战岿心里暗暗叫苦,躬身颔首道,“王爷,雪姑娘她……” “滚开!”秦烨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就把他推到一边,一见躺在床上的雪狼,眼神里倏然露出一线放松的情绪,可是一转眼,那种难得的轻松就变成了更深一层的怒意——他看到了因为被雪狼牢牢抓住衣角而动弹不得、满脸苦笑的楚焰。 “瑞王!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烨的语气很糟糕,几乎是类似于质问一般,还诡异的夹杂着宛如一个丈夫在质问可能是自己妻子情夫之人时的妒意和怒火。 对此,楚焰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因为被雪狼抓着不放,他甚至连起身都不太方便,只得就这么坐在女子的船头,点头对秦烨示意道:“翼王爷,我是……” “哼!瑞王好气魄!连贵国的皇帝见了本王都不敢用这种怠慢的样子,你倒是理所当然的很!”秦烨明摆着就是看楚焰不顺眼,他的话才刚刚起头便很不客气的打断了。 面对自家王爷这显而易见的吃醋行为,战裘等人在楚良的示意下很聪明的站在一边,摆出一副打死也不趟浑水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站的比现代空姐还叫一个标准。 楚焰苦笑之意更浓,甚至才刚刚张开口、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他的一只胳膊已经落入了秦烨的手里,秦烨当真是半点都没客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从床榻上扯了起来! ——楚焰凭什么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坐在她身边?那个位置,连他都没有坐过!他何德何能!? 秦烨只觉得妒火攻心,看着眼前满脸苦笑的青衣男子,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拳! 可是很快,秦烨拉扯楚焰的动作就顿止了,不是秦烨良心发现,而是他扯不动了,一股力道从相反的方向拉扯着楚焰,不允许他离开太远。 顺着力道的来源,秦烨一眼就看见床榻上已然昏迷的绯衣少女——被碧蚕之毒蔓延成了深碧色的右手,牢牢抓住了楚焰的衣角,和他的力道对峙不下。 楚焰的解释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间点响起。“翼王爷,并非我不愿离去,只是这姑娘,如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啊……” 不肯松手? 不肯松手! 凭什么不肯松手?! 她凭什么不肯松开楚焰这个懦弱的男人?! 秦烨的怒火在一瞬间燃到了顶端,唇线死死的抿着,暴露出一线残酷和暴戾,黢黑的眼眸渐渐泛起了诡异的猩红色,形如十八层地狱中的鬼火重重。 “不肯松手是吧……”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比之一开始的暴怒,表情冷静的反而有些诡异起来。“没关系,本王来教你松手!” 话音未落,他陡然松开了抓住楚焰的手,闪电般从自己腰间抽出不足一尺的狭长利刀,劈头盖脸的冲着雪狼横生出来的手腕斩去! 刺目的寒光中,伴随而起的是楚焰克制不住的惊叫。“不——!” 楚良等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惊愕的看着自家王爷的利刀形如闪电一般落下——正对着绯衣少女颜色骇人的手腕。 一时之间,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扭头不忍相看。 可是出乎意料的,响起在耳畔的不是利刀切断筋骨皮肉的嗤嗤声,反而是铿锵的一声,似乎是两枚冷兵器正面交接的撞击,随后哐当一声响起,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急忙回头,在那一瞬间又同时瞪大了眼睛,错愕、甚至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个身中剧毒、在他们眼里应该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诡异的坐了起来,右手已经松开了楚焰的衣角,碧绿的细长手指正牢牢的扣着一把小腿长短的怀剑。 更为诡异的是,那把精致如同玩物一般的剑,在少女碧绿的手指下,居然焕发出绯色的清光——如同阳光下的血泊,泛出一丝一缕的奇异光线。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让众人如此惊讶,真正诡异的是,少女陡然坐起的身体,双眸居然还是阖起来的! 长长的睫羽鸦翅一般覆下来,一线温润的眼瞳、在黢黑的睫毛后隐约闪着光——一如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时候。 ——她竟然还是昏迷的! 在身中剧毒、神智昏迷甚至体力透支之后,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竟然还能保持超人一等的警惕,翼王杀意一动,她甚至不需要苏醒、身体便本能的加以防备,格挡了秦烨的那一刀。 这是何等的警觉和毅力?! 在场人的无不为之动容,就连刚刚被她一剑斩断了利刀的秦烨、都回不过神来。 v047、一粒药 “这……”战裘错愕的看着雪狼,又扭头看看手持断刀、表情阴沉的秦烨,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 “姑娘!”最终居然还是楚焰最先反应过来,顾不上去看身边秦烨的表情,楚焰匆忙扑上去,紧张的伸手想要拉住她。“你没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刷的一下,清冽的绯光猛然闪动,硬生生将楚焰逼退在床榻一米开外,绯衣的少女表情痛苦,双眉微微蹙着,漆黑的睫毛不停的晃动,好似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迟迟没能睁开眼睛。 ——碧蚕的毒性,在身体内部一刻不停的交替着相差极大的温度,为了抵制这些折磨,雪狼在不动声色间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此刻所做的、不过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而真正的神智却连睁开眼睛这么细微的动作都无力支撑了。 看着坐在床上持剑阖眸的女子,秦烨的眸色剧烈变动,脸色说不出来的奇怪,在众人还没恢复的错愕下,他突然一挥手,将楚焰再次逼退。 “战羽,送瑞王回去。”他开口,语气和声音都冷若寒冰。 楚焰愣了一下,本能的开口想要拒绝,楚良适时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瑞王爷,你该不会想看着王爷再对姑娘动手吧?” 楚焰愣了一下,扭头看他。 衣着简朴的军师眼眸狭长,眸色却明亮如鲛珠一般,声音轻细、语气平淡,却莫名透出一股循循善诱的味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姑娘中毒已深,再这么拖下去对姑娘绝对没有好处。” 楚焰扭过头,看着那抹碧色已经爬到了少女眼睑下方,眼眸里遏制不住的闪过一抹心疼和焦躁,来不及多想,他扭头朝门外走去。 还没跨过门槛,他却再次回过头来,“翼王爷,不管你再怎么生气都好,请先为她解毒,人若一死,你的生气愤怒就都没意义了。” 说完根本不顾战裘等人活见鬼一般的表情,他掉头走出了房间。 “本王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门已经合上,楚焰却仍能听到秦烨狂傲又不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青衣玉冠的男子站在阳光下,想起一个时辰前大街上纵马飞驰的绯衣少女,烈焰般的红袍,在阳光下犹如舞动桀骜的精灵,璀璨夺目的叫人无法直视。 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 这样美丽凌人的诗词描述,他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楚焰的嘴角露出微微的苦笑,可是,这些事情、那个女子,却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存在,自然是轮不到他来指教和称赞。 只是这一次的秦国之行,总算是没有白来了。 楚焰自嘲的笑笑,转身朝府门走去。 楚焰离开后,绯衣阁内的气氛却没有半点缓解,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房间里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离开了,绯衣女子的身体越发紧绷,碧绿的颜色在她脸上一寸寸蔓延,很快就爬到了眼角部位。 见此情况,秦烨就是再怒也不敢乱发脾气,头也不回的对着楚良伸手。“解药。” 楚良立刻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青瓷小瓶,倒出一粒深黑色的药丸在他手心,秦烨低头看了一眼,便烦躁的摆手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战裘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不敢顶着王爷的怒意说话,一个个从屋内退了出去。 深红色的大门再次闭合,屋内终于只剩下雪狼和秦烨两个人,女子依然没有醒过来,睫毛颤动的次数也在渐渐稀少,秦烨甚至可以看到她握剑的手在不断发颤,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绯色怀剑在她胸前放出一寸寸血色的光线。 犹如一个不安的灵魂。 这大概就是前不久她用来斩断马腿时所用的武器的吧,秦烨如此想。 他试图走近床榻,可是脚步尚未迈动,女子就好似有了心电感应一般,怀剑狰狞了一声,警惕的护住女子胸前的空门,防守的滴水不漏。 秦烨根本没办法走过去一步,同样的,被他捏在掌心里的、用来解毒的药也没法让雪狼吞下去。 眼看着那一寸寸的碧色缓慢而坚定的朝她眉心蔓延,秦烨突然觉得无比的烦躁。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居然被一个昏迷了的女人胁迫着无法走进一步!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认定一定要得到的人! 出于这一点,别说是秦烨,就是换做别的哪个男人,一直被自己的心上人压制着、出于男人本性里傲气,只怕都不会觉得太好过。 就在这个时候,雪狼的身子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怀剑直接从她手中掉下来,落在柔软的被褥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绯衣的少女在怀剑掉落的一刹那,紧绷的身子也跟着软绵绵的倾斜下去,栽倒在床铺上,口中突然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喘息。 趁着这个机会,秦烨毫不犹豫的拔身上去,在那个力乏的少女尚未来得及反应之下,闪电般扯掉她脸上的面纱,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口里,不容反抗的抬起她的下颚、强迫着她吞下,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你……给我吃了什么?”一直闭目昏睡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黯淡的瞳孔里有完全不加掩饰的戒备,纤细而冷漠。 秦烨瞬间被她这种眼神激起了尚未褪却的怒意,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全身乏力的女子,语气冰冷。“你背叛我,和容成钰私会,你说我会给你吃什么?” 雪狼冷峭的勾了抹唇角,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毒药。” 她竟如此的不信任他?! 秦烨瞬间狂怒,赌气一般道:“没错,就是毒药,会叫你身不如死的毒药!” v048、一定要得到她的真实原因 秦烨本以为如此说,雪狼至少会露出点情绪来,毕竟这世上哪有对自己的生死完全不在意的人? 他甚至暗暗发誓,只要雪狼稍微服一点软、低一下头,他就不再追究她今日先后和容成钰、楚焰二人的所作所为。 ——只要她稍微服软一点,稍微低头一点,对他稍微信任一点,秦烨什么都能原谅。 但可惜了,他最终还是不了解眼前这个女子。 雪狼最不在意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命了——她一生孤守自己那份不为人知的骄傲和自尊,对a少都况且从未当面服软认输,如今怎么可能会对秦烨露出那样卑微的情绪来? 听完了秦烨的话,雪狼居然还笑的出来,疲倦的阖了阖眸,淡淡的点头道:“很符合你的性格。”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别说是求饶,就连看都没有多看秦烨一眼。 雪狼倦极了,仿佛真的相信自己被秦烨灌下了毒药、他也不会在对自己出手,女子微微舒展了身体,将怀剑收进衣袖中,疲倦的阖眸欲睡。 瞪了她好一会,似乎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反应,秦烨一时气结,反而说不出来,但在心里最隐晦的某个角落,他听到自己在说。 是的,就该是这样的。 冷漠、清丽、坚韧、桀骜。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一样的果断坚决、不容反抗。 ——和他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暴怒之余时对她的设想一模一样。 可是设想归设想,当他的面前真正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最初的欣喜后,带给秦烨的却是最直接的愤怒。 众所周知的,翼王为人狂傲,一生中可谓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凡的天资、不凡的能力、不凡的容貌、不凡的权势、甚至是不凡的背景——这五个不凡集合在一起,他几乎变成了上帝的宠儿。 古谚有句话用在秦烨身上正合适:物极必反! 正是因为从出生开始、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未尝一败,所以当掌声和胜利都变得探手可得、不屑一顾之后,秦烨的心开始在荣耀之后萌发了一种晦涩的厌倦。 ——他厌倦了这种常胜,厌倦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厌倦了周围的所有人都习惯性的用一种崇拜畏惧的眼神注视自己。 可以说,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秦烨是在渴望一个能够打败自己的人,让他一尝失败的滋味,然后,借由这个失败再一次的突破自己。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是那样骄傲的男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他已经习惯性的将一切可能威胁到自己、威胁到秦国的事物扼杀于襁褓之中。 这种复杂而矛盾的思想,在近年来的安宁中更是如影随形的充斥在他的心底。 ——这个男子一生强势,所行所言都高高在上、从不允许任何人同自己站在对等的高度上。但是相对的,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和寻找一个可以和自己比肩站立的人。 正是因为怀揣着这样一个矛盾的想法,所以雪狼的出现,在某种角度上恰恰符合了秦烨的要求。 他一面恼怒雪狼的桀骜不驯,一面却在打心眼里认定她就该是这样人。 在初见、在次见、在地牢、在花园……在每一个细微的间隙里,秦烨一次又一次对雪狼做着下意识的评测,一面恼怒不已,一面却欣喜异常——这个女子越发倔强不肯认输,他便越发肯定,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十六岁少女,拥有足够和他比肩的能力和性格。 而这一点,才是秦烨一定要得到雪狼的真实原因! ——他苦心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人,怎可被别人占了去? 感情? 秦烨是对雪狼有好感,却还没到“爱”的地步。因为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就好比雪狼曾问他是否喜欢自己,秦烨却反问什么是喜欢一样。 况且,这两人才不过相识一月有余,关系从来就没好过,同样骄傲的两个人,感情怎么会是那么轻易和廉价的东西? 见雪狼完全没有再说话的打算,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秦烨,他实在忍不住上前,恼怒的看着闭目睡的安稳的雪狼,有些咬牙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雪狼睡的正迷糊,听了他的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问道:“什么话?” 卡崩一声,秦烨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关,看着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蠢女人,想发作又找不到借口——是他说喂了她毒药,总不能又自己开口说那是骗她的假话吧? 秦烨的骄傲怎么可能容忍他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在床边傻站了半天,眼看着雪狼是完全陷入梦乡了,秦烨还是没想出来要说什么,只得瞪着眼睛看着她。 解药来的很是时候,也十分有效,服下后才一炷香的时候,那种骇人的碧色就开始从她的脸上一层层的淡化下去,相信用不上一个时辰,毒素就能从她体内完全的驱除。 毒是没有大碍了,下一个就是她肩头上还没有包扎的伤口,箭头都还卡在皮肉中没有取出来,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的脸颊上也被划出了一道伤痕,虽然不大,不过也得仔细用药,若是留下了疤痕,这么一张漂亮的小脸可就要毁了。 等等! 秦烨突然愣住了,他在想什么? 明明是气的不行,此刻他居然还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给她治伤?! 脑子出问题了吧! 像是不满意自己脑子此刻的不听使唤,秦烨恼羞成怒的拂袖而去,砰的一声门响,那力道甩的是惊天动地,完全没考虑到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惊醒素来浅眠的屋内人。 但其实也是不需要考虑的,因为门板才刚刚合上,连溅起的灰尘都没来得及落地,牙床之上本该已经沉睡过去的少女便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清冽的瞳孔中,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的睡意。 v049、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翼王爷!”秦烨才刚刚从绯衣阁内出来、走不到十步,便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唤道。 秦烨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缓步走来的云燮,面上的不耐表现的十分明显。“狼域王,你怎么来了?” 云燮只有一个人,卜夜作为她的影卫,向来极少和她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听了秦烨的话,云燮并没有生气,走进了细细打量一番秦烨的脸色,饶有兴致的道:“哟哟哟~~这一脸黑炭似的模样,是谁又招惹了我们的翼王爷?” 楚良和战羽就在旁边没有离开,闻言忍不住抿唇一笑,普天之下除了瑞王和皇上,大概也只有这个亦正亦邪的狼域之首敢这样对王爷说话了。 “少说废话,你来干什么?”秦烨的心情很不好,根本懒得多和云燮非唇舌,不耐烦的直接问道。 云燮耸耸肩,扭头对楚良挤了挤眼睛。“看来你们家的雪姑娘、气人的本事不错啊。” 楚良笑的滴水不漏。“比起这一点,云公子的本事也不低,而且,消息也格外灵通。” ——雪姑娘才刚刚回来,云燮就已经赶过来了,这种敏捷的通讯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 云燮知道他暗指什么,不否认也不在意,淡定的挑眉道:“我做的可是高危职业,若消息不灵通,那我早八百年就去阎王殿报道了,楚大军师,你说是吗?” 楚良微微颔首,“自然如此。” 秦烨的脸色沉了沉,语气阴霾。“你要灵通是你的事,这里是本王的地盘,你做事最好干净点,否则被本王抓住了什么,照样叫你不得好过。” “啧啧~~”云燮夸张的吧唧吧唧嘴,走过来伸手放肆的搭上秦烨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道:“好吓人的话,不过翼王也该知道,本公子可是最痛恨被人威胁的。” “本王从不威胁别人。” 云燮耸肩。“我知道你只是说实话而已。”她放开了秦烨的肩膀,露出一个小白兔般的笑脸。“我是来看那个叫阿雪的女人的。” 秦烨脸色越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云燮回答的理直气壮。“只是我对她有点兴趣而已,翼王爷,您有什么意见吗?” “哼!”秦烨冷哼了一声,脸色更臭。 云燮闲庭漫步似的往前走了两步,笑容越见放肆起来。“你放心,我没想挖你的女人,比起警惕我、你还是想想怎么防备夏太子和那个刚刚冒出头的瑜王更加妥当。”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云燮留下一串嚣张的笑声,径直走进了雪狼的房间,末了还不忘扔出一串话来:“翼王爷,若不放心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门可没关,大可进来盯着哦。” “该死的家伙!”秦烨面若寒铁,咬牙切齿的怒了一句,抬步便要离开,可是走不到两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的道:“战羽,你守在门口,免得那女人做出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来!” 说完之后,他才忿忿的拂袖而去。 战羽和楚良对视了一眼,微微苦笑着摇摇头。 绯衣阁内十分安静,雪狼就躺在最里间的牙床上,浅绯色的纱幔重重叠叠,轻盈的无风自舞,将牙床上和衣而卧的绯衣少女遮挡的若隐若现,隐约勾勒出些许旖旎来。 云燮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脸上散漫的笑意渐渐退去,眉目间居然有些慎重和疑虑,缓缓走进她的牙床,却在两米开外停了下来。 盯着那微微堕下的纱幔好一会,华衣白袍的变妆少女突然轻轻的笑了,语气散漫却暗藏锋芒。“装睡可真有一套,想来秦烨也是这样被你骗了吧。” 牙床纱幔后毫无动静,云燮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毫不客气的捏了块梅花形的糕点塞进嘴里,才嚼了两下,便皱着眉毛吐在一边。“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 “不是难吃,是你嘴刁。”纱幔后突然传来少女清凌的声音,带着云燮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刻薄语调。“你是怎么发现的?” 云燮擦了擦嘴,看着浅绯色的纱幔后探出一只手来,手背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碧色,将轻若无物的纱幔撩起,绯衣少女的脸色苍白,眼眸平静无波。 “很简单啊。”云燮指了指她身下的被褥,“是你太不小心了而已。” 雪狼低下头,看见自己右手旁的被褥上、不知何时滴了一滴殷红色的血,用指尖沾了沾,黏稠,还未来得及凝固,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刚刚才滴下的。 原来如此。 雪狼默不作声的擦拭掉指尖的血迹,瞟了一眼自己已经止住血的肩头,只有人清醒时检查伤口、才有可能不小心弄破了血痂,让血滴落下来,若她还在昏迷中,自然不可能做到。 “受伤了嘛,喏~~”云燮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凭空扔给她,见雪狼伸手接住了,才漫不经心的道:“活肌止血的药,比最上等的金创药还要好。” “为什么给我?” “看你顺眼呗。”云燮弯起眼睛,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玩具了,自然不希望你那么早翘辫子。” “有趣的玩具?”雪狼微微挑了挑眉梢,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倏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抬眸看着云燮的脸。“你在说我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 雪狼笑了笑,抬手将手里的药瓶扔回给她。“多谢抬爱,可惜我从不接受敌人的帮助。” “你怎么能确实我是敌人?”云燮挑了挑眉毛,有些奇怪的委屈。“我可没做过半点对你不利的事啊。” “这个世界的人对我而已,不是朋友,便是敌人。”雪狼重新躺了下去,阖眸。 “你算我哪门子的朋友?” v050、要做,就要做最强的 因为已经阖上了眼眸,雪狼没能看到自己话音刚落之时、云燮顿然变化的脸色。 好半晌之后,她才缓缓眯起眼睛,看着宛若沉睡一般的雪狼,一字一字的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雪狼的声音里有了一线不耐烦。“问完了吧?可以走了吗?” “话是问完了,但是……”云燮语气微沉,突然闪电般探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道残影,屋内只见如毒蛇细影一掠而过,恶狠狠的朝牙床扑去! 那一瞬间,原本闭目安眠的绯衣少女突然间一跃而起,绯色的清光晃动,在外人尚来不及反应之前、牢牢封住了自己面前的空门。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雪狼没有再听到兵器断裂的声音,从云燮手中出来的残影居然诡异缠绕上了无格的剑刃,尾端闪着细碎的寒光,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是软兵器! 雪狼瞬间明白过来,顾不上多想,手中的怀剑陡然往下栽倒,极为迅速麻利的反手一绞,只听到扑棱棱几声,漫天暗红色的绳絮凌空乍起,还伴随着不少银白色的细密铁勾,云燮使用的倒钩长鞭在瞬间被无格绞成了碎末! 云燮的反应也不慢,一见雪狼手中兵器锐利,瞬间抽回手,看着自己已经被斩断了三分之二的长鞭,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她的长鞭虽然看上去普通,但却是狼域兵器阁在她的意见下费了老大的功夫制作的,坚韧度甚至超过了一般刀剑,内部暗藏铁液和暗勾,伴随她足有四年,还从未在任何兵器下损伤过半点。 而这一次,她的长鞭居然被人一剑就切割成了碎片?! 这个时候,云燮才正眼打量雪狼手中的兵器,那不过是一柄小腿长短的怀剑,除了剑刃颜色诡异了点,别的看上去都一般用来把玩的礼品剑似乎并没有区别——就是这么一把玩具般的剑,居然锋利到了如此地步? “若我刚刚顺势反攻,你就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雪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里的光犹如冰刀般锋利。“为什么要攻击我?” 云燮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惊讶,随手把已经毁掉的长鞭扔在一边,“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几斤几两而已,你手上那是什么武器?” 雪狼收回几次三番为自己斩断敌方攻击的怀剑,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细长的指尖摩擦着剑刃绯色的颜色,一个不察便被锋利的刃划伤了手指。 鲜血落在剑刃上,将原本就艳丽的剑身染的越发妖娆起来,那种浓郁的绯色,几乎要滴出血液一般。 云燮终于收回了自己散漫不羁的外表,破天荒的皱起了眉头,定定的看着那把怀剑,突然试探般的道:“这剑难道是……无格?” 雪狼霍然抬起头,双眸如鹰勾一般盯着她,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真的假的?!”云燮一见她如此反应,居然控制不住的惊叫起来,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雪狼横剑挡在了床榻前一米的位置。 云燮没有计较她的举动,反而十分有兴趣的盯着半空中的剑,惊讶又感叹道:“居然是真的!无格居然真的存在!太不可思议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雪狼终于不耐烦了,这个叫云燮的狼域王行事从来不按条理,叫人完全摸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云燮抬起头,露出一个让人看了想犯罪的奸诈笑容,突然往前一扑,趴在雪狼的床边、眼眸亮晶晶的道:“阿雪,你加入我们吧!” “……?” “狼域啊!”云燮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起来。“你加入狼域吧,做我们的二领主如何?总比你现在待在翼王府好。” 雪狼还没说话,战羽突然就冲进屋内,很不满意的道:“我说狼域王,你说这话就不怕王爷找你秋后算账吗?”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云燮正在兴头上,根本不买他的帐,继续诱惑雪狼道:“怎么样?我们狼域的势力三国皆知,你加入我们绝对不会有坏处的。” 雪狼愣了半晌,实在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二领主?那你是大领主咯?” “那是自然。”云燮毫不犹豫的道,再接再厉的诱惑道:“但是你只差我一等,二领主的封号在我们狼域唯你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战羽生怕雪狼会答应她,到时候如果王爷要强留她,就不得不冒着和整个狼域作对的危险,急忙开口道:“雪姑娘你千万别听他的,狼域再怎么样也是个江湖组织,刀口舔血的日子怎么适合姑娘家?” “刀口舔血不适合姑娘家,那什么才适合姑娘家?”云燮很不客气的嘲笑道:“难不成是给你们这些臭男人三妻四妾、相夫教子才叫适合吗?” “你……”战羽嘴角有些抽搐,什么叫臭男人?云燮自己不也是一个男人吗? 两个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雪狼这个当事人反而坐在一边看戏了,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她道:“很抱歉,我并不想加入任何一个组织。” 战羽瞬间松了一口气,云燮却急了。“为什么?我们狼域……” “若我要做,自然要做最强者,狼域王,你肯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吗?”雪狼语气清淡的打断她的话,慢慢的说道。 云燮眼角一抽,未说完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口。 一见她如此表情,雪狼就猜到了她的答案,将怀剑会鞘收进自己的衣袖中,女子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冷淡清冽。 “我只追随强者,只愿跟随最强的人,若这个世上没有让我心悦诚服之人,那我便自己努力成为最强,而你、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居我之上的。” 想起刚刚那一招的交手,云燮语塞了一下,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若要你加入狼域,你就要和我平起平坐咯?” “不是平起平坐,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雪狼语气虽淡,却又显得从容不迫。“所以,多谢你的好意了。” v051、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云燮很不甘心的道:“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无法可行?” “无法可行。” “一点可能都没有?” “没有可能。” 听到雪狼冷淡却毫不犹豫的回答,云燮垮下了脸,很委屈的看着她,“你干嘛拒绝的那么干脆,就不能有一点机会吗?” “你为什么突然一定要我加入?”雪狼讥诮的勾起唇角。“若我记得没错,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过去的身份和背景都不重要,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云燮瞟了一眼她的右边衣袖,声音里含了一抹奇异的情绪。“况且有个人曾告诉我,能被无格选中的人,必定不凡。” “就为一把剑吗?” 雪狼的嘲讽越发突兀起来,突然伸手从衣袖中将无格连鞘带剑的抽出来,扔在云燮脚下,看着她错愕的脸,“若你能拿起它,尽管带走就是,以后别再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找我。” 云燮摇摇头,并没有弯腰去捡无格,“你不用激我,我能认出无格、自然也知道这把剑除了主人之外,没有人能拿的住。” 战羽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实在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剑有什么奇怪的吗?只是精致了点而已吧。” “只是精致了点?”云燮诡异的一笑,“你去拿一下就知道了。” 战羽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又扭头看看雪狼,实在不相信剑这种死物能有什么神奇的,便走过去弯腰捡起来,随口道:“好像也没什么奇……哎呀!”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剑在他手中突然自鸣了一声,剑身颤动着从他手中直直的坠落下来,一碰到地面,顿时恢复了平静。 再看战羽的手,赫然被烫出了一大片殷红,甚至还起了好几个水泡。 他难掩自己的惊愕,看着掌心的烫伤痕迹忍不住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燮虽然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可听闻毕竟不如亲眼所见,她还是忍不住用一种不知道是感概还是惊讶的语气道:“这就是无格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雪狼皱了皱眉头,翻身下床,在战羽活见鬼一般的眼神中弯腰捡起了那把剑,神态自若的放在手里把玩着,喃喃般道。“当真是认定我了呢。”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带走无格。”云燮脸色自若,丝毫没有因为神器认主而有丝毫的嫉妒和羡慕,“阿雪,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加入狼域吗?” 战羽本以为这一次雪狼也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出乎意料的,雪狼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她低头把玩着那把怀剑,剑刃从刀鞘中露了一截出来,艳丽又诡异的颜色和剑柄上的朱砂蔷薇融为一色,反射到女子左手腕牢扣的凤凰镯上,三点一线,陡然焕发出让人炫目的绯光。 “也不是不愿意。”雪狼的神色有些莫名,收剑回鞘,放进了衣袖中,她奇异的笑了笑,眉目里隐约透露出算计的光芒。“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谈谈。” 云燮怔了一怔,突然露出笑容来。“是可以好好谈谈,把双方的条件都摆出来,这样才能知道是否都能达成共识。” “你很聪明。”雪狼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实在轻松。” “彼此彼此。” 眼见情况突然诡异的扭转了,战羽一瞬间还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突然惊叫道:“雪姑娘,你不能答应他啊!”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 雪狼和云燮几乎是同时反驳道,只是一个语气冷漠,一个语气嘲讽。 雪狼道:“我不记得我曾经卖身给你们翼王府。” 云燮道:“这是阿雪的人生自由,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拦?” 雪狼道:“就算秦烨在这里,我也没有保证答应过他什么事。” 云燮道:“翼王虽然在秦国一手遮天,但我们狼域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你一言我一语的,偏偏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直接把本就不擅长口舌之争的战羽堵得是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燮得意的挑挑眉毛。“还站在这里干嘛?不想去找救兵吗?除了楚良,你们这里有谁能和我杠上?” 战羽嘴角一抽,心里怒意涌动,却也知道云燮说的是时候,要论伶牙俐齿和脑子的旋转速度,王府中确实只有鬼才楚良才能和她一斗。 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着想,雪姑娘可千万不能和狼域联手,不然只怕又要生出许多枝节了…… 战羽当即就想去找楚良来帮忙,又害怕自己一个不在,这两个人又会立刻达成协议,因此踟蹰着不知该不该离开。 他的眼眸扫过雪狼冷淡的脸,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暗道以雪姑娘这样冷淡多变的性格,只要他脚程快点,她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应云燮,想到这里,他忿忿的瞪了云燮一眼,拔腿就冲出了绯衣阁。 云燮在他背后鄙夷的甩了甩中指,一扭头却看见雪狼若有所思的脸,疑惑道:“怎么了?” 雪狼瞬间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特意把他支开,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云燮坐下来,挑眉看着她。“你突然改口应该不会是一时兴起吧,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脱。” “不愧是狼域的天才少女。”雪狼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来,淡淡道:“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你居然发现了?”云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有些警惕和讶异。“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雪狼不打算隐瞒什么。 云燮眼睛一亮,突然定定的看着雪狼的脸,“那么,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你是不是应该把名字告诉我了?……我指的是‘你’的名字。”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你”字,雪狼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说不得。 “我叫雪狼。”她说。 v052、我们这一行,没有高效率就是找死 雪狼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说出名字而已,居然会让这个古灵精怪的狼域王大惊失色到如此地步。 ——她不但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还一不小心的撞翻了小几上摆着的糕点,粉红淡黄的小点心掉落在地上,瞬间摔的失去了形状。 云燮的脸色更是古怪,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极为骇人的苍白,直勾勾的盯着雪狼,眼神阴鸷的让人毛骨悚然。 雪狼也不动,任凭她打量着,虽然好奇她怎么会是这样一幅表情、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有什么问题?” 云燮微微震了一下,好似一个刚刚从梦中惊醒过来的人、在那一瞬间对现实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雪狼的话,她只是本能的看着她,双唇抿的很紧,唇色泛着苍白。 她越是这样,雪狼就越觉得古怪,狭着双目看她,也没有再说话。 同样年岁的两个女子,一个着绯衣、一个着白衣,眉目间恍然有些相似的机警和气质,彼此对视着,没有说一句话。 这场景看上去十分诡异,若是屋内还有第三个人在、必定会觉得摸不着头脑,就连雪狼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依照直觉没有轻举妄动而已。 只有一瞬间,云燮极快的收拾了自己脸上不恰当的情绪,重新落座下来,但是雪狼还是看见她拢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正死死的拧着,成拳头状。 “你叫雪狼?”白袍女子低低的说道,脸色已然平静下来,习惯性的挑着眉梢,带着和往日似乎没有区别的散漫和轻佻。“很奇特的名字呢。” “我叫什么、似乎和我们要谈的事情没什么关系。”雪狼淡淡的道,虽不理解她前一瞬的奇怪反应,却聪明的没有多问,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云燮耸耸肩,露出一个稍微正经点的笑容。“当然。” ——就冲着你“雪狼”的名字,我就很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刻了。 *——*——* 战羽的估计发生了错误,雪狼非但没有犹豫什么,更甚至是用别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和云燮达成了交易,当时绯衣阁内并没有第三个人,因此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段时间两人到底各自提出了什么条件。 等战羽和楚良同时赶到绯衣阁的时候,交谈已经结束,云燮看着两人推门而入的身影,很嚣张的扬了扬下颚,故意对雪狼道:“你的条件我记住了,立刻着人去办,小白狼我也会让人找回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战羽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屋内神色冷淡的绯衣女子点了点头,眼里什么波动也没有。 云燮微微一笑,细白的牙齿在光线里有陶瓷一般的美感,好心情对雪狼摆了摆手,径直朝屋外走去。 当和战羽、楚良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云燮故意顿了顿脚步,低声含笑道:“很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做我们这一行、没有高效率也是一件找死的行为,像雪狼这种高素质的人才,我就代表狼域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显的极好,甩着长发一摇三晃的扬长而去,成功把战羽气的脸色铁青。 楚良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却没有战羽那般明显,他皱着眉毛想了想,还是上前问雪狼道:“雪姑娘,你真的……” “是,我已经和云燮达成了交易。”雪狼打断他的话,抚摸着衣袖里的怀剑,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眸清冽。“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样坦率而毫不犹豫的回答,成功的让楚良和战羽脸色一变,后者的反应更为明显,忍耐不住的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可以真的答应他?狼域是什么组织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是一个姑娘家应该进入的?!” “据我所知,狼域赫赫有名的四护法里,卜夜和一梦都是女子,夏国太子身边的四将、朱雀也是女子。”雪狼嘲讽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刺眼起来。“为什么她们可以我却不可?女人哪一点比男人差了?” “……”战羽为之语塞,雪狼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世上也确实有不少不属于男儿的女子,可是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本能的觉得女子天生弱于男儿,就该是老老实实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角色。 很显然,作为古人的战羽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即便他清楚雪狼的实力可能远在他之上,却依然动摇不了他对大多数女子的本能认知。 “话虽如此,可是狼域却是一滩浑水,你若是贸然踏进去,想要再抽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楚良皱了眉头,冷不丁的开口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在现在的三国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势力,和三国的朝政并存,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狼域就是其中的一员,它实际上已经算是江湖中的组织了。” “这些我都知道。” 雪狼收了面上的讥诮之意,神色有些莫名。“可是这世上最大的浑水、永远都和权势扯不开关系,没有权势的支撑,浑水再浑、又能黑到哪里去?” 她的话明显藏着一层意思,听的楚良脸色一变,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雪狼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伤口中的精铁箭头还没取出来,摸上去有些难受的僵硬。 她抬头对两人道:“我要清洗伤口了,若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可以走了。” 战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良拦住了,他从怀里摸出金创药放在桌子上,语气竟有些难得的叹息。 “你是奇女子,我本来还很希望你能留在王爷身边,可惜啊……感情不能强求,有些事情我们只能旁观,不能插手。” 他说完之后,便拉着战羽出了绯衣阁,雪狼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对着关闭的房门道。 “我不是什么奇女子,但是,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v053、当仇恨在心中重新崛起 这是一间建立在不知名山谷中的简陋木屋,以粗壮的原木为基料,一层层搭建起来,屋中只有一个房间,用薄木板隔开来,就分为了卧室和客厅。 但是在木屋之外,却有和这种简陋截然相反的美丽风景——流水银光、鸟语花香,不知名的草色植物迎风招展,漫天笼罩着鲛绡一般的朦胧雾气,和头顶潋滟的阳光并存、显得十分奇特。 木莲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就是头顶已经长出青苔的木质屋顶,然后一扭头,就看到坐在屋中唯一窗口边自斟自饮的红衫男子。 “师父……”她一惊,本能的想要坐起来,可是双手还没撑到床边,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便如洪水一般将她淹没了。 她不得不重新躺下去,根本无法动弹,看着侧影淡定、毫无反应的红衫男子,木莲有些难堪的歉疚和不安,苍白的唇蠕动了许久,喃喃。“师父……是您…救了我吗?” 红衫男子扭过头来,逆光里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见额头的额环中间、蓝宝石的光芒隐约熠熠,折射出万千华色,高贵不可言语。 “除了我,谁还会去管这些麻烦事?”红衫男子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一直淡漠冷定的木莲瞬间红了脸颊,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前,颀长的身躯投射下的阴影、几乎把木莲娇小的身形笼罩住,阴影中间,男子的神色越发难测起来。 “罢了,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什么都别去想,好好休息吧。”男子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类似于无奈的语气如此说道,说完之后根本不等木莲反应,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师父!”木莲匆忙在身后叫道。 男子顿了顿脚步,回过头看着她。 单从表面来看,两人的年岁并不相差多少,但是木莲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显得恭敬异常,见男子回过头,她深吸了口气,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道:“您……不责怪我吗?” 男子微微一笑,黢黑的眼眸如水一般泛开了淡淡的涟漪,“责怪你什么?” 木莲越发局促,简直是手足无措一般,喃喃说道:“弟子……没有听从您的……” “这么多年以来,为师可有强迫过你一件事?” 男子漠然打断木莲的话,微微侧过头,眯眼看着从窗口温柔散入的阳光,面上的肌肤即白且嫩,光滑的几乎可以反射出陶瓷一般的反光——如此年轻和美丽的男子。 木莲怔了怔,微微摇了摇头。 男子的嘴角弯的更高一些,虽然没有回头、他却好似能看见木莲的动作一般,“这就是了,从前我不强迫你,今后也一样。” 他扭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床上不安的少女,轻声道:“阿莲,你一直是自由的。” 说话的时候,红衫男子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光芒,那样的光,如同凄清的月华在水中流转,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一掠而过、便再也看不见了。 木莲霍然瞪大了眼睛,脸色居然泛出了惊恐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那昔日的一朝剧变,她被拦腰斩去了一半的生命,就是眼前这个红衫男子从寒泉中捞起她,挽救了她重生后、年仅四岁的生命。 她叫木莲,名字是自己取的,她的师父是三国内鼎鼎有名的神医,名叫无白——一个过去、来历、身份、性格甚至是名字都一样神秘奇特的男子。 从四岁到十六岁,十二年的时间足够让当年那个小丫头长成了如今清秀的模样,可是无白却一直是原来的模样。 从初见、到拜师,从陌生、到如今。 这十二年来,两人可谓是朝夕相处,木莲却依然不清楚自己的师傅到底是个什么人,就如同他的容貌和穿着、从不曾变化一般。 “师父……”木莲的声音低嘶,有鲜明的颤动的潜伏在其中,“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白摇摇头,“不要再叫我师父了,在你拜师那一日我便说过,当仇恨在你心中重新崛起之日、就是我们师徒断恩之时。’” “可是师父,我不是……” “阿莲。”无白打断她的话,语气虽然平淡,却透露出不容反抗的意味。“你不用找任何借口和理由来推脱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可以在这里住到完全复原再离开,从此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无白说完之后再不停留,跨步走出了房间。 “师父……” 木莲彻底慌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支撑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惊慌失措的想要冲上前拦住无白,可是乏力的身子却给不了她这个机会,才下地没走两步,她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眼看着无白的身影渐渐远去,木莲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突然涌出了大批的泪,成串一般往下掉。 少女的脸色苍白,晶莹的泪让她的眼睛焕发出琉璃一般的光彩,剧烈的挣扎中、尚未愈合的伤口顿时破裂,白衣上泛出浓郁的艳丽色彩。 慌乱如同嗜心的毒蛇,十二年前那一朝痛失所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师父,你也不要阿莲了吗——?!” 屋外,无白的脚步难以察觉的一顿,红衫男子似乎叹息了一声,却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走,转眼便消失在那诡异的薄雾中。 “师父……” 眼睁睁的看着白无消失,木莲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颓然的跪坐在屋内,眼瞳无光的看着屋外雾气中朦胧的景物,突然间捂住脸、像个孩子一样无法自控的痛哭出声。 悲恸的哭声蔓延在这个奇特的山谷内,无白站在谷口,眼眸深邃的就像可以看透一个人漫长的一生。 v054、今日的同伴、说不定就是明日的敌人 在这个世上,有什么力量、能压制仇恨的蔓延呢? 男子站在寂静的花园中,仰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夜,月光皎白如银辉一般披散在他脸上,额环上的蓝宝色光线越发幽暗。 肩头的豹猫轻若无物的叫唤了一身,金褐色的瞳孔里、有宝石一般难以掩饰的光芒。 “我知道的。”男子安抚性的摸了摸猫咪的脑袋,暗红的衣袂被长发鼓动,黑夜中犹如嗜血蝶张开的翼,在那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只小白狼闭目沉睡的身影。 “马上就带你去她那里。”男子将小白狼抱入怀中,喃喃一般说话,身随心动,长发划出圆整的轮廓,转而便消失在花园中。 绯衣阁的二楼四角上挂了细碎的铜铃,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镀上金色,摸样很是精巧,男子掠上去的时候带动的阵风碰到其中一只铜铃,他立刻伸手握住,铜铃内部的撞针在手心微微发颤。 ——谁都没有惊动,就连被秦烨派遣安插在四周的暗桩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男子正要松开手,突然听到吱呀一声,房间的窗突然被人拉开,三抹银电一般的残影从中飞了出来,径直冲着他的方向而来。 男子短暂的错愕后,微微偏动身子,看着那三抹银电惊险万分的贴着他的脑袋划过,齐刷刷钉在他身后的大红木柱上——三把匕首,刀刃钉入了大半,刀把处还在微微发颤。 “谁在外面!?”厉呵随即从屋内传出,一道绯色的身影从窗口一跃而出,清冽的眉目带着冰冷的锐利,却在看清他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眉头微拧。“是你?!” 男子轻轻一笑,她的感觉还是如此敏锐。 “你来做什么?”雪狼很快收敛了自己一刹而过的惊讶,警惕的看着这个红衫男子。“珈蓝。” 珈蓝放开自己手中的铜铃,反手拔下木柱上的三把匕首,摇摇头,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给你送个东西。” 东西?雪狼定睛一看,被珈蓝像拎毛绒玩具一般拎在手里的、居然是小白狼。 可是奇怪的是,小白狼双目紧闭,竟像是昏迷了一般。 月华下,绯衣女子眯了眯眼睛,突然道:“你和狼域有关系?” “嗯。”珈蓝看似不打算隐藏,大方的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狼域的人,听说他们在找一只小白狼,我就好奇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牵扯到了你,就自告奋勇的给你送来了。” 甩了甩手里的匕首,他苦笑。“只是没想到一来就受到了这么特殊的对待。”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我房间外,没死在我手上是你命大。”雪狼很不客气的说道,转身推开了房间,“进来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倒还真坦荡。”珈蓝如此说着,脚步却跟着雪狼走进屋内,顺手将小白狼扔在了一边。 “我不信这一套。”雪狼看着小白狼像布娃娃一般被扔在地上、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便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珈蓝故作无奈的耸耸肩,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你的小狼脾气不好,死活都不肯相信我,没办法,我只好给它用了点非常手段——你放心,只是睡一觉而已。” “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雪狼没有在这一点上多做纠缠,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冷声道。 “目的?” “装什么傻?特意跑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帮云燮送小白狼来吧?” 珈蓝微微一笑,屋内没有点灯,暖白色的月光从敞开的窗口照进来,正好打在他的身侧,使得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虚白的不真实。“和聪明人说话实在轻松,无格用的还好吗?” 雪狼下意识的抚摸放在衣袖中的怀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看你的身法、平日惯用的武器应该不是剑,我这里有一套剑法,有兴趣的话可以试着练练。”珈蓝从怀里摸出一本蓝壳书籍,从桌子上推给雪狼。“对你应该不算难。” 雪狼连看都没看、便摇了头,“我不用。” ——她虽然从未用过古代的怀剑,可是在过去、除了现代武器外,她也惯用军刀和马来剑,技巧和用法都很娴熟。 “多懂点总不是坏事。”珈蓝并不介意她的冷淡,继续掏出一个类似于布料的东西,放到雪狼面前。“这是云燮让我顺手带给你的,有翼王的看守,她不方便总是来找你。” 对此、雪狼不置可否,也没有伸手拿过那东西看,只是问:“这是什么?” “你需要的东西。”珈蓝干脆的回答。 雪狼眯起眼睛,幽幽的看了他一会,终于伸手、将布包翻开了一点。 只瞟了一眼她便放下了手,嘴角倏然浮起一丝可称得上诡异的笑容。“狼域做事的速度一直这么可观吗?” 她的话题转变有些奇怪,偏偏珈蓝听明白了,身子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道。 “视事而论吧,作为一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势力,秦、楚、夏,哪一方都不可相信,这些东西应该是云燮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准备着的,现在不过顺手给你而已。” 雪狼默然,收起了那东西,“你可以走了。” “好冷淡啊。”珈蓝笑了一笑,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可是还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依然坐在桌边没有动的绯衣少女,眼里的情绪一闪,突然道:“小心点。” 雪狼扭过头看他,黢黑的眼底晃动着鲜明的不信任。 “别这么看着我。”珈蓝耸肩而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秦烨也好、容成钰也罢,就算是云燮、也不要百分百的信任。今日的同伴、说不定就是明日的敌人。” “我没有信任任何人。”雪狼毫不犹豫的道。 “是么……” 珈蓝扭过头,轻飘飘的一笑。 “……那就好。” ——这个世界寂寞如雪,还会有压制仇恨的力量吗? 他迈步走出了房间。 v055、连神都无能为力 翼王府的守卫森严,暗哨十步一位,侍卫来往交织,看表面似乎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可是这世界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藐视一切强大。 ——珈蓝就属于这一种。 闲庭漫步似的从王府中出来,他回头看了看毫无惊动的翼王府,漫不经心的伸手摸了摸肩头上的豹猫,沿着街道的昏暗线慢悠悠的往前走。 才走不到十步,他便倏然停了下来,侧头,目光对准了侧后方一条漆黑的小巷。 “出来吧。”他说。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素白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晃,慢慢走了出来。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长靴、白色的装束、白色的脸——除了眼睛和一头黑发外,来人全身都是白的,乍一看上去简直像是黑夜中横行的纯白鬼魅。 “阿莲?”珈蓝皱起眉毛,语气仍是冷淡。“你在这里做什么?” 木莲脸色惨白,无论是脸颊还是唇色,都是一种完全失去了血色的白,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中悚然。 可是她的眼睛漆黑,黑暗中有寒光熠熠的闪动。 她上前一步,身形完全曝露在月光下,白衣上还有不少伤口崩裂的血迹,艳丽如红花,她一动不动的盯着珈蓝,“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质问的语气,完全褪去了半日前在红衫男子前的不安和惶恐。 “来办点事。”珈蓝一语带过,明显不愿意多谈,目光瞟过少女身上的血迹,“你刚刚醒,不适合多走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木莲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整个人往前大跨了几步,几乎冲到珈蓝面前,愤怒和怨恨让她原本精致秀丽的五官产生了诡异的扭曲,双瞳如剑,雪亮而骇人。“你是不是来找那个女人的?你是不是也因为那个女人而……” “阿莲!”珈蓝猛地沉下脸,语气凭空多了几分森然,打断她的话后又沉默不语,好一会后才放柔了语气道。“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木莲古怪的笑了笑,激动的情绪让她显得十分不稳定,语气越发激烈起来。“我想的是怎么样啊师父?你敢说你不是来找那个女人的?你能说你不是来找那个女人的!?你敢吗?你敢吗!” 珈蓝终于皱起了眉毛,表情有些不悦。 若是往日,木莲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自然就会识趣的闭嘴,可是今日却不然——她的师父刚刚宣布和她斩断了师徒关系,可是一转眼她却发现被自己视为唯一亲人的师父居然来找那个女人! 这不能不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什么仇恨在她心中重新崛起,师父和她斩断关系、难不成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师父……” 心念一动,她的脸色越发变得苍白起来,甚至无法控制的后退了一步,瞳孔颤动着,激动的情绪突然平复下去,犹如当头的一盆冷水,将她整个人冻的瑟瑟发抖。 “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威胁到了她、所以你才要和我……” “不是。”珈蓝断然截断她的话,一口否认。“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他否认的很快,可是在此刻的木莲眼中,珈蓝越是否认的迅速,她便越发觉得他就是做贼心虚! 只有一刹那的时间,纯白的少女眼眸猩红,黑暗中宛若发了狂的恶魔,她猛地后退一步,像不认识一般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二年的师父,嘴唇抖动着,无法控制的发出一声嗤笑。 “没有关系?……真的是没有关系吗?!没有关系你会特意深夜跑来找她?!没有关系你会那么迫不及待、不容反抗和我断绝关系?!没有关系你会否认的那么心虚?!师父!你是我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因为……” “我说没有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珈蓝再次打断她的话,蓝宝石在额间幽幽的光,衬托的他的眼眸越发深邃黑暗。“你想太多了,阿莲。” “我想太多?!” 木莲无法接受的按住自己的胸口,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毒蛇一般的怨毒,她厉声嘶吼道:“我哪里想太多了!?明明是她……明明是那个女人!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家族、我的位置……我只剩下一个师父了,她还要抢走我的!!” 言至最后,似乎是无法承受从心底猛然爆发出来的怨恨,木莲的声音陡然尖锐,形如无形的利剑,笔直着冲上云霄——那声音中的怨毒和愤怒,惊的四周大片栖息的夜鸟腾空而起,黑翅在半空发出扑棱棱的扇打声。 “你疯了。”珈蓝终于卸下了冷淡的外表,黑眸中放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果然,十二年前的事情还是在你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潜伏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爆发出来了。” 他的眼里突然划过难以察觉的怜悯,喃喃自语一般道。 “人心脆弱又坚强,一旦被仇恨操纵,连神都无能为力。” 他转身就走。 “师父!”木莲突然慌了,脸上凄厉的情绪瞬间淡化,转变成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恐惧,看着珈蓝离去,她慌乱的伸手想要抓住他。“不要丢下我……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是神,拯救这种事、从来不适合我。”珈蓝毫不留情的往前走,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滑出了数百米。“维持了十二年,是时候抛弃了。” 木莲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红衫男子瞬间离去的方向,身形剧烈的发颤,突然跪坐在地上,大股大股的眼泪如泉水一般夺眶而出。 “啊啊——!!!” 她突然抱住头,发出困兽一般的惨烈嘶吼,猛然扭过的脑袋,双目猩红如鬼火,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翼王府的大门。 雪狼! 雪狼!! 雪狼!!! 你到底要抢走我多少东西?!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 你不仁我不义,这一生,我定和你势不两立!!! v056、可称为军事机密 与此同时,雪狼正坐在绯衣阁内翻阅珈蓝交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块已经泛黄的羊皮卷,才不过一张a4纸张的大小,残破不堪的边缘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不可能是近代的产物。 羊皮卷上用黑、红、蓝三种颜色密密麻麻的绘制了各种线条和图案,稍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张机密地图。 羊皮卷的两面都有图案,反面上绘制的是翼王府的鸟瞰图,包括有建筑、暗哨、密道、看守等等细致分布,清晰的一目了然。 而正面上的图案却显得复杂的多,是整个紫煌城的地形图,城内的建筑、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各种小道暗门皆在其上,而图形中新旧不一的笔记也能看出是很多人前后补充完成的。 雪狼仔细查看这张羊皮卷,越看越心惊。 ——在古代、地图本就是一件十分隐晦和敏感的东西,举个小小的例子,若是你像个二百五一样跑到街上说要买地图,搞不好下一秒就会被官兵以奸细的身份抓进牢房陪老鼠了。 而雪狼手上这张地图更是了不得,有这样一张地图在手,要离开或进入紫煌城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若是这样的东西落到敌人手里,那这个秦国的皇都简直可说毫无秘密可言。 云燮手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机密地图! 更离奇的是,她竟然毫不犹豫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雪狼、难道那个女人就不怕她是另有所图吗? 雪狼微微蹙了眉毛,当日和云燮达成交易后,她确实提过需要翼王府和紫煌城的地形图,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云燮提供的、居然会是这样一张可称为军事机密的地图! ——看来,狼域的势力之大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而云燮更是在很久以前就开始防备三国对狼域的侵略。 ——她能拿到秦国的军事地图,那夏国和楚国也一定不会遗漏。 那个女子,倒是真的能干。 雪狼饶有趣味的挑起唇角,慢慢将地图收拢,闭上眼睛重新回忆地图上的布置,以保证自己能毫无遗漏的记下来,同时也忍不住在想,若她和云燮没有利益碰撞,她们或许真的可以好好合作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毫无预兆的涌上心头! 雪狼霍然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一般按住了自己的右边袖口,黑暗中眸色雪亮如刀,在分秒之间扫遍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 没有人。 她怔了一怔,似乎在疑心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可是下一秒,那种窥视的感觉便再次袭来。 谁?! 绯衣的少女猛地站起来,甩手将地图收好,箭一般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屋外夜色已深,月色亮的浓淡适宜,略显柔和的暖白色从天而下,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以雪狼的夜视能力,一切清晰如白日。 可是,屋外空荡荡的,依然没有人,这么深的夜,除了王府中的暗哨和打更的奴才,连侍女都已经睡着了。 雪狼缓缓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皱眉回忆那一瞬间的感觉。 她的第六感向来强烈,对于杀气更是有着近乎条件反射一般的敏锐,这是她数十年来保命的根本,不可能会弄错。 那一瞬间里,伴随着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还有强烈的、无法忽视的怨毒和杀气。 ——什么人,居然恨她到这种地步? “啊啊——!!!” 正在疑惑间,不远处突然响起女子歇斯底里的嘶吼,形如受困的猛兽一般,惨叫声划破天际,惊飞了大批夜鸟,也惊得人一身的冷汗。 雪狼遥望惨叫声响起的方向,似乎是在王府之外,那声音中走投无路的绝望,连她听了都忍不住皱眉。 是非之地不久留,雪狼微微摇头,甩掉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管他到底什么情况,灵珠、小白狼、地形图都已经到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正要回房,突然听到空中风声一动,扭头却见两个黑衣打扮的男子凭空出现在院中的月色下,有些疑虑的对她道:“雪姑娘,您没事吧。” 雪狼猜测这大概是被她拉门声惊动的暗哨,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既然如此,夜色已深,姑娘回房休息吧。” 雪狼微微点头,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清晨,正如珈蓝所说,小白狼从昏睡中醒来,一见到雪狼又是一番闹腾,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秦烨却突然来了。 雪狼正在束发,从铜镜的反射中看到他走进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 前天,秦烨声称给她用了毒药,从她这里拂袖而去后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她,而这两天雪狼也偷偷询问过来给她换药的大夫,得到的答复是她的身体安然无恙,完全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 这一点不得不让她疑惑,秦烨不是会说大话来吓唬她的人,是不是他喂给她的毒药有潜伏期,所有一般大夫才检查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小心一点总不会有坏处,雪狼已经打算好一旦脱离王府,首先就要找几个大夫好好查查身体——她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自己死的莫名其妙。 她本以为秦烨已经恨毒了她,根本不想再见到她,此刻见他突然前来,心里便下意识提起了警惕。 “你们出去。” 秦烨一大早就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臭臭的往桌边一坐,摆手挥退了屋内的侍女。 幽草等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雪狼,最终不敢反抗,退出了屋外,小白狼脸色更加难看,明显的不待见秦烨,一屁股坐在雪狼的腿边,翻着白眼懒得看他。 好在秦烨没打算和一个畜生计较,雪狼自顾自的将长发束起来,这才扭过头。 “有什么事?” 秦烨皱了皱眉毛,看着她身上万年不变的绯衣劲装,招了招手。“过来。” v057、凭你是我的 秦烨皱了皱眉毛,看着她身上万年不变的绯衣劲装,招了招手。 “过来。” 像招呼小狗一样的姿势成功的让雪狼眉头微蹙,却也知道秦烨的孩子脾气,懒得一大早和他争执。 雪狼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秦烨没有在意她居高临下的模样,反倒是拉过她的左手,撩起衣袖一看,见那只被他亲手扣上的凤凰镯还好端端的带在雪狼的左手腕上,这才满意的一笑。 “你到底有什么事?”雪狼抽回手,不耐烦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那镯子还好端端的、让秦烨心情好了不少,他难得的没有计较雪狼的语气,抬起头来。“你加入狼域了?” 果然是这件事。雪狼挑了挑眉毛,“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烨浓眉一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双目炯炯的盯着她。 雪狼不甘示弱,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虽然在身高上落了劣势,气势却不差分毫。 秦烨的胸口起伏了好几下,似是努力平息了那躁动的怒气,这才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 “狼域是那么好玩的东西吗?一个女人家瞎搀和什么?!”秦烨的语气渐渐有了低沉的怒气。“扯进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处?!” 雪狼微微莞尔,错身从他身边走过,端坐在梳妆台前,双腿优雅的重叠在一起。“无所谓好或者不好,不过是利益所至、各取所需而已。” 她扬了扬眉梢,眼尾上挑的黑色翦眸焕发出清冽的光芒。“秦烨,你和我不也是这种关系吗?” 秦烨怔了一下,看了她半晌,语气倏然诡异起来。“利益所至、各取所需?” 他上前几步,几乎走到雪狼面前。“你和我也是这种关系?” 雪狼抬起头,“难道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烨倏然俯下身子,闪电般伸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死死拉过,双唇叠加,牢牢贴合在一起,堵住了她所有未完的话。 秦烨的唇瓣微凉,触感柔软如同花瓣,有那么一瞬间雪狼的脑子空白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一般想要推开他。 可惜秦烨的速度更快,她的手臂才微微一动、他便已经反应过来,迅速用手臂压住她的两只手腕,不容反抗的禁锢在身侧。 这么一打岔,秦烨的舌头已经灵活的撬开了她的齿关,闯入口腔内,霸道的席卷吮吸,只有一瞬间,雪狼的脸颊倏然浮出烟霞般的颜色,双瞳晶亮中不可控制的显出恼怒的神色。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和男人比力气。 强吻中,当自己下意识的阻拦被破解,雪狼并没有如一般女子的惊慌失措,反而不再做出任何举动,任凭他死死的禁锢住自己,双目眨也不眨的睁开着,眸色如山顶上经冬不化的白雪,清醒而明亮。 她很清楚男人这种生物,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奋起反抗,反而会引起秦烨变态的征服欲,还不如一动不动、让他自己觉得乏味更为上策。 果然,亲了半晌也没见雪狼有什么动作,秦烨睁开眼眸,眼睛中浮出鲜明的恼怒。 雪狼还未来得及反应,被**的发红微肿的唇瓣却突然传来一阵痛楚,她倏然一把挣开了秦烨,将他推到一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口腔里泛起了血腥的味道,秦烨不慌不忙的后退,伸出舌头舔去自己唇瓣上的血迹,双眸邪佞,姿势撩人至极。 雪狼摸到自己被咬破的唇,终于忍不住薄怒道:“秦烨,你是属狗的吗?” 秦烨看着她红润的唇瓣,血迹嫣红如最上等的胭脂,忍不住得意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从来不是什么各取所需的关系,若以后再听到你这样的话,听一次我吻一次,倒看看谁先受不了!” 雪狼气急反笑,捂着自己的唇瓣站起来。“就为了这种事情,你就张口咬我?秦烨,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无赖。” “这是我的专属。”秦烨瞳孔一深,倏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挪开,看着唇瓣上清晰的伤口一字一字的道:“除我之外,若谁敢窥视一眼,我必叫他身不如死!” 他的声音微哑,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语气充满了他独有的狠辣气息,叫人完全不敢怀疑他这句话的真伪。 雪狼怔了一下,甩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秦烨也不在意,第一次在雪狼面前占了上风、这让他心情大好,再见雪狼这种隐隐含怒的脸也觉得万分可爱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到明天正午才能回来,你的伤还没好,好好待着、不许乱跑!” 雪狼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他。“去做什么?” 秦烨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回答我的话。”雪狼不耐的皱起眉头。 秦烨耸了耸肩,“皇兄下个月立年大寿,楚夏两国都会派使来贺,要筹备和安排的东西很多,我要进宫准备寿礼的防守布置。” 所谓立年,指的是古代男子三十而立的年纪,雪狼心思急转,面上却不动分毫,眼眸似不经意的扫过另一边虎视眈眈的小白狼。 突然,秦烨伸手过来,一把环住她的腰身,低声道:“下个月的寿礼,你和我一起参加。” 雪狼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等她说话,秦烨紧接着抛出一枚重型炸弹。“那个时候,我会请皇兄下令,封你做翼王府的王妃。” 雪狼嗤笑。“王妃?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秦烨强制性的收拢手臂,将雪狼的身子拉的更紧一些,声音略嘶哑了些,斩钉截铁的说道。 *——*——* 嗷嗷嗷~~~我已经被卡在这一段一个多星期了,救命啊…… 菩萨保佑,平缓期总算要过去了…… v058、必须要握住的筹码 看着自信不疑的秦烨,雪狼却突然有种想扶额的冲动,啼笑皆非的揉了揉眉心,不得不承认,她实在不擅长和秦烨这种人打交道。 你跟他讲道理吧,他十有八九会摆出一副“我就是道理”的表情。 你跟他好好说吧,他反而会觉得你啰嗦。 你跟他摆大谱吧,弄不好又是一场口水大战。 总之一句话,对于这种自信心严重爆棚的人,最好的办法还是选择无视。 雪狼是个聪明人,也实在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他斗什么嘴,下个月?天知道她下个月还在不在秦国了,秦烨想求婚,就让他一个人求去吧。 想到这里,雪狼很淡定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摆了摆手。“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等到时候再说,时间差不多该是大夫过来给我换药的时候了,你先走吧。” 秦烨眼眸一闪,这女人居然没和他抬杠? 不错,是个好开端。 他正要乘热打铁的再说两句,幽草的声音突然在屋外怯生生的响起。“王爷、雪姑娘,大夫来了。” 雪狼暗赞一句好丫头,立刻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说完后她便盯着秦烨,明摆着一副你还不走的表情。 秦烨心情难免郁闷,却也见时间实在不在,赶去皇宫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只得先行离去,在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进门来的幽草、大夫擦肩而过,害的两人白挨了一记冷眼。 秦烨前脚刚走,雪狼后脚就拎着小白狼走到了屏风后,低声吩咐道:“你跟着秦烨,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往皇宫去了。” 小白狼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想找灵珠就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去做。”雪狼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听见幽草两人的脚步已经走进了屋内,二话不说,拎着小白狼就往窗户外抛了出去,指了指府门的方向,这才关上了窗。 “雪姑娘?”幽草走进屋内没见到雪狼,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雪狼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从屏风后走出来。 幽草忙施了一礼,道:“姑娘,大夫已经来了,奴婢照例在屋外等候吗?” 雪狼点了点头,幽草再次行礼,这才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那年迈的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给雪狼施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雪姑娘。 雪狼的身份在翼王府可称得上微妙之极,不算客也不算主,却因为秦烨和之前雪狼展露出来的能力关系,翼王府上上下下都对她恭敬异常,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至少表面是这样。 雪狼坐下摆了摆手,也示意大夫落座,开门见山的道:“大夫,我想知道我的伤还有多久能复原。” “这个……”老大夫踟蹰了一下。“姑娘是问完全复原吗?” “不,我的意思是行动无碍。”雪狼动了动右边肩膀,眉头微蹙。“有没有药物能缓解我抬肩的疼痛感?” ——右肩上的伤口是利箭造成的,又小又深,呈圆形状,本来是没什么大碍,可是那一箭的力道太猛,伤到了雪狼右肩的筋脉,再加上她在受伤后还不断的运动右手,以至于右手筋脉罢工,稍微抬高一点手臂、伤口处便疼痛难忍。 这样一来,虽然不至于让她完全不能用剑,但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给她的能力打了折扣,雪狼不求完全复原,但至少不要有那种难耐的疼痛。 老大夫皱了皱花白又浓密的眉毛,从位置上站起来,先低声道了一句“冒犯”,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雪狼的右边胳膊,轻轻往上一抬。 “嘶——”雪狼微微吸气,眉头拧的更深,却没有说话。 老大夫松开她的手,原位坐下来,缓声道:“姑娘的伤本没有大碍,可是却也伤筋动骨,这筋脉的疼痛倒是可以用针灸入药来缓解,只是受了这种伤,姑娘最好还是好生休养为上,以免日后年老、留下疼痛的毛病。” 雪狼不置可否,只道:“麻烦大夫了。” 老大夫点点头,从医药箱里拿出针包来给雪狼调药,一通忙活之后,雪狼尝试性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疼痛确实有所缓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难忍。 老大夫走后不久,小白狼便回来了,第一句话就是,“没错,秦烨是去皇宫了,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哦?”雪狼立刻来了兴趣,俯身道:“那还有谁和他一起去的?” 小白狼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趴坐在地上。“一个青衫男子,两个黑衫男子,加上那个臭男人,一共四个人。” 青衫男子一定是楚良,那两个黑衫男子应该就是战裘、战羽和战岿中的两个。 雪狼微微阖眸,嘴角抿了抹奇异的笑容。 这么说起来,现在翼王府里只剩下战裘、战羽或者战岿其中的一个,剩余的都是暗哨守卫等小罗罗,实在是上天掉下来的机会! “喂!笨女人,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小白狼自然不明白雪狼此刻心中的想法,它只觉得不耐烦,来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找到第一颗灵珠,按理说应该趁胜追击、马上去找第二颗,可是偏偏这个笨女人做事拖沓的要命,都这么久了还没走出下一步。 雪狼闻声回过神来,光是看小白狼臭臭的脸色就知道它心里在不爽什么。 绯衣的少女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在它水润的小黑鼻前晃了一晃,不慌不忙的说:“我知道你在急什么,冷静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今后的顺利铺路。” “不懂。”小白狼很干脆的一爪子拍开雪狼的手指,“解释一下。” 雪狼微微狭起翦眸,表情冷静而犀利。 “火雏珠已经到手,我们下一步应该离开紫煌城寻找下一颗,可是秦烨死缠着我不放,他又位高权重——所以、为了免除我们离开之后可能会遭受的通缉搜查,我们手里必须要握住可以威胁秦烨的筹码。” “也就是——秦国的军事地图!” v059、角逐,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中展开 雪狼说的很简单,怎奈妖性爽朗,根本弄不懂人类之间的复杂算计,所以小白狼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是迷糊半是清醒的道,“你的意思是,为了保证我们以后找灵珠更加顺利,就必须得到那个什么什么地图?” 雪狼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总不想我们以后每走一步,都有人拿刀带剑的追在屁*股后面吧?” 小白狼自动脑补了一下那种场景,不敢恭维的咧了咧嘴,终于正眼看了一下雪狼,“那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做?要怎么拿到那个什么鬼地图?” “很简单。”雪狼微微一笑,凑到它耳边低喃了几句。 “就这样?”小白狼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什么地图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要拿到那种东西、这样就可以了?” “嗯。”雪狼点了点头,扬起一抹清灵的笑,语气微幽。“你只需要这样做,剩下的交给我。” 小白狼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从地上站起来,嘟囔道:“人类是不是总那么难以琢磨呢?” 它一边说着,一边跃上窗口,扭头看了一眼雪狼,纵身跳下后转眼便没了踪影。 在小白狼走后,雪狼缓缓站起身走到屋外,在屋前走廊的右边第三根红木柱子上停下来,顿了一下,俯下身子大喇喇的用匕首在柱子底部上刻了几个图案,这才站起来,目光似有还无的扫过不远处的屋檐重瓦,走回屋内。 半个时辰后,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走到绯衣阁前,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根红木柱,半秒钟都没停留,拎着手里的水桶匆匆走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一个捧着托盘的年轻侍女走过来,同样在那根红木柱子前、似是被石子烙到了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这才端着托盘离开了院子。 两个时辰后,一个清扫的中年大婶带着扫帚一路清扫过来,似乎是觉得那根红木柱子下的碎叶怎么也扫不出来,便俯下身子用手拨开了,清扫出来,一路打扫而去。 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故意接近过那根被刻了图案的红木柱。 一直站在窗边隐秘监视的雪狼也终于回到屋内,一边放松自己的双腿,一边若有所思。 和云燮达成交易的那日,云燮曾说她可以提供雪狼翼王府和紫煌城的地图,但是有一个条件——在雪狼准备行动的那一日,一定要先告诉她。 但是在翼王府、雪狼又不方便直接过去找她,所以云燮便教了雪狼一种别人看不懂的图案、用来行动之前传递消息。 而就是这个图案,彻底让雪狼确信、云燮一定是现代人。 ——因为,那个图案不是别的,正是现代才有的英语! 雪狼在红木柱子下刻上的图案,正是英语中传播最广的“ok”字样,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一个上午的时间,一共有三个人刻意接近过那个图案。 一个小厮、一个侍女、一个清扫的大婶。 如果说这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狼域的人、由他(她)将消息带给云燮,那其他两个是谁?就算其中有一个可能是秦烨安插的暗哨,那还有一个呢?秦烨总不会同时派两个暗哨来检查吧。 难道说,这个王府里除了狼域和秦烨的势力外,还存在第三种势力吗? 这倒是个新情况,她之前完全没有察觉。 雪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梢太阳穴,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新情况,会不会给今天晚上的行动造成影响。 若是真的有影响,她又该怎么处理面对? 她在这边琢磨对策,在王府的另一个房间,云燮已经收到了她的消息,二话没说,直接开始着手布置紫煌城外的一切,务必保证后续事宜能流畅进行。 而在王府的第三个房间,代替秦烨坐镇王府的是七战中的老大,做事稳妥谨慎、心细如尘的战裘。 正如雪狼推测,那三个人中确实有一个是秦烨布置在王府内的暗桩,当然不是针对雪狼来的,只是王府的布置一贯如此。 在收到下属的来报后,战裘盯着纸上那模拟画出来的“ok”字样,眉头差点拧出了水,愣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看上去像字又像画的图案,总不会是雪姑娘心血来潮时画着玩的吧? 战裘苦思不已,难免如此想到,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无论是照直觉还是照真实了解,他都不认为雪狼会是那种没事找事的类型。 无法下定论,战裘又不敢对雪狼掉以轻心,只好吩咐人叫这图案传给跟随秦烨进宫去的楚良,询问他的意思。 很快,楚良的回复便传了出来,十分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不知道。 战裘无奈,只好暗地里加强了王府的戒备,防止像上一次那样的事情发生。 此刻的翼王府就像一面湖泊,从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若是有人潜入到这湖水之下,就会惊愕的发现一派平和的湖水下,居然已是暗潮汹涌、漩涡滚滚。 一场不为人知的角逐,在王府即将到来的黑夜中缓缓展开。 日暮时分,夕阳如火,小白狼再次出现在雪狼的房间里,对着床上刚刚睡醒过来的女子道:“笨女人,我回来了。” “王府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只是王府的看守好像多了些,到处都是人的呼吸声。” 雪狼就是利用小白狼速度快、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特点,吩咐它在白日盯紧留在王府的战裘,听了它的话,雪狼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既然如此,那就照我之前的吩咐、立刻离开王府。” 小白狼二话没说,点了点头便跳出了窗外。 晚饭后,雪狼悄悄贴身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夜行衣,再在夜行衣外穿上平日穿着的绯色劲衣,对镜绑了长发,无格铿锵滑出,在铜镜内闪过清冽的绯光。 绯光之后,少女的瞳孔登时发出冰刀般的冷意。 “咚咚——” 房门意料之中的响起。 v060、现代潜入vs古代反潜入 “进来。”她收起手中的怀剑,平静的说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幽草缓步走进屋内,手上端了一只紫檀木托盘,托盘中赫然放着一件和雪狼身上的绯衣摸样类似的衣料。 她端着托盘走到距离雪狼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恭敬的微微低头,轻声道:“姑娘,您要的换洗衣服奴婢拿来了。” ——雪狼晚餐之前的吩咐,借口想多要一件同样的绯衣用来换洗、让幽草去找了一件同样的衣服来。这个称职的侍女半分疑心都未起,已经拿了衣服过来了。 殊不知这衣服、雪狼是为她准备的。 雪狼招呼她走近一些,伸手拿起衣服翻看了几下,便重新放了回去,和往常一样平静道:“叠好,放到床上。” 幽草温顺的应了一声,端着托盘往牙床的方向走去。 雪狼正过头,看着铜镜里反射出来的景象,角度的关系、正好使一面圆形的镜子划分成两面——一面是蓝衣侍女清秀而纤细的侧影,一面是绯衣少女清冷而高贵的面容。 若此刻,有人仔细观察雪狼铜镜内反射的眼睛,轻易就可发现那黑**底涌动的冷意,形如出鞘的剑。 她突然站起来,缓步朝牙床走去。 幽草浑然不觉,依然躬着身子仔细折叠那套崭新的绯衣。 雪狼走到她身后,目光定格在她黑发下暴露出来的白皙后颈,缓缓竖起的手,手指纤细而美丽。 竖手成刃,曾经无数次的练习、又经过实战成百上千次的淬炼打磨,雪狼的下切向来干净利落,分毫不差的落在幽草的后颈上。 青衣的侍女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身子蓦然一僵,软趴趴的倒在牙床柔软的被褥上。 雪狼清楚自己动手的力道,这一记手刃下去,幽草这种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起码得昏迷十二个小时以上。 而这段时间,足够她办好所有的事了。 雪狼麻利的将她搬上床,放下床边的帷帐后便走出房间,唤来了另外的侍女,吩咐道:“我今天要早点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侍女乖巧的应答,雪狼又道:“幽草被我派去拿点东西,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来,今晚你代替她守夜。” 吩咐完之后,她走进屋内将所有的门窗都细致的锁死,回到床边给昏迷的幽草穿上那件和自己类似的绯衣,散掉她的发鬓,将她侧卧在床上,做成熟睡的模样。 办完之后,她放下重重的帷帐,稍微打量了一下。 很好,幽草的身高体型和她类似,只要房间里的光线足够昏暗,就算有人闯进来掀开了罗幔,不仔细瞧根本不会发现床上的人不是本尊。 如此一来,前提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夜色渐渐浓郁,有了雪狼的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女隔绝了所有想要进入房间的人,就连战裘亲自前来也没能见到雪狼。 但是一贯心细的战裘却并没有起疑心,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守在绯衣阁四周的暗哨都亲眼看见雪狼进了房间,却没有见她出来,说明雪狼还在屋内。除非屋子里有地道,她才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屋内消失。 绯衣阁是翼王府建造的,屋内有没有地道,战裘很清楚。 第二,雪狼平日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内休息,最不喜外人打扰,所以一般有侍女奉命守在门口拦截众人。虽然今日入睡的时间早了点,却也实在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谁的入食就寝是完全按照表格时间来的? 有了以上两个原因,战裘也没有多想,问问便回去了。 但是他绝想不到,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身黑衣打扮的雪狼面蒙黑纱、妆着干练清简,就站在和他一墙之隔的窗边,幽幽的翦眸、冷漠如冰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丑时二刻、即现代时间凌晨两点上下,翼王府院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就连守夜的奴才都因为上半夜的宁静而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是人一天之中最为疲劳困顿的时候,即便是现代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雇佣兵,警觉性和体力都会较平时略略下降,更别提是普通人了。 打更的小厮一个小时前刚过,下一次来则是三点钟左右。 时间卡的刚刚好,再多或再少都不合适,雪狼知道,她该行动了。 门窗早已经锁死,雪狼没有那么愚蠢的想要打开任何一扇逃出房间,因为她知道,整个绯衣阁外一圈都已经被安插了为数众多的暗哨暗桩,无论她想走哪个方向、都有一堆人等着她。 唯一没有受到监视的—— 雪狼抬起头,盯着头顶上的横梁,眼里闪过凌厉的光。 甩上绳索,借凳桌踏力,黑衣女子身轻如燕、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轻而易举便跃上了粗壮的横梁,麻利的往屋顶翻去。 ——没错,就是屋顶。 在这种没有闭路电视、针孔摄像头、热能监视仪甚至红外线感应仪的古代,重重的守卫中,只有头顶的一块是空白的,因为没有人能悬浮在半空看守这一片领地。 绯衣阁自然也不例外。 很快,雪狼便如同灵猴一般攀爬到了最靠近屋顶的一根梁上,稳住了身子、用匕首轻巧的挑松砖瓦之间的缝隙,搬出一个足够容纳她的宽度,鬼魅一般跳上了屋顶。 在跳上去的那一刹,雪狼几乎是瞬间俯下了身子,全身都贴在屋顶上,只余下一双寒光熠熠的眼眸、飞快的扫过目光内所有能看到的景物。 神经绷紧到极致,呼吸压低,耳力扩大,全方位判断附近是否有暗哨的潜伏。 一切如她所料,屋顶上是安全的。 ——古人对于天空从来是敬畏的,因为他们无法攀登到那一高度,所以才会有“难于上青天”这一比喻。而一般人的视觉都只会注意平行面和下方的事物,从而忽略更加具有威胁性的上方。 所以,再严密的古代守卫,也不可能会出现趴在屋顶上的暗哨暗桩,但是这些古人想不到的,现代却已经运用娴熟的。 雪狼慢慢支起身子,麻利的将屋顶还原,沿着倒v字形的屋顶脊梁沿线快速往前奔跑,一身黑衣融入黑暗,迅速消失不见。 v061、论潜行?那是老本行! 秦国同治十年,十月初九,凌晨丑时二刻。 这个时间点,普通百姓早已经入睡,秦烨、楚良正在皇宫里着手布置下个月寿礼的守卫,云燮刚刚听完了卜夜的汇报,躺在床上等待天明的来临,而在翼王府的另外一个角落,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行正在进行时。 翼王府的构图严密大气,房屋环环相扣,花草植被错落有致,从高空望下去、只见绿树成荫,璀璨的琉瓦掩映在翠绿中,美丽威严而神秘。 这种布局从风水学上来说是极容易聚气的好住所,但是有一利就必有一弊——这种首尾相连的房屋布局,恰恰给雪狼的潜行举动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顺着隐秘的屋顶脊梁一路往前疾走,黑衣的少女身轻如燕,脚下的鹿皮长靴踏在油润的琉璃瓦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雪狼脚下的瓦已然从华贵不可方物的琉璃变作了普通的青瓦。 行到这一步,早已经脱离了专门监视绯衣阁的暗哨,但是雪狼知道、翼王府的暗桩无处不在,就算是一片安静的下人房、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顺着一棵枝叶蔓延到屋顶的庞大古树,她如夜猫一般悄无声息的滑落至地,身形敏捷的伏地一滚,已是潜到了一间房屋门口。 确定安全后,雪狼缓缓站起身子,看着面前毫无装饰的普通木门,微微抿唇一笑。 这里是翼王府专门为小厮奴才准备的住所,装饰什么的远比不上她所居住的绯衣阁。 ——但是谁能想到,翼王府华丽建筑下的庞大暗道,其中一个入口就藏在这毫不起眼的小厮房中呢? 云燮送来的地图上,除了翼王府表面上的建筑外,更是详细的绘出了王府底部高达两位数的连通暗道,至于出口更是隐秘异常,若不是看了那张地图,根本不会有人找到暗道的入口。 雪狼将薄薄的匕首刃从门缝中插*进去,一点一点的挪动,很快便将屋内的门闩挑了开来,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她侧身闪进屋内,并迅速关好了门。 王府的下人房一般是四人同住,屋内弥漫着一股汗臭味,雪狼鬼魅一般闪到床边,二话没说,出手就将还在睡眠中的三人击昏。 可当她正要袭击第四个人的时候,之前还睡的死沉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手架住了她的袭击,同时厉喝道:“什么人?!” 糟了!是看守暗道入口的暗桩! 雪狼心思急转,根本就不说话,一抽手,藏在袖间的无格瞬间划出,在男子完全没来得及防御的情况下、一剑将他格挡的两只手臂从中斩断。 手臂顿时掉在床铺上,男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有疼痛的感觉,那把毒蛇一般的怀剑已然袭击到了面前,噗嗤的一声,贯穿了他的喉咙。 雷霆的两招了结了一个生命,雪狼抽回剑,看着那男子怒目圆睁、软趴趴的倒在床铺上,眼里有狠辣凌然的光。 ——翼王府的暗哨虽然精干,擅长潜伏,可是论个人能力却远远及不上雪狼,其实早在现代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雪狼的攻击从来迅速又麻利,为的就是防止争斗一长、自己的体力接不上。 直到这个时候,男子被斩断的双臂才汹涌出大量的血迹,连同他脖颈处的一字型伤口,血迹奔腾如同洪流。 雪狼没时间欣赏他的死状,负剑迅速走到床尾处,用力在左边的床腿上踢了一脚。 咔哒一声,随着一阵铁链摩擦的声响,房间一角的地板突然间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方形洞口,雪狼掏出火折子打亮,毫不迟疑的走下了洞中。 她走入后没多久,洞口处的地板便再次覆盖,瞬间恢复如初。 地洞下是一道狭长而曲折的楼梯,径直往地底而去,雪狼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一手握剑、一手持火,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她便走到了底部,高举火折子、借着幽暗的光仔细一看,暗道呈方形,地面全是灰尘,厚度估计可以种花了,不过因为封闭、暗道中好歹没有蜘蛛网什么的。 地道长度无法估计,宽却不过一米五,堪堪够一个人行走,高度大概在两米开外,十分的幽谧狭窄。 而更要命的是,暗道两边墙壁平整异常,直挺挺的通往前方,完全没有任何突起物。 雪狼站在楼梯口有些皱眉,这暗道里的灰尘平整,完全没有脚印,说明这暗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来。而她也知道暗道里不太可能有人把守,可是这种笔直简陋的地道、若她人品不好撞上了什么人,那就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了。 定了定神,她将这些想法暂时抛到一边,见手上的火折子已经快燃到了底,便重新换了根点燃,小心翼翼的往暗道深处走去。 暗道很长时间没有开启过,里面的空气充满了灰尘的异味,完全封闭的环境、墙壁反射着声音,雪狼原本轻巧的脚步在极度的寂静中也显得沉重起来,一声声重叠、诡异的就像身后跟了个隐形人一样。 雪狼的胆子不算很大,但是做她这一行出来的、胆子再小也是常人难以比较的,这种诡异的让人全身不自在的环境,也只有她能熟视无睹、谨慎而迅速的往前走去。 不多时,她便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包括她现在走的那一条在内、四条一模一样的暗道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而去,底部陷在一片黑暗中,在微弱的光线下犹如潜伏了一大群恶鬼。 雪狼停下脚步,阖眸细细回想地图上的布置,扭头、毫不犹豫的朝其中一条暗道走去,手中的火折被走动的风吹的一亮一暗,她消瘦修长的身形也随即变得若隐若现,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v062、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幽暗的暗道中,寂静如同荒坟,耳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以及不断被墙壁反射重叠的脚步,走的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一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雪狼的脚程把握在一种适当的速度,快捷而谨慎的往前行走,一连拐过四五个岔道,一边在心里计算早已经背熟的暗道地图。 估计二十分钟之后,火折子打出的微弱光圈里、出现了一道往上延伸的楼梯,雪狼心知已经到了目的地,便停住脚步,平了平自己的呼吸,一步步朝上走了去。 她目不斜视的往上走,一直走到需要躬腰才能勉强站立的楼梯顶端,屏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暗道出口外没有别人之后、才折身往下。 从顶端开始,一直走到第十二个阶梯,雪狼停下来,将火折子往左边墙壁上照了照,很快便看到墙壁的砖块缝隙中、有一块稍微宽了一些。 她伸手附在那块砖上,顿了一顿,突然用力往下一按,同时身子一扑,整个人伏在阶梯上。 咔哒的声音再次响起,锁链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暗道中响如惊雷一般,雪狼足足等了三分钟,确定一切平安之后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轻轻走上台阶,将脑袋从洞口中探出,小心翼翼的打量外面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象,偌大的房间背景呈宝蓝的颜色,摆满了整齐划一的书架,书架上书籍整齐,各色装饰华丽精致。 房间内门窗紧闭,却没有放下窗口处的帷帐,月色透过明纸散入屋内,淡淡的白光中有窗棱美丽而繁复的剪影。 秦烨的书房和卧室是翼王府守卫中的重中之重,平日里就连来打扫的侍女都有人监视着,连楚良战裘等人都不能随意进入,这种深夜时分更是不可能有人存在。 ——但是雪狼知道,就在这一墙之外的屋外,有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让人头皮发麻的暗哨团团包裹,看守严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若没有这条暗道,雪狼想要从外围偷偷潜入这里、不啻与痴人说梦。 一切有因必有果,秦烨绝对想不到,当初是想用来以防万一而修建的隐秘暗道、今日竟会变成一道破绽,被雪狼握在了手里。 雪狼低下头,将火折子在楼梯上熄灭,身形一闪,悄悄跃出了洞口,直奔最左边的书架而去。 最左边的书架,倒数第三个格子,右起第五本,一个看上去和其他书籍别无二致的蓝壳古书,有半截手指的厚度,书壳上用凌乱的草书写了几个连鬼都认不出来的字,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平常,完全没有任何疑点。 雪狼翻开古书,很快找到了第六十八页和第九十七页,果不其然的在两页书下看到了一个难以察觉的深蓝色圆点。 她再不打量,甩手就将书放进了怀里,再看一眼眼前密密麻麻的书架,眼里浮出冷漠的笑意。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秦烨很聪明,他知道再严密的守卫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所以纵然书房外暗哨林立、也不能确保军事地图的绝对安全。而同样的,他再怎样隐藏地图,也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最安全的办法,无疑是把地图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所以,秦烨将地图拆开、封进了一本书里——也就是雪狼拿到的那本。 但仅仅是这样仍然是不够的,所以秦烨制作了满屋子的书架,摆满了同样的蓝壳古书,再把藏有地图的书放在书架中,这样的话就算有人知道藏有地图的是一本书,面对这满屋子的书籍、也会不知道是哪一本。 ——想要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办法的就是把它放在树林里。而若没有树林,那就自己制造一个。 雪狼会知道地图在书里、又知道如何分辨那一本书,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知道的,消息同样来源于云燮,至于云燮又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范围了。 在雪狼的眼中,一切事情只要结局让人满意、过程中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根本无关紧要。 而她现在的目的,明显已经达到了。 她再不迟疑,带着那本古书迅速钻进了暗道入口,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中。 几分钟后,暗道的入口悄然合并,整个书房重新陷入深夜的宁静中,屋外的暗哨眸光隐晦,虽然一动不动,却根本没有发现屋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有过的异常。 丑时三刻,即现代时间凌晨三点,打更声准时响起,而位于翼王府侧后方数百米的一处民宅枯井中,雪狼攀着井壁上错落有致的铁环翻身而上,看着头顶的皎洁的月色微微吐了口气。 “雪姑娘。”低低的男声突然响起在她身后,雪狼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无声无息的从大树后走出来,对她微微抱拳行礼,询问道:“一切事情可有办妥?” 雪狼站起来,点了点头。 “那么,请跟我来,御主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事宜。”男子说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雪狼脚步刚一动,却又停下来,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民宅,没有说话。 男子十分明了的道:“雪姑娘放心,屋内的人中了迷香,没有威胁性。此刻天色不早,还请姑娘马上和我离开,以免多生事端。” 雪狼不再犹豫,由黑衣男子引路,两人迅速离开了民宅,沿着一条中型街道迅速往远方而去。 在两人的身后,清明的月辉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青石板寂寞的生出点点青苔,翼王府庞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匍匐如同沉睡的猛兽,一切宁静如暴风雨的前夕。 待明日朝阳升起,紫煌城新一轮的勾心斗角、便将拉开序幕。 v063、因为只有她不见了 秦国同治十年,十月初十,辰时三刻,即现代时间早晨八点左右,新阳初升,万物刚刚从一夜的沉睡中苏醒,空气是清晨独有的清醒凛冽,紫煌城的百姓纷纷穿衣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于没有夜生活的古人来说,拥有自然光线的白日无疑是紧凑而充满活力的——种菜的小农忙着贩卖昨夜采摘下来的蔬菜,酒楼里的帐房先生忙着拨弄昨日尚未齐整的账单算盘,年幼的小儿嬉戏玩闹,年轻的妇女收拾打扫、麻利的准备一家人的早膳。 很快,一缕缕的炊烟便在高矮不一的屋顶上升起,街道上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和喧哗,面食餐点的香味随风飘散。 然而就是这样生机勃勃的场面,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手头上的动作,扭头顺着声音看去,眉目中皆带了几分疑惑和不安——天子脚下,总是有太多的忌讳和危险。 “驾——!” 烈马奔驰,男子的呵斥声响彻天地,众人的眼里顿时出现了三个男子,呈三角型排列,纵马飞奔而来。 为首的一人身着黑衫,剑眉星目的十分英挺,却不知道为何脸色十分阴沉,乍一看上去犹如罗刹一般,手上的牛皮长鞭挥动声噼啪作响,身下的马匹被抽打的连连惨叫,猛烈奔驰过来,吓得大道上忙于生计的百姓匆忙散开,不敢涉其锋芒。 三个男子目中无人的纵马从大道中冲过,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确定三人离开后,退到路边的百姓才渐渐走出来,旁若无人的继续自己没有办完的事,淡定的模样好像完全没有被人打断过一般。 ——生活在这富贵林立的紫煌城,对于这种霸道横行的事情、普通百姓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有人愿意多惹麻烦。 但是此刻,翼王府的情况却很糟糕,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默肃杀,战裘脸色铁青、带着为数不少的奴才站在门口,脊背僵硬的就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的注视府门前宽阔平坦的大道。 一直到那扬鞭的声音出现在耳中,他面沉如水的脸色才有了点波动,急忙上前一步,看着那横行的三个男子纵马而来,勒马精准的停在他面前。 “王爷。”战裘忙上前接过缰绳,低头轻唤了一句。 秦烨的脸色比他那一身黑衣强不了多少,利落的翻身下马,他连看都没有看战裘一眼,目不斜视的冲进王府之中。 跟随在秦烨身后的是楚良和战岿,战羽还留在皇宫没有回来,两人同样下了马,战岿皱着眉头问战裘道:“到底是怎么了,一接到你的消息王爷二话没说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战裘的脸上浮出一抹惭愧,神色却越发肃然起来。“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们先别问了,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将缰绳交给一边的奴才,转身走进了王府。 毫不知情的战岿和楚良对视了一眼,前者满面茫然的嘟囔道:“看大哥的脸色……有这么严重?” 楚良耸耸肩。“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抬步追上了战裘和秦烨的步伐。 跟着几人一直走到书房,战岿才知道——事情已经不是严重两个字可以代替了!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推开挡在身前的楚良、冲到战裘面前,愕然的惊叫道:“你说什么,地图不见了?!你开什么玩笑?!!” 战裘凝重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平日摆放地图的书架。“你自己去看吧。” 战岿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扭头便冲到那书架前,手忙脚乱的翻找上面的书籍。 楚良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脸上的神色已然变化了,以他的记忆力,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本藏有地图的书已经从书架上消失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别说王府的守卫多么森严、根本不可能有贼能闯入,就单单是书房外的暗哨,都是可以让人头皮发麻的存在,对方怎么可能那么不惊动任何人潜入书房里?又怎么可能那么“碰巧”的找到的那本藏有地图的书? 楚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的脑子却比战岿好用的多,第一句话就问战裘道:“你知道些什么?” 战裘的脸色十分古怪,凝重和愧疚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听到楚良的话,他微微侧过头,指着书房内的某一个地方,凝声道:“是雪狼,她利用了王府的地道。” “她怎么会知道地道?”冷不丁开口的人是秦烨,比起其他几人的错愕和慌乱,秦烨的面色却是生冷的,瞳光如铁,全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战裘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今天早晨我听到下人来报,有一个和他同屋的奴才昨夜突然被人杀了,我赶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特意安排在地道入口处暗人。” “我意识到不到,赶忙进入暗道查看,结果发现暗道里出现了人的脚印,跟着脚印走过来,便走到了书房。再然后,我就发现地图被盗了……” 战裘一口气将他的发现全说了出来,语气越到后面越是低迷,愧疚和凝重让他的面孔呈现出清晰的异色,楚良拍拍他的肩膀,凝目道:“你怎么确定是雪姑娘做的?” “因为只有她不见了!” 提到雪狼,战裘的眼里闪过鲜明的愤怒和杀意,语气也随即变得生冷起来。 “发现地图被盗后,我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王府,检查了所有的人,没有丝毫异常,只有那个女人,她打晕了侍女、伪装成她睡着床上,自己却不见了,除了她还会有谁?!王府里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不惊动任何人偷走地图?!” v064、人到底还是人 “可是这样也不对啊!”战岿把书架翻的一团糟,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那一本,终于泄气的走过来,瞪着战裘道:“那个女人确实厉害,可是在王府的日子里、她连门都很少出,从哪里知道暗道的入口?又是从哪里知道地图藏在书里的?!” “狼域?” “狼域!” 战岿的话音未落,两句一模一样的回答突然同时响起在屋内,前者还略带了些疑问,后者却言辞肯定,分别是从楚良和秦烨的口中说出的。 战裘和战岿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 见秦烨面沉如水、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楚良只好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提示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次雪姑娘和狼域王达成交易的事情?” 战岿眉头一皱,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听战羽说过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没放在心上,怎么……” “你的意思是……!”战岿的话还没说完,战裘好似突然反应到了什么,那脸色倏然就变了,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楚良。 楚良微微颔首,轻声道:“只怕是这样——云燮不是个简答的角色,狼域的地位也一直比较敏感,它们的宣称是属于任何国家;换言之,无论是我们秦国、夏国亦或者是楚国,云燮都不会与之成为朋友,他只信奉利益,而这样的人往往很看重自身的安全……” “我们可以假设,如果云燮手上有详细的、关于紫煌城或者我们王府的资料,他又和雪狼达成了同盟,那么他很可能会把这些东西透露给雪狼,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雪狼足不出户却能知道那么多秘密了。” 楚良一口气说完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当然,地图藏在书里这件事,也有可能是云燮告诉雪狼的,因为单凭雪狼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探知这么多秘密,不太可能。” 战裘皱着眉心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 “战裘战岿,你们马上带人封锁紫煌城,传令战匀,在确保一切安全的前提下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暗人,全城搜捕雪狼,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战啸和战磷,以守城军和飞鹰军协助!” 秦烨突然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冷声下令,战裘和战岿怔了一怔,才想起回答。“卑职领令!” “楚良,你跟我来,本王要去会一会那个了不得的狼域王!”秦烨冷声一笑,拂袖从众人身边走过,箭步走出了门外。 楚良怔了一下,看着秦烨从自己身边走过,微微点了头。 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秦烨的表现就是一种很不寻常的镇定,全然不符合他之前在雪狼问题上表现出来的暴躁和激动,这一点让她感到有些奇怪,可是就在秦烨转身的那一刹,他顿时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在身后,他清晰的看到秦烨负在身后的手——关节锋利尖锐,泛出诡异的青白色,掌心泛白中隐隐有红色的血丝流动,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宛如极力压制的暴戾情绪。 ——不是没有情绪波动,只是被他压制了而已,因为秦烨比谁都清楚,这种时候已经不是他的私人问题了。 被雪狼带走的地图、关系着整个秦国的军力布置,若是被夏楚两国所得,就势必会掀起一场血腥战争,一个弄不好,甚至可能危害到秦国的百年基业。 秦烨虽然脾气不好,但却绝对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人,相反的、一到关键时刻,他比谁都看的清楚,比谁都看的分明。 所以,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纵然他愤怒异常,他却能在第一时间压制情绪,因为他很明白,在这种时候、徒劳的愤怒远远及不上补救重要。 但,人到底还是人。 再有自制力的人也不能完完全全的操纵自己的情绪,更何况王爷是那样对待雪狼的,他怎么可能不怒? 楚良的眉心蹙了又松开,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句,快步跟上秦烨的步伐。 云燮所居住的是一座名为“闲云”的院落,院中布置奢华大气,房屋建筑威严大方,各色珍奇植物与建筑长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透露出悠闲华贵的韵味。 秦烨带着楚良直冲入房中,那满身无形的煞气吓得所有的奴才侍女退避三舍,丝毫不敢阻拦,可是当两人走进房屋中的时候,云燮正好将三杯热茶摆放到位,头也不抬的对两人道:“贵客到,请坐。” 茶水热气袅袅,明显是刚刚才沏好的,看云燮淡定的面容、好似早就料到两人会来找她一般。 秦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冷哼一声,走过去坐在云燮的对面,“阿雪呢?” 云燮正捧着自己手里的杯盏、看似专心致志的拨捞茶水上的细小泡沫,看都没看秦烨一眼,不冷不热的道:“这是上等的雪山红袍,翼王爷……” “本王问你,阿雪人呢?!”秦烨不耐烦听她的唠叨碎语,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浓眉倒竖,剧烈的声响中,两杯热茶为之一颤,八分满的茶水顿时溅出大半。 “哎呀哎呀……”云燮一脸夸张的肉痛,忙小心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去拿另外两杯,埋怨道:“你说话就说话呗,拍什么桌子啊,你知道不知道这茶多贵的!?” 说完了,还万分小心的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的将两只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干净,虽然烫的她有些龇牙咧嘴,却舍不得浪费半点,一副典型的财迷相。 秦烨的脸色黑的像煤炭似的,几乎是咬碎了牙才压制住想要一脚踹飞桌子的冲动,石雕一般坐在桌边,全身的冷气嗖嗖的散发出来,冷冻空调似的。 自娱自乐的云燮被冻的打了个哆嗦,总算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被烫的发麻的口舌张口便道。 “阿雪不在我这里,有人抢在我前头把她带走了。” v065、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被带走了?楚良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问云燮、是谁带走的。 可是秦烨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冷笑一声,双目冰冷的看着桌对面懒散的狼域王。“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云燮嘿嘿一笑,“不会。” 听到对方如此干脆的回答,秦烨的脸色猛然一怒,明知道他不会相信、却还是这么说了,这云燮摆明了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秦烨的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和云燮发怒、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按捺住胸口蓬勃的怒意,一动不动的盯着云燮,全身冷气嗖嗖,屋内的温度开始呈直线下降。 云燮咧了咧嘴,夸张的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不耐的道:“我说,虽然现在是秋老虎的季节,但是也没热到需要冷气的地步,你就消停会吧,别浪费资源行吗?” 秦烨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也懒得去在意这些细节问题。 “阿雪在哪里?!”他仿佛只会问这么一句话了。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云燮耸耸肩,一脸无害的无辜。“昨天晚上,有人抢在我的人之前把她接走了,目前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眼看着秦烨的情绪有即将冲破控制的趋势,楚良很聪明的插嘴道,却不是质疑云燮话中的真实性,反而顺着她的话道:“若真是如此,狼域王还能如此悠闲的坐在这里喝茶?” 云燮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眼皮,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翼王麾下大名鼎鼎的王牌军师,早听说你头脑过人,那你给我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悠闲的坐在这里喝茶了?” 楚良暗道一句狡猾,明明是他提出来的问题,却被这云燮打了回旋球,又给抛了回来。 不过这个问题倒也不是重点,谁回答都没什么关系。 他索性在秦烨身边坐下来,手指在光洁的檀木桌面上一敲,浅笑着道:“原因有两个,第一,雪姑娘是你好不容易才拉拢的人才,若她有危险,你哪能坐的住?第二,雪姑娘昨夜所做的事,一定有你搀和在其中,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 他收指成拳,笑的不急不缓,语气幽幽的道:“利益至上的狼域王,据在下所知,你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啊……” 云燮默不作声的听完了,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竖起一根手指。“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两点……第一,你觉得以雪狼的能力和头脑,会是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人吗?” 说着不等楚良回答,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若她不会陷入危险,又怎么可能给人捷足先登的机会?据我了解,雪狼也是一个不做亏本生意的人。” 楚良的眼睛微微一眯,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看着白衣黑发的年轻“男子”在自己面前晃动着两根修长手指,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狡黠。 难怪云燮有“笑面少爷背面刀”的名声——这种表面和你笑的单纯、一转身却阴测测的给你捅刀子、捅了刀子还跑回来问你痛不痛的事,也只有她这种家伙能做的脸不红心不跳,坦荡的让人手痒痒。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良的语气微沉了些,看向云燮的眼里精光璀璨,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雪狼再聪明再能干、却是双拳难敌四手,你怎么能保证她就一定安全?” “哈哈哈~~~”云燮突然大笑,笑的眉目如月,也笑的秦烨的脸色更加黑了一层,她身子一歪,趴在桌子上对楚良道:“你还是第一个敢对我用激将法的人,可惜啊,这种低级的三十六计对我没用。” 她站起来,一步三摆的走到秦烨身边,双手一拍,从背后趴在他的肩膀上,一脸的笑容与秦烨的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看在这么些日子你尽心尽力招待我和阿雪的份上,我也好心的告诉你一句——” 她的语气更轻巧了些,简直到了呵气如兰的地步,并且丝毫不觉得她用一身男装打扮对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的。 “——带走阿雪的人,是你最不想看到的人。” 说完,根本不看秦烨顿变的脸色,云燮大笑着站直了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眉眼里全是一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邪恶。 秦烨像是从她的话里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诡秘莫测,眼眸光闪如电,冷冷的看着云燮一眼,却是扭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云燮说的话楚良也听到了,但见他眉头舒展了又皱紧,神情居然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凝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对云燮彬彬有礼的道:“就算雪姑娘真的不在你手上,但是为了避嫌,也请狼域王这一段时间最好不要离开闲云居,免得又多生枝节。” 云燮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你们想软禁我吗?” “怎么会?”楚良笑的各种无害。“狼域家大势大,麾下人马遍布三国,放眼天下只怕没几个人敢正面和阁下抗衡了。” 云燮笑而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楚良语气一转,幽幽的道:“拥有这么多耳目,相信狼域王也比谁都清楚我家王爷在秦国的势力,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相信阁下也不愿意看到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势力一夕之间在秦国消失吧?” “哈~你威胁我?”听着对方明显带有威胁性的话,云燮非但不怒,反而有些奇异的笑了。“你觉得我会怕?” “自然不会。”楚良不亢不卑的道:“在下只是把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情况斗胆告诉阁下而已,至于该怎么做,阁下一定比我更清楚。” 他微微一拱手。“告辞。” v066、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很聪明的男人呢。”楚良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云燮站在已经关闭的门前,幽幽的笑了,自言自语的道:“不但很聪明,而且很大胆,居然敢拿狼域在秦国的势力威胁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御主。”身后突然传来年轻女子的低唤,云燮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却见卜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厮模样的男子。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了?”她问道。 卜夜侧头看了一眼右边的男子,轻声道:“如实奉告。” 男子低声应了一句,上前一步道:“回御主的话,雪姑娘已经抵达对方的住所了,和我们的联系并没有被斩断。” “嗯。”云燮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来,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刚想喝、又莫名的顿了下来。“有哪些人冒出头了?” 男子道:“除玄武之外,人基本上到齐了。” 云燮抿了口茶,低低笑了一句。“看来容成钰真的很看重这次的事情,青龙、朱雀和白虎,很久没见到三个人一起出现了,卜夜,我上一次见到他们、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四年了,御主。”卜夜道。 “四年啊……”云燮放下手中的杯盏,面色有些奇怪,一贯清冽的瞳孔中泛起了奇异的雾气,几乎有些类似缅怀的模样。“四年前,我才十三岁吧,去夏国做一笔交易,却被人当成了孤儿,朱雀那个同情心泛滥的丫头,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呢……” 她轻轻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奇异异常,完全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她叫比自己大了四五岁的朱雀为丫头,语气却显得十分自然。 “明明是一样的名字,怎么性格就差这么多呢?”云燮好似突然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喃喃自语的说着,完全不顾及外人是否听的明白。“若换做是另外一个朱雀,绝对不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眼神吧……” 卜夜乖巧的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也垂眸不语,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跟随云燮近十年的时间,可是卜夜却从来看不清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御主,她看上去年轻异常,可是她的言辞举止却和外貌截然不同,卜夜有时也会听到她奇怪的自言自语,所说的话让人难以理解,却又能让人隐约感觉到那言辞背后的故事。 ——比如现在,卜夜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也叫朱雀的女子,也不知道御主为什么用这种几近缅怀的语气说起她。 很多时候卜夜都忍不住在想,御主真的只有十七岁吗?她偶尔露出来的语气或表情、那种沉重沧桑,连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都比不上。 到底……在这个年轻的甚至有些年幼的御主身上,都曾发生过怎样的事呢?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正想着,云燮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卜夜的思绪,她急忙回过神,看着白衣的少女漫不经心的盖上杯盏的杯盖,头也不抬的道:“盯紧那些人,但是不要被他们发现,随时注意阿雪的消息,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三人急忙点头称是,云燮挥挥手,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便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房间,待两人走后,卜夜微微上前一步,唇瓣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莫名的止住了。 “有话就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云燮看似没有察觉,却冷不丁的开口道。 在这个御主面前,仿佛所有秘密都不是秘密。 卜夜也不矫情,开口便道:“御主很在意那个雪姑娘?” “什么那个雪姑娘?”云燮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满。“我应该已经传令下去了,她是狼域的新领主,凌驾四护法之上、仅次于我之下的人,你给忘了?” “属下不敢。”卜夜微微低了头,眉心轻蹙。“只是我有些不解,御主从来没有这样重视过一个人,我们对她的能力、过去、甚至性格都不了解,一下子就把她提拔到领主,可以直接接触到狼域的核心,太冒险了吧?” “富贵险中求,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云燮笑了一笑,见卜夜的脸色不动,便又补了一句。“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她都这么说了,卜夜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难免打了个结,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盯着那个雪狼,以免她做出不利狼域的事情。 “对了御主。”卜夜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崭新的令牌,递给云燮道:“这是你吩咐的新制的令牌,和狼首令一模一样,不知御主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燮笑而不语,接过来看了一眼,却又重新甩给了卜夜。“找个机灵点的人,送去给阿雪。” “御主!”卜夜一惊,“这令牌是为雪姑娘打造的?” ——狼域的狼首令是从云燮上位后才开始推行的,普天下只有一面,为王所持,所代表的是狼域至高无上的权力,见令如见王。 有了这块令牌、持令者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调动狼域遍布三国的势力,价值之大不用多说,向来都是云燮的专有物,前些日子她突然传令说要多铸一块,没想到居然是雪狼准备的。 “有问题?”云燮瞟了她一眼。 “不敢。”卜夜低下头,暗暗握紧了手中的令牌。 云燮虽然专制,却并不愚蠢,一看卜夜的模样就知道她必定心中不满,她微微叹了一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雪是个人才,若能与我们同心,狼域就不需再畏惧任何人。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所有人都要和我一样信任她才行,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卜夜急忙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御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v067、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云燮对秦烨说,雪狼并不在她手中,而是被人抢先带走了,那么雪狼真的是被别人带走了吗?——答案是确定的。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凌晨,就在雪狼和那个黑衣男子准备离开、才走不到百米的时候,从路边的小巷中突然又走出了三名黑衣男子,为首一人张口便道,“芙儿!” 一听这独特的称呼、雪狼就猜到对方是谁了,脚步一顿,她停下来看着三人。 果然是容成钰,身后还跟着青龙和白虎二人,匆匆走到雪狼身边,容成钰伸手便要抓住雪狼的手臂,面色微露欣喜。“太好了,你没事。” 雪狼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有些蹙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成钰的脸色僵了一僵,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瞟了一眼站在雪狼身边的男子,没有说话。 白虎立刻上前抓住那男子的手臂,二话不说的将他往一边拉去。 “你干什么!?”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手扣住了白虎的右手虎口,冷冰冰的喝道,目光却朝雪狼瞥过来。 “你先过去,我和他有点事要说。”雪狼摆手阻止了两人的矛盾激化,淡淡的吩咐道。 男子面色一变,不敢违抗雪狼的吩咐,低头应了一声,甩开白虎的手,朝一边走去,末了还不忘狠狠的瞪了白虎一眼。 “嘿!你这小子……”白虎被瞪很不甘心,脱口便要咒骂,容成钰偏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没有说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雪狼再次问道,语气很是冷淡。“我不想再问第三遍。” 容成钰好脾气的道:“我接到消息,说你今天会有所行动,便在这里等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雪狼的心里却打了个堵,接到消息?他从哪里接到的消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有行动?又怎么能那么精准的在这里堵住自己? 这些疑问雪狼想归想,却也没有傻到当场问出来。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容成钰还不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东方芙蓉,而容成钰的身份又特殊,关于东方芙蓉过去的一切都得从他这里着手,所以在没等到恰当的时机之前、雪狼还不打算和他摊牌。 “芙儿,已经快天亮了,站在这里说话太危险,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如何?”容成钰不知道雪狼此刻脑子里的想法,依然询问道。 安全的地方?是他在紫煌城的据点吗? 雪狼没有立刻回答,眉头蹙了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容成钰,微微点了点头。 容成钰顿时笑了,眉目舒展开来,笑意从眼睛开始往外扩散,从眼尾到唇边,整个过程犹如春暖花开、极具感染力。“我们走吧。” 他把手递给雪狼,雪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走就好。” 容成钰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带着雪狼便准备离开。 “雪姑娘!”这时,另一边的狼域男子急了,忙走过来道:“你这是……” “回去告诉你主人,就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不和她汇合了。”雪狼挥手打断他的话,吩咐道。 “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雪狼微微侧头、目光如霜一般盯着男子。 男子被她看的有些心底发毛,又不敢违抗这个已经被御主封为新首领的女子,只好低头道:“没问题。” “一切后果我承担。”雪狼抛出这么一句话,便跟着容成钰一并离开了。 四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有些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过城隍庙的时候,雪狼找到了早在这里等候的小白狼,带着它一同上路。 在城中绕了几个弯子后,雪狼正在想容成钰会居住在什么地方,青龙等人的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雪狼抬起头一看,眸光微微一闪,好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 红墙青瓦玉台阶,飞檐蜿角石雕狮,门楣高悬,匾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龚宅”二字,即便是在沿边昏暗的灯笼光线下也显得光芒熠熠、贵不可言。 不过,贵气归贵气,门匾上的字体却是用黑墨抒写,一看就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只是有钱的百姓,并非达官显宦——秦国的规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大宅,宅院门匾才可用金墨,普通百姓或四品以下官员就算再有钱也只能用黑墨题匾。 但即便是这样、也十分可贵了,雪狼原先还以为就容成钰在紫煌城小心翼翼的行事手段,他所选择的据点也必定是隐秘非常的,却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么一座豪华大气的宅院做据点。 青龙上前敲了敲房门,屋内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很快便拉开了房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开门的老大爷小心的探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注意后才轻轻关上了门。 像是看出了雪狼的疑惑,又似乎是觉得已经够安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成钰开口解释道,“这里是我早几年吩咐人买下的房子,以做绸缎生意为幌子,从掌柜到小二、从老爷到奴才都是从夏国挑选来的忠心之人,十分隐秘安全,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你放心吧。” 雪狼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装饰,果然气度不凡,忍不住有些嘲讽自己惯性思维太重,居然连“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种基本的逆性思维都给忘了。 正想着,关门的老大爷走过来,先是恭敬的询问了容成钰几句,然后才看向雪狼,已有些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时间长了居然有隐约的泪光,看的雪狼颇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难道是……”老大爷指着雪狼,声音竟微微有些打颤,试探着问道。 “……东方三小姐?” v068、玩心眼?看看谁的道行更高! 听到对方如此疑问,雪狼愣了一愣,谨慎的没有回答,只是道:“你是谁?” 发虚花白的老大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立刻回答雪狼的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容成钰,似乎在询问可否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接到他的目光,容成钰微微点了点头,得到他的准许之后,老大爷才扭过头,放心的对雪狼道:“三小姐,您不记得奴才了吗?奴才是以前太子府的三管家之一啊,您小时候还围着奴才叫爷爷呢?您忘了吗?” 太子府的三管家之一?果然是容成钰的心腹。 雪狼如此想着,面上却露出微微迷惘的表情,装出一副想了想的模样,最后遗憾的摇摇头。“不好意思,老人家,太长时间没有回去,我实在记不得了。” 老大爷急忙摇摇手。“不怪您不怪您,当年你才六七岁,这么多年了,记忆是该有些消退了……” 雪狼心中一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只是……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她伸手撑了撑脑袋,眉心微锁,表情看上去有些难掩的迷惘。“事实上,从前一段时间开始,我总觉得我忘了很多事情,又似乎记得很多东西,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疲倦的笑笑,放下了手。“所以……老人家,不好意思。” 老大爷皱了皱花白浓密的眉毛,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您不小心伤到脑子了?奴才曾经听大夫说过,只有伤到脑子才会出现这种怪事的。” 雪狼瞥了一眼容成钰,顺水推舟的道:“前段时间是不小心磕到了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总觉得脑袋晕沉沉的,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情,有时候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站在一旁的容成钰等人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雪狼的脸上扫了一圈,白虎的反应明显一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青龙和容成钰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该是什么表情还是什么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雪狼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真正的东方芙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到目前为止容成钰应该还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可若是她无意间露出了破绽、被容成钰发现了,那绝对又是一场小不了的麻烦。 所以,趁着还没有被人抓住小辫子之前,雪狼索性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模糊的点明自己因为伤到头部而忘记了很多事,这样一来就算日后她做出什么让容成钰起疑心的事、也好歹有个理由可以搪塞。 老大爷却不明白这短暂时间里、雪狼心底思绪的百转千回,他只是心疼的看着雪狼,面上是一种前辈对晚辈纯粹的疼惜怜爱,嘴上叹道:“可怜的三小姐啊……小时候就遇到了那种事情,长大了又……唉……” 雪狼眼眸微微一闪,故作疑惑的道:“小时候?我小时候遇到了什么事?” 老大爷脸色一变。“三小姐,您连这都不记得了?” 雪狼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模模糊糊能记得一些,但是越来越不清楚了,我想若再过一段时间、我大概就会都忘了。” “怎么会……”老大爷难掩自己的心疼和惊愕,刚要再说话,容成钰突然开口道:“好了福伯,芙儿忙了一夜已经很累了,有什么话等天亮再说,先让她休息吧。” 雪狼暗自皱了皱眉毛,容成钰在这个关口上插嘴、明显是不想让福伯提起她小时候的事,可是为什么呢?东方芙蓉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个不是不想提起、就是觉得她不该忘记?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会让福伯觉得在时隔那么多年后,她就一定还记得清楚? 福伯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一见到三小姐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三小姐您跟奴才来,您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您好生歇着,等天亮了福伯给您找个好大夫,仔细瞧瞧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狼还没说话,容成钰倒是抢先点头道:“如此甚好,找个经验丰富一点的,看看是不是上一次的受伤导致了芙儿的记忆不清晰。” 福伯忙声应和着,容成钰又对雪狼道:“芙儿,你忙了一夜想必也累了,先去休息会,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雪狼还能反驳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带着小白狼跟在福伯身后,往大宅内走去。 其实他所说的找大夫来检查她的身体、确定她是不是真如她自己所言那般失忆了,雪狼半点都不担心谎言会被揭破。 ——她就不信,失忆这种连现代都检测不出真伪的疾病,这没有半点科技含量的古代真能说出一二三来,就算到时候大夫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她也只需咬死自己头部疼痛就可以了,量那大夫也说不准她是真是假。 但是,从容成钰那么急着要找大夫来给她检查这一点来看,雪狼敢打赌他心里对她不是没有疑惑的,或许是在屈指可数的相处中,她无意间被他抓住了什么破绽,亦或者是她的性格和真正的东方芙蓉相差太大、让容成钰产生疑惑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容成钰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信任她。 雪狼微微翘起嘴角,笑容冷峭。 勾心斗角的把戏她可是行家,容成钰也好、秦烨也罢,想跟她玩心眼,那就看看谁的道行更高吧! 除此之外,雪狼之所以没有反对找大夫检查身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秦烨之前曾说他给她喂了毒,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王府里的大夫也说她身体一切正常,不过也不能排除那大夫都是秦烨事先交代好了的,为了防止万一,是该找几个民间大夫来检查一下了。 若真的检查出她身体里有毒药的成分,那秦烨,他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v069、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龚宅里,福伯安排给雪狼的房间是上等的屋子,装饰装修虽然比不上翼王府的绯衣阁,但是对于雪狼这种“有瓦遮头就是屋”的随意性格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送走福伯后,雪狼一下子倒在床上,本来还不觉得累,但是一躺下来,才感觉右肩伤口针扎一样的疼,那原本被针灸封住的疼痛几乎成倍的疯长,几乎到了钻心的地步。 偏偏这个时候小白狼还不懂识趣,一下子跳到床上冲她吼道:“笨女人,你不会要睡觉了吧?” “嗯。”雪狼皱着眉头小心的按摩伤口边缘的肌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睡睡睡,早晚睡死你!”小白狼却突然发了脾气,不耐烦的跳到她肚子上,泄愤似的狠狠踩了几脚。 “是你说要拿到那个什么地图、以免日后秦烨阻碍我们寻找灵珠,我才听你的话乖乖照做了,现在地图也拿到了,你人也出来了,我们不是该去寻找下一颗灵珠了吗?!你还有时间睡觉!你到底是有多蠢啊?我怎么会遇上你这么一个蠢女人?!气死我了!” 小白狼一边说着,还一边泄愤性的在雪狼肚子上踩来踩去,完全没注意到身下的女子脸色已然变得毫无表情。 它本来只是吐槽,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谁叫雪狼做事那么拖沓?却不想雪狼一下子坐了起来,抓住它的前爪甩手就给丢了出来,冷冰冰的道:“你要是不乐意,自己给我滚,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她伸手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火雏珠,往小白狼面前一丢,站起来指着门槛,语气和表情冷漠犀利的如同冰刀一般。 “带上你的鬼珠子,马上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突然发作、倒把小白狼给吓了一跳,连火雏珠砸到身上都没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雪狼,好一会才眨巴着眼睛道:“笨女……不,雪狼,你怎么了?” 雪狼的脾气虽然古怪多变,却还是头一次对着它发怒,而且是原因不明的,小白狼不得不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她的脸色又分明不像是演戏,它顿时就慌了。 它虽然是妖,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比人类出色,可是它完全没了妖力,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就和普通的野狼没什么区别,随便一个健壮点的男人就可以宰了它吃狼肉。 而小白狼的性格更是单纯,说白了就是一妖界没长大的孩子,和现代家庭里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典型的少爷脾气,从和雪狼认识开始,它的嘴巴就没消停过,埋怨暴躁各种不安定,但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压根就是一纸老虎。 所以你叫小白狼平日里耍耍嘴头威风还好,一旦雪狼翻脸不认人、不愿再寻找灵珠,它就开始慌了。 “滚。” 雪狼根本不理会它的惊讶,依然指着门口面无表情的道:“从现在开始,什么灵珠什么妖界,统统与我无关,你自己找也好、不找也罢,从今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立刻拿笼子把你关起来丢到地牢里去!” 小白狼彻底愣了,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结巴着道:“你……你说什么?” 雪狼毫无情绪的看着它,漆黑的翦眸简直如同两把寒剑。 小白狼渐渐反应过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些发慌了,可是它那无聊的自尊和傲气还是让它无法对雪狼低头道歉,它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全身银白的狼毛几乎立了起来,怒吼着对雪狼道:“蠢女人你别太嚣张!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也……” 磡—— 铿锵的一声,不甚明亮的屋内瞬间划过一抹血样的绯光,小白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往后一退,愤怒的看着雪狼手中突然出现的绯色怀剑,几乎暴怒一般的吼道:“笨女人!你疯了!” 雪狼持着怀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它的脑袋,小白狼几乎可以感觉到剑刃上那让人心寒的剑气与怨气——那是一把杀戮太多的剑,哪怕经过五十载的重铸火烤依然无法消除。 “滚。”雪狼的语气和剑锋一样的锐利锋芒。“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白狼几乎气疯了,碧绿的眼里陡然散发出火焰的怒意。“你!你疯了!我死了你也得死!” “那就死好了。”雪狼毫不所动,“看看到底谁害怕!” 小白狼彻底语塞了,恨恨的盯着雪狼,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其实在此刻,它心里多少有些埋怨自己——居然会忘了眼前这女人是最不怕死的存在。 不过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发泄发泄心头的不满,小白狼做梦也没想到雪狼会突然翻脸的如此彻底,毕竟这种事情它以前也没少做,只是雪狼都没有在意而已。 ——然而一直到此刻,小白狼才有些明白,雪狼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只是她的容忍从来不着痕迹,只等一日到了临界点,稍微一点波动就能引爆全场。 可是现在才明白,它实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正当一人一狼之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绷肃杀之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雪狼冷声问道。 “是我,三小姐,您睡了吗?”回答的人居然是福伯。 雪狼皱了皱眉头,缓了缓语气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公子说您没有换洗的衣服一定很不方便,便叫我来给您送几件衣服。” “哦,好,你稍等一下。”雪狼不想因为小白狼而多生枝节,冷冷的看了它一眼,她收起手中的怀剑,微微闭上眼睛。 只有一瞬间,小白狼目瞪口呆的看着雪狼脸上的冷意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五官神态渐渐柔和下来,甚至露出一个可称得上温和的笑容,和半分钟之前的冷漠尖锐截然不同。 不过数秒的时间,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也不看小白狼,便走到门前拉开门,对屋外的老者笑道:“这么晚了还让你送衣服过来,麻烦你了。” v070、女人心、海底针 福伯站在门口,手上端了一个红木的银把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绯色长衣,老者眉目和蔼,笑容慈祥,乐呵呵的看着雪狼道:“这么多年不见,三小姐还是一样的温柔大方,也只有您会和我们这些奴才说这种客气话。” “主子的身份未必就比奴才尊贵,这就像小饭馆未必比不上大酒楼,只是看你怎么做而已,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的。”雪狼接过他手中的托盘,微微笑了一笑。 福伯笑的更和蔼了,花白的眉毛和略显浑浊的眼睛几乎弯成了上玄月,眼角眉梢的深刻皱纹里全是岁月走过的痕迹,听了雪狼的话,他一边笑着一边点头,“难怪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三小姐念念不忘,这么善良标志的姑娘谁不喜欢啊?” “福伯,你就别打趣我了。”雪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怎么是打趣呢?”福伯故作严肃的板了板脸,眼里却含着分明的笑意。 “福伯可不是在说大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看着公子呢,除了三小姐之外、公子可是连都没有看别的姑娘一眼,您瞧——这衣服还是公子亲自吩咐准备的,他说三小姐爱穿绯衣,才叫人特地找了来,若不是心尖上的人,以公子的脾气哪会做这样的事?” 雪狼有些失笑,这一下她可听出来了,原来这福伯送衣服是其次,为容成钰表真心才是主题呢。 八成是这老人很喜欢原来的东方芙蓉,一心想让容成钰把她娶回去做老婆、又担心这么多年了她的心意是否动摇了,这才跑来明里暗里的告诉她、容成钰心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看着眼前慈眉善目、不懂心机的老人,雪狼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压根不是东方芙蓉、而他的主子容成钰也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喜欢她吧? 她只得道:“好了福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夜很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福伯点了点头,“那三小姐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要好好请大夫把把脉。” 雪狼笑着点点头,看着福伯略显佝偻的背影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扭过头看着她。 “还有事吗?”她疑惑道。 福伯摇摇头,眉目倏然间露出一种淡淡的欣慰。“三小姐,能再看到您和公子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 雪狼怔了一怔,看着他没有说话。 “福伯已经老了,从小看着你们俩长大,经过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看到你们重新站在一起……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和公子的成亲大礼呢。”福伯喃喃的说道,看着雪狼的目光忽然有些迷离晶莹,顿了一顿,才缓缓转身离去。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雪狼才重新走回屋内,将门板合上之后,她一直挂在脸上如面具一般的笑容倏然便消失了,瞥了一眼手中的托盘绯衣,随意扔在一边的木桌上,一边皱眉抚肩一边走到床边。 小白狼缩在屋内的一角,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雪狼,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一双碧莹莹的眼睛在屋内昏暗的烛光中有些诡异的美感。 可惜雪狼显然不再想和它继续刚才无聊的争吵,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看都不看它一眼。 小白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侧对自己的背影,站起来走了两步,却又顿下来,很郁闷也很不满的趴在地上,不敢多唠叨一句。 小白狼的性格是属于典型的“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你对它好言好语温柔体贴它不会买你的帐,一发怒或者不把它放在眼里了,它反而对你敬畏起来,性格就两个字——欠虐。 这人和妖之间第一次的矛盾爆发就在雪狼懒得计较、小白狼也不敢多说的诡异情况下更加诡异的结束了,那一夜小白狼是睡的提心吊胆,生怕雪狼半夜一个抽风爬起来宰了它,都不敢睡的太沉。 其实它完全是多虑了,雪狼根本就把它的事放在心上,她的一夜也没有睡好,不是被小白狼气的,而是因为伤口时不时的疼痛。 第二天清晨,辰时二刻,估计也就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屋外传来小厮低声议论的声音,原本就没有睡好的雪狼顿时睁开了眼睛,换了衣服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两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正在互相推搡着,冷不防雪狼突然拉开门走出来,两人都愣了一下,才想起给她行礼。 雪狼的精神不是太好,一手按着自己的右肩,冷淡道:“有事?”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大着胆子道:“三小姐,是这样的,福伯请来了几个大夫,已经在大厅候着了,他吩咐奴才来看看您是不是起床了,若是起了便请你去大厅,若是没有便让大夫再等上一等。” 雪狼看了看天色,“福伯的动作倒是很快,现在才不过辰时吧。” 另一个小厮忙道:“福伯嘱咐了,三小姐若是觉得还没休息好,可以再休息一会,晚一点诊脉也没关系。” “不用了。”雪狼摆了摆手,“带路吧。” 两个小厮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忙侧身道:“三小姐,这边请。” 雪狼点点头,正要跟着两人走去,冷不防小白狼突然窜了出来,挡在她面前紧张的道:“笨女人,你要去哪?你该不会真打算丢下我一个吧?!” 从昨夜雪狼说了那么些话后,它现在就成了惊弓之鸟,生怕雪狼当真不再理会它,一个人跑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雪狼低头看它一眼,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小白狼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心惊胆战的看着她,眼神和表情颇有些无辜和谨慎。 雪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俯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狼的脑袋,“小白,你真是太好玩了。” “跟着一起来吧。”她说道。 v071、过去总及不上现在重要吧? 雪狼走后好一段时间,小白狼都没能回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瞪着眼前紫檀木雕花的大门,它的表情完全是空白的。 又过了半晌后,雪狼都走的没影子了,它才小心翼翼的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人类常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吗……” “果然很深奥……”它露出一个十分敬畏的表情,匆匆转身朝雪狼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实说到底,小白狼也就是小孩子心性,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根本懒得去多琢磨,对于它来说,只要雪狼不再抽风的拿剑指着它、还愿意陪它一起寻找灵珠,那就是世界和平、风调雨顺,什么难题都不是难题。 这种性格,却是雪狼截然相反的单纯。 *——*——* 龚府大厅,雪狼坐在偏殿圆桌旁的椅子上,身边坐着容成钰,身后则站着青龙和白虎,在几人的对面,福伯刚刚介绍几个被请来给雪狼检查身体的大夫,无一例外都是民间的名医,一个个年岁渐老,精气神却倍儿足。 “那么,请龚小姐将手放在软包上,老夫好给小姐把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在座位上坐下来,捋了捋齐胸的山羊胡子,说道。 为了不暴露几人的身份,福伯给大夫介绍的时候,只说容成钰是龚老爷的远门侄子,而雪狼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所以大夫对雪狼的称呼才会是龚小姐。 雪狼依言撩了撩衣袖和手腕上的镯子,将左手放在软包上,看着那大夫将一方半透明的纱巾覆盖在她暴露出来的手腕上,这才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上面,隔着纱巾给她诊脉。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盯着那大夫。 好半晌,老大夫才放下手,看了看雪狼的眼睛,又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依次按住雪狼脑后几个穴位,问她是否有疼痛的感觉,雪狼一一如实奉告。 老大夫再次坐下,询问了一番她从撞到头之后的睡眠饮食情况,雪狼不慌不忙的回答,七分真三分假,不着痕迹的表露出自己头部确实不太对劲的情况。 老大夫仔细听完后,并没有直接说出结论,反而扭头和其他几名大夫低声交谈着什么。 容成钰轻轻咳嗽了一声,缓声问道:“大夫,芙儿的身子可有问题?” 老大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据老朽的判断,龚小姐的身体一切无碍,并没有明显的问题,至于小姐时有记忆模糊的情况,按照各位大夫的讨论,可能是小姐前段时间撞到了头、淤血不散所导致的,并无大碍。” 雪狼暗道一声说的好,她就猜到这大夫会这么说,这样一来,就不怕容成钰再起什么疑心了。 容成钰的眉头皱了皱,又问,“那可有办法驱散那淤血?” 老大夫踟蹰了一下,摇摇头。“办法是有,可以尝试着用银针入脑来散掉淤血,只是……这样做太过危险,一个不当心轻则加重病情、重则当场丧命,非医术极度精湛者不敢下手,老朽自认没这个本事,还请公子小姐见谅。” 容成钰沉默了下来,雪狼则聪明的没有开口,静等其他人的反应。 似乎是觉得老大夫这么说有损众人的名医声望,另一个大夫插嘴道。 “请恕老夫直言,银针入脑乃是极为危险的治疗办法,非到不得已不能用此法,普天之下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无白之外、只怕再无第二人有下手的把握。而老夫看龚小姐面色红润、呼吸平和,身体应并无大碍,就算淤血不散、记忆不清也应无事,过去的事总及不上性命重要吧。” 容成钰依然没有说话,雪狼更加不会轻易开口,倒是福伯有些急了,对容成钰道:“公子,忘了就忘了吧,犯不着为过去的记忆伤到现在的身子啊!” 连福伯都开口了,容成钰只好道:“那……芙儿的记忆没有再恢复的可能性了吗?” “也不是,或许时间长了,淤血会自己渐渐散开,只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时间有多久。”老大夫回答道。 容成钰脸色有些微变,抿了唇不再说话。 雪狼终于开口,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大夫,你刚刚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可有发现我体内藏有毒素一类的?” 老大夫愣了愣,摇摇头。 “完全没有吗?会不会有隐秘的毒素你没有发现?”雪狼追问道。 “不可能,老朽行医四十余载,若有异样一把脉便知,小姐的身体一切正常,完全没有毒素的存在。”老大夫斩钉截铁的说道,又不解的道:“小姐何出此问?” “没什么,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些麻烦,对方说不准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了防止万一才有此一问。”雪狼笑了笑,模糊的将问题带过,又一语双关的给容成钰等人解释了自己发问的原因。 “哦,那小姐尽管放心好了,你的身体全然无恙。”老大夫知趣的笑笑,没有多问,忽而又道:“只是小姐右肩上的伤……可能有些麻烦了。” “那就麻烦大夫诊治一下了。”雪狼道。 ——肩膀上的伤她虽然不在意,但总这么疼着也不是个事,自然是越早治好越好,但是让雪狼真正想不明白的是,秦烨明明说给她喂了毒,为什么这一个个大夫都说她完全没有中毒呢? 王府的大夫还可说是奉了秦烨的命令,可是民间的大夫总不至于骗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那个毒药根本就是秦烨说出来吓唬她的? 可是也不对啊,秦烨应该不是会故意拿这种事吓唬她的人…… 雪狼有些糊涂了,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反正她现在人已经在容成钰的据点里,接下来的一切,只需要按照她早已经拟定的计划一步步行动就可以了。 反正这一辈子,她不会再按照别人的指令行事了。 *——*——* 嗷嗷嗷~~我又卡住了,三天了三天了,天啊……qaq v072、没有东西能和你的安危相提并论 等那几个年迈的大夫诊断完、开好药、又啰啰嗦嗦的嘱咐了一大堆需要注意的东西后,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福伯亲自送几名大夫出去,雪狼转了转微微酸涩的肩膀,从凳子上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坐在身边的容成钰也跟着站起来,开口道:“芙儿,你等一等。” 雪狼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还有事?” 容成钰却是不答,扭头看了青龙和白虎一眼,两人微微颔首,知趣的退出屋外,并且关上了房门。 雪狼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动作,干脆转过身来面对着容成钰,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容成钰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出一种淡淡的凝重,缓缓道:“我本想昨天就问你,可见你实在累了,所以才拖到现在,芙儿,你昨天在翼王府做了什么?” 雪狼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男子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戏谑一般道,“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她隐约嘲讽的语气让容成钰皱了皱眉毛,却还是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监视你,我只是知道你昨天晚上有所行动,但是对确切情况确实不知,所以……” “所以,你想问我是否拿到了翼王府的军事地图?”雪狼的眉梢缓缓蔓延上了笑意,语气却是冰冷的,如同剑刃一般,一针见血的道。“你很在意那个东西?” 既然容成钰不好意思直说,那就她来吧。 “芙儿,军事地图有多么重要、你应该和我一样的清楚。”容成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这样说道。 “多么重要?哈~~”雪狼轻笑一声,语气是鲜明的嘲讽。“很抱歉,我不知道那东西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芙儿……!”容成钰一惊。“你怎么……” “难道不是吗?”雪狼打断他的话,朝他走了一步,逼近一般道:“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命会比那个地图重要?” 容成钰本能的后退一步,浓密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一跳,随即微微拧起。 “当然。”他突然沉下了声音。“没有东西能和你的安危相提并论。” 雪狼微微挑了唇,冷笑不语。 “但是,你不是安然无恙吗?”容成钰紧接着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自然是地图比较重要,是吧。”雪狼语气一变,嘲讽退散了去,恢复成平日的散漫冷淡,她扭头朝大门走去。“我没有拿到那张地图,王府书房的看守太严密,我虽然进去了、却没有找到地图。”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雪狼能想象到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容成钰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 “但是……”她在书房门口停下来,纤细的手指停放在门把上,顿了一顿,她回过头微微一笑,清冽黢黑的瞳孔里闪烁着琉璃一般的光芒。 “我可以帮助你抓住秦烨。” “什么?”容成钰怔了怔。“抓住秦烨?芙儿,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会再来找你,具体的事情等下次再说。”雪狼避而不答,扭头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 容成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神秘莫测,看着雪狼离开的方向,狭长幽暗的眸一点点眯起,眼底里有难以琢磨的光芒闪烁着。 小白狼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的神色变幻,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尾巴,匆匆跟随着雪狼离开。 “笨女人。”它追上雪狼,放慢脚步走在她身边,有些不解的扭头看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它虽然不懂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不是愚笨不开窍的妖,虽然看不懂雪狼和容成钰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是它却能隐约察觉到雪狼心里在谋划着什么。 但是很显然,那种谋划的目的和容成钰、和秦烨、和狼域、甚至和灵珠都没有半点关系。 雪狼没有回答它的话,却是低头默不作声的按着自己的左手,绯衣的窄袖被风微微吹开了些许,隐约可以看见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精巧绝伦的绯金镯子,彩凤镶嵌的三色宝石,熠熠闪烁着奇妙的光线。 回到房间的门口,小白狼正要推门走进去,却冷不防被雪狼拦在了原地。 “又怎么了?”小白狼抓狂的看着她漠然的脸,却错愕的看着少女的眉梢染上了独有的警惕,眼眸雪亮,隐约有杀意涌动。 “有人进去过了。”她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定格在紫檀木雕花大门的左下角。 小白狼莫名其妙的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却发现在大门的左下角、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纸片。 “这什么东西?”小白狼抓了抓脖颈处的毛,不解的问道。 雪狼弯腰捡起了那个小小的纸片,根本不回答小白狼的话,推门跨步走进了屋内。 她离开的时候,曾将那纸片夹在门缝之间,只要有其他人推开门,纸片自然会掉下来,这只是个很常见的小技巧而已。 雪狼走进屋内,简单的一扫,外屋没有变动,可是等她走进自己休息的内室,却一眼就发现了离床不远处的木桌上多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小白狼也发现了,三两下跳上了桌面,有些好奇的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那东西,眨巴着碧绿的眼眸道:“笨女人,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东西?” “不是我的。”雪狼精简的回答,目光却一刻不停的打量着屋内,确定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已经不在屋内之后,才缓缓走到桌边,将那东西拿在手里。 “不是你的、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小白狼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犹自嘟囔道:“你们人类怎么都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铺白了说不就得了,弄得这么麻烦……’ 它习惯性的抱怨着,却没有发现站在身边的绯衣少女双唇一抿,露出一个轻巧的笑容来。 v073、最后一次信任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很难得的,雪狼居然开口回应了小白狼的抱怨,这让它精神一振,绿油油的眼睛一下子精光璀璨起来。 其实平日里,雪狼也很少回应小白狼那种在她看来纯粹是浪费口水的问题,这种情况在平常时候小白狼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现在雪狼刚刚和它大吵了一架(在它眼里是这样),所以雪狼的态度让它分外在意起来。 若雪狼一直对它不理不睬,虽然没有赶它走,但是小白狼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生怕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再来个突然翻脸。 现在雪狼终于肯回答它了,在小白狼的眼里自然就变成雪狼的气消了,它也终于可以安心一点、不再时刻担心她会再度翻脸了。 ——因为据它以往对雪狼的了解来看,这女人虽然反复,但是基本脾气还算比较好,一般情况下不会隔三差五的发一次脾气,所以只要它小心一点,估计不会再有上一次那样的问题。 小白狼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雪狼自然不了解小白狼的心里活动,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它一眼,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中那个小玩意身上。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牌子,形成有些类似现代被拉长的六芒星,两边都刻有奇异而复古的花纹,材质估计是铁作的,触手发凉,通体镀了一层暗暗的金色。 小牌的正面上采用浮雕的手法刻制了一个仰天咆哮的狼首图案,毛发形体皆栩栩如生,十二万分的精巧,狼首眼睛里镶嵌的暗红色宝石、经阳光一照,璀璨妖艳的如同鲜血一样。 令牌下还压着一张宣纸,纸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奉御主之名,特将狼域狼首令牌奉上,请接收。 既无姓名也无落款,就是这样简单明了的一句话,显然是才写下不久的,连墨迹都没有干透。 雪狼将宣纸看罢之后,随手便丢进了一旁的洗手盆子里,看着宣纸一瞬间被水浸透,墨迹一点点的挥发开来,很快便没了字形。她手上还把玩着那块狼首令牌,面色表情冷淡,眼里的光芒却闪动不已。 小白狼看不懂人类的字,越发弄不明白雪狼在做什么,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我说……笨女人啊,你到底在干吗?” 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却瞬间吸引了雪狼的注意力,只见她突然扭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小白狼,眼里的光芒看上去诡秘异常。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绯衣少女自言自语的一句,突然伸手一招。“小白,你跟我来。” “干嘛?”小白狼有些畏惧的道,它实在被这女人永远琢磨不透的言行给弄糊涂了。 “有点事让你做。”或许是有求于人,雪狼回答道,拐进了与卧室相连的一个小书房里。 因为实在好奇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小白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书房里,看着雪狼在书桌后坐下来,铺开一张手帕,拈笔取墨,在手帕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将墨迹晾干,卷成卷塞进了它的口里。 “你带着这个,去翼王府找秦烨,把手绢交给他。”雪狼吩咐道:“记住,一定要交到秦烨手上,不要让别人看到。” 小白狼叼着手绢卷有些难受,越发不解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想干嘛?” “嘘!”雪狼神秘的笑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这件事办完,我就专心致志的寻找灵珠,早日送你回家,绝不食言。” 小白狼的眼睛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下来,傲娇的扭头白眼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完全没有可信度。” “这是最后一次。”雪狼淡淡的回答道,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些倦懒的揉了揉眉心。“这本来和我毫不相干的勾心斗角,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不耐烦了,这个紫煌城我也待厌了,越早离开越好。” “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料理的事情还是得一一解决好,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军事地图、可不想它成为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废纸。”雪狼绕过书桌,突然回过头来冲小白狼笑了一笑。 那一笑,犹如山峦绝顶上经冬不化的皑皑白雪,清新而明亮,透彻的光芒宛如可以穿透一切人心,给予人最初以及最后的信赖。 “还是那句老话,我雪狼做事,从来不会一时兴起,早点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雪狼偏过头,没有再看小白狼有些呆滞的面容,信步走到门口推开了门,对着屋外庭院中正在打扫的奴才道:“请你们公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小厮忙应了一句,脚步匆匆的往庭院外走去。 小白狼叼着手绢卷,看着雪狼站在屋门口处的身影,十月上午的阳光温柔而潋滟,金光灿灿的打下来,照在她的绯衣上,将原本就艳丽的颜色笼罩的越发娇艳起来。 逆光里看不清她的面容,侧脸的弧线刚毅而柔软,长发高束,除了最简单的发带外、没有一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爱的朱钗簪花。 她的身形修长而消瘦,甚至带了几分少女还没有长成的青涩,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言一行都深不可测,冷若冰霜的眼眸,从来不会让人猜透眼底里有些什么。 小白狼的心里突然蔓延出一种隐约的敬畏,紧了紧口里的手绢,它从书桌上跳下来,走到窗边,再一次扭头看了看雪狼的背影,有些不甘心的眯了眯眼。 好吧,就再相信她一次,不过这算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她还是拖拖拉拉的,那么就算再危险,它也不要再理她了。 小白狼如此想着,终于是纵身从窗口一跃而出。 v074、秦烨不舍得杀我 接到小厮的通传,容成钰很快赶了过来。 他走进屋内的时候,正好看到雪狼匆匆拉过左手的衣袖,抬起头来看他,眼底里隐约有情绪的影子,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却又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模样。 “芙儿。”他不知为何有些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唤了一声便走到桌边坐下。“你找我?” 雪狼微微点了点头,双眸清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微微抿了抿唇,她道:“我想和你谈谈秦烨的问题。” “在谈这个问题前,芙儿,我想问一问……”容成钰顿了一顿才道:“你怎么了?” “……?”雪狼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容成钰却诡异的抿紧了唇,沉默的看着她,并不说一句话。 雪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发愣的看着他,容成钰的眼底很暗,潋滟的阳光从窗口斜斜的投射进来,他的面容有些不太真实的白皙,可是眼睛却像一个黑洞那样,飞羽不过的深邃。 那是一种她十分熟悉的黑暗,在某些时候,雪狼在现代认识的很多人都会露出这种眼神。 她突然心中一个咯噔,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疑虑和窥探的眼神。 这个男人、此刻心里一定存着某种想不通的疑惑,他是想观察她的眼神和表情来找到那个疑惑的答案。 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吗? 雪狼的心思一瞬间急转,面上却露出微微不解的表情,“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容成钰瞳孔缩了缩,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雪狼很聪明的没有追问他觉得那里奇怪了,只是淡淡的道:“关于这个话题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讨论,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她没有隐瞒自己想要挑开话题的用心,容成钰显然也发现了,不过这种用心在这种情况下不算突兀,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疑心。 容成钰看了她好一会,确定雪狼面具般的脸上不会出现他想要的任何情绪之后,才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很糟糕。” 雪狼有些挑眉,她不知道连容成钰都要用糟糕来形容的情况会是怎样一副场面,毕竟她离开的时候,秦烨、楚良以及战岿战羽都还在皇宫,王府里只有战裘一个人。 在雪狼想要,战裘发现书房或者暗道里的情况不对起码得在今天早晨,就算秦烨及时刚回来,几个时辰的时间又能把情况扩大到什么地步? “就在刚刚,秦烨出动了多达三万的守城军和飞鹰军,整个紫煌城已经全面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四个大城门已经关闭,一系列的小城门也都换成了飞鹰军把守,七战之五全面出动,率领军队挨家挨户的搜查,由楚良统率全局,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容成钰一口气把知道的大概情况全说了出来,苦笑一声,摇头道:“现在整个紫煌城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画像和通缉令更是漫天飞舞,我敢打赌,只要你走出去一步、不出一炷香就会被团团包围。” “这一次,你是真把秦烨惹怒了。” 听着容成钰的结束语,雪狼沉默了一下,微微偏头看了看屋外。 就算此刻她还安全的坐在这大宅院之中,侧耳却可以听到重重的脚步和铿锵的盔甲之音,穿透厚重的城墙,窜入人耳之中。 受到惊吓的孩子放声大哭,哭声混合铁器森然的碰撞,回响在这座繁荣的城市上方,让人从心里蔓延出惶恐与不安。 秦烨这次是认真的,别说是她一再的试图逃离,就单单指被她带走的军事地图,就是一件足可以让他付出任何代价来追拿的东西,如此兴师动众的封城扰民、也实在不是什么想象不到的事。 “事情一下子闹的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之间我们是无法离开紫煌城了。”容成钰观察着雪狼的表情,如此说道。 雪狼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微露出一丝冷意。“但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那些士兵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容成钰无法从她脸色上看出什么来,听她如此说,忍不住问道:“如何主动出击?” “很简单,抓住秦烨。”雪狼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只要抓住了秦烨,以他为人质,就算紫煌城是个铁桶,我们也能毫发无损的走出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要想抓住名扬天下的翼王……”容成钰苦笑着摇摇头,话虽未说完,意思却十分明了,他和秦烨相斗了那么多年,互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彼此之间多少有些了解,想要抓住秦烨,谈何容易? “这就是我想和你谈的事情。”雪狼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想要抓住他不是不可能。” “哦?说来听听。”容成钰虽这么回答,可是看表情显然信心不高。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今夜子时,派遣足够的人手埋伏在西十里地的小树林里,等着秦烨来,瓮中捉鳖。” 容成钰看向雪狼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芙儿,你说的很简单没错,可是秦烨怎么会突然来小树林呢?而且就算他来,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我的人再多、这里毕竟是秦国的首都啊……” 雪狼一挥手,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你要做的只是派人埋伏好、等着秦烨来就行,至于如何引他上钩、我自有办法。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联手?” “我可以派人埋伏,但是芙儿你必须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容成钰也跟着站起来,眉心微蹙。“我不想你冒险。” “放心,只要你安排的好,我不会有任何危险。”雪狼奇异的笑了一笑。 “因为,秦烨不舍得杀我。” v075、你居然敢背叛我! 当天晚上微凉的午夜,西十里地的小树林里一片漆黑,如雾似纱的月色倾华而落,覆盖了整个沉寂的人世。 秋天是最容易看到明月的季节,尤其是白日的阳光普照之后,月色便愈发纯净起来,剔透的像是要照亮时间所有的阴暗。 雪狼站在小树林的中间位置,仰头微微眯起了眼睛,透过已经渐渐稀疏的树叶凝视发白的月亮,一身绯色长衣,静静的立在落叶沙沙的树林中,长发轻挽,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光芒。 午夜有风,吹过树上的枝叶飒飒的声响,不大的树林暗影重重,深邃的黑暗里宛若潜伏了无数的野兽。 就是这样的环境里,雪狼听到男子急促而来的脚步,随后便是枝叶丛林被胡乱拨开的声音。 她扭过头,正好看见秦烨独自从树杈后走了出来,月华下一张脸森然如冰,看到雪狼的一瞬间,他愣了一愣,随后眼里倏然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雪狼转过身子,面纱后诡秘的笑了一笑。“来的很准时。” 秦烨面色僵硬的好似戴了一张失败至极的人皮面具,一步步走过来,黑衣上的银色暗纹在月光下闪烁着隐约的光芒,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却又清晰的透出怒火熊熊,雪狼几乎可以看见他周围空气被高温炙烤而扭曲的空气。 