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娇软,疯批王爷夺她入怀》 第一章接驾 三月,帝都北京,永康亲王府深处的后花园内。 “天大的好消息!刚才王爷贴身的齐公公传来话,说王爷今晚要来咱们清风小院,您得赶紧打点精神,准备接驾啦!” 丫鬟小翠满脸喜色,话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窗边的罗汉床上,慵懒地斜倚着一位佳人,容貌清丽脱俗,身段曼妙,如墨的长发随意散落,一副天然去雕饰的美人模样。 江清晚缓缓睁开眼,那神态就像午睡刚醒的猫咪,带着几分迷离和慵懒。 小翠见自家小姐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小姐,真的得抓紧时间了!王爷可有些日子没踏足咱们这里了。” “您与小少爷的吃穿用度,以前总是被那些不懂事的仆人克扣,这回王爷总算注意到了咱们!您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 “只有王爷高兴了,咱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啊!” 江清晚从床上坐起,对着小翠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准备吧。” 话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她本是现代一名资深美食评论家,因为连续熬夜准备比赛,一觉醒来,竟然穿越成了这康亲王府的一名侍妾! 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江清晚,出身卑微,在王府里地位不高,只是一位侍妾。 身边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少爷,这让她直接升级成了母亲角色,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王府每月会固定发放生活费,王爷若有赏赐也会雨露均沾,分配给各房主子。 但偏偏管事的是个十足的势利小人,好东西只往得宠的人那里送。 身为侍妾,既然侍寝不可避免,倒不如借此机会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毕竟,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这些银两折算成现代,也是月薪上万的待遇,比在资本家的手底下卖命强多了。 江清晚迅速调整心态 。况且,王府里除了王妃,也就一个侧妃,即便侍妾受宠易遭人嫉妒,但她江清晚表面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内心机敏如猫,爪牙收放自如。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回想起原主记忆里的那位王爷,英挺的剑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风采翩翩。 嗯,这么一琢磨,似乎自己这波穿越也不亏。若能博得王爷的欢心,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赏赐呢! 正想着,小翠在一旁鼓励道:“小姐,您看,稍加打扮,您就是这王府里最亮眼的存在!” 江清晚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暗自感叹原主的好容貌,却未曾得宠,性子太过温吞了…… “王爷到——” 门外传来通报声。 “王爷到了,您稍微主动点。” 小翠压低了嗓音,退到了一旁。 江清晚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毕竟这可是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大客户” 心脏猛地一跳,速度骤然加快。 尤其在这种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任何微小的差池都能让人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种紧张感,岂是一般人在八镜头前品尝美食所能比拟的?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向她走近。 江清晚悄悄抬起眼帘。 正巧撞上了他那双深邃如潭,冷漠而幽远的眸子。 萧瑾昱的确长了一张让人心动的脸。 她连忙又低下头,这位大boss的模样比原主的记忆中更加出色。 在小翠的搀扶下,她行了一礼:“王爷安好。” 萧瑾昱并未应声,直接走向床边坐下。 举手投足间,那威严自然而然流露。 毕竟是皇家贵胄,气势自是非凡。 江清晚低垂着眼帘跪在他的面前。 萧瑾昱接过小翠奉上的茶,饮了一口,随后抬眼望去。 眼前的女子身着素雅,发髻上仅插着一朵淡粉色的簪花。 与后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截然不同,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 隐约可见她白皙的肩膀,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涟漪。 “起来吧。” 萧瑾昱放下茶杯说道。 与他以往遇见的女子相比,江清晚并无太多出众之处,而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丝胆怯的眼眸。 江清晚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小翠带着其他丫头悄然退出了房间。 夜幕已降临,室内烛光摇曳。 按照惯例,原主此时该侍候在王爷身旁。 江清晚紧张到几乎不敢呼吸,鼓足勇气走上前。 萧瑾昱等了一会儿。 却发现江清晚满脸通红,双手微微颤抖。 这份青涩,竟让他感到十分新鲜。 萧瑾昱轻轻按住江清晚的手,眉头微挑,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强迫面前的人儿看向自己,颇感兴趣地问:“怎么如此生疏?” 江清晚纤细的手指紧攥着衣角,心跳如擂鼓。 谁面对大老板还能从容不迫啊! 况且,前世她也是单身至今,这可是头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 江清晚咬了咬唇,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萧瑾昱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心底仿佛被轻轻触碰,语气变得温柔了些许:“害怕本王?” 江清晚清了清喉咙,细若蚊蚋地回答:“妾……久未见王爷,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原主并不受宠,而萧瑾昱又日理万机。 虽然王府中仅有一位王妃,一位侧妃,再加上她。 但上一次他踏入这院落,已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萧瑾昱松开了手,语气温和地说:“本是无心路过,进来瞧瞧你。” 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别害怕,乖乖听话便好。” 此前装扮时,小翠就告诉过江清晚。 王爷的突然来访,是因为另外两位因争宠之事吵得他心烦意乱。 江清晚心里有了底,认定萧瑾昱不是一个喜欢卷入女子是非的男人。 或许,唯有那不争不抢、温婉如水的姿态,才是与他共处的秘籍。 于是,江清晚暗暗重塑自我形象,打算让萧瑾昱更加舒心,同时也为自己的王府生活铺设坦途。 她微微低头,假装害羞,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萧瑾昱的眼里闪过深邃的光芒。 下一刻,他直接将她抱起,迈向床边。 “王爷!” 江清晚毫无防备,惊呼出口。 萧瑾昱低下头,环抱着她,凝视着烛光下她发丝轻舞。 他未曾察觉,原来江清晚那么容易脸红。 第二章获得回报 又一日,他缓缓靠近,床帘轻轻摇曳落下。 不久,细微的抱怨声隐约传来。 “王爷,我有点不舒服……” 萧瑾昱轻抚她的脸颊,语带低沉:“为何都过了这般久了,你还是受不了?” 江清晚默默咬紧嘴唇。 风雨过后,一片宁静。 江清晚侧卧着,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感受中。 虽说是侍妾,但她这才第一次真正遇见他啊! 萧瑾昱审视着身旁的人儿,见她瞪大的眼中满含泪水。 他的手缓缓滑过她的身躯,感受到她的细微颤抖。 江清晚懊恼地拉过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萧瑾昱见状觉得好笑,侧头注视着她,心中一转:“你在王府也有时日了,一直做侍妾,今日见你合宜,不如晋升你为庶妃如何?“ 侍妾尚且未做熟练,更何谈庶妃? 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是玩笑的! 江清晚睁大双眼,不停摇头:“妾身资历浅薄,不敢妄想高位,只愿能平安留在王府。偶尔伴于王爷身侧,足矣。” 萧瑾昱凝视她良久,问道:“真是这么想?” 江清晚坚定回答:“确实如此!” 见她眼神诚恳,毫无虚假之态。 萧瑾昱的唇角才微微上扬。 他厌倦后院的争风吃醋,像江清晚这样不争之人,最为理想。 正欲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女子哭泣声:“王爷!您快来看看呀!” 萧瑾昱闻言皱眉,侧首向外望去。 小翠匆匆跑来跪下:“王爷,是侧妃,侧妃自称身体不适,哭着求见王爷……” 是来争一时恩宠的。 江清晚无奈望向天空,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侍妾而已。 萧瑾昱偶尔兴起才光顾一次,有什么可争的? 不过。 江清晚留意到萧瑾昱的神情变化。 据原主记忆,这侧妃初入府不久便因嫉妒心重而遭冷遇。 直到现在,侧妃还未与王爷共寝。 好不容易王爷归来,却让出身卑微的自己“夺走”了机会。 那位侧妃的脾气,怕是按捺不住了…… 果然,萧瑾昱脸色冷若冰霜,眼神里仿佛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老板一发火,旁人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江清晚轻轻捏着被角,身子微抬:“侧妃这般焦急,定是有紧急事情,您去瞧瞧吧。” 说话间,她刻意调整了语调,本就甜软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温婉动听。 萧瑾昱颇为满意她的反应,转头看她时,连眼神也不自觉柔和下来:“本王去查看,你好好休息。” “是,王爷。” 江清晚低头行礼,轻声道:“恭送王爷。” 脚步声渐远,随着萧瑾昱的离开,外面的抽泣也戛然而止。 江清晚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回床上,初次面对王爷,也算是有惊无险。 可这位爷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脾气怎么如此火爆…… 回想方才一幕, 萧瑾昱简直如一头饥饿的野狼,而她却要强装成不问世事的模样。 这主子,真是难伺候。 正当江清晚准备安安心心补个觉时, 屋外突然响起一串“咚咚咚”的奔跑声。 一个白白嫩嫩又圆滚滚的小家伙闯了进来。 那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完全就是一个小糯米球。 “娘——” 小糯米球一见江清晚, 就跳上了床,紧紧抱住她。 江清晚还没回过神, 小家伙就大哭起来:“那个侧妃是大坏蛋,爹爹明明在这里陪娘亲!她却故意把爹爹给喊走了!我好讨厌她!” 小家伙鼻涕眼泪一大把,看得江清晚心疼极了。 这小家伙自从她穿越过来就一直陪伴左右, 这两天更是“娘亲、娘亲”叫个不停,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江清晚忍着手臂的酸痛,把小萧尧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尧儿听话,不哭。爹爹去忙正事,等他有空了还会来看我们的。” 小家伙红着眼睛摇头,抽泣道:“爹爹一年才来三四回,下回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清晚既好笑又无奈。 这孩子看起来天真烂漫, 却是心思细腻,懂得护着娘亲的小机灵。 她替小家伙擦干净小脸, 看着他那粉嫩嫩、气鼓鼓的样子,真是惹人疼爱。 心中满是怜惜,轻拍他的背,柔声说:“没事的,娘亲还有尧儿呢。” 好一番安慰,小萧尧才止住哭声,窝进了江清晚的怀里。 不料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显然是饿了。 “娘亲,我没吃饱。” 小脸蛋因为不好意思而泛起红晕。 原主的不受宠,让饮食待遇比王妃、侧妃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小孩子挑食本就正常,吃得少,饿得也就快了。 眼前的娃儿,既招人疼又让人心生怜惜,江清晚的心软得像棉花糖一般。 她扭头吩咐:“小翠,去搞点吃的回来。” 小翠站在旁边,乖巧地点点头,挺直了腰板往外走。 平素里,膳房的人总拿江清晚是个不受宠的小妾做文章,待遇虽说不至恶劣,但好东西总是先紧着王妃和侧妃们。 这下可好,王爷刚驾临过,膳房那些势利眼的,还不赶紧端出最好的来巴结? 虽说膳房这回没敢疏忽,可来来回回也得费些时辰。 小翠一阵忙活,总算捧回了一桌丰盛精致的晚餐。 尧哥儿饿得不行,吃得跟风卷残云似的,险些把自己噎着。 江清晚笑眯眯地给他递水,轻声细语:“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尧哥儿没言语,嘴上却丝毫不放松。 显然平时少有机会享用如此佳肴,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江清晚心里酸楚,暗暗琢磨。 得找个法子,在院子里另起炉灶才行。 院门再次响起敲击声。 小翠一个箭步冲出去迎客。 来的正是萧瑾昱的心腹管家齐勉。 齐勉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捧着个精美的盒子:“恭喜姨娘,这是王爷命小的送来的赏赐。” 江清晚喜出望外,赶忙接赏。 干得好还有这等厚赏,真是没想到! 齐勉扶起江清晚,乐呵呵地说:“江姨娘快起来吧,王爷夸您侍候周到,心胸又宽广,从不争风吃醋,还说要好好奖赏您。今晚伺候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多谢齐公公。” 江清晚致谢后,朝小翠使了眼色。 尽管她无意争斗,但有些礼数必须到位。 小翠连忙毕恭毕敬地送齐公公出门,顺手还往他衣襟里塞了点碎银。 江清晚揭开盒子,顿时眼前一亮。 第三章不说出去 王爷这一出手,确实阔绰。 盒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珍贵的金银首饰。 随便一件头饰或手镯,看样子都不便宜。 随便卖一样,就够她们这小院儿吃喝好一阵了。 看来,树立正确的人设,就是抓牢萧瑾昱心的关键! 江清晚决定继续走下去! 尧哥儿也被闪花了眼,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哇,爹爹给娘亲这么多好东西!娘亲,咱是不是要发财啦?” 江清晚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你这个小财迷,明天出门可得低调些,不能到处显摆,不然的话这些可就保不住了。” 尧哥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孩子必须从小调教好,不然长大了惹是生非,她也别想有安宁日子。 还好,尧哥儿本性乖巧懂事,好好栽培,日后一定能让她这个当娘的享福! 许是因为累过了头,江清晚这一觉睡得分外沉,连梦的影子都没捞着。 天刚蒙蒙亮,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小姐,该起来了。”小翠的声音像晨曦中的微风,轻轻拂过耳边。 江清晚揉了揉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外已渐露的晨光。 正琢磨着要不要赖会儿床,床边却立着一位气势汹汹的老嬷嬷,那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 老嬷嬷的眉眼间藏着几分尖酸刻薄,嗓音更是刺耳:“醒了就别磨蹭了,王妃赐的汤药趁热喝了。” 在府里,江清晚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侍妾,既没得宠也没背景。 萧瑾昱恐怕早已忘了她的名姓,偶尔踏足她的院落,也不过是月夜惊鸿一瞥。 正妃居然还记得她这么个人,真是稀奇! 想想也是,王妃与侧妃的争斗从未停歇,萧瑾昱对这两个女人早生厌倦。 若她这个小侍妾再生下一子,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地位可就不保喽。 于是,就有了这清早特供的“安心汤”。 江清晚深知自己势单力薄,不愿节外生枝。 有了尧儿这个宝贝疙瘩,何必再自寻烦恼,再生孩子还得担心被算计。 她还是安心当条咸鱼吧,后院的风风雨雨,随它去。 江清晚神色自若,淡然瞥了一眼老嬷嬷,接过了那碗还散发着热气的汤药,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苦,真苦,这古人的汤药简直比黄连还难以下咽,连颗糖都不给垫垫。 这侍妾当得,风险系数五颗星! 喝完,她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一旁的小翠看着自家主子这番干脆利落,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老嬷嬷收了碗,依旧尖声细语:“能伺候王爷一晚,你该知足。王妃的意思,你应该懂。这汤喝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此傲慢无礼,王妃身边的奴才,都是这般嚣张的么? 江清晚心里犯嘀咕,面上却堆起笑容:“嬷嬷在这儿也等半天了,辛苦,不如下人泡杯茶给您润润喉再走?” 老嬷嬷鼻孔朝天:“不必!”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小翠赶紧端了清水给江清晚漱口,愤愤不平:“每次王爷一来,王妃就要让那老货送这种鬼东西,谁不明白那是……” “那老货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呢,这么没规矩!” 这老嬷嬷是王妃的乳母,难怪如此特殊待遇。 江清晚漱了口,轻笑一声:“没关系,后院里这种情况多了去了,还好我有尧儿,也算有个依靠。真要有喜,反倒是成了靶子,难得安宁。” 小翠听了这话,心情好了些,又鼓起了劲:“今天是府上聚会的日子,老夫人邀请所有主子去福寿厅用膳。主子,让我好好打扮打扮您,让您在王爷的面前更出彩。” 江清晚却不以为然,轻声道:“阖府团圆的日子,王妃自然是最耀眼的,我怎么打扮也是陪衬,朴素点就好。” 尽管心里对这种场合没多大兴趣, 但不去又不行,免得被人嚼舌根。 就当是公司团建了! 哄哄老板,说不定年终奖能多拿点儿呢。又 得了一些奖赏! 约摸一炷香时间后,小翠小心地扶着江清晚,而江清晚则牵着小尧,一步一步走进了福寿堂。 屋里已热闹非凡,宾客各就其位。 主位旁边, 左侧首位坐着一位女子,正与邻座的女子聊得正欢,不用猜,那便是王妃林翩月和侧妃宋微若了。 二人皆是一身华服,珠光宝气。 林翩月显得更加持重娴静, 而宋微若则是明媚豪爽,两人并肩而坐,各有千秋,气氛微妙。 江清晚提起长裙边角,领着小尧,一步步上前,恭敬行礼:“妾身拜见王妃、侧妃。” 林翩月和宋微若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谈话戛然而止,侧目望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哦,原来是江氏啊。礼数这般周全,真是姐妹中的楷模啊。” 宋微若抿嘴一笑,话中带刺:“不然怎么能让王爷另眼相看呢?听说昨天王爷对妹妹可是赞赏有加呢。” 听着这弦外之音,江清晚明白这是要找茬了,只好默不作声。 那酸溜溜的气息,即便隔着几尺远也能嗅到。 这位侧妃,在这王府里也算她的上级了。 江清晚脑海中快速闪过现代职场生存法则。 林翩月慢悠悠地说:“怎么,这会儿倒成了闷葫芦?难道是藏着哄王爷开心的秘籍,不愿意和我们分享?” 小尧年幼,跪得有些吃力。 这样的情况,江清晚不得不有所行动。 她一狠心,手贴额头,不卑不亢地回答:“王妃过奖了。全府上下皆知,王爷王妃和谐美满,心心相印。王爷能在繁忙中记挂妾身,必是王妃体恤入微,妾身感激不尽!” 这一席话,让林翩月即便有意刁难,也难以发作。 她冷眼扫过江清晚,却未示意她们起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老夫人驾到——王爷驾到——” 众人连忙起立迎接。 江清晚赶忙扶稳小尧,母子俩一同行跪拜大礼。 萧老夫人与萧瑾昱气质相似, 虽年事已高,却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严,使人不敢轻视。 “起身吧。” 她缓缓坐下,待坐稳后,环视四周,威严下令。 “谢老夫人。” 第四章孝道 众人异口同声,起身站定。 江清晚也急忙拉起小尧,移步至右侧末尾坐下。 萧瑾昱不自觉看向江清晚,似乎回想起了这个让他昨日心情愉悦的女子。 刚才与王妃的那番对话,他听得分明。 心中暗赞江清晚应对有度,既不自卑也不傲慢,很是合他的脾胃。 林翩月在下座,将萧瑾昱的注视收入眼中暗暗咬牙,眼神愈发幽深。 上一世,她仿佛永远走不进萧瑾昱的心。 王府的女眷们争斗不断,尤其是那侧室宋微若,手段狠辣之极! 她竟然不惜自编自演,设计陷害。 最终,自己只能含冤而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重获新生。 这一世,她誓要报仇雪恨,夺回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奇怪的是,重生以来,王爷从未踏足过她的院落。 反倒是那侍妾江清晚,昨晚得到了恩宠!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妖媚女子! 看样子,她还得提防着这个侍妾。 林翩月的目光锐利如刃,先是射向江清晚, 随即转向正在给萧瑾昱喂葡萄的宋微若。 是时候先处理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了! 林翩月的眼神越发幽深。 宋微若感受到她的注视,立即送上一个灿烂的笑靥:“姐姐,难道您也想品尝这葡萄?哎呀……您桌上不就有吗?” 她故作惊讶,随即咯咯笑道:“我懂了,姐姐是想要王爷亲手为您剥葡萄!” 能在萧瑾昱跟前如此打趣的,也就这位深受宠爱又育有子嗣的侧妃了。 林翩月收回视线,语气中满是不屑:“葡萄虽甜,多吃易令人丧失斗志。一味沉迷甜蜜,于己无益。” 宋微若故作娇憨:“姐姐总是这么爱讲道理,就连家宴也不例外,难不成每月的十五,王妃姐姐都是在跟王爷讲道理吗?难怪……” 剩下的话,她未明说,但含义不言而喻: 一来,王爷仅在特定日子探访王妃; 二来,他们夫妻间的每一次相聚都不愉快。 林翩月冷眼相对,寸步不让:“本妃教人识大理,嫡子知书达理,奋发向上。哪像妹妹,王爷连妹妹院子都不曾踏入,更别说让妹妹有个孩子相伴了!” 这一番话,直戳宋微若的痛处! 萧瑾昱连碰都没碰过她,更别提进她的院子,单凭她自己,如何生孩子? “你……”宋微若欲言又止。 “砰。” 萧瑾昱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萧瑾昱。 他面上虽然平静,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心底生寒,仿佛置身寒冬的冰窟。 林翩月和宋微若刚刚还唇枪舌剑, 此刻已被吓得满脸慌乱。 萧瑾昱缓缓松开握着酒杯的手,冷冷吐出二字:“开席。” 齐勉赶紧指挥仆人们上菜。 年幼的尧哥儿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吓得不轻。 平日里他就鲜少见到父亲, 今日难得共餐,父亲却又怒气冲天。 这时,一名穿着华丽的小孩闯入。 年纪看起来与尧哥儿相仿,但神情中已透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他毕恭毕敬地向前行礼,话语里满是尊敬:“孙子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问好。” 江清晚多打量了他两眼,猛地记起,这是王妃所生的长子,萧逸宁。 萧逸宁和尧儿共有一位师傅教导。 与尧儿简直就是父亲翻版的模样不同,萧逸宁和父亲在外貌上并无太多相似之处。 倒是和王妃的长相颇有几分相像。 尧儿见他就眼睛一亮,轻轻招手,小声打着招呼:“逸哥儿!” 能直呼“逸哥儿”,足见兄弟俩感情之深。 逸哥儿侧头一笑,说:“昨天我外出得了件玩意儿,本想送给你,可惜没时间。” 尧哥儿也咧嘴笑了:“那就明天书房里一块儿玩。” 林翩月藏在袖中的手暗暗用力,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逸儿,快来来母妃这儿。” 她的余光悄悄扫过萧瑾昱,随即目光锁定在逸哥儿身上,仿佛在确认什么。 还好,逸哥儿的长相更偏向自己。 上辈子直到生命的尽头,萧瑾昱都没有宠幸过她。 新婚夜,他喝的烂醉,与自己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她为了保住正妃,不惜与他人私通生下逸哥儿。 如果不是宋微若发现,她才不会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誓要守住这个秘密! 逸哥儿心下一紧,向江清晚微微施礼,转身离去。 江清晚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 这孩子看似早熟,却仍是个懂事讨喜的孩子。 林翩月拉住逸哥儿,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她满脸笑意地说:“王爷,逸儿近来长得飞快,您看他又高了些许,对吧?” 萧瑾昱勉强敷衍,淡然回应了一个“嗯”。 林翩月乘势追击:“最近夫子常夸他,说他读书用功,将来必成大器。我觉得,他这点像极了王爷……” 说这话时,林翩月眼中饱含柔情,眨动着那对灵动的眼睛。 她偷瞄了萧瑾昱几眼,又侧脸望向逸哥儿,眼神中闪过一丝遮掩不住的慌张。 萧瑾昱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些:“既然逸儿与尧儿都在,那就让他们说说最近学业的情况吧。” 萧逸宁从容地躬身,条理清晰地讲述了自己近期的学习内容。 那份自信满满的谈吐,尽显贵胄之子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风采。 江清晚不禁为尧儿捏了把汗。 可尧哥儿却眨眨眼,反过来宽慰她:“娘亲放心,我很努力学习,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萧瑾昱转向尧哥儿。 等萧逸宁讲完。 尧哥儿显得有些紧张,但仍挺直了腰板,深深行了一礼,低头用响亮的声音回答:“儿臣与哥哥阅读的书籍相同,作业也大致一样。不过,前日夫子布置的论文题目《家族繁荣之道》,儿臣思考许久,最终提交了两个字作为答案。” 萧瑾昱兴趣被勾起,偏头询问:“哦?哪二字?” “孝道。”尧哥儿抬头,迎向父亲的眼睛,“儿孙孝顺则家庭和睦,家庭和睦方能走出家族兴盛之路。” 真是个让娘骄傲的好儿子! 眼见萧瑾昱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江清晚几乎要为尧哥儿拍手叫好了! 这么机灵又淡定的小家伙, 好好栽培,未来大有可为! 第五章自己权衡 萧瑾昱难得地露出了浅笑:“可以。” 林翩月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刚才咱们逸哥儿应对自如,却没得到表扬,这旁系的孩子反而得了王爷青睐! 江清晚感觉气氛微妙,赶忙起身柔声说道:“尧儿平时学的东西,都是跟着世子耳濡目染的,王妃您更是亲手指导他们学习,这是您的苦心功劳啊!” 尧哥儿机灵,马上乖巧回应:“谢谢王妃,谢谢哥哥!” 见到江清晚母子这般谦恭, 林翩月即便不悦,也只能强忍下去。 江清晚这番举动,不仅让萧瑾昱满意, 就连一向沉默的萧老夫人现如今也暗暗对她另眼相看。 这个曾经不吸引人眼球的侍妾,现如今比王妃和侧妃更加知分寸。 天色渐暗,家庭宴会也在欢声笑语中落幕。 林翩月趁机拉住逸哥儿,对萧瑾昱说:“王爷,逸哥儿还有很多学问想跟您分享,不如今晚就到妾这儿休息如何?” 萧瑾昱还没开口, 宋微若已轻蔑一笑:“王爷可不是私塾先生,听什么课?别让王爷辛苦一天,还得去你那儿操心。” 林翩月针锋相对:“妹妹没孩子,当然不明白做母亲的忧虑。我只是希望逸哥儿能有出息,为王爷与王府争光。” “有出息也得靠自己,拉王爷做什么磨刀石?” 宋微若眉一挑,讽刺更甚,“就算我没孩子,也知晓哪家的孩子伶俐,哪家的孩子迟钝。” 她的目光似有意无意扫向尧哥儿,像一柄利刃,让江清晚心惊肉跳。 林翩月故作委屈:“王爷……” 萧瑾昱平日最反感后院女人们的争斗,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他冷冷言道:“王妃筹办家宴累了,本王今天……” 扫视一圈,正好看见江清晚在吃甜瓜。 萧瑾昱忽然有了主意:“就去江姨娘那里吧。” 江清晚猛地抬头。 萧瑾昱吃太饱了吗! 为何要将焦点引向自己? 林翩月和宋微若争得不可开交, 满院子的女人噤若寒蝉,萧瑾昱却偏偏点名让她侍寝。 江清晚心里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王爷,真是个折磨人的主。 都已经这样了,还让人加班! “王爷!”宋微若不甘心地喊道。 没孩子被王妃压一头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要被侍妾抢尽风头! 她起身,突然紧蹙眉头, 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尖叫了一声。 身边的侍女碧儿急忙搀扶,焦急地说:“王爷!我家主子身体不舒服,请您陪她回房看看吧。” 林翩月毫不客气地嘲讽说:“哎呀,妹妹胸口疼的老毛病,咋就这么巧,偏挑这时候发作,难不成是装模作样吧?” 江清晚却轻轻提议:“王爷,侧妃身体好像真的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看看?” 开玩笑呢,这会儿跟萧瑾昱出去,不变成大家的焦点才怪! 萧瑾昱扬了扬眉,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 王府里哪个女子不想他过去? 恐怕也就只有江清晚例外了。她居然不乐意? 萧瑾昱一把抓住江清晚的手:“先叫府里的大夫去给侧妃看看。” 说罢,拽着江清晚就往外迈步。 江清晚还没回过神,就听见萧瑾昱意味悠长的话:“本王又不是神医,哪懂治病?走吧。” 这下热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萧瑾昱牵着手招摇过市。 想低调做人,真是难于上青天! 可萧瑾昱侧头一看,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心里一阵得意。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突然转性走纯情路线了? 江清晚柔声回应:“是妾的荣幸。” 萧瑾昱对她的“羞涩”回答很受用,不由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尧哥儿在后面跟上,目睹这一幕,与旁边的小翠交换了个眼神,故意放慢脚步,不愿上前打扰。 回到清风院。 江清晚一直沉浸在被迫“加班”,还成了众人瞩目焦点的苦闷中。 这反让萧瑾昱误会她是因为害羞而沉默,更是满意了。 屋内烛光摇曳。 萧瑾昱抬起江清晚的下巴:“抬头,就咱俩,怕啥?” 江清晚眨眨眼,低语道:“没...只是有点不太习惯。” 萧瑾昱笑出声,打趣道:“还没习惯?怕我吗?” 这算是在嫌她胆小? 江清晚心有不服,一咬牙。 “王爷,我可不是...这样行了吧?” 江清晚抿唇,手上动作迅速,腰带解开,声音清脆。 这突如其来的活泼劲儿让萧瑾昱觉得更加有趣。 他挑眉道:“下次要习惯咯。” 烛光直至深夜。 第二天早晨,二人同时醒来,四目相对。 江清晚心中警报大响。 怎么能比萧瑾昱醒得晚? 她猛地起身,险些从床上滚落,硬撑着说道:“我来帮您穿衣吧,尧儿也快过来请早安了。” 萧瑾昱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把尧儿照顾得很周到,他是个好孩子,这点像你。” 这话里,藏着几分肯定。 “也更像王爷。” 江清晚迅速接道。 自然得让上司心情舒畅嘛! 萧瑾昱似是不经意地说:“往后你侍奉本王,无需再饮避妊汤,若再生个像尧儿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也是美事一桩。” 江清晚心里猛地一颤。 原来,萧瑾昱早知晓王妃让人在侍寝之后给她递避妊汤!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帮萧瑾昱穿戴整齐后,江清晚连忙弯腰答道:“能为王爷绵延子嗣,是妾的荣幸,求之不得呢。” “那就依你的心意办吧。” 萧瑾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梢一挑,转身离去。 他偏爱江清晚这样识大体的女子。 只不过,现在的她太过小心翼翼了。 阳光下,萧瑾昱微微眯眼。 或许,今后该多给她些宠爱,好让她在这深宅里也能过得安稳妥帖。 --- 他侧首向身边的齐勉吩咐:“以后她有何要求,不太过分,都尽量满足她。” 萧瑾昱刚走不久, 上次那位送避妊汤的嬷嬷又来了。 江清晚见到她,仿佛遇见了救星,二话不说,那碗避妊汤一饮而尽。 第六章铭记于心 这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江清晚心里明镜似的,却依然微笑回应:“多谢嬷嬷指点,我会铭记于心。” 小翠在一旁,不敢多嘴。 待老嬷嬷离开后,小翠才凑上前,喜滋滋地说:“主子,刚才齐公公过来传话了,说您有需要直接告诉他就行。” “需要?” 江清晚心中盘算。 这应该是萧瑾昱的意思了。 她自然乐意。 “那就在院里给尧儿建个小厨房吧!” 尧哥儿这孩子挑食,平时总吃不饱,小厨房能改善他的伙食。 有了萧瑾昱的吩咐,很快就在院子里搭了小厨房。 江清晚虽非专业厨师,但对美食颇有研究。 她亲自下厨,不仅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还额外做了几样精美的点心。 小翠看得目瞪口呆,连连称赞:“没想到主子还有这一手!” 尧哥儿吃得开心极了,拍着鼓鼓的小肚子,拥着江清晚:“娘亲最棒的!” 江清晚心软得一塌糊涂,摩挲着尧哥儿的头,笑说:“好啦,快些去书房读书吧。那边有盒点心,拿去和小伙伴们分享。” 从前原主地位卑微,尧哥儿也跟着遭冷落,现在能让他多些快乐,再累也值得。 想到昨晚萧瑾昱那惊人的精力,江清晚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却不料,等尧哥儿放学回来时…… 逸哥儿也来了。 “江姨娘,今日尧儿带来的点心我们要一起吃光了,所以想着下学过来给您送份礼物。” 江清晚瞧着逸哥儿那双清澈的眼眸,心里头软得像棉花糖。 她拍了拍逸哥儿的小脑袋瓜,温声细语地说:“好孩子,心意姨娘领了,但这玉佩你得自己留着,保护你平平安安的。姨娘这里有的是好吃的,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她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食盒,里头装的正是她特制的桃花糕,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喏,这个给你,姨娘亲手做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逸哥儿眼睛一亮,小手接过食盒,脸上洋溢出纯真的笑容,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在一旁的尧哥儿也不甘示弱,拉着逸哥儿的手就要往外跑:“逸哥儿,走,咱们去后院荡秋千,今天风正好,可好玩了!” “世子!” 不远处,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一眼看到逸哥儿,眼睛登时一亮。 “世子!您怎跑到这儿来了?王妃正满府上下地找您,说李先生到了,让您赶快回去呢。” 逸哥儿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早熟持重的样子,转身向着江清晚施礼:“江姨娘,多谢您的点心。下次我再来看尧哥儿。” 说罢,他又冲尧哥儿轻轻点头示意,随后转身离去了。 江清晚目送他远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尧哥儿的小脑瓜:“这个李先生是什么人啊?” 尧哥儿清脆地答道:“听闻是王妃专门给逸哥儿请的老师,专教他写议论文呢。” “议论文?”江清晚惊讶不已。 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 逸哥儿可是王爷亲儿子啊! 原来,即使是世子也不可以安逸度日。 江清晚眼神复杂。 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就好比小学生就得提前啃大学的高等数学。 换做是自己,怕是要想办法“重启人生”了。 想到这,江清晚低头望向怀中的尧哥儿。 他还正是贪玩的年纪,浑然不知兄弟间的激烈竞争,心疼地感叹:“尧哥儿,我们不跟他们比这些,你快乐成长比什么都强。” 尧哥儿抬头,天真地问:“娘,什么是‘比’呀?是吃那个春卷的意思吗?娘要给尧尧做春卷吃吗?” 江清晚被逗得苦笑不得,心都被这小可爱融化了,用力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 “好嘞!今儿就给尧哥儿做春卷吃!” 江清晚这边,母子俩其乐融融。 而王妃那边,氛围则显得有些正式。 逸哥儿回到院中,手里还拿着本想赠予尧哥儿的砚台以及从江清晚那儿带回的点心。 他恭谨行礼。 “母妃,儿臣回来了。” 林翩月搁下茶杯,先是对儿子细细打量一番,见到砚台时,眉头微蹙:“你跑去清风院做什么了?” 逸哥儿面不改色:“儿臣今天在书斋把江姨给尧哥儿的点心都吃完了,所以拿这砚台去道谢。” “她没接受?” 逸哥儿轻轻点了点头:“江姨说这东西太过贵重,担心不合适,没肯收下。” 林翩月悠悠地笑了起来:“哼,还算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地位,尧哥儿怎配和我儿相比?” 言毕,她微微扬起了下巴,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一会儿,一位老妈妈接手了逸少爷手中的糕点,取出银针,一丝不苟地检查起来。 “王妃,安全无虞。” 林翩月满意地摆摆手:“料她也没那个狗胆。” 区区一名小侍妾罢了。 就算给她千百个胆,也不敢对王府的世子下手! 只是她向来行事谨慎。 这宅门里,江清晚可不是唯一的侍妾。 还有那位侧妃宋微若,那个狡诈的女人! 一想到宋微若那狐狸精般的模样,林翩月的眼中闪过几丝狠厉。 她拉过逸少爷的手,笑容变得温柔几分:“李先生已在你的院子里等候,逸儿,你可得用心学,替母妃争口气,这样才能世子之位坐得稳当。” 逸少爷只感到心头疲惫,轻轻应了一声,行礼后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离开时还不忘带上那些糕点。 这一切都被林翩月看在眼里。 她冷漠一笑后端起茶杯。 “不过几块糕点,侍妾就是侍妾,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过这份知进退的心性还算可取。” 老妈妈上前附和道:“奴婢看呐,江姨娘挺机灵的,您送去的汤药她次次都按时服用。” 老妈妈又讲起上次送药时,江清晚感激的目光。 林翩月心中更加满意。 她紧握着手中的手帕,冷笑道:“宋微若那个妖艳货色整天粘着王爷,完全没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中,也该是时候找人挫挫她的锐气了!” 前世,她在宋微若那受尽屈辱,却未曾留意过江清晚这位侍妾。 第七章魔法打败魔法 这世,她不愿再亲自动手。 而是要栽培一个人为己所用。 “张妈妈……” 林翩月一个眼色,张妈妈立刻明白,带人去仓库取了些东西,离了正房。 清风院。 江清晚端着刚出锅的春卷:“尝尝?” 她对古代厨具还很生疏。 炸春卷时差点烫伤自己。 幸好有小翠在一旁相助,不然可真要出洋相了。 桌上春卷外皮酥脆,内里柔嫩,金黄的外衣泛着诱人的光泽,一看就令人垂涎欲滴。 尧少爷早已迫不及待,不顾滚烫,伸手夹起,狠狠咬了一口。 小家伙满足的感叹。 “娘亲,太好吃了!” 见到尧少爷的笑容,江清晚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小翠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主子,这会儿王爷在书房。您要不要去送些春卷,也趁机在他面前露个面。” 不行! 一提到那位大老爷,江清晚全身都写满了抗拒!自 从那次团圆宴上出了风头,她到现在还躲在清风院,连头都不敢太抬! 这会儿要是去大老板那里混个脸熟,肯定有好处。 可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大神打架,小卒子遭罪,江清晚才不愿意没事给自己惹麻烦呢! 况且,上次加班她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没消呢! 老天爷呀,她可不想再加班了! 小翠见江清晚那不愿意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自家小姐就是少了点上进心。 正说着,尧哥儿眼睛一亮,连嘴角的饭渣子都顾不上擦,就乐颠颠地朝门口喊:“爹爹来啦!” “哎?”江清晚还没反应过来。 刚一转身,就迎上了萧瑾昱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吓得她连忙行礼:“参见王爷” 萧瑾昱挥挥手,坐到尧哥儿旁边:“在吃什么?” 一眼瞥见桌上春卷的残骸,眉毛不由得挑了挑。 江清晚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开口解释,那边的小家伙已经兴冲冲地把娘亲给出卖了:“爹爹,是娘亲亲手做的,您尝尝!” 尧哥儿大方地夹起一块,亲手送到萧瑾昱嘴边。 面对儿子闪闪发光的眼睛,萧瑾昱实在无法拒绝。 吃了一口以后,意外味道的不错,外皮酥脆,内里恰到好处,既有嚼劲又不失柔软。 萧瑾昱转头看向江清晚:“不错。” 江清晚松了口气:“王爷谬赞。” “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江清晚随口编了个借口,笑得温柔极了:“最近闲来无事,就让小翠她们教我做些东西打发时间,原本以为做不好,没想到还挺走运,尧哥儿特别给面子。” 她不邀功的同时也不刻意讨好,只是像聊家常一样,让萧瑾昱莫名感到舒心。 他不喜欢后院女人间的争斗,更不喜欢她们自作聪明的争宠和谄媚。 江清晚这样,他就觉得挺好。 “嗯,以后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吧,不必亲自动手。” 萧瑾昱看看江清晚身后的小翠孤零零地站着,眉头微蹙。 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人手不足,就让齐勉再安排一个。” 江清晚性格温柔恭敬,正合他的心意。 既然她不愿主动说些什么,那他就多关照一些,保护好他们母子。 江清晚犹豫了下,偷偷抬眼看了萧瑾昱一眼。 那样子就像只谨慎的小兔子,让萧瑾昱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大老板的话都放这儿了,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江清晚立刻展颜笑道:“多谢爷的恩赐。” 不过就是多个丫鬟,不算过分吧! 按规矩,侍妾身边通常只配一个丫鬟,但谁让她还带着个尧哥儿呢。 如今尧哥儿住在清风院,一直由小翠照料。 就算再多一个,也是说成是照顾尧哥儿的,谁也不能拿这个说事! 萧瑾昱本是闲来无事,路过进来瞧一瞧。 如今心情大好,干脆在这儿用了晚膳。 饭毕,她重归书斋。 公务缠身,不容他在此过夜。 目送萧瑾昱离去,江清晚暗暗松了口气,轻拍胸前。 侥幸侥幸,无需承欢侍寝。 说真的,这种状态挺对她胃口。 萧瑾昱因探望他们,无人再敢狗眼看人低,把他们踩在尘埃里。 尧哥儿也多了亲近父亲的机会,对他成长大有裨益。 最紧要的,晚间他不在此留宿! 忆起那男子凌厉的眼神,江清晚脸上一热。 万万使不得。 真真是使不得。 餐毕,尧哥儿该去习字了。 因为尧哥儿年幼,所以布置的功课不多。 多是些练习书法的任务。 尧哥儿乖顺,学习上从不让江清晚操心。 江清晚不禁感叹。 原身生了个懂事的好儿子。 这样的孩子,放到现在,不知多少家庭争着要。 而今,他是自己的宝贝了。 想到这,江清晚笑出声来,倒吓了小翠一跳。 小翠轻触她的胳膊:“主子,张嬷嬷来了。” 江清晚这才回过神,认出是王妃院里常来送汤药的嬷嬷。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自己今天可没侍寝啊! “嬷嬷,想是王妃有何差遣?” 江清晚示意,小翠即刻奉上茶。 张嬷嬷对她们的态度还算满意,少了往日的嚣张,微微摆手。 婢女随即捧上一匣,一打开,满是珠光宝气的首饰。 “王妃感谢您为世子送的点心,特令我送礼回赠,望您铭记王妃的仁慈。” 江清晚面露惊喜,连退几步:“如此厚礼,妾身卑微,怎敢受王妃娘娘大礼。” 张嬷嬷眼含鄙夷:“江姨娘别多心。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 “您还是快收下,王妃还等我回复呢。” 说罢,张嬷嬷意味深长一笑:“在这深宫后院,欲长久,需识时务。江姨娘,您说是吧?” 江清晚目光渐冷。 心中嗤笑。 王妃这是想拉拢她。 上次嬷嬷的暗示不够。 这次竟直接送礼明示,是同意还是拒绝? 江清晚抿唇,一脸惶恐低头,姿态极尽卑微:“妾深知身份卑微,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愿侍奉好王爷与王妃。” 她低垂眉眼,似有泪光,娇柔的面容惹人怜惜,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张嬷嬷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之上的挫败感。 她咬牙,半威胁半诱惑:“江主子即使不顾自己,也得为尧哥儿考虑。现在他还小,往后呢?” 江清晚抬头,目光微茫:“王妃是孩子的嫡母,岂能坐视不理。至于尧哥儿……” 第十章直接要银子 她瞅了瞅小翠,眼神一示意,小翠立刻主动上前道:“来到清风院,那就是咱主子的人了,咱们做下人的,最怕的就是脚踏两只船,你们要是明白事理,主子自然不会薄待你们。” 敲打的话,说一次就足够了。 素月和小福都是乖巧听话的,长得也讨人喜欢,只要安分守己。 江清晚不介意罩着他们。 大家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小福,你去探探,宋侧妃去书房干嘛呢?” 小福敏捷地一点头,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留下素月老实地跟在小翠屁股后面。 江清晚挺满意,于是转身走进厨房。 小翠和素月帮忙打起了下手。 不久,金灿灿、香脆可口的春卷出锅了,香气四溢。 江清晚又吩咐小翠去弄些山楂来,做了一份山楂糕,一并送去。 齐公公不是说,王爷的胃口不太好嘛。 山楂糕开胃,别有一番风味。 江清晚琢磨着,反正都得去伺候大老板,还不如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 毕竟,她现在是真的穷得叮当响。 原主就一普通姨娘。 在这深宅大院里,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想过得好,银子得花到位。 还有小尧哥要养活。 稍微不注意,孩子就得受委屈。 因此,在这府里呆了这么久, 原主留给江清晚的就只有区区五十两。 她穿过来后,内外打点就已经耗掉不少。 更不用说,小厨房还得自掏腰包! 到处都需要花钱。 江清晚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她表情透着股悲壮。 “咸鱼也得想办法搞点外快!” “走!咱们书房走起!” 书房离清风院倒是有点距离…… 清风院隐匿在府邸的一隅,远离尘嚣。 相比起宋侧妃那四季花开不败的海棠阁,这里更多了一份静谧。 晨光微露,江清晚手提小巧精致的食盒,身后跟着仆人和使女。 她们抵达了一扇雕花繁复的书房大门前。 守候在此的齐公公,眼神中满是期盼与焦急。 他望向小径的尽头,几乎要把那石板路看出个洞来。 当江清晚三人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立刻精神一振,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哟,江姨娘,可算等到您了。这天气说变就变,咱们王爷这几天食不甘味,昨天夜里突然提起,说想吃您亲手做的春卷,我这心里着急,天还没亮就赶忙过来请您大驾光临了!” 言毕,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滑向江清晚手中的食盒,那期待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宽慰与满意。 “快请进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齐公公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出路来。 江清晚微微点头,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跨进了书房门槛。 书房内部格局开阔。 穿过书山,绕过一扇绘有山水的精致屏风。 只见萧瑾昱正深深沉浸于文山会海中。 桌面上,除了堆成小山般的文件,还摆放着一小碟精致的桃花酥,这碟美食孤零零地被公务包围,显得既格格不入又楚楚可怜。 江清晚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摆,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妾身给王爷请安。” 萧瑾昱闻声抬头。 “过来。” 他微微一侧头,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空位。 江清晚顺从地走过去,坐在他身畔,。 两人间的距离近到足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谦卑地说道:“听说王爷近日胃口欠佳,除了春卷,我还特意准备了助消化的山楂糕,不知道王爷现在可有胃口常常?” 萧瑾昱眉峰轻挑,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食盒中那色泽诱人、松软香甜的山楂糕上。 空气中弥漫着山楂特有的酸甜,与旁侧腻人的桃花酥形成鲜明对比。 他拿了一块山楂糕细品。 萧瑾昱发现江清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刻意的献媚与打扰,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他轻吐一口气,心中暗想。 或许是那个雨夜后,他竟莫名地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些许好感。 在这纷繁复杂的后宫之中,只有与她相处的时光,才能让他找到片刻的安宁。 “做得不错,本王的胃口的确好了许多。有什么赏赐,你尽管说。” 此时的江清晚尚不知自己的小食已经悄然触碰到了大boss的心头好。 闻言,眼睛蓦地一亮,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出了请求:“王爷,能否赏赐一些银两给妾身?” 话出口,她低声解释道:“妾身……最近手头有些拮据。” 确实,她正面临经济上的紧缩。 用俗话来说,就是缺钱。 萧瑾昱的目光由微沉转为玩味,再到最后的浅笑。 他生平还是头一遭遇见有人直接向他讨要钱财的。 他将江清晚揽入怀中,鼻翼间满是山楂糕的清香,手指轻佻起她那小巧的下巴,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意味,“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 江清晚的脸颊更加绯红。 她虽无法挣脱,却依然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姿态。 “我只求些碎银而已。王爷可能不知,这深宅大院中事事皆需银钱周旋,妾身实在是力不从心。若是……若是没有银两,恐怕只能……” “只能怎样?” 萧瑾昱喉间逸出一丝低沉的笑声,似乎对她的话颇感兴趣。 江清晚无奈地闭上眼帘,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苦涩:“只能节衣缩食,忍受饥饿了。” 少吃一点,也许还能意外地减肥呢。 毕竟,囊中羞涩是实情。 话音刚落,身边的男子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江清晚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笑起来的模样英俊迷人,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不禁暗自思量,难怪这后院中的女子趋之若鹜,都想获得他的青睐。 “如果本王不答应你,任由你和尧哥儿饿得面黄肌瘦,岂不是显得本王太过无情?” 从书房出来时,江清晚的脸庞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即便她不轻易展露内心的情感。 但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面对如此深情厚意,脸颊发热也在所难免。 秋风轻拂,也缓解了她心中的那份躁动 向齐公公行礼告别后,江清晚带着侍女返回了清风院。 刚坐定不久,齐公公便捧着一只精致的银质瓜子盒来到院中,特意说明这是王爷的恩赐。 “王爷特意吩咐奴才从库房取来此盒,以便姑娘日常所需。” 第十一章火锅 盒内,一颗颗圆润光滑的银瓜子静静地躺着。 江清晚的心被这份关怀温暖得几乎融化。 原来,这就是财力雄厚所能给予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吗? 大人物的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江清晚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送走了齐公公,自己却紧紧抱着那个盒子不肯松手。 细细一数,竟然整整一百枚! 发财了! 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与幸福。 江清晚缓缓地将手中的精致木盒放置于小翠摊开的掌心:“小翠,这个盒子你务必亲自放在我床头的那个雕花木盒内,妥善保管,切勿让任何人触碰。” 小翠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却也机灵地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抹俏皮的笑容:“是,小姐,多亏了王爷的赏赐,咱们以后再也不必为银钱的事情愁眉苦脸了。” 见江清晚没有回应她的玩笑话,小翠的好奇心又被勾起,刚欲开口继续八卦,却被江清晚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小翠!” 一声轻喝,让空气瞬间凝固,小翠连忙捂住嘴,眼里既有苦笑也有无可奈何。 她知道,又是那隐秘心思在作祟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内:“主子,有新消息!侧妃今日又去了王爷的书房送糕点,这几天几乎是每日必至,但前几日因王爷公务繁忙,未能亲自召见她。或许是今天事务稍微轻松了些,所以才允许侧妃进去,可听人说,侧妃离开时脸色失落。” 江清晚的思绪随着小福的话飘向了那盘她亲手制做的桃花酥 脑海中浮现出萧瑾昱当时略显复杂的表情,顿时豁然开朗。 一个惊人的秘密仿佛在她眼前缓缓揭开——原来,这位权倾一时的王爷,竟然不喜好甜食! 江清晚嘴角上扬,自己的炸春卷因为偏咸而备受青睐,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王爷偶尔的突发奇想,召她品鉴小点心。 原来是出于这份不易察觉的口味差异。 后院那些刻意逢迎的甜点,终究没能挠到他的痒处。 想到这里,江清晚几乎要笑出声,可这笑意很快被即将到来的人物所打断。 门外轻纱微动,宋微若款款步入,身着一袭轻盈衣裳,外披淡雅披风。 她站在江清晚面前,眼神温柔含笑,完全没有王妃该有的威严与沉闷。 但这温和表象下的暗流,江清晚不敢掉以轻心。 “妾身拜见侧妃。” 江清晚的动作标准,言语恭敬。 宋微若轻扯嘴角,示意她不必多礼,话语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江妹妹,我听闻王爷让你送了点心过去?” 说着,她主动握住江清晚的手,姿态亲和:“王爷近期似乎胃口不佳,我也想着送些点心,却不想反惹得他不高兴。” 言辞间,她的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声音略带哽咽:“或许是我考虑不周,比起妹妹的匠心独运,我的确差远了。”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江清晚细腻的手背,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语气却充满了乞求:“妹妹,你能不能教教我呢?” 江清晚只觉全身一阵寒战,深呼吸,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意。 这后宫女子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表面上自谦,实则暗讽自己在争风吃醋。 