她早料到再见秦烨时、他会是这幅模样了。 秦烨会在半夜单独一人来到这小树林里,容成钰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雪狼却不这么觉得,原因很简单——军事地图。 只要那个地图还在雪狼手上,秦烨就算气的发狂,但只要他还残留着一点理智,他就一定会来——哪怕他明知道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就是在古代一张军事地图的重要性。 秦烨在她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身绯衣的少女,她的面容自鼻梁以下全笼罩在黑色的半透明面纱中,额头的碎发从中间分开,干脆利落的顺着尖刻的面颊垂落,面纱后的眼眸、闪动着明亮的锐光。 他上下打量她一会,突然手一抖,抛出一张尚有墨迹的手帕,“本王来了,有什么道就画出来看看!” 手帕被风一吹,轻飘飘的舞动了两下,落在雪狼面前。 雪狼也不生气,完全不加防备一般俯下身子捡起那张手帕,瞟了一眼,随手收进了衣袖里,“你是一个人来的?” 她这是明知故问,秦烨是不是一个人来的,雪狼完全可以从脚步与呼吸声中判断出来,有如此一问,只是想试探一下秦烨是否会对自己说实话。 毕竟让小白狼送过去的那张手帕上明确表明了,想要军事地图,就必须他一个人来,否则她就算销毁也不会让他得手。 秦烨的回答,也能间接让雪狼明白、他到底有多么在意那张地图。 “难道还需要很多人来吗?”秦烨冷笑着反问道,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雪狼的手臂,几乎是厉声怒吼的道:“你居然敢背叛我!?” 他用力极大,抓的雪狼有些皱眉,听了秦烨的话,雪狼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背叛?我背叛你什么了?” 秦烨的眼睛瞪的像老牛一样,如果不是他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牙声、和眼白里密密麻麻的血丝,他的表情一定十分有趣。 “你既不是我什么人,也没有得到我的什么认可,别用上背叛这么严……”雪狼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黑影一窜,眼里的月光突然间消失了,雪狼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面上突然一凉,黑纱轻飘飘的飘落下来,双唇突然就被人堵住了。 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她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去,可是秦烨的速度更快,她退一步、秦烨已经冲了两步,抓着她的两只手臂将她往后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雪狼的身子狠狠撞到身后一颗大树上,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十月还略显单薄的衣衫,肌肤顿时起皱,传来一片密密麻麻的痛楚。 “嘶……”她下意识的倒抽了口冷气,双唇本能一般张开,趁着这个机会,秦烨的舌头像条蛇一般窜了进来,拼命的吮吸席卷,弄得雪狼手足无措,一时间竟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三小姐!不好!” 黑黢黢的林子里,埋伏在周围的容成钰的人看不清秦烨和雪狼具体在做什么,只能更加暗淡的光线隐约判断,一见雪狼吃亏,众人生怕心狠手辣的翼王会对她下杀手,顿时沉不住气,一个个飞快的冒了出来。 “芙儿!” 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素来谨慎的容成钰,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抽出随身的武器,狭长的剑刃月光下寒光凌然,飞一般朝两人冲过来。 雪狼眼角的余光分明看清了众人的动作,本能的想要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秦烨,却不料秦烨反应更快,抢在她前面压制了她的动作。 “唔……唔唔……”深度的舌吻、雪狼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走神,气息紊乱的情况便越发严重了,她的双颊火热,颜色如烟霞一般,甚至四肢都开始出现乏力的现象。 雪狼有些急了,顿时挣扎了几下,皱起眉毛瞪着秦烨,眼神分明在说,不想死的赶快放开我。 秦烨也瞪着她,只不过在深吻中,他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煞气腾腾逐渐和缓下来,接到雪狼的警告后,甚至挑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压制着她双臂的手很不老实的在她腰后徘徊,甚至好几次游离到了臀部以上,流连按压,分明就是一种挑逗。 嗤的一声,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恼羞成怒,雪狼的脸颊越发火辣起来,看着容成钰等人已经快要冲过来,她心中一急,猛然屈膝,恶狠狠的撞击在秦烨的腹部上。 v076、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秦烨完全没有料到雪狼会突然下这么狠的招,这一击,分毫不差的正中红心。 “唔……”他身子猛地一僵,牙齿痉挛的差点咬到雪狼的舌头,本能的弯腰下去,趁着这个机会,雪狼一把将他推到一旁,扑到不远处的地上捡起自己的面纱,在容成钰等人赶到之前迅速带在脸上。 “芙儿!”容成钰眼尖,一看她已经脱身了,顾不上秦烨便急忙冲到她面前,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两只眼睛雷达似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雪狼的面颊还犹自火辣着,好在现在光线不够、她又带上了面纱,才没有被容成钰看出破绽来,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有些难堪的偏过头,挣开容成钰的手,平息了一下呼吸才道:“我没事。” 说着便扭头去看秦烨的情况,容成钰又打量了她一会,确定她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之后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秦烨。 此刻的秦烨还没有从雪狼那恶狠狠的一膝盖中缓过来,本能的伸手捂着小腹,又不想在敌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软弱,因此努力挺直着身子,以至于姿势看上去很是奇怪。 在他的四周,散布着不下三十个黑衣男子,统统面蒙黑布,手上的长剑寒光刺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如狼似虎的狠光,就在容成钰忙着打量雪狼是否有损的时间里,这些人已经对秦烨完成了包围之势。 但,也仅仅是包围而已。 纵然自己这边仿佛胜券在握,秦烨又只有孤身一人,可是人的名、树的影,往日那么多经验和教训都摆在眼前,早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种下了对这个男人本能一般的畏惧,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只敢包围,却无人敢轻易发起攻击。 他们都在等,或许是等容成钰的命令,又或许是在等别的人先行动手。 “还愣住做什么?速战速决,活捉秦烨,本太子重重有赏!”容成钰扫了一圈自己不敢妄动的手下,面色有些难看的呵斥道。 黑衣男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却不敢有违他的命令,树林中只听到男子怒吼一声,却是随行而来的白虎率先发动了攻击。 这一下犹如捅了个马蜂窝,所有的黑衣男子瞬间清醒过来,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怒吼冲破云霄,气势如虹的朝被围在中心一身靶子相的秦烨杀了过去。 秦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一大群攻过来,他的脸上却不见什么惧色,轻蔑的冷笑了一身,寒光一闪中,一把清越的华刀突然出现在他手中,不退反进,冲入黑衣男子的包围圈中。 整个树林瞬间刀光剑影,厉呵声、铁器声、呼吸声、脚步声,伴随着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响,嘈杂乱成一团,光线昏暗中,完全看不清谁是谁。 嗤的一声,似乎有人中了招,一个黑衣男子瞬间扑到在地,背后一道自肩膀到腰间的狭长伤口鲜血滚滚,空气顿时变的腥甜起来。 雪狼和容成钰站在战场边缘,没有贸然加入进去,但是两人的目光却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场景的变幻,雪狼况且看不出情绪,但是容成钰却是做好了一有不对就立刻冲上去的准备。 ——虽然己方的人手完全成压倒性的优势,可是面对往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秦烨,在场的人除了雪狼之外,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炷香的时间后,原本杂乱的战场空荡了不少,密密麻麻的黑衣男子倒下了一片,地面的草丛里全是粘稠的血迹,横七竖八的尸体东倒西歪,身上的致命伤口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是被一刀抹喉、死的干脆利落,有的却是满身伤痕、血流而死,还有的甚至没有死透,丧失了活动能力倒在地上无意识的发出呻*吟。 包括青龙和白虎在内、一共三十二名黑衣男子,是容成钰暗藏在紫煌城中的主力人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倒下了一半。 这些人中唯一能和秦烨正面交手的,只有青龙和白虎两人,但是就算是他们两人、一己之力也绝非秦烨的对手,只得依靠彼此间的默契与秦烨抗衡,其余的人手完全是用来分散秦烨的注意力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有人中招倒地。 容成钰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脸色却还是平静,他早就料到经此一战、他苦心孤诣布置在紫煌城中的人手必将大减,不过若是这点人手可以换一个秦烨,那真是一笔连傻子都会做的好生意。 所以,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活捉了秦烨! 比起他,雪狼则显得单纯的多,她手上握有绝对可以压制秦烨的法宝,根本就不用担心秦烨逃跑的问题,之所以没有阻止众人动手,完全是因为她想看看秦烨身手到底如何而已。 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秦烨的身手和她在鼎盛时期的身手基本不相上下,但若是她用上无格,估计可以在兵器上压制他几分,想要取胜虽然难、但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况,秦烨绝对不舍得杀她。 雪狼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自信已经如同本能一般存在她的思维中了。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过,若这种自信是盲目,秦烨突然对她下杀手了,她一定会猝不及防,甚至落败。 可是问题是,秦烨会吗? ——自然是不会的,至少目前为止不会。 见目的已经达到,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引来守城军了,雪狼上前一步,突然清喝一声。“住手!” 呵斥声不大,却响的极为突兀,所有人都本能的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向雪狼。 雪狼从怀里掏出一本毫不出彩的书,往半空中一晃。 “秦烨,你要的东西在这里,现在马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我立刻毁了它!” —————— 谢谢读者redtears88送的红包,我最近卡文卡的万种销魂,还感冒了…… 头疼欲裂的赶稿,嘤嘤嘤嘤嘤嘤嘤嘤…………tvt v077、放你娘的狗屁 雪狼刚刚说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拿一种无语+郁闷+不解+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若不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大概所有人理都不会理她。 就连青龙和白虎都差点以为雪狼在开玩笑了,毕竟以秦烨的脾气,你叫他投降的难度就像一个小孩想杀了他的难度是一样的。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听到了雪狼的话,秦烨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随手就把手中鲜血淋漓的刀给甩在一边。 哐当一声,华刀似乎正丢在一块石头上,寂静的树林中响起了清脆的碰撞声。 就在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的时候,雪狼突然笑了。“聪明!青龙,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给他。” 青龙怔了一怔,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了雪狼一眼,急忙在身上找了找,很快便翻出一个小药瓶,甩手丢在秦烨的脚边。 “又想玩什么把戏?”秦烨没有弯腰去捡,双眼牢牢盯着雪狼问道,目光似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两个洞来。 “只是一种让你乏力的药而已。”雪狼挑了挑眉梢。“翼王爷,请吧。” “你想抓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原因!” “我们需要你的命来开路。” “你想离开秦国?!” “很明显吧。” 两人的一问一答迅速无比,前一句刚落音、后一句紧接着就来了,众人甚至还没听明白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就听到秦烨突然间愤声大怒。 “你妄想!” 秦烨吼着,一脚把药瓶恶狠狠的踢向雪狼,他的这一个动作瞬间激起了周围幸存黑衣男子的紧张,数把剑刃几乎刺到了他的面前。 秦烨却丝毫不顾及近在咫尺的锋利剑刃,凶狠的盯着雪狼,怒吼一般道:“我告诉你雪狼!有我在一日,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紫煌城!” 雪狼漠然的看着他,却分明感觉到了身边容成钰一瞬间复杂难测的视线,淡淡的道:“我能不能离开从来只看我乐不乐意。” 她俯下身子捡起那个药瓶,掂量了两下,缓缓道:“你最好乖乖听话,若我离开了紫煌城,地图自然双手奉上,但是你若想跟我玩狠的……” 她双目一眯,杀意瞬间让眼眸焕发出冰刀一般的锐气。“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信的话,大可试试。”雪狼说完,甩手便将药瓶重新抛了过去,声音恢复的冷锐如冰。“动作快点,我没时间陪你瞎耗。” 秦烨一把接过药瓶,狠狠的瞪了雪狼一眼,一把扯掉药瓶上的红布塞子,仰头将里面的药粉吞了个一干二净,随即一甩手,药瓶砰的一声被砸成了碎片。 ——仿佛是在发泄胸口里郁闷难出的怒气。 雪狼看着他服下药,却一句话也不说的扭头就走,对秦烨的这种选择显得毫不惊讶。 她早就猜到,只要有地图在手,秦烨就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因为他无法因为个人原因而危害到整个秦国。 只是,他如此的干净利落、毫不迟疑,却多少让雪狼惊讶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笑,又觉得嘲讽,就连秦烨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罩门和弱点。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这样或许才算的上真实的一个人吧。 可是她,她的弱点在哪呢? 没有致命弱点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不是真的有些悲哀? 因为——想要没有任何弱点,就必须斩断自己的一切。 雪狼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一步步离去,月华如水一般拂在她脸上,半透明的黑色面纱随风微晃,隐约露出面纱下清丽如雪的面容。 一身绯衣的少女抬起头,目光幽暗如深海长夜,对着亮度适宜的皎月,她突然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 雪狼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树林中的男子才渐渐回过神来,白虎搔了搔头,自言自语的道:“乖乖~~这三小姐……怎么变得这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的表情,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刚才的雪狼。 青龙倏然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容成钰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容成钰正若有所思的盯着雪狼离开的方向,猛地听到青龙的话,他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因为药力发作而微微有些发晃的秦烨,抿了抿唇,神色十分复杂。“先把他带回去,关进地牢里,之后的事情等我和芙儿商量之后再说。” 说着,他竟掉头就走,径直追雪狼而去。 “哈哈哈~~花了这么多精力,总算是逮着这小子了。”容成钰一走,白虎瞬间兴奋起来,一把抓住秦烨的衣襟,狞笑着道:“不枉费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啊!” 青龙的药效力极大,秦烨原本充沛的力气早就如同石牛入海,连站立都很勉强,更别提是挣开白虎的手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输人不输势,一双眼睛利若鹰眸、冷若冰霜,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白虎。“若不是有阿雪在,凭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怎么可能抓得住本王!?” 话音未落,白虎恶狠狠的一拳头已经打了面前,秦烨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打翻在地,在药力的控制下,竟是半天爬不起来。 白虎走上去,很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背上,狠狠的碾了碾,感觉够爽了才俯下身子,狞笑着道。 “你小子到了这一步还敢给大爷我摆什么谱,本大爷打得你连老娘都认不出来!我告诉你,三小姐那是我们夏国的太子妃,这一辈子就是我们太子的人,她出手和我们太子出手有什么区别!” “放你妈的狗屁!” 秦烨被踩的抬不起头来,全身连握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暴怒无处发泄,他竟第一次爆出脏话来。 “嘿!你小子欠揍!”白虎一怒,又提起了拳头。 v078、这就是离别的开始 白虎的拳头提到半空,虎虎生威的朝秦烨的头部砸去,秦烨的面颊上染了些许泥土,显出从未有过的狼狈,可是他的眼睛锋芒之厉,黑暗中亮的不可思议。 白虎还没来得及砸中他,拳头就在半空被另一个人拦住了,青龙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看着这鲁莽的同伴。“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你想引来守城军吗?” 白虎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远处灯火微闪的城墙,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拳头,却犹自不解气的在秦烨背上狠狠的踩了两脚,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如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呸!你瞪什么瞪,等回去了,有你好受的!” 说着白虎便扭头对青龙道:“我带他回去,好好招待他一番。” 青龙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将秦烨从他手里扯过来。“我带他回去,你领人把这里收拾了,别留下蛛丝马迹。” “凭什么啊!?”白虎不满的叫道:“凭什么又要我留下来打扫战场?” 青龙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烨,劈手一记砍在他的脖颈后,一边招呼手下牵来了马,一边冷冰冰的说道。“不满的话就去找公子理论。” 说着他一把将昏迷的秦烨甩上了马背,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马鞭一抽,风驰电掣的往龚府而去。 “我靠!你就是仗着公子看重你!”白虎没料到他说走就走,气的一个劲在后面跳脚大骂,但是很可惜,回应他的只是黑马扬起的一大串尘土。 话说两头,就在青龙和白虎一个冷淡一个跳脚的时候,容成钰已经追上了先走一步的雪狼,两人并没有骑马赶回,反而顺着道路慢悠悠的往龚府走去。 紫煌城占地面积极大,再加上现在城门封锁,雪狼选定的小树林虽然偏远、却并没有出城,因此也不存在被守城军发现的危险性。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处处一片宁静,道路两边的稀疏民居也是黑暗一片,一般百姓早已经香甜入睡,雪狼自顾自的往前走,容成钰就走在她的身侧,两人并肩而行、却诡异的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可以看见龚府大门的地方,见雪狼依然没有说话的打算,容成钰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了雪狼的手腕。 雪狼似乎在想什么想的很出神,被容成钰抓住后整个人蓦然一惊,条件反射性的想要甩手反攻,却冷不丁的看见了容成钰的脸,微微怔了一怔,才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的差点出鞘的无格,停下来看着他。 一路走来,她完全没注意容成钰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如此停下来看着她,狭长的眼眸里充斥了各式各样的疑问。 “怎么了?”她问道。 “你找到了地图?”容成钰不答反问。 雪狼点点头,没想再隐瞒。 “为什么不告诉我?”容成钰有些生气了,语气也随即激烈起来。“难怪你能那么肯定秦烨一定会来,原来是因为这样,芙儿,你既然找到了地图,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 雪狼漠然打断他的话,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 容成钰有一张和a少七分相似的脸,曾经还差点让雪狼因此动摇,可惜她从来是理性压过感性的人,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可以原谅、犯两次就是愚蠢。 “地图是我找到的,告不告诉你也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命令我?”雪狼的语气冷漠而犀利,虽不是铿锵的语气,却字字如刀一般。“容成钰,你以为你是谁?” 容成钰整个人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其实从严格来说,他确实没有资格要求雪狼一定要怎么做,但从另一个角度,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认定雪狼和他是一对,嫁夫随夫的念头在这种古代早已经根深蒂固,这样的想法多了,连容成钰自己都认为本该如此了。 或许从一开始,容成钰还觉得要雪狼为他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在不知不觉中、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潜在思维里,受到外界影响,他已经逐渐觉得雪狼为他办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在知道雪狼欺骗了自己后,他会觉得愤怒、和隐约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而他完全没有想到雪狼会突然翻脸不认账,以至于一瞬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雪狼漠然的看着他,面纱后的眼眸是全然陌生的模样。 容成钰突然失了神,在酒楼遇袭那次中浮现过的疑惑和陌生再次汹涌而出,他突然发觉,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就喜爱的女子、在分别了八年之后,已经变的全然陌生了。 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是每一次行事风格,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陌生异常的,若不是那张熟悉到不可复制的面容,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芙儿。 这样的陌生,难道、就是离别的开始吗? 长街的风飒飒的从两人之间划过,吹动雪狼的面纱和长发一同飞扬,绯色的衣翻动如蝶,美丽的无可言语。 牵手之间,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好似突然间被无限的拉长了,容成钰第一次发现自己与芙儿之间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间隔了漫长的距离,犹如一道闯不过的天埑,狠狠的将两人分成了岸。 莫名的悲伤突然从胸口升起,像冰凉的雪,涌遍全身。 容成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雪狼等的不耐烦了,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索性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朝龚宅而去,开门的福伯故作惊讶,询问两人为何现在才回来。 雪狼说了些什么,容成钰没有听清楚,只听到福伯愉悦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随后雪狼走进了屋内,福伯招呼着自己,面容模糊如同隔了一层轻纱。 “马上就来。”容成钰听到自己如此说,思维突然间空明了,他甩甩头,缓步走了过去。 v079、原来,你也有照顾我的时候 十月十五日,秦烨被擒的第三天,晚上巳时,雪狼第一次走进了龚府的地牢。 负责看守的青龙和一些黑衣打扮的侍守,见雪狼突然走进来,地牢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三天里,雪狼几乎是完全的闭门不出,吃喝所用全都由侍女送进屋内,也拒绝了所有人的请见,连容成钰和福伯都被她拒之门外。 容成钰也变的很奇怪,在抓住秦烨的第二天早上,雪狼拒绝了他的见面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找过雪狼。虽然这三天里他的行为举止还是一如既往,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细心一点的人都多少发现,公子变了。 这种改变很细微,细微到稍微不注意就会错过。 比如说,他有时候一个人坐在窗边喝茶,可是茶都凉了也没见他喝上一口。 比如说,他有时候在书房练字,可是刚刚拿起笔就走神了,以至于毛笔上的墨滴下来把宣纸弄得一团脏,一下午也不见他写一个字。 比如说,他凭栏远望的时间变长了很多。 比如说,他走神的几率大了很多。 比如说…… ……………… 如此细小的破绽多不甚数,和容成钰以往淡定优雅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甚至连续三天只去地牢见了秦烨一次。 雪狼困屋不出,没有人没有人知道她在屋内做什么,但是看容成钰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隐约察觉了两人之间的些微改变, 而在这期间,雪狼根本没有来过地牢一次。 所以她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三小姐。”青龙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秦烨。”雪狼回答道,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有些事情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这……”青龙有些皱眉,踟蹰着没有立刻回答。 “有问题?”雪狼问道。“还是说需要容成钰的首肯?” 雪狼以为容成钰已经将她持有地图却拒不肯交的事情告诉了青龙的等人,她也早就知道,一旦自己手中的地图暴露,容成钰对她的戒心势必会有所提高,所以青龙的迟疑并不让她奇怪。 但在这一点上,雪狼是误会了容成钰。 他并没有将地图的事情告诉青龙等人,怕的就是青龙等人会对雪狼产生疑心,从而对她暗自警惕,那样的场面不是容成钰愿意看到的。 但是雪狼利用地图威胁秦烨的时候,青龙白虎等人都在场,白虎或许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青龙的心思缜密,容成钰想到的、他也基本想到了,只是没有和雪狼摊牌而已。 所以他的迟疑,并不是来源于容成钰,而是他自己对雪狼的不信任。 但是这些,雪狼并不知道。 “怎么会。”青龙摇摇头。“公子对你很信赖,不会如此,只是秦烨的情况不是很好看,三小姐怕是会受不了。” “你受得了的,我自然就受得了。” 见雪狼如此说,青龙也只好道:“既然如此,我带人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就行。” 雪狼点点头,看着青龙将地牢中看守的所有人都带了出去,确定铁门关上之后才往地牢深处走去。 龚府的地牢不大,刑具和设施倒是十分齐全,墙上插着淋了火油的火把,烈烈的赤焰微透蓝光,将整个地牢照的犹如白日。 雪狼很快便找到了关押秦烨的牢房,其实整个地牢里也不过三个牢房而已。 秦烨的情况和之前雪狼被关入翼王府地牢时差不多,也是双手被墙上的铁链铐住了,只是不同的是,那个时候雪狼只被铐住了手,秦烨却连双脚都被铐住了,甚至连腰间都环了一圈铁环,一根锁链连接到地上,拴在一个足有七八十几的大铁球上。 如此严密的铁锁,单靠自己完全不可能打开,再加上牢门以及外面的看守,秦烨想要逃出去,难度和古代人想登天估计差不多。 因为青龙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看,雪狼也料到秦烨落到容成钰手里估计日子不会好过,可是看清了他之后,雪狼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秦烨赤*裸着上身被吊在牢内,精壮的肌肉上全是横七竖八的鞭伤,完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条,刑鞭的鞭子上一般带有倒钩,一鞭子抽上去,往往会勾烂附近的肌肤,秦烨的身上的鞭伤太多了,以至于整个人就像一个从血泊里捞起来的破布娃娃一样。 全身上下红的刺眼,到处都是烂肉和裂皮,雪狼甚至看见不少伤口上还有撒过盐和辣椒水的痕迹,胸膛上更甚至像小孩子玩闹一般用烙印烫了七八个伤口,焦皮烂肉,惨不忍睹。 让雪狼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些伤虽然看上去骇人,却都是皮外伤,不会危害到人的性命,估计都是看押的人折磨着玩玩的,他们不敢真正的把秦烨往死里折磨,只能想些折磨痛楚神经的把戏。 容成钰很清楚,若是秦烨一死,他们这一群人也都别想活着离开紫煌城了,否则就以白虎等人的辣手心狠,秦烨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秦烨低垂头,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一头黑发乱糟糟的,还有不少被烧过的痕迹,长短不一的乱七八糟。 雪狼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两声,没有听到回答,她皱了皱眉头,环视了一圈牢房内,发现了放在屋角的几个木桶。 每个木桶里都有大半桶的水,似乎也是准备用来做辣椒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掺辣椒进去,雪狼拎了一桶走过来,抬高了些,从秦烨脖颈处往下倒。 哗啦啦—— 清澈的水流冲刷下来,冲掉了秦烨身上没有干涸的血迹,也冲掉了不少黏在伤口新肉上的盐沫和辣椒,溅落在地上,打湿了雪狼的裙角。 她一口气冲了三捅,才听到秦烨微微呻***了一声,缓缓抬起了头。 “醒了?” 她冷漠的问了一句,顺手将最后一桶水从他头上整个浇下去,然后随手把木桶扔在一边,站在秦烨面前。 秦烨甩了甩头,冲去血迹的脸颊看上去苍白而凌厉,他看着身上几乎是被清洗过一遍的伤口,奇异的笑了笑。 “原来,你也有照顾我的时候。” v080、无敌的辣椒盐水 雪狼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他身上甩出来的水珠,“你一直不醒,我只能这样叫醒你。” 秦烨歪了歪脑袋,嗤笑一声。“阿雪,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口是心非?” “那是你的问题吧。”雪狼蹙了蹙眉头,语气有些冲了,说完后又似乎觉得没必要和他在这种问题上生气,缓了缓语气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是老实点吧。” 秦烨轻蔑的笑了笑。“容成钰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是我敢。”雪狼很迅速的接上他的话。“如果你再这么狂妄下去,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把你杀了,你不怕?” “你不会。”秦烨干脆又果断的吐出三个字。 “我会。”雪狼重申。 “不会。”秦烨也毫不气垒的再次回到道,比之前那次还要干脆。 雪狼有些气笑了,原来幼稚真的可以被传染的,这种问题有什么好争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秦烨反问。“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为什么需要?你不会杀我,我也不会杀你。” 秦烨似乎想要耸耸肩,可是沉重的锁链再加上蔓延他全身的药性、使得他没有力气做出这个举动,只得作罢道:“就这么简单而已,还需要我多说吗?” 雪狼的脸色变了变,眼里的光芒迅速闪烁了一下,语气倏然便冷漠下来。“迟早有一天,你的狂妄会害死你。” “把解药给我,”她上前一步,冷声道。 秦烨反而愣了一下。“什么解药?” “上次你给我下毒的解药。” 秦烨更加莫名其妙了。“我什么时候给你下毒了?” 雪狼冷笑一声,“秦烨,这个时候应该不需要撒谎了吧,多有一些筹码,说不定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秦烨翻了几个白眼,不知道是因为听不懂雪狼所说的话,还是因为雪狼不肯相信他,他有些火大的怒道:“我秦烨从来不需要撒谎,我说没有就没有。” 雪狼眉心黑气一闪,莫名的怒气突然冲上了心口,她平了平气息,缓缓道:“就是我肩膀中箭那一次,你说你喂我服了毒,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秦烨看上去似乎真的给忘了,努力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 “就是那一次,把解药给我。”雪狼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秦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起来,瞟了一眼雪狼,“你真的相信那是毒药?” 雪狼用面无表情的表情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噗嗤……”看到她的冷脸,秦烨突然似憋不住一般笑了出来,随即无可控制的大笑起来,笑的整个人都在发颤,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哐当哐当的响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雪狼面色一怒,走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强行拉扯过来,四目相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笑意深深。 雪狼深吸了口气,压下在胸口中盘旋的怒意,“现在你我都中了药,不如就做个交换好了,你把解药给我,我也把解药给……” 她的话音未落,秦烨被扯过来的脑袋突然往前一伸,脖子伸长了些,双唇精准的盖在她唇上。 雪狼本能的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秦烨的身体还被铐在墙上,就算伸长了脖子也只能勉强碰到雪狼的嘴唇,根本无法再进一步,这一点发现让他分外的不爽,笑意浓浓的眼里也燃起了怒火。 雪狼很快清醒过来,十分冷静的后退一步,更加冷静的看着他。 秦烨一脸偷了腥的促狭,伸出舌头邪气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痞子一样歪着脑袋看她,眼底深处,燃着火焰一般的占有欲。 “真甜,比上好的蜜糖还美味。“ 雪狼很镇定、很镇定的问道:“我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交出解药。” 秦烨邪邪的挑了挑嘴角。“你亲我一口,我再告诉你。” 雪狼面色一变,看着色胆包天的秦烨,脑子里诡异的冒出一个想法,她可不可以告他性*骚扰? 呃……也得有人敢管他才行啊…… 她甩甩脑袋,将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了一边,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秦烨的两边脸颊,强迫性的打开他的嘴,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纸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纸包内乳白色的粉末全倒进他口里。 确定秦烨吞下去之后,她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掉头便走出了牢房。 可怜秦烨莫名其妙的招了这么一手,差点被呛了个半死,一个劲的咳嗽中,想叫住雪狼都没法开口。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用叫了——雪狼又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个小木桶。 “怎么,舍不……”秦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雪狼突然在他面前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拎高了手中的木桶,一手扶住木桶的底部,用力朝他的方向一挥—— 哗—— 剧烈的水响顿时乍起,随后就是秦烨杀猪一样的惊叫。 “该死的!你给我泼了什么?!” 雪狼晃了晃手中的木桶,施施然的道:“辣椒盐水。” 秦烨:“……*%……¥%#” “你自找的。”雪狼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火把的关泽下亮的犹如白瓷一般,说完根本就不等秦烨反应,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 “你给我回来!雪狼,你马上给我……阿嚏……阿…阿嚏……你给我回……阿嚏……” 秦烨跳脚的怒吼声紧随着传过来,可惜因为辣椒水泼进鼻孔而喷嚏不断,使得他的怒吼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气场,听上去古怪之极。 雪狼头也不回的走出地牢,听着身后之人的怒骂声,唇角不知不觉挂了一抹新月般的弧度,微露出一线欢愉。 “芙儿。”才走出地牢,容成钰的声音便从旁边传了过来。 v081、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雪狼才提上去的嘴角顿时僵硬,无声无息的垂落下来,她停下脚步看着三日未见的容成钰朝自己走来,不动声色的朝站在不远处的青龙撇去一眼,眼底有些微嘲。 “有事找我?”待容成钰走到面前后,雪狼问道。 容成钰点点头,目光越过她看向地牢的入口,貌似无意一般道:“你来找秦烨。” 明知故问。雪狼懒得回答,点了点头。 “有事吗?”他继续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雪狼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撒谎道,表情微冷了一些,盯着容成钰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芙儿。”容成钰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容成钰语塞了一下,看着雪狼有些咄咄相逼的眼神,眉心忍不住皱了一皱,语气软和了下来。“芙儿,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 “我不是故意要责备你的。”雪狼是不解他为什么觉得她在生气,容成钰却觉得她是在明知故问,便自顾自的解释道。“前几天我不是想要责备你,只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多想而已。” “所以呢?”雪狼根本就不为所动。 容成钰有些挫败的看着她。“芙儿,你现在对我一定要这么冷淡吗?” 雪狼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容成钰和她对视了好一会,突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移了这个明显谈不下去的话题。“算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准备在后天晚上离开紫煌城。” “离开紫煌城?”雪狼终于有了点反应。“你在开玩笑吧,现在外面都是士兵,怎么离开?” ——虽然说秦烨在他们手上,可是他们总不能压着秦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否则就算一时压制住了士兵,那随后的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一定是追兵不断,傻子才会硬碰硬。 更何况秦烨被擒了整整三天,按理说他失踪的消息早该人尽皆知了,可是通过狼域传过来的信息说,这件事情并没有被公开。 八成是楚良的主意,也只有他出面才能暂时压制秦烨失踪的信息,然后在暗地里加强城中的守卫和巡逻,以求更迅速的找到敌人、也就是容成钰的所在地。 这样做不但在很大的程度上减轻了和敌人的正面交锋、也可避免事情做绝时、敌方的破釜沉舟。 总而言之一句话,想在抓住秦烨之后离开紫煌城、比在抓住他之前离开还要难上几分,容成钰怎么会突然选择在最近离开? 仿佛是看出了雪狼的疑惑,容成钰微微笑了笑。“放心,我没有蠢到和紫煌城的守城军、飞鹰军去硬碰硬,我自有办法能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什么办法?” 容成钰神秘的笑了一笑,“暗道。” “暗道?”雪狼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眼瞳下意识的缩了缩。“你的意思是,你们在龚府里挖了暗道,一直通到城外?” 容成钰赞赏性的看了雪狼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雪狼微微吸了口凉气,这紫煌城纵横长度之大几乎过百里,龚府虽然没有位处于正中心,可是地理位置也并不偏远,要从这里挖到城外,这得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而且在敌国首都下修建一条暗道,几乎等于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修建过程中又得付出多少辛劳和鲜血? 试想一下,若是中国想在美国华盛顿下面修建一条暗道,或是美国想在中国北京下修建一条暗道,在现代满地高科技设备的监控下,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而就算在这没有任何科技含量的古代,如此壮举想要被开创出来,这中间的困难和鲜血也是会叫人叹为观止的。但若一旦成功了,它的利用价值几乎是成倍成倍的往上涨,有它存在,就等于半个紫煌城已经门洞大开了。 晃了晃脑袋,雪狼强行将自己的思维拉扯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容成钰,这个男人的野心、魄力和全局观,看来是得超出她的预算了。 到底,这人的心能贪婪到什么地步呢? “先去我那里吧。”雪狼估计这场谈话的时间不会短,索性请他去坐下详谈。“把你的计划仔细说给我听听。” 容成钰笑了一笑,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你终于肯坐下来和我说话了。” 雪狼懒得理他,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容成钰耸了耸肩,也跟着过了去。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容成钰和雪狼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两人确实交谈了很长时间,然后在容成钰离开后不久,雪狼的房里又多了一名客人。 “你都听见了吧。”雪狼倒了杯茶给自己,一边润着喉咙一边对屋内的另外一个人道。“有何感想吗?” 一身黑衣的卜夜面蒙黑纱,清亮的眼瞳里不时划过隐晦的光芒,“釜底抽薪,果然好计策。” “你觉得可行?” 卜夜轻轻笑了笑,巧妙的回答道:“行与不行,全在姑娘的一念之间。” 雪狼正端着茶杯准备喝,听到她这话便顿了一下。 抬头看了卜夜一眼,绯衣女子似笑非笑,“难怪云燮选你做她的暗卫。” 卜夜笑而不语,看着雪狼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随后才问道:“之前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卜夜回答道。“‘那个人’已经在今天下午抵达了紫煌城,现在正在这个地方等候姑娘的到来。” 说着,她走上前,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雪狼看罢后随手一抹,微微笑了笑。“干的不错,不愧是云燮带出来的组织。” 她微微沉吟了一声,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明天下午找时间去一趟,看看‘那个人’是否真如你们所说的神奇。” 卜夜立刻道:“那属下马上去安排。” 雪狼点点头,便见她身形一闪,从窗口跃出,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v082、就是她了 占罗总是在想,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雪姑娘时的场景。 十月十六日的下午,阳光明艳的让人惊叹,简直如同蜂蜜一般从半空中倾泻下来,颜色一如烈夏,又没有夏日那般灼人的温度,金灿灿的拂在身上,温暖舒适的连毛孔都在打着哈欠说舒坦。 这样的阳光、懂得享受的人自然不会错过——占罗觉得他一直是挺会享受的一个人。 所以在那天下午,他特意搬了把椅子放在修罗赌场三楼的天台上,吩咐人准备了一壶的坛封刚启的上品茅台,再备上一盏云卷酥,准备享受这个下午来之不易的阳光。 修罗赌场三楼的天台设计的极为巧妙,利用木材的纵横原理,上下交错搭成了这个小天台,虽然总面积不过七个平方,但却是监视周围一切的绝佳场地,楼下的人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晰的看清每一个来往的人。 没有比别人看不见自己、自己却能看清别人更好玩的事了——占罗如此想,虽然他的一生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状态,但他还是觉得很好玩。 满满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清冽而辛烈的酒香瞬间充溢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占罗捏了一块云卷酥丢进嘴里,又仰头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烈酒,品味甜品和辛辣在舌蕾上融合的感觉,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舒服让人几乎忍不住发出叹息。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身后轻若无物的脚步声。 “是卜夜吗?”他头也不回的问道,随手又捏了块点心往后丢去。 ——没有落地声,卜夜伸手接住了点心,看都不看的叹气道:“你还是这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点心。” “人生苦涩,我只好拿这些甜食来平衡了。”占罗又喝了杯酒,半真半假的调侃道,却见卜夜走过来,将他丢给她的点心重新放在纯银质的托盘上,低声道:“雪姑娘来了。” “哦?”占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哪?” 卜夜指了指楼下,占罗马上站起来,探头往下看去。 其实在接到命令、来到紫煌城的路上,占罗已经用尽他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打探这个雪姑娘的消息,以求尽可能的多知道一些她的情况,因为他感觉,除去御主外,还是头一次有女人如此吸引他。 ——当然,这种吸引不包括男女之情。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好奇,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是如何得到御主的重视、一下子就从无名小卒跳上狼域二把手的位置。 可是随着自身与紫煌城的距离越来越锦,占罗心里的悸动便越来越鲜明。 ——那是来自灵魂的悸动。 于是,他对这个闻名已久却一直未曾见过的雪姑娘便愈发好奇起来。 占罗从天台上探头往下看,丝毫不担心会被外人所看见,楼下的人群来往密集,虽然近日的紫煌城不太安宁,但是还不足以影响这个经久繁盛的大都市。 人群各式各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以及好看不好看的,在这个紫煌城最有名气的修罗赌场门口都能轻易看到。但是占罗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他没能在那么多的人群中一眼找到雪姑娘。 本来在他的想象中,能引起他悸动的人,至少该拥有让人一目不忘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局限为外表,也有可能是气质、神态、眼神,更甚至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如同狼域的御主一样,无论她改变成什么模样、站在何其之多的人群里,占罗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所以,占罗很失望。 在这种失望中,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女子。 ——那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了,虽然面容五官出落如雪一般清灵美丽,但在这种大城市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有钱人和这种美人。 女子看模样顶多不过十七八岁,穿着白底青碎花的抹胸襦裙,上身的小衣边缘处有蓝色的布褶装饰,长发黑的发亮,绾成了年轻女子喜爱的青螺鬓,斜斜的扣着几枚蓝钿蝴蝶押发,余下来的发织了辫子,从右侧脖颈处垂落下来,发尾上缀着绯色的发带。 她撑着一把青花瓷的油伞,用一种闲庭漫步似的神态走过来,油伞的边缘挡住了她的眼眸,就在占罗注视她的时候,有不少士兵拿着画像过来和她做比对,女子都好脾气的停下来,然而要不了多久,士兵便会摇着头走开。 就这样,女子慢慢走到了修罗赌场的大门前,就在占罗遗憾的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了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占罗有种如遭电击的感觉。 青花瓷的油伞下,年轻的少女有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眸,眼睛的弧线婉转而凌厉,眼尾漫不经心的上挑,眼波清冽而妩媚,如利刀、又如水波。一目看过来,宛如可以穿破一切阻挡、直达人心最深的地方。 占罗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连身边的卜夜什么时候离去了都不知道,呆呆的看着楼下的少女,虽然明知道以她的角度不可能发现自己,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占罗很清晰的知道,她就是在看自己! 就在他发愣的间隙里,白衣黑发的少女微微一笑,依然用漫不经心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座在紫煌城威名赫赫的赌场。 她消失之后,占罗整个人才如同梦醒一般,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竹制摇椅上,全身上下大汗淋漓,甚至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可是他的嘴角,却在不受控制的往上勾起,狭长深邃如黑夜一般的眼眸毫无预兆的亮起了星辰一般的光,使得他的颤抖看上去就像兴奋之极的无法自控——这种欣喜若狂的模样,你随便就能在修罗赌场中找到几百几十个。 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一定就是她! 占罗听到自己的心在发狂一般怒吼,他的呼吸微微粗重了一些,伸手按压住心脏的部位,曝露在阳光下的细弱手腕,诡异的盘旋了一道道黑色的纹路。 形如某种动物的体型。 v083、因为这世上聪明的人总是不多 等待卜夜将雪姑娘带上来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占罗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至少等雪狼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悠闲自在的躺在摇椅里喝着小酒吃东西。 一直到身后的人停下脚步站着不说话,他才慢悠悠的从摇椅上站起来,回头看着她。 还是那身衣裳、还是那副打扮、还是那张脸,靠的如此近,便越发凸显出她的清灵来,占罗忍不住想笑,丝毫没注意卜夜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天台了。 雪狼也在打量占罗,在她的眼中,这个男子是有些古怪的,看五官模样顶多不会超过二十三岁的他,肌肤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苍白,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光一般。尤其是现在身在阳光下,那肤色几乎要透明起来。 他穿着一身亚麻色的长袍,款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就用了一根带子固定,头发居然是白色的,却不是老人那种一头蓬松的白,他的白发很亮,充满了光泽感,大部分削短齐耳,右边却怪异的留了一缕垂下来,耳上带着红宝石一般的耳钉。 ——这就是云燮极力推荐的、传说无所不知的占卜师吗? “你就是占罗?”雪狼打量完毕后问道。“狼域最有名的占卜师?” “不。”出于意料的,占罗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不只是狼域,更是天下最有名的占卜师。” “看来你很自信。” “至少对很多人来说,我这种自信是狂妄的。”占罗请雪狼坐下来,耸着肩膀笑道。“因为这世上聪明的人总是不多,相反的、自作聪明的人倒是不少。” 雪狼终于笑了,“大概是很多时候、不聪明都比聪明要过的舒坦,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聪明了。” 占罗在她对面坐下来,也笑了一笑,白发反射的阳光照到他的瞳孔里,却没有一丝光线被折射出来,就如同他的眼睛会吸收光线一般。“既然你看的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要继续聪明呢?要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比知道要过的快活。” “因为我必须知道。”雪狼弯起了眼眸。“我只有比别人聪明、比别人知道的多些,我才能活下去。” “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便得安详。”占罗叹了一声。“没有人会活不下去的——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雪狼无声的笑了一笑,并没有说话。 占罗细细看了看她的表情,终于回神从腰间摸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深蓝色锦囊,锦囊上的绣花都被磨秃了,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很久的旧物。 他从锦囊里倒出几枚圆润的石子,雪狼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枚。 石子是白色的,上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凹槽,不少地方被磨的发亮,估计它的使用时间也不会比那个凄惨的锦囊少上多少。 在雪狼看来,这种石子和河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并没有区别。可是当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在石子的另一面上、用血红的不知名材质刻了很多看不懂的图案。 她好奇的一一看过去,发现每个石子上的图案都是不同的,有多有少,那些图案也有大有小,却让人完全看不明白,有些简直就像小孩子不懂事的涂鸦一般。 ——但既然是占罗拿出来的,雪狼就绝对不会以为他是无聊捡了几个石子来玩。 “这是用来干嘛的?”她问道,对于不懂的事情,雪狼从来不以下问为耻。 “道具。”占罗解释道。 “为什么要用石头?”雪狼依然不明白。“这似乎只是最普通的石头吧。”虽然用了很长时间了,但占卜的人,一般不是都用铜钱吗? “这个世上,除去时光之外,只有这些砂石是永恒的。”占罗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声音里却有沧桑的痕迹。“石头那么漫长的生命,在我们看来,几乎没有尽头。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中发生的事,也只有它们能看见,所以我需要借用它们的眼睛。” 他说的话雪狼听不明白,但其实也不用明白,她看着占罗又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来。 这回雪狼看懂了些,他拿出来的、手掌大小的古铜色东西,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罗盘,却又比罗盘更加复杂难测,上面黑色、红色、深蓝色的线条纵横交错,乱七八糟的图案纹路看得人眼花缭乱。 雪狼懒得再问这是什么了,反正占罗就算说了她也不明白,更没必要详细听他解释,她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而已,至于中间的过程,那和现在的她没什么关系。 “可以开始了吗?”她问道。 “差不多了。”占罗回答着,将罗盘样的东西翻转过来,递到她面前,吩咐道:“把和你要找的东西类似或者一样的东西放在上面的凹槽里。” 他又递了纸笔过来。“写下那东西的名字,不知道名字的可以写它的外貌,然后滴一点血放在杯子里,就可以了。” 雪狼依言接过纸笔,按照小白狼所说的话,依次在纸上写下了“衔金珠”、“木亥珠”、“水幻珠”以及“土阔珠”的字样,再加上她现在手中的“火雏珠”,就正是金木水火土的五灵珠。 随后,她按照占罗所说的,将白纸叠好交给他、咬破手指在杯中滴下血,最后再将火雏珠放在罗盘上的凹槽中,这才抬起头来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你只需看着就行,接下来是我的事了。”占罗如此说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居然把写了字的纸塞进嘴里,三两下便吞了个干净,然后将杯中的血掺上水、倒入罗盘上的凹槽中。 最后,他变魔术一般摸出一个火折子,朝凹槽中的水上一扫。 这个时候,仿佛奇迹一般,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情况就在雪狼面前展开了。 v084、云、椅、心、无 “怎么?很惊奇吗?”占罗抽空瞥了雪狼一眼,随意问了句,便含了口血水,扑的一下喷在那罗盘样的东西上。 ——就在他火折子扫过之后,罗盘凹槽上的血水突然诡异的燃起火苗来,火苗是蓝色的,没有一点正常火苗该有的橘黄,小小的一圈、围绕着中间的火雏珠犹如项圈一样,诡异的在水上起火。 这种情况很诡异,按理说水上会起火、百分之百是因为水面上浮着油脂,燃烧造成的,可是就在雪狼面前,她亲眼看着占罗将混合了她血液的清水倒在里面,没有一点油脂含量。 这水火不容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没有油脂含量的水、怎么可能凭空起火呢? 然而更诡异的是,就在占罗喷出那口血水红,罗盘上原本不大的火苗一接触空气中的血水分子、突然间爆涨,一下子就冒到了手掌高度,颜色也从一开始的蓝色渐渐朝金色转变。 没有等到雪狼的回答,或者占罗问那个问题根本就没想要雪狼回答,他看着火苗大盛,便伸手穿过火苗、按在凹槽中间的火雏珠上,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飞快的抓住桌面上散落的石子,握在掌心里。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雪狼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也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出声询问,只能坐在一边静候事情的发展。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足足十分钟后,被占罗按在手心里的火雏珠突然焕发出诡异的红光,于此同时,占罗的左手突然间松开,石子哗啦啦的落了一桌子,而他的身形也如同被什么人用力推开一般,一个踉跄往后倒去,把雪狼吓了一跳。 “哎呀哎呀……好险!”占罗连连退到天台边缘,若不是天台上装有栏杆,只怕他就掉下去了,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他如此说道。 雪狼注意到,就在他被弹开的那一瞬间,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怖,简直如同一个化妆失败的人,整张脸都是面粉刷出来的白,而凹槽中的火雏珠依然静静的放着,诡异的火苗已经消失了,那一闪而过的红光简直像是雪狼的错觉一般。 听到占罗的话,雪狼实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占罗摇了摇头,重新走过来坐下,摊开自己的手给雪狼看,雪狼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已经变得一片焦黑,如同被烈火烧过一般。 他撩了撩衣袖,让雪狼看他手臂上隐约露出的、如纹身一般黑色图案,那个图案正在焕发出青蓝色的光,然后雪狼睁大了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掌心里的焦黑一点点褪去,只有五分钟左右、便再次回复了正常。 而他的手掌复原后,黑色纹身样的青蓝色光芒也跟着消失,一切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我再晚上一点,你大概只能欣赏到一堆灰烬了。”占罗微笑着说道,脸色也重新复原,低头去看桌面上犹如无意义散开的石子。 ——如果,他此刻抬头再看看雪狼,就会发现她竟然眉头深锁,眼里的光芒古怪而晦涩。 瞬间复原! 又是瞬间复原! 这是雪狼第二次看到这种说起来神奇、实际却诡异异常的事情。 第一次是在一家兵器铺里,自称珈蓝的男子将一把无格交给了她,就是那一次,雪狼亲眼见证了这种只有在电影里的吸血鬼身上才能看到的瞬间恢复。 虽然占罗的恢复时间比珈蓝要长上不少,但是并不阻碍他让雪狼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同样的,雪狼并没有和他提起这个问题,或许是一种直觉,让她觉得就算问起,占罗也不会告诉她。 所以她只问。“占卜的结果如何?剩下的四枚珠子到底在哪里?” ——没错,这就是她来见占罗的原因,因为和云燮提起过她在寻找一件东西,云燮便极力推荐了眼前这个男人,说是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他都能找到。 雪狼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后来一想,或许试试也不错,毕竟她遇到的事情随便哪一件都像是天方夜谭,就算再多出一个占卜,估计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所以,占罗来到了紫煌城,而她也来到狼域在紫煌城的**据点之一、修罗赌场。 “等一下。”占罗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专心致志的盯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石子看,随手又抽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在上面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 雪狼也没有打扰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半个时候后,占罗足足画满了四张白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按照推算,你要找的东西分别是:金在云、木在椅、水在心、土在无。”占罗抬起头,对雪狼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雪狼听不太懂。 “你不是要找金木水火土吗?”占罗指了指一边的火雏珠。“这是火,其余的四个、自然是金、木、水和土了。” “那‘云、椅、心、无’又是什么意思?” 占罗笑笑,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雪狼愣了一下,便听他解释道:“若是别的东西我或许可以推算出确切的所在,可是刚刚你也看见了,你的东西不属于正常范围内,我若再算下去、只怕就必须要托梦才能告诉你答案了。” “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发展规律,这个世界总有一套看不见的规则约束,可以窥探、却不可以打破。我推算出的‘云、椅、心、无’四字、或许就是那些东西的所在、也或许是一种提示,但是到底是什么,还得由你来找答案。” v085、必须冒一次险 “金在云、木在椅、水在心……土在无……”龚府、雪狼的房间内,小白狼围着桌子不停的打转,嘴里念念叨叨着这几句话。“云可以说成白云,椅的话,大概也可以说成椅子,那心和无……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狼就坐在桌边,用一杯烈酒慢慢拭擦无格绯色的剑刃,专心致志的模样丝毫不理会小白狼的喃喃自语,事实上从她昨天将占罗所说的话告诉它之后,它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摸样,挖空了心思的琢磨,简直就像走火入魔一样。 一开始雪狼还嫌它唠叨,可是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全当耳边有只苍蝇嗡嗡嗡个不停。 再过一会,容成钰的计划就要开始了,而她的计划,也即将从这里起步,所以保持平稳的心态和良好的精力很重要,她不想浪费在这种问题上。 “云、椅、心、无……云、椅、心、无……”小白狼一边打转一边唠叨着这几个字,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最后连它自己的不耐烦了,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嗓子。“这神神叨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混蛋!” 雪狼淡定的将棉球泡在烈酒里,一下接着一下的擦拭自己的剑,小白狼就是看不惯她这幅闲散不惊的样子,凭什么它在这里想的痛苦万分、这个女人却能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所以,它很是恼火的跳上了桌子,一爪子拍飞了雪狼用来盛酒的小瓷杯,一屁股坐在她面前,怒吼道:“笨女人,你就不能帮着想想吗?!” 瓷杯摔在地上,顿时砰的一声碎了个干净,雪狼也不生气,慢悠悠的收剑回鞘,瞟了它一眼。“所以说,我才讨厌算命。” ——那种东西、若是不准也就罢了,怕的就是这种命中了的、却又不说清楚的情况,无论你怎么想也只能无限接近于真相,只能等到以后真实发生了才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我猜的是对的,可惜到那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用了。 所以知道了占罗的占卜后,雪狼根本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脑细胞,全当自己不知道反而轻松一点,若是像小白狼一样、想的连头都破了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才叫自己找罪受。 但是小白狼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对于它来说、只要能找到灵珠,无论是什么线索、它都抱着宁肯错认不肯放过的心态,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雪狼懒得听它抱怨,收了自己的剑,她转身走向梳妆台,麻利的将头发绾起来,三两下绑成了马尾,随后取了面纱,带在自己脸上。 小白狼郁闷的看着她淡定的身影,从桌子上跳下来,正要说话,敲门声突然响起。 雪狼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福伯,见她收拾整齐了,便低声道:“三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雪狼看了看月色,微微点了点,回身招呼了小白狼,跟在福伯身后走去。 龚府的暗道就设在花园的石板下,很大胆的布置,却一直没被人发现,雪狼赶到的时候,秦烨已经被青龙押了过来,眼睛蒙着厚厚的黑布,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容成钰也在那里,见到雪狼便迎了上来,简单的打量了她一下,便问道:“准备好了吗?” 雪狼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那么,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定的,你带着他从下面走,一炷香之后我再带着青龙和白虎从正门出城,出城之后,我们在城外的树林汇合。”容成钰简单的将两人商定好的计划重复了一遍,随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雪狼冷不丁的开口了,指着另一边站在青龙身后的七八名黑衣人。“青龙和白虎都跟你行动,就派这么点人跟着我,你真的放心把秦烨交到我手里吗?” 她说的很直白,也很尖锐,容成钰的眼眸闪了闪,突然笑道:“当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雪狼微微仰起头,黑色面纱下的嘴角抿了淡淡的弧度,却因为面纱的遮挡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不再说话,只是对容成钰点了点头,侧身便从他身边走过,从青龙手中接了秦烨,带着几名黑衣男子走进了暗道。 一直到暗道的入口被重新合上,青龙才走到容成钰身边,凝声淡淡的道:“公子,这样做真的好吗?” “……?”容成钰疑惑的看着他。 青龙抿了抿唇,眼里有不信任的光芒,“三小姐变了很多,我甚至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身上藏有秦国的军事地图,我们又把秦烨交给了她……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了?” 他说的很直白,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有,容成钰脸色不变,更直白的道:“是冒险了点。” “那公子为何……” “因为她是芙儿。”容成钰偏头看着他,眼眸微微眯了些。“我不喜欢冒险,可是为了她,我必须冒一次。” “你以为芙儿没发现你的疑心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么就干脆不要用她,既然要用,你这样的怀疑只会把她从我们身边推开。” 青龙脸色一变,低下头没有说话。 容成钰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已经知道你在怀疑她,所以我必须冒一次险,借以表明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信任她。否则再这么下去,芙儿一定不会继续留下来,她的性子、我还能不了解吗?” “可是……一张军事地图、再加上一个秦烨,这个险冒得太大了!”青龙犹自不放心的拧眉道。 “越是大的危险,得到的自然就越多,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容成钰笑了笑,“如果能重新得到芙儿的信任,我有预感,我们能得到的一定比现在要多得多。” 他拍了拍青龙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好了,别站在这里琢磨这些东西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准备,一炷香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头应道:“是。” v086、都怪秦烨好色 容成钰所挖掘的暗道和雪狼在翼王府中见过的暗道差不多,只是没那么严谨,四周都是泥土,地面上也还有不少的泥块,一看就知道投入使用才没有多长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能挖掘出这样一条暗道,容成钰也算是本事大了。 这一次一共有八名黑衣男子同雪狼秦烨一起下到暗道里,暗道门关闭之后,几人纷纷点起了火把,按照前四中二后二的顺序领着雪狼和秦烨往前走去。 两个男子押着秦烨往前走,秦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面上的黑布遮盖了他寒光熠熠的眼眸,使得整个人都似乎变得阴霾起来。 雪狼也没有说话,一边往前走,她一边注意打量着,按照她的经验,想要挖掘这种大面积的暗道是不可能一条道通到尾的,否则的话轻微一点塌方就可能导致功亏一篑。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主暗道四周必定还散布着一些用以应急的小道。 果然,一路过来行走不到半个小时,雪狼就发现了足足十个疑似小道入口的地方,只可惜她现在不能进去看看,只好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暗道内空气流畅不快,再加上火把的燃烧便越发显得闷热起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狭窄的空间将众人的脚步重重反射,配以火把不时噼啪的声音,整个气氛显的极为诡异。 就连一向单细胞的小白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敢吵闹的乖乖跟在雪狼身边,一双绿油油的眼眸有些不安的左顾右盼,每张望一次,身体便下意识的多贴近雪狼一些。 就在这种微妙而诡异的气氛中,众人一共行走了估计四十分钟,雪狼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八个男子莫名其妙的停下来,纷纷看向她。 雪狼走到秦烨身边,伸手对押着他的两名男子挥了挥,两名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退后了些。 雪狼又走近了些,将头凑到秦烨的耳边却又不说话,两只火把的光线不算强烈,但在这狭小的暗道中还是足以看的分明,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连小白狼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有秦烨似乎有所感应,微微抬了抬头。 “动手!” 雪狼突然厉呵一声,闪电般出手,火把照耀出绯色的清光,众人只听到刀剑“镪”的一声铿锵出鞘,然后站在雪狼身后的四个人就诡异的发现,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鞋底。 ——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无格锋利的绯光看的人心惊胆战,一抽一划,四颗脑袋便无声无息的离了家,迅速掉落下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在脑袋落地的时候,四个人都没有来得及死亡,他们的眼睛,都清晰的看到自己鞋尖上刚才沾上去的些许泥土。 就在雪狼突然出手杀人的时候,秦烨也突然动了,他那被铁链铐住的手闪电般伸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凭着感觉,他精准的掐住了站在前面的两个人的脖颈。 喀嚓两声,喉骨爆裂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可怜那两个男子连怎么回事都没有反应过来,火把瞬间掉在地上,光芒黯淡了不少、依稀映出他们眼中迅速泛开的死灰。 ——只需一招,便可捏碎人的喉骨,这哪是一个中了药而全身乏力之人该有的举止? 或许就是那两声脆响,惊醒了八人中仅存的两名男子,两人的眼里迅速闪过惊愕与愤怒,像是不明白雪狼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人下毒手,可是容成钰手下也没有庸才,他们根本没有试图和雪狼秦烨交手,反而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 事实上,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况且不论雪狼的身手如何,当看秦烨刚刚那一下就知道他一定服了解药,这两个黑衣男子连他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一个雪狼呢? 所以两人迅速撤退,打的是雪狼不了解这地道地形的主意,想着跑出去汇报给容成钰,好让他来做决定。 ——想的很美,但是这世上的很多事,往往都不会依照人的想法来发展。 比如现在。 雪狼根本没打算追,也拉住了想要追击的秦烨,她收了无格,随手翻出了两把匕首,连瞄准都不用,随手一般甩了出去。 噗嗤一声,寒光熠熠的匕首精准的命中两人的后背,从左边刺入,虽没有命中心脏,却也叫对方动弹不得。 两个男子惨叫一声,齐齐摔倒在地,挣扎叫喊,却无力再跑一步。 雪狼微微冷笑,走过去一把扯掉了秦烨脸上的黑布,秦烨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双眸如曜石一般,看着她、眼底隐约有浮动的笑意。 雪狼懒得和他多说,直接用无格砍开了他的手铐和脚铐,收剑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烨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把她圈在了怀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秦烨双眸晶亮,对她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傲气十足的道:“我秦烨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 虽然还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自从雪狼去到地牢给他送解药的时候,秦烨就敢笃定,雪狼绝对不会背叛他。 ——原来前几天,雪狼给他灌下去的白色粉末,就是他所中之药的解药。 这一点,秦烨也是那天晚上,发现自己的体力逐渐复原后才发现的。 ——不管雪狼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在秦烨的心里,他是彻底相信雪狼了。 所以在说完话之后、他根本没等雪狼反应,头一低脸一送,熟练至极扯掉她的面纱吻住她。 雪狼皱了皱眉头,正准备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去,眼睛的余光一闪,却突然借着火把即将熄灭的火苗看见背后中刀的其中一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墙边,正努力抬起身子,似乎想要伸手去触碰墙上的什么东西。 雪狼顺着他的手势往上看,突然发现墙上居然有一个类似于扳手一样的东西,而就在这空隙间,那个男子的手已经抓住了那只扳手。 糟了! 雪狼顿感不详,一把推开秦烨就要往男子冲去,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 男子大喝一声,整个扳手一颤,被硬生生的扳了下来。 v087、致命的微物 雪狼的动作顿住,持剑平胸,双眸如电一般闪过目光内所有能看到的地方,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 ——是她大意了,这暗道既然是容成钰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建造出来的,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一条道路而已,那男子扳下来的扳手,十有八九是启动暗道内的机关。 会有什么机关呢?是暗弩?是毒气?还是别的什么想不到的攻击? 以容成钰的谨慎,雪狼完全可以想到他设置的机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秦烨也迅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眉头一皱,上前与雪狼并肩而立,一瞬之间,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喀拉拉—— 在两人机警的寂静中,一阵细微却又清晰的铁锁声突兀的响起,雪狼身子一僵,眉目凌厉中泛出清晰的杀意。 小白狼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身体下意识的往雪狼的方向靠拢。 有了第一声,锁链喀嚓的摩擦声便越发清晰来,铺天盖地的,宛如上下左右的墙壁中统统藏有让人想象不到的铁锁机关,一时间居然有种草木皆兵的错觉。 雪狼和秦烨都站在原地没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不是赶快跑、而是静候在原地,因为谁也不知道你踏出的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雪狼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身上,她惊了一下,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手便要弹开,手指一碰到,她却又愣住了,急忙放下剑用手指抓起那东西摩擦了一下。 雪狼蓦然一惊。 想也不想的,她立刻反手握剑,一把扯过秦烨,说了一个字。“跑!” 说完根本不等秦烨反应,她调头就往暗道的另一端跑去。 秦烨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很快,又有什么东西掉在他头上,他伸手一抓,朦胧的光线中脸色突然就变了,想也不想的,他转身就朝雪狼追去。 ——掉在他头上的,根本就不是奇怪的东西,反而在平日随处可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平日到处都能看到的东西,却代表着致命的杀伤力。 ——那是尘土。 地道中开始弥漫尘土,那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 ——没错,就是坍塌! 地道之所以叫地道,就是因为它建造在地底下,而建造在地底下的建筑,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头顶的安全,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大片尘土往下掉的情况。 只有地道开始坍塌了,才会有尘土往下坠落。 秦烨到这个时候才明白雪狼为什么叫他跑——她比他更先一步想到了这一点,但是秦烨不明白的是,就算他们往回跑,几近半个时辰的路程,只怕他们还没跑到出口处地道就已经垮了。 雪狼是怎么打算的? 秦烨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本能的选择了相信,也是因为这个时候没有第二个选择给他。 只有小白狼还懵懵懂懂的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雪狼和秦烨飞奔而去的背影,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轰隆——! 一阵莫名其妙、完全不知从何而起、却又响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乍起,吓的小白狼在原地一跳而起,全身的银毛几乎炸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打量着四周。 直到这个时候它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布了尘土,铺天盖地的细小灰尘,几乎能呛得人半死。 我的娘啊! 小白狼吓得魂不附体,虽然它到现在还没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但是用爪子想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玩的事,登时,它银白的身影几乎闪成了电,飞快的朝雪狼两人冲去。 它的速度极快,虽然远比雪狼秦烨晚起步,但花不到一分钟便追上了两人,但是这个时候,整个地面突然开始颤动起来,好像众人脚下不是什么地面,而是一只巨大的、沉睡的洪荒猛兽一般。 而现在,这只猛兽即将苏醒,风沉地动,大片大片的尘土石块不要命的往下砸,扑通喀嚓的声音响成一片,视野的一切顿时被蒙上了一层暗黄色的沙雾,尘土吸进鼻孔里,几乎能堵塞人的气管。 “笨女人……怎么办啊……”小白狼哪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平日里有的傲气蛮横全都不见了,惊慌失措下,它只能求助于雪狼。 “这边!”雪狼冷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的喧杂中,只一个晃眼,小白狼的眼睛里便再看不见她的身影,紧接着,连秦烨都不见了。 它顿时就慌了,忙冲到两人消失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不起眼的地道中居然还有别的岔道,想也不想的,小白狼顿时冲了进去。 凭借着过人的夜视力,它牢牢的咬着雪狼的背影,而在这一片黑暗的环境下,秦烨和雪狼却是各自扶着两面墙壁往前走,速度之快完全不像身处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一连拐了七八个弯道,空气中的尘土薄淡了不少,可是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而且好像越来越朝他们追了过来。 小白狼差点连眼泪都给急了出来,正想问问雪狼该怎么办,突然便听到秦烨一声怒吼。“阿雪,趴下!” 怒吼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如离弦之箭那般跃出,朝雪狼一个猛扑过去! 雪狼身子一顿,几乎是立刻俯下身子,秦烨扑过来正好落在她身边,想也不想的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姿势难看的往前急滚。 扑腾腾—— 大片的石块突然恶狠狠的掉落下来,正砸在雪狼之前站立的地方,灰尘满天,迅速遮盖了小白狼的视线。 它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垮塌声,无数的砂石土块不要命的从头顶落下来,吓的它急忙缩起了身子,无数肮脏的土块顿时覆盖了它银白雪亮的皮毛,而雪狼和秦烨,也在同一时间从它的视线中消失了。 v088、别怕 秦烨的那一下扑到,两个人便一齐滚向暗道的边缘,不知道到底碰到了什么机关,雪狼突然感到整个人极速的下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后背一阵尖锐的痛,整个人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 杂乱的垮塌还在继续,疯狂下坠的砂石迅速覆盖在她身上,雪狼拧紧了眉头,全身上下犹如被拆开重组一般的剧痛,这种短暂而尖锐的疼痛,在短时间内夺取了她行动的能力。 颤动和轰鸣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雪狼的耳里只能听到一阵阵的垮塌声,宛如大地的动脉在跳动一般,每一次摇晃,都会洒落无数的尘土与石块,很快便将她整个人埋了起来。 但是,雪狼并不害怕,或许是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无法支撑她拥有恐惧这种奢侈的情绪。又或许是在现代特殊的身份,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地动山摇的险境,各式各样的火药导弹,哪怕仅仅是一丁点,都能置人于死地。 人呐,活着的时候无比的坚强,好像怎样的绝望都无法将人打倒,但是往往只需要一丁点的外在危险,都能随时随地让人丢掉性命。 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矛盾而又相互啮合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雪狼的意识渐渐清明起来的时候,颤动已经停止了,耳朵里只能听到沙尘簌簌掉落的声音,却也已经微弱,危险过去了吗?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就像被活埋了一样,呼吸受到了压制,尘土间隙中的氧气不足以让一个人恢复体力。 雪狼将眼睛半阖起来,尽力不让尘土迷住眼睛,手指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剑,一点一点扒开头顶的土堆。 哗的一声,她从土中破出,坐在乱七八糟的土堆中不要命的喘气,一边睁大了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第一感觉就是,她已经不在地道中了。 因为这里的空气腐败而冰凉,和地道中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雪狼只记得自己被秦烨扑到,然后整个人顺着暗道往前滚,后来不知怎么得就突然掉了下去,然后就一直留在原地。 难道,容成钰挖掘的暗道下还有空间?看这空气里的腐败气味,应该不是近年才建造出来的,藏在地底下的空间……难道,是古墓吗? 可是谁的古墓,会建造在一个大城市的地底下呢? 雪狼想不明白,头疼欲裂,身上的绯衣也被土里的石块划的破破烂烂,却幸运的没有留下外伤。 她想伸手揉揉自己的头,可是手才刚刚抬起来,她整个人就顿住了。 秦烨…… 秦烨呢? 下坠之前他和她还在一起,那么下坠之后,应该也在旁边! 雪狼立刻伸手在周围摸索,可是除了冰凉的石块和散发出腐烂味道的泥土外,根本就没有人的痕迹。 哪去了? 雪狼的双手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摸索,被黑暗笼罩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慌。 突然,她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雪狼整个人一惊,因为被抓住的是左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一般想要抽剑,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阵破土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土中钻了出来。 “呸呸……”有人用力吐了几口,似乎是因为口里进了土沫,然后喘着气咳嗽了几声,低低的道:“阿雪……” 秦烨! 雪狼眼睛一亮,脱口就道:“你没事吧?” “嗯。”秦烨还有些气喘,应了一声紧接着道。“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雪狼回答道。 在这段过程中,秦烨始终牢牢抓着雪狼的手,而雪狼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得知秦烨安然无恙,她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身边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这里的黑暗浓的如同墨汁一般,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都无法体现出这种黑暗,雪狼身处在其中,整个人简直如同失明了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听到秦烨的声音在自己身边恼火的说道,但是无论她怎么睁大眼睛,看到的永远是一片虚无。 突然有种“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本能一般,她缩紧了自己的手指。 秦烨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她的收缩,毫不犹豫的问道,“怎么了?” 雪狼怔了一怔,“……没事。” 秦烨似乎愣了一下,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掌心,强制性的与她十指交扣,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听上去万分的沉稳,几乎会让人升起一种可以奉献性命的信任。 “别怕,我在这。” 雪狼的瞳孔扩大了些,整个人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过了许久,秦烨才听到她冷淡的几乎没有情绪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别小看我!” 黑暗中,男子轻轻的笑了。 雪狼分明听到了他的笑声,有些恼怒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惜秦烨握的太紧,根本就甩不开。 “放开我的手。”她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里感觉好像比容成钰那小子的暗道还诡异,我们还是先站起来吧。” 秦烨充耳不闻,反而将话题扯开了道,顺着她的手臂摸索着想要扶她起来。 雪狼瞪了他一眼,也不管在黑暗中秦烨能不能看见,自顾自的拄着剑站起来。 黑暗中的空间好像很大,无论雪狼是横是竖的伸长手臂都没办法碰到墙壁,从这一点也可以证实这里确实不是容成钰的暗道。 ——因为暗道没这么宽。 “奇怪的鬼地方。”秦烨咒骂了一句。“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对了,我身上有火折子!”雪狼这时候才想到这一点,急忙用右手去掏怀中的火折子,完全忘记了她自己的左手还和秦烨的交扣在一起,十指交扣,啮合的自然而紧密。 v089、这家伙……这家伙! “等一下。” 在黑暗中有点火光,哪怕火光很小,也比一片全黑要好的多,因为在那种情况下,火光的意义就不单单是照明,更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这种事小孩子都知道,也没有人会不乐意,但是秦烨却偏偏伸手阻止了雪狼。“不要点火。” “为什么?”雪狼自然觉得莫名其妙,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按照声音的来源“看”向秦烨,当然,她看到的只会是一团漆黑。 她讨厌这种被约束的感觉,便越发想快点挣脱出来。 可是秦烨偏偏不让她如意。 顺着手臂,他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雪狼的所在,摸索着环住她的腰,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先不要点火,让我们在黑暗中再待一会。” “……”如果秦烨此刻能看见雪狼的脸,便会发现她脸色的表情就像踩了一脚狗屎一样,说不出的郁闷纠结。 可惜秦烨看不见,所以他还是自顾自的道,“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你也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 雪狼的两只手,一只手被他攥在手里,另一只手也被他的手臂箍住了,雪狼有些不悦的道:“你到底发什么神经,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我说是就是!”秦烨突然有些发怒了,一个使劲,将雪狼重重的往下推倒。 雪狼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一下子往地上倒去,秦烨伸手护住她的后脑,以免她落地时会撞到头,自然的,他也跟着倒下来,结结实实的压在雪狼身上,盖的那叫一个严实。 虽说脑袋会护住了,但是全身哪一处不是肉长的? 肉磕在石子上,只要是有感觉都人都会疼。 人这一疼了,自然就对害自己疼的人就没什么好情绪,雪狼就是如此。 “你到底搞什么鬼!?”雪狼当真有些怒了,伸手便要将秦烨从自己身上推开。 秦烨充耳不闻,只是低头伏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偷我的地图?为什么要从翼王府逃走?为什么要联合容成钰抓我?抓了我之后又为什么要给我送解药?你偷我的东西、却又杀了容成钰的人,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这些问题: 偷秦烨的地图,只是为了自己日后逃走时有威胁秦烨不再纠缠的筹码。 从翼王府逃走,自然是因为秦烨不肯放她走,而她要外出寻找那几颗灵珠。 联合容成钰抓秦烨,是因为她以为自己被秦烨下了毒,想从秦烨手中拿到解药。 抓了之后又给他送解药,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根本就没有中毒,而她也没想过要害秦烨。 而至于她是哪一边的人…… 雪狼自然是她自己这边的人。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这种理由她往往不会告诉别人。 所以无论是秦烨还是容成钰,甚至是云燮,这些人用旁观者的角度注视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再结合事情发生的时间和位置,难免会产生一种看不明白的疑惑,好像雪狼一下子在帮秦烨、一下子却又变成容成钰的人一般。 敌友不明——这是秦烨和容成钰手下的聪明人对雪狼的相同判断。 ——自然是如此的,在不知道灵珠和雪狼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这些人哪怕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出她所做之事的幕后原因。 但是! 雪狼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在秦烨和容成钰这两派人马中选一队战友,更不觉得她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给秦烨。 所以她说。“这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秦烨低低的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雪狼几乎能猜到他现在一定火冒三丈,他的声音更轻了些,听上去有些毛骨悚然。“你背叛我、偷我的东西、联合别人来害我、现在还把我带到了这种地方,你说,这和我有没有关系?” “第一,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背叛不成立;第二,地图就在我身上,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还你,这叫借、不叫偷;第三,你没有死,我联合别人害你不成立;第四,把你带入这个地方的人是容成钰,他和我没关系。” 雪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反驳了他列出来的四项,冷笑一声。“现在,还和你有关系吗?” 秦烨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 雪狼烦躁的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是秦烨压的很紧,她根本就动不了,正准备让他起来,雪狼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嘶嘶”的声音。 一股冰凉的气息直接扑到她的脸上。 “别动,拜托!”秦烨压低了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雪狼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和秦烨所处的地方很不对劲,到处都是嘶嘶的声音,诡异的凉气在身侧周璇,刺激的人鸡皮疙瘩直冒。 雪狼很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那种冰凉的气息、以及不断发出的嘶嘶声,是蛇。 ——而且,还是很多蛇! 雪狼突然明白秦烨之前的胡搅蛮缠是为了什么了。 这个男人,一定早就发现他们两人身边有很多蛇,这才不许她打起火折子,怕的就是火光或者她一动、会引来群蛇的攻击,而他故意把她推到,目的是为了用身体护住她,以免她被蛇咬到。 而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故意问她很多问题,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下。 他刚刚还对她说,“别怕,我在这。” 这家伙……这家伙!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全身僵硬的躺在地上,脑子里骤然乱成一团,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却又偏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在这期间,她清楚的感觉到很多条蛇从自己脸颊边游过去,冰凉的蛇身和蛇尾还时不时扫到她的脸,秦烨的身子紧绷,在她身上沉重僵硬的如同石块一般。 这家伙……这家伙! v090、棋子和棋手 当雪狼和秦烨在地底大开杀戒的时候,容成钰却带着青龙白虎以及一部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手开始往城门而去。 他们一共只有一辆马车,青龙和白虎赶着马车,容成钰坐在车内,而那些隐匿在暗中的人手则如影子一般悄悄跟随,径直往城门而去。 紫煌城没有实行宵禁,虽然已近午夜,大街上却依然灯火通明,人流马车交织,春楼和赌场等地方更是热闹非凡,嬉笑怒骂、喧哗碰杯,一片繁荣的场景。 容成钰的马车混在众多华丽雍容的马车中,不显山也不漏水,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前些日子,为了找雪狼,秦烨派出了多达三万的军队到处搜查,在短时间内把紫煌城弄得鸡飞狗跳。——容成钰私底下认为这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他甚至怀疑做出这种决策的秦烨是不是被气疯了。 这样找人,除非那个人是傻子,否则就算你把整个城池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秦烨失踪后,楚良便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手法。 ——他回收了大量士兵,却派出比原来总数还多的暗哨,以至于整个紫煌城从表面上看是安宁了,但其实所有的风暴都隐没在了湖底,暗潮涌动,一触即发。 容成钰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任凭一幕幕的火树银花从窗边滑过。 如他所料,几人很顺利抵达了城门,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城门处为数众多的士兵。 ——只许进不许出,这大概是楚良唯一没有废除的秦烨的命令。 但是这难不住容成钰,至少他没有费多大的劲便出了城。 马车径直往前走去,容成钰也一直闭目养神,类似于睡着了一样。 可是出了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便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与此同时,马车倏然停了下来,青龙良好的驾驶极速几乎没有使马车产生多大的颠簸。 然后容成钰便听到了一个温润的男子嗓音,含着笑在马车外道:“夏太子吗?在下等候多时了。” ——这声音青龙和白虎都很熟悉,容成钰也一样。 他微微笑了笑,弯腰从马车内走出来,定了定表情,才微笑着看对面。 距离马车不到五米的地方,小道的路边长着一颗巨大的不知名树种,树枝上挂了盏灯,灯下放着一桌二椅,桌子上摆着一副棋,棋盘上的黑白双子几乎快要把整个棋盘摆满了。 但是下棋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青衣黑发,毫无出奇的年轻男子。 他慢悠悠的放下一粒黑子,这才站起来对容成钰道:“你来得太晚,这盘棋我已经下完了。” 容成钰走过去,青龙和白虎生怕他遇到危险的跟在后面。 容成钰一直走到男子面前、相隔不到一米的地方才停下来,一眼就看到棋盘上的棋局,白子被黑子围的无懈可击,也败的惨不忍睹,毫无反胜的可能。 他微微笑了一下,看着青衣男子神采奕奕的眼眸,却摇头道:“我不是来和你下棋的。” “我知道。”楚良笑了笑。“你是想逃的。” “我更喜欢把这叫做‘回家’。”容成钰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耸了耸肩:“可惜被你堵住了。” “就如同被黑子堵住的白子一样吗?”楚良笑眯眯的问道。 容成钰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黑子呢?” “因为这盘棋的规矩是我定的。”楚良说着,竟是微微叹了一句。“棋子,怎么可能违抗棋手的命令呢?” “你这……”白虎被他居高临下的语气激怒了,几乎想要怒骂反击,可是他才一开口,却被容成钰拦住了。 容成钰缓缓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名满天下的王牌军师,楚良的性格、一直和他类似。“棋子和棋手,或许从来就不是一定的。” “怎么说?”楚良还饶有兴致的问道。 “如果棋子聪明、也是会反噬棋手的。”容成钰走过去捻起一粒白子,漫不经心的摆了摆,突然伸手一弹,石质的棋子突然呼啸一声,稳稳的射*入一旁的树干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棋手,也不是每个棋子,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比如说,这虽然是在你的棋盘上,但是掌控棋局的却不是你。”容成钰又捻了一个黑子,放在自己掌心上,笑眯眯的道:“只要,这颗黑子还在我手上。” 楚良脸色微变,他自然明白容成钰的话,那颗被他捏在手里的黑色棋子,代表的就是被他控制住的秦烨。 楚良微微叹了一声,苦笑道:“那确实是一颗改变全局的棋,只要它还在你手上,我们就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容成钰还是笑眯眯的,微微点头道:“你确实是个聪明又有胆量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敌人面前坦白和承认自己的弱点。 “你错了,我没有胆量。”楚良却一本正经的反驳了他的话。“我的胆量是出了名的小——聪明人,是不会轻易冒险。” 容成钰笑眯眯的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楚良表面上只有一个人,但是容成钰知道,从他出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在敌人的包围中了。 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手上还捏着那只黑色的棋子。 楚良深深的看着他,细长的眼睛如同深渊一般幽暗,如鬼魅又如恶魔,可以看破人心底的细小破绽。 “夏太子,你也不是大胆的人,到现在还笑的出来,筹码无非就是那一只棋子,但是,你真的那么能保证那颗棋子不会具有反噬性吗?” “怎么说?”容成钰也饶有兴趣的问道,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点改变。 楚良奇异的笑了笑,突然一拂衣袖,好整以暇的做了下来,薄唇微微一动,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雪—姑—娘。 v091、人命之可贵,当于天齐平 黑暗中的那一段时间,是雪狼来到这个世界后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全身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不知道那些蛇有没有毒,毒性大不大,要是莫名其妙的被咬了、死在这种地方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雪狼不怕死,但是她也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像她杀人无数,却从来不做无谓的杀戮一般。 人命之可贵,当于天齐平。 没有价值的死亡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秦烨叫她不要动,她就当真一动不动了。 肉体可以不动,思维却不受自己控制,四周的环境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雪狼尽力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声,却无法控制秦烨越来越紊乱的呼吸。 他伏在雪狼身上,十月的天气还是秋老虎,两人的穿着都不累赘,透过单薄的衣服,雪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 ——不是欲*望涌动的热,而是犹如高烧一般、极为突兀的热。 雪狼闭上眼睛,努力忽略徘徊在鼻尖不肯散去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秦烨在下坠时受了伤,那就是被蛇咬了。 根据他的体温变化,显然这些来历不明的蛇、都是有毒的。 在这种被困的情况下中了毒,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的情况,更让雪狼不舒服的是,他会中毒,说不定就是为了护住自己。 ——蛇是根据热量来“看”东西的,所以黑暗并不能阻碍它们的视线,但是蛇有一点和青蛙很像,那就是它们从来只咬会动的东西。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毒蛇一般是不会咬人的,因为毒液的积蓄并不容易,除非它们觉得自身有危险了,否则断不会胡乱咬人。 一定是秦烨将她扑到那一下惊动了那些蛇,又因为秦烨把她全身都护住了,所以蛇只能咬到他。 ——这样的推算让雪狼很不舒服,她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 而且,还是这种救命的人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烨的身子突然一软,无声无息的趴到在她的身体上,再没了动静,雪狼有些慌了,却不敢贸然一动,要是再惊了几条蛇,秦烨命再大也不经咬。 就这么熬着熬着,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一直到雪狼确定身边的群蛇都已经离开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秦烨。 触手的温度很烫,比四十度的高烧还夸张。 “秦烨!”她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跟着坐了起来,想也不想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亮,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急忙去看秦烨。 秦烨的脸色很糟糕,那是一种类似于白纸的颜色,完全没了人该有的血色,雪狼皱了皱眉毛,将他扶起来靠在墙边坐下,举着火折子开始寻找伤口。 其实很容易找,就在他的左边手腕上,亚麻色的粗布衣袖沁出了一点艳红,火光下刺眼的很。 雪狼顾不上多想,找了个地方将火折子固定住,然后伸手将他的衣袖撩了起来。 秦烨手臂上的伤口不少,但是她很快便找到了毒蛇的咬伤,就在手腕骨往上偏一点的地方,那里还留着一对毒蛇牙齿的痕迹,周围的皮肤已经严重肿胀,泛出水泡一样的粉红油腻感,局部开始出现瘀斑和血疱,雪狼伸手一摸,只觉触感犹如火烧一般。 蛇毒按毒理作用的分类一般分为神经毒及血循毒两种。 顾名思义,神经毒主要作用于中枢神经、周围神经及植物神经系统,能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尤其是延髓呼吸中枢,主要阻断神经到肌肉接头处冲动的传导,导致骨骼肌尤其是呼吸肌的瘫痪,中了这种毒的人很容易产生呼吸急促甚至窒息的症状。 而血循毒却不同,它不会影响神经,却能影响心脏、血管及血液系统,主要引起心血管功能障碍,中毒之人的体温会急剧上升、心跳忽快忽慢,血压极其不稳,极容易陷入因为血压突降而导致的休克性死亡。 雪狼野外行军多年,对于各种有毒的植动物虽然称不上了若指掌、却也比一般人了解的多,光是凭借秦烨的心跳、体温和伤口变化,她便迅速判断出秦烨所中的蛇毒是属于血循毒。 知道了是什么毒,她果断的拿起一边的火折子,将火苗凑到秦烨的伤口上灼烧,这样可以使毒素在高温下变质,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也不知道这一招。 秦烨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苍白中泛出豆大的汗水,雪狼拿火烧也没能使他醒过来,只是本能的皱起眉头,胸口起伏不止,全身汗如雨下。 雪狼根本不去看他的脸色,灼烧的差不多了便将火折子插在一边,伸手毫不犹豫的撕裂自己的裙摆,做成长布条状、牢牢扎在秦烨伤口以上十厘米、往心脏去的地方,死死的打了个结, 做到这一步,然后就应该划开他的伤口排毒,可是因为他中的是血循毒素,雪狼不敢轻易动手,否则伤口处很有可能会血流不止,在这种没有止血药的情况下,那就更不好办。 没办法,她只好俯下身子,一口一口将有毒的血给吸出来,直到血液渐渐从黑色变成红色为止。 所幸的是这种毒似乎并不烈,否则就雪狼这种吸法、又没有水漱口,倒下的只怕就要再增加一个了。 可即便如此,待她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双唇也被毒性染成了紫黑色,不甚明亮的光线中看上去极为可怖。 既然中了毒,自然就不能留在原地,否则秦烨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雪狼从没想过要害他,更不乐意以后别人说他是为救她而死的。 所以她将秦烨从地上扶起来,一手持着火折子,观察着火苗拂动的方向,朝有风吹来的一边走去。 必须快一点,在毒素攻心之前。 v092、她没有杀了你、你就该感谢菩萨保佑 容成钰愣了一下,“雪姑娘是谁?” 他并不知道他眼里的芙儿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楚良夸张的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原来雪姑娘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你。” 容成钰似乎猜到了什么,眉梢挑了挑。“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楚良细长的眼眸几乎笑成了一条黑线,暖黄色的烛光穿过琉璃灯罩照在他的脸上,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打出光暗分明的界线,以鼻梁为界,他的眼神诡异的显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一面是明亮的、如同孩子一般无辜的眼神;一面是幽暗的,犹如神祗一般自信俾睨的眼神 “很多人都知道,东方家族的三小姐东方芙蓉、是你夏太子的未婚妻,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知道,雪姑娘是翼王府的内定王妃。” 他幽幽叹了口气,表情突然变得玩味起来。 “更有趣的是,东方芙蓉和雪狼雪姑娘,是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白虎最先惊叫起来,怒吼着道:“敢玷污三小姐的名声,老子撕裂了你!” “闭嘴!”青龙沉着脸,低吼了他一声。 白虎很不服气的道:“凭什么?!我们太子妃的名声、岂可让人如此玷污!” 容成钰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一抹冷疑。“雪狼?” “你还不知道啊?!”楚良更加夸张的惊叫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怜悯之色更加浓厚了。“真是可怜,看来雪姑娘根本没有相信你嘛……否则,她怎么会没有告诉你,她还有个名字叫雪狼呢?” 容成钰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奇异的笑了,摇了摇头。“怪不得人都称你为鬼才军师,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确实很容易让人起疑心。” 他的声音微微冷傲了些。“可惜,这种手法你不该用在我身上,我和芙儿自幼一起长大,就算别人不相信她,我又怎会怀疑自己的妻子?” “你不会怀疑她吗?” 楚良的语气古怪,“八年前的东方芙蓉顶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离奇失踪,整整八年的时间,夏国举国之力居然找不到一个年仅八岁的小丫头……夏太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他的语气突然幽暗,冷峭如刀锋一般。 “你以为,你们夏国皇室那些肮脏的算计,就真的做的天衣无缝?” 他的话,犹如一根极细极细的针,看似脆弱而没有杀伤力,却在一瞬间冲破了容成钰所有的心里防备,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脏,捅出一个血流不止的伤口。 容成钰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青龙和白虎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他们都是那个时候的旁观者,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那件事对于容成钰的刺激。 ——人心是脆弱的,感情更加禁不起半点怀疑。 尤其是对于生性敏感、不容易信任别人的人来说。 所有人知道,东方家族的三小姐东方芙蓉,在八岁那年离奇失踪,东方家族以及夏国皇室给出的解释是“被贼人掳走”,整整八年,没有人能找到她的下落。 那个八岁的小女孩,就如同被烤干的水,化成空气消失在这个尘世。 所有人都觉得她一定已经死了,死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然而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年的东方芙蓉会离奇失踪,是经历了怎样一番人心薄凉,又是因为一个多么可笑的原因,她就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那件事的真正内幕、是夏国皇室和东方家族之间无法剜除的肮脏。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也一直是容成钰心头的一块疤,虽然不知道楚良从何得知,但他的话却将容成钰的疤痕毫不留情的撕开,那种犹如赤身裸*体曝露在阳光下的感觉,难堪、恼怒、悲切、怨恨……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容成钰的脸色一片铁青,双拳紧握,极力遏制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你很庆幸吧,她似乎不记得这件事了。”楚良换了种嘲讽的语气,轻蔑的看着容成钰清晰的愤怒。 “虽然我不知道这八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使得雪姑娘遗忘了这段屈辱的过去,要不然以她现在的性格,没有亲手杀了你、你就该感谢菩萨保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八年的时间已经横在了你们中间。” “那八年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遇到过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又改变了多少?她的一身武艺是从哪来的?她为何会蜕变成如今冷漠桀骜的样子?我敢说,你一个都不知道!” 楚良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把容成钰逼的脸色铁青,全身都甚至微微发颤,牙齿在口腔中发出极力忍耐的咯吱声。 楚良丝毫没有觉得可怕,反而越发嘲讽起来,用一种几近俾睨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 “别说是雪姑娘,同样作为一个男人的我,都为你八年前的选择感到耻辱!” “懦弱无能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容成钰倏然一颤,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血色尽退,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良突然微微一笑,神色缓缓柔和下来。 “如今的雪姑娘,早已经不是从前的东方芙蓉了,她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曾经放弃过她的你、早已经不在她的视力范围内了。否则她何以会亲口对王爷说——她和你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我猜的没错,王爷和雪姑娘一定不在这里,但是现在你还敢保证、王爷这颗棋——没有反噬的可能性吗?” “——在雪姑娘的帮助下。” 容成钰的脸色顿变,天性中的多疑让他一瞬间几近本能的不安起来。 楚良的话半真半假,叫人难以分辨,可是就在他的话刚刚落音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犹如山体垮塌,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v093、不用充电的手电筒 地底里的行走还在继续。 但是这一走,路程似乎就似乎变得没完没了起来。 地底昏暗一片,又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让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小如黄豆,能照耀的地方极其有限。 雪狼吃力的搀扶着秦烨往前走,还要一边警惕很可能再次出现的蛇群,再加上吸入的毒素没有及时清理,她的体温也在走动中开始上升,额头的汗水成片的往下掉。 没有手表、没有光线,雪狼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地底的黑暗浓郁如墨,唯一可以判断方向的只有手中火苗的微颤,循着风向的来源,只要时间允许、雪狼就可以找到出口。 ——但是让人头疼的是,他们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雪狼的手臂从秦烨的背后穿过,按在他的后脖颈上,数着他不甚平稳的心跳计算时间,每隔十五分钟便要停下来松开扎住他手臂的布条,避免被扎紧的部位因为影响了血液循环而造成组织坏死。 这样一来,两人的速度就更慢了。 秦烨一直没有醒来,不过呼吸的紊乱却比刚才要好了很多,估计是因为雪狼吸出了大量的毒素,又缓解了剩余毒素的蔓延的缘故,但是即便如此,如果一直拖下去,情况就很可能不受控制了。 足足过了两三个小时,这个诡异的地道暗道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两人几乎走了近一公里,眼前看到的却还是一片漆黑。 雪狼再次停下来,借着手中最后一根快要燃完的火折子给秦烨松开了布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还没等她休息一会,火折子的光芒突然一闪,熄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雪狼突然听到一声破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土墙、闯了进来,有了蛇群的经验,雪狼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拔剑出鞘,护在自己和秦烨面前,却没有贸然动手。 ——谁知道冒出来是什么鬼东西,要是再遇上一次蛇群,黑黢黢的地方,你就是神仙也难逃毒牙。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似乎好了点,因为雪狼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笨女人,是你们吗?” 小白狼?雪狼愣了一下,“小白?你怎么会在这?” “真的是你们!?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小白狼的声音再次传来,雪狼虽然看不到它的身形,却能听到它的脚步声,一下子窜到自己面前,差点撞上了无格的剑刃。 它又兴奋又抱怨的道:“不枉费我刨土刨的那么辛苦、” 雪狼不动声色的将剑收了起来,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又摸黑重新将秦烨的手腕扎紧,全身的汗水将衣服整个浸透,但是她却没了在意的心情,眉心紧锁的坐在原地,没有理会小白狼的话。 火折子一灭,失去照明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判断风向的依据,接下来的一片漆黑中、该怎么继续走呢? 但是小白狼不在意这些,在它的印象中,它只需要找到雪狼就好,其余的事情、自然有她搞定。 所以它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在黑暗中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碧绿的眼睛闪动着微光,如同上好的翡翠。 或许是一直没有听到秦烨的话,它有些疑惑的往前凑了凑,突然鼻尖一动,它惊叫道:“笨女人,你中毒了?!” 雪狼疲倦的揉了揉额头。“不是我,是秦烨。”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小白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了几分不悦的意味。“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妖类天生就对血液敏感,有什么毒素能瞒得过的我们的鼻子?” 雪狼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就算小白狼能闻出秦烨中了毒,不能解毒还是没什么作用。 小白狼接着道:“既然中了毒,那你为什么不给他解毒?” 雪狼翻了个白眼。“没有解药怎么解?” “……”小白狼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几乎有些鄙视的意味。“谁告诉你解毒就一定要用解药?” 雪狼愣了一下,“你有办法?” “废话!”小白狼更加不乐意起来。“我不是才说过吗?我们妖类对毒素敏感,很少有毒能对妖有作用的。” “直接说重点。”雪狼不耐的皱起眉头。 “……”小白狼被堵了一下,“黑黢黢的,你先点个火行吗?” “没有火。”要是有火,雪狼也不想坐在黑暗里。 小白狼差点气的跳了起来。“你是白痴吗?!你身上不是有火雏珠吗?!那不是火是什么?!” 火雏珠?雪狼愣了愣,急忙从怀里掏出那个比桌球略小一些的珠子,还没来得及问小白狼怎么用,就被它一爪子抢了去。 下一秒,一道红光诡异的扩散出来,刹那间将众人所待的地方照的通亮,小白狼握着那只像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的珠子,看雪狼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一样。 雪狼有些郁闷,若早知道火雏珠能当手电筒使用,她就不用摸黑那么久了。 叹了口气,她决定过会再追究这个问题。“怎么解毒?” 小白狼将珠子放在地上,走过来在秦烨身上嗅了嗅,“蛇毒?” 好鼻子!雪狼暗赞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白狼的脸色突然在红光中变得诡异起来,它瞥了瞥雪狼,嘴角有些抽搐,问了个诡异的问题。“你们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 小白狼跺了跺脚,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他中的是欲蛇毒!这种蛇连我这种不管事的妖都知道在人界罕见的很,而且十分怕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咬了他呢?” 一听到欲蛇这个名字,雪狼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呢?要怎么解毒?” “没法解!”小白狼不知为何有些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着白眼看雪狼。“至少我没法解。” 它的声音低了低,嘟囔道:“要是个女的就好办了,偏偏是个男的。” v094、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小白狼的话成功的让雪狼再次觉得自己很无知,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解不解毒,和中毒之人的性别有什么关系? 雪狼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孩子,所以她半点没犹豫的问了出来。——但如果雪狼早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后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她就宁死也不会多问这么一句话了。 小白狼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哥说过,欲蛇生命力顽强,曾经在人妖两界十分常见,可是后来却因为油脂耐烧而在人界遭到了大面积的捕杀,人类将欲蛇制成蜡膏贩卖,最后导致欲蛇在人界越来越罕见,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 “欲蛇之毒对于我们妖来说完全没有危险性,因为它的毒性不烈,又不会置妖于死地,而且解毒的方法十分简单。” “中了欲蛇毒就会因为毒素的关系全身火热,想要解毒很简单,交*欢就行了,在我们妖界根本就不成问题。不愿意交*欢也没关系,因为这种毒只会让妖五脏受损、不会伤到性命。但是对于人类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会死吧,谁都知道人类的身体最脆弱了。” 小白狼说到这个办法的时候,那表情比说水泡豆腐渣还简单,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在说完之后,小白狼就第一次知道了一口气吞下一百只苍蝇是什么表情了。 ——雪狼就是这样一幅表情。 事实上她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小白狼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就是打死雪狼,她也不会问它该怎么解毒。 这样的话就算秦烨真的毒发身亡了,雪狼也可说不是她不愿意救,而是没办法救。 但是现在…… 所以说,这世上最缺的药就是后悔药。 小白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脸色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雪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摇摇头没说话,更甚至不去看秦烨了。 小白狼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和雪狼结成血契前、得到的关于她过去的资料,那脸色顿时就变了。 人界不比妖界开放,妖界之人想要交*欢比吃饭还简单,随时随地兴趣一来就能做,更不兴负责那一套。但是人界不一样,特别是古代,除了妓*女之外,任何女人都是将上*床和一辈子挂钩了。 更何况……笨女人曾有那样的过去。 小白狼越想越不安,脸色在红光中变幻莫测,小心翼翼的看着雪狼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小心翼翼的道:“笨女人……你还好吧?” 雪狼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嫌恶的看了它一声,伸手将秦烨扶了起来。 “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走吧。” 说完,她当真就扶着秦烨往前走去。 小白狼眨了眨眼睛,急忙将地上的火雏珠叼了起来,跟在雪狼的身后。 红光平稳,将四周都笼罩在一片艳红中,暧昧而诡异,雪狼一言不发的扶着秦烨往前走,照旧每隔一段时间便松开他的手臂,却一直没有再说一句话。 四周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只有两人一妖的脚步叠合在一起,混合了秦烨渐渐急促的呼吸回响在空间内,小白狼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叼着珠子跟着雪狼身后。 一直走一直走,它完全不记得到底走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无穷无尽,它也不知道雪狼这一段时间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它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想到了。 也正是因为脑子里的想法太多,以至于事情发生的时候,小白狼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它只看到雪狼突然停了下来,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随后她飞快的将秦烨放在地上,用力按压他的左边胸口。 小白狼有些莫名其妙,走近了一些才发现——秦烨的呼吸消失了。 它从来对秦烨没什么好感,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情绪,只是雪狼的反应有些让它在意,她的眉目紧绷,紫黑色的唇几乎抿的发白。 她不断用力按压秦烨的胸口,更甚至俯下身子亲吻秦烨的唇,做了很多本来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小白狼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都是急救的措施。 它只注意了她的表情变化,错愕的看着她黢黑的眼底,在迅速掠起让它觉得陌生的情绪。 ——那是一种奇异的眼神,不像是恐惧、也不像是悲伤,更不像是它见过的任何一种情绪。却又诡异让人联想起和那些负面情绪十分相近的东西。 在雪狼莫名其妙的动作下,只过了一会,秦烨的呼吸便重新复原了,只是比起以前要微弱的多,几乎如同风筝一般,一不小心就会断了去。 雪狼半跪在地上,低着头,额前的发将阴影覆盖在她脸上,雪色的肌肤染了艳丽的绯光,却完全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小白狼只看见,她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说,“小白,你带着珠子先走。” 小白狼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你说什么?” 雪狼放下手,纤细的手指按在地面上,红光中有些诡异的美感,她的表情很冷定,看着秦烨的眼神几乎带着某种赴死一般的决绝。 “你先走,在前面等我,没听到我的话,不许回头。” “啊?……哦……” 小白狼有些恐惧她的表情,本能一般的,它应了雪狼,带着珠子往前走去。 小白狼不傻,它当然猜到了雪狼准备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需要点破而已。 它的离开带走了火雏珠的光芒,雪狼的视野重新回归了一片黑暗。 这世上没有真正喜欢黑暗的人,但是在很多时候,黑暗却远比光明更加让人觉得安全。 ——因为无论是好是坏,是纯洁还是肮脏,都会被黑暗一视同仁的予以覆盖。 绝不偏心。 v095、我只是不想欠你 a少曾经说,雪狼的性格中,最显眼、最优秀的一点就是果决。 因为她从来不会犹豫。 只要有对等的价值,只要她做出了决定,那无论中途发生什么事、有多大的危险,哪怕是必死的选择,她都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她是绝好的利刃、也是不可多得的手下,但却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所以a少也说,雪狼最大的缺点,同样是果决。 因为,她的果决和毫不犹豫、在很多情况下,都体现在对她自己的残忍。 就像和a少同盟、就像和银狐共死、就像现在她决定救秦烨。 雪狼在黑暗中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黑暗寂静的可怕,她可以万分清晰的听到秦烨紊乱而不甚平静的心跳声。 “我只是不想欠你……”她突然开口道,喃喃的声音沙哑如弦,语气却是冰冷的,如同落满白雪的荒野。 她站起来,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漆黑中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形,只有衣物簌簌掉落的声音。 “我只是不想欠你。” 她又重复了一句,不知是在告诉秦烨、还是在告诉自己,最后的小衣滑落,地底气寒,赤*裸的肌肤瞬间激起了一阵战栗。 “我只是不想欠你!” 黑暗中,少女第三次重复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如钢铁一般,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情绪,不知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循着呼吸的声音,雪狼走到秦烨身边,全身都潜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秦烨的衣衫。 秦烨的意识极其淡薄,但最基本的条件反射还没有消失,当雪狼的手指碰到他胸前的伤口,男子的周身一颤,闪电般扣住了她的手腕。 雪狼顿了一下,“是我,我是雪狼。” 冰冷的声音,犹如刺骨的寒泉一般灌入秦烨的耳中,欲蛇没有退散的毒性从被解开的手臂缓缓蔓延,在无形之中操纵了男子的身体。 那冰冷的语调,还带着似曾相识的记忆,在秦烨散漫的思绪中犹如石子落谭,一圈圈的涟漪瞬间散开。 他没有松开雪狼的手,反而更加攥紧了些,身子无意识的往前倾,贪婪的吮吸在鼻息间萦绕女子特有的体香。 没有光亮,雪狼也没有看见,秦烨一直紧闭的睫羽突然颤抖了一下,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是低下头,解开了他上身的衣料,手指熟练而冷淡的游离,滑到男子的腹部。 “哦……”秦烨无意识的呻*吟,犹如利剑一般,贯穿雪狼的思绪,她移动的手指突然顿止,有些无法控制的颤动起来,再也无法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也已经不需要她的继续。 体内充盈着欲蛇的毒,秦烨的自制力早已经随着意识淡薄,鼻息间的幽香就如同一种无形的挑逗——对于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抵制的余地。 他突然一跃而起,将雪狼重重的扑到在地上。 雪狼痛苦的皱了皱眉头,光洁雪白的脊背摩擦在地底粗糙的石块上,烙着娇嫩的肌肤生生的阵痛。 秦烨似乎完全没了自我的意识,扑倒后犹如野兽一般,贪婪的伏在雪狼胸前,吮吸撕咬,发出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喘息。 他的动作十分粗鲁,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很快便在雪狼赤*裸的身体上留下了长长的淤青和伤痕,唇齿间不时发出的低吼和**,是会让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忍受的屈辱。 ——犹如强*暴一般。 但是雪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伸手阻拦秦烨的动作,若此刻有一点点的光火,或者秦烨稍微有一点自我意识,轻易便能发现她僵硬的肢体上清晰表现出来的厌恶和抗拒。 雪狼侧过头,脸颊按在细小而粗糙的土地上,面无表情的脸盘,她闭上了眼睛,犹如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可以任凭操纵。 秦烨却顾不上这么多,事实上被女子柔软而清香的躯体所刺激,哪怕身体里没有潜藏的毒素、随便哪一个男子都不会留下多少自持力。 欲*望的力量,其实远比人想象中要可怕的多。 他迫不及待的亲吻她的肌肤,火辣的舔舐,疯狂的吸吮,一路游移四处点火。两只手亦没有闲置,又抓又揉的抚过她身子的每一分,每一寸,所到之处,雪肌泛起晚霞般的颜色。 随着他每一次的爱抚,雪狼心底的排斥就越来越重,躯体非但没有**的火辣,反而一寸寸变的冰凉。 秦烨却是越来越兴奋,健硕的躯体越来越炙热,抵在她腹间的巨兽也越来越火烫,越来越坚硬。 火辣覆盖着冰冷,犹如烈火炙烤着寒冰,不是寒冰挥发消失、就是冰水浇灭烈火。 秦烨的喘息越来越沉重,身上所有残留的阻碍尽数化为碎布,乱七八糟的落了一地、 他顾不上做好润滑处理,蛮横的扯住她的双腿用力扳开,雪狼毫无反抗的双腿了无生机的撇成屈辱的姿势,她的牙关紧咬,眉心紧锁的形状犹如扯不开的结。 男女之事,雪狼不但不陌生、反而熟络异常,可是这种欢*好带给她的不是愉悦,而是挣脱不开的梦魇。 数十年前的噩梦在肌肤的战栗中重生,带着呼啸的死亡气息,一寸寸覆盖她原本稍有暖意的心脏,那些隐约而朦胧的情绪,被铺天盖地的冰冷再度尘封在千尺之下。 秦烨抵在她的双腿间,眼看即将冲入,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的身躯一瞬间颤抖的厉害,简直如同一个四肢拴上了丝线的提线木偶被人剧烈抖动一样,停在雪狼的身体边缘,几次想要冲入、却又莫名的停了下来。 宛如无形中有种力量,与他的**在黑暗中剧烈的抗衡,僵持在了原地。 v096、但她不会 他僵持的太久,久到雪狼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种无形的力量和人类本身的欲*望抗衡着,却诡异的谁也不肯退让,使得秦烨几次抵到了幽径门口,却又硬生生的退了出来。 这种举动对于一个身处情*欲之渊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纵然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秦烨的脸,但是雪狼却能清晰的感到他的痛苦,喘息生生急切,几乎要肺充爆一般。 没有男人能抵抗住情*欲,就像外表再高贵斯文的男人、上了床都是**动物一样——这种事情,没有人比雪狼看的更清楚。 所以,秦烨的僵持、在一定程度上确确实实让雪狼错愕了一下。 但是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 “啊——!”秦烨突然怒吼了一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头,嘶哑着声音喘息大吼道:“阿雪——!” 雪狼惊的整个人都愣了,他居然是清醒的? 这怎么可能?! 那一瞬间,雪狼的脑子里除了惊愕以外,还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就像一个年幼的孩子第一次伸手偷东西,却被别人在众目睽睽下抓个正着一样。 那样的难堪; 那样的无地自容; 那样的不知所措。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就像她无法明白,秦烨是怎么样抗拒着不想伤害她一样。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是,一个人的理智永远无法战胜本能。 雪狼的理智让她选择偿还秦烨的人情,但是她无法摒弃心底对这种事情的厌恶,这样的抗拒和不愿意、在肌肤相亲中转变成**的冰冷和僵硬,从而清晰的传达给了秦烨。 秦烨几乎快要消失的自我意识,收到了来自雪狼心底的情绪。 他知道身下的人是她,就如同他知道她有多么不愿意一样。 所以,他不愿意强迫她。 “阿雪……阿雪……阿雪……” 在雪狼复杂的眼神下,秦烨痛苦的抱紧了自己的头部,喃喃而又无意识的叫着她的名字,虽然雪狼看不到他的表情,痛苦却被黑暗无限制的放大。 黑暗的地底,呈现出一幅极其古怪的场面。 两色衣裳落了一地,暧昧的重叠在一起,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本该是一幅香艳的场面,却一个抱头嘶吼、一个神色复杂。 若这样的场面被人看到,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联想。 雪狼的心思急转,不可否认,她已经在想要不要就此放弃了——现在不是她不愿意救、而是秦烨不要她救,没有人能因此指责她,她也不需要再偿还秦烨的人情。 可是秦烨再次吐出的两个字,却彻底驱散了她此刻的思绪。 秦烨说——快走。 雪狼有些想笑,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想救他,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不想他死,这不过是一种偿还而已。 她从来不欠任何人。 可是秦烨却不知好歹,居然会因为不想勉强她而放弃活命的机会,而且是在意识淡薄的情况下。 这是雪狼第一次觉得,秦烨这个人有点意思。 秦烨的挣扎还在继续,雪狼却真的笑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秦烨身边。 “或许有一天,我会后悔我所做的事情,但是秦烨,我只是不想欠你而已。” 她这么说着,循声定位的一把抓住了秦烨的双手腕。 这一下犹如捅了个马蜂窝,秦烨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鸣怒吼,所有的自持力在再次的肌肤接触下土崩瓦解,无法控制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雪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突然如猎豹一般弹起、再次将她扑到在地。 这一次、没有了犹豫,也没有了僵持,秦烨疯狂的怒吼,利剑般朝她体内冲去。 雪狼的牙齿在同一时间几乎咬穿了自己的下唇,鲜血混合唾沫流淌而出,她垂在一边双手痉挛收缩,指甲喀嚓断裂,血肉模糊中狠狠的抓了大把的泥土。 东方芙蓉的身体显然没有经历过人事,那一刻撕裂般的痛,带着和雪狼记忆中一样的猩红,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她所有的思绪。 雪狼遏制不住的微微喘息,额头的冷汗如同下雨一般簌簌掉落,脸色白的简直不像人,瞳孔剧烈的发颤,呼吸紊乱的犹如下一秒就会断裂。 秦烨的呼吸也在同时变的粗重起来,浓眉紧锁,黑暗中的脸上有清晰的痛苦。 ——不单单因为个人的情绪,还来源于身体的痛苦。 雪狼是自愿没错,但是她心里的排斥传达到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犹如有了自我意识一般,身体启动了自我防卫,拒绝外人的闯入。 以至于秦烨那奋力的冲刺,居然才进到一半就被卡住了,不得不中途停下来。 秦烨痛,雪狼也痛。 那种疼痛深入了骨髓,会在人的记忆中蔓延一生一世。 秦烨再次停了下来,宛如失去了所以动力的机器,剧烈的喘息中,他的声音染上了无法控制的颤抖,呜咽着,如同受困的兽。 冷汗爬满了他的身体,随着颤抖掉在雪狼身上,与她的汗水混合,融入地底。 雪狼无可奈何的苦笑,眼睛倏然睁开,她咬牙翻身,反将秦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秦烨不忍,但她不会! 她对自己,从来都残忍的让人不忍直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没有了退步的理由,与其交给秦烨让两个人痛苦、不如她来主导,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雪狼的理性,从来凌驾于感性之上。 她咬着牙,双手撑在秦烨的肩膀上,缓缓抬高自己的臀部,闭上眼睛,狠狠往下一压。 冷汗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大口吸着冷气,她的身子反射性的弓起,却挣不开体内的充盈。 “啊……”秦烨本能的发出一声呻*吟,双手一把抓住了雪狼的胳膊,重新拿回了主动权。 雪狼重重的倒在地上,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都在那死命的一压中消耗殆尽,她疲倦的闭上眼睛,承受秦烨随即而来的、被她亲手引发的熊熊欲*火。 秦烨,你说,我会后悔么…… v097、你实在太乱来了! 在有些时候,时间的流逝是没有痕迹的。 小白狼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拨弄着那颗夜明珠一般的火红色珠子,从左爪丢到右爪,又从右爪丢到左爪,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无聊的动作到底持续了多少次。 “唉……”它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把珠子拨弄到一边,小脑袋搁在自己的爪子上。 这已经是它发出的第五十二声叹息了,但是它依然不知道自己还要等上多久,要不是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它甚至都要怀疑秦烨和雪狼是不是已经迷路了。 “笨女人……你怎么这么慢啊!”它恼火的抓了抓自己的毛,将一头银毛抓的像稻草一样。 但是它的话才刚刚说完,踉跄的脚步就响起在了身后。 来了! 它惊喜的回过头,连雪狼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大声道:“笨女人,你实在……”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雪狼已经一步踏进了红光的照耀区域,小白狼的话倏然止住了。 它是被吓的,被雪狼的脸给吓的。 才多久不见,她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贴身的黑色劲装,一手搀扶着还未苏醒的秦烨,一手拿着那把不到小腿长的绯色怀剑,脚步虚浮而踉跄,一张脸白的像幽灵似的。 然而和她这种惨白脸色截然不同的时候,她的整个下颚上全是血迹,有些干涸了、有些还在缓缓的流动,不时从她脸上掉下来,落在衣襟上。 整个下唇血肉模糊,几乎没了嘴唇的形状,而她扶住秦烨的十根手指,手指尖也被磨的几见白骨。 这幅摸样在黑漆漆的地方出现,活生生就一刚刚吃了人的鬼。 一走到有光的地方,雪狼的双腿一软,带着秦烨整个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喘息着。 小白狼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雪狼微微摇头,疲倦的仿佛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将秦烨靠在地道边缘处坐下来,伸手却掏出一本书,丢到小白狼面前。 小白狼愣了一下,看着地上的蓝壳古书,有些不解的道:“你干嘛?” 雪狼勉强走到另一边靠墙坐下,疲倦至极的看了小白狼一样,声音沙哑的如破钟一般。“靠自己是走不出去了……你带着这本书,去翼王府找人……快一点……” “啊?翼王府?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小白狼一百二十个不乐意。 “必须是翼王府,这本书不能落到容成钰手里……”雪狼皱了皱眉头,神色显得有些痛苦。“火雏珠你需要就拿去,但这本书一定要送到战裘战羽他们手中……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呃……”小白狼的表情就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叼起那本书。“可是我怎么出去呢?” “你不是……可以刨土吗?”雪狼居然还笑的出来。“挖吧……” 她的头一歪,眼睛已经闭上了,小白狼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 呃……或许用昏迷两个字更贴切。 小白狼放下心来,看了看秦烨和雪狼,又有些不舍的低头看着自己锋利的爪子,嘟囔道:“居然叫我堂堂一个狼妖挖地洞,真是大材小用……” 话虽如此说,但它还是认命的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开始继续cos挖地鼠。 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发展的、雪狼已经没有尽力去管了,东方芙蓉那初经人事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秦烨的耐力,可偏偏秦烨自己又无法控制,以至于等一切结束,她也差不多被榨干了。 能支持到现在才晕厥、已经是她毅力的极限。 深度的疲倦中,身体会自动开始修复,所以雪狼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所有的意识全部封闭,外界的一切她都无法感觉到,即便是曾经敏锐异常的警觉、也在这种压榨生命的疲惫下缴械投降,同触觉嗅觉一起、陷入了昏睡中。 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再强悍的人也无法抵抗。 等雪狼的意识渐渐恢复、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一片熟悉的绯色。 眼瞳里的一切还是朦胧的,如同起雾的冬晨,所有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眼眶酸涩的难受,一点点的光亮照过来,都会觉得刺眼至极。 她有些难受的眯起眼睛,无意识的呻***了一句。 “快看!姑娘醒了!”耳边突然传来年轻女子惊喜的叫声,也是闷闷的、就像一个人捂住被子里说话一样。 雪狼条件反射般想去拿剑、可是她连自己的手在哪都感觉不到。 她只看到很多人突然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却做不出任何反应,甚至连话都不能说,只能闭上眼睛,难耐的皱起了眉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的各种感觉开始回归,雪狼首先感到的居然是一种酸痛,全身都在酸痛,就像一个高位瘫痪了很多年的人突然间恢复正常一样,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和肌肉都像是生锈一般艰涩。 她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终于渐渐清晰,一张被放大的脸突然凑到面前,带着惊喜和不安的双重情绪,紧张的问道:“阿雪,你怎么样了?” 是秦烨。 雪狼摇摇头,微微张开嘴巴,喉咙干涸的就像很多年没有下过雨的旱地,使得她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声音来。“我……怎么了?” 秦烨明显憔悴了很多,脸颊的线条更加锋利,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不少。“你已经昏迷四天了,终于是醒了。” “……四天?”雪狼愣了一下。 秦烨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歉疚、心疼、恼怒等众多情绪,眉头皱的很紧,深深的川字痕迹使得整张脸都有些煞气。 “你实在太乱来了!明明没有任何经验居然还敢……”他的语气愤怒,话却说了一半,顿了顿,便跳了过去。 “太医说你是因为承受不住而引发了高烧,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你怎么能这么乱来!?” v098、一直做到你怀上孩子为止 雪狼错愕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苦笑起来。 虽然她也没打算让秦烨感谢她、但是被自己救了的人指着鼻子责备,还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了你!”秦烨犹自余怒未消,又咬牙切齿的补了一句。 “你放心,如果有下一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管你了。”雪狼才说了一句话,就有些力竭的喘了喘,疲倦的道:“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两清了。” 秦烨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床边不远处的楚良突然咧了咧嘴。“我说雪姑娘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嘴硬了。” 战岿也跟着不满道:“是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天王爷急成什么样子了……” “闭嘴!”秦烨黑着脸截断了他的话,冷飕飕的扭头瞪了他一眼。“很闲吗?” 战岿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不闲不闲,我忙死了……马上走马上走……”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消失了门外。 秦烨的目光又转移到楚良身上,楚良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笑的万分无辜。“我也很忙的,王爷,你们继续。” 说完乐不可支的哈哈了两声,扭头走出了房间,顺带还很好心的将门关了起来。 屋内顿时只剩下雪狼、秦烨还有几名低眉顺眼的侍女。 秦烨招了招手,幽草急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暖粥端了过来,轻声道:“太医吩咐、姑娘刚醒时不宜碰油腻的食物,奴婢按照嬷嬷的吩咐熬了一碗红枣当归暖粥,补气活血是再好不过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雪狼打断了。“我不喝粥,拿走吧。” “这……”幽草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秦烨。 “放着吧。”秦烨像大爷一样命令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几名侍女自然毫无反抗的退了出去,雪狼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秦烨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话虽如此说,他却还是伸手,将雪狼扶了起来,虽然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倒是没忘记在她身后垫上几个大靠枕。 雪狼只穿了贴身的**,衣服料子是最柔软的绵绸,又轻又薄又软,秦烨的手指扶着她起来,体温清晰无比的传达过来,雪狼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又被秦烨狠狠的瞪了一眼。 雪狼苦笑,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烨却又伸手抓了抓她的肩膀,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么瘦?肉都哪去了,只剩几块骨头了!” 雪狼有些龇牙了,实在受不了的道:“秦烨,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哪里不正常了?”秦烨端起一边的瓷碗,义正言辞的道:“关心自己的女人,不正常吗?” “我什么时候变你的女人了?” “四天前!”秦烨回答的理所当然,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可别告诉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雪狼噎了一下,有些无力的道:“那是因为……”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秦烨断然截断了她的话,将温热的瓷碗往她手里一塞。“我秦烨不是不负责的男人,你放心,我会给你应有的名分。” 雪狼皱了皱眉头,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了。“我不需要。” “我需要,发生了那种事,我应该负起男人的责任,尤其是对你。”秦烨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只差没有拍拍胸膛证明他心怀坦荡荡了。 “我不需要你负责,那只是一个意外。”雪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你放心,我会请大夫开药,不会怀上你的孩子,你不需要负……” “你敢!”秦烨突然大怒,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横眉竖眼的瞪着她。“你敢喝药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你!” 雪狼盯着她,不悦开始直线上升。 “我警告你!你要敢让人煎那种药,我就一直做到你怀上孩子为止!”秦烨威胁性的盯着她,一双眼眸如猎豹一般。“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雪狼终于被激怒了,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手一扬,将手中的瓷碗整个扔了出去。“你别以为和我做了一次,我就是你的东西了!” 砰的一声,瓷碗四分五裂,里面浅红色的粥落的到处都是。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秦烨碰过的女人、天下有谁敢要!”秦烨怒火熊熊的吼回去,瞪着她的样子几乎恨不得冲上去咬她一口。“你若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雪狼冷笑一声,眼睛里全是冷厉的光。 秦烨吼完之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语气艰难的放软了一些,“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该给你的名分我绝不会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翼王府唯一的王妃。” “唯一的王妃?”雪狼大笑。“这么说,王妃只要一个,侧妃、宠姬就可以无数了?秦烨,你可看的起我。” “如果你不喜欢,王府里可以只有你一个女人。”秦烨毫不犹豫的承诺道,“只有你一个就够。” 雪狼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烨却立刻伸手拍了两下,对着走进来的幽草道:“通知管家,将后院那些女人全部赶出王府,一个不留!” 幽草愣了一下,看着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瓷碗,急忙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你满意了吗?”秦烨问雪狼道。 哪知雪狼却突然翻脸了,“这关我什么事?你的后院有没有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秦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已经保证只要她一个人、甚至为她驱散了整个后院,在秦烨看来,他的付出已经是前所未有了,可雪狼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这难免有些伤到他大男人的自尊。 秦烨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我根本就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秦烨的人!” v099、知我者,莫过雪狼也 “啧啧啧……”秦烨的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另一个人咂嘴的声音,带着轻笑的语气散漫而放肆,毫无顾忌的传入屋内。“好大的语气啊……翼王爷,你这样可是会吓到我的小美人哦~~~” 秦烨的脸色顿时黑了。“这没你的事,你又来做什么?” 云燮一步跨进屋内,斜靠在木质拱门上,歪着头,弧线精致的眼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屋中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轻笑道:“怎么没我的事了?好歹雪狼还算我们的狼域中的一员吧,我来关心下属不行吗?” “这里有我就行了,你给我出去!”秦烨对她显然没什么好感,语气半点不客气,实际上,他对所以试图靠近雪狼的“男”人都没多少好感。 “我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云燮笑着反问了一句,摇晃着小脑袋,挑衅一般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在桌边坐了下来。 眼看秦烨无形的怒火即将有实体化的趋势,更不想刚醒来就看场全武行的戏码,雪狼低声咳嗽了一句,打断两人、对云燮道:“你怎么来了?” 云燮顿时一改那全身带刺的模样,笑容可掬的对雪狼道:“来看你啊,不欢迎?”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分外无辜。 “……”雪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好玩?” 云燮撇了撇嘴。“就是因为不好玩啊。” “那就别玩了。”雪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有事?” “哈哈~~~”云燮笑了笑,翘起一根大拇指。“知我者,莫过雪狼也。” 云燮这话本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雪狼知道她是个假男人所以没什么关系,但是在秦烨的眼里,她虽然瘦了点白了点矮了点娘了点、但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看到这么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女人打情骂俏,秦烨哪能忍受得了? 所以,他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云燮好死不死的又补充道:“容成钰的最新情况,你想知道吗?” 说完了,还暧昧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给我滚出去!”雪狼还未说话,秦烨就像只蚱蜢似的蹦了起来,一下子冲到云燮面前,砰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滚!” 云燮挑了挑眉梢,直接越过他对雪狼道:“你家这位的脾气一直这么幼稚吗?” 雪狼的头更疼了,秦烨什么时候变她家的了?“你如果少说两句,估计就不会这样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云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瞟了一眼秦烨,用手肘捅了捅他。“瞧瞧,女人都比你淡定。” 秦烨只有被气的脸色铁青的份。 云燮却懒得再理他,轻快的从他身边走过来,依到雪狼对面的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故作神秘的对她笑了笑。“要不要猜猜?” “猜什么?” “猜猜容成钰现在在哪里。” 雪狼回答的相当干脆。“不要。” “为什么?” “因为他在哪都和我没关系。” 秦烨一瞬间心花怒放起来,脸上的怒容一散,大笑着扭过头来。“没错,他在哪都和你没关系!” 云燮白了他一眼,继续诱惑雪狼。“真的没关系?如果他有危险,你也不会管?” “他能有什么危险?”雪狼语气淡淡,“不用猜我也能知道,他现在一定安全得不得了。” “为什么?” “自己想。” 云燮又撇了撇嘴。“小气。” 雪狼当之无愧的承认了,一点都不觉得羞涩。 “不过……”云燮换了个调侃的语气,似笑非笑的看着雪狼。“你虽然性格别扭,不过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都被活埋了还死不了,真是天生的‘地下工作者’。” “你的意思是我很适合考古吗?” 其实云燮所说的地下工作者,指的是她特殊的身份不能成长于阳光下,雪狼却故意曲解了她的话,没好气的问道。 “你们说够了没有?”秦烨不耐烦的插嘴道,一把将云燮从床边扯了开来。“你,从哪来回哪去!” “啧啧~~~真是粗鲁的男人啊!”云燮被扯的有些踉跄,嘴上却还不忘调侃。“阿雪,这么粗鲁的男人你要来干嘛?还不如投入我的怀抱呢,我可比他温柔的多……” 回应她的,是秦烨一声可以吓死飞鸟的怒吼。 “滚!——” 云燮抛下一串大笑、和一个奇奇怪怪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走出了房间,余下屋内的一对男女,一个眼神无奈、一个咬牙切齿。 “以后,不许和这种人来往!”秦烨扭过头,命令式的对雪狼道。 雪狼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根本就懒得回答。 “你听到了没有!?”秦烨实在气不过,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吼道。 雪狼皱了皱眉头。“你抓疼我了。” 这一句话犹如带电,秦烨刷的一下就松开了手,可是松手之后他又觉得似乎有些憋屈,横眉瞪眼的看着雪狼。 雪狼被他盯的实在不舒服,犹豫了一下,突然道:“云燮是女人。” “我管他是男是……”秦烨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便倏然停住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床上的女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云燮是女的。”雪狼有些无力的重复道:“所以,停止你无聊的飞醋行么?” 秦烨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狼域王是个女的?怎么可能!” “信不信随便你。”雪狼实在懒得解释,她只是不喜欢听秦烨在耳边无休止的唠叨才会补这么一句,若他不信,她也不会一再解释,索性重新躺了下去,留了个后背给秦烨。 秦烨愣了一下,突然一个跃身扑到雪狼身上。“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总之,你离那种人远点。” 雪狼没有回答,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懒得回答。 v100、一个人是太绝望的事情 雪狼没有回答,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懒得回答。 不过在某些时候的某些人眼里,沉默就相当于变相的答应,特别是对雪狼这种喜欢唱反调的人来说。 至少在秦烨的眼里,看雪狼沉默总比看她牙尖嘴利的反驳自己来的舒坦。 所以他很满意的继续道:“再过十天就是皇兄的大寿,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进宫,我会请皇兄为我下旨,娶你过门。” 雪狼倏然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他。“我没说要嫁你。” “不需要你说,只要我决定要娶你就行了。”秦烨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你应该不喜欢强迫女人吧。”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秦烨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阴霾。“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现在终于是明白了,对你不用点强,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雪狼笑了。“那我该恭喜你终于摸透了我的性格吗?” “……” “不过……”雪狼也有样学样的眯了眯眼眸,眼神里的阴霾比之秦烨毫不逊色。“我能反抗第一次,就会反抗第二次,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我绝不受人威胁。” “你!”秦烨眼瞳一扩,倏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该死的!你一定要摆出这样一幅样子吗?!我对你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雪狼被他抓的有些皱眉,眉毛扬了扬,倏然道:“秦烨,你现在是在对我求婚吗?” “求婚?”秦烨愣了一下。“什么是求婚?” “抱歉,我换个说法,你现在喜欢我吗?” 秦烨张了张嘴巴,脸上闪过古怪的情绪,却没有立刻说话。 “看吧,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雪狼语气淡漠,“秦烨,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他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不能有感情,因为感情是累赘,会牵制他们前行的脚步。” 秦烨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就是这种人吗?” 出乎意料的,雪狼摇摇头。“我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但严格算起来、我并不属于这种人。我虽然没有亲人、但至少曾经有过并肩战斗的朋友,所以我比他们要幸运。” ——虽然,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了。 但曾经有过……总归,可说是幸运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 秦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她说她没有亲人、但是东方家族还好好的存在着;她说她曾经有过并肩战斗的朋友,但是三国之间已经足足二十年没有开战了,何来的并肩战斗? 她的话,根本就说不通。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先放开我。”雪狼侧头看了看抓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说道。 秦烨依言松开她。 雪狼重新坐起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秦烨,表情虽算不上严肃,比起以前却显得正经的多。 “我的意思是,还不够。” “我要的、不止是朋友,更是要不离不弃、同生共死的战友;我不要做千百中的一个,要么不要、要么就是唯一。” “如果我成不了你的唯一,我不可能嫁给你,你也根本不可能站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你不要妄想强迫我,因为我会选择玉石俱焚。”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嫁给我!”秦烨的脸上戾气顿长,雪狼说了一大通,估计只有最后一句话他才听得明白。 “就是这个意思。”雪狼坦然的点点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秦烨快要抓狂了。 “我要我自己心甘情愿。”雪狼突然笑了笑,一双眼眸潋滟如海。“难道,你会想娶一个随时准备杀了你的女人吗?” “……”秦烨语塞了一下,瞪了她半晌,突然道:“好!不强迫就不强迫,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你!” “雪狼,你给我听着,日子还长,本王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 雪狼垂了垂眸。“嗯……我也希望如此。” ——我也在希望能再有个人、像a少那样让我再次心甘情愿。 ——因为,一个人是多么绝望的事情,我已经太厌倦了。 所以、云燮也好秦烨也罢,只要是够资格和我并肩而立的人,无论是谁,尽管来吧,把我从这种绝望里、拉出去吧。 *——*——* 云燮刚刚走出绯衣阁前的小花园,脚步便停了下来,随后她身姿一转,窜入了一座假山之后,蹲在地上,眉头微锁。 “御主,你怎么了?”卜夜鬼魅一般从假山的另一边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有些疑惑的问道。 云燮看都没看她一眼,眉头却兀自皱的更紧了些。“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我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啊?” “卜夜,刚刚我和雪狼对话,你都听见了吧。” 卜夜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怎么了?” “你把你记得的、雪狼说过的话给我重复一遍。”云燮的眉梢挑了挑,脸色显得有些急躁。“我觉得我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卜夜错愕的眨了眨眼睛,“……哦、好。” “你如果少说两句,估计就不会这样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卜夜重复雪狼说过的话。 “不是这一句,继续。”云燮道。 “他能有什么危险?不用猜我也能知道,他现在一定安全得不得了。” “也不是。” “他在哪和我没关系。” “不是不是不是,也不是,下一句。” 卜夜想了想,再次重复道:“她还说过……哦!雪姑娘和御主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的意思是我很适合考古吗?’” “没错!”卜夜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哪知云燮却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的神采简直璀璨的让人炫目。 “就是这个!” 她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卜夜问为什么,人已经箭步往回跑去。 v101、answer me!(回答我) 冲到屋门口的时候,云燮隐约听到雪狼和秦烨在屋里说着什么,但是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就像藏了一千只猫爪子不停的抓挠她的心,驱使着她一刻也等不下去,来不及多想,她一个箭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内的两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有些错愕的看着冲入屋内的她。 雪狼的眉梢挑了挑,眼带询问,倒是秦烨眉头一皱,满脸不悦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云燮现在没空和他抬杠,她心急火扰的冲到雪狼床边,一下子伸手按住了她的两只肩膀,急不可耐的道:“你是雪狼?!你真的是雪狼?!” “……”秦烨在她身后露出一个看白痴一样的表情。 雪狼也愣了一下,她见云燮突然冲进来、又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急事要找自己,哪知道她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 你真的是雪狼? 这算什么问题? 雪狼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的不解。 “狼域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秦烨皱起眉毛,不耐烦的说道,走过来生硬的将她和雪狼扯开,眉眼里全是警告。 云燮没有反抗的被他拉开,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垂下手做了个深呼吸,脸上激动的情绪缓缓沉淀下来,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 她盯着雪狼,一字一字的道:“youareasnowwolf?”(你是雪狼吗?) 雪狼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她。 她知道云燮也是穿越过来的,但在云燮眼里、她应该是个古人,云燮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古人说英语呢? 雪狼偷眼看了看秦烨,果然见他眉头紧皱,一脸莫名其妙的不解,完全听不懂云燮在说什么。 她又将目光转回云燮身上,却发现后者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眉眼里全是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还有几许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挑了挑眉梢,头脑飞转,虽不明白云燮的眼神为何复杂,但也在迟疑着要不要回复她的话。 只要自己一开口,无疑就是对云燮承认、自己和她是同一类人了。 但是问题就在于,云燮值不值得自己去承认? “youareasnowwolf?”见雪狼迟迟没有回答,云燮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语气陡然拔高了,声线里曝露出女子特有的尖锐。“answerme!”(回答我) 雪狼被她吼的心神一颤,也终于是定了心,面容沉了一下,她慢慢道:“yes,iamasnowwolf。”(是,我是雪狼) 听到这来自另一个世界熟悉的发音和语调,云燮的眼里倏然放出夺目的光彩,那一瞬间,好似全世界的烟火都突然绽开,所盛放的光亮又被她的眼眸完整吸收,在黢黑的眼瞳中,扩散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光彩。 然而渐渐的,云燮的眼瞳中却又泛起了一层雾,覆盖在那七色的光芒上,宛如姹紫嫣红的七彩琉璃,美不可言。 雪狼静静的看着她,眼角唇瓣,有模糊而安静的笑意。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秦烨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的眼里,只听到狼域王用古怪的语调哇啦哇啦了两句,然后雪狼也用同样的语调哇啦哇啦的回复她,两人显然在对话,但是他根本就听不懂两人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就错愕不解的看见,一向放荡不羁的狼域王、在听到雪狼发出那种声音之后,眼神顿时就变了,几乎要泛出泪光来。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种奇奇怪怪的话、是一种只有狼域中人才能听懂的奇特语言吗? 秦烨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却清楚,他十分讨厌这种古古怪怪的话。 这就如同一个提示那般,第一次清晰的告诉秦烨,雪狼还有很多很多过去——那些没有他存在、却被装入其他人的记忆。 ——犹如一道朦胧的界线,两人好像一瞬间变的遥远起来。 一想到雪狼以后都可能还会用这种语言和别人交流,可是自己却根本听不懂,秦烨的心里就像吞了一百只苍蝇那般不舒服,想生气又生不起气来的诡异感觉。 他开始琢磨要找个什么理由把这个该死的狼域王从王府里赶出去,管他是男是女,绝不能让这种家伙继续存在阿雪身边! 就在秦烨胡思乱想的时候,雪狼又开口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英) 云燮定了定神,将澎湃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奇异的笑了笑。“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英) “我不记得了。”雪狼耸了耸肩。(英) “就在之前,你不是提到了考古吗?”云燮的笑容狡猾起来。“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考古’这种现代化的词语?”(英) 雪狼愣了愣,突然笑了,摇摇头。“我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脱口就说出来了。”(英) “脱口说出的东西,才更加具有破绽。”云燮说着,表情突然有些怒了。“你早就知道我是现代人了吧!?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英) “在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雪狼指了指她的脸。 “你脸上这种以改变容貌为目的的妆容、同样不可能出现在古代,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现代人,但是也不敢肯定。一直到我看到了秦烨所收集的、关于狼域内部武器的资料……”(英) 雪狼说到着,很无辜的耸了耸肩。 “你说的是那些东西啊……确实是我模仿现代一些武器制作的,包括十字弓、连发弩箭什么的……”云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容有些嘲讽。“那些在现代被抛弃的东西,在古代却受欢迎的很。”(英) 云燮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记得我穿越的时候,你和银狐明明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 这一回雪狼是真的愣了,眉头都下意识的皱了起来。“你认识我?” v102、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雪狼、银狐、朱雀和灵猫这类的名字,严格算起来并不是名字,只是一种代号而已。 灵猫的本名叫做单英熙,a少的本名叫做风少影,但也只有他们两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像朱雀、银狐和雪狼,她们的名字就是自己的代号。 朱雀和银狐的过去不详,雪狼也不知道她们本来应该叫什么,而她自己,却是因为忘记了。 父母被杀的时候她还小,能记忆的东西不多,日子一长,那些记忆也就模糊了。 从遗忘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代号就是她的名字,也是她存在的唯一痕迹。 但是雪狼这个名字,就算是在现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 她和朱雀银狐一样,是无家庭、无背景、无国籍的三无死士,因为“工作”需要,雪狼一共拥有一百五十多套身份护照,几乎涵盖了全球的所有国家,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能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而在zhon国,她的表面身份是前华晨国际ceo,后英皇国际副总裁——华晨国际和英皇国家都是第一恐怖组织的下线公司,后两者合并,英皇国际总裁就是a少,而雪狼则担任副总裁。(详情请见《总裁**》) 所以,就算云燮在现代真的从电视或者网络等渠道见过雪狼这张脸,那她知道的应该也是她的假身份之一,即身份证上随风少影随意取的名字、风雅。 可是,若云燮知道的她不叫风雅,而叫雪狼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佣兵圈的人?”雪狼突然用英语问道。“所以才会知道我和银狐?” ——银狐是佣兵圈内鼎鼎有名的人物,代号fox,几乎和恐怖大亨a少并称为神话;而雪狼虽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佣兵组织,却因为恐怖组织副官的身份经常出入这个圈子,和佣兵天堂组织关系亲密。 “聪明的小狼。”云燮竟坦率的承认了。“我是通过第一佣兵天堂知道你的,红叶曾和我合作过。”(英) 红叶…… 雪狼的眼神变了变,依稀有些温和下来。 ——红叶是佣兵天堂的三大首领之一,在佣兵界拥有“女王”的称号,平日里行事嚣张不下于银狐,但却是个落叶知秋、懂进知退的聪明女人,如果她都愿意和云燮合作的话,就说明云燮在佣兵圈的知名度不会太差。(红叶详情请见《总裁**》) “你叫什么?”雪狼问道。“我说的是你在佣兵圈。”(英) 云燮奇异的笑了笑,眸光潋滟的一闪,慢悠悠的道:“我叫……scorpion。”(英) 雪狼怔住。 屋内瞬间寂静,云燮看着她的眼瞳一点一点的扩大开来,唇边有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当秦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乘机把那个讨厌的狼域王从雪狼眼前赶走的时候,雪狼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箭步冲到云燮面前,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叫道:“scorpion!蝎!你就是那个云蝎?!” 她激动之下,居然都忘了用英语交流,秦烨伪装了大半天的“聋子”,终于听明白了这么一句,他眉头一皱,听阿雪的语气、似乎以前就认识了狼域王? 可是,狼域王不是叫云燮吗?她曾经还有个名字叫云蝎? 秦烨立刻决定待会要让人好好查查“云蝎”这个名字,他不会错过任何一点可能得到的情报,尤其是这个情报很可能牵扯到雪狼。 云燮笑了笑,微微点头,突然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是云蝎,请多指教。” 雪狼怔怔的伸出手,一直到和云燮的手握上了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我虽然听说过你,但是从未和你见过,你又怎么会认识我?” “从未见过?”云燮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摇了摇头。“不,我们在现代见过的,说起来我会进入佣兵圈、还是因为你。” “我不明白。”雪狼收回了手,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看来你已经忘了啊……”云燮的语气有些落寞起来,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忘了就忘了吧,反正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以你的性格,确实不太可能会记得。” 她突然伸手,一把抱住雪狼,兴奋的嚎叫连连。“我太高兴了雪狼!本来还以为你不过是同名,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 她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跳脚,差点没把雪狼勒了个半死。 秦烨受不了的冲上来,一把将云燮从雪狼身上扯了下来,眉眼铁青的吼道:“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云燮的心情好得快要上天了,难得的没有和秦烨拌嘴,冲他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又兴奋的对雪狼摆摆手。“不行,我现在情绪太不对了,我得去冷静一下,雪狼,我待会再来找你!” 说完,居然是拔腿就往外跑去,那模样简直是火烧屁股似的。 “不准你再踏进来!!”秦烨的怒吼被云燮重重拍上的门黯然截断,空气中尘土漫漫,悠然而落。 雪狼怔怔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穿越这种事、碰上一次就是上天保佑,但是穿越后还遇到一个同样是穿越来的人,那个人以前还和自己认识,而且似乎关系匪浅…… 这样的巧合叠在一起,估计比在现代连中三个五百万的**彩还难。 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词语叫无巧不成书,这么难遇到的事情,雪狼偏偏遇到了。 虽然她还想不起自己在现代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在自由佣兵圈中以能力强悍、性格桀骜闻名的云蝎scorpion,但是……似乎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好歹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和自己同样的人。 雪狼微微的笑了。 “不许笑!”秦烨的怒吼突然响起在耳边。“不许你为那个家伙笑!” 雪狼被吼的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怒气腾腾的男子,突然将嘴角挑衅般扬的更高了些,眸色璀璨。 “秦烨,我好高兴,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不许你为那种家伙高兴!” 秦烨顿时更怒了。 v103、云蝎和雪狼,故事才刚刚开始 十一月初三,还有两天就是秦国的万寿节,也就是秦王秦晟的生日。 在古代,没有人的生日会比一个皇帝更加隆重了,而这一次更是不同寻常,是秦王的三十岁生日,更是他上位后第一次大寿。 而早在半个月前,秦烨就开始忙碌起来,时常早出晚归不见人影,翼王府更是很早就开始张罗着清扫准备,红绸喜灯高悬轻挂,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 这些本都和雪狼没有关系,但是让人头疼的是,雪狼那一次昏迷把秦烨吓到了,即便现在忙的不可开交、他却还不忘派人盯着雪狼。 包括吃的用的喝的全都一一扎扎实实的遵照医嘱,而那些个太医更是直接常驻绯衣阁,每天照三餐的给她把脉,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这份凝重和小心谨慎,弄的雪狼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快要升天了。 而最最要命的是,雪狼的人生自由被无情的剥夺了,每天除了在院子里晃悠,连绯衣阁的大门都不能出,秦烨更是夸张的派了战岿和一众飞鹰军,几乎是十六个小时如影随形的盯着她,(剩余的八个小时是睡眠+洗澡+如厕等**时间),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就连一贯不爱说话的卜夜看到这种场景都忍不住调侃雪狼,说秦烨现在可真是把她护到心坎里了。 云燮更是不得了,自从知道此雪狼就是彼雪狼之后,几乎是从早到晚的腻在她身边,调侃也好斗嘴也罢,哪怕是呆着不说话也不肯走。 若不是秦烨坚决不准,并且以撵她出翼王府相威胁,云燮估计早就直接搬到她这里、和她同吃同住同睡了。 ——虽然,她俩现在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也正是因为云燮太爱黏着雪狼了,以至于秦烨就算确信她是个女的、还是一样的不待见她,两人只要一碰面,绝对是一场让人神经短路的口水战。 好在两人还很给雪狼面子,没有直接上演全武行,要不然只怕府里的工匠会被累死在绯衣阁里——修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活。 虽然人身自由遭到了侵害,不过雪狼暂时也没有发作,首先的原因自然是她的确需要好好调理身子,东方芙蓉的身体底子怎么也不算好。其次的原因则是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索性就先停留下来休整了。 当然,她这样的选择让小白狼气的好几天没有和她说话,还闹了一次离家出走,可惜最后还是被云燮给抓起来,直接关进了笼子里。 由此,小白狼和云燮的梁子便结下了,小白狼对秦烨的好感倒是递增不少——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嘛。 在这期间,雪狼将小白狼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云燮,听说她再找东西、云燮是二话不说的决定援手,于是、由小白狼描述、雪狼绘制的灵珠图案流传了出去,秘密开始在三国内扩散,只要一有消息、立刻就会传递回来。 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但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雪狼的压力。 除了这些杂乱的事情外,雪狼还知道了不少别的事情。 前段时间,狼域的暗哨传来消息,容成钰在失去雪狼的消息后并没有离开紫煌城,反而是公开亮明了身份、以夏国太子的身份住进了行宫里,准备参加秦王的寿礼。 同样的,楚国的瑜王楚焰也没有离开秦国,也是以来使的身份住在行宫,准备参加寿宴。 而雪狼更是在云燮的帮助下,第一次全面而笼统的了解了整个狼域,包括它所有的内部布置、武器分布、势力长短以及各种各样有所涉及的生意圈子,体系之大总类之全,让雪狼是大开眼界。 云燮对雪狼可说是没有半点隐瞒,很多绝密的事情都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她,这一点让雪狼十分窝心,短短半个月的事情,两个女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虽然没有达到同生共死的地步,但总算对彼此完整的信任。 而雪狼也在这些日子里了解了云燮穿越的事情,耐人寻味的是,她和雪狼是在同一天身亡的、更是在同一地点、更甚至连死亡时间都差不多。 按照云燮的说法,那天的大混战她几乎是紧跟着雪狼赶到椰树林里,只是在半途中和雪狼走散了,之后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放冷枪,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了,还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小丫头。 明白自己穿越之后,云燮开始琢磨以后该怎么办,但是这个时候,她所在的小村子很悲催的遭遇了土匪的血洗,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丫头则被带到土匪窝充做伺候的侍女。 云燮就这样进入了狼域之中,但是那个时候的狼域、充其量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土匪群,完全没有现在的规模。 但是,曾经的雇佣兵怎么可能甘愿做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 充分了解了狼域之后,云燮开始了自己的计算,在她进入狼域满一年的时候,七岁的前雇佣兵云燮发动了叛乱,斩杀前一任狼域王,自己坐了上去。 然后是十一年的漫长成长,狼域在她手中一点一点的扩大,逐步走到现在的地位。 一直到在这个时候,雪狼才出现在这里。 简单的来说,在现代的时候,云蝎和雪狼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死亡,并且同时穿越。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虽然穿越到了同一个世界,时间却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使得云蝎在这个世界用云燮的身份活了十二年之后,雪狼才出现。 而云燮之所以会离开狼域来到秦国翼王府,原本是只是为了和翼王做一笔大交易,顺便出来玩玩,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本该是同时穿越的雪狼,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因缘际会,本该并肩同行的两人因为某种原因分散了十二年,但是漫长的时间后,某一些事情最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云蝎和雪狼,这一对同样来自异时空的女子,故事才刚刚开始。 v104、纵火者和消防员 十一月初四上午,天空有些阴沉,丝毫不见阳光。 天已经凉了,雪狼换上了稍厚的长衫,还是原来的绯色,和云燮坐在院子的大树下喝茶,莫名消失了三天的秦烨却突然来了。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翼大王爷吗?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看我亲爱的小狼啊?”云燮几天没有和秦烨斗嘴,早就嘴皮子痒痒了,一见他来顿时就乐了,张口便是略带讽刺的语气。 秦烨冷飕飕的瞪了她,甩手便在雪狼身边坐下,懒得搭理她。 事实上经过长达半个月的磨合,秦烨也多少了解了一点云燮的性子,这个变态的家伙是典型的人来疯,嘴皮子利的可以当刀使,你越是和她过不去她就越兴奋,骂人的话从头到尾不带一个脏字,却偏偏气的人半死。 对付这种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她说的话全是放屁,不用理就是。 所以秦烨很淡定的扭头打量雪狼,仔仔细细的看下来,确定她的脸色比之几天前有所好转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可是一抓她的手臂,那才舒张开的眉头又皱了。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还瘦的跟骨头架子似的!”秦烨有些薄怒的低吼道。 雪狼还没说话,云燮却不甘寂寞的插嘴道:“那个……我可以保证!狼绝对每天都有老老实实的吃饭……”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还是我亲手喂的哦~~~” 雪狼脸上的黑线差点拖到桌子上,秦烨的脸更是爽快,直接全黑了,唰的一下扭头,眼睛刀子似的剜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说话、本王绝对不会把你当哑巴。” 云燮顿时乐了,她从来不怕有人和她斗嘴,就怕那种无论她怎么说都如枯井波澜不惊的人——比如雪狼。 所以她立马接道:“怎么?你不爽?我就喂了怎么样?我告诉你,我还搂着她睡大觉呢?有什么不满吗?” 聪明如她,早就看出秦烨对雪狼的占有欲不同寻常,因此特别喜欢用雪狼来激怒秦烨,其实私底下云燮也向雪狼试探过她对秦烨的想法,只是雪狼的态度暧昧、让她猜不透。 感情这东西,云燮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活了这么多年总归见了一些,既然雪狼没承认,她也懒得瞎搀和,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卡崩一声,秦烨口腔里的牙关遭了殃,恨恨的盯着云燮的摸样恨不得冲上去咬一口。“你应该庆幸,本王从不打女人!” 若云燮是个男人,说出这种话、秦烨估计早把她灭了八百次了。 偏偏某人还很不识趣,挑衅的扬了扬眉毛。“怎么?看不起女人吗?我可没忘记某人和我亲爱的狼交手、都没有打赢呢?跟我们斗,你还嫩的很呢!” 秦烨开始磨牙了,喀嚓喀嚓的好不恐怖。 云燮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一散,突然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对雪狼道:“狼~~他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半个月不许他碰你!”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睛,就差没有挤出两滴眼泪来证明自己无限可悲了。 雪狼淡定的扶了把额头的黑线,慢条斯理的啜了口花茶。 ——再让人无语的事情,若是在半个月内以上百次的频率连环发生,再单纯善良无害同情心泛滥的人都会习以为常的。 更何况,雪狼本就不是什么很有同情心的人,她现在已经修炼到面对一切脱线情况都能心如止水的高超境界了。 秦烨却不然,事实证明他性格里就是有小孩子争强好胜的成分,一听云燮这千百年不变的语调,却还是幼稚的伸手一把搂住了雪狼的腰,然后扭头对云燮挑眉,典型的挑衅。 云燮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脸的鄙视,从桌子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很是优雅的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秦烨,你怎么这么幼稚?” “……”秦烨的嘴角一抽,胸膛里的怒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火山酝酿、乌云盖天。 云燮笑的各种放肆,反正秦烨再怎么怒,她身边总有一个万能的消防员,对付秦烨是一拿一个准。 雪狼瞟了她一眼,淡定无比皆经验丰富的开始灭火。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扭头对秦烨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在秦烨的眼里、一百个云燮都可能比不上雪狼的一根手指头,所以只要雪狼开口和他说话,就算他再被云燮气的一肚子气、也会毫无例外的丢到一边,所以这半个月来,每当云燮快把秦烨气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雪狼就很有默契的开始灭火了。 和以往一样,秦烨眼睛一亮,瞬间将注意力移回雪狼身上。“想我了?” “被某些人的舌燥弄的耳根子疼。”雪狼没有正面回答,眼神冷飕飕的扫过一旁若无其事的云燮。 云燮嘿嘿的傻笑一声,低下头来喝茶。 秦烨却很喜欢她对云燮这种看似冷淡的样子,面上的乌云顿散,阳光重新普照,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是为了明天皇兄寿宴的事。” “嗯?” “你明天和我一起进宫。”秦烨很干脆的说出了来的目的。 “可以。”雪狼答应的更干脆。“只要你不向秦王索求旨意,我就和你进宫。” “哈哈哈哈~~~”眼见秦烨又一次吃瘪,云燮很没形象也很没良心的大笑了起来。 秦烨直接无视她,突然往雪狼身上压了压,声音一低沉。“那你要用什么身份和我进宫?” “随便什么身份都可以。”雪狼与他对视,神色平静如初。 看着她毫无动静的眼眸,秦烨难免觉得有些挫败,可是听到她这句话,这个男人又瞬间兴奋起来。“什么身份都可以?” “嗯。” “这可是你说的。”秦烨顿时眉开眼笑,“可不要反悔!” v105、你到底喜不喜欢秦烨? 本来雪狼还不明白秦烨这句“不要反悔”是什么意思,可是寿礼那天出门后,战岿一句惊天动地的称呼,让她瞬间就明白秦烨是什么意思了。 事情是这样的: 秦王的正式寿宴安排在晚上,白天主要是接待来宾或者小宴一类的活动,这些活动作为安保工作负责人的秦烨都要参加,自然的、雪狼也要跟着去。 所以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人员中除了秦烨、雪狼这一对主角外,还有战裘、战岿、楚良,以及一个不太应该出现的人——云燮。 她为什么不应该去原因不用多说,那为什么她会同去,原因自然是为了雪狼,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若想去、也没有人会反对,众人顶多惊讶那么一下而已。 毕竟以她往日的作风,是不太可能搀和在这一类事情中的。 几人一路走到王府门口,府门处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雪狼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某人大吼了一声:“准王妃!您等一下!!” 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把在场唯一弄不懂情况的雪狼和云燮给吓了一跳,雪狼动作一顿,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云燮偷偷摸摸的凑到她面前,一脸的坏笑道:“准王妃?什么情况?” 雪狼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把她的脸整个推了开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话间,战岿已经带着人跑了过来,身后气喘吁吁的人居然是这些日子给雪狼诊脉的太医,几人还没说话,正在后方和楚良商量什么的秦烨听到动静走过来,皱眉道:“怎么了?” 雪狼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战岿急忙转身一把抢过身后太医手中的黄纸包裹,递到秦烨面前。“这是太医准备的、准王妃今天要喝的药,王妃忘了拿,卑职特地送过来的。” “哦。”秦烨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放到后面的马车上,按时煎熬送上来就是。” “等一下!”雪狼突然插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准王妃啊。”战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话音未落就发现雪狼的表情不太对,“有……什么不对……吗?” 雪狼没有理会他,扭头看向秦烨。“麻烦解释一下,‘准王妃’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烨顺手就把她圈了过来。“你迟早是我的妃,早点公布免得他们临时改口不习惯。” “是啊……早点习惯……早点……习…惯…”战岿没有说完的话在雪狼冷飕飕的眼神里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很没用的缩了缩头,不敢再乱插嘴。 雪狼这才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烨。“我该夸你很会玩文字游戏吗?” ——没有圣旨御封,自然没人敢公开叫她王妃,而她又不许秦烨求旨,本以为这样就栓住了秦烨,却不想他反倒和自己玩起了文字游戏。 谁能告诉她,“王妃”和“准王妃”,除了个多了个字外,还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雪狼不用扭头也能猜到是谁。 脖颈突然被后面探出的一只手圈住了,银白的衣袖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圈圈散开的海水纹图案,云燮大笑着探过头,挤眉弄眼一脸促狭的对雪狼道:“我亲爱的狼啊,你压制秦烨那么久,总算是被他扳回一局了……哈哈哈~~~” 说完了,还不忘补上一连串的笑声,简直比看到雪狼欺负秦烨还要开心。 和雪狼一样不爽的还有秦烨,只不过他不是不爽云燮说的话,而是不爽那个家伙总喜欢对雪狼动手动脚。 所以,他很不客气的一把将雪狼从她的臂弯里解救出来,往马车边一推,生硬的道:“你给我回车上去。” 雪狼翻了个白眼,转身上了马车,还没等一会,云燮居然也钻了上来,笑眯眯的坐在她身边,二郎腿一翘,一副二大爷相。 “你怎么上来的?”雪狼眨了眨眼睛,秦烨居然会允许她上车? 云燮宛如看穿了她的想法,眼睛咪咪笑着道:“他不准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和他一个大男人同坐一辆马车吧?多损清誉啊……” 她挤了挤眼睛,刻意在“未出阁”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雪狼哭笑不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很快启程,摇摇摆摆的往前走,雪狼昨夜翻看狼域生意资料太晚,没有睡好,靠在窗沿边闭目养神,而云燮则干脆躺在了马车一字型的小凳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木质车轮碾在青石路面上细微的咯吱声。 雪狼正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云燮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狼……” “嗯?” “你……你到底喜不喜欢秦烨啊?”云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天知道她为这个问题纠结多久了。 说雪狼喜欢秦烨吧,她愣是没看出喜欢在哪里了。 说雪狼不喜欢秦烨吧,好像也说不过去。 虽然不知道雪狼自己是否有察觉,但旁观者清,云燮总觉得雪狼对秦烨……呃……算一种纵容吧。 雪狼不喜欢受人掌控,她的事情无论大小,很少会给别人插手的余地。但是在翼王府的大半个月下来,秦烨分明已经越过了她的界线,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些日子的她的衣食住行几乎全是秦烨在安排,而雪狼的态度说是不乐意,还不如说是一种默认…… 云燮突然睁开了眼睛,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愣住了。 默认…… 雪狼默认了秦烨为她所做的事情? 这么说……她是默认了秦烨对她的感情? 感情…… 想到这一点,云燮就像打了激素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询问雪狼,马车外突然传来男子怒吼的声音,随后马嘶顿起,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 v106、幸灾乐祸不分时间 “啊!”云燮短促的惊叫一声,本能的探手一把抓住马车的窗沿部分,稳住了身形后才顾得上去看雪狼。 雪狼也早已经睁开了眼睛,和她一样稳住了身子,正疑惑的看向车门处。 “该死的交通问题!”见雪狼没事,云燮咒骂了一声,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逐渐平静下来,随后两人都听到马车外女子歇斯底里的怒吼哭喊声。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雪狼站起来。“我去看看。” 云燮没有反对,看着雪狼弓着身子走到车门处,将车门拉开,探出头看了一眼。 真的只有一眼,但是雪狼的表情却在刹那间凝固了。 云燮愣了一下,走到她身边探头一看。 这一次进宫的人员不多,只有雪狼和云燮坐了马车,其余的包括秦烨在内的男子都是骑马走的,马车之所以剧烈颠簸,居然是因为有人突然冲出来了拦住了队伍。 从云燮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蓝衣女子跪在队伍前的青石板上,不停的哭喊着什么,女子凌乱的发鬓遮挡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容貌之下,云燮只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 “这是什么情况?”云燮简直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雪狼。 雪狼的表情很冷漠,是一种完全不加掩饰的冷漠,就好像所有的情绪刹那间灰飞烟灭,她黢黑的瞳孔犹如长夜深海一般幽暗,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听到云燮的话,她如此回答了一句,却是扭头重新走进了马车内,坐在原地方闭目养神起来。 有问题! 云燮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又扭头看了看马车外已经有些混乱的场景,华衣白袍的女子突然狡黠的一笑,敏锐的发现这其中不对状态的气氛。 云燮和雪狼,这两个人其实很大的不同,比如说遇到这种情况,雪狼只会打着哈欠说无聊,而云燮却会兴奋的两眼发光。 尤其是,这还可能牵扯到自己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嘿嘿嘿的笑了,一个纵身,麻利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箭步走向秦烨。 秦烨正一脸冷漠的坐在马背上,云燮走到他身边,仰头便道:“喂!出什么事了?” 秦烨这才注意到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身后的马车。 “放心,阿雪没事。”云燮看出了他的想法,很难得的多嘴道,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披头散发哭喊不止的蓝衣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雪狼没事,秦烨的脸色松了松,转而又冷淡下来。“一点小问题而已,你给我回车上去。”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就在不远处的蓝衣女子突然抬起来头,云燮笑眯眯的看着她,仰头吹了声口哨。 是个美人。 是个即便披头散发、即便泪流满面,即便狼狈不堪,依然遮挡不住姿色的美人。 在古代,一个如斯美人如此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拦车大哭……云燮的眼睛轱辘轱辘的旋转着,旺盛的想象力崛起,瞬间在脑子里勾勒出n+1种可能性。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她这些想象一般,蓝衣的女子突然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确切的说,是看向了秦烨。 她的眼睛蓦然亮了,用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速度从地上一跳而起,电一般朝这这边冲了过来,声音虽然染了哭喊的痕迹,还依稀尚存往日的娇媚柔软。 “王爷!王爷——” 云燮站在原地没动,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蓝衣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冲到她面前来的。 原因很简单,秦烨在这里,而秦烨的身后,就是雪狼的马车。 果然,女子才冲了不到两米,就被纵身跳下马的战岿战裘双双拦住,牢牢架住了她的双臂。 女子挣脱不开,豆大的泪水犹如下雨一般簌簌的往下掉,云燮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她可不喜欢看美人的眼泪。 “王爷!是我啊!我是柔儿啊……王爷……”女子突然尖叫起来,哭喊着不停的挣扎,怒吼和哀怨让她的五官呈现出些微的扭曲,隐约有些可怖了。 “王爷,您不能抛弃我!您不能抛弃我们!王爷……!”女子犹自在大吼大叫,战裘和战岿面露难色,扭头看向秦烨。 云燮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前些日子为了讨雪狼欢心,秦烨下令驱散了后院中所有的姬妾,这件事情她有所耳闻,前后一联想,云燮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这女子的身份。 再回想起马车内雪狼的表情,云燮嘴角抽了抽,看向秦烨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了怜悯起来。 被前任女人找上门这种事,又被正在追的女人看了个正着……啧啧啧…… 云燮吧唧吧唧着嘴,一脸同情的摇摇头。 估计这一次之后,秦烨想要讨好雪狼就更得饱受挫折了…… 想到这里,云燮脸上的表情更加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把她拉出去!”秦烨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表情和声音是如出一撤的冷漠。 战裘和战岿同样面无表情的应了,手上的力道加大,强制性的拉着那个哭喊不止的女子往一边拖去。 “王爷……王爷!……”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娇生惯养的,哪受过这种待遇,吓的越发哭喊起来,手舞足蹈的挣扎摸样好不可怜。 云燮撇了撇嘴,别人都不要她了、她还死黏着别人,这种女人活该被抛弃! 若今日的事情换成阿雪…… 云燮飞快的摇摇头,嘴巴撇的更厉害了。 她的阿雪那么好,眼瞎了的男人才会看不到! “王爷……我有了你的孩子!”重磅炸弹出击,女子眼看着要被拖走了,不哭也不闹了,却是张口一声厉吼,抛出了一个吓死人的东西。 云燮条件发射性的去看雪狼的马车,见之毫无动静,便又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秦烨,摇摇头,眼里的怜悯和幸灾乐祸顿时更重了。 这下,一定又有一对别别扭扭的人给她看好戏了~~~~ v107、屁股没有擦干净的人,别碰我的狼 本来,秦烨进宫的街道是要清场封锁来保障安全的,但是今天正是秦王的大寿,为了不扫百姓的兴,秦烨并没有下令清理沿途的百姓,这才让那女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女人这么一闹,难免吸引了一些爱看热闹的百姓,只是听闻那女子对秦烨的称呼而不敢随意议论,场面好险没有失控。 可是,听到那女子说怀了秦烨的孩子之后,场面突然间寂静了,简直到了一种落针可闻的地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倒拖着而走的蓝衣女子。 战裘和战岿的动作也停顿了,两人脸上皆有不可思议的表情划过,但是子嗣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人不敢大意,只得拉着那女子停下来。 蓝衣女子见此言有了作用,顿时用力挣扎起来,战岿和战裘生怕她说的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她肚子里就是秦烨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伤到了小王爷,那罪责可不是一般人承担的起的。 所以,战裘和战岿的阻拦不免软了下来,蓝衣女子奋力挣扎,居然真的挣脱了开去,一路朝秦烨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王爷!——” 云燮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当起的观众。 她倒想看看,秦烨会怎么做呢? “王爷……”蓝衣女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秦烨的马前,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小肩膀抖啊抖的,尖尖的下颚简直成了水龙头,不断有泪水滑落。 隔近了看,云燮愈发欣赏起秦烨的眼光来。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尤其是她的眼睛,真正是宛如黑夜星辰一般,蕴着淡淡的水雾,看上去简直能把人骨头都给化酥了。 这样一个女人,是个男人就都难以抗拒,云燮能想象得到,在雪狼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在王府里一定还算受宠。 但是哪又怎么样呢? 喜欢花瓶的男人的很多,但是当一个有能力又有姿色的女人出现时,花瓶难免会失宠,没什么好惊讶的。 云燮只是在等秦烨的回答而已。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却是雪狼从马车里出来了。 云燮有些愣了,这种事情,她居然会出来? 雪狼虽是下了马车,却根本没有朝秦烨所在的方向而来,她微微拧着头,看向的却是毫不相干的方向。 云燮循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突然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的拐角接口突然出现了另一对人马。 同样只有一辆马车,马车前有三匹白马开道,马背上都是熟人。 青龙、白虎,还有久别重逢的玄武。 是容成钰的人! 云燮顿时清醒过来,扫了秦烨一眼,抬步走到雪狼身边。“他们怎么来了?” “大概是进宫贺寿吧。”雪狼淡淡的说道,眯起来的眼眸看上去有些幽暗。“蝎子,我记得你说过,我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叫做东方芙蓉吧。” 云燮怔了怔,点点头,又补充道:“她曾经是容成钰的未婚妻,东方家族的三小姐,只是八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变成了你。” ——不知是什么想法,云燮对雪狼隐瞒了一些事情,也就是四年前、那个真正的东方芙蓉应该死在半尺山上,换句话来说,雪狼目前的这具身体、原主人至今还是个迷。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雪狼、并不是别有目的,只是就算告诉雪狼,对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帮助,雪狼本就谜题众多,何必再为她多加一个谜团? 而另一方面、对于云燮而言,只要确定灵魂是雪狼,这具身体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重要,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听到云燮的话,雪狼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秦烨终于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一扭头,瞳孔顿时急剧收缩。 “战裘战岿,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他随意一指马前瑟瑟发抖的蓝衣女子,翻身便跳了下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雪狼身边。 “阿雪……” 他的话才刚刚起头,容成钰的马车突然便行驶到了他们马车后面,随后停顿下来,青龙白虎玄武纷纷勒马跳下,目光却无一例外的盯着秦烨和雪狼。 秦烨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雪狼,却不料被人一把挥开。 他怒视云燮。 云燮好整以暇的收回手,耸着肩膀道:“屁*股没有擦干净的人,别碰我的狼。” 秦烨顿时蔫了,正欲再说话,却见雪狼微微皱了眉头,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容成钰正好从马车上下来,与她遥遥相望。 雪狼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阿雪!”秦烨想要拉住她,却再次被云燮拦住,后者索性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面对秦烨怒火攻心的眼眸,白袍的女子笑容灿烂:“我说了,屁*股都没有擦干净的人,没有资格碰我的狼,多学学容成钰吧,好歹看模样像个钟情分子啊。” “你!”秦烨气的抓狂,却偏偏绕不开云燮,一张脸瞬间就黑了。 雪狼目不斜视的径直往前走,脚步不急不缓也不快不慢,青龙皱着没有给她让路,白虎面色愤怒的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一身黑衣、瘦不拉几的玄武给拦住了。 玄武拉着白虎走开,雪狼便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容成钰面前,停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天气微凉,容成钰惯穿白衣,此刻依然如此,只是在肩膀上加了一件用了御寒的薄狐毛小氅,银白色的锁边和细致的纹路,一如他眉目间永恒不散的俊逸闲散。 雪狼依然是绯色的长衣,长发高束,除了同色的发带外没有任何珠饰,一张面容清冷若雪,不染半点脂粉,与白衣的容成钰站在一起,是和秦烨不一样的协调自然。 “许久不见了。”容成钰轻轻的道,“芙儿。” v108、玫瑰和蔷薇 潋滟的阳光,白袍的男子和绯衣的女子相对而立,面容如玉与清丽如雪,这怎么看都是一副金童玉女的漂亮场景,完美的让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猜,都不会猜到这两人一个是夏国的未来主人,一个是二十一世纪的王牌特工,而两人的关系,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 对视许久,才听到容成钰轻巧的声音,带着几近叹息一般的语调。 “许久不见了,芙儿……” 雪狼缓缓笑了,语气如剑锋一般冷傲。“容成钰,你还没发现吗?” “……?” “我不是你的芙儿。”雪狼一字一顿,“从一开始在紫煌城外,救下你的那个人就不是东方芙蓉,我叫雪狼,你记住了吗?” 玫瑰和蔷薇,是一种极为相似的花朵。 稍不留意,便会认错。 但是这两种花却又很大的不同,玫瑰只能生存于温室,而蔷薇却能迎风绽放。 暧昧这种事情,她不喜欢,也不想在别人眼中一直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存在着。 就算一开始时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养在温室的玫瑰,那她也会用自己办法的让所有人明白属于她的蔷薇花。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面对着怎样的人,她绝不会套用别人的身份活着。 雪狼,从来只是雪狼。 原本以为自己的破绽够多、容成钰够聪明,一定能发现她不是东方芙蓉,就算是一样的容貌和身体,灵魂和神态也不是同一个,雪狼已经确定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原来哪一个人了。 秦烨也是如此,从笃定到怀疑再到相信,他却比容成钰要爽快,在发现她的不同后,他没有丝毫的疑惑、甚至是很欣喜的接受了她顶着东方芙蓉的身体、却以雪狼的姿态存活着。 但是容成钰却不一样,雪狼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已经看穿、为何却一直不肯点破? 若是他不愿意,那就由她来,点破了这一点,容成钰和雪狼的关系也就可被斩断了。 麻烦的东西,还是远离点比较好。 雪狼是这么想的。 但是没想到容成钰听完之后,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更准确的来说,就像他早已经料到雪狼会这么说了。 他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雪狼顿了顿,“你不要再用东方芙蓉这个身份来要求我了,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可能按照你的想法去活。” 容成钰倏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雪狼吐出一口气,淡淡的道:“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我不是东方芙蓉,也不可能成为东方芙蓉,从今日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过身,她随手将一件东西抛给了容成钰。 容成钰下意识的接住,还没来得及看,伴随着一声轻笑,女子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讽意。 “我的夫君,可以不要富贵、不要荣耀、不要照彻千古、也不要君临天下,他甚至可以是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但是,他定要是绝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弃我于险境之人。” “容成钰,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只是这一点,你已经出局了。” 雪狼决然离去,长街而来的风吹动着,艳丽的绯衣璀璨如蝶,翻飞的衣袂犹如抓不住的沙,纵然还在眼前,却终将离去了。 容成钰怔怔的低下头,看着安放于掌心的某物。 ——那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紫色玉簪,通体莹润流亮,如水一般,尾端铸圆弧形的小小金尾,簪头上雕刻了一朵秀丽异常的芙蓉,金丝为花边,银丝挽成叶,小巧精美的如同年轻羞涩的男子赠送给爱人的礼物。 ——确实是给爱人的礼物。 容成钰的一生中,只有两次想要送一个人什么东西。 一次是在八年前、东方芙蓉失踪的前一夜; 一次是在一个多月前,再次见到“东方芙蓉”的时候。 两次相赠,相隔八年,为同一个人挑选的礼物。 可是第一次,当十几岁的弱冠少年拿着礼物兴冲冲跑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已经失踪了。 第二次……她拒绝了。 “容成哥哥,长大了,芙儿要做你的新娘!你会疼芙儿吗……” 长风吹拂着面颊旁的碎发,耳边似乎响起很多年前那个垂鬓少女稚嫩绵软的声音,带着犹如一般的感觉。 容成钰的眼瞳缓缓柔软下来,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缩,攥紧了掌心里的玉簪。 “说好的哦~~容成哥哥要疼芙儿的……” “嗯,说好的。”容成钰缓缓笑了。 转身走进马车,他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抬头,目光里重现夏国之主当有的凌厉果决。 “启程进宫!” *——*——* 看着容成钰的人马从身侧走过,雪狼的眼瞳里隐约泛出一点情绪,却如海水一般漂流不定。 “阿雪,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你会不会很爱他?”云燮就站在雪狼身边,眯着眼睛,她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雪狼怔了怔,眼瞳里有依稀的留恋。“当然。” “你父亲过世后,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和你父亲很像的陌生人,你会不会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 雪狼苦笑,这算什么问题? “不会,就算再像,我的父亲也只有那么一个。” “是啊……只有那么一个而已。”云燮笑了笑,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嗓音轻轻的道:“不单单是父亲,爱人也是如此哦。” 雪狼倏然愣住了,云燮却犹自越过她,坐上了马车。 ——在这个世界,唯一真实了解雪狼的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云燮才能明白,雪狼对于容成钰的复杂情绪。 不单单是父亲,爱人也是如此。 无论你怎样的深爱,死亡过后,你所爱的那个人,却终究只有一个。 ——云燮指的,是a少。 v109、我的公主 马车继续咕噜噜的往前行驶,马车内寂静的一片,只有云燮叹气的声音很煞风景的不时响起。 “唉……”又是一声,她无力的趴在窗口上,一脸哀怨的瞪着窗外缓缓往后倒退的风景。“居然是假的!太让我失望了!……唉……” 她犹自唉声叹气不停,还不忘时不时的瞟过一眼,偷偷打量着另一边的雪狼。 雪狼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斜靠着墙壁,双眼看着窗外——顶多一开始她的眼睛是闭着的,现在睁开了而已。 总体来说,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全都是云燮一个人的白日梦而已。 那个中途冲出来拦车宣称自己有了秦烨孩子的蓝衣女子,最后被证实只是说谎,秦烨回报给她的是丢出城门、永世不得踏入紫煌城的命令 虽然早料到这种结局,但是云燮还是失望不得了,她就是想看看,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怀孕了,秦烨会怎么做?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云燮一定双手赞成雪狼立刻甩了秦烨,理由是连屁*股都擦不干净的男人没什么用。 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她最最喜欢的狼,一定要配上最好的男人。 秦烨这家伙虽然有点实力,但是云燮总看他不顺眼,就如同秦烨也一直看不顺眼她一样。 闹了一场,什么热闹都没看到。 “唉……”云燮又开始叹气了。 “云燮……”雪狼冷不丁的开口了。 “干嘛?”云燮像瘫痪一样趴在窗口上,闻言懒洋洋的瞥了个眼神过来,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忧郁。 “你……”雪狼不知为何有些犹豫,而更加奇怪的是,云燮分明感觉她这种犹豫是因为自己。 她怔了一怔,从位置上坐起来。“怎么了?” 雪狼皱了皱眉,顿了一下,终于是道:“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过去?” 她牢牢盯着云燮,眼里有隐晦的光线。 云燮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别吓我啊……” 她重新趴了下去,眼睛也眯了起来,一副要睡不睡的慵懒模样,晃动着小脑袋道:“是啊,我很了解你的过去,大概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那些事情的,只有我一个了。” “那你到底是谁?”雪狼皱起眉毛,虽然语气有些呛人,眉目间却没有出现惯有的警惕,纯粹只是不解而已,“就算真的是scorpion,也不可能了解……” 她的话突然中断了,雪狼的面色有些奇怪,随后她偏过头,淡淡的补充道:“……我和a少的事。” 那些事情太过隐晦,就算同在恐怖组织里的同伴都不会了解,唯一心知肚明的大概只有a少一个人而已。 那这样隐秘的东西,scorpion是怎么知道的? 雪狼完全不记得她自己曾和这么个人接触过。 “其实不难发现,只要多注意下就行了。”云燮的语气懒洋洋的,声音却缓缓低沉了下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狼。” “那这种了解是从何而来的?” “从何而来?……”云燮突兀的笑了,抬起头,双眸在逆光里放出奇异的光线,她的面容被窗口射入的阳光笼罩成朦胧的模样,一双眼眸却愈发温柔和缅怀。 “从scorpion诞生那一天开始,就拥有了……” “狼,从来到这里之后,你变了很多,但是本质还是相同的……”她笑着道,“我很高兴你能丢掉那些面具。” “我还是没听明白。”雪狼老实的回答道,“你说话太难懂了。” “不懂的人自然听不懂,懂的人也自然就懂。”云燮卖了个关子,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狡黠起来。“我提示你一句好了,十年前、我说的是现代,就以我们死去那一年算起,往前倒推十年,在黑手党的地牢里,你做过些什么?” 十年前、黑手党的地牢…… 雪狼身子一僵,眼前突然漾开一片广阔的几乎看不到边缘的红。 潋滟的、辛辣的、璀璨的、夺人心魄的…… 红! 那是死亡的颜色。 她的身子难以察觉的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云燮,缓缓摇头道:“是我小看你了,你居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云燮断然截断了她的话,盯着雪狼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是我亲身经历过。” 雪狼蓦然僵住了,盯着云燮的眼睛,瞳孔收缩的厉害。 云燮奇异的笑了,缓缓偏过头,看向窗外。 她的眼神是奇异的,仿佛在看着什么,但若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她什么也没看。 ——雪狼知道,那样的眼神,有一个文艺化的名字,叫做回忆。 “二十二年前,在现代的黑手党地牢里,我第一次见到你,阿雪。” “在现代的十年、在这里的十一年,已经整整二十二年了,我还是记得你当初的模样。” “很娇小的一个孩子,大概**岁的模样,很美,一双眼睛安静的就像宝石一样,什么情绪都没有。穿着奶白色的裙子,睫毛很长,像个公主一样由人领着走进地牢里——这一定是公主,生活在城堡中、等待王子的公主,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真的,你别觉得可笑,那样一身璀璨纯白的你、对于当初那个蜷缩在角落中,脏兮兮的我来说,你真的就像公主一样。” “我是孤儿,在被抓入黑手党之前一直以乞讨为生,你也知道,在冷漠的地方,乞讨的孩子会受到多少冷眼和侮辱……或许比你想象的更严重,我恨透了那些有钱有势就胡作非为的人!” 云燮说到这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瞳突然放出刺目的光,仇恨让她的目光焕发出惊人的杀意,不见血的残酷。 雪狼默然不语,她能理解仇恨这种情绪——那是可以改变人性的毒药。 “我从来没有见过公主,所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云燮的眼眸渐渐柔和下来,甚至笑了笑,“那时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漂亮干净的让我自卑。” “虽然……那个时候你手里拿着一把刀。” v110、我愿做淤泥,以污染的方式存活 雪狼静静的偏过头去,注视着窗外往后倒退的风景,阳光普照天地,金光璀璨而温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如同咫尺天涯,难以触碰。 “那后来呢?”她淡淡的开口道。“见识过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失望了吗?” ——她想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记忆泛开了大量的红,铺天盖地的一切,汹涌着吞没人心底所有的温存。 宛如昨日一般,那前一瞬的时间里,十岁的孩子从a少口中得到了“雪狼”这个名字——能翻越所有魔障梦靥、内心坚韧如雪域苍狼。 这是a少对她的期许,也是雪狼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无论是清醒还是昏迷、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无论身处何种环境、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都要如同苍狼一般,坚韧独行,永不屈服。 雪狼缓缓闭上眼睛,从窗口探入的风温柔的拂过她颊边的碎发,思绪随之飘零,被带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夜。 不曾跌入谷底的人,没有经历过从那种想要一死了之的境地中爬出来的人,怎么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 活着! 就是活着,只要还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她倏然睁开眼睛,眼神里锐利的锋芒滑动,每一次掠过,都能溅起大片的艳红。 ——是了,就是这样,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只要还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爱恨也好、纠缠也罢;是善良还是罪恶、是自私还是宽容;一切内在或外在的评价,什么财富地位身份价值,都只有在人活着的时候才会有意义。 人若是死了,就一切都没了。 所以……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好好的活着。 哪怕筑起她通往生之道路的东西,是累累的白骨和鲜血,但只要她还活着,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反正……早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云燮突然开口,语气中带了诡异的兴奋。“那一天你对着那些孩子举起屠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雪狼回过神来,微微笑了一笑,并没有说话。 云燮却怔住了。 她在笑的时候,眼睛却是不笑的,那里积累了千尺的寒冰,用一种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溶解的姿势长久的存在着。 也是这样的笑,和云燮、和珈蓝、和占罗……和很多很多的人一样。 这个世界寂寞如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悲哀,那些不会说话的情绪积攒起来,形成了漫天的飞雪,将所有人的热血统统冷藏,再不复苏。 云燮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珈蓝说过的话,他说,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被寂寞和冰冷团团包围,为了逃脱这种寂寞,爱恨才会诞生。但无论是爱还是恨,每个人心底,终究还是寂寞的。 每个人都是寂寞的……这句话云燮本不屑一顾,都寂寞吗?至少她没有。 可是看到雪狼此刻的微笑,云燮却突然沉默了。 不管别人如何,也不管珈蓝的话是否真实如此,但是最起码的,雪狼是寂寞的。 ——就算她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也无法溶解她心里的寂寞。 雪狼问她,在了解她是怎样的人之后,失望么? “我也不记得了……”云燮语气淡漠了些。“或许真的有些失望,但是更多、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兴奋?”雪狼微愕,“为什么会是兴奋呢?” “我也不知道。”云燮耸了耸肩,表情渐渐浮出不太正经的模样。“大概我这人天生就心理阴暗吧,我总觉得像公主那种东西,是没办法在世上活下去的。” “淤泥和清水,谁都不愿意成为前者吧?但是没办法啊,清水的存在需要太多的奢侈条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那些的,所以……最后只能成为容易存活的淤泥。” 云燮对着雪狼伸出手,她的掌心柔嫩,肌理分明,隐约泛着浅浅的粉色,手指根根柔媚,指甲的形状漂亮而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她说。“淤泥很难看吧,又黑又臭的,谁也不会喜欢。但是一般人怎么知道,越是难看的东西、就越容易存活下来呢?打个比方说,我给你一碗清水,你若想保持它的清澈度、就不能用它做任何事情,因为一点点的污秽就会摧毁它的纯净。” “但若是淤泥呢?它和清水不一样,它可以随意侵入任何地方,它可以污染清水、清水却不能净化它。” “这个道理很粗浅,可是我却花了很久才明白。”云燮收回了手,抬头看着雪狼,缓缓的笑了。“我做不成清水、也不想做,我天生就是淤泥,并且乐意用污染的方式活下去。” 雪狼怔住了,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云燮吐出一口气,重新笑起来。“所以,在确切的知道你是什么人之后,我反而觉得很高兴,虽然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清水,但是作为淤泥的你却可以活下去,我很开心。” “在那个地牢里,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三十几个孩子,和你一般的年纪,但是那个时候,一身公主样的你却是以侩子手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十几个孩子啊……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除了我以外,统统死在你的手里,血液像花一样染红了你的白裙子,整个地牢里全是残肢血泊,真正像地狱一样。” “我至今犹记你当时的眼神,鲜艳的、冷漠的、绝望的、疯狂的、甚至是悲哀的,可是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你到底在痛苦些什么。” 云燮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一般道。 “那件事之后,我离开了黑手党,等我以scorpions的身份活下来的时候,黑手党已经毁在你和a少的手中。” “佣兵圈有传言说,飓风恐怖组织的副官雪狼冷漠无情,美人计毒辣无比,一生无泪。我突然就想起在黑手党地牢里的那一夜,你那样眼神……” 云燮缓缓睁开眼睛,沉默着看向雪狼,没有说完的话随风飘散在车厢之中。 狼……你分明在哭啊。 v111、原来活着,比死亡更加残酷 车轮轱辘轱辘的往前行走,碾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地板上有轻微的颠簸,云燮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雪狼都没有说话,她两眼盯着窗外,眼神涣散,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杀人。 虽然在那之前,她也因为黑手党中不能抗拒的任务而间接杀过很多人,但是真真实实的由自己动手夺走别人的生命,那还是第一次。 可笑的是,第一次杀人,她就夺走了三十几个孩子的生命。 虽然——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血喷溅到身上那种粘稠的感觉,空气中铁锈一般挥之不散的味道…… 她按在窗口边缘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缩,指甲微微卡进了木头缝隙中。 就是那些和她一样年岁的孩子,身体中流动的血,铸成了雪狼一生中猩红的开始。 ——不是她想杀的! 雪狼颤抖着闭上眼睛,手指痉挛着收缩更紧了些。 脑子突然一闪,一些稚嫩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凭空闪了出来,带着几近恶毒的怨怼,用尽他们所有能想到的肮脏的词汇,铺天盖地的袭击诅咒那个年幼的孩子。 “**!脏货!不要脸的东西!……” “你身上脏死了,不要碰我!……” “丑东西!脏东西!不要脸的东西!……” “滚开!别站在我面前,你全身上下都是脏东西,不要靠近我们!……” “呸!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回来,你给我们滚出去!……“ ……………… 雪狼用力吸了口气,全身上下如同堕入冰窖一般的冷。 彻骨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她躲。 很久很久以前,在脏兮兮的地牢里,年仅八岁的雪狼被一大群孩子围着,打骂推搡诅咒,不懂事的孩子将他们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全部转变成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只不过是因为,她被迫执行了一些“不要脸”的任务。 那个时候,她和双胞胎妹妹雪乔同时被挑入黑手党,但是她不同于身体强壮且聪明乖巧的雪乔,对于黑手党来说,像她这种身体羸弱、又沉默寡言的孩子,能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就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她几次三番被作为美人诱饵送到目标的床上,受尽屈辱和虐待,最后直到目标的警惕性降到最低时、再由潜伏的杀手完成任务。 ——她活着的价值,就是如此。 一而再再而三,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接受,再由接受到麻木,这样的生活足足维持了四年,从六岁到十岁,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童年,就在无尽的折磨和屈辱中这样度过了。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雪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杀,她甚至故意激怒目标、以求得到更残酷的折磨,就此死去。 可是每一次都没能成功,她不但没有死,得到的反而是更加生不如死的折磨。 所以在某一段时间里,雪狼是怨恨自己那张脸的——如果不是那张漂亮的脸,她怎么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但是她又不敢毁了自己的脸,几岁的女孩,总归还存有一些幻想。 这样的日子一长,心里对于死亡的哀求和恐惧,便渐渐淡薄了。 年幼的雪狼开始明白,原来有一种活着,会比死亡更加残酷。 她不再想死,虽然她还是绝望的。 正因为绝望,她才无法原谅自己的肮脏,抱着一种自惩的念头,她决定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活着,活在这个肮脏又冰冷的地方,用这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 ——就是这样一种几近自*虐的残酷方式,她被自己下令要活下去。 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变得太奢侈也太高贵了。 孕育出这样恐怖离奇的想法的时候,雪狼才不过八岁。 ——特殊的经历如同催生剂一样让她的内心飞速成长,她当时的想法、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也想象不到。 所以,对于同样关押在地牢中的那些同龄孩子来说,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肮脏的、无法原谅的。 那些孩子同样来自于世界各地,经由不同的方法被送入黑手党的地牢,作用和身份都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是、他们都经历过一番折磨。 孩子在面对未知的磨难时总是带着恐惧和不安,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同伴”在眼前,出于各种各样的复杂心理,不懂事的孩子会将这个另类的“同伴”视为发泄的靶子。 毫无预兆的一顿暴打,对于那个时候的雪狼来说,是比吃饭还平常的事情。 有好几次,她没有死在任务中,却差点死在那些孩子的手下。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年幼不懂事的孩子远比大人更加残酷。 ——正是因为不懂事,善与恶、错与对这种东西,才对于他们完全没有约束力。 高兴的时候可能揣你一脚、扇你几巴掌便罢; 不高兴了就可能拿起铁棍追着你打,也可能抓着你的头发往墙上撞,头破血流了他们还能哈哈大笑:“瞧,这血流的多漂亮!再多流点吧。” 然后抓着你的头,更加用力的往墙上撞。 砰—— 天星乱坠,血花飞扬,耳边朦胧的,是孩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嘻嘻,哈哈,咯咯…… 好多好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鬼哭一样。 更甚至还有些男孩子,被地牢里的恐惧刺激的没了理智,嬉笑着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说:“被上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你一个人可以被上几次?要不,我们大家一起试试?来,先扒掉她的衣服……” “我来我来!”另一个男孩就像找到新玩具一样,立刻兴奋的冲上来。 “我也来我也来……” 更多的人涌上来,旁边、就是女孩子肆意狂乱的笑声,如同群魔乱舞。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他们不过是一群顶多十一二岁的孩子? 疯狂至此,岂有人性可言? ——这就是不懂事啊,他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别人。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快*感,或许仅仅是因为无聊而已。 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昔日的所作所为,会在年幼的雪狼心里,种下多么恶毒的仇恨。 有仇必报! 有怨必泄! 以暴制暴! 以血偿血! 那些年幼的孩子啊,终于在雪狼重新走进那间地牢的时候,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 铺天盖地的鲜血,映衬着雪狼杀红了的眼,白裙染成了烟霞的颜色,当初嬉笑打骂、折磨凌辱过她的三十几个孩子,无一例外全部死在她手上。 残骸漫天,铁锈般的血腥味催人欲吐,雪狼拎着卷了刃的刀,站在满地的尸骸中,清丽娇小的面容在血污中扭曲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人曾经拿铁棍打过她的腿,还在她被打的爬不起来的时候踩在她背上大笑…… 雪狼挥刀,钝残的刀刃咯吱咯吱的锯下男孩子的双腿,还未完全断气的孩子发出小兽一般的惨叫,可是还没叫完,就被雪狼一脚踩塌了鼻梁,没了声息。 这个人拉扯过她的头发,用火棍捅她的耳朵,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在一旁叫加油…… 雪狼顺手拎起另一边不知是谁的一只断手,对着地上吓的花容失色的女孩子的眼睛捅了下去。 噗嗤的一声,血液飞溅开来,和雪狼被他们欺负时飞溅起的血花一模一样,雪狼咯咯的笑起来,在女孩的尖叫中拔出那只手,顺手又捅进了她的耳朵里。 细细的手臂从耳中穿入,力道之大几乎从另一边捅出来,女孩子瞪大着眼睛立刻断了气,雪狼站起来,有些力疲的喘了喘气。 这个人对她吐过口水——割下他的嘴皮、舌头,再砍了他的脑袋。 这个人曾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搬了个大铁球,把他的脑袋砸成一锅粥。 ……………… 哪怕是曾经往她脸上吐过一口痰、骂过她一句的人,无论大小、不管男女,雪狼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地牢里全是血迹和残肢,雪狼筋疲力尽的站在血泊中间,手中的刀已经被砍断了,她连刀都握不住,乏力而固执的站在原地。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看到地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全身黢黑的孩子,很瘦很瘦,蜷缩在角落里几乎无法发现,穿着完全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清凌凌的光。 雪狼认得这个孩子,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在她饱受欺负的时候,只有这个孩子没有动过手,也没有骂过她一句。 她走到那个孩子身边,孩子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清亮着,有隐约而晦涩的喜悦。 “你不怕吗?”她觉得奇怪,目睹了她杀人的全过程,连大人都觉得恶心难受,为什么这个孩子看上去还有些高兴呢? 黢黑的孩子摇摇头,眼里的光看上去清澈而明亮。 这样的眼神让雪狼觉得自惭形愧,原本茂盛的杀意不知为何消散了。 她突然觉得很累,从来没有那么累过。 “算了,我不问了。” 她站起来,想要伸手摸摸这个奇怪的孩子,却在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时停了下来。“你要记得,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变成我这样的人。” “虽然很脏,但只要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她转身走出地牢,也从此走进了那个孩子的心里。 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佣兵圈中的scorpion。 v112、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阿雪?阿雪?!……雪狼?……” 突然听到耳边的唤声,雪狼惊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云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发什么呆啊,不是到了吗?” “……啊?”雪狼当真没有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马车居然已经停了下来,从窗户探头一看,果然是到了。 “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云燮越过她跳下马车,转身问道。 雪狼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总算是想起来了,和云燮的初见。 从地牢那一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当初那个奇怪的孩子,两人各自沿着各自的生命前进,若不是云燮提起,雪狼几乎要淡忘了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事有轮回,在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居然让她们两个在另一个世界上重逢了。 因缘际会,自有定数……么? 她吸了口气,将自己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抛出脑外,抬起头来一看,眼前的景物陌生而熟悉,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皇宫,还是记忆中红墙黄瓦的辉煌,玄黑色的地面泛着迷离的光,呈两列排开的内监宫女早已经等候妥当,恭恭敬敬的对几人施礼。 更准确的来说,是对着秦烨施礼。 秦烨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大堆人给他下跪的场景,随意的摆摆手,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侧头对雪狼道:“宴会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阿雪,你先去休息一下,要换的衣服我已经差人准备好了。” 云燮立刻插嘴。“我和她一起去。” 秦烨瞪了她一眼,看着毫无反应的雪狼,皱了皱眉,走过来想要伸手去拉她,“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话语中断,他的手落了个空。 雪狼貌似不经意一般避开了他的手,撩了撩颊边的发,她抬头道,“那我先去了。” 说着便转头询问另一边等候的内监,在几个宫女的带领下径直往前走去。 秦烨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皱了皱眉。 云燮坏心眼的凑上前来,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挤眉弄眼的道,“你—惨—了——!阿雪不理你了~~~” 说着大笑了几声,朝雪狼的方向跑过去。 秦烨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翻着白眼嘟囔道,“我又做错什么了?” *——*——* 皇宫里的道路是出了名的九曲十八弯,如果没有事先记下过地形,第一次来的人就算记忆力再好也会被绕晕。 雪狼和云燮已经不知道自己被领着绕了多少个弯弯道道,眼睛都花了还没走到该去的地方。 “我说,你们皇宫到底有多大啊……我腿都疼了,还要多久啊……”云燮唉声叹气的走在雪狼身边,苦着脸问道。 前面领路的小宫女回眸一笑,毕恭毕敬的道:“很快就到了。” “……”云燮很想骂娘,这已经是她说的第三个“很快就到了”,可是说来说去,她还是不知道到底还要走多久。 “唉……自找罪受!”云燮翻着白眼嘟囔道。 雪狼笑了一笑,低声道:“难道你以前参加佣兵训练的时候没有负重长跑吗?铁条沙袋都扛下来了,还怕这么一点?” “话可不能这么说。”云燮振了振精神,撇着嘴道:“那不是没办法吗?如果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受那份罪。” 雪狼笑容一僵。 是啊,总是因为没有办法。 被挑入黑手党是没有办法、执行任务是没有办法,就连杀人也是因为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掩盖了多少人性的缺憾。 而她,又用这样的借口、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唯有她、还不知廉耻的活着。 “呵……”云燮突然听到雪狼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说不出的讽刺冷漠。 “说到底,不过是自私自利而已。”雪狼自言自语一般道。 “啊?”云燮完全听糊涂了,不愿意受罪怎么变成自私自利了?刚想问雪狼为什么这么说,却见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偏着头,目光看向不远处。 云燮心有不解,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几人正好走到一处长廊里,两边都是繁花如锦的花园,虽然已至深秋,菊花却开的正好,姹紫嫣红、斑驳灿烂。 雪狼显然不是在看那些菊花,云燮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花园对面的另一架长廊里,正走过三个女子。 前面两个领路的显然是宫女,穿着宫女统一的宫装,而后面的那个女子却明显不同。 女子身材娇小,穿着一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莲衣,腰间悬着一枚紫红色的锦囊,长发乌黑、梳着简单的单螺鬓,斜插了一枚紫色玉簪。 她面上带着浅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相隔太远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样。 “怎么了吗?”云燮奇怪的问道,她没看出这女子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雪狼注意力的。 雪狼摇摇头。“大概是我多心了,走吧。” 云燮耸了耸肩,虽然还是没弄懂怎么回事,不过既然雪狼说没事、她也不是喜欢瞎操心的人。 她又凑了上去,“那你给我说说,你刚刚说那‘自私自利’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自私了……” “随口说的,别在意。”雪狼漫不经心的敷衍道。 “骗谁呢!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云燮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哪能让她这么轻松的过关,脸一板腰一叉,现代台词冒的那叫一个溜。 “……” 一路叽叽喳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领路的宫女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推开一扇房门,转身施礼道:“云公子、雪姑娘,已经到了。” v113、你是提早进入更年期了 走进屋内,送走那些一板一眼的规矩宫女,云燮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吹自己的刘海玩。“接下来要做什么?”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雪狼抛了个标准答案给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煮功夫茶给你喝。” “切!你还会煮茶?”云燮一脸的不相信。 雪狼诚实的摇摇头,“不会。” 云燮瞪着眼睛看她。 雪狼施施然的道:“所以我需要一个小白鼠来实验一下,看看我煮的茶会不会喝死人。” “…………!”云燮顿时倒退三尺,露出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来的。” 雪狼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云燮不像她这么闲的住,稍坐了一会便觉得全身痒痒,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满屋子的转悠,顺带琢磨一下秦烨为雪狼准备的衣服首饰。 衣服,清一色的红,除了装饰各有不同外,看上去和嫁衣没什么区别。 首饰,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各种齐全,而类型更是从头饰到耳环,从项链到臂环、从手镯到吊饰……要什么有什么,总之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云燮随手拿了件衣服比划了一下,头也不回的扭头道:“狼,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喜欢绯色?” 没有等到雪狼的回答,云燮好奇的扭头看了她一眼,雪狼的神色有些异样,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她摇摇头。“我不喜欢绯色。” “那……”她明明从头到脚都是绯色的。 “我不拘穿什么的,随便什么颜色都好。”雪狼错开她的眼神,淡淡的看向窗外。“只是秦烨喜欢我穿这个颜色而已。” “哦~~~”云燮的一个单音字拖的老长,尾端还十分邪恶的上扬了起来,抱着那件绯衣冲到她面前,挤眉弄眼的道,“这么说,你是因为他喜欢才会穿这个颜色?” 雪狼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云燮的脸顿时就垮了。“不可能。” “那就行了。” 云燮撇了撇嘴,重新站直了,将手中的绯衣抖开来,打量着衣料上的纹路、漫不经心一般道:“难怪红叶总说你是提早进入更年期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成天就浸在游戏里,现在没游戏了,人就更加懒散了。” 提早进入更年期…… 雪狼嘴角抽了抽,红叶那家伙的毒舌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怪不得都成老女人了还没人要…… 不过说来也是,在现代的最后几年里,因为身体原因,a少很少派她出任务,只让她做一些明面上的清闲工作,闲着无聊的她只能玩游戏,日子得过且过,反正她也不缺钱。 这么说起来,那真是难得轻松的一段时光。 “唉……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怀恋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了……”雪狼笑了一声,懒洋洋的往桌面上一趴,半睁着眼睛道:“游戏瘾犯了,怎么办?” “凉拌!”云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甩手就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她脸上,兴冲冲的跑到首饰盒前。“狼,这些首饰你要带吗?” “不要。”雪狼被罩在衣服下,回答的倒是相当干脆。“你想要就全送你了。” “嘿嘿嘿~~~我不会那么没良心的……”云燮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将所有盒子里十克以上的金器全收了起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雪狼掀开头上的衣服,看着她怀里满满当当的金器有些无语。“要不要我再找个袋子给你装?” “好啊!”云燮笑的天真烂漫。“一个不够,多拿几个过来。” 雪狼扶额长叹。 梳妆换洗后不久,便有宫女前来禀告,说是秦王请她和云燮去小花园一聚。 雪狼本不想去的,可是云燮实在闷的发慌,死拉硬拽着,愣是把雪狼从屋子里给拽了出来。 由小宫女领路,两人一路往小花园而去,这一次倒是没走多久,不知道是原本就靠的近还是小宫女带她们走了近路。 很快,两人便靠近了小花园。 说是小花园,雪狼却愣是没看出小在哪里。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园,纵横长度无法估计,至少从雪狼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掩映在树荫中的金色琉璃瓦外,完全看不到边缘, 花园正中心有一条呈不规则形状的小河,周围用圆润的鹅卵石砌了,全力营造出一种自然的感觉。 河上有一座白玉石的拱桥,雕刻着精细万分的麒麟和龙图案,一笔一划皆栩栩如生,架在涓涓流动的小河上,像艺术品多过像一座桥。 花园里绿树成荫,颜色各异的花朵被精心摆放成精美的图案,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巨大的艺术体“寿”字,显然是为秦王的万寿节做的准备。 花圃很大,花种却不多,到底是深秋了,很多花都已经凋谢,唯有经过悉心栽培的菊花开的正艳,远远望过去,几乎一望无垠。除了黑白两色之外,其余的颜色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菊花特有的清新而略带辛辣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 雪狼和云燮走在花丛间的小路上,甚至还可以看到粉白色的蝴蝶慢悠悠的飞舞,一派风和日丽的温馨场面。 往花园里走了几分钟,小宫女便停了下来,躬身道:“接下来的路奴婢不能涉足,两位还请自便。” 雪狼和云燮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大摇大摆的朝花园深处走去。 雪狼对小宫女微微颔首,也追了上期。 还没走多久,两人的耳朵里便同时传入一串男子肆意的笑声。 “来了来了~~三弟,你的小美人来了……” v114、你,不够这个资格 蒙面的白衣女子跟在两个宫女身后疾步往前快走,绕了几个长弯,拐过一道假山,奇迹般出现在一个幽静的小院中。 “木姑娘,奴婢只能送到这里了,主子已经在等了,还请木姑娘自便。”领路的小宫女一改人前卑微恭顺的模样,眉目犀利,眼神利若锋刀,干脆利落的对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面上的薄纱微微一动,隐约露出面纱下清秀如锥的下颚,她的目光清冷,带着几分隐约的倨傲。 宫女也不啰嗦,见她回应了,一句话也不说的掉头就走,诡异的几步,瞬间便消失在错落林立的假山群中。 白衣女子静站了一会,才转身走进小院,推开房门,灰尘迎面扑来,女子愣了一下,看见好几个披头散发、分不清男女的人从自己面前笑哈哈的跑过去,声音尖细如稚儿一般。 “木姑娘,等候多时了。”一道男声突然在屋内响起,白衣女子循声望去,只见房屋最阴暗的一角里有个人影闪了一下,随后男子便接着道:“请往这边来。” 白衣女子看着满地的尘土,还有房屋中嬉笑打骂、显然精神不正常的几个人,微微皱了皱眉,跨步走了进去。 那最阴暗的角落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暗门,从暗门中走出去,白衣女子眼前一亮,这里居然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一样的小院子,虽然不甚繁荣,但好歹还算干净。 她吸了口气,开口道:“没想到你会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晋王爷。” “整个皇宫都是秦烨的人在守卫,只有冷宫是不受监视的。” 男子说着,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年轻的脸,还未显出锋利的五官轮廓,眉目却有阴鸷的气息,狭长的眼眸锐利的像钩子一眼,阴阴看了白衣女子一眼。“还有……我应该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抱歉,我给忘了。”白衣女子冷冰冰的回答道,虽是道歉,可是她的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有任何歉意,冷傲的看着男子,女子道:“找我什么事?你应该知道我还在养伤。” “哼!败军之将不言勇,你自己斗不过别人,受伤还是一种光荣吗?”男子的眼眸利,嘴皮子更利,说出的话半点不留情面,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更诡异的是,白衣女子居然半点不生气,甚至冷笑了一声,淡淡的道:“好一个败军之将不言勇,秦晋,这句话同样送还给你——怎么斗也斗不过秦烨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 “你!” 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秦晋眼珠子一红,猛然出手,闪电般掐住了白衣女子的脖颈,眼里一片阴鸷重重,咬牙切齿一般怒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一遍怎么了?说一百遍我也不怕。”白衣女子鄙夷的看着他,神色说不出来的轻蔑,完全不像一个脖子被人掐住的人该有的表情。“秦晋,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哈哈哈……只怕杀了我,你一辈子也斗不过秦烨!” 这一句话犹如锋利的针尖,扎扎实实的刺进秦烨最痛的痛脚里。 纵然他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当真不敢再动白衣女子一下。 “没有实力就不要狂妄,如果你不是顶着晋王爷的名头,就你刚才那一下,你已经死了。”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句话,伸手一翻,毫不费力的从秦晋的手掌中解脱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她突然诡秘的笑了。 “在这个世上,有资格在我面前狂妄的,只有两个人。” “你,不够这个资格!” 说着,她全然不管秦晋被气的脸色铁青的模样,居然是掉头就想往外走,摆明了就没把秦晋放在眼里。 “站住!”秦晋一声怒吼,身形一晃,迅速挡在女子面前。 白衣女子停下来,面纱后的眼睛毫无情绪,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你想反悔吗?”秦晋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我不想反悔,更不想和一个白痴做搭档。”白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战还没开始打就先内讧了,像你这种蠢货有什么资格胜秦烨?” 当今世上,敢骂王爷的女人很少,敢当着王爷的面骂的更是稀少中的稀少,不得不说秦晋很倒霉——他面前就有这么一个。 秦晋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口,若不是这女人的伶牙俐齿,他怎么可能突然动手?!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白衣女子的面容更加冷傲了,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几乎无法阻拦。“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粗浅的道理你都不懂,怎么和秦烨斗?” “我没有和蠢货合作的习惯。” 白衣女子冷冰冰的抛下这么一句话,伸手一把推开了秦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内。 “你!该死的女人!”秦晋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急忙想冲出去,可是等他走到冷宫门口的时候,白衣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受了伤还有这份速度和敏捷,秦晋暗骂之余也不由心惊,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该死!居然真就这么走了!” 他恶狠狠的咒骂着,几近气急败坏的狠狠跺了跺脚,眉眼一厉中,杀气和阴霾重重叠叠,让人无法直视。 “本王就不信邪!没有你的帮助,本王照样可以除掉了那些碍事的家伙!” “该死的女人,本王会给你记下这笔账!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 阴鸷重重的怒吼了几句,秦晋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但是他没有发现,就在他离开之后,冷宫旁一棵枯萎的大树树杈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漂亮的豹猫,金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下方,整个世界倒映在它的眼底,形成诡异的形状。 v115、靠!被算计了! 花园里,雪狼盯着眼前这一大帮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布置,繁花如海中掩映着一个艺术品般的琉璃小亭,亭子呈八角,上刷金漆下铺玉石,亭亭玉立在花海中,漂亮的不可思议。 而在亭子中间,用白玉石堆砌了一个圆形的石桌,桌边坐了好些个熟悉的人,包括秦王秦晟、瑞王秦逾、翼王秦烨,还有楚良、战裘、战岿、战羽、战莫和战匀。 更甚至还有一个雪狼想象不到的人——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国瑜王、楚焰。 这些个男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桌面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云燮偷偷捅了捅她,用唇语无声的道:“什么情况?” 雪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刚刚做完这个动作,眼尖的秦逾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大笑着道:“来了来了~~三弟,你的小美人来了……” 秦烨急忙站起来,探头一看,见果然是雪狼,“阿雪,这边。” 他这么一说,亭子里突然有些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一瞬间全盯在雪狼身上,雪狼莫名其妙的有些冒鸡皮疙瘩,倒是云燮大咧咧的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楚焰身边,对秦王轻佻的笑道:“在下不请自来,秦王不会在意吧?” 眉目端正、气态豪爽的秦王微微一笑,“怎么会?能请到堂堂狼域的御主,这可不是一件谁都能办到的事,还是朕的弟媳妇有本事,连你这位大佛都请的动。” 雪狼正巧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一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弹跳起来。“弟媳妇?什么弟媳妇?” 楚良挤挤眼睛,笑的万分奸诈,“皇上的弟弟,在场的只有翼王和瑞王两位,瑞王爷早已经妻妾成群,剩下的嘛……嘿嘿嘿~~~” 他用了一串奸笑结尾,使得他整张脸都变得不顺眼起来。 雪狼抽了抽嘴角,掉头看向秦烨,秦烨冲她挑挑眉毛,笑的一脸得瑟。 身为二哥、却老不正经的瑞王突然开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若是雪姑娘不乐意,不愿做我的弟媳,我也可以……” “二哥!”秦烨的脸一拉,黑不溜秋的看着他,眼睛的光怎么看怎么不善。 瑞王笑容一僵,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没有再说下去。 秦王大笑,“瞧瞧,瞧瞧,咱们这三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哥,全心全意护着媳妇呢,我们呐,还是识趣点吧……” 瑞王撇撇嘴,端着酒杯有意无意的嘟囔道:“没良心的臭小子,枉费二哥我不辞辛苦的带你上了那么多次青楼,要不是我,你哪能学会那么多驭女……” “二、哥!”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磨牙霍霍的味道。 “……%%¥%¥#……” 雪狼的头开始疼了,再掉头一看云燮,她居然已经和楚焰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了,雪狼哭笑不得,“我说,这叫我来到底是干嘛的?” “大概又是秦烨的主意呗。”云燮端着酒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朝秦烨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小子是生怕你跑了,先下手为强呢。” 雪狼突然很想扶额。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参加寿礼就参加寿礼吧,怎么弄得她好像是特意被秦烨带着来见家长一样? 靠!被算计了! 怪不得秦烨楚良那些家伙一路上笑的那么奸诈! 雪狼郁闷的坐在一边。 “雪姑娘……”耳边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雪狼回过头,看着眼前眉目如玉的男子,愣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 楚焰反而不好意思了,有些拘谨的别开了眼眸,不和她对视。 雪狼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不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因为他柔和的眉眼里随时随地都能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对于一个坦率而不会隐藏的人,相信很少有人会讨厌。 至少雪狼是这样,她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得这种性格很难得。 ——世事污秽,能保存纯白内心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有事吗?”雪狼微微笑起来,轻声问道。 她软下声音时显得特别温柔,和楚焰记忆中那个桀骜凌厉的女子截然不同,纤丽的长眉柔婉了几分,将脸上的英气淡化,眼眸安静美丽的好比深夜星辰。 楚焰居然看得脸颊一红,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白皙的耳垂倏然变成浅粉的颜色。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雪狼的模样。 虽然之前也见过两次,但是第一次出于身份约束,他不好仔细看。 而第二次雪狼中箭,面上带了面纱,他根本就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楚焰只依稀记得,她是个有着清丽面容的女子,翦眸里常带着这个年纪的人不常见的锐利和清醒,犹如一朵绚烂的蔷薇,居高临下的绽放在悬崖的顶端。 今日一见,不负想象。 她比诗词描述的更加美丽。 艳丽的绯衣,缠绕着的不知名花种金褐色的纹路,逶迤拖地,娇艳如同花瓣般的颜色。 她的长发被高束而起,没有一般女子喜爱的艳丽发饰,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的七根素银细簪,干脆利落的将一头长发绾成了鬓,齐整爽快,再无任何装饰。 如此素简的打扮却配上艳丽的绯衣,她的面容不染任何脂粉,下颚小巧如同尖锥,一双眼眸晶莹如水,即便不笑也如一泓幽幽深潭,引人溺足而入。 如此美丽的女子啊…… 楚焰的眼瞳里不知为何染了抹难以去除的情绪,说不出来是什么,却一直徘徊萦绕不散。 这样的女子,已经要嫁给别人了……么。 “瑜王?你怎么了?” 耳边女子奇怪的声音将楚焰的神智重新拉了回来,犹如掩饰一般,他慌忙举起一杯酒,浅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叫错了,我应该叫你……翼王妃……” v116、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那一句“翼王妃”,不过三个字,却如同黄连一般苦涩难耐,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头扩散,楚焰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干什么呢? 觊觎别人的妻子吗?! 他顾不上去看对面女子的表情,抬手便要将手里酒倒进嘴里,可是他还没抬起来,就被一股力道扯住了。 楚焰困惑的低下头,居然是雪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喝酒的动作。 楚焰挤出一个笑容,“翼……翼王……” 叫不出来,没办法再对她叫出“翼王妃”这个称号…… 雪狼皱了皱眉头,“我不是翼王妃,叫我雪狼就好。” “……雪…狼?”楚焰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好奇怪的名字,你……为什么拉着我?” 雪狼扑哧一声笑了,松开他的手指着酒杯道,“这酒杯已经空了啊,你不斟酒、难道准备喝空气吗?” 楚焰愣了一下,急忙低头一看。 可不是吗?白瓷青绘的杯盏早已经空空如也,连一滴酒都没有。 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楚焰窘迫的连耳根子都红了。 雪狼越看越觉得有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哦不,或者更应该说男孩。 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破天荒的拿起酒壶,亲自给楚焰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里倒酒,一直趴在一边看的云燮一溜烟的弹起来,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道:“狼,你看上这小子了?” “别瞎说,别人可是良家少男。”雪狼低笑着回了一句。 云燮倒是吓了一下,雪狼居然会和她在这种问题上打趣?!哇靠!破天荒了! 定了定神,她又凑了过去,低低的道:“不管是少男也好高手也罢,别说我没告诉你,某人的眼睛已经快把你烧出个洞来了。” 说完,她笑嘻嘻的坐回原位,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雪狼动作一顿,正好酒杯也满了,她拿着酒壶,慢吞吞的扭过头。 刷——! 她被狠狠刺了一下,差点没激出鸡皮疙瘩来。 秦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眼底的怒火,分分明明的带着警告,简直像极了一个丈夫在警告想要出墙的妻子一样。 呃……这是什么鬼比喻…… 雪狼的眉头跳了跳,索性扭过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对楚焰道:“我敬你一杯,算是感谢你上次帮了我。” 楚焰总算从窘迫中缓了过来,听雪狼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在有些时候,你的举手之劳,却恰恰成就别人的美好。”一道浑厚低沉的男音突然出现在雪狼身后,虽然压得低,却还是能听出那声音里潜藏的怒气。 秦烨几步走过来,大喇喇的往雪狼身边一坐,一手圈过她的腰,一手抢过她手里的酒杯,对楚焰草草一举。“这杯酒,算本王敬你,谢你上次帮了本王的王妃。” 说着根本不等楚焰或者雪狼反应,他仰头便将酒水一口喝干,随后狠狠一甩手,砰的一声,细瓷的酒杯重重的砸在地上,碎的惨不忍睹。 这突如其来的破碎声也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楚焰完全不知道秦烨是什么意思,倒是云燮,眼珠子哗啦一下就开始打转,兴冲冲的准备看场好戏。 “但是,本王也要警告你。”秦烨一举摔碎了杯子,眼眸微微一眯,圈在雪狼腰间的手臂顿时收缩,勒的雪狼几乎生疼。 “不是你的东西,你最好管好自己的眼睛,否则一不小心看错了,你的下场或许不会比那个酒杯好!” 这是威胁! 红果果的威胁! 云燮兴奋的两眼发亮。 雪狼却郁闷的想吐血。 果然,吃醋的男人是最没有理智可言了,别人楚焰何其无辜,雪狼只不过给他倒了杯酒,多说了几句话,想要感谢他上一次的帮忙,某人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哎呦那个酸啊…… 云燮挤眉弄眼的对雪狼做鬼脸,被雪狼的一记冷眼秒杀的相当干脆。 场面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寂静的落针可闻,秦王、瑜王和楚良等人都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破碎一地的酒杯,再看看楚焰和雪狼,眉目间各有情绪划过。 楚焰却是脸色变化多端,红白交错着,窘迫的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许他是真的对雪狼有几分欣赏,但那还只保持在欣赏的地方,毕竟两人相交的时间实在不多,要说喜欢还太早了些。 这本来没什么要紧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但是坏就坏在,秦烨几乎已经半公开的宣布雪狼是他的妻子,这样一来,楚焰那些懵懂的情绪就变得不应该了。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秦烨这一次是哪根筋搭错线了,居然真让他发现了楚焰那点小小的心思。 这还了得?! 秦烨的性格是:不是我的东西,我看中了就是我的;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就算我不要,别人也不许多看一眼! 就是这样狂妄的唯我独尊,完全无法容忍任何人对自己所有物的半点窥视。 尤其是雪狼,哪怕别人多看了她一眼,他都恨不得把那人的眼珠子挖下来! 能容忍云燮对雪狼的动手动脚,首先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是女的,其次,也是因为雪狼的不反对。可以说,云燮是秦烨容忍界线的一个例外。 但是这样的例外只会有一个,若换做是别的什么人对雪狼勾肩搭背,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被秦烨知道了,那就铁定没好果子吃。 秦烨不高兴,楚焰觉得难堪,雪狼也有些不悦。 但是不同的是,楚焰的难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不该觊觎别人的妻子,被人挑破后的无地自容。 但是雪狼的不悦却是因为秦烨的态度,她不喜欢这种被人视为所有物的感觉。 正要开口说话,亭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看来我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v117、没错,就是嫉妒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连雪狼也不例外,她想看看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还有谁会有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话。 来人是一个男子,看模样也就在二十岁左右,眉目冷淡,气质疏离,和他说出来的轻佻言语完全不同。 雪狼下意识的皱眉,扭头去看云燮。 正巧,云燮也偏过头来看她,一个对视间,不足两秒的时间,两个女子很有默契的同时瞥开了眼神。 但就在那一瞬间,两人却离奇的达成了共识——眼前这个男人,她们不喜欢。 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一种对人的直觉判断。 做她们这一行的很相信直觉这种东西,因此也格外看重外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比如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直觉不会骗人。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如同本能一般,雪狼和云燮都不喜欢这个男人。 男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砸的粉碎的杯盏,有些疑惑的挑挑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秦逾最先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手滑,摔破了个杯子,来人,还不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秦王也走过来,没半点君王架子的伸手在男子肩膀上捶了一拳。“四弟,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定要罚你多喝几杯!” 四弟?! 雪狼突然想了起来,这个男人她曾经也见过一次,就在和楚焰相识的同一天,他就是秦国皇室最小的一个,晋王秦晋。 秦晋笑道:“皇兄,你明知道我酒量不好,就别折腾我了,今天不是听说三哥要带三嫂来么?我就多花了点时间给三嫂挑礼物去了……” 他在场上环视了一圈,目光很快定格在雪狼脸上,愣了一下,眼里本能的有光溢出。 雪狼瞬间皱起了眉头。 秦晋的这种眼神……真恶心。 ——好像穿过了她身上的衣物,将她赤身裸*体的置于眼前打量一般。 云燮和秦烨也同时皱起眉头,前者是因为知道雪狼最讨厌这种眼神,而后者则是因为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雪狼,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咳咳~~”秦逾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两声,秦晋猛地清醒过来,有些难为情的抓了抓脑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好意思,三嫂长的这么漂亮,我一下子看走神了,让大家见笑了。” 雪狼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些。 同样的话,若是楚焰说出来,雪狼会觉得他很单纯很直爽,但换成秦晋……她只觉得恶心。 会露出那样眼神的男人…… 她微微咬了咬牙关,手突然被人抓住,她愣了一下,回过头,见云燮牢牢握着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雪狼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云燮一笑,这才松开了她。 “你先放开我。”雪狼对秦烨道。 “为什么?”理所当然的反问。 雪狼差点气笑了。“你难道准备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有何不可?”秦烨居然如此回答,看表情还真不像是再开玩笑。 当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雪狼的脸倏然便阴沉了下去,翻脸如翻书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的无比清晰,她一把扣住秦烨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道:“松手,否则,别怪我翻脸。” 秦烨脸色一变,恨恨的低头瞪着她。 雪狼不甘示弱,毫不畏惧的对他对视。 劈里啪啦—— 火星子四溅。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除了最靠近两人的云燮和楚焰外,在外人看来,两人却是脉脉含笑、眉目传情,好一派鹣鲽情深的模样。 云燮是早已经习惯了两人诡异的相处方式,可是楚焰却难免不解,看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也不像翼王爷说的那样融洽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困惑起来。 “三哥,就算你和三嫂感情要好,也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吧。”秦晋在一旁幽幽的说道,云燮冷飕飕的瞟了他一眼,清晰的看到他眼底努力隐藏的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云燮不屑的撇撇嘴,色胆包天的家伙,居然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弄清楚、就起了色心,蠢货一个。 不过有了秦晋的打断,秦烨和雪狼总算结束了那种火星四溅的对视,雪狼神色淡漠,秦烨却脸色微青,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她的腰身,却坚决不许她离开自己三米之内。 “四弟,你说迟到是因为要给弟媳准备礼物,那礼物呢?怎么都不见你拿出来?”秦逾的插嘴总是恰到好吃,不早不晚,又能不动声色的缓解场面的尴尬。 典型的人精。 秦晋笑了笑,神色有些异样,瞟过雪狼的眼神分明带着某些贪婪,又畏惧站在她身边的秦烨而不敢多看。 “原本不知道三嫂是个这样的美人,所准备的礼物虽然精致却不算巧夺天工,那样的东西若是送到三嫂面前,只怕也会黯然失色。所以臣弟就不拿上来献丑了,还请二哥多给我一些时间,挑一个巧夺天工的礼物送给三嫂,才配得上三嫂的美貌不是吗?” 秦王听得大笑连连,一边摇头一边道:“你啊你,从小到大,兄弟几个就你嘴皮子最灵光,分明是没准备礼物、还啰啰嗦嗦的扯出一大堆,反倒叫我们几个不好责备你了。鬼机灵!就是鬼机灵!” 秦逾也笑道:“皇兄,四弟自小就是这个模样,小时候偷溜出去玩被书房的教书先生抓住,你何时见他吃过一点亏?”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皇兄二哥,你们就别念叨了。”秦晋有些不乐意的咧嘴道。 兄弟几个自在的打趣,若是不明事理的人见了,绝想不到他们几个的身份居然会是皇帝和王爷,历史高位中普遍存在的手足相残,好像完全和他们扯不到关系。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雪狼缓缓眯了眼眸,不动声色的扫过人群中说笑不停的秦晋。 v118、被演成武打片的琼瑶剧 闲谈了没一会,见时间不早,已有宫人前来汇报,宴会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秦王是主角,他自然得出现在台面上,而秦逾也要跟在他身边,负责照应什么的,秦烨则要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守卫,只有秦晋较为清闲,大部分布置的事情都由秦烨包了,他只需露个面、参加晚宴便可以了。 秦王和秦逾便先行离开,随后秦晋也打了个招呼往前厅去了,楚良等人都各有各自的责任,一个个的也都走了,一眨眼的时间亭子里就只剩下秦烨、雪狼和云燮三个人。 云燮捏了最后一粒葡萄丢到半空,张着嘴精准的接住,慢吞吞的咀嚼着对雪狼道:“狼,我们也该走了吧?” 雪狼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被秦烨抢白道:“你先去,我负责带她过来。” 云燮看了一眼雪狼,见她没有反对,也乐的推个顺水人情,耸了耸肩,慢悠悠的往正厅而去。 她丝毫不担心会在这偌大的皇宫迷路,作为狼域的御主,她拥有的特行权很多,其中很不起眼的一点就是、无论她走到哪里,身边永远不会缺乏探路的暗哨,迷路这种事情,离她实在太遥远了。 见云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海后面,雪狼扭过身子看向秦烨,一边抬头一边道:“你有什么事要……” 话音未完,她刚刚抬起的小脸突然被人捧住了,眼前一花后,双唇传来了熟悉的黏贴感。秦烨顺势上前,一手娴熟的穿过她的脖颈、扣在她小巧的后脑上,另一手滑落到腰间,微微一勒,两人的身形顿时贴合的毫无缝隙。 粘稠的吻,带着某些暴戾的影子,秦烨略显粗糙的唇恨恨的碾过少女单薄柔润的唇瓣,几乎带有**的气息,舌丁迫不及待的想要撬开齿隙,却遭到了雪狼坚决的抵制。 雪狼伸手撑住他的胸口,从他唇边解放出来,有些皱眉道:“你做什么?” 秦烨抿着唇不语,手臂却在大力收缩,雪狼敌不过他的力气,被强制性的压在他怀里,脸颊紧贴在肩胛骨的位置,距离脖颈大动脉不足一寸的距离。 因为,以雪狼的耳力,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从动脉上传来的一**的心跳,沉着、却略显凌乱。 她有些困惑的挑了挑眉梢,有些难受的挣扎了一下,却反被秦烨压的更紧了些。 “秦烨,你怎么回事?”她终于有些薄怒了,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不许挣扎!不许反抗!不许离开我身边!” 秦烨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粗鲁的制止了她所有的动作,怒吼着、几近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我就不该带你来参加什么寿礼!” 雪狼被他吼的实在无辜,明明是他叫她来参加寿礼的,现在怎么弄得好像是她要来参加一样? 还有,莫名其妙的,他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雪狼一感到疑惑就喜欢皱眉,而她的皱眉在秦烨眼里却变成了不满,她不满?不满什么?秦烨越想越生气,他越生气雪狼就越不解,由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该死!你给我皱什么眉?!”最后还是秦烨先受不了,松开她的手臂伸手去揉她的眉心,低吼着道:“不许皱眉!在我身边有什么好皱眉的?!” “秦烨……”雪狼被他揉得生疼,本来就不好的脾气越发难耐起来,她双眉一拧,手臂猛然发力,瞬间将毫无防备的秦烨狠狠的推了出去。 秦烨猝不及防,整个人连着倒退了好几步,站稳了的身子,眼里越发怒火熊熊。 雪狼也满腔的怒火,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心,她没好气的道:“你到底在抽哪门子的风?明明是你叫我来的,现在反而弄得好像我自己要来的一样,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走!” 说完,她很恼火的掉头就走,根本不管秦烨是什么反应。 她这一走,秦烨不但更怒了,也有些慌了。 “不许走!” 他怒吼一声,整个人瞬间往前猛扑,一把抓住了雪狼的手臂。 “放手!”雪狼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之余,怒火高涨几乎不下于秦烨,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她真是受够了! “不放!”秦烨用同样的音量吼回去,抓着她的手腕非但没松,反而攥的更紧了些。 “放开!”甩不开他的手,雪狼恼羞成怒,想也不想的侧腿而踢,凌厉的腿风刺人皮酸,恶狠狠的直朝秦烨的面部而来。 秦烨没想到雪狼会突然攻击他,仓促之下只得侧身躲避,力道难于顾忌之时,紧抓着雪狼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了。 雪狼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花园外走去。 看到事情诡异的发展到这种地步,原本躲在花丛中准备看亲密戏码的云燮不得不扶额长叹,捶胸跺地,嘟嘟喃喃的不知该骂谁才好。 这两个都不懂感情的白痴,好好的琼瑶剧都被他们演成武打片了! 害怕雪狼真的一气之下跑出皇宫、自己就没法玩了的云燮不得不顶着一脑袋的花瓣从花丛中跳了出来,闪身拦住了雪狼。 “狼……等一下等一下……”她急急忙忙的伸手拉住她。 雪狼没好气的看着她一脑袋的花瓣,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她心情不好,懒得和她追究偷窥偷听的事,语气呛人的问道:“干嘛?” 云燮偷偷瞟了一眼她身后,见秦烨好歹追过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子不算蠢,要是真让雪狼这么走了,估计他再想哄回来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v119、阿雪,我喜欢你! 虽然云燮表面上好像总喜欢和秦烨过不起,但其实她心里并不讨厌秦烨。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三国内让她看的上眼的人不多,秦烨和容成钰都算其中的翘楚,但是容成钰那个人……他长得和a少实在太像,要雪狼和他在一起,云燮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所以从心底来说,云燮对于秦烨追雪狼的举动虽然算不上支持,但也好歹保持在旁观的状态,但如果非要雪狼在秦烨和容成钰之间选一个,那云燮是百分百支持秦烨。 但她这次跳出来圆场、和她心里对秦烨的看法没有关系,她只是单纯不想让雪狼离开而已。 原因很简单—— 秦王大寿,三国齐贺,拥有四海军的夏国太子容成钰、拥有焰字军团的楚国瑜王楚焰、再加上秦国拥有飞鹰军的翼王秦烨。 当今世上最强的三支军队——飞鹰军、四海军和焰字军团,他们来自三个国家的直系负责人齐聚一堂,这样的场面要隔多长时间、要多少巧合才能出现一次?以云燮那么爱热闹的性格,她怎么也不想错过这样一场宴会。 但若是雪狼一走,她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待那了,总觉得这样一场宴会里,少了雪狼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出于以上原因,云燮才决定跳出来给秦烨和雪狼两个感情白痴圆圆场。 三人此刻站的位置很巧合,云燮最先、雪狼第二、秦烨第三;云燮和雪狼是面对面的,而雪狼则是背对着秦烨,所以从云燮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们两个,而雪狼却没看到身后的秦烨。 很显然,她现在的情绪已经让她没空分心去管身后十米开外是否有人了。 对着秦烨甩了个“你要好好感谢我”的眼神,云燮露出一个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天真无邪的看着雪狼,可惜还没说话就被雪狼抢了白,“少装可怜,捞干的说,我没心情和你闹。” 云燮脸一垮,不妙啊不妙,听雪狼的口气是被秦烨气的不轻。 偷偷瞪了秦烨一眼,云燮盯了雪狼好一会,突然道:“狼,你是喜欢秦烨的吧?” 这句话一出,引来的反应不可谓不大。 秦烨的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的盯着雪狼,那猴急的模样看的让人想笑。 比起他,雪狼就淡定多了,或者是过去的经历已经让她具备了足够隐藏情绪的能力和头脑。 她首先皱眉,然后冷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燮。“我说了,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云燮不为所动,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如果不喜欢他,你吃什么醋呢?” 秦烨的眼睛更亮了,立刻就闭上了想要插话的嘴。 他已经看出来了,有些问题云燮问起来比他问起来更合适,雪狼回答的可能性也更高。 “我吃醋?”雪狼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了些,她嗤的一声笑了,斜斜的看着云燮。“你没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吃醋了?” “你一直都在吃醋啊。”云燮的表情比奥斯卡影后还无辜。“从遇上那个蓝衣女子拦车开始,听到那个女人说有了秦烨的孩子,你那张脸啊……啧啧啧……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在秦烨期待的眼神中,雪狼却突兀的沉默下去,因为背对着,秦烨看不到雪狼的表情,猴急到不行,又不敢随意乱动,生怕被雪狼发现了、她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其实云燮问出这个问题心里也是直打鼓,蓝衣女子说她怀孕的时候,雪狼的脸色确实变了,但又似乎不是完全因为这件事,那个时候雪狼在想什么,云燮完全没有把握。 所以,她其实也有些不安,如果雪狼当时的变脸没有那个女人的因素,那她问出这个问题,雪狼势必会觉得她误会了、而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以雪狼的性格,是不会在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的。 等了足足两分钟,雪狼冷的没有情绪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管我有没有吃醋,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想干嘛直接说,别给我绕弯子。” 听到她如此说,云燮反而愣住了,这算什么回答? 如果雪狼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心情不好的话,那么云燮就是蒙对了,可是看雪狼此刻的反应,似乎又不太像;可若如果她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吃醋,那她这样的反应又算什么? 云燮完全糊涂了,雪狼的冷脸就像一张面具,完全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突然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成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秦烨显然没给她继续深问的机会,事实上能得到雪狼这样的回答,对于秦烨来说已经是超乎想象了。 虽然雪狼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在吃醋,但是在秦烨自我化的心理,她的避而不答一直是和默认直接挂钩的。 阿雪在吃醋! 为他吃醋! 这个发现几乎让他欣喜若狂,前一刻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兴奋的恨不得广告全世界! 吃醋!吃醋!!吃醋!!! 秦烨万万没有想到,像吃醋这种在他从前看来很无趣很幼稚的妇人之事,居然能让他兴奋到这种地步。 来不及多想,他兴高采烈的箭步上前,一把从身后将雪狼牢牢的抱住,高高咧起的嘴角,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礼物的孩子。 “阿雪!你居然在为我吃醋!我太高兴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他几乎语无伦次了,却在挣扎着想要告诉雪狼他此刻的心情。 雪狼吓了一跳,被他抱的皱眉,本来就没退下去的火气又腾了起来。“你给我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不放,打死我也不放!” 秦烨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有些孩子气的,闭着眼睛靠在她纤细的后背上。 “阿雪,我好像有些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雪狼顿了一下,语气更冷了。“这和我没关系,你给我放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放!”秦烨抬头,突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道。 “阿雪,我喜欢你。” “虽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喜欢你,我就一定能爱上你!” “你是我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你死心吧!” v120、这个秦烨,占有欲还真不小 “虽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喜欢你,我就一定能爱上你!” “你是我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你死心吧!” 秦烨如是说。 雪狼挣扎的动作突然顿止了,在云燮挤眉弄眼的促狭表情中,她有些难堪的皱了皱眉,一贯清淡的脸上,腾起淡淡的烟霞颜色,娇若蔷薇的瓣。 “嘿嘿嘿……”云燮古怪的笑了两声,插话道:“好了,话说清楚就好,我们耽误的时间很长了,再不去恐怕不好吧。” 她的插话正好缓解了雪狼的尴尬,雪狼顿时反应过来,一把从秦烨的怀里挣脱开来,掩饰性的抚了抚耳边的头发,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雪狼的回答,秦烨有些不满的瞪了云燮一眼,却也知道时间不早,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将一个东西掏出来,递给雪狼。“带上。” “这是什么?”问话的不是雪狼,而是云燮。她好奇的伸手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大笑道:“面纱?!我靠你个秦烨!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居然担心到这种地步!连雪狼的面纱他都给偷偷准备好了。 云燮咕咕的奸笑起来,这个秦烨,占有欲还真不小。 秦烨白了她一眼,神色丝毫不见羞涩,一把从云燮手中抢过面纱,走过去便要给雪狼带上。 雪狼下意识的皱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我为什么要带?又不是见不得人。” “你这张脸,太容易招蜂引蝶了!”秦烨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似乎很不满雪狼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却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看了这张脸后甘心沉沦的。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刚才楚焰和秦晋的那个表情,他就满头的心火,该死的!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待会到了宴会场上,人员会更多,而且容成钰也在,经过这么一闹,秦烨是说什么也不肯让雪狼就这么大咧咧的跑过去了。 雪狼简直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不用见人了?” “你还想见谁?你的美貌,给我一个人欣赏就够了!”秦烨瞪了她一眼,索性直接伸手亲自给她戴上面纱。 云燮笑嘻嘻的站在一边,等待雪狼接下来的爆发。 本来以为就雪狼的性格,肯定受不了秦烨的霸道,发怒只是小事,全武行也是平常,最最麻烦的是冷冻处理。虽然雪狼到现在好像还能容忍,但估计如果秦烨的霸道一直持续下去,冷冻处理法迟早重现江湖。 但是能让她跌破眼镜的是,就在这个她认为雪狼一定会生气的问题上,雪狼偏偏没有生气,脸上甚至一脸怒容都没有,一动不动的任凭秦烨给她戴上黑色的面纱,半透明的面纱后,眼睛里有古怪而奇异的光芒。 云燮扶额长叹。 又是这样。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般人实在难以理解,你认为该怒的时候她不怒,你认为完全没必要怒的时候她偏偏怒了,而且愤怒到一个程度后,两人又莫名其妙的自动让步,诡异而自然的维持着一种和平关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燮就像个丈二的和尚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秦烨心满意足的给雪狼带上了面纱,这才满意的带着她朝宴会厅而去,在半途中,他还趁着雪狼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责备了云燮,若不是她贸然插嘴,说不定他就能知道雪狼的心意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摸清楚雪狼到底对秦烨是个什么心思。 说喜欢好像不够,说不喜欢也说不通,她的态度暧昧,导致一群人就跟在她后面猜。 听到秦烨的抱怨,云燮用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你傻啊!要不是我突然插嘴,就阿雪那种性格,她会回答你才怪!” “你听着,阿雪虽然看上去世故又圆滑,对男女之事也好似全然不在意,但其实她脸皮子很薄,尤其是在感情上,你千万不能逼的太紧,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把她吓跑。” “你这是在帮我?”秦烨大感意外,云燮居然会对他说这种话?她不是一直喜欢和自己作对吗? “废话!不帮你我干嘛浪费唇舌?!”云燮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囔道:“要是阿雪再喜欢上那个和a少长的一样、性格也同样奸诈讨厌的容成钰,那我不头疼死、看着他那张脸也得烦死去……” “什么和什么长得一样?容成钰怎么了?” 她的声音太低,秦烨只听见了几个词语,倒是把容成钰的名字给听到了,眉毛瞬间就立了起来。“我警告你!少在阿雪面前提容成钰那个混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行了行了,你也少在我面前摆二大爷相,生怕别人不知道容成钰是你情敌似的!我告诉你,要是惹得我不高兴,当心我在雪狼面前告你的小状,看阿雪是帮你还是帮我!”云燮白了他一眼,一脸的威胁。 “你们两个在嘟嘟喃喃的说什么呢?”云燮的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雪狼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 “啊!没什么……随便聊聊。”秦烨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 云燮暗地里踩了他一脚,暗骂了一句白痴,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你有兴趣听吗?”她笑道。 “没兴趣。”雪狼回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扫过云燮自然扬起的嘴角,慢悠悠的道:“如果……真的是生意的话。” 云燮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当然是生意……我和秦烨除了生意还能说什么……” 雪狼扬扬眉梢,最终皮笑肉不笑的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追问下来。 云燮暗道了一声好险,翻了秦烨一个白眼,低头乖乖走起路来。 v121、愿岁岁今日,年年今朝 秦王大寿,普天同庆,皇宫里一片烈火烹油的繁荣闹景,红艳艳的彩灯锦缎悬挂而起,侍女内监捧着各式各样的吃喝用品脚步匆匆,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股欢声笑语。 秦烨和雪狼才走到半路,就听到前殿礼炮阵阵——有别国的使者进宫了。 时间显然是晚了。 晚一步也是晚,晚两步也是晚,秦烨索性拉着雪狼慢悠悠起来,反正前面还有秦王和秦逾挡着,晚点就晚点呗,他秦烨有资格叫全场人等他。 秦皇宫、永和殿,也称金銮殿,是历代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这一次秦晟大寿,接待来宾的地点就在这里。 这座大殿和秦皇宫别的宫殿不同。 近百年来,秦、夏、楚三国鼎立于世,虽然战争繁乱,却不阻碍三国百姓之间的来往交流,文化彼此贯通,语言也基本类似,以至于原本秦国特有的粗狂大气之风逐步与楚夏两国加以融合,整体感觉已与百年前大有不同。 但唯有永和殿,无论皇宫和民间怎样改变,它却是一如既往,历代秦王都极力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先秦最原始的风格,无论是巍峨磅礴的宫殿,还是黑色夹杂着石头原色的建筑色泽,都清晰的留下了秦国特有的风味。 ——严肃、冷冽、高高在上,粗狂而大气。 这还是雪狼第一次来到这座殿上,看到这原汁原味的建筑风格,的确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大殿中人员繁多,秦王秦晟一身九龙黑金缎袍,头戴珠玉宝冠,威严万方的坐在赤金九龙金宝璀璨的宝座之上,眉目微扬,整个人透露出古剑一般的端庄浓厚,正浅笑着和身边的秦逾说着什么。 秦逾还是一身绛纱的平蛟锦袍,腰间扣着白玉鱼龙扣带,长发如墨,眉目含笑,一派闲散的贵公子形象,只差手里没拿把折扇了。 大殿之上,秦王高座,身边左右偏下一等的是秦烨和秦逾的位置,再下一层则是秦晋和两个空下来的座位,然后才是两国使者首领的位置。 此刻殿内的人员基本上已经到齐,除了秦烨和秦烨身边的那两个位置外,其余基本上已经坐满,一派热闹。 容成钰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眉心动了动,抬头对高座上的秦王道:“秦王,怎么不见翼王爷?” 他的话音刚落,“翼王到——” 内监拖长了声音的通报声响起,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或交谈或静默或浅笑或饮酒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将目光转向大门,静等那个男子的出现。 而大殿中隶属于秦烨部下的将士,齐齐起身弯腰低头,以示绝对的尊敬。 日光金灿,安静中,璀璨的金光里两个人影缓缓蔓入殿内。 一个狂傲睥睨,一个清丽神秘。 一个顶天立地,一个冷傲如霜。 并肩走来的两人刹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奢华与粗狂融合并进的永和殿内,一瞬间静的落地可闻。 男子长身玉立,墨金色凌云蟒袍,腰扣金褐蓝玉带,简单至极的打扮,眉目张狂桀骜,自有一股蔑视天下的傲气,蕴于眼底。 女子身姿如柳,绯色长衣上缠绕着丝丝节节的不知名纹路,窄袖长摆,衣袂如蝶,七星排列的银簪在乌黑的发间隐约闪动,带着黑色面纱,眼里有淡漠而锐利的光芒。 在场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雪狼,在这之前也从未见过翼王身边携带任何女眷,更别提是与他并肩同行,错愕之下忍不住多朝雪狼看去,那朦胧面纱下的容貌,像猫爪子一样挠的人头痒痒。 容成钰眉心微蹙,却又飞速松开,浅笑着看着两人从门外走进来,华袍下的手指一根根的攥起,紧握成拳。 秦晋给自己斟了杯酒,对身边楚焰道:“瑜王爷,本王敬你一杯。” 楚焰愣了一下,虽不明白秦晋为何突然给自己敬酒,也只得端起酒杯和他对敬,两人仰头饮干了杯中的酒。 而同时,秦烨目不斜视的拉着雪狼走到殿中,抱拳对秦晟道。“臣弟携雪氏女狼,恭贺皇兄寿辰之喜。” 他说的很简单,完全没有别人长篇大论的漂亮语句,彼此的心愿都心知肚明,而真诚的祝愿,也从来不在语句的多少,更何况兄弟之间,何须那些浮华语句? 高座上的秦晟微笑着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眉目间有属于兄长的慈爱,“三弟,你可来晚了,是否有事耽搁?” 秦烨伸手一把圈过雪狼的腰身,挑眉道:“自然是有事,皇兄还用多言吗?” 秦晟心领神会的大笑。“早料到如此了。” 腰身被人霸占了,雪狼挑了挑眉,看在场面隆重的份上没有和秦烨计较,简单的扫过在场的人员,熟识的面孔并不少。 除了秦王、秦逾、秦晋之外,坐在空位对面的是容成钰,容成钰的对面下手则是楚焰,再往下分别是青龙白虎等人。剩余的都是一些生面孔,大部分是秦国本国的官员,再然后就是跟随容成钰和楚焰来贺的别国侍从。 她没有多看谁一眼,一扫而过之后,忽略所有的视线重新看向秦晟。 秦晟也正好将目光转向她,雪狼轻轻颔首,微笑道:“恭祝秦王大寿,愿岁岁今日,年年今朝。” “说的好!”秦晟乐呵呵的笑道,这准弟媳的话怎么能不好听呢? 而就算雪狼说的不好、有秦烨在场他也得说好…… “三弟,你这准媳妇、好一张甜嘴啊!” 雪狼还没说话,秦烨就傲气十足的道:“那是自然,可不是每个人都当得起阿雪的祝愿。” “行了行了,知道你俩伉俪情深,就别显摆了,快坐下吧。”秦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乐呵呵的如此说道,扫了一眼雪狼身后,又奇怪的道:“咦?怎么狼域王不在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文卡文卡文卡文…… 灵感君啊……你死了吗? 太痛苦了……杀了我吧…………tvt… v122、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雪狼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云燮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看向秦烨,秦烨撇嘴。“天知道她哪去了。” 见雪狼皱眉,秦烨不满的道:“行了,她那么大个人你还怕她会丢吗?别管她。” 说着便拉着雪狼在空余的位置上坐下,秦烨的位置与秦逾相对,雪狼则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正对的还是一个空位,不知是给谁留下的。 说巧不巧,不知是布置的人有意还是无意,雪狼的身边正好是秦晋,侧对面则是容成钰,她一落座,秦晋便笑呵呵的端着酒杯扭身道:“三嫂,你和三哥来晚了,得罚酒一杯。” 雪狼还没说话,容成钰的目光便如影随形的跟着来了,虽无锐气,却直勾勾的盯着不放,叫人心里很不舒服。 正想着,身后突然探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按在自己怀里,秦烨眉心微蹙,语气冷淡的道:“她不能喝酒。” 秦晋笑容一僵,谄笑着放下酒杯,没敢再说话。 秦烨看都没怎么看他,低头伸手按住雪狼的半边脸,强迫性的将她的脸对着自己的胸口,低声警告道:“不许看对面!” 雪狼微微失笑,也没打算和容成钰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点了点头,有些累了,她干脆闭上眼睛靠在秦烨怀里假寐。 难得见她如此柔顺,又是在“情敌”面前,秦烨顿时心花怒发,嘴角咧啊咧的,差点没咧到耳朵根子去,得意的瞟了一眼对面的容成钰,眼神轻蔑不掩。 “这家伙……” 坐在青龙下首的白虎面容一怒,刚要站起来,青龙果断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在什么地方!” ——在秦国的皇宫和秦烨对上,那和自己找死有什么区别? 白虎咬了咬牙,恨恨的坐下来,一把端起面前的酒杯,泄愤般一饮而尽。 秦烨分明看到了两人的动作,轻蔑的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容成钰举了举。“夏太子,别来无恙。” 容成钰一动不动的看着雪狼和秦烨,许久,才缓缓一笑,同样端起面前的酒杯,“别来无恙。” “请!”秦烨心情极好的道。 容成钰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雪狼,眼瞳一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烨笑的更灿烂了,端着手里的美酒,他却没有同样喝下去,反而随手一挥,金纹白瓷杯中的浅青色酒液顿时洒了一地。 一杯酒倒在地上本来没多少声音,偏偏在场的人都盯着秦烨和容成钰之间的动作,眼看着翼王对夏国太子敬酒,却又把酒整个倒在地上,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容成钰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看向秦烨的眼神却犹自冷意如冰。“翼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酒至地,这是只有敬死人才有的动作。 秦烨是光明正大的藐视容成钰,把他当成死人来敬。 谁都知道翼王和夏太子不和,也知道翼王从来不按规矩办事,但是在秦王的大寿之日公开藐视作为来宾的夏太子……这怎么说,都有些太过分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安起来,静等秦烨的回答。 秦烨却只微微一笑,根本就没有说话。 “翼王爷!”见他如此反应,个性冲动的白虎最先受不了,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粗狂的脸上全是冷色,愤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王大寿,我夏国诚心诚意前来祝寿,还特地请了太子过来,你这样的举止,未免有失王爷风范!” 白虎此言一出,场面更加寂静了,消瘦的几近病态的玄武也跟着站起来,冷冰冰的道:“翼王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夏国,才以此举加以藐视吗?” 青龙面如钢铁,听了两个同伴如此之说,作为四人老大的他却依然没有开口,目光幽深的看着秦烨,微微一斜,又落到雪狼脸上,细长的眸瞬间狭起,阴霾在瞳孔微微扩散。 四将中唯一的女子朱雀也眉心紧蹙,盯着雪狼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迷惑。 她想不明白,为何本该坐在容成钰身边的东方三小姐、如今竟会坦坦荡荡的依偎在秦烨的怀里。 ——两人的关系、傻子都能看出来。 场面宁静的更加诡异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着注视,跟随容成钰而来的几名随从也个个怒容,只是畏于身份而不好开口,秦王面容微沉,却没有开口说话。秦逾则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端着酒杯怡然自得,丝毫不为秦烨担忧。 至于雪狼,她分明听到了众人的对话,却犹自闭着眼睛假寐,面容平淡的没有情绪,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她事的模样。 “非也非也!” 寂静了好一会,坐在下首上的楚良终于端着酒杯站起来,笑呵呵的道:“正是因为感激夏王的心意,我家王爷才有此一举。” “哼!” 容成钰手下的人和秦烨手下的人、就像秦烨和容成钰本身一样,都是相看两生厌的,玄武和白虎根本懒得理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秦烨。 秦烨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雪狼腰间垂下的绯金色络带,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怎么看都没把玄武等人放在眼里。 对此,白虎恨的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 容成钰倒是抬起头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良。“楚公子,此话怎讲?” 见正主开口了,楚良才笑呵呵的继续道:“俗话说的好,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正因为贵太子是贵客,我们王爷以酒置地、并非是藐视,而是以敬苍天,感谢老天爷带如此贵客来我秦国。” 容成钰嘴角微勾,眸色越发幽深。“阁下觉得,你这么解释说的通吗?” ——白痴都能看出来这解释有多勉强。 偏偏楚良还一脸笑容的大点其头,正义凛然的反问道:“难道夏太子觉得还不够吗?” 容成钰还未说话,青龙却冷笑起来:“够了,也叫我们夏国诚心记住了,楚公子,好口才!” “哟呵~看来我们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突兀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轻佻的浅笑,转而又薄怒道。 “珈蓝,都是你的错!” *——*——* 今天有一万字哦~~~ 大家推荐给点力吧,就点一下就好……~~~~(>_ v123、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声音响起的极为突兀,语气之轻佻更加刺耳,一瞬间如利刀捅破画纸,在殿中有些诡异危险的气氛驱散的一干二净。 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而容成钰等人却是微微皱眉,纷纷扭头朝门口看去。 反应最大的还是雪狼,一听到这种声音,原本假寐的雷打不动的她顿时睁开眼睛,从秦烨怀里挣脱开来,扭头朝门口望去。 别人听不出来、她还能听不出来吗? 这分明是云燮的声音。 但是吸引雪狼注意力的,却是她叫出的名字——珈蓝! 珈蓝…… 雪狼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梢,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无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赠她无格剑的奇怪男子的名字。 云燮认识他? 雪狼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没和云燮提起过这件事,云燮甚至不知道她手中还有这样一件武器。 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眼神中,一个消瘦而俊秀的“男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劲装,外面套着亚光银的外衫,脚踏黑靴、腰扣白玉,走动间衣袂隐有银光闪动,面容俊雅、棱角柔和,双瞳深邃而璀璨,笑眯眯的弯成了一条弧线。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惊为天人的男子,红衫卓然、长发如墨,齐勒着抹额,纯蓝的宝石宛如海洋的眼泪。 他的面容美如神祗,眉目间高深莫测,似笑非笑的模样、烟雾一般难以琢磨。 雪狼微微缩了缩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男子。 珈蓝。 从未见过如此天人的男子,在场的人都看愣了,一瞬间几乎都回不过神来。 珈蓝和云燮一前一后的走到大厅中间,理都没理高座其上的秦王,反而扭头看向雪狼,笑容深了些许,总算有了实体的感觉。“雪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雪狼眨了眨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秦烨瞬间回过神来,眉头一拧,站起来冷冷道:“你是谁?” “我是珈蓝。”珈蓝如此道,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烨,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原来你就是翼王。”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不是一般人的尊敬,也不是敌对之人的轻蔑,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却有几分类似长辈对小辈说话的语气。 秦烨眉头顿皱,显然不待见他这样的语气,只是他还没来得说话,雪狼突然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来见你啊,不欢迎吗?”珈蓝笑着对她道。 ——他对雪狼说话的语气和对秦烨的不同,好像一下子就从长辈跳到了朋友一样。 秦烨的眉头更皱了,还不等雪狼反应,便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拉到了身后,警告式的瞪了珈蓝一眼。 一直到这个时候,被当成空气忽略良久的云燮终于受不了的开口道:“我说,主角在这呢!你们能不能分一下主次关系啊!” 她很郁闷的对秦王道:“秦王陛下,祝贺你大寿,在下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你可别见怪。” 她的语气十分轻佻随意,全然没有一般人的尊敬在里头,听得秦国在场之官员纷纷皱眉,对她投去不悦的目光。 秦王却是全然不在意,反而笑着打趣道:“狼域王向来一毛不拔,朕早已经料到你会如此说了,也根本没有期待你会送出什么礼物。”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除了秦逾、秦烨、雪狼和珈蓝四人外,其余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云燮。 这个看上去年轻散漫的轻佻男子,竟就是鼎鼎大名的狼域之王——“笑面公子”?! 怎么可能?! 他怎会如此年轻! 众人的惊讶之中,尤其属秦晋的反应最为明显,他甚至一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酒杯,脸色诡异的一变,又迅速恢复了平常。 云燮一点也不觉得丢脸,耸着肩膀道:“我更乐意称这种‘一毛不拔’为节俭,建业容易守业难,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当然要用在刀刃上,你说是么、秦王陛下?” 秦晟苦笑着摇摇头:“外人只道你厉害,殊不知你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罢了罢了,朕说不过你了。”他挥了挥手。“来人,赐座。” 云燮一指雪狼。“我要坐她身边。” 秦晟一口答应,吩咐道:“四弟,你坐到夏太子身边吧,这位珈蓝公子就与狼域王同坐吧。” 珈蓝微微点头,也不道谢,更不说话,眼神时不时的扫过雪狼,看的秦烨不爽至极。 若不是在他皇兄的寿礼上,只怕秦烨早就发作了。 但即便如此,秦烨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恨不得把雪狼藏到口袋里去。 而秦晋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在场这么多人,他堂堂王爷、居然要给一个草寇之王让座,以秦晋自傲的性格,这口气实在难咽的很。 偏偏云燮大喇喇的走到他身边,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的笑道:“晋王,麻烦你了。” “哪里……狼域王。”秦晋牙关紧咬,却还微笑着如此说道,站起来,大步走向对面。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云燮故意冷笑了一声,成功的看着秦晋脸色一僵,这才笑呵呵的坐下来,冲雪狼摆摆手。 内监也搬了座椅上来,珈蓝落座在云燮身侧,秦王环视一周,摆了摆手,“好了,人都到齐了,歌舞开始吧。” 礼乐顿时响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歌舞即将开幕,秦烨这才拉着雪狼坐下来,却死活不肯松开她的手。 雪狼此刻也没心情和他计较,在热闹的礼乐中皱眉对云燮道:“你怎么会认识珈蓝?” 云燮白了她一眼,抓了把花生往口里丢。“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认识珈蓝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这话说起来长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认识他的,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后半句话,雪狼微微压低了声音。 云燮眨了眨眼睛,朝她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v124、就如利剑穿破心脏、金勺刮过骨髓 雪狼愣了一下,想要附耳过去,可是秦烨牢牢拽着她手臂不放,她根本凑不到云燮身边。 她扭头对秦烨道:“你先放开一下。” “做什么?” “我有点事和云燮说。”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秦烨没好气的道。“两个女人凑什么凑。” “连我醋你都吃,秦烨,你是我见过最爱吃醋的男人!”云燮对他甩了甩中指,撇着嘴道。 “关你甚事!?不爱看就给我出去,少在阿雪面前晃悠。”秦烨把眼睛一瞪,干脆利落的攥紧了雪狼的手臂。 云燮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雪狼。 雪狼对她很无辜的一笑:“别看我,我没力气和他吵架了。” “重色轻友!”云燮决定鄙视这个家伙。 雪狼翻了翻白眼,“你到底还要不要说了?” “不说不说!你和你的臭男人待着去吧。”云燮顺手推了一把,扭头对珈蓝搭讪去了。 她那一推正好将雪狼推进了秦烨的怀里,秦烨很乐意的将手一环,乐滋滋的抱了个满怀。 云燮咧了咧嘴,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瞧瞧你俩的模样,和连体婴儿似的。” “什么是连体婴儿?”秦烨又听到了个稀奇的名称,不解的问道。 “问你女人去。”云燮干脆利落的回答,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进去,慢吞吞的咀嚼着。 秦烨理所当然的低下头,还未来得及发问,雪狼突然侧了侧头。 面纱勾到了秦烨衣服上的丝络,雪狼轻轻一带便滑落下来,露出黑纱下白皙如雪的肌肤。 雪狼没有在意滑下的面纱,却皱着眉头看向容成钰的方向。 ——不是她故意想看,实在是因为容成钰的目光太实体化了,无论是谁被他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都会全身不自在。 见雪狼终于看了过来,华衣的男子微微一笑,眉目间隐约藏有情绪黯淡的痕迹。 半日前,雪狼冷冷铺白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影子。 ——变了、到底是变了。 时隔了太长的岁月,记忆就像早春三月的春雨,淋淋洒洒的落在湖面上,一切景物满布涟漪,那些曾经熟悉的画面到底是在岁月中渐渐朦胧了。 而时光寂寥,在指尖如沙砾划过,昔日那个追在自己身后甜甜呼唤的稚发女童已然长大,如今再次出现,如血绯衣衬托下的面容凌厉高贵,如同画卷中的雾霭云气,眼瞳璀璨若绝壁上经冬不化的冰雪。 ——只可惜,他在无法从她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想到这一点,就如同利剑穿破心脏、金勺刮过骨髓,痛不可挡。 容成钰嘴角的笑容微泛苦涩,多年来的隐忍已叫他熟练掌握了如何去隐秘情绪,面对雪狼明亮的眼眸,他轻轻动了动唇,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雪狼的瞳孔微微扩大,似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容成钰却低下了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桌面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酒杯里。 雪狼还想继续,秦烨却发现了她的走神,很不悦的将她的小脑袋扭了过来,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 雪狼下意识的歉然一笑,心中却不免触动。 容成钰刚才说的三个字是——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对她道歉? 雪狼想不明白。 歌舞渐渐到了尾声,礼乐缓缓沉落下去,最后以悠扬的琴音落了尾。 秦逾刚想站起来请各位先行休息、好参加晚上的主宴,冷不防容成钰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对秦晟行了个大礼,朗声道:“秦王,在下有一事想说。” 他的突然开口把在场所有人都弄愣了一下,原本看了半天的歌舞略有疲惫的众人也纷纷打起精神,再度将目光投聚到他身上。 雪狼心中一跳,直觉的、她认定容成钰的开口与她有关。 秦王也愣了一下,开口道:“夏太子请直言无妨。” “多谢秦王。”容成钰彬彬有礼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这才开口道:“其实在秦王大寿前一个月,在下便已经到了紫煌城,这一点、翼王可以作证。” ——谁也没料到容成钰的开场白竟是这个,就连青龙等人也措手不及,更别提是在场的其他人了。 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窸窣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秦烨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哦?”秦王微微挑了挑眉,这件事他当然从秦烨的口中得知了,现在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那夏太子是为何事来我紫煌?” “为了找一个人。”容成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雪狼挑了挑眉梢,已是将容成钰想说的话猜到了七八分。 而秦烨更是直接拧起了眉头,环住雪狼腰身的手臂瞬间缩紧,冷冰冰的开口道:“本王不知夏太子口中很重要的人、为何会在我秦国皇都?” 容成钰苦笑了一声,微微侧头,目光直接定在雪狼身上,语气略带沉痛。“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意外,使得这个人被迫离开了家乡、流落在外,碰巧来到了贵国。而在因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她的消息,所以不远千里赶来、只为接她回家。” “那夏太子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否愿意回去?”秦烨冷笑着道。“本王可记得,当初是你们先抛弃了她!” 容成钰面容一僵,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是,那是一个极其错误的选择,所以我来请求她的原谅。” 话至于此,在场的人也没有傻子,多少看出了点眉目。 一时间,众人看向雪狼的目光开始有些古怪起来。 能引得夏国太子千里追寻、和翼王如此坦率的占有欲,这个自称雪狼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v125、有何为证? “原谅!?”秦烨嗤笑一声,突然拥着雪狼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请求原谅吗?” 容成钰没有说话,雪狼也愣了一下,秦烨为何这么说? “夏国抛弃她的时候为何不谈原谅?” “家族暗卫千里追杀的时候为何不谈原谅?” “八年苦心隐瞒的时候为何不谈原谅?” “你将她置之不理的时候为何不谈原谅?” 秦烨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狭长的眼眸一寸寸眯起,毫不隐瞒自己的嘲讽和嗤笑。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起来,“时至今日,你有何资格来奢求原谅?!” 落地起音的质问,在宽大的大殿中形成淡淡的尾音,所有人都有些错愕的看着发出这些质问的翼王,包括秦王在内,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解的疑问。 但,仅仅是在心里而已,没有人会那么愚蠢的真问出来。 青龙面无表情,白虎面容僵硬,玄武牙关紧咬,朱雀垂首无言。 而珈蓝的神情淡漠,唯有云燮、浅笑的眼底噙着看戏一般的悠然。 ——在这个大殿中,除却雪狼本身以外、只有她知道东方芙蓉的身体里早已经不是本人。 而知道了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所发生的一切抱着看戏一般的惬意。 所有人都在等待容成钰的回应,对于秦烨如此的质问,他又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雪狼眉头微皱,听完了秦烨那些话,她自然也想到秦烨很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这种知道不是关于她、而是关于真正的东方芙蓉。 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和她说? “本太子不知道,翼王在如此发问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身份?”容成钰冷不丁的开口,表情清冽而清醒,好似原本在心中的些许负面情绪全都褪去,只余下对敌时的凌厉和傲然。“在质问在下之前,翼王总不会忘了这是我们夏国的家事吧?” “那又如何?”秦烨语气轻蔑。“你以为本王愿意管你们的破事吗?” “翼王说笑了。”容成钰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却半点不客气。“既然是我夏国的家事,本太子想、应该还轮不到你一个秦国的王爷来随意评论。” 说完这句话,容成钰再不理会秦烨,转头对秦王道:“秦王,实不相瞒,此刻站在翼王身边的女子、就是八年前下落不明的东方家族三小姐,也正是天下皆知的、夏国太子妃!” “我这次专程来到秦国,除了给您祝寿之外,也是为了接自己的妻子回家,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常言道、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到了容成钰这里,却是一言激起千层浪。 他的话音一落,全场哗然,除了这件事的少数知情人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有措手不及的惊讶和复杂,短暂的宁静后,窃窃私语之声响如蚊蝇。 秦烨脸色冰冷,钢刀一般的眼神从那些忍不住私语之人的脸上划过,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死寂,谁敢得罪翼王爷? “咳咳……”见情况有些不对劲了,秦逾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低咳了几声,缓缓道:“夏太子所言,是否属实?” “绝无虚言!”容成钰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秦逾沉吟了一声,语气越发舒缓起来,“本来夏太子如此之言、本王应该相信你所言非虚,但是同样众所周知的是、我三弟身边的女子名叫雪狼,身份是未来的翼王妃……这样吧,夏太子可有证据证明、雪姑娘就是当年失踪的东方三小姐?” 秦逾本以为容成钰不会有什么证据,毕竟东方芙蓉已经失踪了整整八年,这八年里她音讯全无,想要找到证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他没想到,容成钰居然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有!” 说着不理会秦逾微微皱起的眉,他扭头对朱雀使了个眼神。 朱雀心领神会的站起来,居是掉头往殿外而去。 “这是……”秦逾有些不解的道。 “瑞王稍等片刻便知。”容成钰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秦逾只好闭上了嘴,然而心中已疑惑,不动声色的朝秦烨和雪狼的方向看了一眼。 雪狼立刻感觉到秦烨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缩紧了些。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她一直没有说话,但注意着容成钰的神色,她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不过她也同样好奇,容成钰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是东方芙蓉呢? 在场人的包括云燮在内,心里都存了和雪狼一样的疑惑。 谜底很快便揭晓了。 不多时,走出殿外的朱雀便回来了,但不同的是,她离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身后却多了三个人影。 两男一女,穿着打扮皆雍容不凡,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看气韵估计有三四十岁,保养的十分好,眉角眼梢没有半点皱纹,同行而来似乎是一对夫妻。 而另外一个男子却年幼的多,身高脸型都没有长开,依稀残留着稚气,顶多十四五岁的模样,有着对于男孩子来说太过细致的五官,眼缝细长,鼻挺唇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微凉的天气里还穿着厚厚的狐裘。 狐裘如雪,越发衬托的他眉秀如画,乌黑的发烘托他苍白的脸,带着未经世事的单纯美好,十万分的赏心悦目。 三人走在一起,似乎像是一个家庭的样子,但眉眼之间却并无相同,唯一类似的是,三人脸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焦急和忐忑,脚步都有些急促,匆匆走过来。 看着那三个人与朱雀前后走进来,云燮愣了一下,突然低笑了一声,轻声道:“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朱雀带着三人走到殿中,对容成钰行礼道:“太子,人带到了。” 容成钰微微颔首,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个苍白漂亮的男孩突然看到了雪狼,似乎愣了一下,琥珀色的漂亮眼眸里飞快染起大片大片纯粹的欣喜,激动到甚至微染泪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着。 *——*——* 额外的加更,大家给点力吧!~~ 一个小时后还有一章~~~ v126、演戏还是真情? 那样激动的眼神让雪狼错愕,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男孩突然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欣喜让他的声音微哑,忐忑和激动也随即表现的更加鲜明。 “姑姑……” 雪狼眨了眨眼睛,被男孩子抓住的手腕有些微疼,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姑姑,是你吗?你是我姑姑吗?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男孩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牢牢攥着雪狼的双手,琥珀般的眼眸里有水雾弥漫。 见他抓着雪狼的手腕,秦烨眉头大皱,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男孩子,将雪狼拉到自己的身后,语气冰冷的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也是雪狼想问的,别说她不认识这个男孩子,就是真正的东方芙蓉也不过十五六岁,怎么会有几乎同岁的侄儿呢? 男孩被秦烨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又立刻朝雪狼冲过来,脸上的焦急和激动让人为之不忍。 “姑姑!我知道你是我姑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玥啊姑姑……姑姑!”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雪狼,却完全忽略了挡在他和雪狼之间的秦烨。 秦烨讨厌他看向雪狼那闪闪发亮的眼神,更讨厌他一个劲的朝雪狼身边钻,但男孩的身子太过单薄,他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将他拦在了雪狼面前。 “姑姑……”被挡在碰不到雪狼,自称阿玥的男孩急的不得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桃花一般的红,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见如此漂亮的男孩急的泪花闪闪,站在秦烨身后的雪狼突然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正准备和秦烨说说,那和这个男孩一起走进来的夫妻也看到了雪狼。 一时间,两人的神色也跟着激动起来,顾不上和高座上的秦王行礼,两人急匆匆的走过来,脱口便道:“芙儿,为父(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雪狼怔住,似是无法理解的看着两人。 容成钰的解释恰到好处的响起。“这三位分别是芙儿的父母和侄儿,在来之前本太子特意派人去夏国接了三位过来,父母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这个证据,瑞王可否认同?” 他顿了顿,又轻笑道:“就算不认同也无妨,既然父母都在,想要验证也简单,滴血认亲即可。” 男子顿时叫道:“芙儿,我是你爹啊!你不记得了吗?” 那女子也紧接着开口,妆容精细的眼眸里全是闪烁的泪光。“芙儿……我是娘啊……这么多年了,你可过的好?……娘好想你……” 爹?娘?侄儿? 又不是她的。 雪狼毫无所动。 秦烨眉目阴沉,“东方裕隆,你们两夫妻是不是当本王死了?!” 两人齐齐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挡在自家女儿面前的人是谁,一时间脸色顿变,慌忙道:“翼王息怒……在下……在下是看见女……” “她叫雪狼。”秦烨打断两人的话,冷笑一声。“你们的女儿叫这个名字吗?” 两人脸色微变,看向雪狼的目光有些不解。“芙儿……你怎么会叫雪狼?……” “不管姑姑叫什么,她都是阿玥的姑姑!”被秦烨挡住无法上前的漂亮男孩突然说了一句,泪水顺着尖细的下颚滴落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雪狼,“姑姑……你为什么不认阿玥……你也不要阿玥了吗?” “……”雪狼沉默的看着他,站在秦烨身后一动也不动。 “姑姑……”见雪狼不为所动,男孩的表情越发悲恸起来,声音哀哀,如同小兽一般。 场面一瞬间有些诡异起来,只看到三人情绪激动,而主人翁却无半点反应。 容成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此情景,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芙儿,你连他们都忘记了吗?” 雪狼眉目一动,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哪是忘了,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几个人,又怎么会有反应? “……”容成钰沉默了一下,指着那个中年男子道:“这位是你爹爹,东方裕隆,这位是你娘亲、他是东方玥、你最疼爱的侄子,你一个都不记得了吗?” 雪狼终于开口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东方夫人难以接受的捂住嘴巴,眼泪簌簌而下,涂着艳丽丹寇的细长手指微微颤抖,一副情绪难以控制的模样。 东方裕隆也难掩惊愕,看着雪狼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的叹气摇头。 而东方玥更是直接呆住了,定定的看着雪狼,眼泪决堤一般落下。 雪狼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这几人,眉头拧了个结。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几人的反应像演戏一样,又做作又无聊,毫无趣味可言。 “芙儿前段时间不甚伤到头部,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才想不起你们来,并非是她有意的,东方夫人,请不要难过。”容成钰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轻轻拍了拍东方夫人的肩膀。 “说完了吧,说完了就给本王滚出去,皇兄大寿,岂容你们哭哭啼啼!?”秦烨冷冷的开口道。 容成钰扭头看向秦逾。“现在,瑞王爷还有疑问吗?若还有,大可滴血验……” “不用了。”雪狼突然插嘴道,皱眉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大寿之日、不宜见血,随便你们怎么说都好,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当真连招呼都不打的扭头就走,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看法。 云燮看够了戏,乐滋滋的站起来,对秦王一拱手。“在下也累了,戏也看完了,秦王,先走一步了。” 说完,追着雪狼而去。 东方玥顿时就急了,再不和秦烨纠缠,甩开他就朝雪狼追去,秦烨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朝对面甩了个眼色,战裘战岿顿时起身,朝几人追去。 v127、我是你姑姑的男人 “姑姑……姑姑……” “姑姑……等等我……姑姑……” 听到身后如影随形的声音,已经走下台阶的雪狼眉头紧皱,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匆匆的背影就像在躲避一个瘟神一样。 “姑姑……等等……姑姑!……”东方玥牢牢追在后面,雍容的狐裘上有细柔的绒毛,簇拥着面容越发苍白和纤细,他的声音已有嘶哑,含着淡淡的水汽。“等等我……姑姑……” 雪狼倏然停住了脚步,微低着头,牙关在口腔中咯吱作响,双手紧握着,一副勉力隐忍的模样。 “姑姑……”东方玥紧紧追在后面,见她终于停了下来,忍不住眉梢一扬,露出微笑来。 “别叫我姑姑!”雪狼忍无可忍的扭过头来,“我有那么老吗?你有那么小吗?追着后面叫个不停算怎么回事?你还有完没完?!” 东方玥吓了一跳,有些踉跄的脚步顿时钉在了原地,瞪圆了一双细致的眼,错愕而慌乱的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微微一动,又喃喃吐出两个字。“姑姑……” “我不是你姑姑!这又不是神雕侠侣!姑姑姑姑的、姑你个头啊!”雪狼猛地上前一步,面容狰狞的怒吼道,手指一扬,差点戳到东方玥钢尺一般的鼻梁。“再听到你唠叨!我就把你舌头拔下来喂狗!” “哼!” 她掉头就走。 “姑姑!”一见雪狼又要走,东方玥瞬间忘记了她的警告,追在后面惊慌的叫道。 “我说小朋友,你这么个叫法,会让人苦恼啊……”突兀的轻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东方玥错愕的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俊秀的白衣“男子”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微扬的眉梢带着女子一般的风情。 “女人是很忌讳年龄的,你这么大个人追着她叫姑姑,啧啧……多伤自尊啊……” 云燮笑嘻嘻的从一脸不解的东方玥身边走过,对前面的雪狼朗声道:“是吧~~亲爱的……” “你不恶心会死吗?”雪狼猛地侧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都快烦死了,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啊哦……抱歉抱歉。”云燮很没诚意的敷衍了一句,走到雪狼身边,低声笑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有些手慢脚乱了?” “是不胜其烦。”雪狼没好气的纠正道。 “那个……”东方玥慢吞吞的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混合着错愕和疑惑,还有不知道为何生出的淡淡恐惧,凝固成一个看上去很纠结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您……是谁啊?” “啊?”云燮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吗?” 东方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雪狼,怯怯的点点头。 “哈哈哈~~~”云燮突然大笑,伸手一把搂过雪狼的脖颈,大咧咧的道:“我是你姑姑的男人,乖~~叫姑父!” “……”东方玥的表情就像吞了一只耗子似的,琥珀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滚圆。 “她是一个疯子。”雪狼顺手抓住云燮的手臂甩了出去,“别理她就是。” “哦……”东方玥诺诺的应了一声,突然笑起来。“我也看出来了,他这里有些不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的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云燮不干了,走过来把腰一叉,摆出一副河东狮吼相。“小家伙,你说谁呢?” “你啊。”东方玥毫不迟疑的说道,突然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你怎么配得上我姑姑?” “……”云燮的嘴角抽了抽,突然大吼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配不上你姑姑的?!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东方玥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吼吓的脖子一缩,拔腿就往雪狼身边跑。“姑姑,他好凶……” 云燮:“……” 雪狼:“……” 东方玥顺利跑到雪狼身边,猴子抱树似的一把搂住雪狼的手臂,苍白的小脸上顿时笑成了花。 “我擦!”云燮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雪狼的鼻子对东方玥吼道:“她明明也吼了你,你为什么不说她凶?!” “姑姑吼了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东方玥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像小白兔一样,“姑姑怎么会吼我呢?你这人不止脑子有问题,连眼睛都不正常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云燮狠狠的捏拳,她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小白兔,这分明就是一毒舌鬼! 恋姑癖吗?! 看着一脸愤然的云燮,再瞧瞧身边树袋熊一样的漂亮男孩,雪狼扶额,长长的叹了一声。 她是遇到了一群神经病吗? “姑姑,你怎么叹气了?是不是这个家伙气到你了?”东方玥一抬手臂,纤细的像白玉似的漂亮手指笔直的指着云燮的鼻梁。 云燮盯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咬牙切齿的道:“我说小朋友……你妈没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吗?” 东方玥很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云燮:“……” “雪姑娘……”正静默中,几人的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子的声音,雪狼和云燮抬头一看,战裘和战岿正匆匆跑过来,一见几人,脸色顿然一松。 来的正好。 云燮和雪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对视一眼,雪狼扳开东方玥的手往她身边一推,云燮默契的接过,转手又推给了战裘两人,然后转身,拉着雪狼就跑。 “姑姑!” 东方玥焦急的声音差点没把雪狼的鸡皮疙瘩给弄出来,她脚步不停,扭头对战裘两人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拦住他! 话音未落,她和已经和云燮跑的没影了。 “姑姑!等等我……”见雪狼跑了,东方玥心中顿急,挣扎着便要朝她追去。 战裘战岿两人顿时回过神来,忙伸手拉住他,一脸无语的看着雪狼和云燮消失的方向。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 今天继续一万字放送,谢谢亲爱的redtears88送的红包。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如果推荐和留言能涨起来就好了……唉…… v128、湮灭于繁荣之下 别管是怎么回事,两人只需知道秦烨和雪狼都不喜欢东方玥就行了,至于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 所以在不容抗拒的压力下,东方玥可怜巴巴的挣扎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跑去找雪狼,一直到晚上的宴会开始,才好不容易重新在秦烨身边发现了雪狼。 “姑……”他欣喜的正准备叫,坐在身边的容成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东方玥嘴巴一瘪,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坐下来,端着手里的杯盏,眼巴巴的盯着对面的雪狼。 对此,雪狼只好当做没看见。 秦王寿宴的重头戏就在晚上,为了追求隆重和不同寻常,礼部别出心载的将餐宴安排在皇宫的九母湖岸,在湖中心搭建了极大的支架舞台,而坐席等就设在湖边。 天黑月明,星光璀璨,湖岸边点起了上千盏宫灯,火红的灯笼被透明的丝络挂起,连同头顶银河的璀璨,将整个晚宴照的光芒点点,映衬着湖面的光,漂亮的如同水晶世界。 此番设计显然很博众人的欢心,在新奇和喜悦的情绪下,晚宴气氛高涨,随着戏曲舞蹈、高*潮连连,众人一边饮酒用餐,一边欣赏湖面上的乐舞幽曲,九母湖岸一片欢声笑语。 与这种欢乐不同的是,雪狼丝毫兴奋不起来,重新戴上面纱的小脸沉默而肃然,眉头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 这其中虽然有东方玥的原因,但是显然又不止这一个原因。 云燮就坐在她身侧,手中端着镶嵌过红蓝两色宝石的高脚酒杯,杯中冰镇过的琥珀色葡萄美酒在精致的杯身上沁出一粒一粒的细小水珠,她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舌尖上的酒液在跳舞,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眸。 “狼,你怎么了?”她含着酒液,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里的杯盏,语气轻松惬意。“难得参加宫宴、开心一点嘛,犯不着为那些事烦恼成这样吧……” “我不是因为那些事。”雪狼微微垂下头,看了一眼离座走到秦王身边的秦烨,眉头拧的更紧了些,她顿了一顿,低声道:“我总觉得不太舒服。” 繁华的晚宴,欢声笑语,喜乐连连,却不知为何,给雪狼的感觉总是喜庆不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种隐约不安的感觉。 “担心个屁啊。”云燮一口干掉了杯中的葡萄酒,打着酒嗝散漫道:“就这种情况,就算全场的人都死光了、你和我也会好好地,还担心什么?” 雪狼愣了一下,猛地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云燮低笑了一声,扬起眉梢轻佻的看着她。“亲爱的,别忘了我们是一样的。” 雪狼挑了挑眉,云燮的意思是,她能感觉到的事情,她也一样感觉到吗? “湮灭于繁荣之下。”坐在云燮身边的珈蓝冷不丁幽幽的开口道,扭过头,他额心的宝石在火光下有种奇异而诡秘的光芒。 “危险向来与容华并存,但是畏惧不是好的选择。” 雪狼微愕,云燮撇着嘴道:“珈蓝,你到底是有多八婆啊!有那么一张年轻的脸,就别用一副老头子的口气说话啊……感觉很诡异好么……”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了。”珈蓝耸了耸肩,说道。 “切!”云燮鄙视的甩了甩中指。 正当这时,戏台上的歌舞告了一个段落,秦晋突然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大声道:“诸位,静一静。”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场面宁静下来,人人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今天是我皇兄的立年大寿,对于秦国而言,是个理应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借此佳时,我们大家齐聚一堂,为秦王祝寿。” 他朗声说着,高举手中的酒杯。“现在,让我们站起来敬秦王一杯,祝秦王生辰大喜、心想事成!” 不得不说,秦晋还有点口才,也很会挑时机,此刻大家正在兴头上,秦晋的祝愿又恰到好处,众人纷纷笑着站起来,云燮和雪狼也不好例外,同站起来,举了举酒杯。 众人齐声道:“祝秦王生辰大喜、心想事成!” 秦晟笑呵呵的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朗声道:“同喜同乐,祝愿秦国国泰民安、天命所归!” “国泰民安!天命所归!” 人人朗声而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声直冲云霄,利剑般穿破夜晚的宁静。 云燮撇了撇嘴,嘟囔道:“光会嘴上说有个屁用,有本事的出兵啊,灭了楚夏两国、君临天下的时候再说什么天命所归不是更好?” 说着,她将酒杯一扬,杯中的美酒尽数倒入口中。 雪狼微微一笑,解开面纱将杯盏递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喝,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倏然闯入心头。 她心中一跳,闪电般抬起头,朝目光传来的方向看去。 注视她的人是秦晋,他似乎没想到雪狼会突然抬起头,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又迅速隐没露出笑容来,端着手中的杯盏,遥遥冲雪狼举了举,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雪狼皱了皱眉,将原本已经放到唇边的酒杯重新放了下来,根本不理秦晋的情。 秦晋分明看见了,眼眸里迅速闪过阴霾,却又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乐呵呵的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但是雪狼的眉头却没有再松开,重新坐下来后,她的眼里逐渐有了凝重的影子。 不是自己的错觉,敬酒之后,空气中那种隐约的杀气似乎越发浓郁起来,如同空气一般、虽然难以琢磨、却又分明存在着。 这是怎么回事? 雪狼自顾自的思索着,没发现因为敬酒而站起来的众人已经纷纷坐下了,场面上只剩下站在一起的秦王、秦烨和秦逾三人。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突兀。 新的歌舞已经开始了,喜庆的音乐再次响起,穿着着各色衣着的年轻女子扇动着带有长长拖尾的艳红色布扇,一脸婉转笑意的按照早已经排列好的顺序依次走出。 看着那些体态优美的舞女,雪狼的眼眸一寸寸眯了起来,心中的不安扩大到极致,渐渐蔓延成了一种极致的警惕。 突然,她的眼瞳一扩,似乎从斑斓的舞女中看到了什么,来不及多想,她突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尖叫道。 “秦烨!快躲!” v129、暗伏、鸿门之宴(1) 突如其来的怒吼,女子的声音尖锐而凌厉,犹如一只利剑般冲破云霄,霎时间盖过了场面上所有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 不,或许众人连这种惊吓的情绪都未能好好品尝。 雪狼的声音尚未落尾,空气中突然传来嗤嗤的声音,三点银光犹如毒蛇一般从戏台上破空而来,箭矢带着哧哧的风声,像是嗜人的猛兽,长了眼睛一般朝众人呼啸而来! 在雪狼寸寸睁大的眼瞳中,从箭尖上带来的强大压迫,几乎让人生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绝望。 箭矢的目标,是秦烨、秦晟和秦逾。 快!实在是太快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不再是雪狼感觉到的飘渺,犹如解脱了束缚一般,浓烈的杀气好似铺天的洪水,奔腾汹涌弥漫,银光闪烁,在雪狼的眼中遮蔽了全场的火光。 时间的转轮宛如一瞬间缓慢下来,在雪狼的感知里,全世界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只射向秦烨的利箭,银光刺目,华彩光芒让人为之目眩。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万籁俱寂,宛如尘世的一切都消失无痕,黝黑的夜响彻着利箭上的动荡和喧嚣,好似一场狰狞的血宴。 秦烨……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她连自己喉咙还在不在都感觉不到了。 要死了吗? ……这么快? 不要……不要! 湖边的风声突然大起来,吹过少女的面纱,在凝固的表情上不断晃动。 那一刹那的时间,雪狼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大片大片诡异的情绪。 是什么情绪呢? 是亲眼目睹朱雀的冷漠…… 是亲身体会a少的疏离…… 是一寸寸的感觉银狐死去…… 是目睹了整个世界的绝望…… 那些汹涌的负面情绪、那些她以为绝不会重复的疯狂梦靥,就在那短短的不到一秒里的时间里重新充盈了她所有的思绪,形如泼天的水,铺天盖地而来! 因为秦烨吗? 为什么…… 镪!—— 一声细微而刺耳的声音猛然响起,瞬间拉回了雪狼的神智。 时间复原,灯火晃动如琉璃,星空璀璨而沉默,整个世界立刻恢复如初。 雪狼的眼中只剩下秦烨扯过秦晟躲避的身影,以及秦逾捂着肩膀迅速倒退的森然表情。 雪狼的那一声警告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千钧一发之际,秦烨不负她所望的带着秦晟侧身而倒,要命的利剑堪堪从他颈侧划过,嗤声微响、带起一片皮肉,死死的钉在他身后的大椅上,力道之大,将整个椅子射翻在地。 但比起秦烨的矫健,秦逾却显得笨拙的多,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依然没能躲过射向他的箭,肩膀处瞬间血流如注,他的面色诡异的呈现出骇人的白。 雪狼立刻如本能般跃起,踩过桌面直冲到秦烨身边,伸手搀扶起两人,冷然道:“没事吧?” 秦烨的脖颈处被刮掉了一整块皮肉,粉红色的新肉瞬间被鲜血覆盖,伤口之深几见白骨,脖颈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但是奇怪的,见雪狼如此急切的冲过来,秦烨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悦,反而恼怒又慌乱的怒吼道:“笨蛋!谁叫你过来的!” 说着,他想也不想的一跃而起,扯过雪狼的手臂不容反抗的拉到自己身后,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一边愤怒的吼道:“你是白痴吗?!什么情况都乱跑?!” 被他粗鲁的扯得脚步踉跄的雪狼勉强稳住了身子,听到他的怒吼,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微微的笑意,翦眸微弯,瞳孔瞬间晶莹如水,温柔的不像她自己。 只可惜秦烨背对着她,没能看到那一瞬间的惊艳。 “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快保护皇上和王爷!!” 一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武将才终于反应过来,啪的一声雷霆拍上桌面,怒吼着一跃而起,朝秦烨几人冲了过来。 众人纷纷反映过来,一瞬间匆忙朝几人冲来,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顿时变得一片杂乱,桌子歪了、凳子倒了,杯盏碗碟被撞到在地,劈里啪啦的破碎声不断响起。 武将还好,而那些只知道舞文弄墨的文官却显得慌乱之极,好几个甚至摔倒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这样的情况下雪狼也无力注意他人,她将秦王从地上搀起来,见他沉厚如古剑一般的脸上并无慌乱,身上也无受伤,心下便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秦逾也走了过来,比较悲剧的是,他没有秦王那样的好运气,虽然在一刹那间避开了重要部位,却依然被箭射中,箭身贯穿了他的肩膀,从身后探出,染着鲜血的箭头触目惊心。 “没事吧?”雪狼拧眉看着他的伤口,问道。 秦逾的脸色比秦烨更加苍白,从伤口上流淌而出的血将他白色的衣袍染出大片大片的红,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看上去让人惊心。 “没事。”秦逾低声道。 雪狼扶住他的肩膀,拧了拧眉,突然道:“忍着点!” 话音未落,还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她突然一把抓住长长的箭身,清啸着用力拔了出来! “啊……”秦逾忍不住低吟,额头上瞬间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息,面色苍白如纸。 雪狼将手中的箭头扔在地上,身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手上抓着已经裁剪好的宽布条。 雪狼一愣,扭过头,正对上云燮微微含笑的眼。 她感激的一笑,顾不上说话,接过布条麻利的裹紧秦逾肩膀上的伤口,正准备用剩余的布条给秦烨包扎一下,却突然听到了扑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笨拙的东西摔倒了。 雪狼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又在慌乱中摔倒了,并没有在意,哪知道扑通扑通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响得越来越频繁,她实在忍不住扭头,这才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面。 v130、暗伏、鸿门之宴(2)【红包加更】 正在场面一片慌乱中,雪狼突然听到扑通的声音,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又在慌乱中摔倒了,并没有在意,哪知道扑通扑通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响得越来越频繁,她实在忍不住扭头,这才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面。 确实有人摔倒了,但是不是一个。 而是一片!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正冲过来的、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一个个就像突然被人抽掉骨头一样扑通扑通的倒地,呼痛叫骂的声音顿时响起,只一个眨眼的时间,人群便如同秋日被切割的稻谷一般整齐的摔倒在地。 雪狼还来不及惊讶,拦在她面前的秦烨突然身子一晃,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雪狼。 “秦烨!”雪狼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力气……”秦烨的面色、从苍白中透出铁青,眉头紧拧,“我的力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雪狼的身后又传来了倒地的声音,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站起来的秦王和秦逾。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场上的人除了雪狼、云燮、珈蓝和侍奉的侍女外,容成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楚焰、楚良、东方玥、东方裕隆、东方夫人、以及那些夏楚两国的使者,都无一例外的摔倒在地,就连秦烨都身体发颤,全靠雪狼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怎么回事?! “他们中毒了。”一片杂乱中,珈蓝的声音犹如冰刀一般清醒锐利,淡漠的传过来,瞬间将雪狼的思绪重新点燃。 宴会上的食物被下了毒?! 是什么东西? 雪狼没有大张旗鼓的询问他人都吃了些什么,她直接从自己身上推测,从宴会开始,大部分的菜色她都吃过,唯一没有碰过的是…… ——酒! 没错!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喝过酒,而在场之人却因为秦晋提议的向秦王敬酒而全部喝了酒,甚至连云燮和珈蓝都同样饮用了! 如果毒是下在酒里的,那提议大家敬酒的秦晋就有大问题了! 想到这一点,雪狼条件反射一般在混乱的场面上寻找秦晋的身影。 扫了一圈,没有! 再看第二圈,雪狼突然在一个桌子旁发现了秦晋。 他也同样倒在地上,眉头紧皱,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惊叫慌乱,两只眼睛牢牢的盯着秦烨等人的方向,一碰到雪狼的眼神,顿时低下了头。 雪狼心中警钟长鸣,可是现在显然不是追问他的时候,她瞬间扭头对云燮和珈蓝道:“毒是下在酒里的,你们也喝了酒,没事吧?” 云燮噗嗤一笑。“我身体里早就充满了各种抗体,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小人算计?” 珈蓝的语气更是轻松,惜字如金的吐出五个字。“我百毒不侵。” 听到两人没事,雪狼大大的松了口气,秦烨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因为身体无力而毫无以往的力道。 他紧张的看着雪狼。“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有喝酒。”雪狼干脆利落的说道,扶着秦烨在一边坐下,抬头对云燮道:“蝎子,帮我!” “ok!”云燮回答的相当干脆,甚至有些兴奋的摩拳擦掌。“你说怎么做?” “把楚夏两国的人……集中到一边去……他们不能出意外。”说话的是秦烨,虽然身体无力,但显然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一字一字的道:“对方的目标是我和皇兄,只要远离我们,他们就不会有事。” 云燮撇了撇嘴,刚要说话,雪狼却突然开口道:“蝎子,拜托了。” 云燮刚刚撇过去的嘴立刻耷拉下去,看了看一脸坚毅的雪狼,她心中一动,默不作声的转身朝容成钰等人走去,还顺手把珈蓝也给拉了过去。 雪狼松了口气,突然想起秦烨脖子上的伤口,一直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忙转过身,用剩余的布条给他包扎,语气淡淡的道:“如果箭再偏一点,你大概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我没那么容易死,还没活够呢。”秦烨微微仰起下颚,方便雪狼的包扎。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伤严重到需要包扎的地步,不过看在是雪狼亲自动手的份上,他也不介意享受她难得的关心,眯着眼睛傲然道;“我秦烨不想死,天下无人可杀我!” 话音未落,脖颈处突然剧烈一疼,他瞬间倒抽了口气,瞪着眼睛看雪狼。 雪狼垂着眼睛,鸦翅一般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垂落下来,在她白皙挺拔的鼻梁上投上了淡淡的阴影,橘黄的宫灯照在她的侧脸上,线条轮廓清丽而冷傲。 她的语气也是冷的,仿佛没有半点情绪在里面,列行公事一般道:“就你现在这样子,一个小孩子都能杀了你,逞什么能?” 秦烨瞪起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雪狼已经麻利的为他包好的伤口,语气淡淡。“你们运气不错,酒中的毒似乎只会叫你们乏力、却不能要你们的命,要不然估计场上就会是横尸一片了。” “哼!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幕后之人还有别的计划!”秦烨的语气阴森,充满了暴戾的杀气。“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想玩什么把戏!” 雪狼眯了眯眼睛,朝云燮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差不多已经搞定了,这才不动声色的扫过狼藉一片的场面。 “是啊……到底还有什么阴谋呢?” 这么大的动静,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没看到一个御林军过来,甚至连负责四方守卫的战裘战羽等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来,这怎么看都显得十分诡异。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如果不是御林军和战裘他们全被干掉了、那就一定是被人控制了。 雪狼正在琢磨,突然之间,她听到了大量的脚步,齐整而匆促的朝这边赶来。 v131、暗伏、鸿门之宴(3) 脚步? 雪狼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反应迟钝的御林军终于是来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因为她只听到了脚步声,却丝毫没有听见铠甲撞击的声音——如果真的是大量御林军匆忙赶来,那就算走动的再整齐,也多少会有铁器相撞的声音吧。 但是现在她听到的声音中,却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半天杂声都没有。 这样匆匆而齐整的脚步,在杂乱的场面上听起来有种让人心中不安的危机感,雪狼微微眯起眼睛,突然从秦烨身边站起来,持剑齐胸,黑发下的眼眸里有锐利的杀气。 云燮也迅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她已经将容成钰等人搬到了玉石屏风前,突然抬头一声清啸,鬼魅一般的人影如落叶一般凭空闪现,单膝点地对她行礼:“御主。” “把秦王等人搬到这边来。”云燮干脆利落的吩咐道,语气不容抗拒,后又抬头对雪狼道。“你也快过来。” 雪狼微微点头,那三个黑衣打扮的男子迅速将秦王和秦逾扶起,正要伸手去搀秦烨,却反被他一把拍开了手。 “本王没那么没用!”秦烨火大的吼了一句,突然伸手抓住身边地上的一块破裂的瓷砖,狠狠往自己肩膀上一插。 瓷片锋利,秦烨的肩头和手掌几乎是同时血流如注。 雪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黑衣男子无奈,只好先帮着同伴将秦王和秦逾搬了过去,云燮熟络的搬动周围倒地的桌椅,以宽大的玉石屏风为后盾,麻利迅速的摆出了利于防守的局面,将秦王容成钰等人护在其中。 而场上的其他武将文官、雪狼没开口,云燮根本就懒得管,甚至连秦晋她都没看一眼。 至于秦烨那边,有雪狼在,也轮不到云燮来操心。 听着耳边的细碎脚步越来越鲜明,雪狼看着秦烨肩头的伤口,有些拧眉道:“还需要多久?” 秦烨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所以才故意刺伤自己,放掉一些血可以助他体内的药效减缓——雪狼知道他的想法,才没有开口阻止。 “差不多了。”秦烨的脸色煞白,顾不上包扎伤口便从地上站起来,身体依然有些摇晃,却比刚才站都站不稳的情况好太多了。 雪狼低头看了一眼地下,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已经染到了她的鞋面上,将绯色的布料染的更加艳丽。 “楚良!”秦烨突然厉喝了一声,很快,倒地不起的人群中立刻站起了一人,同样肩头染血,同样脸色苍白。 楚良看都不朝两人看一眼,伸手迅速从衣服里摸出一个东西,微微一扯,随着咻的一声,一束烟火猛然冲上天空,在头顶绽放成蓝色的火焰图案。 “飞鹰军从外赶过来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秦烨冷声说道,拉着雪狼箭步朝云燮所在的方向跑去,“这段时间里,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雪狼默然的跟着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烨就感到她突然抽出了手,扭身一扫,绯色的光线如闪电一般划过,随着喀嚓的一声,将凌空射来的两支细箭齐腰斩断。 “快走。”她漠然的看着两支断箭落下,面无表情的道。 目光牢牢盯着的,是宴会对面的小小竹林,她知道射箭之人就在里面,但是场面上的情况容不得她贸然上前。 秦烨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本王不需女人保护!” 话音刚落,小竹林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像里面潜伏着一只巨大的野兽,此刻正在不耐烦的挣扎,在雪狼锐利的眼神中,数以几十记的黑衣人突然如蝗虫一般从竹林中窜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劲裤、黑色的长靴、黑色的面罩、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每一个人的装束都一模一样,俨然一副黑色代言人。 没有话语、没有表情、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这数十个的的黑衣人就像是电脑复制出来的一样,齐整而矫健的朝秦烨等人扑来。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狭长的刀,刀不过两指宽,尾端微翘,刀身光亮如水,形如现代的日本军刀。 没有人说话,诡异的脚步叠叠中只听到秦烨怒吼一声,顷刻之间便冲入了黑色人潮中。 雪狼暗自皱眉,提剑冷笑,随即裹入人群。 云燮朗声一笑,手指往腰间一划,变魔术一般抽出一条血红色的软鞭,凌空抽打几声,看似柔软的鞭子发出铁器一般铿锵的声音。 “护好身后的人。”她笑嘻嘻的吩咐了一声,随即仰头清啸,长鞭如舞,杀气纵横。 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快的连眨眼睛都不够,场面已然变得一片混乱。 ——黑衣、银光、绯色尖锐! ——刀光、剑影、长鞭狂舞! 呼呼的风声刺耳异常,刮在人面上几乎带有刀锋一般的疼痛,人群眼眸凌厉,剑影光华闪动,游龙般剑走偏锋,雪狼诡异的剑法中,又带有大开杀戒的招式,搅起漫天风尘,她的眼眸晶亮的不可思议,黑暗中犹如闪动的水晶。 秦烨的招式和他的性格一样,大开大合,三分伤己、七分对人,所到之处迅猛如风,刚毅的面容在血光中染上了狰狞的影子。 和他截然不同的是,云燮的动作看上去和她性格一样散漫轻佻,长鞭挥舞着月色,形如嗜血的毒蛇一般,劈里啪啦的声音中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卷上人的脖颈,喀嚓一勒,绞杀于当场。 死尸一片,只要是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员无一生还,而她纯白的衣袂、甚至没有染上半点血腥,几近恐怖的鞭术。 秦烨、雪狼、云燮。 这三个人、一个大开大合,豪迈与霸气冲天而起,唯我独尊;一个游走偏锋,手段干脆凌厉,毫无花俏;而最后一个,却轻佻散漫,犹如月下的舞蹈,由死神起舞。 杀戮到了这种地步,已可称为艺术。 死亡的艺术。 v132、暗伏、鸿门之宴(4) 秦烨、雪狼、云燮。 这三个人、一个大开大合,豪迈与霸气冲天而起,唯我独尊;一个游走偏锋,手段干脆凌厉,毫无花俏;而最后一个,却轻佻散漫,犹如月下的舞蹈,由死神起舞。 他们只有三个人,却面对着过十倍的敌人,而更诡异的是,居然没一个人能越过这三人的防线。 三人携手作战,默契配合,月辉下黑白红三色衣袂飞舞,翻转连连。 血花冲天而起,遮盖星辰,污染月光,每个人眼里都是一派凄厉的红,哀嚎和惨叫如同利剑,黝黑的夜响彻着动荡和喧嚣,好似一场狰狞的血宴。 情况渐渐平衡下来,黑衣人的冲势虽然猛烈,但是比起近身作战却远没有秦烨三人来的彪悍,只一个照面的时间,如同疾风刮过草地,残肢断骸伴随血液挥洒一地,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罗列不一。 