答应吧,就等于自降身份成了厨房里忙碌的厨娘。 拒绝,则无疑是正面得罪宋微若。 今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左右为难之际,她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侧妃说笑了,我的这点手艺不过是跟着母亲学来的粗浅功夫,上不了大雅之堂。侧妃怎会学这些呢?说不定,换一种口味尝试,王爷便会满意了。” 江清晚的微笑温暖而真诚,让人难以生疑。 宋微若一时间愣住了,特别是对江清晚那句建议的回味,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作为名义上的表兄妹,她的确不够了解萧瑾昱的喜好。 选择桃花酥,本是想贴近老夫人的心意,母子连心,也许口味也会有相通之处? 此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失误。 问题不在于别人的手艺如何高超,而是自己没有抓准对方的口味? 这种念头让宋微若如坐针毡,她迫不及待想去询问老夫人,求证这一猜想的真实性。 “妹妹既如此说,姐姐也不便多言。那姐姐就先告退了。” 说完,宋微若扶着贴身侍女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没留给江清晚任何挽留的余地。 一旁的小翠看着宋微若匆忙的背影,满头雾水,疑惑不解:“侧妃明明是来找麻烦的,主子你到底说了什么,她就急匆匆走了?” 江清晚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新的谜题去解,她现在忙着验证,自然顾不上来找我的茬了。” 如果成功,萧瑾昱也许会对她另眼相看。 即使不成,宋微若也找不到正当理由再来纠缠。 毕竟,在这深宫后院,每一次交锋都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身为侧妃,无缘无故与后院女子争执,只会给正室王妃更多整治她的借口。 这份突如其来的释然,让江清晚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 她决定好好庆祝一番:“小翠,去厨房准备铜锅,今晚我们吃火锅,庆祝一下今日的小胜利。” 小翠也被这股欢愉的情绪感染,笑容满面地带领素月忙碌起来。 当夜幕低垂,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火锅摆上了桌面。 这不同于现代的火锅,更似一种融合了多种食材的古老冒菜。 小厨房启用的首日,江清晚就仔细研究了所有的材料。 虽然看似普通,但其中有一种食材吸引了她的特别注意…… 那口大小适中、外形古朴的铜锅中,精心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诱人汤底,既有醇厚浓郁的羊肉汤,也有鲜美至极的鸡汤,甚至还有为素食者特制的菌菇汤。 第十三章针锋相对 话落之际,她的眼眶已无法承载泪水。 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滑落。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举目无亲,形单影只,四周是那样冷漠与疏离。 在这个庞大的王府中,唯一让她稍感熟悉的,竟然是这位权势熏天的王爷。 然而,王府深如海,她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女子。 为了在这波涛汹涌的权力漩涡中存活下去,她不得不步步为营,算计再三。 那温热的泪珠最终滴落在萧瑾昱的手背上。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莫哭,若是真心不愿意,便作罢。本王原本也只是想逗你一笑,并非真的打算带你同往。” “本王本也无意携谁共行,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罢了。” 言毕,他自己也不免苦笑,意识到这玩笑似乎开得有些过分了。 江清晚的鼻尖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泛红,心中暗自将萧瑾昱骂了个痛快。 老天爷啊,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那一刻,她真是吓得心惊肉跳。 “行了。” 萧瑾昱的声音里满是温柔,他用拇指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他站在床边,身形高大,阴影覆盖了她。 那双眼睛深邃而复杂,似乎看透了她:“你的胆量确实需要锻炼。也好,本王会在旁保护你,让你有所依靠。” “只要你保持初心不变,本王护你一生一世,又有何难?” 这话听起来情深意切,江清晚脸上虽显露出几分感动,但内心深处却是另一番考量。 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口头上的承诺,犹如镜花水月,比那母猪上树还要不靠谱。 但愿不用一世那么久,只希望尧哥儿能够快些长大。 到时候,也许萧瑾昱的目光就会从她身上移开,让她有机会凭借尧哥儿的宠爱,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这些念头在心中盘旋,让江清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颊也添了几分红晕。 萧瑾昱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轻轻放下床帐,身影缓缓靠近。 那夜,无人入眠。 第二日清晨,江清晚悠悠转醒,枕边早已空无一人。 小翠急匆匆地走进屋内,手里捧着一杯温度适中的清水,关切地说:“小姐,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厨房正在为您炖制燕窝,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江清晚接过茶盏,一口气饮尽,听到这话时不禁愣住了:“燕窝?从哪里来的?” 清风院何时竟有了这般阔绰的待遇? 她竟然也能享受到如此奢侈的滋养品? 小翠神秘地笑着,一面细致地为她擦拭着脸庞,一面回答:“是王爷特地赏赐的。王爷今天清晨离开府邸前,专门吩咐下来的,让您好好补补身子,说您太虚弱了。” 江清晚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昨晚在昏暗中昏迷前。 那男子在她耳边低沉的笑声:“还是太弱了。” 那句话背后的含义,让江清晚羞愧难当,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她紧紧抓着被角,心中愤愤不平:“明明是他厉害了!” 望着眼前的燕窝,江清晚心中暗想,即便心中有再多不情愿,为了这份难得的珍馐,她也要努力克服。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当那珍贵的血燕被摆放到桌上,江清晚才惊讶地发现,这竟是品质上乘的极品。 一旁的小翠抿嘴微笑,说道:“这血燕可是皇室的赏赐,总共只有三盒。一盒给了老夫人,一盒给了王妃,而最后这一盒,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小翠的话让江清晚心中一紧,手中的燕窝瞬间觉得异常沉重:“那宋侧妃没有分到吗?” 小翠早已猜到了她的担忧,连忙安慰道:“宋侧妃那边,其他的赏赐一样不少。小姐放宽心吧。” 归根结底,在这后院中,三位女性各自都有所得。 幸亏府中女眷不多,要是多了几个,这碗水恐怕就更难端平了。 没过多久,皇帝即将南巡的消息便在王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林翩月趁着萧瑾昱外出的时机,特地邀请了宋微若和江清晚来到她的院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 江清晚进门时还在纳闷,这位宋侧妃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以前请安时,她总是掐着点最后一个到场,生怕早到半步就被王妃抢了风头。 今天却一反常态,早早到达。 “见过侧妃。” 江清晚恭敬行礼,而宋微若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只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两人刚刚落座,林翩月便直接步入正题:“两日后,王爷将会随驾南巡,路途遥远,身边必须有个伺候的人。我正在考虑……” 话还没说完,宋微若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妹妹愿意前往。” 见林翩月没有立即表态,她再次强调:“我的意思是,我愿意陪同王爷南巡。” “王妃姐姐需要料理府中诸多事务,分身乏术,妹妹愿意代姐姐排忧解难,一路上悉心照料王爷。” 林翩月听闻此言,冷笑一声,手指紧握成拳。 此人实在不懂得收敛,王爷从未对她表示过任何特别的亲近。 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哪里还有一丝书香门第应有的矜持和含蓄? “妹妹的孝心可嘉,但我话还未说完。再者,这王府里的女子,又岂止你一人?” 林翩月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视线缓缓移向了江清晚。 正当江清晚想要放松心情,偷得半刻闲暇之时,心里却如被敲响了警钟。 王妃这次又在动什么心思?“ 对吧,江姨娘?” 林翩月轻轻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手中的茶杯悠悠旋转。 “江姨娘虽是妾室出身,但在王府中的资历,却比宋侧妃更为深厚,加之有尧哥儿这样聪明伶俐的儿子作为依靠,若论起伺候王爷的细腻与周全,或许确有过人之处。” 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又补上一句,言辞之间带上了几分挑衅意味:“况且,宋妹妹至今仍未能侍寝,于侍奉王爷之事,怕是还未能入门吧。” 第十四章渔翁得利 “你!” 这赤裸裸的挑衅,精准地扎在了宋微若的痛处。 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脸上闪过一抹羞愤。 但她很快收敛情绪,嘴角牵起一抹淡然而略带讽刺的微笑,缓缓转过头,目光直视林翩月:“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不劳王妃姐姐挂心了。我和王爷自幼相识,两小无猜,论及对他的了解,这王府里,谁又能及得上我半分呢。” 她继续说道:“更何况,姨母日前还特意叮嘱我要多陪伴王爷,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林翩月的神色一凝,她强压下心中怒意,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温婉的笑容。 只是那双紧握的玉手泄露了她的内心,恨不得能即刻撕碎宋微若那副故作从容的模样。 “那么,江姨娘对此有何见解呢?” 林翩月轻轻挑动话题,试图将焦点再次转移到江清晚身上。 江清晚闻言,适时地接口。 她语气平静:“这几日,我因不慎染上了风寒,至今仍未完全康复,身子骨虚弱,恐怕难以尽到侍奉王爷的职责。” 林翩月闻言,微微颔首,显然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是中意:“本妃肩负着打理王府内外的重任,自是难以分身。而江姨娘又因病体未愈,不宜亲力亲为。至于宋侧妃,既然至今尚未侍寝,想来对于侍奉王爷之事,难免生疏。” 她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逸哥儿陪伴在王爷身边最为适宜,既能加深父子间的亲情,也让逸哥儿有机会在父亲面前尽显孝心。” 此言一出,宋微若脸色骤变,那目光、、直直射向林翩月。 她深知,王妃一直在寻找机会打压自己,却不曾料到手段竟是如此之低劣——既借此羞辱于她,又意图用一个孩童来替代自己在王爷身边的位置。 这王府之中,一切风光都已被王妃家族尽数揽入怀中! “不知道宋妹妹对此意下如何呢?” 林翩月嘴角挂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个羞辱宋微若的机会。 宋微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屈辱与愤怒,双手紧握成拳,脸上却硬生生挤出了一个不算太自然的微笑:“妹妹怎敢代王爷做主,此事最终还需王爷亲自裁决。” 语毕,她不愿再做任何虚伪的应酬,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径直离去. 只留下江清晚一人在原地,处境尴尬。 好在此刻林翩月的心情尚算不错,未再继续为难下去。 “你也退下吧。” 林翩月淡淡吩咐道。 江清晚仿若得到解脱,连忙整理衣裳,准备离开。 然而,刚欲迈步,身后又传来林翩月那不冷不热的声音:“江姨娘,听说昨晚是你侍寝的安排?” 这话语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 江清晚心知肚明,直接坦白道:“娘娘放心,我已按规矩服用了避子汤。” 从王妃处退出,宋微若满腔怒火,直接奔回萧老夫人的居所。 在萧老夫人身边服侍多年的云姑,对宋微若如同自家孩子一般,见到她满脸怒容,不由得关切询问:“侧妃这是怎么了?” 宋微若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委屈,声音略带哽咽:“姑姑,姨母在吗?微若心中有事,急需姨母指点。” 晶莹的泪花在她眼中打着转,气势汹汹的模样,云姑一眼便看出,必是又与王妃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侧妃稍候,奴婢这就去通知夫人。” 云姑低声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屋内通报。 不多时,便带回了萧老夫人的召见之令。 “侧妃,请随奴婢来。” 宋微若吸了吸鼻子,紧捏着手帕,跟在云姑身后步入房内。 屋内,一缕缕淡淡的檀香萦绕,萧老夫人手执佛珠,端坐于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低诵佛经。 宋微若站在一旁,敛去一身怒气,恭敬而安静地等候。 片刻之后,萧老夫人睁开双目,目光温和地投向宋微若:“若儿,何事前来寻我?” 宋微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扑倒在萧老夫人怀里,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姨母,若儿心里好难受。”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连侍寝的机会都不曾有。 萧老夫人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个细微的眼神,云姑立刻会意,上前温柔地安慰着,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手帕为她拭去泪水。 “好孩子,莫要哭泣。昱儿对这些事情自有分寸,你如今身为侧妃,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侍奉王爷吗?” 宋微若低头不语,泪珠依旧无声地滑落。 萧老夫人无奈摇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庞,语重心长地道:“王妃的脾性,你进府前就该心中有数。当前最重要的,不是与她怄气,而是要尽快赢得昱儿的欢心。将来有了子嗣,那才是最实在的保障。” 宋微若从小就被萧老夫人视如己出,宠爱有加,怎忍心看她伤心难过。 这番话虽然直接,却饱含真情,宋微若心里跟明镜似的,全明白。 只是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 “姨母,过几日王爷南巡,若儿希望能伴他左右,一是为了增进彼此的情感,二是能亲自照料王爷,减轻您的担忧。” 宋微若的声音虽轻,但其中的决心与坚韧,却清晰可见。 她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唇瓣微微噘起,透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谁知,王妃根本不愿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萧老太太闻言,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似是对此颇感兴趣。 “那王妃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 王府内的女眷本就不多,王妃林翩月自是不会离开王府,侧妃宋微若显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样一来,人选似乎只剩那位低调的姨娘了。 萧老太太对于江清晚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次家族宴会上尧哥儿那份机智与从容的表现上。 “莫非,王妃选中的竟是江姨娘?” 宋微若冷哼一声,胸膛因不满而微微起伏,她愤愤地扭转头颅,不去看旁人,“她怎会如此大方,是世子逸哥儿。” “逸哥儿?” 第十五章意外 萧老太太的眼眸眯成了两条细线,嘴角勾勒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容,她随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王妃倒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这话让宋微若的心头更添几分酸楚,她满眼期盼地望向萧老太太。 “姨母,您忍心看我被人如此压制?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盟啊。” 此刻,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之意。 而这恰好正中萧老太太下怀。 萧老太太笑得和蔼可亲,“放心吧,等昱儿回来,我会跟他说明白的。” 一同出游的机会,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宋微若的愁容瞬间转化为欢喜,“多谢姨母!” 与此同时,清风院内。 江清晚静静地聆听着小翠生动地讲解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小知识。 从王妃那里返回后,她便猜测宋侧妃很可能会去找老夫人哭诉。 一询问侍女,果然不出所料。 这,便是有强大靠山的便利吧。 江清晚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羡慕之情,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倚仗,何须处处忍让? 那样生活必定是衣食无忧,只需享受便是。 然而现实总是骨感,她唯有脚踏实地,步步为营。 不过,说说八卦,了解一下时局也未尝不可。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小翠,老夫人和王妃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这个问题,正是当前江清晚最想知道的答案。 像萧老夫人这样讲究公平的人,是否会因为血缘的关系而对宋侧妃有所偏爱? 小翠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出了真相。 “老夫人与王妃之间,关系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相当微妙。” 江清晚沉思片刻,这和普通家庭的婆媳关系相差无几,天然地带有几分对峙的味道。 “老夫人对世子尤为器重,但对王妃的强势作风颇有微词。王爷在个人情感方面极其自律,这让老夫人内心颇有怨言,自然而然便将责任归咎到了王妃身上。” 小翠的言语中透露着含蓄,但江清晚已经心照不宣。 话里的潜台词很简单,萧老夫人认为儿子对女性不感兴趣,拒绝纳妾,全是因为王妃的严加管束。 无论如何,萧老夫人绝不会认为问题出自自己的儿子。 那么,作为王府女主人的王妃,便自然而然成为了承担“过错”的对象。 “侧妃之所以能够进府,其实是老夫人坚持的结果,王爷原本并不愿意。” 小翠话音刚落,目光投向了江清晚。 江清晚深知,自己能够进入王府,同样得益于老夫人的坚持。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江清晚恍如梦醒,难怪老夫人会安排自己的外甥女入住王府。 宋侧妃虽然家族背景无法直接盖过王妃,却也非同小可。 一旦宋侧妃占据了上风,王妃便无法继续在王府中独断专行,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自然需要引入新人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这样看来,萧老夫人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江清晚在心底暗自感叹,这个时代的长辈为了让儿子广纳妻妾,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小翠好奇地问道:“主子,您打听这些,莫非是想要争取老夫人的帮助和支持?” 江清晚果断地摇了摇头,“老夫人怕是不会看上我的。” 掐指算算,宋侧妃也应该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了。 不出所料,当天夜晚,萧瑾昱刚回府不久,就被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云姑直接请去了老夫人那里。 听完萧老夫人的一席话,萧瑾昱只感到脑袋一阵发胀。 “母亲的意思,是希望我带着宋侧妃一同前往南巡?” 萧老夫人悠悠然端起手中的茶盏,眼神轻轻掠过萧瑾昱,似笑非笑。 “王妃原意是想让逸哥儿随你同往,你有什么看法吗?” 漫长静默之后,萧瑾昱缓缓启唇:“就依王妃所言行事,然而……我希望尧哥儿也能随我们一道前往。” 此语一出,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 萧老夫人眉头轻轻一蹙,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与不满,声调不自觉地提高:“昱儿,你这是何意!” 萧瑾昱昂首:“母亲大人,孩儿此行伴王妃南巡,并非游山玩水,乃是肩负重任,故无需仆从相随。王妃的安排,实则是为了让我等年轻一辈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此乃良策。” 萧老夫人脸色微沉,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不悦:“昱儿,你我心知肚明,我所忧虑之事并非此事。” “关于微若,孩儿以为并无不妥。她自幼敬仰母亲,知书达理,品德修养不在人下,其对孩儿之情谊深厚,您又怎能忍心让她失望?” 萧瑾昱语毕,站起身来,显然无意再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望着母亲那张写满怒意的脸庞,语气平静而温和地说:“母亲,莫非今日宋氏又来向您倾诉苦恼了吗?” 她似乎疲惫地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妥协:“罢了,既然心意已决,那就依你的意愿去吧。” “孩儿告退,望母亲多多珍重。” 萧瑾昱微微施礼,转身离开,留下了身后那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如云,你说……我坚持让微若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是不是做错了?” 萧老夫人喃喃自语。 一旁的云姑轻轻上前,温婉地为萧老夫人揉捏着肩膀,柔声安慰:“老夫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为了让王府繁荣昌盛,王爷总有一天会理解您的苦心。” “但愿如此。” 萧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神色显得更加疲惫。 “自从微若进了府,昱儿总是有意避开,如此下去,我该如何面对宋家,如何面对我的亲妹妹呢?” 她原计划借助这次南巡的机会,让宋微若与昱儿共赴行程,以增进彼此的感情,却未料到昱儿并不情愿。 身为母亲,心中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 念及于此,萧老夫人额角的疼痛越发剧烈。 云姑见状急忙调整手法,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老夫人,您别太忧虑了,侧妃知书识礼,定不会让您好受委屈的。” “嗯,待昱儿离府后,我再好好开导她一番。” 转天,随着萧瑾昱南巡随行名单的最终敲定。 第十七章对他不利 小翠提着精致的点心盒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站在逸哥儿身后的仆童。 逸哥儿羞涩地道了一声“谢谢江姨”。 转头看见尧哥儿正对着他调皮地挤眉弄眼,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而,夜色已深。 “江姨、尧哥儿,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找尧哥儿。” 逸哥儿行了个礼,带着仆童缓缓离去。 他刚走不久,小福便匆匆来报:“小姐,世子这次私自外出,王妃那边并不知情。” 江清晚才逐渐意识到,这人非同寻常。 小福为人机敏,院内院外无不打点得妥妥当当,打听消息更是信手拈来。 而这一切,其实是齐公公暗中给予江清晚的帮助,不动声色地挑选了几个他认为还不错的手下供其选用。 谁曾想,江清晚独具慧眼,一眼就相中了其中最为精明强干的一位。 从那以后,王府中的一切风吹草动,她都能够了如指掌。 听到小福的汇报,江清晚轻轻叹了一口气:“逸哥儿,真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 林翩月原意是让逸哥儿独自随王南巡,如今尧哥儿的加入无疑为这次南巡添加了几分变数,林翩月心中的不满与焦躁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江清晚只觉得一阵心累。 但转念看到尧哥儿那满怀期待的面容,她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既然这已是大当家的决定,那么对他们母子而言,这或许就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对尧哥儿有所图谋! “小翠,晚上你去照顾尧哥儿,要多加小心。” 江清晚吩咐道。 小翠心领神会:“主子放心,奴婢定会悉心照料小少爷。” 江清晚轻抚额头,靠坐在椅背上,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担忧只是多余的。 只是这一次,情况不同寻常,林翩月一贯心思细腻,又岂能容忍尧哥儿分走逸哥儿半点风头? 在她看来,她的孩子,不容任何人伤害! 与此同时,王府的正厅内,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林翩月猛然将手中的茶杯一顿。 “哐当”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四下一片静默,无人敢言。 逸哥儿低垂着头,站立于林翩月面前,感受着来自母亲那沉重的责备。 “你是不是去了清风院?” 林翩月眉头紧锁,目光严厉地审视着逸哥儿,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 “你真是太糊涂了!” 林翩月愤而起身,又道:“你可知道母妃为你争取这次南巡的机会耗费了多少心力?”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 “孩儿明白,母妃息怒。” 逸哥儿声音虽平静,却难以掩饰那份身心俱疲。 “你明白什么?” 林翩月冷笑着反问,言语间透露出一股无奈与讽刺。 “你身为世子,至今名不副实,此次南巡,边疆的将领也将随行,若能在他们面前展现才华,那将是何等的机缘,你的地位也将因此更加稳固!” 归根结底,一切仍围绕着世子之位。 林翩月言辞越发激烈:“可现在,尧哥儿那个庶子也要一同前往,难道上次家昱上的那一幕还不够吗?” 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不满与恼怒之处。 上一世中,尧哥儿那孩子凭借自身的卓越才能,在逆境中脱颖而出,成就了一番非凡事业。 尽管他的出身卑微,母亲在王府中的地位不高,甚至遭受冷落。 但他仍旧凭借着不懈的努力,赢得了高高在上的王爷的赏识与器重。 而这一世,江氏变化微妙且难以捉摸。 这令林翩月内心忐忑难安。 一方面,她试图自我慰藉,告诉自己江氏终究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妾室,此刻又显得如此安分守己,与前世的情形并无二致。 至于尧哥儿,想要削弱或废除一个孩童的影响,对于掌握实权的她来说,本应是易如反掌之事。 因此,她最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头。 然而,直至此刻,面对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林翩月心中的那份从容逐渐消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逸哥儿。 “娘亲绝不会害你,但从今以后,你必须与尧哥儿保持距离。你们的身份悬殊,本就不应过于亲近。以往是娘亲疏忽,未将他视为威胁,但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会不同。至于你……” 话说到这里,林翩月的眼神无意间掠过了逸哥儿身后小厮紧握的食盒。 她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冷嘲热讽:“你也得学会多留个心眼,别让别人的一点点好处就轻易收买了你,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 她轻描淡写地将这次的事件一笔带过。 “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娘亲会为你周全,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随着你父王远行,得养好精神。” 林翩月的话语里透着明显的疲惫与不耐,她轻轻挥手,示意逸哥儿可以离开了。 然而,逸哥儿却没有移动半步,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地飘入了林翩月的耳畔:“娘,您……您是打算对尧哥儿不利吗?” 在一旁的张嬷嬷心弦紧绷,迅速上前,用手轻轻搭在逸哥儿肩上:“哎呀,小主子,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王妃怎会做出那种事来?” 她深知,即便是真相,有些话也万万不可直言,尤其在逸哥儿面前。 林翩月心中腾起的怒火瞬间被再次点燃。 她冷冷地盯着逸哥儿,手缓缓抬起。 张嬷嬷心领神会,一个细微的眼色,屋内侍候的仆人们立刻低首,匆匆退了出去。 转瞬间,宽敞的大宅内只剩下母子两人,氛围变得压抑而沉重。 林翩月毫不掩饰地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我说是呢?你是否愿意为了大局牺牲亲情?” 逸哥儿的唇瓣颤动着,身体一软,双膝跪地,眼中满是不解与震惊:“娘,孩儿不懂,尧哥儿和江姨娘从未对我们构成威胁,娘为何要如此针对他们?” 他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娘,王府里只有我和尧哥儿两个孩子,父王为了公平,才决定让我们一同出行。难道您还不明白父王的心意吗?如果您真的对尧哥儿不利,让他无法参与明日的南巡,父王必然会生疑。到时候,恐怕我也难以成行了……” 第十八章老板不在家 林翩月内心的想法被这番恳切的话语猛然打断。 她不得不承认,逸哥儿的担忧不无道理。 “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回去休息吧。” 林翩月的摆手间尽显不耐。 逸哥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林翩月的眼神已明确传达了一个警告:“若再提及这些让娘伤心的话题,你便不必再来见我。” 逸哥儿低下头,恭敬地行礼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门外的寒风吹拂,突然清醒了许多。 他转向身边的小厮,语气坚定地说:“从今以后,你换个岗位侍候吧。” 对于不忠之人,他不再需要。 与此同时,在清风院内,一切都沉浸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江清晚难得与尧哥儿共度了一夜同眠时光。 按照规矩,尧哥儿这年纪应该已经独寝。 但来自现代社会的江清晚,因为心疼儿子即将离开半月之久,于是破例让尧哥儿留在身边共眠。 母子俩紧紧相拥,江清晚怀抱着尧哥儿稚嫩的小身躯,轻轻哼唱着那些她幼年时听过的故事。 次日破晓,小翠早早地唤醒了沉睡中的母子。 “主子,不能再贪睡了,正房那边已经开始忙碌准备。等王爷从皇宫归来,我们就要启程出发了。” 她的声音温和而带着几分催促。 江清晚猛然惊醒,慌忙起身的同时,也不忘轻柔地抚摸尧哥儿的小脸蛋。 小家伙揉搓着朦胧的睡眼,接连几个哈欠,显得憨态可掬。 “娘亲,等我回来,还要听你讲故事哦。” 他带着几分撒娇说道。 江清晚一边忙着整理行囊,一边苦笑不已。 这小家伙,心思细腻。 幸好,尧哥儿的行李昨晚已趁夜深人静之时准备完毕,今日只需简单复查确认即可。 在检查的间隙,小翠贴近江清晚的耳边,压低了嗓音:“昨晚,正房那边似乎没有丝毫动静。” 她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诧异。 江清晚同样感到意外。 这并不符合王妃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 尽管自己进入王府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让她大致揣摩出王妃与侧妃的性情与处事风格。 王妃素来强势果决,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改变。 她一心渴望将自己的儿子推至万众瞩目的焦点,如今却平添了一个似乎会拖累此计划的“累赘”,怎能不费尽心机想要解决这个突如其来的障碍? 然而,昨日的宫廷之中,一切平静如常,这唯一的合理解释便是有人暗中阻挠了她的计划。 萧瑾昱身处皇宫,显然不具备干预此事的条件。 于是,所有线索汇集一处,最终指向了逸哥儿。 江清晚内心五味杂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真挚,说道:“逸哥儿这孩子,性情与王妃真是大相径庭。” 一旁的小翠轻声笑了,附和道:“谁又能说不是呢?” 也许,就如同古人云“良竹出好笋”,逸哥儿就是那丛中难得的清雅之竹。 时间悄然流逝,不过片刻功夫。 晨光初照,萧瑾昱骑马急返王府,换上日常的衣裳后,他又连忙去向萧老夫人请安,孝心可见一斑。 同时,逸哥儿也不约而同地踏入了清风院。 尧哥儿一眼望见他,笑眯眯地凑上前去,两人共享早膳。 江清晚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确认,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江清晚温柔地抚摸着两颗小脑袋,转头吩咐一旁的小福准备行囊。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的父亲也应该派人来催促了。” 话音甫落,齐公公领着仆人恰好出现在院门,毕恭毕敬地道:“参见江姨娘。” 他的目光扫过尧哥儿和逸哥儿,两人已整装待发,他嘴角含笑,继续道:“王爷即刻就要启程,小的特来迎接两位小主子。” 言毕,他又悄声:“王爷这几日因国事繁忙,昨晚更是在宫中留宿,今早就不得不踏上旅程,无法亲自来与您道别。王爷特命我转告,小主子们随行,必不会有半点委屈。” 这无疑是对江清晚及孩子们的特殊关怀,一种在王妃和侧妃那里不曾听闻的待遇。 齐公公脸上的笑意耐人寻味。 江清晚心中的石头终得落地,她用眼神示意,小翠心领神会,立即送上一把金光闪闪的瓜子作为答谢。 “公公辛苦了。” 这无疑是份厚礼,齐公公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份心意。 “那奴才就不再多作打扰,王爷还在外等候。” 江清晚点头回应:“公公慢走。” 随后,她俯下身:“去吧,路上小心。” 尧哥儿小手握拳,坚定地说:“娘亲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回来!” 逸哥儿不善言谈,脸颊泛起了红晕,只轻轻说道:“江姨娘,我们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好的,我等着你们。” 江清晚心中涌动着暖流,恨不得能拥抱每一个孩子。 但在这样的场合,她只能微笑着挥挥手,目送他们。 “娘,再见啦。” 二人手牵手,转身离去。 江清晚站在原地,直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慢慢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让她心间莫名生出一丝空洞感。 小翠在一旁看不下去,忍不住打趣道:“小姐,您也别忘了,这几天您同样见不到王爷哦。” 江清晚眨了眨眼,表情略显微妙。 她心里偷偷想着,其实,大老板不在,她还挺自在的。 哪个上班族不想逃离老板的视线,享受几天轻松的日子? 最终,江清晚还是陪孩子们到了王府大门外。 即便心中百般滋味,职场的规矩让她不得不做些场面上的事情。 毕竟,在这世道上讨生活,哪能事事随心所欲! 门外,马车早已恭候多时,林翩月搀扶着萧老夫人站在最前方,而侧妃宋微若则略显黯然地立于其后,她闪烁着泪花,纤细的手指紧握着手帕,依依不舍地凝视着萧瑾昱的背影。 江清晚选择隐身于人群后,默默无闻。 这次小尧的事,已经足够吸引王府内外的注意,此时此刻,低调行事才是上策。 前方,萧老夫人对着儿子细细叮嘱:“那两个孩子初次离家远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第十九章出发 说罢,她又温柔地朝着两个小家伙招手,“小逸,小尧,到奶奶这里来。” 小尧乖顺地跟随着逸哥儿,一前一后靠近了萧老夫人。 这一幕,让江清晚心中略感宽慰。 尽管从未明言,但小尧自小便格外懂事。 在她身旁,小尧总是文静而通情达理。 思及此,江清晚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涩。 而林翩月,虽然心中略有不满,但在目睹这一切后,那丝不满也逐渐淡化。 毕竟,自己的儿子作为正室所出,是名正言顺的王府继承人,未来的王爷。 相比之下,小尧虽为庶出,但跟在自家儿子身后,却显得那么和谐,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在她看来,小尧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 林翩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轻轻拍了拍逸哥儿的头,柔声道:“快去和奶奶道个别,路上要小心。” “儿子明白了。” 逸哥儿乖巧地回答。 小逸双手轻轻交叠于腹部,身子微弯:“奶奶,母妃您请放心,我必定会悉心照料小尧,紧跟在父王身边,不给父王添麻烦。” 小尧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这俏皮,让萧老夫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眼里满是溺爱,连声说道:“好,快去吧。” 俩孩子步伐轻快地绕到萧瑾昱背后,小逸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孩童的稚气,但动作已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萧瑾昱则以一种恭谨而不失力度的姿势,对着母亲拱手:“母亲请务必保重身体,风势颇大,早些回房休息。” 萧老夫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满含岁月痕迹的眼眸随后转向了一旁静默站立的宋微若,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微若,你也上车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再参与了。” 说罢,她轻扶着年迈的云姑,二人缓缓步出,为即将上演的宫闱戏码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一举动,无疑在江清晚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暗自揣测,王妃得知此事,定是怒火中烧。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宋微若刚向前迈出一步,林翩月的面容布满了阴霾。 宋微若心中虽然冷笑,外表上却依然保持着一副柔弱的模样,从袖中取出一件精心缝制、针脚密实的披风,动作轻柔地递上前:“王爷为国事操劳,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只希望王爷能够保重身体,早日平安归来。” 萧瑾昱轻轻侧头,一旁的齐勉自然而然地接过披风,退到了人群的后方,声音温和:“多谢你的心意。” 这三个字,像是一股暖流,让宋微若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而林翩月的嘴角则勾起一抹冷意,讽刺道:“妹妹这段时间竟然忙得没有空闲来向本妃请安,原来是将心思都用在如何讨好王爷上了。” 面对这番尖锐的指责,宋微若神色不变,恭敬行礼回应:“为王爷尽心尽力是妹妹分内的职责,至于未能及时请安……” 她轻笑,那笑里既有无奈也有几分挑衅。 “妹妹最近身体欠佳,承蒙老夫人恩准,得以静养数日。” 林翩月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宋微若有时间为王爷做这做那,却声称无暇问安,分明是不愿再装模作样了。 但对此,林翩月只是一笑置之。 在她看来,这场较量,自己早已胜券在握。 萧瑾昱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望向另一个方向。 江清晚穿着朴素,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偶尔抬头,向他投来一抹温柔的笑容。 萧瑾昱心头的阴郁似乎减轻了几分,欲言又止,想到她一贯的胆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在内心自嘲,何时开始,他会对一个女子的情感波动如此在意? “时候不早,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萧瑾昱没有再理会两位女子间的暗潮汹涌,收起了目光,牵着孩子们踏上马车。 小尧回头,调皮地对江清晚眨了眨眼。 江清晚微笑回应。 这一幕恰好落入萧瑾昱的眼中,他轻轻合上眼帘,心情颇佳地转身离开。 车马队伍浩荡,向城外的大军进发。 江清晚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天空需要翱翔,她无法阻挡小尧去追求更广阔的未来。 马车启动的那一刻,林翩月便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冷冷的目光扫过宋微若:“妹妹,王爷已经离开了,你的表演可以结束了。” 然而,宋微若却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把玩着,看似漫不经心。 “姐姐,您应该感到非常满意吧。”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起眼。 “如果不是你在中间使绊,此刻陪伴在王爷身边的,应该是我。” 想到此,怨恨在她眼中燃烧,她熬夜缝制的披风,本该是她赢得王爷青睐的机会,却这样被人轻易夺走,怎能不恨? 林翩月听见这话反而笑了,语气里满是不屑,“谁让你福薄命舛呢,进了王府这么久,却未曾得到王爷的宠爱,恐怕王爷早就对你心生不满,不然又怎会听信我这个外人的建议?” “更何况……” 林翩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逸少爷身为世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就算是你拼命争取,又能改变什么呢?” 望着宋微若强忍情绪的面孔,林翩月心中涌起阵阵快意,几乎要放声大笑出来。 “本妃累了,各位都散了吧。” 林翩月搀扶着张嬷嬷,缓缓离去,留下一地的凉意。 此时,只剩下宋微若和江清晚两人。 前者面如寒霜,后者心中思绪万千。 良久,宋微若冷冷开口:“江妹妹,这样的热闹,可还满意?” 江清晚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自嘲,早知道会是这样!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但她还是回应道:“妾身不敢有非分之想,清楚自己的地位低微,又怎敢争辉。” “是吗?” 宋微若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江清晚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的紧张这才慢慢松弛下来,又一次逃过一劫。 她明白,往后要更加谨慎小心。 这无休无止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第二十章头疼 她不禁轻叹一口气,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一旁的小翠见状,满是心疼地搀扶着她向清风院走去:“小姐,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上,后院应当会清静不少,您不必再如此战战兢兢了。” 江清晚听后,心中一阵苦笑。 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妾,既无势力背景,又没有话语权。 能得罪谁呢? 但若真有人要算计她,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回到清风院,江清晚沉沉入睡。 当她再次睁开眼,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喉咙干涩难忍,她正欲起身找水,小翠已悄悄掀起门帘进来,关切地说道:“小姐,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您尝一尝,润润喉咙。” 江清晚在小翠的扶持下坐起身,喝了一口。 那甘甜细腻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了一丝清凉与舒缓,驱走了喉咙的干燥与不适。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何不早点唤醒我?” 或许是因睡眠过长,头部隐隐作痛。 而外面,夜色深沉。 她微微蹙眉,回忆起那时的焦虑,接着伸手轻触江清晚的额头,感受到肌肤下传来的正常温度。 “是吗?” 江清晚呢喃着,秀眉微蹙,仿佛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深度睡眠。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惑,随即又释然,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主子不在府中,少了那无形中的压力,她的心境异常放松,才得以如此安睡。 只是这沉沉一觉,恐怕要扰乱今晚的宁静。 江清晚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那动作里带着现代都市人特有的习惯,对过去熬夜加班的日子带着一丝苦涩的怀念 。在那个世界,加班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 而在这里,规律的作息给了她全新的体验。 清晨,她总是以一碗温热的汤水唤醒新的一天。 之后,她会在清新的院子里漫步几圈,感受着花香鸟语。 再回到屋内,开始做针线。 既规律又不失生活的趣味。 但今天的意外小憩,似乎打破了原本的作息,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罢了,既然今晚注定无眠,那就趁着少爷不在,让自己随性一次,无需过分拘泥于规矩。” 江清晚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利落地梳洗一番,便直奔厨房而去,决心亲手制作美食。 “今日心情颇佳,让我亲自下厨,让你们也品一品我的家乡风味。” 江清晚吩咐其他仆人退下,只留下小翠一人作为助手,她环视厨房,心中已有了计较,决定尝试做一份古风版的煎饼果子,那是她穿越后最思念的小吃之一。 但总感觉缺少了那份熟悉的气息,令她偶尔也会怀念起从前的味道。 江清晚摩挲着手掌,示意小翠将需要的食材一一备齐。 不多时,小翠捧来一个小盆,里面装满了制作煎饼所需的各式配料,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小姐,王爷不在府中,王妃和侧妃皆感寂寞难耐,您怎么反而精神抖擞呢?” 在王爷面前,小姐从未表现得如此兴致勃勃。 江清晚一边忙碌,一边笑言解释:“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你自然不懂。” 说完,她又吩咐道:“小翠,来帮我点燃灶火。” 煎饼的制作过程简单而又质朴,只是少了那些增添风味的关键调料,如辣条、火腿等。 想到这里,江清晚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火腿肠并非难寻之。 但在此刻,她实在不愿为此劳神费力。 毕竟,食物虽能饱腹,却换不来实实在在的银两,不值得为此大费周章。 忽然间,江清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挺直身子,转头询问小翠:“除去王爷上次赏赐的金瓜子,我们的银两还剩下多少?” 小翠一时愣住,快速计算后答道:“大约只剩下五十两左右了,小姐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看着江清晚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小翠心中不安的情绪悄然蔓延。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您别吓我啊。” 小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江清晚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案板上,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觉得,这些银两足够我们租个小店面,做起小本生意吗?” 这个问题让小翠一惊,不自觉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姐,您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想要经商?我们目前的生活还不至于拮据到那个地步啊。” 小翠出身于传统的古代家庭。 从小在高墙深院中长大,对于依靠自己双手谋生的概念几乎陌生。 但对于江清晚来说,这一切并非不可想象。 她来自于一个思想更为开放的时代,女子创业、独立并不罕见。 虽然在这个封建时代实现这样的梦想充满了挑战,但她并不奢求飞黄腾达,只希望能积攒些银两,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毕竟,依靠他人的日子总有风险,只有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真正的保障。 而作为一名侍妾,她的行为处处受限。 小翠的表情在震惊与困惑之间变换,最终她似是理解了小姐的深意,缓缓站起身:“小姐,这五十两确实可以租个小店面,但是,您不能私自行动。王府里,王妃与侧妃皆拥有丰厚的嫁妆,尤其是王妃,出自名门望族,宠爱有加,甚至得到了整条街的商铺作为陪嫁。侧妃同样不凡,其陪嫁的店铺亦是上等之选。她们打理自家店铺,无人非议。而我们的情况不同,您入门时并无任何陪嫁,若未经王爷或是王妃许可便自作主张,一旦被察觉,后果难以预料。” 江清晚闻言,脸色不由一变,她显然没有预见到自己身份所带来的种种束缚竟是如此之重。 经商之路,对她而言,并非随意可行,即便有机会,也要看王爷是否愿意赏赐,那样所得才是她真正的私有财产。 而这份财产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原来,有这么多的限制啊。” 江清晚感叹,对于这套封建礼教的枷锁感到颇为头疼。 第二十一章突然造访 她坐在小翠递来的凳子上,身心俱疲,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良久,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内心暗自盘算:既然正道难行,那么就另辟蹊径吧。 主意既定,江清晚眼神坚定,轻轻拍了拍手,小翠心领神会,快步离去,不多时便捧着精致的纸张与上好的狼毫笔归来。 桌面上铺展开来的宣纸,与窗日光相互映衬。 江清晚拿起笔,笔尖轻触纸面,飞快而又不失韵味地写下数个密不外传的菜谱。 “小翠,明日我将遵循这些珍藏的方子,烹饪出几道佳肴。完成后,你派遣小福悄悄地带进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若那些高门大户不识货,再转向那些小饭馆。只要有慧眼识珠之人愿意购买,咱们手头的银两自然能丰盈起来。” 江清晚说到这里,紧握的拳头轻轻松开,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手中的秘方如同待发掘的宝藏,只需巧妙运用,金银财宝自会滚滚而来。 这些积累的财富,无论是用于自身提升还是实现未竟之梦,无疑都将为她的生活打开新的可能。 比起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这样的改变无疑是迈进一大步。 “此事就如此决定了,务必告知小福,行事务必谨慎隐蔽,莫让外人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明白了吗?” 小翠闻此,虽心生敬畏,却也感到一丝兴奋。 对于小姐的厨艺,她有着十足的信心。 那些经过小姐巧手烹调的菜肴,总是鲜美异常,令人回味无穷。 以这样的手艺,小赚一笔简直是易如反掌。 “奴婢遵命,即刻去办!” 小翠迅速应声,转身欲行。 第二日清晨。 江清晚亲自下厨,两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她的妙手下诞生,而后被精心装入精致的食盒之中。 她细心叮咛小福,要他悄然无息地从侧门带走,以免惊动旁人。 就在这个时候,宋微若身边的贴身丫鬟白儿恰好经过,好奇心驱使她向外偷瞄了一眼。 “我没看错吧,那是清风院的小福?” 她的声音夹杂着疑惑。守门的护卫赔着笑脸回应:“没错,白儿姑娘眼力真好。” “他提着食盒做什么?” 白儿心中暗想,若不是知道王爷此刻不在府中,她几乎要怀疑清风院是否在暗中策划什么秘密。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今日之事,你权当未曾目睹。” 白儿匆匆一瞥后,回到了宋微若的身边,贴近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微若眉毛轻轻一挑,露出几分意外与兴趣,“哦?确认过了?果然是清风院的人?” “是的,主子,奴婢看得真切。” 白儿肯定地回答。 宋微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对这一发现饶有兴致。 而与此同时,在清风院内,午后阳光慵懒。 江清晚安排小翠将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为即将开始的书法练习做准备。 昨晚,她已对自己的假期做了详尽的规划。 既然萧瑾昱不在,她无需再像往常那般侍奉这位府中的大人物。 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正好用来做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对于穿越至此的现代人江清晚而言,书法不仅是一种时间的消遣,更是一种弥补自身缺陷、修炼内心的方式。 毕竟,她总自嘲自己的字迹太过“独特”,实在难以拿出手。 她决定从最基本的描红开始学习,让小翠找来了曾经尧哥儿使用过的旧描红本。 小翠很快带着那泛黄的描红帖返回,一脸好奇地询问着。 “主子,您这是打算开始练习书法了吗?” 江清晚微微颔首,随后认真地磨起了墨。 “字太丑了,确实需要好好练习。修养身心嘛,总归是件好事。” 她边说边搅拌着墨水。 小翠在心中暗自思量,王爷文武双全,样样皆精;侧妃才情洋溢,声名在外;即便王妃稍逊一筹,其父亦是正一品的太师,文臣之首,自然也不会差。 相比之下,自家主子似乎…… 小翠在心里暗暗摇头,随即又积极地走上前帮忙磨墨。 “主子愿意练习书法是好事,王爷看到您如此上进,肯定会感到欣慰的。” 江清晚闻言,心中一愣,旋即恍然。 在现代社会,员工越是优秀,老板越能从中受益。 