黑衣人被杀的措手不及,却也不是傻子,见强冲不入,干脆利落的往后倒退,猛地俯身卧倒。 糟了! 雪狼对敌经验丰富,一见对方如此反应、立刻就知道可能有后手了,来不及多想,她立刻卧倒侧翻,麻利的往一边滚去。 扑棱棱…… 破空的声音瞬间乍起,随着几声闷响,在雪狼身后滚过的路线上,瞬间多出了好几根闪着幽光的箭,箭身还在微颤,锋利的箭头从齐整的草皮上刺入,带起一片泥土。 “哇靠!”她突然听到云燮惊叫了一声,语气却是兴奋了,忙扭过头一看,却见她长鞭一样,轻松将半空中的长箭打落至地,有些惊奇的挑挑眉毛。“我没看错吧,弩箭!?这么看得起我们?” 所谓弩箭,就是一种类似于十字弓的武器,利用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射出的箭的威力之大、完全不是人工射箭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这个世界会存在这种弩箭? 雪狼的心里有层疑惑,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就在云燮惊呼的时候,她看到了天空中漫天飞来的箭雨,银光杀气铺天盖地。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消失了,箭矢闪烁的银光取代了漫天的星辰,密密麻麻的箭身形成一张实质的大网,阴影付覆盖了每个人的眼底,如同阴霾、无处可逃。 锋利的箭尖,笔直的朝着人群而来,犹如蟒蛇撑开的毒牙。 雪狼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有些放空的感觉,她知道弩箭的威力,就算是一指厚的木板都有可能射穿,这样一场箭雨下来,在场的人还能活几个? 但是她很清楚,现在根本不是发呆的时候。 利落的打滚翻身,速度之快几乎是她身体的极限,在那样的仓促中,她完全没有机会去看秦烨和云燮的情况,一脚踢翻了桌子,两者叠加,想也不想的挡在自己面前。 扑棱棱…… 她刚刚钻进桌子后面,铺天的箭雨随即而来,扑通扑通的钉在她身前的木桌桌面上,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但锋利的箭头依然在巨大的力量下刺穿了两张桌板,堪堪露出尖端来。 好在雪狼机警,放下桌子后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而特意远离了些,才使得那些箭头没有直接刺进皮肉里,但即便如此,如果一直待在原地,桌板会射穿也是迟早的事。 怎么办?这附近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雪狼才想起诅咒那个安排宴会的礼官,搞什么鬼特殊啊!好好的在大殿里举行不就完了?这下倒好,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 躲避的……地方? 突然,她眼睛一亮! 还真是心理素质不过关,她怎么会把那么好的避难所给忘了呢? 想到这里,她立刻伸手撑住桌子的下摆,勉力将笨重的桌子抬了起来,刚刚露出双腿,几支箭矢便如长了眼睛一般袭来,雪狼根本无法躲避,箭矢从脚踝处划过,虽然没有射中,却依然带出长长的伤口,瞬间血流滴答。 箭雨铺天,不断有中箭之人的惨叫声响起,混合空气中嗤嗤的破空声,形成一股刺耳的噪音,雪狼完全听不到秦烨或者云燮的动静。 但是比这更重要的是,她得尽快解决藏在竹林中的杀手,否则再这么下去,不出事也得出事。 想到这里,雪狼横下了心来,搬着桌子顶着箭雨一点点朝湖边挪去。 ——没错,就是湖! 在这种依靠灯火照明的夜里,湖中无疑是一个躲避的好地方,只要躲进了湖水里,哪怕再多的箭雨也容易躲避。 更加重要的是,九母湖蜿蜒庞大,从湖水下潜过,可以很容易的靠近竹林。 以她的潜水成绩,这并非什么难事。 雪狼将心横起,无视一切专心朝湖边走去,虽然手中的木桌已经被钉的满目疮痍,但是好在她距离湖边并不算远。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在木桌整个被贯穿之前,雪狼终于挪到的湖边,深吸了一口气,她猛地一把掀开木桌,想也不想的一头扎进湖水中。 扑通一声,十一月已经凉透的水瞬间盖过了头顶,漆黑的湖底中,湖岸上的灯火就如同隔了一块琉璃,难以看的清楚。 雪狼没有迟疑,一落水后立刻扭身朝竹林赶去,她游泳的速度很快,也足够小心,至少在她偷偷上岸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 努力睁大眼睛,凭借着超人一等的夜视能力,雪狼如毒蛇一般轻俯在地上,用一种矫捷而敏锐的姿势快速往竹林中走去。 不远处的夜宴灯火明亮,透过细碎的竹叶洒进来,为雪狼的行动提供了好的帮助,很快她便发现了躲藏在竹子下放暗箭的人。 黑暗中看不到有多少个人,但是雪狼却看清了他们手中的东西,果然是弩箭,而且明显是经过改装的,一次可连发数只,怪不得攻势那么激烈。 雪狼可没时间和他们瞎耗,遇到一个灭一个,以她隐秘的手段,足以保证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事有例外,就在雪狼解决掉第六个人的时候,突然脖颈后一凉,尚未来得及反应,剧痛乍起,整个头皮瞬间麻痹了。 她的身子蓦然一僵,整个人便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v133、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雪狼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但是例外总无处不在,就在她解决掉第六个人的时候,突然脖颈后一凉,尚未来得及反应,剧痛乍起,刺激的整个头皮瞬间麻痹。 她的身子蓦然一僵,整个人便顺着青竹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手中的怀剑无力的跌落,地面的青草摩擦着她的面颊,眼皮突然变的万斤沉重,怎么也无法睁开来。 困意一**犹如洪水,疯狂的席卷她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雪狼的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却无力阻止渐渐阖上的眼眸。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身体的困倦前所未有,几乎已经将她的思维整个吞没,她连思索的能力都没有。 眼眸瞬间黯淡无光,一寸寸阖上之际,她朦胧的看到一袭雪白的莲衣,亭亭婀婀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女子有锋利的眼神,面纱后的嘴角,噙着疯狂的笑容。 再然后,雪狼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思维沉入一片死寂,黑暗如同亘古的洪荒,再也看不见一丝光芒。 仿佛是很沉很沉的睡眠,闭目了万年不止,以至于那一桶冷水当头浇下的时候,雪狼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缓缓睁开的眼睛,朦胧的看见一丝橘黄,雪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 “醒了吗?”有女子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几乎十分愉悦的笑意。“可真是大小姐风范,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 雪狼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头皮突然剧烈疼痛,好似有人用力揪住了她的长发一般,在这种疼痛的刺激下,雪狼下意识的仰起了头,发出本能的**。 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滴答的水珠从睫毛上掉落,散漫的意识重新归位,雪狼猛地皱起眉毛,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木莲?!怎么会是你?” 木莲甜甜的一笑,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本是冷素的脸上极端不搭调,非但不觉得漂亮,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扯着雪狼的长发的手又使了使力,迫使雪狼弧度更大的仰起头,凑到她面颊旁,慢悠悠的道:“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还活着、雪姑娘你很惊讶吗?” 雪狼看着眼前本该被管在王府地牢中的女人笑嘻嘻的对自己说话,有些费解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她努力思索昏迷之前的事情,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其实也算不上奇怪,顶多是雪狼以前没来过而已。 这是一个很破旧的木屋,仅有的家具也就是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全都破破烂烂,窗纸都腐烂发黑了,地面上全是堆积的灰尘,看厚度都快可以种花了。 雪狼的手臂被人用手臂粗的绳子反绑成了十字,高举过头顶,吊在房间的横梁上,脚尖堪堪碰到地面,身子时不时会晃动,姿势十分吃力。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 雪狼打量着四周,眉头越皱越紧,忽而扭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木莲。“你想干什么?” “啧啧……”木莲像是赞赏又像是嘲笑的咂了咂嘴,微笑着走过来。“真冷静啊,你为什么不惊慌失措一点呢?这样比较好玩。” “玩?”雪狼扬了扬眉梢,看着眼前白衣女子眼底里隐约透露出来的疯狂神色,有些谨慎的道:“你想怎么玩?” “怎么玩?”木莲笑的更欢快了,无辜的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杀了你好不好?” 雪狼不为所动的看着她。“你不会杀我。”肯定句。 “为什么?”木莲笑着问道。 “如果你要杀我,在竹林就可以动手,何必拖到现在。”雪狼的语气十分冷定。“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是怎么把我弄晕的?” 见她一口气问出三个关键性的问题,木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欣赏,道:“你很聪明、也很理智,更加懂得分析情况,如果你不是你、我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我不是我? 这是什么话? 雪狼的眼神充满表现了她的不解。 木莲继续道:“你不用觉得惊讶,是我用小乖咬了你,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至于我想干什么,我其实也没想好。”她慢悠悠的走了两步,雪色的莲衣拂过地面的尘土,染上了淡淡的浅灰。 “你猜对了,我确实没打算杀你,因为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简单!”木莲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几乎含着深入骨髓的愤恨,她倏然扭过头来,五官都甚至微微扭曲。“我会把我承受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在你身不如死之前、绝不会让你那么轻松的死!” 她的仇恨如同利剑,干脆利落而简单明了,完全没有半点隐瞒。 雪狼并不畏惧别人的仇恨,她只是不明白,木莲怎么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怨恨? 仅仅是因为她和秦烨把她关入地牢中受了些折磨吗? 不……不会是这么简单。 雪狼也是从仇恨中走出来的人,因此,她能理解木莲眼中隐隐的扭曲和疯狂——那是只有恨到极致、不顾一切之人才会有的歇斯底里。 她竟在毫无所惧中、积攒下了如此深厚的仇恨? 雪狼安全不自知。 “为什么?”她实在忍不住问。“你在恨我?为什么?我并不记得有得罪过你。” “哈……没有得罪过我?”木莲突兀的笑起来,笑声更如鬼魅一般,她缓缓眯起眼睛,“是啊,你是没有得罪过我,可是我还是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雪狼微微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底并无畏惧。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木莲突然怒吼,声音尖锐如钢刀一般,像是无法忍耐心头的情绪,随着这一声尖嚎,她的手突然扬起,指尖诡异的露出一点锋芒,狠狠的朝雪狼的脸颊划下去! v134、我早已经不畏惧抛弃了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木莲突然怒吼,声音尖锐如钢刀一般,像是无法忍耐心头的情绪,随着这一声尖嚎,她的手突然扬起,指尖诡异的露出一点锋芒,狠狠的朝雪狼的脸颊划下去! 嗤…… 一声皮肉绽开的轻响,雪狼皱起眉头,从唇间泄出微微的呻*吟,喘息微重,眉头紧锁。 滴答的血液顺着腮部、从她尖刻的面容轮廓上滴落下来,落在绯色的衣襟上,将颜色染的更加艳丽。 一寸长的伤口,狰狞的爬在她的左边脸颊上,皮肉整个翻卷,粉红色的新肉泛出微微的白,瞬间被鲜血所覆盖。 就一道伤口,便将她原本清丽娇艳的面容破坏的毫无余地,整张脸瞬间变的狰狞起来。 雪狼当然知道自己被毁容了,但是她并不觉得多么惊慌,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女子,眼里有些许的不解和大片大片的冷定。 木莲也盯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的惊恐和慌乱——没有女人能熟视无睹的看着自己被毁容,她坚信,谁也不行! 她实在是太期待了,期待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求饶认输,期待到心花怒放的程度。 ——以至于迟迟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后,愤怒如毒焰一般开始在眼底旋转。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害怕?!我都把你的脸给毁了!”她愤怒的指着雪狼的鼻子,指尖闪烁着银光,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能这么冷静?!” “我为什么要害怕?”雪狼眯起眼睛。“我不是还活着吗?” 面容比生命更重要——雪狼虽然也爱美,但是还没到这种地步。 “不害怕?哈哈哈……”木莲夸张的大笑起来,笑声无形无质,却如同鬼哭一般蔓延在屋内,破旧小桌上的烛光晃了一晃,将两人的影子打出迷离的模样。 “你不是和秦烨打得火热吗?我毁了你的容、你就不怕他不要你了?”木莲瞪起一双眼睛,笑容使得整张脸都朦胧扭曲起来。“被心爱的男人抛弃、感觉不会很好吧?!”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雪狼微微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脸颊上流淌下来的血迹,眉头有些微皱,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她抬起头,对木莲微微一笑。 就是这一笑,眸色晶亮如雪,虽然面容被血迹染的狰狞,然这一笑却如阳光普照,掩盖了她身上所有的锋芒,整个人竟透出闲散安逸的味道。 ——好似她不是被人绑在这里、而是坐在阳光下喝下午茶一样。 “很抱歉,如果让我因为毁容被人所抛弃而痛苦无比,就是你的愿望的话,你大概要失望了。”雪狼勾起唇角,气势全然不落木莲之下。“我早已经不畏惧抛弃了。” 这样的淡定自若、这样的冷静自持、这样的无所畏惧…… 在木莲的眼中,统统演变成一种高傲,以及、对自己的蔑视。 “你凭什么嚣张?你凭什么高傲!?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偷来的!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贼!”木莲的情绪突然失控了,她猛地指着她的鼻梁,小小的匕首将寒光反射到雪狼严重,散发出鬼魅一般的冷意。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无所畏惧?这具身体、这张脸、你所得到的一切,全部都不是你自己的!”木莲怒吼着,声音尖锐。“你当然不会害怕,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你!” 话说到最后,她像是无法遏制心中的悲愤,猛地扬起手臂,匕首的寒光如冷花一般绽开,唰唰唰的几下,在雪狼的面容上划出凌乱破碎的影子。 雪狼猛地闭上眼睛,其中一刀正好划过她右边的眼皮,眼前瞬间一片猩红,面上刀割一样的痛苦让她清楚现在的自己一定如鬼刹一般难看恐怖。 有点想笑。 虽然不知道木莲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无疑的是,她确实说中了。 这张脸、这具身体、这条命、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确实不是她的自己的。 连雪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冷静,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如一般女人那样热衷于保养,虽然不是极度的珍惜、但也确实注意着不在战斗中伤到自己的脸。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经历了一次生死的她,好像逐渐将很多东西看透了。 比如说,她并非什么都不在意。 比如说,她也在期待能与之并肩战斗的朋友。 比如说,她也想要一个肩膀,能让她在疲惫的时候依靠那么一会。 相反的,对于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她比现代还要看的淡薄了。 别说是这张脸,就算是现在这条命,她也显得极其淡漠。 ——并非是想死,也并非是想毁容,有机会的话她自然会全力保证自身的完好,但是对于一切,她已经逐渐学会顺其自然了。 所谓的顺其自然、并非是什么努力都不做,而是在努力之后,能有足够好的心态接受一切的发展。 一张脸,和自己的命比起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吧。 而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在这种问题上会比一般女人淡定,也并非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只是这一点,木莲不会知道。 所以她愤怒,发疯一样的愤怒。 这种愤怒,无非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无法激怒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虽然落在自己手里,但是只要她一个眼神、木莲就会生出一种“自己才是输家”的挫败感。 她厌恶这种挫败感,而因为厌恶、才会下意识的更加愤怒,面对着雪狼、几乎想要杀之而后快。 但……真的能下手吗? 面对着这样一具身体,她真的能狠心切断她的喉咙吗?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沉默了很久,木莲才开口道,语气比之刚才要冷静的多。 雪狼喘息着,从面容上流淌而出的血完全遮蔽了她的视线,所看到的都是熟悉的红。 ——那样讨厌的颜色。 她索性闭上眼睛,视野沉入黑暗,呼吸一点点的急促,意识也随着血流而微微薄淡下来。 “我当然怕,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冷定。“你不会因为我怕就放了我,我也不会因为害怕而对你低头。” v135、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救赎 “我当然怕,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冷定,闭合着的眼眸睫羽纤长,面上鲜血直流。 “但是,你不会因为我怕就放了我,我也不会因为害怕而对你低头。” “怕还有什么用吗?” 木莲诡异的沉默下来,一时之间,小屋内居然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能听到细弱火苗轻巧的跳动声。 “我……”木莲似乎刚准备开口,雪狼突然听到吱呀一声,房门不知为何打开了。 木莲也被吓了一跳,立刻扭身回头,眼睛瞬间睁得极大。“师……师父?!” 师父? 雪狼愣了一下,依稀想起似乎曾经听幽草说过,木莲是神医无白的唯一弟子,而神医无白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睫毛已经被血液染透,粘合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居然没法睁开来。 “木莲,你果然动手了。”黑暗中,雪狼听到一个冷定的男声,带着犹如冷风吹过浮冰的清醒干脆,依稀有些熟悉的感觉。 木莲的脸色煞白,看着突然出现的珈蓝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听了他的话,她反而冷静下来,冷笑的道:“是啊,我终于是动手了,师父,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珈蓝微微摇头,眉宇间有些冷漠的黯然。“我只是遗憾而已。” ——好好的一个人,又被仇恨扭曲成了疯子。 “那你来做什么?”木莲的声音尖锐起来,几近于叛逆期的孩子。“既然不想杀我,那你来做什么?既然已经放弃了我、又何必再来干涉我?!” “我没有干涉你。”珈蓝的声音听上去几乎是残酷的镇定,和木莲失控尖锐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我也告诉过你,你不能杀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雪狼。 雪狼模模糊糊的听到这里,意识已经逐渐寡淡下去,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感觉自己就像浮在云层中,周围的一切都被裹上的薄纱,声音也好感觉也罢,都渐渐不甚清明。 “为什么?!”木莲的尖叫在黑夜中听上去有些可怖的味道。“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连你都要护着她?!” 她顿了一下,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说,你也喜欢上了她?!就像秦烨和夏太子一样?!” ——她在说到夏太子的时候,声音里的异样是不需细察的分明。 珈蓝摇摇头,艳红的衣袂被从门口闯入的夜风卷起,翻飞拂动微微。“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也不需要给你解释,我只是告诉你,我是来救她的。” 木莲倏然冷静下来,“师父的意思是,只要我以后还想针对她、你就会和我为敌?” “只要你不危及她的生命,我不会随意插手。” 珈蓝此话的意思,相当于承认。 “哈~”木莲冷笑了一声,随后再也忍耐不住,笑声如洪水一般爆发出来,刺耳而尖锐,含着莫大的嘲讽和悲凉。“不危害到她的生命?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却突然停了下来,诡秘的看着珈蓝,眼里有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暴戾和疯狂。 “师父啊师父,枉费你被承为神,你来的太晚了,我已经把她毁了!毁了!” 她大笑着侧过身,让珈蓝看见雪狼惨不忍睹的脸,横七竖八的凌乱伤口将原本一张清丽的面容划的犹如鬼刹,红色的鲜血、惨白的肌肤、嫩红的新肉,三种颜色纵横交错,密布在她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上,让人怵目惊心到脚底发凉。 珈蓝深邃冷傲如夜空一般的眼眸,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也有了微微动容,额环上的蓝宝石闪烁着幽光,如同海洋的眼泪。 但,却是寒冰一般的冷。 他竟然叹了一声,语气微微震动。“你居然憎恨到了这种地步……” ——雪狼的身躯,对于木莲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珈蓝原本以为,她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手去残害那具躯壳的,但是没想到……她竟如此憎恨。 “是啊师父,你现在才知道吗?”木莲大笑起来。“我在恨啊!我恨这具身体,更恨躲在这具身体的人!我要毁了她的脸,她没有资格顶着这张脸!” 珈蓝默然的看着她,眼底有丝叹息。 这样的眼神叫木莲几近疯狂——所有自卑之人都有一个同样的特性,那就是极度敏感的自尊,她甚至可以容忍雪狼的骄傲、却无法忍耐珈蓝对她的同情。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猛然上前一步,怒吼着尖叫着疯狂着,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使得她整个人如发了狂的猛兽,见什么咬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你比我还可怜!懦弱的神,你一辈子都是孬种!” 没有男人能容忍被人称作孬种,就连深奥绝然如珈蓝也不例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却在看到从木莲眼角滑下的泪水后悄然隐没。 ——同是天涯沦落人,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救赎,何必还要互相折磨? 他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句,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我要带她走了。” 木莲没有出手阻拦,好似被那一吼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她呆滞一般站在原地,嗤嗤的笑着。 “带走吧,尽管带走吧,我倒是想看看,翼王如果看到她这样一张鬼脸、会是什么反应呢……” 说到这里,她有些癫狂的笑起来,笑的全身颤抖,笑的无法自制。 珈蓝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雪狼解开来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多看木莲一眼。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木莲的笑声越发扩大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呜咽,直到再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哭还是笑。 雪狼啊雪狼……你叫我如何能不恨你? v136、她的脸毁了,你还要她吗 木莲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离开秦国的皇宫,想来也是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因为警戒而无法带着雪狼离开,她所在的地方其实是秦皇宫的冷宫偏房,因为偏僻而难以被人发现。 珈蓝抱着雪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并非没有听到木莲哭笑难辨的声音,月色如辉,男子的面容在月光下有迷离的颜色。 走了一段,行至一不知名的小花园,珈蓝停下来,低头看着怀中少女不断淌下血迹的面容,眉心有些微蹙。 顿了一顿,他将雪狼放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瓶子,拔开瓶口上的木塞,将里面褐色的粉末倾倒到雪狼面上的伤口上。 粉末似乎带了一定的刺激性,使得雪狼在昏迷中有些皱眉,发出模糊而下意识的挣扎,珈蓝半拥着她,低声道:“乖~~等一会就不痛了。” 他说着,一边倒着药粉一边往伤口上轻吹,眼里的神色褪去了冷漠疏离,温柔的如同在注视一个受伤的小兽。 奇迹一般,在他温柔到几乎诡异的声音中,雪狼渐渐平静下来,沉沉的窝在他的怀中,面容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因为沾满了药粉变得更加惨然,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但是很神奇的,那种诡异的药粉一倒上去,原本不断沁出鲜血的伤口便消停了下来,总算不再有新的血液溢出。 珈蓝等了一等,才重新将她抱起,跨步走入黑暗中。 等他回到秦烨所在的地方后,整座宫殿已经弥漫了浓浓的火药味。 云燮、楚良、战裘、战羽、战岿…… 每个人都脸色沉蓦,一言不发的站在房间中,就连一贯轻佻的云燮都拧着眉毛,神色有些难以琢磨的阴霾。 秦烨更是阴冷,一张脸犹如铁面一般森然无情,一动不动的坐在高位上,双手在桌面上拧成了泛出铁青的拳。 他还穿着宴会上的衣服,肩膀和脖颈的伤口被白色的纱布包裹起来,不过看似没什么用,已经有艳红的血从纱布上透出,映衬着他鬼一样的脸色、更见显得阴霾万分。 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青布包裹绯色的怀剑,剑鞘上的精铁反射着冷冷的烛光,让人心中顿生冰凉。剑生灵气,仿佛知道主人不在身边一般、无格的光芒晦涩而阴霾,丝毫没有在雪狼手中那种清光绝世。 ——那是被雪狼遗落在竹林中的剑。 秦烨死死的盯着那把她从不离身的剑,眸光阴冷毒辣,充满了暴戾的狠绝。 他不想再回忆从竹林中发现这把剑的心情,那种慌乱和无法自控,崩溃一般的情绪几乎完全将他的理智吞没,如果不是有楚良和云燮在一边加以制止,秦烨难保自己不会因为恐惧而大开杀戒。 她不见了! 她不见了!!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距离他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她居然不见了!! 秦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如果她的无格都会掉在竹林里,足可以说明她不是自愿离开,若是被强行带走,秦烨完全无法预料她会遇到怎样的事! 该死的!她怎么能不见!? 哪个混蛋做的!他要杀了他! 秦烨死死的拧着拳头,眼里暴戾的杀气几乎眸色泛出厉鬼一般的猩红,空气中的气压一低再低,几乎让人无法自由的呼吸。 珈蓝的脚步在空旷的房间中显的极为刺耳,却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看到他怀中那抹熟悉的绯色,秦烨的瞳孔倏然一亮,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他瞬间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拔腿就往他身边冲。“阿雪!” 心情既是恐惧也是愤怒,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喜悦的是,她总算是回来了。 虽然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但这失去她踪迹的两个时辰,却漫长的如同两个世纪。 ——愤怒的是,她居然敢让别的男人碰她! ——而恐惧的是,如此要强的她、居然会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别的男人怀中。 那样的安静,让绯色的衣袂都成了居无定所的蝶,让人心中无法不生出讨厌的不安。 云燮也看到了他,晦涩阴霾的眼里顿时闪过欣喜和笑意,唇瓣忍不住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她的狼不会那么容易成为俘虏。 她笑嘻嘻的迈动脚步,朝珈蓝走过去。 楚良等人的眼中也同是一松,或无声或鲜明的松了口气,只要雪姑娘没事、王爷想必就能正常思维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王爷的冷静显得极其重要。 众人纷纷忍不住迈动脚步,往珈蓝和雪狼身边走去。 “站住!”珈蓝倏然顿时脚步,冷定的开口道:“谁也不许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不容反抗的坚决,一双墨黑色的眼眸,隐约还有深碧色的光芒闪动,莫名的气势让人畏惧,不得不停下脚步。 唯有云燮和秦烨并不畏惧,丝毫不放慢自己的脚步。 云燮还笑嘻嘻的道:“珈蓝,你搞什么鬼啊?你是从哪里……” “阿雪的脸毁了。”珈蓝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语气干脆利落,残忍而冷静。 一句话,六个字,落地起音的声音,瞬间震住了全场。 秦烨和云燮的脚步几乎是同时停下来,前者眼瞳顿缩,后者眉梢微扬,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狼怎么会……” 她嗤笑的声音在珈蓝冷漠深邃的眼神中以一种急刹车的方式拦腰斩断,尖锐的尾音飘散在空气中,整个房间瞬间一片死寂。 “她的脸被人毁了。”珈蓝毫无情绪的再次重复,又淡淡的补充道:“很恐怖。” 云燮的脸上凝固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稍微顿了一顿,她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眉头死拧。“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到了雪狼的脸,瞬间倒抽了口气,眉头拧成了结,尖叫一般道:“怎么会这样!?谁他妈干的!” 听到一贯散漫的狼域王如此失态的尖叫,众人心中一沉,脸色微微的变了。 毁容——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几乎是要命的事。 “她的脸毁了,你还要她吗?”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珈蓝对着秦烨,如此干脆的一字字问道。 v137、一对比,方知悲凉无比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到了雪狼的脸,瞬间倒抽了口气,眉头拧成了结,尖叫一般到:“怎么会这样!?谁他妈干的!” 听到一贯散漫的狼域王如此失态的尖叫,甚至暴了前所未有的粗口,显然情况十分的糟糕,众人心中一沉,脸色微微的变了。 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这就如同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美女一样。 对于美好的东西,人类的本性就存在着一种欣赏,所以才会有赏心悦目的存在。 而相对的,对于丑陋的东西,不管本质如何,至少在第一面的印象中,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是人类的本性,没有人会例外。 毁容——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几乎是要命的事。 谁干的?谁会下这种手?! “她的脸毁了,你还要她吗?”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珈蓝对着秦烨,如此干脆的一字字问道。 刹那间,云燮飞快的领悟了珈蓝的意思,她眸色一寒,猛地扭过头去,看向秦烨的眼神如利刀一般,杀气氤氲的好像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冲过去宰了他一样。 但是诡异的是,在这种杀气中,她的眼底还潜伏着一抹嘲讽,仿佛已经认定秦烨在看到雪狼的面容后一定会放弃她。 要知道,男人在床下是上半身动物,而在床上,就是**动物。 上半身动物讲究的是美色,要求秀色可餐。 而**动物讲究的触感,要求玲珑剔透。 如果雪狼没有毁容,以她的容貌和身材,走到哪里都是男人瞩目的焦点,但是一旦失去了容貌……一个夜叉样的女人、就算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血腥的出生,在感情轻佻的现代,云燮早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会不在意身边女人的容貌。 尤其是,对于秦烨这种有钱有势、有才又有貌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怎么还会要一个已经毁了容貌的雪狼? 云燮眼底的嘲讽逐步逐步的扩大起来,尤其是在看到秦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之后。 房间里呈现出一派不安的死寂,犹如午夜的荒坟,除了呼吸和心跳,只有烛光跳动的声音。 秦烨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冷漠如钢铁,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中隐隐透露出铁青,薄唇死抿,唇角的线条钢刀一般锋利。 他死死的盯着珈蓝怀中的女子,似是不敢相信,又似是无法接受。 那一瞬间里,他脑中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等了好一会,珈蓝才开口道:“怎么?不相信吗?” “那就让你看好了。” 他冷冷的声音带着戳破一切幻想的锐气,腾出一只手,将雪狼偏向他胸口的面容毫不留情的扳过来,完完整整的曝露在房间亮如白昼的烛光下。 “嘶——” 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带着鲜明的无法接受,每个人的脸色凝固,除了惊愕看不出别的表情。 或许还有厌恶在其中吧——面对这样一张罗刹般的脸。 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演戏的高手,就算一瞬间里有这样的情绪,也会瞬间用理智压下去。 没有人会忘记——在两个时辰前,她还是那样清丽冷傲的女子,如同绝壁上的蔷薇,凌厉而高贵。 众人纷纷皱起眉头,不忍的撇开了脸。 ——明亮的烛光下,雪狼的面容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红、白、粉、褐,四种颜色交错在她娇小的面容上,颜色对比怵目惊心,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结着暗红色的血痂,皮开肉绽中,完全看不出五官的轮廓,眼皮耷拉裂开,隐约几可见下面的黑白两色。 惨不忍睹!真正的惨不忍睹! 她的脸上起码有十几道伤口,似乎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道道深刻、条条刺目,将一张面容划的体无完肤,没有人怀疑、这样的伤,根本没有复原的可能性! ——太惨了。 惨的叫人无法直视。 看着这张血迹斑驳血肉模糊的脸,再回想起两个时辰前那个面带轻纱、漠然清丽的女子,几乎没有人能把联系在一起。 一对比,方知悲凉无比。 没有人怀疑,这个女子的一生、算是从此颠覆了。 好在在场的都是秦烨的心腹,就算是顾忌他的面子,也没有人敢惊叫出声,只是人人神色不忍,眸光复杂,就连楚良都是一脸的黯然,忍不住的微微摇头。 “你还要她么?”珈蓝再次问道,比上一次更加干脆。“如果不要了,我就带她走,从今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敢!!” 让人惊讶又欣慰的是,珈蓝的话才刚刚落音,秦烨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怒吼着道:“没有人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你再敢打这种念头,本王势必叫你身不如死!” 说着,他一把冲上前去,不容反抗的从珈蓝手中夺过雪狼,如护珍宝一般牢牢拥在怀中。 他震地有声的一句话,和往日秦烨对雪狼体现出来的占有欲毫无区别,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说出这样的话、意义已然不同。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但是楚良等人却着实暗暗松了口气,就秦烨平日对雪狼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如果因为雪狼的毁容就此中断,那这个翼王、似乎就有些陌生了。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秦烨和雪狼已经有了那种关系,但就凭秦烨宣布雪狼身份的那一刻,在楚良等人的心里,她已是翼王府的王妃。 身为王爷,怎可抛弃自己选择的王妃? 身为男人,怎可放弃自己的女人? 要成为霸主,并非是要绝情绝爱,相反的、他必须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否则就算君临天下,那不过一个暴君。 在珈蓝几乎是带有几分试探的逼问中,秦烨的选择、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珈蓝终于轻轻的笑了,温柔的看了一眼雪狼,瞟向秦烨的目光微带了些赞赏。 “很好,没有让我失望,这样的话、我为她复容就并非没有意义了。” v138、你挑手下的时候能不能把智商考虑进去 珈蓝终于轻轻的笑了,温柔的看了一眼雪狼,瞟向秦烨的目光微带了些赞赏。 “很好,没有让我失望,这样的话、我为她复容就并非没有意义了。” 他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几乎没有包含情绪在里面,以至于众人乍一听到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秦烨更甚至心情极差的怒吼道:“我管你什么意义不意……”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看着珈蓝,浓黑的睫毛拧成了结。 云燮也愣了一下,眨巴下眼睛。“珈蓝,你刚刚……说什么?” 复容? 意思是……恢复容貌吗? 云燮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了一样秦烨怀中那几乎让人不忍直视的面容,有些困难的咧了咧嘴,都这种程度了,还有可能复原吗? 珈蓝低声笑了一笑,额环上的蓝宝石在屋内的烛光下闪烁着幽暗而迷离的光,映衬着男子细致绝伦的面容,越发有天人一般的难以琢磨。 “阿云,你莫非是忘了我的身份?” 云燮错愕了一下,有些费解的皱起眉毛,突然,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有些夸张的挑起眉梢。 “天呐……”她像是懊恼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怪不得人常说关心则乱,我居然把你给忘了,真是……” 她啪啪的拍了两下额头,才放下手来,白皙俊秀的面容再不复之前的晦涩,眸色雪亮中,从侧面表现出绝对的信赖。“这可是你说的,不搞定我可不会和你善罢甘休,你最好努力的去做!” “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珈蓝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可不管,总之我是把狼交给你了,不搞定我就和你没完!”云燮一扬眉梢,异常霸道的说道。 对此,珈蓝只有苦笑的份。 好吧……反正这个小丫头在他面前,一直没什么礼貌可言,也不差这么一回。 “你什么意思?”秦烨听不太懂两人的对话,有些警戒的眯起眼睛。“什么叫阿雪交给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所问的,也是在场之人不解和疑惑的,为什么狼域王敢这么笃定、只要雪姑娘交给了这个漂亮到有些过分的男子,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这个在秦王寿宴上不请自来、沉默寡言又有些古怪莫测的男子,大家对他的普遍想法是狼域王的随从,狼域王的放荡不羁是天下皆知的,“他”做出任何事都不需要惊讶,带一个漂亮男人来参加秦王的宴会、虽然突兀却也不难理解。 但是这些想法、在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错的,那么、这个装束奇怪的男子到底是谁呢?凭什么得到狼域王如此的信赖呢? 众人心里皆有不解,楚良忍不住走上前来,细细将珈蓝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边,翻遍了自己的记忆,却愣是找不到与他半点想象的人。 要知道楚良的头脑可是出了名的好,三国之内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人他都知道,所知之广几乎是一个活动的百科全书,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可看的地方,太名不见经传。 二是这个男人隐藏的太深,在今天之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第二点可能性更高。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秦烨的话,云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极为相信珈蓝能够治好雪狼、而因此心情好转,眼角眉梢重新飞扬起来,连语气都恢复成了一般时候的轻佻闲散。 “他啊?说出身份来吓死你们!”云燮咯咯的笑着,故作神秘的道:“比我还大牌的货色,一般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云人物!” “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有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秦烨极为不耐烦的说道,显然是对珈蓝的能力没什么信心,更不相信他能给雪狼复容。 伤到这种地步,几乎已经是没可能恢复了。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害成这幅模样,更加没什么机会弥补,秦烨的心情怎么好的起来? “我说秦烨,你的脾气真是弱爆了!”云燮鄙视的瞥了他一眼,一步跨到珈蓝身边,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因为身高的关系,她的动作有些吃力,却不显尴尬,大方的笑道:“不逗你们这些乡巴佬了,你们应该都知道,三国内名声鼎鼎的神医无白吧?” 她突然提到神医无白,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秦烨和楚良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只是前者没有问出口,后者却惊愕的道:“你的意思是……” 他的话没有说话,目光却深深的放在珈蓝身上,眼里的怀疑和审视没有丝毫隐瞒。 “没错,”云燮愉悦的打了个响指,“珈蓝就是神医无白。” “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说话的战裘等人条件反射一般惊愕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神医无白这个角色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在普通人的想象中、他应该是一个性情古怪的白胡子老头,成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再不济也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年轻的人。 原因很简单,医术这种东西、不管讲究技术,经验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捷径的古代,大部分医者都是依照自己的经验来精进医术的,所以普遍越是年老、医术就越好。 但看珈蓝那绝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轻面皮,众人会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战岿更是不解的道:“你不是叫珈蓝吗?怎么又会是无白呢?” 云燮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对秦烨道:“你以后挑手下的时候能不能把智商也考虑进去?这么蠢的问题都能问出来,我都替你丢脸!” v139、什么是嚣张的极限! 战岿更是不解的道:“你不是叫珈蓝吗?怎么又会是无白呢?” 云燮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对秦烨道:“你以后挑手下的时候能不能把智商也考虑进去?这么蠢的问题都能问出来,我都替你丢脸!” 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的战岿有些脸红,却犹自不服的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聪明了?你这……” “那请问你,谁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名字了?”云燮淡定而果断的打断他的话,对他的智商表现出鲜明的鄙视。“没有脑子就不要乱插嘴,太给你主子丢脸了!” 她的语言犀利,毫不留情,直说的战岿脸皮通红,瞪着一双眼睛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实云燮也没说错,确实没有规定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名字,而在这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件的古代,要换一个名字简直比吃饭还简单。 其实战岿也不笨,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层而已。 毕竟这种事情,再没有比现代经常需要更换身份的特殊职业人群更了解了。 秦烨拧起眉头,冷冷的瞥了战岿一样,将他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的话吓的整个吞了进去。 他并不在意别人叫什么名字,他在意的是,珈蓝是否真的能把雪狼的脸给治好? 所以他很干脆很直接的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如果低于七层以下,他绝不会让珈蓝碰雪狼一下! 秦烨很理智,这种理智几乎和雪狼类似,他当初确实惊艳与雪狼的容貌,但是后来吸引他的却是雪狼的性格和能力。 那个女人身上拥有一种可以让人侧目的气质,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独特到哪怕她身处万人之中、秦烨也有把握一眼就找到她。 而这种独特的气质、是只有在她果决凌厉的时候才会出现,但这种气质一旦苏醒、容貌反而显得其次了。 总而言之,秦烨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在意雪狼的容貌。 他欣赏爱慕的,从来都是这个女人那有点固执的小性格。 如果说珈蓝没有绝对的把握,那秦烨宁肯让雪狼就保持着现在的容貌也绝不会让她冒险,反正是他的女人,他都不在意、别人有什么资格议论? 还有一个原因秦烨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因为雪狼的美貌,混合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后形成的强大诱惑力,对于男人来说几乎是必杀技,以至于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讨厌的目光追随着。 秦烨恨不得把那些盯着她不放的男人的眼睛都给挖下来! 说起来似乎有些自私,但若是雪狼的脸从此毁了、那么盯着她不放的眼神势必会消失无形,而她的美妙、从此就独属于秦烨一个人。 这样想法、在刚一看到雪狼毁去的容貌后就如毒蔓一般扎在了他的心里,拔也拔不掉。 他是太想太想独霸雪狼了,几乎恨不得把她变小了揣兜里,走到哪里都带着不放。 珈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唇角一翻,低调的霸气纵横。“十二分。” 楚良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靠!”云燮更是直接,夸张的惊呼了一声。“珈蓝你还能更嚣张一点吗?十二分的把握!你怎么不说你有一百二十分啊!?” “嚣张?”珈蓝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什么是嚣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燮:“……” 楚良等人:“……” 什么是嚣张的极限?就是完全漠视什么是嚣张! 淡定自信到珈蓝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一个嚣张可以概括得了。 看着众人似乎有些无语的脸,珈蓝微微一笑,淡定道:“别忘了我的身份就好。” 无白——这个听上去有些奇怪的名字,在三国中一直是和奇迹挂钩的。 人称神医——神的境界,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攀登的。 但其实,神医无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不过五年的时间。 他真正出手救过的人,只有三个。 前两个已经不可考了,只是据说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而最后一个却很清楚,就是站在众人眼前的狼域之王云燮。 这是三年前的旧事了,流传下来的版本不计其数,取中肯一点的来说,就是当年云燮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重伤欲死,整个狼域几乎垮掉,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挽救她的性命,恰巧在这个时候,化名无白的珈蓝无意间经过,帮了云燮一把,把她从死亡边线中拉了回来。 由此,两人相见恨晚,成了一种关系微妙的朋友,而更甚至珈蓝还参与了狼域的毒药研制,当今三国的榜首之毒七星海棠,就是他在狼域内研发出来的。 以狼域的影响力,再加上珈蓝之前用“无白”这个名字攒下的大好名声,他很快在三国中名声崛起,一举登上了神医的宝座,传言只要他接手的病人、就算是死人也能重新复活。 但是在成名之后,珈蓝就比之前更加难以琢磨起来,来去无影行踪成谜,喜怒更是不被外人所知,他唯一保持联系的,就只有云燮一个人而已了。 人对于神秘的东西总抱有一种敬畏,以至于近年来他的名声和影响力一直居高不下。 想要请他出手,不亚于登天请神。 而更加没人知道,堂堂神医无白,居然是这样一个美丽到几乎让人敬畏的男子。 “你很有自信,这是好事。”秦烨抱着怀里的女子,眯着眼睛看着对面一身红裳的珈蓝,一字一字的道:“但如果、她有半点意外,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珈蓝挑了挑眉梢,语气有些轻嘲。“翼王求人的时候,一贯是如此口气吗?” 顿了一顿,他瞥了一眼秦烨怀中的女子,眸色居然有些柔和下来。“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可用性命担保她不会有一点意外。” v140、敢欺负他的女人,找死! 珈蓝挑了挑眉梢,语气有些轻嘲。“翼王求人的时候,一贯是如此口气吗?” 顿了一顿,他瞥了一眼秦烨怀中的女子,眸色居然有些柔和下来。“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可用性命担保她不会有一点意外。” “我好好配合?”秦烨不解的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这种大夫和病人之间的事、需要他配合什么? 珈蓝却明显不想解释,高深莫测的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抬了抬眼眸,将声音放高一些,镇定而大方的道:“为了保证她的情绪不会影响伤口复原,我会对她使用一些药草,使她在伤口愈合之前沉睡不醒,但是在这之前,你起码得准备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意思十分明了。 秦烨盯了他好一会,果断扭头对战裘等人道:“准备马车,送他和阿雪回王府,找几分机灵点的人,把王府给我看严实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珈蓝的意思他明白,现在的皇宫确实不够安全,如果雪狼一直沉睡,那还是在王府里比较妥当,在她醒过来之前,他必须把这些麻烦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了。 同意珈蓝让雪狼昏睡的提议,是因为秦烨不想让雪狼看到她此刻的摸样——虽然这个女人表现的坚强又固执,但是作为女人,对自己的容貌终归做不到熟视无睹吧。 就算不伤心、也会影响她的心情。 秦烨可不想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的女人,怎么可以一脸苦相? “王爷,这样不妥。”楚良走上前来,皱着眉头道。“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戒严,如果在这个时候让雪姑娘离开,说不定会给外人可乘之机,倒不如先让雪姑娘在皇宫里住下,等到我们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离开比较好。” 秦烨拧了拧眉,目光倏然扫过珈蓝和云燮,点头道:“就这样。” “我先送她去内室,这一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秦烨说着,抱着雪狼转身就往内室走去。 云燮毫不迟疑的立刻要跟上,却被楚良拦住了。 她挑了挑眉梢,意在询问。 楚良一脸的无奈,“我说狼域王,我是知道你和雪姑娘感情好,但是这种时候,你去好像不太方便吧……”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云燮是女扮男装,所以才对她一直以来和雪狼的亲密熟视无睹,但是这种时候,王爷和雪姑娘无疑是需要独处空间的,云燮再跟着去、实在有些不合适。 云燮撇了撇嘴,看在秦烨没有对不起雪狼的前提下,她决定先让他们两待会。 ——经过珈蓝的试探,她现在看秦烨顺眼多了。 一屁*股坐在房间的座椅上,她把二郎腿一翘。“我饿了,拿点东西来吃。” 楚良哭笑不得。“连王爷都没有这么吆喝过我们,你……” “秦烨是秦烨,我是我。”云燮很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还是说,你现在就希望我冲进屋内打扰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 “……”她冲进屋内打扰秦烨和雪狼,和楚良有什么关系? *——*——* 内室中,秦烨将雪狼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看着她那张虽然已止了血却脏污一片的面容,皱了皱眉头,起身吩咐侍女打了水,亲手湿了毛巾,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他擦的足够小心,尽可能的不碰触到她的伤口,眼神紧张异常,就像在对待一个一碰即碎的玻璃娃娃。 这种谨慎显然是吃力的,很快,他的额头便沁出了一层淡淡的汗珠,眉头却犹自皱的很紧,深深的川字让整张脸煞气横生。 之前还因为血污看不清楚,待洗掉那些血污之后,她的面容上的伤口才真正鲜明起来。 秦烨无法数清到底有多少道,横七竖八、纵横林立,每一道都暗红刺眼,每一条都似划在他的心口上。 砰!—— 一声巨响,秦烨一拳砸在床沿边的实木小柜上,力道之大将厚实的柜面砸的微微凹陷,而他的手也在第一时间扩散出大片的淤青。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他咬着牙,心疼完全扭曲成憎恨和愤怒,鹰眸燃着火,猩红的一片,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木莲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冲上去将她大卸八块! 仿佛是感应到了身边之人的杀气,昏迷中的雪狼有些微微的皱眉,身子下意识的收缩,摆出朦胧的防御姿势。 见此,秦烨眉宇中的煞气越发浓厚起来,眼底升腾起的,除了怒火还有心疼。 他一直不知道、雪狼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塑造出她这种无时无刻不在警惕戒备的谨慎性格。 以前也就算了,让他愤怒的是,作为他的女人,她居然还敢如此小心谨慎?!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不信任吗?! 该死的!她凭什么不信任?! 他的女人,就该一门心思的吃喝玩乐、安于享受,做女人家该做的一切,无论是喜好吃喝打扮胭脂水粉什么的都可以,唯独不许她一个小心翼翼的! 他的女人,由他来保护! 秦烨的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猛地俯下身子,面对着雪狼那张让人不敢直视的脸,狠狠的擭住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的唇。 她所受的每一份罪,他都会成倍的讨回来! 敢欺负他的女人,找死! 昏睡中的雪狼仿佛也感受到了他这种茂盛磅礴的占有欲,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却被秦烨攥的更紧,双唇被牢牢的堵着,很快便逼的气喘不均。 担心她面上的伤口,秦烨不敢太过放肆,见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还犹自依依不舍的在她被吮吸的艳红的唇上啄了一口,给她拉好被子,放下帷帐后才走出内室。 转身的那一刻,眼里的柔情瞬间淡去,隐现出几分嗜血的杀气。 是不是他这段时间太安静、以至于别人都开始小看他了? 那么……他就用行动来告诉别人,小看他秦烨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阿雪的伤,我交给你了。”他冷酷的对珈蓝道。“至于那些跳梁小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干净。” v141、这天下可没有十足把握的仗 “阿雪的伤,我交给你了。”秦烨语气冰凉,眼眸里有猩红的光芒闪动,嗜血而凌厉,“至于那些跳梁小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干净。” 珈蓝有些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脸上锋芒毕露的戾气,微微点了点头,抬步走进了内室。 他的身影消失后,战裘有些不放心的皱眉道:“王爷,将雪姑娘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云燮和珈蓝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是毕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神医无白,珈蓝的身份和手段到底如何,还有待商榷。 云燮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捏起一块梅花糕塞进嘴里,悠闲自在的模样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没问题。”秦烨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目光微微瞟了一眼云燮,“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冒一点险吧,这天下可没有十足把握的仗。” ——况且,他相信云燮不会害雪狼。 就雪狼那种性子,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信赖云燮,就足以说明云燮没有危险性、至少对雪狼是如此。 秦烨不是相信珈蓝、也不是相信云燮,但他却是百分百的相信雪狼。 只要是雪狼决定的、他都无条件的支持。 除了——她要离开他。 见秦烨这么说了,云燮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那个声名赫赫的翼王。 而楚良等人纵然还有不放心,但自家王爷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纠缠什么,一个个都闭上了嘴,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秦烨一挥衣袖,重新坐在高位上,冷冷的扫了一眼全场的人。“皇兄的情况如何?” 战羽立刻上前道:“多亏了狼域王的及时反映,秦王、瑞王、晋王的情况都无恙,夏太子的人中也只有朱雀受了轻伤,另外、楚国瑜王被箭射中了小腿,太医已经赶去照料了,其余被护住的人基本无恙。” ——在那铺天而来的箭雨中,人人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云燮反应迅速,连同她身边的三个狼域下手,飞快的将原本用来做后盾的整个白玉屏风翻转过来,挡住了漫天箭雨,这才使那些全身无力的重要人员安然无恙。 对此,楚良特意扭过身,对坐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轻佻散漫的云燮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九十度的大礼,诚心诚意的道:“狼域王,多谢你的出手,这份情我们秦国记住了,日后有需要、必当回报今日之事!” 云燮叼着云片糕,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高座上面无表情的翼王。“好说,我也会时刻记着你们秦国欠我一份人情。” ——虽然说她是看在雪狼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忙的,但是对于别人送上来的感激、那也是不要白不要。 要知道,世上最难偿还的东西就是人情了。 秦国如此泱泱大国,它的人情,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以云燮铁公鸡的性格,能拒绝才叫奇怪。 楚良笑了,早料到云燮会这么回答,他也不觉得奇怪,他当然知道云燮是给雪狼面子,但雪狼是秦烨的女人,云燮给雪狼面子、就相当于给秦国面子,这两者没有区别。 秦国民风飒爽,百姓恩怨分明,欠下的情他们不会赖,而攒下的恨,也必以血腥手段回报! 秦烨冷眼看着两人的对话,再次开口道:“其余人员的伤亡程度如何?” ——除了被云燮保护起来的那些重要人员外,大多数秦国本国的官员却并无保护,中了不知名药物的他们全身无力,毫无抵抗能力的曝露在漫天箭雨下,不知道还能存活多少。 之前因为雪狼的失踪、秦烨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情,所以伤亡的统计和之后的善后都是楚良在办。 见秦烨问起,楚良沉吟了一声,干脆利落的道:“在场官员几乎全部受伤,文官三十八人,武将二十二人,其中重伤人员二十六,当场死亡的九人中有文官六人、武将三人,太医已经赶去照顾了,死亡官员的身后事宜等到皇宫解禁之后再做商榷。” 这种程度的伤亡可说是惨烈,那被活活射死的九人更是委屈至极,而这一场**,几乎整个秦国朝政的中坚支柱全部受创,如果这个时候楚夏两国有什么小动作…… 秦烨眼眸一眯。“容成钰和楚焰在哪?” 战岿道:“两人都在行宫里,连同他们各自所带来的人,王爷放心,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在‘没有养好伤’之前,他们一步也不会离开。” 这次的事情势必会造成秦国朝政动荡,为了防止楚夏两国暗地动作,扣下容成钰和楚焰是志在必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有容成钰这个内定的下任夏王在,夏国绝对不敢轻易妄动,而至于楚国…… “传书给盛元城内的暗哨,叫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机灵点,有任何轻举妄动都要及时汇报,不得延误!”秦烨果断下令道。 “是!”战羽飞快的应道。 “善后的事宜以及内部安全守卫,战岿你联合战匀等人,调动飞鹰军防守,整个皇宫全面戒严,不许进也不许出。宴会上所食的一切东西都要从头到尾的调查、尤其是酒,从酒的来源到如何送到宴会桌上、经历过哪些人手都要一一调查清楚,一个也不许漏!” 秦烨面若刚铁,眼里有狠辣而暴戾的火光。“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公然和我秦国过不去!” 战岿面色沉重,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属下领命,定将此差个水落石出!” 秦烨一挥手,战岿战羽两人便退出屋外,将房门锁好后,楚良沉沉的开口道:“王爷,这次的事情很不对劲。” 七战之老大的战裘也沉沉颔首道:“没错,我重新细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实在有些太巧合了。” v142、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秦烨一挥手,战岿战羽两人便退出屋外,开始去忙后续的事宜,将房门锁好后,楚良沉沉的开口道:“王爷,这次的事情很不对劲。” 七战之老大的战裘也沉沉颔首道:“没错,我重新细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实在有些太巧合了。” 不管是宴会的安排地点、在场人员的酒水中毒、还是刺客恰到好处的出现,一切都如同早就安排好的,若不是雪狼没有饮酒、而云燮碰巧参加了宴会,那一场刺杀几乎可叫整个秦国高层人员损失殆尽。 在现场那么大的动静,御林军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秦烨驻扎在外的飞鹰军赶过来才结束了战斗,而那些刺客更是飞快的撤离,除了当场死亡的那些、其余人甚至是没有漏下丝毫破绽的完整离去。 最最奇怪的,秦烨在第一时间派人追击那些刺客,但是很诡异的是,常年驻扎在皇宫里、而对皇宫地形了若指掌的飞鹰军居然跟丢了! 那些刺客对秦国皇宫的了解程度几乎让人不可思议,足足数十人员,飞鹰军只勉强抓到了其中三人,而其余人员则像似灵猫一般窜入黑暗,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刺客的来历绝不简单。 最起码的一点是,他们都知晓皇宫的地形和布置,光这一点、聪明的人就可隐约猜到些什么。 秦烨面色阴霾,连战裘等人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绝不正常的巧合,以他的头脑怎么会没有发现?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云燮坐在一边,全程收听了众人的谈话,见此刻众人都沉默下来,她实在忍不住嗤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我说你们一个个都在打什么哑谜呢?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摆到台面上来说吗?” 楚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现在重要的是……”云燮捏起一片嫣红色的荷花酥、往半空中一抛,张着嘴精准的接住,一边咀嚼一边慢吞吞的道:“翼王到底准备怎么做?” “是铲除毒瘤、绝不姑息呢?还是隐忍不发、等待……” “没有证据,如何铲除?!”秦烨冷声打断她的话。“那家伙既然敢这么做,就定有把握不会被我们找到证据。” “是啊~~如果被你找到证据,那他不就是死定了?”云燮朝秦烨抛了个妩媚的媚眼,似笑非笑的道:“不过这么说起来,翼王对于幕后主使是何方神圣……已经心中有数了?” 秦烨冷冷的一哼,根本懒得搭理她。 云燮也不在意,吃完了琉璃盘中的最后一块糕点,她拍拍手上的碎屑、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既然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猜测,不如一起说出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 “用不着。”秦烨还不等她说完便断然拒绝,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谁要你这种家伙心有灵犀?!” 楚良忍不住失笑。 “狼域王,这种事,还是王爷和雪姑娘比较合适……你嘛,就别跟着搀和了。” “切!一点面子都不给!”云燮撇了撇嘴,猛地转身朝屋外走去,大声道:“枉费我浪费脑细胞的给你想了个好法子,这么不领情,我还是走了得了……” 楚良眼睛一亮,忙朝战裘使了个眼神,战裘会意,忙上前拦住她。“狼域王,有话可以慢慢说嘛……何必要走呢?” 云燮傲气的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瞥着他。 战裘被她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暗自吞了口口水,赔笑道:“我们王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看在雪姑娘的面子上……”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别和他一般计较了……” “战裘!” 战裘的话才刚刚落音,秦烨阴测测的声音就紧随其后的追着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战裘被他话里的阴气吓得一缩脖子,赶忙闭上了嘴,还不忘抛给云燮一个拜托的眼神。 其实云燮也不是真的想走,不过是和秦烨互相看不顺眼而已,看在雪狼的面子上,她和不想和秦烨闹得太僵。 见谱摆的差不多了,云燮笑嘻嘻的回过头来。“我有个想法,翼王有兴趣听听吗?” “有话就说,啰嗦什么?”秦烨的心情很不好,半点好语气都没有。 云燮也不生气,转身重新走回屋内,站在秦烨的桌子前,双手往桌面上一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秦烨,就你这脾气,阿雪跟了你真是活受罪!” “你说什么!”一提到雪狼,秦烨瞬间炸毛,差点没从座椅上跳起来,浓眉一横。“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了,再说十遍我都敢。只是不想和小孩子计较而已。”云燮鄙视的看着他一样,慢慢直起身子来。“听说过‘抛砖引玉’这个词吗,小朋友?” 眼看秦烨的火山又再度被引爆的趋势,楚良急忙跑出来灭火,插嘴道:“怎么个抛砖引玉法?” 云燮挑逗一般勾勾手指。“过来~~” 楚良的嘴角一抽,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 云燮大方扑过去,两只手都圈在楚良的脖颈上,附耳贴近,在楚良满脸不自在的表情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一开始楚良的表情还很尴尬,但是很快、他似乎是被云燮说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一时间居然忘了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一变在变,最后竟露出一个笑容来。 “怎么样?”云燮离开他的耳部,吊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问道:“还不错吧?” 楚良敛却了眸里的表情,要笑不笑的看着云燮。“我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为我们王爷考虑,还是为你自己考虑?” “两者皆有。”云燮半点都不觉不好意思,傲气的扬眉道:“全世界都知道本公子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v143、不能归顺的人一定要尽快铲除 楚良敛却了眸里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云燮。“我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为我们王爷考虑,还是为你自己考虑?” “两者皆有。”云燮半点都不觉不好意思,傲气的扬眉道:“全世界都知道本公子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楚良简直哭笑不得,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云燮这种人、才会把吝啬当做优点挂在嘴边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云燮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自己也说了,比起是狼域之王,她更加是个商人,狼域不过是用来保护她生意链的武装部队而已。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需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将自己的利益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从这一点来说,云燮做的很好。 “怎么样啊?要不要合作?”云燮从楚良身上跳下来,撩了撩碎发,漫不经心的问道。 “合作这种事……”楚良回过神来,笑了一笑,谨慎的道:“还是等你先告诉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之后再谈吧。” 云燮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和你这种谨慎又聪明的男人打交道真是累,还好你不涉及商业,否则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不能归顺我的人一定要尽快铲除。” 说着她全然不管楚良有些抽搐的眉角,自顾自的道:“这一次的交易很简单,一切事情可以交给你们拿主意,而我无条件的协助,而你们要付出的不是银子也不是珠宝,我只要你们秦国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问话的是秦烨,虽然他不知道楚良和云燮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对于楚良的头脑,他从来不曾怀疑过。 既然楚良觉得能行,那就先谈谈再说,至于交易的内容,过一会楚良自然会告诉他。 用不着急。 云燮微微阖眼眸,眸底的晶莹被突然涌上来的幽暗所吞没,一双总是闪动笑意的水眸在顷刻间有了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她就从那个总是笑嘻嘻的无害女子变成了狼域的首领,犀利而无法琢磨。 “我要秦国认同狼域的存在!我要你承诺,在你有生之年、无论原因如何,都不会单独或协助外人对狼域发兵。” 她一字一字的说完,忽而笑了,挑着眉梢道:“如何?” 楚良摇头长叹。“你果然是个出色的商人。” ——商人和霸主其实有些地方是相同的,最起码的一点是,他们都要拥有快人一步的眼界和头脑。 不同的是,商人看重的是利益,而霸主却要放眼整个天下。 从这一点来说,当商人要比当霸主来的轻松,自然得到的也不如霸主多。 而这个云燮无疑是综合了这两点。 作为商人、她追逐一切能得到或者不能得到的利益; 而作为狼域的首领,她也达到了一般人达不到的高度。 狼域不缺实力、不缺钱、更不缺任何一件东西。 它唯一缺乏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存在空间。 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存在,狼域就算势力大过天、在世人的心中也不过是个草寇土匪窝,是遭受鄙夷的存在。 而这一点、如果是在狼域发展中期或许算不上问题,但一旦狼域的势力走上正轨、想要长久有效的继续发展,那就必须得到。 ——因为没有人、会支持一个遭受鄙夷的存在。 这就和想要争夺王位、就要是前一任帝王的儿子一样,否则无论理由怎样堂而皇之,都会有人大骂叛贼。 而云燮提出的要秦国认同狼域,就相当于给了狼域一个光明正大的存在空间,容忍它继续成长,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看不惯狼域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狼域有一半的地界在秦国境内,另一半在夏国境内,如果连秦国都默认了,别人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至于夏国、那可以稍后再论。 这样一来,狼域就能从根本上摆脱“在三国夹缝中生存”的窘境,堂堂正正的屹立在三国之中。 这样的要求……不可谓不高啊。 果然,秦烨一听完就冷笑道:“狼域王,你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凭什么认定本王会答应?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本王照样能得到想要的!” “我其实无所谓啊。”云燮耸了耸肩,表情半点不在意。“你能答应最好,不能答应也不要紧,我们狼域能存活到今天,早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我这么做可不是饿中求食、而是锦上添花。” “不过……”她的语气沉了沉。“如果你们拒绝了和我合作,要自己动手铲除毒瘤,那无疑会大伤秦国的元气,而在楚夏两国的国力蒸蒸日上的现在,我不认为秦国内部伤筋动骨会是太好的事情。” “当然,翼王性格高傲、自不会把这些困难放在眼里,不过我也相信翼王是聪明人,虽然喜欢冒险却不做愚蠢的事。” 云燮弯了弯眼眸,笑的万种风情。 “更重要的一点是,翼王可不要忘记……阿雪是我们这边的人。” “你什么意思!”秦烨瞬间从座位上站起来,鹰眸一眯。“你敢用阿雪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吧。”云燮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阿雪是我们狼域的首领之一、地位几乎和我平齐,而珈蓝更是我的朋友,若这一次珈蓝治好了阿雪的脸、再加上阿雪在狼域内的身份……” “若……秦国要对狼域动兵……” 云燮倏然上前一步,微微低了低头,屋内明亮的烛光将同比例的浓密阴影打在她线条鲜明的脸上,长长的睫羽与高挺的鼻梁将一张面容分割的明暗鲜明,整个人蓦然有些阴霾起来。 “翼王觉得,阿雪会袖手旁观么?” 秦烨眯着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如果不想她为难的话,是否该好好考虑?”云燮抬头轻笑。“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好处呢。” v144、本王只是相信自己的女人而已 秦烨眯着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其实不用云燮多说,就秦烨了解的雪狼的性格,如果他要对狼域用兵,别说她会不会站在他这边、她不帮着云燮来打自己就是烧高香了。 ——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个女人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与这种狠成正比的是,她的心也处在一种极为敏感的状态。 想要温暖一块寒冰是太不容易的事情,想要温暖雪狼更是困难,任何一点不信任都可能将她推离开去。 所以秦烨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云燮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她抬起头,缓缓道:“如果不想她为难的话,是否该好好考虑?” “我倒是认为和狼域合作对你们无任何不利。首先我们没有野心、不会趁机侵蚀秦国的国土,这一点这些年来你们也了解。我们的存在对秦国并无威胁,答应我们你们非但没有坏处,反而可能获得意外的好处。” “比如呢?”楚良饶有趣味的挑起眉梢,对她的口才特别赞赏。 ——从来不知道原来狼域王除了身手和头脑之外,还能唇齿生花。 云燮挑起眉梢,她的眉毛浓密又修长,不像女子那般柔媚、也不像男子那般刚毅,而是一种中性的美,和她自身的气质十分融合,每当她挑起眉梢的时候,那张脸总显得神采奕奕、自信异常。 “半尺山脉位于秦楚国界的边界线上,我们狼域一半在你们秦国,一半位于夏国,如果我们合作的愉快,说不定我们还可能成为秦国监视夏国的先锋部队,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秦烨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是啊……有利而无害、何乐而不为呢?”他的笑声响的突然、收的也迅猛,如同正在播放音乐的收音机被突然拔了电一般,截断的干脆利落。“狼域王,刮目相看!” 云燮愉悦的眯起眼睛。“彼此彼此,翼王也没有让我失望。” “不是因为你!”秦烨很不给面子的傲然道。“本王只是相信自己的女人而已。” “没区别啊~”云燮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你相信阿雪、就像我相信她一样。” 她突然伸出手,歪了歪头、像个单纯的小姑娘一般笑起来。 “翼王爷,祝我们合作愉快。” “……?” 面对秦烨不解的眼神,云燮大笑,伸手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摇晃了两下才松开,无不遗憾的道:“可惜现在没有酒,不然我们还可以喝点小酒来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 “本王不和女人喝酒!”秦烨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假女人也算。” 云燮眉角一跳,咬牙切齿的道:“很好!我会向阿雪原封不动的转达你的性别歧视!” 说完她冷冷的一哼,傲气的朝内室走去。 楚良好笑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上前来准备将云燮对他说的交易内容传达给秦烨。 而内室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算不上香也算不上臭,不像香料也不像花草,夹杂着淡淡的苦味,闻上去却让人精神一震。 云燮的生意链中也有香料和药材这一环,多亏了那些经验,才让她基本能分辨这是一种药粉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药物而已。 无白所用的药……算了,那不是地球人能理解的范围。 她淡定的甩着头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珈蓝正坐在雪狼床边,将一种黑不溜秋的淤泥一样的半流质膏体往雪狼的脸上搽。 那雪狼的半张脸已经变了黑炭,黑膏掩盖了她雪色的肌肤,也遮去了她脸上狰狞的伤口,若不是颜色不对,乍一看上去就像普通女孩子喜欢用的海底泥面膜一样。 珈蓝知道云燮走了进来,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的朝雪狼面上涂那种诡异的膏体,漫不经心的道:“都谈好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磨合和准备。”云燮往床边一靠,皱眉看着珈蓝的动作,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鬼东西都不是。” 珈蓝用一个黑色的小瓶盛着那种黑膏,用一个扁平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挑着那些黑膏往雪狼脸上涂,虽然黑膏的样子实在难看,但他优雅的动作却让人觉得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杯高雅的红酒。 “这种药膏能加速她的伤口愈合,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她慢慢恢复。” 他冷淡的说道。 云燮眨巴了下眼睛,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是哦……现在已经十一月,再过两个月,就是那个人的……” 她的话没有说话,因为珈蓝突然扭过头,幽暗的看不见底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里虽然没有寒意,却能叫人脚底发毛。 饶是大胆如云燮、被他这么盯着也全身不自在,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见她住了口,珈蓝这才扭过头,继续没有做完的事。 云燮挑了挑眉梢,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道:“你今年还要去那个地方吗?” “嗯。” “也是去见那个人?” “嗯。” “还是不能告诉我理由?” “嗯” “为什么?”云燮有些抓耳挠腮起来,她的好奇心一向和她的能力成正比,而在她好奇的事情中,唯独珈蓝这一件、足足十几年没有找到答案。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啊?你喜欢那个人?” “……”珈蓝一如既往的不回答。 云燮翻了翻白眼。“行!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但是作为朋友,多告诉我一点也不会死吧!我又不是长舌妇……” “今年我会带她去。”珈蓝突然开口道,伸手指了指雪狼。 云燮瞪大了眼睛。“原因?” “……”珈蓝又沉默了,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目光幽暗如同无底的深渊。 *——*——* 从这一章开始,因为情节需要,所以对时间做了些调整,前期的几章v无法修改,但所幸只是小问题,如果有亲觉得时间日期相差了一些,不要觉得惊讶哦。 ps:只是很小很小的问题,稍微粗心一点的亲就会忽略,不耽误看文,大家不用在意。 v145、翼王是秦国的第一把利剑 秦国同治十年十一月初七,即秦王大寿后第三天。 因为秦烨及时封锁了皇宫,秦王寿宴上遭遇行刺的事情并没有流传来开,当天在场的所有官员不管有没有受伤,都一律居住在皇宫内,容成钰和楚焰被软禁在行宫,整个皇宫全面戒严,一派风雨欲来的肃穆沉闷。 但这是对内,对外来说,整个紫煌城风平浪静、人员来往交织,繁荣的和以往并无区别,一切阴霾都被表面的繁荣昌盛所掩盖,恰恰珈蓝所说、一切湮灭于繁荣之下。 在珈蓝的药物下,雪狼一直没有醒过来,而秦烨却不能因为她的沉睡而清闲,相反的、在她尚未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必须将一切料理妥当。 所以就在两天前、他和云燮达成交易后立刻去了皇宫的地牢,那里关押着这次行刺中仅抓住的三名刺客,想要得到证据、就得从这三个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而若一旦打开突破口,那秦烨就不需要和狼域继续合作,大费周章的来布置“抛砖引玉”的计划。 对此,云燮倒是显得毫不在意,甚至积极的为秦烨审问那三个人提供建议。 ——狼域审问犯人的办法来源于云燮,而云燮则来自二十一世纪。 所以,她的审问方法并不是秦烨等人能理解的,效率也高了不是一点半点,但秦烨丝毫不领她的情,在他看来,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远没有他相信的那么乐观,整整三天的时间,在他的命令下,专门负责审问的士兵用尽了各种方法,其中绝不乏惨无人道的手段,但是却都没能打开那三个人的嘴巴。 相反的,正因为他的刑法太过残酷难耐,三人中有一人经受不住而咬舌自尽,剩下的两人咬碎了牙关也不肯吐出实情,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毫无人样、神智早已不清。 楚良微锁着眉头走进明亮而潮湿的地牢,一眼就看到秦烨同站在里面,身边还跟着战裘和战羽,在他们对面,是被吊起来的两块血糊糊的人形“物体”。 楚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看都没看那两个惨不拉几的存在,径直对翼王道:“王爷,他们还没松口么?” 秦烨神色冰冷,眉目尖锐如刀,根本没有回答。 战羽的眉头拧了个大疙瘩,听到楚良的话便摇摇头,恨声道:“这两个家伙嘴太硬了,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肯开口在,真不知道他们主子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这么拼死尽力!” 楚良听完毫无意外,都整整三天了,这两人若是想说早就说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他瞥了一眼对面毫无动静的两人,踌躇了一下,上前对秦烨道:“王爷,不用再审下去了,他们是不会说的。” 秦烨看都没看他一眼,面上毫无表情。 他怎么会没看出这两人是死士,无论怎么审问也不可能说出幕后主使。 他只是在想,三国内除了自己和容成钰之外,还有谁能训练出这样的死士? 这是个大的破绽,如果三国中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却没有被人发现,那绝对是个难以忽略的隐患。 一定要尽快查出,然后拔除! 秦烨如此想着,煞气从他刚毅凌厉的眉眼中毫无预兆的喷发,整个人形如出鞘的宝剑,满布凌人的剑气。 楚良跟随秦烨多年,对他的了解早已经深入骨髓,一见他如此反应便知道自己所想的他已经全然了解,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就不用说了。 ——在某些时候,下属的作用就是用来将事态挑明、将结论摆上台面并告知主子,虽然这些主子未免不知道,但是以主子的身份,是不会亲自开这个口的。 所以楚良很懂事的道:“王爷,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寿宴遭遇行刺的事情差不多可以散布出去,而夏太子和瑜王那边、到底是来秦国祝寿的贵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二人所为、就不能一直软禁着,不然的话、可能会激怒楚夏两国。” “哼!”秦烨突兀的冷哼一声,眉梢嘴角傲气凌人。“本王何时怕过他们?!” 楚良微笑:“这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我王大寿、两国派来贵宾祝寿,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关押着他们,三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想……我们是可以开始狼域王提议的‘抛砖引玉’了。” “我秦国泱泱,如果存有毒瘤不出,日后势必会造成比这更严重的后果,秦王也已经传来密令,这件事全权交由王爷处置,无论怎么做、皇上都会全力支持。”楚良一字一语的说道,语气不算激动,却镇定自若。 他相信、也可以肯定,秦烨虽然看不惯云燮,却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这、是一个王爷的基本要求。 而翼王,则是秦国对内对外都可使用的第一把利剑,他有责任保护秦国、保护这个国家中他所爱、所珍惜的一切存在。 楚良说完后很久,秦烨一直没有说话,地牢里一片沉静,只听到墙上的火把在燃烧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晃动的橘黄色火苗将众人的影子拉的狭长,投射在墙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秦烨还在考虑计划中的缺陷点,这是他的好习惯,只要不涉及到雪狼,他面临任何事都能冷静面对,并且在事先就考虑好一切的缺陷、尽最大能力加以弥补。 这次的计划是由云燮和楚良联手拟定,然后交给他的,基本没有什么破绽,云燮是天才,再加上楚良的聪明,需要秦烨补充的地方并不多。 又把计划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路,秦烨终于开口道:“既然有人要找死,我们也不必客气,照计划去办吧。” 楚良不慌不忙的颔首。“我知道了。” v146、这是一场阴暗中嗜血角逐的开端 秦国同治十年十一月初八,秦王大寿后第四天午时,一条惊人的消息从皇宫中流出,用火箭一样的速度迅速在紫煌城中泛滥。 ——秦王立年大寿的晚宴上,有刺客悄然潜入,刺杀秦王不成、便反身攻击在场官员,被翼王秦烨所阻后仓皇逃离,此刻翼王正在全力搜捕及调查。 这一消息流出后不久,紫煌城便宣布戒严,城中百姓激愤异常,处处都弥漫着对刺客及幕后主使者的诅咒谩骂,持续了一个下午后,民愤达到了顶峰。 翼王很会挑时机的在这个时候亲自放出话来,会在三天内给众人一个交代,并誓要幕后之人为此藐视秦国的所作所为付出凄厉的代价。 秦烨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有他出头强硬对抗,民风素来粗狂大气的百姓越发激动,将这个局面的声势再次往上推了一番。 而秦烨的利剑之锋、也在这次的事件中再次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有的百姓都对他信心满满,在秦国百姓的潜意识里、早已经被种下了一颗种子,那就是只要翼王出手,天下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哪怕是楚夏两国,翼王一动那也是手到擒来。 这份声望和锐气,在三国之中无人可与之并肩,哪怕是一贯被称为其之对手的容成钰也不能。 一时间内,只要走上紫煌城的街头,随处都可看见神情激动的百姓,一边是秦烨的称赞和崇拜,一边则是对刺客和这次幕后之人的唾弃和轻视,对比之鲜明之强烈、叫人叹为观止。 在川流不息的紫煌城米字型街头上,一辆亚麻色的马车行走的不快不慢,赶车的小厮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年轻男子,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唯有一双眼睛晶亮如星辰,赶着黑马不显山不漏水的行走于闹市之中。 在繁华的街头,豪华的马车随处可见,而像这辆马车这种朴素甚至略显陈旧型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没有人会注意这辆马车,就像没有人会注意马车车窗上扶着的那只手一样。 那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手指的线条干脆又清爽,肤色犹如上等的羊脂玉,大拇指上套着的青玉扳指愈发显得皮肤过人一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养尊处优之人才会拥有的。 但是奇怪的是,拥有这只手的人、却坐着一辆极其贫民普通的马车,若有人发现这一点,自当会觉得奇怪。 可惜,没有人会去注意这种小细节,大家都是很忙的。 那只手轻轻的撩着马车的车窗,似乎其主人正坐在马车中窥探外面的世界,听到众人的唧唧喳喳的议论,马车的昏暗中有人的目光倏然一闪,一串被刻意压低的笑声穿不透马车的岩壁,静默的消失在空气中。 “秦烨么……”黑暗中的人影喃喃自语一般说道,语气十分的古怪,带着几分嘲笑、更多的却是被压抑的疯狂。 “真是风头大盛的人呐……只是,你何德何能呢……” “这样的繁荣昌景,你又还能享受多久……” 人影咕咕的笑起来,声如鬼哭一般凄厉凌然。 “一个将死之人呐……” “哈哈哈哈~~~” 人影突然大笑,笑声极为突兀响亮,含着病态一样的疯狂。连马车外的人都听到了,忍不住朝马车投去异样的眼神。 赶车的小厮不动声色的看了周围一眼,眸色微微一闪,不着痕迹的加快的马速,毫无出奇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街头。 听过这种笑声的百姓撇撇嘴,见其消失了也懒得去看,自顾自的投入各自的事情中,在他们的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微若细尘的小插曲、根本不足铭记。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却是一场阴暗中嗜血角逐的开端,如此细微、不被人察觉。 繁荣之下,一场酝酿多年、等待多年、筹备多年、压抑多年的疯狂报复和争逐,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在此刻,这场角逐的另一个主角秦烨却毫无所惧的待在自己的王府里,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珈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治!?”他火大的看着床榻上略微瘦了些、脸上黑黢黢的只露出两个鼻孔的雪狼,心里的火气一拱一拱的往上涌。“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你给本王解释一下!” 珈蓝刚刚结束给雪狼脸色抹黑膏的例行工作,秦烨就突然闯了进来,一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搞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那火气就像火山一样,“砰”的一声炸开了。 珈蓝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用半湿的毛巾擦了擦手指,动作优雅而缓慢,根本就不搭理秦烨的怒火。 秦烨咬牙切齿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是恐怖,但在珈蓝眼里,就是纸老虎的故弄玄虚。 见秦烨吃瘪,云燮很恰当也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秦烨啊秦烨,想你威武一世,但在我们珈蓝眼里,你连个屁也不是!” “你给我闭嘴!”秦烨对她是越发看不惯了,好在云燮是个女的,若是男人、两人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 但即便如此,秦烨对她也一直没有好脸色。 “我警告你,若是弄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秦烨微微咬牙,声音阴霾万分。 “切!威胁谁啊你,这里可没有会怕你威胁的人。”云燮甩了甩中指。“有本事的你现在就杀了我们啊,你敢吗你?” 秦烨再次咬牙,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和这个女人合作!更不该把阿雪交给珈蓝这种阴阳怪气的男人! 但是现在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一切也都准备妥当,雪狼的治疗也早已经开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秦烨再气,也只有甩手走人的份。 就快了…… 一切很快就会扯开帷幕,待这次的事情结束、雪狼的治疗完结,他一定禀告皇兄,马上把阿雪娶回来,看那个该死的云燮还有什么好说的! v147、狂妄的自信会遮蔽人的眼睛 前期事情进展顺利的让人惊叹——虽然在秦烨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他这种自信心强到几乎类似于狂妄的性格来说,一切困境仿佛都是不足为道的,而所有的顺境都是理所应当、完全不需要任何惊讶的。 自信是好事,但雪狼也说过,狂妄的自信会遮蔽人的眼睛,使之看不到顺境下危险的潜伏,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但是秦烨对于她的这种说法向来嗤之以鼻,这源自于在他的世界里、从没有失败二字的出现。 秦烨高调宣称了三天的期限,看似紧迫异常,但实际上,无论是皇宫还是翼王府,都是一派难以让人相信的平静。 秦王和瑞王稳坐泰山的平和心态叫人惊叹,不知是对局势的掌握太过顺其自然、还是对秦烨的自信太过高涨。 而翼王府中,秦烨除了时常和楚良、云燮等人进行秘谈商议和部署外,剩余的时间几乎全花在了雪狼的绯衣阁中,一切和从前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雪狼一直没有醒过来。 只有在紫煌城中,才能看见这次事件的鲜明影响,被故意派遣而出的飞鹰军和守城军将整个紫煌城把守严密,虽然没有到全面封锁的地步,但是普通百姓的进城出城却受到了严密的检查,把守力度之大让人心绪紧绷。 而这样的异动也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周边城镇的注意,因为得到的消息的有限,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各种各有的流言版本此起彼伏,经久不衰,动静不可谓不大。 自然、楚夏两国也相继得到了一定的消息,并且发来慰问,心有灵犀的对秦国扣押容成钰、楚焰一事只字不提,而楚焰的哥哥楚王楚靳更是直言支持秦国的举动,宣称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可以不用放楚焰回国,以保证秦楚两国的友好关系云云。 他说的正义凛然,但实际却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好听。 楚焰在楚国的处境并不好,因为前任楚王溺爱幼子,曾一度想要立楚焰为王,只可惜楚焰并不爱好权势、死活不肯被皇位约束,才有了哥哥楚靳的登基。 就因为这些过去,现任楚王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两兄弟的关系是出了名的冷淡,若不是楚焰手上还握着上任楚王特意留给他防身的焰字军团,楚靳大概早就秘密除掉这个弟弟了。 所以这次楚焰在秦国出了这种事,作为亲生哥哥的楚靳非但没有出手协助,反而暗示秦国可以随意处置,巴不得楚焰直接死在秦国才好,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和夏国联手对秦国发兵的借口。 他的这些计算秦烨不可能不知道,秦王也淡然回应,尽和楚靳打些擦边球。 而秦烨这边,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就在放出消息的第二天,翼王秦烨突然召集全城百姓齐聚刑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揪出了一名黑衣男子,宣称此人在昨夜潜入翼王府意图行刺,却被府中侍卫所擒。 由此人供出、这次在晚宴上密谋试图刺杀秦王之人的幕后主使,就是在三国中人尽皆知的草寇之群——驻扎在秦夏两国边缘半尺崖山脉上的狼域! 一时之间民愤暴涨,叫嚣着要秦烨领兵给这些不知好歹、试图以米虫之光撼动日月的草寇毁灭性的打击,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这自然是秦烨早就料到的,他只稍等了一会,民愤便涨到了一个巅峰。 随后按照计划,楚良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众民面前公开表示了未能好好保护秦王的歉意,以及对楚焰、容成钰二人在秦国内受到的惊吓公开致歉。 作为秦国的战神,秦烨从未有失败的记录,而这次却被狼域的几个毛贼突破防御差点伤到秦王,在普通人想来必将愤怒异常,甚至恨不得将狼域碎尸万段。 ——果然,楚良紧接着义愤填膺的宣布,明确表示此事定不会善了,狼域必将为他们的愚蠢行动付出凄惨的代价。 此言一出,全民欢呼,整个紫煌城的气氛高涨。 十一月初十,秦烨即发出军令,亲自领兵整队,共二十万飞鹰大军,赶赴夏秦两国边境,誓要踏平了狼域。 军令一出,紫煌城的气氛便被再次推向了**,稍微聪明一点的人虽然会疑惑堂堂翼王亲自出动,征服一个草寇之群居然会要二十万大军有些奇怪,但也很快被城中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些许的疑惑也随之抛到脑后了。 在全城的热烈中,一般百姓绝对想不到,就在他们破口诅咒狼域之人不得好死之时,堂堂狼域之王的“笑面公子”云燮、正好整以暇的坐在秦烨面前,捏着葡萄一脸的感叹。 “想不到啊想不到……楚良你演戏的功夫这么好。” 她只要想起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副让人热血沸腾的壮景,就忍不住一脸的喟叹。 “你还说我的口才好,我那点口才和你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深藏不露!真正的深藏不露!” 她竖起大拇指,笑的不知是真还是假。 坐在她不远处的楚良给了她一个白眼的反应,很久没有扯着嗓子慷慨激昂的说话了,他现在喉咙难受的一句话也不想说,更不想回应云燮的废话。 “怪不得常有人说、普通人是最愚蠢,也是最幸福的。”云燮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往口里塞了粒葡萄,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笑道:“真想看看如果他们知道这些都是我们联手搞出来的闹剧、会是一副怎样的脸呢?” 被心中的“神”像白痴一样玩弄在掌心里——若是他们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壮观的场面呢? 云燮稍微一想象就激动得不得了。 “你就让人省点心吧!” 楚良实在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沙哑,扭头对高座上面无表情的秦烨道。 “现在一切前提条件都准备好了,军队都已整装待发、布置也全都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但是雪姑娘那边……” v148、结局从来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雪狼的情况……呃,算不上很好、但也不是很糟。 在珈蓝的眼中——她的情况还算不错,短短五六天的时间,在药物的刺激下,她脸上的伤口已经逐步在愈合,坏掉的皮肤组织也在渐渐修复,只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疤,看上去有些残破的狰狞。 但是在秦烨的眼中——雪狼的情况就是绝无仅有的差,他甚至在怀疑珈蓝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医无白了,都几天的时间还没把雪狼的面容复原。 对于这一点、云燮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鄙视——你他妈以为这是演戏呢,睡一觉就生龙活虎了?珈蓝医术再好、人体的复原极限终究是有规律的,怎么可能出现超速复原的事情? ——当然,珈蓝和占罗的瞬间复原、不在人类的界线中。 “那你说,还需要多久的时间?”秦烨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但是他怎么能不急,军队已经在整装了,雪狼却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要雪狼丢在这可能成为战场的紫煌城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自己的女人得有自己保护——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秦烨是这么想的。 “放心吧。”云燮瞥了一眼正在指挥幽草给雪狼洗去脸上膏药的珈蓝,语气淡淡的道:“二十万大军的准备至少要十五天以上,珈蓝说阿雪大概只需要几天就会醒过来,她是一定要和我们一起走的。” 秦烨冷冷的哼了一声,像是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云燮却犹自不满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故意抬高了声音道:“你可别忘了,阿雪怎么说也是我们狼域的人,这次去虽然是做戏,但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回家,没有十八人大轿、你休想把她带回来。” 秦烨根本懒得和她多扯,这种问题和她瞎扯根本就没用,还不如和雪狼商量来得直接。 正巧这个时候幽草处理的差不多了,端着被药膏染黑的水盆准备离开,秦烨立刻站起来,走到床边一看。 雪狼犹自沉睡着,几天时间的不吃不喝虽然不会危及到生命,但也着实让她消瘦了一圈,原本就小巧的面部轮廓越发尖锐清晰起来。 洗去那让人看着不舒服的黑色淤泥状物体,她的面容终于干净清爽的重现在人的眼眸中,长眉婉转、眼缝修长,鸦翅一般的睫毛密密的垂下来,在鼻梁上投射下灰色的阴影。 因为是睡着,她只穿了乳白色的**,乌黑的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散开,流水一般铺在浅红色的被褥上,丝丝缕缕闪着微光,如墨莲一般美丽。 她的唇色苍白,完全没了往日娇嫩而高傲的模样,和唇边毫无血色的肌肤融为一体,宛若病中的睡公主。 但是在她那巴掌大的脸上,却有纵横不下十数道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是伤疤上的血痂依然刺目,密布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将一张原本娇弱的面容硬生生显得恐怖狰狞起来。 秦烨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面上的伤口,薄唇抿的很紧,一言不发。 云燮也走过来,这几天她是一点点看着雪狼的伤口复原的,因此现在也不觉得多么惊讶,只扫了一眼,她便将注意力重现转到秦烨脸上。 秦烨紧抿着唇,眼眸里幽暗的一片,似乎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云燮却很满意。 因为她在秦烨紧绷的面部表情中,清晰的看到“心疼”二字。 ——面对女子毁去的容貌,不是鄙夷、不是遗憾、不是愤怒,更不是避之不及。 而是确确实实的——心疼。 因为他知道,被毁掉的这张漂亮的脸,她也受了不少的罪。 所以云燮很满意,代替雪狼觉得很满意。 秦烨没有在绯衣阁多待,军队着整,他作为领头人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今天还得赶去皇宫见秦王一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沉浸在个人情绪里。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不管雪狼的容貌有没有再恢复,他都一定会娶她,从此以后好好疼爱这个冷情的女人。 只要这样想,他才能压制住那心底里对雪狼的心疼和歉疚。 *——*——* 据野史记载,在秦国同治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经过十七日的紧密准备,秦国有“战神”之称的翼王秦烨率兵二十万,开始了对秦夏两国边境处存在数十年之久的草寇之群狼域的讨伐。 在秦国的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出动正规军队对一个江湖组织进行征讨,特别还是翼王亲自领兵,秦国上下都对这次战役的结果不报他想,认为胜利只是手到擒来而已。 但是结局到底如何呢? ——其实结局这种东西,从来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而普通人的一生,所努力奋斗的,也不过想要成为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 白牛山位处于紫煌城往北南方向,是往狼域之去的必经之地,这里也是飞鹰军驻扎的第一个前线据点。 天擦黑不久,大军已经纷纷扎好了营帐,三三两两的开始扎堆做饭,青烟袅袅的升起的时候,雪狼才缓缓从休憩中醒过来。 其实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昏睡的时间比较长,不吃不喝才导致体力严重衰竭,人也瘦了一圈,经过几天的调养后秦烨仍然不放心,还为她专门配备了马车。 雪狼醒过来的时候正在秦烨的营帐中,虽然在行军,秦烨的营帐内依然布置的舒适大气,连地面上都铺上柔软的毡毯,所用之物虽然比不上在翼王府,但是对于行军者来说、已经是天堂般的待遇了。 雪狼重新换上了她标志性的绯衣,面上则带了黑色的轻纱,就连额头部位也被碎发零落的遮挡着,只剩下一双眼睛、散发出清冽尖锐的光。 睡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身体关节都有些生锈的感觉,雪狼适应了几天才缓过劲来。 她从床榻上站起来,略显宽大的衣袖将衣服上长长的绯色轻纱扬起,在半空中微微拂动着。 雪狼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下了面上的黑纱。 *——*——* 下午更新时间变动,大概在十五点左右。 v149、女人就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她从床榻上站起来,略显宽大的衣袖将衣服上长长的绯色轻纱扬起,在半空中微微拂动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怀剑,在她的衣袖中闪动绯光清越。 雪狼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下了面上的黑纱。 在秦国这个年代已经开始使用铜镜了,打磨的极其光滑,反射景象的效果虽比不上现代的镜子、却也没相差多少。 但是此刻,雪狼知道自己是一定找不到镜子的。 事实上从昨天醒过来开始,她就没见过镜子的影子。 幽草说,秦烨担心她照过镜子会影响心情,因此严令绝不许让镜子出现在她面前。 听到那个小丫头怯怯的汇报,雪狼无法否认,那一刻她的心里确实有个地方暖了一下。 ——看似那么粗暴的男人,但实际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她虽然才刚刚醒过来,但是不代表她就不记得昏迷前发生过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被木莲毁了容貌,也知道救自己的人是木莲的师父、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无白。 想来自己脸上的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原,也一定是无白的功劳吧。 但是既然她已经醒了,又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被毁掉的容貌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能一直逃避着不去看。 所以,虽然秦烨禁止她眼前出现镜子,但是可以反射的东西多的是,并不一定要是镜子才行。 比如说……水。 雪狼站起来,走到营帐内的水盆架子上,定了定神,冷静的俯身看下去。 平滑的水面反射着营帐内温暖的烛光,也将雪狼的脸清晰的投射在上面。 虽然早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看到那张扭曲狰狞的脸,雪狼还是觉得心脏一瞬间收缩的厉害,喉咙发出咕咕的怪响,身体内部仿佛破了个洞、冷风将内脏都吹的冰凉。 呵……说到底,女人就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吧…… 雪狼伸手抚摸了一下脸颊上凸起的疤痕,柔软的指尖触感鲜明。 她看到水中那个人影和自己同步而为,唇瓣倏然翘起,泛出一个冰凉的冷笑。 她重新拿起面纱,戴在自己的脸上。 再看向水面,有了面纱和长发的遮挡,面容上的伤疤基本看不出来,只要她不取下面纱,似乎和以往并没有区别。 正在打量中,营帐的布帘突然被人撩开了,雪狼顿时回头,看到秦烨跨步走了进来。 虽然是行军途中,秦烨却是一身黑色的便服,劲装长靴,腰扣玉带,身形颀长而面容俊美,长发用银色的发带高束在脑后,薄薄的唇总是抿着,全身气场强大。 乍一看到雪狼,秦烨愣了一下,随后浓密的眉毛往中间蹙起,大步走了过来,不悦的道:“你怎么起来了?” 雪狼怔了怔,这才发现秦烨居然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站在她面前,几乎要仰起头来才能和他正常对话。 她不喜欢仰视别人,所以雪狼往后退了一步,“我又不是瘫痪、为什么不能起来?” 秦烨顿时语塞,瞪了她一眼后干脆转移了话题。“身体怎么样?” “还好,明天可以骑马了。” “不行!”秦烨一口回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捏了捏,不满的道:“就你这小身板,瘦的像骨头架子一样,马一跑就把你吹的没影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马车!不许反抗!” 睡了那么几天,好像很久没有听到秦烨这样**式的口吻了。 说起来……还有点怀念呢。 雪狼掩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无声无息的露出一个笑容。 挣开了秦烨的手,她语气平稳道:“驳回,你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郊游的。” 她挑了挑眉毛。“就算是做戏,也起码做的像一点吧。” 说完她根本不等秦烨反应,越过他径直走出了营帐。 云燮正好从隔壁营帐走过来,一见她出来顿时就乐了,摇着手跑过来。“狼!” 雪狼停下来,看着她跑到自己身边,一张面容笑嘻嘻的。“你总算是出来,那个该死的秦烨,死活不肯让我进营帐……” “哼!” 冷哼声紧随其后的在雪狼身后响起,云燮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秦烨就站在营帐门口,一脸不善的看着她。 云燮顿时就怒了,叉着腰河东狮吼道:“我说你个家伙,你干嘛每次见了我就一副我欠了你五百万的样子!老娘没欠你的钱吧!” “……”秦烨阴沉着脸看她,五百万是个什么东西? 云燮看着他那张阴气沉沉的脸更是不快,憋红了一张脸,看模样也是攒了一肚子的气,正准备火山爆发的时候,楚良好死不死的不知从什么地方给冒了出来,笑眯眯的问了一句。“王爷,雪姑娘,你们饿了么?饭菜已经好了。” 秦烨乘机一把抓过雪狼的手,直接把她往营帐内拽,“送进来,另外、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拎一边去!” 云燮大怒,拔腿就要往营帐内冲。“秦烨你个该死的混蛋!你骂谁该死呢!?我要和你单挑!” 楚良淡定的伸手拦住她,抬头大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后他才低下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被气的跳脚的狼域之王,叹息一般道:“我说云姑娘,你一天不和王爷吵架就全身不舒坦吗?” “谁说我要和他吵架了?明明是他……”云燮大感委屈。 “王爷怎么了?”楚良淡定的打断她的话,“王爷一如既往的看重雪姑娘,这不是你期望的吗?干嘛非要和他过不去呢?” 云燮的动作一顿,终于正眼看了楚良一下,微微挑了挑眉梢。 “更何况现在雪姑娘刚醒,之前又遇到了那样的危险,王爷越发紧张她也是理所当然。”楚良放下的手,别有深意的看了云燮一眼。“对于一个受了创的女人来说,朋友是远比不上爱……” “你错了。” 云燮的语气倏然严肃下来。 v150、若无雪狼,她的存在便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现在雪姑娘刚醒,之前又遇到了那样的危险,王爷越发紧张她也是理所当然。”楚良放下的手,别有深意的看了云燮一眼。“对于一个受了创的女人来说,朋友是远比不上爱……” “你错了。” 云燮的语气倏然严肃下来。 她抬起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楚良,黢黑飞扬的眼眸中沉淀着一大片深刻的情绪,朦胧着看上去,竟似比长夜还要来的幽暗深邃。 “我和阿雪并不只是朋友,更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同类。”她眯起眼睛,中性化的面容上有几近于执拗的情绪。“没有人能取代狼在我心中的地位,而迟早有一天,她会愿意和我并肩战斗。” 楚良被她郑重其事、甚至是斩钉截铁的语气弄的愣住了,有些不太习惯这个模样的云燮,扭捏了一下,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我只是随口说说,希望给自己主子争取点时间而已,你干嘛这么严肃……” “这不是严肃哦~~”云燮缓缓笑了起来。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笑着反身对他比了个俗气的v字形手势,也不管楚良是不是看得懂,笑呵呵的走了。 楚良在后面一头雾水的摸了摸脑袋,“唉……难怪别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 云燮漫步在热火朝天的驻扎地之中,两边的士兵都忙着煮饭用餐,没人注意她闲散的动作,云燮就这么慢条斯理的走出了营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一个湖泊旁。 “原来白牛山附近还有这个大的湖啊……”她无意识的感叹了一声,见周围草地干爽,索性坐了下来,随手从旁边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悠闲自在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十一月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白日的阳光明亮而不灼热,顺带着连夜里的景色也变得迷人起来,星空万里璀璨,密密麻麻的铺散在宝蓝色的天空,犹如欧洲贵妇宝蓝长裙上镶嵌的明珠一般。 新月是狭小的一抹,弯曲如同美人的眉梢,月光却是温和明亮的,扑散在人身上,有种柔软的亮度,连同清爽的湖风,将湖面吹出波光闪烁的美丽。 云燮坐了一会觉得累,索性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嘴上还叼着那根狗尾巴草,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但是看着头顶璀璨万分的星空,在一片宁静的湖边,心绪却不由自主的沉淀了下去。 云燮一向喜好干净利落,无论是行事手段还是为人处世,对于麻烦和复杂的事情一贯敬而远之。 所以,她的思绪也格外简单。 没有什么伦理道德,也没有什么国仇家恨,甚至没有女人的感情问题,除了喜好的金钱珠宝外,唯有一个雪狼而已。 正如她所说,她和雪狼并不单单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雪狼在她心中的分量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她和雪狼,没有惊天动地的感情;没有互利互持的同行;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更没有你来我往的回报。 两个人泾渭分明,立场各置。 ——但、若无雪狼,她的存在便没有任何意义。 scorpion是因为雪狼才会出现在世上,从她遇见雪狼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才算刚刚开始。 可以说,云燮对雪狼的感情是极为特殊的。 这种感情并不是指同性之间的爱恋,而是一种包括了尊敬、崇拜、心疼、怜悯、欣赏、感激等等众多情绪的综合,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或许就连云燮自己也无法分辨清楚。 她只是知道,雪狼对她很重要,能和她并肩战斗、是云燮一辈子的心愿。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出现在雪狼面前,但其实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她知道那个时候雪狼并不需要她。 在现代,有银狐、有朱雀、有灵猫、有雪乔等等一系列人,还有那个a少,她就算出现也是锦上添花,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来到这里后,她们两人却是唯一的,她完全有理由和实力站在雪狼身边,和她面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 在这一点上,云燮是兴奋又雀跃的,她甚至感激老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上一辈子没有做成的事,总算……还有机会弥补。 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秦烨,甚至不惜为秦国将整个狼域推上风尖浪口,云燮纵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最大的原因也不过因为雪狼。 她看得出来,雪狼对秦烨是有些动心的,只是以她的性格来说,这点动心还不够她交付自己的一生,但无论如何,只要雪狼不再沉溺于a少的阴影里,云燮都是很乐意支持的。 “唉……真不知道珈蓝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她的脸……”云燮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说道,口里叼着的草因为嘴型的变化而掉落下来,晃悠悠的搭在衣襟上,她也懒得伸手拨一下。 “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吧。”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在不远处,随后窸窣的声音响起,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云燮瞬间从草地上坐起身来,手指下意识的按在腰间,却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松了手,懒洋洋的重新躺了下去。“怎么?你家那位舍得放你出来了?” 雪狼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长发用绯色的发带松散的束了一束,湖风吹动着她面上的黑纱,连同黑发微微飘动着,她清丽而冷傲的面部轮廓在面纱下隐约可见。 “他凭什么不舍得放?我又不是他的犯人。”雪狼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的低头看着她。 “呵呵~~”云燮低声一笑,轻松的调侃道:“你的确不是犯人,但是犯人都比你自由啊。” 雪狼耸了耸肩。“那只能说明我的魅力大呗~~对了,我是有事要来找你的。” “什么事?” “珈蓝是不是神医无白?”雪狼干脆利落的直点中心。“木莲是他的徒弟?我的脸是他在治吧?” v151、看秦烨那孔武有力的样子 “什么事?”云燮有些不解的问道。 “珈蓝是不是神医无白?” 雪狼干脆利落的直点中心,半点都没和云燮客气。“木莲是他的徒弟吧?我的脸是他在治?” 云燮被她问的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雪狼狡黠的一笑,“对自己容貌的关心,不可以吗?” 云燮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白眼。“可以!当然可以!” 雪狼咧着嘴笑了,闭上眼睛感受从湖面吹来的风,面纱下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抿了个弧度,看样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云燮观察着她的表情,忍不住严重怀疑她在来之前到底和秦烨在营帐内做了些什么! 孤男寡女、又是夜晚、而且是男有情妹有意…… 云燮全身一抖,狭长的眼眸霍然瞪成了鸡蛋。 这两人该不会在营帐里…… 该不会……! 该不会……!! 云燮打了个激灵,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从她离开营帐来到这里、加上发呆装深沉的时间,估计怎么着也有半个小时了。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狐疑的上下打量雪狼。 头发被风吹乱了看不出来,身上的衣服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她耸了耸鼻子,似乎也没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味道。 而且…… 半个小时的话,看秦烨那孔武有力的样子,似乎也不够他发泄兽*欲……吧…… 雪狼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在干嘛?表情这么奇怪?” 云燮的脸都绿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探索着她,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的表情,把雪狼弄的一头雾水,几次张口想要问她,话到嘴边云燮又给咽了下去。 “没什么……抽风而已。”她很郁闷的重新躺了下来,对着星空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如果是阿雪的话,就算她真的和秦烨做了,大概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而且……阿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男人上*床呢?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 “呼……”云燮长长的吐了口气,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呐,蝎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在她吐气的时候,雪狼冷不丁的开口说道,朝周围看了看,她的眼神有些机警。 云燮很喜欢雪狼叫她“蝎子”,这个世界上只有雪狼才有资格这么叫她,也只有她会这么叫她。 听到雪狼的话,云燮正沉浸在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口便道:“什么声音?我没听……”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也听到了雪狼所说的声音。 ——是箫声。 一种十分奇异的箫声。 不像是雪狼听过的任何一种,曲子旖旎而幽深,充满了某种神秘又意味深长的悲恸和疼痛,仿佛是璀璨的星空苍穹下有疲倦的旅人仰起头来凝望,从唇瓣齿缝间发出深长的叹息。 又如同年轻少女在篝火旁跳动艳丽的舞蹈,明媚的长裙随风飞扬,形如扑火的飞蛾,执着热烈而充满了与之俱焚的强烈悲哀。 ——是的。 雪狼从曲子中感觉到的,是十分十分强烈的感情,仿佛水火交融,硝烟蒸腾,全世界的火树银花一起盛开,绽放开来的,却是浓烈到极致的悲伤。 雪狼完全无法想象,到底要怎么样的深情、才会酝酿出这样浓烈的悲恸和绝望,犹如失去了伴侣的孤狼,在月夜下疯狂的仰天长啸。 ——能刺入心骨的哀伤。 别说是别人了,就连雪狼这种以为泪腺已经干涸的人,听着曲子都觉得鼻头发酸,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唉……” 正在发愣之间,雪狼突然听到云燮轻轻的叹了一声。 那种叹息太轻了,雪狼靠得这么近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回过头,看见云燮总是轻笑散漫的脸上浮出一种奇异的情绪。 不像是感动、也不像是悲伤、更不像是怜悯,却能让人联想起和怜悯极为相似的情绪。 云燮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对她微微一笑,同样不同于以往的笑容,淡淡的一层浮在脸上,仿佛面具一样,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箫声渐渐低迷,似乎是一首曲子即将吹到最后。 “走吧。”云燮慢慢站起来,对她道。 雪狼怔了一怔,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要回去么?” 云燮摇摇头,也不多说,拉着她就朝另一边走去,雪狼不明所以,但见云燮似乎不愿多说,便也只沉默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她才发现云燮是要拉着她去见那个吹箫的人。 是认识的人吗? 雪狼回忆刚刚云燮那个表情。 应该是吧,要不然以云燮的性格,应该没有多愁善感到随便听一首曲子就能露出那样的表情……她的表情细胞虽然活跃、却从没有感性这一块。 那么……会是谁呢? 雪狼下意识的开始思索云燮身边的人,不想不知道,一思考起来才发现,她认识的有关云燮身边的人其实并不多,而那些人中似乎并没有会吹箫的人。 能吹奏出那样的箫声……起码说明那人有过很深的感情和伤痕。 珈蓝的话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看他那一副天神般高高在上的脸,估计也不太可能爱上什么人,就算爱上了……雪狼也想不出哪个女子会拒绝他那样的人。 别说其他的,光是他那张脸,就是男女通杀的范。 但是这样一来,雪狼就更想不出吹箫之人会是谁了,翻了翻白眼,她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待会都能看到。 正想着,云燮突然停了脚步,顿了一顿,她开口道:“这首曲子,是那首《葛生》么?” 已经微弱的箫声顿时断裂,万籁俱寂。 云燮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念道。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v152、可是我相信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从云燮口中念出来的这首词,语调绵长而深邃,简单又复杂,配上她那种说不出是什么清晰的口吻,越发显得空洞落寞。 有些低沉的女声将诗词漫读在口中,尾音落寞的飘散,有种十分寂寞的感觉。 雪狼的思绪微微一顿,越发不解和疑惑的看着云燮。 云燮怎么看都不像是热衷这些诗词的人吧。 她自己也不是,这首词她没有听过,但根据词中的意思来说,似乎是一个人悼念死去的爱人的意思。 果然,那个吹箫的人有一个已经死去的爱人。 ——很深的感情,才会有“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的口吻吧。 静了一会后,有男子的声音不辨悲喜的传来:“我就知道你会走过来。” 云燮笑了笑,拉着雪狼快步走过去,绕过一丛浓密的灌木丛,雪狼终于看到了那个吹箫的男子。 ——居然真的是珈蓝。 红衫的男子坐在湖泊边的大石头上,姿势随意而面容轻散,长发在湖风中肆意的飘荡,好几缕拂过他的面容,将他的容貌遮盖的有些看不分明。 月光好似格外厚待于他,只要这个男子一出现,全世界的月光都好似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万千拂落的月光,在他身边圈出柔和明亮的光芒,连同翻飞的红衫衣袂,整个人宛如月下的仙祗,美丽出尘的让人惊心动魄。 他就那样坐在浅白色的石头上,衣裳的后摆随意散在地面,双手拿着一只墨色的长箫,尾端系着绯色的长穗。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们,目光放在眼前的湖泊上,眼神悠长而深邃。 雪狼几乎有些发愣了,看着那个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居然真的是珈蓝,真的是他……吹奏出那样让人心酸的曲子。 但是……为什么? “走。”云燮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管雪狼有没有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珈蓝身边走去。 雪狼被动的跟着她,大跨步的走到珈蓝身边。 “让个地。”云燮很不客气的推了推珈蓝,在他身边坐下来,又对雪狼招招手。 雪狼摇摇头,难免有些疑惑的看向珈蓝。 珈蓝似乎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雪狼,微微挑了挑眉梢,他露出一个笑容来。“阿雪也来了?真是难得……那个小家伙可是很难放人的,一起坐吧?” 他似乎想要站起来,将身下单做凳子的石头让给两位女士。 雪狼急忙摇摇头。“不用了,我坐了很久,现在站一下也好。” 珈蓝也不勉强,笑着点点头。 雪狼却被他的笑容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指他的笑容有多么美丽,而是他在笑的时候,眼里是丝毫不笑的。 那双隐约泛着深碧色光芒的细长眼眸,蕴藏的光芒总是绵长而深奥,以至于他在注视你的时候、你总会觉得他像是透过了你,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样的眼神、雪狼只会在一些拥有惊心破胆的回忆的老人身上才会看到,每当他们想起过往时,总喜欢遥遥眺望远方,那样的眼神、和珈蓝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很相似。 雪狼知道,那是一种怀念,以及、隐藏的很好的思念。 就是因为这样的眼神,使得珈蓝即便是在笑的时候,人也似隔在一个冰层中,你完全没有办法靠近他,更别提是想看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雪狼突然叹了口气,转身将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没有问珈蓝关于那首曲子的事,也没有再问关于他那个眼神的过去。 仿佛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她知道珈蓝不太可能告诉她。 另外、挖掘别人的伤口,也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湖岸边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珈蓝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雪狼的思绪却是放空的,至于云燮、她闭着眼睛躺在石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会,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下去秦烨估计又要闹出点事来了,雪狼准备回营地。 出乎意料的是,珈蓝和云燮都拒绝了回去,云燮只是说湖边很舒服,想要多待一会,至于珈蓝,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叮嘱雪狼脸上的伤口要忌辛辣刺激的食物。 没办法,雪狼只要自己回去。 她走后不久,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云燮突然睁开了眼眸,一个翻身从石头上跳起来,眼里不知为何有微微的怒火和探询,“珈蓝,你什么意思!?” 珈蓝不动声色的一笑,语气依然淡淡。“你指什么?” “你个家伙!”云燮翻了个白眼。“我们好歹也认识了十几年,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吗?你分明是知道我和阿雪在这里、才故意吹箫的!” 珈蓝继续微笑,却根本不说话。 云燮拿他的闷葫芦永远没有办法,眉头皱的很紧,脑子里闪过千百种的想法,最后却又统统湮灭。 她的语气中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味道。“珈蓝,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她多心,似乎从珈蓝看到雪狼的第一刻起,她就觉得珈蓝对雪狼的态度有些奇怪,以他以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多看女人一眼,曾经都差点让她怀疑这家伙是个同性恋。 但是珈蓝对雪狼……似乎有些格外的关心。 这种关心出现在别人身上都不用奇怪,唯独出现在珈蓝身上就不正常。 因为云燮很清楚,看似温和的珈蓝其实是个怎样冷漠的人。 “阿云……”珈蓝突然开口道。“你相信人有轮回么?” 云燮愣了一下,很干脆的道:“不相信。” “是么……”珈蓝的声音里微微含了落寞,转而却又笑了起来。 “可是我相信。” v153、不许把阿雪当成她的替身 “阿云……”沉默了一会后,珈蓝突然开口道。“你相信人有轮回么?” 云燮愣了一下,很干脆的道:“不相信。” “是么……”珈蓝的声音里微微含了落寞,转而却又笑了起来。“可是我相信。” “我相信人的灵魂不灭,更相信这种灵魂会穿越时间和空间,在某种意义上得到永存。” “而死去的人,终将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直一直的存在着。” “我是这样坚信的。” 他的语气轻散,虽然说着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是语气却让人觉得他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那样的轻松随意,仿佛是早已铭刻于心。 湖风吹过来,微微的凉意,拂动着两人的长发,在半空中肆意的舞动。 珈蓝的红裳和他手中萧上系着的绯色秋穗一起飞扬,那样相似的颜色,总让云燮在瞬间就想起同样一身绯衣的雪狼。 长发飞舞中,白衣的少女一寸寸狭起了眼眸。 “你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吗?”她突然开口道,语气里有冰冷的锐利,以及接近残酷的理智。“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才能在这个失去了那个人的世界上继续活下去吗?” 珈蓝的脸色不变,深碧色的瞳孔中却隐约有光芒闪动。“或许……是吧。” ——在这个失去她的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犹如落满了雪的荒原,一切温暖热血都被冰凉所覆盖,他的眼里蔓延了茫茫的飞雪,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那个女子将他拉出去了。 这样冰冷寂寞的世界…… ——不会再有人如她一般了。 如果……如果再不给自己一点希翼的话,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吧…… 珈蓝微微的笑了,粉色的唇抿起一个弧度,形如半空中的新月,在月光下越发美丽飘渺的让人怦然心动。 但是他在笑的时候,眼睛永远是不笑的,那里面的千尺寒冰永远只会倒映漫天的飞雪,荒凉落寞的让人心酸欲泪。 这样的笑容使得他的面部呈现出微微的僵硬,仿佛整个人都已经死去,只有嘴角还兀自抿着笑容一样的诡异。 云燮定定的看着他的面容,心中的些许怒火就像被浇了一大盆冰水,再也燃不起来。 她无声的叹了一句,将目光扭了过去,“算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随便你好了。” 云燮从石头上站起来,转身往营地走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她却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开口,声音和语气中有不容抗拒的坚定和决绝。 “但是,我一定要警告你,不管你是怎样的怀念那个人,都不许把阿雪当成她的替身!绝对不可以!” 身后的珈蓝没有回答,背对着他,云燮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看着他的表情、云燮怕自己会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理智和坚韧。 “我不知道阿雪和你的那个人到底有几分相似,但是!别说是几分相像、就算是一模一样,阿雪也不是你的那个人。这一点,你要给我时时刻刻的记着!” “阿雪是个好女人,她值得任何一个男人为她付出一切,如果她真的那么像那个人,那你就默默的站在一边祝福就好,不要打扰她的幸福。” “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你,如果我发现你把她当做替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云燮扔下这么一段话,跨步便要离开。 “阿云。”身后的珈蓝却突然开口了,“你和雪狼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为她着想呢?” 云燮的脚步微顿,生硬的嘴角倏然扬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我对雪狼的感情,就像你对那个人一样、是埋进骨子里的,但是不同的是,你是爱情、我们是友情。” “就这样而已。” 云燮说完便离开了,高挑修长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白色的衣袂翻飞如同月下的白尾蝶。 因为离开的迅速,她没能看到那一瞬间珈蓝僵硬的眼神,随后、红衫的男子仰头远眺,对着漫天的繁星缓缓的笑了。 “我明白了。” 但你还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把雪狼当成她的替身? 不是因为雪狼不够像,事实上……我还从未见过那般相似于她的女子。 只是……她在我心里、无人可以取代。 雪狼再相似、也没有做她替身的资格。 你放心吧。 *——*——* 另一边,雪狼离开湖边后就径直去了秦烨的营帐,不是她想去、只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和秦烨是一对,所以根本没有为她搭建帐篷,她想休息,就必须去秦烨那。 还没走到营帐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战岿和楚良站在一起,两人低着头、含着笑,表情看上去很奇怪,叽叽咕咕的不知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嘛?”雪狼走过去便问。 突然出现的她似乎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战岿差点没跳起来,一见到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撇开眼眸不敢与她直视。“没……没什么啊。” 这样的回答和反应,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雪狼狐疑的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盯的战岿冷汗直冒,眼神愈发游离起来。 眼见情况不妙,楚良急忙跳出来救急,“那个……雪姑娘,你不是出去走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雪狼的眼睛更眯了些,反问他道。 “当然不是。”楚良笑眯眯的弯起眼眸,没话找话的道:“这附近的风景好么?” 有猫腻! 雪狼终于在他的反应中确定了这一点,往日楚良是巴不得她二十四小时都和秦烨黏在一起,根本不会像这样拦着她说废话。 雪狼看了看楚良身后的帐篷,二话没说的一把推开两人,信步走了进去。 v154、但是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有猫腻! 雪狼终于在他的反应中确定了这一点,往日楚良是巴不得她二十四小时都和秦烨黏在一起,根本不会像这样拦着她说废话。 雪狼看了看楚良身后的帐篷,二话没说的一把推开两人,信步走了进去。 战岿和楚良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楚良还好,没什么心眼的战岿反应可就大了,他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也顾不上担心会不会被雪狼看出来,一个闪身拦在她面前,没笑挤笑的道:“雪姑娘……你……你吃过东西了没有?要不要现在去吃点东西?” 楚良无奈的扶额,果然、骗人这种高技术的活,是绝对不能交给没有脑子的人。 雪狼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一点都不饿。” “呃……”战岿语塞了一下,笑得更加僵硬了。“那你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 “我一点也不渴。”雪狼干脆利落的打断他。 “那你要不要……”战岿满头大汗的继续找借口。 雪狼挑了挑眉梢,索性一语截断。“我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我现在只想回营帐内睡觉。” 说完,她注意观察着战岿的表情,一双眼眸闪烁着清冽的光。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战岿的脸都绿了,冷汗唰的一下流进了脖颈里,眼光游离着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是……是这样……啊……” 楚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声。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拉着这个没脑子的人站在这里当门神。 “那个……雪姑娘,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楚良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些古怪的开口道。 “生不生气、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雪狼回答的滴水不漏。 楚良抽了抽嘴角,眼神诡异的往帐篷内看了一眼。“现在……你不太方便进去。” “为什么?”雪狼有些不耐烦起来,在这里陪他们唠叨了半天,可是她还是没弄清楚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楚良踌蹉了一下,一边打量着她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因为王爷现在正在和……” “你在干什么?!” 楚良的话音刚落,营帐内突然传来秦烨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雪狼眉目一扬,懒得搭理楚良,一把推开他便跨步走进了帐篷。 “秦烨,你又在发什么……” 她随口说出的话以一种急刹车的方式突兀的断掉了,被掀开的厚重布帘在身后慢悠悠的飘落,隔绝了营帐外的风,整个帐篷内显得安静而温暖。 烛光拢在玫红色的薄纱灯罩里,光芒静谧中又透露出些许的暧昧,脚下的毡毯柔软如云,连同空气中细细分布的不知名香料,一派雍容的舒适。 ——的确是很适合**的地方。 雪狼站在营帐的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营帐内的两人,面纱的眼眸里有古怪的光芒。 说是两人,乍一看上去却像是一个人一样。 秦烨面色潮红的站在木桌前,身上的黑衣松散着咧开,露出白皙紧致而肌理分明的****。 在他的身上,粘着一个八爪鱼似的女人,仅穿了一件半透明的乳白色纱衣,玲珑有致的漂亮身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无论是挺翘的臀部还是饱满的**,都隐匿了一种欲露还羞的挑逗和**。 两人的腿边掉落了一件雪白色的斗篷,斗篷上绣着的迎雪梅红的宛如一滩血。 那女子双手攀在秦烨的肩膀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因营帐里进了人,有些错愕的扭过头来。 一张妖媚的面容,肤如白玉,唇红如血,偏生眼眸潋滟,微微泛着水光,似乎刚刚才哭过,清澈的眼眸镶嵌在妖娆的面容上,完美的融合了恶魔与天使的双重诱*惑。 很美的一个女人,美到连雪狼都觉得心动。 ——但是这样的美,不应该出现在秦烨怀里。 秦烨面容潮红,手还抓在女子圆润的肩头上,面对雪狼的突然闯入、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紧张的看着她的反应。 那女子也羞涩的满脸通红,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肩膀,越发贴近了秦烨的胸口,整个人看上去娇小而柔弱,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的欲*望。 她也在打量着雪狼,目光带着羞涩、疑惑和探询。 翼王爷的军营里为何会出现女人?这个面带黑纱的绯衣女子为什么可以随意出入王爷的营帐? 据她所知、翼王出行是绝不带女人的,更别提是这样轻松的进入他的营帐。 营帐内一瞬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略带暧昧的烛光在雪狼的身侧拢了朦胧的光圈,她原本就艳丽的绯衣被染的愈发鲜艳,黑纱后的面容沉静,原本错愕的情绪在清冽的眼瞳中一寸寸褪去,最后凝固成一种熟悉的冷漠。 冰凉的冷,千尺的寒冰覆盖在她的眼底,一切情绪灰飞烟灭,绯衣的少女面无表情,淡淡的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忙,请继续。”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秦烨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眼里的神色从错愕到冷漠,中间似乎有一瞬间的时间里,他依稀看到了愤怒,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已然敛却了一切情绪,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看着被撩起的厚重门帘,营帐外吹来的风将她绯色的衣袂扬起,身形在烛光中单薄而消瘦,却坚韧的如钢刀一般,有种绝不回头的凌然气息。 秦烨的心倏然就慌了,虽然不知道那一刻雪狼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她一定是误会了! “阿雪!” 顾不上多想,他一把扯开死死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甚至来不及拢好自己的衣服,拔腿就朝她追了出去。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v155、她已经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一看到雪狼掉头就走,秦烨立马就慌了。 “阿雪!” 顾不上多想,他一把扯开死死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甚至来不及拢好自己的衣服,拔腿就朝她追了出去。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他还没走两步,就被身边的女子死死的拽住了衣角。 “王爷……” 衣不裹体的女子眼泛红晕,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眼里的水光几乎能酥掉人的骨头。 秦烨狠狠的拧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毫不犹豫的一挥,女子惊叫一声,软弱无骨的身子顿时如断絮一般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面上,虽然营帐内垫了厚厚的毡毯,这一摔上去依然生疼,女子娇媚的面容顿时变得惨白起来。 “王爷……!” 在她的让人心酸的惊呼中,秦烨决然离去的身影毫不犹豫,瞬间便窜出了营帐。 他的速度纵然快,但是那么一耽搁下来,营帐外已经没了雪狼的影子。 秦烨喘着粗气站在营帐门口,咧开的衣襟曝露了白皙的肌肤,被风一吹,有些飒飒的凉。 这种外在的凉意与心底里隐约生起的恐慌交相呼应,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似乎冷了起来。 秦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喘息却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的瞳孔微栗,双手在身侧攥的很紧,凌厉的关节凸出泛着铁青,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阿雪不见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心里突然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不马上把她找回来……那以后,就再也找不回了! 该死的! 他突然狠狠的咬牙,就不该见那个什么白牛县的知府!谁知道那家伙会突然把那个女人留在他的营帐里!? 该死的混蛋!送什么不好送女人!什么时候不送、偏偏在雪狼回来的时候送! 混蛋! “王爷……” 楚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瞬间将秦烨已经有些陷入恐慌的心拉回了原地。 他几乎是瞬间扭过身去,一把抓住了楚良的衣襟,怒目圆睁的怒吼道:“阿雪啊?!她去哪了?!” 楚良被他扯的有些呼吸不畅,却对他此刻的反应并不惊讶,淡定的指了个方向。“她往湖边而……” 话还说完,秦烨已经一把推开他掉头就跑了。 楚良踉跄了两步,看着秦烨飞奔一样的背影,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慢吞吞的道:“果然……暗示那个知县送个女人来刺激一下雪姑娘,是正确的。” ——至少现在知道,雪姑娘对王爷并非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他嘿嘿的坏笑了两声,转身笑呵呵的往自己的营帐去了。 雪狼快步走在湖边,衣服上的轻纱被她走动带出来的风吹的凌乱飞扬,她的双手在身侧攥的很紧,几乎有些青筋暴起的模样。 但她的面容还是毫无表情的,眼睛里的杀气和锋芒让人胆颤心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心里憋着一团气,怎么样都没办法发泄出来。 ——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生气。 甚至如此没有风度的一路从营帐里冲出来,跑到这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的地方。 难道……她在吃醋吗? 雪狼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整个人继续被按了暂停一样愣愣的站在灌木丛边。 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见也见得多了。 她虽然不懂感情,但是好歹也动过心。 还不至于不知道什么是吃醋。 但是此刻雪狼的思维有些卡壳。 会吃醋的话……不就意味着…… 她喜欢上秦烨了?! 雪狼的眼瞳瞬间睁大,黑纱下的面容肌肤微微灼热,几如火烧一般。 她伸手隔着面纱捂住了脸,低下头不停的眨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心房。 像是恐惧、像是兴奋、像是期待、更像是……羞涩。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喜欢上别人。 ——似乎是觉得,那样爱过a少之后,她已经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一想到a少,原本灼热到微疼的心房突然就冷了下来。 冷热的转换,冰火的纠缠,一瞬间让雪狼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因此、暂时性的忽略了身后灌木丛的异常。 但是好在,她的警惕尚未完全失去作用,身后的灌木微微一动,她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前一跳,在半空中麻利转身,眉目一厉。“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答,空气一瞬间仿佛沉默了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 因为没有感觉到杀意,雪狼并没有立刻拔出无格,那是她的底牌,不需要太早暴露。 “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见对方将自己的话置之不理,雪狼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语气陡然便沉了下去,开始有阴鸷的杀气在身体周边盘旋。 黑暗中的灌木丛黢黑的一片,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果然是躲藏的绝境场地,雪狼一想到自己刚刚在灌木前发呆了那么长时间,就忍不住微微泛冷汗。 若在她走神的时候对方突然出手,那么…… 她能躲避的可能性绝对不高。 既然没有出手偷袭,就说明对方不想杀她吧。 但如果不想杀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跟着她呢? 正在思索中,灌木突然一阵摇晃,一道黑影矫健如灵猫一般窜了出来,半点都没停歇,竟是径直了朝雪狼扑过来,皎洁的月光下、黑影的手中不知名的物体散发出冰凉的寒光! 雪狼顾不上多想,几乎是瞬间侧身闪躲,黑影挥动着银光从她颊边斜斜的掠过,带起的风中曝露出毫无隐瞒的寒意。 黑色的面纱微微晃动,面容上狰狞的伤疤隐约可见,雪狼一狭双目,再不犹豫,一直藏在衣袖中的绯色怀剑顿时划出,月色下绯光清越,闪动如电。 剑走偏锋、雪狼锐利的眼神精准的抓住了对方攻击的空隙,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滑下角度,无格冷气森森的剑刃笔直的抵住了对方的脖颈。 “你是谁?”雪狼问道。 v156、见一个杀一个 剑走偏锋、雪狼锐利的眼神精准的抓住了对方攻击的空隙,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滑下角度,无格冷气森森的剑刃笔直的抵住了对方的脖颈,速度之快甚至让对方毫无延续下一招的时间。 胜负立分、高低顿显。 “你是谁?”雪狼冷冷的问道。 若不是要问这么一句,她早就杀了这个人了。 ——从对方刚才的攻击里、她并没有感觉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杀气,对方的出手随意、似乎是想要试探自己一样。 被雪狼的剑抵着脖子,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 雪狼的剑随着他站直的身子抬高,这才发现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几乎和秦烨差不多的身高,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三妹,你如今已经这般厉害了。” 男子突然开口,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三妹? 雪狼挑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个哥哥? 正当这时,男子的面容终于从阴影中挣脱出来,曝露在月光下。 很是俊秀的一个男子,鼻挺唇薄,轮廓刚毅,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有清越的光芒,细看五官似乎真的和雪狼有几分相似,只是长眉入鬓、平添了几分潇洒俊逸。 雪狼细细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穿的不是夜行衣,而是一件深蓝色的劲装,衣服上绣了细密的竹纹,一笔一勾都精致大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在她打量男子的时候,男子也在打量着她。 在他看来略显娇小的女子,身材单薄,一身绯衣的持剑站在月光下,长发随意的挽起,黑色面纱后的眼眸里有锐利的光芒。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雪狼并没有放下抵着男子脖颈的剑,冷静的再次问道。“最好马上回答我,我没有再三询问的习惯。” 她冷漠而犀利的言语,似乎让男子错愕了一下,俊逸的面上有鲜明的情绪划过,随后便露出一丝苦笑,微微摇了摇头,丝毫不担心脖颈会被锋利的剑刃所划伤。 雪狼眯了眯眼眸——这个男人似乎认定她不会伤害他。 “看来太子说得是真的。”男子如此说,看向雪狼的眼眸里几乎带了叹息和怜悯。“你真的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他这样的语气成功的让雪狼心中不满,却也大概猜到这个男人可能是东方芙蓉的什么人。 但是很可惜,雪狼讨厌被别人当做另外一个人。 男子这样的口吻非但不能使她心中动摇,反而会刺激她越发冷漠。 脖颈处的剑瞬间往前顶了顶,剑尖几乎刺入皮肉中,疼痛瞬间蔓延,艳红的血流到那把奇异的绯色怀剑上,将颜色晕染的原发鲜艳起来。 “不要再让我问了。”雪狼淡淡的说道。 眼里的光顿闪,蜕变成一种类似于杀气的存在。 男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举起双手、有些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了,你别生气啊……我是你的大哥东方闵,你不记得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闵的话丝毫没能使雪狼放下警惕,好像他是不是她哥哥都不重要一样,她想到的是、本该在夏国的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难道说,是容成钰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雪狼的眼眸骤然更冷了。 也不知是天色昏暗还是没注意观察,东方闵并没有发现她眼神的变化,自顾自的道:“是夏太子传书回家,让我来接你回家的。” 接她回家?凭什么? 哪有她的家? 雪狼的眼里有了微微的嘲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手里的剑握的极稳,没有丝毫动静。 在她的纹丝不动里、东方闵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眼里飞闪过一丝不耐,转而又换上温和的笑容,“三妹,我真的是你大哥,你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八年未见的三妹,他的感觉却是十分的不安。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个你以为认定早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却在某一天突然接到她还活着的消息,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或多或少感觉吧。 尤其是……在八年前家族所做的那些事,越发加重了东方闵的不安。 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在父母接到夏太子的密信后,那一瞬间惨白的脸,还有忍不住恐惧的眼神,那样心虚的感觉……他现在也有。 而再次见到这个本该早已经死去的三妹,若不是有夏太子的亲口保证,东方闵几乎都要忍不住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他的妹妹? 记忆中的东方芙蓉,面容秀丽而眼眸清澈,娇小的身子、总是喜欢穿一些粉嫩的颜色,声音也是软软的甜,笑起来的模样就像一朵绽开的芙蓉花,十二万分的秀丽和清纯,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喜爱。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算不上高挑,但却因为消瘦而显得修长,一身艳丽的绯衣,长发利落的挽在脑后,面带黑纱、眼眸里是全然陌生的凌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冷漠而犀利,整个人如同绝壁的蔷薇,满身带刺的冷艳。 ——简直和记忆中截然相反的模样啊! 而且就她刚刚那种机敏和身手……也完全不是记忆中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方三小姐能拥有的。 因为带着面纱、东方闵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夏太子是怎么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东方芙蓉的。 不过好在,她已经把一切都忘了,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她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东方闵紧绷的心终于松了松,笑着道:“怎么了三妹?见到大哥反而要刀剑相向吗?我真的是来接……” “我不需要。”雪狼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反手收剑,无格利落的滑入她的衣袖,绯衣的少女扭头就走。 “回去告诉容成钰,如果再派人跟着我,我见一个杀一个,东方家族也一样!” v157、蠢货!白痴!臭男人!! 想到这里,东方闵紧绷的心终于松了松,笑着看向雪狼。 “怎么了三妹?见到大哥反而要刀剑相向吗?我真的是来接……” “我不需要。”雪狼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反手收剑,无格利落的滑入她的衣袖,绯衣的少女扭头就走。 “回去告诉容成钰,如果再派人跟着我,我见一个杀一个,东方家族也一样!” 她的声音干脆而利落,丝毫不带任何一点情绪,冷冷的飘散于空中,激起让人心中胆怯的隔离感。 东方闵眉头顿皱,一瞬间甚至不知该做何反应,愣愣的看着那个一身绯色的少女扬长而去,眼眸里有错愕而疑惑的光芒。 变了! 完完全全的变了。 完全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甚至让他产生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陌生感。 所谓的脱胎换骨、就是这样一回事吗? ——但是、想要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她只是不记得了而已,若还有记忆、她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 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身体里到底还留着一半的血。 她虽然说的干脆,但也不会真的杀他吧。 他还怕什么? 东方闵如此在心中想着,再不犹豫的拔腿上前。“三妹!” 雪狼顿然停住脚步,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不耐和厌恶清晰异常。 东方闵心中也有微怒——他堂堂东方家族的大公子,千里迢迢从夏国跑到秦国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在翼王的眼皮底下和雪狼见面,雪狼非但不感激、反而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让在夏国养尊处优的东方大公子怎么能心中痛快? 但是想到夏太子的吩咐,东方闵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努力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近。 “三妹,你知道夏太子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一次我真的是受他……”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雪狼漠然的打断他的话,当真是半点面子都没给东方闵留下。“那是你们的事,别和我扯上关系!” “三妹!” 东方闵的眉头终于舒张不开了,他紧紧的蹙着眉头,有些生气的看着她。“你怎么能那么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失踪的八年里夏太子他……” “我说了这和我没关系!” 雪狼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怒意鲜明的散发出来,在秦烨那里攒下的怒火似乎被东方闵引了出来,倒霉的东方大公子、在雪狼面前却变成了泄怒的靶子。 “他做了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没人逼着他找我,别把他的自以为是都说成是我的责任!” 雪狼猛地的上前一步,全身诡异高涨的怒火吓的一贯自誉为胆大的东方闵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绯衣的女子眯着眼睛,一身的煞气让人心颤。 “你们男人永远自以为是,凭什么你们做的事却要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我有说要他找我吗?我有说要他等我吗?我有说我要嫁给他吗?我有说我要回去吗?!少自以为是了!别以为女人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她一连四五个问题吼的东方闵是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完全呆滞了,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愤怒的有些奇怪的女子,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我再一次警告你们,再跟着我,我就拔了你们舌头送到妓院打杂!” 雪狼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一甩头,走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拔了舌头,送到……妓院打杂…… 东方闵面色扭曲,表情古怪的就像刚刚吞了一只癞蛤蟆。 ——夏太子啊……你确定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真的是他的三妹吗? 他那温柔可人的妹妹……怎么会变成把妓院啊男人啊挂在口头上的粗鲁女人…… 东方闵的脑细胞有些奔腾的凌乱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 “阿雪——” “阿雪——!” 有男子的焦急的呼唤声远远地传来,似乎正在朝东方闵的方向靠近。 雪狼的面色微微一变,脚下的动作倏然加快起来,头也不回的迅速往前走去。 东方闵的脸色也变了——这是翼王爷的声音。 如果被秦烨发现他在这里,那…… 想起翼王那张脸,东方闵心里就直打鼓,那种靠实力取得地位的男人和他这种靠家族出生的人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 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这! 东方闵迅速下了定言,顾不上和雪狼多说,扔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其实他说了雪狼根本就没在意,一想到秦烨追过来了,她心里的怒火就一丛一丛的往上涨。 ——果然是自以为是的男人,在营帐内抱你的美女好了,以为出来追她、她就会心软吗? 蠢货!白痴!臭男人!! 一心沉淀在自己情绪中的雪狼狠狠的咒骂着,却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口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怨妇一样,充满了愤怒和对男人的怨念。 ——当然,她就算发现了、也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 另一边的秦烨却焦急如焚,顺着楚良指引的方向,他一边追一边喊,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十一月的夜风已经有些凉了,他却跑的满头大汗,心里的不安和恐慌随着一路上草地枝叶的刮动声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无法自控。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接见那个白牛县的知府,更不该太早让雪狼出去,甚至都不该把军队驻扎在这种鬼地方! 再往前推,他就不该在今天发兵,不该答应云燮那种鬼点子! 再再往前推,都要怪那个策划行刺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搞出来的行刺事件、他就不会答应云燮的鬼点子;不答应云燮的鬼点子,他就不会发兵来到这里;不发兵来到这里,他就不会见到那个白牛县的知府;不见到那个知府,就不会有那个蠢女人。 没有那个蠢女人,阿雪就不会生气的跑出去让他找不到! 说来说去,都要怪那个策划行刺的该死的家伙! 秦烨差点把肠子给悔青了。 正当这个时候,他绕过一丛枝丫,好巧不巧的正看见一袭绯色从消失在一丛树林里。 v158、彪悍起来的秦烨 说过来说过去,这一切都要怪那个策划行刺的该死的家伙! 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就不会发生,秦烨也不用差点把肠子给悔青了。 正当这个时候,他绕过一丛枝丫,好巧不巧的正看见一袭绯色从消失在一丛树林里。 “阿雪!” 秦烨倏然眼眸一亮,什么自责什么追究全不管了,一点王爷的派头都没有,拔腿就朝他追过去,脸上的欣喜看上去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阿雪,等等我!” 雪狼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脸上薄怒间,脚下的步伐反而更快了,矫健如飞的走在丛林里,头也不回的好一个潇洒。 “阿雪!”秦烨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停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好!这关我什么事,你别跟着我!”雪狼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脚下的动作更快了,差点没跑起来。 “阿雪……” 秦烨的声音染了些无可奈何。“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女人只不过是……” “我不听!”雪狼很幼稚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脚下步骤一般,飞快的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阿雪!”秦烨吓了一跳,顾不上说话,忙跟着跑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杂草茂盛的荒地,不远处的山丘上,一轮新月好巧不巧的停在顶端,月光如辉。 不远处,云燮有些愣愣的伸手揉了揉耳朵,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疑惑。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 ——好像听到了阿雪和秦烨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个不开窍的人也觉得今天月色不错,决定携手同游了? 云燮的嘴角一翘,露出一个**的表情。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夜晚、孤男寡女的月下同游……啧啧啧~~~用膝盖想也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香艳的故事,怎么能没有旁观者着呢? 以前雪狼的身边总是跟着那只小白狼,可惜雪狼面部受伤后、因为伤害同享也传给了小白狼,秦烨担心雪狼看了心里不舒服,不顾小白的反抗找了个笼子把它给关了起来,不给雪狼看。 虽然小白狼这只电灯泡没了,但是这样的好事,怎么能缺少她云燮这样的观众呢? 云燮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小心翼翼又快捷敏锐的跟了上去。 一心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雪狼和秦烨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两人身后已经跟上了一只不小的尾巴。 “哎呀……”雪狼正在往前奔跑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人瞬间栽倒下去,似乎是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都摔倒了。 多亏了这一下,秦烨迅速追上了雪狼,生怕她逃跑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摔疼了吗?” 雪狼冷冷的一偏脸。“我不想看到你。” 秦烨也不生气,伸手碰了碰她的脚踝,雪狼身子一缩,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是扭到了?”秦烨自顾自的问道,将她的脚拉过来,伸手就要脱她的鞋子。 “你干什么?!”雪狼面色一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把你对女人那一招用在我身上!” “你真是……”秦烨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脚踝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不关你的事!”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雪狼的声音带些掩饰意味的拔高起来,一把甩开了秦烨的手。“你别碰我。” “那可不行。”秦烨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你受了伤、我若不管你,别人会说我秦烨对王妃不好的。” “谁是你的王妃!?”雪狼大怒。 “你啊。”秦烨咧着嘴笑了,忽然凑近了一些,龇着一口白牙坏笑道:“你身上的该看的地方我都看过了、不该看的我也看过了,你不是我王妃还有谁是?” “秦烨,你无耻!”雪狼又羞又怒的挥起手来。 秦烨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手指还饶有趣味的抖了抖她腕上从不摘落的绯金镯子,挑眉斜睨,姿势霸气又邪魅。 “小女人,反抗是没用的,你那点小本事在别人眼里还算厉害、在我面前是讨不到好的,再玩下去我可不让你了。” “是么?”雪狼倏然冷静下来,有样学样的斜眸瞟着他。“原来是让我的啊。” “不然你以为呢?” 秦烨的话才刚落音,雪狼的眉目陡然一厉。 “既然是让我的,那就拿出真本事让我看看!” 镪—— 无格的剑刃在月辉下犹如血水一般妖艳,剑刃的背后,是女子怒火中烧的眼眸。 秦烨惊呼一声,整个人瞬间后仰,无格锋利的剑身堪堪从他面颊上划过,带起的凌厉剑气,骇的人面色苍白。 雪狼是气急了,居然一出手就是必杀,若秦烨的躲避再稍微慢一点,那把锋利而嗜血的绯色怀剑、势必将砍断他的脖颈。 雪狼一剑挥出,面纱后的表情毫无变化,迅速反手收手,顺势从反面攻来。 啪的一声轻响,她攻击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秦烨的速度一瞬间快的让人惊叹,甚至没有给雪狼反攻的机会,他果断起身,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拿剑的手腕,反手一拧,雪狼惊呼一声,手指瞬间脱力,无格绵软的掉落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秦烨握着她的手腕顺势上欺,整个人狠狠一压,将雪狼压倒在草地上,手臂一扬,将她拿剑的右手禁锢在头顶。 但雪狼哪是那么好欺负的?右手不行还有左手,双手不行还有脚呢。 秦烨眸色一闪,似乎在瞬间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雪狼还没来得及动,左手也被顺势抓住,按向头顶抓牢,男子双腿一压,牢牢按在她的大腿上,瞬间便将她的双腿压制。 说来慢,其实只有一瞬间的时间,雪狼的双手双脚便被秦烨牢牢控制住,整个人被他压在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秦烨挑眉坏笑,一脸痞气的表情,邪魅的看着被自己控制在身下的女人。 “女人,还要来吗?” v159、他的女人,他的阿雪 说来慢,其实只有一瞬间的时间,秦烨的反攻来得敏捷又迅速,几乎没有给雪狼反抗的机会,和他往日展现出来的实力截然不同。 眨眼间,雪狼的双手双脚都被她牢牢控制住,整个人被压在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秦烨挑眉坏笑,一脸痞气的表情,邪魅的看着被自己控制在身下的女人。 “女人,还要来吗?” 雪狼的面容拢在黑色的面纱后,暂时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那一双清冽翦眸中,却有清晰的错愕和愤怒,犹如交织的烟火一般砰然散开。 她挣扎了一下,秦烨却顺势压的更紧,手上的力道很有技巧性的掌握在一种既不让她挣脱、也不让她疼痛的范围,一脸邪笑的看着不停扭动的女人。 见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雪狼眼中的恼怒越发鲜明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笑的一脸嚣张的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放开我!” “认输了没?”秦烨笑嘻嘻的问道,一只手便攥紧了她的两手手腕,空余的一只手轻佻的隔着面纱抚摸她的面颊。 雪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说不上心头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团情绪砰的一下爆炸了,几乎无法正常的思维。 “放开我!”她并不回答秦烨的话,一再的重复道,莫名的屈辱让她的面容呈现成浅浅的粉色,那些看上去狰狞无比的伤疤也似乎淡化起来,面罩轻纱的模样反而有些神秘的诱惑。 咕噜一声,秦烨吞了吞口水,身体内部似乎有些隐隐燥热起来,但是他却犹自不满意雪狼的回答,这个小女人在他面前嚣张的太久了,或许是时候让她明白,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不肯认输?”秦烨挑着眉头笑了一声,手指轻佻的继续往下。“既然这样……” 略带凉意的手指轻巧的挑开脖颈处的盘扣,似有还无的探入,触摸到锁骨尖端的细腻肌肤。 雪狼周身微微一颤,霍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烨。“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秦烨的笑容在此刻看上去有些痞气的无赖,手指上的动作优雅而轻佻,不慌不忙的往下方而去,那种微微凉度让雪狼全身都开始发颤。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雪狼皱紧了眉头,猛地偏过头去,脸色蓦然苍白。 “停手……快停手……!” “那你认输了么?”秦烨不慌不忙问道,似乎胜券在握,充满了某种邪性的魅惑,手指的动作一寸一寸,钻进她的衣襟,越过贴身的里衣,碰触到里面布料柔软的肚兜。 女子的身体散发出独特的冷香,在这样宁静的荒野中犹如小蛇一般直往秦烨的鼻子里钻,挑逗他的情绪,攻击他的理智。 指尖的触感柔软而顺滑,犹如上等的丝绸,给人流水般的愉悦感,那样柔嫩的肌肤敏感而细致,微微的触碰都能使它一阵战栗。 这样青涩而美好的触感,就如同一个散发诱*惑的水蜜桃一样,给男人最初也是最深的心灵挑逗。 不知不觉中,秦烨有些乐不思蜀起来。 他甚至有些希望雪狼不要太早答应,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再多享受一会。 他的女人……他的阿雪。 秦烨眯起眼睛,满足的发出无声的喟叹。 雪狼死死的咬着嘴唇,表情倔强中甚至透出委屈的感觉,一重重加深的厌恶和屈辱让她的眼眸散发出诡异的猩红,不住颤抖的身体,犹如冬日树枝上瑟瑟发抖的秋叶。 秦烨其实也不是非要逼她向自己认输,只不过在他的思维里、雪狼已经是他的人了——虽然地道那一夜后雪狼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但秦烨的心思却已经变了。 他认为雪狼既然已经和他上了床,不管是一次还是几次,那她这辈子都是他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使点看上去有些下流的小手段应该也没关系。 若不是雪狼,秦烨根本不会对一个女人这样做。 总而言之,这样的做法在雪狼眼里是屈辱,在秦烨眼里却是类似于调*情一样的存在。 却没想到这样的做法,会带给雪狼怎样的尴尬和痛苦。 随着秦烨的手指越来越放肆,雪狼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明显,因为面上的黑纱,秦烨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自然不会发现她已经咬破了自己下唇,血迹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 眼眸深处,开始有隐约的红光闪动,她周身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扭转,几乎变成了一个黑洞,疯狂的吸收周边所有的生命。 秦烨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梢。“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雪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除了身子一阵阵本能的颤动外,根本没有半点动静。 “阿雪?”秦烨有些吓到了,在顾不上其他,松开她的手腕将她扶起来,猛然看到她猩红的眼眸,忍不住心头一跳,声音因为担忧而骤然拔高。“阿雪?!你怎么了?” “你给我滚开!” 身后突如其来的大力,将秦烨整个人推了开去,云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脸色是煞白的难看,根本顾不上管秦烨,伸手一把接过雪狼,用力摇晃着她。 “狼?雪狼?!该死的你快给我醒醒!雪狼!……” 在她焦急的呼唤声中,雪狼的眼瞳微微一动,那一瞬间,红光在眼中跳动如恶魔,死死的盯着她,双手下意识的挡在身前,形成防御的姿势。 “我是云燮,你没事吧?”见她有了反应,云燮多少放松了些,却犹自不放心的看着她猩红的眼眸,低声道:“别怕,这里不是黑手党,没有人会伤害你……” v160、这话听起来,才像一个玩笑吧 在她焦急的呼唤声中,雪狼的眼瞳微微一动,那一瞬间,红光在眼中跳动如恶魔,死死的盯着她,双手下意识的挡在身前,形成防御的姿势。 “我是云燮,你没事吧?”见她有了反应,云燮多少放松了些,却犹自不放心的看着她猩红的眼眸,低声道:“别怕,这里不是黑手党,没有人会伤害你……” 被云燮猛然推开差点摔倒的秦烨看到这种场景,错愕的几乎回不过神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脸说!”云燮愤怒的扭头,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吓坏她了!” 吓坏? 秦烨嘴角一抽,像雪狼这种连血溅到眼皮子都不会有表情的女人、居然会被他的一个玩笑给吓坏了?——这话听起来,才像一个玩笑吧? “我什么时候吓她了?”似乎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秦烨拧起眉头,问道。 “你还说……”他的每一次开口都会激起云燮更大的愤怒,然而这一次却连话都没有说话,雪狼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微微摇摇头。“我没事。” 云燮瞪了秦烨一眼,不放心的低下头来看她。“真的没事?” ——不是她啰嗦,只是雪狼的性格实在是要强得太过,就算明知道有事也不会说出来。 雪狼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即便现在天色昏暗、即便她面上罩着黑纱,云燮也能看出她神色的苍白,但好在眼里的红光正逐渐淡去,眼瞳里的漆黑比夜色更加浓郁。 雪狼抿唇不语,却是推开云燮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崴到的腿脚还不太利落,她随意的活动了两下,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才刚刚一转身,她的脸色倏然又起了变化,“这是……” “又怎么了?”云燮对她的反应现在几乎有些敏感起来,似乎隐约在担心着什么,一听到雪狼的声音便急忙凑过来一看。 一看之下,她也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呀!怎么会在这地方看到这种东西?” 她的话实在有些绕口,但好歹还听得明白。 “什么东西?”秦烨也凑了过来。 雪狼现在对他很不感冒,他一过来、她就立刻后退了几步,机警、甚至是有些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可惜秦烨没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已经完全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 ——或许,那不能被称为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看上去还很新鲜的男尸。 男尸背对着众人扑在草地上,根本看不清容貌,身上的衣衫颜色和草地十分接近,看材质似乎并非什么名贵的布料。 这一片地杂草茂盛又人烟罕至,尸体倒在这里实在难以被人发现。 雪狼有些恍然的挑了挑眉,难怪她之前会突然跌倒,原来是因为踢到了这具尸体。 好在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什么良家货色,见到具尸体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云燮淡定的看了一眼,便抬头打量四周,漫不经心的道:“看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普通的百姓,但是这附近似乎没有什么村落吧?这人怎么会死在这?” “你这句话和没说有区别吗?”秦烨白了她一眼,走过去将男尸翻转过来。 看清那男尸的脸后,雪狼的眼睛里有意外的情绪。 原本以为会死在这种地方的人多少有些不同寻常,没想到是个这么普通的人。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眉目轮廓,这个男人都没有出挑之处,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一抓一大把,是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 如果硬要说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到死都是睁着眼睛的,三更半夜碰上一具看上去死不瞑目的男尸,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一件好事。 “是悲催的意外么?”云燮似乎也有些意外,走过去随手撩开挡住男子的杂草,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甚至啧啧的赞了两声。 “这么普通的男人,死得却一点都不普通呢。” “的确。”秦烨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下来,盯着那男子脖颈处的部位,眼眸有些微眯。“一刀封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雪狼不明所以的上前一步,低头一看。 只见男子惨白的脖颈上有一道半指长的伤口,幽深而黑暗,血液早已经将伤口塞满,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乳白色的气管,鲜血从伤口边缘留下来,只有少许的一些,早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血块。 雪狼皱了皱眉头,朝云燮看了一眼,云燮默契的抬头,对她微微颔首。 秦烨和云燮都很识货,雪狼也不差多少,这样的伤口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飞刀。 根据伤口的深度和角度,起码是从二十米以外的斜对方向掷出来的飞刀,准头和力道都属于一流境界,瞬间就贯穿了这个男人的脖颈,速度之快之敏捷之叫人难以躲避,甚至让男人至死还凝固着生前错愕的反应。 而且他死亡的速度应该很快,比他感觉到疼痛的速度还要快。 因为人死之后血液就会停止流动,所以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才只有一点点。 云燮摸了摸男人的手腕,又探了探他的心口,沉声道:“胸口还有一点点的余温,算上衣服的保暖,死亡时间应该还不到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雪狼双目一狭,顿时想起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东方闵来。 如果东方闵会在这里,起码证明这附近也有容成钰的人,会不会是这个男人碰巧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才会被容成钰的人给灭了口? 可是……应该不至于啊。 这个男人看模样只是普通百姓,就算真的看到了容成钰也不认识,完全没必要杀人灭口才对。 “啧啧~~这样的水准……”云燮细细打量着男人的伤口,嘴里称赞有声,根本不像在看一个让人致命的伤口、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她头也不抬的问道:“秦烨,在你知道的三国人中,有谁的飞刀有这样的水平?” “玄武!”秦烨几乎毫不犹豫。 “宾果!”云燮打了个响指,眯眼笑了起来。“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v161、本王没有给人收拾烂摊子的习惯 “啧啧~~这样的水准……”云燮细细打量着男人的伤口,嘴里称赞有声,根本不像在看一个让人致命的伤口、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她头也不抬的问道:“秦烨,在你知道的三国人中,有谁的飞刀有这样的水平?” “玄武!”秦烨几乎毫不犹豫。 “宾果!”云燮打了个响指,眯眼笑了起来。“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雪狼意外的动了动眉梢,在这个世界待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经过多方位的补习,她也多少弄清楚了三国的一些事情。 楚国内除了楚王外没什么值得摆上台面的人物,焰字军团虽然彪悍却没有一个直系首领,所以可以暂时忽略不计。如今的三国中风头最盛的两个男人就是秦烨和容成钰,而两人不相上下的身份、实力以及对立的模式也一直是三国内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和秦烨麾下号称七战一良的得力帮手一样,容成钰手下也有四个能人,是他不可分离的左膀右臂。 这几个人雪狼都已经见过了,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及玄武。 青龙是四人的老大,心思细腻而手段狠辣,是容成钰手下最利的一把剑,几乎分担了容成钰一半的事务量,对夏国、对容成钰都忠心耿耿,是个十分难缠的阴沉男人。 而白虎虽然性格鲁莽却天生蛮力,极擅长近身搏斗,大开大合的招式虽然莽撞却威力无比,是容成钰麾下最强的战士,只要有他在身边,想要干掉容成钰几乎就是一个笑话。 至于朱雀,那个女人虽然从身手上没有半点威胁,甚至稍微健壮一点的女人都可以将她除掉,但是她的记忆力却是一把杀人无形的宝剑,处理庞大的情报系统有条不紊,在她的统帅下,几乎没有夏国探索不到的消息。 以上的三个人、在雪狼的脑子里都存下了详细的资料,但唯有玄武这个人她了解的不多,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在秦王的寿宴上。 那个又瘦又黑的像个猴子一样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友善,简直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眼镜蛇一样,看似虚弱无害、实际却杀人不见血。 她甚至只知道玄武擅长用毒,身手不算好也不算差,攻击方法趋于灵活却缺少力量感,除此之外别无所知。 俗话说的好,最神秘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当云燮和秦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雪狼没法不提高警惕,懒得绕圈子,她索性直接问道:“玄武的飞刀很厉害?” 秦烨淡淡的点了点头,云燮更是难得配合的补上一句。“不是很厉害,是可以出神入化来形容的,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还没有人能像那个猴子一样把飞刀用到那种地步——无论在哪个世界。” 雪狼有些意外的看了云燮一眼,最后的那句话云燮显然是在对她说——无论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都没有见过用飞刀那么厉害的人。 雪狼有些饶有趣味的扬起了眉头,云燮为人看似散漫不羁、实则却高傲俾睨,想得到她的称赞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称赞。 这不得不让雪狼开始对那个玄武有些感兴趣起来。 “如果玄武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容成钰也在附近?”秦烨冷静的声音打断了雪狼的思索,“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次的事情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哈~~~原话奉还给你,你这句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云燮笑哈哈的站起来,斜着眼睛看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秦烨的机会是她做事原则。 说着,她眼眸一挑,眸光倏然落在雪狼身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慢悠悠的道:“说不定……别人根本就不是冲着你来的呢。” 秦烨霍然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后,目光同样落在雪狼身上。 雪狼不想和他对视,冷淡的将目光移开。 秦烨却眯起了眼睛。 云燮的话虽然难听,但也并非全无警告的意味,如果容成钰一直派人跟着他们、目标却又不在秦烨身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雪狼! 不、或者在容成钰眼里是东方芙蓉。 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一个时时刻刻都在窥探自己女人的男人! 秦烨的眼里倏然燃起了一寸怒火,在云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扯过雪狼的手腕,扭头就往营地走去。 “喂喂喂!你们就这么走了?!这个东西怎么办啊?”云燮错愕的在身后大叫,看看两人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尸体,有些不知该怎么办起来。 “随便!本王没有给人收拾烂摊子的习惯。” 秦烨远远的一句话抛过来,话音未落,他已经拉着雪狼跑得没影了。 “啧啧……”看着两人迅速消失的背影,云燮的表情渐渐从错愕转变成饶有趣味,甚至砸了砸嘴,故作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没有耐心的男人呢,才刚提了一句容成钰呢,至于带着阿雪跑的跟火烧屁*股似的么?又不是现在就出现和你抢人了……” 抱怨一样说完了这句话,她脸上的表情忽而又一变,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 这样也好,至少知道秦烨没有因为雪狼毁掉的容貌而生出异心,以后只要他还敢和她闹别扭,她就隔三差五的在阿雪面前拿容成钰说事,看谁气得死谁! 想到这里,云燮的心情顿时就好了,慢条斯理的低下头,随手拔了一把野草丢在地上男尸的脸上,痞子样的笑道:“这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有给人收拾烂摊子的习惯,这样吧……谁杀了你你就去找谁,咱们恩怨分明哈~~” 说完她便放心的站起来,居然是管也不管的扬长而去了。 身后的男尸:“……” v162、阿雪……我爱你 另一边,秦烨是拉着雪狼一路飞奔,那速度真像是身后有个要命的野兽在追赶一样,一开始雪狼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反抗什么的,但是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不反抗她就不叫雪狼了。 “你放开我!”虽然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很远,差不多都可以看到营地里的灯火了,雪狼还是立刻停住了脚步,一把甩开了秦烨的手。“别用你的手碰我!” 她这样的口吻明显潜伏着某种怒气,秦烨不得不停下来,有些好笑的看着月辉下绯衣女子倔强的侧脸。“阿雪,你还在生气啊?” “没有。”雪狼一口否认,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秦烨咧了咧嘴角,这不叫生气叫什么?“我说了,那个女人是白牛……” “这和我没关系,你不用和我解释。”一听秦烨这样的话,雪狼反应就像一下子被高压电打中了一样,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她扭过头,晶亮的眼眸里全是一丛丛的怒火,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自己没有在生气这种话的。 “你凭什么和我解释?我又凭什么要你解释?你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这一次要不是我昏迷着,你根本别想把我带到这来,翼王爷,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秦烨挑了挑眉梢,嘴角的笑容非但没有褪下,反而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这可是雪狼第一次生气啊! 从前总是见她懒懒散散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那样的雪狼虽然独特、却总给人一种抓不住的飘渺感,好像一不小心她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而生起气来的雪狼,虽然像个暴躁的小野猫一样胡乱的挥动爪子,但其实只要从她的角度着想,不难发现她其实没什么恶意,挥舞的爪子也不过是想要掩盖自己的情绪而已。 总体来说,比起从前那个瞬息万变却又显得冷淡自制的雪狼,秦烨反而更喜欢现在这个控制不住情绪、会激动会脸红的雪狼。 ——总觉得这样,她才更像一个女人。 而且她的生气是因为那种原因,一想到她在为自己吃醋,秦烨的小心肝都快飞起来了。 那样的激动喜悦和措手不及,给心脏一种甜到极致的酥软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服的冒泡,秦烨从来没有觉得心情这么好过。 想到这一点,他原本就咧起的嘴角顿时翘的更高了,而落到雪狼眼里,更是恼怒的无法自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一遍遍的重复,要冷静要冷静,那以往强到爆的自制力却好像突然间蒸发了一样,躁动的情绪在脑子里哐当哐当的叫嚣,把她的理智像破布娃娃一样摔过来摔过去,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以至于她看到秦烨嘴角那抹、无论怎么看都讨厌的让人恨不得撕烂的笑容的时候,脑子里的原本就躁动不安的情绪更是如股票一样刷刷的上涨,瞬间就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笑?!你好意思笑!”雪狼气得差点没暴走。“有什么好笑的?!闭上你的嘴不许笑!听到了没有,不许笑!” 秦烨再也忍不住了,憋笑的感觉实在痛苦,他没这方面的实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肚子爆发出洪水一样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阿雪你……哈哈哈……” 在他放肆的笑声中,雪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变换速度之快连变色龙看了都要羞愧而死,她几次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极端古怪的看着大笑的秦烨,随后索性爆发了小女人的性子,一跺脚,扭头跑了。 可惜还没跑几步,她的手腕便突然被人抓住,雪狼甚至还没来得及思维,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脸便狠狠撞进了一个略显生硬的胸膛里。 “不会再让你跑了。” 秦烨的声音倏然变得无比深沉,甚至带了某种磁性,蛊惑着人的思维,他顺势收紧了臂弯,将雪狼对于他来说娇小异常的身躯牢牢禁锢在怀里,一字一字,坚定的仿佛天崩地裂都不会改变。 “绝对!” 雪狼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突然严肃下来的秦烨,她挣扎了一下,恼怒道:“你到底在抽什么风,快点放开我!” 没有回答,回应她的是秦烨越发收紧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恨不得将她碾进自己的骨肉里,一寸一寸,连骨髓都要彼此融合。 “秦烨……”雪狼难受的直皱眉头。“松开……好难受……” 难受? 秦烨邪气的挑挑眉头,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人。 雪狼正巧也抬起头来,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的微微飘动,隐约露出下面破碎的伤口。黑纱下的面容隐约呈现的白皙,精致的轮廓掩盖了那些杂乱的伤痕,秦烨的眼里只能看到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而深邃黢黑,泛着水晶一般流离的光。 ——要到什么时候,这双眼睛里才会真真实实映出他的模样? 不是他的一味强求;不是他的霸道禁锢;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双漂亮的如水翦眸里,才会心甘情愿的映出他的身影。 秦烨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以及冲入骨髓的霸道和坚韧。 不顾一切的,他想要抢占这个女人的一切。 不管是身躯、还是心灵。 雪狼眨了眨眼睛,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面上突然一凉,狰狞的伤疤连同破碎的面容突然毫无阻拦的曝露在皎洁的月光下。 “不……”雪狼的心头蓦然一慌,几乎如本能的,她伸手便要捂住自己的脸。 ——没能捂住,她的手腕被人抢先一步抓住了。 秦烨的面容突然在眼瞳中无限放大,月辉下精致如雕刻一般的侧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带着一种几近虔诚的表情,隐秘了平日眸中的些许戾气,微凉的唇,准确的堵住她的嘴。 “阿雪……我爱你。” 清淡的话语,伴随着亲吻飘散在空中,温淡尔雅的简直像是梦境一般。 ——和这个男人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温柔。 v163、她或许是真的累了 秦烨的面容突然在眼瞳中无限放大,月辉下精致如雕刻一般的侧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带着一种几近虔诚的表情,隐秘了平日眸中的些许戾气,微凉的唇,准确的堵住她的嘴。 “阿雪……我爱你。” 清淡的话语,伴随着亲吻飘散在空中,温淡尔雅的简直像是梦境一般。 ——和这个男人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温柔。 雪狼是下意识的往后退,腰身却瞬间被人拦住——秦烨就如同早已经预测到她的一举一动那般,抢先拦截了她所有的阻拦动作。 手臂瞬间缩紧,将她所有的反抗迅速击溃,秦烨闭上眼睛,面上的表情不见往日半分的霸道凌厉,有种看上去几乎难以置信的柔和。 雪狼睁着眼睛,似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高挺的鼻梁,白玉般的肌肤,纯粹的描述不足以体现出他此刻的俊逸,那种单纯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在她的鼻尖,撼制呼吸的同时、也如一把无形的镰刀,一寸寸剜割着女子的心。 浓密卷翘的睫毛,长度和密度连女人都自愧不如,上下睫羽的交织,在面颊边缘处沾染了月辉的清淡,犹如栖息了一只荧光蝶,十二万分的清雅蛊惑,魅动人心。 雪狼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宛如和以往一样的速度,却在不知不觉间漏了一拍,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抬起,却又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压制,黯然的垂落下来。 其实她并不懂接吻,之前被秦烨所的强制的、应该还算她的初吻,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小女孩,或许……从走进黑手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纯白无缘了。 ——无论是**、还是心灵。 别人怎么看雪狼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从来只是那么几个人的看法。 而唯一能深入灵魂的,其实只有她自己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很脏。 无论穿着怎样干净的衣服,她都觉得自己满身的肮脏,甚至连毛孔里都是一丛丛的污秽,散发着某种恶臭,将她团团包裹。 为了掩盖这种污秽,她用各式各样的面具来武装自己,为的不过是保全那么一些自尊而已。 而眼前这个男人,财势通天、俊逸不凡,拥有世界平凡男子望尘莫及的能力和手段,完美的仿佛无所不能,他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雪狼其实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其实在雪狼的心里一直存在着某种阴霾,或者说是自卑,无论她的外表变成如何、甚至穿越了一次生死、改变了一次躯壳,都不能抹去这块自卑。 也是因为这种自卑,纵然秦烨那样明显的表示感情、纵然他对她毁去的容貌显得全然不在意,可在雪狼的心底、却到底因为自卑还存着一抹怀疑。 ——不能不去想啊,在经历了那样的过去之后。 她似乎总是下意识的去想,如果秦烨知道了她的那些过去,还会这样喜欢她吗? ——在她的心里,答案从来是不容反抗的否定。 即便知道只要她和云燮不开口,秦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但是骗得了别人、却无论如何都骗不了自己。 所以这样的否定,其实不是雪狼不相信秦烨的感情,她只是否定自己而已。 但是…… 这样美丽的月夜,这样温柔的秦烨,这样疲倦她自己…… 总在散布一种蛊惑的气息。 ——两生两世、足足十四年的漫长征途,那样深刻而绝望的爱过a少整整一生,枪林炮火,踽踽独行。 雪狼想,她或许是真的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依偎的念头。 亦或者,她已经等待这个拥抱,太久太久了。 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又缓缓的松开,如此一遍又一遍,才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轻轻抬到秦烨的背后,想要轻轻拥抱一下,但是—— “呕……” 剧烈的恶心感突然冲上心头,雪狼脸色猛然一变,原本伸向他背后拥抱的双手顿时改变方向,用力一把推开了秦烨,整个人猛地歪向一边,半俯下身子发出剧烈的干呕。 “呕……呕……” 原本她的平静已经让秦烨放松了警惕,冷不防被她用力推开,整个人踉跄着后退、甚至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却一下子看到雪狼如此剧烈而刺眼的反应,秦烨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有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他实在忍不住怒吼道:“连让我碰一下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那么在地道里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呕……”雪狼干呕的很厉害,几乎无法自控,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嫣然变作死尸一样的惨白,她双腿乏力,甚至站立不稳的跪在地上,发出小兽一般惨烈的呕吐声。 但仅仅是干呕而已,她原本没吃什么东西,此刻胃里根本没有食物,昏睡了那么些天,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她知道秦烨误会了,但是她却根本没办法解释,回应秦烨的、只有一**越发严重的呕吐声。 ——而秦烨的怒火,也在她并不回答、却越发激励的呕吐声中越来越严重,月色本就苍白,即便雪狼的脸色难看,在月光下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而什么都吐不出来的她、在接吻之后的如此反应,更像是一场幼稚的演出。 秦烨的牙关开始紧咬,一寸一寸,磨牙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有些骇人的可怖,他的面容也缓缓拢上了一层阴霾,再不复半刻之前的温柔缱婘。 “我,明,白,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从齿缝中蹦出来,双手攥拳在身侧颤抖的厉害,仿佛在尽力压制下满腔的怒火。 秦烨再也看不下去,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 不是……不是啊…… 雪狼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他漠然离去的身影,心里下意识的浮出一抹恐慌,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抓到一抹空气,随后迅速捂上了自己的嘴。 “呕……” 干呕的声音,落寞的飘散在整个荒野上 v164、泪水在心里哦 不是……不是啊…… 不是她故意的…… 不要走…… 雪狼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秦烨漠然离去的身影,心里下意识的浮出一抹恐慌,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抓到一抹空气,随后迅速捂上了自己的嘴。 “呕……” 干呕的声音,落寞的飘散在整个荒野上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后,雪狼才停止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干呕,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唇瓣颤抖着传出剧烈的喘息。 满身的疲倦,几乎想要立刻躺下去睡个三天三夜。 简直比以往不眠不休的执行任务带来的疲倦还要浓厚。 雪狼深吸了两口气,慢慢平定了喘的有些生疼的肺部,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双腿脱力般的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真是……活见鬼了!”她的情绪有些奇怪的暴躁,狠狠的低咒了一句,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仰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困乏的揉了揉眉心,她转身想要回去,却一眼看见地上那块被扯落的面纱。 那东西挂在杂草上,被微弱的夜风吹的一阵阵晃悠,轻盈的像是柳絮一般。 半透明的黑色面纱,是秦烨为了照顾她的心情特意找人制作的,通体采用了最轻薄的绞纱,力求带在她脸上不会有半点异物感。 这个男人,真是什么事都为她考虑到了。 雪狼的目光有些不忍的柔和,慢慢走过去,在面纱前蹲下了身子。 刚要伸手捡起来,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莫名的停住了。 雪狼的目光有些奇异的变动,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手往前伸那么一寸。 秦烨他……生气了吧。 是啊,怎么能不生气,自己一再的拒绝他,甚至在接吻途中发出那样的干呕声…… 虽然说不是她故意的,但是秦烨怎么会知道那一刻她有多难受? ——无论那个男人都受不了被同一个女人一再毫不留情的拒绝吧。 更何况,他一向是那样骄傲的人。 但……真的只是生气吗? 会不会……会不会是秦烨觉得她的脸毁了,已经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了? 而毁容之初对她的好,不过是一种责任心理,而一旦她再次拒绝,就会让他心生厌烦,认为一个连脸都没有的女人居然该敢拒绝他有些太自不量力?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雪狼乱七八糟的想着,就像一个初次动心的小姑娘,对于恋爱总有种恐惧的心理,大胆又谨慎,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胡思乱想个半天。 但几乎是所有女人都一样,恋爱中的任何一点动静,都喜欢往坏的一面想,越想就越糟糕,结果到最后把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懵了。 雪狼虽然不懂这些事情,但她此刻反应却恰恰证实了这一点,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原本伸出去的手又一寸寸的收了回来,雪狼看着那片面纱挂在草尖上一阵阵的晃悠,似乎连自己的心也被挂在草尖上,风一吹就会像浮萍一样不断晃动。 完全不像自己…… 雪狼收回了手,猛地将脸埋进了臂弯里,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又是委屈又是不安,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其实理智不停的在告诉她,应该赶快回去和秦烨解释。 但是心里的自卑又开始作祟,危言耸听的警告她秦烨已经厌倦她了,就算回去解释也是自取其辱。 更何况……她已经和秦烨做过了,从男人的视角来看,她就像一盘已经被尝过的菜,不再具有新鲜感了。 一个被毁掉了脸、又满手血污的女人,真的有资格享受爱情么? 雪狼的心,开始在这些毫无根据的想法里一层层抹上黯淡,庞大的自嘲和落寞,连同那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心伤开始将她整个人包围,仿佛被是被自己困住的小兽,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就当她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秦烨回来了吗? 她瞬间抬起头来,眼里无法自控的闪过一丝希翼,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闪电般伸手捡起面纱带在脸上,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去。 ——不是秦烨,但却是熟人。 一个身材颀长,一个面容惊人。 裹着厚厚狐裘的少年拥有细致的眉眼,眼角眉梢全是尚未长开的精致绝伦,惊喜异常的看着她,眼里永远充满琉璃的万千光泽。 “姑姑!”东方玥欣喜的叫了一声,拔腿就要冲上来,明明是少年,声音却又软又甜,一句话下来能把人的骨头都给融化了。“阿玥好想你!” 原来是东方闵和东方玥。 雪狼眼里的光毫无预兆的黯淡下来,失望的情绪转瞬而逝,化作心头一抹浓浓的自嘲。 ——雪狼啊雪狼,你以为秦烨叫了你一段时间的阿雪,你就真的从雪狼变成阿雪了吗? 你未免、也对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说什么早已经不畏惧被抛弃,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那样潇洒的资格。 秦烨或许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时至今日、你居然还会对男人抱有幻想! 真是活该! 她的嘴角掀起,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甚至连东方玥扑过来都忘记了躲开,被那个漂亮的少年抱了个正着。 东方玥欣喜的抱着她的腰身,身高才不过她的肩膀,扬起一张单纯又精致的小脸,纯白的少年不解的看着她。 “姑姑,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面纱?……你怎么哭了?” 哭?! 雪狼蓦然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东方玥伸手去抚摸面容。 ——哪有哭? “有哭哦……” 东方玥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未经世事的单纯与无辜,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又很快的弹开了。 “我看到了,就在这里。” v165、我喜欢这个孩子 乍一听到东方玥说自己哭了的时候,雪狼是真真实实的吓到了。 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是五年?还是十年呢? 她真的记不清了。 太过漫长的时间,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忘记如何去哭了。 但是慌乱的伸手触摸到自己的面容,却分明是干燥的,哪有半点泪水的痕迹? 她按捺住被惊吓的怒火,狠狠的瞪着那个无辜的少年。 她什么时候哭了?! “有哭哦……” 东方玥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未经世事的单纯与无辜,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那个漂亮精致而又聪明剔透的少年走过来,纤细苍白到几乎病态的手指轻轻在她胸口处点了点,又似乎畏惧男女有别,飞快的弹开了。 “我看到了,就在这里。” 少年纤细又清晰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穿破了雪狼的身躯,狠狠刺进心中那最疼最深的角落里,骤然蔓延出来的疼痛,汹涌如同洪水一般,铺天盖地,无法阻拦。 雪狼像是真的被刺到了一样,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瞳孔里泛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攥住了胸口处的衣服,狠狠的拧成一团。 有哭哦……就在心里。 东方玥清新的语调再次却带了些残酷的冷静,一遍遍重播在空气里,让雪狼的全身都还是无法自控的颤抖。 就在心里……就在心里…… ——原来,就算一个人忘记了哭泣,也还是会受伤。 ——原来,就算认定以后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心也会一遍一遍的抽搐。 很疼啊…… 真的很疼。 雪狼咧开嘴,轻轻的笑了。 她的笑声空洞,宛如一个木偶被线拉着、并非本能的舞蹈一般,听上去不但不让人愉悦,反而像心里破了个洞,疼痛如同流沙一般滑落,无法阻拦。 别说是敏感的东方玥,就连东方闵听到这种笑声,都忍不住皱眉动容。 前后才不到两个时辰,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东方闵只会这么想,但是东方玥就直接多了,他微仰着脸,五官每一寸都蔓延着担忧。“姑姑,你怎么了?” 雪狼只是摇头,笑着摇头,却根本不说话。 “姑姑……”东方玥猛地扑上来,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臂,细长的眉眼里居然有水光的痕迹。“你别吓阿玥啊……” 雪狼身子一顿,目光古怪的看着身边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东方玥似乎被被她目光吓到了,裹着厚厚狐裘的身躯有些瑟缩,抓着她手臂的细长手指却攥的更加,绯衣映衬着精致的手指,漂亮的不可思议。 “……可怕吗?”雪狼抿了抿唇,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触感像锦缎一样,她无声的叹了一句,情绪仿佛顷刻间平复下来。“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东方玥剧烈的摇头,脸上有接近执拗的坚定。“姑姑不会吓阿玥的。” 雪狼淡淡的一笑,不再和他说话,抬起头来,她看向目光有些探寻的东方闵,双目微眯了一下,淡淡的道:“找我什么事?” 东方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前一秒还像情绪崩溃一样的绯衣女子,居然下一秒就恢复了平静,这样的自控能力着实叫他吓了一跳。 见他没有回答,雪狼很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东方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是夏太子……他想接你回夏国……”他的目光游离到东方玥身上,语气带了些许的试探。“阿玥是你最疼爱的侄儿,你该不会连他都不要了吧?”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话,东方玥立刻攥紧了她的手腕,眼里的不安和依赖足以融化任何坚硬的心。 东方闵原本以为雪狼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毕竟她之前的回答是那样斩钉截铁,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雪狼却突然沉默下来,低头看着那个年幼的孩子,眼里有奇异的光芒。 东方闵大感意外,一时间居然不好再次开口劝说。 许久之后,雪狼才抬起头来,语气比以往更加淡漠,却吐出了让东方闵错愕无比的回答。“回去告诉容成钰,我会重新考虑的。” 说着,她再次伸手摸了摸东方玥的头,眼里忽然有微弱的笑意。“我喜欢这个孩子,可以让他暂时跟着我吗?” 东方闵整个都惊呆了,完全忘了要回答,东方玥却是瞬间兴奋起来,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眸里有纯粹异常的欣喜。“当然!阿玥想要时时刻刻的跟着姑姑,就知道姑姑不会不要阿玥的。” 他开心极了,亲昵的将脸在她的绯衣上磨蹭,一副粘人的模样。 雪狼微微的笑了,居然不拒绝他的亲近。 东方闵的惊愕一闪而过,见两人相处融洽,立刻点头道:“当然可以。” “谢谢。”雪狼疏离而冷淡的道了声谢,第一次主动拉过东方玥的手,朝营地走去。 东方闵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一白一红两个身影走远,眼里有算计而佩服的光芒。 ——夏太子果然神机妙算,现在大概只有东方玥那个家伙、才能把三妹重新带回夏国去了。 虽然,他完全没看出那个小子到底厉害在哪里。 ……到底是女人而已,最容易心软。 东方闵是如此想的,但他怎会知道雪狼说出那样的话之前、心里百转的想法,就连东方玥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路上有些不解的问道。“姑姑,你不是不想回夏国吗?为什么又突然答应了?” 雪狼没有回答,侧对的脸拢在面纱下有冷漠疏离的轮廓,看着远方隐约的灯火,她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 从前的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不愿去夏国、莫名其妙的滞留在紫煌城,其实都是因为秦烨,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渐渐习惯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但是今天的事情之后,她继续留在秦国的原因已经不存在了,那么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吧。 ——这就是雪狼,她可以杀人不眨眼,也可以对一切毫无畏惧,独独在对面自己的感情问题时,脆弱的不堪一击。 只要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把她萌动的心打回原地,甚至更加冰封。 或许、任何一个在感情上受过伤的人,都会这样的小心翼翼。 v166、弱者必须死亡、强者才能生存 其实从严格上来说,雪狼是个很复杂的人物,就像秦烨一样,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她的心其实是被分裂成两半的。 因为过去的经历,让她对自己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在黑手党的那几年里,她的绝大多数想法都偏激的让人恐惧。 虽然十几年的漫长时间已经渐渐磨去一些她身上锋利的棱角,不再那么阴鸷沉沉,但是某些情绪和想法却终是沉淀下来,一重重的积累在心里,最终成为解不开的结。 比如说—— 她对尘世的感情嗤之以鼻,认为世间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淡漠如纸,任何一点颠簸都能将它无情打破。 她甚至相信人性本恶,人和野兽不过一线之隔,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都不过是人类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出于这些想法,雪狼在最初的几年完全被自己所封闭,对任何人都毫无信任可言,可能前一秒还和你说的好好的,一句话不对就可以动手杀人。 那一段日子里,她简直狠辣的视人命如草芥,失控而疯狂的杀气让见过的人无不为之骇然,甚至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寒气。 在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人”的存在,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亦或者根本就没有朋友,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猪狗。 弱者必须死亡,强者才能生存。 这是那十四年的血腥人生给她刻下的冷硬方针,也是她和a少都赞同的理论。 但是,把她从这样自我毁灭的状态中解救出来的,却正是a少。 也因为这个原因,雪狼无法自拔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也正是因为亲身的爱,才造就她性格中更复杂的一面。 前面说她根本就不相信尘世间有什么真实的感情,但是另一面她自己又确确实实是用整个生命在爱那个男人——这样的爱犹如飞蛾扑火,就算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她也毫无畏惧。 这样极端矛盾的双面想法,使得她的性格千变万化,心思也更加奇怪难懂,无尽的折磨中,逐渐让雪狼明白感情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在面对秦烨的感情时,雪狼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她不信那个男人可以付出生命来爱她,这样的不信任虽然从不说出口,却无时无刻不存在她的心里。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也对秦烨动了心,这样一来似乎又回到了在现代的状态——一边不相信感情,一边却又真真实实的在爱。 在这样古怪复杂的感情下,雪狼会选择让一切回到原点,其实很容易懂的事情。 她向来聪慧果断,能一眼看穿事件的要点所在,也习惯了从最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果说在现代、她是因为无法收回对a少的感情,才会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那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同样的窘境里了。 ——趁着感情还不算浓烈,趁着时间还早,快刀斩乱麻的切断她对秦烨的感情,让一切回归原点,就是雪狼认定的、解决麻烦的最快手段。 这才是她为什么能那么迅速的控制情绪的原因。 但是这些想法,极少有人能明白,连云燮都不能。 云燮只是不解,为什么雪狼明明是和秦烨一起走了的,她甚至还好心的给了两人享受的私人空间,但是现在为什么两个人却是一前一后的回来? 而且情绪都不太对——秦烨一身怒火,而雪狼……更是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雪狼甚至没有回秦烨的营帐里,而是直接来找她了。 不单单是情绪平静,她甚至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回来。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有着精致的五官,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连唇瓣都没有半分血色,微凉的初秋却穿着寒冬腊月才会穿的厚重狐裘,脖颈还围着厚厚的围脖,怎么看都是一个病娃娃。 云燮一眼就认出了他,眉目一扬,表情难掩惊讶。“东方玥?你从哪把他带来的?” 云燮瞬间就认出了东方玥,这让雪狼有些惊讶——虽然她在秦王的寿宴上见过阿玥一次,但是以她眼高过顶的性格,实在不像是会记住东方玥这种小孩的样子。 收到雪狼不解的眼神,云燮只简单的用了四个字来解释。“和你有关。” 雪狼瞬间明了,定是知道她的身份后,云燮调查了有关东方芙蓉的一切,所以才会记住东方玥——这是东方家族中和东方芙蓉关系最亲密的一个。 东方玥似乎不喜欢云燮,拉着雪狼的衣袖,轻声道:“姑姑,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休息吗?” 雪狼还没说话,云燮就先鼓起了眼睛。“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东方玥摇摇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匆匆点了点头。 云燮忍不住笑了。“小朋友,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狼忍不住开口道,“他还是孩子,你别吓……” “我不是孩子!” 没想到一贯温和的像小鹿一样的东方玥,一听到雪狼说他是孩子,瞬间就变成了刺猬,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扬起细细的眉毛,很不高兴的道:“姑姑,阿玥早就不是孩子了。” 雪狼忍不住失笑,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东方玥却是不满,仿佛想要印证自己真的不是孩子一样,他伸手一指,指尖正对着云燮的鼻梁,弄得云燮吹鼻子瞪眼的。 “这个人……他是男人吧?姑姑你怎么可以和男人睡在一起?” 东方玥的声音有些委屈,亮晶晶的眼里全是不乐意,摆明了不待见云燮。 云燮瞬间乐了,小孩子心性一起,居然是逗他玩起来。 “小家伙,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是你姑姑的男人,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哪知道东方玥看似无害,脾气却傲的很,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冷冷一哼。 “就你?你也配?” v167、连她的一点消息都不想听到 东方玥的声音有些委屈,亮晶晶的眼里全是不乐意,摆明了不待见云燮。 云燮瞬间乐了,小孩子心性一起,居然是逗他玩起来,把腰一叉,微微低下身子沉声道:“小家伙,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是你姑姑的男人,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哪知道东方玥这个小鬼头看似无害,脾气却傲的很,对雪狼和对雪狼以外的人完全是两种态度,见云燮如此不要脸的说,他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冷冷一哼。 “就你?你也配?” 云燮一扬眉毛,嘴里哟呵了一声,饶有趣味的看着在她眼里还是小毛孩的孩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知不知道就连你姑姑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那是你不配!” 东方玥毫不犹豫的坚决维护雪狼,攥紧了雪狼的手臂,仰着小脸态度傲然。“就你这种货色,怎么配的上我的姑姑?她是懒得和你费唇舌。” “……”这一回云燮凌乱了,怎么好像越和这个小毛头说话,她就被损得越惨呢?想她堂堂狼域之王,居然被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小屁孩一连说了三个不配! 而且……“就你这种货色”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 是本性的天生傲骨呢、还是鲁莽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毛孩,从头发丝一路看到脚趾甲。 单薄的身躯、苍白的脸、那看上去完全没有力量感的纤细四肢…… 云燮的嘴角有些发抽,她无论怎么看这东方玥都不像是有力量的人啊。 他到底哪来的胆量敢当面和她叫板? 是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呢,还是仗着有雪狼给他撑腰? 云燮还在自顾自的打量着,东方玥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不悦的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很抱歉,我可没有断袖之癖,你不用考虑了。” 断袖之癖……癖……癖…… 这一下不止是云燮,连雪狼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种词语,在古代是禁言吧? 这孩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狼……你这位小侄儿……”云燮抽搐着嘴角,面容扭曲的竖了个大拇指。“有前途!” 雪狼忍不住想扶额了。 东方玥却犹自不满意的道:“我有没有前途,管你甚事?别想着和我姑姑套近乎,她是不会看上你的,姑姑最喜欢的是阿玥!” 说着,占有欲强烈的抓紧了雪狼的手臂,漂亮的小脸一脸挑衅和警告的看着云燮。 云燮:“……” ——她还要和雪狼套近乎吗?她们两人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东方玥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雪狼:“……” ——她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小鹿斑比,这分明就是一披着羊皮的小灰狼啊! *——*——* 另一边,秦烨满身煞气的坐在营帐内,整个帐篷里充盈着他身上怒火熊熊的气息,使得一直在帐内不舍得离去的女人心惊胆战,攥紧了身上的斗篷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因为雪狼而如此生气,秦烨还是头一次,以前无论她怎么冷淡他都没有如此气愤过,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变得冰冷嗜血起来。 ——果然,女人是不能宠,越是宠爱便越是不知道分寸。 他如此真心诚意的待她、三番两次向她表明自己的心、不在乎她的容貌、甚至为她驱散了王府内的后院! 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就算是吃醋好了,那样的反应未免太伤人的自尊了! 若真的觉得他如此恶心、稍微一个触碰就能干呕到那种地步,那么在地道那次又何必委身于他、甚至还不顾他反抗执意所为?! 难道,真的是一句“不想欠他”那么简单吗?! 该死的女人!如果真的那么讨厌他,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她难道不知道、给了希望之后再断然拒绝,会比一开始就毫无希望更加残忍吗?! 秦烨越想心里就越是愤怒,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唰的一声,将桌面上的一切东西全都狠狠的扫在地上,笔墨纸砚、文书文卷,劈里啪啦凌乱的掉了一地,声势之大骇得营帐内的女人脸色惨白,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来,越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都说翼王脾气难测,这一次她算是见识到了。 秦烨却觉得犹自不解气,粗粗的喘了两口,在营帐内躁动不安的走来走去,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更是让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原发紧张起来。 秦烨突然看到了她,眼眸一眯,“过来。” 女人吓了一跳,居然全身哆嗦着动弹不得。 秦烨不耐烦的看着她,眼里的煞气刺人心脾。“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女人差点被吓哭了,藏颤巍巍的走过来,还没反应过来,秦烨突然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斗篷,露出她只穿着薄薄轻纱的娇媚身躯,女人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护着胸前,却被秦烨用力扯开了手,粗暴的低头啃咬她的锁骨。 ——她既然可以拒绝,他又为什么要为她克制?! 秦烨已经禁食太久了,内心的欲*望早就积攒了一定的高度,只是一直被理智压着、不得放松而已。 但是现在,他已经厌倦这种压制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都行,他现在已经不想看到她了! 连她的一点消息都不想听到! 秦烨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起来,扯掉女子身上的轻纱,一把擭住她饱满的**,大力揉搓起来,嘴上的动作也没停,用力啃咬着女子的脖颈,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满腔的怒火。 野兽一般粗狂的动作让女人丝毫生不出享受的情绪,她苦着一张脸,眼里全是委屈恐惧的泪水,却又不敢反抗,只要咬着牙硬撑着。 营帐外的风,突然间大了起来,飒飒的吹过,叫人魂不守舍。 v168、真是别扭的一对 秦烨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起来,扯掉女子身上的轻纱,一把擭住她饱满的**,大力揉搓起来,嘴上的动作也没停,用力啃咬着女子的脖颈,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满腔的怒火。 那样暴躁的怒火,因为一个女子而起,却爆发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失控的悲哀。 野兽一般粗狂的动作让女人丝毫生不出享受的情绪,她苦着一张脸,眼里全是委屈恐惧的泪水,却又不敢反抗翼王,生怕会引来更激烈的对待,只要咬着牙硬撑着。 营帐外的风似乎突然间大了起来,飒飒的吹过帐边的窗沿,哐当哐当的声音叫人魂不守舍。 秦烨埋首在女人的锁骨之间,看似香艳无双,但他的脸色却丝毫不像是享受,反而有些……极力的隐忍。 若是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奇怪,如此美人佳色,簇拥在怀触手可得,他有什么好隐忍的?放心大胆的上的就是,难道还担心有谁会阻拦他吗? 自然是没有人敢阻拦他,但是秦烨的心却在不受控制的失神。 营帐外不停的吹,已经到了秋天,深夜、又是荒野,夜风一定很大,那个该死的女人就穿了那么两件衣服,要是她脾气一犯站在原地不肯回来的话…… 这么吹着风,她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还有脸上的伤,那个珈蓝不是叮嘱过不能见风吗? 该死的女人……到底还知不知道回来?! 秦烨完全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脱了节,说是不想再听到有关雪狼的半点消息,耳朵却自顾自的立了起来,专心致志甚至隐约期待的等着某个脚步在营帐门口响起。 ——但是,一直没有。 眼前秀色可餐的美人身躯,似乎也变得乏味起来,就像一座蜡制的雕像一样,美虽美,却毫无滋味可言。 秦烨的心里猛然涌上一阵烦躁,突然用力一推,将那个倒霉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推离开去,冷冷的怒吼:“给我滚!” 女人被推的摔倒在地,疼的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又莫名其妙听到他的怒吼声,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眼见秦烨目泛猩红,吓得一把抓起斗篷,都顾不上穿就匆匆往外跑去,眼泪水哗哗的往下掉,简直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她冲出去的差点撞上迎面走进来的楚良,顾不上看这个男人一眼,她箭步冲出了营帐,手中的斗篷胡乱的往身上一裹,抽抽泣泣的消失在黑暗里。 楚良站在营帐门口,满头雾水的看着女人哭泣而去的背影,眨了眨细长的眼眸,回头看向帐篷内的秦烨。“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烨的心情很暴躁很暴躁,估计现在就是遇上一头老虎都能一拳打死的暴躁,对于楚良的出现自然没什么好表情,却也不像对那个女人那样粗鲁冷淡,只是拧着眉头瞪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或许他在心里还在期待楚良能带来雪狼的消息,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给赶出去。 楚良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只见这个一号军师扬眉一笑。“雪姑娘的消息,想知道吗?” 秦烨的眸色不易察觉的一亮,又瞬间恢复平常,自顾自的走到高椅上坐下,冷漠的一笑。“那个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消息我为什么要知道?” 楚良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心下却是暗道果然。 ——从秦烨满身火气的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楚良聪明的脑袋便大概猜到这一对别扭的鸳鸯估计又出什么毛病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情况有些严重,以往的话、秦烨就是再生气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真的没关系?”楚良挑了挑眉毛,带着几乎调侃一样的笑意。“一点都不好奇?” “你爱说不说,不说就给本王滚出去!本王没空陪你绕舌根子!”秦烨火大的吼了一句,根本懒得和他扯这些瞎话。 楚良翻了翻白眼,秦烨这话的意思传到他耳朵了,直接等于——你还不说?不说我就灭了你! 真是别扭的一对啊…… 雪姑娘别扭也就算了,女人嘛、多少有点小脾气不是,但是王爷你一个大男人,你没事闹什么脾气啊…… 楚良实在很想吐槽,但是,他不敢——面对现在这个明显已经快爆炸的王爷,绝对是谁碰谁倒霉。 所以他很聪明的干脆道:“雪姑娘刚刚回来了,不过她直接去了狼域王的营帐。”他的眸色闪了闪,含着一抹古怪的情绪,“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什么?!” 秦烨的反应夸张的大,砰的一声拍上桌子,害的楚良差点心疼死——特等紫檀纯木制的木桌啊!市场价多贵你知道么?这要是拍烂了多可惜啊。 “她居然敢带男人回来?!”秦烨差点被气的失去理智,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谁!是谁?!说!”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无论她带了什么男人回来,他一定要杀了他!! 秦烨气的快要暴走了。 看着像红了眼的猛兽一般的秦烨,楚良抽了抽嘴角。 呃……那个,貌似、好像、大概、或许……他的玩笑开的不是时候。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啊! 楚良顿时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开始准备灭火。“王爷你想到哪里去了,雪姑娘怎么会胡乱带男人回来呢?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那个人是谁?说!!”秦烨根本就没听进去。 楚良吐了吐舌头,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用一种极快的语速像珠连炮一样的果断的道。 “东方家族的小公子东方玥、也就是雪姑娘的侄儿、听说是她在东方家族中最亲密的亲人、这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被雪姑娘带回来了,就这样!” v169、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面对秦烨如此暴躁的怒火,即便是跟随他多年的楚良也是头一次见到,轻易不敢涉其锋芒,吐了吐舌头,他在心里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用一种极快的语速像珠连炮一样的果断的道。 “东方家族的小公子东方玥、也就是雪姑娘的侄儿、听说是她在东方家族中最亲密的亲人、这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被雪姑娘带回来了。就这样!” 秦烨愣了一下,被血丝充盈的狭长眼眸眯缝了些,阴霾半分不减,“东方玥?她的侄儿?” 楚良点点头,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鬼头,完全没……” “十四岁?!”秦烨牙关一咬,牙齿在口腔里卡崩了一声,听得楚良是心惊肉跳,心里已经万分后悔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调侃秦烨了。 唉……他其实也很无辜啊,不过是看到秦烨怒气冲冲的回来,脑子聪明一点的猜到他可能和雪姑娘闹矛盾了,然后又“很不小心”的看见雪姑娘带着那个漂亮的东方玥回来了,而且是直奔狼域王的营帐,然后他的兴奋了…… 和云燮一样,楚良虽然是秦烨手下的人,但和他的关系却更像朋友,自从秦烨宣布了对雪狼的态度后,他就不放过任何一次调侃秦烨的机会,这一次也是同样,他屁颠屁颠的跑来打小报告,本来是想看看秦烨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才模样,却不想…… ——所以俗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楚良这次纯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睡哪?”秦烨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楚良的思绪,全身的煞气吓的他一缩脖子,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你说谁?” 秦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那小孩!” “哦哦哦……”楚良急忙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观察着秦烨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据士兵来报,狼域王要求在营帐里多加了一张床,又要了火炉和火炭,似乎……是要留雪姑娘和东方玥一起睡了……” “一起睡……!”秦烨的语调猛地诡异起来,尾音古怪的上扬,听上去怪异又危险,他眯眼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本王的女人、会和那种小子一起睡?!” 楚良又缩了缩脖子,一副恨不得把脑袋都给缩进衣服里去的模样,“应该不是……狼域王既是女儿身,雪姑娘应该是和她……” “那也不行!”秦烨猛然厉声打断他的话,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良,那眼神就像楚良抢了他女人似的,“本王的女人、怎可和别人同睡?!” 楚良抽了抽嘴角,是谁在半刻钟前还一脸傲娇说雪姑娘和他没关系了?这才一眨眼,占有欲又弹起来了。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那依王爷的意思,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秦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长袖一拂。“自然是去看看她们如何同床共枕了!” ——那“同床共枕”四个字,楚良敢用脑袋担保秦烨绝对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的,那酸溜溜的味道,当真是隔了十里地还能闻到, 不过这样难怪,以王爷那么强势的性格、都没有和雪姑娘同床共枕过,怎么能叫他不吃味呢? 楚良自嘲的笑了笑,摇着头跟着秦烨走出营帐。 *——*——* 雪狼现在很头疼,原因是什么——自然是因为东方玥咯。 东方玥身患恶疾,所以十分怕冷,无奈之下她只好请士兵搬来了火炉和黑炭,好在现在是十一月底了,军队里为了以防天气突变而都准备着,免去了她重新找的问题。 很快,旺旺的炉火便燃了起来,黑炭的质量十分不错,耐燃又火力大,还不易起烟,关上营帐的各个窗口后,温度很快便涨了起来。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苦了雪狼和云燮,她们两人可都是正常人,十一月的天气虽然凉却不冷,屋内燃着那么大的火炉,两人只坐了一会便有些额头冒汗了。 这还只是其次,最最让人头疼的是,东方玥的睡觉问题。 本来云燮已经看在雪狼的面子上,找士兵在营帐内多加了一张床,用屏风隔开做成了两个小房间,按照正常来看,怎么都该是东方玥这个小男孩一间、雪狼和云燮一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玥却偏偏死活不肯。 就算雪狼向他解释了云燮是女的、就算两张床之间只隔了一扇薄薄的屏风,但是这个小家伙却倔强的要命,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死活要和雪狼一起睡。 对此,雪狼自然是不习惯的,从六岁开始她都习惯了独睡,身体的警戒也一直保持在一有人靠近就能迅速反应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和东方玥一起睡……她怕到半夜这个病恹恹的小朋友会被她一剑抹喉了。 其次,这里可不是现代,十四岁的男孩在现代或许还是孩子,在古代却是可以娶妻的年龄了。 虽然在雪狼和云燮眼中不算什么,但若是他真的和雪狼一起睡,只怕传出来又是一通麻烦,雪狼和云燮都不想再招惹麻烦了。 见东方玥睁着一双兔子样的红眼睛、拽着雪狼的衣袖怎么样也不肯放,云燮几乎要抓狂的爆出粗口来,她的脸色涨红,叉腰在营帐内来回走动了好几圈,忍无可忍的冲他怒吼道。 “你够了没有?到底还要我们说几次?!你不能和阿雪睡,绝对不行!这个没得商量!” 东方玥白了她一眼,根本懒得和她说话,牢牢拽着雪狼的衣袖,一副打死不松手的样子。 云燮被他的反应气的白眼一翻,筋疲力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衣襟热的满头大汗,有气无力的道:“狼……我不行了,你这个侄儿绝对有恋姑癖!” 雪狼也无奈的直皱眉头,强打耐心的看着东方玥。“阿玥,你真的不能和我睡……” “为什么?”东方玥听都没听完就一脸委屈的打断道。 “因为你姑姑是我的!” 一道怒气冲冲的男声猛地从门外插进来,不容反抗的截断了众人的话。 v170、有些东西、终究守不住 已经进入后半夜了,天色乍寒,繁星渐渐被不知从何吹来的浮云所遮盖,星光闪烁的不再分明,唯有那一轮弯月,固执而寂寞的悬挂在半空。 珈蓝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已经距离营地没有多远,从树木枝丫的间隙里可以看到暖暖的橘色灯火,人声隐约的传来,似乎隔了一个世界那般遥远。 路边的小草上沾满了水晶般的露水,珈蓝长长的红裳从上面拖过,露水染上了尾端,将红色沁的更浓郁了些。 他走了很远了,但是动作依然轻描淡写,犹如在月下的散步,眼看要走出丛林、前面就是营地了,他却毫无预兆的停下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 “过来。”他向着身后的黑暗伸出手,淡淡的道。 黑暗寂静,浓郁而深邃,却在他的声音响起之后倏然闪了一点深碧色的光,随后几声簌簌响起,一道黑影矫健的从黑暗中挣脱,轻巧的踏过几个枝丫,落在他面前。 黑影抬起头,林中朦胧的月光下,它全身的皮毛色泽金黄发亮,满布着漂亮而威武的深褐色金钱图案,一双金底黑瞳的猫眼,眨也不眨的看着珈蓝,眼底深处的光芒闪动如人一般。 珈蓝微微笑了笑,俯下身子伸手抱起了它,细长雪白的手指穿插在豹猫漂亮浓密的皮毛之间,越发衬托的美丽绝伦。 “你跑到哪里去了?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珈蓝抱着它往回走,豹猫乖巧的待在他臂弯间一动不动,似乎听懂了珈蓝的话一般,它抬起头,细细柔柔的叫唤了几声。 “是么……”珈蓝弯了弯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你一直在她身边,那结果呢?她现在在做什么?……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吧。” 豹猫微微点了下头,继续猫呜猫呜的叫唤着。 长长的衣衫拖尾晃动了一下,倏然停了下来,珈蓝低下头,黑色的眼瞳里有奇异的深碧色光芒,闪动着有些冷傲的情绪。“你确定?” 豹猫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直到珈蓝的眉头蹙了起来。 珈蓝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不足一百米的营地,那里的火光闪动明亮,却丝毫映不入他的眼瞳中,额环上的蓝宝石光芒幽幽,如同他的眼眸一样,带着俯瞰天地的孤傲冷淡。 “算了。”他突然笑了一笑,眼里有冷冷的光。“各人自有各人命,就算我能帮一次,却不能帮她一辈子。” “况且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帮助不了的。” “就如——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说到最后,珈蓝的声音里有丝黯然,细细听上去几乎类似于绝望的情绪,他怀里的豹猫通灵的似乎感受到其主人的这种情绪,有些不安的叫了两声,毛茸茸的尾巴晃动了两下,依恋的缠在他的手腕上。 珈蓝恍然回过神来,低下头轻笑了一声,眼里的寒冰稍稍柔和的一些,抚摸了一下猫咪的后背,轻声道:“还好有你在……” 那么多年的岁月流逝,就如同手中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沙,而有些人也如同这流沙一样,无论松手还是紧握,终究守不住。 但是记忆何其凌厉,让人终其一生困于其中,画地为牢、无法再走一步。 “走吧,陪我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她脸上的伤才刚好、就不听劝的跑去湖边吹风,要是以后复容做的不好,还不知阿云会唠叨抱怨到什么地步呢。” 珈蓝的语气松散下来,恢复平日的淡漠轻散,抱着豹猫走回了营地。 一路上遇到不少守夜的士兵,但是大家都像没看见他一样面无表情,却也心里清楚他的身份,并没有伸手阻拦。 珈蓝也不在意,犹入无人之境那般悠然自得的往前走,原本想直接去秦烨的营帐,想了想又绕到云燮的帐篷前。 ——秦烨一直不喜欢他,估计如果他一个人跑去找雪狼,秦烨也不会许他见,还是拉上云燮更稳妥一些。 但是珈蓝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走近帐篷的门口,就突然听到里面惊天动地的争吵声,随着劈里啪啦的不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大半夜的骇人心跳。 仔细一分辨,似乎是云燮和秦烨在吵架,珈蓝忍不住微愣,这夜半三更的,两个从来看对方不对眼的人不各自睡觉,在这里吵什么? 他疑惑的想着,跨步便走进了营帐内。 ——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云燮和秦烨面对面的站在营帐中间,脚下是摔的一团糟的瓷碗等瓷器,里面的饭菜汤水全倒了出来,弄得地毯乱七八糟,而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横眉瞪眼的似乎恨不得马上动手大干一场。 雪狼就站在云燮身边,和秦烨形成对立的姿势,面罩轻纱的看不出表情,面纱下的眼眸冷淡的没有情绪,却伸手护着身后的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眉目如画,牢牢的攥着她的衣袖,紧抿的唇角全是固执的傲气。 珈蓝的突然闯入显然让帐内的人都愣了一下,齐齐扭过头来,云燮眉毛一扬,没好气的看着一身悠闲、怀抱猫咪的他。“大少爷,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来找我又有什么麻烦事?” ——果然是刚刚吵完架的人,语气里都带了一团团的火气。 珈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雪姑娘的。” “你找她干嘛?”雪狼还没说话,秦烨就先炸毛了,语气很利的回了一句。“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珈蓝看到雪狼淡淡的蹙了蹙眉头,却不动声色的舒展开,继续维持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很配合的淡声道:“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不过是大夫和病人而已。” 秦烨表情一窒,似乎完全忘了这一层。 珈蓝根本不想理会他,说完后便看向雪狼,淡淡道:“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伤口不能见风,你的性子怎么和阿云一样不听劝呢?” v171、咫尺天涯 秦烨表情一窒,似乎完全忘了这一层。 珈蓝根本不想理会他,说完后便看向雪狼,扫过她眼皮上隐约的伤口,淡淡道:“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伤口不能见风,你的性子怎么和阿云一样不听劝呢?” 云燮翻了个白眼,“你能不把我拿出来做反面教材吗?” 珈蓝微微一笑,扭头看了她一眼,“不能,因为你天生就适合。” 云燮气的差点血溅三尺。 珈蓝淡定的扭过头,继续盯着雪狼。 他的目光平稳,淡漠的似乎没有半分情绪在里面,一动不动的注视却显得压力莫名,雪狼有些不自在的拧了拧眉头,“抱歉,我只是想着既然带了面纱,应该没关系,所以……” “有没有关系是大夫才可以说的。”珈蓝朝她走过去,语气依旧清淡。“如果是病人,乖乖听话会好的比较快。” 雪狼抿了抿唇,“抱歉。” 眼见雪狼对别的男人如此温顺,最看不顺眼的自然就是秦烨了,但是考虑到现在毕竟有事请珈蓝帮忙、实在不好出口指责,冷冷的哼了一声后,赌气一般不说一句话。 雪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倒是云燮很不满的开口道,“我说阿雪,你干嘛给他道歉,珈蓝你也真是的、以你的手段,用得着这么吹毛求疵吗?” 珈蓝轻松的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满意,大可找更厉害的大夫来。” 云燮被他这么一堵,脸色顿时就恼怒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哪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大夫。” “的确没有。”珈蓝很平静的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王婆卖瓜的嫌疑。“所以,最好还是按照我的话去做。” 他看了看雪狼,语气微微一变。“至少,我不会害她。” “哼!”云燮没词了,只要冷哼一声维持自己的立场。 一直到这个时候,站在雪狼身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东方玥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抬着头看着高了他一截的珈蓝,有些警惕的道:“姑姑,这位公子是谁?” 珈蓝眼珠子一动,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下,又淡淡的转开,漫不经心至极。 “他是珈蓝,是大夫。”雪狼用了最简单的句子来介绍,随后便不再说话。 “大夫?”东方玥愣了一下,突然抓紧了雪狼的衣袖,紧张的道:“姑姑,你不舒服吗?还是生病了?为什么好好的要看大夫?” ——因为雪狼一直蒙着面,东方玥根本就没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故而有此一问。 秦烨却脸色一变,生怕他这样的询问会引起雪狼的伤心,忙走上来伸手想要把他从雪狼身边拉开——事实上他已经看不惯东方玥这样黏着雪狼很久了。 嘴里很不耐烦的道:“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 “抱歉。”雪狼淡漠的打断他的话,伸手一把隔开了他伸向东方玥的手。 秦烨的话戛然而止,单手伸在半空中,姿势僵硬而尴尬,而东方玥依然好端端的站在雪狼身边,攥着她的衣袖,眉眼里因为雪狼的维护而展露出让人心悦的笑意。 帐篷内一下子变的极其安静起来,只听到炭火在火盆里嗤嗤的燃烧声,秦烨眉头微凝,似乎有些想象不到的看着雪狼,眼里的光芒奇怪而不解。 雪狼默不作声的和他对视,眼里的神色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在秦烨面前一贯是这样冷淡的模样。 陌生的是——又似乎不太一样了。 “他是我的侄儿,关心亲人无可厚非,翼王无需这样紧张。”她淡淡的说完,便低下头,摸了摸东方玥的脑袋,眼里有微弱的笑意。“放心吧,我没事。” 东方玥有些不相信。“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雪狼反问。 哪知道东方玥却立刻撇着嘴,一脸委屈道:“你明明骗过玥儿的,八年前你说只是去皇宫见容成大哥,很快就回来,但是你却再也没有回来了……” 雪狼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这叫她如何解释? 那个再也没有回来的人,是东方芙蓉,却不是她雪狼。 雪狼的确是没有骗过东方玥,只是却无法向他解释为什么,她只好摸了摸他的头,无声的笑了笑。 “够了!”秦烨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冲上起来一把拽过雪狼,咬牙怒吼:“你还要和这个小鬼亲昵到什么时候?!” ——没能成功。 雪狼反手攥住他的手腕,看似柔和的动作,却暗藏只有秦烨才能感觉到的强硬。 “翼王,请自重。”雪狼的语气越发疏离了,说着便松开他的手。“没必要和一个孩子生气,不是么?” 她冲他笑了笑,眼眸弯了起来,水色泠泠却眸光冷冷。 秦烨在这样的笑容愣了一下,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让雪狼毫不费力的挣脱了出去,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淡定的转向珈蓝。“这一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珈蓝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和秦烨的对话,却没有任何反应,见雪狼询问了才开口道:“是有些事……” 秦烨站在一边,看着雪狼和珈蓝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云燮也时不时的插上一句,浓密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刚才雪狼的那个笑容…… 秦烨心里的不舒服还在一寸寸扩大,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为何。 雪狼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说话口吻、毫无变化的强硬脾气,也会对他说话微笑——但是,她却从每一个动作里抽出了真正的感情。 这样毫无感情的应付性话语,使得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疏远了,秦烨甚至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正在将两人一寸寸的拉远。 看不见的隔膜突然横在他和她之间,形成让人无法接受的、咫尺天涯。 v172、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样毫无感情的应付性话语,使得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疏远了,秦烨甚至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正在将两人一寸寸的拉远。 看不见的隔膜突然横在他和她之间,形成让人无法接受的、咫尺天涯。 但是……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就因为他发脾气离开了吗? 秦烨拧紧了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根本没就注意雪狼等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明明是她不对!如果不是她做出那样的动作,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跑回来? 可是到现在,却是他一个人在不安…… 该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正想到这里,他突然听见珈蓝沉吟了一声,对雪狼道:“可以。” “可以什么?”秦烨顿时清醒过来,拧着眉头不悦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珈蓝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提是回答了。 云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的看着他。“你的耳朵是长来配相的吗?” 雪狼根本就说话,至于东方玥……他想说秦烨也不会听。 一屋子的人,好像都没打算回答秦烨的问题,尤其是雪狼,那一脸漠然的表情怎么看都让人不爽。 秦烨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的不耐烦感越来越浓厚。 ——真是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好像被雪狼排除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他突然上前一步,一言不发的扯过雪狼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姑姑!”东方玥吓了一跳,急忙想要追上来。 秦烨根本不管不顾,拉着雪狼就一路冲出了营帐,头也不回的低吼道:“把他送到该去的地方!” 雪狼愣了一下,想要停下脚步却抵不过秦烨的力气,只得被他强拉着往前走,回过头一看,却见东方玥已经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楚良给拦住了,正不停的朝她挥舞着手臂,小脸上全是不乐意。 雪狼微叹了一声,又被秦烨拉着走了一段,抬头一看却发现周围的篝火似乎少了一些,心中警觉顿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烨并不回答,满身的怒气即便雪狼只看到一个后背也能清晰感觉到。 身边的篝火堆越来越少,很明显秦烨是在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雪狼眉头一皱,被秦烨抓住的手腕突然反方向一转,麻利的从他手中挣脱。 她停下来,揉了揉手腕,拧着眉头不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雪狼停下了、秦烨也不得不停下,反过身看着她,却抿紧了唇不愿说话。 雪狼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开口,眉目间的不耐烦便更浓了,她也不喜欢和秦烨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索性便道:“如果再不说话,我就回去了。” 秦烨依然不语,雪狼果真扭过头,毫不犹豫的跨步离去。 “别走!”秦烨却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别离开……” 雪狼的身子僵了一僵,回头来看着他,稍微顿了一下,眼瞳里突然染了嘲讽的笑意。 ——这算什么? 明明是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现在却又伸手拉住她,算什么意思? 很好玩吗? “抱歉。”雪狼冷冷的挥开他的手腕。“我累了,想去休息。” “那也不用去云燮那里吧!”秦烨脱口便道,见雪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还以为她也赞同着自己的话,便接着道:“你是我的女人,就算要休息那也该和我一起,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 “还有呢?”雪狼问道。 还有?秦烨挑了挑眉毛,索性把话挑明了。 “我不喜欢那个东方玥,你不许和他靠的太近;珈蓝也是,就算他是大夫你是病人,他理应关照你、你也不许在意他;还有云燮,就算同是女儿身,但是她在别人面前一直女扮男装,你和她走的那么近,别人会说闲话的。” 秦烨一口气说了三个,雪狼一直听着,眼里的光芒淡漠,直到这时才淡淡的问了一句:“没了?” 秦烨皱了皱眉头。“还有什么我没说的?” 雪狼摇摇头,轻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好奇、你是用什么身份对我摆出这样的要求?” 秦烨一愣,看着她。 雪狼抬起头来,绯衣抚地,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讽刺,她的声音拔高了些,再次问道:“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的,翼王爷?” ——翼王爷? 秦烨忍不住皱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封号如此刺耳。 “首先,你不是我首领,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你没资格对我发号施令;其次,你既不是我相公也不是我朋友,更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她嗤笑了一声,眼神无比凌厉。“翼王爷,你还是对着你那些手下和那些……女人,去显示你的强势吧,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 “你也没资格和我玩。” 雪狼丢下这么一句冷冰冰又刺耳尖锐的话,嘲讽一般看了脸色铁青的秦烨一眼,一扭头,绯衣的衣摆在半空中划出高傲的弧度,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站住!” 秦烨的呵斥声不出所料的在身后响起。 雪狼停下脚步,窄袖上的轻纱在半空中轻盈的无风自动,她根本不回头看他。“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你……”秦烨微微咬牙,眼里隐约跳动着血腥的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秦烨当什么了?!” 雪狼沉默了一会,淡漠的语气托着毫无情绪的话语,轻飘飘的滑过来。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再不停留,仿佛毫无牵绊的扬长而去,丝毫不顾秦烨在身后如受创野兽一样的怒吼。 半透明的黑色面纱在走动中微微摇晃,掩盖掉女子全部表情,只余下一双眼睛,黑暗中散发出清冽的寒光。 重新回到云燮的帐内,东方玥已经不知去向了,珈蓝坐在桌前表情淡漠,云燮在营帐内走来走去,见她回来忙迎了过来,又在她面前硬生生刹住了车,不安的看着她,语气甚至有些谨慎。 “狼?你……怎么了?” v173、否则、你可能会死 重新回到云燮的帐内,东方玥已经不知去向了,估计是被楚良带走了,珈蓝坐在桌前,姿势优雅而表情淡漠。 唯有云燮,在营帐内走来走去,看模样似乎有些焦躁,一见雪狼回来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匆忙迎了过来,又在她面前硬生生刹住了车,不安的看着她,语气甚至有些谨慎的痕迹。 “狼?你……怎么了?” 雪狼愣了一下,眼神奇怪的看着她,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云燮看懂了她的眼神,却不知为何皱了皱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的黑暗在一刹那间让雪狼有些不知所措,条件反射般想要推开她的手,却冷不丁的听到云燮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阿雪……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 雪狼窒了一窒,动作倏然停了下来。 云燮的掌心柔软,肌肤细腻而条理分明,是和她本人的性格不太相符的干燥温暖,静静盖在她的眼睛上,犹如一个贴心的怀抱。 “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她的声音继而响起,比之前更加沉重,几乎带了几分无助的哀求。“拜托……” 雪狼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不是那种尖锐的、犹如万箭穿心的一样的疼,却犹如空气,沉重而无可躲避。 仿佛在云燮哀求一样的语气里,眼前的黑暗让雪狼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那颗跳动的、鲜红色的东西,刹那间犹如冰雪覆盖,那上面隐约纵横的伤疤,会将整个人拖入黑暗之中。 一种绵长的疲惫突然间席卷她了身心,很累很累的感觉,就像所有的细胞都在瞬间耗光了全部的力量,沉沉的想要陷入昏睡。 雪狼下意识的翘起嘴角,面纱下的弧度冰冷而突兀,强烈的恶心感突然冲上心头,她猛地推开云燮,整个人瞬间歪向一边,按在一个高凳的后背上,单手捂嘴,勉力不发出干呕的声音。 但是那样的恶心太强烈了,强烈到即便她用尽了全力,也依然有细碎的声音从指缝中露出。 云燮的脸色顿变,顾不上其他,慌忙冲上来扶住她,“阿雪,你怎么了?!” 雪狼说不出话,长发碎碎的从脸颊两侧落下来,越发将她拢着面纱的脸遮盖的虚掩,依稀只见紧皱的眉头,脸色苍白如鬼魅一般。 “呕……” 强烈的干呕声回荡在营帐内,云燮不知所措的扶着她的肩膀,脸色也有微微的苍白,除了抚摸她的后背帮助顺气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她的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干呕?莫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伤到了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云燮在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思索着,但是她毕竟不是大夫、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等等…… 大夫! 云燮眼睛一亮,心中暗骂自己真是安宁日子过久了、一点事都能乱了分寸,她的营帐里不正坐着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吗? 想起了珈蓝,她顿时扭过头去,脱口便道:“珈蓝,你快……” 话还没说完,便突兀的中断了,云燮目瞪口呆的看着珈蓝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座椅,哪里还有人的存在? “真是麻烦。”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对面,云燮错愕的回过头,却发现珈蓝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雪狼的另一边,伸手抓过她的手腕,随意的一按。 “怎么样?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云燮紧张的问道,语气急切。 此时雪狼的干呕已经停了下来,和上次一样,这种恶心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是却极其消耗体力,看着雪狼满头大汗的喘气,扶着椅背的手几乎要爆起青筋来,云燮就忍不住心中不安。 珈蓝的眼瞳闪了闪,放下雪狼的手腕淡淡的道:“不过是没怎么吃东西才造成的反应而已,添点东西在肚子里就没事了。” 雪狼的眼眸晃动了一下,喘息着没有说话。 云燮有些不太相信,她干呕的这样厉害、只是因为没吃东西所以胃造反这么简单吗?“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珈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信可以自己试试。” 云燮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欺负我不会医术吗?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有这个就够了。”珈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伸手搀了一把雪狼,淡淡的道:“先让她坐下来吃点东西、应该比和我斗嘴更重要吧?” 云燮再次丢出一个白眼,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将雪狼带到桌边坐下之后,她便出去找食了。 因为是半夜时分,飞鹰军纪律严明、晚餐早已经用完了,无奈之下云燮只好告诉了雪狼一声,然后走出营地准备叫狼域的暗哨连夜赶去附近的白牛镇寻食。 在确定她走远以后,雪狼才转头看向珈蓝。“我的干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相信我的话?”珈蓝看着她,微笑着问道。 “这样的干呕出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雪狼按了按自己的胃部,微微的笑了笑,“我虽然不懂医术,但基本的医疗知识还是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胃部问题。” “……” “你比阿云要细致多了。”静默了一会,珈蓝似笑非笑的道,“确实不是我说的那个原因。” “她只是太过相信你,并非是不细心。”雪狼笑着摇摇头,“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吧?” 她的眉心蹙了蹙。“一而再的出现干呕,这样的感觉真难受,如果在战斗中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我不就死定了?” “我奉劝你一句,你这样的身体,最好不要人动手。” 珈蓝淡淡的说道。 “否则、你可能会死。” v174、没有不怕死的人、却有不想活的人 她的眉心蹙了蹙,显得有几分烦躁和不安。“一而再的出现干呕,这样的感觉真难受,如果在战斗中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我不就死定了?” “我奉劝你一句,你这样的身体,最好不要人动手。” 珈蓝淡淡的说道。 “否则、你可能会死。” 雪狼有些愣了,带着几分不太相信的口吻道:“是么?有这样严重?” “你不相信?” 雪狼摇摇头,“我只觉得,想要杀死我这样的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珈蓝笑了——她这样的回答,在旁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狂妄,但是若真处在雪狼这个位置上,却又显得理所当然了。 不单单是她,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性命看上去顽强无比,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危险都无法将他们击倒。 人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这是人的本能、也是活着的必要条件。在雪狼的身边,很多人都活的坚韧不屈,无论是a少、银狐还是朱雀,他们的性格纵然各有不同,但却都拥有同样的坚强。 雪狼也并非软弱的人,而在与这些人相处中,性格中的坚韧就会一点点的加深,慢慢变得同化起来。 但是…… “但是。”珈蓝突兀的开口了,语气里有几分洞悉人世的冷淡。“无论怎样坚强的人,生命却是平等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失去了就不会再有,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你比别人强就会有所改变的。” “是啊,所以为了活的更久、为了活的很好,每个人都在努力……”雪狼笑了一笑。“虽然……可能每个人的努力方式都不太一样。” 雪狼说完后便顿了一下,语气重新变得轻散起来,笑着道:“我们的话题好像有些扯远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珈蓝扭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怕死吗?” 雪狼一愣,“当然,没有不怕死的人吧。” “的确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却有不想活的人。”珈蓝的语气微微一变,似乎含了些叹息的味道。“有时候看着你和阿云那种拼命的劲头,我都差点以为你们两个不想活了。” “怎么会?”雪狼有些夸张的抬高了音量,笑嘻嘻的道:“我还没有活够呢,怎么会不想活了?” 珈蓝没有说话,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眸深邃如午夜的长空,万点星辰的光隐秘在其中,显得神秘莫测又惊心异常。 云燮曾和雪狼说,如果一动不动的注视珈蓝的眼睛,就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失明的感觉,好像天地万物都消失了,他的眼神会穿透一切虚无直攻你的心底,将你所有的思维全部窥探。 她还说,没有人能面不改色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谎,连她也不例外。 从前雪狼不知道云燮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现在她懂了,因为在珈蓝这样的注视下,她的笑容确实有维持不下去的感觉。 正当雪狼开始考虑要不要转开话题的时候,珈蓝却突然收回了眼神,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淡淡道:“你怀孕了。” 雪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哦了一声,感觉有些口渴,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倒水。 指尖才刚刚碰到茶壶的把手,动作却突然一顿,她有些狐疑的扭过头来,对珈蓝不解的道:“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珈蓝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多一分为浓、减一分为淡,精致适宜的恰到好处,却完美犹如面具一般。 见雪狼如此回问他也不生气,就用那种淡漠的语气再次重复道。“你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雪狼定定的盯着他,眼瞳里的神色突然变幻莫名,冷静的道:“所以你想告诉我、我的干呕是因为怀孕的害喜症状?” 珈蓝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反应,似乎弄不懂她为什么能如此冷静。 ——雪狼没有成亲,却莫名的有了孩子,这在现代叫做未婚妈妈,但是在古代、却是要被实行火焚的大逆不道。 “噗嗤——” 正当珈蓝正疑惑着,雪狼突然笑了出来,扭回了头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才扭过看他。“好了珈蓝,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直说吧,没什么是我扛不住的。” 珈蓝轻轻挑了挑眉头——原来不是冷静,是根本就不相信。 他索性不说话了,只淡淡的看着她,眼神纯粹而干净。 在这样的眼神下,雪狼握着水杯的手却开始遏制不住的发抖起来,瓷杯碰撞着桌面,帐篷内开始有细碎的声响,连同一边火盆里隐约的燃烧声,混合成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声响。 雪狼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颤,杯中透明的液体一阵阵晃悠,差点从杯子中溅了出来。 她复又抬起头,看向珈蓝的眼神里隐约带了惶恐的情绪,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这不过是一场玩笑,无伤大雅。 ——但是,她很快就失望了。 珈蓝的眼睛清明澄澈,完全不带一点玩笑的意味。 砰—— 她手中的白瓷杯突然重重的落在桌面上,绯衣的少女倏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右手高高扬起,似乎想要做出什么动作,但却在半途中转向,抬起来抵住了自己的眉心,仿佛极力稳定着脑中翻腾的思绪。 珈蓝始终清澈的眼眸里,终于染上了一抹轻若无物的叹息。 雪狼一直没有说话,许久,她才放下了手,面纱后素来清冽的眼眸闪烁出千百种复杂纠缠的情绪,面容苍白如雪,甚至连眸光都开始涣散起来。 “还好吧。”珈蓝淡淡的问道,却根本没从位置上站起来,冷静而冷漠的看着她的激烈又平静的反应。 雪狼微微摇摇头,勉力重新坐下来。 “你确定?”她轻声问道,一贯冷淡笃定的声音居然带了几分哀求的无助。 v175、如果要引产,时间越早越好 “还好吧。”珈蓝淡淡的问道,却根本没从位置上站起来,冷静而冷漠的看着她的激烈又平静的反应。 雪狼微微摇摇头,勉力重新坐下来,珈蓝看到她缩在衣袖中的手指攥的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粗壮暴起。 “你确定?”她轻声问道,一贯冷淡笃定的声音居然带了几分哀求的无助,“我真的……一点都没错吗?” 珈蓝沉吟了一声,缓缓道:“我从来没有过诊错脉的时候。” ——雪狼的喜脉只有一个月,虽然微弱到细不可察,别人或许根本诊不出来,但是这一点不适用在珈蓝身上。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不是珈蓝——他是名动天下的神医无白。 雪狼身子一颤,突然挣扎着闭上眼睛,长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脑子里的思维依然杂乱,她正在努力的清理这些没用的情绪。 从前在现代、雪狼的身子差不多是被毁了,根本就没有生育的能力,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怀上孩子。 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除了措手不及外,雪狼不否认她也有一刹那的惊喜。 曾听有人说,每个女人的天性里都潜伏着一种母爱,因人而异的或多或少,只是这样的感情不容易被激发,但只要一旦怀上孩子,多冷酷的女人也会有一瞬间的触动。 雪狼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冷酷,但是…… 她确实惊喜。 ——这种惊喜和错愕融合在一起,还有不知所措和慌乱,种种融合之后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却会叫人心乱如麻到铭记一生。 这种感觉掠过之后,雪狼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已经怀孕了一个月,那孩子的父亲……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多想,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雪狼只和那么一个人发生过关系,算算时间,也正好能对上。 但是……她明明已经暗中服过药了,怎么还会怀孕呢? 如果她真的生下秦烨的孩子,那么不用怀疑的是——以秦烨的个性、她这一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离去了。 麻烦! 真真实实的麻烦!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要人性命,将她准备的一切全部打乱,所有计划全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雪狼烦躁的皱紧了眉头,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垂下的眼眸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的腹部上。 绯色的衣料包裹着身躯,缂金色绣繁复花枝图案的宽腰带将她的腰部圈合的不盈一握,本就平坦的小腹在前段时间的昏睡中又瘦了一圈,若不是有珈蓝的提醒,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肚子里居然早在一个月前就悄悄诞生了一个生命。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了一下小腹,腰带复杂繁琐的纹路摩擦着她的掌心,在手掌和衣服下,就是薄薄的皮肉,再往下就是子宫,子宫内正孕育着一个微弱的生命,奇迹一般,与她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雪狼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那是她的孩子。 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孩子。 完全没有想过啊……她这样的人,上天居然还会眷顾,让她的腹部里,孕育了一个干净纯白的生命。 她第一次当上妈妈了…… 雪狼的眼眶突然间酸涩起来,似乎有无法控制的情绪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涌上来,擭住她的心神,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势冲击着她的理智。 她猛地低下头,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体微微的发颤着,面纱在半空轻盈的晃动,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有那么一瞬间,雪狼几乎要生出要不顾一切诞下这个孩子的冲动。 珈蓝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表情是平静的,眼眸里却有微微复杂的情绪晃动,他没有问雪狼打算怎么办,也没有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联。 ——确实是毫无光联的,从严格来说,雪狼顶多算是他朋友的朋友而已,哪有什么大的关系? 过了好一阵子,雪狼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在她素来以理智着称的脑中只闪了那么一下,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型。 雪狼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有晶莹的水色,眼眶和面纱下的脸庞却是干涸的,没有半点泪水的痕迹。 珈蓝的眼里有赞许和微微的错愕。 这个女子……果然坚韧异常。 “冷静下来了吗?”珈蓝终于开口道。 雪狼有些尴尬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打算怎么办?”珈蓝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用冷淡的口吻道。“如果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越早动手对你越有好处。” ——他似乎认定雪狼不会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一开口便是流产医生的口吻。 雪狼摇了摇头,声音虽然细弱却还算冷静。“我现在的情绪不太对,你让我再想想。” “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警告你而已。”珈蓝语气淡漠。 “我知道。”雪狼蹙了蹙眉头,对于珈蓝这样冷静的口吻有些古怪的不舒服感。“我会尽快想清楚的,但是在这之前请你保守秘密,不要让云燮和……” 她的声音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珈蓝漠然的笑了。“和秦烨是吧,放心吧,我不是妇人、不爱嚼舌根。” 雪狼点点头,神情越发疲倦起来,“谢谢。” “你又在和他道什么谢啊?珈蓝,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吹毛求疵啊?” 雪狼的话音才刚落,云燮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手里拎着老大一个食盒,往桌子上一丢便大声道。 “累死我了……” v176、说到底、自私而已 珈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又不是你亲自跑到白牛镇去买食物,你累个什么劲啊?” “我在冷风站了半个时辰,腿累行不行?”云燮一屁*股坐下来,仰天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而又看向雪狼,脸上的表情顿时换做楚楚可怜。“狼……你要同情我一下,不然我会委屈死的……” 珈蓝将目光飘过雪狼的脸,才经历了那样的冲击,他不敢保证这个女子是否有完全掌握情绪的本事。 但是好在,雪狼并没有让他多担心,听到云燮的装可怜甚至还笑了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小蝎子乖~~姐姐安慰你……” 云燮可怜巴巴的脸顿时扭曲了。“小蝎子……这是什么鬼名字?!还有,我们两个之间、无论怎么算都该我是姐姐吧?你别想占我便宜!” 雪狼耸耸肩,将手放了下来。“你的便宜我才不稀罕。” 云燮抽了抽嘴角,“我说你……还可以更没良心一点吗?我可是为你才在冷风中站了半个时辰的!你好歹感谢我一下啊!” 雪狼很无良的一笑,“那如果我说我现在累了,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云燮瞬间气结,脸微红了一些,中性化的脸凸显出几分女儿相,连脸上的妆容都挡不住。 雪狼大笑,伸手打开的食盒,冲她眨了眨眼睛。“我开玩笑的。” 云燮用她招牌式的白眼回应了雪狼的话。 雪狼站起来,从食盒中将食物一样样的拿出来,这才发现云燮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是煮炒闷炸齐全,若不是食盒的容量有限,估计她会直接搬一桌满汉全席回来。 但即便如此,从那个超大容量的食盒里拿出来的东西,也足够三个人吃的肚皮滚圆了。 雪狼有些哭笑不得,但从刚才开始就冰冷的心房却突然暖了起来。 这个家伙啊…… 从云燮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珈蓝的话就突然少了,他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同时还注意着雪狼的表情,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女人当真没有泄露一点情绪出来。 她若无其事的谈话、若无其事的微笑、若无其事的和云燮拌嘴,除了脸色依然苍白外,简直若无其事的让人心疼。 他缓缓眯了眯眼睛,心里突然有种奇异的安慰感。 如此看来,还是他小看这个女人了——她的坚韧,足以嘲笑任何人对她的担忧。 但是……一个女人若太坚强,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而若是坚强到无可匹敌,那更是一种无法弥补的悲哀。 珈蓝的眼眸暗了暗,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一边在担心她不够坚强、无力支撑,一边却又觉得太坚强也不是好事。 那他到底想要看到一个什么样的雪狼呢? 或者说……他想到看到、什么样的一个“她”呢? ——虽然答应了云燮不会把雪狼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他也确实在心里认为雪狼不够资格当那个人的替身,但是…… 面对如此相像的一个人,任谁都不免产生联想吧。 珈蓝闭上眼睛,唇瓣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说到底、自私而已。 云燮带回来的东西虽然多,雪狼的胃口却不好,只简单的用了一点,然后珈蓝给她脸上的伤做了诊治,叮嘱她切记不能再见风,随后便离开了。 东方玥被楚良不知道带到那里去了,雪狼也不在意,反正无论如何楚良都不会杀害东方玥,她也用不着担心。 既然东方玥不在,那么之前的睡觉问题就不复存在了,云燮迫不及待的扔掉了帐篷内的火炉,坐在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秦烨没有再找过来,熄灯之后的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营帐外的篝火劈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夜风呼呼吹过旷野的回音,雪狼一直睡不着,又担心吵醒云燮,几乎就硬*挺着在床上睁眼过了一夜。 但是怀孕大大消耗了她的体力,凌晨时分终于抗不住,她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然而感觉还没睡多久,她就听到营帐外的号角呜呜的吹了起来,本来可以马上就醒来,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疲惫像洪水一样席卷全身,让人几乎想要一辈子这么躺在床上算了。 最后还是云燮忍不住进来叫她,雪狼才从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着云燮在眼前有些担忧的脸,她却疲惫的露不出半点安抚性的笑容。 很快,大军重整出发,一路直朝北南方向的狼域而去,这一路上雪狼一直和云燮待在一起,还有偷偷被云燮释放、终于重见天日的小白狼,秦烨纵马和楚良等人并肩走在最前,根本不回头看她一眼,偶尔侧过来的面容,冰冷森然的犹如覆盖了一层寒冰。 一行足足半个月,风平浪静的没有半点异常,东方玥白天时间都和雪狼黏在一起,而晚上则无论如何反抗都会被楚良重新拎回去,秦烨再也没有来找过雪狼,只是偶尔东方玥死缠着雪狼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远处如利刀一样的眼神。 半个月的时间,雪狼的脸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珈蓝已经开始在为她复容,雪狼的下半张脸全被一层层的纱布包裹起来,因为带着加厚一层的面纱而不被人知道。 但是奇怪的是,珈蓝却无论如何都不许她照镜子,更不告诉她到底是用何种方式来为她复容的——脸上那样的伤疤、在雪狼看来如果没有现代的高科技,是根本不可能去除的。 若是平常时候,雪狼或许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让她怀有身孕的身体大感吃力,精神远不如从前,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来追根究底了。 只要还没死,就随便珈蓝怎么折腾吧。 就这样,在同治十年的十二月十七日,秦烨所率领的军队终于抵达了秦夏交界处的半尺崖山脉,在山脚处驻扎,预计明天就可往其中进发。 而这一路的太平日子,也终于结束了。 v177、是不是这个孩子也不想从此没有爸爸? 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军队开始进入半尺崖山脉,而直到这个时候、雪狼和秦烨的关系依然保持在冰点的状态。 两个人几乎不说话、也不见面,就算偶尔间碰触到了眼神,也是漠然的滑过,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雪狼知道,是自己那日的绝不留情的话彻底刺伤了秦烨,也可能将他心里的那点执着彻底打回了冰点,若要问她是否后悔、可能雪狼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清楚的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和秦烨都没有余力来应付彼此的感情。 她也知道,如果一直这样冷淡下去,再深的感情也会被一点点的消耗干净,更何况……她原本就对秦烨感情的深浅抱有一定的怀疑。 那么、就这样吧。 ——就这样过了,两人本就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秦烨的那一份执着、雪狼的那一份骄傲,就组成两人之间隔不开的沟壑,雪狼绝不会轻易跨过去、而秦烨……也不太可能跨过来了。 至于雪狼腹中的孩子——这半个月来她也逐渐想清楚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就算没有父亲也能活的很好吧。 只要、不被秦烨发现就行了。 雪狼的心里渐渐有了对以后的计划,等这次的事情结束、秦烨就会率兵回去秦国,而她则留在狼域,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等孩子断奶之后,她就要开始协助小白狼寻找那几颗失落的灵珠,等小白狼回到妖界之后、找它哥哥解开血契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她就可以回到狼域,从此不再下山。 就这样了,反正她也厌倦不断漂泊的日子,有一个孩子、有云燮,平淡的过完一生也就是一种幸福了。 至于秦烨——随缘吧。 想通了这些事情,雪狼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此刻她站在山脚下,身后是正在整装的士兵,她仰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脉绵延着向前伸张,巍峨壮丽的让人惊叹。 所谓的半尺山崖,其实并不是指一座只有半尺高的山崖,相反的、它甚至不是山崖,而是一条在三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山脉。 据云燮所说,半尺崖山脉整体成v字型,凹陷处就是秦夏两国的交界处,整条山脉纵横绵延数百里,陡峭异常,而且山脉中广布各种毒物、还有野兽狼群,危险异常,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据说山脉的v字形凹陷处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山崖,最高的地方深达数百尺,但是最低的地方却只有一人高,地势奇特到独一无二,半尺崖这个名字也因此而来。 半尺崖山脉是狼域的大本营,据云燮所说,只要靠近这条山脉数百里的方圆内、就都是狼域的距地范围,三国内无论哪一方靠近这一区域,立刻就会受到严密的监视。 而秦烨这一支军队也是如此,只是因为云燮的命令、狼域势力才只是严密监视、一直到众人来到半尺崖山脉下还没有发出警示。 这样的状态也是云燮早就和秦烨商议好了的,只监视不进攻、纯属做做样子,以便于进行下一步任务。 也幸亏狼域的行事手段一贯隐秘,即便是这样做也难以被人发现是做戏。 雪狼看着眼前的山脉,眼眸澄澈。 ——只要一踏进这座山脉,云燮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秦烨的事,而她和秦烨的关系、也就要在这里斩断了。 秦烨继续他没有完成的事,而她却会和云燮一起去到狼域总部,从此……再无关系。 雪狼静静的看着,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腹部轻贴了一下,面纱下的嘴角动了一动,似乎想笑,却因为紧紧包裹的纱布而作罢。 ——心里始终有沉沉的不舒服感,就像腹中的孩子所带来的害喜反应一直固执着不肯消失一样。 是不是这个孩子……也不想从此没有爸爸呢? 雪狼的眼里闪过些许的黯然,突然听到身后云燮的声音,扭过一看,才发现众人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 “马上就来。”她应了一句,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闷闷的重复道:“马上就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定了定情绪,朝众人走过去。 既然是狼域的大本营,就自然没有比狼域王更熟悉地形的人,再加上今早突然出现的卜夜和卜昼,三人开始在前方带路,在经历了一上午的跋涉之后,路开始变得难走起来。 卜昼的解释是,因为狼域的大本营就设在半尺崖山脉上,所谓整个山脉里处处满布设置好的陷阱,作为大本营的第二道防线,这些陷阱都是云燮亲自设定的,一环套一环的,不至人死地决不罢休。 为了确保万一,他们不得不绕远路而行。 但是这样一来也有好处,那就是秦烨的二十万大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分散开去,只余下两万人左右,其余人化整为零、在狼域的帮助下改装快马加鞭的赶回紫煌城,和潜伏在紫煌城周边层层暗防的秘密军队会和。 这就是云燮和秦烨的暗中计划。 关于在秦王寿宴上安排人手行刺的人,两人都认定一定是秦国皇室中人、再不济也是个朝中大将,从他安排的人直攻秦烨、秦王等皇室重要人员来看,此人必定存了篡位的念头。 但是所有人知道,只要秦烨在一天,就必定不会让秦王有所损伤,所以那人想要篡位,要么就除掉秦烨、那么就得找一个秦烨不在秦国的时候。 为了拔除这颗毒瘤,云燮提议将计就计,故意放出假消息,让秦烨率兵来攻打狼域,只要戏做的好,那人必定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很可能会强行逼宫。 所以,秦烨固然带兵到了狼域,却在紫煌城内外暗自设立大量的暗哨——这些人都是飞鹰军的暗兵、即不被人知道的军队,而秦烨则带着飞鹰军三分之一的明军来到狼域。 这样一来,紫煌城中的飞鹰军就会大减,再扣除边防驻守的人数后,紫煌城从表面上看就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但实际上,一踏入半尺崖后,十八万大军立刻化妆快马加鞭的返回紫煌城,再由沿路的官府控制这一段时间内前往紫煌城的百姓人数,即可做到不动声色。只要那人刚动手,紫煌城周边的暗兵最少也可抵挡五天,而这五天,足够这十八万士兵赶到了。 这样一来,就是明面的战事了,而对方的身份也暴露,大可轻易拔除。 这就是全部的计划。 是胜是败、很快就知道了。 v178、不能待的地方 经过一个上午的艰难跋涉,长长的军队已经彻底进入了半尺崖山脉,但是进入其中的只有人,那些随着大部队而来的后备资源自然是没有办法带着跋山涉水的。 所有人包括秦烨在内,都要背上少量的干粮、带好饮用水,除此之外除了身上的铠甲和武器,空无一物,全部轻装上阵。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楚良等人的安排下,二十万的大军开始分散游走,人数很快便缩减了十三万,那些分散的军人会在狼域的引导下从山中离开,化整为零后直奔紫煌城而去。 这样的动作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持续着,等到日沉西天的时候,还跟随在秦烨身后的军队已经缩减到了七万。 而剩下的五万,会在今天晚上完成全部的疏散。 ——兵贵神速,就算之前秦烨的动作再怎么悠闲自得,只要一进入山脉中,就意味战斗的一触即发,在这样的情况下,疏散导流的动作自然是越快越好。 也一直到这个时候,秦烨等人才第一次朦胧见识到了狼域的势力—— 一天的时间,要导流足足十八万的人,要给他们换装撤离,还要做的不着痕迹,这若没有庞大的人力资源和储备资源,以及对周边情况的敏捷反应速度根本不可能做到,一丁点失误就会功亏一篑。 狼域在云燮手中、已经蜕变成了一架高密度的机器,只要按下开关,全身所有的齿轮顷刻间开始旋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效率之高超过了当今任何一个国家。 日落月生,丛林中的光线渐渐昏暗起来,士兵在卜夜的指挥下砍伐油性的树木,裹上粗布做成简易的一次性火把,继续朝深处行进——只要紫煌城内的战斗一天不打响,他们就必须一直在丛林中穿行。 这看似没有尽头的举止,但是秦烨等人都只要,其实要不了几天。 ——躲在幕后的那个人,一定不会错过这难得的好机会。 哪怕、他心里存着某种疑惑。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衡量利益和危险的标尺。 若有百分之三十的利益,人会犹豫踟蹰; 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益,人就会生出一种冒险心理; 而当这种利益伸展到百分之百甚至更大的时候,人天性里的贪婪就会被激发,使得他们不顾一切。 而此刻,秦烨摆在那个幕后之人面前的利益,绝对已经在百分之百以上了。 ——若逼宫成功,那个人就会秦国的之王,拥有让人望尘莫及的权势。 一个国家的王、在古代就是利益的巅峰所在。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特别是那个人的心已经被激发出欲*望的时候。 这些都是后话,在此时整个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秦烨、雪狼等人依然慢慢穿行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中。 不是他们慢,只是在半尺崖山脉这种险峻又危险的地方,没有人敢快的起来,连云燮也不例外。 当林中的最后一抹光线消失在树梢尖头时,众人总算在卜夜和卜昼两人的带领下走到了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 那里是一块背面的草地,大概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背后却是角度刁钻的峭壁,而穿过这一片平地,前方就是黑黢黢的下一片密林。 秦烨一身黑色劲装,走到草地中间时挥手停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后冷然开口道:“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明日再往前方行进。” 战裘应了一声,随即转身传令下去,身后的士兵很快各自分散,该取柴的取柴、该找食的找食,一切默不作声,一切井井有条。 因为可能要备战几天的时间,所以秦烨老早就下令将干粮作为储备粮,前期能找到的食物的时候尽量不动用干粮,以免日后出现无粮可食的局面。 众人自然听令,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干粮,好在山中鲜有人迹,各种动物种类繁多,飞鹰军人多又有武器,温饱还不是问题。 秦烨扫了一眼众人后,目光似有若无的瞟向雪狼的位置,见她已经和云燮挑了个地方坐下来后,才冷淡的转开眼眸。 雪狼也确实累极了,怀着孕还爬山简直要人命,为了不拖延进度,她也只好和众人一样赶路,但是脸色却难免差了起来,一坐下之后就怎么也不想起来了。 东方玥照例围在她身边,将牛皮制的水壶递给她,有些担忧的道:“姑姑,你脸色不太对,没事吧?” 雪狼摇摇头,疲倦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云燮和卜夜去了前面的密林,卜昼在和楚良低声商量着什么,小白狼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大家各自在忙各自的事情,只有珈蓝站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仰头看着山崖,眼神有些奇异。 雪狼累的将双腿缩起来,头枕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 但是她才闭上眼睛不久,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她后颈的衣服里。 雪狼伸手一探,从衣服中摸出一粒小石块,随手便扔在一边。 他们的驻扎地是在山崖下,偶尔掉下石块也没什么奇怪,雪狼根本就没在意。 但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分钟,又有东西掉下来了,这一次还直接砸到她的头,石块有点大,生疼生疼的。 雪狼有些恼火的仰头朝悬崖上看去,本来只是无意的举动,但是却差点吓的她心脏休克。 不等东方玥反应过来,雪狼原本沉重的身体突然敏捷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朝秦烨快步冲了过去,厉喝刺耳尖锐。 “快走!这里不能待!” *——*——* 最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超级卡文期,完全卡的动不了,对着word发呆一个字也写不出,脑子当机严重,又感冒头疼的很想撞墙啊啊啊~~~~(>_ v179、最初与最后的执着 不等东方玥反应过来,雪狼原本沉重的身体突然敏捷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朝秦烨快步冲了过去,厉喝刺耳尖锐。 “快走!这里不能待!” 本来这个时候大家都准备休整、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雪狼突如其来的厉喝,直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如同条件反射的——所有士兵瞬间按住了腰间的剑把,眉目凌厉间,警惕顿起。 秦烨和雪狼所处的位置相隔较远,冷不防听到她的声音,人也愣了一下,要知道那女人可是一连半个月都没和她说过话了。 那现在、她是终于肯对他说话了吗? 秦烨的心头顿时一喜,在这种喜悦下,他甚至忽略了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雪狼才冲了几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秦烨看到她猛然弯腰捂住嘴巴,纤细的眉头瞬间拧紧,显出十分难受的模样。 珈蓝曾警告过雪狼,她的身孕胎气不稳,因为思绪杂乱才使得害喜症状一直没有消失,要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控制情绪,尤其忌讳大喜大悲,雪狼一直铭记于心,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时候的事情太突然了,她来不及克制自己的情绪,剧烈的起伏之下,肚子里的孩子不干了,居然是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出现了干呕! 雪狼的心里呕的快吐血了,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珈蓝一直站在原地,即便是雪狼那样的警告也没能让他的脸上多出一份表情,看到雪狼的模样,他立马就猜到可能是情绪引发了身体不适。 但那又如何?他只是一个大夫,对病人做出提示和警告是份内,但若那个病人总是不听劝告,他也没有义务和资格控制她的行为。 所以,他只是旁观,不插手。 倒是秦烨被吓到了,雪狼怀孕的事情一直瞒着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而雪狼在他眼里一向健康,除了脸上的伤之外应该没什么问题,以至于乍然看到她这个模样,秦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心急之下,他顾不上考虑现在还在雪狼赌气,皱着眉头快步朝她走来。“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头顶上突然传来垮啦的声音,秦烨停了停脚步,疑惑的下意识抬头一看—— 几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了他的眼眸。 “阿雪!——” 轰隆轰隆—— 在场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突然听到秦烨骇人心跳的怒吼声猛然响起,还没弄懂怎么回事,惊天的噩梦突然间便降临在众人的心头。 ——石头! 很多很多的石头。 不但多,而且很大,铺天盖地,源源不断。 仿佛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天崩地裂一般,无数巨大的石块突然从众人栖息的草地身后的悬崖上飞天而下,杂乱而浓密的阴影瞬间盖住了所有人的头顶。 快! 实在是太快了! 石头本就巨大,再加上下坠的力量,那速度快的让人骇然变色,没有人能在这极其短暂的一瞬间想清楚这些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啊——!” “啊……” 很快,便有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石头砸中,语气好一点的只砸到了腿部,顷刻间白骨支离,血肉破碎。 运气差一点的几乎被整块石头给压住了,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变成了一堆黏糊糊的血肉,陨命当场的同时、只有嫣红的血液从石头底部流出,顺着倾斜的坡度往下流淌。 运气更差一点的,是站在悬崖边缘的人,被石头砸中后、脚下的地面瞬间碎裂,整个人顿时被石头压着掉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只余下一连串的惨叫,空气中顿时弥漫了尘土与死亡的味道。 “快躲!离开这里!”楚良最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也不顾上再谈什么优雅,脸色涨红的怒吼了一句,话音未落,一块大石顿时落下,狠狠地砸中了他的肩膀。 楚良闷哼一声,整个人顿时跪倒在地,却也反应迅速,借着一机会果断朝一边滚去。 沙尘漫天,石块从天而坠,顷刻间化作要人性命的洪水猛兽,宛如整个世界天崩地裂,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数不清的石头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打向绝望。 最最让人头疼的是,秦烨和雪狼所站的位置、恰恰是石头落下的中心点! 雪狼的思绪因为害喜而受到了一定的压制,她甚至有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秦烨猛地一声厉吼,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朝他冲了过去。 漫天的沙尘遮蔽了人的视野,雪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草地本就不平,她心神一乱,瞬间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才跑了几步,脚下就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顿时惊叫一声,往前狠狠的栽到。 完了!她想。 在这种时候摔倒,根本就没有容忍她爬起来的时间,而飞石来的突如其来,没有人做好了准备,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她。 雪狼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果然不受上帝眷顾的,就算侥幸怀上了孩子,也没有那个机会生下来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云燮,还好云燮去了密林,就算听到声音立刻返回来,也不会受伤。 再然后,她就想到了秦烨。 那个男人……希望他好好活着才好。 短短一刹那的时间,如此三个想法在她脑中飞速的闪过,雪狼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孤行一生,从现代来到这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却真实有新的东西驻扎进了她的心。 从此那颗心、终不再于局限于现代的梦魇,还有那些得不到的珍惜。 真好…… 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片欣慰,还未来得及好好享受这种情绪,她突然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随后身侧传来巨大的压迫感,还未来得及防御,整个人突然一空,被石头狠狠的推下了悬崖。 坠崖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抱住了自己的人。 ——剑眉星目的男子,眼里噙着最初也是最后的执拗。 v180、绝对不会死! 极速的下坠,强烈的气流将人的思维吹的一塌糊涂,身边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子跟随着落下,耳边除了强烈的风声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的思维,连雪狼也不例外。 她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身边的男子,本能一般缩起头部,将身躯在他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尽力不让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被崖壁的尖锐岩石所划伤。 不停的下坠,这一段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明明很短暂,偏偏思绪暂停,根本回不过神来。 猛然间,她听到身边之人闷哼了一声,随即两人的身体骤然一个颠簸,秦烨牢牢圈住她腰身的手微微一哆嗦,差点抱不住,两人居然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 雪狼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的巨石随即汹涌而下,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一切阻拦之物砸下地狱。 “低头,不要看!”她听到秦烨不容反抗的声音,腰间的手突然传来强硬的力量,死死的将两人的身躯压的紧实。 如同本能,雪狼尚未理清情况的思维下意识的听从了秦烨的话,将头一压,扑在他的胸口上,双收穿过腋下,牢牢扣住了男子的后背。 没有再思索的时间,头顶的石块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秦烨的身子在半空中微微一动,将雪狼牢牢压在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尖锐的石块堪堪从两人身边坠下,不算尖锐的棱角在下坠的力道前犹如化作闪电,飞快的擦过秦烨的后背,眨眼便落下了千尺。 轰隆一声巨响,石块坠了地,头顶的天空明亮了不少,细碎的砂石还在稀稀拉拉的往下掉,但比起刚才,已经柔和多了。 雪狼的鼻翼一动,突然闻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 犹如铁锈一般,粘稠若小蛇,不管不顾的直往人鼻孔里钻。 天地间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刚才那巨石擦肩的惊险似乎只是她凭空的一个想象,两人还悬在半空,清淡的雾气包裹人的视野,很多东西突然变得迷离起来。 是血…… 空气中那种味道,是血的腥气。 雪狼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害喜的征兆在剧烈的下坠中被杂乱的冲散,思绪总算一点点的清楚起来。 雪狼下意识的往下一看,只见双脚悬空,底下全是朦胧的雾气,看不到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人怎么能悬浮在半空呢?又不是玄幻小说…… 仰起头一看,她才发现其实并不是悬浮,而是秦烨在下坠中千钧一发的抓住了崖壁上伸展的一棵藤蔓,藤蔓似是带刺,他的一只手被刺的鲜血淋漓,指甲几乎磨秃了,指尖上骨头森然,血肉模糊,关节处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居是被生生扯断了! 雪狼心中一震,他就是靠着这一只手,阻拦了两人那力沉万钧的下坠吗? 不可思议!真正的不可思议! 两人的体重再加上下坠的冲击力,怎么会是一只手臂就可以轻易拉住的? 雪狼的心中一乱,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乱七八糟的汹涌上来,眼眶发热间,几乎看不清眼前男子的脸。 “阿雪……”秦烨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响起,雪狼猛然清醒过来,声音里陡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我在!” 秦烨舒出一口气,似乎是听到她声音安心了不少,还没来得及说话,牢牢握住藤蔓的手突然一抖,两人的身体随即往下掉了一掉,吓的雪狼差点没流出冷汗来。 仰头一看,雪狼的额头瞬间冷汗淋漓。 “不行啊秦烨,这藤蔓支撑不住我们,快断了!”雪狼心急如焚,下意识的低头去寻找周围的可以站立的地方。 突然,她眼睛一亮,扭头就对秦烨道:“抱歉,你再支撑一会。” 丛林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雾气越来越浓,再加上天色昏暗,即便两人靠的如此接近,却连彼此的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能凭借彼此的声音,在悬崖峭壁上勉强多给予一些温暖。 雪狼的声音刚落,秦烨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嘶哑而沉重,透着强大的力量感。“放心,我们不会死!” 雪狼心头一热,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想着不要她担心。 真够蠢的!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悬崖之上虽然长满了藤蔓,但是天色昏暗、一不小心就会抓的不稳,到时候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偏偏雪狼所处的位置附近根本就没有可以站脚的地方,别说没有,甚至连一点突出石块都没有,凹凹凸凸的痕迹不少,却根本不容一个人站立。 上不去,下不来,没有可供站立的地方,支撑的藤蔓又快要断裂……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绝境,会被逼到绝境的人、无非是因为不够强而已。 “坚持住。”雪狼低低的说了一声,突然探手在崖壁上摸索了一阵,很快便抓到了另一根藤蔓,估计一下粗壮程度,她毫不犹豫的绕手缠上,便要离开秦烨的身体。 “你要干什么?!”秦烨像是知晓了她的意图,不安和担忧让他瞬间吼了出来。“别乱动!你的力量不够!” 的确,怀孕大大消耗了雪狼的体力,以她现在的力量,是绝对不够支撑两个人的,不但不够,就连支撑她一个人都还是个问题。 “你也相信我一次吧。” 黑暗中,只听到雪狼轻轻的声音传来,几乎带了叹息的意味,秦烨一愣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就听到镪的一声,清冽的绯光在悬崖峭壁上如闪电般闪过。 “绝对不会死!” 黑暗中,绯衣少女的眼眸突然绽开了刺目的寒光,带着犹如破釜沉舟的倔强,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剑,泄愤一般狠狠刺进了身侧的石壁上! v181、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枪林炮火,闯过了那么多生死绝然,为了活下去、她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心,这样的雪狼; 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妄说别人,光她自己、就绝对不会允许。 不管秦烨听到后是什么想法,雪狼毫不犹豫的挥动无格,狠狠的朝身边的石壁砍去。 珈蓝曾说,她手中的剑来历恢弘,曾也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利器,其剑刃经过无数鲜血的洗涤,才会被渐渐染成了绯色,这样一把剑、锋利程度绝对吹毛断发! 就当是赌一赌吧,有这样一把剑在手,她就不信砍不开这些石头。 不是要将整个悬崖砍开,雪狼虽然自负自己的能力,却也不是不自量力之人,只要无格能在悬崖上削出可以站脚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下手时根本就没有保留,十层十的力量上去,哐当一声,铁石相撞的声音顷刻间回响在整个丛林里。 雪狼收了剑,摸索了一下那个痕迹,眉头狠狠的皱起。 不够! 绝对不够! 她那么大的力量砍过去,居然只让无格的剑刃刺进岩壁几个公分的深度,不是这岩壁太坚韧、就是她的力量下滑的太多了! 如果一直这样吊在半空上…… 雪狼仰头看了一眼已经在丝丝断裂的藤蔓,那嗤啦的声音扰的人心惊胆战。 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女子的眼睛倏然便红了,形如杀红了眼的狼一样,血丝满布在她清冽的翦眸中,全身的杀气猛然暴涨,手中的剑一转,反射着黯淡的月光,绯色的光线撼人心脾! 镪—— 一声脆响,雪狼想也不想的拔出剑再刺,凭借精准的定位手段,一剑一剑的砍在岩壁的同一个位置上,一剑不行就两剑,两剑不行就三剑,这样一遍遍的刺下去,她就不信弄不出缺口来! 终于,在不知道刺了多少剑之后,雪狼终于砍出了一个能容半边脚的缺口,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身边的秦烨突然沉吟了一声,嗤啦嗤啦的声音倏然大了起来。 “好了没有……”秦烨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几乎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雪狼吓了一跳,顾不上多想,一步便踩到那个好不容易砍出来的缺口上,将身体的重量全转移了上去。 没了雪狼的拖累,秦烨瞬间松了口气,还没等说话,藤蔓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喀拉声,从中整个断裂,秦烨手一松,整个人顿时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直挺挺的往下掉。 不过比起上一次,他现在心情却是轻松多了。 雪狼既然砍出了那么一个缺口,只要脚有站立的地方,再加上崖壁上垂落的藤蔓,她想脱险虽然艰难、但就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了。 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心神一松,一直被压制的疼痛和疲倦瞬间反弹,顷刻间覆盖他全部的心神,秦烨几乎没有力气反抗,整个人便软绵绵的掉落下去。 啪—— 一声轻声,他坠落的身体瞬间停顿,摇摇晃晃、危险至极的悬在半空。 秦烨错愕的抬头,看见牢牢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绯色的镯子掉到了手背上,彩凤的眼睛在黑暗中有幽幽的红光。 秦烨的眼眶突然一热,说不出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仿佛还是数月前,那个能工巧匠小心翼翼的的奉上他指名要打造的镯子,告诉他,这叫凤凰镯,是取凤凰于飞的意思。 凤凰于飞……琴瑟和鸣! 这是无数痴男怨女终其一生想要得到的感情? 阿雪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把这只镯子强硬的套在她手腕上的时候,他心里那种犹如再度复活一般的欣喜和雀跃。 终于是找到了……有资格和他并肩站立的女子! “你还在干什么?快抓住我,我握不住了!”黑暗中,雪狼的声音破空而来,带了气急败坏的怒气,在上方的朦胧雾气中闪现。“快点!” 秦烨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缩紧,反攥住她的手腕,突然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一大,他猛然清醒过来。 是啊,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这个脾气扭曲的丫头,没了他在身边怎么行? 有谁会像他一样的百般包容她?有谁会像他一样那般爱恋她?有谁会像他一样、不顾生命的保护她? 那家伙,没了他就不行呢…… 秦烨的嘴角一动,在这种情况下居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仰头大声道:“阿雪,撑一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扯过身边一大把的藤蔓,反手绕在手臂上,不顾已经骨折的手,怒吼一声,双脚在岩壁上蹬力,整个人瞬间如飞燕弹起,眨眼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些动作看上去极为简单,但却因为身在半空而不得消耗更多的力量,一套动作下来,秦烨已经是气喘吁吁,只得暂时停下。 这个时候,浓雾中雪狼的方向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容反抗道:“快过来!” 秦烨下意识的以为是雪狼,其实也没错,现在可是在悬崖峭壁上,除了两人还有谁? 虽然不知道雪狼想干什么,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秦烨自然毫不犹豫的伸手过去。 两手一握,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袭上他的心头,秦烨甚至还来不及琢磨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手臂那头突然传来十分霸道的力量,狠狠的一拉扯,秦烨身在半空无法借力,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栽了过去。 因为相信雪狼,他甚至松开了另一只手上的藤蔓,这一下拉扯,整个身体顷刻间便暴露在半空,再也没有半点可以支撑的力量。 快速的飞行,短暂而果断,秦烨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落在一片平地上!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甚至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刷刷的两声,两把长剑顿时架住了他的脖颈! *——*——* 这一段卡的超级痛苦啊……每天对着word发呆,写出来的东西就像流水账一样,删删减减的纠结无比,上帝保佑,快点从这种抓狂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吧…… 我这么辛苦的码文,大家也给力一点吧……~~~~(>_ v183、嗷……被挟持了 因为知道身处于悬崖峭壁之上,因为相信不会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因为相信雪狼不会害他,所以当那只手从雪狼的方向伸过来的时候,纵然没有看到女子的脸,但秦烨却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甚至放松了另外一只手上的藤蔓。 在秦烨的一瞬间的意识里,雪狼既然对他说快过来,那就一定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却不想正是这一刹那的放松,他便掉入了别人的陷阱里! 当那两把剑唰的一下架住他的脖子的时候,秦烨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你们是谁?!” ——他可不是傻子,那突然从天而降的石头显然是有人故意造成的,而现在这些人出现在这里、那他们的目的就是他了? “阿雪在哪?”秦烨眯起眼睛,冷冷的说道。 “我在这。”雾气中响起雪狼的声音,似乎相隔的并不远,女子声音中的寒气刷刷直冒。“我被他们挟持了,刚刚拉你的不是我。” “我知道。”秦烨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分明起了异样的感觉,只是当时时间太快,他来不及多想而已。 “你们是什么人?”秦烨冷飕飕的问道。“有什么目的?” 雪狼坐在地上,同样的两把长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寒气森森的几乎可以穿透皮肉,雾气里看不清秦烨的脸,却能听到他的声音,秦烨问出这样的蠢问题,雪狼差点没翻个白眼背过气去。 秦烨啊秦烨,你丫的是不是被吓傻了?这种对方明显不会回答的问题也能问得出口,真服了你了…… 果然,听到翼王如此厉喝的质问,对方却根本不加以理会,只听到空气里嗤的一声,一个幽幽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雾气很大,使得火把的光芒并不明显,但已经足以让雪狼看清现在的情况了。 对方有六个人,黑衣黑裤黑鞋黑面罩,全身包裹的那叫严实,除了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眸外,半点皮肤都看不到,只根据身形判断、估计是个二十岁往上的年轻男子。 六个人中,两个人架着秦烨,两个人架着雪狼,剩余的两个人一人拿着火把、一人手上拎着一把绳子。 看到那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雪狼的心里一阵了然,果然是有目的而来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见火把亮起,那拿着绳索的男子半点没犹豫,走上前来一把将秦烨的双手扯向后边,牢牢的困住,秦烨倒也配合,显然是知道这样的情况、反抗就是欠虐。 更何况,雪狼还在他们手上。 男子很顺利的捆好了秦烨,拿着一分为二的绳子走到雪狼身边,雪狼眯起眼睛,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情绪…… 很快,两人都被捆了个严实,对方示意两人站起来,秦烨和雪狼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个黑衣的男子指了指前方,领头向前走去。 雪狼身后的男子也推搡了一下她,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雪狼知道,他们是想要自己往前走呢。 秦烨也被压着往前走去,和雪狼不同的是,不知是不是小看女人,再绑上双手后,那两个黑衣男就没有再拿剑抵着雪狼的脖子了,但是秦烨却还是被架着,身不由己的往前走。 雪狼也漠然跟上,看着最前方手持火把的黑衣男子,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拿绳子绑她?雪狼小姐在学脱逃术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呢。 绳子很粗,也很结实,黑衣男捆绑的手法更可称得上是专业手段,但是仅凭这些、是困不住雪狼的。 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是因为雪狼不知道这里的地形,既然这几个人能找到这里来擒住他们,就说明这几个人对地形多少知道一点,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将自己带下去?免费的领路人嘛……不用白不用。 和秦烨那一个对视,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看到他那个眼神,雪狼就知道他一定是抱了和自己同样的想法。 否则堂堂翼王爷,哪是那么容易被挟持的? 一路往前走去,雪狼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眼前的黑暗宛如无穷无尽,光凭黑衣领头男手上那一点火把根本就不能照亮,雪狼也没办法记住周围的环境。 这样一来,似乎就有些无聊了。 自然而然的,雪狼将目光投到了前方秦烨的身上。 眉头缓缓拢了起来。 之前因为是在黑暗中,雪狼没看到秦烨是否受伤,现在乍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满身是血了! 被血液晕染的黑衣颜色诡异,被划出很多道破烂的痕迹,里面白色的里衣已经变成了发黑的红色,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大面积的伤口出血,都已经凝固了。 不单单如此,他的右手手骨还是骨折的,手指更是血肉模糊,盯着那一个后背,雪狼朦胧的想起悬在峭壁上、石头落下的那一刻,她闻到的那股血腥味…… 一定是下坠的石块划伤了他的后背! 雪狼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把自己护在了怀里…… 白痴!蠢货! 她眼眸一怒,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秦烨似是感觉到了这股怒气冲冲的眼神,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不偏不倚的和她对上。 雪狼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赫然的不满。 秦烨就郁闷了,他什么时候又得罪这脾气古怪的丫头了? 刚想停下来问问清楚,身后的黑衣男却不然,手中的长剑一横,差点割破他脖颈处的皮肉。 秦烨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在心里将几个黑衣男从祖宗到玄孙统统问候了一遍。 v184、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很诡异的是,那几个黑衣男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路上只能听到火把噼啪的燃烧声,以及众人细碎的脚步。 雪狼被反绑在身后的手交叠着,右手的手指看似无意识的按在自己左手的脉搏上,微低着头好似专心走路,实际上却是在根据心跳来计算时间。 黑暗浓郁,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景色,雪狼更是不懂这附近的地形,保险起见,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天知道这些黑衣男到底有什么目的。 脑子里一条一络的想着,估计走了有十五分钟左右,雪狼明显感觉脚下的地形一变,开始往下蔓延。 她抬头一看,果然,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一段悬崖上诡异的平地,开始往山下走了。 雪狼曾听云燮提起过,半尺崖山脉地形独特,十分罕见,山势一环套着一环,仿佛绵延不尽,若说之前秦烨等人停留的那个平地是第三层,那么雪狼和秦烨坠崖后所站立的那一块就是第二层,现在这些黑衣男显然是想把他们带到第一层去。 有人免费领路,何乐而不为? 等下了这一段斜坡,到了底下的密林里,谁是螳螂谁是黄雀,才能看的分明呢。 路走到一半,眼见脚下的地势渐渐趋于平坦,前方一直闷头走路的秦烨突然回过头看了雪狼一样,那样的眼神清冽,明显是在告诉他什么。 雪狼知道,秦烨打算动手了。 也是、总不能一直这样被人架着走吧。 绯衣女子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翘,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弧度极小的动了一动,轻而易举便在看似捆绑的极严实的绳索间弄出一个小小的空隙,她不敢动的太明显,毕竟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呢。 很快,众人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丛黑黢黢的丛林,杂草浓密、树木茂盛,黯淡的光线下黑影重叠,犹如潜伏的野兽。 就是现在! 雪狼根本就不出声,双手却在身后敏捷的一转,轻巧的从绳索中挣脱出来,速度之快让一直跟在她伸手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怀剑森然出鞘,绯色的剑刃反射前方而来的火把光亮,宛若羽毛那般轻轻巧巧的从两个男子脖颈间滑过,随后一扬,精准的落入女子的衣袖中。 雪狼看也没看那两个男子,反身一挥手,她的袖间突然飞出两把光亮的匕首,精准定位,不偏不倚的射向秦烨身边的那两个男子的心脏方位。 其中一个黑衣男闷哼了一声,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心头出突然的凉意是怎么回事,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黑衣包裹的胸口位置,很诡异的探出一点点银光,男子的瞳孔蓦然睁大,连点呻***都发不出来,整个人顿时软到在地。 另一个男子更比他要倒霉一点,雪狼挥出匕首的时候,他正好偏了偏,匕首堪堪从心脏处划过,好死不死的正射入肺部的位置。 雪狼抽了抽嘴角,射中了肺部、若在现代及时动手术还不会死,但是在这古代,那可就是一项绝对救不活的酷刑了。 肺部破了洞,会严重遏制呼吸,人不会立刻死亡,估计还能存活半个小说左右,但这半个小时里他却绝对不会好过,最后不是流血死亡、而是被活生生的窒息。 这可不是雪狼恶毒,她明明是瞄准了心脏的,谁叫那黑衣男什么时候不转身、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两个字、活该! 说起来慢,实际一连串的变故下来根本不超过一分钟的的时间,一直到这个时候,一开始就站在雪狼身后的两个男子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倒地,惊愕之下条件反射的去拔剑,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伸手一摸…… 噗——! 冲天的血液瞬间从两人的脖颈上喷*射而出,雪狼赶紧跳到一边,生怕被溅上了那些血,漠然的看着两个黑衣男发出破碎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之前那一划而过的剑,无格锋利的剑刃已经将两人脖颈处的大动脉划出了一条裂缝,只是速度太快并没有立刻**,可惜那两个男子不明所以的摸了一下,那血刷的就喷出来了。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局势瞬间扭转,六个原本胜券在握的黑衣男三死一重伤,雪狼转头看向秦烨,却见他正将一把剑从那个拿着火把的男子身上抽出来,而拿着绳子的那一个却不见了人影。 雪狼皱起了眉头,走过去道:“还有一个呢?” 秦烨甩手扔掉手中的剑,擦了擦嘴角处的血,有些喘息的道:“跑了。” “跑了?”雪狼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们两人手下,居然还有能叫人跑了。 秦烨动了动肩膀,表情有些痛苦,并没有答话。 雪狼这才想起秦烨不比毫无损伤的她,右臂的骨折、后背的伤口,力气又在峭壁上消耗太多,再加上严重的失血,怪不得会让那个男子跑了。 “我们要马上走,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了。”雪狼扫了一眼四周,走上去撑住秦烨的左手。“先进林子!” 秦烨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她扶住自己肩膀的手,眼眸倏然一亮。 和雪狼走了两步,那个被匕首射穿了肺部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裤脚。 秦烨低头一看,却见这男子脸色涨的发紫,几乎说不出话来,扯着他的裤脚比划着,表情十分痛苦。 唰的一声,秦烨瞪了瞪眼睛,看着雪狼面无表情的将剑收回衣袖中,重新扶起秦烨。“他已经活不了了,死的干脆更舒服。” 秦烨点了点头,雪狼走到一边踩灭了火把,扶着他快步走进密林中,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 卡卡卡……卡的好像抓狂啊啊…… v185、暗夜——潜行 两人走后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黑暗中突然窜出好几十个人影,和之前的黑衣男打扮一模一样,这些人警戒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几人一愣,忙低下身来检查,其中一人摸了摸被雪狼踩灭的火把,双目狠狠一眯。“还是温的,没走多远。” 他的声音嘶哑,在黑暗中响如破钟一般,站起来阴森森的盯着前方黑暗寂静的丛林,冷冷一挥手。“追!” *——*——* “这样下去不行!”黑暗中,雪狼盯着秦烨血流不止的后背,双目缓缓狭了起来,语气仍是冷冷的,隐约带了些不安的情绪。 “再这样流血下去,你就要去阎罗殿和黑白无常下棋了。” 秦烨的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手脚都微微发抖,脚步也有些虚浮,骨折的右臂已经被雪狼用树枝和布带简单的固定了,但即便如此、突然听到她如此说,秦烨还是忍不住翻出一个白眼。“我讨厌下棋。” 秦烨擅剑掌武,上能操纵国事、下能领兵打仗,唯独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像吹箫下棋这种事,还是珈蓝那种人更适合一点。 “好吧,我换种说法——在这么流血下来,你就要去阎王殿和黑白无常较量了。”雪狼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淡定的回答道。 “你这家伙……”秦烨忍不住有些薄怒了,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挑他的刺? 然而话还说完,雪狼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生生截断了他的话,做了个嘘的表情。 秦烨愣了一下,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但见雪狼微微摇头,站在原地警惕的朝周围看去。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有很细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若不是两人停止了动作和说话,一定察觉不了。 这种声音是……有人走动刮到路边的杂草带起的。 “我们被包围了。”雪狼的目光在黑暗中清醒如刀一般,扫了周围一圈,冷冷的说道。“对方起码有二十个人以上。” 秦烨其实很想问,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但是……别说雪狼捂着他的嘴,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问出来。 秦烨当然不会知道,雪狼在热带雨林中出生入死的那几年,夜视力和听力早已经被训练的远超过一般人,虽然说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原来那一句了,但是那种植入灵魂的敏锐可没有消失,耳廓一动,方圆百里内跑过一只老鼠都瞒不过她,更何况是这么些大活人了。 雪狼突然把秦烨往一边一扯,指着一棵大树冷声道:“爬上去。” “什么……”秦烨一时还没过神来。 “爬上去,我去解决那些人。”雪狼压低了声音,不容反抗的命令到,见秦烨把眼睛一瞪,顿时不耐烦的道:“你现在这样子只会拖累我,快上去!” 秦烨脸色一变,狠狠的看了雪狼一眼,咬牙往树上爬去。 他的一只手骨折,又失血过多,要爬上树还真不容易,雪狼也知道自己那话太刺耳了,但是没办法,不这样说的话秦烨是绝对不会乖乖听话的。 “接着,别死了。” 见秦烨在树杈上坐好只好,雪狼冷眼听到周围渐渐逼近的窸窣声,从鞋帮内侧拔出一把匕首丢给秦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身子一俯,在黑暗中犹如狸猫一般窜出,眨眼就不见了。 甚至……没给秦烨回答的时间。 秦烨一把接过半空中的匕首,再一看,人已经没了。 孤零零的坐在树杈上,手里拿着还带有她体温的断匕,注视着身下一团漆黑的密林,秦烨的心里很是郁闷,又是恼怒又是愤慨。 该死的!他堂堂翼王居然沦落到要女人来保护的地步! 这要是传出来,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偏偏那女子说话就像刀子一样,明知道是实话、可就是不招人待见,他秦烨居然也有拖累别人一天…… 秦烨仰天翻了个白眼,攥着手里的匕首,嘴角突然露了个笑容出来。 不过……这样的感觉还真不赖。 他并不担心雪狼会有危险,那女人天生就是为暗夜而生的,在这黑黢黢的密林里,别说是二十人,就是再翻个倍也不是雪狼的对手…… 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秦烨有这样的信心…… 雪狼的骨子里就不属于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如果她有实力,秦烨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两人之间是谁保护谁…… 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 比起之前的半个月、雪狼对他那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秦烨真心觉得,还是现在这种情况舒服…… 不过,雪狼可不是这么想的。 此刻她正叼着一把匕首,双腿勾着树枝上,整个人如蝙蝠一般倒吊下来,阴森森的目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她口中的匕首虽然光亮,却依然缠绕了一层腥气,不知有几个倒霉鬼已经丧生于此了。 在她的脑袋下、正有两个黑衣男小心谨慎的走过,不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却偏偏把头顶的威胁给忽略了。 雪狼秉着呼吸,双眸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流光在其中隐约流动,不显山不漏水。 一步……两步……三步…… 两个黑衣男渐渐走到她的正下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两人居然停下了脚步。 “喂……你有没有觉得,这林子里好像有股子阴气?”其中一个黑衣男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说了句奇怪的话,他的声音还算清脆,年纪应该不大,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呢?……” “胡说什么呢!?”另外一个黑衣男显然年纪要大一些,但也被他这种神神叨叨的语气给吓到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扫了周围一圈,拔高了声音喝道。 ——不是错觉啊,真的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林子黑漆漆的,头顶的月光全被树林给遮挡了,两人手上又没有火把,一阵风吹来,两人的背后湿了一片…… v186、暗夜——监视 尼玛这鬼地方,不是有……鬼…… 吧…… 夜风吹过来,两人的心里几乎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吊挂的雪狼甚至看到那个年轻一点的黑衣男、双腿都有些打颤了…… 她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啊?欲杀人则不惧鬼神、他们连这一点都不懂就贸贸然跑出来当杀手了? 真是…… 没打算再耽搁下去,她缓缓放下手臂,匕首藏在手掌内侧,一点一点朝两人的脖颈而去,打算就像之前一样、一刀抹喉。 空气中开始荡漾无形的杀气,越发将气氛弄得诡异莫名起来。 就在她掌中的匕首即将要触到他们的脖颈的时候,那个年纪小一点的黑衣男突然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被这样的环境弄得有些心神不定、打算找个话题来放松一下。 “你说……玄武大人这次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派出那么多兄弟来到这里?他要抓的人到底是谁啊?” 就是这无疑的一句话,他为自己争取了多活一点的时间。 雪狼的手刹那顿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重新隐没在黑暗中。 玄武?是那个擅长用毒、飞刀无双的男人? 这些黑衣男是容成钰的人? 可笑的是,容成钰将他们派来抓秦烨,却连任务目标都没有透露。 雪狼打算等一会再动手,说不定这两个白痴能多透露一点消息。 “我哪知道!”年纪大一点的黑衣男不耐烦的说道,看似脾气不太好,身子往树干上一靠,语气臭臭的,“他们那些大人物的思维哪是我们能猜透的?玄武大人也就算了,你看看我们的太子殿下,他还不是坐在王府里享福、却把我们送到这种鬼地方来!” 说着,他好像很不耐的抬起头,突然眼神一定,赫然发现两人的头顶似乎吊着什么东西。 雪狼在心里默哀了一句,身体猛然往前一探,手指在男人的脖颈间滑过,半空中敏捷的转向,整个人顿时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被抹了喉的黑衣男眼睛瞪的老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杂乱的声音,汩汩的温热液体不断的从他脖颈出流淌下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滴落在地。 他的双腿也终于无力站立,整个人软绵绵的滑下来,坐在地上头一歪,断气了。 这一段的速度极快,另一个黑衣男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红影一闪,一个绯衣女子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黑纱,眼睛像弯刀一样清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突然感觉脖颈凉的很,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满手的黏稠…… 黑衣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瞬间瞪的老大,似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下倒去。 滴滴……答答…… 有水滴落地的声音。 雪狼将手中的匕首往衣摆上擦了擦,转身敢要往前走,突然脚步一顿,目光闪电一般落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 “谁!”她低声喝道,显然发现这人不是那些黑衣男。 随着她的一声呵斥,一点荧光突然出现在那棵大树下,随后越来越大,夜明珠一样散发出雪白色的暖光。 *——*——* 嚯嚯……有故人要出场了哦……这章字数少点哈…… v187、暗夜——故人来 雪狼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渐渐从暖光中显现的人影,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梢。“是你。” “很意外?”木莲缓缓从树干后面走出来,依然是白色长裙、紫玉簪子,长发从左边脖颈飘落下来,一直垂到腰间的位置,整个人笼罩在白光里,看上去宛如神怪小说中的林中仙。 她冲雪狼笑了笑,那笑容浸泡在白光中出奇的苍白,一张脸几乎没有了人色。 雪狼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是很意外,你是属牛皮糖的吗?怎么无论到哪里都能遇到你?” 木莲的笑容多了几分报复性的快感。“怎么?不高兴了?” 雪狼觉得好笑,不答反问道:“我说木莲,你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 “仅仅就是为了惹我不快?”雪狼扬了扬眉梢,眼里带着类似于嘲讽的情绪。“我就对你那么重要吗?居然为了让我不高兴、你就千里迢迢的跑到狼域来,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吧。” 雪狼的话成功的让木莲再也笑不出来,眼里顿然起了怒意,她死死的盯着雪狼,惨白的脸颊上几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脉。 雪狼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她说话,又惦记着身后的秦烨,心情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打算就这样和我对峙到什么时候?如果没话要说、很抱歉,我没时间陪你瞎耗。” 木莲依然抿着唇一言不发,她的目光穿过林中的黑暗投射到雪狼脸庞的轻纱上,眼眸狭了一狭,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雪狼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想再理会她,转身便要离开。 ——从理论来说,两人应该归于仇人这一块。 木莲三番两次的加害雪狼,不但毁掉了她的脸还摆出一副“我根本没错的表情”,若按照雪狼以往的性格,怎么想都该是亲手手刃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狼对她却没有多少怨恨。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木莲和雪狼还是同一类人,感情要么死寂、要么极端,爱与恨都鲜明无比。 面颊上的伤隐隐作痛的时候,雪狼总会想起那一天木莲的眼神。 充满了歇斯底里和绝望,强烈到极端的憎恨——莫名其妙的,居然让雪狼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吧…… 然后,就对木莲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估计是怀孕让她的想法都开始柔和下来了,罢了罢了…… 雪狼微微低头,手下意识的覆盖在自己的腹部上——就当是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只要木莲不再继续无理取闹,她便也不再追究她过去所做的一切。 这已经雪狼容忍的极限。 “雪狼,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木莲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没有以往的疯狂,听上去几乎带了调侃一般的情绪。“居然敢背对着我,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杀不了我。”雪狼停步回头,目光冷定。“在你动手之前、我起码能找到十个杀你的机会,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哈……真是狂妄呢。” “不是狂妄。”雪狼语气平淡。 “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我没和你动过手,但是光看你走路的姿势我就能猜到你的腿有旧疾,手臂伸张的弧度也异于常人,说明你的肩胛骨一定也受过重创,至今没有痊愈,就单凭这两点,你就绝对比不过我的速度。你说你怎么杀我?” “好利的眼睛。”木莲叹道,语气一转,又变得嘲讽起来。“我身上是有旧伤,而且我见过你的身手,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这样如何呢……” 她突然抬起左臂,在流水一样的白光中,雪狼看见一条火红色的细长蛇类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慢条斯理的顺着她的手臂往前爬,不时吐出的蛇息,红彤彤的分叉舌头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它叫小乖,是我养了十年的宠物,常年食用各种毒物导致它剧毒无比,并且可以随意控制毒性的深浅,上一次就是它咬了你一口,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倒下去了。” 木莲浅浅的笑着,红蛇缠绕在她的手臂白衣上,鲜艳的如同一道鲜血。“现在,你还说我杀不了你吗?” 雪狼盯着那条蛇半晌,红蛇似乎也察觉到她是自己主人的敌人,身体高高扬起,绿豆大小的眼睛寒气森森的盯着雪狼。 “如果真这么容易,上一次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雪狼淡淡的反问道。 木莲笑容一僵。 “从很久以前开始,想要我命的人就多得数都数不清,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吗?”雪狼顿了一顿,不等木莲回答,便径直回答道:“因为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自己不想死,别人就杀不了他——我就是这种人。” 只要自己不想死,别人就杀了不她…… 木莲嗤笑。“还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狂妄的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信不信随便你,如果你不想你养了十年的宠物死在我手里的话,就最好不要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杀你、不代表我就不会杀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不会有下一次特例。”雪狼扭过头,朝眼前的黑暗走去。 “珈蓝是不是喜欢你?”木莲拔高的声音突然狠狠的传过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字的问道。“他是不是喜欢你?” 雪狼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你在说什么?珈蓝怎么可能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给你治疗脸上的伤?”木莲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了。 雪狼摇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说谎!他分明就是喜欢你!否则他根本不会治疗你的脸!”木莲的语气又开始变得狠辣起来,似乎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在心里燃烧着,隐约几乎有些嫉妒的感觉。 “我说了你……”雪狼正要回答,突然下意识的一愣。 v188、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说谎!他分明就是喜欢你!否则他根本不会治疗你的脸!”木莲的语气又开始变得狠辣起来,似乎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在心里燃烧着,隐约几乎有些嫉妒的感觉。 “我说了你……”雪狼正要回答,突然下意识的一愣。 她为什么要和木莲解释? 这样可笑的话题,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木莲就算是珈蓝的唯一的弟子,也好像没有插手管珈蓝感情问题的资格,那她又凭什么摆出一副妻子质问小三的模样来? 难不成…… “你喜欢你师父?”雪狼心里想着,口里也问了出来。 “不,我不喜欢他。”没想到木莲十分干脆的否认了,“但就算我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上你!” “……”雪狼翻了翻白眼。“神经病。” 她再不停顿,拿出可以照亮的火雏珠,径直走进的黑暗里。 木莲的声音却在身后毫不气垒的传来。“他绝对不能喜欢上你!雪狼你给我听着,你绝对不能让他喜欢上你……” 雪狼几乎想要扶额了,在深更半夜、又是在这黑黢黢的密林中,她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个神经病瞎扯这么久? 这木莲不是有恋师癖就是属太平洋……或者她干脆是火星来的? 这思维完全无法理解啊…… 以后还是少和她说话吧,最好是再也不要看到她了,雪狼可不想传染上神经病…… 正想着,火雏珠的红光中突然有黑影一闪,雪狼下意识的想要挥刀,却听见秦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阿雪?” 呼……雪狼松了口气,举高了手中的光亮,没好气的道:“你是想吓死我还是存心想找死?我刚刚差点就……” 话音未落,秦烨的身影便曝露在红光下,雪狼的鼻翼一动,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对。“秦烨,你身上怎……” 她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秦烨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便绵软无力的往地上倒去,吓得雪狼忙走过去接住他,仔细一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秦烨的身上不知为何多出了好几道伤口,又深又长,一看就知道是利器造成的,伤口造成的大出血很严重,他的一身衣服几乎全被染透了,此刻更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 难不成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发现了秦烨吗? 雪狼顾不上多想,找了个小树叉将火雏珠放上去,反手撕开自己的衣摆,将他身上的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随后不敢耽搁的将珠子放回口袋中。 没了火雏珠的光亮,整个世界便是墨汁一样的漆黑,但是黑暗显然更容易让人隐藏,在容成钰的人大肆搜捕的时候,任何一点光亮都可能带来危险。 光一灭,雪狼就有些犯愁了,秦烨身上如此之多的伤口,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走下去,否则运动加速血液流动,只怕还没走出树林秦烨就失血过多翘辫子了。 不能走,更加不能等在原地,否则就成了坐以待毙,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雪狼苦恼的皱紧了眉心,无意识的想要了云燮,要是她在就好了,她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突然,雪狼眼眸一亮! 对啊!她怎么又把云燮给忽略了,那家伙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又经历过同样的身份,她完全可以把秦烨藏起来,然后在一路的树上刻下只有她俩能看懂的现代行军符号,只要秦烨得救了,她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说干就干! 雪狼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掏出火雏珠照了照四周,然后俯身用匕首在身边的树干上刻了一个十分醒目的符号——反正只有她和云燮才能看懂,自然没有隐蔽的必要了。 随后雪狼扶起秦烨,吃力的带着他往前走,还要时刻注意地上是否留有血迹,要是一不小心露了马甲,她的努力不就白做了吗? 就这样,雪狼带着秦烨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而这个时候,在他们头顶上的一片空地上,却点着足足几十根火把,炙热燃烧的火苗将不大的场地照的一片通明,而火把中间的那几个人,脸色却是无比的凝重。 这几个人分别是云燮、卜夜、楚良、战裘、战羽,还有一个脸色青白、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美少年东方玥。 从雪狼和秦烨掉下悬崖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但是搜索却毫无进展,别说没有找到人、就连他们两个的影子都没看到。 那突如其来的天坠大石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之前没有撤离的五万人马全部投入到搜索之中,云燮紧急调来了狼域的人手,引导这些士兵在悬崖下的森林里寻找,同时也保证他们不会触动机关,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却一无所获。 那从天而落的石块杀伤力强大,却好在因为落下的时候、大多数士兵都在别处忙碌,所以损伤并不大,但是秦烨和雪狼的双双坠崖,却是这一队人马不可挽回的损失。 作为狼域的主人,没有人比云燮更了解这一片山脉中的危险,从悬崖上掉落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就算侥幸没死、身体也必定受伤,现在是夜晚、那两人手上没有任何火石,若是血腥味引来了林中的野兽,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而且,那些掉落的石块明显就是故意所为,若是那两人坠崖后受伤,又遇上那幕后之人,这情况…… “该死的!”云燮突然狠狠的咬牙,脸色铁青的咒骂了一句,掉头就冲卜夜吼道:“还没有消息吗?卜昼那边怎么样了?南柯人呢?” “御主……”说曹操、曹操就到,南柯快步从不远处跑过来,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估计也二十三、四岁左右,因为知道情况严重,他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怎么样?找到了吗?”云燮迫不及待的问道。 v189、并不止爱情 南柯面容一僵,缓缓摇了摇头。 云燮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眉心缓缓隆起,脑子里似乎有个金刚钻嗡嗡嗡的叫个不停,虽然明知道以他们两人的本事、生还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人心若能用理智掌控,很多遗憾就不会存在了。 “我们的人找了很多地方,几乎快把一片林子翻过来了,但是根本没看到雪姑娘和翼王爷的身影。” 南柯的脸色也有些疲倦,缓缓道:“以雪姑娘和翼王坠崖的地点推断,两人落下的地点应该就在那林子附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他们两人的痕迹……” “行了。” 云燮并不想听到这些消息,烦躁的一挥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双目紧闭眉心紧锁的模样看上去有些难掩的煞气,脸色也是苍白的,全身的气场分分明明的写了三个大字——我很烦。 雪狼对于云燮的重要程度,绝非一般人能够明白。 ——那是一种糅合了亲情、友情、敬畏、欣赏、心疼等等众多情绪的感情,复杂程度远远凌驾于任何情绪之上。 哪怕是死、都宁愿相陪——这样的执念,并不是只有爱情才能激发的。 独居高位、权势双收,太过安宁平静的日子会磨掉人的锋芒和戾气,以至于危险来临时,失去了原本属于自身的冷静。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逊毙了! 云燮暗暗咬紧了牙关,不动声色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焦躁的情绪被强制渐渐平息下来,拧眉想了想,她突然问道:“那林子附近可有人活动的迹象?有没有血迹?有没有布料残留?或者周围的树上有没有新刻上去的古怪图案?” ——云燮不愧是和雪狼同样出身的人,在同样的事情上,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雪狼想到要刻下只有云燮才看得懂的记号、云燮也很快想到雪狼很可能会用现代的文字来传递消息。 南柯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摇头。“没有活动的痕迹,也没有血和布料,这些我们都仔细检查过、不会有误,至于树上的古怪痕迹……御主恕罪,属下并没有注意,马上让人去查!” “不用了。”云燮却突然一摆手,很干脆的回绝了南柯的话。 她侧头看着不远处悬崖旁边、那被石块砸出来的巨大缺口,习惯一样缓缓眯起了眼睛,冷静道:“如果没有血迹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那么很可能他们坠崖的地点不在那里,不需要再去检查树木了。” “……是。”南柯一时间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云燮说出来他才反应过来,忙赞同的应和,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云燮抿了抿唇,幽幽看着前方,过了一会才斩钉截铁的道:“找长绳来,挑几个机灵的人绑上绳索从这里放下去,一点点的检查悬崖,哪里有痕迹、就说明他们落在哪里!” 楚良张了张嘴,缓缓点了点头。“没错,只有这个办法了。” 如果悬崖底下找不到两人、又一点痕迹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根本就没有落到底部。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坠落的半途中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使得两人中途停下了。 只有这样,才可能不在悬崖底部留半点的痕迹。 雪狼和秦烨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是在危险中也应该不太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两人的身手都不算差,会想到什么紧急的办法自救也不是不可能。 南柯应了一声,匆匆转身离开。 这里距离狼域总部不算太远,云燮一声令下,绳子很快便送了过来,顺带还来了数十个身手灵活的男子,没有人多啰嗦什么,这些人在腰间绑上绳子,半点没犹豫的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一条绳索由几个力气大的人拉着,将这些人一点点的往下放,云燮等人全聚集在悬崖边,脸色阴霾的看着那些人手中的火把光慢慢往下移动。 没有人说话,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气氛紧绷的就像一个充气过头的气球,用手指一碰就会爆掉一样。 在这样的紧绷中,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云燮两只眼睛鼓得像青蛙一样,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些缓缓下滑的橘色光点,焦急的模样几乎恨不得亲自跳下去。 楚良就站在她身边,同样眯眼注意着下面的动静,抽空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不用那么紧张,他们两个没这么容易死。” 云燮冷冷的瞥了他一样。“又不是你掉下去,你怎么知道?” 楚良呛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你就对他们两个这么没信心?” 云燮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没有回答。 楚良自讨没趣,看着云燮冰山一样的侧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郁闷的不再开口。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悬崖下传来一声惊叫,云燮的身子顿时紧绷,楚良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憋不住的大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找到痕迹了?” 静默…… 悬崖下诡异的安静了一会,才听到有人大声道:“御主,阿七被蛇咬了!” 蛇? 楚良惊愕的挑了挑眉毛,这悬崖上有蛇? “有生命危险吗?”听到不是有关那两人的,云燮的脸色忍不住失落,却很快收敛,凝眉问道。 安静了一会,那个男声才回到道:“是五步蛇!” 云燮果断的一挥手,“拉他上来,提醒其他人注意,小心防范!” “是!” 不一会,垂下去的绳子中有一条晃动了一下,那个被蛇咬了的名叫阿七的男子被缓缓拉了上来,云燮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就叫人带下去治疗了。 “啊!找到了!” 就这个时候,悬崖下再次传来了惊叫。“御主,我们找到了!” v190、蓝火令出 就这个时候,悬崖下再次传来了惊叫。“御主,我们找到了!” 找到了?! 云燮眼睛一亮,瞬间冲了过来。“在哪?” 楚良:“……” 她问的这个问题还不是一般的白痴,既然找到了痕迹,那自然是在悬崖上了,难不成还会在手上吗? 云燮也反应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出丑了,轻咳了两声,不等下面的人回答便抢先道:“找到痕迹的人晃动一下手中的火把,我们马上下来。” 话音刚落,底下的数十个火光中果然有两个开始动起来,上上下下的,深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找找附近有没有落脚的地方,继续。” 云燮大声回应道,记住了火把所在的位置, “是!”悬崖下传来回应声。 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云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的伸手道:“绳子!” ——火把晃动的地方距离云燮所在的崖顶还不算太远,如果是那个地方发现了痕迹,就说明雪狼和秦烨很可能在那里落了脚,按照距离来算、两人应该不会受重伤,就算受伤了,只要沿着找下去也一定找到两人。 听到云燮的话,站在身后的卜夜急忙将手中的绳索递过去,见云燮想也不想的往自己腰间绑,忍不住开口道:“御主,你要亲自下去吗?” “嗯。”云燮忙活着往身上绑绳索,头也不抬的说道。 “太危险了吧,还是让属下去吧。”卜夜有些不放心的道。 云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卜夜,你是不是太久没有看过我动手,以至于都开始怀疑我的能力了?阿雪的事、我要亲自去。” 卜夜乖乖闭上了嘴,她跟随云燮多年,深知她言出必行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什么人劝都没用。 “我也去!”战裘忙不迭的开口道。 “我也是。”战羽也开口道。 “那我就在上面掠阵,等你们回来。”楚良开口道。 “行!”云燮一口答应,半点都不犹豫。“卜夜,我不在的时候你全权听楚公子的,要记得做好准备,防止敌方来袭。” “是。”卜夜点了点头。 云燮低下头,将绳索在腰间打了个繁琐的海军结,伸手扯了扯,确定足够结实了,才抬头对卜夜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 随后,战裘和战羽也跟着跳了下来。 云燮往下降的姿势很奇怪,是在峭壁上蹬一下,然后整个人下滑一大段,虽然姿势有些难看,但是速度一流,很快便降到了之前雪狼和秦烨停驻的位置。 在那里的岩壁上,清晰的留下了秦烨抓住藤蔓时、被刺伤而流出的血迹,还有雪狼用剑在上面硬生生刺出的落脚点。 云燮只扫了一眼,很快便有人将她拉到了另一块平地上,也就是雪狼和秦烨遭到挟持的地方。 在那里,云燮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脚印,还有不少滴落的血迹,一直往前延伸,但是很奇怪的是,这里并非只有两个人的脚印,根据云燮的观察,留下脚印的起码有五个人以上。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雪狼和秦烨之外,起码还来了三个人。 云燮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不会倒霉吧?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提前劫走了? 她站起来,眉梢跳了三跳——以那两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带走?但是这里又没有打斗的痕迹,难不成……两人受伤无法反抗吗? “御主,血迹一直往前,我们要不要……”一个持着火把为云燮照亮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御主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啊…… “跟着血迹,往前走。”云燮扯掉腰间的绳子,伸手用指尖椽了椽眉心,停止了自己那些杂乱不好的猜想。 ——不管有没有被挟持,都必须找下去,她不相信雪狼会那么容易丧命。 主子一声令下,其余人自然不会反对,纷纷解掉绳子沿着血迹往前走去,一开始还好,血迹那么明显,跟着走就是。 但是到了半途,估计是伤口处的血液凝固了,渐渐的不再有血迹滴落,众人只有云燮懂得如何分辨野外的脚印,没办法,她只要一点点的检查过去,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落下了。 等到云燮等人找到雪狼和秦烨动手反击的地方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原来被雪狼和秦烨两人击杀的尸体已经被人搬走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掩盖过,但是却瞒不过云燮的眼睛,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蹲下来仔细查看。 地上的血迹分布量很大,根据渗透和范围来判断,起码是可以让三四个人丧命的血量。 云燮眼眸里的光闪了闪,唇角掀了个弧度。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抓住秦烨和雪狼,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的杀了他们,否则在之前就会动手,那么这里的血迹就不可能是那两个人的,这么算起来……估计是那两人反攻了。 还能反攻,情况估计不是太差,云燮悬着的心也安宁了不少。 她站起来,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就是这里了,通知弟兄们过来,给我把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地方全部翻个遍,我就不信不找到!” 众人被她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点点头,其中一个男子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往火把上一凑,咻的一声,狼域特有的信号弹立刻冲上云霄,在高空上爆炸,形成一朵蓝色的火焰,嚣张的漂浮在高空上,足足五六分钟才消失不见。 这是狼域的蓝火令,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发出,也只有紧急集合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蓝火,不是狼域中人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众人就只需要在原地等待四面八方的狼域兄弟过来,然后大范围的收缩就行,以狼域的势力再加上秦烨的军队,搜查方圆一公里,估计只要三到五个小时。 而这个时候,雪狼却遇上麻烦了。 v191、祸兮福兮 事实证明,雪狼这次出门绝对没看黄历,所以才尽撞些倒霉的事。 怀孕本就消耗体力,从悬崖上下来后雪狼又连续的作战偷袭,身体的力气就算没用光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将秦烨拖到一个山洞里安顿好,雪狼担心他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林中的野兽,只好又摸黑找了些气味浓郁的植物来掩盖这种味道。 好不容易做完了这些事,她就听到了一连串的犬吠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很显然——这林子里有大量的野犬。 而且这些犬显然是被一路上的血腥味给刺激了,乱吼乱叫的就像群魔乱舞。 为了防止被这些嗅觉敏锐的野犬发现了秦烨的所在,雪狼只好牺牲自己当诱饵,带着一大堆气味刺鼻的植物东躲西躲,但是显然运气不过关,才半个小时就被堵在了河岸边。 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河面,虽然不是很宽,但是水流却一点也不平缓,再加上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河水凉的刺骨,这要是跳下去、雪狼估计她肚子的那货估计就可以驾鹤西去了。 看着眼前呈半圆形包围她的野狗群,雪狼郁闷的直翻白眼,没被黑衣男抓住、却被这些畜生当成了猎物…… 想起近段时间自己遇到的倒霉事,她实在忍不住琢磨,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她要不要去求神拜个佛什么的,改改运也好啊…… 包围雪狼的野狗群从表面上来看有些类似于澳洲野狗,比普通的猎犬略大一些,毛色呈常见的沙色,四肢健壮而敏捷,长长的獠牙看上去寒光可怖,一双双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绿油油的光。 