放在王府这个后院的“小社会”,或许就意味着能更好地侍奉王府上下? 这个想法让她哑然失笑,却也懒得解释,随小翠怎么理解吧。 整个下午,江清晚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 她性格沉静,即便是重复练习《千字文》也不觉枯燥。 反而在每一笔一划中寻到了乐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小福闯入门内,神色紧张地提前禀告:“主子,宋侧妃正往我们这儿走来。” “她怎么会突然造访?” 江清晚一脸诧异,目光转向同样满脸疑惑的小翠。 小翠也是一头雾水。 “王爷离府后,王妃和侧妃基本闭门不出,即便外出也是去探望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来到我们清风院呢?” 除了每天早晨的请安礼,江清晚鲜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两位。 “罢了,多想无益。” 江清晚放下手中毛笔,轻吹墨迹使之干涸,然后吩咐素月收拾好桌面。 自己则回房换上一套更为正式的服饰。 待一切准备妥当,门外已传来轻微的声响,宋微若已立于清风院门口,仅带了白儿一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王爷不在,我有些闷,想着去花园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妹妹这里。” 江清晚行礼,脸上堆砌着公式化的微笑,“见过姐姐。” 心中却是波澜四起,对这突兀的拜访充满了猜疑。 装模作样! 清风院与花园相隔甚远,怎会有人散步时特地绕道至此? 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拜访。 江清晚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姐姐请进,清风院虽然简朴,平日里我生活得随意了些,但姐姐作为侧妃能够屈尊降临,实在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希望姐姐不会嫌弃这里的粗陋。” 宋微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随即迈开脚步,直接步入院内,两人自然而然地在院中石桌旁相对而坐。 “你们先退下吧。” 第二十二章装疯卖傻 宋微若轻声命令,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四周,随即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仆人们退去。 在她自己的领地,随意遣散仆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江清晚的清风院,这样的举动却带着一种微妙的挑衅意味。 毕竟,在这清风院,仆人们听命于江清晚。 如果轻易就能被她打发,无疑是让江清晚颜面大损。 素月等侍女面露犹豫,不敢擅自行动,她们的目光纷纷投向江清晚,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江清晚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微寒,却巧妙地掩饰住情绪:“姐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微若挑了挑眉,言语间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妹妹啊,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你确定,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偷听我们的谈话吗?” 江清晚轻轻一笑,她的回应中带着自信与淡然:“我行事坦荡,心中无私,又何惧他人耳目?” 那笑,淡如水,却又坚如磐石。 “哼,真是端庄得很!” 宋微若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也渐渐变得冷漠,她环顾四周的仆人们,威严毕露:“都退下,我的命令也敢违抗?我和你们主子有重要事情商量。” 素月等人不动声色,依旧静静地站着,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对江清晚的忠诚与等待。 显然,未经主人允许,他们是不会擅自离开的。 事态发展到此,江清晚也不禁对这位侧妃的意图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她倒是要看看,宋微若究竟想要玩什么把戏。 “你们先退下吧。” 江清晚轻声吩咐,素月等人才依次散开。 宋微若的眸光闪动。 “看妹妹这调教之功,连院中的仆从都被管教得如此服帖,实在令人佩服。” 江清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姐姐,试想如果您是王妃,那些仆从又怎敢不遵从您的命令呢?” 这个问题直接击中了宋微若的心思,让她欲怒又止。 只是碍于江清晚那平静无澜的表情,终究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江姨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今日我并非来与你争论,相反,我是带来一份厚礼,希望能与妹妹共享。” 宋微若轻笑,轻轻啜饮了一口由小翠刚奉上的茶。 “说起来,妹妹你是如何看待王妃的?” 宋微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但江清晚的心中却是警铃大作,她不由自主地与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谨慎:“姐姐明鉴,我虽然拙于言辞,但对于王妃的德行,无需多言,人人都知道她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典范。” 职场生存的第一法则悄然在江清晚心中响起:当同事私底下议论上司时,多半另有企图,务必警惕背后可能的陷阱! 江清晚的眼神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已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宋微若冷冷一笑,言语间带着讽刺:“妹妹真是心细如发,又胆小如鼠,即使心中有不满,也不敢直言。真是可惜了。” “我倒是为了尧哥儿感到惋惜,如此聪明的孩子,却要一辈子活在逸哥儿的阴影之下。” 宋微若的话锋一转,直接提及了两位公子,这番言论无疑触动了江清晚的底线。 “姐姐言重了,尧哥儿身为庶子,自然明白自己的位置,逸哥儿作为王妃亲子,享有应有的地位,各司其职,我们怎能妄加评论?” 江清晚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但更多的是坚持,即便心中对这不公有所感触,却也不得不承认身份的差异。 宋微若的用心昭然若揭,她试图用几句话就在江清晚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将她母子置于王妃的对立面,这心思既阴毒又愚昧至极。 宋微若不仅未显怒意,反而笑得越发温柔:“我只是可怜你不懂这背后的真相,王妃那样的人,只要她一天在位,尧哥儿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孩子渐渐长大,母亲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万一王妃真有二心,利用嫡母的身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又有谁能阻止得了呢?孩子纯真无邪,哪里懂得人心险恶?一不小心,就被引入歧途。书中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引导一个孩子走上错误的道路,妹妹你不会不明白吧?” 宋微若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暗示着王妃对尧哥儿早已怀有不良之心。 江清晚的面色瞬间凝重。 细细品味,宋微若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但这却是一个陷阱,一个她绝对不能轻易跳进去的陷阱! 这些话语,足以揭示宋微若的真实意图! 真是可笑,王府的女人为何总喜欢玩弄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 先是王妃的笼络,紧接着是侧妃的挑拨。 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她们精心布置的圈套。 江清晚紧握着袖角,毫不松懈:“王妃虽为嫡母,但尧哥儿也是王爷的血脉。若真有什么不妥,我相信王爷自会为我们母子主持公道,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宋微若冷哼一声,傲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清晚,红唇轻启,吐出刻薄之词:“真是倒了霉,尧哥儿摊上了你这样无能的母亲。我这侧妃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算计!” 这样的言语,江清晚已经听过太多遍,这不过是激将法罢了。难道王府中的女人真把她当作软弱可欺之辈? 江清晚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坚定和冷硬:“这是我母子间的事,若姐姐对王妃有异议,大可以直接找老夫人或是王爷理论,何必来找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之人纠缠?说到底,我身份低微,只想安守本分,低调度日。” 说罢,江清晚轻轻一挥手,眼神示意旁边的小翠。 “小翠,送客。若侧妃坚持不肯离开,便只好请王妃亲自来评断了。” “你!” 宋微若的脸上掠过一抹怒色,显然未料到江清晚会有如此坚决的态度。 宋微若的眸子圆睁。 随后,她发出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好吧,机会我算是给过了,若是抓不住,可别怪我这个侧妃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哦!” “白儿,我们走!” 伴随着命令,主仆二人愤然转身,白儿在出门的一刹那,还不忘愤愤地朝门上踢了一脚。 第二十四章回来了 小翠的声音细若蚊鸣。 江清晚抬头,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我很好。” 她的话语中没有半点虚伪,反而是这份从容让人心安。 指尖轻轻掠过小翠担忧的小脸,“哎,你呀,跟我这么久,还看不透我?事已至此,懊悔不过是徒增烦恼,我们该想想,如何跟王爷解释这一切才是。” 江清晚心中几乎笃定了宋微若口中所谓的“教训”正是此事。 第二日清晨。 当她在王妃面前请安时,宋微若那含着隐喻的嘲笑如轻纱般拂过:“江姨娘在王妃面前温柔得像只绵羊,可在我这个侧妃面前,却成了伶牙俐齿的猫儿,真是人心难测呢。” 江清晚听罢,仿佛被蚊子轻轻叮了一口,痒而不痛。 她保持着那份从容,平静地回应:“妾身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惹是生非。” 话中深意,不言自明,是对方无事生非。 宋微若脸色一沉,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冷哼。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旁的林翩月,后者挑了挑眉,眼中有几分玩味。 一旁的张嬷嬷见此情景,连忙趋前几步,低头凑近王妃耳边,低语道:“王妃,老奴这就去查明事情的原委。” 林翩月轻轻点头,随意摆了摆手,又随口问起:“王爷离京已有几日了?” 张嬷嬷心中默数:“回王妃,刚好三天,您是在挂念世子吧?” 林翩月没有言语,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帕子。 三日时光匆匆,家书终于跨山越水而来。 一共三封,一封来自父亲,两封分别出自两位兄长。 尧哥儿的信被直接送往了清风院。 按理说,这些信件都需经过萧老夫人的审阅。 但由于她身体不适,无力顾及其他,仅是粗略浏览了自己儿子的信,其余便交付给了林翩月。 林翩月心思细腻,想到了远在南方的逸哥儿,于是吩咐侍女将信件送往清风院。 信,就这样落入了江清晚的手中。 她满心欢喜,特意细致地洗净双手。 小福小跑进屋,双手捧上信件,“小姐,小少爷的信到了!” 江清晚心中一暖,连忙接过信,“小福,灶上还煨着果子酒,你去尝一碗,早点休息。” 小福感激地连声道谢,退出房间。 江清晚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眼前跃然纸上的是尧哥儿那略显稚嫩的字迹。 尧哥儿在信中尽情倾诉着南行途中的所见所闻。 她从信中得知,苏杭的气候比京城温暖许多,尧哥儿已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更有趣的是,他们竟然在江南捕捉到一只大田螺,成为一行人茶余饭后的趣谈。 小家伙的文字洋溢着快乐与骄傲,甚至提到因此获得了不少奖励。 小翠站在一旁,也被这封信逗乐了。 “小姐,看小少爷一切安好,您也应该放心些了。” 江清晚微笑着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是啊,他机灵得很,倒是我这个做娘的瞎操心了。” 然而,随着信纸一页页翻过,她的笑容逐渐凝固。 信中提及逸哥儿受伤的消息,让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逸哥儿这小小年纪,怎么会受伤? 她心慌意乱地继续阅读,了解到了详情。 原来,那是一场由前朝余孽策划的刺杀事件,由于众人均穿着便服,场面异常混乱。 一名刺客趁乱向萧瑾昱发动袭击,而逸哥儿恰好在一旁,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挺身而出保护萧瑾昱,所幸并未被重创。 萧瑾昱迅速反应,救下了逸哥儿,他只受了一些轻微的皮肉伤,却因此昏迷了数日。 读到这里,江清晚才稍稍舒了一口气,然而对王妃那里该如何交代,她心里又添了一份忧虑。 与此同时,正院之内一片混乱。 林翩月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痛哭。 “嬷嬷,你说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受了重伤竟然不告诉我?” 逸哥儿的信中丝毫未提自己的伤势,全是对家的思念与路上的趣事。 林翩月无法释怀,特地寻来送信的仆人,追问究竟。 那仆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真相一一告知。 林翩月听后,仿若遭受雷击。 痛哭过后,她的情绪略为稳定,但怒气仍未完全消散。 “嬷嬷,你不用劝了。我知道世子孝顺,怕我担忧,但我怎能接受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这不是孝顺,这是……” 张嬷嬷闻言,面色变得煞白,连忙劝解:“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身子,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说出口啊!” 在这个视孝道为天的社会,林翩月这脱口而出的“不孝”,无疑会给逸哥儿带来难以承受的压力与指责。 ....... 江清晚猛然间从梦中惊醒。 床边,小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眼中的睡意瞬间消散。 “小姐,您这是……做了噩梦吗?” 小翠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一边轻声询问,一边慌忙整理着衣襟,试图从小姐的表情中读出一二。 江清晚定了定神,眼神逐渐从迷蒙转为清明。 是啊,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战战兢兢的商人之女,而是王府中尊贵的侧室。 想到此,她不禁自嘲地轻笑,无需再如过去般,因为一点风吹草动便胆战心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那气息中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焦虑与不安:“小翠,帮我梳洗打扮吧,今日不可失了体统。” 小翠手脚麻利地将小姐扶至雕花铜镜前,手中木梳穿梭于发丝间。 不一会儿便为江清晚打造出一副清新淡雅的妆容,既不张扬,又不失其温婉之姿。 临出门前,小翠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地问道:“小姐,那双您特意准备的鞋子,我们是否需要带上?” 江清晚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不必了,先收起来吧。待到合适的时候,再找机会赠予他人。” 在这众人瞩目的场合,若是贸然示好,岂不是如同主动送上靶心? 小翠闻言不再多言,只默默地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主仆二人踏着急促的步伐,穿过曲折蜿蜒的廊道,向着庭院深处匆匆前行。 第二十五章婉拒 此时的院内一片繁忙,小厮们正忙着搬运各式各样的物品,显然是为了迎接谁的到来。 然而,萧瑾昱和逸哥儿,却早已不见踪迹,留下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悬念。 正当江清晚心中疑惑之际,一阵清脆的童声轻轻拂过耳畔。 她转过身,只见尧哥儿直直扑入她的怀中。 多日未见,尧哥儿不仅皮肤晒黑了许多,整个人似乎也瘦削了不少。 江清晚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她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尧哥儿,你过得怎么样?告诉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尧哥儿抬起头,摇了摇小脑袋:“娘,我很好。父王和逸哥儿都在祖母那里,还有王妃和侧妃,他们让我先来找您。” 母子俩回到清风院,江清晚的心思始终牵挂着逸哥儿。 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逸哥儿怎么样了?” 尧哥儿响亮的回答仿佛一剂强心针:“娘,您别担心,逸哥儿早就没事了。一回府,祖母和王妃还是不放心,特地请了太医再次检查,这才放心让我来找您。” 按照规矩,江清晚作为侧室应当出门迎接。 但今日因逸哥儿之事,众人关注的焦点自然落在了他身上,这也让她得以免去那些繁文缛节。 况且,萧瑾昱特许之下,更是无需多此一举。 即便如此,江清晚心中依然挂念着。 她暗自发誓,待逸哥儿彻底康复,她要亲手烹饪,为他好好滋补一番。 确认孩子安然无恙后,江清晚的视线再次落回眼前的尧哥儿身上。 半个月未见,孩子明显长高了一些,虽然瘦了,皮肤也略显黝黑,但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有神,整个人显得更为活力四射。 “娘,我好想你。” 尧哥儿的话语简单而直白,再一次紧紧抱住了江清晚。 “娘,这次出门真是太好玩了!我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有趣,比在王府里好玩多了。” 尧哥儿滔滔不绝地分享着旅途中的趣事,言语间尽是兴奋与好奇。 “我们去了江南,那里的风景美极了;还深入蜀地,那里的人吃饭好辣,我都被辣得眼泪汪汪的。” “父王还问我是否想学武,我当然说想,于是他每天都带着我早起练习。娘,我真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江清晚心中一阵悸动,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轻抚着儿子的背,温柔地说:“好,等我们尧哥儿长大成人,娘陪你去看遍山山水水,好不好?” 尧哥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时候,我带着娘和父王,我们一起去!” 江清晚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既有欣慰,也有淡淡的酸涩。 当她听到“父王”二字时,心间防线险些崩溃。 这孩子,真是贴心又孝顺,即使在外也不忘提起父亲。 可惜,他不明白的是,若想要将母亲接出王府同住,恐怕只能等到亲爹百年之后,王府分家之时才有可能。 否则,无缘无故,怎会有这样的安排? 不过,尧哥儿的孝心让江清晚感到莫大的安慰。 她温柔地注视着孩子:“好,娘等着那一天。” “饿了吧?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江清晚站起身,小翠默契地领着尧哥儿下去更换衣物。 她吩咐道:“小福,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 她心中估量,萧瑾昱今日才刚回府,逸哥儿又因救父立下大功,林翩月必定会得到相应的礼遇,恐怕今日不便打扰。 于是,她决定亲自下厨,为小尧准备一顿饭。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轻盈地转身,步入那狭小的厨房。 夜色如墨。 萧瑾昱步入正房院落,林翩月早已等候在门外,一袭鲜艳的衣裙,比院中的花儿还要明艳动人。 她正值青春年华,为了维持王府的端庄形象,平时总是选择成熟稳重的装扮,而今特意换了装束,那份活泼才得以展现。 她紧握着手中的丝帕,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 待萧瑾昱走近,她款款上前,轻声细语:“王爷,您回来了。” 萧瑾昱淡淡回应,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旋即游离,似乎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小逸呢?” 他问道。 林翩月温柔答道:“虽然太医说他已经没事,但我还是让他在屋内多休息,以免伤口受到风寒。” “嗯。” 萧瑾昱简单地应了一声。 萧瑾昱背手站立,衣袂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他的身形显得格外挺拔。 他微微低下头:“京城的气候远不如南方那样四季温暖,入秋之后更是渐生寒意,你这一路北上,必定是受了不少苦。” 语毕,他突然话锋一转,补充说道:“在关照小逸的同时,也别忘了小尧。这一次小逸受伤,小尧忙里忙外,承受了不少。” 林翩月嘴上答应着,眼神里却难以掩饰那一抹淡淡的鄙夷。 她内心暗自思量:王爷总是力求公允,但这种公平凭什么要建立在牺牲她与小逸的利益之上?小逸身为正室之子,凭什么要与侧室之子小尧享有相同的父爱? 尽管心有不甘,但在萧瑾昱面前,林翩月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同行进至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又微妙的氛围。 室内的张嬷嬷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的丫鬟递去一个眼神。 丫鬟们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烛光摇曳,映照在林翩月的脸颊。 她亲自拿起酒壶,为萧瑾昱斟满一杯。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指点丫鬟温的酒,您品上一口,暖一暖身子吧。” “您此行既要挂念两个孩儿,又要确保边疆的安宁,实在是劳心劳力。” 屋内红烛摇曳生辉,酒香四溢,桌上菜肴琳琅满目,再加上林翩月那目光。 不难看出其真实意图是什么。 然而,萧瑾昱只是轻轻揉了揉眉心,灵巧地避开了林翩月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浅饮。 “王妃,本王有些疲惫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 林翩月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紧攥成了团。 自她嫁入王府以来,萧瑾昱对她始终保持着疏离,即便是小逸的诞生也未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第二十七章避风港 这个后宫,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出争风吃醋的大戏上演。 年轻时的萧老夫人,以一种铁腕手段,迫使那些女子不再乱来。 最初,他还以为是母亲的贤德赢得了那些嫔妃的心悦诚服。 直至后来,他才知晓,母亲其实是给每位嫔妃都下了药。 十年光阴流逝,直到他成年,后院中仅剩下三四名孩子,多数是女孩,其中包括他的亲妹妹。 当父亲病重临终之际,终于发现了这一切,却因无力改变,只能含恨而终。 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的后院绝对不允许重复那样的悲剧。 父母之间的情感纠葛,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母妃的极端做法虽然不对,但根源在于父亲的滥情与不负责任。 他既看到了母妃背后的疲惫与无奈,也目睹了受宠女子们的嚣张与跋扈。 对错交织,又如何能够简单区分? 如今,虽然他的后院里只有三人,但那勾心斗角的氛围仍让他心生厌倦。 只有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似乎是个例外。 萧瑾昱又一次轻触江清晚的脸颊,感受到她轻轻的一颤,嘴里咕哝了几句,然后翻身背对着他继续沉睡。 他不禁轻笑,心中默默说道:“无论你是真的纯良,还是另有图谋,只要你不让我失望,不在我的面前展露你的真面目,我保证,会让你母子二人远离这些纷扰。” 而小尧…… 他细心地为小家伙整理好被褥,随后从身后环抱着这对母子。 一夜之中,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梦乡,享受着难得的安眠。 然而,第二天清晨,江清晚在一股异样的热意中醒来。 混沌之中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她猛然惊醒。 天哪! 这……这是萧瑾昱? 江清晚心中五味杂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顾忌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 一条腿还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腿上。 她猛地转头看向小尧,发现儿子已经拉着被子缩到了床的最里侧。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夹心饼干,小尧靠着墙壁,而萧瑾昱则守护着他们母子二人。 不久,小翠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眼看见这个场景,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 她的嘴唇微动,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不敢发出声响。 江清晚轻轻抬起下巴,示意小翠先退下。 此时此刻,她的头脑仍然昏昏沉沉,完全无法理清当前的状况。 小翠一退出,江清晚松了一口气,安静地重新躺回原位。 原本计划着假装自己还未曾醒来,待萧瑾昱醒来时悄悄离开。 可现在,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入睡。 此刻,她的头正枕在他的胸膛上,只需稍稍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在想什么呢?” 一句略带沙哑的低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江清晚猛然一颤,那双桃花眼瞬间睁得老大。 “王爷,您……您醒了?” 她有些慌乱地问道。 萧瑾昱轻轻应了一声,仅以一手撑起身子,侧首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你心跳的那样快,本王想睡也被扰得睡不着了。” 实则,在江清晚苏醒的那一刹那,他其实也随之睁开了双眼。 “你很惊讶我来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 江清晚只能干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妾身以为您应在正房歇息,没想到您还有这等深夜造访的雅兴。” 她的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王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这一瞬的恍惚之间,她感到一股力量将自己轻轻拉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雅的松木香气,让人心生安宁。 “王……王爷?” 她轻声呼唤,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这后院都是本王的领地。” 江清晚只能报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久别重逢,面对着心爱之人,萧瑾昱的目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深邃。 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眉梢、脸颊,最后停留在那娇艳的唇瓣之上。 正当气氛愈发旖旎之时,床边的尧哥儿悠悠转醒,那圆滚滚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父母:“父王,娘亲!” 江清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吓得不轻,急忙从萧瑾昱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责怪的意味。 “尧哥儿,你醒了?” 她尽量保持着平静。 “父王,你怎么也在这儿?” 萧瑾昱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颅,眼神中充满了宠溺:“父王想念你,所以来看看,没想到我的小尧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和娘亲一起睡觉呢。” 尧哥儿的脸颊因羞涩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支支吾吾地辩解道:“太久没见到娘亲了嘛。” 那份害羞的模样,简直与母亲如出一辙。 萧瑾昱心中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冲动,故意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孩子啊,男子汉大丈夫,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不应该和娘亲一起睡了,你这样粘着娘亲,不怕别人笑话吗?” 然而,尧哥儿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害怕,反而悄悄贴近父亲耳边,小声提议道:“父王,那让娘亲再给我添个弟弟或妹妹吧,那样我就能成为一个好哥哥,照顾他们了!” 说这话时,他挺胸抬头,一脸的自信满满。 江清晚看着这对如复制品一般的大小版,心里既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由得感慨,何时才能让她省心片刻? 孩子的童言无忌,虽直白却触动了人心。 萧瑾昱的眼眸微微闪烁,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先把最近落下的功课补上吧,此事咱们以后再议。” 尧哥儿一听,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精神萎靡了下来。 江清晚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帮萧瑾昱整理衣衫,又吩咐厨房准备了一碗粥,亲手端到他的面前。 早餐之后,她还得前往王妃那里请安。 萧瑾昱得到了皇上恩赐的三天假期,作为对他近日频繁奔波的体恤。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给江清晚带来额外的负担,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你去吧,我回书房处理些公务。” 第二十八章不对劲 江清晚恭敬行礼,口中轻声道:“妾身恭送王爷。” 待萧瑾昱离去,江清晚连忙拍了拍胸口,随即转身询问昨晚值夜的小福:“王爷来了,为何不让小翠提前告知一声?” 小福一脸苦笑,解释道:“主子,不是奴才不想通报,实在是王爷体谅您,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的休息。” “王爷是半夜才到的,那时您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福补充道。 半夜,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已是凌晨。 也就是说,萧瑾昱在凌晨时分抵达了清风院,却没让人唤醒她? 这个发现让江清晚心头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翠眉头微蹙,低声道:“主子,昨晚王爷先是去了正院,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转来这里。” 多半是因为和王妃之间发生了不愉快,才使得萧瑾昱最终选择来此避风。 江清晚揉了揉太阳穴,心绪复杂。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福是祸? 不论如何,萧瑾昱留宿清风院的消息,王妃恐怕早已知晓。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请安,江清晚便感到头痛。 但随即,她又告诉自己,总会有办法应对那些不期而至的风雨。 只要自己行事谨慎,纵使王妃心存芥蒂,最多也就是言语上的交锋,无伤大雅。 她只祈求,宋微若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 尧哥儿乖巧懂事,顺从地喝下了粥,然后懂事地说:“母亲放心去吧,孩儿有几处课业不明,欲往书房请教父王。” 说话间,他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江清晚的心被温暖填满,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宝贝儿子,深情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咱们尧哥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哎,孩子长大了,开始懂得与娘亲默契配合了。 “好,有尧哥儿这句话,娘亲什么都不怕了。” 她站起身,唤来小厮福子照看尧哥儿,自己则踏上了前往正院请安的道路。 时间恰到好处,但不巧的是,宋微若竟已先她一步,悠然自得地坐在林翩月身边,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她的到来。 “哟,江姨娘驾到啦。” 宋微若的话中带着几分调侃。 “昨夜伺候王爷的果真不同凡响,连请安都耽搁了呢。” 江清晚的面色微沉,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悄然攀上心头。 她深知,这群女子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以借题发挥的机会。 她选择了沉默,不发一语,却悄悄抬眸,细察着面前二人的表情变化。 林翩月的眼底似有乌云掠过,即便涂了厚重的脂粉,也遮不住那眼底泛着的乌青。 反观宋微若,表面上看似精神稍好。 但那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语调,却让人不难推测出她昨晚的失落。 一股不安在江清晚心中蔓延开来。 江清晚瞬间领悟到事态的严重性——王妃与侧妃恐怕都在昨夜遭逢了挫败。 她连忙低下头,刻意避开宋微若那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只对林翩月柔声道:“王妃娘娘,今晨孩儿陪伴尧哥儿共进早餐,因此耽误了请安的时辰,还望娘娘能够宽恕。” 言毕,对于萧瑾昱之事,她绝口不提,姿态之诚恳,几乎让人无法质疑其诚意。 林翩月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半晌无言。 最终打破沉默,突兀地问道:“昨夜,王爷去了你的住处?” 江清晚低眉顺目,轻声回答:“是的,妾身并不知情,王爷是为了看望尧哥儿。”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巧妙地将原本可能引发的醋意化作王爷对幼子的关爱。 毕竟,在这王府之中,王爷行踪自若。 整个后院尽在其掌控之下,想去哪儿是他不可剥夺的权利,又有谁敢横加干涉? 林翩月轻轻摆手,显然无意于此事深入追究。 她心里透亮,明白宋微若的言外之意,却懒于继续这无谓的纠葛。 她慵懒地依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依旧徘徊着昨晚的梦境。 林翩月揉了揉额角,记忆中前生萧瑾昱对她的冷淡渐渐清晰。 或许,自己一生不受宠爱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发现虽让她心痛,但至少现在她知道了问题所在,治疗之路也就有了方向。 她宣布:“无须多虑,你并未迟到,我们都有儿女,这些我自然能够理解。” “王妃姐姐……” 宋微若紧皱眉头,似有不甘,却被林翩月截断话头:“就这样吧,我听说你昨晚在花园试图留住王爷,却未能如愿。今日,就别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言罢,林翩月搀扶着张嬷嬷,转身步入内室。 宋微若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江清晚一眼,留下一句威胁:“咱们走着瞧!” 留下江清晚一脸茫然,心中疑惑丛生。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清晚完全摸不着头脑。 回程路上,主仆二人满腹狐疑,窃窃私语。 “王妃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 小翠摇摇头,苦笑不已,“小姐,这话可别乱说,听福伯讲,昨晚王爷和王妃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不愉快,我猜王妃可能是在王爷面前装装样子,表现得贤惠些。” “她不一直都这样吗?为何突然……” 江清晚越想越觉古怪,小翠也是一脸困惑。 两人猜来猜去,始终没有结论。 “算了,由她去吧,只要能维持这种局面,府里也能清静不少。” 江清晚摆摆手,似乎想要放弃思考这复杂的谜团。 “可是小姐,我觉得我们之前的事,侧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翠的担忧有理有据,让江清晚也不得不赞同。 她甚至有种预感,如果不是及时被打断,宋微若可能已经要把那件事搬上台面了。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江清晚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坚定,望向书房的方向,“我们去找王爷谈谈。” 与此同时,宋微若前往萧老夫人的居所。 老夫人正沉浸于诵经,还需片刻方能结束。 云姑为她们准备了座位,又命人送上了精致的糕点。 “这些都是您从小爱吃的口味,侧妃不妨尝一尝。” 宋微若对云姑始终保持着尊敬,微笑回应,随口闲谈间问及萧老夫人的近况。 “姨母最近身体如何?” 第二十九章危机来袭 云姑叹了口气,道出了隐情:“为了您的事,老夫人非常忧心,甚至还和王爷发生了一些争执。” 这是发生在南巡之前的秘辛,宋微若闻之色变,立刻站起身来,眼中已泛起了泪花,“姨母她……” 泪水无声滑落,宋微若满心愧疚。 “让姨母为了我和表哥的事劳神争吵,都是我的不是。” 尽管她性情有些执拗,但对萧老夫人的情谊却是真挚而深厚。 云姑见此情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低声提议:“恕奴婢直言,还是叫您小姐吧。您和王爷虽非自小相伴,但情感的深度总归比王妃深几分。” “王爷是个重感情的人,您何不另寻他途,触动王爷的旧情,不必过于执着于王妃的问题。” 云姑的话语如醍醐灌顶,让宋微若恍然大悟,体会到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云姑的话,其实也是老夫人的心思所在。 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若儿明白了,姨母的深谋远虑,我绝不敢忘。不过今日来访,确实有一事,与府中的江姨娘有关。” 简洁明了,她将江清晚的行为复述给云姑。 听闻此言,云姑的面色顿时凝重。 此事非同小可,家中的侍妾私自处置王府财物,一旦传扬出去,恐对王府的名声造成极大影响。 这种行径,过去虽偶有耳闻,但都被巧妙掩盖。 如今,宋微若将这一桩隐晦之事公然搬至光天化日之下。 不仅触及了王府内部的规矩,更是将矛头指向了王妃的治家之责。 其影响之深远,无疑使得事态骤然升级。 更关键的是,这件看似平常的家庭纷争,实则暗流涌动。 云姑姑眉宇间闪过一丝沉思,声音温婉而略带疑惑:“江姨娘平日里总给人以温顺守矩的印象,怎会突然之间与咱们姑娘结下了这般的梁子呢?” 言语间透露出一种不愿相信的神色。 宋微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其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决绝:“姨母劝诫我要顾全大局,不可与王妃过分针锋相对,这一点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我也绝不能坐视自己头顶上的尊严,被一位姨娘随意践踏。如今她既有了儿子作为依靠,又得了表哥的庇护,假以时日,我在这王府中的地位,恐怕连立锥之地都难寻。” 云姑姑听罢,轻叹一口气,目光中既有怜悯也有坚决:“你先回房休息吧,此事我自会禀报给老夫人,寻求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于是,在午后,江清晚被匆匆召至萧老夫人的居所。 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林翩月,二人皆步履匆匆,面色各异。 萧老夫人端坐在厅堂之上,目光平静而深邃。 她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两位女子:“江氏,你私自在王府外售卖物品,且未事先取得王妃许可,你可知道自己的过错所在?” 江清晚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跪下,额头触地,声音清晰而坚定:“妾身知错,但求老夫人能容妾稍作解释。” 萧老夫人不言:“江氏,我记得你素来稳重,此番为何行事如此失当,与你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旁的云姑姑见状,忙不迭地上前一步,挡在萧老夫人之前,语气中带有几分警告:“江姨娘,在老夫人面前,请谨言慎行,勿忘礼仪。” 江清晚紧紧咬住下唇,心头五味杂陈。 她原本只想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辩解,却不料一开口便落得一个“不敬”的名声。 背后的原因,她比谁都清楚——萧老夫人显然已经决定站在宋微若的一边,为她撑腰。 然而,即便如此,江清晚也不甘就此屈服。 她抬起头,语气谦卑却难掩坚毅:“妾身自知出身低微,不敢有丝毫冲撞老夫人之意,但妾身曾经对尧哥儿许诺,要成为他的榜样,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萧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兴趣似乎被挑了起来,微微抬手,示意云姑姑退后,语气中带有一丝玩味:“哦?那就说说看,你这榜样是如何做的?” 江清晚挺直脊背:“我曾对尧哥儿言道,人生之路漫长且艰辛,他未来成长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诸多不公与误会,但他必须学会不轻言放弃,勇敢地为自己辩护,守护内心的正义。” 她的话语坦诚直白,没有半点躲闪,这份磊落让萧老夫人不禁轻笑出声,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你倒是牙尖嘴利,没想到江姨娘还有这样一番辩才。若是不给你辩解的机会,倒显得我们对尧哥儿不公平了。” 面对萧老夫人的调侃,江清晚选择了沉默以对。 在这样的时刻,装作无知,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萧老夫人年事已高,对于子孙间的争执,并不会过分苛责。 更何况,尧哥儿虽为庶子,却是王府中目前仅有的两名继承人之一,地位不容小觑。 “接着说下去。” 萧老夫人淡淡地吩咐。 江清晚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没错! “老夫人,我确实未曾私自贩卖王府之物,只因我对烹饪颇有研究,偶尔得他人指点,便萌生念头,欲将自己精心研制的菜肴秘方换取少许银两。” 萧老夫人疑惑道:“难道你是生活拮据吗?” 一旁的林翩月,眼眸中闪烁着不屑与轻蔑。 出身高贵的她,从未为金钱烦忧,更难以想象有人会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而做出售卖食谱这等“下作”之事。 在她看来,这简直荒谬至极。 “你在王府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别人周全?月钱也从未有过拖延,怎会让你落魄至此?” 林翩月冷言冷语,字字带刺,意图让江清晚有苦难言。 王府内,物质上的丰足自不必说。 但在这深宅后院,生存法则远比表面看上去要复杂得多。 处理仆役关系,打点各方人情,都需要一定的财力支撑。 这些隐形的开销,虽然不足为外人道,却是主子们都知晓的。 然而,这些话题,偏偏是最不宜摆在明面上谈论的。 第三十章化险为夷 江清晚深知这一点,她微微抬头,眼眸闪烁:“并非是妾身手头拮据,实在是因为王爷带着逸少爷与尧少爷远行在外,我心中挂念他们……” “这与王爷有何相干?” 林翩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江清晚恭顺地行了一礼:“我日夜思念着王爷与两位公子,虑及他们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想着若能以我之力为他们祈福,也许能够护佑他们旅途平安。”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因此,我让小福用那些银钱设立了一个摊位,聘请了大夫,开办了一个免费医馆,我想,能够救助百姓,那么他们的感激与祈愿,定能护送王爷和孩子们一路平安归来。” 说完,江清晚再次低头,静候萧老夫人的裁断。 而她的嘴角,于无人察觉的瞬间,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说辞,足以让任何质疑烟消云散! 萧老夫人的面色果真起了变化。 她转而看向云姑,一个眼神的交流。 云姑立刻领悟,悄然离开,前去核实情况。 林翩月心中的憋闷如鲠在喉,手中的帕子被她捏得愈发紧了。 这个江氏,竟然有这般的心机和手腕?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般木讷,不解世故,绝非擅长讨好逢迎之人。 可如今,为何自己心底的不安难以遏制? 看向江清晚的目光,越发显得冷漠。 而江清晚,早已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这场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诚然,世间诸事往往难以兼顾周全。 此次,王妃的举止显然透露出对她的丝丝疑虑。 恰于此刻,云姑悄无声息地返回,贴近萧老夫人的耳畔,低语数句。 老夫人眼中忽现一抹惊诧,随之她的目光转向江清晚。 此变故,并非无迹可循。 萧老夫人年轻岁月,曾身不由己,双手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斑斑血迹。 正因这段过往,她对佛法尤为虔诚,近乎痴迷。 日常里,老夫人几乎不干涉王府繁杂的琐事,而是选择独自静守一隅,以诵读佛经、顶礼膜拜来度日。 适逢家族盛昱遭遇突如其来的刺杀,逸少爷毅然决然,以身代盾,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生死悬于一瞬之间,两人却能安然无恙地归来,逸少爷更是奇迹般地未受严重伤害。 最初,萧老夫人还以为是佛祖庇佑。 急切之下,立即命人向寺庙捐赠了大量白银,以表诚挚的感恩之心。 然而,当她得知江清晚早已默默为三人祈福。 这份护佑的功劳,自然顺理成章地归结到了她的名下。 “原来你一片善心,反遭人误解了。” 萧老夫人言语中带着几分感慨,轻轻挥了挥手。 云姑心领神会,随即转身步入屋内。 不多时,手中捧出一精致的小木盒,郑重交予小翠的手中。 “多亏了你这番细心,实在感激不尽。” 不仅未遭责难,反而得到了奖赏。 正欲起身表达谢意,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环绕。 “娘,关于江氏的事,她已经对我说明白了。” 林翩月猛然站起身,目光呆滞地望着萧瑾昱以及他身旁的江清晚。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特意赶来,竟是为了搭救江氏? 即便是萧老夫人,也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昱儿,这话怎讲?” 萧瑾昱眉头紧锁,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小翠手中的木盒,又捕捉到林翩月难掩的黯然,心中顿时恍悟,似乎自己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 这时,尧少爷悄悄从萧瑾昱的背后探出小脑袋,一脸认真地向萧老夫人和王妃林翩月行礼:“尧少爷给祖母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 孩童清脆的声音解释道:“祖母,因为尧少爷担心娘亲,所以请父王来帮我们了。” 萧老夫人脸上的愁云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神情已稍稍松弛:“原来是这样,尧少爷还以为祖母要惩罚你娘亲不成?” 这半开玩笑的话语,带着一丝戏谑。 江清晚暗自握紧了手指,心中祈祷着什么。 幸亏,尧少爷机敏过人。 “怎么会呢,娘亲违反了家规,自当接受应有的责罚。但娘亲这么做也是为了父王和尧少爷着想,所以我带父王来救娘亲了。” 老夫人闻言,开怀大笑,眼中满是宠爱。 她亲切地拉过尧少爷,让他依偎在自己身旁。 “你这小机灵鬼,祖母说不过你。这次就放过你了,不过你娘亲无意中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听到这话,江清晚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 她微微仰首,却撞上了萧老夫人深邃且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不禁一紧,慌忙低下头去。 或许老夫人对她并不抱有多大的好感。 这一次的宽恕全然是看在子女的情面上。 若再不识趣,下一次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理解了这一层意思,江清晚反而感到一种释然。 不管怎样,至少目前的危机算是暂时化解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样的热闹了。” 萧老夫人轻轻摆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显然不愿再多说什么。 云姑姑心细如发,立刻上前,悉心照料老夫人。 萧瑾昱微微颔首,向母亲告别后转身离场。 其他人也跟着相继退出。 江清晚缓缓站起,牵起小尧哥儿的手,母子二人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 刚迈出院门,林翩月便刻意靠拢萧瑾昱,企图与他并肩行走。 目睹这一幕,江清晚暗暗攥紧了小尧哥儿的手,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妾身感激王爷与王妃今日的援手,但今日的祸端,实则是妾身思虑不周所引发,愿自我囚禁以表悔悟之心。” 林翩月费力地按捺住心头的不悦,对方已然主动请求处罚,她自然不便再纠缠下去。 “全凭王爷裁夺。” 她冷冷说道。 萧瑾昱黑眸微动,目光停驻在江清晚低垂的发梢,心中不禁嗤笑其过分的谨慎与胆小。 算了,既然她不愿生事,那就随她去吧。 “你既心意已决,那就以十日的禁足作为警醒。” 言毕,萧瑾昱迈开步伐,径自离去。 第三十一章解锁新人物 目送两位主子远去,江清晚这才真正感到放松,心中的一根弦终于得以松懈。 她低下头,正好迎上小尧哥儿那双眼睛,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尧哥儿今天真是英勇,多亏有你,娘亲才能平安无事。” 她从不吝啬对儿子的赞扬与鼓励。 小尧哥儿却拉着她的衣袖,小声询问:“娘亲,祖母都不追究了,你为什么还要自己禁足呢?而且,父王看起来并不想让你这么做。” 江清晚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耐心解释:“娘亲在王府里一直力求避嫌,不想成为焦点,然而这次却不慎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假设,若是有人想要对娘亲不利,看到娘亲如今安然无恙,你觉得他们会就此罢休吗?” 小尧哥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聪颖无需多言,对王府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有着超越年龄的理解与洞察。 随后,小尧哥儿紧握小拳,望向母亲:“尧哥儿会保护好娘亲的,一定会!” 江清晚怔了怔,眼眶微微泛红,轻唤一声,将小尧哥儿紧紧拥入怀中。 “好,娘亲相信你,娘亲会一直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却预示着更大的风雨将来。 萧老夫人特地遣派了云姑姑,悄悄潜入宋微若的院落。 不仅转达了老夫人的关切之情,还带着一丝不言而喻的警告。 宋微若强压下胸中那即将沸腾的怒意,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江氏,你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这侧妃之位,就不信寻不到你半点破绽。” 她的目光轻轻一扫,触及白儿时,带着微妙的暗示。 白儿心领神会,脚步轻盈。 府中的清风院。 江清晚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姿态万千。 一旁的贴身侍女小翠,目光中既有宠溺又含无奈。 “小姐,您的这禁足日子过得比那些受宠的妃子还要自在,读书品茗,倒真似隐士高人了。” 自那禁足令下,江清晚的日子仿佛切换成了另一种模式。 她远离了前厅的迎来送往,摆脱了那些繁琐的礼仪与应酬。 即便是为讨好他人而不得不放弃的清晨安眠。 现在都变得触手可及。 日复一日,她在鸟鸣声中自然苏醒,以笔墨抒怀,或是在心情极佳时,亲自下厨。 那份悠然自得,简直赛过了天上人间。 “小翠,有件事得劳烦你。” 江清晚忽地坐直身子。 “虽说这次是我主动请求禁足,但人心难测,王妃与侧妃或许会因此心生间隙,说不定正盘算着如何将眼线插入清风院,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小翠闻言,眼眸微闪,立刻明白了小姐的心思。 “小姐是怕这院子不再清净了。” 她轻声道。 江清晚轻叹,。 “并非我过于多疑,而是这后院之中,一步错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 这一次的风波,让她深刻意识到,即便隐藏得再好,也无法逃脱他人的窥视。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 小翠点头应允,心中却五味杂陈,转身默默执行小姐的吩咐。 而夜幕降临时,江清晚正沉浸于一本由小福搜罗的话本。 那些关于狐妖与书生、千年蛇妖报恩的故事,尽管情节老套,却依然能让她读得如痴如醉,以至于连门外悄然而至的身影都未曾察觉。 当小翠惊觉萧瑾昱的到来,正欲出声提醒,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心慌意乱地轻轻合上门,心中疑惑重重。 而萧瑾昱的到来,更是让守门的小福诧异非常。 他明明没有见到王爷的身影。 在室内的江清晚,正沉醉于书中的奇幻世界,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近,拂过她的发梢,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随手一挥,却不巧碰到了一个坚实的物体,那质感明是衣物。 惊讶之余,她猛然抬头,正好与那双深邃黑眸相对。 两人目光交汇,萧瑾昱嘴角含笑,却不达眼底。 “终于发现我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江清晚瞪大了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王爷?您何时到的?” 她躺着的身子僵硬,心中庆幸还好没直接从榻上滚落。 萧瑾昱接过她手中的书,随意一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看来,这禁足的日子对你来说,相当享受。” 江清晚垂下眼帘,睫毛轻颤,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爷为何这时来访?” 江清晚回过神,急忙起身,亲自为他斟茶,又自然而然地替他脱下外袍,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我现在可是在禁足中。” 萧瑾昱轻轻吹散茶面上的泡沫,听着她的话,既是恼火又是觉得好笑。 “你受罚,与我何干?”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他无奈地摇头,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却莫名地柔和了起来。 “安宁郡主不久后便会归府,你的禁足也将随之解除。” 萧瑾昱提到的安宁,让江清晚心头一动。 她记得那位自小在外长大的安宁郡主,萧老夫人唯一的掌上明珠,虽然与家中关系不算亲近,却有着令人称奇的身世背景。 皇族血脉的脆弱,使得每一位皇室子嗣的诞生都伴随着生死的考验。 正当安宁郡主降生之际,恰逢皇室遭遇国事繁重、天象异常,朝野内外皆是人心惶惶。 此时,德高望重的太后主动请缨,决定亲自抚育这位新降的小郡主。 一来是寄希望于幼小生命的纯洁与美好,能为国家带来祥瑞,消解灾难。 二则是期盼郡主那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能为长居深宫、忧思成疾的太后带来一丝温暖与慰藉。 时光如织,十六年的春秋悄然而逝。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安宁郡主不仅在知识与修养上得到了宫廷中最为优越的教导,亦享受着来自于各方的宠溺与关怀。 尽管她与生母萧老夫人的相见稀少,但这并不妨碍她与同脉相连的兄长萧瑾昱建立了深厚的情感。 第三十三章礼物 他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子,每一步都走得端庄得体。 “江姑娘,这是王爷特地吩咐小的送来的东西,是在王爷南巡之时,特别为您和府上准备的礼物。” “按照规矩,王妃与侧妃享有优先选择的权利,之后才轮到您。” 齐公公的笑容暖洋洋的。 江清晚对此并不甚在意,那些是否是别人挑选剩下的礼物,在她看来并不重要。 她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大方又从容,随即吩咐小翠将新出炉的糕点奉上。 “公公真是费心了,这是我们今天清晨新鲜出炉的,您尝尝?” 齐公公接过了糕点,细细品味的同时,目光在江清晚脸上轻轻扫过,试图捕捉到一丝不满的情绪,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的内心不禁暗自感慨,这位江姑娘实在沉稳过人,难怪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若是换作王妃或侧妃,面对不是首选手礼的情形,恐怕早就闹得府里鸡犬不宁了。 一番感慨之后,齐公公又为江清晚引荐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旬的中年男子,面容陌生,并非府中人,按常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既然齐公公亲自引荐,想必有其特殊的理由。 江清晚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公公,这位是……” 齐公公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是王爷为您准备的一个惊喜,小的不便多说,江姑娘打开那只盒子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齐公公带着随从缓缓退去,留下一室的静谧和江清晚难以言喻的疑惑。 江清晚与小翠交换了一个眼神,脑海中猛地闪回昨晚萧瑾昱的话语,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翠,快打开箱子看看。” 随着箱子的开启,一份地契赫然呈现在二人面前,那是一间位于繁华地段商铺的所有权证明,分明是萧瑾昱的私人财产。 “姑娘,王爷,他送给您一间店铺?” 小翠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困惑仿佛找到了答案,江清晚的心中开始翻涌起激动的浪花。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江清晚礼貌地问道。 那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恭敬地拱手施礼:“姑娘,小人姓张,人称张富贵,是负责管理您这店铺的掌柜。” “这里原是一家绸缎庄,近年来生意日渐冷清,王爷便决定将其交给您,看看您是否能施展妙手。” 萧瑾昱麾下拥有众多盈利颇丰的生意,却偏偏把这经营状况最差的一家送给了江清晚,其中既有考验的意思,也是对这位常常谈论商业经的小女子能力的试探。 不出所料,江清晚得知此事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双手紧紧握住那份薄薄的地契,心却早已飞到了那片尚未谋面的店铺中。 “小人在这店铺工作已久,略有所知,不知姑娘对此有何打算?” 张掌柜望着江清晚,语气虽谦卑,但眼中难免露出一丝疑虑。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一个长期生活在深闺中的女子,如何懂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对于张掌柜的轻视,江清晚心知肚明,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收起了先前的笑意。 小心翼翼地将地契重新放回木盒中,吩咐小翠送回卧室,放在床边。 待一切安排妥当,江清晚才悠悠坐下,她的语速不疾不徐,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冷静:“我年纪尚轻,又缺乏经验,一时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具体想法的。不过,不用着急,这店铺既然已经是我的,就绝不可能从我手中溜走。” “我虽不急于求成,但张掌柜如果暂时没有其他事务,不妨先回去,待我想好经营策略之后,再请您过来共商大计。” 江清晚轻轻摆手,那动作虽然优雅,却也隐隐透露出送客的意味。 对于江清晚来说,店铺就在那里,不离不弃,自然无需急在一时。 然而,这对于张掌柜而言,却是另一番景象。 店铺的盈亏直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盈利时,他能分一杯羹;亏损时,则只能依靠固定的薪水度日。 身为王府的掌柜,地位与外面那些小打小闹的掌柜自是不同,走到哪里,至少都会有人尊称一声“爷”。 这些年虽积攒了些许家底,但他那花钱如流水的生活习惯,又岂能忍受未来拮据到一文不名的日子? 这时,江清晚仅以微妙的一瞥,便将周遭局势掌控于无形之中。 小福仅仅凭借那一瞬的目光交流,便心领神会,敏捷地移动脚步,脸上堆砌起和煦的笑容,轻轻搭上了张掌柜那略显肥厚的手臂,言语间既显尊重又不失圆滑:“哎呀,掌柜的,您瞧瞧,我们家主子真是劳累过度,稍有不慎便倦意横生,不如这样,您先行归家静候佳音,但凡有丝毫进展,小的定当第一时间亲自上门通报。” 这番话伴着几番礼节性的推让,巧妙地将张掌柜送至门外,其间虽不乏客气的周旋,却也不失分寸地维护了主子的威严与立场。 正当张掌柜身影逐渐远去,院门缓缓合拢,小翠从后院轻步走出。 “主子,那位张掌柜可真是野心不小,见您面容慈善,便想趁机把您也纳入他的算计之内,所幸您早有准备,轻松应对。” 言毕,她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敬佩,显然为主子的明智与从容感到骄傲。 江清晚嘴角微扬,轻轻举起手中茶盏,轻抿一口香茗。 “他若想对我施加影响,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 对于寻常人来说,面对经验丰富、手段老练的商贾,或许真有可能因一时大意而陷入被动。 但江清晚绝非池中之物,她在职场上的历练如老鲨,工作狂热中不失机智,偷懒也偷出了艺术般的境界。 面对任何试图对她使诈之人,她总能一眼看穿。 “且让他自行揣摩几日,等他自己沉不住气再来拜访,这店铺之事不妨暂时按下不表。” 她语气平缓,却暗藏机锋。 小翠闻此言,眸光一亮,赞声道:“主子这一招真是高明极了!” 第三十四章逆袭而上? 她的眼中闪烁着敬仰之色,显然对主子的策略深感佩服。 不出所料,不过几日光景,张掌柜便带着更加谦卑的态度重访。 这一次,他的言辞中充满了谄媚与小心。 “主子,您可有什么妙计在心?小的这里有几个不成熟的构想,不知能否有幸一听您的高见?” 他殷勤地递上一份文书,眼中满是期待。 江清晚接过来,快速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才轻轻点头以示认可。 “构思尚可,不过我心意已决,打算将此地改造为一家餐馆。你即日起便开始行动,所需资金可向小翠领取,她会为你安排妥当。” 闻言,张掌柜顿时一怔,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面上虽极力掩饰。 但那明显的不赞同之意还是难以完全隐藏,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异议。 “主子,这家店铺正对着的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杏花楼,连皇室都对其赞誉有加。在它对面开餐馆,岂不是自寻烦恼?” “杏花楼?” 江清晚轻轻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这确实是她之前未曾考虑周全的一点。 长居后院,无法亲自踏足市场前沿,的确有些不便。 “先按我的主意行事,万一王爷怪罪下来,也与你无关。” 江清晚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张掌柜见状,也不便再多言,只好弯腰行礼,恭敬退出。 待张掌柜离开,江清晚即刻召唤小福询问详情:“这杏花楼究竟是何来历?” 小福作为消息灵通之人,自然对京城各路八卦有所耳闻:“听闻那是梁王旗下的产业,生意红火,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名声在外。” 听罢,江清晚心中非但没有生出退缩之意,反而更添了几分笃定。她们的目标顾客群体与杏花楼截然不同。 她旨在吸引的是那些经济宽裕却缺乏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 而杏花楼显然更倾向于接待那些拥有显赫身份背景的贵宾,两者之间根本不存在直接竞争。 江清晚心中自信满满。 “就这样做吧,小福,你负责盯着张掌柜,莫让他耍什么花招。” 在吩咐完小福之后,江清晚自己也没闲着。 她令小翠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依据她前世积累的经验和知识,认真起草了一份详尽的经营策划案。 即便是像小翠这样对商业毫无了解之人,也能从中看出清晰的逻辑与明确的目标。 “主子,您真了不起,写出来的方案层次分明,我这样的外行都能看懂。” 小翠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由衷地赞叹道。 江清晚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谦逊:“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从前的生意都是交给专业人士打理,但如今王爷给予了我这个机会,我必须好好把握。” 她虽然对自己缺乏信心,但那股破釜沉舟的决心比一切都来得强烈。 夜以继日,她终于完成了一沓沉甸甸的策划书,这段时间她还特意精进了书法,小楷字体秀美工整,几乎与印刷品无异。 小翠在一旁看得入迷,心中琢磨着如何将这份珍贵的手稿装裱起来,悬于壁上,供人欣赏。 虽然平日里的小姐总是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似乎对上进之事并不上心,但一旦全身心投入到某项事务中,那份专注与执着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小翠深切感受到,对于经营之事,小姐是动了真格。 虽然不明白其中具体的缘由,但她愿意全力以赴地支持。 然而,次日清晨,江清晚却未能按时起床。 由于前夜过于激动,以至于熬夜至深夜,作息规律被打乱。 小翠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均无效果。 最后只得端来温水,用湿毛巾轻柔地敷在她的额头上。 这才好不容易唤醒了她。 幸而,前往王妃处请安并未因此迟到。 途中,江清晚一边揉着因睡眠不足而略感昏沉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 “如此自由自在的禁足日子,何时才能再次享受到呢?” 言下之意,她已渐渐适应了这种看似局限实则充满可能的生活节奏,对于即将到来的新挑战,更是满心期待。 小翠在一旁无奈苦笑,言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小姐啊,奴婢还真是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人,被限制了自由非但不见半点委屈,换做他人,若有半分冤情,恐怕早该天天往王妃那儿跑,哭诉自己的苦楚了。” 此番虽然因一时失误触怒了长辈,但她随后又因在老太太面前的机智表现而功过相抵,从严格意义上讲,这次所谓的“禁足”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真正的禁足,不仅仅是足不出户,连同生活质量也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几乎被彻底切断。 在这后院,哪一个女眷不是日日夜夜提防着失去主子的恩宠? 话语刚落,主仆二人已悄然而至正院门前。 只是,宋微若尚未抵达,按照府中的规矩,江清晚不可越礼先行,只能在外静静等候。 “侧妃安好。” 江清晚礼貌地行了一礼。 宋微若眼角余光扫过她,秀眉微挑,似笑非笑地问道:“禁足之令解除了?” 未待江清晚回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也是,郡主即将回府,你虽是一介妾室,无关紧要,但场面功夫总要做足的。” 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讥讽,江清晚波澜不惊,心底暗自嗤笑。 比起在这里与宋微若唇枪舌剑,她更愿意回去补上一个安稳的好觉。宋微若冷哼一声,先行步入正院。 室内,林翩月已早早等待,见到江清晚出现,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难以捉摸。 “来了,坐吧。” 语毕,不待二人坐定,林翩月便直奔主题,将话题引到了江清晚身上:“江姨娘既然禁足已解,今后应以此为鉴,谨记府中规矩,这一次因你为王爷与世子祈福,本妃便不再追究。” 江清晚内心虽默默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温顺的样子,“王妃教训的是,妾身一定铭记于心。” 林翩月心中那份难以名状的芥蒂却并未因此消散,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具体缘由。 自从那日窥见齐尧哥携带萧瑾昱在萧老夫人庭院为江家某位姨娘辩解后。 她的心底便泛起了阵阵不安。 按理,她该怨恨的是宋微若,过往种种不幸皆是拜她所赐。 但看到萧瑾昱袒护江家人的举动,林翩月心底却莫名涌起了几分恐慌。 难道……江家之人终有一天会逆袭而上,成为这场后宅之争的最终赢家吗? 第三十五章克扣 然而,自那次之后,江家之人被禁足,萧瑾昱似乎再未踏足清风院半步,甚至对此事闭口不谈。 这让林翩月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也许,一切不过是她多虑,仅仅是一个巧合罢了。 林翩月轻轻揉了揉额角,抬起眼帘,声音清晰地道:“三日后郡主归府,宫中的规矩与家中不同,你们切勿掉以轻心,否则老夫人与本妃断不会轻易饶恕。” “此外,近日本妃身体微恙,郡主的接风宴便由宋妹妹代为主持,你觉得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宋微若大感意外,她未曾预料到林翩月会主动将如此重要的事务交由自己负责。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这无疑是个展示自己能力的绝佳机会。 宋微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能得姐姐信任,妹妹自然义不容辞。” 见她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林翩月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但碍于萧老夫人的压力,此事若不交由宋微若,恐怕也难寻更合适的人选。 “好了,就这么决定,你们都退下吧。” 林翩月挥了挥手,不愿再纠缠于此。 待二人离开,张嬷嬷上前为林翩月揉捏着肩膀,嘴上不禁抱怨连连:“真是不公!您身为正室王妃,老夫人却屡次偏袒,那侧妃一入府就对您不敬。好不容易这几天她安静些,老夫人却又要将郡主归府这等大事交给侧妃处理,管家之权怎能如此轻易交给侧妃?” “哪有王妃受此等委屈?” “况且,这不也损害了王妃您的声誉?” 张嬷嬷瞅了林翩月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奴婢去求老夫人出手相助?” “不必了,多此一举。” 林翩月睁开眼,面上一片平静。 片刻后,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因那些侍女的事情,老夫人对我颇有不满,怕是早就盘算着架空我,扶持宋家。不过,无妨,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林翩月微微后仰,眼中闪烁着几丝不屑:“不论如何,有逸少爷支持我,那宋家之人进了府这么久,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捞到一次,区区一个接风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 她略微侧头,张嬷嬷连忙凑上前去,一番密谈之后。 张嬷嬷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小姐您的计策真是高明,一石二鸟,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翩月轻声一笑,挥手示意。 “去做吧,若是老太太不信我,那就让她亲眼看看,她那外甥女究竟是什么货色。” 安宁郡主接风宴由侧妃主持的消息,迅速在王府里蔓延开来。 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林翩月利用自己身体微恙作为托辞,将王府繁复的管理事务彻底交付于宋微若手中。 这一举动看似简单,实则暗含深意。 换句话说,从这一刻起,不论是王府日常琐碎的小事,还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宋微若都成了唯一的执行者。 很快,江清晚按捺不住内心的诧异,悄悄靠近贴身丫鬟小翠的耳边。 两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小姐,王妃怎会愿意这样撒手不管呢?” 江清晚依偎在雕花精致的贵妃榻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怕是老太太那边施压了。郡主的归家宴可不是小事,老太太或许对王妃的能力不够信任,所以想让自己的亲外甥女来负责。” 这件事,的确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 她捏起一块小巧玲珑的桃花酥,细细品味。 侧妃身份再高贵,终究也只是妾室。 自家的掌上明珠好不容易回府,且身为尊贵的郡主,接风洗尘之事竟然交给一名妾室安排。 这对于老太太来说,不啻于在众人面前打了自家女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翠,你认为老太太和郡主母女之间的关系怎样?” 小翠略作思索,确认周围无他人窥探后,轻轻摇头。 “郡主自幼便离开家中,与老太太的母女之情本就淡薄,一年中也就在皇宫宴会上偶有碰面,这样的关系又能亲密到哪里去呢?” 江清晚听到此处,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 万一安宁郡主性格孤傲难以接近,那么王府这短暂的平静时光,恐怕又要被掀起波澜。 然而,她的担忧尚未完全展开,外间就已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素月面色铁青,几乎是带着怒气闯进了院子,眼角泛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她怀中紧紧抱着一筐煤炭,神情恍惚地走向尧哥儿所住的院子。 她平日里温顺可人,来王府后更是说话轻声细语,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怒。 正是因此,江清晚才安排她去照顾年幼的尧哥儿。 不料,短短数日,竟遭此委屈。 江清晚眼神示意,小翠会意地点点头,轻盈地跟随着素月,两人低语交头接耳。 没过多久,小翠领着满脸歉意的素月回来。 素月满心愧疚,跪在江清晚面前,连连磕头:“小姐,奴婢无能,没能据理力争,害您蒙冤。”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清晚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素月这才详细地道出原委:“天气转凉,我们住的地方偏僻,已经感到几分寒意。奴婢担心小主子夜间踢被子着凉,想去仓库取些煤炭来暖屋,岂料仓库管事却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努力克制,泪水仍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听闻现在是由侧妃娘娘主持家中大小事务,没有她的指令,我们什么也拿不到。” “于是我又找到侧妃身边的心腹白儿姑娘,希望她能帮忙求情,给我们一点煤炭。没想到,白儿姑娘虽然替我们向侧妃请求了,虽然最终答应了,但给的却是这样的煤炭!” 素月气愤难平,拉过那筐煤炭给江清晚看。 江清晚一眼就认出,这筐中的煤炭质地粗糙,价格低廉,通常是贫苦人家冬日勉强取暖的选择。 而对于王府这样的显赫门第,冬日所用的均是上好的金丝炭。 不仅燃烧持久,且无烟无味。 若是室内燃烧这些劣质煤炭,浓重的烟味充斥,怎能安心居住? 更别提像尧哥儿这样体质娇嫩的孩子,一夜熏烤下来,只怕第二天就会咳个不停。 江清晚心中清明,明白了素月何故如此愤怒。 “白儿去求了侧妃,就只给了我们这种煤炭?” 第三十六章我的荣幸 素月摇头,眼底闪过愤怒:“侧妃未曾明言,白儿也未挑明,但这煤炭偏偏就出自仓库,且管事公公还说,郡主即将回府,好的东西自然要先紧着郡主,金丝炭是没有多余的供我们使用的。既然事关郡主,奴婢哪敢有半句反驳,只能默默吞下这份憋屈。” 江清晚心中洞悉一切。 这是宋微若故意为之,安宁郡主纵然怕冷,也不至于独自享用所有的金丝炭。 金丝炭耐烧,一块足以温暖两日,尧哥儿一个孩童,能消耗几何? 很明显,宋微若不过是以此为由,趁机拿捏于她。 “好素月,今天让你受苦了,先去休息吧,煤炭留下,我自有办法处理。” 江清晚轻轻拍打着素月的手以示安慰,并吩咐小翠送些点心给素月,让她回房休息。 待一切安排停当,她又命人收拾地面上的劣质煤炭。 小翠面色忧虑地回来:“小姐,宋侧妃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刚一管家就如此欺人太甚,我们何不去找王爷讨个说法?以王爷对小姐的重视,必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江清晚轻轻摆手拒绝。 “无用之举,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现在才明白,为何王妃昨日会轻易放手。” 后院的女人们心思细腻,诡计多端。 王妃定是预见到宋微若掌权后会对自己发难。 若直接反抗,只会造成双方皆损的局面。 到时候,林翩月再装作贤良淑德的模样,虚伪地调解一番,趁机重新掌握管家大权,既惩治了那些试图挑战权威的人,又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往后萧老夫人若想再让宋微若管家,必然要三思而后行,不再轻举妄动。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至极。 江清晚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意:“小翠,你把那些普通的炭火收起来吧,吩咐小福立即外出,用我给的钱购置上等的金丝炭,供尧哥儿取暖之用。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寒凉,那孩子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咱们得确保他不受寒侵扰,睡得安稳。” 至于今日散出去的银两? 江清晚的眼眸闪烁着精明,她心中已有算计。 无须担忧,时机一到,自然会让宋微若连本带息偿还,一分不少。 小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未有多言,只默默依照吩咐行事。 夜幕降临,尧哥儿的小院内很快便升起了炭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 与此同时,江清晚平静宣告,自己的财务状况已然跌至谷底。 银钱的短缺,无疑加剧了生活的拮据。 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动摇她的信念。 ......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迎来了安宁郡主归来的日子。 王府上下为此筹备多日,宋微若作为活动的主要组织者,更是日夜奔波,几乎无暇休息。 身为嫡女,处理这类事宜本应手到擒来. 但她坚持事必躬亲,意在展现自己的才能。 毕竟,家族内部的和谐对她同样重要。 连续三夜未眠的结果,是在清晨的请安仪式上,宋微若的眼眶深陷,疲惫不堪,那副模样让人不禁心疼。 目睹这一幕,江清晚内心暗暗感慨,管家中实属不易。 回想从前,王妃林翩月在主持家务时,也常常感到力有不逮,如今虽然重任落在了侧妃宋微若肩上,但疲惫并未减轻半分。 反倒是王妃,气色逐渐好转,似是渐渐找回了往日的精神状态。 安宁郡主归期已至。 马车从皇宫直驱王府,禁军随行,昭示着郡主身份的非凡。 萧老夫人决意亲自率女眷们在府门迎接掌上明珠。 故此,江清晚特地起了个大早,让侍女小翠为她细心装扮。 “小姐,老夫人赐的那支玉簪真真是恰到好处,与小姐的肤色相映成辉,要不要戴上呢?” 小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桌上的首饰虽不甚多。 但老夫人赠送的这支尤为引人注目,即便周遭稍显冷清,江清晚也不以为意,随手拾起那支玉簪递给了小翠。 “这样就足够了,今日是郡主的主场,我们作为姨娘的,不应过于张扬。” 镜中的女子清丽脱俗,江清晚细细审视着自己的容貌,不由赞叹起原主的天生丽质。 然而,也正因为这份得天独厚的美丽,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以免招致不必要的关注。 拥有这样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庞,想要低调绝非易事。 “郡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性情中难免沾染了些许傲气,连老夫人亦是颇感无奈,我们还是尽量避免成为焦点为妙。” 小翠手法熟练,轻巧地将江清晚的秀发挽起,以一支精致的银镶蜜蜡钗固定,装扮完成。 江清晚对着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小少爷现在何处?” 小翠一边整理着房间内的杂物,一边回答道:“小少爷今天仍旧要到书房学习,放学后直接前往昱会与郡主相见。世子殿下一大早就派了人来知会,定会妥善照料小少爷的。” 得知逸少爷会照顾小少爷,江清晚心头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主仆二人步伐从容地向门外走去。 今日的行程,实则简单不过——先到王妃的居所与王妃同行,前往萧老夫人的宅邸,最后由萧老夫人领头,迎接那至关重要的归家人。 私底下,江清晚不禁暗自思量,这对名义上的母女,之间的感情用“生疏”来形容都显得太过苍白,更多的是那表面的客气与刻意维持的距离。 若真是骨肉相连的深情厚谊,又怎会不让自家的郡主主动前往探视呢? 然而,这一切的纷扰纠葛。 在江清晚眼中,不过是一场可供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不足挂齿。 谈话间,一行人已到达正院,不同于平日,宋微若今日提前到来,正与林翩月并肩而坐,两人共享着一壶清茶。 “王妃姐姐的心胸真是宽广仁慈,将这般大好的机会谦让于妹妹,让妹妹得以迅速成长,这份恩情,妹妹铭记于心。” 宋微若嘴角含笑,语带真挚,继续言道,“姐姐身体虚弱,能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替您分担一些,实是我的荣幸。” 第三十七章回门 林翩月报以温婉的微笑,话语间意味深长:“但愿妹妹这份由衷的欢喜能够久远持续。” 随着这段对话的落幕,庭院中一片和煦宁静。 而王府内外,皆在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 言毕,她缓缓地、几乎不带一丝声响地轻轻起身。 张嬷嬷见状,敏捷而熟练地连忙上前,双手轻柔地相扶。 “时候确实差不多了,按礼数来说,郡主也应是抵达的时刻,我们是否该前往迎候了呢?” 宋微若闻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她转身,快速而精准地瞥向一旁的江清晚。 随后,她身形一展迈步离开,留下一室无声的较量。 江清晚心中暗自嘀咕,怕不仅仅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内里似乎隐藏着不少波澜。 罢了,今日她不过是作为旁观者,无需为此等细枝末节动气。 毕竟,真正的戏码还未上演。 是精彩纷呈,还是平淡无奇,一切都将取决于王妃接下来如何巧妙地布局与应对了。 一行人缓缓来到萧老夫人面前,依照礼节一一问安。 只见萧老夫人早已在庭院之中静候,与平日里沉醉于诵经的习惯不同。 此刻云姑姑陪伴左右,在小径上悠闲地漫步。 宋微若眼光敏锐,行动迅速,几乎是瞬间便上前,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搀扶起萧老夫人。 她与云姑姑分站两侧。 “姨母,这天气渐凉,露水也重,您怎么不在屋内休息,免得受凉呢?” 她口中亲切的“姨母”两字,字字含情。 一旁的正牌儿媳林翩月的脸色不太好看。 江清晚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几乎可以感受到林翩月周身那股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沉重气息。 啧啧,想来王妃此刻内心恐怕已是怒涛汹涌。 “安宁就要回来了,我的这颗心总是悬着,安定不下来。” 萧老夫人不断地向院门口望去,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忧虑与急切的期盼。 宋微若善解人意,温柔地安慰道:“您无需过于担心,尽管郡主未能时常侍奉在您身旁,但血脉相连,情感深厚,又何惧一时的疏远呢?” 林翩月听了,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冷笑。 她低下头,手指暗暗紧握。 在前世的记忆中,安宁郡主回家省亲时,虽然与萧老夫人关系不算亲近,但却轻易被宋微若那种精于算计的心机女子拉拢。 而自己,身为名正言顺的长嫂,却始终未能得到安宁的喜爱与尊重。 反倒是宋微若获得了全家人无条件的支持与信赖。 今生,她已为安宁郡主精心准备了一份“惊喜”,希望借此能够重新开启她们前世那还算和睦的姑嫂情谊。 “老夫人!” 突然,一个激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那是服侍萧老夫人的管家。 他一脸汗水,笑容满面,几乎合不拢嘴。 “老太太,郡主回门了!马车正停在外头,皇太后和碧霞宫那边赐下了一大批珍贵的赏赐,正忙着搬运进府呢。” “哎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萧老夫人一听,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手紧紧握住宋微若,不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一心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女儿,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外冲去。 江清晚见状,连忙跟上。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前。 果然,门外停放着一辆装饰得极其奢华的马车。 马车上挂着的东珠串联成帘,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随着车帘轻轻掀起,一名妙龄女子步态轻盈地走出。 无需多言,那一定是那位在京城里声名显赫的安宁郡主无疑了。 她与萧瑾昱有几分神似,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微微上挑的眉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亲兄妹。 然而,与萧老夫人相比,她更多的遗传了老王爷的特征。 “安宁啊……” 萧老夫人脚步踉跄,几乎要摔倒。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臂,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你能归来,真是太好了……娘……” 萧老夫人喉咙哽咽,似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几次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在即将出口的那一刻,全部凝聚成了一声悠长而又复杂的叹息。 “娘,我回来了。” 安宁郡主踏进府邸,身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斜影,她的每一步都稳健而充满威仪,仿佛岁月和宫廷的风雨已悄然在她身上雕琢出了不同于凡人的沉稳。 站立于萧老太太身侧,安宁郡主的气质更为内敛。 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超乎年龄的成熟。 轻轻搀扶起母亲,安宁的目光中充满了关怀,她的手指轻轻拭去了萧老太太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 “娘,我的归来应是值得庆祝的事,您为何反而落泪了呢?太后和皇上待我极好,您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安宁的话语温暖。 萧老太太脸色略显僵硬,那双手紧紧回握着女儿。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宋微若见状,立刻上前,巧言令色,试图缓解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气氛:“郡主,娘知道您即将归来,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大早就在这儿外头等候,还特地吩咐我们准备了家宴,想好好给您接风洗尘呢。” 安宁郡主轻扬嘴角,没有直接回应宋微若的话,而是转头望向了林翩月。 对方仅以轻微的点头回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疏远。 这一微妙的反应在安宁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但随即她便恢复了平静。 至于江清晚,更是未曾给予任何眼神的交流。 身为王府郡主,安宁自幼承蒙太后亲自抚养,其身份之尊贵,即便是如林翩月这般的正牌嫂子,在礼数上也不得不给予几分尊重。 在皇权至上的世界里,皇家的身份就是至高无上的标志。 虽然没有正式的公主封号,但因由太后亲自抚养成人,其地位实质上已等同于公主。 “快进屋吧,接风宴都已备齐。” 林翩月沉默不语,宋微若只好加倍努力地调节气氛。 然而她的一片热忱似乎并未能化解空气中的那份尴尬。 宋微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三十八章地位低下? 而林翩月内心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轻松——前世的她,正如现在的宋微若,总是竭力在这样的场合里活跃气氛,拼命讨好,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而这一世,她选择了沉默与旁观,冷眼看着这场戏如何上演,看那个虚伪的宋微若究竟能在王府中走到何种境地。 随着家宴的开始,众人依序就坐。 江清晚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心中暗自庆幸。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让她既不受人注意,又能洞察宴会中的一切动态,远离那些不必要的社交纷扰。 她的思绪已经开始飘向那即将呈上的佳肴。 就在这时,萧瑾昱匆忙返回家中。 “哥!” 安宁郡主见到兄长,立即变得亲昵,脸上洋溢出真挚的笑容,那是一种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显露的纯真快乐。 “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难道不知道妹妹回家了吗?” 她故意撅起小嘴,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萧瑾昱宠溺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声音温和:“军务繁忙,耽误了些时间。再过不久,我可能就要出征了。” “真的吗?” 萧瑾昱不动声色地接过侍从递上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然后缓缓坐下,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眼看寒冬逼近,北蒙又开始蠢蠢欲动。自从十年公主和亲之后,北蒙的野心日显,边境冲突频发,战争恐怕难以避免。作为将领,我有义务守护这片土地。” 朝廷内部对于再次通过联姻来稳定边疆的议论声再起,然而皇室子嗣稀少,能够承担这等重任的公主尚且年幼,无法肩负起国家的未来。 因此,选择的范围缩小到了各郡主、县主之中,而安宁郡主因其在皇宫的熏陶下成长,地位几乎等同于公主,自然成为了首选。 对此,萧瑾昱内心并不赞同,他坚决请命亲自率军出征,以保护自己的妹妹不受牺牲。 安宁郡主怎能不感受到兄长这背后的苦心? “哥哥,你是为了我,对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若是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进哥哥的怀里撒娇。 而今,她只能举杯致意:“哥哥的深情厚谊,妹妹无以言表。以此薄酒,为哥哥壮行,愿你一路平安。” 说完,她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但瞬间,眉头紧皱,那杯酒竟被她呕吐而出,显然有问题。 “这酒是谁准备的?” 安宁郡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 “怎么回事?” 萧瑾昱闻声赶来,接过杯子一嗅,脸色骤变。 他目光直指向宋微若,“为何会选择这样的酒?” 话音刚落,萧瑾昱突然倒地不起。 那酒液透出诡异的红色,不是上等的桃花酿,竟是最为低劣之酒! 宋微若惊慌失措,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她急忙上前,紧紧抓住萧瑾昱的衣袖,焦急地辩解:“王爷,这不是臣妾准备的酒啊!臣妾清楚明白郡主归宁的意义重大,又怎会如此粗心大意,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言语之间,她显得越发无辜与委屈,满心的冤屈无处申诉。 因此,当面临安宁郡主归宁这样的大事,她毫不犹豫地倾其所有,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珍贵的嫁妆,只为确保仪式的圆满。 在这样的场合下,节俭似乎成了最不应有的考量。 萧老夫人见状连忙出面调解这微妙的气氛。 “昱儿,若儿的辛劳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段时间她确实为了筹备郡主归宁之事费尽心力,身体日渐消瘦,疲惫不堪,又怎会存心在这些细节上出差错呢?” 说完,她温和地朝宋微若招手,“若儿,过来孩子,到姨母这儿来,让我们好好谈谈。” 这番袒护,让安宁郡主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语气中带着讽刺与失望:“母亲,原来我回娘家这等重要之事,您竟放心交由侧妃一手操办?莫不是我在您心中地位低微,不够资格让正妃嫂嫂亲自过问?” 他轻声解释道:“王妃近期身体状况不佳,诸多事宜才不得不暂由侧妃代为处理。”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暗自揣测,或许王妃的病弱只是一种借口。 萧老夫人真正意图在于提拔宋微若。 这份猜疑让他心绪不宁,眉头紧锁。 母妃的行为,在他看来愈发显得不明智,竟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让林翩月陷入尴尬的境地。 他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目光无意间掠过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子——江清晚。 她正自顾自地品味着碗中的菜肴,对外界的纷扰视若无睹。 江清晚的那份淡然,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萧瑾昱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羡慕。 他从未料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侍妾,竟拥有如此豁达的心态。 对于任何可能牵连自己的事务,她总是避之不及,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对于那些与己无关之事,则更是懒得去抬一下眼皮,真可谓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情中人。 萧瑾昱苦笑一声,府中风波迭起,江清晚却仍能专注于眼前的鱼肉。 “来人。” 萧瑾昱的声音冷峻而威严,“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统统带到我面前,我要严加审问。” 言罢,然公公应声而去,雷厉风行地执行起命令。 在这座王府中,终究是王爷的话语权最大。 至于王妃、侧妃之流,似乎都只是次要的角色。 萧瑾昱决心已定,凡是他想要查明的真相,没有探不到的。 安宁郡主的面容变得十分难看。 她冷漠地坐在一旁。 若非年龄催促着婚嫁,她根本就不愿踏足王府。 太后的关怀,更多的是忧虑她年岁渐长,将来无人依靠。 她身份特殊,虽享有公主的待遇,却未得公主之名,这宫廷之内,能够全心信赖的唯有亲娘与兄长。 而今,母亲仍旧这般糊涂,毫无成长,令她痛心疾首。 王府内,局势混乱不堪。 安宁郡主心中怒火中烧,双臂抱在胸前,沉默不语,拒绝再多言一句。 另一边,宋微若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泪如泉涌,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即便跪在地上,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第三十九章陷阱 “王爷,请您允许臣妾解释清楚。自从王妃姐姐身体欠安,将此事委托于臣妾,臣妾无不诚惶诚恐,尽心尽力,虽不敢夸口鞠躬尽瘁,却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她强忍哽咽,继续说道,“臣妾新入王府,与郡主同为家人,自然渴望在您、老夫人以及郡主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又怎会愚蠢到自毁前程呢?” 宋微若吸了吸鼻子,眼神满是无辜与委屈:“臣妾以名誉发誓,所选用的酒皆是上好的桃花酿,绝对没有任何劣质之嫌!必定是有人嫉妒臣妾承担这份重责,在背后搞鬼,王爷,您一定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啊!” 言毕,宋微若纤细的身子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楚楚可怜。 这时,她的贴身侍女白儿也连忙趋步上前,恳求道:“王爷,求您为我们主子做主啊!我家主子对郡主忠心耿耿,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陪嫁珍品,那些珍贵的书画,每一件都是世所罕见……” 萧老夫人闻言,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她打断了白儿的话:“够了,若儿,过来吧,一切有我为你做主。” 听见这话,宋微若仿佛从绝望的深渊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眼眸透过泪雾微微抬起。 她缓缓站起身,步伐虽颤,却坚定地迈向萧老夫人身旁。 林翩月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场景,嘴角轻轻勾起,那抹冷笑在她的精致面容上显得格外刺骨。 她刻意转头,避开眼前的戏剧性一幕,心中冷笑,权当作眼前的一切纷扰与自己无关。 毕竟,在过往的岁月里,她也曾独自面对风雨,处理着不时出现的纰漏。 那时,她的世界里没有保护伞,只有孤独和无助相随。 回忆起那段时光,即使真相最终大白于天下。 但她心中的那份委屈与苦楚却只能默默咽下。 那份无力感和胸中的憋闷,至今仍然深深烙印在林翩月的心间。 而现在,似乎是时候将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想到这里,林翩月嘴角泛起一丝浅笑,那笑里藏着锋利与决心。 就在此时,逸哥儿拉着尧哥儿小跑而来,本打算向安宁郡主行礼,以示尊敬。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两个小孩显得有些茫然失措,小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慌张。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迅速调整状态,按照王府的礼仪规矩,毕恭毕敬地完成了对安宁郡主的参拜,得到各自的玉佩后,这场意外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角落里,江清晚悄然抬眸,向尧哥儿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母子俩默契地聚在一起,躲在不显眼的地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趣味。 尧哥儿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悄声问道:“娘,父王的表情好吓人,是因为侧妃娘娘的事情吗?” 江清晚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说:“别问那么多。” 在这个复杂的王府中,知道太多往往并非幸事,只要不影响他们母子就好。 不过,今天的鱼倒是值得一提…… 江清晚品评道:“厨房的烹饪技术确实有一套,味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心中暗自得意,关于美食,她自认颇有心得。 一旁的侍女小翠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默默感慨:主子啊,您在这王府中,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呢。 片刻之后,齐公公带着涉事人张亮及其妻子秀儿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 “王爷,事情都查清楚了。” 齐公公边说边走上前,对着张亮重重地踢了一脚,语气中充满了不悦与责备,“就是这家伙,沾上了赌博的恶习,几次下来,不仅赔光了家产,连自己的姓氏都快忘干净了。” “他原本是侧妃娘娘陪嫁庄园里的仆人,这次侧妃办事临时调用了他,吩咐他去购置上好的桃花酿。谁曾想,他表面上答应得爽快,背后却因为赌博的诱惑而鬼迷心窍,用低劣的酒来冒充。” 齐公公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饶命啊,大人!” 张亮哭丧着脸,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宋微若一眼便认出了他,眉头紧锁,径直上前,语气严厉而冷静:“本侧妃问你,你最好据实以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赌博的?” 张亮一听,似乎意识到了坦白或许是他唯一的生路,连忙磕头如捣蒜:“主子,您最了解小的了,平时谨小慎微,哪敢涉足赌博啊。” 他的解释显得杂乱无章,没有丝毫说服力。 宋微若听得不耐烦,挥手打断,转而向张亮的妻子问道:“你说吧。” 秀儿擦去泪水,声音里透着几分坚定:“主子,应该是前几天,他说您给了他一个任务,说完成之后我们能得到您的信任,未来的生活就有指望了。他提议外出庆祝一下,我也没阻拦。谁知道,他喝了点酒后就被别人引诱去了赌场。” “起初他还赢了一些钱,我当时被那短暂的喜悦冲昏了头,以为他找到了门路,便没有干涉。谁知道,那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秀儿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欠下了整整三万两银子,诱导他的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而且,”宋微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转向张亮,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冽,“当日我明明给了你五万两银子去办这件事,即便你私下吞了三万两,剩余的钱也足够你买到品质尚佳的酒,你为什么要用如此低劣的酒来替代?” 说罢,她不容置疑地抄起桌上的一壶酒,直接朝张亮扔去。 张亮猝不及防,慌忙接住酒壶一闻,顿时瞠目结舌。 “冤枉啊,大人明察!” 他踉跄着爬到萧瑾昱的脚边,哀求道。 “王爷,这酒真的不是小人所购。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愚弄您老人家啊。” 萧瑾昱早已不耐烦,厌烦地一脚将其踹开,薄唇紧闭,眼中尽是不悦:“说!” 张亮在重压之下,语速加快,带着委屈与无奈诉说着:“小的当时确实是去买了桃花酿,只因一时贪婪,想着混合一些普通酒,应该不会被察觉。银子我是实实在在花了出去的,那些桃花酿的坛子至今还摆在家里。” 第四十章一出好戏 他的话语中满是冤屈,心里不禁暗想,自己平生最大的胆子也就是贪了宋微若的那点银两,怎么可能拿这样劣质的东西来顶替,他根本没有那样的勇气! “去搜!” 齐公公一声令下,雷厉风行。 不久,从张亮家中搜出的正是那些特制的桃花酿坛子,上面刻有花满楼的独特印记,证明了其独一无二的身份。 “王爷,您亲眼所见,分明有人在背后设局陷害臣妾。张亮虽有错,但他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来玷污我的名誉。” 宋微若哭得楚楚动人。 萧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声喝道:“如云给我查,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动若儿的主意?” 她怒不可遏,“简直太嚣张了!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玩这套把戏,分明是没把我和安宁放在眼里!” 云姑姑急忙行礼,出言安抚:“老夫人息怒,此事我必定查个清楚。” 安宁郡主则轻笑了几声,笑声中夹杂着几分玩味和讽刺:“看来哥哥的后院也是波澜起伏啊。” “罢了,今日是为我接风的宴会,安宁心领了这份好意,先行告退休息了。” 安宁郡主的言语中透露出淡淡的疲惫,转身离场,留下满室的揣测与不安。 说罢,她未作片刻停留,优雅而决绝地转身,背影迅速消失在长廊尽头。 萧老夫人的情绪愤怒与焦急交缠,朝女儿欲伸还休的手僵硬在空中。 那声未竟的呼唤,最终只能化作喉间的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唉,如云,扶我回去吧。” 餐桌上,每个人心头都藏着各自的盘算,随着萧老夫人与安宁郡主相继离席,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萧瑾昱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轻轻转头,目光锐利地锁定在林翩月身上,一字一顿地质问:“王妃,对此事,你有何高见?” 林翩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微惊。 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神情,眼中甚至还隐约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臣妾斗胆揣测,宋妹妹或许是无心之失,但这无疑揭示了她在家中管理上的些许疏忽。” 她的话语谨慎且周全,字字斟酌。 说到这里,她特意顿了顿,眼波流转间,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引向一旁的江清晚。 “譬如前些日子,逸哥儿曾对我提及,尧哥儿的居所未曾使用金丝炭,江姨娘,这其中是否有何误会?” 江清晚在突如其来的关注下并未失措,而是从容站起,行了一礼,语调恭敬而坚定:“多谢娘娘关心,尧哥儿的住处确已更换为金丝炭。” 话音刚落,素月仿佛蓄势待发,从一旁猛冲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萧瑾昱与林翩月面前。 那股子勇气,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王爷,王妃,我家主子仁厚宽容,许多事能忍则忍,但从不涉及小主子的安全与福祉,奴婢愿为小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她声音颤抖,却充满了决心,随后一个重重的头,敲在冰凉的地面上,是那样坚决。 林翩月满意的微微颔首,一切如她所预料,只见张嬷嬷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情绪激动的素月。 素月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前因后果:“那日,我前往库房领取金丝炭,岂料管事公公告知,金丝炭仅供郡主与老夫人享用,他人无福消受。” “我一听,心中自是不服,便与他理论了几句,谁想他竟搬出侧妃娘娘的名义,让我直接找侧妃娘娘商量。” 素月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我遵照规矩,先征求了白儿姐姐的意见,得到了允许,结果那管事交给我的,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炭。”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与不平。 木炭的质量低劣,燃烧时黑烟滚滚,根本无法在屋内使用。 这样的待遇,对尧哥儿来说,实属不公。 “实在别无他法,我只好回禀主子,主子担忧此事影响郡主归家的心情,只好自掏腰包,从外面购置金丝炭。” 素月越说越激动,泪如雨下。 “为了节省开支,主子自己用起了木炭,连续几晚难眠,我这做下人的,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求王爷、王妃为我们讨回公道。” 江清晚感受到了数道灼热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假意擦拭那并不存在的泪水,演技恰到好处,一副饱受冤屈的模样。 她眼帘低垂,眸中流露出迷惘与脆弱,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满载着委屈,却又显得异常温顺。 萧瑾昱凝视着江清晚,眉头紧皱,声音沉沉,“为何受了委屈,却不早些说出来?” 江清晚以细弱蚊呐的声音答道:“妾身不敢轻举妄动,郡主即将归家,府中事务繁忙,这等小事,怎敢轻易打扰府中的安宁。” 萧瑾昱啼笑皆非,欲言又止,碍于林翩月在侧,不便直言,只得出声命令:“先将那管事拿下,杖责三十,尧哥儿乃本王血脉,府中之人理应敬重。以此为例,警示他人。” 随即,他挥手打断了宋微若的辩解,“本王心意已决,无需多言。至于侧妃,此次治家不严,罚你禁足半月,抄写佛经为老夫人祈福。至于酒水之事,本王定会一查到底。” 说罢,他转头,冷峻的目光直射林翩月,不带半分温度,“王妃,对本王的决策,可有异议?” 林翩月抿了抿唇,轻轻按住胸口,恭顺地答道:“臣妾不敢妄加评议。” 人群散去,只留下一地的纷扰与寂静。 江清晚则带着尧哥儿悄然离场,踏上归途。 路途中,主仆二人细细品味着。 小翠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声问道:“主子,您是如何预见到王妃会对侧妃出手的?” 江清晚看似置身事外,实则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处,利用逸哥儿的单纯传递消息,再借助林翩月之口,精准地打击宋微若,素月的护主心切,更是将整出戏推向高潮。 “无他,只是更懂王妃的心思罢了。” 江清晚轻轻叹了一口气,宅门之内,人心险恶,宛如另一个战场。 第四十二章鸿沟 她过往在职场中学到的生存智慧,在这里竟然也派上了用场。 站在漩涡之外,让她得以清晰洞察。 但心中,江清晚不免感慨万千,尤其是对利用了逸哥儿那份纯真感到歉疚。 “可怜了逸哥儿,他一心向着尧哥儿,而我却……”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成人世界的复杂与算计,哪有孩童世界的纯净与美好。 看着身旁的尧哥儿,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能在纷扰的世界中,多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江清晚深情地望向尧哥儿。 清风院。 江清晚尚未及换下外出行走时的轻便衣裳,便闻得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而有序的脚步声。 不多时,齐公公那熟悉的身影,伴着数名仆役恭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不同于往常的例行问候,此次他带来的是上等的金丝炭。 这份超乎常规的待遇,并非源于萧瑾昱直接的吩咐。 而是齐公公源于细腻的心思。 在这错综复杂的后宅世界里,齐公公就像一位棋艺高超的玩家,游刃有余地行走于权力的游戏之中,赢得了包括萧瑾昱甚至是那位令人敬畏的王妃在内的诸多人的尊重。 “江主子,奴才遵照您的需要,特地选了这上等的金丝炭送来。” 齐公公语气谦卑一边说一边轻轻挥了挥手。 两名身材瘦小却动作伶俐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搬动那几筐沉甸甸的金丝炭,跨过门槛,缓缓走向放置取暖设备的角落。 江清晚的目光掠过那些金丝炭,其质地优良,光泽温润,且份量恰好能满足她与小尧哥儿冬季的需求,显然在准备之时,齐公公已将他们二人的生活习性考虑在内。 “公公的细心,实在让人感动,这种种关照,实属难得。” 江清晚轻启朱唇。 正欲唤小翠取出手头预备好的小礼盒作为答谢。 然而,小翠的手刚触碰到那件小巧精致的金饰,齐公公却以一个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手势阻止了她,言语间充满了深意:“主子太过见外了,为王爷府中人服务,是奴才应尽的责任,能为主子们减轻负担,便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您应当感念的,其实是王爷。” 江清晚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脸庞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微微点头致意,轻声道:“多谢公公操劳。” 与如此精明通透之人交流,没有多余的虚伪客套。 齐公公似乎对此甚是满意,交代完一切后便准备离开。 但就在迈出门口之际,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着江清晚耳语:“主子,今日王爷心情欠佳,您或许……” 言未尽,却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清晚嘴角弯起一抹淡笑,似乎明白了齐公公未言尽的暗示:“我明白公公的意思。” 见目的达成,齐公公面露欣慰之色,这才放心离去。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江清晚重又倚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完全不见丝毫准备熬夜忙碌的迹象。 小翠一脸困惑,疑惑地询问:“小姐,不去探望王爷吗?齐公公刚才的话……” 显然,她希望江清晚能够主动去缓解王爷的烦忧。 而江清晚只是慵懒地闭上了眼,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她并不愿轻易涉足那些错综复杂的宫廷纷争。 毕竟,身为王族的大人物,自有一套调节情绪的方法,无需她过多介入。 更何况,今日之事背后,或许隐藏着王妃的影子,正妃与侧妃间的纠葛,她明智地选择置身事外,以低调求生存,此乃上策。 既然不能亲自前往,那就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关心吧。 江清晚心中已有计较,于是吩咐道:“小翠,我们去厨房看看,做些好吃的。” 正值冬寒料峭之时,院子里的花朵已纷纷凋零,之前她们捡拾了不少花瓣,正好用来制作那些精致可口的点心。 尤其是上次备受好评的酥饼,这次不妨尝试加以改进。 不多时,小翠便带着刚出炉、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酥饼走进了书房。 齐公公见到她,脸上那惯有的笑容似乎收敛了几分,低声问道:“江姨娘没一起来吗?” 小翠支吾着解释,理由略显生硬。 但因涉及尧哥儿,倒也显得情有可原。 齐公公轻轻叹气,接过点心盘,摆摆手让小翠回去,心中原本寄望于江姨娘的到来能为王爷带来一丝慰藉。 他悄然窥视,书房内王爷独自一人。 自那场家宴回来后,他就一直将自己封闭于此,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齐公公暗自发愁。 “王爷。” 齐勉小心翼翼地步入,满脸堆笑,献上了那盘点心。 “这是江姨娘特意差人送来的,听说您在晚宴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她亲自下厨,希望您能尝尝。” 萧瑾昱这才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抬起头,目光扫过那盘点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兴趣。 “她为何不来?” 齐勉赶紧解释了那不太圆滑的托词,心中却明白,这背后的真正原因恐怕是江清晚的避嫌心理。 “哼。” 萧瑾昱轻哼一声,那不屑的笑声中,却掩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随手拿起一块酥饼品尝,味道确实出乎意料地好,不禁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觉间,整盘点心已被享用殆尽。 他意犹未尽地说:“告诉她,我今晚会过去。” 既然她选择避开是非,那么就由他主动踏出这一步吧。 毕竟,他已有些日子未曾前往清风院,近日被安宁公主和老夫人的事扰得心烦意乱,索性借处理政务之名躲进了书房。 “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齐勉问。 齐勉摇摇头:“家宴结束后,侧妃便被送回院中禁足,老夫人亲自带她去了佛堂,说是让她在那里静修反省,同时也是禁足。” 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是对萧瑾昱安排的无声抗议。 “那她去看望安宁了吗?” 齐勉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萧瑾昱的心,因这句话而沉入谷底。 他深知母妃与安宁之间的情感淡薄,却没想到这份疏远已至如此地步。 这一切,都有其根源所在。 第四十三章俘获味蕾 安宁本无须进入皇宫,成为一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她在幼年时期便被迫与母亲分离,在缺乏母爱的环境下成长,怎能期待她能无忧无虑地笑着长大? 尤其是在那充满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后宫之中,即便是有太后的庇护,安宁的日子也绝非平坦,其中的艰难困苦,不言而喻。 这一切的源头,还要追溯到多年前,老夫人因处置老王爷的宠妾而失去了老王爷的恩宠。 那场风波不仅使得王府内部动荡不安,也让萧瑾昱心中埋下了深深的遗憾与无奈。 彼时的老王爷怒不可遏,甚至萌生了休妻之念。 虽最终未能成行,却也深深伤害了彼此,也为今日的种种纷扰埋下了伏笔。 而萧老夫人这番运筹帷幄的操作,宛如棋局中关键的一步落子,巧妙地令自己在家族的权力漩涡中悄然脱身。 她的女儿得以留在宫中,成为太后的贴心陪伴。 更是为萧府的地位加冕了一顶无形的桂冠。 地位看似稳固,春风得意。 但这一切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代价。 小小的安宁郡主,幼年便被送往后宫。 那是一个比外界更为复杂深邃的世界。 岁月流转,随着安宁郡主渐渐成长,心智迅速成熟。 她如何不能洞察母亲当年的深沉算计与牺牲? 这像一根细刺悄悄埋进了她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刺渐渐生长。 萧老夫人的安排,尤其是此次让侧室宋微若主办接风宴的决定,无疑是在安宁郡主心头划下了一道新伤口。 萧瑾昱思及此处,便觉得脑中一阵疼痛,未来这母女共处同一府邸的日子,还夹杂着精明的宋微若。 与此同时,听月阁内。 温暖的烛光摇曳生姿。 “郡主,您在宴会上几乎未曾动过筷子,我特地让厨房为您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哪怕只是尝一小口也好,可好?” 冬月的声音温柔。 然而,安宁郡主却是一脸的索然无味,轻轻摆手拒绝,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漠:“放在那里吧,我现在并无胃口。” 冬月轻叹,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递上前。 “郡主,您从小并未与老夫人有过多亲近,突然回到这个家,感到些许陌生与不适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请您记得,王爷心中始终挂念着您。” 提及亲娘的凉薄,安宁郡主心中一阵苦涩。 幸而还有兄长的可靠,让她在这复杂的家族关系中不至于孤立无援。 否则,她真的要为自己身处的境地感到忧虑了。 言至此,安宁郡主的眉宇间掠过一抹寒色。 她用力将茶杯放置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已非稚童,不需她虚假的情意来敷衍。但她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愿给我,居然让一个侧妃来操持我的归家宴,这如何能让我不介意?” 冬月见状,只得柔声劝慰:“老夫人曾说,是因为王妃身体欠安,所以才委托侧妃办理。郡主,这或许并非托辞……” 安宁郡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宫中的权谋诡计,我见得太多了。我早就听说,母亲对王妃嫂嫂并无多少好感,而是一心想要扶持宋侧妃。再加上宋家与我们家有些许瓜葛,今日的局面,怕是王妃嫂嫂的病弱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母亲刻意将这份面子给予了宋家,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安宁郡主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她的小脸绷紧,随手从桌边抓起一块点心,随意丢入口中。 却意外地发现,那味道异常美妙。 点心的口感细腻绵软,既有奶香的浓郁,却又甜而不腻,其间还藏着颗颗果粒。 她忍不住再次咬下一大口。 “这究竟是什么佳肴?” 安宁郡主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她轻手轻脚地捧着那小巧玲珑的点心,仔细端详。 冬月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其来历,只好说道:“这是我随意从厨房中取来的,如果您喜欢,我立刻去询问是何人所制。” “嗯,快去快回。” 安宁郡主轻摆玉手,目光仍旧停留在小点心上。 牛奶的口感,她并非未曾体验,但那特有的腥气总是让她皱眉。 而这点心,却完美融合了香甜与细腻,丝毫不见半点腥味,只有满口的甜蜜。 这突如其来的小小点心,意外地引起了安宁郡主的兴趣。 不多时,冬月气喘吁吁地归来,一脸兴奋地汇报:“郡主,这叫蛋糕,不是出自厨房,而是清风院的江姨娘亲手制作的。平日里,江姨娘就爱好做这些小点心。” “清风院有自己的小厨房,但由于材料不足,她才会到大厨房借些东西,这才有了这样的美味。” “蛋糕?” 安宁郡主轻声重复。 “名字挺有意思,没想到哥哥的后院还真藏着高手。这江姨娘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冬月见郡主兴趣盎然,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江姨娘的一切告知。 安宁郡主听完,眉头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原来哥哥的后院还有这样守本分、有才艺的人,虽然身为妾室,但毕竟是尧哥儿的母亲。” 思索片刻,她接着说道:“这样,你把太后赏赐的那串玉珠给尧哥儿送去。” 冬月闻言,先是惊讶,旋即笑道:“那玉珠冬暖夏凉,最适合调养身子,太后心疼郡主才寻得此宝,没想到郡主竟舍得。” 安宁郡主轻轻摆手,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神色中透着几分淡然:“有什么舍不得的?哥哥对我真诚相待,我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回报,只能加倍疼爱尧哥儿了。” 想到逸哥儿,她心中也有一丝柔软,只是爱憎分明的她,因不满王妃与侧妃,连带着对逸哥儿的感情也变得复杂,少了些许天然的喜爱。 尧哥儿的情况则大相径庭。 这个小男孩总是充满趣味,机灵古怪,又承继了他那心灵手巧的母亲的特点,让人不得不多几分喜爱。 安宁郡主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宣称:“本郡主乐意宠谁便是谁,何须他人置喙!” 第四十四章自己做主 尽管如此,为了维持面上的礼仪周到,安宁郡主也未曾忽视逸哥儿,频繁赠予他精美礼物,以示平等关怀。 冬月心中暗暗窃笑。 自幼跟随郡主左右,郡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深知,郡主之所以对尧哥儿表现出格外的兴趣,实则是对江姨娘精湛的手艺——尤其是那令人垂涎的蛋糕。 只因江姨娘身份卑微,郡主自认身份尊贵,不便直接接触,便巧妙利用尧哥儿作为桥梁。 送予尧哥儿珍贵礼物,江清晚自然感念其情,想要回礼。 一来二去之间,郡主的目的也就自然而然地达到了。 “是,奴婢即刻去办理。” 江清晚收到齐公公的消息,心中略有所思。 夜晚,王爷将要前来探访。 她抬起手,轻轻拍打着自己温热的脸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但每当想到萧瑾昱那无可挑剔的俊美容颜和挺拔的身姿,她的仍会羞怯。 “小姐,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小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尽管禁足期间,王爷已偷偷访问多次。 但这毕竟是正大光明的初次。 江清晚轻拍自己的面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 “不必了,你去陪尧哥儿玩耍吧。” 她故作镇定,试图掩盖心中的微妙情绪。 这并不是初次应对,何必如此慌张? 调整心态,工作模式开启,她告诉自己要专注! 然而,夜色渐浓,江清晚久候不见萧瑾昱的身影,倦意渐渐侵袭,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这所谓的“工作”,到底还做不做? 为何迟迟没有确凿的消息传来? 就在她心生疑惑之际,房门发出了“吱呀”的细微声响。 江清晚浑身一紧,大脑瞬间清醒,她迅速从床边站起,警惕地四下张望。 “谁?是谁在那里?” 四周静寂无声,那一刻,她甚至怀疑是否出现了幻觉。 但那清晰可闻的声音分明在告诉她,屋内确有他人! 她背脊紧贴着墙壁,每一个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环抱住了她。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颠倒,江清晚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抬头,她正好撞上了男子含笑的双眸,满是疑惑地问道:“王爷?” 江清晚本能地想要施礼,却被对方温柔地制止。 她就这样被萧瑾昱紧紧抱住,坐在他的膝盖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江清晚的脸颊绯红,心跳如鼓,连忙用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保持一份距离。 “您怎么进来的?外面没有人通报啊?” 按照规矩,萧瑾昱到访清风院,理应有仆人层层通报,而她则出门迎接。 但此时,外面安静得异乎寻常,江清晚困惑不已。 谜底很快揭晓,萧瑾昱轻轻一笑,抱着她走向卧室的书架旁。 他的手指轻巧一触,书架边竟神奇地露出了一个隐蔽的暗门。 “这……” 江清晚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双眼圆睁。 这…… 这是真的吗? 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她在心中喃喃自语,虽然曾隐约猜测王府可能有秘密通道。 但从未想象到这通道的入口竟然就隐藏在自己房间之内。 目睹她惊讶的表情,萧瑾昱心情颇为愉悦,耐心解释道:“你这个胆小鬼,若是我频繁出现,怕你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因此,我便利用这条秘道悄悄来看你,如何?” 说到这里,萧瑾昱自己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哪有身为王爷,行事如此诡秘的道理? 偏偏怀里的女子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动,让他不禁有些无奈。 罢了,他在心底暗自思量。 江清晚那份淡泊宁静的气质正是他所倾心的,她不争名夺利,只求一个平静的日子。 如果自己能更多地保护她们母子,给予更多的宽容与理解。 “妾身只是惊讶,此房间竟有如此奥妙。” 江清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不迭调整情绪,小心地询问:“王爷,这秘道除了您,还有何人知晓?” 萧瑾昱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掠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现在,你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见她依旧一脸迷茫,萧瑾昱缓缓放开了她。 江清晚乖巧地站立起来,替他轻轻揉捏着肩颈,同时侧耳倾听他的讲述:“王府建立于前朝废墟之上,这秘道作为历史遗留之物被保存至今,历代王爷均秘而不宣。” “清风院位置偏僻,以往鲜有人居住,你是例外。” 萧瑾昱语气平淡,回想当初安排江清晚入住时,他并未过多干预,一切都由林翩月操办。 而林翩月对这条秘道毫不知情,对待这样一位默默无闻的侧室,自是随意安置于这最为隐蔽的角落。 没想到,这一随意的决定,却意外促成了他们之间的相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清晚长舒一口气,心中踏实了许多。 若这秘道人尽皆知,她的平静生活定会被严重打扰,卧室内随时可能有人出入,那还能有何安宁可言? 萧瑾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细微情绪波动。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你对本王竟是如此缺乏信任。” 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责备,却又饱含深情。 江清晚脸颊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想着,这事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啊! 但那份羞涩中又夹杂着一丝甜蜜,“哎?”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她愣住了。 只见江清晚充满了期待地看向萧瑾昱,“王爷的意思是,我可以自主管理清风院的一切了?”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从前虽然名义上是清风院的女主人,但实际上地位并不显赫,王妃、侧妃等人总能以各种理由插手她的生活。 哪怕是院子中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也需要她通过管家之手,低声下气地向那些权高位重的人恳求。 林翩月、宋微若二人,更是常常利用这一点,轻易就能给她制造麻烦。 就连尧哥儿想要一些取暖的金丝炭,都因为她的“卑微身份”而几乎得不到。 第四十七章傲娇的郡主 对于齐公公如何能如此精确地洞悉自己的需求,江清晚并不感到诧异。 毕竟,他是大老板身边的红人,若放在现代,那便是集私人助理与执行总裁于一身的角色,王府中的一切琐事又怎会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江清晚的视角中,名义上的王妃林翩月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浮于表面。 相比之下,齐勉更像是那个真正的“幕后王妃”。 萧瑾昱周围的一切,无论巨细,都难逃他的法眼。 走进厨房,江清晚动作麻利地挽起了袖口,准备施展她的烹饪魔法。 上次她制作的奶油小蛋糕受到了广泛好评,只可惜牛奶所剩无几,打成奶油颇为费力,于是决定改做双皮奶。 小翠在一旁默契地协助着,从最初的惊奇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甚至自己也暗暗学会了好几手,做起事来愈发干练。 主仆两人配合无间,不久,香气四溢的双皮奶便完成了。 操作间,江清晚不慎碰到碗沿,手指一缩,微微泛红。 “小姐,没有烫伤吧?” 小翠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 江清晚轻轻摇头,示意小翠找些布料垫着,将双皮奶放置在外晾凉即可携带。 趁着等待的工夫,江清晚并未停歇。 她取出纸笔,认真地将萧瑾昱昨日所需的鞋类制造配方一一记录。 萧瑾昱欲为士兵们制鞋,这庞大的订单定能获利颇丰。 可惜,这样的生意她无力参与,只能一边记录,一边轻叹,每一步骤都描绘得清晰明了,配以详尽的制作解析,而后吩咐小翠转交齐公公。 “告诉他,步骤和所需材料都已详尽标注,直接交付绣娘,她们一看便会明白。” 安排妥当后,她估算了时间,估计小翠归来之际,双皮奶也恰好冷却适宜。 此时此刻,安宁郡主慵懒地斜倚在精致的榻上,手指轻抚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无聊至极。 “你说,那江家的怎么还不来?” 她随口问道。 一旁的冬月掩嘴笑道:“郡主您突降贵礼,江姨娘恐怕是被您的举动惊到了。” “我听说,江姨娘平日里低调不惹事,颇为文静,您这一举提拔,她或许还在惊讶中没缓过来呢。” 安宁郡主沉吟片刻,觉得冬月的话不无道理。 自己的确行事鲁莽了些,但要她亲自去寻一个小妾,又实在拉不下这张脸。 身为王府郡主,自小在太后的庇护下长大,就连皇室公主见到她也要称呼一声姐姐,若是自己主动去找一个小妾理论,岂不是大大失了面子? “对了,宋家的那位这些日子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自从家宴后,老夫人便闭门谢客,与宋微若一同在佛堂诵经,母女二人的关系再度陷入了微妙而尴尬的僵局。 安宁郡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这么多年,母亲还是没变。当年我在宫中时,她总是让我迎合众人,不容许我有半点自己的个性。一旦得知我不与哪位千金交好,她第一个生气,强迫我去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为哥哥在太后面前争取更多的好话,也为她自己争取颜面,希望太后能记得她当年送女入宫的情分,保全她的王妃之位。” 如今的安宁郡主,早已褪去了少女时期的天真浪漫,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稳与内敛。 冬月听着郡主的抱怨,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郡主的婚事令她暗自焦虑。 宫中的那位威严的太后,虽然权倾一时,但因着多年养育之情,对于安宁郡主的婚事也是束手无策,多有不便干涉之处,怕有失皇家的体面。 于是,这场关乎郡主终身大事的决定权,似乎就被牢牢地握在了王府的老夫人与王妃的手中。 王府之内,权力与利益交织。 冬月望着郡主那略显消瘦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轻柔地劝慰道。 话音方落,门外传来了轻轻的通报声。 小丫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不一会儿,江清晚携着贴身丫鬟小翠步入房内,小翠手中的食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江清晚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 一番客套之后,她说明了来意。 只见江清晚轻轻一示意,机灵的小翠立刻上前。 而冬月则是心照不宣地接过了食盒。 安宁郡主本欲维持着那副高傲冷漠的面具。 但在那双皮奶揭开盖子的一刹那,她所有的防备瞬间瓦解。 那双明亮的眸子因好奇而变得圆滚滚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孩子般的天真,让人几乎忘了她的尊贵身份。 江清晚见状,忙不迭地上前介绍。 安宁郡主没有丝毫犹豫,舀起一勺放入嘴里。 那一刻,细腻滑嫩的口感,混合着浓郁而不腻的奶香,在口腔中绽放。 相比于从前那些精致的宫廷糕点,这双皮奶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那上面点缀的新鲜水果,果香与奶香的完美融合。 对于美食有着独到见解的安宁郡主,也不由得对江清晚的手艺称赞连连。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牛乳能幻化出如此层次丰富的美味。 一勺又一勺,郡主完全沉浸在了美味之中。 直到冬月的一声轻咳,才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面对郡主略显尴尬的夸奖,江清晚只是温柔地笑着。 为了保持自己的高冷形象,安宁郡主故意摆出了几分矜持,口中虽说着客气的话。 但那份对江清晚的好感与对尧少爷的喜爱,还是透过她的话语透露了出来。 江清晚告辞。 走出门外,她不禁感慨郡主外表冷淡,实则内心温暖而容易亲近。 在这个年纪,十六岁的安宁郡主在现代社会或许还是一名高中生。 而在古代,却不得不面对婚姻的考量。 江清晚也在回味着自己的生活,刚刚步入二字头的年华,尧哥儿就已经是个青年才俊。 而自己,何尝不是仍在成长的路上。 路上,江清晚与小翠相视而笑。 她深知,与安宁郡主这样的性格交往,若是能赢得她的好感,未来的日子定会顺畅许多。 毕竟,相比起林翩月的狡诈和宋微若的狠毒,安宁郡主的傲娇,反而更加真实可爱,不惹人厌。 江清晚把这当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 那就是“甜品准则”,她坚信通过美食能够缩短心与心的距离。 在这样愉快的心情中,她们踏上了返回清风院的路。 第四十八章 疹子? 然而,回到安宁郡主的院落里,冬月却发现食盒早已空空如也。 郡主竟将里面的甜品全部享用完毕,这让冬月有些哭笑不得。 “您这哪里像是个郡主,分明就是个贪吃的小孩嘛。” 冬月嘴上责备,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安宁郡主的喜恶从不加以掩饰。 尽管自小在宫墙之内长大,耳濡目染了无数权谋算计与暗潮汹涌。 但得益于太后的精心呵护,未被周遭的复杂阴暗所侵染。 她坚守着内心的善良。 对于萧老夫人的某些行径,安宁郡主内心深处实难苟同。 这份不约而同的立场差异,意外地使她与萧瑾昱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爱憎分明的他们,在情感的极端表达上,竟展现出惊人的相似之处。 她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轻蔑一笑,那笑声中带着些许不屑。 “那又如何,反正这一切都隐匿在幕后,无人察觉。” 饭毕,她悠然自得地斜倚于软绵绵的枕垫上,话题一转,聊起了近日的发现。 “初次回府时,我还未曾特别注意她,而今一见,方才发现她的容貌竟如此出众,难怪小尧如此招人喜爱,原来都是继承了他娘的优良基因。” 一旁的冬月深感赞同,连连点头。 “王爷后院的几位夫人里,若郡主真的有此考量,江姨娘确实是上佳的人选。” 毕竟,江姨娘不仅聪明伶俐,还懂得审时度势,比起王妃和侧妃,与她相处更为舒心,更何况她还拥有许多旁人难以企及的才艺。 目睹郡主那份从容淡定,冬月无奈中夹杂着疼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不过,郡主的婚事万万不可草率,持续与老夫人僵持并非长久之计。”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冬月提出了一个建议。 “虽说江姨娘仅是妾室,但毕竟她是小少爷的生母,如果由她出面协调,或许能够找到一个让各方满意的解决方案。” 安宁郡主嘴角微扬,略显勉强地接纳了冬月的提议。 考虑到哥哥即将踏上远征之路,她不愿意再为哥哥增添任何心理负担。 “那就依你的办法试一试吧。” 当天下午,冬月便找到了小翠,委婉地透露了郡主的意思。 小翠闻讯,心海泛起层层涟漪,却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保证会先向江清晚汇报此事。 冬月笑容可掬地回应,“有劳妹妹传达了,我们郡主对江姨娘的印象极佳,近来常挂嘴边,若江姨娘得闲,多来陪陪郡主,定是件美事。” 小翠心领神会,连忙应承下来,随即火速将消息转述给了江清晚。 “哦?” 江清晚眉心紧蹙,眼眸中满是讶异。 “你是说,郡主想让我协助,缓和她们母女间的紧张关系?” 在江清晚看来,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毕竟,她只是个出身卑微的侍妾,萧老夫人怎么会轻易买账? 郡主为何会有此一说,江清晚感到疑惑重重。 小翠亦觉此事棘手,轻咬下唇,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郡主其实是想和您联袂行动呢?” “郡主新近归府,与老夫人、王妃、侧妃之间并无深厚的情谊。您虽身为侍妾,但作为小少爷的母亲,地位不容小觑。若有新人加入,您的地位更是不可忽视。郡主尚待字闺中,婚事全由老夫人操办,也许……” 小翠突然止住话语,未敢继续深入探讨。 江清晚心下了然,沉吟半晌,“让我仔细想想。” 她对安宁郡主的真实底细知之甚少。 若是真如小翠所推测,这步棋似乎下得太过急躁。 但经历诸多磨难后,她对结盟并不排斥,尤其与背景显赫、性格高傲、不屑于阴谋诡计的安宁郡主联手,且双方的利益并无直接冲突。 如果郡主在婚姻大事上确有难处,她江清晚或能助力,在萧瑾昱面前替郡主美言几句,这样一来,合作无疑是最佳策略。 至于安宁郡主真正的意图,依旧是个谜。 “勿急,你先回去告诉冬月,我自有安排。” 时机需要耐心等待,一切缓缓图之。 首先,将诚意明示,让对方安心。 小翠领命,再次匆匆出门。 然而,不久后,她神色紧张地折返回来,急促地报告道:“主子,出事了!书房那边,出状况了!” “什么?!” 江清晚猛然坐直,心跳如鼓,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幸而身旁有墙可依,她迅速撑住,稳住了身体。 “世子出疹子了!” 疹子? 好好一个人,怎会突然出疹? 直到此刻,她才恍悟,逸哥儿虽然早熟,终究还是个稚嫩孩童。 在那个年代,疹病的凶险绝非戏言,高居不下的死亡率令人胆寒。 不行,尧哥儿怎么办! 顾不得多虑,江清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了出去,步履如飞。 小翠紧跟其后,几乎是小跑着紧随不舍。 及至书房,只见安宁郡主已经吩咐封锁了现场,正指挥仆人们进行细致彻底的消毒清理。 林翩月显然已前往照看逸哥儿,并不在场。 “郡主,我想问……” 江清晚刚欲启唇,话音未落,便被安宁郡主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 “尧哥儿此刻正在碧水院中,我已经派人请了太医过去,待为逸哥儿诊视完毕,便会即刻转去看尧哥儿的情况。” 望向江清晚那挂满忧虑的脸庞,安宁郡主罕见地收敛了平日里的高傲,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疹病虽传染,却非必定,尧哥儿福泽深厚,定会安然无恙。” 江清晚恍若从沉思中惊醒,勉强勾勒出一抹苦笑,应声道:“但愿天佑吾儿。” 安宁郡主又问:“你幼时可曾出过疹子?” 江清晚不加思索地答曰:“曾经历过。” 实则,她对于原身的记忆已是模糊一片。 但在那个遥远的现代世界里,她确实曾与麻疹有过交集,且接种过相应的疫苗。 而今此情此景,不论真相如何,唯有坚称已历经此难,方能亲力亲为地照料心爱的尧哥儿。 安宁郡主洞察其内心的慌乱,眉头微蹙:“我知你心中担忧尧哥儿,但越是急躁,便越易生乱。若你果真未曾出疹,切莫因私情而添乱,可使侍女代为照拂。” 第四十九章 心如刀割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你兄长短时间内恐难抽身归来。罢了,冬月,你速去取我令牌,请那位经验丰富、医术高明的陈院判前来协助。” 冬月闻言,匆匆行了一礼,随即疾驰而去。 江清晚强忍着即将溢出的眼泪,哽咽言谢:“多谢郡主厚恩,您对尧哥儿的慈悲……” “不必多言。” 安宁郡主摆了摆手,神色淡然:“无需言谢。尧哥儿性情温顺,于我而言,身为他们的亲姑姑,理应这般相待。” “此事本应由王妃嫂嫂主持,然而逸哥儿病情突发,嫂嫂心急如焚,恐难分身。家母身体抱恙,因此这担子便落在了我的肩上。你速速前去照看尧哥儿吧。” 言毕,安宁郡主指定身旁一位慈颜善目的嬷嬷随行。 这位嬷嬷乃宫中太后身旁的老人,自安宁郡主幼时便相伴左右,不仅经验丰富,更身份尊贵。 江清晚深知事态紧迫,未做过多推辞,感激地领受了这份恩泽,随后带着小翠与范嬷嬷,三步并作两步,疾往碧水院奔去。 碧水院本是接待贵客之地,亦是书房近邻,尧哥儿便独处于此。 一踏入房门,江清晚便不顾一切地将尧哥儿紧紧拥入怀中。 “尧哥儿,娘在,莫怕,我们都不必惧怕。” 尧哥儿用稚嫩的小手轻柔地抚摩着江清晚的发丝,奶声奶气却坚定无比地说:“娘,我一点也不怕。” 见他安然无恙,江清晚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松。 “好孩子,告诉娘,你现在感觉怎样?” 母子俩紧紧依偎,一旁的小翠与范嬷嬷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无声退出了房间,轻轻掩上门。 临行前,范嬷嬷特意叮嘱:“江主子,疹病易于传染,若您不曾染疫,最好保持适当距离。待太医到来,无论是何情况,务必让尧哥儿与您共同服用预防之药。” “是,感谢嬷嬷提点。” 江清晚舒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孩子身上,仔细端详。 “可有什么不适吗?” 尧哥儿摇了摇头,细声细语地说:“今日真是吓坏我了,我和逸哥儿在书房读书,他突然就晕倒了。教书先生起初还以为是着凉,正准备召医生,却发现逸哥儿身上冒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怪吓人的。没多久,王妃娘娘带着人赶到,随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 尽管心有余悸,小家伙却表现得颇为镇定,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娘——” 尧哥儿拽了拽江清晚的衣角,小声问道:“他们说逸哥儿的病会传染,我会不会也有危险啊?” 这话语仿佛利针刺入心扉,江清晚立即将尧儿抱得更紧,坚定地回答:“别怕,绝不会的。” “我们尧哥儿福星高照,定能安然无恙。” 不久,冬月火速请来了陈太医。 因疹病尚处于潜伏期,症状未现,陈太医只能开具预防药物,众人服下后,只能静候。 夜色渐浓,江清晚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尧哥儿突患高热。 此刻,小家伙躺在床上,面颊与耳郭绯红,双眼紧闭,间或从唇间逸出几声痛楚的呻吟。 江清晚急忙吩咐丫鬟去打来凉水,同时再次派人速请陈太医。 “主子,陈太医已至,请您起身接见。” 小翠与范嬷嬷一萧劝说着,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江清晚内心翻涌,忧虑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难以平息。 她紧紧盯住陈太医那双熟练的手,如何细致地为尧哥儿把脉,轻轻拨开他的眼皮审视,再小心翼翼揭开衣物检查。 那片片肌肤,本该是如玉般洁白无瑕,如今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覆盖。 不好。 终究,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原本,她还心存一丝侥幸,期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但当尧哥儿体温逐渐升高,她心中的不安缠绕得她几乎窒息。 现在,这不详的预感化作现实,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 为何命运如此弄人? 江清晚努力地咽下一口气,试图用这丝氧气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着询问陈太医:“陈太医,尧哥儿这是……开始病发了吗?” 陈太医一面从随身携带的小木盒中取出长短不一的银针,用火焰细心炙烤消毒,一面抽空给出肯定的答复: “正是,小少爷的病情已经开始显现。因他自幼体弱,加之早产,使得这病症来得更为迅猛。” “好在老夫多年研究,对此类病症有独到见解,特制的针灸疗法对退烧尤其有效。接下来的三天,小少爷可能会经历反复发热,甚至可能高烧至意识模糊。但只要能够顺利退烧,便算是迈过了这个坎。” 江清晚心里大致有数。 她记得在现代,水痘虽然让人不适,但绝没有这般骇人的严重性。 顶多是身上瘙痒难耐,令人不自觉想抓挠。 这份对比,让她的心如被利爪撕扯,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请您尽管施治,不论怎样,我都会陪在他身边。” 父母心,天底下最是无私与煎熬。 陈太医轻叹一声,方才与太医院的同僚交谈中得知,连王世子也染上了同样的病。 王妃那边已焦虑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王妃请放心,我受王爷厚恩,自当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他全身心投入到针灸治疗中,每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尧哥儿娇嫩的皮肤,似乎也同时刺入了江清晚的心窝。 “娘——!” 突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寂静。 尧哥儿在半梦半醒间,发出无助的呼喊,小小的胳膊胡乱摆动,想要挣脱束缚,向地面滑落。 范嬷嬷反应迅速,急忙吩咐周围的人:“快,帮忙把他按住。” “娘,好痛啊!” “娘——!” “......” 尧哥儿声嘶力竭的哭喊,渐渐减弱。 江清晚立在一旁,心中痛如刀绞,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 小翠死死拉住她,眼中满是担忧:“小姐,您绝对不能靠近,范嬷嬷和来福正在照顾,若您有什么闪失,我们清风院可怎么办呀!” 王妃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侧妃被禁足,老夫人似乎还不知道两个孙子染痘的消息。 而萧瑾昱,更是不知所踪。 第五十章 找帮手 一旦有什么不测,若是江清晚也倒下了,清风院就真的是风雨飘摇了。 想到这里,她强压下内心的慌乱,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每当尧哥儿呼唤“娘”字,就如同一根根针刺在江清晚的心头。 就在这紧要关头,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入。 走在最前的是林翩月,紧跟其后的还有张嬷嬷和一群仆人。 他们不由分说,先将院子围了个严实。 林翩月语气冰冷地质问:“江氏,陈院判可在?” 江清晚抹去眼角的泪水,强作镇定回应:“正是在此。敢问王妃有何吩咐?” 林翩月一个眼神示意,张嬷嬷立刻会意,不等允许就要率人闯进屋内。 “逸哥儿身份尊贵无比,陈院判理应优先为他诊治。我这就请陈院判过去。” “王妃,万万不可啊!” 江清晚的忍耐已到达极限。 “陈院判乃由安宁郡主特请来为尧哥儿治疗,眼下正进行关键的针灸,不容打扰!” 她已猜到,王妃所请的御医医术恐怕不及陈院判,更别提在痘疹治疗上可能没有陈太医那般把握。 痘疹凶险异常,高烧是最棘手的问题,一旦能成功退热,孩子便有了一线生机。 陈院判的针灸虽未见即刻效果,却是救尧哥儿唯一的法子,她绝不能容许这希望被人夺走。 因此,江清晚语气坚决:“王妃,妾身明白您疼爱世子,但尧哥儿同样也是王府的血脉,请允许陈院判完成针灸后再为世子看诊,可好?” 这已经是她的最大让步。 林翩月冷笑着,不屑一顾,高傲地说:“如果本王妃此刻非要把陈院判带走呢?” 逸哥儿的情况越来越危急。 自从昏迷之后,高烧不退,她用尽所有办法,仍旧唤不醒他,就连请来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 那天派仆人去太医院找陈院判,却得知他在为太后诊治,身处禁地。 林翩月无法硬闯太后的寝宫,这才转而请来了黎太医。 怎料,那个尧哥儿竟然有如此好运。 安宁郡主横插一手,竟然为他请到了陈院判! 林翩月怒火中烧。 黎太医曾警告,持续高烧下去,逸哥儿可能会有智力损伤的风险。 绝对不行,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的逸哥儿怎能在这关键时刻出事? “张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带人出来!” 张嬷嬷得了命令,趾高气昂地看向江清晚,言语中满是威胁:“江姨娘,识趣的最好自己让开路,否则硬闯伤了你,可别怪奴婢无礼了!” 江清晚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你这刁奴,居然胆敢以下犯上?” 在这府中,能够令她低头的,除却尊贵的侧妃与高高在上的王妃,再无旁人。 但今日之事,关乎尧哥儿的生死存亡,她江清晚绝不容许自己有丝毫妥协! 她挺直脊梁,音量陡增,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看谁敢动陈院判分毫,他正全力救治尧哥儿,若因你们的耽搁而有任何差池,你们的安宁便休想得到保障!” “江氏,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林翩月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如炬。 “难道你不怕本王妃依据家法,对你严加惩处吗?” 江清晚屹立原地,不动如山。 “妾身自认并未触犯任何家规,今日违抗王妃,实在是因为情况紧急,情非得已。” 林翩月发出一声冷哼。 原本她以为,江清晚不过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偏房,怎料这女人竟也有着这般不容小觑的硬骨气。 既然如此,那么她林翩月也不必再有所顾忌。 “张嬷嬷,站着发愣可解决不了问题!江夫人对本王妃的不敬,分明是对小少爷的未来有所图谋!” “速速带人控制住她,送至祠堂,按照家规严惩不贷!” 张嬷嬷闻言,气势更甚,向周围的仆人们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一拥而上,将江清晚团团包围。 江清晚心中暗骂,这王妃怕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她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企图寻找一件趁手的物品,打算拼死一搏! 幸运的是,小翠机敏过人,在气氛剑拔弩张到极致的时刻,悄然离场,朝着安宁郡主的府邸疾奔而去。 “郡主!郡主!” 当小翠满面焦急地出现在门口时,迎接她的冬月还以为是尧哥儿出了什么意外,连忙一把搀扶住她。 “怎么了这是?” “郡主才刚刚休息下啊。” 小翠急得泪水涟涟,紧紧抓着冬月的手。 “冬月姐姐,求你进去告诉郡主,快来帮帮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和王妃对峙上了!” “什么?” 冬月闻言,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怎么会突然对峙起来了呢?” 按理说,此时的王妃和江姨娘应各自照顾着自己的孩子才是。 “这事儿一言难尽啊。” 小翠恳切地说道,“总之,先请郡主知道这事儿,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形势紧迫,冬月也知分秒必争,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小翠的手背:“放心,你在这里等着,我立刻进去通报郡主。” 不久,安宁郡主面色凝重地推门而出,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一次性说清楚。” 见到希望的小翠,连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口气倾吐而出。 “就是这样,现在王妃带着人堵在门口,可偏偏陈太医正在为小主子施针治疗,正是关键时刻,怎么能够中断呢?” 小翠的声音带着焦虑。 “逸少爷那边的情况很紧急吗?” 安宁郡主皱着眉头询问。 冬月轻轻摇头,回应道:“奴婢未曾听说有任何紧急之事。”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即便王妃嫂嫂心急如焚,也应等陈太医为尧哥儿诊治完毕再说吧。” 安宁郡主神色忧虑,转而向冬月追问:“本郡主命你去寻我兄长,可有消息?” 得知情况后,她即刻派人去寻找萧瑾昱,并封锁了府中的消息,以免惊扰到年迈的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风波。 更何况,今日是萧老夫人的诵经祈福之日,她需在佛堂内静修一整天,不容被打扰。 第五十二章 有惊无险 冬月点头确认:“奴婢已多次派人前往,然而王爷目前在宫中与皇上商讨征战大事,我们的人员无法进入宫门,只能在外等候。” “但请您放心,王爷身边的齐公公已知晓此事,待王爷商议结束后返回,必定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 “也只有这样了。” 安宁郡主无力地摆了摆手,心中充满了无奈。 才回府几天,家中就波澜不断,真是晦气至极。 说不定外界还会因此给她贴上“不祥”之名。 正谈论间,安宁郡主已匆匆向事发地赶去。 与此同时,江清晚与林翩月之间的对抗已如箭在弦上。 江清晚的眼神紧锁在门后那把看似不起眼的扫帚上,心中暗暗发誓,哪怕只靠这简单的工具,她也要把那些人全部挡在门外! 为了尧哥儿,即便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一闹,她日后在府中的名声、以及在萧瑾昱心中的评价将会如何,全都成了未知。 罢了,若是万不得已,她江清晚宁可牺牲自己,也绝不能让尧哥儿受到半点伤害! 正当她狠下心,准备抓住机会发起冲击之时,耳畔忽然响起安宁郡主的喝止声:“都别动!” 双方人马闻言,纷纷止住了动作。 只见安宁郡主挽着冬月,不知何时已立于门槛之前。 林翩月转头望向安宁郡主,挥手示意张嬷嬷等人暂且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夜已深沉,郡主不寐,来此有何贵干?” 她以“王妃嫂嫂”作为称呼,语调中满是不怀好意的试探。 安宁郡主轻轻弯腰,以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优雅姿态行了一礼。 随后,她缓缓挺直了腰肢,温婉又不失威严地说道:“我听闻陈院判这里遇到了些麻烦,特意前来探望。毕竟,陈院判是我亲自邀请入府的,若有什么差池,我这个做主人的怎能置身事外,不承担几分责任呢?” 林翩月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似乎是在漫不经心间吐露话语:“区区小事,不过是府里某个不安分的侍妾,动了些不轨的心思,意图对世子不利,这些琐碎之事,我自会妥善处理,郡主就不必为此劳神了。” 她的眼神掠过门缝,向内窥视,下巴轻轻上扬。 随即便向身旁的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那眼神中的命令无需多言:“还不快进去,请陈院判出来。” 这短短几句,却似一记重锤,无声地将江清晚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旦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流传出去,今日江清晚怕是难逃生死之劫。 安宁郡主嘴角挂着一抹冷嘲,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嫂嫂,我却听说,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只怕是江姨娘不肯低头,你才把怒火转嫁他人吧?” “既然话已至此,陈院判原是我为尧哥儿求医请来的,嫂嫂难道要因此怪罪到我的头上吗?” 林翩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她凝视着安宁:“安宁,逸哥儿身为世子,承载着王府未来的希望,而尧哥儿,虽是庶出,但同样流淌着王府的血液。身份地位有别,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每一个生命都应被平等对待。我们怎能为了一个孩子,牺牲另一个孩子的未来呢?这样明显的不公,即便是面见太后,也无法得到支持!” 安宁郡主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林翩月的话语中,分明也将自己置于了被责备的一方。 这高傲的姿态,可不是单凭太后的庇佑就能形成的。 安宁郡主能够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立足多年,且能活得游刃有余,。 “嫂嫂,你的言论未免太过偏颇了。大哥正值壮年,逸哥儿年纪尚小,未来的路谁能预料?尧哥儿虽然身为庶子,但他依然是王府血脉的一部分!作为嫡母,怎能轻易牺牲一个孩子的生命,来换取另一个孩子的安逸?这样的不公平,即便在太后面前,也是站不住脚的!” “你……” 林翩月咬紧牙关,正欲反驳,却恰好此时,张嬷嬷扶着略显狼狈的陈院判走出。 江清晚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陈太医,尧哥儿他现在怎样了?” 陈院判因急匆匆赶来,衣衫稍显凌乱,但迅速整理了一下,便安抚道:“江姨娘放宽心,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今日算是有惊无险,但明日或许会有反复,到时候老夫再来仔细查看。”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刚才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从陈院判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刚刚完成治疗就被匆匆请出。 林翩月心中虽有不悦,想要继续发作,却被安宁郡主那清冷的声音打断:“嫂子,人已到萧,我们还是先看看逸少爷的病情如何吧。” 林翩月被这一句话噎住,只能愤恨地瞪了江清晚一眼,随即拂袖转身:“走!” 陈太医侧目望着安宁郡主,眉宇间满是忧虑,作为一名御医,他的本职是救死扶伤,实在不愿意卷入王妃与侍妾之间的纠葛。 安宁郡主心领神会,轻轻点头,给予他安慰。 陈太医这才稍稍宽慰,紧跟在林翩月身后,赶往逸少爷所在的房间。 而安宁郡主心存顾虑,亦决定一同前往。 毕竟,陈太医是由她亲自请进王府的,责任所在,她自当亲力亲为。 临行前,安宁郡主特意留下了冬月。 随着众人离去,江清晚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迫切地想回到尧哥儿身边。 然而,长时间与林翩月对峙,她的双腿早已麻木不堪,险些摔倒。 幸好小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 “主子,您还好吗?” “我没事。” 江清晚摇了摇头,勉强稳住了身形,便匆匆迈入内室。 室内,尧哥儿安静地躺在床上,他那稚嫩的身体上还留有红疹的痕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而平静。 江清晚踉跄着靠近,手轻轻抚上了孩子滚烫的额头。 所幸,那热度已经消散,体温回归正常。 “江主子,奴婢一直守在这里,陈太医真是神医,小少爷的热已退,正安然入睡。他还留下了药,说是大人们服用也能预防。” 第五十三章请责罚 范嬷嬷主动上前报告,看见江清晚紧紧搂着尧哥儿不放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楚,轻轻叹了口气,识趣地退了出去。 作为安宁郡主的仆人,她的任务已然完成,离开自是应当。 “小翠。” 江清晚轻声呼唤,小翠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金鱼吊坠,递给了范嬷嬷。 “嬷嬷辛苦了,这是我主子的一点心意,希望小少爷能早日康复,也算是一份祝福。” 范嬷嬷本想拒绝,但当指尖触碰到那熟悉而又不凡的物件,心中顿时生出异样的波动。 难道外界的传言有误? 这位看似普通的侍妾,出手竟是如此阔绰? 范嬷嬷含笑接过礼物,纳入袖中:“小少爷福泽深厚,无需过于挂念。” 在宫廷深处多年,曾服侍过太后的她,世间珍宝哪一样没见过? 尽管这只金鱼并非稀世奇珍,但出自一名侍妾之手,其慷慨大方,足以令范嬷嬷另眼相看。 看来,那些关于王府的流言蜚语,确实不能尽信。 至少,在江侍妾身上,她的实力被大大低估了。 范嬷嬷离去后,冬月也露出了安慰的微笑:“您今晚就好好陪着小少爷,别担心。郡主已派人去通知王爷,明天王爷归来,一切自然会有个说法。” 这一回,天地可鉴,江清晚是无辜的! 江清晚听闻此言:“你先行归去吧,郡主的厚恩,我将铭记终身,永不敢忘。” 冬月以一缕轻笑回应,施礼后,优雅地转身退出房间。 此刻,院内仅剩江清晚、忠诚的侍女小翠以及仍在梦乡中的尧哥儿。 小翠的眼眶微微泛红,步履轻盈地靠近江清晚,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主子,您受累了。” “我无碍,只是今天的事,也把你吓得不轻吧。” 江清晚反握着小翠的手:“多亏有了你,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她本意并非挑起事端,是现实的无奈迫使她不得不站出来,为了作为母亲的那份责任与担当。 小翠回忆起方才那紧张的一幕,心底依旧感到一阵后怕。 跟随江清晚多年,她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一旦触及了那条底线,即使面对王妃,主子也可能毫不退缩地正面交锋。 