这种犬显然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雪狼并不了解它们的优点和弱点,不过看它们的四肢上的肌肉分布和口中的牙,再加上那十几只的数量,估计不会比狼群好惹…… 雪狼不敢大意,无格早已经出鞘,森冷而警戒的横列在胸前,将前面的空门防守的滴水不漏,一双眼睛更是杀意尖锐,一动不动的和野狗群注视,却也不敢贸然出手。 十几只野狗也不是闹着玩的,她手中的剑虽然锋利异常,但是若是这些狗一拥而上的话,以她现在的体力,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得想个办法,摆脱了这些家伙才行…… 雪狼一面警惕着,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要是现在手上有把散弹枪就好了,她根本不用担心被咬,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孤家寡人,前无路走后无援兵,仅有的武器也不过手里的剑和鞋帮中的匕首,和这些食肉动物肉搏,不是找死是什么?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被困的地方还是水源边,一般野生动物都喜欢在半夜来水源边饮水,若是再来几只大家伙,她今天估计就得折在这里了。 而就算没有,万一她受了伤、见了红,血腥味一传出来,难保不会引来更难缠的家伙,到时候一定更麻烦…… 雪狼思来想去的,最好的办法还是速战速决,在丛林中和野兽肉搏,得利的从来不会是人类。 心中想法一定,她的手腕顺势翻转,无格绯色的剑刃在惨淡的月光下陡然散发出清越的光线,犹如红色的闪电一般,顺划而过。 她刚要动手来个出其不意,脑子里突然一闪,一个焦急的男声凭空冒了出来。“笨女人,别动!” 雪狼被吓了一跳,原本准备好的动作瞬间停驻,她动了动眼珠、快速将周围打量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倒是原本围着她步步前逼的野狗群停了一下,一只只的摇头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突然,雪狼侧对面的草丛簌簌的一晃,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银色的光影凭空跳出,在空子矫健的转向,稳稳当当的落在她面前。 蓝狐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多出的生物,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笨女人,你没事吧?”小白狼的声音继续在脑子里响起,似乎是没听到她的回答有些不放心,不过它本尊可没有回过头来,还在继续和那些野狗大眼瞪瞎眼呢。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的莫名物种就是小白狼,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山脉它是怎么找到她的。 月光黯淡,星影疏离,河面上的潺潺流水倒映着破碎的光,而这些光线折射到小白狼的身体上,却使得它本就光亮的银毛几乎泛出光来,微微一动,油光如水。 “问你话呢?哑巴了?”迟迟没有听到雪狼的回答,小白狼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却依然没有回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野狗。 那些野狗似乎也被小白狼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像同类、又不像同类的“不知名物种”搞懵了,畏于它周身的不善气息,有些不敢上前,但是又不舍得就这样放弃已经到口头的“猎物”,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哦……我没事。”雪狼终于回了神,忙应了一声,复又奇怪的看了它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那么好,在东跑西跑之下,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山中的哪一个部位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就碰上小白狼了? 一定是小白狼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特意跑来找她的。 要知道这一人一狼的命,可是被血契牵得牢牢的,一方死、另一方也会跟着完蛋,像小白狼那么怕死的家伙,估计是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林子里吧。 “这个等会再说,我先处理了这些杂碎。”小白狼很傲气的回了一句,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野狗群放在眼里。 雪狼挑了挑眉毛,很干脆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拱手。 “你请随意,我掠阵。” *——*——* 今天还有三章! v192、威武的白狼(1) 小白狼身子一晃,恼怒的扭过头来:“你有没有良心啊?!” 雪狼不解的眨巴了下眼睛,她说这句话和她有没有良心有什么关系吗? 见雪狼一脸的无辜,小白狼白眼一翻,很是痛心疾首的道:“我大老远的、辛辛苦苦的跑到这种鸡不拉屎、狗不生蛋的地方来救你,你居然放心让我这种威武大气的狼王的弟弟和这种杂种货色打架?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雪狼淡定的道:“狗本来就不会生蛋。” 小白狼:“……”这是转移话题! 雪狼继续:“而且我又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提出要和它们打架的。” 小白狼:“……”这是推卸责任! 雪狼再继续:“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和我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所以你救我就相当于救你自己,难得你救了你自己之后还要和自己说谢谢吗?” 小白狼:“……”这是…… 啊啊啊……!她就是欺负它不会斗嘴! 小白狼用眼睛控诉她的罪责,实在是太欺负狼了! 雪狼心安理得的耸耸肩,指了指另一边已经平静下来、准备发起攻击的野狗群,好心好意的道:“你还是先解决这些东西吧。” 小白狼气结,又拿雪狼没办法,只好扭过头去,气势汹汹的怒吼了一声。“你丫的不想死就赶快给小爷滚!要是不……” 啪—— 一颗飞来小石精准的砸在它的脑袋上,顿时打断了它气势张狂的宣言,小白狼火冒三丈的扭过头,冲着正在挖耳朵的雪狼怒吼道:“你什么意思啊你!?” 雪狼凉凉的看了它一眼,语气有些阴森。“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话只有我能听见?” ——也就是说,刚刚它那气势盖天的话,其实就是变相的吼给她听罢了。 小白狼:“……”和雪狼呆的久了,它还真把这点给忘了…… 小白狼郁闷的扭过头去,一腔无法对雪狼发出来的怒火顿时转移了目标,那群倒霉的野狗自然就成了明摆着的靶子,被小白狼恶狠狠的盯着,牙关咯吱咯吱的作响,恨不得冲上去饱餐一顿的样子。 野狗群似乎被它这种虚架子给吓到了,原本想要上前的步伐忍不住顿了一顿,目光游离着看向好整以暇的坐在小白狼身后的绯衣女子,犹豫着似乎不敢上前。 雪狼感觉有些无趣,倒也不觉得意外,欺软怕硬本就是丛林野兽生存的法则,若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在这,估计这些畜生早就一拥而上了…… 这时,野狗群中突然传来高亢的犬吠声,似乎是藏在其中的首领看不惯下属如此怯懦的样子,吠声中带了鲜明的怒意和威胁气息,在这样的吠声刺激下,原本还犹豫不定的野狗顿时目泛凶光,一个个的半伏下前爪,身体后缩,低沉的吼声从牙关间溢出,响成一片。 雪狼知道,这是犬类开始攻击的前兆,因为不知道小白狼能不能抵挡的住,所以她表面看似轻松,实际上却半分也没有松开剑柄,全身的肌肉紧绷,做好了一有不对就立刻冲上去的准备。 就在这时,野狗群的攻击开始了! 只见最前面的十来只野狗猛然怒吠一声,身形顿时拔高,从地上一跃而起,龇着寒光闪闪的獠牙,前仆后继的朝小白狼扑过来,那些粘稠的唾液、在月光下闪动蚕丝一样的银光。 不过奇怪的是,它们的目标出奇的统一,全是对准了前方的小白狼,根本没有想要偷袭雪狼的意思,似乎是准备先撂倒这个打扰它们用餐的古怪东西后再放松的来享受美食。 不过很可惜,这个古怪东西可并非它们想象的那么好惹。 见十几只野狗一起扑上来,小白狼的眼睛里却不见半分紧张,似乎是高贵的狼族血统、让它的天性里就对这种狼和狗的杂交品种有些不屑和轻视,如此多的数量扑过来,它的表情甚至还有些讽刺。 但是,不屑归不屑,小白狼也不是个白痴的货色,只见它全身紧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全身精壮的肌肉宛如一张被拉到极致的长弓,强烈的力量感毫无隐瞒的爆发出来,满身原本柔润顺滑的银毛根根竖起,如银针一般绽开,恶狠狠的刺向周围的空气。 说来慢,其实不过半秒的时间,腾空袭来的野狗群就如一只只小型猛虎般扑下,嘶吼着冲向小白狼,那不算硕大的身体一加二、二加三,犹如一张大网那般,将小白狼孤零零的身影全部笼罩其中。 见到这种一面倒的情况,即便是见过了大场面的雪狼也忍不住微微呀了一声,手中的剑柄握的更牢,做好了随时上前的准备。 看在血契的份上,小白狼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甚至最好不要受伤…… 就在雪狼如此想的时候,小白狼已经被数十匹野狗死死的裹住,借着黯淡的月光,雪狼甚至能看见那些畜生尖锐的獠牙已经张开,气势汹汹的往小白狼身上咬去……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要出手帮忙的时候,匪夷所思的情况突然间开始了! 一束银光。 没错!就是一束银光,无比璀璨的光柱以小白狼为圆心,笔直的冲上云霄,光柱之亮不下于现代的聚光灯,并且不断扩大,眨眼之间便将围攻的数十条野狗全部包裹在其中。 “嗷呜——!!” 震耳欲聋的狼嚎声破空而来,响彻整片山谷,气势之雄厚庞大,惊飞了附近盘旋的夜鸟,整个山林瞬间一片沙沙,那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仓皇逃离的声音。 边缘处的雪狼更是直接受创,虽然已经及时伸手捂住了耳朵,却依然被这措手不及的狼嚎声震的耳膜嗡嗡,一时间几乎听不见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扩展到直径两米开外的原型银色光柱,在雪狼的注视下,突然间、炸开了! v193、威武的白狼(2)【红包加更】 雪狼怎么也没想到那光柱居然会这么突然的炸开,好在她在现代时常接触那些爆炸性的危险武器,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措手不及,却还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不知所措。 几乎是本能的,她瞬间俯下身子,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位置,整个人牢牢的贴着地上,还在嗡嗡直叫的耳膜只听到一声砰的爆炸声,整个世界顷刻间飞沙走石,强烈的飓风卷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沙尘石块树枝树叶不要命的往四周扩撒,几乎把雪狼整个埋在了下面。 而除了这些杂乱的东西外,雪狼还清晰的感觉到有不少温热的液体落在地上和身上,可惜她现在双手都忙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混乱仅仅维持了一分钟左右,整个世界便渐渐安静下来,雪狼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朝小白狼的地方看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小白狼依然站在原地,全身银毛光亮,连姿势都没动一下,但是它的脚下、以它为原点,方圆两米之内全都变成了一块死地! 真真是死地,连半颗草都没有,简直就像光头的脑袋一样干净! 但是两米之外,却是一派血腥的场面,原本围攻小白狼的那十几只野狗全部毙命,身体居然是被一种看上去很野蛮的力量整个撕扯开来,那些鲜红的内脏和惨白的骨头、连同它们惨不忍睹的尸体的残骸就这么大喇喇的摆在地上,时不时还有没有死后的狗抽搐一下后脚,那场面……怎一个恶心残忍了得? 即便是雪狼这种见多了血腥的人,见到这种场景也忍不住心里不舒服——当然、这里面大多都是因为她怀孕,见不得这些脏东西的缘故。 小白狼这一发飙,那些原本耀武扬威的野狗群顿时被秒杀了一片,剩下的那些还不到十只,也早已经被这种威力吓的够呛,一只只的伏在地上,被吓的全身发抖。 “嗷呜——!”小白狼又发出一声狼嚎,音量比起之前的那一声要弱的多,但是声音里的王者之气却尽表无疑,带着鲜明的威吓,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还不滚?等死吗?” 野狗群哪还敢放肆,原本只想饱餐一顿,却不想踢上了块铁板,一下子就秒杀了它们十几只同类,这样明显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它们自然不敢再放肆,在小白狼的怒吼下一只只的夹起尾巴跑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地面还在印证刚刚那场战斗的真实性。 小白狼扭过头来,对雪狼傲娇的一扬下巴,很得意的道:“怎么样?小爷够帅吧!那些个杂碎、居然也敢挑衅小爷,活该被撕个粉碎!” 说着,还犹自不泄气的想要对着那些尸块踩上几脚,但是看到那些血淋淋的肉块,又嫌恶心的下不去脚,急忙跳到雪狼身边,不去看那些东西。 雪狼眨巴了下眼睛,总算是回了神,蹲下身子一看,又愣住了。 原来,在大显神威之后,小白狼原本泛着绿光的眼眸居然变成了金色! 没错,就是金色,而且是那种极纯极纯的金色,乍一看上去就像阳光璀璨一般,比那些什么的黄金的恶俗颜色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在这样一双金眸下,小白狼原本就漂亮的外形更加添了几分难掩的霸气,整只狼威武不凡,总算有了点它经常挂在口头上说的高贵。 见雪狼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小白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却偏偏要露出不耐烦的模样,没好气的瞪着她。“看看看,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霸气的小爷吗?” 看在它刚刚出手解决了一个麻烦的面子上,雪狼决定不和它计较这种小问题,有些不解的看着它,道:“小白,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眼睛?”小白狼看不见自己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用爪子摸了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什么怎么回事?” “变色了。”雪狼好奇的看着它的金瞳,“变成金色了,颜色很漂亮。”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小白狼不以为意,表情也不见惊讶,偏生又带了几分得意,好像存心要让雪狼惊讶一样,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小爷我是狼族百年一出的白狼品种,又是狼王的亲弟弟,身份之高贵岂是你们这些小小人类可以想象的?我的血统自然不能和一般狼族比较,这金瞳就是我们白狼的象征!” 说着,它露出一个得意又高高在上的表情,等着雪狼的惊叹。 哪知雪狼半分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继续问道:“那之前怎么没看你露出来?”说的这么玄乎,天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小白狼这性子,她了解不是一天两天了。 “笨啊你!”小白狼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的妖力都被那个该死的云罗法阵给吸光了,金瞳本就是妖力存在于血脉中才会有的特殊情况,没了妖力、自然显不出金瞳了。” “这么说,你的妖力恢复了?”雪狼挑了挑眉毛,回想起刚才那个堪比现代热武器的银色光柱,难道那东西就是小白狼那所谓的妖力吗? 果然威力彪悍,在这种没有科技的古代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才恢复了五分之一罢了,要不然凭小爷的本事,那些杂碎别想碰到我一根狼毛就会被炸成粉末!” 小白狼想起之前不小心被一只野狗碰到了自己的爪子,恶心的直抽嘴角,打定主意待会一定要好好洗洗,那些狗东西臭死了! 恢复了五分之一? 雪狼愣了愣,顿时想起了失散的五颗灵珠,现在她只找到了一颗,这么说起来、她每找到一颗灵珠,小白狼就能恢复一部分的妖力,若是她把五颗珠子全部集合,小白狼也就可以恢复了全部的妖力了。 想起那个威力彪悍的银色光柱,才不过是小白狼五分之一的力量,雪狼就忍不住挑眉,没想到这漂亮的像个宠物一样的小白狼,居然还是个强大武力份子。 她有点好奇了,若是妖力全部恢复,它会强到什么地步呢? *——(废话不要钱)——* 谢谢读者redtears88送的红包,也感谢各位的一直支持。 这段时间一直卡文很严重,基本上没什么存稿了,导致更新都受到了波及。再加上私人事务的耽搁和我手上还有另外一篇稿子,编辑催着发文,所以这一段时间大都是三更,等到下周二的时候,新文发布了,我会一天五更到六更的补充给大家,还请见谅,谢谢。 v194、朋友?敌人? 小白狼等了很久也没等来雪狼的惊呼,她又带着面纱、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小白狼憋不住话,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惊讶吗?” “嗯?”雪狼正在想事情,根本没仔细听,直到小白狼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惊讶什么?” 小白狼气结,举起爪子恶狠狠的指着自己的眼睛,漂亮的金瞳很不友善的盯着她。 “哦,你说这个啊。”雪狼恍然大悟。“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见多了。” 也是,在美瞳如此盛行的现代活了那么多年,又经常穿梭于世界各地,雪狼什么颜色的眼瞳没见过?别说是金色,就连白色的瞳孔她也见过,只是那些美瞳远没有小白狼的眼睛好看,所以把她惊艳了一下而已。 她……见多了??! 小白狼却不知道这些,它完全被雪狼的这句话给打击到了。 什么叫多了?这样高贵霸气的金瞳在人界很常见吗?为什么它一个没见过? 见小白狼的表情很纠结,雪狼也不知道它在纠结什么,索性懒得开口问了,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四周,她按捺住心头的恶心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小白狼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根本懒得搭理她。 雪狼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丛林刷刷的异响,原本还以为是这些血腥味引来了野兽,却不想林子里突然跳出了七八个黑衣人来。 看到这些黑衣男,雪狼愣了一下,突然很有扶额的冲动。 她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啊?怎么会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她呢?刚打跑了一群畜生、又来了一群比畜生还畜生的东西…… 唉……命苦啊! 若是被那些眼神冷酷的黑衣男知道、他们在雪狼眼里是比畜生还畜生的存在,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有趣的表情…… 不过他们此刻倒是没空注意雪狼的神色,他们的目光全被地上那些血淋淋的野狗残尸给吸引了,血液和内脏中的东西糅合,大喇喇的曝露在月光下,河岸边的空气中弥漫着几乎要催人欲吐的恶心气味…… 看到这种恶心场面,几个男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他们都蒙着面纱,不过那眼睛里游离的光却是掩盖不了的。 雪狼开始考虑要不要偷袭逃走,但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她的体力不够,不足以支撑明面对抗八个大男人,其二是……她在那些黑衣人中、看到了老熟人。 东方闵漫步从几人中走出,慢条斯理的解下脸上的面纱,温和的笑道:“三妹,我们又见面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雪狼很不给面子的皱眉道。 ——她早就知道林子中的那些黑衣男是容成钰的人,那么东方闵在这里,她也不会觉得多奇怪。 雪狼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多少让东方闵有些尴尬,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人,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先退下。” 这声音嘶哑如同破钟一般,雪狼没有听过,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根本不畏惧东方闵的身份,雪狼当下肯定,这估计就是那传说中飞刀和毒物用到出神入化的玄武了。 可惜玄武站在丛林的阴影里,全身又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以雪狼的夜视能力、就算拼尽了力气,也顶多看到了一个消瘦的人形而已,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东方闵听到玄武这种带有命令性质的话,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却又不敢和他撕破脸,玄武不算什么,但是站在玄武身后的容成钰、那太子爷的身份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无奈之下,东方闵只好咽下没有说完的话,退到一边。 玄武这才转过头来,对对面的雪狼一拱手,“东方三小姐,久仰大名了!” 雪狼冷哼了一声,很不客气道:“若是在说这句话之前、你先把脸露出来,可信度会高上一点。” “呵呵……”玄武丝毫不在意她带刺的言语,反而笑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本公子吗?”玄武的话刚落,另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传来,虽然有微微的沙哑,却依然是雪狼十分熟悉的语调。 雪狼扭过头,看见自己侧对方的一丛树枝正悠悠的晃动着,不多时、一身白衣的云燮便从中闲庭漫步似的走出,她的身后、还跟着足足十五个以上的狼域子弟,大大方方的从丛林中走出来。 一见到雪狼和小白狼站在一起,云燮眼里的神色骤然松了松,似是长长的吐了口气,她用眼神询问道:“没事吧?” 雪狼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但是玄武那些人,一见到云燮带着狼域众人走出来,那脸色顿时就变了,再一看对方的人数几乎是自己的两倍以上,出于对这个组织的畏惧,几个人忍不住偷偷朝玄武看去。 玄武的神色完全笼在阴影里,任谁都看不出来。 云燮几个跨奔走到雪狼身边,很自然的和她并肩而立,而那些狼域弟子则一声不响的站在两人身后,和玄武的人一下子形成了对立的姿态。 见雪狼无事,云燮的心情便放松了很多,挑眉看着对方那可怜巴巴的几个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当是哪位贵客在我狼域内乱闯乱跳,原来是夏太子手下的施毒能将玄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哪里。”玄武不敢多说,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可是整个狼域的主人,你可别看她笑起来和蔼,说不定笑到一半就会给你捅刀子了。 看着两人并肩站立的自然模样,玄武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想起来之前朱雀提供的情报,说是东方三小姐加入了狼域,现在还是狼域里仅次于云燮的核心人物,原本他还半信半疑,现在一看,十成十是真的了。 有了雪狼的存在,难怪秦烨居然会和狼域合作, 唉……玄武暗叹了气,已经料到自己的任务八成是成功不了了。 v195、完胜! 其实这一次行动,容成钰并没有亲自参与,原因是夏王卧病了,他作为太子不得不侍奉在旁,帮助处理朝政,实在是腾不开身,这才不得不使用远程遥控。 但是这种远程遥控、怎么也比不上现场指挥来的妥当,毕竟很多情况都是临时起变的,而这里又没有现代那种高科技的通讯设备,想要及时了解情况和改变策略没那么容易。 这样一来,就只能寄希望给在现场的下属,希望他们能机灵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容成钰这次派出的人居然是玄武,若现场指挥的人换成是心机不下容成钰的青龙,只怕雪狼和云燮就没这么轻松了。 “玄武大人实在是客气。”云燮笑的弯起了眼眸,看似纯真无害到了极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玄武那些人盯着她那明晃晃的笑容、愣是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心房。 这不,云燮继续保持着她那张无害的兔子脸,笑眯眯的继续道:“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冲入我狼域的境地,上蹿下跳了那么久还活在这世上的、你们是当今头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实力啊?” 云燮的这番话、就是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锋芒暗藏,她身后的那些人更是一个个的小刀眼,唰唰唰的朝玄武等人刺去,虽然明知道他们不可能贸贸然冲过来动手,但是被人这么死死的盯着、有几个人能熟视无睹? 玄武继续保持沉默,事实上,他也根本无法接上云燮的话。 半尺崖山脉是狼域的势力范围,这一点是三国百姓都知道的事,要说他们是误闯、不知道这里是云燮的地方,那也太不可信了。 而狼域这块势力,在三国内本就微妙的很,本身虽小、整体实力却不容小觑,若非必要,只怕三个国家中、没有人是想刻意和他们交恶的。 而这次来,容成钰给玄武的两个任务,一是将雪狼带回夏国,二是找机会杀了秦烨,就算第二个任务完不成,也要他务必将雪狼寻回。 甚至在这一点上,容成钰还隐晦的提示过玄武,只要能将雪狼带回来,必要的时候用点手段不用在意,只要不伤害到她的性命就行。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雪狼明显是不可能乖乖和他们回去夏国的,而秦烨被她给藏了起来,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再加上狼域的主人又现身了,摆明了站在他们那边,玄武率领夏国势力不打招呼就潜入别人家的后院、本就是理亏…… 这一连串的不利情况一旦结合在一起,玄武就立马猜到,他们的两个任务可能都无法达成了。 或许,这两相结合之间,最让玄武料想不到的是,云燮居然会那么紧张雪狼,甚至不惜暴露狼域的整体势力,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他们的搜查举动,再加上这半尺崖山脉本就危险四伏,又被精心安置了隐秘的机关,玄武一行人中纵然有对机关擅长的人员在,不得不一再小心谨慎。 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更慢了,又是害怕打草惊蛇、又是因为丛林太大,再加上雪狼这个擅长丛林隐藏的现代高手,束手束脚之下,玄武他们能抓到雪狼等人才怪呢。 “怎么?本公子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迟迟没有听到玄武的回答,云燮继续笑眯眯的问道,眼底深处,却隐约有寒光在掠动。 她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更是横眉竖眼,煞气重重。 雪狼更是直接,有了云燮这么个大好的挡箭牌,她若不会利用那才是傻子,就让云燮和玄武慢慢磨吧,她早抱着小白狼去河边清洗去了,那溅在身上的血液可不怎么舒服啊…… 至于云燮,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别看她在雪狼面前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很高傲的人,这个世上能无视她的人唯有雪狼一人,别人若敢轻视她一分,她就必将还以十分、教教对方如何认人。 而玄武这边更是悲催了,他哪是不想回答,而是这云燮的话太犀利了,根本没有给他回话的空间,而且没有容成钰的直接指令,他也不敢贸然和狼域翻脸,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别说狼域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就是他们那神出鬼没的杀手也足够叫人头疼了。 若是激怒了云燮,随便一道指令下去,那些吸血蝙蝠一样的刺客前仆后继的冲往夏国,大举暗杀朝中人员,那才是一场大灾难! ——以云燮的性格,敢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根本不需要怀疑。 思来想去,玄武纵然再不甘心,也不敢和云燮硬碰硬,不得已的轻笑道:“狼域王说哪的话,试问这普天之下,敢‘听不见’您说话的人能有几个?在下只是不知道狼域王到底想让在下说什么而已。” “就算真的那么几个‘听不见’本公子说话的人,那其中也绝对没有你的位置。”云燮语气淡淡,言语之间却没有给玄武留半点面子,倏然皱起的眉头,她清秀到有些稚嫩的脸上凭空多出几分冷意。 “既然不知道本公子要什么答案,那你们这些杂碎还留在我狼域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 ——云燮也不是笨蛋,玄武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那一手毒物确实是用的出神入化,和他硬拼、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还不如先放他走,反正她云燮要一个人死,从来不需要真正亲自动手。 玄武虽然被她这些话说的心生恼怒,却也知道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反正现在两个任务都无法完成了,再待下去、若是被飞鹰军发现,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玄武全身一震,顾不上在意云燮的讽刺,一拱手,很干脆的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即刻离开狼域,只是三小姐,太子让在下提醒你一句,无论如何,你还是东方家的人,我们不会忘记,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玄武说着一扭头。“我们走!” v196、她想要的 玄武说着一扭头,很干脆的道:“我们走!” 几个黑衣男如临大赦,忙不迭的跟着玄武,很快便消失在丛林中。 小白狼很不屑的撇撇嘴。“这算什么?退场前的豪情宣言?败了就是败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云燮耸了耸肩,她听不见小白狼的话,自然也不会回答,倒是回头上下打量了雪狼一群,似笑非笑的道:“不错啊,从悬崖上下来,又在林子里溜达了大半夜,居然没受什么伤?狼,你本事见涨了啊……” 雪狼有些疲倦的看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多说,将秦烨的大概位置告诉了她,让她赶紧派人去接,虽然她找的位置足够隐蔽,又放置了大量干扰气味的植物,但是秦烨本就失血严重,再耽搁下去,难保不会有危险。 对于这一点,云燮倒是没有反对,她和秦烨本就是合作关系,利益都没拿到手、合作方怎么能先死呢?她这个铁公鸡可不答应…… 派了几个人前去找人,云燮见雪狼的脸色不是太好,忍不住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去和他们汇合?” 哪知雪狼却摇摇头。“我不和他们汇合了,我直接去狼域总部。” “啊?”云燮弄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可都在找你呢?” 雪狼偏过头,敛眸遮掉了眼底的疲倦,长长的睫羽耷拉下来,影子和黑色的面纱融为一体,分辨不清。 见她如此模样,云燮倒是愣了一下,心里朦胧知道了些什么,眉头一皱,直接问道:“是因为秦烨吧?你还在和他闹别扭?” 雪狼依然没吭声,但云燮怎么知道,她和秦烨之间根本就不是闹别扭那么简单。 云燮盯了她半晌,也没见她有开口的打算,忍不住有些泄气了,郁闷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们两个事情永远一团乱麻,我才不想知道呢!” 雪狼抬起头来,“你生气了?” “没有,我生什么气。”云燮很干脆的否认道,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是没有生气,顶多心里有些郁闷而已…… 她把雪狼当做唯一的战友,什么也不瞒着她,什么都为她计算着,自然也希望雪狼能对她信任,不要什么事都不告诉她…… 而她避而不答的态度,显然有些让云燮失望了。 雪狼是个很聪明的人,对云燮虽然算不上百分百的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见她如此表情,心里就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微微一叹,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我只是……” 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这后半句话,雪狼有些说不出口,她从来不是能把感情随便挂在口里的人。 她的感情就像一杯温开水,虽然无色无味,却是一点点深入骨髓,平日里不引人注意,却从没有一天消失过。 想了想,她还是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秦烨已经玩完了,我不可能再和他回到紫煌城里去了。” “啊?你说什么?玩完了?”云燮被她的重磅炸弹炸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也顾不上生气了,拧着眉头道:“怎么会玩完了呢?你们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一点小吵架就要说结束呢?” 对面云燮一口气提出来的三个问题,雪狼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她只能摇头道;“算了吧阿云,我和他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我能告诉你,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和秦烨的关系,就在这里斩断。” 雪狼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是平淡的,但就是这种平淡的语气,偏偏生出一种坚定的感觉,好像她永远不会后悔,好像她真的已经下定决心…… 云燮皱紧了眉头,盯了雪狼大半晌,终于无奈的叹气道:“好吧,感情的事我本来就不懂,你们两个的感情更是复杂中的复杂,我懒得瞎搀和,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顿了一顿,语气倏然有些严肃下来。“不过阿雪,我还是要多嘴一句,你不要意气用事,秦烨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也敢肯定你一定也是喜欢秦烨的,如果不是真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不要随便尝试着放手,爱情是禁不起犹豫的,你不要为了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阻碍了自己的幸福。” 雪狼苦笑。 云燮就是云燮,眼里看到的永远是最深层的原因,而嘴里的言语,更是尖锐的一针见血。 爱情是禁不起犹豫的…… 雪狼不得不承认,云燮说的很对。 上一世、她也是沉淀在那种犹豫里,现在挣脱出来了,再回头看看,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能勇敢一把的话,或许事情就会大不一样,就算a少不肯接受,至少她心里的遗憾能少一些。 那现在呢?她是不是又陷入同样的犹豫里了? 雪狼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什么都不考虑,快刀斩乱麻的切断和秦烨的感情,在狼域内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等抬起稳固了、脸上的伤好了,她就全力帮助小白狼收集灵珠,把它送回妖界解开血契之后,再回到狼域专心致志的养胎、生子,从此再不下山。 她实在是累了,没有精力在重复一次那种飞蛾扑火一样的爱恋,她想要的爱情本就不是炙热如火的生死大爱,她已经老了,虽然表面还年轻,但心早已经开始衰老,玩不起那么激烈的感情了。 若有一个男人,能护她、爱她、疼她、会给她做饭煮粥、会陪她散步游玩,能给她依偎的肩膀,能包容她有时候突如其来的不安和小小任性……那就足够了。 若这个人是秦烨,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是……不行啊。 秦烨怎么可能为了她的痴心妄想,抛却那锦绣的前程呢? 这种事,雪狼连想一想,都觉得是奢望。 她摇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到一边,站起来道:“我们走吧,去狼域。” v197、她的决定 云燮叹了口气,认命的陪她站起来,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等等阿雪!你去了狼域,秦烨那边怎么解释?他要是知道你不见了,不疯了才怪!” 雪狼的脚步才刚一迈出,就被云燮这句话给扯的停住了,她顿了一顿,淡淡道:“不用解释。” “啊?”云燮傻了,不用解释是什么解释?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告诉他没有找到我就行了,他应该不会怀疑你。”雪狼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 云燮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误导秦烨,让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或者是被容成钰抓回夏国去了?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你?阿雪,你实在是……” “你不是也说了,感情是禁不起犹豫的。”雪狼突兀的笑了笑,眼眸弯曲如同新月一般美丽,眼里的情绪却淡漠的没有一点光泽。 “就算一开始他很不甘心、翻天覆地的找我,但是这样的疯狂是不能长久维持的,等日子一长,他就会逐渐冷静下来,就算心里还打着一个结,也不会为我要死要活,他还有自己的责任和人生要继续,不会因为我放弃的。” 雪狼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是把一切都看穿了,那种冷静而淡漠的口吻说出这些预兆未来的话,几乎带了如同沧桑一般的味道。 云燮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似乎是难以理解的看着雪狼,沉默了半晌,才忍不住喃喃道:“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就算秦烨最后还是能好好的过日子,但是这样的事会给他留下多大的创伤?这样对他是否公平,你想过吗?” “我不想去想。” 雪狼探出手,纤细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慢慢摩擦着腹部衣服上的纹路,她垂着眼眸,长睫掩盖了晶莹的眼底,一切情绪都被牢牢包裹着,不泄半分。 “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日子,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孤独的孤狼纵然有着太多的相似点,但是也有一样的桀骜和叛逆,这样本就沉浸在冰雪里的两个人,是没办法给予对方温暖的,倒不如……放彼此自由,说不定他还能找到更值得他拥有的温暖。” 雪狼说着,便要起步离去,但是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长久的套着一只绯金镯子,雕刻精致,用材昂贵,虽是装饰物却如艺术品一般完美,套着她雪白的手腕上,线条流畅的彩凤光彩熠熠,眼里的红宝石如她的绯衣一般鲜艳。 秦烨说,这个镯子取名为凤凰,是取凤凰于飞的意思。 他还说,只要这个镯子还套在她的手腕上,那他就不可能放开她。 现在想起来,雪狼忍不住好笑,他就会这么笃定她一定摘不下这个镯子吗?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个男人斩断关系了,她却为何到现在才想起要把这个镯子还给他呢? 真的……只是想不起来的吗? 雪狼忍不住垂眸,长睫敛去了眸底的情绪, 无格就在她的衣袖里,以剑刃的锋利程度,绝对可以一剑削断她腕上的手镯,这样的话,除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和秦烨就再没有明面的关联了。 手指动了动,想要抽出袖里的无格,但是雪狼的手,却这么突兀的停了下来。 突然有种疼痛冲了上来。 似乎来自腹部里的孩子,又似乎来自她本人的心底。 那般激烈刺心的疼痛,好似似曾相识,却又让雪狼觉得恐惧,手指轻颤着,终究拔不出那把轻若无物的利剑。 算了…… 她自我安慰一般叹了口气,暗暗道,就算是给自己留下一份纪念吧,一个镯子而已,算不了什么吧。 “狼……你怎么了?”见她突如其来的沉默,云燮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能感觉道,雪狼那平静的外表下绝不平静的情绪。 想到她强硬的不似女子的性格,云燮的一颗心就止不住的开始收缩起来,这家伙……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傻事吧? 雪狼回过头,看到云燮那张皱起来的脸,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雪狼笑了起来,缓声道:“别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我会好好的……” 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会好好的,不会让任何危险伤害他们母女。 云燮眼神古怪的盯着她好一会,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担心还是放心,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才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秦烨那边我还得回去,估计这些事情还得花上几天时间才会结束,你就先跟着小九、小六去总部,我会让珈蓝直接过去找你。” 她看了一眼雪狼面上的轻纱,轻轻道:“无论如何,先治好伤再说吧。” 云燮了解的雪狼的个性,是属于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轻易不会改变的人,现在再怎么劝她也是无用,还不如先按她说的做,说不定让她和秦烨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事情还会有新的转折。 雪狼点了点头,云燮一招手,身后仅剩的几个男子中顿时走出两人,对着雪狼一颔首,沉声道:“雪姑娘。” 雪狼也微微颔首,轻声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九和小六一前一后的说道,配合的很是默契。 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云燮也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去总部,我会让珈蓝尽快赶过去,随后等我办完了手上的事再回来找你。” 雪狼点头,没什么好反对的。 云燮莫名的叹了口气,什么也不多说的招了招手,带着剩余的人转身走进了丛林。 “我们也走吧。”雪狼对小九和小六道。 两人同时点头,一言不发的带着雪狼往总部而去。 v198第二颗灵珠显世 时间如流水,一眨眼的时间,雪狼已经在狼域的总部里待了有四五天的时间了,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出门,就窝在云燮早已经为她准备好的小院里,一面配合珈蓝的治疗,一面安心养胎。 云燮一直没有回来,而雪狼也从不开口向狼域中人询问外面的事情,整个人就像蜗牛缩进了壳里,自主的斩断了一切外来的联系。 什么都不去问,什么都不去想,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全心全意调养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的思维几乎放空了,除了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会摸着左手腕发呆外,她看起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还在狼域内侍女丫头齐全,即便雪狼什么都不做也不会饿死,反而在静下心来的调养中,害喜的症状渐渐消失了。 珈蓝也告诉她,最多再过五六天的时间,她脸上的伤疤就会全部脱落,新的肌肉生长,整张脸会重新恢复容貌,只是因为到底是复过容的,可能看上去会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对此,雪狼也并不在意,只要一张脸能见人就行,要是成天面纱不能离身,等夏天来了她不热死才怪。 而这些日子来最让雪狼开心的事,莫过于珈蓝告诉她,她的胎息已经稳定了,只要不再有大的情绪波动或者外在损伤,胎儿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和雪狼一起来到狼域的小白狼,它似乎已经习惯雪狼那从来不履行的话,再加上又得知她怀孕,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催促她赶快去找灵珠,这些天更是动不动就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山里的哪头母狼了。 见识过它的能力后,雪狼也懒得再为它担心,默认了它这种神出鬼没的古怪行迹,一闲下来她就看书,或者是琢磨云燮画下的那些图纸,到吃饭的时间自然有侍女将饭菜送上来,然后又无声无息的退下,等雪狼用了餐,才会出来收拾碗筷。 因为早就吩咐过不喜吵闹,所以有时候除了吃饭的时间,雪狼的视野里连一个人都看不到,这样的日子宁静得有些过头了,虽然有些寂寞,雪狼倒也不在意,性子越发沉淀起来。 就在这天中午,雪狼刚刚用了午膳,感觉有些困了,想去软榻上趟一会,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然后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看着有些气喘的小白狼,雪狼难得惊讶了一下,“你怎么了?跑成这个样子,活见鬼了?” “不……不是!”小白狼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些遏制不住的激动和狂喜,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不是……不是见鬼……是……是……” 雪狼翻了翻白眼。“到底是什么?你一口气说完行么?” 小白狼瞪了她一眼,索性一屁*股坐下来,好好的喘了两口气,换了一种语气,几乎是尖叫着道:“是灵珠!是灵珠啊笨女人!” “什么灵珠?”雪狼听的莫名其妙,“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啊?” “啊呀你怎么这么笨!?”小白狼急的有些抓耳挠腮,跳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一下子扑进了雪狼的怀里,一双金色的眼眸在午后璀璨胜过窗外的阳光。“是衔金珠!是衔金珠啊!我终于肯定了,我找到衔金珠了!” 雪狼眨巴了下眼睛,将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找了张凳子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衔金珠……如果她没记错的,这是那失落的五颗灵珠之一,居然就这么被小白狼给找到了? 小白狼按捺下心思,将自己找到灵珠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总算让雪狼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早在进入狼域总部的时候,小白狼就察觉到了灵珠的气息,只是那个时候雪狼的情绪实在不稳定,它没敢和她提,只好自己循着气息去找。 但是狼域的总部太大了,导致小白狼感觉到的气息断断续续,害得它早出晚归的找了好几天,终于让它发现了灵珠的确切所在,只是那个地方它进不去,这才心急火扰的跑来找雪狼。 雪狼眨巴了好几下眼睛,难怪她老觉得这几天小白狼不太对头呢,原来它早出晚归是为了衔金珠啊,亏她还以为它看上了山中的哪头母狼了呢。 和雪狼相识这么久了,却只找到了一颗火雏珠,若说小白狼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它又必须依靠雪狼,不敢和她翻脸,这种郁闷也只得压在心里。 但是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让它找到了第二颗灵珠,小白狼不兴奋才有鬼了。 雪狼若有所思的揉了揉下巴,她答应小白狼会帮它收集五颗灵珠,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是好像她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一人一狼身上的血契还没有解开,这始终是个隐患,既然她现在的胎息稳定了,那就等脸上的伤疤全部脱落之后,专心办这件事吧。 最好能在肚里的孩子落地之前把血契解开,这种古怪的东西是以血为契约的,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对她出生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打定了注意,雪狼从凳子上站起来,“既然这样,那我陪你去看看,想我手上的狼首令都拿了好长时间了,有了它,狼域里就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哦!太棒了!”见雪狼答应的如此爽快,小白狼兴奋的两眼直发光,迫不及待的往外冲去。“那我们快走快走,那地方还有很远呢。” 看着它如此兴奋,雪狼不免也被感染了一些,心情微好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云燮曾找过一个叫占罗的男子给她占卜,那个男人占出来的五灵珠的下落是“金在云、木在椅、水在心、土在无。” 难道这“金在云”的意思,指的就是衔金珠在云燮的势力范围内吗? 这也太玄了吧?雪狼翻了翻白眼,能猜中的人还能叫人吗? v199、狼域禁地 跟着小白狼,雪狼一路往前走,足足穿越了大半个基地,还越过了一小片森林,一人一狼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个黑黢黢的、并无出奇的山洞,雪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说的就是这里吗?” 小白狼很肯定的点点头,眼里的光使得一双金瞳都快变成了超级电灯泡。“没错,就是这里,我能感觉那股极端浓郁的灵珠气息!” 小白狼能够感应到一百里以内的灵珠气息,但是要分辨到底是什么属性的灵珠,则需要走到极近的距离,雪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怀疑小白狼的话。 她只是有些不解,就这么一个山洞而已,小白狼自己为什么不能进去呢? 她没有问小白狼,而是自己往前走去,刚刚踏入山洞的范围内,眼前黑影一闪,无声无息间,眼前倏然多出了三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持着一把古怪的黑色弯刀,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狼域禁地,闲人免入!” 三人同时开口说道,声音重叠在一起,简直就像同一个人一样,而让雪狼惊讶的是,这三个男子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容貌、还有装着、表情、武器、甚至是眼里的神情,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亲眼所见,雪狼都会因为这是一个人在照双面镜呢。 三胞胎! 居然是三胞胎守卫! 雪狼有些惊讶了,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现代,三胞胎的出生率低的可怜,因为很少有孕妇能支撑着顺产下三个孩子,这样一对三胞胎若是并肩作战,凭借着三人之间那种得天独厚的心理感应,杀伤力绝对不是翻上三倍这么简单。 真不知道云燮是从哪找来的这对三胞胎。 “就是他们!他们拦着不许我进去,速度很快,我闯不过去。”小白狼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雪狼忍不住挑了挑眉。 小白狼的速度可是雪狼亲身领教过的,它居然都闯不过去?很厉害啊…… 她翘了翘嘴角,可惜啊,再厉害也是无用,她可是不是跑来打架的。 在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森冷的注视下,雪狼慢条斯理的拿出云燮早就给了她的狼首令,笔直的举起,对向那三个人,她的声音平淡又冷静。“我是狼域二首领雪狼,狼首令在此,让路,我要进去。” 三个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中间那一个上前一步,收了手中的弯刀,微低着头、用双手接过狼首令,仔细一看,顿时单膝跪下,高举狼首令,沉声道:“影一见过雪姑娘!” 其余两个男子半点都没犹豫,径直单膝下跪,同样沉声道。 “影二见过雪姑娘!” “影三见过雪姑娘!” 三人的声音依然冷漠,却隐约夹杂着一份恭敬,就算不是对雪狼,也是对她手中那块狼首令。 ——狼首令,天下仅有三枚,用上等玄冰寒铁打造而出,采用了别人无法知道的锻造和雕刻技术,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可假冒,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假的。 这三枚狼首令,代表的是整个狼域的至高首领,一枚在云燮手中,另一枚则被收藏在狼域密室,而最后的那枚,云燮早早的便送给了雪狼。 而这每一枚,都是狼域内至高无上的信物。 “影一、影二、影三,很独特也很冷酷的名字。”雪狼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收回了那枚狼首令,淡淡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三人同时退向一边,弯腰颔首,单膝跪地,影一沉声道:“雪姑娘拥有狼首令,可以自由出入狼域任何地方,请——!” 绝对的恭敬,不管他们服不服雪狼这个首领,只要她坐上了这个位置,代表的就是实力! ——云燮手下的狼域,别的不说,忠诚度绝对是百分之百,她不会容下半分不敬。 雪狼并不觉得意外,对小白狼一招手,便径直从三人面前走过,大喇喇的走进了山洞中。 从那三人说这是禁地开始,雪狼就猜到这不可能只是个山洞这么简单,所以在看到那一排往下的楼梯时,雪狼丝毫没有惊讶。 由小白狼循着气息往前走,雪狼跟在后面走的不快也不慢,火雏珠在手,红光平稳柔和,照亮了一大片区域,连火把都省了。 没想到这山洞里居然这么大,简直是九曲十八弯,雪狼已经记不清到底绕过了多少弯弯道道,好在她谨慎,进来时已经在门口绑上了金蚕丝,倒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这边这边,快啊!已经很近了!”小白狼兴奋的在前面一路,一路小跑的几乎飞起来,再次站在一个分叉口说道。 雪狼跟上去,穿过了一道狭长的暗道,手里火雏珠的光线突然挥散起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地方。 “就是这里了。”小白狼在洞穴中停下脚步,东张西望的开始寻找,脸上的焦急十分明显。 可惜这山洞实在太大了,只凭借火雏珠的光根本不能完全照亮,雪狼又不耐烦一点点的找,索性在周边寻找起有没有照亮的东西来。 这一找可不得了,她居然发现这山洞的崖壁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裂缝,里面黑黢黢的,似乎还被塞了什么东西。 雪狼心中不解,也不顾小白狼的催促,伸出手在其中一条裂缝边摸索了一下,手指立刻碰到了什么黏糊的东西,吓得她急忙抽回手,借着红光一看,却发现粘在手上的居然是一小块黑色的油状物体。 雪狼皱了皱眉头,将手指凑到鼻尖一闻,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居然是火油! 这种地方居然被人灌了火油?这是作何之用? 雪狼很不解的皱起眉头。 v200、火照之路 据雪狼所知,火油是一种很特别的油,它的配料千奇百怪,种类繁多,很多配方调制出来的油都可以被称为火油。 这些火油的唯一共同的特征是,这种油是一种胶状的,能流动的东西,但是质地很黏稠,在有棉芯的情况下,燃烧得十分缓慢,一般都是在封闭场合做长明灯、火把之用。 它们很耐用,即便放置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变质,也不会干涸,有点火星就能燃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雪狼也见过一些火油,但是似乎和这些不太一样,不过想起火油的配置方法极多,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缝隙很窄,雪狼的手不能完全探入,但是再次用火雏珠往里面照的时候,雪狼就很敏锐的发现,缝隙里面的火油含量出奇的高,黑黝黝的一层,还能看到里面有很多的拳头大小的毛茸茸的东西,似乎是被扭成一团的棉团子。 顺着缝隙一路往上看去,雪狼很快发现这些灌满火油的缝隙居然是连贯的,虽然深浅不一,但却是一路螺旋着往上,一直盘旋到洞穴照不到的黑暗里,粗略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图腾的模样。 联系起里面的火油,雪狼大概就猜到,这应该是一条被故意雕刻出来的图腾,不知是谁在里面灌满了火油,做成了一条引火的路,只要点燃一小段,火光就顺着这些裂缝里的火油不断蔓延,最后将整个图案完整的显现出来。 而且看里面的棉芯,似乎还有照明的作用。 看来,整个所谓的狼域的禁地,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还不快帮忙找灵珠?!”小白狼有些不耐烦雪狼一直盯着岩壁的样子,焦躁的催促道。 雪狼根本懒得理它,按照她的推断,如果雕刻这些缝隙的人真的是打算用火来凸显整个图腾的话,那这四周就一定留着可以点火的东西。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粗略的一扫,雪狼很快就发现一边的地上零零碎碎的放着好些打火石。 她翘了翘嘴角,走过去捡起来,双瞳里的求知欲明亮! 她倒要看看,这个煞费苦心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喀嚓的一声,打火石碰撞发出明亮的火星子。 火油极容易燃烧,雪狼凑近了打,很快便点燃了其中一个棉团。 这一下就如同点燃了个马蜂窝,只听到呼啦一声,一条火龙一下子就从岩石的缝隙里喷了出来,差点烧到雪狼的眉毛。 热浪袭来,她赶紧往后退去,顺手把火雏珠塞进怀里,专心看向岩壁。 突如其来的火光把小白狼也给吓了一跳,它顾不上找灵珠,忙回头一看,顿时惊愕的目瞪口呆。 一人一狼的眼中,只看到一条火龙螺旋着一路往上蔓延,犹如受了某种惊吓一般,在山洞的岩壁上到处乱爬,每到一处都留下了熊熊的火焰印记,扑哧扑哧的热浪腾腾,直冲人面而来。 雪狼不得不再次后退,几乎只是瞬间,整个山洞立即被火光照得通明,纤毫毕现。 而在同一时间,因为火油的燃烧,山洞中的温度也开始急剧升温,原本还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变成了六月酷暑,一股十分刺鼻的火油味即刻弥漫了整个空间。 雪狼因为怀孕,有些受不了这种味道,皱着眉头捂住的口鼻,看着火龙一圈一道的往上蔓延,脑子里震惊的一片,几乎要产生晕眩的感觉。 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炙热的火龙才爬到顶端停了下来,而此刻洞穴中的空气已然变的炙热,站在里面就像蒸桑拿一样,雪狼的背后几乎要泛出微汗来。 不过这个时候,她是完全注意不到这些小情况的。 她看着眼前岩壁上燃烧的图腾,只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的老天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白狼更是差点瞪出了自己的眼珠子,金色的眼眸在赤红的火焰下愈发璀璨动人,它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岩壁,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寻找灵珠的事早就不知道抛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雪狼怎么也没想到,被刻在岩壁上的、居然是这样一块大气磅礴的龙凤图腾! 没错!就是龙凤! 岩壁之上,凤翔龙腾,龙凤的图案细致大气,就连麟片和羽毛都雕刻的极为精细,龙和凤缠绕在一起,并肩翱翔,两者的脚下、渺渺几笔的裂缝就勾勒起高山万状的虚影,火焰高燃,怒火蒸腾,龙凤并肩,那俾睨天下的王者霸气在火焰的燃烧下被衬托到了极致,几乎变成了一种遏人呼吸的气势,让人产生一种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卑微感! 凤鸣、龙啸;凤转,龙升! 龙凤并肩,翱翔九天, 普天之下,龙凤称霸! 难怪小白狼会被惊吓到这种地步,作为动物进化而来的妖类,对于龙和凤这种超现实的存在天生就存有一种畏惧感,当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势一爆发,简直可以秒杀一切。 雪狼也被震撼住了,只是她到底是个现代人,又在以龙凤为图腾的东方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种图腾见的也多了,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能将龙和凤那种势压天下的威严傲气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的图腾,但是短暂的惊讶后,还不至于失态。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谁会在这种山洞里雕刻这么庞大的图腾?而看这图案的精细程度,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的玩乐之做,到底是什么谁刻得?又为什么要刻在这里呢? “笨女人,你快看!” 小白狼的惊呼突然传过来,将雪狼的思绪打断,一只爪子指着侧对面的一块岩壁,眼里的光闪的如同火焰一般。 雪狼顺着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高高的岩壁上,有一个突出来的小土块,上面放着一枚金色的珠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出一圈圈的璀璨光泽。 v201、禁地中的禁地(1) “是衔金珠!真的是衔金珠!”小白狼兴奋的几乎快跳起来了。“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太好了……” 被它的激动所感染,雪狼也忍不住笑了,比划了一下岩壁的高度,她若有所思的看向身边燃烧的图腾。 若是不点燃这把火,没有这种火光的亮度,就衔金珠所放的高度,即便没有可能被发现。 而且衔金珠放置的模样也不对劲,似乎像是被什么人故意放在上面的——原因很简单,这山洞虽然大,却是一个密封的地方,这珠子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吧? 如果非要点燃旁边的图腾才能找到这颗珠子的所在,也就是说,雕刻这个图腾的人、和把衔金珠放在这里的人,是同一个? 雪狼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小白狼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是偏偏衔金珠放的太高了,周围又没有借力的地方,小白狼拿不到,这可急的它不得了,跳着脚怒道:“笨女人,你还在干嘛?还不快把衔金珠拿下来?!” 雪狼会过神来,看着急到眼冒火光的小白狼,再看看高高在上的衔金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好在她学习过狙击,这要是换个普通人来,说不定就是看得到拿不到了。 雪狼低下头找了一下,很快便从地上捡起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子,对准了高壁上的珠子,她眯了眯眼睛,借着火光,手臂猛然一动—— 咻—— 一声破空轻响,小小的石子顿时飞射而出,精准的打中了放在岩壁上的那颗小小的珠子。 “好!打得好!”小白狼兴奋的跳了起来,忙冲过去,只等着那颗珠子掉下来。 哪知道那衔金珠居然放的还挺稳,雪狼那样的力道砸上去,那颗圆溜溜的珠子居然只是晃动了一下,根本没有掉下来。 “你用点力气行不行?又不是没吃饭!”小白狼还以为是雪狼的力道不够,空欢喜一场,忍不住翻着白眼没好气的道。 雪狼只是挑眉,她用了多大的力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那样的力道上去、圆溜溜的珠子怎么可能不掉下来呢? 雪狼不信邪的再捡起一块石子,加了一倍的力量再扔过去。 曾经是狙击手的雪狼,掷东西的准头绝对是一流,又是一阵破空响,石子毫无疑问的再次砸中。 在雪狼和小白狼的两双眼睛盯着下,那颗珠子幽幽的晃动了一下,突然一歪,从岩壁上掉了下来! “啊——!我的衔金珠!”小白狼忙不迭的冲上去,那模样活像是守财奴见到天山掉金子一样。 雪狼倒是没它那么激动,见珠子掉了下来,她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大了——试问,一个圆溜溜的珠子放在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高空上,本来就很容易掉了,可是雪狼愣是砸了两次才把它砸下来。 第一次,她用了两分的力气,本以为一定能砸下来的,却不想那珠子居然只是晃了一晃,根本就给她面子。 而第二次,雪狼足足用了五分的力气,珠子是如愿掉下来了,但是就在小白狼激动兴奋的不得了的时候,雪狼却突然听到了一连串铁链喀嚓的声音。 喀嚓……轰隆……哗哗…… 各种各样的异响刹那间全来了,别说是雪狼,就连小白狼这个刚刚拿到第二颗灵珠的家伙都顾不上打量手里的灵珠,有些诧异的朝周围看过去。 喀嚓……喀嚓…… 铁链摩擦的声音更加清晰了,铺天盖地的传来,一时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充斥了这种声音,雪狼的头顶的山洞顶部,开始有细细碎碎的尘土掉落下来。 不好! 雪狼心里一紧,这种声音分明是用铁链控制的机关开始启动的声音,联想起刚才的异动,雪狼心中一阵大骇! ——怪不得那珠子砸不下来,一定是放置这颗珠子的人在下面设置了一个启动开关,卡住了这颗珠子,若不动则没关系,若珠子一落,机关顿时开启。 是什么机关?是好的还是坏的? 是毒箭?是洪水?是流沙?是巨石?还是别的什么? 在狼域这些日子,雪狼已经充分领悟到了这些机关的威力,就她现在的体力,逃出去的机会只怕悬的很。 怎么办?怎么办?! 雪狼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琢磨该怎么逃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响个不停、就像魔鬼索命一样的喀嚓喀嚓声突然间停止了。 所有杂声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世界突然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宁静,宁静到几乎让人心底发毛、冷汗直冒。 雪狼知道,这是机关即将发动前的预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雪狼瞬间从原地一跳而起,循着手里的金蚕丝,利箭一般朝来时的路冲过来,头也不回的大吼道:“还不快跑!” 她的话音刚落,甚至还没听到小白狼的半点声音…… 咯吱…… 一声沙哑的闷响,在寂静的洞穴中如炸雷一般响起。 “笨女人……”小白狼怯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雪狼皱起了眉头,暗骂这小白狼看起来一副机灵相,怎么一点也不懂抓住机会。 但是又不能把它丢在这里,血契的联系,若是小白狼死了,她就是跑出去也没用,一样的死翘翘。 雪狼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火大,恼怒的扭过头去,怒吼道:“你是白痴吗?我叫你跑你听……” 没用说完的话瞬间卡住了,小白狼无辜的扭过头来,金光璀璨的眼瞳在火光下越发鲜艳动人,愣愣的看着她,眼神就像一个小孩子,满是对这个世界的疑问。 然后,雪狼顺着它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一双眼睛也忍不住瞪成一对铜铃。 目瞪口呆! 绝对的目瞪口呆! 雪狼敢打赌她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惊讶过,太不可思议了! v202、禁地中的禁地(2) 就在那声诡异的咯吱声响后,雪狼火大的扭头,却看见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 本来,她所站的山洞就大得有些离谱,足足有半个篮球场的大小,高度更是骇人,岩壁上那样大的火光照上去,仰头一看足足有十米的高度。 这样大的空间里一片荒芜,除了碎石块就只剩下空气,原本雪狼还在想,既然能被称为禁地、那肯定有它的原因,若是说只是因为墙上那一块大型图腾显然有些勉强了,而直到这个时候,雪狼才明白这个古怪山洞会被称为禁地的原因。 雕刻着龙凤图腾的那面岩壁在雪狼的左手边,而就在它的对面,也就是雪狼右手边的位置,在雪狼砸下那枚衔金珠后,那原本粗糙得毫无出奇的岩壁、在一大串的诡异声响后,裂开了一条缝隙! 没错!就是裂缝! 那么大的一面山壁,居然硬生生的裂出了一条缝隙,这还了得?! 雪狼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是一个大型山洞中出现了这样的裂缝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整个山洞都会全面垮塌!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对。 雪狼迟迟没有听到那种大面积垮塌的声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 不对!绝对不对! 尼玛这哪里是什么缝隙,这分明就是一扇门! 一扇被人小心翼翼掩盖起来的大门,只有打落那颗衔金珠之后才会启动机关,在铁锁的拉扯下,整块看似合一无缝的岩壁被硬生生的往两边拉扯,中间自然露出一条空洞,看上去就像岩壁开裂了一样。 雪狼正在打量,突然耳边轰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她总算淡定了,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那巨大的岩壁被不知名的力量一寸寸拉开,露出中间足有两米开外的狭长通道,就连自己身上落了满身的尘土也顾不上,真正是目瞪口呆了。 试想一下,在这种没有任何科技含量的古代,要活生生的拉开这么巨大的两块岩壁,这机关得布置到什么地步?又得拥有多大的力量才行?! 而且,雪狼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云燮搞出来的东西。 因为观察岩壁被拉开后暴露出来的通道,那地面上积累的尘土往少了说也起码得有几百年了,那厚度,真正是用来种花也不稀奇。 而且那雕刻出龙凤图腾的狭长缝隙里塞着的火油也是一次性的,一旦点燃不烧光就不会熄灭,足可以说明雪狼是第一个走到这里来的人。 看着眼前这狭长的通道,雪狼这种好奇心不算强的都忍不住心生好奇,这通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又是被什么人藏在这种深山里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到通道边缘,却谨慎的没有立刻进入,拿出火雏珠照了一照,很快便发现这通道的岩壁十分平坦,完全不是一般山洞那种凹凸不平的情况。 很显然,这通道是人为打造出来的。 在其中一面墙壁上,雪狼还发现了凹凸的痕迹,用手挥开上面的尘土一看,只见上面用极其古朴流畅的字体洋洋洒洒的写着两个字——“禁地”! 雪狼乐了,这算什么?禁地中的禁地? 有意思…… 用嘴叼着衔金珠的小白狼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探头往通道内看了看,倏然打了个冷战,有些不安的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进去吗?” 雪狼斜了它一眼。“怎么,你怕了?” 小白狼显然受不了她这样的语气,一股气上来,它不屑的道:“大爷我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那就进吧,可别吓的不敢动哦。”雪狼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迈开步子便走进的通道,那样子就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似的,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小白狼被她这种淡定给刺激了,脑子一热,也跟着走了进来,很硬气的道:“进就进,我还怕你不成!” 话还没说完,一股寒风突然从长长的通道前方吹过来,吹在它刚刚出了汗的身体上,冻得小白狼一个哆嗦,差点想掉头就跑。 再看看雪狼,还是那一张淡定脸,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小白狼自我安慰,人类的胆子都比较大…… 却不知道雪狼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刚刚那风的温度上面,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风,就说明这通道不是死路,一定能通到什么空旷的地方。 而且那风的温度低的有些奇怪,难不成这通道深处,是一座冰窖不成? 雪狼一边想着,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火雏珠的光亮在狭小的缝隙中分外鲜明,将一切都笼罩上艳丽的红光,雪狼绯色的衣袂更如泡了鲜血一般赤红,眼前的一切纤毫毕现。 雪狼快,小白狼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见她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小白狼也只好郁闷的闭上嘴,乖乖跟着她往前走,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走到什么诡异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条普普通通的通道,小白狼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危险,又有些不像,奇怪的很。 而且这种感觉会随着它越往前走而越发鲜明,沉沉的压在它心口上,郁闷得它几乎有吐血的冲动。 通道似乎没有雪狼想象中那么长,却也足足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如同刚刚走进这山洞一样,雪狼只注意到手中火雏珠的光亮猛然间挥散起来,然后周身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一人一狼已经走出了那条通道。 小白狼本以为到了外面就能消除心中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却不想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发严重起来,这让它很是不安,叼紧了口里的珠子,它下意识的往雪狼身边靠,都顾不上打量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了。 而雪狼则是无语,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预言的天赋! v203、冰棺中沉睡的女子(1) 从那狭窄的通道中出来后,小白狼被心里那种莫名的畏惧感所困扰,一时间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倒是雪狼很郁闷,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一语成真了。 通道的尾端,当真是通到了一个大冰窖里来了! 跨出那狭小的空间,雪狼手中的火雏珠,光线顿时从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照出整个世界的晶莹剔透,目光所到之处全是泛着银蓝光泽的冰层,地上结了很多不规则形状的冰凌,头顶垂挂下来的冰柱大大小小,红光一照,整个世界反射吸收光线,呈现出一种极其瑰丽魔幻的场景,美的就像童话世界。 极致的安静,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声音,雪狼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清晰的就像被放大了数倍一般,在这样的安静中,她几乎都要觉得自己和小白狼是闯入了一片仙地,成了破坏这种宁静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她几乎有些觉得好笑,定了定神,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珠子,开始往里面前进。 “笨女人……”小白狼在身后有些不安的叫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很是奇怪,只是雪狼被这种奇异的场景吸引住了,没空去管它。 小白狼无奈,要它走进这片地方它很不愿意,但它更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办法,它只好紧紧跟着雪狼,往冰窖深处走去。 雪狼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如果她推算的没错的话,从刚刚山洞进来,一直到这个冰窖,她应该还在狼域总部的范围内,但是半尺崖山脉的气候环境显然不可能凝结出这么大的一个冰窖洞,那这个冰山洞又是怎么形成的? 雪狼想不出来,但正是因为想不出来,她才越发觉得好奇。 不知道这个地方云燮知不知道,她的势力范围内居然有这样一番奇景,雪狼想不惊讶都不行。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那种阴寒就越发鲜明,雪狼身上穿着的是秋装,却走不到十步就被冻的瑟瑟发抖了,倒是小白狼,因为身上厚厚的狼毛起到了很好的御寒效果,它根本不觉得这里面有多冷。 很冷很冷,完全不是一个人能想象出来的那种冷,雪狼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了北极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大型溶洞中了,这种冷意见缝插针,不但凌厉,而且毫不隐瞒,几乎能让人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冻结的绝对寒冷! 勉强走了二十步左右,雪狼就再也迈不动步伐,整个人被迫缩起了手臂,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唇瓣完全变成了紫黑色,一张脸色煞白,被冻的上下牙齿直打架,而后背处那原在山洞中流出来的汗水更是直接凝固成冰,石子一般烙着她的肌肤,瑟瑟的寒意。 这冰洞里的温度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不能再走下去了,否则非得冻死不可! 雪狼在心里打起了警钟,正预备转身往回走,哪知脚一动,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糟糕!才刚刚停留了一下,鞋子就被地面完全冻住了! 雪狼一急,忙加重力道想要抬起脚,却不料鞋底和地面冻的极牢,她根本就扯不开。 雪狼立马想到要脱鞋,赶快离开这里,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就听到冰洞深处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用一种很冷很冷的语调、几乎没有情绪的命令道:“把火雏珠放在心口,闭目凝气,定下心来,别乱动。” 男子的语气很平,没有铿锵的语调,但是话语中的不容反抗却鲜明异常,雪狼被冻到连思维都开始受阻,来不及多想,她哆哆嗦嗦的举起一只手,将火雏珠按在心口的位置。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奇迹发生了! 她居然感到胸口处出现了一丝暖意! 这点暖意十分细微,就像有人有温热的勺子轻碰了一下肌肤一样,在平日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几乎让雪狼兴奋的抓狂。 她忙定下心神,采用了腹部式的呼吸方法,力求让自己最大程度的平静下来。 渐渐的,胸口处的暖意开始扩大,一丝一络的,犹如有了形体一般,缓缓渗入她的体内,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因为雪狼是闭着眼睛的,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异常,但是小白狼却看见了,一时间错愕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见雪狼握在手中的火雏珠开始发光,不是平常时候用来照亮的那种光度,而是——火焰的光亮! 赤红色的珠子被她牢牢的按在心口出,内部仿佛有一丛丛的火苗在燃烧,每腾起一分,火雏珠外围的光线便要亮上一分,渐渐的透出燃烧的虚影,一点一点的将雪狼整个人包裹起来。 后背上结着的小小冰凌慢慢融化了,雪狼感觉到有细细的水流从后背下滑,还是还没等落地就被蒸发掉了,四肢百骸的暖意越来越大,渐渐驱散了那股渗入骨髓里的寒意,腹部原本些许的不舒服却烟消云散,整个人就像被泡在温泉中一般舒坦,连毛孔都在打着哈欠说自在。 好一会,确定四肢全部暖起来之后,雪狼才缓缓睁开眼睛,呵出一口气,清晰的看到它在半空化为薄薄的雾气,然后飞速消失。 双脚也能动了,全身如沐暖阳一般,这种感觉实在是好,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口上散发出淡淡流光的火雏珠,雪狼都忍不住翘唇微笑了。 不愧是灵珠,关键时刻就是给力! 而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想起刚刚那个男声,忍不住挑眉疑惑,难道这冰窖里、还有人生活不成? 不可能啊,就这冰窖里的温度,一般人走进来不冻死就是命大,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 想起对方刚刚出声帮了自己一把,雪狼估摸着应该不是敌人,想了想,她扬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贸然闯入是否打扰到您了?” v204、冰棺中沉睡的女子(2) 想起对方刚刚出声帮了自己一把,雪狼估摸着应该不是敌人,想了想,她扬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贸然闯入是否打扰到您了?”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回答,雪狼都开始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规矩了,毕竟这种地方不是普通人敢来或者能来的,而一般的高人又总是有一副稀奇古怪的性格……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冰窖深处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宛如深夜里,疲惫的旅人仰头对着星空所发出的长叹,绵长而柔软,充满人性的柔弱情绪;又如同绝壁山谷下,遗世独立的美少年幽幽的笛声,满是不属于尘世的脱然。 这样充满人性又似乎绝尘天下的叹息,让雪狼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那个男声淡淡的道:“罢了,你都走到这里了,便进来吧。” 雪狼怔了一怔,下意识的按照对方所说的迈动脚步,往冰窖走去。 她从来不是很有好奇心的人,对于生活在暗夜里的人来说,太强的好奇心从来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一次事情太过古怪了,使得她稀少的好奇心一瞬间全激发了出来。 ——在三国被誉为禁地的狼域总部范围内,云燮安排了稀少的三胞胎守护一个看似毫不出奇的山洞,而这个山洞,同样也是狼域的禁地。 而在这个禁地中的禁地里,最底部的洞穴中被不知道什么人大刀阔斧的雕刻了一整面岩壁的龙风图腾,放上可以开启机关的衔金珠,只要有人进入点燃了那面图腾,金珠一落,机关顿时开启,暴露出一条被封锁了很多很多年的暗道。 走过那条暗道,就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冰晶世界,这里的温度低的让人体无法承受,但偏偏就是这种禁地的禁地的禁地深处,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而且是那种听上去就觉得复杂的叹息声……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好像是故意要引起人的好奇心一般,雪狼会产生那么强烈的好奇,一点也不奇怪。 她现在隐隐有种感觉,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男人一定很不简单,说不定前面山洞上的龙凤图腾就是他搞出来的,而那衔金珠,也很有可能是他放上去的。 更大胆一点的想,通往这里的暗道显然是人为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做出来的惊天机关…… 这个想法在雪狼脑子里只闪了一下,便很快被她自我否定了。 因为太不可能了。 雪狼出身特殊,对环境的观察能力可是在亚马逊丛林里用鲜血洗出来的,就通道那种腐烂一般的空气,以及地上积累的让人咋舌的灰尘厚度,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通道一定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这里的“很长时间”——是用百年来计算的。 而那男子的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不太可能是通道的建造者。 或许这是某个隐世家族为了某种原因建造出来的,而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家族的后人? 雪狼乱七八糟的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想象力丰富,完全忽略了身边小白狼身上那种紧绷到极致的情绪。 而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渐渐深入了冰窖深处。 到底是现代来的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远比古人来的彪悍,虽然雪狼也没到过真正的北极冰洞,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真正走到这冰洞深处、看到那种如同水晶世界般的景色,她也没有表现出如土包子进城那般失礼。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眼前开始扩大起来,雪狼估计自己快要走到这冰洞的底部了,火雏珠一直放在心口没有松开,寒意伤害不到她,雪狼倒也轻松。 这冰洞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线,经过晶莹冰块的万千折射,居然也照亮了这个偌大的洞穴,即便没有火雏珠的光源,也能看的很鲜明, 拐过一丛巨大的冰凌,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冰蓝色以外的颜色。 ——那是一丛红,犹如鲜血一般的红。 红衣长袍,金色的穗子从长长的衣带边缘落下来,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冰洞的最深处,长发乌黑如墨,没有半分约束,就这么自自然然的披散下来,形如瀑布一般落到腰间,被反射来去的冷光打上了一圈圈的光晕,如梦如幻。 男子的身材十分出色,是一种光从背后看也能看出来的那种出色,颀长如玉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火红的衣袍和周围的冷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雪狼一直走到他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男子,越打量心中便越是奇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了。 这样的感觉很让人抓狂,雪狼索性不就去想了,微微错开位置,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男子面前的东西里。 这一看,她又忍不住错愕了一下。 ——居然是一座冰棺! 这棺材通体采用了透明度极高的玄冰整块雕刻,线条之流畅宛如天成,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眼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影。 那是一个女子。 一个穿着和雪狼身上一模一样的绯色长衣的美丽女子! 隔得有些远,因为角度的关系雪狼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看见她一头铺满了整个冰棺的雪色长发,丝丝缕缕,顺滑如瀑,在冰冷的水晶棺木中散发出蚕丝一般的光泽,包裹着绯衣的女子,精致美丽的惊心动魄! 女子的双手交叉安放在腹部上,如同沉睡的公主一般安静端庄,手中握着一颗圆润湖蓝的不知名珠子,约莫婴儿拳头大小,不缓不急的吞吐出丝丝缕缕的白光,那照亮整个冰洞的光线、正来源于此。 v205、冰棺中沉睡的女子(3) 雪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停住脚步没有再上前。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冰棺是一体打造、完全封闭的,通体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就连最上面的一层也是采用极厚、又透明度极高的冰块压嵌而成,整体就像一块中空的冰砖,包裹的极为严密,完全隔绝了空气。 这样的东西,若要打破便是全碎,不可能出现只裂一条缝隙的情况。 既然是如此隔绝空气的水晶棺,那棺中的女子显然已经过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按照古人的传统想法入土为安,反而被放入冰棺中、送到这种极其寒冷的冰窖里来了。 再仔细一看,雪狼才发现冰棺上面还密密麻麻的雕刻了很多看不懂的东西,图腾不像图腾、文字不像文字,古怪之余,又有些类似于与她在现代西藏看到的那些梵文…… 雪狼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整个人便愣了一下。 等等! 冰窖、冰棺、已经死去的女子、棺木上的梵文……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脑子里迅速冒出一个想法,将这些看似杂乱的线索串在了一起。 ——不知道多久以前,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子过世了,然后可能是她的丈夫等至亲无法接受她的离开,所以打造了这样一个冰棺,将女子放在里面,又将棺木运到这冰窖里,试图保存她的**。 而古代人一向讲究入土为安,大概是害怕不把她下葬会让她魂魄不宁,所以才在棺木上刻了可以帮助轮回的梵文。 这么说起来,这个冰窖……岂不就是一大型的陵墓? 雪狼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无懈可击,实在忍不住扭头看向一边的红袍男子。 如果她猜对了,那这个男子显然和冰棺中的女子有很大的关系,按照这冰棺的成型来看,起码也有几十年了,这个男人会是这个女子的什么人呢? 正想到这里,雪狼突然看到了男子的侧脸。 非常俊美的一张侧脸,面部的线条出奇的柔和,高鼻薄唇,肤色如玉,顶多不过二十岁左右,拥有一双隐约泛着深碧色光芒的细长眼眸,齐额勒着一个奇怪的额环,幽幽的蓝宝石几乎和周围的冰光融为一体,幽暗神秘中焕发出让人震惊的光芒! 雪狼的眼睛这个时候才睁大到了极致! 完完全全的不可置信,强烈的错愕感冲击着她的思维,雪狼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人已经下意识的惊叫出声了。 “珈蓝?!怎么会是你!” ——居然会是珈蓝! 这个出现在冰窖深处、看上去神秘莫测的红袍男子,居然就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无白、也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调理身体和治疗脸部的珈蓝! 珈蓝的身上一直带着神秘的光彩—— 他的俊美超过雪狼的认知以外; 他的来历无人所知; 他的医术天下无双; 他和云燮的关系似友非友; 他可以随意出入狼域的任何地方; 他来无影去无踪,除了“珈蓝”和“无白”这两个名字外,其余一切都不为人所知。 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如何能不叫雪狼惊愕至极? 回想起之前自己的推断,雪狼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难道珈蓝当真和冰棺中的女子有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很多的疑惑都没有解答,而新的不解又开始产生,雪狼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就像被塞满了问号,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有待探寻。 而这个时候,她终于看清了冰棺中女子的面容。 今天她受到的惊吓格外多,又一次的,雪狼瞪大了眼睛。 ——冰棺中,那女子有一张和她三分相似的面容,长眉如柳,眉目如画,身躯保存的十分完好,虽不知到底过世了多久,却依然面目如生,让人一眼看过去,轻易便能看出这女子的遗世独立。 虽然双目紧闭,虽然安静沉睡,但是那种来自灵魂的气质却原原本本的穿透了厚厚的冰棺,曝露在雪狼面前。 很像! 真的很像! 冰棺中的女子,和雪狼很相像。 不是说两人的容貌很类似,而是那种气质…… 那种杀伐一切、凌厉又内敛的性格,果断和决绝,倨傲又固执,绝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独特气质,像是闪光的灵魂,两个人显得出奇的相像。 “这是……谁?”雪狼的喉咙莫名其妙的干涩了一下,有些艰难的问道,再顾不上询问珈蓝为何在这里了。 珈蓝一动不动的看着冰棺中的女子,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抛给雪狼,那样的眼神,温柔到几乎可以掐出水来,淡淡的笑意和宠溺弥漫在他往日总是淡漠和幽深的瞳孔中,扩散出一片从未有过的新模样。 这样的眼神淡化了他脸上原本稍显凌厉的五官线条,整个人柔和的不像话,简直有种普度众生的感觉,雪狼几乎看呆了,若不是这些日子天天看到珈蓝这张脸,她几乎都要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她所认识的珈蓝了。 突然之间,雪狼莫名其妙的想起在好几天前,秦烨的军队刚刚行到半尺崖山脉下的时候,她曾经和云燮在湖边小坐,偶遇了同样在湖边吹箫的珈蓝,那个时候,云燮念了一首词。 因为对能吹出那种箫声的珈蓝印象深刻,所以雪狼到现在还记得云燮念出来的那首词。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雪狼在心里想着,嘴上竟也不经意的念了出来,这首词不算长,语调也算是空洞,词汇意思很容易理解,大概的意思是——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谁来与她作伴?唯有孤独!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她长眠。 雪狼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个女子应该是珈蓝死去的爱人,云燮肯定也知道,不然她不会在珈蓝吹出那样的箫声后,念出这样的词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珈蓝在听到雪狼念出的这首词之后,突然间笑了一声。 *——(废话不要钱)——* 新文《女凰嫁到》已发,用了新的笔名【凤翎天下】,文旁边有连接推荐,同样的女强,不一样的玄幻,喜欢看爽文的朋友不要错过哦! 之前答应过各位的加更,从明天开始,会每天五更的爆发,连续一个星期,因为存稿全用完了,我是现码现发的,差不多到极限了,同时更新两本书的人伤不起…… 附上新文简介,广而告之—————— 【双强,女主男装行天下】“新娘子逃跑了!”欢天喜地的宅院深处,喜婆的一声尖叫,呼唤的却是另外一个灵魂,从此风云迭起,天下不宁!◆凤家三小姐凤无霜,出生名门却是文武废材、鬼面可怖还不算,更是天生愚钝,丢尽凤家颜面。却偏生好命,未出生便得到太后赐婚给三皇子,哪知区区一个废物,婚礼当天竟闹出那般大事!不但口出狂言、大闹婚礼,更差点一招废了轩王的病根子!“小小王爷,怎配得上我凤无霜?莫非这天下至尊,谁敢与我齐肩?!” **重生凤无霜,烈焰红袍少年郎; 弹指一挥声名动,直上九天惊神皇! v206、珈蓝自杀?? 他的突然发笑可把雪狼吓的不轻,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没错。 珈蓝确实是在笑,那有些微微泛紫的薄唇翘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就像新月一样,好像很愉悦,整张脸的表情都随之变得生动起来。 因为是侧面的关系,雪狼看不到他完整的眼神,忍不住皱眉道:“你笑什么?” 珈蓝缓缓摇了摇头,半歌半吟的道:“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他突然收了笑声,落寞的垂下眼眸,似是无声一叹,淡淡道:“多好的奢望啊。” 奢望? 雪狼不解的看着他。“人活百年必有一死,想死还不容易?为什么会是奢望?” 珈蓝顿了一顿,终于瞟了她一样,眉梢轻轻一跳。“你说想死很容易?” “难道很难吗?”雪狼反问。 珈蓝不语,却对她伸出手来。“借你袖中宝剑一用。” 雪狼从袖子里抽出无格,有些不放心的递给他。“这把剑古怪的很,你能用吗?而且你要剑做什么?” 珈蓝信手接过来,以往根本不让外人接触的无格到他手中却格外的乖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无格的铸造者的缘故。 珈蓝对着寒冰照了照无格的剑刃,微微颔首,忽而轻声道:“——找死。” 啊? 雪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珈蓝显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只微微抖了一抖剑刃,清冽的绯光在冰窖中越发显得森然寒冷,在雪狼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突然抬手,剑柄在手中灵活转换,寒气森森的剑尖顿时对准他自己! 雪狼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一步,脱口惊叫道:“珈蓝你要……” 噗嗤——! 一声皮开肉绽的轻响。 雪狼的声音戛然而止,往前冲去的姿势也顿时停住了,她的眼眸一寸寸瞪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是想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一样。 不可置信的神色在她黢黑的眼瞳中凝固,一重重越发鲜明,到最后几乎变成了瞠目结舌,夹杂着某些复杂,一动不动的盯着珈蓝。 而从走进这里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小白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惊住了,呆呆的上前两步,还没来得及动,一串泛着紫光的血液突然掉落到它的头顶。 “哎呦——!”血液一落,小白狼如遭电击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整个身体痛苦的扭曲,顿时顾不上其他,忙不迭的往后退去,躲到雪狼的身后,瞪着一双微微恐惧的金瞳一动不动的看着珈蓝。 珈蓝高举的怀剑,在雪狼的话还没落下之前就毫不犹豫的下冲,锋利的剑尖无坚不摧,在巨大的力道下,瞬间刺穿了他胸口处的衣服,从左胸一贯而入,绯色的剑尖直接从背后探出,一剑穿心! 珈蓝微微皱着眉头,神色看上去也有些痛苦,大片大片泛着紫光的古怪血液从他心口处的伤口不要命的流出来,瞬间污染他的长袍,低落在地上的冰层上,很快凝结成了暗红色的血块。 滴答——! 在这种血液滴落的声音中,雪狼倏然清醒过来,顿时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伤口,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道:“珈蓝你个白痴!你真的敢刺啊你!” 血液的流速很快,似乎丝毫不被这冰窖里冷的让人咋舌的温度所影响,珈蓝的脸色很快苍白下来,低头看着雪狼急急忙忙的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他这个伤号反而无所谓的笑了一笑,推开雪狼的手,他单手一用力,嗤的一声,贯穿了整个身体的剑刃顿时被抽了出啦。 他随后一挥,无格顿时抛出,铿锵的一声,牢牢钉入看似坚硬异常的地面冰层里。 “你的伤……”雪狼皱紧眉头,虽然不解珈蓝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自杀性的行为,但是现在显然是护住伤口更重要。 她急急忙忙的想低头从衣摆上扯出布料来包扎,手腕却被一只沾满了血液的手也拦住了。 顺着手臂往上看,是满脸无所谓的珈蓝。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却十分清明,不比雪狼的紧张和无措,他甚至还笑着摇摇头。“不碍事的,别慌。” 不碍事? 雪狼差点跳起来咬他一口,她是什么出身?怎么会看不出珈蓝那一剑绝对是下了死手,剑刃是半分都没差的贯穿了他的心脏,这种程度的伤就算在现代那也是死路一条,他居然还说不碍事?!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哪有人和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就突然拔剑自杀的? 疯子! 像是看出了雪狼的愤恼,珈蓝的嘴角牵出一抹凉薄的笑意,轻轻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左边胸膛上的伤口暴露出来,语气淡漠。“你自己看吧。” 看就看!我还怕你吗? 雪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仔细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登出来。 没有伤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雪狼是亲眼看着无格从他心口上贯穿的,连剑尖都从身后探出来了,这又不是变魔术,珈蓝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雪狼不信邪的往前凑了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甚至还伸手摸了摸。 依然如此。 他的胸膛肌肉条理分明,肌肤细腻的不得了,连一个小口子都没有,哪有什么伤。 若不是他脚下和手中的那些血液,雪狼都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了。 突然间,她的脑子一闪,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和珈蓝在兵器铺子里的会面,也就是她得到无格的那一次,珈蓝也曾割伤过自己,但是一眨眼的时间,伤口就在雪狼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瞬间复原! 这又是珈蓝神秘的一点,无论受了怎样严重的伤,都能瞬间恢复! v207、她是我的新生 瞬间复原! 这又是珈蓝神秘的一点,无论受了怎样严重的伤,都能瞬间恢复! 愣了愣,雪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珈蓝说求死是一件很奢侈的愿望,因为他这种古怪的特性,使得他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能在瞬间恢复,要他死,的确太不容易了。 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看着眼前已经整理好衣服的某人,突然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这在别人看来求都求不来的保命手段,到了珈蓝眼里居然成了一种麻烦。 而且是一种,阻拦他去死的麻烦! 这如何能不让雪狼郁闷? 难怪他徒弟木莲会有那种匪夷所思的思维,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他丫的根本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变态! 珈蓝的脸色因为失血还显得很是苍白,原本微微泛紫的唇瓣褪去了原来的颜色,整个人苍白的就像白纸一样,没点血色了。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雪狼翻了翻白眼,见他的目光又移向冰棺中的女子,便实在忍不住好奇道:“这冰棺中的女子……是你的爱人吗?” 珈蓝抿了抿唇,微微点了点头。 雪狼却皱起眉头来,没想到真是如此,但是看这冰棺和地面的凝固程度,起码也有几十年了,如果这棺中的女子真的是珈蓝的什么人,那珈蓝得有多大年纪了? 犹豫了一下,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珈蓝轻笑了一声,居然有些嘲讽的味道,偏过头来看向雪狼,他挑了挑眉,“看到了我那样不可思议的复原速度,你还以为我是人吗?” 你还以为我是人吗? 雪狼的脸色顿变,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表情瞬间古怪起来,紧张的看着他。“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是鬼吧?” 人怎么可能有那种恐怖的复原速度?简直连吸血鬼看了都要羞愧而死啊! “我当然不是鬼。”珈蓝淡淡的偏下头。“鬼怎么会有影子呢?” 雪狼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果然看到暗道地面冰层上的影子,虽然很淡很淡,但却证实他确实不是鬼……至少也是一个有实体的“东西”。 既然不是鬼,雪狼也松了口气,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 定了定神,她说道:“不是人又不是鬼,那你到底是什……么?” 珈蓝沉默了一下,目光又挪到那冰棺女子的身上,许久之后才没什么情绪的道:“我也不知道。” 雪狼忍不住咬牙了,哪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 不过说起来……珈蓝这种情况也实在是诡异,他自然是人,但是又拥有那种诡异的复原速度,难不成他的体质十分特殊吗? 可是就算是现代,也没听说过这种案例啊…… “很不可思议吧,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珈蓝往前走了一步,在冰棺前蹲下了身体,细长白皙的手指附在冰棺的侧面上,缓缓挪动着,似乎是在透过那厚厚的冰棺抚摸棺中女子的脸颊,眼神柔和而迷离,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那般飘渺。 “似乎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加没有同伴,唯一拥有的、只是这一具怎么杀也杀不死的身体而已。” 珈蓝淡淡的说道,语气淡漠之极,简直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但是雪狼却分明能听出,他这种淡漠之下蕴藏着的、浓厚的绝望。 这也不难理解,一个没有过去、没有羁绊、甚至连记忆都没有的人,听上去好像很酷,但是这种寂寞不是本人根本无法理解。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脱离了世界,毫无活着的目的和理由,行尸走肉一般存在于这个世上,这样的活着根本就是折磨,还不如死了干脆。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活在这世上,但是真可笑,我居然死不了。”珈蓝的声音开始带有微微的笑意,冰凉却胜过这冰窖里的空气。 “死不了,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刀剑无法杀了我,毒药完全对我没用,哪怕烈火把我烧成一具焦炭,用不上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全部复原,那个时候,我多么绝望……” 雪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不变成珈蓝、她根本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虽然此刻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就从那只字片语里,雪狼就能猜到他一定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是他的生命力之顽强根本无法想象,所以他一直没能如愿死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又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只能行尸走肉一样存在于世上,看繁花落尽,看人流交织,别人的幸福和美好只能衬托出他的凄凉,这样的活着、和无间炼狱有什么区别? 珈蓝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活了多长时间,我根本记不住那么漫长的日子,之所以会学医、也不过是想找出杀了自己的办法,但是可笑的是,足足四百多年了,我依然没能成功。” “四……四百多年?!”雪狼吓的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眼睛瞪的就像铜铃一样。 虽然早就猜到珈蓝的真实年龄绝不止表面上那么年轻,但是这句四百多年,还真是把她给吓坏了。 怪不得他说自己不是人类,哪有人能活四百多年的?! “很奇怪吗?”珈蓝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我到底多少岁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起码在千年以上,这四百多年,不过是我认识她的年龄。” 他又扭过头去,看着那冰棺中的绯衣女子,眼里执拗的光几乎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低低的一叹,带着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感情和执念。 “她是我的新生……” v208、嗷嗷……木乃伊啊 起码在千年以上…… 雪狼的嘴角连连抽搐,千年啊……那是什么概念! 果然不是人…… 不过珈蓝所提到的“新生”倒是让她从这种惊愕里清醒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回想了一下珈蓝所说的话,雪狼囧囧有神的问道:“照你这么说……她不是过世了四百多年了?” “嗯。”珈蓝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冷静的模样好似这根本不是四百多年、而是四百多秒一样,想了想,又补充道:“确切的来说,是四百五十七年零十一个月。” 四百五十七年零十一个月…… 雪狼凌乱了。 她原本还以为这女子顶多过世十几年上下,却不想她居然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 四百多年啊…… 这不成木乃伊了?! 冒出这个想法后雪狼全身一抖,有些心虚的看了看珈蓝。 单从珈蓝的语气和表情,以及他保存一具尸体长达四百多年的举止来看,他对这个绯衣女子的爱恋绝对已经达到了超级病态的地步,要是让他知道那女子在自己的眼里就是一具木乃伊,雪狼可不敢保证这家伙会不会跳起来灭了她…… 被刺激的多了,雪狼都有些麻木了,冷静了一下,看着棺中还很年轻的女子,皱眉道:“她似乎看上去才二十出头,怎么会过世了呢?” 话音未落,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若珈蓝对这女子的感情真的如此疯狂,甚至已经达到了让他“新生”的地步,那么她的离世对于他绝对不亚于世界末日,她这么大喇喇的触及他的伤口,怎么看都有些不厚道…… 可是珈蓝的反应却出奇的冷静,丝毫没有雪狼想象中那种悲恸,表情甚至平静到接近冷漠,宛如四百多年的漫长时光已经渐渐将这种悲恸磨平了一般。 “她是自杀的。”他淡淡的道,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自杀了。” ……!! 雪狼无声的抖了抖,麻木的神经再次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 被珈蓝这么深爱的女子居然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自杀的?!不是开玩笑吧? 但是看珈蓝的表情,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雪狼晃了晃脑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拧着眉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怪她?” ——珈蓝的爱,几乎是飞蛾扑火式的疯狂,雪狼也经历过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爱恋,所以她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绝对是用整个生命来爱这个女子。 他自己也说——她是他的新生。 越是深爱、就越是希望得到回报,哪怕真的到了不求回报的地步、曾经也一定经过奢求而不得的过去,珈蓝如此挚爱,怎么可能甘心不要任何回报呢? “我不是怪、我是恨,我有多爱、就有多很。”珈蓝继续保持着那种超凡入圣的冷静,却吐出一串串刺激人神经的话来。 “我做过很多努力,想要完全霸占她的身心,甚至不惜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害她亲手杀了她一生中最爱的人。” 顿了顿,他的声音微低了一些,却依然没有情绪。 “我原以为那个人死了,她就不会再爱了,但是我却被这种疯狂占有的心态蒙蔽了眼睛,完全忘记她是怎样倔强凌厉的女子,虽然因为我的挑拨害她杀了那个人,但是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自杀了。” “她和那个人同时去世,死在同一把剑下,死在同一个地方,甚至连死亡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我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和他永存。”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无法接受,甚至愤怒的将那个男人剉骨扬灰,然后将她带到这里长久的沉睡,死也不要他们在一起……” 珈蓝平静异常的说着,但是说到“剉骨扬灰”这个词的时候,四百多年前的疯狂似乎又从他的心底泛起,那种毁天灭地的惊天杀意虽然只流露了一丁半点,依然骇的人心神不宁。 “她去世以后,我又恢复了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除了守护她的身躯,唯一的念想只有伴随她杀戮的剑而已。一转眼、四百多年就过去,她和我依然是原来的模样,但失去了的东西,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珈蓝闭上眼睛,俊逸到让人目眩神迷的面容上死寂的一片,那种曾经雪狼在他身上感觉到的厌倦和沧桑再次浮出,庞大到将他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原来,就算拼尽了全力,有些东西却终究守不住……” 珈蓝闭着眼睛,缓缓、缓缓的说道,语气是很平的那种,简直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 雪狼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心里是什么感觉,面对这样沧桑疲倦到连“绝望”这种情绪都没有了的珈蓝,她那点微薄的经历和过去完全不够格。 原本以为,她的心境已经历练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却不想在珈蓝面前依然如小孩那般幼稚。 ——和他的过去一比,她承受过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珈蓝睁开眼睛,淡淡的扫过雪狼有些呆愣的脸,目光慢慢偏向她侧面不远处那把立在冰层中的绯色怀剑,眼里迷离的光,说不出什么情绪。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无格,曾经就是她的佩剑。”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成功让雪狼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珈蓝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柔了柔。“把剑给你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曾经答应过它的原主人,会为她的剑找一个配得上的主人吗?” “那个时候不想吓到你,所以我只说找了五十七年,事实上我却找了四百多年,你只是那把剑的第二个主人。” 不想吓到我,结果还不是吓到了? 雪狼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冷不防从走进这里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小白狼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袍。 “笨女人……” v209第三颗灵珠——水幻 雪狼听到了它的声音,但是介于珈蓝在场也不好和他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哪知小白狼还没说话,珈蓝就冷不丁的开口道:“阿雪,你的这头宠物狼,是难得一见妖界白狼种族吧。” 咦? 不单是雪狼,就连小白狼也给愣住了,错愕的抬起头看向他。 雪狼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这些妖类?” 珈蓝摇摇头。“只是很久以前偶尔在书上看过而已,这也是头一次见到。”他看了看小白狼,泛着深碧色的眼眸很有些诡异的感觉,幽幽的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它应该是可以说话的,但是它的声音只有你能听到,因为你是他的契约者。” “这你也知道!”雪狼真是无语了。“我真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 “我会知道是有原因的。”珈蓝道:“大概你还不知道、不过你的小狼应该有所感应,这世上可不止它一只妖。” 小白狼眨了眨金瞳,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心里一直对这个男人有些莫名的敬畏,他的血液滴在它身上会有火烧一般的感觉,如非必要,它是绝对不想出现在珈蓝面前的。 但是这一次它却是忍不住了,脱口惊叫道:“难道你也和妖签订了血契?” 它的话珈蓝根本就听不见,但是雪狼却听得到。 如此一想,对啊!如果不是同样签订了血契,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妖类的存在,更不会信这种外形看上去和普通动物没区别的畜生居然会说话。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小白狼的事、雪狼连云燮都没有告知。 珈蓝会知道这一点,除了这个原因外应该没有别的可能。 她这样想着,嘴上也跟着问了出来。 珈蓝也不隐瞒,坦率的点了点头。“我确实和一只豹猫妖签订了契约,它说它是因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却不想回去了,便和我签订了血契。” ——因为珈蓝的永生不死,所有那只豹猫也不用担心短短的百年过后,就要给自然老死的他陪葬了。 听完珈蓝这话,小白狼的金瞳一瞬间闪闪发亮起来。 虽然它嘴上从来不提,但是心里却依然因为血契的关系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在一般妖类的眼里、人类是狡诈又阴险的生物,那短暂如流星的生命更是无法和普遍长寿的妖类相提并论,所以其实在妖界,大部分妖都是看不起人类的,更别提是和人类签订血契这种大型契约了。 小白狼的思维其实还算是比较平和的了,因为高贵血统、也因为它的年纪在妖界还是个小孩子,它对人类的敌意远不如那些成年妖类,意外和雪狼定下契约后也没有悲愤到要死要活。 但是只要是妖,生活在妖界就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关于人类不好的事情,小白狼的心里到底还是对这个血契有些郁闷,它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和人类签订了契约,所以心里越发不好受。 但是现在听到珈蓝说,居然还有妖类主动和人签订契约的,虽然珈蓝这个人变态到不能归为人类,但好歹也让小白狼知道它不是破天荒头一个,无形中平衡了它的尴尬,让它郁闷的很久的心一下子舒坦起来,再看珈蓝也觉得顺眼多了。 雪狼点了点头,她倒不觉得多么惊讶,谁也没规定只有她一个人能和妖签订血契不是吗? 不过仔细一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珈蓝,你既然也签订了契约,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解开这种契约?” 解开契约? 珈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这一点,不过倒是听说,要解开这种契约就必须返回妖界,人类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和小白狼所说的差不多。 雪狼撇了撇嘴,暗道了一句麻烦,若早知道如此,当初她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提到了解开血契、返回妖界,小白狼顿时想起自己之前要说的话,忙拉了拉雪狼,即便知道珈蓝听不到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喂,笨女人,你和这个家伙关系很好吗?” 知道珈蓝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遭遇,雪狼也不再避讳他了,直接开口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小白狼翻了个白眼。“你直接回答就行。” 雪狼挑了挑眉梢,看了一眼习惯性没有表情的珈蓝,嘴角抽了一下,勉强道:“不算太好吧……” 听到她如此说,小白狼的眼神差点没凌迟了她。“不算太好你们也东扯西扯了那么久,糊弄我吧你!” “我怎么知道。”雪狼翻翻眼睛,暗自腹诽道,扯了那么久,基本上是珈蓝一个人在说,她根本就插不上什么嘴好么…… 而且估计珈蓝会和她说这些,八成是因为那个女子和她有一丁半点的相似,再要不然就是他憋得时间太久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但是无论哪一点,都和雪狼本人没多大关系,她和珈蓝的关系……充其量也只算是朋友的朋友而已。 “这可怎么办啊……”小白狼见雪狼不像是开玩笑,忍不住有些急了,焦躁的跺了跺四只爪子。 “到底怎么了?”它这么关心她和珈蓝的关系做什么? 小白狼翻了很大的白眼,竖起一只爪子,偷偷摸摸的指了指一边那个冰棺,压低了声音道:“看到那个女的手里拿着的珠子没有?” 手里拿着的珠子?雪狼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只见那颗湖蓝色的珠子一如既往的在冰棺中吞吐着白光,漂亮异常。 “这珠子怎么……”雪狼本能一般问道,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愣住了。 珠子? 珠子! 这这……这该不会是…… 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白狼语气里的兴奋也难以抑制,恰好到处的解答了雪狼的疑问。 “那是五灵珠中的一颗,唯一拥有冰封之力的水幻珠!” v210、二选一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一点,不过从小白狼口中得到证实,雪狼还是足足愣了三秒钟,然后白眼一翻,“我靠!” 要不要这么震撼,要不要这么积极啊? 这该死的老天不是存心逗她玩吧?想找灵珠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随便进个山洞,居然一口气找到了两个! 这可不是什么惊喜,这纯粹就是尼玛的惊吓! 雪狼眼睛一瞪,凶狠的盯着小白狼,忍不住咆哮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白狼眨了眨亮晶晶的金眸,表情也很无辜,委屈道:“我哪知道啊,一开始在外面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了衔金珠的气息,根本就没感觉到水幻的气息啊!而且……” 而且走进这里之后,它就一直处在那种朦胧的恐惧中,哪有心思来分辨灵珠的气息? 看到水幻珠的时候,它也狠狠地吓了一跳,本来想要立刻告诉雪狼,却见她和珈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它根本不敢插嘴好么…… 它无辜,它委屈,它倒霉…… 雪狼从小白狼的眼睛里也看出它不是有意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翻了老大的白眼,暗骂一句麻烦透顶。 这种情况,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那绯衣女子的尸身能维持四百多年不腐化,都是这水幻珠的功劳,估计是在五灵珠失落的时候,这珠子好死不死的穿错了时间轮,去到了四百多年前,然后更加好死不死的落在珈蓝手里,而珈蓝这怪胎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珠子有保鲜的能力,这才用它来保存绯衣女子的尸体…… 这情况简单明了,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猜到。 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如果她拿走了水幻珠,那女子的尸体八成会在瞬间化为尘土,而看珈蓝对这女子的紧张劲,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这尸体变成粉末,雪狼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灭了她…… 但是要返回妖界解除血契,就非得集合五颗灵珠不可,这事情一下子就拐进了死胡同里了。 要不解开血契不行,要拿走水幻珠珈蓝也不可能允许,两项无法并存,雪狼头大如斗。 偏偏小白狼还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好死不死的开口道:“怎么办?灵珠我们一定要拿走,要不……我们抢吧?” 雪狼心头火起,忍不住大骂道:“你个白痴啊,抢你个头啊抢!” 小白狼还是第一次被雪狼这般大吼,一时间都反应过来,愣愣的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倒是珈蓝皱了皱眉头,扭过头来道:“怎么了,抢什么?” ——他虽然听不到小白狼的话,但是雪狼的声音却能听到,只是单方面的听弄不懂她在说什么而已。 雪狼的脸色很尴尬,也很难看,她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遇到这种二选一的纠结问题了,在珈蓝不解的目光下,她的脸色一变再变,表情古怪之极。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雪狼依然没有想出两项并存的办法,再三思索之下,她索性对珈蓝坦白道:“珈蓝,冰棺中的那颗珠子,是你放进去吧。” 珈蓝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雪狼会突然听到那颗珠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点头道:“那定颜珠是我放进去的,怎么了吗?” 顿了一顿,他似乎反应了过来,眉头一皱,似是有些警惕的道:“你刚刚说要抢……该不是就是要抢这定颜珠吧?” 雪狼瞪了瞪眼睛,暗叹了一句聪明,但是这种事她也不好隐瞒,干脆点头道:“没错。” 珈蓝和小白狼都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的承认,前者更是眉目一厉,表情瞬间冰冷下来,冷冷的道:“我奉劝你最好打消了这念头,我不会让你碰她一下!” 雪狼唯有苦笑,她早就猜到珈蓝会这么说了。 沉默了一下,她慢慢道:“珈蓝,我并非是窥探你用来守护她的东西,你也知道我和小白狼签订了血契,我没有你那么特殊的体质,百年一到、小白狼就会给我陪葬。” “所以,我必须要送它回去妖界解开这种血契才行。” 珈蓝警惕不变,依然冷冷的道:“据我所知,人界和妖界的通道是关闭的,根本没有办法通行。” “是,通道的确是关闭的,但却不是不能打开的。”雪狼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白狼,弯腰从它口中取下衔金珠,连同自己怀里的火雏珠一起,往前递了递。 “我不知道你签订的那只豹猫妖有没有和你提过,妖界有一个五行云罗法阵,只要开启就能来往妖界和人界。而启动这种法阵的五行珠则由几个妖王保管,我手上的这这两枚,就是五颗灵珠中的两枚。” “因为小白狼的一时调皮,意外打开了这种法阵,所以它才会来到这里,而五行珠也跟着过来了,并且散落在这个世界。” “小白狼意外和我签订了血契,我答应它会收集五颗灵珠,重新启动法阵送它回去,现在我已经找到两颗,而冰棺中的那一颗……那不是什么定颜珠,那是五颗灵珠的第三颗,唯一拥有冰封之力的水幻珠!” 既然没打算隐瞒,雪狼便一口气将所有情况全部告诉了他,握着衔金珠和火雏珠的手往前一递,示意珈蓝自己看。 珈蓝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看着雪狼手中那一红一金的两枚珠子,眉目动了动。 妖界的五行云罗法阵,他也在豹猫妖的口中听说过,因此他明白雪狼不是在糊弄他,而那颗定颜珠……他当初得到的确实有些诡异,也一直弄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它居然是妖界五颗灵珠之一。 难怪它有使过世之人尸身不腐的能力…… 雪狼一动不动的伸着手,等待珈蓝的回答。 v211、雪狼的心 珈蓝的表情只闪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没什么情绪的道:“虽然我知道这东西对你们很重要,但是很抱歉,毕竟是我先得到的,我不能把它给你。”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声音里的坚定不容抗拒,雪狼苦笑着揉了揉眉心,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小白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一看看到珈蓝扫过来的眼神后乖乖闭上了嘴,很郁闷的缩在后面不敢多嘴。 冰窖里似乎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却有些紧绷,甚至透出压抑的感觉来。 衔金珠和火雏珠一左一右的握在雪狼手中,一个金光缓缓、一个红光幽幽,映衬着冰棺中安放于绯衣女子手心的水幻白光凉凉,愈发清醒冰冷。 雪狼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借以吐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抬头对珈蓝一笑,慢慢道:“你说的没错,水幻珠确实是你先得到的,你的确有随意处置的权力,愿不愿意给我,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小白狼和珈蓝都愣了一下,后者看着她,眉目疏离而冷淡。 “珈蓝,你的确是个很可怜的人,独活千年,却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雪狼盯着他那双隐约泛出深碧色的眼眸,声音冷定而清晰,一字一字的道:“但是这样的孤独里,未免就没有你自己的原因。” “我自己的原因……?”珈蓝愣了愣,表情愈发冰冷起来。“你想说什么?”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说,你独孤存活了千年,却依然没能逃脱那种寂寞,很大程度上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雪狼微微笑了笑,声音带了些许的自嘲。“我记得云燮提过,你曾经说,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被寂寞和冰冷团团包围,为了逃脱这种寂寞,爱恨才会诞生。但无论是爱还是恨,每个人心底,终究还是寂寞的。” “或许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是孤岛,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心诞生情感,情感催发寂寞,就像昼夜交替轮回不止,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却依然相信,无论是怎样冰冷的人,心里却一定还存在着某种温暖,越是冷傲、便越是害怕和期待这种温暖,就像孤独了千年的你,依然会那么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一个人,也只是因为你虽然看上去冷漠,但其实也在期待一种温暖。” “你到底想说什么?!”似乎是被雪狼的话说中了心里的某个地方,珈蓝的声音越发冰冷,隐隐中甚至有些被触及伤口而产生的恼怒。 “我想说——你的寂寞,根本就是你自己的画地为牢!” 雪狼一顿,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千年的时间里,你一定一直陷在自己的牢笼中,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无论什么人出现在你身边,最终都会离你而去。你害怕你身边的人离去,就像所有人都把你摒弃了一般,所以你不愿接近别人,仅仅是你因为你害怕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而已!” “但是你到底不是神,你的身体里有人的情感,所以你还是爱上了一个人。你把她视若新生,投注了你所有的情感,变得疯狂、变得极端,所以才会害的好好的一对眷侣变成如今的悲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若不是你的狭隘,她就不会杀了她的爱人;若不是你中途搅局,她如今就不会困在这狭小的冰棺里;若不是你自己画地为牢,你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珈蓝,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雪狼眯起眼睛,声音尖锐的像刀子一般。“你就像一头困兽!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而最最可笑的是,这笼子还是你自己关上的。” “……”珈蓝呆呆的看着她,似是被雪狼最后一句话狠狠的刺中了,他的身子颤了颤,突然间愤怒起来,怒吼着道:“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这千年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过是十几岁的人,你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 “我当然不是你,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明白你现在的心境。”雪狼语气微淡,停顿了一下,突然犹如叹息一般道:“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也是你这样的人吧。” ——在现代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画地为牢?因为那些黑暗的过去,她又何尝没有给自己一座笼子,拒绝了所有人的进入,把自己变成了一头可笑的困兽。 而她也如珈蓝一样,真正用生命去爱过一个人,并且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那种爱,同样的经历过来,没有人比雪狼更清楚珈蓝的心境,只是不同的是,珈蓝在得不到的时候选择了极端的手段,而她却因为不愿伤害而退出了。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选择,却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 珈蓝所爱的人最终遗憾死去,而雪狼的放手,却给了她所爱之人一生的幸福。 爱是一个深刻的话题,千百年来有无数人受困于其中,但是真正懂得什么是爱的人却并不多。 ——爱、并非一定要占有,有时候放开自己的手,也是一种无私无畏的爱。 两世为人,经历过地狱和天堂的差距,雪狼终于在痛苦中蜕变,于漫长的时光中逐渐领悟了这种心情,也正是领悟,她所要求的从来不多。 a少已经成了过去,至于秦烨,她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心里他的位置,但感情并非一定要在一起,相濡以沫是爱,相忘江湖未必就不是情。 其实现在的雪狼并不知道她在秦烨的心里是什么地位,如果秦烨之前表现出非她不可的执念,她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奉陪。 但是显然秦烨没有给她这种信心,所以她才会选择放手,孤身来到狼域,为的,不过是给秦烨重新选择的机会而已。 v212、这大概……就是新生 珈蓝整个被雪狼的话给惊住了。 也是你这样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弄不明白。 雪狼的思绪转了千回,终究化为一声浅叹,这些话看似是她对珈蓝说的,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对自己说。 为的不过是暗示自己,不要再继续困在自己的牢笼中。 ——黑夜终会过去,白昼终将来临,紧抓着过去就不能迎来明日的,两世为人,她终究要为自己活一次。 那绵绵的叹息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雪狼的心里被斩断了,一瞬间拨云见月,她长久被束缚的内心终于得到解脱,从此岁月静好,不再沉溺。 单从心境这一块,雪狼绝对是珈蓝的前辈级人物,她挣脱出来了,珈蓝却明显还困着无法解脱,但是心境这玩意不是外人能插手的,自己看不透,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她说了这么多,已经达到极限了,剩下的、还是要看珈蓝自己的选择。 所以雪狼道:“我只能告诉你,错误已经造成,失去也再也不能回来,与其守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还不如就此放手,给她一个自由的同时,也放你自己自由。” “或许一时之间你还无法接受,甚至会认为我是为了得到了那水幻珠才会说出这些话,但是没关系,日子还长,我相信你聪明,迟早会明白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你是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不去努力、你就永远没有希望。” 她笑了笑,眉目竟挣脱了往日的冰冷犀利,晶亮的眼眸泛着浅浅的水光,如阳光一般温和柔软,淡淡的道:“我顶多只会期盼,你想透的那一天,我还活在这世上。” 说完这句话,雪狼再不迟疑,转身便朝来时的路离开,小白狼被她的这些话弄得晕头转向,以它单纯的心态根本无法理解人心和感情的复杂,抱着隐约的敬畏,它也不敢多纠缠什么,乖乖跟着雪狼离去。 冰凉的世界中,最终只剩下那两丛红裳,一个被外力禁锢于冰层,一个被自己困锁于牢笼。 珈蓝的眼神首次透出无法挣脱的迷惘之色,呆呆的看着雪狼离去,久久回不过神来…… *——*——* 眨眼之间,又过去了四天时间。 雪狼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待在狼域总部,安心的调养身体,静默的不询问外事。 只是她不再是一身绯衣的打扮,似乎挣脱了数十年的心魔,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性格开始展露,再加上怀孕,她越发喜爱一些柔和温淡的色彩,虽然面容没有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前所未有的显露出“温柔”二字。 这四天的时间里,珈蓝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是用来治疗她面部伤口和稳定胎气的药却一碗不差的送过来,雪狼也不在意珈蓝这些天在做些什么,因为她知道,破茧成蝶前、必会有一段痛苦挣扎的过程。 特别是珈蓝的心魔已经存在了足足千年,又岂是这短短几天就能破除的? 一片安逸中,大概只有小白狼心情不太爽了,明知道灵珠却不能得到,这可让它郁闷的不得了。 但是郁闷归郁闷,它也不敢擅自去取,否则一个不好,它的小命就可就不保了。 第六天的时候,珈蓝终于出现了,神色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越发不爱说话了,有时候坐在庭院里,能盯着一朵花看上一整天,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了,首先是云燮的回归,代表外界的一切事情都落幕了,雪狼也没有急着询问情况到底如何,因为珈蓝要为她取下脸上的纱布了。 同治十一年十二月初七,在云燮紧张的注视下,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治疗后,珈蓝终于解开了雪狼脸上的绷带,将久违的镜子递到她面前。 说起来也奇怪,这种时候雪狼的心情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反而平静如水,接过镜子后便直接举起来打量。 平滑的镜面清晰的发射出她现在的模样,雪狼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没认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并不是说复容后她的容貌有了多大的变化,相反的是复容做的很成功,虽然五官比较以前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真正让雪狼惊讶的是她的眼神和神态。 在以前,她就算是笑着,眼神也是尖锐的,无论怎么掩饰,眼底却始终有种冷漠的感觉,整个人就像一头桀骜的刺猬,伤人又伤己。 而现在,她的眼神平和了很多,过去的那些尖锐渐渐消失了,眉目清亮如水,五官轮廓清晰,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再加上怀孕让她的脸型稍微圆润了些,整个人愈发温淡起来,就像一块上好的玉佩,就算一动不动的放着,那种温润的感觉也能从本质中透出。 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人,雪狼的心里突然想起了秦烨,犹记得初见时,那个一身黑衣眉目如剑的男人,再瞧瞧镜子里一身白衣、神态柔和的自己,雪狼的心里突然涌出奇异的暖流,顺着四肢百骸冲入心脏,温暖的不得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一种新生了。 这样的自己,是否重新拥有了相爱的能力? 这样的她,是否能给予那个人想要的……幸福? 所有的黑暗都已淡去,无论怎样的绝望里,到底都会留下一丝温暖的角落。 所有的希望都能重生,无论生命怎样的磨难,总会有一个人出现,让你庆幸来到这个世上。 看着镜子里宛如新生的自己,雪狼所有的记忆顿时涌出,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曾经的痛苦挣扎,曾经的悲伤绝望,那些踽踽独行的日子一寸寸流淌,那么多熟识的场景面容在眼前一一走过,最终化为一个男子微笑的面容。 还记得那个月下,她的面容破碎,伤痕支离,他却俊美如神祗,带着如同虔诚一般的表情,吻住她微凉的唇。 还记得那一个夜晚,他的声音温柔到可以将人融化,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出他的魔咒。 他说——阿雪,我爱你。 她也曾怀疑,她也曾犹豫,她也曾不信任,但是现在—— 秦烨,现在说爱你……迟么? v213、一封羽毛信(1) 连续十来天,翼王府里的气氛一直处在极度低迷的状态,纵然是亲手拔出了藏在秦国内的一个大毒瘤,纵然是又取得了新的荣耀和胜利,但是王府里的气压却诡异的一直保持在冰点的位置,连下人小厮的议论声都被压的不敢发出。 而在翼王府中,能有如此能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翼王秦烨! 从战局获胜以后,秦王按照早先的约定,公开宣布承认了狼域的存在,而对于奠定这次大局胜利的秦烨更是封赏多多,一时间翼王在秦国的荣耀无可匹敌。 但是很诡异的是,这段时间里,别说是想要前来道贺的朝廷重官,就连秦王亲自前来都讨了一鼻子的灰,秦烨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谁的面子都不给。 在一开始抢先前去道贺的好几名官员都被秦烨毫不留情的轰出去后,众人终于知道现在的翼王就像一头炸了毛的狮子,绝对是惹不得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没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了。 所以即便是在这样荣耀的时候,翼王府反而比以前更加清冷了,无形的冷气罩笼罩着整个王府,人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造成秦烨这样失控的人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众人心中的准王妃——雪狼。 而秦烨会变成这样,她绝对有最直接的责任,因为——她失踪了。 除了秦烨本人,没有人知道那两人在落下山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大肆搜山后,众人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找到了重伤昏迷的秦烨,并且在他身边看到了很多用于掩盖血腥气的各种草植,但原本应该和他待在一起的雪狼却不见了踪影。 见秦烨伤的重,众人自然先将他挪回营地加以治疗,另一边也在配合狼域搜查雪狼的下落。 秦烨这一昏迷,足足就晕了两天两夜,可一直到他清醒过来时,众人却连雪狼的影子都没找到。 雪狼失踪了,但是秦烨会被好好的安置在山洞里显然是她的手笔,那一大堆草植也一定是她弄得,要不然在众人找到秦烨之前,他就因为身上浓厚的血腥味而引来林中无数的野兽,早就没命了。 但是无论她之前做了些什么,都无法补偿她失去下落的事实。 得知雪狼失踪,秦烨差点没疯了,愣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和一群人在半尺崖山脉里找了个翻天覆地,那悬崖上下的好几片大丛林几乎是被完全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半点行踪。 半尺崖山脉太大了,一个人在里面简直就像石头堆里的蚂蚁一样,想要彻底搜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时之间,雪狼就像一滴已经被热量蒸发的水一般,消失于空气中,无形无踪更无迹可寻。 众人都隐隐觉得不妙,试想一下,两个人同时堕崖,秦烨都受了那么重的伤,雪狼一个女子,就算能力再强也不太可能完好的保全自己,况且半尺崖山脉里向来多猛兽,就算有雪狼采集草植掩盖秦烨身上的血腥气也是不够的。 众人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揣测——该不是那雪姑娘为了防止被野兽找到秦烨,而以身为诱饵,把群兽都引开了吧? 那这样一来,她不就是死定了? 众人能猜到的事,秦烨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比众人更早一步猜到这个可能性,所以他前期的疯狂才会表现的那么分明。 但正如雪狼所说,秦烨的疯狂属于那种极端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不能长久维持的,他还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几天之后,秦国便传来好消息,大获全胜,本来秦烨是要立刻返回秦国的,但是雪狼还没找到,他自然不愿离去。 这个时候,知道雪狼下落的云燮不干了,借口以秦烨把她的地方搅的鸡犬不宁为由提出不满,赶他回去,另一面再三保证一定会全力寻找雪狼,狼域到底是她的地盘,找起人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秦烨一开始是死活不肯,但是秦国却在一直催促他回去,再加上云燮的施压,在拖了几天之后,秦烨不得不顾虑大局,带领剩下的人返回紫煌城。 如此一来,云燮才总算松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她隔了多么多天才回到狼域总部的原因。 秦烨虽然回去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若不是秦王压制着他不能闹出大动静,他绝对早已经忍耐不住重返狼域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几乎是一天一封密令的传给云燮,催命一样督促她加大力道寻找雪狼,就差没有直接奔过去了。 当然,雪狼就好端端的待在狼域的总部里,云燮自然不会像秦烨那样失控的到处寻找,一面接收着秦烨的督促,装模作样的派出人手在林子里闲逛,一边和雪狼斗嘴打趣,欺负小白狼,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翼王府里的那些人,秦烨何等人物,气场全开的时候简直叫人呼吸不畅,王府里的低气压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连秦王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叫人头疼无比。 终于有一天,这种情况被打破了! 十二月十八日,距离之前的“引玉”计划的启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而翼王府也整整陷入低迷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一天上午,许久没有露面的楚良突然兴冲冲的跑进王府,那兴奋的模样简直有些诡异,完全顾不上周围人群诧异的眼神,一手牢牢攥着一个看上去毫无出奇的信封,急不可耐的冲入了秦烨的院落,还没进门就忍不住大声叫唤道。 “王爷你快出来,有雪姑娘的消息了!” 话音一落,只听到砰的一声,书房的大门瞬间被大力拉开,一脸颓然的秦烨鬼魅一般冲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眼眸闪亮的道:“什么消息,快说!” v214、一封羽毛信(2) 楚良抽了抽嘴角,看着眼前神色颓然却双目放光的秦烨,突然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难怪那些文人墨客总喜欢拿那些酸溜溜的文章来念叨,动不动就是什么“但愿汝心如我心”之类的,原来感情的力量真的如此庞大…… 眼前这个男人哪还有半点“第一王爷”的风范? 黑发凌乱、眼圈漆黑、脸颊瘦的凹陷下去,虽然越发凸显出五官的轮廓清晰,脸色却白的不像个人,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除了那一双雪亮的眼眸,他这个人已经完全没了记忆中的模样。 这般颓然,和往日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是对比的极限! 许久没有见到秦烨的楚良瞪大了眼睛,真心实意的叹道,雪姑娘,你强! “她呢?她呢!说话啊!”秦烨心急火扰的冲出来,却久久不见楚良说话,忍不住恼火的吼道,声线异常沙哑。 楚良上下打量了一圈,鼻翼动了动,倒是没有在他身上嗅到酒的味道,总算微微点了点头。 ——要是堂堂翼王爷,为了一个女人的失踪而买醉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他就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跟在他麾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但是很显然,秦烨虽然焦急颓废,却也还没到失去理智、不问世事的地步。 楚良打量的满意了,这才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的道:“尊敬的翼王爷,消息就在你手上,我还说什么?” 手上? 秦烨愣了一下,似乎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攥着的信封。 刚刚听到楚良的话,他一个激动就直接冲了出来,看都没看就随手抢了他手里的东西,却不知雪狼的消息就在那小小的信封中。 得知了这一点,秦烨的呼吸都微微粗重了些,再也不管楚良了,直接扭过头展平了被他攥的皱巴巴的信件,迫不及待的撕开来。 因为太久没有得到雪狼的消息,那些过去的记忆好像在这些日子里变得极其遥远模糊起来,他都差点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生命是否真的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以至于突然得到这封信,他的手都因为紧张和激动开始发颤。 信是狼域发来的,在正面的左上角黏了一小片白色的羽毛,这是他之前和云燮的约定,只要一找到和雪狼有关的消息,云燮就会发来这样的羽毛信通知他。 撕开信封,秦烨迫不及待的伸手去取里面的信件,连楚良都忍不住凑了过来,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却不料…… 秦烨从信封里抽出来的,不是信件,而是又一个的信封! 这个信封和外面的一模一样,封面的启条上用很漂亮的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秦烨亲启”。 一瞬间,秦烨的呼吸再度加重,拿着手里那套了两个信封的信件,手指都忍不住开始发颤了。 ——他认识这种字体! 以前雪狼闲着无聊的时候也曾在王府练过字,那些她随意写出来的东西现在还小心翼翼的保存在秦烨枕头下,那是她留给秦烨的,除了记忆以外的唯一存在的痕迹。 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小楷字体,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一瞬间,秦烨只感觉一直吊在喉咙口的心突然便落了下去,整个人好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一般,从骨髓里泛出来的安心感。 既然是雪狼写的信,就代表她肯定是没事了,而这信又是从狼域发来的,说明云燮已经找到了她…… 没事……她没事…… 秦烨紧抓着手里的信件,闭上眼睛,慢慢、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好像死了一次,现又重新复活了一般。 一口浊气吐出来,心脏终于开始重新跳动,血液流通,细胞重生,仅仅是一封轻飘飘的信,却犹如有力的双手,将秦烨从这段时间的地狱中拉了出来,一路将他送往人界。 这个时候的秦烨还不知道,这双手,不但将他拉出了地狱,更甚至是将他送上了天堂! 他突然不再急着看信了,就像一个顶尖的美食家,在面对满汉全席的时候,会郑重其事的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品尝其中滋味一般。 他将楚良赶走,然后自己进了书房,洗澡换衣束发,这段日子来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整理了自己,确定一切都恢复正常后才走出来,拿着那封信走到桌边坐下,郑重而小心的将信封打开,犹如他手中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无价珍宝的那般谨慎,舍不得弄破一点。 信封中安安静静的放在几叠白纸,柔白轻盈的如白雪一般,隐约透出来的黑色墨迹诱人至极,在秦烨眼中不亚于任何绝世的珍宝。 阿雪给他写的信,她会说什么呢?她还好吗?她受伤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不和他联系?她现在在哪里?…… 如此之多的问题堆积在秦烨的心头,让他越发对这封信重视起来,小心翼翼的睁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信件其实很短,雪狼写信的口吻就像平常时候说话一般,一字一字中透出隐秘的温柔如水。 秦烨: 匆匆一别,时光流水,不知道你的伤可曾愈合了?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安全,也没有受伤,但是我还有些没有办完的事需要前往夏国,所以短时间内不能来紫煌城探望,愿你一切都好。 分开的这些日子,我经历了一些很特别的事情,有些一直积攒在心里的魔障也终于破开,而很多的事情,也有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看法。 会委托云燮将这封信给你,除了报平安以外,我只想问你——还记得半尺崖山下的那个月夜,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终于有勇气来直面你的感情,而若你也心念如初,可还愿与我携手? 若愿,来年三月阳春,紫煌郊外,我们的初逢,能重新开始吗? ——雪。 v215、白衣入夏望海峰 望海峰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它位处于夏国南部,是一座形状犹如辣椒一样的挺拔山峰,脚下就是从半尺崖山脉上流淌下来的大渡河,清澈的水流终年洗涤着它下方的岩石,一直流淌到夏国的国都煜城。 上宽下窄的奇特造型,再配上顶端上那终年青翠的迎客松,愈发使得它秀美的就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身后那绵延百里的细碎山脉,则如同跪伏在少女脚下的护花使者,奇特的造型叫人叹为观止。 据说,它不但秀美,而且顶端是三国内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远眺,甚至可以穿过秦国的国界看到遥远的大海,所有才有了望海峰这个称号。 而它也因为自身的挺拔和极度优美的环境,数百年来一直受到文人墨客的推崇,写下无数脍炙人口的诗歌称赞,无数人慕名前来,只为一睹它的风采,而无数的游客也渐渐使得它脚下的数百城镇繁荣远胜其他地方。 每年的6月到9月,就是望海峰悬崖上的凌霄花的花期,或火红或橘红的花朵迎风绽放,映衬着绿油油的植被,远远看上去宛若秀丽的少女脖颈上红艳艳的玛瑙,格外美艳,而这几个月也是望海峰最热闹时期。 现在已经十二月低了,天气渐渐寒冷,望海峰的人流量也受到了一定波及,但依然有人慕名前来,大渡河上摆渡的船只依然来往交织,一派繁荣。 这是一只中型的客船,从半尺崖山脉下的半尺镇为起点,一直开到煜都的前一站,航渡了大半个夏国,因为是顺流而下所以船速很快。 临近望海峰,船舱里来自天南地北的众人基本都听说过这座山峰的名气,纷纷走到甲板上,想要一睹其风采。 “望海峰之美名,果然名不虚传。”人群的边缘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黑发高挽,身姿秀丽,一抹白纱遮去她大半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翦眸,看着对面的山峰,女子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轮船上大半都是走南闯北的中年男子,也有一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却鲜少见到女子的踪迹,更别说是这样妙龄美丽的女子,那清脆而温和的声音,那漆黑而雪亮的眼眸,使得她即便遮盖了容貌,依然引来极多的注意力。 女子的身边还站在一个年轻男子,同样的白衣打扮,腰间环着浅银色的洛带,垂挂下玫红的锦囊和玉络,黑发如墨,容颜俊朗,眉宇间的英气蓬勃异常,和白衣女子站在一起,宛若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两人的身边还跟着一头毛色雪亮的白狼,身姿线条流畅而优雅,四肢健壮而充满了爆发力,那一身雪白的狼毛简直明亮到让人炫目,稍微一错眼,几乎要以为它放出光来。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头白狼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比阳光璀璨,比黄金动人,极致美丽的金色化为瞳孔,镶嵌在这头白狼脸上,给它原本就美丽的外形更加添了几分不可亵渎的霸气和威严。 这样的组合无疑是极度亮眼的,甲板上的所有人与其说是在看景色,倒不如说大半注意力都在这两人一狼的身上。 听到白衣女子的话,男子轻轻的笑了一声,淡淡的看着远处的高峰,随意一般道:“的确是很独特的地理环境,但是应该还没美到让你惊讶的程度吧。” 白衣女子一笑。“说的也是。” 她在现代经常穿梭于各个国家,小桥流水、大漠荒烟,东方的古韵,西方的华丽,各种各样的景色她都见过,眼前的山峰纵然独特,却也没有到让她惊讶的地步。 这两人一狼,就是前天才登上船的雪狼一行人。 白衣女子自然就是雪狼,她的胎气已经稳定,面容也全部恢复,只是不想太露眼才会蒙上面纱。白衣男子是云燮,女扮男装纯粹是习惯问题,而男装在古代确实具有更大的方便性。 雪狼的信中说要前往夏国并非是在糊弄秦烨的,她是真的要往夏国走一趟,原因很简单,出来之前云燮动用了她的御主特权,愣是逼的占罗重新占卜,得到准确消息说,下一颗灵珠将会在夏国现世。 云燮也知道雪狼怀孕的事情,怎么也不放心让她单独跑出来,所以她这个家伙又把狼域那些琐事丢给了下属,自己却跟着雪狼跑到夏国来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站在一边的络腮男子好奇的凑过来,粗狂的嗓声问道:“听两位的口气,是见过比这望海峰更加美丽的景色了?” 这突如其来的搭讪让云燮和雪狼都愣了一下,云燮淡笑着道:“天下之大,美景众多,有名的地方未必就是最美,而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未必就没有让人动心的景色。” “哦?”络腮男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了看云燮和雪狼,“两位这口音,可是从外地来的?” “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从外地来的?”云燮笑着反问道。 “说的也是。”男子笑着耸了耸肩。“算罗某问了个傻问题,那照公子你说,望海峰不是最美,那什么地方才是最美的?” 此时,两人的交谈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雪狼和云燮皆是都是样貌气质顶尖的人,两人身边还跟着一头威武霸气的白狼,傻子都能一眼看出两人的身份绝非平常。 这样的俊美和出类拔萃使得两个人好像并不好接触,而一路来两人也十分安静,越发显得疏离淡漠,此刻突然见到有人和她们俩搭讪,吸引力就大了。 听到男子的话,雪狼笑了一声,清越的声音宛如泉水一般,缓缓道:“这世上怎会有最美的地方?人无完人,美景自然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人人口味不同,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雪狼一开口,男子的眼睛一亮,大笑道:“说的好!姑娘果非常人也!” “这么伶俐又漂亮的姑娘,不知年方几何?为何蒙面?走南闯北皆朋友,姑娘可否取下面纱一见?” 正说着,一道男声突然传过来,语气轻佻,言语含笑,带着几近浮夸的语气慢悠悠的说道。 v216、我是楚衍 这样浮华的语气显然是不招人喜欢的,莫说云燮皱起了眉头,就连身边很多的围观者都忍不住皱眉,不满的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在雪狼的侧对面,一个紫衣男子斜斜的靠在船舱眉头,衣着鲜亮,眉目轻佻,肤色莹白如玉,见雪狼看过来,还笑眯眯的扬了扬眉。 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黑衣打扮的成年男子,那眼神就像飞刀一样,是一种从内而外扩出来的尖锐凌厉。 众人一接触到这两人的眼神,立刻如同触电般弹开,别说是对视了,就连单看一眼都觉得压力重重。 高手? 雪狼和云燮皆是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两人一圈。 她们两人的眼力绝非一般人可比,外人看不出来,但是她们却能一眼看出这两人的底子,能拥有这样尖锐的眼神,绝对也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活到现在的。 但是这两人的杀气显然还不到家,只能外放却不懂收敛,碰到雪狼和云燮这种级别的,一眼就能看出了他们的本质。 论杀人,雪狼和云燮才是这行的祖宗。 但是不同的是,她们一个已经怀有身孕,一个也久居高位,那种刀一般的锐气渐渐沉淀下来,不释放一般人根本看不出。 这个一般人,显然也包括那紫衣男子一行,若是知道这两人的底子,那两个黑衣男是绝对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向她们的。 而看那紫衣男子的模样,似乎是某个富家公子,身上带有那种含着金勺出生的傲气,但却不是有实力的人,估计也就是个普通的富二代。 虽然不知道这种富二代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平民客船上,但是雪狼和云燮也显然没这等好奇心。 打量够了,雪狼也没打算搭理他,淡淡的扭过头,继续看向对面的景色,摆明了不想和这种人接触。 云燮却是不甘寂寞的挑了挑眉毛,直接伸手揽过雪狼的腰身,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在我们说话吗?” 紫衣男看到她揽上雪狼的腰身,而雪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眼眸里闪过一丝遗憾,却也堂堂的笑道:“看两位如此年轻,我只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门游玩了,却不想二位竟然是夫妻,出言冒犯了。” ——云燮男扮女装的功力炉火纯青,采用的又是现代的化妆手法,除非是像雪狼这样同是穿越者,否则一般人很难看得出来了。 这一点从秦烨、容成钰等人身上就能完整体现。 而她揽上雪狼的腰身,知情的人只会觉得这两个同龄姑娘感情好,而不知情的人自然会以为这两人是新婚夫妻——比如眼前这紫衣男。 没料到这看上去傲气的男子说话这么坦率,雪狼和云燮都愣了一下,雪狼更是破天荒的重新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别人都这么说了,云燮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虽然爱闹、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了一句不知者不罪,也扭过头,懒得再搭理他。 但是那紫衣男子却偏偏对这两个人很感兴趣,居然是大喇喇的走了过来,两个黑衣男开道,别人自然不敢拦着他,就这么让他径直走了过来。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紫衣男子走到云燮身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两人,目光自然更多的落在雪狼脸上,眼睛里的兴趣毫不隐瞒。 云燮瞥了他一眼,扬扬眉头。“我觉得再问别人姓名之前,至少应该先报出自己的名字,才显得有诚意。” “臭小子,你……”说话的是两个黑衣男中的一个,似乎是因为看不惯她对紫衣男子的态度,忍不住出言威吓道。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话,云燮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之间,锋利的杀气一闪而逝,愣是吓得这男子话语卡住,额头微汗,再也叫嚣不出来了。 “呃……说的也是。”紫衣男子好像完全没发现云燮和自己下手的“友好互动”,表情尴尬了一下,又重新笑道:“我是楚衍,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云洛。”云燮干脆利落的报了个假名字给他,对于这种萍水相逢的人,犯不着以诚相待,况且她也不知道这楚衍的名字是真是假。 雪狼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楚衍一样,也随意报出了一个她在现代常用的假名字。 “林雅。” 人的个性可以通过言语窥探出来,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一开口的语气可以直接表露他的性格和人生态度,就像刚刚这紫衣男子,他在说自己是谁的时候,不是一般人常说的“我叫xxx”,他说的是“我是xxx”。 这样的人性格里普遍存有一种傲气,不像前一种那般谦和,相处起来也必定不如前一种那般舒坦,因为一般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都会觉得别人认识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看楚衍这一身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也就不难理解他这种傲气是从何产生的了。 “云公子,林姑娘。”楚衍笑着抱了个拳。 云燮微笑,语气却锋芒。“楚公子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吗?” “问题?”楚衍的桃花眼往上扬了扬,好像在努力思索一般,随后眼神里蔓出一抹不解,很无辜的道:“哪里有问题。” “你叫在下为公子,却叫雅儿为姑娘,难道楚公子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云燮揽着雪狼腰身的手动了动,笑容里有些警告的意味,她可不想雪狼惹上烂桃花。 “你应该叫雅儿为云夫人才对。” “啊……好像也是。”楚衍夸张的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眨眼却又换成了苦恼的神情。“可是看到林姑娘这般灵秀的女子,‘夫人’二字,在下实在是叫不出口啊。” 说着,还顺带露出一个“我很无辜”的表情,但是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眸却隐约含笑,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雪狼,眼神似要穿透她面上的轻纱,看看下面是一张怎么样的脸一样。 这家伙…… 云燮和雪狼同时无语,心里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评价。 演戏高手、泡妞高手,还是个油滑的主! v217、惨绝人寰的噪音污染 大渡河水流一向很快,虽然临近冬日,上游开始凝结的浮冰影响了一定的速度,但是马行十里,船行双倍,顺流而下的船速依然快到极致,虽然是古董的木板船,借助水流依然能和现代的发动机相抗衡。 不过一天的时间,客船已经穿过了数十个城镇,直逼夏国的京都而去,再过一日,便能抵达终点。 这两天时间看似很快,原本在雪狼和云燮眼中也不过转眼即逝,但是此刻,却好像被莫名的拉长了,两人竟同时觉得这船速太慢、两日太长了。 原因很简单,也就两个字,一个人而已——楚衍! 一整天的时间,充分让雪狼和云燮见识到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货不单是个演戏和泡妞的双料高手,身体里还住了一千个长舌妇! 整整一天,这家伙就像老狼见了羔羊一样在雪狼和云燮身边绕来绕去,甩都甩不开。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却偏偏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没个停歇,天南地北的说的天花乱坠,就连随便看到的一条鲤鱼也能扯上半天,从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传说能一直说到很多年前他x岁的时候下河捉鱼的事情。 不管雪狼和云燮是无视他也好,随口敷衍也罢,哪怕是很不客气的叫他安静点,不出三秒,他又开始咋呼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雪狼和云燮,甚至是小白狼都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就像身边围了一千只鸭子一起嘎嘎的叫一样。 原本还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的众人早已经受不了的躲远了,还不忘时不时投给雪狼两人同情的眼神,连小白狼都翻着白眼自己跑了,徒留雪狼和云燮悲剧的继续承受噪音攻击。 对此,两人只得长翻白眼,哀叹运气不佳。 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沉,可以就寝了,雪狼和云燮是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木板门一关上,两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对望了一眼,两人嘴角抽搐,无奈苦笑。 “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说的男人。”雪狼捶了捶自己的腰身,缓解了一下因为怀孕而带来的腰痛,苦笑着摇头道:“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多的话题。” “简直就是脑子有病!精神发作了!”云燮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脸色发黑的咒骂道:“他妈的老子劝都劝到口干舌燥,他倒是说得行云流水都不带停歇的!” 连云燮这么表面斯文内在禽兽的人都被堵的两眼发白,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的脏话都爆出来了,由此可见,这楚衍的功力不低…… 雪狼唯有苦笑,伸手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畅快的呼吸了两口,也跟着坐下来。“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她的话音未落,敲门声顿时响起,楚衍神清气爽的声音在门外中气十足的道:“云弟,林妹妹,你们休息了么?” 瞧这一天的噪音污染下来,楚衍对云燮和雪狼的称呼都变了,虽然雪狼每次听到他叫自己的称呼,都忍不住有种恶寒的感觉。 林妹妹……天下掉下个林妹妹么…… 暴汗! 但是此刻,她却是顾不上这些细微的感觉了,一听到这人的声音,她和云燮都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云燮脸色黑得就像抹布一样,忙不迭的道:“休息了休息了,你明天再来吧。” 门外的楚衍有些遗憾,不甘心的道:“现在时辰还早,你们……” “我们很累了,你先走吧!”云燮干脆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是避之不及的气息。 “这样啊……”楚衍单手放在门上,食指晃动着要敲不敲,漂亮的桃花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云兄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眼眸里,笑意渐深,深意流转,精致的面容半明半灰,奇特至极。 来之前还没料到,这翼王妃和狼域王居然都是如此美丽之人,而且那性格……很对他的胃口。 看来这一路上,不会太枯燥了。 楚衍伸手,修长的手指好似不经意间拂过自己的唇角,抹去了那一抹幽深的笑意。 屋内,云燮气的差点跳脚。 “明天见明天见,我见你个大头鬼!”她从凳子上跳起来,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俏脸气的铁青的一片。“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老子一定切了你丫的!” 看着云燮有些扭曲的脸,雪狼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不怪云燮会抓狂成这样,听到那句“明天见”的时候,连她都有很想抓狂的冲动…… 明天!明天啊……又是惨绝人寰的噪音攻击吗…… “唉……”雪狼扶额长叹。 为自己的背运默哀了三秒钟,雪狼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雪白精细的面容笼罩在烛火的暖光里,青丝泛着光,她看上去年轻的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女娃,只是眼睛的神色全然不是青涩的模样。 “阿云,你有没有觉得好像不太对劲?”雪狼的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个楚衍,好像在故意接近我们。” “还用你说吗?”云燮还兀自没有消气,白了她一眼,重新坐下来,脸上的神色一变,微微拧眉道:“从他突然和我们搭讪,我就发现了。” “那么,是为什么呢?”雪狼顺着她的话道,“我们的身份应该没暴露,他也不像是容成钰的人,故意接近我们是想干嘛?” “还有他的姓氏,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云燮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所有所思的看了雪狼一眼。 两人对视,忽而眼神里都闪过一丝笑意。 雪狼倒了杯水,手指在里面轻沾了一下,云燮有样学样,两人同指而落,沾着水各自在自己面前写了一个字。 烛光下,两个水色组成的“楚”字,反射出微微的白光来。 v218、两方交汇 第二天,因为实在是受不了楚衍的噪音攻击,雪狼和云燮很是默契的待在房间里,一步也没走出去,哪怕无聊了点,也比耳朵饱受**来的好。 小白狼一直趴在雪狼的床上睡觉,一副两眼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楚衍来找了四五次,都被云燮连哄带轰的赶走了,最后终于识趣了,不再来叨念两人。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下午时分,轮船行到了君临镇的终点码头,众人纷纷下船,雪狼和云燮也登上了岸,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这毗邻京都煜城的大城镇,身后就传来了让两人痛恨欲绝的声音。“呀!云弟你们也在这一站下船吗?” 雪狼和云燮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扭过头,果然看到楚衍那张笑眯眯的脸,桃花眼中还闪烁着亮晶晶的“惊喜”。 你妹! 云燮很想对他比个中指。 君临镇本来就是这一趟轮航的终点,谁不是在这里下船?难道还要再坐回去吗? 面对云燮脸上如此鲜明的不悦,楚衍却愣是像没感觉一样,微微扬了扬眉头,继续笑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两位可是要去找客栈住宿?” 云燮和雪狼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道:“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拔腿就走,连风度都不要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能甩掉这一千只鸭子了,傻子才会继续磨难自己的耳朵。 小白狼同情的看了一眼饱受鄙视的楚衍,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呃……两位不要走得这么快嘛,有什么事能比我们……”楚衍的声音遥遥从后面传来,似乎还带了些委屈的味道,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云燮和雪狼却一溜烟的走的没影了。 “真是心急的两丫头……”楚衍倒也没追上去,只是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眼瞳里有奇异的光芒。 他此话的言下之意,竟是知道云燮是女子。 “少爷,不用追上去吗?”他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其中之一问道。 “要!当然要!”楚衍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眸色一转,宛若无意识的扫过侧对面走过的人群,语气幽幽的道:“不过……现在这个时机可不对。” 两个黑衣男子愣了一愣,聪明的没有开口。 “走吧,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可不要错过晚上的好戏……”楚衍笑哈哈的伸了个懒腰,笑弯了的眼眸中,寒芒一闪而逝,哀嚎着道:“坐船可真不舒服,我的老腰啊……” 走过的人群纷纷行注目礼:“……” 另一边,雪狼和云燮已经找到了客栈,定下房间准备休息,雪狼身子重,连续行船赶路下来有些疲倦,云燮便让小二准备了热水给她泡澡放松,然后又备了一大堆酒菜,有滋有味的坐在桌边品尝。 冬天的天黑的格外早,等雪狼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点起了暖灯,照的浅青色的窗幔一阵暖意。 云燮一手支头,一手拿着一只杯盏慢悠悠的旋转着,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再想什么。 她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脸颊上蔓了些浅浅的嫣红,此刻被烛光一照,越发显得吹弹可破。 雪狼一边放下盘起来的头发,一边慢悠悠的打量她,突然想起她似乎还从未看过云燮穿女装的模样。 ……这家伙男装都这么帅气,女装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雪狼暗下决心,有机会了一定要“威胁”这家伙穿一次女装给她看。 直到这个时候,云燮似乎才发现雪狼,眨了眨眼睛,“干嘛盯着我?” “你好看呗。”雪狼难得好心情的抛了个媚眼,散开长发走过来坐下,正准备伸手去拿酒壶,冷不防云燮拿起筷子啪的一声打在她手上。 “你干嘛啊?”雪狼疼的一缩手。 云燮眼睛一瞪。“你不许喝酒!我可不想以后秦烨拿刀追着我砍。” 雪狼瘪了瘪嘴,嘟囔了一句:“他才不会……” “谁说的!”云燮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现在那家伙是不知道你有了孩子,要是知道你怀着孕还和我喝酒,他不跳脚我就跟他姓!” 雪狼吐了吐舌头,倒是不再和她争执这个问题,乖乖拿起汤勺给自己盛汤,唇角下意识的抿了个弧度,白衣黑发的模样拢在烛光中,温柔的简直不像她自己。 云燮慢悠悠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余光瞥过雪狼低头喝汤的模样,唇瓣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浅显的笑意。 而在这个时候,距离君临者不到三百里的郊外—— “驾!” 男子低沉的怒呵声飘扬在黑夜中,四名黑衣男子骑着各色骏马往前奔驰,马速如风,几人的长发几乎在身后逼成了一条直线。 马蹄扬尘,月淡星疏,天已经黑透了。 战裘狠狠一抽身下的骏马,将速度提得更快一些,却依然差了秦烨一个马身的距离,无奈之下,他只好大声道:“公子,我们该停下来休整了!” 连续跑了一整天,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前方的秦烨一抿唇,没有回答,只是越发狠命的抽打身下的骏马。 “公子!”楚良也勉力追了上来,声音被风吹的细细扬扬。“再走下去,马就要废了,现在已经距离煜都不到三百里,你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啊!” 从收到雪狼那封信,秦烨几乎是丢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带着楚良、战裘、战羽和战岿直奔夏国而来,众人都知道雪狼就是东方芙蓉,而提到夏国,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煜都,那里也是东方家族的主宅。 秦烨会这么急着赶路,一个原因自然是想早点见到雪狼,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容成钰。 东方芙蓉曾经是容成钰的准太子妃,虽然现在已经由她自己亲口作废了,但是夏国到底是容成钰的地盘,他的能力秦烨从不怀疑,雪狼只要一现身他立马就会知道,从私心里来说,秦烨很不想让他们见面。 v219、突袭(1) 瞥了一眼身下已经跑得双眼赤红的马,秦烨便忍不住皱眉。 确实不能再跑下去了,否则这马非口吐白沫不可。 从秦国紫煌城出发,几乎横跨了一个国家的距离,他愣是花不到十天的时间,但即便如此,他却依然觉得太慢太慢了。 若是能快一点、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在阿雪和容成钰见面之前将她拦下,她要做的事由他去办,她只需要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就行了。 一想到现在他们两个可能已经见了面,秦烨就觉得胸口里好像塞了些什么,堵塞的很不舒服。 所以现在要他停下,秦烨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灯火明亮的城镇已经很清晰了,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果断道:“去前面城镇的马厮换马,准备干粮,稍作休息后继续出发,务必要在后天中午之前抵达煜都!” 楚良等人一听,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我的王爷啊……三百里的距离,连夜赶路会死人的…… 但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嘟囔两句,这一路来他们根本就没碰过床,吃喝全在马背上了,不困到受不了绝对不下马,而就算是困到半死了,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下,睡不到三个小时就会被秦烨抽起来继续走。 这完全是一副拼命十三郎的架势,不要命的往前赶,恨不得背后长出两双翅膀来才好。 几人刚想在心里抱怨几句,冷不防秦烨一个眼神扫过来…… 秒杀! 强压之下,爆发力无穷,几人抱着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死亡的原则,乖乖和秦烨一路冲进了小镇,然后各自分开行事,换马的换马,买干粮的买干粮,秦烨则在城门口等他们。 望着头顶的一轮残月,秦烨的表情肃穆,整个人虽不比前期那般颓废,却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战羽将用来提神的酒囊递给他,沙哑着声音道:“公子你放心吧,夫人那么强,不会有事的。” 秦烨的表情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顺手接过他递来的酒囊,仰头痛饮了几口,酒劲很辣,将他的眼瞳冲出几抹猩红,混合这些天赶路赶出来的血丝,越发显得憔悴异常。 可是他眼里的光却是雪亮的,宛如燃起了两簇火苗,执拗的信念在其中胜过天边的明星。 指着头顶的残月,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花好月圆夜,故人相聚时;明月未圆、故人未聚,但我一定会找到她!” 秦烨不会知道,他此刻和雪狼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离,只要他加把劲,绝对能在明日日出之前和她相逢,但是一缕错过,途生波澜徐徐。 夜渐渐深了,秦烨还在路上,但是另一边的云燮和雪狼却准备休息。 雪狼怀有身孕本就禁不起劳累,而云燮在晚间喝了不少酒,两人早早的便熄了灯,一片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黑夜越发浓郁,星光月影全被薄云覆盖,整个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就在这种静谧和黑暗中,房间里宽大的木床上,原本闭目熟睡的云燮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中,她的眼神明亮若刀,全然不复平日里的轻佻散漫。 看了看身边熟睡的雪狼,云燮挑了挑眉梢,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窗边侧过身子,她伸手微微挑起窗幔,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 刷—— 细微至极的破空声中,一道黑影隐没在黑暗里,快捷至极的一闪而过,难以察觉。但是却瞒不过云燮那双经过特殊训练的眼眸。 她压低了呼吸,默不作声的数着心跳,双眼牢牢盯着窗口下方,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有足足五道黑影从她眼皮子下闪过。 云燮扭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依然没有醒过来的雪狼,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是被一种危险的直觉惊醒的,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久居高位,但是作为佣兵的职业本能却一直没有消失,而雪狼的警惕性本应该和她差不多,但是因为怀孕,她根本受不住奔波,此刻一睡下去,居然连这么多人涌到了眼皮子底下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 想了想,她重新走到床边,伸手推了推雪狼,低声唤道:“阿雪,醒醒!阿雪……” 雪狼被她一碰,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怀孕的困性纠缠着她,居然在人的触碰之下都没能立刻醒过来。 “阿雪!快醒醒……”云燮无奈,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若不是见对方人数众多,她不放心把实力大减的雪狼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她绝对早就冲出去了。 窝在房间角落里休息的小白狼也惊醒了过来,冲到床边奇怪的看着两人。 在云燮的大力推搡下,雪狼终于睁开了眼睛,神色困顿的看着她:“你在干嘛,我好困……” “再睡我们就要被包围了!”云燮忍不住翻白眼。“快起来!” 若眼前这个人不是雪狼,云燮早就一个人跑了,哪会这么耐心的一遍遍叫唤? “包围……”雪狼的思绪明显还是混沌了,听到这个词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不过好在她到底还有佣兵的本能,极短暂的迷糊后,她全身一震,眼眸刷的一下清明起来。“你说什么?包围?怎么回事?” 终于清醒了! 云燮白眼一翻,从床上下来,拿过包裹快速抽出两套夜行衣,丢给她一套,自己也拿了一套麻利的换装,嘴上也没闲着,冷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外面倒是来了很多不速之客,是不是冲我们来的也不清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为上。” 雪狼被她森冷的语气刺激的全部清醒了,点了点头,她翻身从床上下来,速度不落云燮的快速将衣服套好。 “你的身体……”云燮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担忧的瞟了她一眼。 “没事。”雪狼打断她的话,回答的干脆利落。“我没那么弱。” v220、突袭(2) 云燮咧咧嘴,无声的一笑。 两人的动作都很敏捷,很快便整理的妥当,雪狼蒙上黑面,看见云燮正将两把黑色的匕首插*进鞋帮中,抬起头来,黑布映衬着脸颊的白皙,两人无声的点了点头。 身形一闪,两人默契十足的上前,一左一右,迅速扑到了门边的位置,小白狼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两人的架势它却是看的分明,一时间也有些紧张起来。 透过狭长的门缝,云燮和雪狼眯起眼睛,透过走道上昏暗的油灯,很快便看见几个黑色的人影朝自己这边轻步走来。 看来是冲我们来的。 雪狼对云燮打了个手势,意思如上。 云燮眼眸冰凉,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观察,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窸窣的声音不断,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足足五道身影划过,很快便将两人房门前的空地把守的滴水不漏。 云燮和雪狼都是潜伏的高手,隐藏起来,就算人从她们面前走过也不会发现。 无声中,云燮亲眼看见一缕浅青色的薄淡烟雾从门缝下滑了进来,空气中开始蔓延出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嗅在鼻间让人有种十分放松的感觉,形如上等的香料。 **香! 狼域的生意链中也有迷药这一环,多亏了这一点,云燮瞬间便判断出这烟雾是什么,眼眸一厉,她闪电般抬头,看向雪狼。 雪狼也正好看向她,双目交接,难言的默契在两人眼中闪动,顷刻间便达成了一致! “冲出去!” 云燮猛然一声厉呵,声音清脆狠辣,在一片寂静中宛如乍响的惊雷,她身形一转,漂亮的侧踢,一腿狠狠踹在门板上。 如此大的力道,客栈里的木门根本无法招架,喀嚓的一身,用来卡住门板的木条整个崩裂,房门毫无意外的朝外倒了下去。 “啊!”屋外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来的太突然,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刷刷的两声,人形的黑影在眼眸下有一闪而过,形如黑色的闪电,铺天盖地的杀气再无隐瞒,如同剧烈爆炸后腾起的浓烟,砰的一声,炸开了! 快!极致的快! 两道黑影的速度几乎突破了人的极限,简单而干脆的攻击,锋利而尖锐的眼眸,狠辣而阴险的杀招,匕首的冷光和无格绯色的光芒搅拌在一起,并肩前冲,宛若凶狠的鹰嘴,对准敌人的眼瞳,精准而狠毒的啄下! 无声无息,匕首的寒光一掠而过,无格的剑刃收拉即放,寒芒微动,一地死尸。 眨眼的时间,两人同时出手,速度之快之敏捷,姿势之美之优雅,招式之毒之狠辣,使得刹那之间,五条人命便被死神的镰刀收割,身体还迟钝着,没有落下。 “往外走,不能被堵在里面了。”云燮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身形也毫不迟疑,闪电般往外掠去,连个眼角都没有给那原地不动的无具尸体。 “小白,跟上。”云燮快,雪狼的速度也丝毫不慢,持着剑,她的眼眸杀气氤氲,仓促的唤了一声,便迅速朝云燮跟了过去。 “啊……哦哦哦!”完全被两人的手法惊呆了小白狼,听到雪狼的声音后才猛然惊醒过来,金色的眼眸扫过那五具尸骸,后背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狼飞快的掠动,空气的波动一起,那五个站立不动的人微微一颤,嗤啦一声,脖颈处几乎同时裂开长长的伤口,血液奔流如瀑,五人的身体终于缓缓落下。 前行,左转,右击,上攻…… 云燮和雪狼的配合天衣无缝,好像一对早已习惯了如此击杀的完美拍档,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两人的默契在厮杀中迅速达到了顶端。 一路前冲,从二楼到一楼,从小间到大厅,匕首染血,绯光清越,两人的眼眸锋利不弱于手中的武器,一路走过,一路尸骸,姿势各异的尸体一直到两人走出很远才缓缓倒下。 这些人身上都只有一道伤口,也就是脖颈处的那一条。 一剑封喉! 如此嗜杀、如此毒辣! 十步杀一人,千里我独行! 就是这样的狂傲,就是这样的实力,就算雪狼因为怀孕体力下降,云燮的矫健狠辣也很完美的补充了她的缺憾,同样是佣兵出身的两人一联手,威力绝非翻倍那么简单。 从房间冲到客栈门口,死在两人手下的绝不少二十个人,但很诡异的是,如此激烈的厮杀,客栈内的其他主客居然还没有半点反应,连值夜的小二都不见了人影。 两人的眼中除了对方,只有敌人。 铺天盖地,如蝗虫过境,越到门口人数就越多,走动也越发困难。 雪狼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水,如此大强度的杀人和潜行,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她的脖间,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受不了,大幅度减弱的体力开始显现出疲软,那种久违的恶心感也在蠢蠢欲动,弱点隐隐而显。 正抹过一个人的喉咙,雪狼微微喘了口气,即便蒙上了面纱,泛着酸味的血腥气依然犹如小蛇一般往人的鼻孔里钻,胃部隐隐的不舒服,带动下腹也如同下坠了一般,感觉越发难受起来。 身体内部的干扰太大,以至于雪狼根本没发现,在她的身后,突然探出的一截寒光! 云燮碰巧扭过头来,一眼就看到身后二楼的回廊处,那正持弓欲射的黑衣人,手中的弦已经绷的很紧,长弓弯成了残月,寒光闪闪的箭矢牢牢对准了雪狼空门大开的后背。 那锋利的箭头上隐约闪烁出的碧光,一看就知道是抹了剧毒的。 云燮脸色顿变,再顾不上其他人,扭身一扑,直接朝雪狼冲过来。 “阿雪!” 怒吼声乍起,几乎是同一时刻,黑衣人的手一松,长箭破风斩浪,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雪狼狠狠刺来,那凛冽的风声,几乎刺的人冷汗淋漓。 v221、雪狼之死 云燮的那一声怒吼,雪狼的反应也是不慢,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猛地扭过头去。 箭矢带着哧哧的风声,像是食人血肉的猛兽,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她的胸口呼啸而来,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快!实在是太快了,磅礴的其实宛如铺天盖地的洪水,疯狂席卷,叫嚣肆掠,奔腾着从九天落下,宛若携天地之威严,银光闪烁中要将整个人完全吞噬。 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昏暗的油光不再闪烁,云燮的怒吼离她远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空气在迅速抽空,雪狼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入了一个真空的地方,呼吸被抑制,心跳无法掌控,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一支箭的华彩和光芒,铺天盖地,不死不休! 激烈的风声带动杀气,闪烁着碧光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密如雷达,将雪狼完全锁定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云燮本来距离她并不远,但是人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破空而来的利箭,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风华绝代的箭矢朝着雪狼因为侧身而曝露出来的心脏风驰电掣而去! 无可躲避! 没有任何空门和时间来给她做出反应,云燮的救助来不及,她的四周完全被杀气笼罩,身后的冷汗滴答而落,整个时间仿佛被细细滤过,一点一点的缓慢行走。 雪狼的眼睛睁得极大,看着破空而来的箭矢,宛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慢、而又不可抵挡的朝着心门袭来。 这若是被射中,一击必杀! 但是雪狼完全动不了,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从未见过有人的箭技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 蓦然的,仿佛是濒临死亡前的窒息,那种生命从身体里缓缓抽离的感觉再次重临于她的心头,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铺天的炮火中,绝望到不愿再挽留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她不想死! 她还没去和秦烨再见上一面;她还没等到秦烨的回答;她还没告诉秦烨她有了他的孩子;她还没和秦烨一起走过百年的人生…… 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对未来的幻想…… 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没有达成的幸福…… 她想见秦烨……疯狂的想见他——在这种死亡濒临的时候。 宛如雪水当空,对着心脏狠狠的泼下,极致的冰冷中,思维反而清晰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雪狼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那心房上满满镌刻的名字,那心头上几乎塞满了的男人的笑脸…… 秦烨……秦烨…… 原来,爱早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可惜,她现在才看的分明。 箭矢如电,冷意如芒,破空而来,退无可退。 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死路,却让雪狼在这种绝境里清晰的看清了自己。 但……晚了吗? 她来不及回到他身边,亲口告诉他了吗…… 不甘心啊…… 真的很不甘心! “嗤”——! 皮肉绽开的脆响,雪狼清晰的听到那一寸寸的细胞破裂、死亡的声音,胸口处冰凉的触感,血花绽放,铺天盖地。 整个人宛如被掏空了,她感觉不到胸口里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带着点茫然的表情,她愣愣的低下头,看到自己左边的胸口上,狠狠刺入的箭矢。 箭矢从左胸贯入,锋利的箭头直接穿透人体,从后背处探出,速度之快几乎连血都来不及染上。 雪狼的身体晃了一晃,看到不远处的小白狼脚步一颤,身体猛然倒地,再无声息。 没有疼痛,没有思维,没有感觉…… 整个人好像一下子空了,她什么都来不及去想,什么都来不及考虑,五感完全关闭,眼眸覆盖了薄纱,整个世界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离她远去。 力气完全消失了,她再也站立不稳,整个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绵软的往下倒去…… 要死了吗…… 她看到眼前的世界在缓慢的倾斜、倒落,她知道那是自己倒下的残影,瞳孔睁的极大,眼前的世界却再也无法看的鲜明,薄纱覆眼,她仿佛看到金光璀璨中,那个男人纵马奔驰的身影。 秦烨……秦烨啊…… 真是对不起,又要放你鸽子了…… 口腔里的鲜血汹涌,血沫从唇角涌出,将脸上的面巾整个染透,她感觉身子一晃,一张模糊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秦烨,你来了…… “雪狼?雪狼!……”云燮箭步冲来,双手稳稳的抱住了她下跌的身体,脸色却是煞白的,看着直接从她心脏里穿过的箭矢,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如同杂草蔓延,将她整个人完全吞没了。 一把扯掉雪狼脸上的黑纱,她的半张脸已经完全被血染红,细碎的血沫大片大片的从口中涌出,眼神迷离着,瞳孔里的光脆弱的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 “你别吓我……雪狼……”云燮完全慌了,全身都开始发颤,抱着雪狼几乎是半跪在地上,手指不敢触碰贯穿了她整个身体的长箭,那迟迟而来的血液汹涌,从伤口、从嘴角,不要命的流淌,潋滟的红色,几乎要耗光她全部的生命力。 带着毒的箭矢从心脏贯入,刺穿整个身体…… 这样的伤,即便是在现代也回天乏术。 雪狼的命,仿佛就这么不甘心的走到了尽头。 漫天残影,整个世界迅速模糊。 冷风萧瑟,力透纸背,外面冷月如霜,洒地苍白,飞鸟横渡,幕雪千里。 夏国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下了。 明日还未到来,黑夜漫长,犹如毫无希望的亘古洪荒。 她看见苍穹的星光隐没,她看见漫天的白雪飞舞,她看见湮灭了整个世界的巨大炮火,她看见云燮哭泣的脸,她甚至看见朱雀和银狐并肩离去的背影。 但是…… 那个阳光下纵马飞驰的黑衣男子,他温柔到可以将人融化的眼眸,却早已经看不清了。 v222、失去了什么 同一时间,在距离两人不到三百里的地方,秦烨等人正在着马准备,干粮等一应俱全,势必要一口气冲到煜都。 就在上马时的那一刻,秦烨心脏突然一阵猛烈的痉挛,巨大的疼痛破空而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转瞬之间将他的心脏狠狠攥紧。 秦烨在这样的疼痛下整个人一晃,原本要上马的动作顿时停止,差点没从马鞍上掉下来。 踉跄了两步,疼痛一闪而过,他狐疑的伸手摸了摸左边胸口,眉头微拧,似乎在怀疑刚刚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公子,怎么了?”战裘几人都已经上了马,却瞧见原本是最急的秦烨居然还站在原地,忍不住不解的问道。 秦烨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是兀自捂着胸口,指尖感应到衣衫皮肉下一阵阵的脉动,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是错觉么…… 大概是这几天赶路赶的太疲惫了吧。 秦烨自嘲的一笑,淡淡道:“没事。” 他扯过缰绳正要上马,突然,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袭击他的胸口,比之前一瞬间更加强烈千百倍,一种庞大的不安破空而落,整个砸中了秦烨。 他脸色一白,手臂顿时脱力,整个人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伸手一把攥紧了胸口处的衣服。 心脏里的疼痛那样尖锐和鲜明,完全不是“错觉”两个字可以描述的。 很疼……很疼…… 疼到让他呼吸不畅,疼到让他大汗淋漓,完全顾不上思索。 这样的疼痛,仿佛是从灵魂里带出来的,冥冥之中秦烨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了,那种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的感觉,一时间几乎让他咬碎了牙关! “公子?”楚良等人完全弄不懂怎么回事,只看到秦烨一时间脸色大半,捂着胸口的模样就像心脏病发作了一般,一时间都愣了一下,慌忙下马围了过来。 “公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战裘问道。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战羽建议道。 “一定是之前喝酒提神太冲,身体受不了了。”战岿如此说。 只有楚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秦烨额头淋漓的冷汗,抿着唇没有说话。 秦烨完全把几人的话听进去,胸膛里的疼痛一波一波,那种仿佛灵魂被剥离的疼痛汹涌之极,越发庞大的不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谁出了事?秦国吗?还是……阿雪?! 秦烨的性格和雪狼有些类似,在意的东西从来不多,如果不是秦国内那两个哥哥出了事,唯一的可能性,就只要孤身在外的雪狼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烨的心脏都差点停顿了,眼眸一红,他脸色苍白的推开众人,纵身上马,不要命的狠鞭之下,骏马奔跑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楚良几人被他这突兀的反应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一个个迅速上马,朝秦烨追了过去。 “公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么一下子就不要命似的?”战岿大惑不解的看着前方的秦烨,那疯了一般赶马前冲的模样看的人胆寒。 “少罗嗦,跟上就是!”楚良的颜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事,但是能秦烨的反应如此激烈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 雪姑娘,你出事了吗? 越是奔驰,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庞大,秦烨的牙关紧咬,牙龈几乎要崩裂开来。 他的眼瞳猩红,血丝弥漫,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手中的长鞭挥动声啪啪作响,黑夜马蹄中越发显得心神紧绷。 半途中,天空突然飘起来了薄薄的雪花,阴沉的天空里白雪纷扬,冷风如刀一般刮在他的脸上,却拿他心头火辣的不安毫无办法。 阿雪……阿雪…… 我来了……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骏马飞奔,马蹄扬尘,漆黑的天幕下,冷月隐没,星子寂寥,苍穹显得高而远,幽暗深沉,不时的有苍鹰的翅膀划过,发出扑朔的长鸣。 如此寂寥绝望的场景,只有白雪缤纷,苍白如羽。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是落下来了。 *——*——* 云燮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那巴掌大的脸上血红和惨白交融,看上去是惊心动魄的凄美,狭长的眼缝,无论是冷傲还是温柔,都漂亮的让人惊叹,小巧的琼鼻子,线条流畅且优雅的唇形,在近来总喜欢抿着一抹浅笑,温柔的简直不像话。 她是懂雪狼的,所以她总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除非必要的时候提点一二,否则绝不干涉她的感情领域。 她懂,雪狼其实是爱秦烨的。 她也懂,雪狼在面对那个男人时的犹豫和不安。 所以在看见她冲破魔障,宛若新生的时候,她是真心为她开心。 但是,但是啊…… 明明才新生,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陨落呢? 明明……明白前一瞬,这个家伙还在对她微笑,而现在却已经通体冰凉了。 紧抿着的唇角残留着大片的血沫,唇线僵硬,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婉转娇媚,身躯还在一寸寸的冰凉,血液却渐渐停止了流动。 作为佣兵,云燮对于生死的判断敏锐至极,这一直是她的自得,但是此刻,她却万般痛恨这种敏锐。 ——因为这种敏锐,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雪狼的伤回天乏术。 ——因为这种敏锐,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跳在一点点的缓慢消失。 ——因为这种敏锐,她完全无法说服自己。 雪狼死了。 呼吸消失,瞳孔放大,血液停止流动,心跳完全停止,肌肉开始坚硬,整个人一寸寸往下凉…… 似乎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都已经死了。 她死了…… 云燮抱着雪狼的身体,慢慢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口里。 v223、赤火召集令 宛如万念俱灰,在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云燮整个人都开始发颤,抱着怀里的人,将头深深的埋进她的胸口。 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身边还有很多持刀带剑的敌人。 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明知道仇人就在咫尺。 报仇这种事情,只有在人活着的时候才有意义。 而人一旦死去,什么恩怨爱恨,都如热雾遇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就算她现在为雪狼报了仇,又有什么用? 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雪狼胸口上的血液还在慢慢的流淌,残留着她身体里的温度,云燮将脸颊凑上去,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从眼角下滑,缓缓蜿蜒出一道晶亮的水色。 有人的脚步声匆匆从身后赶来,云燮却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手指微颤,却抱的很稳。 朦胧的泪眼中,她看到一袭紫色飞快的冲到身边,还不等她反应,那人便不知道掏了什么,径直塞进了雪狼的嘴里。 然后那人扭过头来,声音就像人捂在被子里说话那般不清楚,“你还好吧?受伤了吗?我看看……” 他说着便要伸手过来,云燮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是楚衍,那个鸭子一般嘎嘎叫个不停的男人。 他此刻的脸上没有那种习惯性的轻佻笑容,浓眉微微蹙着,神情有些严肃。 或许是他眼里的那一点不忍触动了云燮的心,除最信赖的人之外、从不让人接触的云燮破天荒的没有挥开他的手,任凭他麻利的将自己检查了一边,缓缓吐出一口气,楚衍露出一个安心点了的笑容。“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扭过头,冲门外大声道:“你还不快进来!” 云燮的脑子还是混沌了,听到他的话,却是下意识的扭过头,看见一袭金白长衫的男子箭步走进来,看到雪狼满身是血的样子,脸色白了白,大步走过来,竟是伸手要将她接过去。 容成钰……是容成钰! 云燮的脸色顿变,几乎是想要不想的,她一把抽出鞋帮里的匕首,对着他的脖颈狠辣抹去。 “你在干什么?”楚衍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拧着眉头道:“再耽误下去她就真活不成了。” “……?”云燮愣了一下,呆呆的扭过头来。“你说什么?谁活不成了?” 楚衍本来有些恼怒的脸色,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后,不知道为何噎了一下,眉头皱了几皱,眼神突然柔和下来,甚至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和血迹。“你别太激动了,她现在只是假死状态,尽快救治说不定还有……”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容成钰很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楚衍温柔许许的话,不等云燮反应,他伸手将雪狼打横抱起,脸色苍白的朝门外走去。 云燮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要追上去,却被楚衍一把抓住。 扭过头,只见楚衍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这里距离夏国皇宫最近,想要救翼王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到皇宫里去,容成钰不会害她,你别担心。” 说来也奇怪,在他有些低沉的冷静声音中,云燮原本躁动的心当真就渐渐平和下来,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情况舒展了不少,总算有了重新思考的能力。 她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楚衍也不隐瞒,坦率的点点头。“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的?”云燮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可怕。 “在船上碰到你们,是意外,但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们的。”楚衍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你生气了?” “犯不着。”云燮冷着脸从地上站起来,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那些黑衣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气,让人闻之欲吐。 云燮打量了一圈,这才重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成钰又怎么会出现?那些黑衣人是谁的人?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本来这些问题云燮是不会问楚衍的,因为他实在不太可能如实相告,但是雪狼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完全打乱她的思维,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那种慢慢探索的心情了,索性直接逼问的好。 她原本对楚衍的回答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心里憋的难受,很想问出来而已。哪知道楚衍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会就住在你们隔壁的客栈,因为我知道今夜很可能会出事。容成钰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也知道了你们的行踪,那些黑衣人不关我和他的事,是谁的人还在追查中。今天晚上的事,我和他都没有料到。” 看那一箭的狠辣程度,楚衍和云燮都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冲着雪狼来的,至于为什么,还有待追查。 云燮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相信了几分,懒得再和楚衍纠缠,她扭头直接朝大门走去。 “你要去哪?”楚衍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云燮根本不回答他,直接走到客栈门前的大道上,看了一眼天空,直接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圆柱形的古怪东西,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咻的一声,那东西径直飞上天空,砰的一声炸开了。 一朵赤红色的火焰盛开在头顶的万丈高空之上,亮度之大之鲜明,相隔数百里都能看见。 而此刻的百里之外。 “公子你快看!是狼域的赤火令!”战裘最先发现了半空中如同烈焰燃烧的图案,忙叫秦烨查看之余,脸色也微微变了。 狼域一共有三种火焰令,从最低等的蓝火令到四护法的紫火令,最后的一种就是只有御主才能发出的赤火令,见令如见人,只要这种信号一出现,方圆百里的狼域众人无论在做什么,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云燮此刻和雪狼在一起,是秦烨早已经猜到的时候,那现在,以她们两人的手段居然还要发出赤火令求救…… 一时间,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驾——!” 马鞭长扬,骏马奔驰的几乎要飞了起来,箭一般朝前冲去。 v224、张牙舞爪的狼域 这是楚衍第一次见识到狼域的实力。 对于这个在三国内闻名已久的自由组织,他自然不会陌生,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狼域的势力,却是彻底超出了他一切的想象。 从云燮放出赤火召集令开始,还不到一炷香的,上百人齐聚在这个小小的客栈,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邋遢至极的乞丐,有衣着鲜亮的公子,有温柔娴雅的小姐,有穿着制服的捕快,甚至还有不少看上去花枝招展、活像是妓*院老妈妈的中年妇女。 能走进这座客栈的,全是狼域坛主级别以上的人物,但就是这些中上等级的人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居然已经召集了上百人! 如此迅速,如此干脆,如此整齐划一、毫无例外的忠诚度,三国之内,无可匹敌! 而这些还仅仅只是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人流来往交织,几乎要将这座城镇完全塞满了。 数不清的人堵塞在这座城镇里,不需要云燮下令,在各大坛主的指挥下,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迅速控制了当地官员,封锁整条街道,百姓被喝令不许外出,整座城大门紧闭,火光冲天,城门内外完全关闭,无比迅速和干脆的行事手段,几乎没有给夏国反应的时间,这座毗邻皇城的城镇彻底沦为了狼域的地盘。 封锁!强硬的封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各种奇特武器摆上了城墙,没有统一的服饰,没有统一的号令,但是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脸上都是军人特有的铁血和尖锐。 不需要号令,不需要指挥,撒地为网,落尘为兵,那些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各种人,那些看上去天差地别、仿佛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的普通百姓,一时间全变成了狼域的士兵。 一时间之间,整座城池草木皆兵,无数人争先冒头,无数人前仆后继,短短几个时辰,君临城内便足足聚集了五万以上的人马。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人员正在朝这边赶来,一直隐藏在暗中的狼域,第一次在众人面容暴露出它锋利的爪牙,就算不提那些样式古怪却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就单指这些隐藏在世界各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狼域众人,都是三国内无人敢轻视的力量。 这还只是一座小小的君临城,四周满布的狼域众人就达足足几万,那天下三国,狼域隐藏的真正势力到底有多大,无人可知。 唯一让楚衍清楚的是,若是云燮有意争霸天下,三国之内,恐怕已无人能和她单枪匹敌。 狼域最大的力量从来不在于那些武器,也不在于那小小的一座半尺崖山脉,那所谓的狼域总部不过是高层之人居住的地方,狼域真正的力量在于它的隐秘和无与伦比的忠诚度。 遍地撒网,普天之下任何一个角落都有狼域的潜伏之人,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马,平日看上去就像普通的百姓,而只需一声令下,哪怕是身边的一个小乞丐,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 谁能抵挡这样的力量?谁能抵抗这样的势力?云燮手下的狼域在数十年内早已经侵透了三个国家,一旦暴动,那遍地的人马迅速凝结,则将是一道毁灭性的风暴,无人可挡! 这就如同一只只隐藏在黑暗中的蝎子,平日里看不到,一旦有昭告的命令出现,他们会立刻从隐藏的洞穴中爬出,形成一道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就是狼域! 楚衍除了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怎样的反应。 看着客栈大厅里摆出来的一溜烟高座,那坐在最顶端的少女面无表情,一身白衣沾满了血迹,支着下颚,冷冷的注视渐渐把大厅塞满的众人。 “坐。”她微微一摆手,声音不高不低,却响彻众人的心头。 “谢御主。”众人齐声弯腰,当众地位最高的二十人依照身份高低依次落座,卜夜和卜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作为四护法其中两人,他们的身份无疑是除云燮以外最高的,但是两人都没有落座,而是一左一右的站在云燮身后,那森冷的眼眸,如利剑一般。 云燮看着众人依次落座,目光却并远远的投向屋外,客栈的大门敞开着,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炽亮的火把高燃,一丛丛绽放,满布整个城镇,在那明亮的暖光下,每个人的表情森然如剑,如此之多的人,却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楚衍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高庭满座,再看看云燮的面无表情,眉头微蹙,不敢轻言。 “说,情况如何。”沉默了一会,云燮往后一靠,声音冷傲。 在她左边下手的第一个位置,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邋遢至极的少年,见她开口忙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冷不防屋外传来一声哨音,顿时截断了他的话。 卜夜眉头一扬,不用云燮吩咐便匆匆走了过去,楚衍看到有人对她低声附耳了一句,卜夜面无表情的点头,又匆匆走了回来,在云燮耳边低声道:“哨兵来报,城外四十里发现了翼王秦烨的踪迹,看行动方向似乎正朝我们而来。” 听到秦烨这个名字,从雪狼遇刺就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云燮眼眸一闪,冷淡的瞳孔中依稀闪过莫名的情绪,淡淡道:“开门迎接,不用阻拦,进城后直接引他来客栈,我亲自和他谈。” 卜夜微微颔首,快步走了出来。 云燮眼眸一转,看向那被打断话后依然站立的少年。“继续说。” 少年微微颔首,沉声道:“接到命令后,有下属来报,在城外十里地外发现了一些黑衣人的踪迹,当下立刻追了上去,但是对方都是能手,我们没能拦住。” “可有伤亡?”云燮直接问道。 “三人受伤,无人身亡,虽然最终让那些黑衣人逃了,但是擒获一人,我们的兄弟已经追上去了。”少年沉着声音,眼神有些狠辣。“伤了我们的人,他别想走的那么轻松,这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他们绝对逃不掉!” v225、风暴欲来 云燮微微点头,眼神里扬起一抹嗜血。“说的好,这天下还没有动了我狼域、还能全身而退之人。” 她站起身来,声音一扬。“各位兄弟,我们狼域有多少年没发出赤火令了?” 众人纷纷扭头,皱眉思索,一个看上去妖艳无双的美妇轻轻晃动了一下白皙如玉的手,那红艳艳的指甲在火光下反射出明艳的光芒,声音略带一丝沙哑,**无比。“似乎从我加入狼域,这还是第一次发出赤火令。” “是啊,起码有十年没有出过这种令了。”另外一个看上去足有五旬的中年男人沉着脸道。 “十年!我们狼域走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发出赤火令了。”云燮冷笑了一声。“大概是我们安宁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整个世界都把我们狼域当成虾米忽略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沉默,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冷意。 “而到了今日,居然有人胆敢直接挑衅我们,你们说,该怎么处理?!”云燮的话语冷气四溢。“忽略、轻视我们的狼域的人,我们该怎么回报他们?!” 美艳少妇轻笑一声,指甲在半空中一划,红光闪烁,她眯起染了金粉的眼眸,红唇幽幽,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 “杀、无、赦!” “没错,就是杀无赦!”另一个男子站起来,表情愤怒而冷漠。“没有人敢忽略我们狼域,挑衅我们的人,必将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杀!杀光他们!”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站起来,满脸愤怒的赤红。“他娘的老子从来不受轻视,现在居然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顶上来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回报?” “杀!” “杀!” “杀!” 众人的情绪在短短几句话中全部提了起来,一脸冷意和愤怒混杂,暴戾的杀意笼罩在大厅里,甚至感染了外面的人群。 ——这是无比强大的集体荣誉感,有种类似于国家的民族气概。 站在远处的楚衍远远注视着人群,眼眸深邃的看着云燮,那短短的几句话,她便将所有人的情绪全挑了起来,没什么技巧性的语言,她只是纯粹的挑明的情况而已,而造成众人情绪愤慨的,只是众人心底那种集体荣誉感而已。 敢欺我狼域者,杀无赦! 就是如此。 从这一点楚衍就可看出,云燮在统领狼域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收服一两人不算什么,而能收服成千上万甚至上百万的人,那就不是纯粹的实力可以实现的。 能力、头脑、性格、人生态度、全局观、甚至是领袖手段,都缺一不可。 这个女子,很强。 楚衍的眼眸,一寸寸深奥下去,宛如黑夜的海洋,深不见底。 他甚至可以预见,一场风暴就将要在夏国内开始了。 *——*——* 唔……继续卡文中,继续死熬中,转折情节,很快进入下一个大情节,这章的字数就少点吧……吧……吧…… v226、祸兮福兮(1) 一片漆黑的环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雪狼此刻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整个世界就像被一顶巨大的铁锅给扣住了,看不到一丝光亮,上下左右前后,全是大片大片的浓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雪狼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不,或许不能叫做“走”,而应该叫做“飘”。 她不知道自己飘了多长时间,因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脚站在什么地方。 脚下也是一片漆黑,就像深夜里的悬崖一般,她就如同走在半空里,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是她却一直没有疲惫的感觉。 思维还算清楚,身体也没有异样的感觉,除了眼前这些诡异的世界外,没有半点异常。 但是,这样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雪狼记得,她应该已经死了,那穿心而过的箭,没有给她半点活命的空间。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在哪?地狱吗? 雪狼左顾四盼,除了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吗。 不敢停下来思考,也而不敢去该想的事情,她整个人就像处在一个临界点上,稍微一思索,她怕自己会崩溃。 “笨女人……”空气里突然传来熟络的声音,雪狼的脚步一顿,惊喜的扭过头去。 黑! 极致的黑。 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别说是生命体,哪怕是尘土都没有。 错觉?她忍不住怀疑。 “笨女人!”声音继续传来,虚无缥缈一般的感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快过来……笨女人……” 这是…… 雪狼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小白狼的声音? 糟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小白狼,那个家伙和她有血契的联系,如果她死了,那小白狼岂不是也…… 那她现在听到它的声音,岂不是…… 雪狼脸色微变,想也不想的往前跑去,大声道:“你在哪?小白?” “笨女人……”声音继续传来,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充满了整个世界,几乎带着点蛊惑的感觉,鬼魅一般幽幽道:“快来……快来啊……” “你在哪?”雪狼顾不上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事情已经变得很诡异的,就算眼前突然再冒出个半透明的幽灵,她也不见得会惊讶到哪里去。 说起来,小白狼也够可怜了,好死不死的穿越,又好死不死的遇到她,还莫名其妙的签订了那种血契,现在她一死,它也要跟着陪葬了…… “快来快来……笨女人你快点……” 声音渐渐有了点活力,还是小白狼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傲气口吻,催促着雪狼快走,但是又不回答她的话,雪狼憋着一口气,除了往前跑,她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跑啊跑啊,她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这具身体也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眼前还是一片浓黑,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了。 要跑去哪里?她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死? 雪狼完全不知道。 现实的世界中,夏国东宫里一片繁忙,人员来往交织,匆匆行走的侍女端着一盆盆的热水,往房间里走一圈,清水便换成了血水。 内室中,一大堆御医正围在床边,有老有少,人人表情紧张,额头大汗淋漓,手上各自忙碌着,两眼死死的盯着床上那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的女子。 御医群后,容成钰、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全部到齐,站在后面一言不发,房间内的气氛紧绷的就像充气过头的气球,稍微一点波动便要引爆了一般。 雪狼安静的躺在船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宽松的里衣,脸色惨白的程度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她的衣襟被拨开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曝露在空气里,那丰满的**线条隐约可见,饱满的沟壑春光万千,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多看一眼。 左边胸口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叫人看的心惊胆战,皮肉完全绽开,白色的肌肤、嫩红的新肉、鲜艳的血迹,混合着隐隐的黑色,惨不忍睹的伤口让人看得满头冷汗,哪还有心思去偷窥她胸前的美景。 长箭已经被拔了出来,血流却没能完全止住,丝丝缕缕的下滑,她身上的白衣和身下的被褥都被染出了血红的花,空气里漂浮着浓郁到极限的血腥味。 箭头上带着毒素顺着血脉冲进体内,肌肤在苍白下泛出隐隐的黑色,如此剧毒没有人能在这般短暂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只能以银针封锁穴位,暂时控制毒性。 但伤口毕竟是在心脏上,这样的手法基本没什么作用,这种毒素是以血脉蔓延的,所以它不会攻击人的大脑,反而会直接攻向近在咫尺的心脏,一旦毒素攻心,大罗神仙也难救。 屋内气氛之紧张,众御医精神压力之大,可见一斑。 但没有人敢提出放弃,自家太子那森然的表情和几近恐怖的眼神,就像一把大刀直接架在众人的脖颈上,虽然没什么威吓性的言语,但是众人却毫不怀疑,若床上这陌生女子断气,他们的命估计也走到了尽头。 是的,这女子还没断气。 虽然气息极度紊乱,虽然心跳弱不可闻,虽然有过好几次气息全无的危险,但是她的生命力之顽强世所罕见,如此严重的伤势、还沾染直接攻击心脏的毒素,她却依然没有死。 但是,现在还活着,不代表下一秒她就不会死去。 如此严重的情况,所有人几乎都不抱希望了,表皮的治疗根本没用,短时间内又无法找到解药,众人齐齐认为,她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能支撑到现在,虽然可称为奇迹,但其中最大的功劳却是楚衍塞进她的口里的药。 若非那一粒药丸千钧一发的护住了她的心脉,她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v227、祸兮福兮(2) 跑,继续往前跑,不要命的往前跑。 虽然雪狼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小白狼的声音一直在前端,就像引路标一样领着她往前跑,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还要跑多久,但除了继续跑,雪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但就算是这样的往前跑,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什么。 就当是为了再见小白狼一面好了。 她仅仅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是突然之间,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线血红色的光! 赤红色的光线,形如月牙一般,斜斜的挂在远方,很远很远,光线也不甚明亮,但是对于奔跑在黑暗中的雪狼来说,却已经是比太阳还振奋人心的东西了。 总算不要再没有目标的乱跑了,雪狼精神一震,虽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有目标总是好事。 “朝这边来……朝这边来……”小白狼的声音继续响起,目标渐渐清晰起来,正是那一片血红色的光。 雪狼振作起精神,加快速度往前跑去,反正身体也没有疲惫感,她就一直往前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红色的光线已经不是一线月牙了,而是一道裂缝型的模样,虽然狭小,却也足够两个人毫无压力的并肩穿过,雪狼卯足了劲往前冲,很快便冲到了那片残光前。 还没走近,大概在相聚两米左右的地方,一阵强烈的吸力猛然间传来,宛如无形的触手,拉扯着雪狼往那裂缝中而去。 雪狼完全感觉不到自身的力道,身不由己被扯着走,她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来不及产生,眼前的光线突然间大盛,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迅速朝那裂缝中间而去。 *——*——* 现实世界中,有个御医无意间往雪狼脸上看了一眼,顿时吓的脸色一变,脱口惊叫道:“天啊!你们快看!” 众人一惊,齐齐抬起头来,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容成钰等人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忙凑了上来。 只见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雪狼,惨白而满布细汗的光洁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宛如一缕幽幽燃烧的火焰,闪烁着一缕缕的残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苍白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镇定如容成钰,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妖法……这是妖法啊!”年老的御医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乎要被吓的跌倒在地。 而事情就没有就此停顿,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那块诡异出现的红色印记中,残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红,几乎如同火焰的燃烧,刺痛的每个人的眼睛。 光线越来越大,所有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或者伸手遮挡住光线,刹那之间,那残光犹如有了生命力一般,自动从雪狼的额头上绽开,一寸一寸,覆盖住她的身体。 心脏处亮起赤红、纯金两种颜色的光,一吞一吐,光线交汇融合,在雪狼的身体内侧宛如起了诡异的变化,眨眼之间,一抹褐色的光线凭空出现,迅速笼罩整个床铺,犹如一个金钟罩,将雪狼整个人罩在其中。 赤红色的火雏珠,金黄色的衔金珠,以及突然从雪狼体内弹跳而出的第四颗灵珠——褐黄色的土阔珠,三枚珠子升上半空,三种光线轮回交替,将床铺笼罩,坚不可摧。 在这样的诡异情况下,雪狼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颜色,从赤红、到漆黑、从漆黑、到乌青、从乌青、到胀紫,几乎一秒一个颜色,一眨眼一种形态,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原本已经被血痂凝固堵塞的伤口嗤啦一声崩裂,黑色的血液从她心口处流出,密密麻麻、大片大片,很快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污浊了一片,而她胸口处敞开的恐怖伤口,在黑血崩流中,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并拢、愈合。 快,很快,快到极致的速度。 几乎只有一眨眼的时间,雪狼胸口上的伤口飞速愈合,黑血流尽后自然消失,那飞旋的三颗灵珠环绕不止,突然化作残光,冲入雪狼眉心处的印痕里。 冲天的光线猛然乍开,刺得人泪水长流,却不到半秒的时间,一切异相全部消失,整个世界重归平静,雪狼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只是面颊上悄然爬出一抹嫣红,胸口处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眉心平和,红色的印痕早已消失不见。 只有衣袂和被褥上残留的黑色血迹,仿佛无声的宣告,刚刚那一切并非众人的错觉。 “怎……怎么回事?”有年轻的御医愣愣的说了一句。 容成钰眼睛睁的极大,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眼看到她恢复的伤口,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给她诊脉……”他呆呆的说了一句,突然大吼道:“给她诊脉!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众御医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慌手慌脚的开始检查,每个人的脸色都残留着不可置信,眼里甚至还带有恐惧的意味,完全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毒素……消失了?”把脉的御医目瞪口呆。“脉搏恢复了?” “伤口复原了?她脱离危险了?”其他人更加瞠目结舌,看着她只余下狭长伤疤的胸口,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一个已经快死了的人,突然天纵异相,一下子恢复如初了?? 见鬼!活生生的见鬼! 妖法!这绝对是妖法! 这女人太古怪了,绝对不是人! 她是鬼!她是妖!她是仙!总之她不是人! 众人的眼瞳里分分明明的写着这样的惊骇。 纯粹的不可思议,纯粹的难以解释,纯粹的无法接受。 似乎只有说,眼前这个不是人,才能解释的通。 那诡异的痕迹,那诡异的光线,那诡异消失的伤口,那诡异流出的黑血,那诡异的复原速度…… 无论哪一点,都明明白白的写着——这货不是人! 众人凌乱了…… v228、所谓灵魂出窍? 红光铺天,刺人眼球,雪狼不得不眯起眼瞳,伸手挡在眼睛前,才能勉强抵制住这种刺人的红光。 身体一直不受控制的往前飘,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仿佛一眨眼,又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很快,那种红光便尽数褪去,雪狼的身体诡异的停顿在半空,她慢慢放下手,低下头,看见了一副很诡异的情况。 高山、流水、峡谷、丛林…… 各种各样奔跑跳跃的动物,天空上展翅高飞的雄鹰,暖暖的金光投射下来,将人柔和的包裹在其中。 很美丽的一个世界,连空气都带着微微的花香,微风吹来,几乎让人有种立刻沉睡过去的冲动。 这是哪里? 雪狼茫然的停顿在半空,既没有行动也没有下坠,左顾四盼着,完全弄不懂情况。 尼玛的!她现在到底到了什么鬼地方了? 不……不对!她应该要说,她现在到底是死的还活的? 雪狼低下头,看见脚下两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红彤彤的眼睛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无视,淡定的一跳一跳的离开。 雪狼眨巴了下眼睛,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一只梅花鹿跑过来,对着她直接冲,雪狼还来不及躲闪,它已经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一跳一跃的跑远了。 雪狼又眨巴了下眼睛,凌乱了…… 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身体,却看到自己的手从胸口里穿透了过去…… 周边的空气诡异的泛出一圈圈的波纹,从她手穿过的地方,犹如石子入水,涟漪散开一般。 雪狼抽了抽嘴角,这么说……她现在的身体是虚无了? 也就是……俗称的鬼? 她还是死了? 那这又是哪里?地狱有这么漂亮?地狱里阳光、有兔子、有老鹰、还有梅花鹿? 靠!这到底是唱哪出啊? 雪狼被这莫名其妙的情况弄得连伤心都忘了,左顾四盼,眼睛里写着大大的问号。 “笨女人!”小白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清晰异常。 雪狼一愣,飞快的扭过头,看到小白狼熟悉的身体就停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样漂浮在半空,那金光璀璨的眼眸,简直胜过头顶的太阳。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还能看到熟悉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头狼,雪狼都觉得兴奋异常,急忙冲过去,伸手想抱它。“小白,你也……”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从小白狼的身体里冲了过去,涟漪圈圈,连个屁也没碰到。 雪狼的话塞住了,动作顿止,整个人凌乱了。 嗷……她又忘记自己已经是“鬼了”…… “真是笨女人。”小白狼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语气臭屁的很。“我们现在是虚无状态,你碰不到我、我也碰不到你,懂么?” 雪狼老实的摇摇头。“什么是虚无状态?类似于鬼魂一样?” “呃……”小白狼被问住了,半透明的身体抓了抓头顶的毛,眉心隐约闪烁着红光,那缕火焰一样的印记若隐若现。“大概是吧……我也只在王兄的书房里看到过这种情况。” 原来也是个半吊子。 雪狼翻了翻白眼。“那我们现在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小白狼淡定的回答道:“半死半活,要死不活。” 雪狼:“……” 小白狼甩了甩尾巴,表情有些阴沉。“如果不能回去,我们大概就是死的,如果能回去,大概就是活的,懂了么?”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了吗? 雪狼囧囧有神的点了点头。 小白狼金灿灿的眼瞳瞪着她,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它突然跳脚道:“你个混蛋!看着箭射来也不知道躲,你存心害死我是吧!?” 雪狼很无辜的看着他,她也想躲啊,但是躲不掉啊…… 那一箭的光彩,简直他娘的风华绝代。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雪狼掉头看了看四周,一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与其说像地狱,还不如说是天堂。“我们怎么会来到这?” “这里是妖界。”小白狼翻着白眼,语不惊人死不休。 “哦,原来是妖……啊?”雪狼下意识的应了一句,还没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一声惊叫:“你说什么?这里是妖界?” 她太错愕了,简直是从原地一跳而起,然后,很囧的情况发生了…… 她就像个气球一样,在半空中一跳脚,整个人咻的一声,直接往天上飘去。 小白狼瞪着眼睛看她越飘越高、越飘越高……最后直接消失了。 白眼一翻,它气到龇牙利嘴。“果然是个笨女人!不知道虚无状态很容易失控吗?” 如果雪狼在,她绝对会回答道:“尼玛我又没死过,我哪知道?” 半个时辰后,雪狼慢悠悠的飘下来,看着小白狼怒火中烧、写满了“我很生气”的眼眸,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走啦!笨女人果然笨的离谱!”小白狼继续死鱼眼,将这些日子在人界从雪狼身上受过的气统统还了回去,心情那叫一个舒爽。 “去哪?”雪狼小心翼翼的调整自己的脚步,不要继续往上飘,一边问道。 “去找我哥哥,总不能一直这么飘啊飘的吧。”死鱼眼抛来,小白狼顺带附送了一个“你怎么能笨到这种地步”的表情。 雪狼有些磨牙了,这个小白狼简直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话不多说,一人一狼……的灵魂状态,就这么诡异的慢悠悠的往前飘去,为什么不跑嘛,是因为妖界有风,要是一跑风一吹,人就不知道哪去了。 还在灵魂状态不会累也不会饿,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走就是一个多月,终于在雪狼的耐心用到极致的时候,眼前开始出现一座巍峨壮观的城墙。 妖界三魔都之一,到了。 v229、囧囧有神的妖界 看着眼前壮观的城池,雪狼忍不住发出惊叹。 高达百米的城墙,通体采用不知名的黑色石料建造,阳光下几乎发出宝石一般的光芒,反射度堪比现代的镜子,连一条缝隙都看不到,完完整整的黑色宝石墙,那叫一个壮观! 但是壮观归壮观,这墙上……没有门啊! 没有门怎么进去?难不成这妖界都是没有门的,大家直接用飞的办法? 瞧瞧这百米的高度,飞也够呛了…… 像是看出了雪狼的想法,小白狼直接用爪子捂住了脸,很憋屈的叫嚣道:“你别靠近我,我不认识你这种笨到离谱的人!” 雪狼翻了个死鱼眼,上帝作证!她这辈子、上辈子、上上八百辈子都是百分百的人类,这妖界是什么玩意,她要知道就真的撞鬼了。 不过……这管她屁事,她只要和小白狼找到那所谓的狼王就成,管它妖界有没有门呢,她又不想在这里常驻。 “走啦走啦,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小白狼一脸的悻悻然,看都懒得看雪狼,径直朝那宝石一样的墙走去。 “……”雪狼咬牙,“你别以为我真揍不了你!” “……”小白狼瞥了她一眼,眼神鄙视。 然后身形一闪,直接走进了宝石墙中。 雪狼愣了一下,突然伸手一拍脑袋,当然,她碰不到自己的身体。 只是该死的,她居然又忘记他们现在是鬼魂状态,也就相当于空气,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住空气吗? 别说小白狼了,现在连她自己都有些想鄙视自己了。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露着一脸的悻悻然,雪狼摸摸鼻子,跟着小白狼走进了宝石墙内。 果然是无法抵挡的,她径直从墙中走了出来,那感觉就像走了一遍黑色隧道一样。 看得出来,小白狼对着这里非常熟悉,领着雪狼几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遇到房屋行人也不躲闪,直接穿过去就走,纯粹的无视。 倒是雪狼大开了一次眼界,妖界果然是妖界,这风格……无法恭维啊! 魔都内很繁华,但是风格绝对不类似人界,街道上的房子一幢连着一幢,什么风格的都有,前面一座欧洲哥特式的别墅,后面就跟着一座中国老式的宅院,在后面又是一幢日本式的庭院,甚至还有极其大气的木质楼房,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别墅,最囧的是,雪狼甚至还看到了不少茅草屋…… 什么类型的都有,甚至连侏罗纪时代的石洞房子都给弄出来了。 这样乱七八糟的大融合,呈现出来的感觉……实在是无法恭维。 雪狼一面看一面抽搐嘴角,憋了半晌后才挖空心思的找出一个形容词:“呃……你们妖界的审美观实在是……很独特啊……” 独特!太独特了!尼玛简直是绝无仅有式的独特! 大杂烩啊一锅端,乱七八糟到让人无言以对。 小白狼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办法,妖类都是很独立的,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硬起来什么人的话都不听。透过玄关镜可以看到各个世界的情况,你们那些人类的建筑各种各样,被我们看到后,就导致什么风格都有妖喜好,这乱七八糟的房屋就一幢幢的建立起来了,想改都没办法。” 这么说起来还是我们人类的错了? 雪狼挑眉,对小白狼这种颇为怨念的腔调很不以为然,这只能怪你们妖界太散乱了,瞧瞧我们人界,那古代的城池建的多统一多美观,哪像你们这么乱七八糟的。 抱着不敢恭维的心思,雪狼跟着小白狼在各种各样的房屋里横冲直闯,反正也没人、不,是没妖看得到他们,直接走过去就是,连绕路都省了。 但是很可惜,雪狼还是小看了这魔都的大小,就他们这种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一直往前走,居然也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走到里端,好不容易走到所谓的狼王行宫前,雪狼再一次被囧的无言以对了。 盯着眼前这活像是欧洲古教堂的翻版建筑,看着那“教堂”顶端直直冲天的尖状物体,甚至是那“教堂”门口大到离谱的巨大十字架,雪狼被雷的是外焦里嫩,囧囧有神的对小白狼道:“原来你哥哥是天主教、信奉上帝啊……哈利路亚,哈利路亚,上帝保佑……” 她急忙在胸前划了个像模像样的十字,装模作样的嘟囔了两句。 小白狼满头黑线。“你给我闭嘴,你才是天主教的,你全家都是天主教!” ——虽然,它没弄懂这天主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过看这笨女人那傻样子,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再看看眼前这威严大气的“教堂”,小白狼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它总不能告诉雪狼,这是它那威严大气的哥哥,一时兴起就把宫殿弄成这幅鬼模样了吧…… 那大门上怪模怪样的东西,都几十年了,它还是觉得很看不顺眼啊…… 真不知道哥哥到底觉得这东西哪里好看了…… 扶额无声的长叹了一句,它对嘴角还在抽搐的雪狼没好气的道:“走啦走啦,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笨女人就是笨!” 领着雪狼,它满心怒火的朝“教堂”里走去,无视所有穿行的人,径直朝它哥哥的卧室而去,那银白色的背影,怎么看都包围着一团熊熊的怒火。 小白很生气,后果……没后果。 雪狼耸了耸肩,上帝作证,她只是看到家乡的建筑太惊讶了而已,绝对没有故意激怒小白狼的意思。 只是来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妖界居然是这个模样。 虽然街上的确有很多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的“东西”走来走去,但还是和她星目中的妖界截然不同啊。 而且那建筑风格……无法直视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传说害死人!电视害死人!想象害死人! 她还是老老实实去找那狼王吧,希望不要再闹出什么囧事了。 雪狼如此想着,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v230、妖界——活春宫 这狼王的住所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古欧洲时代的哥特式教堂,但是走进之后,却是和教堂截然相反的场景。 黑色大理石的地面,白玉雕刻的大柱,黑色天鹅绒的窗帘,以及大厅正中间那个小型的喷泉,一切就如同古欧洲贵族的豪宅一般。 总体来说,这狼王的住宿就是一个披着教堂外衣的超级豪宅,而且是纯粹的欧式风格。 雪狼一面走一面惊叹,小白狼始终翻着它那双死鱼眼,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想法。 一人一狼还没来得及“飘”到里间,就在拐过一扇大大的镶金屑雕玫瑰的拱门后,雪狼耳朵一动,突然听到里面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些什么声音…… “啊……啊啊……王……慢点……慢……啊!……” 鲜明的女子声音,迷离中带了点沙哑的**,放肆的乱叫出声,声音回响在偌大的豪宅中,那叫一个亢奋异常! 雪狼的嘴角连续**了几下,低下头来看着用两只前爪捂在耳朵边的小白狼,有些无语道:“你哥哥喜欢玩这套?” “你才喜欢玩这套呢!你们全家都喜欢玩这套!”小白狼火大的吼了一句,眼睛里有几乎难以察觉的不好意思,“这叫生活需要!生活需要你懂么?!” 生活需要? 是生理需要吧…… 雪狼用眼神鄙视它,无视空气里哎呀哎呀的**呻*吟声,淡定的继续往前走去。 “喂喂喂,你干嘛去?”小白狼吓了一跳,伸手想抓她却抓了个空,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碰不到她,急忙加快了脚步拦在她面前,问道。 “去找你哥哥。”雪狼将双手往胸前一抱,没好气的道:“你还想继续飘到什么时候?” “……”小白狼被她堵了一下,白眼翻的更厉害了。“我们先等一等,等……完事了再进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弟弟都变成这幅鬼模样了,哥哥还有心情玩床上大战。 小白狼很郁闷,很郁闷。 “好啊,你在这等,我进去。”雪狼倒是半点没在意,挑了挑眉梢。“姐姐我这种事情看多了,你个小孩子就待在外面吧,别偷看,小心长针眼!” 说完一甩头,当真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哦不,是往里面飘去了。 小白狼:“……”尼玛到底谁比较小? 这么一耽搁,里面的哎呀哎呀的声音叫的更欢了,就算是雪狼这种在**盛行的现代活了那么多年的人都听得有些牙酸,龇牙咧嘴了一会,她慢悠悠的往里面飘。 穿过一扇垂着厚重黑色天鹅绒的半弧形拱门,雪狼的眼前豁然开朗,已然走进了一间类似于现代宾馆总统套房似的房间里。 放眼看去,这房子粗略估计也起码在四百平米以上,主色调张扬,金、黑、玫红三色混杂,地面上金红相间的地毯足有一指来厚,纯黑色的天鹅绒窗幔垂在一边,明亮的落地窗前仅仅拉了一条比蝉翼还薄的薄纱,屋内的场景,从屋外看简直一目了然。 房间里有完整的沙发茶几,全是欧式的风格,头顶的天花脚线直接用了纯金雕花,一圈圈缠绕,簇拥着最中心那奢华到极致的水晶吊灯,完全一副奢靡的模样。 房屋正中心摆着一张足有好几个平方的大型圆床,上面黑色的天鹅绒被被卷的乱七八糟,三个白花花赤果果的人纠缠在一起,活像一条大麻花…… 哇靠……不但是活春宫,还是尼玛的3p啊! 狼王就是狼王,出场都够劲爆! 雪狼一边佩服着,一边快速打量周围的场景。 看清了眼前这一切,她突然有种穿越了时空的错觉,好像自己不是在妖界,而是依然在地球欧洲的某个高级套房里一样…… 然后,她眼一瞥,看到从床上的一边垂落下来的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全身一激灵,她顿时清醒了。 这果然不是地球,这果然还是妖界…… 这个时候,小白狼铁青着脸走进来,看都不看床上那捆麻花似的三人,张口就大吼道:“老哥,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弟弟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玩这种游戏!” 它的一声怒吼,显然不是对着那床上的三人吼的。 雪狼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床上那三人居然都是女的…… 三个女人玩3p? 这要怎么玩? 这狼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正疑惑着,侧对她和小白狼的一丛帷幕后突然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声音极度魅惑,有些沙哑,充满磁性,似乎是听到了小白狼的话,男子低低的道:“难得你这么久不在,一回来就能看到哥哥我为你准备的大礼,怎么?不喜欢吗?” 这种语气…… 雪狼顿时明白为什么小白狼会有那样一副蛋疼的性格了。 果然有其哥必有其弟! “喜欢你个头!”果然,小白狼顿时就跳脚了,一双金灿灿的眼眸气的通红,在原地跳来跳去的大吼道:“还不出来帮我想办法,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吗?” “说对了,我现在开心的不得了。”男子丝毫不以为意,听声音似乎还当真挺开心的,窸窣的脚步声响起,从那一丛漆黑的帷幕后传来。 男子的声音微低了一些,含着笑,却略带冷意。“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是为兄我的错?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去碰那个法阵,你听了吗?现在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男子的语气和小白狼正好相反,淡定到了极点,却偏偏有种无形的气势在里面,他如此一说,小白狼的脸色就像吞了一百只苍蝇那样难看,完全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狼嘴角抽搐的看着这兄弟两的互动,只听到脚步声微动,那丛漆黑的帷帐慢慢被挑开了。 v231、妖界——狼王 在此之前,雪狼也曾想象过所谓的狼王是什么样子,甚至连现代动漫里那种狼人的经典形象都想到过,但是依然没能想到正题上。 没有想到……所谓的狼王居然是一副这般模样。 狼王是属于那种纯粹的冷酷型美男子,浓烈的英眉下,一双金褐色的眼瞳,若极品的金色琥珀一样,晶莹而剔透。高挺的鼻梁,鼻尖稍稍勾着,再下去,是冷硬的唇线,偏偏抿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给他整体的冷傲平添了一份妖异的感觉。 浑身上下,狂傲的霸气蜿若天生,自有一股不屑世俗的狂妄气焰,蕴藏眼底。 他穿着一身很奇特的黑色劲装,上面绣了一些雪狼看不懂的暗纹图案,长筒高靴,银发高束,淡定的从那帷幕后走出来,金褐色的眼眸瞟了一眼雪狼,嘴角的弧度便扬的更加清晰了些。“哟,原来不止我那专找麻烦事的弟弟,还来了个小朋友。” 小朋友? 雪狼嘴角抽了一抽,便看到那狼王走到近前,足有一米**以上的身高,比对雪狼那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她得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那张脸。 这种仰视的感觉显然不怎么好,雪狼淡定的往后退了一步,更加淡定的轻咳了一句,然后才道:“狼王……是吧,我想我得纠正你一下,对于人类来说,我实在已经算不得小朋友了。” 原本待在一边悲愤不止的小白狼瞬间停顿了,那床上哎呀哎呀叫个不停的**声音消失了,狼王微微扬了扬眼角,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雪狼有些呆了,这种情况是……她说错话了吗? “噗嗤……”最先发出声音的还是小白狼,它一副实在憋不住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的趴在地上,笑的四肢抽搐,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雪狼讶异的扬眉,再一转头,却看见床上那三个赤条条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一张张精致美艳的脸上混杂着错愕和惊讶,碧色的眼眸里隐约含着笑意,却又似乎不敢像小白脸那样笑出声来。 这是怎么回事?雪狼看向狼王,颇为不解。“我说错话了吗?” 狼王那本来已经扬起来的眼尾慢悠悠的放下来,薄唇微扬,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没错。”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好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另一边笑到打滚的小白狼,在雪狼看来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却瞬间让小白狼身子一僵,那几近恐怖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笑完了?”狼王挑挑眉头,耳朵上的红宝石璀璨潋滟,他的眼眸美丽胜过任何时节的阳光。 在雪狼错愕的眼神下,小白狼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一向谁的帐都不买的它居然首次露出畏惧的表情,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看来这当狼王的哥哥,还是和这有着间接性神经病的弟弟不太一样啊…… 雪狼在心里暗道。 狼王这才扭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雪狼一圈,眼神似笑非笑。“一个人类,居然敢当闯入我妖界,小丫头,你的胆子还挺大的。” 这还是雪狼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称为小丫头,这种感觉……呃,不得不说有些诡异。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道:“不是我胆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要是有选择的话,我估计打死我也不会想跑到这里来。” 别的不说,就单指街上走的那些人不像人、畜生不像畜生的诡异生物,就足够让人看得眼疼了。 若不是意外,她还当真不想来到这种地方。 狼王金灿灿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本来就是空气组成的身体,看到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明显带有窥探式的眼神让雪狼有些不太喜欢,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突然听到狼王一声轻笑。 没错!就是轻笑。 雪狼不解的看着他,但见他眉目微弯,那精致到有些不似人(他本来就不是人)的脸上线条一柔,本来就有些妖异的男子越发魅惑起来,他伸手揉了揉下颚,看向雪狼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稀奇的物品。 “你们人类都是这个样子吗?这般……胆大妄为?”他中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用什么词比较好,随后又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一般道:“不错,比本王想象中要有趣了点。” 有趣了点? 雪狼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这狼王的意思是把她当成玩具了吗? 注意到雪狼这个小表情,狼王眼里的奇特神色越发鲜明了些,“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都说了我不是小丫头了。 雪狼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叫雪狼。” “雪狼?”狼域愣了愣,突然笑了。“好名字。” “哥!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被晾在一边的小白狼终于受不了这种被当做空气的诡异气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不满道,“我们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快点想想……” “本王叫你说话了吗?”狼王打断他的不满,一个眼神甩过去,秒杀。 小白狼顿时瘪了,喃喃低语道:“没有,但是……” “那就闭嘴。”狼王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再次打断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兄弟可还有很多帐没算完呢。” 小白狼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怒火在听到这个一句话后,彻底熄灭了,银白的身子抖了抖,似乎有些破天荒的畏惧。 难得有一个能压制小白狼气焰的人,雪狼乐的看戏,根本不插嘴。 见小白狼不敢说话了,狼王才慢悠悠的收回眼神,重新看了雪狼一眼,一扭头便朝来时的地方走去。“跟本王来。” v232、妖界——长老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半点迟钝都没有,好像丝毫不担心雪狼会不会跟上来的问题。 当然,雪狼就算不想跟上去,也得跟上去。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选择性的问题。 看狼王这模样,他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和小白狼的情况,所以才半点没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且据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也并不担心自己的弟弟会一直保持在这种形态,换言之,他有办法解除这种情况。 在这样的前提下,雪狼更加不能不跟上去了。 使了个眼色给小白狼,她立刻跟了上去。 穿过那丛厚重的天鹅绒帷幕,雪狼原本以为那后面也是和之前一样的欧式装扮,却不想走过之后,居然直接到了花园。 小型的花园里中心有个小小的喷泉,上面雕刻着狼王的立体雕塑,周边种满了玫瑰,但是并非是雪狼记忆中的那种玫瑰,什么形态的都有,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俱全。 走了一会,她实在忍不住扭头低声问小白狼道:“你哥哥是不是很喜欢玫瑰?”她记得在进来之前,看到的好些装饰上都雕满了玫瑰。 “是的,本王很喜欢这种从人界传来的花。”回答的人是狼王,虽然他连头也没回。 黑衣银发,身材颀长,狼王走在各种颜色的玫瑰花丛中,看上去就一纯粹的花中美男。 没想到他的耳力这么好,雪狼的声音都压得极低了依然能听到,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索性直接道:“为什么?玫瑰很好看吗?” 雪狼没有喜欢的花,但若实在要选,她宁可喜欢蔷薇也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玫瑰。 而且,一个喜欢玫瑰的狼王……怎么看怎么诡异。 “呵呵……”狼王笑了笑,微微侧过头来。“本王一直觉得你们人的思维很奇怪,好像无论喜欢什么东西都非要找出个理由来,难道不找出理由就不是喜欢了吗?或者说,喜欢什么就非得需要一个理由吗?” “……”雪狼被堵了一下,有些讪讪的道:“也不是这么说……大概是习惯性了。” 习惯性一般,人好像无论喜欢上什么东西,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一个“为什么喜欢”的原因,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人的本能。 其实狼王说的没错,喜欢什么东西,本身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也完全不必为了这种“为什么喜欢”的问题而煞费苦心的寻找答案。 “呵呵……真是难以理解的习惯。”狼王继续往前走,随手往旁边折了一支血红色的玫瑰,在鼻尖微微一扫,他淡淡道:“在我们妖界,喜欢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此坦率,你们人永远做不到。” “……”雪狼保持沉默,不发表看法。 动物的天性耿直,喜恶无比分明,作为从动物进化而来的妖类,自然也继承了这种动物的天性。 但是相比较的,人作为万灵之首,却似乎有些被自己这种“高等生物”的思维控制了,喜恶爱恨间,诞生了无数多余的情绪。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到底有多少不必要的情绪,人只要能看清自己的本心就好。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也实在不是来追究“人和妖到底谁更好”这种话题的时候。 正想着,狼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雪狼猝不及防,好在之前和他隔了一段距离,才好险没直接撞进他身体里去。 抬起头看,雪狼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花园,来到了一个木制的小房子前。 房子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用来当做屋顶的原木都长了好些青苔,狼王伸手在木门上敲了敲,也不等屋内人回答,便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雪狼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走进去。 没想到从外面看起来很小的一幢木头房子,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原汁原味的木质家具,房子里的面积足有上百来平方米。 只是,这房子似乎没什么人打扫,处处堆积着尘土,地面上的脚印乱七八糟,各种各样古里古怪的东西也摆的到处都是,看上去活像那种被人废弃已久的杂物间。 “长老,你在吗?”狼王随意的往前走,丝毫不在意屋内脏乱的环境。 雪狼也不在意,反正她现在是空气状态,什么灰尘也碰不到她。 只有小白狼,他的间接性洁癖症似乎又发作了,一脸嫌恶的看着屋内的场景,扭着身子生怕撞上点什么,一边走还一边很不高兴的道:“这该死的老头子,就不知道打扫打扫卫生吗?” “那还真是抱歉了,老头子我最不爱的就算打扫卫生!”一道气鼓鼓的声音突然从小木屋深处传来,带着点类似老顽童一般的感觉,语气傲气又顽劣:“老头子我老了,都不记得三十八年前是谁和我打赌打输了,要给老头子我打扫一百年的屋子呢,是谁啊是谁啊?啊?” 小白狼眼睛一瞪,正要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前方的狼王似笑非笑的瞥过头来,那双金灿灿的眼眸怎么看怎么腹黑。 然后小白狼就毫无疑问的闭嘴了。 狼王这才扭过头去,一边往前走,一边随意一般道:“长老你别和白息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多担待一下吧。” 白息是小白狼在妖界的名字,它的哥哥狼王则叫做白昀。 虽然白昀的语气平和,但是听着他的话,雪狼就隐约觉得,这狼王白昀似乎对这个说话像老顽童一样的“长老”很是恭敬。 不是弱者对强者的那种敬畏,而是一种类似于晚辈对长辈的那种恭敬,说话的语气虽然随意,却也不缺亲和在里面。 雪狼顿时挑了挑眉头,看不出这白昀一副眼长在头顶的样子,个性里倒还有尊敬老人的一面。 光凭这一点,他就比小白狼强多了。 v233、妖界——单行道 跟随白昀走到那木屋深处,雪狼便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和想象中差别不大,是个身材不高的老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不算瘦也不算胖的身材,脸上皱纹嶙峋,眼睛却炯炯有神,蓄着很长很长的胡子,几乎要垂到脚踝的地方,还很有个性的织成了一条麻花辫。 他正站在一个木制的大桌子前捣鼓着什么,那桌子上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雪狼根本就不认识,因此也就没有多做打量。 倒是那长胡子的长老,明知道几人走了进来也没有回过头,专心致志的拿着手里两块硕大的、类似于石子一样的东西,不停的摩擦着,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长老,如你所说,我将他们带来了。”白昀一直走到那白胡子长老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如此说道。 他没有用在雪狼和小白狼面前那种自称式的“本王”,而是直接用了“我”字,从这一细节也可看出,他对这个白胡子老头很是敬畏。 “喂!丫头。”雪狼正想着,冷不防那看似专心致志的老头突然很不满意的开口道:“虽然我胡子是很长,但是你一个小娃娃在心里叫我白胡子老头也实在不恭敬吧?” 雪狼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着眼睛,突然间惊愕了一声,脱口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胡子长老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 倒是白昀扭过头,警告式的看了她一眼。“这是我们妖界的五大长老之一,也是我们妖界的先知,小丫头,下不为例。” 雪狼不知道这所谓的五大长老到底有多厉害,但是眼前这白昀,那厉害可是她知道的。 若是弄得这狼王一个不高兴,搞不好她就得一辈子当个幽灵了。 介于以上考虑,雪狼乖乖闭上了嘴,也控制思维不再乱想,便看到那白胡子长老摩擦了下手里的石块,将它放下来,扭头对雪狼点点头,笑眯眯的道:“不错不错,懂得识时务,还算聪明。” 雪狼干脆开口道:“狼王,您带我们来这里,是不是这位长老有办法帮助我们?” 白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白胡子的长老甩了甩长长的眉毛,带着点得意道:“哼!那是自然,现在妖界除了我,还有谁能应付你们这种诡异的情况?” 呃……话虽说的不太顺耳,但消息总是好的。 雪狼立刻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人间中了箭,按理说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我还有没有办法回去?回去之后是死是活?白胡子长老,请原谅我刚才对你的不恭敬,还请你帮帮忙,我实在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说着,她双手作揖,恭敬了对白胡子老头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雪狼不是不懂识时务的人,小白狼是白昀的亲弟弟,他总不会害小白狼,连他都说这白胡子的长老有办法,她相信他不会撒谎。 既然如此,和这长老打好关系也就很重要了,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不但是礼貌,也是一种讨好式的手段。 看着雪狼恭敬的弯腰行礼,白昀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倒是那白胡子的老头抓了把自己的胡子,小眼睛一鼓,有些不乐意的道:“你们人就是这么麻烦,什么时候都不忘考虑自己的利益。” 雪狼一愣,突然想起这老头有窥探人心的本事,那刚刚她的想法…… 她的脸色变了变,忙开口道:“长老你别生气,并非是我有意要计算利益,只是……”她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只是在我的家乡里,我的朋友、我的爱人都在等我回去,我已经保持这种状态一个多月了,实在担心他们的情况,多有冒犯,还请长老见谅。” 白胡子长老又伸手抓了抓自己那用胡子编织起来的麻花辫,撇着嘴道:“算了,虽然你那种思想我老头子很不喜欢,不过看在白昀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下好了。” 雪狼大喜,急忙答谢。 长老托着他那长的有些奇特的胡子,找了把椅子出来,也不管上面满是尘土,一屁*股就坐下来,傲气的扬了扬下颚。“你想知道什么,先把你的疑问解开,我们再继续。” 雪狼愣了一下,很干脆的直接问道:“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不算死也不算活。”那长老也不知是不是记挂着雪狼之前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回答道,说了一句根本没什么价值的回答。 反倒是白昀解释道:“你现在是属于虚无状态……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灵魂出窍,身体还活着,但是灵魂没有归位,所有醒不过来。” 有些类似于重度昏迷吧。 雪狼点点头,继续道:“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不是说人界和妖界的通道是关闭的吗?没有五灵珠打开云罗法阵是不能通行的吗?” “哼!人类的思维还真是局限性。”白胡子老头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以为妖界和人界的通道真的就是完全关闭的吗?你们人界就没有一个妖类存在吗?那你们人界那些人妖鬼的传说都是从石头里冒出来的?” 雪狼也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淡淡道:“还请赐教。” “哼!”白胡子老头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态度稍微满意了点,这才道:“妖界和人界一直有单行的通道存在,只是不常打开而已,但没过一段时间,通道就会开启一次,这个时候就会有闲着无聊的妖进入那个通道,前往人界,所以你们人界才会有那么人妖鬼的传说,懂了么?” 雪狼听的半迷糊,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恍然道:“也就是说,云罗五行法阵,并不是妖界通往人界的唯一通道,妖界内还有另外一条单行道,每过一定的时间就会打开……这么说的话,我们要回去人界,岂不是也有走这条路了?” 白昀点点头。“没错,长老就是那守护通道的人。” v234、妖界——八年?两年? 寂静的半晌,雪狼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使得她一下子紧张起来。“那……那单行道,多长时间开启一次?” 白胡子长老眯眼一笑,几乎是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慢悠悠的道:“五十年。” 雪狼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然,这也得在她能喷出血来的情况下。 声音颤了颤,她越发小心翼翼的道:“那……下一次开启,还要多久?” 问着这个问题,她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长老,满脸的紧张看的人没由来的不忍。 白胡子长老也不是那种老顽固,之所以对雪狼的态度不好,顶多也只是不喜欢她之前那种计算利益的行迹而已。 此刻看到这个“年幼”的小丫头露出这般紧张的表情,再联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心也不免软了些。 偏偏他又是好面子的人,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心软,便轻咳了一句,闭着眼睛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距离下一次通道开启的时间也不久了……” “那到底是多久?老人家,你就告诉我吧。”雪狼心急,语气一下子软了,几乎带了点哀求的意味,听得那白胡子的老长老眉头是一抽一抽的。 白昀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摇了摇头,索性插嘴道:“还有八年。” “八年!?!” 雪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下一个激动,顿时控制不住身形,脚一瞪,整个人顿时如火箭一般往天空上飘去。 白胡子老头急忙甩出他的长胡子,那银光可鉴的麻花辫顿时拉长拉长……很诡异的一下子缠住了雪狼的脚,愣是将她本来是虚无状态的“身体”给重新拉了下来。 看着雪狼一脸呆滞的模样,老头收了他的胡子,有些无奈道:“年轻人就是那么有活力,话都还没听完就急着激动。” 雪狼呆滞的眼珠子转了转,没动静。 如果下一次的开启时间还要再等八年,也不就意味着她还要在这妖界当上八年的幽灵吗? 那这八年的时间,她留在人间的身躯岂不是一直醒不过来?八年啊……等她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就算不说她和秦烨的约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等上八年吗?别人哪吒也只是怀了三年而已,等她回去的时候,她的孩子岂不是…… 突然想到孩子可能会死的情况,雪狼全身一凉,一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瞬间包裹住她,连灵魂状态也被冻得心寒无比。 “不行!绝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她突然激动起来,完全没了顾忌,箭步便朝那白胡子的长老冲了过去,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白到透明,整个人飘飘荡荡的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一般。“绝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求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话还没有说完,她一下子从那白胡子长老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什么都没碰到。 雪狼来不及刹车,惯性似的往前走了几步,又急忙转了过来。 “冷静冷静!”白胡子长老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吓住了,忙扭过头伸手示意。“你现在可是灵魂状态,情绪千万不要出乱子,否则就是魔尊来了也没办法救你!” “那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不能在这里待上八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一开始的时候雪狼的情况还算激动,但说到最后,言辞和眉宇便渐渐转向了尖锐,几乎带了些不容抗拒的坚定。 她不能等上八年,否则她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一想到那个待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三个月的孩子可能会就此消失掉,雪狼的心里就像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死死的透不过气来。 不能死!孩子不能死! 那是她和秦烨的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 绝对不能就这么让他/她死掉! 只是灵魂状态的女子,眉宇间的坚定宛若星芒璀璨,不可动摇。 小白狼愣了半晌,才突然想起雪狼怀孕的时间,一时间是跺脚连连,大吼道:“没错没错!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哥、臭老头,你们想想办法啊,等到那个时候就全完了!” 白胡子长老被小白狼这一声“臭老头”是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没好气的骂道:“你个小狼崽子,没大没小,不尊长老,是不是还想被老头我的胡子抽上一抽啊!?” “哎呀你个死老头子!以后你要抽随你抽个够,先解决了现在的情况吧。”小白狼白眼连连,语气却是不加隐瞒的急切。 白昀讶异的挑了挑眉毛,看着一瞬间都急切起来的小白狼和雪狼,忍不住道:“到底怎么回事?八年的时间不算长,换成你们人界的时间,也不过两年出头而已,人类的寿命虽然很短,但是两年的时间应该也等得起吧。” “等不起等不起,等得起就万事大吉了!”小白狼第一次对它敬畏的哥哥大吼道:“这个笨女人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已经怀孕了,再过七个月就要生娃娃了,就算是两年,等她回去的时候那娃娃不死翘翘才怪,去哪里等去啊?!” “有身孕了?” “有娃娃了?” 白昀和白胡子长老同时惊讶了一句,齐齐看向雪狼。 雪狼苦笑,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长老、狼王,拜托你们,想想办法吧。”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白胡子长老抓了抓自己的胡子,露出死鱼眼嘟囔道。“什么时候出问题不好,偏偏是肚子里有娃娃的时候出了这种鬼事情,小丫头,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雪狼再次苦笑,直接默认。 “真是……”白昀也颇为无奈,看了一眼那边急的跳脚的小白狼,眼里露出一丝丝的笑意。“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v235、妖界——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雪狼抽了抽嘴角,无声的看着他。 她现在都弄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了,这因祸得福,从何说起啊? “难道不是吗?”白昀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居然淡淡一笑,难得话多了起来。 “首先,就指你在人界受的那种箭伤,本来是没有活着的可能性的,但是你运气好,意外和白息签订了同命血契,白息虽然调皮,却是我们妖狼族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白狼品种,天生附带妖力,且有金瞳保命,若非它及时为你化解掉了那一箭的大半力道,你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哪有机遇来到这里?” “其次,还是因为你和白息签订了同命血契,为了能和他来到妖界解开这种契约,你开始在人界收集散落的五颗灵珠,而且你这小丫头运气也不错,世界之大,居然当真让你找到了其中两颗,更巧合的是,你也不是那个人界的人。” “白息无意间启动了法阵,并且产生失误导致时空错乱,将原本应该在异时空陨落的你卷入了另外一个时空,也借着这契机,土阔珠窜入了你的体内,这是你能在那一箭的威力下存活的第二个原因。” “有白息为你化解了大半的伤害,又有土阔珠在你体内蕴藏,你本身的机遇就罕见至极,更何况你身上还带有火雏、衔金两珠,也就是说,你一个人身上同时带有我妖界至尊五灵珠其中之三,这样的机遇本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一点也和你本来就不是那个时空之人有关系,也因为如此,你的命可要比其他人类的命要硬的多。” “再然后,重伤之下,在白狼血契的指引下,你陷入了灵魂空间,在眉心血印的指引下,以单纯的灵魂状态通过了本来是从妖界投向人界的单行道,来到了这里,这样的情况在我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等等、等等!”雪狼被他大段大段的话弄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忍不住打断道:“狼王,我不懂什么五灵珠什么单行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说我是因祸得福?” “哈……本来还以为你个小丫头挺聪明的,没想到脑子也有转不过弯的时候。”白胡子长老翻翻眼皮,淡定的道。 雪狼无可奈何的看着他。“长老,你也知道我是纯粹的人类,对于你们妖界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我之前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你个小丫头,老头子我什么时候……”长老好歹是活了上千年的人,哪能听不出雪狼那看似恭敬的话,其实是在暗讽他小肚鸡肠,不肯原谅她这个“小小的人类”无意识的冒犯。 白胡子老头顿时炸毛了。 “那就请多指教了。”雪狼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淡定的道,眼神看向老头,分明就是在说——你自己说的,你没有在惦记我那之前小小的冒犯了。 长老嘴角一抽,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一时间气的是胡子一翘一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昀突然开口了。“你之前不是答应过白息,会在有生之前收集五颗灵珠开启来到妖界的法阵,解开血契吗?” 雪狼不解他为何提到这个问题,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这么答应他的。” “那现在不用了。”白昀一摊手。“你不用继续麻烦了。” “……”雪狼眨了眨眼睛,没听懂。“你的意思是……” “血契解开了呗!真是笨的离谱!”白胡子长老气鼓鼓的怒道:“同命血契是不死不休的,就算你没有出这个岔子,顺利找到五灵珠来到我妖界,要想解开血契除非杀了你,再让你复活,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这一点妖界小孩都知道,你可真笨!” 雪狼淡定的看着他。“我本来就不是妖界人,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丢脸的吧。” 话虽如此说,她的眼睛却依然阴森森的飘向小白狼。 好你个小白,原来所谓的解开血契,就是让你哥哥杀我一次,再让我复活,你倒是瞒的滴水不漏啊! 仿佛是看清了雪狼眼里那阴测测的情绪,小白狼把脖子一缩,讪讪的不敢开口。 他确实知道要解开血契就必须死亡,但是只要重新复活了,那也没什么关系嘛,要知道如果杀了雪狼,它也会死啊,又不是它让雪狼一个人死…… “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因为你们已经死过一次了。”狼王白昀开口道。“灵魂来到了这里,就算你们的身体还在人界,也不可能再醒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已经死了,既然身死,血契自然便解开了,所以我才说你不用再忙了。” 雪狼愣了愣。“这就是你所谓的因祸得福?” 死了一次是祸,却也因为这种祸事解开了一直以来困扰的难题。 呃……好像是有那么点因祸得福的味道,至少等她回去以后,不用再忙着寻找那五颗灵珠了。 但是!这种小福根本不能和她孩子的命做比较行么? 如果因为她的灵魂要妖界无法回归,而导致她肚子里的孩子身死,那才是真正的祸! 得个屁福啊! 雪狼的心情清晰的从她眼神里表达出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狼王和白胡子长老,语气倏然严肃起来:“两位,我不管什么因祸得不得福,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将我尽快送回人界,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狼王和白胡子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前者眼带探寻,后者眼带犹豫,却被雪狼扎扎实实的看在眼里,她心中一动,声音下意识的激动起来。“你们是有办法的,是不是?我可以赶回去的,是不是?” v236、关心则乱 人界,夏国君临镇,客栈。 秦烨阴沉着一张脸,怒气腾腾的冲进云燮的房间,也不管她在做什么,首先一拳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吓跑飞鸟无数。 云燮正坐在书桌后低头看着什么,冷不防被这声音一吓,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抬起头,她露出两只巨大的熊猫眼,冷淡又无奈的看了一眼秦烨。“又怎么了?” 这家伙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了,几乎是每天往她这里报道,一句话不说,先来一拳头的下马威,如此三天下来,云燮几乎已经习惯了。 若在平日,秦烨敢对她摆下马威,云燮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摆回去,甚至还会摆的更大更让人吐血,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他计较面子问题了。 从雪狼重伤、被容成钰带走后,已经过了整整四天,东宫封锁严密,容成钰闭门不出,就算是云燮煞费了苦心,也只得到雪狼仍然昏迷不醒的消息。 或许对于云燮来说,这样的情况就很不错了,至少雪狼还活着。 但是对于秦烨来说,这种情况不啻于最差,雪狼昏迷不醒,他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这如何能叫他不郁闷? 但是在夏国这种地方,他又不能直接冲到东宫里去要人,雪狼在里面,就算容成钰没有利用她的想法,对于秦烨来说也是投鼠忌器的情况,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停驻在原地。 虽然没办法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秦烨的心情就能得到控制,无法和雪狼见面的怒火自然而然便转嫁到云燮身上,除了一个劲的摆脸色之外,秦烨是越发不待见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 听到云燮的话,秦烨原本就漆黑的脸色更加黑了一层,箭步冲到她的书桌前,双手往桌面上一拍,力道之大害的云燮放在桌上的浓茶都给溅了出来。“你到底还准备这么待多久?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她?!” 秦烨怒吼道。 又是这个问题。 云燮扶额,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声音冷淡的道:“你要是等不及了,现在就可以冲到容成钰的东宫里去,只要你有能把阿雪完好无损的带出来的信心。” 一句话,秒杀了秦烨腾腾上涨的怒气。 “该死!”秦烨咬着牙,狠狠的一拳砸在云燮的书桌上。 杯盏彻底震翻了,剩下的半杯浓茶全倒了下来。 云燮忙伸手将桌子上的资料收起来,看着那褐黄色的液体慢悠悠往下流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慢慢道:“阿雪还没有醒过来,就算我们有能力冲到东宫里去,但是我们都没有能完好无损把她带出来的信心,你在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能不急吗?”秦烨脸色涨红,眼里血丝弥漫,伸手一指窗外,他的声音里有些难掩的沙哑和愤怒。“她现在还躺在那家伙的宫殿里,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能见她一面都要费上老大的功夫,她是我的女人!我能不急吗?” “急也没用!”云燮的眉目里闪过一丝怒火,突然把手中的资料一摔,她倏然站起身来。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担心吗?我告诉你秦烨,我不比你担心的少!但是担心又能如何?不安又能如何?发脾气又能如何?你在这里急的跳脚,阿雪就能醒过来吗?她就能回来了吗?秦烨,别告诉我你只会在口头行事!” 这一连串的质问,顿时将秦烨的怒火全堵在了喉咙口,看着云燮眼睛下浓浓的黑眼圈,秦烨知道这四天来她几乎没有休息过,全部的精力都用出来了,云燮的焦躁和担心……从来不比秦烨少。 但是……正如她所说,急又能如何?担心又能如何?发脾气又能如何? 雪狼不会因为你在这里发脾气就清醒过来,她不会因为你的焦躁不安就平安脱险。 关心则乱,但是这种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有精力在这里发脾气,还不如将这种精力省下来办点正事。 ——这些道理,秦烨其实都明白。 但是明白归明白,人的情绪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云燮能如此冷静,和她前世是雇佣兵脱离不了关系,在她看来,只要雪狼还没死,一切就都转圜的余地,哪怕她重伤昏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算是绝地。 但是秦烨却不一样,他虽是王爷,也是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如果自己的女人重伤昏迷了他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那就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他根本就不爱这个人,是死是活都和他没多大关系。 第二,他太过深爱这个人,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陪她赴死的准备。 秦烨不爱雪狼吗?——当然不可能。 但是他的爱,不是要和雪狼一起去死,在他的眼里,只有两个人一起活着,才能叫做幸福,无论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秦烨要比云燮贪心。 云燮只是希望雪狼活着,其他一切都好说。 但是秦烨,他不但要雪狼活着,更要她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 所以他的急躁,在某些程度上也是因为容成钰的关系。 眼见秦烨似乎被自己骂沉默了,云燮的眼里闪过一丝沉重的无奈,原本打算在秦烨赶过来的时候就把雪狼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但是眼看他如今的焦躁,显然不是告知的好时机。 一个雪狼已经让他状态全乱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孩子……云燮都不敢保证秦烨会变成什么样。 “冷静下来了吧。”她重新坐下,指尖椽了椽眉心,缓缓道:“我知道你担心阿雪,但是就现在这种情况,强行抢人显然是不可能,而我们也不知道阿雪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但她到底还活着,如果我们的强抢而使她再度陷入危险,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 *——*——* 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保底六千,加更不定,低烧中同时写两本书的感觉太累了……今天四更吧。 v237、她可还好? 不得不说,云燮的话戳中秦烨的痛处。 ——这里不是秦国,珈蓝也不在这里,那么最好的大夫无疑都聚集在夏国的皇宫里。 雪狼的情况没有清明,为了保证不出意外,在她清醒之前,最好还是将她留在容成钰的东宫中治疗为好。 也因为这个原因,云燮迟迟不敢动手,只是将君临镇暗中控制,稳坐钓鱼台,准备和容成钰打长期战役了。 这种长期战役并不会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事实上只要雪狼没事,十年八年她都打的起。 但是对于秦烨……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该死的混蛋!”秦烨咯吱咯吱的咬着牙,面容几乎要因为愤怒和无奈而扭曲。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被动的局面,完全被束缚住了手脚,什么都不敢做。 本来,接到雪狼的信、知道她终于不再选择逃避,秦烨心里的喜悦完全不足为外人道也,千里迢迢、不顾一切的跨越国界赶到夏国来找她,除了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外,秦烨也在担心长久的分离会瓦解掉雪狼心中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如果真变成那样,他吐血都来不及。 所以他激动,他喜悦,他开心,他雀跃,他不顾一切,他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几乎什么都没准备就火速启程,不过是为了在雪狼心软的那一刻及时抓牢她的心。 雪狼的松口有多么不容易,没有人比秦烨这个当事人更明白的了。 完全不必要准备,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前提,只需要找到雪狼,便能回应她的心软。 明明是这样美好的前景,明明是只差一步就能得到的幸福,就偏偏在两人重逢之前,出了这种意外。 一瞬间被完全打乱的计划,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再次和雪狼见面的时间被无限制的拉长,秦烨心中的郁闷和怒火可想而知。 这样的怒火中,也有对自己的自责。 秦烨总忍不住去想,若是他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在雪狼发生意外之前赶到,那现在这一切被动的情况,就都不会发生了。 每每想到这里,秦烨才终于明白“悔不当初”这个词的意义。 怒骂了一声后,他颓然的垂下头来,一切精力仿佛都被抽尽了,眼睛里赤红的一片,血丝弥漫充斥,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颓废起来。 “小白狼呢?”他问道。“我去看看它。” “在里面。”云燮回答道。 ——在秦烨和楚良等人赶到后,云燮才知道这头一直跟在雪狼身边、奇怪的小白狼代表着什么,只要它还活着,雪狼就不会死。 这也是这么多天来,众人能最直接得到雪狼情况的办法。 秦烨点点头,不再多说,径直走进了内室。 内室是一个被改造出来的小型卧室,小白狼就被安置在里面,知道它和雪狼的联系后,云燮一改对这个小东西爱理不理的态度,不但好好的给它准备的床铺,那卧室周边更是有多达两位数的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护着。 和雪狼一样,小白狼也一直没有醒过来,被放在那个柔软的床上,摆上去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若不是它心口还保持着跳动和暖意,众人几乎要以为它已经死去了。 四天之前,伴随着雪狼身体的异相,小白狼的身体也出现了奇特的景象,只是没有雪狼那么夸张,顶多在眨眼之间,它心口上那因为伤害共享而产生的伤口一瞬间复原了而已。 伤口复原之后,小白狼也随即脱离了危险,云燮找了好些个兽医来给它诊脉,得到的答复却都一模一样:它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为什么一直不醒来,没有人能做出解释。 小白狼如此,雪狼自然也是如此,两者生命相连,状况一样。 这样的情况很诡异,越发束缚住了云燮等人的手脚,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她只好让小白狼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什么也不敢做。 它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醒,雪狼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醒,这一人一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能回答。 秦烨走进去后,直接挥退了守在床边的人,自己在边缘处坐下来,虽是看着小白狼,心思却不由自主的转到远处的雪狼身上。 四天的不吃不喝,虽然是在昏迷中,消耗量比较小,但是在这种没有营养针的古代,小白狼还是不免瘦了不少,那往日银光闪烁的狼毛也随即黯淡,一动不动的模样看的人心中不安。 秦烨盯着它,却忍不住在想。 它都变成如此模样了,那现在在东宫里的阿雪又是如何? 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憔悴了?容成钰安排的那些人是否会好好的照顾她? 她可还好? 没有人能给他准确的回答,东宫那边,容成钰是下了大功夫的,不但封锁了一切消息,里面的人马更是一圈连着一圈,即便专业素质如同狼域众人,都没办法轻易混进去。 两天前,云燮亲自潜伏了一次,倒是有惊无险的见到了雪狼,见她虽然尚未清醒,倒也确实生命无忧,也因为这个原因,云燮才能一直保持冷静。 秦烨原本也想偷偷潜进东宫去找雪狼,却被云燮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一口回绝了。 原因很简单,首先,容成钰和秦烨是死对头,他手下的那些人都对秦烨十分了解,就算蒙着脸,透过体型也能看出来。 现在容成钰那边还不知道秦烨已经来了,云燮是想把他当做秘密武器来使用,若他要潜进去,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反而坏了事。 其次,秦烨还没见到雪狼就已经是这幅德行了,若真让见到了,他会激动什么样谁也不能保证,弄不好他控制不住情绪,还是容易暴露。 出于以上两个原因,云燮几乎死活不同意他去东宫的想法,更直接动用了武力威胁,愣是不让秦烨走出这客栈大门。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秦烨依然没能见到雪狼,只好有事没事来看看小白狼,以求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 正在打量中,秦烨突然愣了一下,眼眸一厉,死死的盯着小白狼的眼皮。 就在他一动不动的注视下,小白狼那一直紧闭的眼皮,清晰的动了一动。 v238、苏醒 痛…… 痛到半死的痛…… 雪狼无意识的沉吟了一声,已然清醒的神智很是火大,那该死的白胡子老头和那狼王可没说从单行道穿回来会这么痛…… 这种疼痛不是**上单纯的那种疼痛,而是真真实实的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疼痛,不剧烈,也不庞大,一丝一缕,却痛的人从骨髓里开始疲软,大汗淋漓。 啊……这真是,没死在那支箭下,反而要被这种疼痛给弄死了…… 雪狼难受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五感渐渐回归,那种风一吹就要散掉的感觉也渐渐淡薄,一种宛若重生的撕裂感瞬间降临到每一只细胞,几乎要让人有种再死一次的感觉。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有年轻的女子耳边惊喜的叫道,立刻又有人应和道:“快去通知太子,三小姐终于醒了!” 三小姐……太子?…… 什么情况? 雪狼一面努力适应着身体里那种撕来扯去的巨大痛楚,一面听着周围的声音,几乎要起锈的眼皮酸涩到一种难以适应的地步,害的她费了老大的劲才好不容易撑开了一条细缝。 刺目的光线从那裂缝中汹涌而入,给长久没有接触过光线的瞳孔带了严重的刺激,雪狼难受的重新闭上眼睛,几乎要被刺出眼泪来。 该死……好难受…… 她暗暗咬了咬牙,那种刺在眼皮上的强烈光线很不舒服,她想要抬手遮挡一下,可是她连自己的手在哪里都感觉不到。 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觉,简直就像经过了千万年沉睡的吸血鬼猛然惊醒过来一般,四肢里传来的全是那种陌生至极的感觉,难受中、又透出莫名的熟悉感。 简直宛若新生。 雪狼暗地里龇了龇牙,她记得她只是当了一个多月的幽灵,怎么身体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云燮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她的身体啊? 突然,有脚步声从远而近,仓促中甚至带了些慌乱,雪狼渐渐觉得舒服了些,却依然不敢撑开眼皮,正在推测是谁来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芙儿?你醒了吗?” 秦烨? 雪狼心中一喜,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乍然听到声音时她几乎涌起控制不住的欣喜,顾不上眼瞳还畏光的很,她猛然睁开眼睛。 刺目的白光,整个世界全是炫目的白,别说看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瞳孔被刺激的眼泪直流,雪狼不得不再次眯起眼睛,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颊上拂过,像是抹泪一般。 “慢慢睁开眼睛就好,别急。”那男子的声音继续传来,几乎可以渗入骨髓里的温柔。“你们去把窗口遮挡一下。” “是。”有人如此回答道。 很快,雪狼便感觉刺在眼皮上的光骤然柔和了下来,终于不再有那种无法睁眼的情况,她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受到刺激的眼眸泪水哗哗,那触感犹如软帕子的东西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抹掉她落下的泪。 “呼……”雪狼缓缓送出一口气,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浅蓝色的帷帐,镌绣着很多木兰花的图案。 再一转头,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眉眼还没看清,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秦烨……” 男子的动作一顿,似乎是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冷漠下来。“我不是秦烨。” 不是? 雪狼错愕的眨了眨眼睛,借着泪水,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了一层,她终于看清了这男子的模样。 乌亮的发,浓黑的眉,狭长的眼睛,钢尺般的鼻梁…… 还有那种几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 雪狼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不是a少吗? 呃……虽然气质有些不对头。 她她她……她该不会是穿回现代去了吧? 这一惊可不得了,吓的雪狼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当然没有成功,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连坐起来都是困难,更别提是跳了。 不对……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分明还是古代的。 愣了愣,雪狼突然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衣男子。“你……你是容成钰?” 见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容成钰微微一笑,“清醒了吗?” 雪狼眯起眼睛,之前那种以为是秦烨而诞生出来的喜悦刹那间褪去,她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容成钰似乎并不在意雪狼那种几乎是无意识提起来的警惕,淡淡的道:“你受了伤,我把你接到这里来治疗。” 他说着便站起来,向雪狼伸出手,淡淡道:“睡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吧,起来坐坐吧。” 雪狼的伤虽然很诡异的复原了,但是那种大量失血的后遗症却没能消失,再加上昏迷了那么几天,滴水滴米未进,身体里的力气早就不知所踪了,此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坐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也不想仰视着和容成钰说话,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动作,被搀扶着坐起来,立刻有侍女在她身后垫了高高的软枕,雪狼靠在上面,开口便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容成钰也重新坐下来,却并不回答她那类似于质问的话,只是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回答我的问题!”雪狼打断他的话,虽然声音难掩虚弱,但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却丝毫未变,尤其、是在面对容成钰的时候。 ——她可不相信云燮会把重伤昏迷的自己交给容成钰,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才使得云燮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v239、我的、太子妃 在如此的疾言厉色下,容成钰终是不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伸手挥退了那些看上去有些愤愤的侍女,待屋内只剩下他和雪狼两个人之后,他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淡淡道:“我很担心你。” 雪狼眯着眼睛,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容成钰微微苦笑,放下自己的手。“你昏迷的这几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并非是说谎,就从他那眼睑上浓浓的黑眼圈,雪狼也能看的出来。 容成钰对自己的心思,雪狼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向来不喜欢玩暧昧,更加讨厌三心二意之人,更何况……在容成钰眼里,她不是雪狼、而是东方芙蓉。 雪狼很讨厌、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干脆选择了无视,既然没打算和容成钰发生些什么,那么就不必要给他无谓的希望,伤人又害己。 不需要雪狼开口,从她那毫无动静的眼神里,容成钰便能知道她的心思,忍不住低低的苦笑,他很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雪狼看了一眼他宛若平静的眼眸,开口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问的是日期。” “十二月二十八日。” 二十八日……雪狼凝了凝目,她记得她中箭那一日是十二月二十三日,也就是说,她在妖界过了一个多月,这里才不过四天五夜而已。 还好……还好。 没有昏迷太长时间,雪狼第一次觉得这种时间差太有爱了。 “那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君临镇的客栈吗?怎么会来到这里?”雪狼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这里是夏国煜都,皇城东宫,我的住所,你在君临镇受伤,我正好在附近,便把你带到这里来治疗。”容成钰看样子是真的没打算隐瞒雪狼,一五一十的说道。 “和我一起的朋友呢?她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让你把我带走?”雪狼眼眸一狭。“你用了什么手段?” “芙儿……”容成钰的声音染了一抹无可奈何。 “我叫雪狼。”雪狼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目露不悦。“我早就告诉过你,过去的事情我全都忘了,我已经不是东方芙蓉了,请你不要再叫那个名字。” “你忘了,我没忘。”在这样的语气下,容成钰竟然还能保持冷定,淡淡的看着雪狼,淡淡的道:“你抛弃了那个名字,就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抛弃吗?那芙儿的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她的存在、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随意抹杀!” 雪狼一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别试图抹杀任何东西,哪怕是曾经的你自己。”容成钰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羽被阳光打上淡淡的金色,落下来的阴影几乎和眼睑上的黑眼圈融合,将眼底的情绪遮盖的一干二净。 “因为……就算是你认为没必要存在的东西,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却是不可替代的。” 他的语气幽幽,在上午的阳光下几乎带了些悲切和缅怀的情绪。 雪狼愣住,尖锐的眼神慢慢平和下来,静静的看了他半晌,一言不发的别开的眼神。 容成钰说的没错,她根本没资格抹杀东方芙蓉的存在,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东方芙蓉,就算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依然不是东方芙蓉。 就像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样。 既然不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抹杀别人的存在? 这个话题不算愉悦,雪狼并不怎么喜欢,短暂的沉默后,她再次开口,语气已然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不谈这个,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我的朋友、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她用了“说服”两个字,已然是对容成钰的一种承认。 容成钰也感觉到了,微微的笑起来,那张魅惑中透出些许颓然的面容犹如昙花初绽,美不可言。 “不用说服。”他浅笑着道:“我只是告诉她,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里而已。” 雪狼愣了愣,瞬间恍然。 ——定是云燮见自己伤的重,担心民间的大夫没办法着手治疗,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她才会让容成钰将自己带走。 真是……那家伙啊…… 想到云燮,雪狼脸上的表情彻底柔和下来,眼里甚至带了些可称得上“温柔”二字的神色,唇角抿了个弧度,不自觉的笑了。 看着如此温柔的雪狼,容成钰冷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 似乎在这么一瞬间内,从八年前的分离到和“她”的重复,容成钰第一次在雪狼身上看到了雷同与真正东方芙蓉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温柔……叫他原本冷彻的心房里,无可控制的注入了一缕柔和的暖流。 芙儿……他的芙儿…… 雪狼终于从那种友情的温暖中回过了神来,却冷不丁的看着容成钰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瞳孔深处,居然有种类似于“占有欲”的东西。 她心中警钟顿起,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既然我已经醒了,还是早点回去我的……” “是该回去了。”容成钰突然打断她的话,缓缓一笑,眼眸却是冰凉的:“离开了八年,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 雪狼一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谁说我要回家了,那东方……” “你是东方家族的三小姐,我未过门的太子妃,你不回家,要去哪呢?”容成钰又一次打断她,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柔柔笑道。 “不单单是回家,你和我拖欠了那么久的婚礼,也是时候该办了。” “——我的、太子妃。” v240、小白鼠雪狼 “婚礼?太子妃?”雪狼错愕了一下,哑然失笑。“你确定你在和我说话吗?” 容成钰挑挑眉梢,用眼神回答了她的话。 雪狼眯了眯眼眸,突然浅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有抢别人妻子的习惯。” “别人的妻子?” “不是吗?”雪狼抬头看着他,“这几天里,你找来的大夫应该给我把过脉,我不信你找来的那些御医判断不出我已经怀孕了。” 那“怀孕”两个字,如同利剑一般戳中容成钰的痛脚,他几乎是在一瞬间之中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就算是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你也要娶我?”雪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里几乎带有恶作剧一般促狭的笑意。“夏太子,我倒不知道原来你的心胸这么……” “没有人会知道。”容成钰突然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打上了阴影,覆盖住他的眼眸,完全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没有人会知道你怀孕了。” “哈?”雪狼失笑。“你在说……” “那是我的孩子。”容成钰缓缓抬起头来,眼里的笑意几乎逼近一种阴霾的情绪。“你和我两情相悦,私下结定了终身,你怀孕了,孩子是我的,所以你赶回来,和我成亲。” “我容成钰的……太子妃。” 雪狼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瞳在他慢悠悠的声音中渐渐幽暗了下去,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和a少十分相似的男子,雪狼的眼中几乎有种完全陌生的情绪。 容成钰一动不动的和她对视,眼里的神色……志在必得。 “你想撒个弥天大谎吗?”雪狼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扭过了头,盯着窗口处那盛开的不知名花朵,缓缓道。 孩子明明是秦烨的,容成钰也分明知道,那他这样说,是打算撒谎了。 不单单是骗别人,他或许……也打算骗骗自己。 呵……果然,他和a少是截然不同的人。 “怎么会是撒谎呢?”容成钰居然笑了起来,柔和如水的模样。“这本来就是我的孩子。” 雪狼扭过头,盯着他,忽而一笑。“有意思。” 她如此反应,容成钰反而愣住了。 “你就不担心我拆穿你?”雪狼挑眉问道。 “你的身体还没好,婚礼之前就不必要回去东方家了,在我这里调养更加方便。”容成钰的回答几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原来是这个打算,软禁我?”雪狼也不生气,淡笑的道:“那就来玩玩吧,看看到底是你道高一尺,还是我魔高一丈呢?” 容成钰笑了。“好啊,我们就来斗斗法吧,但是作为斗法的赌注,如果我赢了,你就得一辈子留在这了。” “没问题。”雪狼扬眉看着他。“但是若你输了,从此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没问题,我不可能输。”容成钰看上去简直自信满满。 “到时候别赖账就好。”雪狼淡淡道。 “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绝不可能。”雪狼闭上眼睛,唇角浅扬,那平静的自信简直凌驾于容成钰之上。 容成钰狭了狭双眸。“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他转身便往外走。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感觉到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雪狼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削弱,直到消失,面无表情的转回来,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帷帐。 记忆开始回退,转回到还在妖界的时候—— “隧道裂缝?那是什么?我可以从那里回去吗?”她在听完那白胡子长老的话后错愕又惊喜的问道。 “所谓隧道裂缝,是妖界通往人界的单行道、在上千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裂开的一条缝隙,并不为外人所知,通过那条裂缝便可以在通道没有打开的情况下进入其中,去往人界。”白昀解释道。 “但是……这样做也是有代价的。”白胡子长老眯着眼睛,慢吞吞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代价?”雪狼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只要不是死,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 白胡子老头抖了抖胡子,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倒是说的自信满满,只是那代价还没降临到你身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那单行道的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吗?”白昀插嘴道,还不等雪狼询问,他便自顾自的解释道。“人界和妖界,本是属于不同平面的两个时空,而那单行道,则是贯穿两个时空的裂缝所在,本来从伦理上来说,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那条隧道是怎么出现的,整个妖界除了魔尊陛下外没有人知道,就对于我们来说,从我们有记忆开始,隧道便已经存在了。” “要通过单行道前往人界,对于妖界之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危险,但是这也必须以那通道自然开启为前提,如果要从通道的裂缝中强行进入,势必会打乱两个时空的次序,而这个时候,就会有惩罚降临。” “那到底是什么惩罚?”雪狼对那些什么时空裂缝不感兴趣,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不知道。”白昀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看着雪狼脸上明显不相信的表情,他一摊手,很是无奈的道:“你这种情况从未在妖界出现过,而也没有人敢通过那通道的裂缝强行闯入,通道五十年一开启,这对于我们妖界之人来说实在短暂的很,完全没必要冒这种危险,我们不缺这么点时间。” 雪狼的眉头拧了个大疙瘩。“既然没有有试过,那你们怎么知道会有惩罚?” “传说一直是这样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白昀狡猾的一笑。“等你试过了,我们不就知道了?” “……”雪狼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我不就成你们用来试验的小白鼠了?” “要不要进去随便你。”白昀笑的更灿烂了。“如果害怕,你完全没必要勉强,反正八年之后通道就会开启,到时候你再回去不就好了。” “……”雪狼咬牙。“我去!” 管它什么惩罚不惩罚,她只知道若不赶快回去,人界那边一定翻了天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在妖界待上八年。 v241、爱死你们了 “真的要去吗?不要勉强啊……”白昀笑着道,眼尾扬起来的模样简直像只老狐狸。 “……”雪狼翻了个白眼,回应他的问题。 “要去可以,但是回到人界后,可不要忘记你还有责任在身上。”白胡子老头慢悠悠的插了一句话,精光闪闪的眼眸盯着雪狼,伸手搓了搓,那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老头我也很想看看,通过那裂缝强行进入,到底会有什么惩罚呢?” “……什么责任?”雪狼决定无视他的后半句话。 “五灵珠。”白昀笑道:“你回去之后,连接你和白息的血契会自然解开,但是我妖界的灵珠还有两颗没有集结,白息这次虽然回来了,但是他的身体还在人界,想要完整的回来依然要找齐五颗灵珠,通过法阵才行。” 他沉吟了一声,慢慢道:“不过这也不用着急,血契解开后,白息便不用担心你的寿命问题,他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找。” 雪狼翻了翻白眼。“那你不要告诉我不就得了?另外,水幻珠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那最后一颗在哪里?” “人界,夏国皇宫。”白胡子长老慢悠悠的道,忽而狡诈的一笑:“那个地方,你比那小狼崽子要容易接近吧?” 雪狼抽了抽嘴角。“你们还真是会压榨别人的价值啊。” “没办法,谁叫你现在有求与我们呢?”白昀笑嘻嘻的一摊手。“怎么样?你答应,我就带你去通道裂缝,不答应……那你还是在妖界继续游荡吧,反正幽灵是没有寿命期限的。” “……”雪狼眼神古怪的看着他。“狼王,你确定你不是属狐狸的吗?” 白昀顿时收起了那种奸商一样的笑容,金褐色的瞳孔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雪狼。“我很确定。” 雪狼:“……” ——咔! 记忆回放完毕。 结果自然是雪狼答应了这个条件,然后从通道裂缝返回了人界,这才苏醒了过来。 不过她除了痛到半死之外,倒是没发现有什么惩罚降临了,当然,这惩罚是不是到以后才会出现,就不是雪狼现在能考虑和预防的事情了。 既然答应了别人,雪狼自然会努力去做到,又得知最后的一颗灵珠就藏在夏国的皇宫里,她自然要先拿到才会离开,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答应和容成钰打赌的原因。 就像她很早以前对小白狼说的,她从来不会一时兴起,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有原因的。 只是这样一来,回去的时间就要被大大拉长了。 好在她和秦烨约定的时间是在三月,现在还不到一月,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她把一切料理妥当了。 还有…… 雪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拢在被子下的腹部,想伸手摸摸,却没有那个力气。 她的眼里泛出一丝柔软,浅浅的笑了一笑。 等到来年三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差不多四个月出头了,正是刚刚能看出端倪的时候,如果她挺着个肚子去见秦烨,不知道那个家伙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啊……好期待啊。 *——*——* 另一边的客栈里,秦烨和小白狼还在大眼瞪小眼。 小白狼已经醒过来好一段时间了,也和秦烨瞪了好一段时间,多亏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它的神智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眨巴了下金灿灿的眼眸,它的脸上露出一个很不满的表情。“人类,你对我威武的白狼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清晰的人话从一头白狼的口中吐出来,秦烨的眼睛一瞪,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谁在说话?”外间的云燮耳朵敏锐的就像猫一样,一下子就判断出那不是秦烨的声音,一边揉着鼻梁一边慢悠悠的走进来。 无意识的抬起头,正好和一双金灿灿的眼眸对上,云燮手一顿,脚步一停,大眼瞪小眼,黑眼对金眼,含情脉脉、四顾无言…… “喂!女人,你对本大爷有什么意见吗?”小白狼很不爽,很不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两个家伙活见鬼一般的模样,它的心情能好就有鬼了。 云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脑袋僵硬的扭了个方向,看向同样还在呆滞中的秦烨,愣愣的道:“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它……醒了?” 秦烨也看着她,心有戚戚的道:“我还听到它说话了,幻觉?” “幻你个头啊!”小白狼火大的怒吼了一声。“怎么?大爷我不能醒吗?还是你们两个卑微的人类看到本大爷醒了心情很不爽?” 又听到了……这还是幻觉? 云燮愣愣的看着完全是怒火中烧的小白狼,突然瞪了瞪眼睛,“啊——!!” 尖叫!绝对的尖叫! 差点没把秦烨和小白狼吓的从床上掉下来的尖叫。 云燮就像一下子回了神一样,心急火扰的冲到床边,一巴掌抄起小白狼的爪子,死死的攥住,激动到两眼发光,看的小白狼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 “醒了?你真的醒了?天啊……” “是……是啊……”小白狼被她给吓蒙了,懵懵的应了一句。“我醒了……” 它其实很想大吼一句,尼玛大爷我醒了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但是呢……看到云燮那双星光闪闪的眼眸,它莫名其妙的……不敢。 这家伙为毛会露出一种要吃了它的表情啊啊啊啊…… 人类果然很可怕! “那阿雪呢?她是不是也醒了?她还有没有事?还有没有危险?”云燮迫不及待的问道。 秦烨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殷切的看着小白狼。 “我醒了,她当然也醒了。”小白狼莫名其妙。“我和她是一样的,我没事,她自然也没事了……” “yes!” 云燮猛然一声尖叫,吓的小白狼寒毛倒竖。 “醒了醒了!太棒了!我爱死你了!”云燮完全不顾自己给别人造成了什么恐惧,一把抱住小白狼,激动的大声尖叫。 “啊!爱死你们了!” v242、思念与疏离 天渐渐黑了,鹅毛般的大雪却没有停止,苍穹显得越发高远,天空昏暗的就像一顶大锅扣在头顶一般,唯有白雪飘飘摇摇的往下坠落,每一片都轻盈的如同羽毛一般。 一转眼,这场雪已经落了整整三天了,从雪狼清醒的那一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下了三天了。 铺天盖地的大雪将整个世界披上了白装,从房间的窗口望出去,只能看到狭小的四庭院,金黄色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偶尔才会露出一线金芒,映衬着苍白的雪,别有一番味道。 雪狼穿着厚厚的狐裘大氅,脖子上围了火红的围脖,手抄长靴皮帽,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披散着长发站在庭院的屋檐下。 天色已黑,有暖暖的烛光从远处的房屋中透出,洒在地上是斑驳的光影,雪狼仰头看着白雪飘零,双手下意识的往腹部挪了挪。 “风这么大,你怎么就站在这里?”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披着黑貂大氅的容成钰跨步走过来,往周边看了看,不满的道:“伺候的侍女?怎么也不提醒着你?” 他说着便要抖下身上的大氅,往雪狼伸手披去。 雪狼侧身伸手拦住了他,摇摇头。“我穿的够厚了,侍女是我遣走的,又没什么事,我不喜欢一堆人跟着我。” 容成钰皱了皱眉头,见她表情平静又坚定,只好将大氅重新披在了身上,凝眉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站在这里吹风?是不是还嫌没有在床上躺够?” “怎么会?” 雪狼笑了笑,红火的围脖簇拥着她的小脸,艳丽的颜色反而反衬了她脸色的虚白,那般大量的失血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现在的行动也是无碍,但是失去的血色却也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的。 “我的伤早就好了,之前下不来床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的体乏而已,用了三天的药膳已经好多了。”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心态平和的雪狼和容成钰像普通朋友一般交谈,她淡笑着道:“再说了,那屋子里全是中药味,待久了头晕的很,还不如在外面吹吹风清醒呢。” 容成钰苦笑不得,“你怎么总是有这么多理由……算了,就当是透透气吧,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站太久,感觉冷的话就进去烤火,要是再生病,可就赶不上婚礼了。” 雪狼垂眸,“我可从来没说要嫁给你呢。” “谁说的?你小时候说过很多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别总拿那八百年前的事来堵我。”雪狼的语气平静到简直如同枯井,没有半分情绪在其中。 容成钰的眼里闪过三分无奈,两分怒意,最终还是化为一腔温和,淡淡的扯开了这个话题,问道:“用过膳了吗?我们一起……” “我吃过了。”雪狼打断他的话,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下午用多了点点心,晚上不怎么想吃了,你自己去吧。” “不吃怎么行,你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容成钰立刻摆出一副老妈妈的架势。“就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饿,你要多为孩子考虑。” “呵呵……”虽然这三天来,类似的话容成钰没少说,可是雪狼还是忍不住想笑,摇了摇头,她道:“放心吧,我的孩子可没那么矫情,饿了的话,我会记得吃东西,安胎药也一碗不落的吃……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用膳吧,我再透透气就准备休息了。” “真不和我一起用?”容成钰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雪狼只是笑。“我现在真的不饿。” “那……好吧。”容成钰也实在不想勉强雪狼,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若是饿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让侍女给你准备热食,那些冷掉的食物千万不许再用了,多为孩子考虑。” 雪狼咧了咧嘴角,这容成钰还当真把自己当成孩子他爸了,这唠叨到极点的嘱咐他怎么就说不烦呢? “早点进屋里去,我晚上再来看你。” “不用了。”他的话刚刚说完,雪狼便毫不犹豫的道。“我睡的很早,你不用特意过来了。” 因为雪狼在这里,霸占了东宫的主宫,容成钰便搬到侧宫去住了,两宫之间虽然相隔并不远,但是在这种鹅毛大雪的天气里,哪怕走上一分钟都是很吃力的事。 更何况,她和容成钰连朋友都算不上,雪狼更是没打算和他发展出什么。 既然如此,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你睡你的,我看我的,并不阻碍。”容成钰声音淡淡的,忽而轻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想留我在这里用膳和休息?” “那你还是走吧,不送。”雪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说道。 容成钰再次轻笑了一声,虽然用膝盖猜也能猜到她的答案,但是他的眼眸还是忍不住黯淡了几分,再次嘱咐了两句,他才转身离开。 确定容成钰已经走出很远之后,雪狼才重新收回目光,低下头,左手从暖暖的手抄中伸出来,探到腹部的位置,慢慢摩擦着。 “宝宝……”她的声音低喃。“你喜欢这个叔叔吗?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呢,他所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因为妈妈的原因,所以……妈妈对他怎么也狠不起来。” “若是你父亲在这里……该多好,他一定会比容成钰还唠叨一些,说不定会把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呢……” 雪狼微微笑了笑,仰头看着大雪纷飞,微微眯了眯眼眸。 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干嘛?真想他呢…… 念头刚转到这里,突然吱呀一声,有雪陷下去的声音传入雪狼的耳中。 v243、秦烨和雪狼 听到那声音,雪狼一开始还以为是侍女回来了,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随口道:“不是说了我想一个人待着吗?没什么事不用跟着我,下去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听到身后侍女的回答声,反而有细碎的脚步传来,似乎对方正在朝她走过来。 雪狼也没在意,她知道容成钰将东宫看守的极为严密,虽然那些暗桩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而设立的,却也间接使得这地方十分安全,她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跑到她面前来。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十分的轻巧细碎,轻盈中还略带了点浑厚感,走动间甚至没有发出半点衣衫摩擦的声音……不像是普通侍女能发出来的。 脚步声很单调,对方只有一个人。 雪狼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大氅的手却下意识的拧紧,指尖悄无声息的探出一截雪亮的簪尖。 ——从她苏醒之后,她身上的所有防身物品就都不见了,包括她从不离身的那把无格。 她也曾就此事问过容成钰,但是容成钰却以“东宫足够安全,不需要她防身”为由,不肯将剑还给她,雪狼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拿到剑后会助长实力逃跑,明知道他不会给,雪狼便也没有再多问。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拿到的尖利物品,大概就是容成钰时不时让人送过来的那些簪子了,将簪子磨尖,勉强也能做暗器使用。 但是……能潜入到这座东宫里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会是云燮的人吗? 除了那些被云燮亲自**出来的人,雪狼不知道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胆量和本事,敢单枪匹马的闯进东宫里来。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抹香味,虽然很淡很淡,却逃不过雪狼的鼻子,她对这种香味很是熟悉,是皇家御用的龙涎香。 秦烨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虽然他并不爱好香料,但是翼王府里的下人却依然喜欢在他的书房和卧室里点上一块,因此他的身上总带着这种味道。 秦烨…… 雪狼这三天并没有刻意去想他,因为每想一次,心里的迫切和思念便会多一层,她不愿意自己总一副愁丝百结的样子,因此有些刻意的不去想他。 但是,她却总在无意间记起这个一个人,就好比现在,一点点的小细节,都能联想到他,就如同本能一般,难得这就是所谓恋爱中人的通病? 念头刚转到这,雪狼突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她全身一个激灵,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可怕了……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会陷入自己的思维中,这要是在战斗中出现这种情况,她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秦烨……你他妈可真是害人不浅! 雪狼微微咬牙,见身后之人依然没有说话的打算,索性想要转过身去。“我说,你到底……”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死死的、死死的搂住,有力的臂膀几乎勒的雪狼透不过气来。 “唔……”雪狼的脑袋被对方死死的压在怀里,几乎透不过气来,而她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如同条件反射,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去推搡对方。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的身体,就突兀的停顿住了。 被压制的脑袋,她的眼睛瞪的极大,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个怀抱……这个味道…… 她的手指一颤,突然间探出,死死的攥着对方的后背的衣服,主动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拉的更紧,小脸紧紧的埋在对方的胸口,耳廓相贴,紧靠在心脏的位置。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杂乱而激烈的心跳声传入耳膜,刺激着雪狼的情绪,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秦烨……”她呜咽着轻唤了一声,几乎是立刻就感到怀里的身体一僵,随后圈在自己身体上的手臂剧烈收缩,是一种几乎要把她镶入身体里的力道…… 雪狼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秦烨,果然是秦烨…… 他来了,他居然来了!从秦国千里迢迢赶到夏国,再千辛万苦的潜入到东宫深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天啊…… 雪狼只感觉胸口里好像被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滚烫到几乎能将人灼烧的温度,有种炙热的感情似乎一下子被激发,被涌动,宛如火山爆发之前的地动山摇,她整个人都开始发颤起来…… 雪狼不得不张开嘴巴费力的呼吸里,努力想要将这种情绪压制下去,眼眶酸涩的难受,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掉下泪来一般。 “阿雪……”秦烨的声音打着颤音,听上去几乎带了些叹息的味道,喃喃的低吟了一声,他猛然伸手捧住雪狼的脸颊,脑袋微微一侧,狠狠的堵住她的唇。 “唔……”雪狼措手不及了一下,脚步往后退了几步,秦烨立刻亦步亦趋的跟上来,火辣的吻,大力的拥抱,用一种几乎想要将她揉碎吞下的强烈占有欲。 雪狼瞪大了眼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掉在她的脸颊上,眼前的男子面容憔悴,腰身整整消瘦了一圈,却依然眉目如画,长长的羽睫漆黑油亮,泛着水色的光…… 秦烨……秦烨…… 雪狼的胸口突然胀痛的厉害,仿佛有无数的情绪堵塞在里面,无法发泄出来,她眼圈通红,手指有些发颤的伸长,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第一次将整个身子凑了上去。 随后,她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投入这个吻中,紧密到极致的相拥,火辣而充满占有欲的热吻,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黏成了一个,狭长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完美的嵌合成一道。 粘稠的水声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雪狼的漆黑的睫毛下流淌下来,顺着嫣红滚烫的脸颊一路下滑,滴答一声,落在地面的白雪上。 ——她曾说,她是不会哭的人。 ——她也曾说,她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哭。 ——她还曾说,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在意任何人。 但是秦烨,就算是颠覆以往一切对自己的誓约,她也从来没有后悔。 v244、恶趣味 “哇……这喜服好漂亮啊!真是羡慕三小姐,太子殿下对她那么好。” “是啊,我在东宫伺候了那么多年,除了三小姐外,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对谁这般好呢,就连那个二小姐也不能……” “说到那个二小姐,她好像很喜欢我们的太子殿下吧……” “何止是很喜欢,以前二小姐不是公开表示过,她非我们殿下不嫁吗?” “可是太子殿下好像不怎么喜欢她,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 “而且三小姐已经回来了,二小姐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吧,唉……真是可怜,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哪知道失踪了八年的三小姐突然就回来了,而且那么重的伤,说好就好了,你们说,这是不是连老天都不帮二小姐呢?” “谁知道呢?反正这些主子们的事,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侍女来评论……” “……” 侍女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担心会被人听见,所以声音都压的很低,但是雪狼和秦烨都是耳聪目明之人,哪能听不到。 当下,雪狼心中一紧,和秦烨重逢的喜悦顿时被泼了一大盆冷水,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忙伸手推了一把秦烨,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快……” “去你房间。”秦烨打断她的话,声音里还带着情*欲的沙哑,**之极。“只是些普通侍女,骗过去就行了。” “不行!”雪狼眉头一皱,也不管秦烨是怎么打算的,拧眉就道:“这是容成钰的地方,你可别……” “我很想你。”秦烨再次打断她,嘴唇一凑,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声音里居然破天荒的透出些委屈的味道来。“分开这么久,又差点经历了生离死别,你都不想我吗?就这么急着赶……” “停!”雪狼被他那种怨妇一样的语调弄得鸡皮疙瘩都出来,全身一抖,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断然截断了他的话。 “咦?我好像听到三小姐的声音了?”侍女的声音立刻传过来,比之刚才已经近了很多。 “我也听到了,现在天都黑透了,外面又刮着风,三小姐该不会还站在外面看雪吧?”另一个侍女有些担心的道。 “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我们没有拦着三小姐看雪,一定会生气的……”第三个侍女声音细细,有些难言的担忧。“而且三小姐的身子又没有完全好……” “……” “还不快走!”雪狼听的眉头都扬起来了,压低了声音瞪着眼前牢牢缠住自己的人。“你该不会想被发现吧?” “去你房间。”秦烨出奇的固执,两只手全缠在雪狼身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的无奈模样。 “……”雪狼捏拳,听着那侍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有些咬牙的看着眼前笑的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秦烨,无可奈何的道:“快放开!” 说着,她拍了一下秦烨还圈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秦烨弯眉一笑,乖乖松开了手,任凭雪狼很是粗鲁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前拖,眼眸里亮晶晶的。 就知道她会服软。 嗷……他的小娘子口是心非起来,还真是可爱的紧呢。 秦烨前脚才被雪狼推进房间里,门都没来得及上闩,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吓的雪狼一激灵,差点冒出鸡皮疙瘩来。 “什么……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结巴,偏偏秦烨又从后面缠了上来,一把扯掉了她的皮毛围脖,一手横在她胸前,一手圈住腰部,还低着头在她耳垂地方摩擦来摩擦去,摆明了就是一副**的样子,害的雪狼连说话都有些打颤了。 好在外面的人都是些普通的侍女,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只是恭敬的道:“三小姐,太子殿下吩咐人将喜服送来了,您要不要试一下,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 “哎呀……”侍女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突然传来雪狼的一声惊呼,秦烨没打招呼就一口咬上了她的脖颈,明摆着是被一句“喜服”给刺激了。 “三小姐?您怎么了?”侍女莫名其妙。 秦烨的嘴唇很不老实的在她脖颈处滑过来滑过去,还时不时的如恶作剧一般咬上一口,弄得雪狼全身紧绷,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的冒出来,哪还顾得上和侍女说话。 “三小姐?您怎么了?”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侍女愈发莫名其妙了,担心她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侍女甚至伸手推了推房门。“您说话啊,是不是有哪不舒服?” 没有插栓的房门吱呀一声,吓的雪狼三魂去了两魂半,在顾不上秦烨的挑动,匆忙回答道:“啊……我、我没事,你不要进来啊!” “三小姐……”侍女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另一个侍女紧接着道:“三小姐的声音不太对,是不是有什么事?” 里面,秦烨一口咬在雪狼的脖颈上,还吧唧吧唧的吮吸了两口,雪狼不停的打寒颤,被牢牢抱住的身子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还不快停下!”雪狼咬着牙,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却依然能听出里面那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烨咧嘴,无声无息的笑了一句,越发放肆的凑过去,灵活的用下颚拨开她的襟口,张嘴就咬在她的锁骨上,含糊不清的低声道:“打发她们走。” “你个……”雪狼继续咬牙切齿。 “三小姐,您在说什么?”雪狼的声音刚刚拔高了一点,外面的侍女立刻听到了,大惑不解的问道。 秦烨继续放肆,横在她胸前的手突然挪动了一下,食指一探,恶作剧一般在她饱满的**上“戳”了那么一下…… 雪狼全身一抖,立刻有冷汗冒了出来,好死不死的听到侍女的话,她顿时大吼道:“我好的很,把衣服给我拿走,你们都给我滚!” v245、把衣服给我脱了! “呃……三小姐……”侍女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吼声给吓呆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滚啊!”雪狼怒吼了一声,声音再次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啊……是是是!”侍女被吓的全身一激灵,哪还敢多说什么?急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那速度,简直和身后有个吃人的猛兽一样。 “呼……呼……”雪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突然有种“打完仗”一般的疲惫感。 “噗嗤……”秦烨那个没良心的,不但不安慰雪狼,反而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阿雪,真看不出你发起脾气来……哈哈……是这个模……哎呀!” 他的话还没说完,雪狼便冷着脸给了他一肘子,狠狠的打在他肚子上,疼的秦烨脸色一白,原本牢牢圈住雪狼的手臂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雪狼往前走了两步,扭过头,双手往胸前一抱,冷冷的看着他,那小模样,颇有点女王居高临下的气场。 秦烨暗地里咧咧嘴,知道有些玩过头来,急忙挤出一脸的笑容,讨好一般看着雪狼。 “少来!”雪狼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记冷眼。“说!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想干嘛啊……”秦烨原本还想装委屈,但是一看到雪狼那冷气嗖嗖的眼神,没有说完的话顿时就重新咽了回去,眨了眨眼睛,某个不要脸的男人继续卖萌。“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也不行吗?” 这模样…… 雪狼的脑子里自动运行,出现了一个现代动漫里经常能看到的、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萌妹子,只是脸换成了秦烨,然后眨巴着星星眼楚楚可怜的道:“人家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嘛……嘛……” 嘛你个头! 她全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着眼前“牛高马大”却拼命挤出一脸“纯真笑脸”的秦烨,鼻梁上的青筋就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大概是她周身笼罩的黑暗气场太强大了,秦烨被冷冻了一下,摆摆手。“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 雪狼阴沉着脸看了他半晌,一言不发的转身,踏步,往前走。 “你要去哪?”秦烨有些急了,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膊。 “拿衣服,那侍女不是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吗?”雪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边走过去拉开门,先把头探出去,确定外面没人后才打开门,果然看到地上摆放着两个檀木金把手的托盘,一个摆着一套火红色的衣服,一个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 雪狼将两个托盘叠起来,一起拿进屋内,将门关好后才走进去,在东西往桌子上一丢,眉心微蹙。 “怎么了?”秦烨从后面走过来,顺手从背后抱住他,眼一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那脸色顿时就冷了,连语气都开始森然起来。“这是容成钰给你准备的?” ——那红艳艳的衣服,还有那些俗不可耐的首饰,傻子也能看出是大婚的新娘装。 秦烨的心情顿时就差了,一张脸臭的像裹脚布一样。 “是啊。”因为是背对的,雪狼没有看到他的脸色,犹自皱着眉头。“真是没完没了。” “不许用!”秦烨将她转过来,双手一紧,颇有些蛮横道:“不许用他给你的东西!听到了没有?” 雪狼愣了一下,有些好笑,歪了歪脑袋,她有些恶趣味的道:“我尊敬的翼王爷,你吃醋了?” 原本以为秦烨会不好意思,哪知这厮毫无这方面的意思,大大方方、甚至是正义凛然的道:“没错!” 瞧瞧这表情,听听这语气,怎么弄得好像吃醋是件很光荣的事了? 雪狼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你不许用他给你的东西,什么都不行。”秦烨眉头扬起,霸道的道:“你是我的女人,只能用我给你的东西,听到了没有?!” 这话说的……雪狼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有种被秦烨圈养了的感觉呢? 唔……这感觉还真是很新奇呢。 若是以前,听到秦烨这么说,雪狼八成会翻出一个白眼,再冷冷的附送一个“大男人主义”的评价,但是现在不一样,心境一变,看人看物的眼神也跟着变了,至少她不会再觉得秦烨这种语气讨厌,反而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若是云燮在这里,知道雪狼这样的想法后,十有**会仰头四十五度角忧伤,再感叹一句,尼玛恋爱的女人真肉麻…… 但是,介于秦烨刚才的恶作剧,雪狼决定以牙还牙一次。 她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照你这么说,除了你给的,我岂不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东西了?” “你有什么不满吗?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你还想着别人?”秦烨瞪起眼睛,微怒。 “可是……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雪狼露出一个纠结的眼神,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氅,眨巴着眼睛一脸“我很无辜”。 “我现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穿的用的吃的喝全是容成钰给的,连住的地方都是容成钰的,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要光溜溜的住到雪地里去?” 雪狼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示意他——像我这样柔弱的少女,你忍心看我挨冻吗? 寂静…… 秦烨似乎到现在才想到这件事,那表情顿时就僵硬了,任凭雪狼怎么眨眼睛,愣是没有回过神来。 “喂!喂喂!你傻了?”雪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快回……” 啪的一声,她不停晃悠的手被秦烨攥住了,某人的眼睛被嫉妒熏的发亮,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一身雍容严实的装扮,扭曲着脸道:“把衣服给我脱了!!” 雪狼:“……” v246、恋爱公平法 闹到最后,还是雪狼无奈的举白旗投降,威逼利用的浪费了一箩筐的口水,顺带还把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全吐了出来,某个被嫉妒迷了眼的男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默下来。 房间里的烛光静默的燃烧着,被外面笼罩的美人纱一罩,光线便显得柔和温暖,洋洋洒洒的落在房间里,一切都显得静谧祥和。 秦烨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圈到雪狼腰身上去了,雪狼也没在意,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对你很好。”沉默了许久,秦烨突然开口道,声音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雪狼简直哭笑不得,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喂喂喂,我可是和你解释过了的,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不是吃醋。”秦烨紧了紧手臂,语气不复之前的轻松,隐约中甚至透了些许的不安。“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 秦烨抿了抿唇,手臂无意识的再次收紧,几乎勒痛了雪狼。 雪狼也不说话,仰着头抿着唇,等待他的回答。 秦烨没有直视她的眼睛,眼神散漫的漂浮在房间里,没个定点,许久许久之后才道:“你和容成钰……”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雪狼毫不犹豫的截断他的话,将手臂从他的臂弯中抽出来,托着他的双颊,强行将他的脸庞正对着自己。 她第一次用了一种很严肃的语调,眼神也是沉静了,一动不动的和他对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会留在这里也是因为那灵珠的关系,你、不许怀疑我!” 秦烨盯着她,眼瞳幽深的就像屋外雪夜里的天空,漆黑浓厚的一片,看不到半点光泽。 他只是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却让雪狼的心有些难以自控的惊慌起来。 双手紧了紧,几乎将秦烨的脸捂的有些变形,他的嘴唇也很搞笑的撅起一些,配上深不见底的眼神,很有种诡异的喜感,可是雪狼却半点笑不出来。 “不许怀疑我!”她有些急了,加重了语气微怒道,双手再次收紧,“你听到了没有?” 秦烨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双手圈在她的腰间。 雪狼的心越来越慌了,也有些隐约凉了起来,手一松,从他脸上慢慢挪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是秦烨的眼睛黑的那般透彻,没有半点情绪流露出来。 雪狼的心开始沉下去,一抹凉意囤积在胸口,她愣愣的看着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秦烨……你……” 秦烨突然松开一只手,雪狼心一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却突然抚上她的脸颊。 雪狼愣住,呆呆的看着他。 秦烨漆黑的眼睛里开始有一点亮光,渐渐的越来越明亮,最后开成一抹笑意,轻轻道:“瘦了。” “呃……”雪狼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整个人都怔了一下,随后实在忍不住恼怒的道:“我在和你说正……” 秦烨手一缩,不等雪狼把话说完便狠狠一拉手臂,将她的小脑袋重新按进自己怀里,微微阖了眼眸,秦烨的声音含了抹难以察觉的笑意。“白痴,我怎么会怀疑你?你这个家伙有多固执我还能不知道吗?” ——雪狼的心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打动的东西,她用了最坚硬的冰块将心房团团禁锢,想要走近她的心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艰难却是和持久成正比的,你的确很难走近她,一旦走进去了,那么这一生,她的心里都会留有你的位置,到死都不会变。 秦烨从来不担心雪狼三心二意的问题,他在意的从来只是雪狼有没有对他打开心里的那扇门,正如他所说,他就算能怀疑全世界的人,也绝对不会怀疑雪狼对所爱之人的忠诚。 ——那是一种已经逼近信仰的忠诚度,只要被她爱上,那么在她眼里就是能和生命、不,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这样虔诚对爱的女子,他若是怀疑她对感情的忠诚,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了。 雪狼的瞳孔颤了一颤,蓦然间有朦胧的水色升起,那泛着强烈不安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不过是秦烨短短的一句话,却能对她造成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她有些窘迫的垂下眼眸,似是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这家伙……太过分了! ——他凭什么就能那么自如的掌控她的心情?凭什么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建造天堂和地狱? ——就这么将喜怒哀乐的变化操控交到另外一个人手里,怎么都觉得……很不甘心! “你真是……”她死死的咬着唇,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起来。“好过分……” “哎哎……别哭啊……”秦烨被吓的一激灵,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别哭别哭……哎呀,好好的干嘛哭啊……” “还不是你害的!”雪狼恼火的抬起头来,嫣红的眼圈,泛着水色的黑瞳,怎么看都有些委屈的小脸,一脸控诉的看着她,雪狼一伸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别给我得意!也别想单独掌控我,就算要掌控,那也得互相掌控才公平!” 说着,她就像个分少了糖果而很不甘心的孩子一样,踮起脚,恶狠狠的一口咬在秦烨的嘴唇上。 “嘶……”秦烨微微抽了口冷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的眼瞳,眼里倏然升起一抹无奈,一抹宠溺,一抹欣喜,一抹释怀,最终却统统化为邪气,一挑眉,他露出一个“这可是你送上来”的眼神,圈住雪狼的腰身,毫不客气的反客为主,更加肆虐的侵略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雪狼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热情的缠绕上来,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陷入了超级固体胶的状态。 正在难舍难分、秦烨跃跃欲试的想要进行下一步之际,屋外突然再次传来了脚步声,顿时吓醒了沉浸在古怪情绪里的雪狼。 v247、赌上我一辈子 容成钰走到房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却突然想起雪狼之前说她睡的很早,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点着暖暖的烛光,容成钰简单的一扫,并没有人在。 果然是睡了吗?他特意早早的用了膳,就是为了能在她入睡前过来一趟,没想到还是晚了。 早听说女人怀孕会很嗜睡,果然没错…… 容成钰一边想着,一边跨步走进屋内,回身关好了房门,他走到衣架前,熟门熟路解开身上的大氅挂在衣架上,突然感觉一线冷风吹来,害的他微微打了个寒战。 眉头蹙了蹙,他扭过头,果不其然的看见侧对他的一个窗口没有关严,下方处还漏了一条缝隙。 眉心拧的更紧了些,他漫步走过来,仿佛随意一边将窗户推开了些,探头往外一看。 这个窗口正对着后方的一个小花园,因为鲜有人迹到访,而雪狼似乎又很喜欢雪景,所以他特意没有吩咐人清扫,此刻一眼看过去,只见花园一片雪白,窗口下的白雪厚厚,除了有被风吹出的皱褶外,并没有人的脚印。 容成钰阖了阖眼眸,将窗口轻轻关严,上闩。 是他的神经太紧绷了,这窗口大概是哪个侍女的疏忽才没有关好,或者又是那丫头嫌屋里太闷而故意推开的…… 真是不懂爱惜自己……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朝内室走去。 而容成钰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屋外窗口上方的房檐上悄无声息的垂挂下一个人,秦烨的眼眸森然,阴测测的盯了一会窗口后,身姿轻盈的上翻,麻利的跃上了屋顶,少顷之间,便消失了夜空中。 主宫的内室中,垂挂着很多浅青色的帷幕,是在雪狼住进来之后才挂上去的,一层覆盖着一层,虽然薄如蝉翼,却胜在数量众多,将内室里的一切遮盖的严严实实。 容成钰将动作放轻到了极致,生怕弄出一丁半点的声音,打扰了内室中人的睡眠,掀开一层层的轻纱,他无声无息的靠近了雪狼的床铺。 那张巨大的牙床上,一身白色**的女子双目闭合,呼吸浅浅,早已经睡熟了。 乌黑的长发披落下来,流水一般倾泻在月牙色的被褥上,形如墨莲一般,映衬着女子素白的面容,昏暗的灯光中恍若昙花初绽。 光线昏沉,被层层的沙曼阻拦,能传入内室中的已经淡不足道,反倒是放在床畔边的火盆红光幽幽,不时发出噼啪的细微爆炸声。 容成钰将呼吸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寂静中几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子,空气里散步着宁神香温和的香味,雪狼细细的呼吸声听上去几乎有种让人心情平和的魔力。 容成钰素来暗藏尖锐的眼眸无意识的柔和下来,看着少女素白如莲花一般的面容,唇角便不由自主的抿了个弧度。 明知道是自私,可是他总忍不住想—— 若是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未免就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在睡着的时候,不会想着如何逃离他。 而他只要够本事,就能将她沉睡的样子一直留在身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容成钰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声,眼眸里倏然浮出落寞的自嘲。 果然……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雪狼的面颊旁,微微俯下身子,似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低下了头,吻在她光洁的眉心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最后一次,如果我输了……我就放你自由。”他的声音里带了几近无奈的宠溺,慢慢将身子直了起来,眼眸狭了狭,眼神忽而幽暗起来。“但若是我赢了,就算秦烨大举来犯,我也绝不会再放开你。” “最后的一场博弈,我把你、把我一生的全堵上去,芙儿,我会竭尽我的全力。” 低喃的声音,丝毫没有铿锵的语调在其中,容成钰不知是在对熟睡中的雪狼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只是在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内室。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后,房门开启又闭合,牙床上仿佛熟睡已久的雪狼却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瞳孔清冽,全无半分睡意。 她静静的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层层纱幔,手从被窝里探出来,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容成钰浅吻过的地方。 随后,轻轻的叹息声在内室内响起,形如难以琢磨的风,无迹可寻。 翌日午时,雪狼刚刚用完午膳,正拿起一本书准备看一会,然后去睡午觉,便有侍女来报,说是东方琉璃来了。 雪狼愣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所谓东方琉璃,是东方家族的二小姐,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据传言说是个个性独立、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的女子。 但是比较有趣的是,雪狼还“很不凑巧”的在一些爱嚼舌根的侍女口中得知,她这位亲“姐姐”对容成钰那是钟情已久,甚至公开在公众场合宣布非他不嫁。 本来若是雪狼没有回来,这东方琉璃和容成钰的婚事也将近了,但是她这一回来,就将这些好事都搅黄了,所以东方琉璃会来找她,本身就在雪狼的预料之则,只是她没想到这东方琉璃的耐心这么好,足足拖了四天才露面。 她来找雪狼的目的,雪狼只要不是傻子就多少能猜到,虽然不怎么想见到东方家的人,但是抢了别人的老公,总不好意思闭门不见,弄得反而有些做贼心虚了。 所以,在听到侍女的通报后,雪狼干脆将书本合了起来,道:“请她进来吧。” v248、女人间的交锋(1) 侍女应声而退,房门开合又闭拢,只稍等了一会,屋外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声音分两种,一个是侍女那种谨慎细微的脚步,另一个却显得有些轻散,走动间甚至可以听到衣料摩擦和珠饰碰撞的声音。 雪狼浅浅勾笑,暗道这东方琉璃果然不同一般女子。 ——在这种古代,所谓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是有规矩控制的,所谓笑不露齿、语不含疏,行走如柳、脚步如莲,一点都不夸张。 若是东方琉璃也是那种自誉为大家小姐的人,走路的时候必然不会发出半点声音,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能隐约窥探出她的性格。 雪狼的观察能力向来彪悍,只是她不常观察别人,一则是认为没必要,二则是……她懒。 但是东方琉璃不一样,雪狼怎么知道她这次来心里转的是什么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虽然老套,但是在这种古代还是经常能看到的戏码,雪狼可不想待会应付一个撒泼的女人。 不过从这个细节来看,这位东方二小姐应该不至于和她闹到那种地步。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敲响,雪狼收了心神,扬声道:“进来吧。” 侍女推门而入,对雪狼微微躬身,低着头缓声道:“三小姐,二小姐来了。” “嗯。”雪狼其实不需要她的通报,随意摆摆手。“上茶。” 侍女躬身而退,直到这个时候雪狼才转头看向房门处跟着侍女走进来的女子。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看模样和皮肤光泽,顶多不过超过十九岁,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朦胧阴影下,隐藏着淡淡的傲气,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气,而是一种恍若女神般的尊贵感。 她的眉眼间和雪狼有四分相像,神态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雪狼是一朵绝壁上的蔷薇,气质凌厉而锋芒毕露;那眼前的东方琉璃就是一朵花中牡丹,高贵优雅而傲意凌然。 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黑发高绾,斜斜的插了一支紫色花簪,腰间鹅黄色的洛带上挂着一枚翠青色的同心佩,双手端庄交叠于腹部,白银镶嵌的玉镯在左手腕间隐隐生辉。 她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的和雪狼对视,眼瞳里没有半分激烈的情绪,也不带任何敌视和轻蔑,干净中略带傲气的眼神,一瞬间就博得了雪狼的好感。 她自己也是傲气的人,所以对同样抱有这种傲气的女子格外有好感,特别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古代,这样的傲气越发难得一见。 “进来坐吧。”对视许久,雪狼缓缓站起来开口道,眉目含笑,丝毫没有半点与“情敌”相见的剑拔弩张。 东方琉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却转瞬即逝,她毫不客气的走进来,在雪狼的对面坐下,倏然开口,声音如玉珠相撞般清脆可人。“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雪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跟着坐下来。“你倒是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东方琉璃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很难想象,你真的是我的亲妹妹。” “为什么?”雪狼的话音才刚落,奉茶的侍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东方琉璃不知为何闭上了嘴,没有立刻回答。 雪狼也不催促,等到侍女将茶奉上之后,她伸手挥退了众人,端起那杯茶,用茶盖轻轻拂着茶水上的浮沫,静了好一会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东方琉璃无声的笑了一下,也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才慢慢道:“我印象里的三妹,不是能这么安静和我喝茶的人。” “八年的时间,人总会变的。”雪狼用杯盖碰了碰杯沿,听到两者相撞发出来的脆响,声音清浅又含有深意。“就像这杯盏,纵然可以用千遍万遍,但是盛在这杯中的茶水,却不可能永远只是那一杯。” 东方琉璃眼眸幽幽,端着手里的茶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热茶腾起淡淡的白色烟雾遮盖住她的眼底,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雪狼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多说,在狼域修养的那些日子,她已经习惯这种沉默和安静,既然东方琉璃这个主人公都能忍耐的住,她为何不能?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火盆中时而响起的细微爆破声外,几乎可以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 雪狼抬头看了看窗口,只感觉天好像又阴了一些,下午只怕又要下雪了…… “为什么要回来?”东方琉璃倏然开口,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含蓄,隐约展露出些许锋芒。 她将手中的杯盏放到桌子上,看似姿势优雅,却让杯盏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声音也随即冷漠下去。“已经离开八年的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抢走本该是我的位置?” “呵呵……”雪狼轻笑,眸色婉转,面含讽刺。“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东西,这天下的东西高至君位、下到蝼蚁,向来是能者拿之,你若有本事,谁敢抢你的东西?” “但……你若没本事,什么又是你的东西?”雪狼歪了歪头,笑的有些森然。“况且你还弄错了两点,第一,不是我要回来,是容成钰把我带回来的;这第二……若我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才对。” 东方琉璃似是没料到雪狼会把话说的这么绝,一时间俏脸微白,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天下有谁不知道,东方家族的三小姐是夏国太子容成钰未过门的妻,只可惜她失踪八年,迟迟未归,这才有了你二小姐的地位,现在既然正主回来了,你这个候补自然可以滚一边去了。” 雪狼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喀嚓一声,茶杯的杯身上突然蔓延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抢了我八年的位置,现在还敢来我面前兴师问罪,你这个二小姐……未免也太不要脸了点吧。” 雪狼声音缓缓,并没有半分怒气,只是她的手一离开那个杯盏,整个杯身瞬间崩裂,垮拉一声变成了碎末。 雪狼抬起眼眸,看着脸色发白的东方琉璃,微笑着道:“我不喜欢嚣张,但也不代表就能任凭别人在我面前嚣张,尤其是你这种除了家世就一无所有的人。” v249、女人间的交锋(2) “你说什么?!”东方琉璃的修养就算再好,也到底是心高气傲的人,如何受得了雪狼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一时间是面色如冰,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 “怎么?没听清楚我的话,想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雪狼微微抬头,淡笑着看着她,还不等东方琉璃有所回答,她又笑着摇头道:“抱歉,我这人很有原则,同样的话不说第二遍,如果你实在没听清——我也没有办法。” “你……”她都这么说了,东方琉璃还能如何回答?纵然被气的脸色发红,她也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嚣张!纯粹的嚣张! 说什么自己不喜欢嚣张,她现在这幅模样,和嚣张有什么区别? 东方琉璃脸色发红,眼神却是复杂的,一动不动的看了雪狼半晌,复又慢悠悠的坐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啊,她到底想怎么样呢? 东方琉璃在来之前已经彻底调查过她,虽然找不到她的过去,但是她在秦国经历的那些事却也弄了七七八八,她和秦国翼王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东方琉璃自然知道,她就不信她对秦烨没有感情。 但若是有感情,她又为什么还要回来夏国?好好的待在秦国做你的翼王妃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回来抢她的位置? 若说雪狼心里还记挂着容成钰,东方琉璃是打死了也不会相信。 因为她在提到容成钰的时候,眼神里全然没有那种爱恋的光,简直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 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答应和太子成亲,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琉璃完全想不明白。 雪狼含着笑,眼瞳幽幽的看着眼前如牡丹一般华贵大气的女子,眼里神色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夜,秦烨特意赶来见她,除了唧唧哇哇耍小脾气之外,倒也带给了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关于眼前这个女人的。 也因为如此,她才会知道东方家族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之前那般毒舌,雪狼承认她就是存心刁难东方琉璃的,若不是有秦烨的那些资料,她可能到现在还弄不懂东方芙蓉八年前的失踪是怎么回事…… 意外失踪? 好一个意外啊…… 这些豪门家族,勾心斗角之类的龌蹉事情倒是不输给皇家。 “我想做什么?”雪狼微微笑着,眼瞳里漆黑的一片,什么情绪都掩埋的一干二净。“东方二小姐,你认为我想做什么呢?” 东方琉璃被她漆黑的眼神定的有些后背发毛,眸里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 变了……完完全全的变了。 若不是有这张脸和太子陛下的亲口承认,她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和她记忆中的三妹联系在一起。 八年的时间,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吗? 就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说心里话,东方琉璃很不喜欢和雪狼的这种聊天方式,感觉就像一切的事情都掌控在对方手里,而她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按照对方给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糟透了! 东方琉璃拧起眉头,声音难掩尖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她已经认定雪狼不是真心想嫁给容成钰的,别的不说,就单单指她现在的眼神,哪有一个女人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眼神? 似笑非笑,似嘲讽又不似嘲讽,看似平滑却又深不可测,一眼看过去,几乎能将人的魂魄都吸掉的眼神…… 好可怕! “我的目的?”雪狼歪了歪身子,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她怀着身孕,坐久了难免觉得腰背酸痛,因此时不时就需要调整一下。“东方二小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都没问你的目的,你反倒反客为主问起我来了。” 东方琉璃愣了一下,没有在意她的话,眼神下意识的挪动到她的腹部,倏然间,瞳孔微缩。 就像之前容成钰告诉雪狼的,他打算撒一个弥天大谎,说雪狼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容成钰还没有正式公开她怀孕的消息,只是隐晦的告知了一些人,其中自然包括作为雪狼母家的东方家族。 因此,东方琉璃是知道雪狼有孕的。 原本她还只是难受,现在一想起来,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古怪了。 据她得到的消息,雪狼这八年里和容成钰的交集屈指可数,别说她那不为人知的几年里,就算是在秦国的那些时间,雪狼和容成钰也顶多就见过几面。 雪狼今年十七岁,可以怀孕的时间顶多只有三四年,而她出现在秦国的时候是去年的事,那一整年的时间她大部分都和秦烨在一起,那这肚子里的孩子…… 东方琉璃缩了缩眼瞳。 ——她这肚子里的孩子,与其说是容成钰的,还不如说是秦烨的比较可信…… 难不成,她怀的根本就不是夏国的皇嗣?! 这一惊可不得了,东方琉璃顿时就变了脸色,看向雪狼的眼神居然隐隐有些怨愤起来。 若雪狼是真心喜欢容成钰才下嫁给他,东方琉璃虽然难受,却也好歹有个安慰,毕竟容成钰的心里一直是东方芙蓉。 但是此刻……她却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成亲,甚至还可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东方琉璃顿时怒了,她可以容忍别的女人嫁给容成钰,却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想利用或者加害他。 “……”东方琉璃的眼神变化雪狼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雪狼也没那个心情去猜,看着窗外的天色越发暗沉了,她沉吟了一声,缓缓道:“东方琉璃,八年前,你到底对我做过些什么?” v250、八年前的闹剧 “东方琉璃,八年前,你到底对我做过些什么?” 雪狼不轻不重的质问声回响在房间里,一开始东方琉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清楚这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后,她原本还微微泛红的脸色,倏然间惨白了。 雪狼是怎样的人物?根本用不着和她多说什么,光是看她这个脸色变化就能猜到七八层了,忍不住微微冷笑,她暗赞了一句狼域果然是云燮培养出来的一根探针。 “你……你说什么?什么八年前?”东方琉璃就算再有气场、心思再缜密,也到底不是雪狼这个活了两世之人的对手,更何况被雪狼下了那么一剂猛料,她的心理防线自然受到重创,难免会去想雪狼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声音和气势一下子就落了下风。 雪狼属于那种喜欢趁胜追击的人,自然不会给她多做考虑的时间,唇角微微扬了扬,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轻佻而倨傲,却又保持在恰好能让东方琉璃看出不屑的地步。 “你刚刚不是问我,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吗?”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实在高深莫测的很,落在东方琉璃的眼里,愈发心虚了。 玩心理战术,东方琉璃这种大家小姐怎么会是雪狼的对手?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雪狼继续笑着,身子往前倾了倾,在东方琉璃无意间露出的恐惧眼神中,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道:“我、是、回、来、讨、债、的!” 轰—— 七个字刚刚说完,东方琉璃就像被七大盆冰水当头浇下一般,整个人剧烈一哆嗦,脸色煞白到一种极为骇人的地步,瞠目结舌的看着雪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她是回来讨债的…… 那八年前的债、那东方家族欠她的债…… 那……她欠她的债务…… 东方琉璃的脸上露出一个极端古怪的笑容,似恐惧又夹着笑意,似解脱又掺杂着不安,复杂程度离奇至极,那双清冽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雪狼,却隐约透露出恐惧,被雪狼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见她如此神态,雪狼就知道、云燮找到的那些资料全是真的。 说来也很凑巧,雪狼在君临镇的客栈里中箭,那个时候云燮就在怀疑是不是东方家的人做的。 原因很简单—— 第一、雪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东方家族的三小姐,八年前的离奇失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完美的解释,云燮难免不联想到这是否会是东方家族内部的矛盾纠葛才导致的事情。秉着“家丑不外扬”的宗旨,这个夏国的第一大家族才迟迟没有公布事件的真相。 第二、她和雪狼的行踪十分隐秘,甚至连狼域的暗哨都没有带在身边,却依然在入住客栈的第一个夜晚就遭遇到了袭击,这就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早就盯上她们了。 介于那次的暗杀是冲着雪狼来的,云燮自然就往她身边的人开始推理,有能力盯上她们的人并不多,秦烨、容成钰和东方家族都在其列。 但是前两者显然不会想杀雪狼,那么最大的嫌疑还是就落在了东方家族身上。 雪狼昏睡了四天五夜,在这段时间里,被气疯了云燮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动用了很多非常手段,将东方家族里里外外查了个透。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查到那前几天刺杀有关系的资料,倒是碰巧揭开了东方芙蓉八年前失踪的真相。 