然而,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即便道理站在她们这边,只怕也难以言明,理智常常在情感激荡时变得脆弱不堪。 生死关头,小翠不禁叹息,泪珠无声滑落:“王爷明日便回,到时候定会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江清晚沉默着,心中翻腾着是否应当对萧瑾昱抱有期待。 理智告诉她,不应有太多的幻想。 林翩月的话不无道理,在这王府中,王子的身份也分三六九等。 庶出的子女,虽多却不易被人注意;而嫡子,则像是稀世的凤凰羽毛,珍贵而稀少。 逸哥儿同样是个纯善的孩子,现在她们与王妃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化,将来两个孩子之间该如何相处? 萧瑾昱又会做出怎样的裁决? 思绪如乱麻,江清晚强压下继续深入思考的冲动,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儿子尧哥儿的脸上。 小家伙睡得极不安稳,偶尔低语几句,声音模糊难辨,唯一清晰可闻的,是他呼唤娘亲的稚嫩声音。 江清晚的心像被醋浸泡过一般酸涩,疼痛难忍。 “娘在这里,别怕,娘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用尽全身的温柔与耐心哄慰着。 奇妙的是,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安心,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随之均匀起来。 江清晚守候了一阵,勉强振奋精神吩咐道:“小翠,让来福去打听一下逸哥儿的情况如何?还有陈院判开的药,你回去煎好,给今天在这里辛苦帮忙的每个人都分一碗,范嬷嬷那边也不要落下。” 范嬷嬷能够得到安宁郡主的信任,派来此处,必有其过人之处,说不定早年间已历练过痘疫的照拂。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送上一碗为宜。 小翠点头答应,抱着药包,神情中仍旧透露出几分担忧:“您也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里由我和素月看顾着,不会有事的。”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尧哥儿的热度似乎已退,但身上的疹子不能抓挠,以免留下疤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江清晚终于接受了小翠的建议。 明天,尧哥儿或许还会出现反复,甚至瘙痒难耐,孩子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作为母亲的她,必须守护在旁。 这意味着,又是一夜的无眠。 江清晚自嘲地笑笑,曾经偷过的懒,现在都要一一补回来。 当晨光初破晓,江清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深邃如夜的黑眸,不由心中一惊。 “王爷?” 她急忙欲起身行礼,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肩头,无法动弹。 萧瑾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必起身,尧哥儿我已经看过。你好好休息吧。” 江清晚愕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依然穿着昨晚离开时的衣物,显然一夜未眠,下巴上泛起了胡茬。 尽管如此,他的俊逸与挺拔丝毫未减,仿佛任何疲惫都无法动摇他的风姿。 “您,刚刚回来吗?” 萧瑾昱轻轻应了一声,拥着她一同躺下,身上的外衣仍未褪去。 “昨晚皇上紧急召见,我与兵部尚书、户部侍郎一起,商讨大军出征的事宜。因为银两分配的问题僵持不下,一直拖到了天亮。” 直至今日清晨,他从军机处走出,才得知家中发生的波澜壮阔。 “放心,我已经留下了陈院判在府中,他会继续照顾孩子们,直到他们完全康复。” 听完这话,江清晚心中的巨石悄然落地。 回想昨天与王妃针锋相对的情景,心中难免忐忑。 经过一夜的思量,她决定主动承认错误,以求获得宽容的对待。 “王爷……” 江清晚欲起身,却被男子强有力的手轻轻按回怀中,无法挣脱。 “何事?” 江清晚羞红了脸,趴在那宽阔的胸膛上,细声细语地说:“妾身有错,需要领罚。” “你何错之有?” “妾身不该与王妃争执,失去了分寸。” 第五十四章我要娘 她诚恳地认错,虽然心里并不完全认同自己的做法,但在表面上,她愿意展现出最大的诚意。 然而,等待良久,却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终于,从上方传来一丝轻蔑的笑声。 “你平时胆小如鼠,怎就突然敢和王妃硬碰硬了?” 齐勉早已将昨日的事情详细告知了他。 江清晚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了然于胸,这让他颇为意外。 何时,那个温顺如兔的小女子,竟会瞬间变成老虎? 或许,一切只因她想要保护心中最珍贵的宝物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萧瑾昱心中涌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她柔顺的长发间游走,轻声问道: “倘若有一天,本王陷入了危机之中,你会不会像昨天一样,挡在我的面前?” “……” “嗯?” 江清晚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双眸子中似乎写满了四个字: 你没事儿吧? 时光荏苒,却总有那么一刻,权倾朝野的主上竟也要依赖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员来为其保驾护航,若此事传扬开去,怕是能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谈。 让人笑掉大牙的同时,也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江清晚动作轻柔,缓缓推开萧瑾昱紧贴在胸前的手,刻意避开了那双锐利的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扭头道:“您这是哪里的话,王爷您智勇双全,何曾需要区区在下为您护航呢,怕是又要被人笑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萧瑾昱的眼神在一瞬间暗淡下来。 他凝视着她,直到江清晚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他才悠悠地将视线挪开,自嘲地勾起唇角,松开了原本紧握住她手腕的手。 江清晚眼帘微闪,低垂下头,只是细声细气地辩解:“尧哥儿终究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您又何必与他这般计较呢。” “我所愿,无非是王爷您一世安康,远离病痛灾害。若非必要以您受创作为前提,我来承担护佑之责,我宁可此生都不需要有那样的机会。” 话音刚落,江清晚分明能感觉到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禁暗忖,原来领导还是挺好哄的。 尽管很多时候她觉得他深不可测,特别是刚刚那副仿佛醋海翻腾的模样,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们两人之间,无非就是一段略显特殊的上下级关系,怎能牵扯上那些风花雪月的情愫? 江清晚没有那份多余的闲情逸致,她的心可以为尧哥儿、为小翠跳动,哪怕是家中的一猫一狗,却唯独无法为他敞开。 于是,她急忙转移话题:“王爷,您去看望逸哥儿了吗?那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江清晚的话语中透着几分焦急,昨晚的慌乱仍旧历历在目,若逸哥儿真有个什么意外,那将是她此生难以抹去的悔恨。 “无碍,你无需自责,太医医术精湛,王妃……” 萧瑾昱话说到一半,面色却蓦地阴沉下来。 昨晚王府中的两位太医都吃了不少苦头,黎太医虽然不能像陈院判那般立竿见影地使逸哥儿退烧,但至少稳住了孩子的病情,让他得以熬过这段艰难时刻。 怎可能连给尧哥儿看病的时间都无法腾出? 更令人生厌的是林翩月,口口声声嫡庶有别,仿佛庶子就不是活生生的人命一样。 他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偏见。 无论嫡出庶出,都是他的骨血,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尤其是两个孩子年纪尚幼,彼此间感情深厚,林翩月如此作为,岂不是要将来他们兄弟相残? 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 “此事,本王自然会与王妃详谈,你只需安心照料好尧哥儿便是。” 萧瑾昱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床榻。 他整夜未曾合眼,在江清晚这里也只是稍作停歇,老夫人一旦醒来,他还要前去请安。 江清晚紧随其后站起身,心中早已飞向了尧哥儿,若非萧瑾昱强留,她早已冲了出去。 丫鬟们忙碌地替她梳妆更衣,换上干净的新衣,二人这才出门。 “那我先去看看尧哥儿,王爷您多加珍重。” 江清晚言毕,转身欲走。 “嗯。” 萧瑾昱注视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她何至于如此急迫?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 虽然口中不满,但萧瑾昱心中明白,有些事情,即便心有不愿,也必须去做。 揉揉紧锁的眉头,头疼得愈发厉害,这一回,似乎又有的忙了,真是片刻安宁也难求。 他逐渐读懂了江清晚的心思,难怪她总是像蜗牛一样,喜欢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原来,这份宁静平凡的生活竟是如此宝贵。 “王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刚离开清风院,齐勉便迎面而来,“老夫人已经醒了,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 “王妃呢?” 萧瑾昱问。 “早已过去,就等您过去定夺了。” 齐勉答道。 萧瑾昱挥挥手,迈开大步:“走吧,去老夫人那里。” 与此同时,江清晚也回到了尧哥儿的身边。 小家伙虽然已经醒来,却全身瘙痒难忍,。 “娘,娘,尧儿好痒啊。” 江清晚在门口就已听见儿子的呼唤,心如刀绞,她加快脚步推开门,疾步奔至床边:“尧哥儿,娘在这里。” 仅一夜未见,小家伙身上的红疹更多了,瘙痒难忍,嫩嫩的小手时不时想去抓挠。 素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劝阻道:“小少爷,千万不能再挠了!挠破了以后会留下疤痕的,若是毁了容貌可如何是好?” “我要娘!我要娘!” 尧哥儿的哭喊不绝于耳。 江清晚心痛难当,连忙上前,接过素月手中的位置:“你先下去休息吧,昨晚辛苦守了一整晚,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 素月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疼惜:“小少爷从清晨就开始喊痒,我寻思着,能不能请您去请陈太医……哪怕来瞧一眼也是好的。” 江清晚的眉头轻轻蹙起,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没用的。” 她的心中明白,在这个医学技术尚未发达的时代,即便是现代医学面对某些顽疾也会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对付这种奇痒。 想到这里,江清晚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请来了府中声名显赫的陈院判,恐怕也只是徒增无谓的烦恼罢了。 第五十五章全是伪装 陈院判医术高明,但在这种连现代医学都难以攻克的问题面前,或许也难有作为。 更何况,这事情一旦闹开,说不定还会惊动萧老夫人,而这位老人家对宋微若的偏袒,是府里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林翩月这次被抓住了把柄,萧老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整治对方的机会。 一时间,整个府邸似乎都笼罩在了一片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之中。 江清晚心中警铃大作,她清楚,此时此刻,保持低调才是明智之举。 素月的脚步刚一消失在门外,屋内的气氛就微妙地缓和了下来。 尧哥儿在母亲的怀中,逐渐收敛了方才的哭闹。 江清晚心疼地环抱着他,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红点:“娘在这里,轻轻地吹一吹,吹吹就不痒了哦。” 她继续道:“我们尧哥儿是最帅气的小宝贝,万一破相了,以后那些可爱的小女孩们可都要失望了,没有人再喜欢我们了。” 这番话半是玩笑半是真言,意在让尧哥儿懂得自我保护。 尧哥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中满是无辜与不解,小嘴微微撅起,显得格外委屈:“是真的吗,娘?” 江清晚嘴角含笑:“当然是真的了。小女孩都喜欢帅气的男子。” 话音刚落,只见尧哥儿的小脸憋得通红,小拳头紧紧攥着,极力克制着不去挠那痒得令人抓狂的地方。 江清晚心中五味杂陈,记忆里母亲也常以这样的方法劝诫自己,说划破了脸蛋就会失去所有小男生的喜欢。 那时候的她还年幼,总是沉醉于偶像剧中那些梦幻般的爱情故事,一听到没有了“小王子”的青睐,心中顿时焦急如焚。 而今,岁月的沧桑与社会的洗礼早已将那些幼稚的粉色泡沫逐一击碎。 她明白了,与其空想,还不如脚踏实地,多赚取些银两来得更为实际。 心中思绪翻涌,江清晚温柔地摸了摸尧哥儿的小脑袋,轻声道:“乖尧哥儿,只要你不碰这些伤口,等到它们全都好了,娘亲就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冰淇淋,怎么样?” 提到冰淇淋,尧哥儿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那是他最难以抵挡的诱惑。 虽然因为年幼,每次只能品尝到一点点,但这足以令他心花怒放。 他拽着江清晚的衣袖,撒娇般恳求:“娘亲,娘亲,再告诉我还有什么好吃的,多说一点嘛。” 江清晚被儿子的天真烂漫逗乐了,轻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你呀。” 随后,她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各种美味。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说的酸奶水果捞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母子二人。 两人惊讶回头,只见一向高傲冷漠的安宁郡主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 她的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好奇,完全不见平日的端庄自持,更像是个渴望尝试新奇食物的小女孩。 江清晚脑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家中那只平时姿态高傲,一见到食盆就会失去所有矜持的波斯猫。 “郡主……” 她正欲施礼,却被安宁郡主微微抬手阻止了。 “不必多礼,你先告诉我,这酸奶水果捞是怎么做的?” 安宁郡主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趣浓厚。 原本她是想来看看尧哥儿的恢复情况,却不曾想目睹了母子俩亲密温馨的一幕。 那些从没听闻过的美食让她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 作为身份尊贵的郡主,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按理说不应该对外面的寻常食物如此动心。 但江清晚的描述太过诱人,以至于她几乎能想象出那酸甜交融、清爽可口的滋味。 安宁郡主紧捏着衣角,努力维持着公主应有的仪态,脸颊却已悄悄染上了红晕:“本郡主并不是特别想吃,只是见尧哥儿这样,担心他会难受。” 江清晚闻言轻笑,心中满是感激:“若郡主喜欢,我这就去厨房为您准备,做好之后立即送来。” 对于安宁郡主上次的恩情,这点小事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郡主还有其他偏好吗?我能做的菜色不少,如果您有想要尝试的,请尽管告诉我。” “不用了,真的足够了。” 安宁郡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羞涩之色蔓上颈项:“这样就好。” 毕竟,她只是一位兄长的侧室,而非府中的厨娘,怎么好意思频繁劳烦于她呢? 江清晚留意到了她的尴尬,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更加柔和:“郡主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和孩子都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随即,她话锋一转,似乎有了新的想法:“对了,郡主不是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老夫人缓解关系吗?” “此话怎讲?” 安宁郡主抬头,神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没人比郡主更适合作为和事佬了。” 江清晚浅浅一笑,心中已有盘算。 她计划亲自去厨房准备一些萧老夫人喜爱的菜肴和汤品,然后通过安宁郡主之手送过去,既可以安慰老夫人受伤的心,又能让郡主趁机表达自己的孝心,一举两得。 安宁郡主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原来如此。” “郡主今日的到来还有一事提醒,王妃嫂嫂得罪了母妃,结局不容乐观。你也被卷入了这场风波,近期最好减少外出,以免再生是非。” “过几日,宋侧妃的禁足期满,我预感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上次的事情,江清晚也难免其咎。 江清晚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多谢郡主提醒,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寿安堂内。 萧瑾昱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林翩月与宋微若各占一角,一旁是萧老夫人威严的身影,另一位则是下方座席之上,端庄秀丽的王妃林翩月。 “母妃。” 一旁的宋微若见到此景,即刻展现出她的乖巧,轻提裙摆,移到萧瑾昱身边,站得笔直,双眼含笑。 萧老夫人那因忧虑而紧锁的眉头,在看清来者是萧瑾昱后,终于舒展开来,但眉宇间仍难掩怒气:“昱儿,林家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 林翩月侧过脸庞,眼眸微垂,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位老夫人,表面上装得正义凛然,实则手段高明。 第五十六章禁足 昔日王府中,那些侧室哪个不是在她的掌控之下,就连她们想要怀有子嗣,也要得到她的首肯。 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孔背后,藏着的却是深不可测的心计。 否则,又怎会终日闭门于佛堂,诵经礼佛,莫不是因往日业障太多,心中有所忌惮? 林翩月抬头,目光巧妙地避开萧瑾昱探究的眼神,转向萧老夫人,语带无辜地问道:“母妃,儿媳真是不解,何错之有?” 她的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似乎有意揭开这层微妙的面纱。 萧老夫人一时语塞,旋即冷笑一声:“你听听,你的王妃竟质问起我来了。” 接着,她将矛头转向了一旁的宋微若,“若儿,你说说,哪里不对了?” 宋微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享受这一刻的聚焦,却依然故作羞涩,轻移莲步,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姨母,若儿不敢胡乱言语。” 萧老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豪迈:“别怕,姨母还在呢!这府中,我看谁敢欺负我们家若儿!” 萧瑾昱闻言,浓眉微蹙。 “那么,妹妹就大胆直言了,王妃姐姐请勿怪罪。” 宋微若含着笑意起身,举止从容。 “虽被禁足,但昨日之事,妹妹亦有所耳闻。” “孩子们染病,王妃姐姐挂念逸哥儿,为人母之情感人至深,然则,尧哥儿的安全同样不容忽视。且不能因一时情急,说出以尧哥儿安危换取逸哥儿康健的冲动之语。” “再者,对长辈出言不逊,更是有失体统……” 林翩月不待她说完,冷目相对,声音清冷:“宋侧妃既为母妃外甥女,入王府便应遵守家规,怎可无礼直呼姨母,此举岂不失了分寸?” “况昨日逸哥儿突遇不适,我心急之下言辞确有不当,但作为王妃,作为家之主母,难道连约束教导妾室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昨日,江家人对我如临大敌,那气势汹汹,眼中毫无敬意。我拟将她送往祖宗堂,依家法处置,有何不可?” 林翩月转而对萧瑾昱轻轻言道,声音中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我倒觉得,江姨娘自尧哥儿降生后,似乎不再如从前那般温婉。她性情大变,难道不是王爷默许的结果?” 萧瑾昱闻言,轻轻抬起眼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听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我偏宠妾室,冷落了正妻?” 萧老夫人脸色一沉:“林家的女儿,你倒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王府多年来,女眷仅三人,膝下仅二子,这难道不是你作为王妃失职的表现?” 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那份积怨已久的婆媳矛盾,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萧瑾昱忽然咳嗽一声,压下心中的烦躁,直接打断这场无休止的争执:“不必再争论这些琐碎。” 他转向萧老夫人,语气中带有几分孝顺与关怀:“母亲,您年岁已高,还请多注意身子,闲暇之余,也该考虑考虑安宁的婚事了,她也到了该定终身的年纪。” 林翩月的目光与他相遇,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王妃,我必须告诉你,我的耐心有限。” “我最后一次强调,无论是逸哥儿还是尧哥儿,都是我的骨肉,你是他们名正言顺的母亲,要有相应的担当,而不是任意妄为。” “这一次,看在逸哥儿的面上,我暂且不追究,但你真的需要好好反省。” “接下来,家中的事务就交给安宁处理,你留在家中,好好想清楚。” 这番话,无疑是对林翩月实施了某种形式的软禁。 林翩月的唇角紧抿,眼眶微红,满是委屈:“王爷,那我何时……还有江氏对我的态度,您就这样视而不见吗?” 萧瑾昱的忍耐似乎已达到了极限,。 他负手而立,背影对着众人。 “江家若真有不当之处,本王自会令她抄写佛经,为两位小主祈福。至于你,如能在下月本王出征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许还能重掌府中管理大权。” 空气仿佛凝固,寿安堂内,一片沉寂。 两位被迫禁足深闺,生活骤然失色;而那位虽未正式宣布惩处,实则也如同笼中鸟般紧紧束缚。 这一切,都是萧瑾昱给予的一次严厉警告。 林翩月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上,指节因内心翻腾的情绪而缓缓收紧。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妾身明白了。” 这,哪里算得上是公正! 身为王府的当家主母,她的地位本应如日中天,儿子逸哥儿的身份亦是无可争议的世子。 然而,为何那些卑劣的小人竟敢如此放肆,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底线? 林翩月眼圈泛起了红晕,回到自己的庭院。 突然间,她抓起一套精致的瓷器,用力地摔向地面,以此发泄内心的不满与苦楚。 步伐踉跄间,她不顾一切地拾起一件又一件瓷器,毫不留情地将其摔碎。 瓷片与石板相撞,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破碎声,仿佛是她心中痛苦的回响。 “哐当——”一声接一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一旁的张嬷嬷目睹这一幕,心如刀割,赶忙上前劝说:“王妃,万万不可啊,这里面还有皇上御赐的珍品呢!” 老人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与话语交织在一起,苦苦哀求:“王妃,如果您心中实在愤懑难平,就打我、骂我吧,只要能让您解气,老奴什么都能承受。” 林翩月泪如雨下,满腹的话语卡在喉咙,竟是半句也吐不出来。 她怨宋微若,更怨萧老夫人,但唯独对萧瑾昱,那份情感复杂,难以名状。 纵然他从未向自己展露过丝毫温情,两世为人,她依旧无法狠下心来怨恨他。 这一切,必定是宋家与江家那两个奸猾之人的诡计! “嬷嬷……” 林翩月情绪渐缓,拭去眼角的泪水,关切地问道:“逸哥儿那边情况如何?” 张嬷嬷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忧虑:“世子的病情又有反复,因担心王妃您会更加难过,所以奴婢一直没敢告知。” “真是胡闹!” 林翩月心急如焚,匆忙擦去眼泪,留下一句简单吩咐,便快步离去了。 与此同时,在尧哥儿的房间内,江清晚默默守护着。 第五十七章 封为庶妃 尧哥儿的状况,与逸哥儿相似,体温也开始攀升。 小家伙的脸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前一刻还在母亲怀中听着故事,下一秒便没了动静。 江清晚察觉到不对,伸手一摸,发现孩子的额头滚烫异常。 “我们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瞧瞧?” 她轻轻将尧哥儿安置在床上,转身吩咐:“快去,问一下陈太医现在是否方便。” 又转头对素月说:“你去打一桶井水来,备用。” 她深知,不能单靠一个太医。 王府里两个少爷同时病倒,如果这真是巧合,她也要尽力为尧哥儿找到退烧的方法。 小翠匆匆跑进来,急切地说:“主子,陈太医已经被王妃请去了,世子也发高烧了。” 江清晚闻讯,心中虽感沉重,却并不惊讶。 最不愿见到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真是讽刺,连生病都要兄弟同步,就连发热也如影随形。 她心中五味杂陈,却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关乎着院子里所有人的期待。 “主子,水打回来了?” 素月提着满满一盆井水进屋,江清晚伸手试了试水温,冰冷彻骨,正是所需。 她取出手帕,浸湿后拧干,轻轻敷在了尧哥儿的额头上。 仿佛是心理安慰,亦或是真的有效,手帕一贴上,尧哥儿的表情似乎略微舒展。 “有效,素月,记得水温不够凉时就换,多敷几次。” 江清晚接着又拿起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尧哥儿擦拭身体,物理降温成了当前唯一可行之策。 “主子,让我来吧。” 小翠心疼地看着忙碌的江清晚,主动请缨。 但江清晚摇了摇头,思路清晰:“我记得府里还有一位太医,钟太医,你去看看能否请他来。” 毕竟,太医的专业是无人能替代的。 上回逸哥儿等待陈太医虽然费时,最后却并无大碍,这也证明了钟太医的能力同样值得信赖。 想到这儿,江清晚心中增添了几分坚定。 “来福,你去王妃那里守着,一旦陈太医结束诊治,立即请他过来,分秒必争。” 小翠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主子,我们不去请王爷帮忙吗?” 江清晚轻轻摇头,目光深远:“王爷不仅属于我们,他属于整个王府。作为一家之主,王爷必须公正无私,我们应自行解决问题。” 她清楚得很,王府内外,各有各的责任与考量。 在这一刻,她决定依靠自己,为尧哥儿撑起一片天。 除非,林翩月真的走得太远,跨越了他容忍的底线。 那时,萧瑾昱那隐藏在暗处的手,自会果断出击。 江清晚强迫自己沉静下来,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为尧哥儿擦拭身体的动作中。 冷冽的水,在她的坚持下,一点点被体温温暖。 素月一遍遍地更换着水盆,每一次的来往都充满了焦急和关怀。 反倒是小翠,始终不见踪影。 “素月,小翠和来福怎么还没有回来?” 江清晚擦拭着汗水,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素月同样是一脸的不解,平日里稳重可靠的小翠,怎么会没有按时归来? 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要不我去看看吧?” 素月提议道,眼神中满是对主子的担忧。 江清晚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帕子递给素月,“你留下照顾尧哥儿,我去寻他们。” 她深知接种牛痘可以预防这样的疾病,但如今已错过最佳时机。 未来,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公开这一方法,前提是她必须先获得萧瑾昱毫无保留的信任。 否则,这份知识只会为她引来无妄之灾。 时间在等待中拉长,手里的帕子悬在空中,无人接过。 江清晚疑惑地转头,只见素月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疾步而来的身影——萧瑾昱。 他高挑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那份卓然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分外耀眼。 然而,真正吸引江清晚注意的,却是跟在他身后的陈院判。 陈院判竟然被萧瑾昱请到了府中! “江夫人,让老朽来看看。” 陈院判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熟练地检查了尧哥儿的状况。 “江夫人,您用了何种妙方?孩子的体温竟然降了不少!” 陈院判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那曾一度令人揪心的高温,此刻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 江清晚谦虚地道出了真相,那不过是些朴素的民间方法。 “不过是些乡间的土办法,用冷水擦拭降温,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常用的方法,便尝试了一番。” 陈院判闻言,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笑道:“高手确实在民间,夫人您实乃奇女子也。” 随即,他取出银针,准备施展医术。 萧瑾昱松了一口气,感激道:“那就有劳陈院判了。” 然后,他引领江清晚来到院中,留下小翠和素月帮助陈院判。 院中,江清晚不经意间瞥见二人紧握的手,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王爷,您怎么突然来了?” 萧瑾昱停下脚步,目光复杂,既有责备又有疼惜:“王妃扣押了人,你怎么不来找本王解决?” “王妃扣人了?” 江清晚的震惊溢于言表,她对此事一无所知。 难怪小翠迟迟不归,原来是林翩月在背后操纵,意图阻止陈院判前来救治尧哥儿。 意识到这一点,江清晚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是一种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林翩月的疯狂超乎她的想象,令她难以置信。 “妾身并不知道王妃私扣了陈院判,她这么做,岂不是要害尧哥儿的命?” 萧瑾昱凝视着她,从她脸上读到了真正的惊愕和无知。 她并非伪装,是真的不知道王妃的狠辣手段。 “你如此单纯,叫本王如何放心得下?” 一个月后,他将踏上征战之路,留下她们母子在这后院之中。 萧瑾昱做了一个决定,他紧紧握住江清晚的肩,话语坚定有力:“本王打算提升你的地位,虽不能立即封你为侧妃,但庶妃之位,却是可行的。” 第五十八章第一次感受母爱 晋升庶妃,意味着许多烦恼将会随之减轻。 江清晚本欲说什么,却被萧瑾昱不容反驳的口吻打断,“无需多言,此事本王心意已决。” 成为庶妃,也许不失为一个选择。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王府,身为侍妾,身份尴尬,地位低下,连王妃身边的年迈嬷嬷都不屑一顾。 这种卑微,却意外地让她避开了许多明枪暗箭。 然而,有了尧哥儿,她不能再继续隐忍下去。 经历了风风雨雨,江清晚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依然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前提是要能够保护好她所在乎的人。 晋升庶妃,或许能够为她和尧哥儿争取到更多庇护。 “多谢王爷厚爱。” 她坦然接受了这个安排,并且大方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思量片刻,她主动靠近萧瑾昱,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小巧的脸上扬起。 “王爷,您是在担心我和尧哥儿在您离开后会受苦吗?” 萧瑾昱轻哼了一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悄然消散。 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尖,语气中带着几分宠爱:“还算你聪明。” 这一刻,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悄悄靠近。 “此番行程归期难以预料,你们母子二人在这王府之中,无依无靠,实需寻些依靠方能心安。” 言罢,他静默片刻,最终仿佛是斩断了什么犹豫,语气坚定地道:“你上次不慎冲撞了王妃,我罚你抄写佛经为王府的孩子们祈福,回想起来,确有不当之处。” 江清晚轻轻颔首。 抄写佛经之差事不仅简单易行,而且抄毕之后仅供于佛堂之上,既无需他人审视,也无惧细究。 即便是请人代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今看来,萧瑾昱这一举措,分明是对她的宽容与庇护。 “既然抄经之事已然了结,你便要开始跟随安宁,学习管理王府之责。” “哎?” 这一突如其来的安排令江清晚惊讶得忘了自称,满面皆是不可置信。 “是我来学?” “王爷,您的意思是让我学管理王府?” 对于她而言,这简直是从未踏足的领域。 如果说后宅是古代女子的生活舞台,那么管理王府便是这场大戏中的必修课程,尤其是那些高门贵胄之家的女儿,出阁之前必修此道。 无论是王妃、侧妃,哪一个不是深谙其中奥秘。 而江清晚,却是截然不同。 她本出身平凡,因此才被选为王府中一名不起眼的侍妾。 毕竟,在外面迎娶正室,总归是更为体面的选择。 见她满脸惊异,萧瑾昱眉头微蹙,似是突然领悟:“难道,你在害怕什么?” 江清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并未直接回答。 “你不必忧虑,有安宁在一旁指导你。她自幼在太后的身边长大,对于管理王府之事了如指掌。跟着她学习,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 江清晚仍旧觉得难以置信,“像我这般身份微薄之人,去做那样的事情,岂不是……” 萧瑾昱眉毛轻轻一挑,洞悉般地问:“你是在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江清晚眨了眨眼睛,这确实是她的顾虑之一。 但更深层次的,其实是她对麻烦事的本能逃避。 一想到管理王府那些纷繁琐碎,她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团。 她曾亲眼目睹王妃处理日常家务,日复一日对着账簿,事无巨细都需亲自过问。 府中上下,无论老少,所有事务都要经过她的裁决。 每日睡眠不足四小时,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江清晚自知没有那份坚毅,即便成了管家,恐怕也只是劳累至极罢了。 如今的日子,于她而言已是不错。 “那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瑾昱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住她,眼底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江清晚犹豫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妾身自知资质愚钝,这些怕是学不会的。” “……” 这算是什么理由? 萧瑾昱轻蔑一笑,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别找借口了,你这种不喜争斗的性格固然是好,但也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一味依赖本王,在这深宅大院的钩心斗角之中,难免会有疏漏之时。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从明日起,你抄完佛经就去找安宁学习。” “好吧。” 江清晚嘟囔着答应了。 上司都发了话,她又能如何? 只好顺从接受,权当作是一项提升自我价值的学习任务,还能领俸禄。 这么一想,似乎还挺划算的。 …… 月色明亮。 林翩月坐在逸哥儿的床边,神情恍惚。 王爷,竟然真的这么对待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早先江氏那贱婢胆敢扣留陈太医,她现在也不过是效仿一二。 怎么就触怒了王爷,换来了如此苛责? 她还记得,王爷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得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如同陌生人一般。 “娘……” 一声细微的呼唤将林翩月从思绪中拽回,低头一看,原来是逸哥儿醒了。 病痛使这位本就瘦弱的少年更显憔悴,清瘦的脸庞深陷下去,让人见之心疼。 “逸儿,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吗?” 林翩月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逸哥儿摇头,声音虽弱,却充满了体贴:“娘亲,您照顾孩儿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望着这张与自己相像的面容,林翩月轻抚他的额头,发现烧已渐退。 “娘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逸哥儿微微一怔,眼眶渐渐泛。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以往,母亲总是只关心他的学业,关心他能否做得最好,让父王高兴,以此稳固他作为世子的地位。 这是第一次,母亲不为其他,只因为他身为她的儿子而关心他。 此刻,母子二人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逸哥儿有些手足无措,他回想起尧哥儿是如何向江姨娘撒娇的? 似乎是直接投入江姨娘的怀抱,然后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些,他或许此生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今日,他能试一试吗? 第五十九章 更多变数 逸哥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望着林翩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娘亲,尧儿现在怎样了?” “嗯?” 林翩月刚升起的温情瞬间冷却,转而化作厌恶。 “提他干什么?一个卑微的庶子,亲娘只是个姨娘,他也配从你的口中被提及?” “娘亲,尧儿他是我的弟弟啊!” 逸哥儿忍不住反驳,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想要打破母亲心中的偏见。 逸哥儿的眼眸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仿佛被针轻轻刺了一下。 那份好不容易才拉近的亲密感,就像握在手中的沙,转瞬间随风飘散,再也抓不住。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仿佛被无形的墙推回了自己筑起的壳内,那里是他觉得最安心的地方,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的伤害。 “母亲,那些话语还是免了吧,毕竟我们同为父王血脉相连,您作为尊贵的王妃,自然是我和尧哥儿共同的母亲。尧哥儿,他也是您的孩子,不是吗?” 逸哥儿试图为尧哥儿争得一席之地。 “我的孩子?” 林翩月闻听此言,心底不禁涌上一阵苦笑。 无论是前世的纠葛,还是今世的因缘,尧哥儿那个孩子,总是毕恭毕敬地唤她为“王妃娘娘”。 那份距离感,像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对于这样的孩子,她的心中哪能有半分真正的眷恋? “逸哥儿!” 林翩月猛地转身,紧握住逸哥儿的肩头。 “你要记住,你是世子,是这王府中最珍贵的。离尧哥儿远一些,他不配成为你的兄弟。” “这一次,你病得那么重,偏偏江姨娘敢于阻拦陈大夫,意图不明,你可知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的语气急促。 “我的儿啊,你千万别被他们的表象迷惑了,他们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林翩月的语气里夹杂着担忧与警告。 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压在逸哥儿心上。 “现在王府里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一旦你有个闪失,尧哥儿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那时候,他们的野心就真的要得逞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苍凉。 “所以,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不要掉以轻心!” 然而,逸哥儿的脸庞写满了不解与迷茫。 他呆呆地听着母亲的话,眼里写满不相信。 “母亲大人,江姨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口中喃喃,记忆中的江姨娘温婉如水,对谁都和颜悦色。 这样的形象与母亲口中的那个心机重重的人物完全不符。 “母亲,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逸哥儿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他试图找到反驳的理由,却发现自己无力对抗母亲笃定的眼神。 林翩月发出一声冷哼,失望地松开了手,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落寞:“现在的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吗?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抚养你成人,难道是为了让你为别人辩解吗?” “我……” 逸哥儿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一边是母亲的指责与忧虑,另一边是他内心对尧哥儿和江姨娘的信任。 两者之间,他该如何抉择? 望着母亲泛红的眼眶,逸哥儿心中那份孝顺的情感占了上风。 他终于妥协了:“母亲,您别哭,我信您就是了。” 林翩月见到儿子的让步,脸色稍缓,用帕子假意擦拭眼角,神色中透露出一种胜利的得意。 “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娘俩的将来。” 她将逸哥儿搂入怀中,声音变得柔和,“你也大了,应该理解大人的苦衷。你祖母那个顽固的老太太总是和我作对,偏袒宋姨娘。宋姨娘虽然目前没有受宠,但若她有了身孕,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至于尧哥儿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江姨娘越发胆大包天,居然敢与我作对。将来某一天,他们或许就想骑到咱们头上来呢!” 林翩月凝视着逸哥儿的眼睛,话语沉重,“你答应娘,以后不再对清风院真心相待,做得到吗?” 逸哥儿的眼神里闪过痛苦与挣扎。 他多么想摇头,可是面对着近乎失控的母亲,脑海中回荡着母亲那些“为了他好”的话语,他艰难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您,再也不与尧哥儿亲近……” 林翩月心愿达成,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以往因顾及逸哥儿的感受,她对尧哥儿的教导总是束手束脚,生怕母子间生出嫌隙。 如今,逸哥儿的态度让她彻底放心。 即便王爷剥夺了她掌管家务的权利,但在后宫多年的经营已经使她的根基深厚。 等到王爷下个月外出,便是对江清晚母子动手的最佳时机! 至于宋微若,也在她的计划之内。 想到这里,林翩月的心情格外舒畅。 她轻抚着逸哥儿的头,语气柔和:“好了,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说完,她轻盈地离开了房间,留下逸哥儿孤零零地坐在床边,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但他选择沉默,不愿让母亲担心。 为何母亲要如此对待他? 年幼的逸哥儿初次品尝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 次日,江清晚被晋升为庶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府。 萧老夫人对此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尧哥儿已长大成人,作为王府里两位公子的亲生母亲。 这样的晋升既合乎情理,也是萧瑾昱的意思,自然无人敢于质疑。 江清晚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提升了身份。 虽然具体待遇是否提升不得而知,但庶妃的身份已是既定事实。 小翠为此感到异常兴奋,一大早就从库房取来了不少好东西,想要与大家分享。 江清晚笑中带着几分无奈:“看你高兴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直接成了侧妃呢。” 尽管王府中女性成员仅有三人,江清晚依旧位于底层,但小翠却满怀期待地摆摆手:“不一样了,您现在是庶妃,侍奉的人自然会多起来,将来王爷参加宴会,您也有机会一同前往。” 这样的晋升预示着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多变数…… 第六十章愿意支持 安宁郡主的手指轻轻抚过精致的瓷器边缘。 “看来今晚,本郡主不仅是要饱口福,更要大开眼界了。” 她嘴角含笑,语带双关。 江清晚笑着点点头,从一旁取来一小块上好的羊肉,轻巧地在沸腾的铜锅中涮了几下,肉片由红转粉,蜷曲成诱人的姿态。 随后她将肉片浸入那特制的蘸水中,动作行云流水。 “请吧,郡主,第一口的滋味最为难忘。” 安宁郡主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片肉,轻轻吹了吹热气,随即送入口中。 刹那间,鲜、香、辣、麻在舌尖交织绽放。 她的眼眸蓦地亮起,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几分惊叹:“这简直是神仙才该享用的美味!” 江清晚见状,笑容更甚,她亲自为安宁郡主布菜,各式各样的蔬菜、豆制品以及手工丸子被逐一投入那滚烫的铜锅中喜。 屋内蒸汽缭绕。 小翠和冬月那桌也热闹非凡。 她们边吃边笑,偶尔抬头望向主桌,眼神中满是对江清晚的敬佩与感激。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江清晚不仅用一顿饭拉近了与安宁郡主的距离,更是让整个清风院沉浸在一片难得的温馨之中。 江清晚环视四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后宫纷争不断的世界里,能有这样片刻的宁静与欢乐,是多么难得。 她暗暗许愿,希望能将这样的时光延长,让更多温暖照进这座深宅大院。 此时,江清晚还递上了一杯特地从厨房取来的自制奶茶,醇厚的茶香与丝滑的奶香交织。 “来,郡主,奶茶也试试。” 这一杯杯奶茶,在这个寒意初现的夜晚,与热腾腾的火锅形成了绝妙的搭配,让人身心俱暖,倍感惬意。 餐毕,安宁郡主满意地倚靠着椅背,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圆润的腹部,面上洋溢着满足。 “你的厨艺,即使不在王府,到外面开个餐馆也必能大受欢迎。” 她的赞美发自内心。 江清晚心有所感,原本想要分享自己曾经的餐馆梦想,却恍然察觉,这一切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实现。 萧瑾昱留下的店面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之中。 来福负责监督工程的进度,而陈掌柜则显得格外谨慎,一丝不苟地遵循着江清晚的指示。 不出意外,最快下个月,那个店面就会以全新的面貌示人。 江清晚心中已有筹谋,她打算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的烹饪才华发挥到极致。 唯一的顾虑便是萧瑾昱离开王府之后的安全问题,那将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她的目光轻轻转向了身边的安宁郡主,一个念头在心底悄然升起。 或许,寻找一个更加坚实的依靠,才是当前的明智之举。 没错,这个人选正是眼前这位身份尊贵、财富与人脉兼具的安宁郡主。 只要能与她结盟,不仅是安全有了保障,即便是在王府中面对各种闲言碎语,也能更加坦然处之。 最重要的是,安宁郡主拥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资源和影响力,与之合作远胜于她独自一人在后院中苦心经营。 更何况,有了足够的助力,行事自然更加顺遂。 “郡主,如果我对你说,我一直梦想着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食肆呢?” 江清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又有几分认真。 安宁郡主闻言,并未多作迟疑。 她豁达地挥了挥手,笑道:“想做就去做,你有这样的本事,金银财宝自然会滚滚而来。” 然而,片刻之后,她仿佛突然醒悟:“你,不会是想让我也参与其中吧?” 江清晚眨了眨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郡主果然心思敏捷。” 未等安宁郡主回应,江清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郡主明了我的身份,这个店面也是王爷的恩赐,本意是让我有所寄托,增添几分自信。但我思考再三,若是要做,便要做最好。” “关于那店面的位置,我已经反复思量多次,那里环境优雅,人流密集,若是能够将我的烹饪技艺带到那里,盈利的机会非常大。” 说到这里,江清晚偷偷瞥了安宁郡主一眼,见她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似乎在沉思。 于是又补充道:“郡主慧眼如炬,妾身出身卑微,生活时常拮据。仅凭王爷的赏赐,母子二人在王府中的日子总归是有些捉襟见肘。” “再者,男儿可建功立业,女儿家为何不能经管产业,自立门户,闯出一番天地呢?” 她梦想着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经济上的自主。 古话说得好,工薪仅供温饱,要想富裕还需另寻他路。 这句话在江清晚的心中回响,她深知这个道理。 只是,不知像安宁郡主这样从小生活在金色象牙塔里的千金,是否能够真正理解普通人的辛苦与不易。 想到安宁郡主自小在太后庇护下长大,身边环绕的皆是奢华与宠爱,恐怕很难体会百姓的艰难困苦。 江清晚心中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世间的艰辛,终究还是由辛勤劳动的大众承担最多。 唉,人间最不易的,莫过于那些辛勤劳作的凡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宁郡主不仅没有半分迟疑,反而爽快应允道:“你既已开口请求,本郡主又怎会有拒绝的道理?况且,我还享用了你精心准备的诸多美味佳肴。” “更何况,”她轻轻一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坚定,“你所言极是,女子同样能够撑起一片天空,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辉煌。” 在那深邃的宫闱之中成长,她的心智远比寻常女子更加成熟,也更加懂得珍惜每一次展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因此,对于江清晚的话,她不仅仅是理解,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那就直言无讳吧。”安宁郡主认真询问,“你需要我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江清晚捕捉到了这一转机,心中暗喜,连忙回应:“我已经着手开始筹备,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快下个月我们就能正式开业迎宾。” “不过,关于店铺的经营模式与具体细节,还需要郡主您与我详加探讨。” 第六十一章感激不尽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提出了一个关键点,“当然,还有盈利后的分配方案。” 安宁郡主在心中迅速盘算,随即提出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建议:“我看这样吧,利润分配我取其六,你拿四成,你觉得如何?” 见到对方的豁达与大度,江清晚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喜。 安宁郡主察觉到他的神色,笑着改口:“罢了,还是按你七我三来分吧。本郡主还未至于拮据到需要斤斤计较几两银子的地步,这些花费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于她而言,参与此事更多是出于对平凡生活的一份向往和好奇。 管理王府对她来说早已驾轻就熟,无需过多精力;而作为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处理家事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无需使尽浑身解数去算计人心。 安宁郡主向来不喜那些烦琐的交际手腕。 “郡主的慷慨大度,江某感激不尽。” 江清晚的眼神中流露出诚挚的谢意。 虽然他对这个店铺的前景尚存几分忐忑。 但有了安宁郡主的加盟,成功的天平似乎更向他们这边倾斜。 他意识到,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真实了解实在有限,大部分信息都来源于身边的侍女小翠。 反观安宁郡主,身边聚集的皆是各路精英,他们的助力无疑是宝贵的财富。 想到这里,江清晚不再犹豫,急忙返回屋内,从隐蔽处取出那本密密麻麻记录着策划方案的册子。 “郡主,请过目,这是我初步的规划设想。” 安宁郡主接过手册,只见那薄薄的册页中,密布着细致入微的规划和策略,每一条每一款都条理清晰,严谨而不失创意,毫无杂乱之感。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愈发感到江清晚的确是个可靠且富有远见的伙伴。 每一个提案,每一个构思,都基于充分的市场调研和深入思考,显示出江清晚为此倾注了大量心血。 “你的计划确实考虑周全,但在目标顾客的定位上,似乎过于宽泛。” 安宁郡主合上册子,微微摇头,“如果仅面向普通百姓,恐怕难以迅速获利。” “在我看来,就像今日品尝的那顿火锅,新颖独特,连我都被深深吸引。在创新这一点上,我们的优势无人能及。既然要做,不如把目标锁定在权贵阶层,他们的消费能力远远超出常人。” 江清晚闻言,脸上掠过一抹犹豫。 这个想法他也曾考虑过,但来福曾提醒他,店铺周边就有名声显赫的杏花楼——那是一家业界的庞然大物,他们这样一个新入行的小店,又如何能与之竞争? “你是在担心杏花楼的竞争?” 安宁郡主看出他的顾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挥手豪迈地说道,“有王府为你撑腰,若有麻烦,本郡主自会找我兄长出面调解。” “替你讨回公道!” “无需畏惧,放手去做便是!” 安宁郡主的支持如同一股强大的后盾,瞬间让江清晚的创业之路变得平坦许多。 他将详细的计划书呈交给郡主,而安宁郡主则调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安排人手负责实施计划。 陈掌柜在这一系列变故之后,更是变得战战兢兢,对江清晚的命令言听计从。 这样的局面让江清晚颇为满意,关于店铺的事宜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心境平和,一边抄写着佛经,一边跟随着安宁郡主学习王府的管理之道。 虽然佛经的数量繁多,且萧瑾昱并未限定交稿时间,这项任务看似遥遥无期,但只要无人催促,江清晚便能心安理得地将之无限延期。 秉持着“拖得一时是一时”的原则,他巧妙地避免了许多令他烦恼的小事,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在职场中,最不可或缺的或许就是这种“脸皮厚如城墙”的能力。 与此同时,安宁郡主已经从林翩月手中接过了家中财政的大权,实质上掌控了账簿和库房的钥匙,真正掌握了王府的经济命脉。 林翩月因擅自囚禁陈院判,险些延误了尧哥儿的治疗,惹得萧瑾昱震怒,从而被软禁起来,失去了往日的自由。 而相比之下,刚刚解除禁足的宋微若则像是刚逃脱笼子的小鸟,急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地位。 她亦开始觊觎权力的滋味,试图在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面对的是地位几近公主、且因先前宴会不快而关系微妙的安宁郡主,宋微若的示好显然不会轻易得到响应。 安宁郡主怀抱重重的账本,径直踏入清风院,其威严不容置疑。 江清晚见状,看着郡主带着几个贴身丫鬟,怀中揣着沉甸甸的账本,不由感到一阵头疼:“郡主,您这是打算……” 安宁郡主傲然抬首,言辞清晰地道:“此地清幽,适宜处理政务。” 她话虽这么说,但眼角的余晖却如胶似漆地粘在江清晚握着的那杯奶茶上,心中的小九九显露无疑。 这不明明就是找个借口来享受甜品吗! 江清晚面对这般情景,心中纵使有千般无奈,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吩咐身旁的小翠:“再去冲泡一杯奶茶,记得多添些糖分,郡主偏爱甜味。” 待小翠领命退下,江清晚转身之际,安宁郡主已自作主张地选了个位置坐下,顺手丢给江清晚一堆厚重的账本,眼含笑意地说道:“来吧,咱们一同探讨探讨。” 江清晚一脸错愕,“嗯?” 了一声,仓促间接过了账本。 翻开首页,只见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记录如潮水般涌来,让她顿感头大如斗。 她在心中暗叹,从前王妃是如何在这样繁复的账目中熬过一日又一日的? 安宁郡主见江清晚眉头紧蹙,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开始耐心讲解:“管理账务这活儿,你得好好学学。王妃与侧妃那种随意的态度,实属不当。说不定哪日,这些能力就会派上用场。” “管家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掌控人心。王府上下内外,怕是早已被大嫂笼络得滴水不漏。这次由我来料理,因着我和兄长的关系,她才不敢妄动手脚。若是换作你,情况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第六十二章不知当讲吗 随后,安宁郡主以王府厨房为例,逐一剖析其中可能存在的疏漏与猫腻之处,让江清晚明白了王府钱财的流通必须透明,每一笔进出都要仔细核对,不容丝毫差池。 她们今日的任务,便是要将这些账目查清,确保无误后归档入库。 一番基础的算账法传授后,两人即刻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江清晚的学习速度出乎意料,不仅没有落后,反而渐渐超越了安宁郡主。 不足两个时辰,她已顺利清理完一本账簿。 此时的安宁郡主还在算盘前冥思苦想,手心渗出细汗,而江清晚仅需轻轻低吟几句,账页便仿佛有魔力般自动翻过。 “你……你在念些什么?” 安宁郡主好奇地问。 江清晚微微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诵读的正是乘法口诀,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在解决数学问题时,总会默念于心。 学生时代的她,总是习惯边解题边低语,这样的方式让她的学习效率异常高效。 即便离开校园多年,这个习惯依旧未改,未曾想今日却意外暴露在安宁郡主眼前。 她眨巴眨巴眼,靠近安宁郡主耳边,神秘兮兮地耳语了几句。 安宁郡主半信半疑地尝试了江清晚的方法,聚焦于账本上的数字,依葫芦画瓢。 奇迹出现了,答案几乎瞬间跃然纸上。 她不死心,再次拿起算盘核算,结果完全一致。 安宁郡主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清晚,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清晚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家乡的一些小技巧罢了,郡主无需挂怀。” 安宁郡主仍是一脸惊奇。 如此绝技,连宫中的饱学之士都闻所未闻,江清晚这样一个侧室居然能信手拈来。 再加上她那些创意十足的菜肴,如此才华横溢之人,怎会甘愿在王府做妾,实在是屈尊降贵了! “郡主别只盯着我看,咱们的账本还堆成山呢。” 江清晚被盯得有些羞涩,轻咳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那堆高高耸立的账本。 安宁郡主恍然回神,心底悄然浮起一个微妙的想法:若江清晚能成为自己的正牌嫂子,倒也是件美事。 她才貌出众,性格温柔,尤其厨艺非凡,这样一来,她日后每日回家蹭饭都变得名正言顺。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脸上神情复杂。 自己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眼前的人只是个侧室,而且还是侍妾出身,再有才华又能如何? 出身平庸,能升至侧妃已属难得,正妻之位更是遥不可及。 反复思量之下,安宁郡主感到自己有些迷茫,不禁扶额,面色略显苍白。 冬月急忙上前,关切问道:“郡主,您是否身体不适?” 安宁郡主挥挥手,说道:“今日先到这里,剩下的账本我带走一半慢慢查看,您也不必急于一时。” 言罢,她携冬月匆匆离开。 小翠望着远去的背影,满腹疑惑地上前询问江清晚:“主子,郡主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离去?” 江清晚也困惑不解,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安宁郡主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只是因为熟练掌握了乘法表就让郡主刮目相看了? 以后这些本事还是收敛些好,说不定将来还会有人跟她一样穿越过来呢。 她心里暗自后悔,太过张扬了。 “把这些账本搬到卧室,放在床头,我今晚打算加加班,明早就给郡主送去。” 江清晚叹了口气,吩咐道。 毕竟,掌握这些权力是林翩月和宋微若梦寐以求的事情,自己不能久留。 小翠闻言,叹了口气,随着天色渐暗,她为江清晚点亮了好几盏蜡烛,“主子,熬夜看书伤眼睛,我多点几支蜡烛,您能少看点书。” 至少,能减轻一些对眼睛的负担。 江清晚在昏黄的烛光下开始了通宵达旦的工作。 近期以来,熬夜似乎成了常态。 自尧哥儿生病以来,江清晚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最初几日甚至通宵守护,生怕孩子病情反复。 好在尧哥儿现在已然康复,她必须趁此机会,尽快解决这些棘手的账本,然后才能真正安心修养。 江清晚夜以继日,小翠也随之无眠。 主仆二人就这样默默坚持着。 当翻到大厨房的账本时,江清晚蹙起了眉头:“小翠,你看,这个月初,厨房仅仅采购就花去了五百两银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月初的账簿中,清晰记载着上月底王府的各项开支,每一条每一项都像是王府生活的缩影,静静躺在纸上,等待着人们的审阅与反思。 王府的财务制度严谨,账目每半月便要结算一次,以确保王府经济的透明与合理。 然而,当江清晚的目光滑至账本末页,上个月底的那一笔开销如同夜空中突兀的流星,格外扎眼——五百两银子,仅是用于采购日常物资。 她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究竟是哪家的奢侈风气,竟能在短短半个月内消耗如此巨资? 小翠站在一旁,秀眉微蹙,仿佛同样为此感到诧异。 “我记得负责厨房采购的是王婆子,她的丈夫在王妃身边担任要职,人称王富贵。” 小翠的话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也为这笔庞大的开销感到不解。 江清晚的眼眸微微眯起,那账本上的字迹在她眼中逐渐模糊,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提醒着她,此事或许林翩月并非全然不知情。 五百两,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足以支撑数年的生计。 而在这王府,竟在半月下便如流水般消逝,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番思考之后,她对小翠吩咐道:“今日已晚,明日一早让来福去厨房转悠,试着打听一下大厨房那边的消息,最好能摸清每日的菜单详情。” 此言一出,小翠却僵在原地,表情复杂。 “小翠,何事?” 江清晚疑惑地问道。 小翠迟疑许久,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选择开口:“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六十三章是个机灵的 “但说无妨。” 江清晚将手中的账本轻轻放在一边,面容逐渐严肃,准备倾听小翠的言语。 小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缓缓道来:“其实这件事,奴婢也不确定真假。奴婢有个同乡名为鱼儿,前不久突然被府中驱逐,离别前,奴婢去为她送行。那时鱼儿瘦骨嶙峋,精神恍惚,她口中喃喃地说,王妃私下里竟有放高利贷之举。” “高利贷?” 江清晚心头一震,险些咬到舌尖。 高利贷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被法律所禁止的。 但在古代,律法宽松,加之权贵势力的庇护,私下借贷虽秘而不宣,却也不算罕见。 可她未曾料到,林翩月居然也涉足此等勾当。 这些交易向来暗中进行,无人愿意公之于众,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损阴德。 而林翩月还有逸哥儿,她难道没有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过吗? 想到这里,江清晚不得不暗自感慨,林翩月实乃实用主义者的代表,丝毫不顾及因果循环的法则。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都是亲耳所闻,只是鱼儿所言真伪,奴婢实在难以判断。” 小翠面容凝重,说话时眼神不断左右顾盼,生怕话语泄露,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真相如何,此事暂且保密。” 江清晚揉着额角,头疼不已,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高利贷非同小可,一旦宫中查起,王府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风波。 萧瑾昱即将出征,万一因此事受牵连,影响在外的声誉,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经过反复权衡,江清晚意识到此事不可草草了之,必须寻得良策。 但她该从何处入手呢? ...... 次日清晨,江清晚早早醒来,多年的习惯让她在心有挂碍时难以安眠。 她镜中的身影带着熬夜的痕迹。 小翠见状心疼,急忙取来两个鸡蛋,轻柔地敷在她的眼周。 “小姐,您往常的睡眠质量可是雷打不动,怎会一夜辗转反侧?需不需要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江清晚摇摇头,婉拒了小翠的好意,自行接过鸡蛋,手法熟练地在眼部按摩起来。 “我这身子骨结实着呢,只是心中有事罢了。” 穿越至此,她直接降落在王府的后院,对这个时代的规则尚未完全掌握。 若放贷之事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不如与王爷商议一二,总好过您独自苦恼。” 小翠提议道。 江清晚抿紧了唇,心中并非未曾闪过此念,只是始终下不了决心。 归根结底,还是对那位萧瑾昱缺乏信任。 若是毫无证据之下便去告发,万一林翩月并未涉足此事,自己这一举动岂不是成了搬弄是非,后果自负? 这场赌局,她承担不起。 人心,终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正当她心中矛盾之际,门外小福子匆匆跑进屋内,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寿安堂那边派了人来,说是老夫人要召见您。” “老夫人要见我?” 江清晚一愣,随后眉头紧锁,对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感到不解。 “他们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 她追问。 小福子摇了摇头:“我询问过了,但寿安堂的人守口如瓶,什么也没打听到。” “不过,我倒是听说宋侧妃也在那里。” 宋微若也在? 江清晚眼前一亮,瞬间有了主意,“小翠,快帮我梳妆打扮,今日穿那套鲜艳的衣裳,不要再如往日那般素净了。” 以往是为了行事低调,而今时不同往日,或许正是机会所在。 “晋升为庶妃,真是可喜可贺。在这深宫之中,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定是江妹妹有过人之处,我这做姐姐的,自是替你感到高兴。” 小翠紧贴在江清晚身旁,眼神警惕地在宋微若身上扫视,为主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寿安堂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江清晚轻轻抽回被宋微若握着的手,姿态从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与疏离:“微若姐姐过誉了,晋升之事不过是王府日常,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倒是姐姐时常陪伴老夫人,这份孝顺之心,才是清晚应当学习的。” 说罢,她轻轻转头,目光温柔地望向萧老夫人,眼神中流露出敬意:“老夫人,清晚听闻您近来身体康健,特此前来探望,希望能为您添一份欢愉。” 萧老夫人闻言,脸上洋溢出慈祥的笑容:“清晚有心了,快过来坐,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随着江清晚缓缓走向萧老夫人身边,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暗流。 几位主角的心思明暗交错,复杂难辨。 落座后,茶香袅袅,江清晚举杯轻啜,姿态优雅,心中却飞速盘算。 她明白,今日这一局,绝非单纯的家庭聚会那么简单,而是萧老夫人与宋微若联手布下的一场棋局,她便是那枚被推至棋盘中央的棋子。 “说起晋升,我倒有个提议。” 宋微若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既然江妹妹才华出众,何不趁着这股风头,多为王府做一些实事?比如,管理王府的药材库,保证府中人用药无忧,既展现了你的能力,又惠及众人,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屋内空气似凝固。 江清晚心中雪亮,这表面上看似光鲜的差事,实则暗藏陷阱,稍有不慎,便会授人以柄,陷入被动。 她轻笑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机敏应对:“微若姐姐的建议自是极好,但药材之事繁琐且责任重大,只怕我初来乍到,经验尚浅,怕误了大事。还是先从学习做起,待时机成熟再行考虑不迟。” 语毕,江清晚含笑望向萧老夫人。 “嗯,安宁那丫头性子急躁,确是让你受委屈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或打算?” 江清晚心思敏捷,立刻捕捉到了萧老夫人话语中的缝隙,轻声细语间,透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恳求:“妾身斗胆,想请侧妃娘娘伸出援手,于这迷茫中为妾身指一条明路。” “好,你倒是个机灵的,既有进退之智,快起来吧。” 萧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第六十四章毫无波澜 这份认可,对于一个身处侧室地位的女子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宽慰。 这正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在她看来,一个身份低微的侧室,又如何能够担得起管理整个府邸内务的重任? 然而,既然是萧瑾昱的安排,她这位老夫人自然不便横加干涉。 幸运的是,江氏显然通晓事理,知道如何在深宅大院中周旋,只有这样的智慧,方能在尔虞我诈中保得自身安宁。 萧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眸向身边的云姑姑递去一个细微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云姑姑心领神会,微微一点头,随即示意一旁的小翠捧上一只早已备好的精致小盒,脸上绽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总不能让侧妃白走这一遭,这是老夫人出阁时宫中所赐之物,如今便转赠予您。” 听闻此言,江清晚心中一紧。 萧老夫人的出手,不仅阔绰,似乎还蕴含深意。 这是单纯的补偿? 还是另有所图? 抑或是希望借此封住她的口,让她对此事不再多言? 接受了这样贵重的礼物,便意味着某些事情必须按下不表,更是绝不能再主动提及于萧瑾昱之前,否则便是对忠诚和信任的背叛,自找苦吃。 然而,在内心深处,江清晚却暗自庆幸。 这一切正合她心意,原本就不愿涉足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之中。 现在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将这个烫手山芋自然而然地推向宋微若。 到时候,她可以置身事外。 萧老夫人见江清晚并无异议,对她的机敏愈发欣赏,心中的不满也随之减了几分。 “王府子嗣尚且单薄,你也需多劝劝昱儿。” 言及此处,语气虽平淡,却透露出几分急切。 闻言,江清晚心中不禁暗自冷笑,老夫人这标准真是因人而异。 昔年,自己身为王妃不让其他女人能够生下孩子。 而今身份一变为太夫人,却又开始催促儿子广纳姬妾。 这等言语若是对王妃而言尚可理解,对自己这样一个侧室而言,实在是多此一举。 这分明是在强迫自己为自己树立敌人。 虽然心中颇有微词,江清晚的神色却是不露声色,依然保持了应有的礼数与尊敬。 “行了,我乏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去吧若儿,不用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了。” 萧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让她们离去。 宋微若嘟起了嘴,轻轻摇晃着老夫人的手臂,声音软糯:“姨母,您这么说,若儿可不依。我愿意一辈子陪伴您,绝不厌倦。” 这番话令萧老夫人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心中感叹:“安宁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安宁郡主毕竟是她的心头肉,母女分离,心痛之情,怎可言喻? 然则,那些年,自己在王府中的所作所为终究逃不过老王爷的眼睛,再加上那位野心勃勃的刘侧妃虎视眈眈,意图凌驾于她母子之上,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送安宁入宫,实乃万般无奈之下的抉择。 孩子啊,为何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按着她的意愿行事呢? 萧老夫人的眼光在宋微若秀美的面庞上流连,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不可否认,她内心深处有一份自私。 这些年,她对待宋微若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或许也是在试图填补过往留下的遗憾。 “走吧。” 萧老夫人再次轻声道。 这一次,宋微若没有再撒娇,而是温柔地扶着萧老夫人回房,直到侍候老夫人安寝后,才悄然退离。 “走吧,江妹妹。” 二人默默前行,一路无言,只听得鞋底与石板路轻触发出的细碎声响。 “既然来了,便教你两招。” 江清晚望着宋微若大大咧咧步入清风院,与身边的小翠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好那些账册正好放在外面,否则又要多一番周折。 迈进屋内,一道小小的身影直接投入江清晚的怀抱。 “娘亲!” 江清晚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尧哥儿的脸颊。 那上面曾经的病痛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不留一丝印记。 喜悦之情在她的眼角眉梢悄然蔓延。 “太医说你现在可以出门了?” 江清晚询问,语气里满是怜爱。 尧哥儿连连点头,兴奋不已:“嗯嗯,想死娘亲了,好久没出去玩了。” 自发热症状消退后,尧哥儿算是逃过一劫。 但脸上那令人瘙痒难耐的疹子仍旧困扰着他,除了按时抹药、禁止抓挠,还要避风。 这使得小家伙多日被囚禁在屋内,连窗户都未敢开启。 好在如今已是秋凉时节,否则真会把人憋坏。 “侧妃娘娘好。” 尧哥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母亲身旁的宋微若,乖巧地问好。 宋微若望向那张酷似萧瑾昱的小脸,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强颜欢笑。 她何时才能得到宠幸? 何时能诞下与王爷一模一样的骨血?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她便急忙转移视线,掩饰心中的慌乱,随意交谈几句,表现出关切的样子:“尧哥儿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尧哥儿摇头,笑得灿烂:“没事了,谢谢侧妃娘娘。” 江清晚轻拍了拍孩子的头,吩咐素月:“带他回去休息吧,刚刚康复,还需多休养。” 素月笑吟吟地应答,领着尧哥儿缓缓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宋微若若有所思,挑眉问道:“听说王妃请了林太傅教导逸哥儿,还计划让他成为太子伴读?” 林太傅,这位学识渊博、风度翩翩的文坛巨擘,正是林翩月之生身之父。 林家族脉,堪称王朝文臣群英中的翘楚,不仅因林太傅的卓越贡献而声名远扬,更有其祖父曾为帝国三公之一。 三公之位,历来为皇朝栋梁,仅授于对国家有着举足轻重贡献的重臣,足见林氏一门的辉煌与显赫。 林府,不仅文化底蕴深厚,更因亲近龙颜而享有非同寻常的地位。 林太傅作为帝王身边的股肱之臣,此刻更肩负着教育储君的重任,欲使自家外孙成为太子伴读。 对他而言,确是轻而易举之事。 对于此事,江清晚心中毫无波澜,坦然接受,仿佛春日暖阳下的湖面,波澜不惊。 而一旁的宋微若,则紧锁眉头,目光如炬,试图捕捉江清晚脸上哪怕一丝羡慕或不安的情绪。 第六十五章抓住机会 见其神色平静,宋微若不禁皱眉:“妹妹,难道你不感到丝毫忧虑么?” 江清晚浅笑盈盈,言语间透露出从容与淡然:“逸哥儿虽贵为世子,但尧哥儿同为王爷血脉,于情于理不应有所偏颇。王妃虽为正室,要实现绝对公正实属不易,自当尽力缩小两位少爷之间的差距。” 她的话语轻轻落下,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况且,由太傅亲自调教逸哥儿,本就是职责所在。尧哥儿虽少了显赫的外家背景,却有着一位能干的父亲,王爷自会倾心培养,无需我们过分担忧。” “姐姐如此挂念尧哥儿的前程,莫非是想为他另觅高明之师?” 宋微若一时语塞,暗自叹息:“牙尖嘴利。” 在利益与权衡中,又有谁甘愿为他人子女铺设坦途? 江清晚手握的每一分资源,都只为巩固自己与骨肉的未来。 她轻巧地递过账簿,笑道:“账目已整理好,我让福儿帮你送回去吧。” 转身间,她将一本账簿特意置顶。 然而,时间缓缓流逝,江清晚面上始终波澜不惊。 宋微若心中五味杂陈,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再次试探:“你真的不在意这一切?” “尧哥儿天资聪颖,若生于王妃膝下,前程定万分灿烂。难道你不渴望为了他,竭尽全力,放手一搏?” 字字句句,如同蜂蜜般甘甜的诱惑,寻常之人,或许早已心生动摇。 但江清晚,何许人也? 她自幼在激烈的竞争中崭露头角,深知压力与期望之外,孩子更需自由。 她所追求的,不仅是自身的功成名就,更是母子二人的悠然生活。 尧哥儿若志存高远,自当奋力前行,毕竟他尚有一位尊贵的王爷父亲为其护航;若他意不在此,身为母亲的她,也会为他的未来铺设平坦的道路,这何尝不是一种深沉的爱? 既能进可攻,退亦可守,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江清晚坚信自己的抉择无误。 对于宋微若的挑拨,她视若无睹,内心深知,若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宋微若应当自己寻找方法。 宋微若的眸光复杂,望着江清晚,心中疑惑丛生。 世间真有如此淡泊名利的女子? 对王妃的地位不以为意,对亲骨肉也似乎并无过分的执念? 这些,她终究无法完全理解,也不必深究。 目光掠过来福怀中那份沉甸甸的账簿,宋微若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光芒,随即冷哼一声,高昂起头颅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江清晚暗暗舒了一口气,身边的小翠迅速上前,奉上茶,轻声安慰:“主子,这下您可以放心了,以侧妃的性格,一旦抓到王妃的把柄,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时您就能稍稍轻松些了。” “但愿一切如你所说。” 江清晚的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她总感觉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这次的失误太过明显,王妃执掌家务多年,若说她不懂得防人之心,实在难以置信,这背后恐怕隐藏着更为复杂的算计。 正因为如此,江清晚才选择将账本抛出,借他人之手,推波助澜。 后院的风起云涌,绝非一个小小侧室可以轻易踏足。 置身事外,静观其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这府邸中早晚会有新人涌入。 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注定不会长久。 未来的某一天,定有人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江清晚只希望,那一刻能够晚些来临。 而另一侧,宋微若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身旁小几上,账本与葡萄并排放置,白儿则侍立一侧,手持团扇,轻柔地为她扇风驱热。 “主子,您休息一下吧。” 宋微若闻言,发出轻微的冷笑,“从清风院回来就一直埋头于此,这账本不会长腿跑掉。江侧妃看起来,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 “谁能说得准呢,她是真的愚钝,还是演技高超。” 宋微若的手指轻轻捏起一颗葡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确定。 “不过……”葡萄入口,她的目光渐渐眯起,“我确实有些看不清她。” “王府之中,目前就我们三个女子,她地位最低,换作是我,早就寻觅依靠,不论是王爷还是姨母,绝不坐以待毙。” 白儿听后,心中五味杂陈,酸溜溜地说道:“或许傻人有傻福,尧哥儿不就刚好出自她腹中么?” 这话一出口,宋微若面色微变,手指紧紧攥住:“有个儿子又能怎样?有个没能力又缺乏心机的母亲,有个儿子又能怎样?” 她的目光闪烁,忽然问道:“我让你做的事情,进展如何?” 白儿环视周围,悄声道:“一切都准备就绪,酒是上次老夫人赐的,再加上夫人给的那壶,我都备好了。” “主子,您当真要如此行事?” 白儿的询问,满含着不确定与忧虑。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想着那位即将踏上战场的王爷,她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忧虑。 “他这一去,归期未定,待到凯旋之时,王府中也许早已有其他佳丽陪伴左右,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宋微若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 唯独她,尚未得到那份应有的宠幸! 渴望得一子嗣,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她不能也不愿借助任何非正道手段去实现这个愿望。 因此,她决心紧紧抓住这次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争取。 “你先去准备吧,我再仔细查看一番账目,今晚王爷若来,一定要设法留住他。” 身边的白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担忧。 自那次接风宴之后,王爷便极少回到王府,这一次还是多亏老夫人特意召回。 原因再简单不过——王爷即将踏上硝烟弥漫的征程。 在这生死未卜之前,终归要回家中暂歇,哪怕只有片刻的宁静。 事实上,宋微若早已经暗中派人,从王爷身边的贴身侍从中悄悄探听消息。 她确切得知,今夜,王爷必将会踏足这后院之中。 至于最终停留何处,或许只能看他一时的心情与兴致。 夕阳西下。 萧瑾昱准时出现在了后院门口。 宋微若提前许久,便已带领仆从在院门前焦急地等候。 她身着一袭轻盈透明的纱衣,香肩半露,雪白的肌肤在暮色中更显诱人。 “王爷,臣妾终于等到您。” 第六十七章排忧解难 倒不如自己先歇息,养足精神。 明日,还要与安宁郡主商议关于火锅店的诸多事宜,时间紧迫,不容耽误。 “小翠,熄灯吧。” 话语未毕,屋内的烛光已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江清晚小声嘀咕: “小翠这丫头在搞什么,我话还未说完呢。” 周遭的黑暗使得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仿佛,这房间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江清晚沉默片刻,轻声呼唤:“小翠,你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但随即,一股淡雅的香气侵入鼻端,江清晚立刻辨识出那人的身份。 “王爷?”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 真的是他…… 江清晚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试图在桌上摸索火石点亮蜡烛,然而身体尚未移动,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拉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两人顺势倒在了柔软的榻上,她位于上方。 黑暗之中,呼吸交错间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急促与不寻常。 她奋力欲起,却发现在这漆黑一片中,感官变得尤为灵敏,接触到男子身上灼热的温度,不由自主地,她的双颊染上了羞涩的红晕。 “王爷,您为何这时候过来?” 江清晚羞涩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心中却暗自思量,不是说好去探望王妃的吗? 刚才自己私下里的小声抱怨,莫非都被听见了?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找个缝隙遁形而去。 “难道你不希望我来吗?” 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眼神闪烁。 江清晚连忙摇头,心下决定以后还是事先通知一声为好,免得再发生这样的意外,黑漆漆的,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所幸,她深知这条密道除萧瑾昱外无人知晓,否则真要以为是有宵小之徒潜入了。 “大战在即,您不去正妃或侧妃那里巡视一番?” 她温柔地抚慰着他的情绪,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的发丝。 “我已经去过她们那里了。” 事实上,他是先去拜访了林翩月,之后才轮到宋微若。 此番远征,归期未定,生死悬于一线,他必须给她们一个交代。 可林翩月迫不及待地承认错误,甚至提议帮他纳妾,双方话不投机;而宋微若那边,更是胆大妄为,企图用药物控制他。 在这庞大的王府里,唯有清风院能给他带来一丝宁静。 “接下来几天我都无法回府,皇上下旨让我在宫中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这话让江清晚心中五味杂陈。 冬日将近,将士们入关后,严寒的气候只会更加恶劣。 他们要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啃食干粮,直到战役暂告一段落。 而身为王爷的萧瑾昱,竟然能承受如此艰苦,这让江清晚心中对他更多了几分心疼。 “在王府里,我会和尧哥儿一同等待你的凯旋,到时候,我会为你准备你最爱的糕点。”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仍旧挂念着他的喜好。 萧瑾昱闷哼一笑,胸膛微微起伏。 江清晚被他的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明白为何他会觉得好笑。 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考虑嘛,那些军中的干粮怎能与家的味道相比。 可是,若是…… 再配上几碟爽口的小菜,是否能让那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稍显舒适一些呢?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语气中充满了激动:“王爷,我想到办法了!” “嗯?你想到了什么?” 怀里的人突然离开,让萧瑾昱下意识地想挽留。 但江清晚已经灵巧地跳下了床,话语中难掩兴奋:“我知道如何能让士兵们在行军时更加舒适些了。” 他挺直脊梁:“究竟有何良策,可解我军当前之困?”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调遣大军,部署战略,他几乎耗尽心力,夜不能寐。 他知道,唯有确保战士们能够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战,才能在这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战役中占据主动,避免被敌人钳制,这样的结果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 江清晚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叹服的灵光,她的手轻轻搭上萧瑾昱的手腕,力度恰到好处:“但随我来,一切自会明了。” 不多时,两人并肩走至厨房之前。 夜色已深,清风院内一片宁静,仆人们也早已经歇息。 小翠原在房内整理,见到萧瑾昱步入,立刻机敏地避开,只留二人在室。 厨房,对于萧瑾昱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 他首次踏入这里,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新奇。 转身之际,只见江清晚的身影在厨房中穿梭。 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 这种从容不迫的姿态,显然表明这并非她的初次尝试。 “你经常烹饪吗?” 萧瑾昱望着江清晚那背影,不禁脱口问道。 哪一家的后院小姐会有如此身手? 通常,后院的女子们都以温婉贤淑著称,厨房的烟火气息与她们似乎格格不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轻易涉足。 就如同他的母亲萧老夫人,记忆中,她从不屑于厨房之事,哪怕是偶尔进入,也只是象征性地停留片刻,随即离开。 在萧瑾昱看来,这似乎是所有后院女子的共性。 过往,他也曾品尝过王妃与侧妃精心准备的膳食,是否亲自动手,萧瑾昱心里自然有数,无需多言。 但亲眼看见江清晚亲自下厨,这却是头一遭。 江清晚一心沉浸在烹饪的技艺中,未曾注意到萧瑾昱的话语。 不久,厨房里便弥漫起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 萧瑾昱好奇上前,只见锅中熬煮着一团乌黑泛光的不明物,外表虽不起眼,那股香气却异常诱人。 “这是什么东西?” 萧瑾昱好奇地询问。 江清晚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微笑解释道:“这是我特别设计的拌饭酱,考虑到行军长途跋涉,食物单一又乏味,干粮更是坚硬无味,难以入口。但若有这拌饭酱,或许能稍微缓解战士们的辛苦。” 虽不能与山珍海味相比,无法彻底改变伙食的质量。 但这拌饭酱至少能让枯燥的干粮变得可口许多,为战士们带来些许心理上的慰藉。 毕竟,只有保证了士兵们的饮食与温暖,军队的士气才会更高昂。 第六十八章多个帮手 接着,江清晚继续忙活着调配其他酱料,有肉末酱、菌菇酱、蛋黄酱,甚至还有珍贵难得的蟹黄酱——尽管蟹黄酱的原料需要外购,且因为数量有限,仅供萧瑾昱等少数人享用,但想到能够为他带去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悦,江清晚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期待。 “这些酱料制好后,可以长期存放,用竹筒分装,每人一筒,方便行军携带,足以支撑很长时间。” 她低头轻声说,“妾身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琐碎的小事,希望能为王爷略尽绵薄之力,祈愿您早日凯旋,平安归来。” 萧瑾昱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在这座王府中,竟是这位女子,最能读懂他的内心,关心他的所思所想。 他回到府中多日,无人询问前线的艰难,无人在意战争的准备是否完备,连自己的母亲萧老夫人都未曾过问一句。 后宅的女人们,她们的心思似乎都纠缠在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争之中。 为了争夺那一丁点儿可怜的恩宠,不惜牺牲尊严与教养,仅仅是为了博得男人的一丝注意。 多么可悲。 对于后宅的种种阴谋与算计,萧瑾昱早已见怪不怪,心中满是失望。 他不曾对真正的感情抱有任何奢望,只希望能够与未来的伴侣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萧瑾昱轻轻在江清晚的发间烙下一吻:“可否为本王再添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无论是像你还是像我,都是极好的。” “尧哥儿一个人,未免过于孤单了。” 江清晚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尧哥儿会觉得孤单吗?” 她怎么从未察觉到? 况且,尧哥儿身边还有逸哥儿相伴,哪里来的孤单? 显然,这不过是萧瑾昱自己想要再添一个孩子的托辞。 他在担心什么呢? 怕她不答应吗? 江清晚怔忪瞬间,最终还是缓缓摇首,语带遗憾地道:“王爷,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的目光流转,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与无奈,“臣妾……臣妾难以确保能让他毫发无损。” 萧瑾昱闻言,静默片刻,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沉思。 的确,他在仓促之间做出的决定,欠缺周详的考虑。 眼见即将踏上征途,远离王府不知多久,万一她正值有孕,那孩子的诞生,恐怕他这个父亲连一面都无缘相见。 想到这儿,萧瑾昱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眷恋与不舍。 他轻柔地将她散落的发丝梳理至耳后:“既然如此,便罢了,待我凯旋之日,便是我给你一个答复之时。你只需乖乖在家,静待我归。” 江清晚感觉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些异乎寻常的温柔。 但她并未深究,只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忙碌。 意外的是,这一次萧瑾昱也卷起了袖口,主动加入了她的劳作之中。 “王爷,您身份尊贵,怎可亲自涉足这些粗活杂事?” 江清晚略带惊讶地问道。 萧瑾昱神情不变:“无需多言,就让我们在此刻忘却身份,仿若世间最普通的夫妻一样相处。夫君相助妻子,有何不可?” 江清晚闻言,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只轻轻垂下了头,避免与他对视。 半晌,她低声说道:“王爷,酱菜快要凉了……” 这话似是岔开了话题,萧瑾昱的目光暗淡了几分。 他几次欲言又止,望着那张布满恐惧之色的容颜,终是将即将脱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你在害怕什么?” 萧瑾昱终究按捺不住,声音低沉地问道,“本王从未亏待于你,一直以来都守护着你,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江清晚却选择了沉默。 她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他短暂的热情。 更害怕,一旦付出了真心,自己便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她江清晚都不愿成为情感的奴隶,她要以理智守护自己的人生,对自己负责。 见到她脸上滑落的泪水,萧瑾昱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怜惜。 “好了,别哭了,我明白你的不安,一切慢慢来,我们会一步一步解决,好吗?” 他温柔地安慰道。 江清晚微微颔首,内心却依旧保持着一份警觉。 她知道,信任与交付,并非易事。 萧瑾昱叹了口气,没有强求,只是默默地继续协助她。 对于那些繁重的工作,他吩咐下人务必在明日完成。 毕竟,离他出征还有几日时间,足够用来做最后的准备。 面对三万大军的军需,即便是小小的竹筒,数量也不容忽视,单凭江清晚一人之力,实难应对。 为此,萧瑾昱特地请回了自己年迈的乳娘——张娘。 齐公公亲自将张娘领到清风院,向江清晚郑重介绍:“江姑娘,这位是张娘,曾经是王爷的乳母,这些年一直在家中颐养天年,近期恰好有空,王爷便请她回来,以后就由她在这里协助你了。” 张娘虽然年逾五旬,却依然显得精神矍铄,面上不见岁月的痕迹,犹如邻家那位慈祥的阿婆,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 “张娘,您这一路上必定辛苦了。” 江清晚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感到几分意外的荣幸。 在她的侍女中,小翠最为机敏能干,素月也很好,但主要是照顾尧哥儿。 而来福则很少贴身服侍,多是外出搜集信息。 张娘的到来,无疑是为清风院增添了一位兼具权威与经验的长辈。 如果老夫人不再,张娘在王府里的地位定然极为显赫。 但因有萧老夫人这位正宗的家主在,张娘的地位便显得不那么突出。 因此,当林翩月和宋微若得知萧瑾昱派张娘前去协助时,均是不以为意的态度。 “不过是个乳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林翩月轻蔑一笑,“听说张娘是因为儿子儿媳不孝,才被王爷接回王府。这种好事,怎会落到江家那个女人头上。” 宋微若更是不在意此事:“我有姨母关照,何必在意一个老娘,王爷无非是心疼尧哥儿,担心自己万一有个闪失,江氏无法保护好尧哥儿罢了。” 第六十九章回来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打算,但无人认为萧瑾昱此举是出于对江清晚的考量,多数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然而,私底下江清晚对此却是心怀感激。 她将自己的药方交给了萧瑾昱,让他安排人手专门熬制。 毕竟,在王府亲自动手未免显得不合时宜,她的初衷仅仅是想援助前线的战士,而非为自己谋取宠爱。 过多的赞誉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负担,她更倾向于宁静平和的日子。 张娘的到来,无疑让清风院增添了一位强有力的助手。 进入清风院,张娘便对江清晚笑道:“姑娘性格恬淡,老奴算是明白了,王爷为何会让老奴来此颐养天年。”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并不那么重要,竟然被安排到一个庶妃的小院,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可几日相处下来,她才渐渐地品味到了王爷那份潜藏于举手投足间的深刻含义。 这一切的原因,竟是那么简单直白。 江清晚这位主子,性情温润,极易相处。 她无心于后宫的勾心斗角,波澜不惊,平和至极。 若是换做其他的深宅大院,张娘恐怕早已心力交瘁。 而张娘的到来,不仅是为了寻找一份安身立命之所,更藏着一份想要辅助并引领这位看似普通却又不平凡的江庶妃的心思。 她耐心地观察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她渐渐发现,江清晚在许多方面并不耀眼夺目,特别是在性格上,没有丝毫的锋芒毕露,但这恰恰成了她在众多嫔妃中独树一帜之处,赢得了王爷的特别青睐。 世间之事,或许真有命定之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娘,我此生并无太多奢望,唯愿清风院能永远保持这一份安宁。小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大丫头,也是我唯一信赖之人,她年纪尚轻,还需张娘多加关照与教诲。” 江清晚的话语恳切。 小翠机敏过人,立刻上前,,对着张娘眨眨眼道:“张娘,您可千万别嫌弃我麻烦,这些日子我打定主意跟着您,想学习些真本事呢!” 张娘被小翠逗得笑开了花,眼眸弯成了月牙。 多年的风雨历程,让她对人间烟火早已洞察秋毫。 她深信自己所侍奉的这位主子,未来的日子里定有一番作为。 只是,愿那日到来时,这位善良的主子还能忆起这份患难中的温情。 “老婆子我终是有了一个温馨的归宿。” “您放宽心。” 张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坚定地保证道,“老身对药理、香料的研究,可以说是精通透彻,带进黄土也带不走,不如传授给有用的人,也算是一番贡献。” 这话,无疑是指向聪明伶俐的小翠。 江清晚眼神蓦然一亮,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张娘竟是一块未被发掘的宝藏,药理、香料无所不精,简直是难得的高手。 哎哟喂,这不正是一个隐藏的高手吗? 江清晚搓着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探身向前,好奇地问道:“您可懂那习武的门道?” 张娘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仍镇定自若,反问道:“主子这是想给何人一个教训吗?” 难道,是自己起初误判了这位主子的本性? 难道她并非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 江清晚眼中闪烁着光,兴奋地睁大了双眼:“真的可行哦!” 这位嬷嬷的能耐还真不小,可惜,却是与了自己。 沉吟片刻,江清晚缓缓开口:“这样吧,往后若有心思不纯的人进了清风院,娘就动动手,给她点小小的教训,比如下些泻药,让她折腾几天,也就无暇他顾,不能在这院子里打听什么秘密了。” “您看这办法如何?” 江清晚对自己的计谋感到颇为得意。 张娘一时语塞,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心中暗叹,自己终究还是高估了这位主子。 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甚至有些过于随遇而安。 想到自己当年曾是萧老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萧老夫人内心有愧,又怎会将自己遣返回乡。 而今,张娘入住清风院的消息,很快也传入了萧老夫人的耳中。 那是一个清晨,萧老夫人刚刚从梦中醒来。 云姑姑熟练地递上了精心熬制的安神六神汤。 那是萧老夫人每日早晨必饮之物。 “昨晚您没睡好吧?” 云姑姑温柔地拭去萧老夫人嘴角的痕迹,接着细致地为她梳理妆容。 萧老夫人轻轻应了一声,端坐在铜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叹了口气。 “真是岁月不饶人,青春不再。本想着儿孙绕膝颐养天年,可昱儿的后院至今也只有三两个女子,俩孩子。你看看和乐伯爵府的陈夫人,年纪比我轻,都已经膝下五孙两女,享尽天伦之乐。” 提到陈夫人,萧老夫人的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艳羡。 “陈老夫人有三个儿子,而您只有一个王爷。况且那陈家二郎,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哪里比得上我们王爷让人省心。您啊,就是操心太多,其实我们这样的生活,已经让许多人羡慕不已了。” 云姑姑一席宽慰的话,又让萧老夫人舒展开紧锁的眉头,绽放出笑容。 她握住了云姑姑的手,感慨万千:“幸亏有你相伴,这些年若没有你,我的日子不知道要多苦。” 云姑姑轻笑回应:“能服侍在您身边,是奴婢的福气。” “听说,昱儿又将张青那老家伙接回来了?” 萧老夫人不经意间提起。 云姑姑不动声色地点头确认:“是的,她现在就在清风院,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萧老夫人沉默片晌,最终挥挥手:“不见也罢,但你之后还是要去提醒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云姑姑说完,神色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这么多年。” 萧老夫人脸色却瞬间凝重:“当年那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翻出来。” 云姑姑心中一凛,忙道:“奴婢明白,即刻去处理。” 没过多久,江清晚就注意到张娘被匆匆召见出去。 归来时,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心不在焉。 第七十章再也不理我 出于对老人的关心,江清晚连忙询问:“您没事吧?面色怎么如此苍白,要不要让小翠去请大夫来看看?” 张娘像是从遥远的回忆中惊醒,连忙摆手,强作笑颜:“多谢主子挂念,老奴无大碍。”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解释道:“不过是偶然遇见了旧识,聊起了过往,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看着江清晚满面真诚的关怀,张娘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多么善良体贴的主子啊,可惜她也有着自己的身不由己。 张娘不愿多提往事,江清晚也就不再追问。 萧瑾昱即将踏上远行的路途,江清晚想要亲手为他缝制一对护膝,抵御旅途的寒冷。 至于尧儿,听说父亲即将离家,也在偷偷准备着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这孩子似乎总有着解不开的忧愁。 素月注意到了尧儿的异常,特地告知了江清晚。 江清晚这才恍然大悟,自从尧儿病愈后,母子之间竟然还没能好好坐下来谈谈心。 于是,她特意吩咐素月将尧儿领到面前。 小尧儿的小脸紧皱成一团,一看到江清晚,豆大的泪珠就开始扑簌簌地掉落:“娘亲……” 这一刻,母子之间无需更多的言语,彼此的牵挂与疼爱,全都化作了泪滴。 江清晚心如刀绞,几乎是在瞬间感受到那份揪心的疼痛,急忙站起身,将怀中那小小的人儿温柔地拥入胸怀。 屋内侍立的人们,仿佛被这一幕触动,默契地纷纷退出门外,只留下小翠一人,静静站在一旁。 江清晚心中的痛楚难以言喻,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满是自责地道:“是娘亲不好,这段时间以来,娘亲整日忙于你父王的事务,竟忽略了咱们尧儿的感受。” “尧儿,不要生娘亲的气,好吗?” 她以为,孩子的不快仅仅是近期缺少了母爱的陪伴。 殊不知,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 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仿佛内心纠结着什么重大的秘密,半晌,才细声吐露:“是……逸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 “嗯?” 江清晚秀眉微蹙,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惊讶与担忧,“逸哥哥怎么了?” 这段时间,的确未见逸哥哥的身影在府中出现。 她听闻王妃特地为他请来了学识渊博的林太傅,教授学业。 或许,是学习的压力太大了吧。 “他,他不再理我了。” 尧儿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那表情充满了失落与无助。 “我病愈之后,本想把娘亲亲手调制的奶茶送给他品尝,可当我满怀期待地跑到书房,他却说,王妃娘娘不允许他接受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 说到这里,孩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想邀请他一起玩耍,他也总是推辞,说我们这个年纪应当以学业为重,不能沉溺于游玩之中。” 尧儿紧紧地拽着衣角,小脸蛋上满是委屈,“娘亲,逸哥哥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逸哥哥,总是乐于与尧儿一起欢笑嬉戏。 而今,却似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变得忧郁而疏离。 这种转变,实在太反常了。 小翠在一旁,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氛围,轻声说道:“奴婢今天在府中碰到世子时,也感觉他与以往不大一样。”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解,“以前,世子见到奴婢还会问候,可现在……” 尽管身为下人,逸哥哥对她的忽视也算合理。 但在她印象中,逸哥哥从前至少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节。 为何如今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就连奴婢提出,要不要去清风院拿些新做的糕点,他也是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小翠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也被逸哥哥的突变所影响。 江清晚闻言,心中大致有了答案,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温柔地抚过尧儿柔软的头发,仿佛想要将所有的安慰都传递给他。 “尧儿,娘亲可能要告诉你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或许你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但不要着急,先听娘亲说完,好吗?” 