而这个时候,雪狼恰巧清醒,秦烨急着要来见她,云燮也担心东方家族会给雪狼使绊子,便把资料交给秦烨,让他带给雪狼,而雪狼看了那些东西后,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其实整件事情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其主人公一个是雪狼,另一个就是眼前的东方琉璃。 ——八年前,东方芙蓉和容成钰定下了娃娃亲,两小无猜,青梅足马,本该是一段很美好的爱恋,东方家族也很乐意她嫁给这个未来的皇帝,借由她的身体再次提高东方家族的地位。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因为一个很狗血的邂逅,东方芙蓉的亲姐姐东方琉璃偶遇了容成钰,并且得到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帮助,从此便一颗芳心失落,爱上了容成钰。 但是容成钰心里却只有他那个芙儿妹妹,根本不看她一眼,和很多无赖的泡沫剧一样,东方琉璃心生不满,便收买了夏国一个很有名的巫师,预测雪狼此生会有两次婚嫁,名声不吉,想要借此让容成钰对她不满,而解除婚约。 但是她没想到容成钰对此丝毫不在意,反而对东方芙蓉越发的好了,东方琉璃的心理就越发不平衡了,终于在有一天里下定了决心,趁着家族亲人一起去上香的空挡里,将东方芙蓉骗到一个悬崖边,推了下去。 这东方芙蓉一失踪,东方家族很快就发现了,而那个时候东方琉璃还年幼,经不起大人多询问,一下子就坦白了。 东方家族倒是立刻派人寻找,可是那悬崖下却根本没有东方芙蓉的踪迹,这下东方家族是彻底慌了,这未来的太子妃被自家亲人谋害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帝岂能不对他们家族有阴影? 于是,害怕皇家责怪的东方家族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自导自演了一出刺客闹剧,顺理成章的说东方芙蓉是被刺客掳走了,然后装模作样的配合皇家进行搜查,暗地里处理了那些参与这场闹剧的人员,将事情彻底隐瞒下来。 东方芙蓉就此失踪,整整八年,没有半点踪迹可循,一直到她在秦国现身,雪狼穿越,才开始了这一系列的事。 而此刻雪狼说出她是来讨债的话,东方琉璃想不惊恐都难了。 “东方琉璃,你是不是在想我会怎么来讨这个债?”雪狼扬了扬眉,笑容里略带了丝丝邪气。“很简单,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v251、来合作吧 “交易?”话到此时,东方琉璃在雪狼面前已经没有半点气势可言了,脸色煞白、瞳孔涣散,哪还有半点和她讨价还价的底气,只能依照着雪狼的想法如此说道。 而雪狼要的,就是她这个模样——她亲手导演的戏,棋子自然要乖巧听话的。 “怎么?不愿意吗?”雪狼笑眯眯的往后一靠,丝毫不在意她现在的模样活像个奸商似的,“很和蔼”的笑了笑,她貌似不在意的道:“没关系,你有拒绝的权力,最多我就把你做的那点好事公布出来,告诉容成……” “不要!”东方琉璃的脸色顿然变得无比难看,难以控制的尖叫了一声,刷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直接朝雪狼冲过来。 雪狼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要动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却不料这东方琉璃居然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要告诉太子!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太子!”东方琉璃伸手抓住雪狼衣袍的下摆处,脸色惨白,眼神慌乱,那眼底酝酿出的大片恐惧,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她死死的抓着雪狼的衣摆,不顾一切的跪在她面前,那种连尊严都可以抛弃的感情——不是假的。 东方琉璃很清楚容成钰对自己妹妹的感情,若是雪狼将八年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就算不会对她怎么样,也一定不会原谅她了……到时候,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能告诉他!绝度不能告诉他! 东方琉璃的眼瞳剧烈的发颤着,心里完全被这种激动的情绪充满了,什么尊严骄傲、什么淡定自持,在可能会失去容成钰的惊慌下败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 她不能失去他……虽然,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只能在背后看着他的日子,就算不能和他并肩而立,她也总希望能和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样卑微的、属于女儿家的心愿,怎么能被雪狼破坏? 绝对不能! 雪狼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东方琉璃,将她眼里的惊恐、慌乱、执着和不安统统收入眼中,目睹着她的忐忑,却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雪狼一点都不讨厌眼前这个女子,甚至还是有点喜欢的。 东方琉璃所做的那些事,对于东方芙蓉来说或许还算残忍,但是对于雪狼这个局外人、是没有半点关系。 她只是不凑巧的进入了东方芙蓉的身体里,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变成第二个她。 除了这具身体,雪狼没有得到来自东方芙蓉的半点好处,反而是麻烦不断,所以要她为东方芙蓉报仇,她还真有些懒的做。 她不是东方芙蓉,也没打算按照东方芙蓉的人生道路走下去——所以那些家族恩怨、儿女情仇,和她有个毛关系。 之前说出那些话,她只是想吓吓这个东方琉璃,让她乖乖听话,按照她的计划来罢了。 只是没想到,那几句话的功夫,会把东方琉璃吓成这个模样。 由此可见——东方琉璃是真的爱惨了容成钰。 而这八年过来,她也一定为自己当年所做的事受尽了良心谴责,否则不会那么干脆利落的给她跪下。 如此、便够了吧。 雪狼微微叹了一句,伸手将东方琉璃扶了起来,声音越发清淡了。“不要随便给人下跪,你不是喜欢这种卑微的人。” 东方琉璃愣了一下,眼圈通红的看着她,咬咬唇,没有说话。 ——她不是喜欢卑微的人,但是给雪狼下跪,却是真心实意的。 雪狼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抢了自己亲妹妹的东西,这八年里,没有噩梦和不安,是不可能的。 那一跪,是祈求,也是赎罪。 ——雪狼都知道。 东方琉璃低下头,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着玫瑰色的唇瓣上,死死地,像是要借此来抑制住心里的情绪。 雪狼重新坐下来,看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东方琉璃尖细的下颚上滴落下来,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伸着手,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 屋外的风声更大了,吹着沉重的窗柩,听上去就像一个女人沙哑的呜咽。 雪狼的声音在这样的呜咽中响起,冷淡清越胜过雪山上经年不化的白雪。“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合作的细节了。” “……”东方琉璃继续咬唇,下唇瓣上几乎要被她自己咬出血迹来了,犹豫了一会,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雪狼。 染了泪光的眼睛,清澈的就像刚刚被洗涤过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雪狼,那眼里的执拗和固执几乎让她以为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雪狼微微失神,便听到东方琉璃轻声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就当是我八年前欠了你的,现在来偿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一定不能伤害太子!否则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诉他,我也不会和你合作!” 雪狼怔了怔,微微点点头,笑道:“好。”——她想要的不过是最后那颗灵珠,本没想过要伤害容成钰,东方琉璃这个条件说的……实在有些不在点子上。 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反倒让东方琉璃有些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雪狼,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就这么答应了?” 她还以为她至少要提出点条件来交换呢。 “我本就没想过要伤他。”雪狼淡淡的侧过头,看着鹤脚缠花的香炉里,淡漠的白色烟雾一丝一缕的飘散出来。“所谓合作,是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除此之外,我并没打算要得更多。” “这么说……”东方琉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雪狼正过头来,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微微一笑,星眸弯成漂亮的月牙模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来合作吧。” v252、太子妃出宫 夏国历一百三十七年,一月初四,夏国君王终于下了圣旨,封东方家族失踪八年了的三小姐东方芙蓉为太子妃,成亲之日定在下个月初八,在此之前,雪狼需要回到东方主宅还祖祭祀,然后再从东方家出嫁。 但是在容成钰的干预下,雪狼在成亲以前依然继续住在东宫里,只需要在成亲前一天回到东方家,然后从东方家出嫁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什么还祖祭祀,雪狼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又不是东方芙蓉,还什么祖祭什么祀啊? 容成钰也不想她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狼域的势力至今还盘踞在君临镇,只是从明面换到了暗面而已,而在那个神出鬼没的狼域王的控制下,其势力一定也已经渗入到了煜都之中,让雪狼离开东宫,哪怕是回娘家,他都觉得不放心。 所以雪狼的拒绝正好成全了容成钰的心思,他便上表皇帝,借口雪狼伤势未愈,不能多作挪动动,将还祖祭祀的仪式推到了婚礼后,这种小事皇帝自然不会不给容成钰面子,毫无意外的同意了。 所以雪狼依然住在东宫里,她住主宫,容成钰这个反而住在副宫里,又因为知道雪狼喜欢清净,就连东方家族的人来到皇宫想见雪狼,都被容成钰借口打发掉了。 所以雪狼这日子,过的是相当的舒坦。 这一天,她突发奇想,想要上街买胭脂,侍女和侍卫都不敢贸然答应,雪狼便找到了容成钰,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容成钰正在坐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听了她的话,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她那脂粉未沾的脸蛋,将手中的书一合,站起来道:“好,我陪你去。” 雪狼挑了挑眉毛。“行。” 多说无益,两人便一起出了皇宫,除了两个侍从外什么人都没带,沿着煜都的大小街道闲庭漫步似的逛了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以及这个……”雪狼的兰花指在一个商铺上胡乱的点着,只要看到什么东西顺眼,就一手指指过去,乱七八糟的点了一堆东西,然后很潇洒的一摆手。“都给我包起来。” “好嘞!”商铺的老板脸都笑开了,一边手脚麻利的包着她点下的东西,一边还不忘招揽道:“夫人还想要什么?我们这里新来了一批胭脂,夫人要不要……” “我讨厌胭脂!”雪狼一撇嘴,完全忘记刚刚是谁要出来买胭脂的,一扬下颚,她雪白润滑且带着自然嫣红的小脸蛋便完整的曝露在阳光下,炫耀似的对那四十出头的老板道:“你看我需要用胭脂吗?” “呃……”老板被她的动作给弄呆了,看着她耀武扬威的小脸吞了吞口水,说不出话来。 容成钰有些无奈的走上前来,顺手揽过她的肩膀,对那老板道:“就这些,包起来吧。”说着微微使了个眼神,身后的侍从立刻上来付款,顺带给了老板一个警告式的眼神——我家太子的女人,是你能看的吗? 可怜那老板被吓的连头都不敢抬,雪狼倒是甩开容成钰的手,兴冲冲的往下一个摊子去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的天性里就有购物狂的本质,雪狼太久太久没有逛街买东西了,此时难得有心情,她的兴致全被勾起来了,再加上身边有座活金山,她买什么都不用自己付钱,多爽啊! 容成钰也难得见雪狼心情这么好,自然不会扫她的兴,随着雪狼的性子,四个人从街头走到街尾,雪狼买的东西乱七八糟各种各样,很快,那两个侍从就从一个不大不小的帅哥变成了标准的移动储物柜,一路上那个回头率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好不可怜。 四人身后,一道阴暗的小巷里,秦烨的脸色黑的就像懒婆娘几十年没洗过的裹脚布,臭不可闻,死死的盯着前面某个被购物狂附身的女人,在看看她身边那个男人,一阵咬牙切齿、龇牙利嘴,好不吓人。 偏偏他身边还站了个一向不怎么厚道的云燮,环着胸、摸着下巴,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雪狼那兴奋的小模样,再一瞥身边这活像怨妇似的某人,突然凉凉的开口道:“唉……恋爱中的女人真是不得了啊,你看看阿雪那张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下面去了。” 秦烨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一层,再见雪狼果然笑的开心,那五官扭曲的模样别提有多恐怖了,又不能直接冲出去把雪狼拎过来,只好黑着脸冲云燮低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云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扶额摇头。“唉……失恋的男人果然是惹不得的……” 秦烨:“……” 你他妈到底哪知眼睛看的老子失恋了?啊! 前方的容成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若有所思的朝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眉梢扬了扬,眼里似笑非笑。 “怎么了?”雪狼正好朝他看过来,见他如此神情,便下意识的问道,顺便还理着他的眼神朝对面看了看。 容成钰瞬间收回眼神,微微笑了笑。“没什么,你挑中了什么吗?” 他貌似不经意的扯开话题,雪狼毫无防备,跟着将头扭过来,举起手中一对红艳艳的耳环,在自己耳边比划了一下,笑道:“好看吗?” 容成钰被她娇憨的样子给逗笑了,摇摇头,老实道:“太艳了。” ——他还是喜欢看她素净的模样,就像水中的芙蕖一般。 “不好看啊……”雪狼撇撇嘴,耸了耸肩。“好吧,那就不要了。” 她将耳环放回原处,容成钰侧了侧身子,挡住她的视线,适时的开口道:“累了吧?我们去前面的茶馆坐坐,休息一会再继续如何?” “好啊,我也有点饿了。”雪狼摸了摸肚子,笑道。 “那走吧。”容成钰说着便要伸手拉揽雪狼,却被雪狼貌似不经意的错开,径直往前走去。 而在转身的那一刻,容成钰没有看见她的眼底,正在缓缓闪速的情绪。 v253、买了一头狼 而在转身的那一刻,容成钰没有看见她的眼底,正在缓缓闪速的情绪。 那是——笑? 还没走两步,雪狼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怎么了?”容成钰刚刚吩咐了那两个倒霉的侍从找人将买的东西送回去,此刻迟迟才走上来,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雪狼,有些不解的问道。 顺着她的视线,他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前方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干嘛。 “好像有热闹看啊……”雪狼眨巴了下眼睛,笑嘻嘻的道:“我们过去瞧瞧。” 说着还不等容成钰反应,她迈步便朝那人群走了过去,而且,速度还不忙。 容成钰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她人已经走出老远了,无奈之下,容成钰只好也跟着走了过去。 人群的包围圈很厚,但是有容成钰……的侍从在,就算不了什么了。 两个人一人一边,很快就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雪狼和容成钰一前一后的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包围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里有猫、有狗、有兔子、有乌龟、有狐狸……简单点的来说,就是一溜烟的动物,摊主是个卖宠物的。 雪狼凑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人花钱买了两只兔子,说是要带回去给他那两个女儿,而那一溜烟的动物中,最显眼的无疑就是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狼了。 没错,就是狼! 一身灰尘扑扑的狼毛几乎看不出本色,眼瞳漆黑,闪烁着很不悦的光芒,透过笼子的栅栏看着众人,龇牙利嘴的模样充满了灵性。 围观的人群有很多人对这头狼感兴趣,不时的指指点点,但却没人提出要买,毕竟狼这种生物,还真不是一般人敢买来当宠物养的——天知道它哪天会不会狼性发作,一下子把你咬了吃了? 毕竟狼会吃人,早八百年就不是新闻了。 那摊主摆出来的东西不少,但是卖出去的,大都是猫咪、兔子或者狐狸这一类可爱型的,连狗都没多少人买,更别提是那狼了。 雪狼却偏偏盯着那头狼,眼里有忽闪忽闪的笑意,甚至带了些促狭的味道,只是掩饰的很好,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人发现不了,狼还是能发现了。 当下,那灰不溜秋的狼的眼睛里,恼怒的火光更甚了,龇着牙咧着嘴,看上去心情怎么也算不上很美丽。 雪狼顿时笑的更欢了,突然伸出手,指着那头狼道:“老伯,这狼怎么卖啊?” 这一句话问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那卖宠物的老伯瞥了她一眼,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 好贵…… 雪狼咧嘴。 周围围观的人有些多事的劝道:“这位姑娘,这可是狼啊,你买狼做什么?” “养着玩。”雪狼仰起头,很是“天真无邪”的说道。 “你这个小姑娘是在开玩笑吧……”另一个中年妇女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这狼哪是能用来玩的东西?你看看这东西……一脸的凶相,小姑娘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要被它咬伤了才好……” 雪狼幸灾乐祸的低头看了看那小狼,挑挑眉梢——看到了吧,一脸凶相的你。 小狼一瞪眼,更怒了。 “给钱,我要买。”雪狼一甩头,对身后的容成钰和那侍从道。 若是雪狼要买别的东西也就罢了,但是这狼……侍从有些犹豫的看着容成钰,不敢妄自答应。 容成钰低头看着她,也不忙着拒绝,先问道:“为什么要买狼?其他的不好吗?” 他对着那一群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抬了抬下颚。“这些小兔子不是很可爱吗?” 雪狼一撇嘴。“谁说我喜欢可爱的东西了?” “呃……”容成钰语塞,仔细一回想,雪狼还当真没这么说过。 “我就喜欢狼,不行么?”雪狼挑衅的扬起眉头,看着容成钰。 雪狼这话倒是没有撒谎,若说喜欢什么动物,她的首选就是狼,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狼”字这么简单。 狼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在一般人看来,它们嗜血、残忍、可怕,而这些也都是事实,但是除此之外,狼也有自己的优点。 狼坚韧、团结,有仇必报,只要得罪了它们其中任何一个,整个狼群都会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它们是很聪明的动物,虽然单匹的能力不强,但是懂得团结,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足以不让任何人小觑。 除此之外,狼还是一种很专情的动物,一匹狼只会有一个伴侣,若伴侣身亡,它们就算孤独一生也绝对不会再找第二个。 而这些优点,都是雪狼最欣赏的地方。 容成钰苦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对身后的侍从道:“付钱。” 侍从没料想他真的就同意雪狼买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很想大吼一句——我的主子们啊,这可是狼啊! “你听到了没有,付钱啊!”雪狼站起来,很不满意侍从那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侍从抽了抽嘴角,忙掏出银子,递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那老伯,随后容成钰一摆手,将那小狼连笼子直接送回东宫里去,然后才转头对雪狼道:“现在可以去用点东西,休息了一下吧?” “当然。”雪狼扬了扬下颚,一副傲娇的模样。 看着两人走进客栈后,原本围聚在一起、看似毫无关联的百姓突然齐齐变了眼神,不动声色的彼此对视了一眼,那个之前和雪狼搭话、劝她不要买的中年妇女无声无息的脱离的包围圈,掉头往另一边走去,然后貌似不经意的、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御主,雪姑娘已经买下那头小白狼了。”中年妇女的脸色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八卦,眼睛泛着淡淡的冷光,恭敬的微微低着头,对黑暗里的人道。 “嗯,你们各自散了吧。”云燮也看到了事情的发展,毫不意外的摆手道。 v254、我咬死你! 在茶坊里待不到半个小时,雪狼就开始打哈欠了,容成钰很是贴心的提出要回去,雪狼自然二话没说的同意了。 就这样,两人往外面转了一圈,带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顺带“买”了一头看上去脏兮兮的小狼,两人便回到了东宫。 一进东宫的大门,雪狼便胡乱找了个借口把容成钰赶走了,然后揪了个侍女问了小白狼的所在的地方,一溜烟的跑了去。 因为是雪狼要买的,所以那侍从直接将小白狼送到了雪狼住的地方,只是因为害怕它伤人,所以迟迟没有将小白狼放出来。 可怜的小白狼啊,就这么脏兮兮的被关在兽笼里,丢在花园中,就连路过的侍女都能对它指指点点,让心性高傲的小白狼很是不爽,少不了要吼几句表示表示自己的狼性威严…… 结果…… “嗷呜——” 雪狼刚刚走到花园附近,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一阵的狼嚎声,喀嚓一声,她的小脸顿时就沉了。 “叫叫叫!你叫什么啊?”她一改这些日子的温婉模样,大跨步的冲到小白狼的兽笼前,双手往腰上一叉,做河东狮吼的泼妇相,恶狠狠的道:“再叫,我就找人拿针线把你的嘴皮子给缝起来,看你还怎么叫!” 小白狼正被关的憋屈,乍一听到这雪狼如此“不识好歹”的话,那全身脏兮兮的毛一下子就炸了,要不然有笼子关着,它八成就直接跳起来了。 “你这个女人还没有良心了?大爷我好心可怜你孤苦伶仃,委屈自己来陪你,还任凭那些混蛋把威武大气的大爷我弄成这个鬼样子,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吼我!臭女人,你的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 小白狼吼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扬,因为妖力的回归和血契的解开,它说话不再是只有雪狼能听见的那种,而是能像正常人类一般的说话,只是它被云燮那家伙给吓怕了,说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它会说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之类的,威吓的小白狼轻易不敢开口。 这次若不是雪狼太狗咬吕洞宾了,它怎么也不会开口。 雪狼听完,第一反应不是回击,而是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好在现在正值中午时分,而她又素来喜静,所以花园里并没有其他人。 见没有被人发现,雪狼顿时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打开小白狼的兽笼,单手将它从里面拎了出来,二话没说,先一个“爆栗”狠狠的敲在它脑袋上,疼的小白狼眼冒金星,龇牙咧嘴。 “你还敢说话!要是被人听到了,你就等着被拎到手术台上解刨吧!” 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雪狼拎着它就朝房间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几名侍女从走廊上走过来,雪狼毫不犹豫的把小白狼往屋里一丢,砰的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她转身对那几个侍女招了招手。 侍女们愣了一下,忙走过去对她行礼,“三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准备一盆热水……嗯,再弄一些鸡鸭鱼肉之类的肉质物品,送到我房间里来。”雪狼想到小白狼那一身的灰尘味就很不舒服,再想到它被关在笼子里那么久,估计也饿了,还是先让它洗个澡、吃点东西再谈事吧。 侍女梦再次愣了愣,这三小姐沐浴的时间不是一般在晚餐后吗?怎么今天突然换到中午了?而且……她不是一向饮食清淡,很少食用大量肉食吗?这是怎么了? 疑惑归疑惑,但是几人也不敢多问,这主子的心思哪是她们能理解的?照办就是。 几个侍女乖巧的应了,便匆匆退下,按照雪狼的吩咐去办。 待几人走后,雪狼才推开门,走进屋内,又重新将门闩好,这才扭过头,看到小白狼一脸郁闷的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捂着脑袋,看样子是被撞的不轻。 “虽然阿云可能已经警告过你了,但是我还要重申一次。”雪狼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它,“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说话,也绝对不能让其余人知道你能说话,听到了没有?” 小白狼凉凉的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个哈欠,懒得回答雪狼的话。 “如果你不答应……”雪狼阴霾的眯了眯眼睛,笑的有些阴气森森。“我就永远不把那几颗灵珠给你,让你一辈子困在这人界,永远也回不去!” “你!……”这一句话果然戳中了小白狼的死穴,它顿时气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怒气腾腾的看着雪狼。“你怎么能这这么没良心?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快翘辫子的你!” 这回轮到雪狼表情凉凉了,双手往胸前一抱,她瞥了炸毛的小白狼一样,撇撇嘴:“良心?那是什么?几块钱几斤?我买一堆给你、你吃吗?” 小白狼:“……” “况且,我能得救是个意外,别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雪狼的表情恶劣至极,吊着眼角道:“就连你哥哥帮了我,也是有条件交换的,若是我不肯帮他收集灵珠,你看他会不会帮我。” 而且那一次从通道隧道里回来的疼痛,雪狼到现在还咬牙切齿呢。 小白狼彻底没词了,鼓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那瞳孔的颜色之前已经被它用妖力改变了,此刻一怒之下,又显现出原来的金瞳来。 “还有,你的那双眼睛,除了我之外,不许让任何人发现,否则结果如上。”雪狼又凉凉的补充了一条。 小白狼被气的只有翻白眼的份了。 “暂时就这些,剩下的还是等你洗了澡,把身上弄干净了再说。”雪狼鄙夷的看着它满身的尘土,夸张的伸手在鼻子前扇动了一下,恶劣的打击道:“臭死了!” 小白狼顿时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狂暴的怒吼道:“笨女人,我咬死你!!!” v255、被抓住的破绽 吵到最后,结果依然没有改变——小白狼和雪狼斗嘴,前者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若要动用武力……呃,只要雪狼还握着小白狼的命门,你就是踩死它,它也不敢和雪狼动手。 吵吵闹闹之下,小白狼就这么在雪狼身边留了下来,也给雪狼和云燮、秦烨之间搭起了一座最直观的通讯桥梁。 这也是容成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小白狼有人的思维,这件事本就没多少人知道,只要它不开口,一般人都会把它当做普通的白狼,根本不会加以防备。 这个“一般人”里面,就包括了容成钰。 容成钰不会防备小白狼,雪狼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将自己这边的消息告诉小白狼,再由小白狼转交给云燮,还可以让它顺带带回云燮那边的情况,两方结合之下,通讯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通讯的问题一解决,雪狼的计划和云燮的打算就可以在得到对方消息的前提下融合,并且加以整改,达到更完美的状态,在一个月后的大婚当日,行动起来也会更加有把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雪狼才会在前几日秦烨离开的时候特意提醒他,让云燮想个办法把小白狼送进来,秦烨当时就领悟了雪狼的想法,拍着胸膛说三天之内一定安排好,这才有了雪狼突发奇想的上街买胭脂、却“偶尔”买回了一头小狼的事情。 容成钰就算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云燮和雪狼之间居然会用一只白狼来做通讯工具,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的怀疑,就算容成钰真的觉得事有蹊跷,暗地里监视着小白狼,也绝对不会在它身上找出半点问题来。 ——因为,就算雪狼要把什么消息让它带给云燮,也不会笨到用纸信的程度,直接让小白狼口头转述就好,就算容成钰中途拦下了小白狼,也根本不会找到半点消息。 人,如果不在亲眼看见的前提下,是不会相信动物能开口说话的。 雪狼就是抓住了这样一个的破绽。 就这样,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一切的计划都被隐藏在暗处,日子就像海面一般,无论海底有多少暗潮汹涌,表面却永远是一派安静祥和。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小白狼已经在东宫和云燮所在的暗处来往过无数回了,路线熟得不能再熟,初始的困难,已经安然无恙的度过了。 这一天下午,难得阳光灿烂,雪狼便吩咐人搬了座椅坐在房门前的花园里煮茶晒太阳,今天没什么需要传递的消息,因此小白狼也得到了空闲,趴在桌前的草地上懒洋洋的休息,一身狼毛雪亮的几乎刺人眼皮。 天空晴朗,虽不是万里无云,却也空旷明朗,雪狼侧卧在大躺椅上,单手遮在眼皮上,悠闲自在的晒着阳光浴,旁边,已经煮好的热水正在炭盆里咕噜咕噜的打着气泡,准备好的茶叶散发出幽香,和梅花糕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直往人鼻孔里钻。 舒服,太舒服了! 周围安静至极,雪狼晒着暖暖的阳光,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这种暖意里,舒服得她简直有喟叹的冲动。 这日子,简直舒服的会磨损人的戾气。 回想起穿越后的一切,除了在狼域的那些日子外,大概也只有这几日,雪狼过的是最舒坦的了。 ——要是连那些算计都省了的话,这日子就真的是神仙也不换了。 雪狼咂咂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念头刚刚转到这,雪狼的耳朵里就钻进了一些讨厌的声音—— “姑姑!姑姑——” 耳朵里有个男孩子的声音传来,因为听着有些远,所以雪狼干脆把眼睛一闭,耳朵一捂,当做没听到。 可是…… “姑姑!我要见我姑姑!我姑姑在里面,她一定也想见我,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男孩子的声音没完没了的传过来,纯粹的扰人清梦。 一个男人的声音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东方少爷,太子殿下说了,三小姐还在休养中,暂时不宜见客,您请回吧。” “还在休养?!”那男孩子的声音不可控制的尖锐起来。“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还在休养?我姑姑到底受了什么伤,要休养这么长时间?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进去,你们给我让开……” 接下来那男子说了些什么,雪狼就没注意听了,她只是一门心思的在想——她什么时候有了个侄子? 想来想去,想去想来,雪狼好不容易灵光一闪,刷的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里,匆匆跑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似乎正在追他。 雪狼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这东方玥还挺能干的,容成钰安插了那么多人,居然也叫他这么闯进来了…… 摇了摇头,她绕过自己的躺椅,朝那几个人走去。 另一边,那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好不容易抓住了溜滑的像条泥鳅似的东方玥,正在懊恼中,冷不防东方玥突然一口咬在其中一个男子的手上,疼的他脸色一扭,差点没惨叫出来。 “放开放开!快放开啊你!”另一名男子眼看着这自己的同伴,手上的肉都要被东方玥咬下来了,一时间是脸色苍白,又不敢动手打他,只好连连慌道。 “你们在干什么?”雪狼的声音适当的插了进去,把“专心致志”的几人吓了好一跳。 扭过头来,三人瞪圆了眼睛看着雪狼。 “三小姐……” “三小姐!” 两个小厮哭丧着脸——太子殿下那么一再的吩咐说不能打扰到她,没想到现在还是打扰到了,这要是让三太子知道……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白。 反倒是那东方玥顿时兴奋起来,一下子松开了自己的牙齿,从两名还在发愣的小厮手中挣脱出来,一下子扑到了雪狼身上。 “姑姑,姑姑,阿玥好想你!” v256、大灰狼欺负小白兔 雪狼的身体虽然已经基本复原了,但是有了身孕的人总归不能和平常女子一样随便,东方玥这一撞过来,雪狼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侧了侧身子,避开自己的腹部,并伸手拦住了他。 “姑姑……阿玥好想你……”东方玥睁着一双小白兔一般无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的水光晃啊晃的,晃的雪狼头疼。“你为什么不让阿玥见你,难道你不想阿玥吗?” 说着,那泪眼汪汪的模样,整就一个被大灰狼欺负的小白兔。 雪狼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伸手按着他的两边肩膀,以免这孩子乱闯乱动伤到了腹中的孩子,一边抬头对还在愣愣发呆的两个小厮道:“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其中一个小厮还没晃过神来,呆呆的指着东方玥想要说什么。 但是他的话才刚刚起头,另外一个小厮很机灵的给了他一肘子,愣是打的他将没有说完的话全给咽了下来,一脸狗腿的对雪狼点头哈腰道:“三小姐,我们这就下去了,您请自便……” 雪狼点点头,拉过东方玥的手,便往花园里边走去。 那个小厮见状,忙不迭的便拉着另一个人往门口走去,雪狼还隐约的听到他没好气的对另一个人抱怨道:“你个白痴,三小姐都开口了,你还在啰嗦什么?嫌命长了是吧……” 雪狼摸了摸鼻子,暗道容成钰真是把她当成瓷娃娃了,保护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瞧瞧这些下人对她的敬畏,弄得好像她一碰就会碎似的…… 但是东方玥可不管这么多,见雪狼同意他留下来了,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立刻亮的像什么似的,牢牢抱着雪狼的手臂,兴奋又好奇的东张西望。 回到原来的地方,小白狼还懒洋洋的趴在地上,见雪狼带了个漂亮的小男孩回来也不过撑开眼皮扫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睡懒觉。 它的懒散清晰可见,摆明了对东方玥没什么兴趣,但是东方玥却对它很有兴趣,一边攀着雪狼的胳膊,一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它,“姑姑,这就是你买回来的小狼吗?” 雪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尝试着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但是东方玥抱的很紧,她根本就挣不开,只好无奈的开口道:“阿玥,你先放开,姑姑给你煮茶好不好?” “啊?……哦。”东方玥有些不太情愿的松开手,雪狼松了口气,走到一边的炉火前,用厚棉布将上面已经煮沸的水端下来,倒进茶钵里,就听到身后的东方玥好奇的声音:“姑姑,为什么这狼和我以前知道的不太一样?” “你见过狼吗?”雪狼忙活着手里的茶具,随口问道。 东方玥的声音突然有些低落下来,摇了摇头,又想到雪狼是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忙开口道:“没有,阿玥的身体不好,不能外出和哥哥们一起狩猎,不过他们猎回来的狼我也见过,皮毛不是这个颜色的。” “……”小白狼受不了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闪速着危险的金芒,很不高兴的瞪了不远处的东方玥一眼,潜台词是——小爷我可是百年难得一出的白狼品种,能和你见过的那些低等畜生做比较吗? 另一边,东方玥却似发现小孩子发现了个新奇反应,惊喜的“呀”了一声,很大胆的指着小白狼的眼睛,万分新奇道:“姑姑,它的眼睛会发光耶!我看到了,是金色的光!好漂亮啊……” 小白狼被他指的很不爽,正要发火,又听到东方玥紧随其后的一声惊叹,顿时得意洋洋的一甩尾巴,眼神要多俾睨多有俾睨,潜台词——现在知道小爷是不同凡响的类型了吧,算你识相! 雪狼侧过头来,阴森森的看了小白狼一眼,又转过头对东方玥道:“你看错了,那是照在它眼睛里的太阳的光,来,尝尝你姑姑亲手煮的茶。” “啊!谢谢姑姑。”东方玥忙从躺椅上站起来,恭敬的双手接过雪狼递过去的茶盏,还不忘微微低头,谦卑有礼的道了声谢。 雪狼失笑,看来这大家族的教育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东方玥这孩子还是很懂礼貌的。她示意他坐下,然后问道:“阿玥,你怎么突然跑到姑姑这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找姑姑吗?” 东方玥捧着手里的杯盏,微微摇了摇头,抬起的眼眸里像是覆盖了一层被热茶熏陶出的水雾,十二万分的水润可怜。“没什么事,至少阿玥想姑姑了,我来过好几次,但是太子殿下总是说姑姑还在休养,不能让人打扰……姑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好了吗?” 孩子的心性是最直观的,不带任何虚伪,不管东方玥在别人面前是个什么模样,但是他对雪狼、或者说是东方芙蓉,却实实在在是真心实意的关怀。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诚心的关怀,雪狼也不例外,她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已经好了,只是容成……太子殿下一直不放心,督促我再休养几天,所以才不让你来看我的。” 她摸了摸东方玥的脑袋,微笑道:“姑姑这么久没来见你,阿玥可是生气了?” 东方玥急忙摇摇头,那频率和拨浪鼓有的一拼。“没有没有,阿玥只是担心姑姑,见姑姑没事,阿玥也就放心了,怎么会生姑姑的气?” 说着,他人小鬼大的挤挤眼睛,眼睛里带了点促狭。“况且,太子殿下对姑姑这么好,阿玥也很为姑姑开心啊。” 雪狼忍不住失笑,揉了揉他额前柔软的黑发。 其实她对东方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并不了解,而且这个世上带着面具的人太多了,在一开始的时候,雪狼也不敢保证东方玥是否带着一个“纯真”的面具,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却是真实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因为,无论再怎么能伪装,眼睛却永远是破绽,没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会拥有他这样单纯剔透的眼神。 v257、甜蜜与心灰 “哟……阿玥来了。” 雪狼和东方玥正天南海北的聊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容成钰的声音,抬眼一看,果然是他,穿了一身金白色的长袍,眉目含笑,阳光下越发俊逸潇洒。 “太子殿下。”东方玥忙放下手中的杯盏和点心,站起来微微颔首行礼,态度虽然恭敬却也拘谨,丝毫没有在雪狼面前那种轻松自然。 雪狼挑挑眉梢,将他拉过来坐下,这才抬头看向容成钰:“你怎么来了?” “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不想阿玥也在这。”容成钰很自然的落座下来,更加自然的伸手给他自己倒了杯茶——不管他在别处有多少人伺候着,到了雪狼这里,还得自己动手。 雪狼眨了眨眼,掩去了眼底的那一丝微嘲。 什么事情忙完了?明摆着就是借口,一定是那两个小厮给他汇报了刚才的事,他才跑过来的。 “何必呢?”雪狼凉凉的开口,低头啜了一口茶水,有些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瓷娃娃。” 容成钰动作一顿,然而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雪狼的话——他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丫头。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看你们聊的很开心啊。”容成钰扯开了话题,饶有兴致的问道,眼眸扫过不远处懒洋洋晒太阳的小白狼,忍不住微微失笑。 ——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狗,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没错。 雪狼一天到晚懒懒洋洋的,这小白狼也是有样学样,成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它是公的,外人只怕也会以为它是怀了狼崽子了。 要是小白狼知道它在容成钰眼里就是雪狼养的一条狗,不咬得容成钰跳脚才怪……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 雪狼敷衍性的话还没说完,东方玥就兴奋的开口道:“才没有呢,姑姑在和我说秦国的风景,她说那里山清水秀,可美了。” “秦国?”容成钰愣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的瞟过雪狼的脸,但见她一脸平静,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微笑的对东方玥道:“阿玥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虽然他的问题问的有些突兀,但东方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花有水,四季温暖的地方。” ——他身患寒疾,十分畏冷,所以一直待在东方大宅中极少外出,对于冬天更是不喜,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并不难理解。 “阿玥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去到了很多地方,就会知道……”容成钰顿了一顿,目光似有还无的飘过雪狼的面容,淡笑着道:“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风景,并不止秦国,天下之大处处皆景,看过的美景多了,就不会将视线局限于一处了。” 东方玥听得似懂非懂,但是雪狼却听明白了,容成钰这样的话语里潜藏的深意。 没错,天下之大,到处都有迷人眼球的美景,而美好的地方也并非只有秦国一处,但是容成钰不懂,真正能吸引人的并非是那些繁华的美景,而是一种归家般的温暖。 雪狼两世为人,看过的风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其他的美景。 但是……她钟情的从来就不是“景物”,而是景物中的那个人啊。 ——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甚至一个国家,有什么好奇怪的。 容成钰的暗示她听得懂,却不屑于解释,只是低下头来慢慢啜茶,脸上的平静宛如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将一切情绪掩盖在下面,不露分毫。 容成钰不动声色的看着,虽然面上并无表现,心却一点点的被失望充满。 她在他面前,简直无坚不摧…… 那藏在心里的执念,当真就能如此执着吗? 容成钰不懂,他真的不懂。 但是在此刻,他也逃避着不想去懂,再过几天,他们的婚礼就会举行,只要平安度过这几天,等婚礼结束,他就能永远留住她了。 他就不信,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他还不能明白雪狼心里的那种执念!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黯淡渐渐消失,重新变得平和明亮起来,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转头对雪狼柔声道:“内务府那边新制了一批首饰,想是给你以后用,我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满的再让他们改。” 说着便要抬手唤侍女将那些首饰弄过来,雪狼忙拦住他,摇摇头。“不用了。” ——那些东西都是按照太子妃的规格大打造的,她又不是真的要留下做这劳什子的太子妃,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她向来不喜欢戴那些除了华丽就一无是处的饰品,还是别让别人瞎忙乎了吧…… 说道饰品,雪狼下意识的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左手腕,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稀可以触摸到凸起的痕迹。 白色的冬衣下,她的手腕上,一直套着一个绯金色的镯子,上面有线条流畅、活灵活现的彩凤,眼红如血,炫尾璀璨,套在她皓白的手腕上,透出妖艳和奢华的味道,十二万分的精致漂亮。 凤凰于飞,凤凰镯。 那是秦烨亲手给她戴上的东西,即便是在最犹豫最踟蹰的日子里,她依然没舍得将它摘落下来。 也只有这么一件首饰,能让一向喜好干爽利落的雪狼带上这么长的时间。 雪狼微微抿唇,唇角无意识的扬起,露出一抹细微却灿烂的笑容。 容成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眼神似乎要一直望到她心里去,她嘴角的笑容那般灿烂,简直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了心仪已久的男子,满满的都是甜蜜。 心在刹那间灰了一大半。 他知道,她这样的笑容,永远不会属于他…… *——*——* 铺垫差不多,接下来就进入婚礼流程,也是这本书最后的一个大转折,写完就开始收尾了,至于本文的番外,亲们想看谁的,可以在评论区里提出来,如果没人提的话,那就看我的心情了……(*^__^*)嘻嘻…… v258、终于明白 时间如流水,眨眼即过,尤其是在表面一片安宁的日子里,流逝的便越发难以琢磨,一眨眼,便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夏国历一百三十七年,二月初七,雪狼和容成钰大婚的前一天,时间,晚上亥时三刻。 雪狼被那些个侍女纠缠的耳根子无法清净,为了保护自己惨遭**的耳膜,雪狼无奈的跟随她们将明日大婚的衣服试了一番,然后由一个宫中嬷嬷来“教导”明日的行程和所谓的礼仪规范。 虽然早已经对这古代婚礼的繁琐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身临其中、还变成主角之一的时候,雪狼还是忍不住大呼——这尼玛哪是什么婚礼啊?纯粹就是来折磨人的!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东宫,住进了东方大宅中早已经准备好的院落,只待明日花轿来接,就从东方家直接“嫁进”东宫里,如果没有“意外”,她大概这辈子就别想在从那皇宫里出来了。 此刻的东方大宅,早已经被一团团的红色给淹没了,放眼望去一片鲜红,柱子上、横梁上、盆栽上、屋檐下、装饰品上、房门上……处处都被挂上了红艳艳的绸缎,打着俗气到家的大红绸花,大红的喜字处处可见,地上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门前和小花园中的花植、每一片叶子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光芒一照,简直亮的晃眼。 雪狼毫不怀疑,若不是时间太赶了,估计这财大气粗的东方家会把整座房子全部推倒了重建,然后把每一块地砖、每一片砖瓦都用红色渲染起来。 红色是个很漂亮的颜色,雪狼也还算喜欢,但就算是再好的颜色,当你被这种颜色给淹没了的时候……就怎么也好看不起来了。 此刻,雪狼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乱七八糟的日子,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屋内,再一看到这满屋子的红,真是连发脾气都没力气了。 “唉……真是累死人了……”她一屁*股在软榻大红色的垫子上坐下来,哀怨的揉着自己的老腰,那表情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早知道这么折磨人,就不该答应这劳什子的赌约! “累死人了?我看你好像很享受啊……”一道酸溜溜的男声突然在寂静的屋内响起,满屋子都充满了那种陈年老醋的味道,隐约间,似乎还有些风雨欲来的阴沉。 雪狼全身一惊,差点从软榻上跳起来——她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侍女都赶跑了,而且她现在的房间是男人的禁地,这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但是再看到那个从红色纱幔后一脸阴沉走出来的男人后,她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瘫尸一样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骂道:“我已经被累的半死不活了,你个混蛋,别吓我啊……” 秦烨一身黑色劲装,身形笼罩在火烛的暖光里,但是那脸色却丝毫不比衣服的颜色差,走到雪狼身边,阴沉沉的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若在平日,雪狼可能早就注意到了秦烨的情绪不对,可是此刻她是真的被累惨了,怀孕本就让她体力大减,多坐一会都会觉得腰酸背疼,更别说今天一整天都被那些个侍女嬷嬷摆弄来摆弄去的,她现在都感觉自己的腰身快断了,累到半死,哪还有精神去琢磨秦烨的情绪问题? 躺在这软绵绵的软垫上,雪狼半阖着眼,疲倦上涌,几乎忍不住要睡过去了…… 秦烨咬牙切齿的盯了她半晌,见她一直没有要开口的打算,终于按捺不住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拖起来,抓在手里怒吼道:“雪狼!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雪狼正在半睡半醒间,听到秦烨的话,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什么话?我好困……” “起来!不许睡!”秦烨快要气炸了,抓着她的双手臂用力的摇晃,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就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吗混蛋?!” 秦烨快被气疯了,该死的!他怎么也没料到雪狼的肚子里居然有了孩子! 若不是容成钰放出消息,他知道后怒气冲天的要来找雪狼讨个解释,云燮死活拦着他,无奈之下才证实了雪狼怀孕的事情,秦烨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居然怀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不正好是秦烨和雪狼陷在地道里、发生关系的时间吗? 秦烨并不怀疑这孩子是别人的,他只是气愤雪狼的隐瞒,一想到她居然敢带着孩子跑路、还遇到了那样危险的刺杀,一股子凉气就从脚板直接冲上头顶了。 之前他不知道她怀了孩子,很多事很多细节都没有仔细琢磨,此刻知道了,再将过去的那些细节一联想,秦烨怎么可能没发现、雪狼差点就不会回来了! 难怪……她说她在狼域的那些日子遇到了很多特别的事; 难怪……她这么坚决要将一切事情解决干净。 难怪……在半尺山崖下,她会出现那样激烈的呕吐! 难怪……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怀孕了! 因为怀孕了,所以才从根本上改变了她的性格;因为怀孕了,所以她要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料理好一切;因为怀孕了,所以那之前他以为的雪狼厌恶他,不过是孩子引起的妊娠反应! 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他秦烨的血脉! 该死的!她居然敢瞒着他!!还带着他的孩子满世界的乱跑,差点一尸两命! 秦烨每每想到这一点,都会忍不住后背发凉,失去雪狼已是地狱,若在她过世后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秦烨都不敢相信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太可怕了!他差点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这么迟才弄清楚这一切! 该死啊!真是该死啊! 被隐瞒的怒火和差点失去一切的恐惧全部综合在一起,在见到雪狼的那一刻,统统化成了滔天的怒焰,要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v259、嗷嗷——实在是太憋屈了! “唔……我累……让我睡一会、就一会……” 可怜的雪狼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困意纠缠着她,疲倦满布全身,让她完全没办法醒过来,话还没说完,她原本撑开了半边的眼皮又软趴趴的耷拉了。 “我……你!……”更可怜的是秦烨,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脸都气的发青了,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眼神凶狠的瞪着眼前睡的怡然自得的女子,几乎恨不得一拳把她打到天边去。 他当真扬起了拳头,想要狠狠的给她一拳,把这个折磨人的丫头好好打清醒一点,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什么是男人该做的、什么是女人该做的,免得她老是瞒着一切独自解决,害得他这个大男人面子扫地! 靠!什么都让她做完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能做啥? 娘子厉害本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厉害到她这种地步,他这个相公岂不是成了摆着好看的花瓶了?! 气啊气啊!气的他快炸了,气的他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狠狠的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稻草还是浆糊! 女人嘛,强一点无所谓,但是你也不能强到不需要男人吧,雪狼你这么能干,你让秦烨的面子往哪搁啊…… 嗷嗷——实在是太憋屈了! 秦烨瞪圆了一双眼睛,单手拎着那个呼呼大睡的女人,拳头是抬起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却始终舍不得真打到她身上去。 僵持了足足半个小时,秦烨的手都举酸了,雪狼却睡的极其安稳,也真难为她被拎在半空还能睡的那么香…… 看着她平和的睡颜,秦烨原本堆积在心头那庞大如火山一样的怒意也在渐渐消失,最后只化作一抹无可奈何的叹息,弯腰将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某人打横抱起,往内室的牙床上走去,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这么拎着还能睡着,我看你不应该叫雪狼、而应该改名叫雪猪!要是今天我不在,你岂不是要睡在软榻上了?要是冻到了我的孩子,看我不找你算账……” 嘟囔的声音看似抱怨,然言语中的担忧和心疼却抑制不住——秦烨怎会不懂得,以雪狼的体力,原本不应该累到这种地步,会弄成这个模样也全是腹中孩子的关系。 一想到她怀孕三个月,一直用这样差的体力在行动,不但陪着他行军打架、堕崖暗杀,还“不自量力”的想要料理好一切,他更是蛮横无理的误会她、冷漠她,秦烨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揪起来,一阵酸涩一阵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将她抱到床上,秦烨盯着她那一身厚重的冬衣皱了皱眉头,要是穿着这一身睡觉,明早起床不着凉才怪。 他半俯下身子,解开雪狼身上的冬衣,帮她脱掉一身的繁重,仅仅着了一身贴身的白色里衣后,正准备把她放进被窝里,目光却冷不防的瞟到了她的腹部,动作顿时停顿了下来。 三个月的身孕,还不能在外形上看出什么来,雪狼的腹部依然平坦,被贴身的里衣包裹着,全身的线条越发玲珑剔透。 秦烨忍不住将手伸过来,小心翼翼的覆盖在她的腹部上,却丝毫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放在上面,因为紧张,他的掌心里甚至有了薄薄的汗迹。 隔着那薄而柔软的里衣,秦烨完全可以感觉到雪狼身体的温度,就在这薄薄的皮肉下,居然在三个月前、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驻进了一个生命。 三个月前,不过是一场欢*好,居然就在雪狼的肚子里留下了一个孩子。 秦烨虽然已经确定,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同时……还有措手不及的庞大欣喜。 他和阿雪的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说起来,就像是一场华丽而奢靡的梦。 这个梦太美太美,美到让秦烨都忍不住暗暗发誓,他愿意用他所有的一切来交换,让这个梦一直一直的做下去。 只要一想到再过七个月,就会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管他叫爹爹,管阿雪叫娘亲,秦烨的心就忍不住就一直发软,软的一塌糊涂。 爹爹、娘亲和孩子…… 他们是这么幸福的一家人。 这个时候,秦烨突然明白雪狼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了,除了她还在犹豫的外,她只怕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谁料到,后来会出那么多的事,让她完全没有机会说出口,也因此错失了亲口告诉他的机会…… 阿雪啊…… 秦烨心中又酸又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抱紧了怀里的女子,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他们是一家人,一直都是! 这个时候,大概是只穿着里衣有些冷了,雪狼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顿时惊醒了秦烨。 他暗骂自己昏了头,居然忘记给雪狼盖被,急忙将她塞进了被窝里,捂的严严实实。 雪狼也不知是困极了,还是因为知道秦烨在这、一切都不用的担心,她睡的特别沉,别说秦烨抱着她走动,就连脱衣服的时候都只是呜咽了几声,根本就没有醒来,此刻被放在软绵绵的床上,睡的便越发平和了。 秦烨将房间内的炭盆挪到床边,然后在床沿上坐下来,借着黯淡的烛光,数月来第一次仔细打量雪狼。 这一看才发现,这丫头居然瘦了一大圈! 别人怀孕哪一个不是吃的圆圆润润,只有她、怀了孕还比之前瘦了一大截,想起刚刚帮她脱衣服时摸到的那一根根骨头,秦烨就忍不住想对她怒吼一声——你丫的给我好好照顾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们母子,不会让她们受一点伤害! 他发誓! v260、我套牢你了 这一觉睡的十分舒坦,等雪狼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天甚至还没有亮。 房间的烛光早已经在一夜中燃烧殆尽,屋外却是灯火明亮,那些橘黄色的灯光透过浅红的窗纱投射进来,将屋里的一切照的影影绰绰,朦胧而暧昧。 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直在门外不停的走来走去,数量还不少,雪狼甚至可以听到他们仓促到几近慌乱的脚步声。 还没等她的神智彻底清醒过来,房门就被人叩响了,嬷嬷恭敬又严肃的声音在屋外道:“太子妃,您起了吗?” 雪狼昨天是被这声音的主人折磨的不轻,都快成心理阴影了,一听到这声音,那还残留着的朦胧睡意顿时去了七八分,忙道:“我起了我起了,你们等会。” 说着,她便要伸手掀开被子,冷不防手一动,却在暖暖的被窝里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雪狼忍不住愣了一下,她的被窝里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吗? 握住那个东西抽出来一看,雪狼更加莫名其妙了。 那是一个小纸包。 准确点的来说,是一个被人折叠成三角形的小纸包,摸摸纸包中间的凸起,里面似乎包了一个圆环型的东西。 雪狼忍不住心生好奇,也不管屋外正在等候的侍女和嬷嬷,坐在床上便伸手拆开了那纸包。 柔软的白纸一层层的铺展开来,在柔软的被褥上,暴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雪狼很熟悉、很熟悉的东西。 一个圆环型的、浅银色的东西。 在现代,它是经常能看见的饰品之一,也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叫做——戒指。 但是……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而且是出现在她的被窝里? 雪狼莫名其妙的拿起那枚戒指,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枚很难看的戒指。 或许还担不起“戒指”这个称呼,雪狼手上的东西,顶多算一个银质的环而已。 不但锻造的不够圆滑,甚至表面还有不少的刮痕,好在银质的东西反光很炫,才多多少少的弥补了一些缺憾。 在银戒指的内侧,用很别扭很难看的字体写了两个字——秦、雪。 雪狼愣了一下,看着手里那可完全可用“丑陋”两个字来形容的银戒指,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愣是足足半分钟没回过神来。 这这这这……这是秦烨留下的? 这推算起来也不奇怪,昨天晚上这个房间里除了雪狼自己以外,只有秦烨一个人,而且她又提前睡着了,有机会放下这个东西的人……怎么看都只有秦烨一个啊。 雪狼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这银光闪闪的东西。 ——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云燮那家伙到底教了秦烨些什么?怎么连戒指都给弄出来了? 简单的想了想,雪狼很快就明白了秦烨送她戒指的原因——八成是云燮那家伙闲着无聊,将现代的一些东西交给他,然后秦烨就动了心思,抢在她上容成钰花轿之前弄了枚戒指给她,意誉为——我套牢你了。 在看看手上那粗糙到不行的银戒,雪狼不得不怀疑——这东西不会还是秦烨自己打造的吧? 这个世界还没有有银做戒指的先例,虽然有戒指,也不过是玉雕的而已。 而且这戒指内侧的那两个字,摆明了就是新手粗糙制成的…… 这个秦烨啊…… 雪狼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却伸手将那“丑不拉几”的戒指握紧掌心,死死的攥牢了,**的掌心也不松开。 ——秦烨的不安和担忧,她懂。 但是,他依然选择让她放手去做,还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支持着她,这份心思,不能不叫雪狼珍惜…… 正在感动中,屋外的侍女和嬷嬷却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都忍不住怀疑这位太子妃是不是又睡着了,实在忍不住再次叩门道:“太子妃,您起了吗?时间不早了。” “啊……哦哦,我起了我起了。”雪狼一惊,忙回过神来,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第一步不是扑到房门前给众人开门,而是冲到了首饰台前,从那大把的红绳中抽了一根出来,穿过银戒,挂在自己脖子上,这才转身去给侍女和嬷嬷开门。 ——秦烨,你个白痴,就知道送戒指,难道你没听云燮说,这戒指……是要男方给女方亲手戴上的…… 你这么稀里糊涂的送给我,我才不要戴上呢! “太子妃,您终于是起来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还要梳妆换衣呢,这要是误了吉时可怎么好?大家伙的,赶快赶快,别磨蹭了啊!要是误了时间,有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受的!” 穿着一身喜庆、头戴大红花的嬷嬷健步如飞的冲进房间内,一只脚还在外面就开始啰啰嗦嗦的唠叨了,一手叉着腰,一手张牙舞爪的挥动着,那叫一个生气勃发。 她的话对雪狼没多大作用,但是用来威吓那些胆小的侍女是完全足够了,这一吆喝,众人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不少。 拿衣服的拿衣服、搬化妆品的搬化妆品、弄首饰的弄首饰……身穿浅红色新衣的侍女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屋内一下子人流量爆增。 一片忙碌中,雪狼穿着里衣、披散着一头长发,对着屋外黑漆漆的天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凉凉的想,尼玛天都没亮,急个毛啊急…… “太子妃,您往这边来,要先洗漱、沐浴之后再化妆更衣。”两个侍女走到雪狼身后,故意无视她打哈欠时的不雅模样,恭恭敬敬的道。 “唉……”看着众人的认真脸色,雪狼就知道自己逃不了,率先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然后翻着白眼道:“行了,走吧。” 她已经做好被折腾到半死的准备了! v261、十里红妆(1) 心里准备是一回事,能不能真扛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在长达三个小时的磨难后,雪狼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若桃花、头顶数十斤金子、身穿七八层喜衣、愣是被折腾出“端庄娴雅”之味道的明艳女人,简直有血溅三尺的冲动。 酷刑啊……纯粹是酷刑啊…… 雪狼欲哭无泪,在心里暴走咆哮,偏偏镜子里的人还是一派端庄,那眼睛那鼻子,长的多有太子妃的相啊! 数十个人,三个小时的心血,这就是凤姐来了、估计也能整个小鸟依人出来。 从洗漱、沐浴、熏香、更衣,到梳发、盘发、化妆、戴头饰,再到最后的习地行走、礼仪示范、然后套上那足有十四厘米高的、样式古怪的鞋子……雪狼能支撑到现在,绝对是个奇迹! 她实在很怀疑,这古代的女人难道都是一群意志力彪悍的女超人吗?这么繁琐的套路每个人都走一遍,这世上还不多一群疯子才怪。 雪狼哪里知道,她所遵行的都是皇家规格的婚礼流程,在民间,谁的婚礼会弄得这么麻烦…… 从天地完全昏暗、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雪狼终于暂时得以休息,穿着那古里古怪的鞋子坐在大红的床铺上,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到花轿上门即可。 按照这里的俗规,新娘子在准备好一切后才可以换上新鞋,只要一穿上新鞋,在送入洞房之前就绝对不可以脱下来,否则就是不吉利。 所以在花轿到来后,雪狼就要由一个虎背熊腰的老嬷嬷背起来,一路踩着铺满花瓣的红色毡毯走出去,一直送到花轿上坐好,然后由花轿把她抬到皇宫,等到下轿的流程都搞定之后,再有新郎把她背到喜堂里,在见过夏王、拜完礼之后就直接送进新房,在第二天之前,新娘都不可以自己行走,不是新郎背就是嬷嬷背…… 想到这一点,雪狼晃了晃沉重的几乎要掉下来的脑袋,在动了动木偶般僵硬的四肢,在心里发出一声幸灾乐祸般的嘲笑。 ——活该!把她设计的这么惨,全身上下的负重起码过五十斤了,待会看你们怎么背的动! 她甚至还在心里不怀好意的想,但愿容成钰昨晚上没吃饱,力气不行,背到一半就背不动了,出个大洋相才好!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容成钰真的背不动她出了洋相,那首先遭殃的人——不就是她吗? 她可不想被容成钰一下子摔到地上去,要是伤到了腹部里的孩子,她不算帐,秦烨也得跳脚啊…… 这么想想,她还是祈祷容成钰昨天晚上多吃点、力气大点为好…… 正在胡思乱想中,就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喜婆急匆匆的跑进来,笑的连皱纹都开花了:“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快快,快把太子妃背起来!” “好嘞!”早已经准备好的嬷嬷急忙俯下身子,招呼几个侍女把雪狼扶到她背上来,雪狼也不反抗,顺从的趴在那老嬷嬷身上,还坏心眼的往下压了压,这免费的人肉轿子不坐白不坐,虽然……这嬷嬷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道实在呛人的紧。 雪狼明明已经用力往下压了,可偏偏那嬷嬷就是面不改色,一边背着她,还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新娘子启程——!” 大声吼着,她一个用力就站了起来,颠簸的雪狼差点没从背上掉下来,急忙伸手抓住嬷嬷背后的衣服,她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身下宽阔且肉性十足的后背——这丫的纯粹就是个女中金刚! 和金刚比力气……果然是她错了! 嬷嬷背着雪狼,几步就走到了门槛边,顿了一顿,一步跨出—— 身边的喜娘顿时尖叫着道:“新娘子出阁了——”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顿时响起,震的雪狼耳膜嗡嗡作响,可是她的双手又要抓住嬷嬷的衣服,完全没法捂住耳朵,只好咬牙忍着,喜帕下眉头紧蹙。 十八个侍女分两边走在红毯上,九前九后,每个人都穿着精致的浅红色新衣,头上戴着红艳艳的发饰,就连脚下的鞋子上都绣了红色的花式。 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用红色绸缎缠绕、并且顶端打了个大红花的竹篮子,篮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花瓣,粉红色的、玫红色、水红色的、紫红色、大红色……各种颜色齐全。 十八个人一边跟着嬷嬷的脚步往前走,一边抓起花篮中的花瓣往半空中挥洒,有些昏暗的天空好似下了一场花瓣雨,被风一吹、洋洋洒洒的好不漂亮。 可惜雪狼现在盖着喜帕,再加上耳边的炮竹声是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浩大,震的她耳膜隐隐发疼,哪还顾得上欣赏美景?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花轿停在东方大宅的正门口,一望无垠的嫁妆红的就像一条火龙,街道上全铺满了大红色的毡毯,真正是十里红妆出嫁,其风头和奢靡程度在三国之中无人堪比。 因为排场实在太大,容成钰为了确保安全,直接动用了军队封锁两边,却并没有阻拦百姓观看,以至于整条大街上人满为患,无数百姓激动的簇拥在封锁线后,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依然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这离奇失踪又离奇出现的太子妃的尊容。 但却没有人想到,就算雪狼出来,那也是盖着喜帕的,众人顶多只能看到一个蒙头美女而已,哪有什么尊容可言? 新娘看不到,但是这新郎却是站在门前,毫无顾忌的享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一身火红的喜装,头戴紫金镶宝冠,身材颀长、黑发如墨,容成钰微微一笑,顿时秒杀在场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八岁的小女孩,那叫一个祸水可言。 一双眼睛柔情含笑,盯着喜庆的大门,他在等待他迟来八年的新娘。 v262、十里红妆(2) 可怜雪狼趴在那肥肉嬷嬷身上,真正是一步一颠簸,差点没把她胃里的酸水给晃了出来,好在距离不算太远,走不到几分钟,数十名红妆侍女便簇拥着两人走到了大门口。 喜乐顿起,鞭炮长鸣,唢呐擂鼓长箫琵琶,各种各样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天地间弥漫了淡淡的青色烟雾,漫天飞扬的花瓣洋洋洒洒,美不胜言。 背着雪狼的嬷嬷才刚刚走到大门口,喜婆便喜气洋洋的大声笑道:“新娘子出门了——” “快看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快看啊,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好美啊……”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围观的百姓纷纷伸长的脖颈,争先恐后的想要一睹芳容,其声势之热闹差点冲破了士兵们的封锁线。 即便是在一片杂乱中,雪狼也依然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有些无语的撇撇嘴角,她掀起眼皮瞟了一眼盖在头上那红艳艳的喜帕,真弄不懂隔着这么一个玩意、那些人是怎么看出她很美的…… 东方家的众人都围聚在大门口,人人脸上喜庆洋洋,东方玥更是一身喜庆的红,一张总是苍白的脸色也在这大片大片的艳红中染上了些许血色,激动又欣喜的站在一边,看着那嬷嬷将雪狼从屋内背了出来。 “劈里啪啦……” 鞭炮声脆脆炸响,声音直冲云霄,这一刻,不管众人的心里是何想法,至少在表面上,每个人都是一副大喜的笑靥,仿佛天地晴朗、仿佛那些阴暗从未出现过。 然而在东方家的队伍里,敏锐的人却发现没有看到东方琉璃的身影,但是稍稍一想,便露出理解性的笑容——那位东方二小姐对于夏太子是出了名的爱恋,连“非君不嫁”这种话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此刻见到心上人成婚,娶的还是自己的新妹妹,这换做是谁都会心里不舒服,不出现在现场也不难理解。 这么热闹的婚礼,如此闪亮的男女主角,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般的存在,还有谁会在东方琉璃这么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人身上多做考虑?微微一想也就罢了。 嬷嬷在侍女的帮助下,将雪狼小心翼翼的放在花轿软软的小凳上,然后在她手上塞了个苹果,便喜滋滋的放下花轿的帷帐,掉头去向东方家主讨喜去了。 现场越发热闹起来,容成钰对东方家族的人拱手告别,深情含笑的看了看雪狼的花轿,翻身上马,迎着天边微微从云层后透出来的金光,意气风发的大声道:“启程!” “抬轿——起!” 喜婆一向尖锐的声音、在接到东方家那不菲的打赏后越发染了喜气洋洋的味道,大声喊了一句,鞭炮声不要钱的响起来,青色的烟雾弥漫着,百姓群中,不知是谁先喊出了“恭喜”二字,却如瘟疫一般迅速扩散,随着花轿的悠悠抬起,恭喜祝福之声响彻云霄。 容成钰高坐在红头大马上,眉目含笑,唇角微挑,眼里的光温润如玉,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好,一边被人牵着马慢慢往前走,一面不时的向周边百姓拱手示意,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得到超大糖果的小孩子。 “夏太子好像心情很好呢……”有人笑着道。 “当然好了,娶到了东方三小姐这样的美娇娘,心情怎么能不好?”立刻有人回答道。 “我看还不止这一点,你没听说吗?这东方三小姐可是失踪了八年,夏太子一直在找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开心咯。”有人自以为了解一切。 “啊……要是我以后也能找到这般对我的男子就好了……”有脸庞红红的少女满面娇羞的低声道。 “就是啊……好羡慕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感情……”有女子附和。 “像太子殿下那种身份的人,能如此专情于太子妃,实在是太难得了,太子妃失踪的八年时间,太子殿下连一个姬妾都没纳呢,这样钟情的男子,简直天下少见!”有人对容成钰赞叹不已。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能终成眷属实在太好了!”有人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 如此如此的言论充斥了整个百姓群,人人兴奋的一边议论,一边伸长了脖子观望高马和花轿,然而这样的热情,却丝毫不能影响到听风阁二楼的雅座间。 听风阁就坐落在街道边,迎亲的队伍正好从二楼的窗口下经过,而二楼的雅座,无疑就是观赏这场奢华婚礼的最佳场地。 但是很可惜,这偌大的二楼雅座,此刻却仅仅坐了两个人。 一黑一白,两个遗世独立的“男子”。 一个面容俊朗却阴沉万分,一个眉目精致嘴眼含笑,两人同时看着下方长长的迎亲队伍,却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而两个人正是经过些许改装的秦烨和云燮。 “哇塞……瞧这壮观的场面,容成钰那小子为了娶到阿雪,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呢。”云燮两眼发光的盯着那一车车迎亲之用的金银珠宝,财迷的连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哼!”秦烨一声冷哼,眼眸阴寒的盯着楼下的队伍,满脸的不买账。 想娶他的女人,也要问他同意不同意! 云燮坏心眼的扭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秦烨。“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秦烨的语气活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一样。 “眼睁睁的看着阿雪嫁给别人……”云燮恶趣味的挑了挑眉梢。“感觉怎么样啊?” 秦烨脸皮一僵,不过他的脸已经僵硬的太久了,反而看不太出来了,只是扭过头,怒火中烧的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绝对没人把你当哑巴!” “哈哈哈……”云燮大笑,她就喜欢看秦烨这种有气却没法发的表情,够有趣!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看着楼下热闹非凡的景象,慢悠悠的眯起了眼睛。 容成钰啊容成钰,你要娶阿雪,起码也得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吧…… v263、弯弓立马 雪狼一个人坐在花轿里,这轿子摇摇晃晃的很是舒服,几乎让她后悔昨天睡的太多,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不要钱的“摇篮”。 花轿外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铺天盖地的祝福声雪狼是没空去管,她把喜帕完全撩了上去,两眼放出狼性的绿光,口水嗒嗒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大苹果! 嗷嗷……饿死她了! 雪狼怀孕,本就容易饥饿,况且为了那劳什子的礼仪训练,她昨天晚上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今天早上更是不用说,被当成木偶似的摆弄了一早晨,哪有什么时间来吃东西? 而且她只要一提出用餐,那几个嬷嬷和喜婆侍女什么的,保管会摆出一副义正言辞、天经地义的表情,用一些什么“新娘子是不能吃东西的,否则会不吉利”之类的话来堵她。 雪狼纵然不满,但怎奈一嘴难敌四口,她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撂挑子不干,饿肚子事小,要是破坏了计划她连哭都来不及。 所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日上三竿,雪狼是扎扎实实的一点东西都没吃,就喝了那么可怜巴巴的几口水,一开始忙着还不觉得,这一坐下来,她就感觉五脏府全造反了。 哪有怎么虐待孕妇的?她要告他们轻视人权!! 而更加要命的是,在饿到两眼发绿光的雪狼面前,那些愚蠢的人类居然还敢在她手上塞上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这不是明摆着诱惑她吗? 太无耻了!太不人道了! 雪狼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将苹果在自己脸蛋上摩擦了一下,鼻翼间那种淡淡的水果幽香萦绕着,简直叫她心花怒放——她从来没觉得苹果是个这么可爱的水果! 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吃苹果,以报答它今日的救命之恩! 如此慷慨激扬的想着,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雪狼将那红彤彤的苹果递到唇边,吧唧一声,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再不客气,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吭哧一声,在那象征“平安”的吉祥物上刨出一个大口子来…… 好吃啊!! 这用来做吉祥物的水果果然是万里挑一的优良品种,那甜蜜多汁的口感简直让雪狼幸福到天堂了。 顾不上多赞美什么,她继续埋首在啃苹果的大业中。 就这样,新郎在外面心情激动意气风发的接受万民的祝福,百姓们议论纷纷祝福滔天,而作为这主角之一的新娘却坐在花轿里毫无形象的大嚼被当做吉祥物的苹果…… 这样诡异的组合中,花轿晃晃悠悠的往皇宫走去。 啃完了一个大苹果,向来胃口不大、喜欢少吃多餐的雪狼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开始有些不满意这轿子的速度来。 ——这样的龟速,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皇宫啊? 好无聊…… 雪狼干脆把喜帕放下来,小脸藏在喜帕后,身子往轿身上一靠,眼睛一闭,睡起懒觉了——待会在皇宫肯定不可开交,她得保证体力不是。 原本只是闭目假寐,然后被这轿子一晃一晃的,雪狼当真升起几分睡意来…… 正在这半睡半醒之间,就听到不知是哪个太监的公鸭嗓发出一声能刺穿灵魂的尖叫声,吓死人不偿命的道:“凤凰三点头,新娘进门——” 花轿整个一颤,震的雪狼顿时清醒过来,还没反应过来,轿子就像发地震一样,哗啦哗啦的摇晃了三下,弄得雪狼是东倒西歪,差点没掉下去。 “落轿——”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花轿整个往下一坠,稳稳的停顿下来。 雪狼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有些茫然的撩起喜帕四顾打量,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干嘛,急忙将喜帕放下,端端正正的坐好。 这个时候,喜婆多事的撩起了花轿窗口上的布料,探头望进来,一脸狗腿谄媚的笑意,那皱纹里的粉末细细扬扬的往下掉。“太子妃,我们已经到皇宫了,待会太子殿下会就射箭驱邪求福,您不要害怕。” 雪狼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她会害怕这种小儿科?开什么玩笑? 然而想是如此想,表面功夫还得做,她可不想中途坏事,那不怄死才怪! 微微点了点头,她用一种自己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温柔声音道:“多谢喜婆提醒,我不会怕的,而且……我也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出错的。” 话虽如此说,但她被喜帕遮住的嘴角却挑了抹古怪的笑容——容成钰自己当然不会出错,但是她相信,总有人会“让”他出点错的…… 喜婆不明所以,只是被雪狼这软软的声音弄的心中舒坦,笑的只见牙齿不见眼,谄媚道:“太子妃不愧是东方家族出来的贵门小姐,和一般女人就是不一样,这天下也只有您能配得上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妃了。” 雪狼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道:“喜婆过奖了。” 喜婆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另一边的容成钰却已经准备好了,她只好咽下已经到嘴边的恭维之话,乖乖退到一边。 火红的新衣,俊逸的男子,暗金色而花纹繁琐大气的长弓,以及那箭身上扎了大红绸花的利箭——在巍峨壮观的宫殿门口,组成了一副华丽异常的局面。 容成钰看着那离自己不足五米的花轿,再看看身边宫女早已经高高举起的托盘中、那安放妥当的长弓利箭,深吸了一口气,在文武百官以及夏王、众多妃嫔的瞩目下,伸手沉稳的拿起那把沉重的弓,和一支雪亮的长箭。 弯弓搭箭,箭对长空,弦成满月,蓄势待发。 容成钰射箭的起始姿势十分的标准漂亮,那一举一动,完全是武将才有的风采,拇指上颜色绿到深沉的扳指映衬着箭身上火红的绸缎花,红对绿的俗色,在此刻居然漂亮的不可思议。 就在他双目微狭、将弓弦拉到近似极限、而众人也屏息以待他漂亮的一箭时,一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甚至不知所措的情况、突然发生了! v264、容雪大婚 容成钰如此帅气标准的起始动作,在围观之人的眼中自然十拿九稳,没人会怀疑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外表一向温文尔雅的男子会出什么差错。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越是看起来绝无差错的情况,便越是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比如说,现在。 就在容成钰双目微狭、将弓弦拉到近似极限、而众人也屏息以待他漂亮的一箭时,只听到“崩”的一声闷响,被他拉紧如满月一般的弓弦,突然之间、断裂了! 雪亮的弓弦在有些昏暗的天空下散发出漂亮的银光,本该是一根的弦从中间断裂,分作两边,洋洋洒洒的往旁边飞去,在半空中划出两道优雅的弧线,缓缓落下,软趴趴的垂在一边。 容成钰的动作一僵,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利箭顿时脱力,往后扯了好长一段,僵硬的停在原地,不动了。 一时之间,满场寂静,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像是被活生生扯断的银色弓弦,有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那站在夏王身边的老太监机灵,一见情况不对,忙开口打圆场道:“太子殿下真是天生神力,这弓弦都受不住了,来人啊,还不快把这没用的弓给换下去,耽误了拜堂的吉时你们担当的起吗?” 听到他有意扯开了话题,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容成钰手中断裂的弓弦,嘴上却笑着打起了哈哈:“没错没错,公公说的太对了……” “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寻常,这普通弓弦怎么扛得住太子殿下的神力?……”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果非常人能比也……” “……” 唧唧喳喳的声音中,全是打着擦边球的奉承话,在场的人没一个是傻子,夏王年纪已大,夏太子登位已经是迟早的事了,像这种情况,白痴才会不明所以的嘲笑未来的夏王。 不管是这弓弦的质量太差也好,是容成钰的力气太大也好,总之这样的事是绝对深究不得了,能糊涂带过就是最好了。 在众人一个个言不由衷的话语中,很快有战战兢兢的宫女呈上了备用的金弓,容成钰的脸色波澜不惊,也不回应众人奉承的话,将手中拉断了弦的长弓放到另一个宫女奉上来的托盘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不经意间抚过那弓弦断裂的地方,眼眸一凝…… 那弓弦断裂的十分整齐,断口处平滑异常,一看就知道是用利器切割过的。 他的眼底染了一抹微嘲的笑意,不动声色的瞥了在场之人一眼,伸手拿过那备用的长弓,手指好似慢条斯理一般抚摸过紧绷的弓弦,嘴上却扬声对众人道:“本太子今日娶得心上人,心中激动之余,手上的力道就控制不住,让大家见笑了。” 说着,好似真心感到歉意一般举起长弓,凌空对众人抱了抱拳,实际上却是借由这个姿势,不易察觉的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变化。 “哪里哪里,太子殿下太客气了!” “就是,老夫等也是过来人,岂能不理解太子殿下的激动之情……” “不错!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乃天作之合也……” “……” 人人忙着回答,阿谀奉承之话响成一片,容成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眼里的幽暗越发暗沉了。 ——没有!没有半点破绽。 容成钰几乎敢肯定,那把弓上的弓弦绝对是被人做过手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出丑。 会这么做的人无疑是冲着雪狼来的,而且很可能就是秦烨那个爱兵行险招的家伙,所以他故意如此之说,只是为了在在场的人群中将那个潜伏的人揪出来。 但是根本就没用,在场的所有人,上到妃嫔大臣,下到宫女太监,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撤的喜庆和奉承,完美的没有半点破绽。 难道这里面没有潜伏的人?还是说,潜伏之人并不是秦烨? 那会是谁呢?难不成是那个狼域中的人? 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这皇宫的御林军守卫是干什么吃的,都被人潜藏到眼皮子底下了,居然一点警觉都没有! 容成钰的眼睛幽暗,一丝一丝的怒意在眼底盘旋,表面功夫却做得极其到位,嘴角含笑,表情轻松,看不出半点异常。 敌在暗,我在明,不能随意动弹,只好见机行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先和雪狼拜完堂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可以押后再说。 念头转到这,容成钰定了定神,重新弯弓搭箭,摆出射箭前的起始动作。 ——现在手中这把弓是他亲手检查过的,绝对没有问题,那接下来,那些人还想做什么? 拭目以待吧。 他的嘴角噙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再度将弓弦拉成了满月,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议论之声,屏息看着他的动作,生怕那“脆弱”的弓弦再来一次崩裂,到时候他们可没那么厚的脸皮来自圆其说了。 好在,这次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了,容成钰狭起眼眸,锋利的箭矢瞄准了花轿的轿檐部分,手指一寸寸缩紧,弓弦发出轻轻的颤音,突然之间,箭如游龙,激*射而出! 嗤啦—— 宛若空气被撕裂的惨叫声,带着风驰电掣之威势,闪动着银色寒光的箭矢飞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朝那裹着大红绸缎的轿檐射去。 “好箭法!” 利箭甚至还没来得及射中,就已经有急于拍马屁的人脱口叫出,就在这句话的声音未落之际,容成钰的耳廓一动,突然听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空气波动之声…… 不好! 他心中警钟顿响,想起不想的抄起第二支箭,速度极快的搭上弓弦,闪电般射出。 目标——竟是那分秒之前射出的第一支利箭! 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容成钰闪电般射出的第二只箭,以其精准的射击角度、速度、瞄准定点,毫无偏差甚至是精细万分的从第一支箭中穿插而过,将第一支箭整个从中劈开,嗤啦一声,带着那第一支箭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箭头,狠狠的钉在轿檐之上! 一丝不差! 惊才绝艳的一箭! 那被劈开的箭身,分做两半慢悠悠的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的细微声音清晰可闻,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轿檐上一支长箭,以及那剩下的明晃晃的箭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人还没清醒过来,容成钰俊容微冷,沉着的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手指在看似空无一物的玉石地板上抚了一下,似乎抓住了什么透明的东西,拿起来一看。 他的唇边泛起了嘲讽般的笑容,看着手中那极细极细的、呈半透明状的天蚕丝,眼里的不屑轻易流出。 ——就靠这个小东西,也想看我容成钰出丑,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刚刚那极度细微的空气波动之声,显然是这天蚕丝弄出来的,目的是要在众人眼皮底下却极难察觉的打落他射出的第一支箭,更甚至是想卷着那支箭往夏王的方向射过去! 若真让他成功了,利用天蚕丝卷着那箭伤到了不远处的夏王,就算夏王相信容成钰是无意的,那也是不可饶恕的过错,弄不好这场婚礼就要提前终止了。 而就算没能伤到夏王,箭一被打落,容成钰的面子就丢到家了,无论怎么算,那幕后之人都能看一场好戏。 真是……好漂亮的一计啊! 可惜,就这么小小的东西,他容成钰还不放在眼里! 你有本事卷着他的箭伤人,他就没本事破釜沉舟反而惊华一箭了吗? 第一箭就算落了面子,但是那华丽的第二箭,却反使得容成钰大出了风头,这隐秘对决的第二局,是容成钰完胜了。 “好!我儿好绝艳的一箭!”已生华发的夏王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大笑着鼓掌示意,看向容成钰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能有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是他的荣幸,更是夏国的荣幸。 传位给他,夏王一百二十个放心! “父皇过奖了。”容成钰回过神来,恭敬的微微颔首道,随手拿起第三支箭,毫无预警的射出。 噗嗤一声,箭矢毫无意外的射中轿檐,钉在那第二只箭旁边。 “三箭辟邪,新娘下轿——!” 被当做司仪的公公顾不上去琢磨刚刚那怪异的两箭是怎么回事,忙不迭的大声吆喝着道。 数个宫女立刻涌上前来,纤手一甩,艳红的长毯犹如飞舞一般,笔直的从高台台阶一泄而下,准确的滚落到轿门口的位置。 花轿后方被抬起了一些,微微弯腰的宫女恭敬的搀扶着从花轿中走出来的雪狼,一步踏上洒了无数花瓣的软毯,亭亭婀婀的朝众人走来。 容成钰本微微覆了冷意的眼眸瞬间柔和下来,含笑看着雪狼被宫女搀扶着走出花轿,踏过长长的玉阶,走到他面前。 “太子殿下……”喜婆将一截长长的红绸递到他面前,笑的连皱纹都似开了花一般。 容成钰回过神来,伸手接过那红绸,看到那中间系着大红红花的绸缎另一端被雪狼握在手中,心中顿时温暖起来。 这长长的绸缎,一端系着她,一端连着他,仿佛在预示未来的日子里,两人都将如此亲密的联系在一起,斩不断,解不开。 他是太子,也是她的夫。 她是妃嫔,更是他的妻。 容成钰突然从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一声一声,铺天盖地的暖意温暖的他几乎忍不住放声大笑。 多好……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她的手! 容成钰如此想着,手指蜷缩,越发攥紧那艳红的绸 * 皇家的婚礼和民间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拜堂的时候,民间的新人一般进了门后就是拜天地,但是在皇家,拜天地之前,还得先给皇帝皇后敬茶,以表示在他们心里,那至高无上的两人永远是排在第一的位置。 而此刻的金銮殿,红绸高悬,金龙舞爪,座无虚席,酒香满溢。 夏王和夏王后高高坐在高台上,金色的椅子雕刻着奢华的龙凤,龙眼上的两颗明珠熠熠生辉,年过五十的二人眉目含笑,温文而慈祥的看着下方那并肩站立的人儿,一边看,还一边按捺不住的点头。 什么是金童玉女?什么是天作之合?什么是男才女貌?什么是天生一对? 若你还不够了解这些词的意思,就来看看眼前这一对人儿吧。 ——在此刻众人的眼中,太子和太子妃,就是这些词的完美代言人。 当然……这只是他们个人的想法,其他人同意不同意,就另当别论了。 此时此刻,因为要敬茶,雪狼头上的喜帕已经被撩了起来,金色的珠幔从头顶的凤冠上垂落下来,挡在她的面容前,金色的珠帘反射着大殿上的长明灯,光芒潋滟,璀璨而动人,照在雪狼经过精心打扮的面容上,越发显得娇媚欲滴,美到惊心动魄。 两个宫女恭敬的捧着紫檀木金把手的托盘,小心翼翼的分别走到容成钰和雪狼面前,托盘的丝绒红绸上各自放着两杯茶,雪狼微微低头,扫过自己面前奉茶的宫女,眼眸一顿,嘴角顿时扬起细微的笑意。 “太子、太子妃向皇上、皇后敬茶——”司仪公公的声音破空而来,瞬间压制了在场所有人的议论声,整个大厅顿时极致寂静,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雪狼和容成钰二人身上。 容成钰微微一笑,伸手自然而然的拉过雪狼的手,缓步朝高座上走去。 雪狼也不挣扎,任凭他拉着自己往前走,目光语气说是定在那夏王和夏王后身上,倒不如说是定在那……龙椅上。 眼底有趣味的笑容,她的面容娇艳胜过最娇嫩的蔷薇花瓣,唇红如血,眉目如画,微微一笑间,容颜倾城。 这场无聊的游戏,很快……很快便要结束了。 夏王和夏王后坐在高位上,看着眼前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和终于“回家”的儿媳妇,那两双眼睛笑的几乎成了一条细缝,夏王更是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连连点头。 两个宫女从高台侧边的楼梯上走上来,低着头,将托盘高举过顶,毕恭毕敬的走到容成钰和雪狼身边。 等容成钰敬茶之后,雪狼才伸出手,端过托盘里的茶杯,学着他的姿势像模像样的分别给夏王和夏王后敬茶,两人自然是接过啜饮,连连称好。 本来嘛,这敬茶也不过是个表面活,讲究只是那一份心意和礼仪规范,其他的都不怎么重要。 敬完了茶,接下来就该去金銮殿门口拜天地了。 雪狼将茶杯重新放回那宫女举起的托盘中,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此宫女身上扫了一眼,容成钰正好转过头,她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司仪公公谄媚的开口道:“皇上,该拜天地了,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夏王笑的皱纹多多,连连点头道:“好,好!那就别耽搁了,错过吉时可就不好了。” 容成钰心情极好的点点头,伸手刚想要拉过雪狼的手,从这高台上下去,冷不防耳边突然听到叮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这大殿光洁可人的地板上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叮当叮当之声突然间连番响起,一瞬间竟多达数十声!众人甚至还没来及去思索和探询是什么人不懂规矩的掉了东西,却冷不防,一大团烟雾突然在眼前炸开了! 没错!就是烟雾,铺天盖地、犹如被压缩的浓厚雾气一般,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庞大烟雾突然间剧烈的蒸腾,根本没有给人留下半点反应的时间,眨眼的瞬间,烟雾便笼罩了整个大殿,而这烟雾之中,居然还有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简直就像起大火时的熊熊浓烟一般。 “咳咳……咳咳咳……这是什么啊?”很快便有人受不了这种烟雾的刺鼻味道,被熏的眼睛鼻子通红一片,大声的咳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烟雾啊?!” “该死的!我都看不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踩了我的脚?啊……还在踩……” “天啊,谁在踢我?别踢别踢了,咳咳……咳咳……” 金銮殿上一瞬间就嘈杂起来,浓烟盖天之中,不知是谁关上了大殿的大门,使得烟雾根本就无法挥散出去,而在这种混乱之中,也没有人去在意大门是关闭还是开启的了。 黑暗是可怕的,但是更可怕的是这种烟雾的混沌状态,像是能看见什么,又好似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的心底就会本能的涌现出或多或少的恐慌,明知道不该乱动,也忍不住伸出乱摸或是行走,而此刻,金銮殿上的情况恰恰就是这一种。 一时之间,嘈杂之声顿起,众人惊恐的到处走动,不知是谁撞翻了侍女手中的酒坛,又不知是谁碰倒了满桌的菜肴,更不知道是谁踩了谁的脚、谁又踢到了什么人,总之只有极短的时间,金銮殿上一片混乱。 高台之上也被这浓烟盖住了,夏王和夏王后受惊不小,被这种刺鼻的烟雾弄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全流出来了,半点形象都没有。 容成钰也是措手不及,但比起其他人,他的心里素质显然要强壮的多,一开始的错愕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指挥台下慌乱的官员侍女,也不是安慰那不停咳嗽的夏王和夏王后,而是立刻伸出手在自己身边胡乱的抓了起来,难掩惊慌的道:“芙儿?芙儿!你在哪?回答我,芙儿……” ——容成钰不是傻子,这诡异的烟雾来的突然,却不难猜到是秦烨或者狼域搞出来的鬼,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弄出这些烟雾到底是想干嘛,但是目标是雪狼总不会错。 他怎么能让那些家伙破坏的他的大婚?他怎么能让那些混蛋抢走他的爱人? 容成钰双目发红,不知是情绪激动,还是被烟雾熏的,眼前的一切都覆盖着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双手却长长的伸展着,在四周胡乱的摸索。 如果他记得没错,雪狼所站的位置距离他并不远,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是此刻无论他怎么摸索,却根本没有摸到半点东西。 就好像……她已经消失了一样。 容成钰的心底开始涌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明知无用,却还是愈发大声的呼唤起来。 另一边,雪狼却在烟雾炸开的一刹那,扯下自己头上的喜帕捂住了鼻口,并且迅速后退,趁着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莫名其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了那龙椅的侧边,冷静的俯下身子,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她预料的没错,刚刚给她奉茶的那宫女就是云燮假扮的,虽然因为带了人皮*面具而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以雪狼对她的熟悉,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认定。 既然云燮敢这样大胆的出现在容成钰眼皮子底下,就代表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对云燮一向有信心,既然如此,她便索性静观其变了。 看到那烟雾升起的时候,雪狼的脑子一蒙,毫不犹豫的跳出一个现代名词来——烟雾弹! 烟雾弹的制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但是只要有材料,雪狼也能徒手做出来,只是她没料到云燮会用这种东西而已。 待烟雾升到了最浓的时候,雪狼身边的烟雾突然一阵波动,小白狼毫无预警的跳了出来,直接冲到了雪狼面前,压低的声音难掩兴奋。“就是右边那颗,你快点把它弄下来!!” 雪狼顾不上去计较它那种命令式的语气,趁着烟雾浓密的当口,一手摸索着往前靠近,很快便摸到了那椅背上雕刻的龙眼位置,二话没说,直接从头顶上摘下一根老粗的金簪,摸索着将簪头插*进那珠子和雕刻边缘的缝隙里,用力一翘,随着“卡拉”一声怪响,珠子顺利被撬开,落到了雪狼手中。 最后一颗灵珠,到手! 雪狼顾不上去打量那灵珠的模样,直接往兜了一塞,还没来得及和小白狼说话,就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雪狼一惊,差点直接反手攻击了,但是一扭头,朦朦胧胧的看见那与自己贴的极近的人,不是云燮假扮的小宫女又是谁? 云燮贴近了她的耳边,简洁的吩咐道:“跟我走!” 说着一把扯过她的手臂,二话没说就直接朝高座下走去,那娴熟麻利的模样,好像这浓密的烟雾丝毫不能阻碍她的视线一般。 “芙儿?芙儿你在哪?芙儿……” 刚刚走下那几个阶梯,容成钰的声音便穿过浓雾传了过来,雪狼微微拧眉,扭头对云燮道:“她呢?” 此刻距离其余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大概是为了自己逃命时能舒服一些,云燮没有在这高台侧边抛下烟雾弹,虽然也有不少烟雾飘过了,但是比起前方,这里的烟雾已经稀薄多了,雪狼也能看清云燮和小白狼的脸。 大殿上声音杂乱,云燮也不用在压低声音了,一边拉着雪狼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雪狼不明所以,回过头一看,只见朦胧的烟雾中,还有一抹和她一模一样的艳红,忽远忽近的站在烟雾腾腾里,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眼神古怪,嘴角却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着雪狼望过来,东方琉璃忽而扬眉一笑,笑容中含有古怪、犹豫、感谢和很多很多说不出来的情绪,复杂到极点后,又统统转变成一抹感谢和祝福,遥遥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毫不犹豫的扭头朝高台上走去。 ——这就是云燮和雪狼拟定的计划。 夏国皇宫有了容成钰的布置,和从前完全是两种形态,宛如一张张开的网,进来很容易,但是要出去,就难如上青天。 秦烨和云燮要潜进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要想和雪狼一起毫发无损的从皇宫里走出去,甚至是在未来的日子里逃过容成钰的追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拖住容成钰、赢得那可贵的离开时间,就不得不需要找个“雪狼”留下来。 只要“雪狼”还在,容成钰的警惕性就不会那么强烈,只要能拖住半天到一天的时间,那一切就万事无忧了。 这样一来,秦烨和云燮自然就考虑到了替身的问题。 本来云燮是打算从狼域的暗卫里找个体型和雪狼相像的女人来假冒——这种替身基本上是死士,需要极高的忠诚度,能暂时拖住容成钰不假,但若是被拆穿了,一定难逃一死,因为云燮雪狼等人根本不可能再重新跑回来救她。 狼域中的人对云燮忠心耿耿,只要她开口,一定会有大片的人愿意接下这个必死的任务,云燮纵然可惜他们的牺牲,却依然决定就这么办了。 雪狼本来也默认了,她才不是那种会因为愚蠢的不忍而拒绝逃生机会的人,哪怕让她逃生的代价是另外一条人命,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死在她手中的人本就不计其数,还会在乎多这一条吗? 在雪狼眼里,没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而其次,就是自由。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自由的机会。 更何况,狼域本就是云燮创建起来的组织,它的存在就相当于现代的佣兵团,云燮将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教他们东西,让他们有能力有骄傲的活在这世上,这本来就不是一件不求回报的事情。 必要的时候,他们要回报给云燮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这本身就是一件买卖,既然同意进入这条黑道,就由不得你不抱着随时丧命的准备了。 雪狼就算对那个替身抱有可惜和遗憾之情,但也不会愚蠢的去阻止,因为她和云燮,也是从这一步走出来的,若现在情况交换,她也不会有半点逃避之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琉璃出现了,使得雪狼顿时看到了改变的希望,如果能避免死亡,对于雪狼、对于云燮,都是一件极有利的事,谁也不会拒绝。 东方琉璃是雪狼这具身体的亲姐姐,样貌体型都和雪狼有几分相似,若她能做雪狼的替身,拖住容成钰,给众人更多的逃跑时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因为她东方二小姐的身份,就算事后被揭发了,容成钰也会顾虑东方家族、从而不对她下杀手,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改变“替身必死”的情况。 而更妙的是,东方琉璃本就钟情于容成钰,能嫁给他可说是她一生的心愿,就算是作为雪狼的替身,也比她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娶了别人要好。 所以在之前雪狼用八年前的事威胁她,提出要做交易的时候,东方琉璃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爽快的答应了,这一切,都是雪狼早就预料好的。 至于灵珠的下落,自然只有小白狼能探察到,它其实就一直藏在雪狼花轿的座位下的夹层里,和花轿一起堂堂正正的进了皇宫,随后借着空档在皇宫里循着气息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最后一颗灵珠——居然就被镶嵌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被当做一颗普通的宝石镶嵌成了龙的眼睛。 那龙椅高高摆在上面,贸然上前撬珠子绝对是找死,所以不得不另找机会接近,好在云燮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不少自制的烟雾弹,趁着雪狼敬茶之后扔出,顺利让她撬走了最后一颗灵珠。 接下来,就要看东方琉璃的手段了,而金銮殿上的闹剧要如何收尾,也不是云燮或者雪狼关心的,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皇宫,秦烨的接应已经等候多时了。 v265、你就是我的幸福 秦国同治十一年二月十二日,在从半尺崖山脉中流淌而出、途径大半个夏国的大渡河上,船只交织的密集度明显下降,此刻正值新年,再心急赚钱的人也要赶回家和家人过年去了,因此这片终年繁忙的河域上,也呈现出了一年一度的萧条景象。 但是萧条并不代表就没有船只的来往,在临近大渡河中心的河道上,一艘样式华丽的两层中型商务客船正在以一种游览闲散的速度慢慢往前行驶着。 天已经渐晚了,天气不算太好,阴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雪,河风大盛,吹皱了终年不结冰的大渡河,两岸的植被大都呈现出了冬日的萧索,前几日那铺天盖地的大雪还没来得及消融,连贯成一边的白色覆盖在周边,隐约可见下面枯黄的植物。 年幼的小孩成群结队,由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领头,穿着喜庆的新年装,正在河岸边的雪地里追逐打闹,嬉笑声欢愉不掩,儿童点燃的小炮竹更是声音脆脆,时不时炸起一片飞雪,就能引来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尖叫,三两个抱头鼠窜的躲开。 在这些孩子的身后,大片大片的农居已经点起了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窗柩上的木质花纹投射下来,在屋外的白雪上洒下斑斑点点的金色纹路,高高耸立的烟囱吐出烟雾徐徐,年轻的少妇挥手示意,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 缓慢滑行的客船甲板上,一个身穿雪白貂皮大氅、带着手抄皮毛,连脖子都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年轻女子静静的站在一端,双目晶莹如剪水,安静的看着对面那平凡到毫不出奇的农家场景,手指触碰到自己的小腹,眼里的温柔便似要化成春水一般。 河风吹来,将她不扎不束的漆黑长发吹的飞扬飘动,发质顺滑油亮,几乎要泛出水光来一般,女子一动不动的站着,头顶天空昏暗,不远处的河岸幸福满溢,她的眼瞳温柔而内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又站在这里吹风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受不得冻吗?真是的……一下子没盯着你、你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很是不悦的情绪,一双修长白皙如富贵公子哥一样的手从身后伸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女子从身后抱在怀里,身上的大氅一扬,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出来了?”女子将手从狐毛制的手抄里伸出来,轻轻放在男子的手背上,轻声问道:“不是要帮着阿云准备年夜饭吗?” 秦烨有些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她把我赶出来,说我只会越帮越忙。” 女子一愣,忍不住笑了,侧头睨了睨他。“这话阿云可没诬陷你,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王爷,在准备吃的这一点上,的确只有越帮越忙的份。” ——那微侧过来的半边面容,肌肤如雪,脸颊处略带了一抹自然健康的嫣红,琼鼻高挺,唇瓣嫩红,端的是一个秀丽如画的绝美女子,不是雪狼又是谁? 秦烨被她睨的心里直痒痒,暗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撩人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他也不害羞什么,大喇喇的凑过来在她侧脸上吧唧了一口,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男儿自当征战四方,这些家庭琐事,还是你们女人比较拿手。” “切!大男人主义!”雪狼翻了个白眼,动了一下身子,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毫不客气的靠在秦烨怀里,眼睛依然看着对岸。 “你在看什么?”秦烨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一派随处可见的居家景象,没什么特别的,便忍不住问道。 “我在看……”雪狼微微沉吟,复而又笑道:“我在看幸福。” “幸福?”秦烨不明所以,又抬头看了看,不解的道:“幸福在哪?” “你看对面。”雪狼抬了抬下颚,示意秦烨看向那正在招呼孩子回家吃饭的农村少妇,浅笑着道:“娘亲叫孩子回家吃饭,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场面,好像随处都可以见到,但是这样的画面,其实就是一种很平淡的幸福,有些人终其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幸福。” 秦烨怔了一下,再次抬眸看去的眼底有了些莫名的情绪,沉默了一下,手臂肌肉微缩,他的声音含了一些清晰的笑意,在雪狼的耳边吐气如兰的道:“何必要看别人的幸福,我们现在不就是幸福吗?” 雪狼失笑,半是抬杠半是娇笑的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秦烨哑然了一下,惩罚性的捏了捏她腰身,弄的雪狼身子一颤,差点没笑出来。 “还敢这么说吗?”他继续拨弄雪狼的腰身,咯吱咯吱的扰她的痒痒,弄的雪狼哆嗦不已,又因为困在他怀中而躲闪不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急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也不可以。”秦烨停下手,低头在雪狼耳垂边轻咬了一口,声音倏然低沉下来。 “阿雪……我不允许你不幸福。” 雪狼怔忡了一下,突然眼眶有些发热,用力按住秦烨有意无意交叠在她腹部的双手,声音低渐至不可闻的程度。 “我……已经很幸福了。”——你就是我的幸福。 “喂喂喂,你们两个要不要收敛一点啊?这么随时随地的摆甜蜜,是存心刺激我这孤家寡人是不是?” 云燮很不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顿时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就像一个大灯泡似的突然挤进了两人的二人世界中,着实碍眼的很。 秦烨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半——多难的听到雪狼这样甜蜜蜜的情话啊!他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下,就被这厮不要脸的打断了,真是……可恨啊! 雪狼倒是不怎么在意,大方的扭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燮,下巴一抬,直点她身边的某人。“孤家寡人?我看不见得吧……” v266、洗净铅华 云燮愣了一下,扭过头,好死不死的正看见某人一脸的傻笑,那张俏脸顿时就黑了一半,嫌恶的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怒吼着道:“谁要这种牛皮糖似的家伙扯在一起,给我滚一边去!真是碍眼!” 楚衍原本正笑眯眯的靠在船舱的门板上,依然是浓郁到有些庸俗的深紫色长衫,绣着很多很多看不出是什么的花纹,如此俗气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却偏偏有种脱然潇洒的感觉,再配上那双看上去就有几分“猥琐”的桃花眼,整就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云燮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幅吊儿郎当的形象,因此是一见面就脸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动手那是常事,完全不用惊讶的。 这几天下来,楚衍自己也是习惯了,见云燮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拍过来也不觉得恼怒,反而顺势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脸上蹭了蹭,脸上却偏生要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哀怨道:“亲爱的阿云啊……又不是我要和你扯在一起的、哦不对,是我很愿意和你扯在一起、但是我又怕你生气不敢和你扯在一起,你怎么能把雪姑娘的话套在我头上呢,这样我岂不是……” 他这一口腔调明显就是模仿云燮对雪狼的调侃,云燮自己说还不觉得,但是从他口里蹦出自己这种语调的话,却愣是听的云燮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自己的一只手又被他抓在手里磨蹭着,那诡异的触感真是弄得云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一辈子、哦不,是上下两辈子,还没有人敢这么吃她的豆腐! 偏偏楚衍这几天来动手动脚的次数还不少,在云燮眼里,这厮就是——活腻味了!! 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还扒了不止一次,这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还不等楚衍把话说完,云燮的另外半张脸就彻底黑了,毫不犹豫的踹出一条无影腿,目标是——楚衍的**! 这一下,楚衍可不敢再托大硬接了,吓的是脸色一白,也不敢再抓着云燮的手大吃豆腐,急忙一侧身子避开了这要命的“断子绝孙脚”,哭笑不得的道:“我说阿云啊,一个姑娘家怎么……” “你再说我就阉了你丢下去喂鱼!”云燮的脸色黑里透亮,头顶隐隐冒烟,双拳攥的能挤出水来,端的是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雪狼窝在秦烨的怀里,好笑的看着这一对活宝,也知道他们这两个不打不痛快的性格,索性懒得出言调节了。 楚衍的同行完全超出了雪狼的预料,似乎连云燮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在几天前,云燮、雪狼和小白狼会和了秦烨等人之后,按照原计划赶到码头上船,准备行水路直接回到半尺崖山脉去。 哪知道等他们赶到码头边的时候,却见楚衍孤身一人早已经等在那了,并且还不断抱怨他们动作慢,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因为当时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东方琉璃能拖住容成钰多久,所以几人都没有时间来赶走这家伙,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一起上路,本来是打算走一段之后便把他放下船去,哪知道楚衍这厮厚脸皮的很,死活不肯离开,更夸张到“以死相逼”的地步,气的云燮火冒三丈,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一路让他这么跟着了。 日行千里,船行双倍,几天的时间,众人所行的路程不足一万也有五千了,容成钰就算是发觉了,这么长时间没追上来也就代表大局落定,众人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这才将船速降了下来,慢慢往回走。 这一安全下来,云燮和楚衍之间的矛盾就开始升级了,楚衍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心思,整天缠着云燮不敢,开口闭口就是从云燮那偷学来的“亲爱的阿云”,弄的云燮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 楚衍也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至少这几天下来,云燮时不时的“拳头教育”是没讨到什么好处,顶多是让他顶两个黑眼圈而已,而且看他“挨打”时的眼神,似乎还有故意放水的嫌疑…… 好在两人虽然常动手,但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不会动真格,否则这船就是再坚固十倍也得被两个人打散了不可。 一开始的时候,雪狼还会劝上几句,平息平息云燮的怒火,后来次数多了,见他们玩的“挺安全挺自在”的,也就懒得再费唇舌,就当是在看戏,随便两个人自己摆弄了。 这艘船上除了雪狼、秦烨、云燮和楚衍外,还有卜夜等一众狼域暗卫,这船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众人打扮成普通的商人,雪狼和秦烨是少爷和少夫人,云燮是二少爷,卜夜等众人就是丫头下人,借以掩人耳目,至于楚衍……云燮给他的身份就是个拖油瓶。 表面上的吵闹甚至动手都无所谓,其实船上的人没一个是傻子,别说雪狼和云燮,就是那些狼域暗卫也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门道来——这个楚公子,恐怕身份不会简单。 他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那衣着的华丽精细,谈吐间虽然随意风流、却难掩那种自在优雅,甚至是在他和云燮动手时那份随意轻佻,无一不在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云燮也曾质问过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怎奈这家伙就是天生的滑头,不管是严肃的质问还是调侃似的试探,他总能找到空子轻描淡写的跳过,然后扯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话题上,三言两语就把云燮气的几近吐血,又忍不住拳头痒痒的动手了。 这几天来,每次云燮提起他的身份问题,最终都是以两方大打出手而告终。 见到这般景象,雪狼也知道云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想出手可是秦烨不让,说什么怀孕之人不宜太过牢费心神、这些事情他来处理就好,弄得雪狼半是感动半是郁闷。 ——总觉得秦烨的保护欲有些过头了,简直到了一种“站着怕她累、坐着怕她腰疼、躺着怕她不舒服、裹着被子怕她冷、睡着都会怕她做恶梦”的夸张程度,就连雪狼多走几步路都大惊失色连连尖叫到愤怒指责哀声叹气生怕她有一丁点不适。 雪狼为此没少提出抗议,严肃的几次也不少,但是秦烨却学聪明了,根本不和她硬碰硬,发而转向柔情+无赖的攻势,死不要脸的软磨硬泡之下,雪狼就无奈的举白旗投降,任由他把自己当成菩萨供起来了。 为了不让雪狼忧心,本来完全把楚衍这厮当成空气忽略的秦烨不得不第一次正视这个男人,直接言明不放心他的身份,但是楚衍只说了一句话,秦烨就很放心的回来继续围着雪狼打转。 ——楚衍对他说:“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以项上人头对你担保,我绝对不会伤害阿云和你娘子半分,如有违反,断子绝孙。” 就这么一句话,区区几十个字,就让秦烨彻底放下心了,从此当做没见过这个家伙,一心一意围着雪狼转悠。 雪狼听闻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自然不会以为这楚衍有什么妖法,一下子就得到了秦烨的信任,相反的,她很相信秦烨的判断,既然他都认为没关系了,那她也就犯不着担忧了。 唯一对此很不满的就只有云燮一个人,不过她的不满不是在针对楚衍的身份问题,而是在针对他这个人。 按理说云燮的脾气本不会这么暴躁,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就算再讨厌楚衍,也不该被气到形象全无的地步。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燮就是觉得看这个家伙不爽,而且是很不爽的那种,她的那些情绪自控能力在这厮面前好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稍微被他一点拨,她就气的找不到北了。 这样的情况在云燮身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也就难怪她会因为不安而更加暴怒,更加看不惯楚衍这家伙。 这么说起来,楚衍其实很无辜呢,无端端被云燮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模样。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夏国境内却是一派安静祥和,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按理说容成钰早该发现那个“雪狼”是东方琉璃假扮的了,但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追兵前来,弄得众人白白紧张了好一番。 雪狼有孕,秦烨是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再忧心费神了,完全不容反抗的剥夺了她一切的消息来源,只让她安心养胎,船上还预备着好几名狼域之中的大夫,成天围着雪狼转,各种各样的养胎之物是不要本钱的往她身上砸,完全是把雪狼当成药罐子来培养了。 就因为秦烨的如此动作,云燮也跟着起哄,害的雪狼是完全没有了消息来源,夏国的准确情况她是一个也不知道,只知道容成钰没什么大的动静,夏国内似乎也一派平静,这还是卜夜偷着告诉她的,是真是假都有待考究。 雪狼知道秦烨等人是不想她再为这些东西费心思了,感动之余,她也就不再多做挣扎。 她本身就不是想要问鼎天下的人,也没有那么庞大的野心,她就是个女人,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无疑就是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老公,养育一个或几个贴心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平淡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上一辈子跌宕起伏了二十年,享受过顶尖的富贵与权力,见识过或美好或肮脏,也尝过世间百态,可谓是赏过天堂也走过地狱,那么丰富多彩却也灰暗短暂的二十年,几乎已经让她经历了人生在世所能学会的一切。 人经历的多了,心就容易沧桑,这就像很多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人,在年老时总会想要平静的度过余生一样,这不但是**的衰老,更是心灵一种沧桑。 心若沧桑了,无论身体多么年轻,那些宏图霸业、指点江山的凌厉也再抵不过平静的诱惑,雪狼上一辈子不敢奢望平淡的生活,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进了黑道的人,地位越高就越难退出,除了死,几乎没有第二种下场。 所以在现代的道上,根本就没有所谓“退出”这一说法,走在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是狠角色,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而不攒下一个敌人,很多厌倦杀伐的前辈都会选择暂时休息,但也不能休息太久,否则被道上的敌人知道了,恐怕就要长久的休息下去了。 而在雪狼的心里,其实早就厌倦了这种不断杀戮的生活,特别是在有了孩子之后,那种渴望平淡的心情就越发难以遏制了。 前一世她不敢奢望,也没有能让她安心归于平淡的人,但是在这一世,她有了那么一个人,只要有秦烨在,一切都就不是问题。 这一次回去后,她便决定不再理会外界的事,无论秦烨是王爷还是平民,在以后的日子里,她都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离开他的身边,只要他还在身边,从此以后,洗净铅华,收敛锋芒,专心致志的养儿育女,再不管其他。 下定这个决心后,雪狼还很自恋的想——她这样是不是有点高手归隐于江湖的味道? 想着想着,雪狼自己也笑了。 天虽然昏暗,大雪将临,黑夜仿佛要笼罩整片大地,但是明日总会到来,阳光总会再次升起,眼前看到的黑暗并不会长久的存在,待到黎明出现第一缕曙光,新阳初生的时候,一切又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所以,千万不要为了眼前的黑暗而绝望,因为绝望、会让你失去一切的希望。 ———————————【正文完】(以下免费)———————————— 感谢大家这些日子来的支持! 或许有些亲们会觉得这个完结有些仓促,但是正文本就是写雪狼和秦烨的故事,两人的故事到这里已经算是尘埃落定,没什么情节可以再写了。 我不喜欢甜蜜的啰啰嗦嗦,言情小说中的主角感情稳定了,故事便也走到了尾端,雪狼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在下定决心后再多生事端,而秦烨、雪狼和云燮的三方实力,也决定了三国之内不会再有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或事,走到这里,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 若要再磨蹭下去,也无非是些啰嗦的情节和套路,还不如就此结束,留给大家想象的空间。 如果亲们还想看秦烨和雪狼的大婚或者两人婚后的故事,可以在评论区中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我认为正文就是两个主角之间的故事,所以其他配角的戏份我都有意识的加以控制,因此可能导致一些东西没有在正文中说清楚。 而后面可能还有几个番外,珈蓝的选择、水幻珠的归宿、小白狼的故事、木莲的身份和过往,还有云燮和楚衍,而楚衍的身份估计也会在番外中点明,至于容成钰和东方琉璃的后来,可能也会写到。(不一定会写齐) 总体来说,番外就是这一群人的最后终结,也是一个解密环节,主要是回应前期的一些伏笔之用。 番外上传不会太慢,但是可能每章的字数比较多,我会尽量每天写完一个角色的番外,一次性传上来给大家看。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这篇文写完真的很不容易,中间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状态极端不好,导致文也受到了一定影响,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鞠躬,谢谢。 【番外一】 在遇到那个少女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可是每次珈蓝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总能想起当年和她初逢的景象。 具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珈蓝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日,正值春天,群花璀璨,万里无云,天地宽广的一望无际,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中舒爽。 珈蓝、哦不,那个时候他还不叫珈蓝,更准确的来说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名字。 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脏兮兮的就像个乞丐。 他已经坐在这里好几天的时间,前几日的投崖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使得他落到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来了,坠崖的伤害再加上几天几夜的不吃不喝,这本该能叫人丧命的杀伤力却根本不能使他损伤半点,虽然衣衫破碎脏乱不已,他的身上却没有半分伤痕。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在这世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记忆也没有过去,更加没有亲人和朋友,那么在哪里、还有什么要紧的吗? “哗啦啦——” 树林边的小河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落水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跌下水去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根本无意操这份闲心。 不管是坏人也好、是好人也罢,反正这世上没人伤得了他,连他自己都无法杀死自己,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索性在大石头上躺下来,眯起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只觉天地一片安静。 直到有一股铁锈般的味道飘到他的鼻尖前,他微微愣了一下——血? 他修行了很多年的医术,没有人比他能了解这种血液的味道,如此大范围的扩散开来,想必是身后那树林里有不少人被杀了吧。 但,这依然和他没有关系。 他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男子的惨叫声,临死之前的狰狞怒吼,叫唤的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他没有去记那些人怒吼出来的人名,因为这和他没有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真是够烦人的! 他鲜少生气,却十分讨厌别人打扰自己休息,尤其是在他心情不佳的时候。 他一个翻身从石头上坐起来,微微皱眉,回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满身的血污,身上的绯衣几乎要被染成了墨红色,黑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用红绳子系了,却散开不少,那红色的头绳挂在发间,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要掉落下来,发丝的尾端还在滴滴答答的落下血来。 少女很年轻,即便满身狼狈也能看出的年轻,脸庞被血污沾染了一些,却不能掩盖她的绝美清丽,琼鼻红唇,黑色的瞳孔里有宝石般难以掩饰的光芒,却偏偏散发着清冽的冷漠,如利刀、如宝剑,也如绝丽蔷薇的刺,透出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孤僻。 林子里的那些人似乎都在追杀她,少女即便胜利,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他一眼看过去就可见到足足七八道要命的伤口,其中当属右肩的伤势最严重,长长的刀伤几乎横贯她的胸口,从肩膀一直要腰部,血液疯了一般流淌下来,少女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这样的伤势下,少女不但没有死,反而还可以行动,几乎可以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如此倔强的生命力,绝对是他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仅见的。 少女一手捂着右肩的伤,踉跄的朝他走过来,右手紧紧抓着一把长剑,剑身做绯色,清光绝世,被少女的鲜血浇灌着,散发出来的光芒愈发妖异灿烂。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好邪的一把剑! 不但邪气,只怕还积累了无数的鲜血杀戮,他甚至可以看见那剑刃上缠绕的红色怨气,浓厚的死灵之气清晰的散发出来,诡异异常。 这样一把剑在江湖中不可能毫无名气,就光是剑上的那股怨气就足可以让那些自誉为武林正道的人大骂“真乃魔物也!”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猜出了这个少女和这把剑的来历。 他虽然不喜管闲事,但行走在江湖中那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对这当世情况了解一二——当今武林龙虫杂陈,所谓之高手不计其数,浑水深不见底,却也隐隐分外两派,一派自誉为正道,另一派则是被这所谓的正道摒弃为魔道。 而若要提起这当今的魔道,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绝对不会错过两个人的名字,而每当提起他们两人的名字,众人都会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崇拜、有艳羡、有鄙夷、也有惧怕。 这两个人就是当今魔道中的领头者,位极人臣的一对男女——霜华公子、流霞姑娘。 霜华公子名叫沈霜华,手握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新雨刀,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当今武林无人可敌,而他为人狠辣,下手绝不留情,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将横尸百里、哭丧万千,其心之残忍见者不忍,被称为江湖上有史以来的魔道第一人,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这样一个大魔头却拥有“公子”的称号,也是因为他那一身神乎其技的武功,在江湖中从不缺乏追随者,再加上行踪神秘,神出鬼没,越发使得一些刚进入江湖的少女心生倾倒,霜华公子之名由此而来。 至于霜华公子的容貌,有人说他风度翩翩,也有人说他面目可憎,但是当今世上见过他容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魔道第二人,也是江湖中的奇女子、鼎鼎有名的嗜血妖女——流霞。 流霞,姓名不明,出生不明,年龄不明,她的神秘度不亚于那位霜华公子,就连“流霞”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师承家庭等资料全无消息,江湖人只知道她喜好一身绯衣、常用黑纱遮面,手握一把唤名“残阳”的古怪绯剑,除此之外是一无所知。 但是这样一个弱女子,武功却半点不弱,江湖人中甚至怀疑她的能力胜于沈霜华之上,因为近年来沈霜华极少出手,魔教绝大多数的任务行动都是流霞在做,她的狠辣程度,比之沈霜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对男女出现在江湖不过四年,向来同进同出,并肩作战,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雷厉风行的收服了散乱不堪的魔教,并迅速登位,开始了一系列的征战之路。 四年的时间,两人并骑战场,携手同行,刀剑永远对准一个敌人,从塞外到中原,从西北平原到江南世家,只要两人刀锋所向,魔教所向披靡,百战不殆,迅速抢占了江湖的大片江山,赫赫威风何人敢与之比肩?! 白衣霜华,绯衣流霞; 霜华公子的新雨刀,流霞姑娘的残阳剑; 他们是武林中的传说,无数人心中的恐惧来源,魔教有史以来最强的领头人! 刀剑合璧,天下无敌! 正道中人对两人痛恨欲绝,斥之为魔尊妖女,而魔道中人却对两人敬若神明,称他们为——人中龙凤! 而眼前这个满身血污却眉目犀利、手握绯色利剑的少女,除了那鼎鼎大名的魔教流霞还有谁?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居然是个才不到十八岁的小丫头! 他正在惊讶中,却不防那伤痕累累的流霞拖着满地的血污慢慢走到他面前,表情冷漠的少女只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执起手中的剑,风驰电掣一般朝他攻来,那剑尖上的杀气,锋利简直胜过天下闻名的宝剑! 一句话不说就下杀手,不愧是被誉为嗜血妖女的流霞,果然狠辣异常。 但他却吓了一跳,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的往后一仰,残阳剑锋利的刀刃堪堪从他鼻尖上划过,剑气刺的皮肤生生做疼,还没来得及碰到,便有好些发丝被这剑气削成了两段! 流霞一剑不中,果断收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剑尖游走偏分,剑法诡异莫测,宛如跗骨之蛆,缠的滴水不漏,丝毫不给他留下半点活命的机会。 他的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流霞果然是极致狠辣犀利的女子,名声是没有掺杂半点水分的,别说她此刻受了重伤,就现在她攻击的这两招,那江湖中自誉为高手的人只怕没一个躲得了。 他并非是不会武艺的,若他真心想躲,流霞这重伤之下的攻击他也不是躲不过,只是在剑至喉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些年百般求死而不得的事情,若这流霞真的能一剑将他斩杀,未必就不是在帮他解除痛苦了。 想到这里,他索性不躲不避,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等待那剑刺过来。 流霞一贯冷漠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惊讶,大概也是发现了他一心求死的想法,那眼里的情绪转而又变成轻视,手上的攻势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加犀利的朝他刺过去! 她流霞一生飘零,百般磨难而不死,就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死。 在这一契机上,使得她万分看不起那些轻贱自己生命的人——死在战场上、死在别人手里,这些都没问题,江湖中人本就是靠杀了别人而活下来的,杀人者,人恒杀之,因为实力不如人而被杀,没有半点委屈可说。 但是自杀者却不一样,被人杀那是活该,但是自杀,就是轻贱你自己的命。 她,看不起这种人! 刀锋所向,剑气纵横,杀气宛如洪水铺天该地,他被笼罩在这种杀气中,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距离死亡如此贴近。 他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好像终于可以看到自己那长久的痛苦得到结束,对于眼前这个要杀了自己的少女,他一贯冷硬的心倏然便柔软下来。 带着几近虔诚的感谢,他翘起嘴角,对着一脸冷漠的少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似乎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露出“笑”这种表情,感觉脸部肌肉十分的僵硬,笑容也很不自然,流霞却明显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剑身发出畅快的轻吟,嗤啦一声刺穿了他的喉咙。 血花四溅,明明是艳红,却在阳光下折射出紫色的华丽光彩,美丽胜过最璀璨的宝石,绯色的剑身贯穿了他的脖颈,剑尖直接从脑后探出,血液滴滴答答的掉落,他脸色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见半点痛苦之色,那双泛着深碧色光芒的眼眸却在缓缓的合上。 流霞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还握着残阳的剑柄,身上的伤口因为运动而流血加快,地上已经漾开一片血泊,可是她脸上露着鲜明的错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杀人之时向来心狠,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该杀的不该杀的她都杀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刚刚丧生在自己手里的人莫名其妙。 但她向来不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的人,既然他已经死了,再莫名其妙也没用了,流霞拔出剑,看着男子缓缓倒下,把剑收回剑鞘里,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天地旋转的厉害,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那么重的伤,失了那么多的血,即便她的意志力再强,再杀了最后一个“敌人”之后,也再忍不住失血带来的晕厥了。 *——*——*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自己的脖子,指尖碰触到还没来得及凝固的黏稠血液,眉心微蹙间,透出难掩的失望和痛苦。 还是没能顺利死去啊…… 果然……他是个怪物,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 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他到底要一个人承当下去。 心里涌起无尽的悲恸,强烈的几乎让他忍不住要伏地大哭——一个因为自己无法死去而痛苦到大哭的人,这说出去一定会让人觉得是个笑话,但是他、却真真实实为此而万分痛苦着。 无论是多么狠辣的手段——刺破心脏、砍掉脑袋、捏碎喉骨、刺穿脖颈…… 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势——坠崖、剧毒、溺水、火烧、腰斩、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尝试过,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无论是怎样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手段,对他而言都没有作用,尝尽了万般死亡的痛苦,就算身体被砍成一坨肉泥,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自身却依然完好无损。 还有比更绝望的事吗?他居然连死去都做不到!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就算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该死,他也是不该活着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什么而活着。 可是这样的他,却偏偏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会活的好好的。 再长时间的不吃不喝也要不了他的命,只能凭白叫他受罪而已,连死都做不到的人,还能怎么样? 他苦笑着,眼底却渗出的血红的光,看不出是什么悲恸,却充满铺天盖地的毁灭。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绯衣少女。 是那个一剑“杀了他”的流霞。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和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血液完全止不住,已经在她身下的草地上铺成了一朵绚烂的血蔷薇。 她还活着,但是他知道,她很快都会死去——这样的失血,这样的伤势,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治,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看着这个气若游丝的少女,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绝望——连她这种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人也最终会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一定要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他不会死,也不会衰老,身体永远保持在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啊……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古怪,那个时候的他也有几个认识的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总算还有认识他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一甲子的时间在他眼里就如弹指一挥,那些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衰老、死亡,而他却依然保持着原样。 他开始慌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老,也有人发现了他的古怪,叫嚣着他是妖怪,要烧死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那么,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惩罚他? 这样永生永世的活着,害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能把人逼疯的寂寞和孤独汹涌而至,让他日复一日的加深对自己这种“特殊”的怨恨。 恨……好恨…… 可是没用啊,他就算恨毒了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日复一日的自虐,日子长了,也就厌倦了——没有用的事情,做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十年?二十年?他苦心孤诣的想杀自己,到底过了多少年?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并没有打算救那个女子——在他眼里,死亡是一种奢侈,一种他梦寐以求的奢侈,他不能得到,也不想剥夺别人的权力。 但是就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流霞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容,胜过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女子,可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显得冷漠而僵硬,充满绝世宝剑一般的尖锐和……寂寞。 是的,就是寂寞。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上这样一个词汇,但是流霞昏迷中的表情,又的的确确给他这样的感觉。 十分十分的寂寞,和他的寂寞有相似的感觉——都是一种站到高峰、却没有一个同伴的寂寞。 高者寂寞,耐得住寂寞才能更高,越高越寂寞。 他虽然不算高位者,但是他所在的高度,却是世间无人克敌的,所以他寂寞。 但是流霞不一样,她就算已经站到了武林的巅峰之上,身边却至少还有一个霜华公子,既然有同伴、她又怎会这般寂寞呢? 不得不说,那一刻,他很好奇,而这一个好奇,便让他决定救下这个女子——以他的医术,只要不是死人,就都能救活。 可是那个时候的珈蓝怎么会知道,他这一个小小决定,居然会纠缠他整整一生。 她——是他的新生。 他将流霞带到了一个山洞里,用最简单的草药,硬生生的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但是流霞的伤太重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山洞里点着熊熊的篝火,看到一个本该被自己亲手杀了的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流霞的惊愕可想而知,可是看到自己身上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她又忍不住皱眉。 “你救了我。”她说,用的是肯定句。 “嗯。”他在翻转一只快烤熟的野兔子,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死?” “我也不知道。” 流霞皱眉,她那一剑的力道和角度她自己最清楚,根本不可能作假,而她也是看着这个男子倒地,而这个男子居然没有死,真是奇了怪了。 想了想,她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属于什么势力?” 他慢慢翻转着手上的野兔,嗤笑道:“我救了你,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流霞冷冷的道:“我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决定的。” 他一滞,扭过头,躺在地上的少女还不能动弹,但是那眼里的冷漠尖锐却丝毫不因伤势而削弱,一张洗净血污的脸美丽胜过雪山顶峰的雪莲,清冽剔透又不失灵动妩媚的五官轮廓,完全有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是她的表情却比那雪山上的冰雪更加寒冷,好似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到无坚不摧。 他突然想起半个月前这张脸上展露过的寂寞,心里不知为何就软了一块,摇摇头,声音柔了些,道:“非是我要骗你,而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更加没有亲人。” 没有名字?流霞怔忡了一下,本能的不相信,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又是坦荡的,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山洞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只能听到篝火中的树枝噼啪燃烧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迦若珈蓝》”流霞突然开口道,语调和声音都冷的干脆利落。“我幼年时看过的一本书,里面的珈蓝和你的感觉很像,那么叫珈蓝如何?” “珈……蓝?”他震住,手里的抓住的树枝掉落,野兔掉进了火堆里,被烧的完全无法下口。 他的心头不知为何涌起大片大片的狂喜,导致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我的名字吗?你给我取的?” “不喜欢可以不要,我困了。”流霞冷冷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他的激动。 “我……”我当然喜欢! 珈蓝……珈蓝……珈蓝…… 他简直狂喜——他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发现,这个叫流霞的女子,似乎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残忍狠辣、不近人情。 而他更加不会想到,就是这几乎没有自我察觉到的发现,却在以后,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开始。 珈蓝说,流霞是他的新生。在他的眼中,她几乎就是整个世界,而流霞,也确实在无意之间,给了他一片新的世界。 珈蓝跟着流霞一起回到了魔教,之后长达三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一开始只是想弄明白她脸上寂寞的来源,反正他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时间多余的一抓一大把,与其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好奇才跟在流霞身边的,还不如说他是想给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找点事做。 时间长了,珈蓝便知道了流霞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曾有一对叱咤风云的父母; ——她曾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哥哥; ——她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曾有一个武艺巅峰的师父; 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曾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孩子。 流霞有一段非人的过去,但是她从来不提,而珈蓝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从蛛丝马迹里推论出来的。 这个女子的坚强和孤僻,对这个世界漠视的态度,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比之珈蓝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使得她虽然身处乱世权力的巅峰,却无时无刻不有种独身事外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一般,权力尊贵、财富地位,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给她牵上半分留恋。 混杂与世、却又遗世独立,冷漠而孤单、刚毅又脆弱,一个集合了世间万千复杂和矛盾的奇特女子——这是珈蓝花了三年世间,才建立起来的、对流霞的看法。 而流霞那脸上寂寞的来源,珈蓝也渐渐摸到了一些线索,她的寂寞,一小部分是因为自身的心境,而大部分却是为了一个男子——她的顶头上司,魔尊沈霜华。 这么多年下来,珈蓝也能平静的面对两人的过往,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流霞和沈霜华、的的确确是互相仰慕的。 但是两人的性格、地位、以及周边一切一切的影响,使得他们的关系暧昧不清,主仆不像主仆,情侣不像情侣,奇特古怪的非本人无法理解。 珈蓝花了四百多年的时间,却依然弄不懂那两人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而四百多年前,珈蓝却在那短暂的三年中,彻彻底底的迷恋上了流霞。 或许是流霞的寂寞让他产生了共鸣;或许是她的倔强触动了他心中难得一见的柔软;也或许仅仅是一种感觉,从他前所未有的出手相救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和这个女子纠缠不清。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事,虽然已经活了很多年,心智却却像个偏离了主道的孩子,对于一切都保佑极端的想法,使得他在面对自己这份感情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偏激的手段。 ——要么是完完全全、宛如飞蛾扑火的相爱。 ——要么就是彻彻底底、我得不到就谁也别想得到的毁灭。 这其实是一种病——四百多年后的珈蓝如此回忆着想到,那个时候的他自己,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因为在寂寞和黑暗中沉淀太久了,所以在刚刚触到阳光的时候,便几近本能的想要一个人霸占。 这种病,名叫自私。 他那个时候完全没有能为别人着想的修养和心智,心里装载的都是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渴望,这也和他从来只有一个人分不开关系,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被他一手推波助澜到那种地步! 他成功的分化了流霞和沈霜华,使得本就不怎么信任沈霜华的流霞在受了骗后怒不可遏,不容解释的挥刀斩杀了自己的爱人。 而珈蓝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为沈霜华的死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流霞却毫不犹豫的挥刀自刎,追随那个她不信任了一辈子的男人而去,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对于珈蓝来说,不亚于天翻地覆。 他的新生就此毁灭,可是他却不明白这是谁的错,只是一味的恼怒怨恨——他将流霞藏进了冰窖中,却将沈霜华剉骨扬灰,叫他们就算死也不能在一起! 武林的传奇就此中断,而珈蓝,也重新回到了三年前未遇见流霞时的状态。 他将意外得到的“定颜珠”放在流霞的尸体上,守了她两年时间,然后拿走了她的残阳剑,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世上,沧海桑田弹指间,一晃便是四百多年。 然后在那一日,紫煌城的大街上,珈蓝第一次看到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再然后,她便成了残阳剑的第二个主人。 那把剑改头换面,名叫——无格。 * 坐落在半尺崖山脉中的狼域总部,从它所在的地方往南走,有一个看上去像是普通洞穴的禁地,在禁地的深处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机关,里端是一个很空旷的冰窖,沉睡着一个发丝雪白的绯衣少女。 她已经死去,脖颈处留下了不可湮灭的伤痕,即便容貌栩栩如生,她也不会再醒过来。 雪狼再去时,珈蓝已经在里面呆了几个月的时间,衣衫发丝皆都被冻的硬邦邦的,他的脸是冰雪一样的苍白,透出铁青,眼睑下有黑色的阴影,呼吸很淡很轻,可是他并没有死。 他就坐在冰棺旁边,那艳红的袍子被冰棱冻住,覆上了一层浅蓝色的凉,使得颜色看上去有些变了样的古怪,明明听到雪狼走进来的脚步声,他却连头也没回,呆呆的坐在原地,宛若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绝美的一个男子,长发如墨,眉目如画,眼里碧色的光芒如同宝石一般难以掩盖。 雪狼慢慢走到他身后。 “还没有想明白吗?”她轻声问道。 珈蓝定住的眼珠微微动了一动,眼睑处凝结的薄冰如同龟裂一般,伴随着细微的喀嚓声,化成冰屑掉落下来。 他看向雪狼,没有血色的嘴角僵硬的扯动,将脸颊上的薄冰整个崩裂,露出一个让人不安的诡异笑容。“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作什么?” 珈蓝不语,却缓缓站起来,僵硬的时间太长了,使得他一时间站不起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身体和衣袍上的薄冰层层崩裂,他伸手按住冰棺的顶端,从衣服下暴露出来的手臂苍白到可以看见清晰的血管纹路。 和一般人的青色血管不一样,那苍白到几乎通明的肌肤下,珈蓝的血管居然呈现出一种极端诡异的深紫色,一眼看上去,简直有种骇人的感觉。 雪狼突然想起来之前和云燮的谈话,“珈蓝,你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珈蓝的动作一顿,扭过头来,“你知道?” “虽然不太肯定,但应该差不了多少。” “那,我是什么?”珈蓝的态度是出乎雪狼意料的冷淡,好似对这个纠缠他已久的问题依旧不再有兴趣了,那微敛的眼底,有着对整个世界毫无希望的疲惫和厌倦。 雪狼定了定,缓缓道:“或许你会听不太明白,你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该能不能称作为‘人’,但是在我……某些地方,像你这样的生物也是存在的,我们称之为——绝对生物。” “绝对生物?” “所谓‘绝对生物’,是一种因为十分罕见并且特殊的神秘原因而产生的奇特物种,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为什么产生,只知道它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极端旺盛的生命力。” “绝对生物是一种可以无视任何环境条件生存、并且超越了环境界限而生存的物种,不会死亡、不会衰老、也不会出现任何物种在每个年龄段该有的情况,因为是绝无仅有并且没有人能解释的物种,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只是这样称呼它们而已。” 雪狼说着,颇有些小心怜悯的看了看珈蓝的脸色,这种“绝对生物”的理念其实是来自现代社会,她在国安局任职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些报表资料,写的就是科学家研究这种生物的过程和结果,也因为这个契机她才了解了这些东西。 但是很可惜,在现代世界,“绝对生物”这种能超越环境界限无限制生存的物种到底存在与否,到她穿越之前依然没有任何结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还是那些疯狂科学家臆想出来的物种。 但是珈蓝的情况,又的的确确和她看过的那些资料上描写的一模一样,所以在和云燮商量过后,她还是决定告诉他。 不管珈蓝是不是那传说中的“绝对生物”,哪怕是做一个借口,也好过他千百年来无休止的询问自己到底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珈蓝丝毫没有感到半分喜悦,他的脸就像一块寒冰,所有细胞都已经死亡,因此不会再露出半分情绪,哪怕是在雪狼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冰棺中的女子。 “阿雪,你想要这定颜珠吗?”静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问道,根本就把雪狼的话放在心上。 雪狼点点头。 珈蓝一笑,眼里的倦怠越发浓厚了。“如果我把它给你的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我把它拿给你,你能让我和她……在一起吗?”珈蓝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那种厌世的疲倦越发鲜明。“我累了,不想再游荡下去了,既然无论如何也死不了,那就不要死了,就让我和她一起睡,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愿永生永世,再不苏醒。 【番外二】 天色渐暗,雪狼一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澡水中,半透明的热气氤氲蒸腾,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为了防止被热水打湿,她的长发被高高的挽起,睫毛被热气蒸的黑亮,眼神迷离,眼底有潮湿的雾气。 珈蓝选择永远沉睡,和那个绯衣女子一起,不愿意再醒过来。 这样的选择对雪狼来说,其实算不上意外,因为她早就猜到,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必定是一如既往的刚烈和决绝。 只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感触。 所以她拒绝了珈蓝立刻动手的打算,只说一路回来疲倦了,等稍作休息之后再开始。 珈蓝同意了,但却不愿意离开那个冰窖。 雪狼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是到底在逃避什么,她却并不明白。 或许……只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而已。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将身子往下沉了沉,热水温柔的蔓上脖颈,将身体整个包裹,全身每一寸细胞都舒服的直打哈欠。 有点困了。 她眯了眯眼睛,正准备起身穿衣,却突然见到一连串踉跄又仓促的脚步声,微愣之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感觉了迎面而来的庞大杀气。 杀气?! 在狼域的总部里,她居然会遇到刺杀的人? 雪狼不免惊愕,反应却是不慢,想也不想的立刻往下一沉,整个人顿时沉进水中,水能隔音,却并不阻碍视觉,在热气的朦胧中,她迷糊的看到一道残影从头顶闪电般掠过,若她的动作再慢上一点,只怕自己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来人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要下这种狠手? 雪狼来不及考虑,在水中狠狠踢出一脚,踹在浴桶的边缘,只听到哐当一声,沉重的浴桶被她踹的颠簸不稳,水光四溅中,雪狼用力往后一撞,本就在摇晃中的浴桶顿时倾斜,狠狠的侧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不上水流一地,尚未踏到地板上,雪狼赤*裸的身体如泥鳅一般灵活,哧溜一声便从浴桶中钻出,借着热水倾倒而升腾出的大量热气迅速爬起,一把扯过一边屏风上挂着的浴袍,还没来得及穿上,一道凌厉的剑气已然穿过薄雾朝她恶狠狠地刺来。 雪狼一惊,赤脚借着水的湿滑翻转,迅速原地偏移,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浴袍已然裹住了胸口往下,双手得空,狠狠扣住对方拿剑的手腕,更加狠辣的往下一压,喀嚓一声脆响,对方闷哼了一声,长剑掉落,水光未静中,对方的一只手骨已经被她单招折断。 这些过程说起来慢,其实发生也不过眨眼之间,甚至连屋外守夜的人都来不及跑进来看是怎么回事,雪狼眉目凌厉,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臂,厉喝道:“你是谁?” “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太、子、妃!”对方似乎疼的厉害,手臂不断的痉挛,却无力扯开雪狼的控制,嘶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最后那“太子妃”三个字,更是一字一顿,恨之入骨的情绪清晰明了。 雪狼眼睛一眯,一缕杀意清晰的从眼底滑过—— “不说是吧……”她微微冷笑,突然间抓紧了对方的手臂反方向一折,单膝抬起,恶狠狠地撞击在对方手肘的内侧。 喀拉拉…… 一声听上去让人牙酸的骨头破碎声响起,来人再能忍耐也忍不住尖声惨叫,被抓住的那只手臂顿时软趴趴的垂落下来,那扭曲至极的姿势看上去骇人至极,简直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 “说不说!”雪狼沉声喝道,顺着她的手臂很快抓住了来人的肩膀,手臂骨被活生生打碎的疼痛太过剧烈,来人疼的冷汗淋漓喘息连连,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雪狼毫不犹豫的一脚踢上他的膝盖,反手压死,将对方压制着跪在地上。“你是什么人?” “哼……哈哈哈……”疼入骨髓,对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声音里的怨愤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郁起来。“怎么?几个月就让你把我给忘了?雪狼,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否则,休想我对你低一下头!!” 那言语中的激烈,说到最后几乎是一种怒吼的状态,声音在夜色中被遥遥传播出去,震撼人心。 雪狼尚未来得及反应,房间的大门突然被再次撞开,秦烨苍白着脸冲进来,“阿雪,你没……” 话还没说完,他已然看清楚了屋内的场景,一时间眉头紧蹙,想也不想的箭步冲过来,一记手刀便恶狠狠的砍在那黑衣人的脖颈上,对方哼都没哼一声便晕厥在地, 而后,他毫不犹豫的脱下身上的长袍,将雪狼赤*裸的肩膀整个包裹起来。 刚一做完,云燮等人紧跟着冲入其中,惊愕的看着屋内乱七八糟的热水和晕厥的黑衣人,以及被秦烨整个拥在怀中的雪狼,困惑的眨了眨眼睛。“这……这是什么情况?” 雪狼推了推秦烨,将自己勉强从他的怀里出来了一些,拧着眉头道:“我刚刚正在沐浴,这个人突然冲了进来,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应该是想杀我。” 想杀雪狼? 秦烨和云燮的眉目同是一厉,前者更甚,那眼神直接划成了利刃,恶狠狠的朝黑衣人身上戳去。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说话的是楚衍,很懂事的低头只打量那男子,不看雪狼那真空包裹的模样。 “不知道。”雪狼摇摇头,复又一顿,看着那黑衣人趴在地上的侧脸,虽然蒙了黑色的面巾,但是那暴露出来的上半张脸,却的确很是熟悉。 她皱了皱眉,想起这个人之前说的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好像……有些猜到他是谁了,你把他的面纱拿下来看看。” 楚衍点点头,伸手将那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摘落下来,对方的面容清晰的暴露出来,雪狼愣了一下,苦笑着道:“果然是她……木莲。” “木莲?珈蓝的徒弟?”云燮条件反射般回答道,忙凑上来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真的是她……我认得。” “管她是谁,敢偷袭阿雪的人都该死!”秦烨满身戾气,抱紧了怀里的人,眼泛血腥。 “等等秦烨。”雪狼忙拉住他,摇头道:“先别急着杀她,等问清楚来意在说,刚刚我碰到她的手……上面有常年练箭造成的茧子,阿云,还记得我们在君临者遇刺的事吗?” “你怀疑木莲就是当初那个射箭的人?”云燮一点即通,却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不不,不可能!木莲这人我听珈蓝提起过,她患有很严重的肺痨,不可能是那射箭的人。” “肺痨?!”雪狼一惊。“你说她有肺痨?!” “是啊,我听珈蓝说的,好像是小时候落到寒泉里伤了身子,才得了这治不好的病。”云燮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而已。”雪狼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木莲,果然发现她的脸色诡异的苍白,回想起以前和她为数不多的见面,她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只是雪狼没想到,她居然患有这样的病。 肺痨就是现代的肺结核,连现代都治不好的病,在这古代,更是一种回天乏术的绝症了。 “所以嘛,她的身子怎么可能去操劳练箭?珈蓝自己都说她活不过二十岁的……”云燮撇撇嘴,满脸的不相信。 “是与不是,问问她就行了。”楚衍插嘴道,一语命中红心。 “先把她拖下去,待会再说。”秦烨很不耐烦的开口道,越发拥紧了雪狼,往内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没受伤吧?着凉了没?” 雪狼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秦烨的眼睛顿时就鼓了起来。 * 木莲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全方位封闭的房间里,房间的两边点着熊熊的火把,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整个房间除了她空无一人,却四处零散着各种刑具,在火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寒光。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寒铁制的铁链锁住,一端连着身后的墙壁,将她整个人半吊在地上,连腰间都被扣上了沉重的锁链,关押的滴水不漏。 房间里处处充满着血液的腥气,火把燃烧的热量挤在这没有通风口的房间里,越发将这种腥味扩大,木莲刚刚打量完周围的场景,还没来得及冷笑一声,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咳的十分厉害,简直是整个身子都在发颤,扣在她四肢和腰上的锁链也随即哐当哐当的晃动,混合着她的咳嗽声,整个空间里全是这种乏味又激烈的声音。 在又一次的快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中,血丝从她的唇瓣流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血泊,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唇瓣却殷红,看上去十分可怖。 木莲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血迹,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吐血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看来你活不了多久的事情是真的了……”女子淡淡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木莲整个一惊,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便看到正对她的一面墙壁上,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的房门嗤啦嗤啦的打开,一声白衣的雪狼裹着厚厚的大氅慢慢走进来,身后却空无一人。 “呵……我就算活不了多久,也轮不到你来假惺惺!”木莲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是毫不隐瞒的怨恨。 雪狼一顿,脚步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似是不解的看着她。“木莲,你到底在恨什么?我什么都没对你做,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君临镇的那一次,也是你干的吧,你差点杀了我!” “哈哈……好可惜,那么一箭都杀不了你,太遗憾了。”木莲笑了两声,摇着头道,居然是坦率的承认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你,那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倏然抬起头,惨白的肌肤和血液粘稠的下颚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眼眸里,仇恨在灼灼发亮。 “除了知道我是师傅的徒弟,除了知道我叫木莲,你还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咄咄相逼,雪狼却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你是谁、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木莲语气古怪的说道,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全身颤抖,笑的又咳嗽起来,一时间整个牢房里都是她癫狂一般的笑声和咳嗽,混合了铁锁相撞的声音,颇有些群魔乱舞的味道。 “你笑什么?”雪狼问道,声音和语气也冷了下来,任凭她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一再都被嘲笑,而且连原因都找不到。 “雪狼,你知道吗,有一种植物叫莲藕,花为莲,果为藕;莲在明,藕在暗。”木莲倏然收起了笑容,答非所问的道,语气幽幽,诡异莫名。 “我本该是莲,却因为你的到来被迫沉入黑暗,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身份、我的爱人、我的感情、我的亲人……你取代我变成了莲,我却变成了藕,你得到了光明,而我却要深陷淤泥,你可知道我有多恨?!” “你不是问我,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那我问你,你可曾猜测我为什么叫木莲?” 雪狼愣了一下,木莲为什么要叫木莲?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她有关系?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完全弄不清楚。 “你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好了……”木莲说着,巫婆一般咕咕咕的笑起来,笑声极是鬼魅,在地牢中简直犹如哭泣的女鬼,听的人从骨头里开始发凉。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很慢也很狼狈,因为一只手被废,她不得不花更多的力量来保持身体的平衡,还要承受腰间和双腿上的重量…… 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雪狼不放,恶毒的、狠辣的、仇恨的、怨愤的、甚至还带了些很古怪的情绪,一动不动的盯着雪狼,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终于,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几乎是癫狂一般,咕咕笑着道:“因为……芙蓉即莲,你的一切,这本该是我的!你说……我如何能不恨你?!” 芙蓉即莲……芙蓉即莲? 芙蓉即莲! 雪狼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脸上登时呈现出一个瞠目结舌的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连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了:“你……你……你是……” “没错,我才是东方芙蓉!我才是东方三小姐!”木莲抬起她那只唯一完好的手,锋利的指甲直指雪狼的鼻尖,癫狂一般大吼道:“你抢走了我的身体、抢走了我的身份、抢走了我的爱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怎么能?!” 雪狼第一次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以往有关木莲的记忆突然间鲜明,难怪……难怪她会一直针对自己,难怪她会说那些看似无厘头的疯话,难怪她会不顾一切的仇视自己…… 原来,真的是她亏欠了她…… 芙蓉即莲,而木莲,是一种很像芙蓉的花,她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 木莲,居然就是东方芙蓉,雪狼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也对,她能穿越,别人为什么就不能? 她抢占了东方芙蓉的身体,而东方芙蓉的灵魂居然没有消散,反而穿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回来找她报仇…… 原来一切,是这么回事。 雪狼终于明白了过来,但是…… “但是,就算是如此,你一再的针对我,更甚至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欠你的,也该还清了,那你现在又来找我,是怎么个意思?”雪狼眯起眼睛,冷冷的问道。 ——她并没有说谎,先不提雪狼好几次放过了木莲,就单说君临镇的那一箭,如果不是百般巧合综合在了一起,雪狼早就已经死了,能活下来纯粹是运气好,既然是木莲亲自动的手,那么她欠她的命也该还清了,木莲现在又来刺杀她,雪狼如何能不恼怒。 激烈的怒吼后,木莲的精力仿佛也被用光了,脸色呈现出重病患者特有的颓靡,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梦呓一般。“是啊……你都还清了……我还在纠缠什么呢……” 她抬起头,看着雪狼熟悉又陌生的五官轮廓,眼神涣散迷离,似乎可以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那具本属于自己的身体里、此刻居住的另外一个灵魂。 一个和她……很相像的灵魂。 雪狼……雪狼…… 你的人,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特别、一样的与众不同。 没错,我很恨你,一直一直都很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可是…… 可是我又那么感激你,承当了本该由东方芙蓉来承当的一切。 东方家族、夏国、容成哥哥…… 每一样你都处理的很好,虽然没有尽善尽美,但我知道,你已经做到极致了。 大姐代替我嫁给了容成哥哥,我知道……她一直都深爱着他。 反正我已经不能再陪在他身边了,还不如让他重新去寻找幸福,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大姐一定会好好爱他,这是我最感谢你的地方。 一边恨不得杀了你,一边却又真心实意的感谢你…… 这样的日子,好累……好累…… 我终于明白师父那日对我说的话并非是放弃,而是失望……失望我最终还是迷失在了仇恨中……可惜,太迟了…… “木莲?木莲……你怎么了?木莲……” 雪狼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在木莲的耳边宛若隔绝了一个世界。 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破裂。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本就是重病之躯,根本就动不得、冷不得,她却还不怕死的冒着大雪冲上来找雪狼,这一路的厮杀颠簸,再加上寒气侵体、情绪激荡,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吧…… 也好……也好…… 反正她也不怎么想活了,这辈子活的这么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那个悬崖下,永远只有八岁的年纪、永远天真无邪、永远是……他最宝贝的芙儿…… 眼前的世界开始迷离迷糊,四散颠倒,黑暗越发黑暗,光亮越发光亮,一切天旋地转,她重重的跌倒,溅起尘土飞扬。 “木莲?!” 她看到雪狼匆匆跑上来,伸手搀扶起她破败的身体,便忍不住想笑。 ——原来这样一来满身散发寒意的女子,心却是那般柔软温和的。 这真是……好蠢的人呐…… 罢了、罢了…… 反正你欠我的,都已经还清了……你和我之间,怎么算……都是你吃亏了。 我赚了…… 木莲嘿嘿的笑起来,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液不要命的从她的嘴和鼻孔中涌出来,血液打着泡流到她惨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对比鲜明的几乎刺痛人的眼睛。 血迹弄脏了雪狼的洁白的斗篷,就像在那油光顺滑的狐毛上绣了一支亭亭玉立的血色芙蓉。 木莲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嘴唇翕动,张张合合,似乎勉力想要说什么。 雪狼俯下身子,贴在她的唇边,仔细的听着,却突然间身子一僵,与此同时,木莲紧抓着她衣袖的手,毫无预警的掉落下来。 雪狼的眼圈倏然便红了,看着怀里这个几次差点杀死自己的女子,手指蜷缩着,突然有种忍不住悲戚的冲动。 木莲最后的一句话,她说: ——雪狼……不,东方芙蓉,对不起……还有,谢谢。 【番外三】 地牢门外,云燮的表情有些难言的焦躁,双手抱胸靠在地牢的大门上,一只脚不停的颠簸,时不时往地牢里看一眼,抿紧的唇显得有些不安。 “我亲爱的阿云,你这是怎么了?”楚衍很不怕死的把脑袋给凑了过来,故作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么焦躁,可是在为翼王妃担忧……” “滚你丫的蛋!”他的话音未落,云燮就好似为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理由,一巴掌拍过来,恼怒的大吼道。 楚衍本可以躲过的,但又偏偏不动,硬生生的任凭云燮一巴掌拍在他脖颈和脸颊的连接处,顿时被打出一个标准的五指印,他委屈的眼泛水光,捂着脸的模样活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妇。“亲爱的阿云……你又打我……” “……”云燮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一脸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明知道他是在做戏,却依然有种“欺负了小白兔”的感觉,一时间那心里的五味杂陈啊,别提多郁闷了。 “疼……”楚衍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丫头吃瘪了,更加得了便宜卖乖,凑上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把我打的毁容了,你要负责!” 瞧瞧,瞧瞧,多么义正言辞。 云燮咬牙切齿,暗道这家伙果然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老油条,唰的一下拔出了手腕上的匕首,往他脸上啪的一声,拍了一下,痞子样的笑道:“小妞,要是想激怒爷,爷就索性成全了你,把你划成个丑八怪丢到妓院去做**!” “……”楚衍的表情就像吃了一百只苍蝇那样可怖,泪光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云燮,云燮正以为他知道了厉害,正准备见好就收的时候,冷不防这厮一下子扑了上来,二话没说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泪光盈盈的大吼道:“嗷!我亲爱的娘子!你居然随身携带着这么可怕的东西!实在太恐怖了……快丢掉快丢掉,它和你温柔善良娴雅端庄的模样是一点都不配啊……” 说着那是一把抢过云燮手里的匕首,刷的一声给丢了出去,匕首划破空气,扑的一声,稳稳钉入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整个匕刃没入了足足一半。 云燮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一脸慷慨既然的某人,真心觉得她实在是太低估这厮不要脸的本事了。 这要有多么深厚的颠倒黑白的本事才能摆出这样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将她这个杀人如麻的狼域之王与“温柔善良、娴雅端庄”这八个字扯上关系啊…… 而且,这八个字分明是夸奖,但是为毛从这厮的嘴里说出来,她却偏偏闻到了一股子贬义词的味道呢…… 这厮……果然是不要脸的鼻祖境界! 云燮完全被堵的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个时候,地牢的大门突然被拉开,雪狼低垂着头慢慢走里面走出来,云燮忙回过头,一看就看到她的斗篷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一时间微微缩起了瞳孔。 “阿雪!”另一边冷眼看戏的秦烨立刻走过来,顺手把她拥进怀里,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微微蹙眉,眼里忍不住的担忧。“你没事吧?” 云燮一脚踹开了死黏着她不放的楚衍,走过去看了看雪狼的脸色,心中已是了然,“她……木莲……走了吗?” 她本来是想直接问那家伙是不是死了,但是看到雪狼那明显不太对头的脸色,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换了种稍微柔和的说法问道。 雪狼低垂着头,敛眉遮去了眼里的情绪,似乎有些疲倦了,点点头,便道:“阿云,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葬了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她拉了拉秦烨的衣袖,秦烨那个为妻是重的家伙便一脸心疼的拥着她回房了。 可怜? 云燮莫名其妙,她怎么就没看出木莲那厮可怜在哪? 反倒是楚衍似笑非笑,看着雪狼远去,眼里有微微的笑意。 木莲最终被葬在狼域禁地的旁边,距离珈蓝所在的冰窖不足百米之远,是雪狼亲手给她立起的墓碑。她的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出生和死亡的年月日,只有一朵被雕刻出来的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栩栩如生,风吹草动间,那朵芙蓉几乎像是活了一般。 雪狼在她的坟墓前静默了很长时间,脸色平静又复杂,云燮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沉沉的一叹,叹息宛若绵长的音符,飘散在那小小的黄土堆上,沉重却也婉转不已。 木莲下葬后不久,雪狼便独自去了一趟禁地,早上进去,却到日落黄昏方才走出,眉目间的复杂倦怠越发鲜明,隐约间甚至还有些看破世事的柔和清浅。 云燮等人都等在山洞外,用雪狼的话来说,珈蓝不会想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所以就算是秦烨,也没有提出要陪雪狼一起进去。 她从那禁地中走出来后,手中多了一个白光婉转的灵珠,她对云燮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珈蓝不会再醒来了。” 另一句是:“把这地方封起来吧,不要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但对于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雪狼却只字未提,云燮取了自制的黑火药,绑在那山洞的入口处,点燃引爆,在铺天的白光中,火光四溅,尘土飞扬,她和雪狼的长发飞舞而起,在半空中交织,两人齐齐眯着眼睛,看见那蜂拥而下的巨石在顷刻之间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 至此以后,再也没有狼域禁地的存在,而尘世间,也再也找不到那个一袭红袍、眉目倾城的珈蓝。 “都结束了……那家伙,居然就这么……”云燮的声音微微沙哑,看着眼前爆炸后的余烟,声音里第一次沾染了沧桑复杂的情绪。 “是啊,都结束了。”雪狼说着,突然微微一笑,转头,目光在云燮和楚衍之间流转,带了些意味深长的情绪。“不过,也不是全结束,至少,这世界从不缺乏新的故事。”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nd(以下免费)—————————— 番外写了一万八,主要写到的就是珈蓝和木莲的终结,我原本想写的番外也就这两个人的结局,至于云燮和楚衍、容成钰和东方琉璃,以及雪狼和秦烨的婚后故事,呃……估计不会再写了……………… 抱歉,看向雪狼和秦烨婚后故事的童鞋,大概要失望了…… 这本书我写的很累,写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很大程度消耗了我的精力,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连续失眠了半个多月,完全睡不着,更新写的万分吃力,这就是为什么前段时间我每天只更了六千的原因。 中间的苦就不再多说,好说好歹,这本书总算撑到了完结,虽然没有尽善尽美,但是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没有被压力逼到弃文,心理承受能力大大被锻炼了……笑……),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写完了! 感谢一路支持我的童鞋们,也为我的差状态向大家道歉,我想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两天,然后便要投入新文之中了,(编辑已经在催着存稿了)悲催的我,希望下本书能保持好状态,阿门…… 最后的最后,真心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鞠躬~~~~谢谢! 【女凰嫁到】 ◆玄幻女强文,女主张狂嚣张,女王派头,一身男装行天下! ◆“新娘子逃跑了!”欢天喜地的宅院深处,喜婆的一声尖叫,呼唤的却是另外一个灵魂,从此风云迭起,天下不宁! ◆凤家三小姐凤无霜,出生名门却是文武废材、鬼面可怖还不算,更是天生愚钝,丢尽凤家颜面。 却偏偏天生好命,未出生便得到太后赐婚给三皇子。 哪知婚礼当天,傻子竟翻墙逃跑,在大街被截后性情大变,不但口出狂言、大闹婚礼,还差点一招废了轩王的命根子! “小小王爷,怎配得上我凤无霜?莫非这天下至尊,谁敢与我齐肩?!” ◆一朝蜕变、佣兵重生!弃王爷,掌修罗;踏重霄,名天下! ◆浴火重生凤无霜,烈焰红袍少年郎 弹指一挥声名动,直上九天惊神皇! 【连接请点文首页右边【女凰嫁到】】 *——谢谢送我金牌和红包的亲们,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