尧儿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清晚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娘亲在你父王那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侧室,这一点,你一直都很明白。”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而咱们尧儿,却是最懂事的好孩子,从不让娘亲操心。” “逸哥哥,他是世子,是王妃娘娘的儿子,身份尊贵。王妃,才是你的正室母亲,你和他的地位,自是有所不同。”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没关系,但你要知道,逸哥哥这么做,必定有他的苦衷。” “他并非讨厌你,更不想离开你,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那些无可奈何的选择。”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江清晚总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对待周围的一切,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活哲学。 然而此刻,她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位王妃的行为,实在太过于过分了! 为何大人们之间的恩怨,非要牵扯到无辜的孩子? 逸哥儿原本那么善良、纯真,却因为大人的复杂纠葛,不得不与挚爱的弟弟拉开距离。 而尧哥儿,他那幺小,又能懂得多少呢? 尧哥儿似乎从母亲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娘,是不是王妃娘娘不希望逸哥儿和我们亲近?” 他的提问,让江清晚一阵心酸。 她转过头,不愿正视这个残酷的问题。 一旁的小翠也跟着红了眼眶,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滴,喃喃自语:“这算什么事嘛?” 在她们清风院里,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亲近一点又何妨? 但世事如此,再多的抱怨也无法改变现状。 对于这样的小事,若是闹到王爷那里,只会徒增笑话。 尧哥儿虽然心中失落,但还是选择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张嬷嬷得知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感慨道:“夫人这么做是对的,既然王妃不希望孩子们之间有所牵扯,还是早些讲清楚为好,免得将来,两个孩子都要承受不必要的伤痛。” 第七十一章八卦 此事过后,尧哥儿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路上偶尔遇见逸哥儿,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兴奋地跑过去,分享他的快乐。 而这一切变化,逸哥儿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林翩月目睹这一幕后,嘴角却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紧握住逸哥儿的手:“何须难过,他不过是庶出之子,等你长大,继承了整个王府,他还不乖乖地来巴结你?”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冷酷与现实。 “逸哥儿,你记住,有了权力和地位,自然会有许多人排着队来讨好你。” “好了,今天就去外祖父家小住,你的那些表兄弟们都很优秀,多向他们学习,将来还有机会结交太子殿下,明白了吗?” 林翩月的话语中透露着对未来的规划。 而逸哥儿,只能默默地听着,心中的那份难受却愈发沉重。 逸哥儿缓缓点了点头。 他对于眼下生活的每一刻,似乎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即便是提到即将前往外祖父府邸的事,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波澜。 外祖父的府邸,在他心中已不再是一处温暖的避风港。 在那里,表兄弟们如同精明的小政客,个个心思深沉,擅长用奉承讨好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们。 更有甚者,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欺凌那些没有依靠的弱小。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抑,内心深处,他无比怀念与尧哥儿共度的那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 随着逸哥儿的离开,王府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沉寂,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失去了管事权,又遭禁足的林翩月,仿佛一夜之间失了羽翼,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她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 宋微若则因上次伺寝不成而心烦意乱,满腔怒火急于寻找出口,却发现平日里那些巴结她的人都开始避之不及。 她独自在清风院外徘徊,心中盘算着如何找江清晚的麻烦,却不曾想,这位江清晚竟是个名副其实的宅女,终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享受着美食与悠闲的时光。 闲来无事时,还会邀请安宁郡主一同品味那些佳肴。 而对于宋微若而言,安宁郡主的存在无疑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只得悻悻然返回自己的居所。 这一天,阳光透过轻纱,洒在江清晚专心致志刺绣的身影上,显得格外宁静。 突然,安宁郡主带着一阵风风火火的气息闯入。 “郡主,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清晚好奇地问,眉眼间尽是温和。 安宁郡主咯咯一笑,热情地拉起江清晚的手。 “别忙了,跟我来,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 边说着,边拉着她走进屋内。 屋内,安宁郡主自顾自地寻了处最为舒适的坐垫,接过小翠递上的奶茶,轻轻抿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还是你这里舒服啊,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嘛!” 与自己那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住所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随后,安宁郡主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知道吗?王府里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清晚一脸茫然,这段时间她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尧哥儿身上。 那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自那次挫折之后,就像是被秋霜打蔫的茄子,整日郁郁寡欢。 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誓言要刻苦读书,将来为她争一口气。 争什么气呢? 江清晚心里明白,这孩子的心里,大概是有了某种疙瘩,觉得自己的家世不够显赫,没能给予他应有的骄傲感。 也因此,就连逸哥儿这个最好的玩伴,也渐渐地远离了他们。 想到此处,江清晚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日子她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尧哥儿身旁,才总算让那孩子重展笑颜。 “是关于宋侧妃的,还记得她从你这儿拿走的那本账簿吗?” 安宁郡主一脸得意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幸灾乐祸。 “她还真从里面找出问题来了。” 安宁郡主的话,让江清晚心里猛地一紧,这件事居然还有后续? “厨房那边查出有人私吞银两,而那背后的主使,正是你嫂子陪嫁来的心腹之人。” “宋侧妃憋了这么久,一旦抓住机会哪会轻易放过?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 江清晚停下手中的刺绣,全神贯注地听着。 “然后呢?” “结果嘛,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她派去调查的那个老妇人,竟然与她手下有着私情。一个是丧偶,一个则是寡居,两个人就这样暗通款曲。” “他们用贪污来的银两在外头购置了房产田地,正计划着私奔,谁料到事情败露。” “最绝的是,账目上的这些问题,恰好是在宋侧妃主管家务期间出现的。你说,宋侧妃能不气吗?狠狠地惩罚了自己手下一番,现在整个王府里人心惶惶,没人敢再多嘴了。” 对于宫中那些钩心斗角的戏码,安宁郡主早已司空见惯,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围观。 特别是对那两位嫂子,她本就没什么好感,看她们栽了跟头,心底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就为了这个?” 江清晚的笑声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心里暗自揣测:林翩月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玩弄那些下作手段? 那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编排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谎言? 若是真要追根究底,即使被逐出府门,天涯海角也难逃法网,何必呢? 江清晚总觉得事情背后藏着什么玄机,随口问道:“王妃的娘家人,真的很富有吗?” 安宁郡主闻言,微微一顿。 对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富有或不富有时常不是用金钱衡量的,关键在于家族的影响力与地位。 有权有势,自然有人趋炎附势,钱财不过是随之而来的附属品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家名声在外,家中的宝物确实不少,很多都是皇室的恩赐。但若单论银钱,恐怕还不如那些商贾之家。” 毕竟,想要维护家族的良好名声,行事总得有所节制,不能太过张扬。 “对了,之前太后还曾想过将我许配给林家的四郎呢。” 林四郎,不就是林翩月的弟弟吗? “郡主不满意这门亲事?” 江清晚试探性地问道。 第七十二章一同前往 安宁郡主哼了一声,面露不悦。 “林家人最擅长的就是表面文章。那林四郎,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私下里风流韵事不断,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的品德问题。” “早些年京城曾有一桩大案,林四郎虽未直接参与其事,但他的品行确实让人质疑,太后后来也就不再提起这门婚事了。” 言罢,安宁郡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安宁郡主在提及那段往事时,嘴角轻轻上扬。 “哎,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自己当时的坚持,若非没有点头应允那门亲事,如今我的日子,怕是要在无尽的波折中颠簸前行,哪还有这份闲适自在。” 谈话的氛围在她的巧笑嫣然中一转,安宁郡主忽而提及了一桩新的安排,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热忱:“你知道吗,不久便是清惠长公主的寿辰庆典,我正筹备着前去拜贺,真心希望能与你一同前往。” 言毕,她目光温柔地投向江清晚。 “我?” 江清晚闻言,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错愕的神情清晰可见。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和顾虑:“这恐怕不妥当吧。如果王妃与侧妃都不在场,像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妃,怎敢僭越,与尊贵的郡主同席相随?” 想到这里,江清晚的拒绝中带着几分无奈。 她深知,擅自行动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长公主的失礼。 这在礼数上万万行不通。 江清晚的心愿简单,她渴望的是在这纷扰的宫廷之外,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过着安宁的日子,不愿招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面对江清晚的婉拒,安宁郡主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反而是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口吻安抚道:“放心吧,长公主待我犹如至亲,且她对美食有着特殊的偏爱,只要我事先征得她的允许,必定能让你名正言顺、风光无限地陪同前往。” 她的言语中透着一股自信,显然是早有打算。 安宁郡主心底盘算着,对于萧老夫人的行事风格,她了如指掌,深知其偏好利益而轻视人情。 自己那桩由萧老夫人一手包办的婚事,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幸事。 因此,她打算借助清惠长公主的力量,以此来制约萧老夫人可能的轻率行为。 毕竟有长公主在一旁,萧老夫人自是不敢妄动。 尽管可以直接求援于太后,但近来太后的身体状况欠佳,不宜为这些琐事增添烦恼。 更何况,太后一向重视孝道。 作为女儿,怎能私下议论母亲的不是呢? 至于长公主对美食的热爱,安宁郡主心里早有定夺。 她深知江清晚的手艺超群,所烹饪的菜肴既新奇又美味,必然能深深打动长公主的心,赢得她的欢心与赏识。 “可是……” 江清晚仍旧满腹疑虑,“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过于张扬?况且我对长公主的喜好一无所知,我的技艺又算不得上乘……” 她的内心充满不安,对这一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哪里会呢!” 安宁郡主轻轻侧身,温暖地握住了江清晚的手,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绝对不会的,人们常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对于长公主来说同样适用。总之,你这次帮我这个忙,我一定铭记在心,这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吗?” 言及于此,江清晚深知无法再拒绝,否则便显得自己不识抬举。 但她仍有自己的考量:“郡主,我愿意一同前往,但最好别让我以王府庶妃的身份出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王爷即将远行,我们母子不宜过于引人注目。” 安宁郡主欣然接纳了这个建议,并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大可放心。” 心事已了,安宁郡主满心欢喜地离去,只留下江清晚一人,轻轻抚着额头,陷入沉思。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番决定的对错,但木已成舟,唯有静观其变。 “小翠,你去找来福,让他悄悄查一查那个惹祸的厨娘,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江清晚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小翠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问:“您是怀疑,王妃故意设下圈套?” 江清晚轻轻点头。 见状,小翠连忙安慰道:“别太担心了,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况且,我们已经将责任推给了宋侧妃,即使真有隐情,也应该让她去头疼,而不是您。” 尽管道理如此,江清晚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除。 对于萧瑾昱能否填补林翩月放贷所造成的裂缝,她并未抱持太大的期望。 不过,提到长公主寿宴的邀请,小翠倒是眼前一亮:“说起来,这也是件好事,若是能借此机会得到长公主的青睐,对咱们小主子来说也是福气。” 但提及此事,江清晚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了愁云。 尧哥儿这次所受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重,连睡梦中都在呼唤逸哥儿的名字。 可逸哥儿至今还在林府,又哪来的空闲脱身归来? 一番思索后,江清晚意识到,或许是孩子太过孤单了。 “你说,让尧哥儿出去读书,多结交些朋友,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她试探着问道。 小翠抿嘴一笑,熟练地为江清晚斟上一杯热茶:“您总算想到了,所谓关心则乱嘛。” “这长公主的寿宴,咱们确实要好好计划一下。” 江清晚心中有了新的念头,或许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借着安宁郡主和长公主的名义,让尧哥儿和逸哥儿一同去外边的书院求学。 这样一来,两个孩子离开了王府的是是非非,也能更专心于学业,不受大人们复杂关系的影响。 说不定,在没有了林翩月的压制之下,逸哥儿的心情能够有所缓和,与尧哥儿重修旧好,回到从前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时光。 想到这里,江清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小翠,你去问问郡主,长公主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见到自家主子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小翠心中也是一片欢欣,连忙应声答好,急匆匆地朝清风院外走去。 第七十三章添子嗣 几日后,随着晨光初破黎明的寂静,大军整装待发的号角即将唤醒整个京城。 萧瑾昱亦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抽身,踏上了归家的路途,准备与家人进行一场沉重而温情的诀别。 他身披一袭银白铠甲,在朝阳的照耀下更显其挺拔英俊之姿,引得沿街待嫁少女们的目光纷纷流连忘返。 纵使萧瑾昱被京城众人视为难以亲近的冷面王爷。 那棱角分明的俊容和不怒自威的气场之下,依旧难以抵挡那些深闺小姐们心中的憧憬与幻想。 毕竟,能够如他这般既有将帅之才又深得皇室器重者,实乃凤毛麟角。 在这权贵横行的年代,贵族世家多依赖世代承袭的爵位而安享富贵。 一旦拥有爵位,不少人便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丧失了进取之心。 而萧瑾昱的勤勉与担当,让他在众人心中显得尤为珍贵。 萧王府内,萧老夫人早已闻讯,亲自带领着王府上下众人至府门外恭迎。 当她遥望着那渐渐清晰的挺拔身影与坚定不移的面容时,一双历经沧桑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而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林翩月,双手默默紧握。 她,作为穿越时空而来之人,对即将到来的战役结局了然于胸。 正是那场战争,为她心中烙下了深刻的仇恨,成就了她此生第二段刻骨铭心的怨怼。 思绪翻涌间,林翩月眼中恨意汹涌。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心中激荡的情感,直至面上重新挂上了温婉的笑意,方缓缓迈步向前,轻轻挽住了萧瑾昱的手臂。 “王爷一路劳顿,臣妾特地为您准备了一些吃食,逸哥儿也从外祖家匆匆赶回,急着想要见见您呢。” 在一旁的宋微若心中妒火中烧,双眸几乎能喷出火焰来。 她恼恨于这狐媚女子竟如此轻车熟路,居然当着长辈的面就开始争抢男人。 不甘示弱之下,宋微若款款移步至萧瑾昱另一侧。 “妾身似乎与王妃姐姐心灵相通,正想着同样的事情呢,王爷可愿前往妾身的住所小憩片刻?” 面对宋微若的举动,林翩月脸色微沉,声音却显得格外沉稳,“妹妹应当知书达理,王爷明早即要踏上远征之路,此时最重要的是尽孝于老夫人膝下,再好好陪伴孩子们,以此来彰显王爷的孝心与慈爱。在此关键时刻,妹妹万不可因私情而失态,损了妇德。” “你……”宋微若岂能甘心落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将目光瞄准了江清晚身边的尧哥儿,“尧哥儿,到这里来。” 尧哥儿一脸茫然,抬头望向母亲,眼中满是不解。 江清晚在心底暗骂宋微若,面上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位争风吃醋起来不顾一切的女子,她虽感愤慨却无能为力。 这疯妇,难道以为拉扯上尧哥儿就能改变什么吗? 殊不知,她对宋微若那点小九九早已洞悉于心。 宋微若企图利用尧哥儿作为挡箭牌,好在萧瑾昱面前争得更多宠幸。 萧瑾昱突然投来的冷冽目光让宋微若毫无察觉,她自以为高明的计策,实则已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 宋微若欢喜地将尧哥儿唤至身旁,推至逸哥儿身旁,声音甜得发腻。 “王爷,也让尧哥儿一同去吧,王妃嫂子身为孩子们的正母,由她领着,正好体现您的父爱如山,哪怕妾身无法沾光,也不能便宜了林翩月借助孩子爬得更高。只要尧哥儿在,她休想独自占据王爷的心。无论如何,我总要为两个孩子考虑周全。” 然而,逸哥儿与尧哥儿虽被并排站着,之间却少了往日的亲密无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疏离。 萧瑾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异常,低哼一声。 “你们两个,随本王来。” 他竟决定单独召见两个孩子。 林翩月眼神闪过一抹黯淡,原本的打算就此泡汤。 毕竟,战场上危机四伏,不是京城的温柔乡可以比拟。 但她在王府中的影响力有限,必须寻找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如今,看来只能另寻他法。 而萧瑾昱似乎并不买账,对林翩月的计谋无动于衷。 见此情景,林翩月仍不死心,再次开口试探,“王爷,臣妾也有些私密的话语,想与您私下交谈。” 毕竟,她是王妃,有着自己的地位与尊严。 萧瑾昱微不可察地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去寿安院给萧老夫人请安,随后再到正院处理事务。 随着夜色的逼近,启程的时刻即将到来,时间紧迫。 他心中还挂念着再见江清晚一面,一切事宜都需迅速解决。 于是,萧瑾昱按照礼节首先拜访了萧老夫人的寿安院。 母子之间话语不多,历来保持着恭敬多于亲昵的关系。 萧老夫人寥寥数语交代完毕,便挥手示意,“昱儿,你办事向来有分寸,只是母亲心中有一桩牵挂难以放下。” “咱们萧王府历来子孙繁茂,不该到我们这一代就中断了传承,等你凯旋,家里也该添个孩子。” 这一次,萧瑾昱罕见地没有表现出反感。 他心中回想起那日怀中柔软的女子。 不禁暗想,若是能有个像她的女儿,或许也是生命中的一大美事。 “好吧。” 这是他首次顺着萧老夫人的心意行事。 萧老夫人见状,心中倍感欣慰。 待萧瑾昱离开后,她即刻命身旁的云姑姑去寻宋微若。 “昱儿终于松口了,等他归来,要让若儿把握住机会,一举中第。” “这几日,你把我的那份安胎秘方找出来,给她送去。” “那丫头聪明着呢,要在王府站稳脚跟,依靠的不仅是男人的宠溺,更关键的是早日诞下子嗣。” 她坚信,等萧瑾昱归来,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云姑姑点头应承,“老夫人深谋远虑,侧妃定会感恩戴德。” 此时此刻,萧瑾昱已步入正院。 尧哥儿与逸哥儿并肩而立,尽管身体距离很近,两人却沉默不语,未有丝毫交流。 林翩月站立于孩子们面前,面上堆满了笑容,迎接萧瑾昱的到来。 “王爷,您来了。” 她正想学着那些寻常夫妻间温柔细腻的交流方式,说出几句贴心贴肺的软语。 第七十四章闹别扭? 然而,这念头尚未化作言语,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 萧瑾昱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步入了偏室。 他的背影让人捉摸不透,更无从亲近。 林翩月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她瞪圆了眼睛,嘴唇微张,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 张嬷嬷在一旁,见她脸色阴晴不定,生怕这位平日里温婉的王妃,一时冲动,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连忙轻声细语,又不失焦急地拽着她的衣袖,引导她向内室走去。 “王妃,您可千万别冲王爷发脾气啊,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对您可不利。” 张嬷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苦口婆心,似乎在极力劝慰。 然而,林翩月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话语中却满是自嘲:“嬷嬷,您实在是太高估我了,我怎敢,又怎么有那个能耐去冲王爷发脾气呢?” 王爷对待她的态度,总是那么不留情面,让她在犹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 “罢了……” 林翩月揉揉额角,那双本该明眸善睐的眼中,此刻却满是疲惫与烦躁。 “那边准备得如何了?我特意为她安排的武艺丫头,就为了让其跟在王爷身边,至少能让我这颗提心吊胆的心,稍微安放些许。” 张嬷嬷闻言,轻轻点头,那紧抿的嘴角蠕动了几下,终是忍不住低声劝道:“王妃,老奴觉得此举实属不妥。王爷此去是征战沙场,身边跟着个丫鬟,恐怕只会徒增麻烦,而且……”她欲言又止,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自家王妃怎可如此行事,这不是明摆着往王爷身边送人。 那丫头的目的,只怕并不单纯。 林翩月的目光闪烁,似乎有一抹慌乱一闪而逝。 那个女子,是王爷战场上带回的。 她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再次靠近她的世界。 而与此同时,在侧室之中,萧瑾昱正面对着两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孩子,眉头紧锁。 “你们两个,这是在上演哪一出戏?” 他的声音不高。 逸哥儿和尧哥儿互相对视了一眼,无需言语,彼此的心意已经了然。 他们默契地选择沉默。 萧瑾昱看着他们的反应,怒极反笑,厉声道:“都给我抬起头来!像什么样子!快说,你们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这让身为父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他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寻找出一丝异常的线索。 “讲吧,你们兄弟是不是吵架了?” 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试图引导他们开口。 逸哥儿挺直了腰板,主动承担责任:“父王,一切过错都在儿臣。” 他的话语坚定。 “哦?” 萧瑾昱挑眉,语气尽量保持着平和,“你犯了何错?” “儿臣学业繁重,若时常陪伴在尧哥儿身旁,必会耽误学业,令母妃忧心。因此,儿臣决定与尧哥儿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普通的兄弟之情相处。” 逸哥儿的话语中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心头一震。 “尧哥儿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儿臣。” 他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罪责一肩承担。 尧哥儿猛然抬头:“父王,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声音略显颤抖,“是儿臣,儿臣不再愿意与逸哥儿一同玩耍。” 两个孩子,各有说辞,听起来似乎都合情合理。 萧瑾昱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他极度愤怒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种近似无奈的笑容。 室内的气氛愈发压抑,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 萧瑾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探究,目光紧紧盯着尧哥儿。 尧哥儿深深看了一眼逸哥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因上次儿臣生病,让娘亲忧虑不已。逸哥儿虽非有意,但儿臣认为他难辞其咎。从那以后,儿臣便再也不想与他为伍了。” 他说完,眼角隐隐泛起泪花,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父王……”他嘴唇微颤,带着几分无助。 萧瑾昱的脸色铁青。 逸哥儿见状,心头一紧,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忙拉住尧哥儿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父王息怒,尧哥儿年幼无知,口无遮拦,并非真心如此。只是……” 逸哥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底的顾虑说出来,只低下头,沉默不语。 萧瑾昱的怒意愈演愈烈:“萧逸,萧尧,你们兄弟二人以往亲密无间,如今怎会变得如此?我稍加询问,你们却吞吞吐吐,到底是何缘由?” 这一次,他的愤怒不再是假装,而是货真价实。 逸哥儿抿紧了嘴,心中明镜似的。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其实对兄弟二人的事情格外上心,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他们增进感情。 但这一次,父亲那怒火,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不安。 逸哥儿感到心头五味杂陈,最近的压力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本想按照母亲的吩咐说上两句缓和气氛。 但转念一想,又担心这会让父母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张,甚至产生无休止的争执。 相比之下,尧哥儿显得更加直接大胆,他扯了扯萧瑾昱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认错:“孩儿知错了。请您别气坏了身子,孩儿是看王妃对娘的态度不太好,娘亲几次受到惩罚都与王妃有关,所以才故意疏远逸哥儿的。”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低垂的头颅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楚楚可怜。 逸哥儿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辩解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萧瑾昱洞悉了两个孩子心中的小九九,心底暗自冷笑。 这两个小子,还以为这样的小把戏能够瞒天过海? 显然,他们之间的问题,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萧瑾昱的目光转向了逸哥儿,声音沉稳而有力:“我问,你答。是你的母妃不同意,对吧?” 第七十五章不可 这话一出,逸哥儿的表情瞬间凝固,那些准备好的辩解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只能愣愣地看着萧瑾昱,无言以对。 面对这一幕,萧瑾昱心中如何能不洞若观火。 他不耐烦地揉搓着额际,竭力压抑着心底腾起的愠怒。 “父亲明白了。” “你们二人血脉相连,是兄弟,大人们之间的纷扰与你们这些小家伙无关,该怎样相处就怎样相处,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若是你母亲没能教你明白这个道理……” 萧瑾昱心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让逸哥儿由江清晚来照看,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 但这念头太过异想天开,刚萌生便被他理智地否决了。 罢了,还是要与王妃好好谈一谈才是。 萧瑾昱头疼欲裂,若不是为了再次亲眼见到她,他早已率领兵马直出皇宫大门了。 “爹,你会生娘的气吗?” 逸哥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萧瑾昱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凝视着那张与林翩月有着几分相似的稚嫩脸庞,沉默了片刻。 “如果你的母亲能够想通,自然就不会了。” 如果她不能,那么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也必须另外寻思良策。 离开了偏殿,萧瑾昱直接步入正堂,推开门却发现林翩月并不在房内。 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穿着粉蓝色裙裳的丫鬟,见到是他,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羞涩地走上前来,手里托着一杯清茶,轻声说道:“王爷,奴婢来为您更衣吧。” 她那细长的指尖刚触及衣襟,一只宽大的手掌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丫鬟一怔,对上那双深邃冰冷的黑眸,脸颊顿时涨得绯红。 “你是什么人?” “奴婢名叫白玉,是王妃身边的侍女。” 白玉羞涩难掩,眼前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王爷。 自从得知自己被王妃选中后,白玉就开始憧憬着服侍王爷的美好生活。 对于这样英俊的男子,她愿意全身心地侍奉。 白玉是林翩月身边最为出众的丫鬟。 起初,林翩月并没有打算启用她,直到后来遇见了江清晚,才想起了身边这位模样端庄的丫头。 于是早早就为白玉请来了武师,让她学些基本的防身技巧。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然而,预期中的情景并未发生。 萧瑾昱的眼神冷得叫人胆寒,忍耐到了极限,猛地甩开了白玉的手腕,厉声喝道:“林氏,给我出来!” 林翩月一听闻萧瑾昱的声音,心脏猛地一紧。 她猛然转身,望向身旁的张嬷嬷。 张嬷嬷满脸惊慌,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从王爷话音中的愤怒,显然有人真的触碰了他的逆鳞。 推门而入,林翩月只见她精心培养的白玉瘫软在地。 平日里活泼可爱的面容此刻如纸般苍白。 真是没用! 连最基本的任务都办不好。 林翩月连忙上前,弯腰道歉:“王爷息怒,是妾身教导不严,让下人冲撞了您,我这就让人处罚。” “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拖出去!” 言毕,她向张嬷嬷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严厉至极。 白玉吓得魂不附体,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在被拖走的瞬间,她还大声呼喊:“王妃,奴婢没有啊,是您吩咐奴婢在这里等待的!” “王妃,奴婢没有啊!” 林翩月心中暗自埋怨,张嬷嬷为何行动如此迟缓,竟未及时阻止这丫头的胡言乱语。 都是白玉,如此无能。 自己一番苦心,终究化为泡影。 原本计划让她贴近伺候王爷,以此除去那个尚未入门的女子,之后再处理掉白玉。 未曾想到,白玉就连这最初的一步都未能实现。 “王爷,臣妾知错了。” 见局势不妙,林翩月连忙承认错误。 萧瑾昱的声音冷酷无情:“原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重要之事?” 空气中回响着一声轻蔑的嗤笑。 林翩月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辩解:“王爷,您在外征战,臣妾心中挂念,才挑选了一位略懂武功、懂事的丫头伴随左右。” “臣妾心系王爷,怎料白玉却给王爷带来了困扰。” 她的眼眶泛起了红,表情楚楚可怜。 然而,萧瑾昱并未言语,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 “林氏,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容易被愚弄的吗?” 林翩月心中一凛,下巴传来的痛感迫使她抬起了头,迎接着男人那充满讥讽的笑容。 “本王出征,非游山玩水,何须你派遣女子来服侍。” 萧瑾昱的目光更加冷冽,他素来如此,越是愤怒,外表就越发冷静。 一旦陷入沉默,那才是真正的失望与决绝。 尽管内心恐惧,林翩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臣妾的确是一片好意。您独自身处战场,无人关心冷暖,怎么可以?白玉虽然行事鲁莽,但她确实是臣妾用心培养的。” “我再说一遍。” 萧瑾昱的语气加重:“切勿自作聪明,妄图代替本王做决定。” 一想到即使上战场,也要受她们摆布安排女子,萧瑾昱觉得荒谬之极。 他的眼神愈发冷漠:“另外,你对逸儿说了什么?阻止逸儿与尧儿的交往,你也是他的母亲,怎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们仅仅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应该学习的是手足之间的和谐共处。 他的声音中既有深深的失望,也有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决绝:“你若依旧一意孤行,我只好将逸儿接到皇宫之中,待他稍长,便让他踏上从军的道路。” 在他的眼中,皇宫内丰富的资源,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们,对于逸儿的成长,或许要比日日守在林翩月身边更为有益。 虽然他对林翩月的厌恶未曾减退半分。 但对于子女的关爱,却始终如一。 “不可以!” 林翩月的眼眸闪烁,喉咙中连半个拒绝的字眼都无法吐出。 良久之后,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带着恳求的泪光苦苦哀求:“王爷,我知道错了,请您别让逸儿踏足军旅。” 她内心深处坚决不能允许自己的血脉步向那条道路。 军营里,多是那些因家道中落而被迫作出无奈选择的青年。 第七十六章不是易事 而自己身处这繁华鼎盛的王府,凭什么要让儿子承受那份不必要的苦难? 尽管军旅生活是建功立业的捷径,但她心底深处,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逸儿涉险。 逸儿一旦远行,前程吉凶难测,这偌大的王府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外人? 此时此刻,林翩月仿佛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抬起了低垂的眼帘:“我并不是有意离间他们兄弟之情,我只是觉得,尧儿年纪尚小,正处于学习的启蒙关键期,逸儿更是需要专注未来的时刻,怎能沉迷嬉戏而不顾将来?因此,我才主张他们各自专注于学业。” “你心中的盘算,你自己清楚便好。” 萧瑾昱并未心思细腻地探究她的言外之意。 他今天的目的是明确警告林翩月,勿再越界行事,否则后果自负。 “此次念在你是初次犯错,本王不予深究,但下不为例,否则你就回到林家去吧。” 说罢,萧瑾昱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林翩月瞬间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一旁的张嬷嬷发出惊呼,急忙上前搀扶。 “王爷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逸儿说漏了嘴?” 林翩月低声嘀咕,显得有些恍惚。 张嬷嬷连忙将话题引开,以免主子误解小少爷。 “娘娘,您怎能怀疑亲儿?世子行事稳重,断然不会出卖您。只怕是在和尧儿聊天时不慎被人听去,说不定是尧儿无意中透露的,世子同样无辜!” 张嬷嬷这番解释,好不容易让林翩月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她抚着胸口,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白玉在哪里?” “在柴房中,等候您的指示。” 林翩月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去告诉她,王爷拒绝的真正原因,让她仔细听着。” “另外,尧儿已经长大,不应再居住在清风院。作为他的嫡母,我有责任教导他规矩。待王爷离开后,你立即带他过来,我将亲自监督他的教育。王爷不就是希望看到他们兄弟和睦吗?由我亲自调教,保证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相处,正中王爷下怀。” 张嬷嬷心中暗自一紧,不敢再多说什么。 “还有,您吩咐的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林翩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重生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策划着复仇大计,从未忘记宋微箬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清惠长公主的寿辰即将到来。 前世里,宋微箬在宴会上风光无限,赢得了无数赏赐和京城里的一片赞誉,甚至因此得到了平妻的地位。 林翩月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冷酷,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了掌心。 “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我很快就会让她自己害死自己。我一旦离世,宋微箬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王妃,那时,区区平妻之名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王妃,还有一事,不知是否应提起。” 张嬷嬷望见林翩月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林翩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身为经历过重生之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承受的? “大娘来信了,提到了想要为四少爷筹备婚事,想要试探郡主的意思……不知道郡主对此有何看法。” “是指老四吗?” 林翩月的眉头轻轻皱起:“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后之前看好的是三弟,可惜三弟他自己不争气。现在为何又转而考虑四弟,这样的安排是否恰当?” 张嬷嬷叹了口气:“大娘也是为您着想,论才华相貌,四少爷比之三少爷更有过人之处。若能与郡主联姻,不仅为林家增添了一份强有力的支撑,更重要的是……老太太也就不好再对您有所苛责了。” 毕竟,萧老夫人与安宁郡主是血脉相连的母女,这份亲情是任何外力都割不断的纽带。 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萧老夫人日后的行为定会更加谨慎,不会过于偏向。 如此一来,林翩月王妃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嗯,你暂时别急着回复,让我先摸清郡主的心思再说。”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林家的确需要更多的助力来稳固地位。 眼下的林家,早已不再是当年的辉煌,而是在表面的繁荣之下,内部早已危机四伏。 好在外人尚未察觉这一切。 只有给林家增加更多的筹码,他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宋微箬那边,也收到了来自宋夫人的书信…… “娘亲真的有意让大哥迎娶婉宁郡主为妻?” 宋微箬秀眉微蹙,将手中紧握的书信轻轻放置在桌案一侧。 白儿轻轻颔首应道:“确实如此,夫人提起时说,婉宁少爷年岁已至婚配佳期,又念及两家与老夫人之间的深厚交情,觉得若是能结成连理,无疑是亲缘更进一步,水到渠成的好事。” 此郡主名虽为郡主,但实际上地位尊崇,几可比肩皇室公主,身后更有王府作为坚实的依靠,身份之尊贵,令整个京城的青年才俊皆视为难得的佳偶。 试问谁不期盼能有一位权势并重的妻子,尤其对那些非嫡出的公子们而言,他们在家族中往往无缘继承丰厚家业,即便分家也只能得到半数财产。 假使自己能够努力,谋得一官半职养活家庭尚且不难。 但大多数家族中的非嫡子终究难以企及嫡长子的卓越。 于是,他们的母亲在为儿子挑选伴侣时,眼光难免挑剔。 若能娶到一位自愿下嫁的千金,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至于宋家,因宋微箬乃是父母晚年所得,自幼受尽宠爱。 其兄年近而立,侄儿亦渐入婚配之龄,估摸着与昭阳郡主年岁相当。 如此思量,亦是因为宋家作为文官世家,名声清正,为避免家族日后衰落,能有一位背景强大的孙媳妇无疑是一桩大喜之事。 “话虽这样说,但以我们宋家的家世,要想与郡主结亲,恐怕不是易事。” 宋微箬轻轻揉按着额角,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焦急。 第七十七章画卷 怪不得母亲日前旁敲侧击询问郡主的婚事,原来心中早有盘算。 白儿巧笑倩兮,言道:“嫁女求安,娶妻则攀龙附凤。夫人希望您找个机会向老夫人提一提,探探老人家的意思。” “只是,姨母那里……” 宋微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她实在不清楚萧老夫人对安宁郡主的婚事有何具体安排。 近期的观察中,母女俩似乎甚少互动,表面上客客气气,却少了那份亲昵。 毕竟,多年未共同生活,又非一同成长,生疏自在情理之中。 “最重要的是,一旦郡主嫁入咱家,咱们便成为一家人,到时候老夫人和郡主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还怕斗不过那位王妃不成?” 白儿的话语虽然轻描淡写,却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宋微箬的心田。她下意识紧握着手中的丝帕,心中豁然开朗。 没错,如果能得到安宁郡主的支持,未来扳倒林翩月,夺取那一席之地也并非绝无可能。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二人心意已决。 次日,二人便在安宁郡主的院落中相遇。 恰逢江清晚也在此,而萧瑾昱外出未归,小少爷逸哥儿又被锁在书房里学习。 江清晚闲暇之余,便前来与安宁郡主商议一些生意上的事务。 然而,话音刚落, 林翩月面带笑容款款而来,张嬷嬷紧随其后,嬷嬷背后还跟着一名小丫鬟,丫鬟的怀中藏着一幅画卷,径直放到了桌面上。 “哎呀,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安宁郡主的眼皮轻轻跳动,随即挑眉反问道:“哥哥昨天才离开,大婶子今日便风风火火地跑来串门,看样子大婶子心情不错,想法也很开明嘛。” 林翩月那如白玉般的脸庞,瞬时变得阴沉,仿佛被乌云遮盖。 但她为了心中的盘算,强压住情绪,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如此呢?” “王爷此行是为了国家奔波,我一个妇道人家,虽不能伴他左右,心中却是挂念万千。”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先自乱阵脚。毕竟王爷在外英勇作战,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家中。作为王妃,我必须把这个家支撑起来。” 话音落毕,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清晚。因着逸哥儿的事情,现在在她眼中,江清晚怎么看都不顺眼。 眉头一皱,她直接开口质问:“江妹妹怎也会在这里?你怎么就有心情四处溜达了呢?” 江清晚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双重标准真是用得炉火纯青。 把自己装扮得如同纯洁的白莲,转过头来就对他人要求苛刻,这分明就是在找茬。 江清晚微微欠身,恭敬道:“嫔妾是来拜访郡主……” “嫔妃妹妹是特意来给本郡主送糕点的。” 安宁郡主打断了她的话,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地美妙。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本郡主这会儿有些乏了。” 这一明显的袒护之举,让林翩月一时语塞。 狠狠瞪了江清晚一眼,林翩月只能硬着头皮指向桌上的画卷。 “说起来,妹妹你也到了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了。虽然我们王府并不急于此事,但还是应当早作打算,心里有个打算,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母妃身体又不太好,我作为大婶子,自然要担起这份责任。” 表面上说得好听,实则是存心刁难。 安宁郡主撇了撇嘴,心中虽不满,但碍于礼节,不好直接反驳。 毕竟,此次她回府,不正是为了谈论婚嫁之事吗? “劳烦大婶子费心了。” 安宁郡主递了个眼神,婢女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幅幅画卷缓缓展开。 “这位是张阁老家的小少爷,英姿勃勃;那位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温文尔雅;还有这位,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风度翩翩……” 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画中人物各有千秋,宛如一幅幅生动的人物肖像展现在众人眼前。 安宁郡主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困惑与无奈。 这些人确实各个条件出众,家族荣耀加身,容颜亦无可挑剔。 那位镇国公府的三公子,人虽温文尔雅,举止端庄,但却缺乏自主,事事皆以母亲之言为马首是瞻,让人不禁暗自思量。 若是江清晚在此,定会调侃一句,这哪里是公子,分明是个“妈宝男”! 再看阁老家的小少爷,外貌确实足以倾城,但除此之外,却显得胸无大志,整日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最后这一幅,是我娘家胞弟,明阳。” 随着林翩月的声音,画面逐渐聚焦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 画中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仿佛从古卷中走出的翩翩少年郎,令人一眼难忘。 只是,提及林家,安宁郡主心中总有几分微妙的情感波澜,尤其是与林家三子那段不甚愉快的相亲经历,更是让她感到一阵难言的尴尬。 见安宁郡主沉默不语,林翩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继续说道:“作为家中长姐,我自然是要为他美言几句的。明阳自小随祖父长大,郡主应该了解我祖父的为人,他老人家的德行与才智在朝野内外有口皆碑,由他亲手教养的孩子,在品德上必然是值得信赖的。” 言至此,林翩月巧妙地留下了空间,不愿显得过于迫切推销,只轻轻抿嘴一笑。 安宁郡主心中确是五味杂陈,她深知林家老四是在林老太爷手把手的培育下成长起来的。 那位林老太爷,虽然已经驾鹤西去,但他昔日身为三公之一,威望极高,且以其高尚的品德赢得了举国上下的一致尊崇。 他培养的后代,按理说应不至于太过逊色,起码不会像林老三那般表里不一,令人失望。 然而,心中的那份犹豫并未因此消散。 正当安宁郡主沉吟之际,门外传来小厮急促的通报声:“郡主,侧妃娘娘到了,此刻正候在门外。” 这突如其来的访客让安宁郡主眉心一拧,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林翩月,轻轻点了点头:“请她进来吧。” 第七十八章和好 一旁,江清晚则默默蜷缩于角落,恨不得自己能化为空气,消失无踪。 原本还因林翩月的目的未明而略感不安,待发现焦点并非自己,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而此时,宋微箬的到来,让这个本就复杂的情境更添变数。 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院中四位女子各怀心思,其精彩程度可想而知。 安宁郡主面露微妙之色,未曾预料两位女子竟会选择同一天来访。 难道,宋微箬也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安宁郡主自己都不免惊讶。 随着宋微箬步入屋内,她身后的白儿怀抱着一幅画卷,气氛瞬间凝固,尴尬弥漫。 “宋侧妃,莫非您也是为我挑选佳偶而来?” 安宁郡主嘴角微微抽搐。 “王妃姐姐?” 宋微箬的微笑在见到江清晚的那一刻凝固,面色一沉。 “你怎会在此?” 转瞬之间,当她目光落在桌上展开的画卷之上,一切不言自明。 她愤懑至极,咬牙切齿道:“不会吧,王妃姐姐也是……” 如此巧合? 宋微箬一眼便认出了月儿手中的画卷,那正是林翩月的弟弟,林家老四! 心中不禁暗骂,此人真乃狡猾之辈,竟然也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宋微箬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用眼角示意白儿向前。 白儿急忙穿过人群,来到安宁郡主面前。 宋微箬语调平缓说道:“自王爷远行后,姨母一直牵挂郡主的终身大事,特意命我准备了几幅京城适龄青年的画像,希望能为郡主挑选夫婿提供参考。” 她的眼神轻轻掠过林翩月。 这并非出于她个人的意愿,而是遵循老夫人的旨意。 相较于嫂嫂而言,她肩负的使命无疑更为重大。 即使安宁郡主在众多考虑中,也应当首先审视由她引荐的候选人。 “真是辛苦宋侧妃费心了。” 安宁郡主的声音里,温度渐退,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淡。 她示意身旁的月儿,轻轻展开那一卷卷精心装裱的画卷。 让人诧异的是,尽管平日里这两位夫人之间鲜有和谐,但在审美眼光上,却出乎意料地一致,十人之中竟有六人得到了双方的共同认可。 唯一的小插曲,便是额外加上了宋微箬的侄子宋清。 宋微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宋清已然到了适婚年龄,母亲前不久还特意来信,恳求我务必帮忙留意,看看是否有机缘寻得合适的佳偶。” 她的语调热情洋溢:“这恰好让姨母想起了郡主也正值适婚年纪,我们两家知根知底,本就如同一家,因此便将画像一并呈上。” 江清晚仔细审视着画中人,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这两位少年皆是人中龙凤,相貌俊朗,身形挺拔,仅仅是一幅画像,都能感觉到他们眉宇间散发出的勃勃英气,正是年少轻狂、风华正茂的年纪。 然而,遗憾的是,一位姓林,一位姓宋。 言谈至此,若是还不能察觉林翩月与宋微箬背后的目的,那恐怕真是枉为人了。 江清晚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禁为安宁郡主感到一丝同情。 回到府中,即便是婚姻大事,也被卷入了复杂的权力游戏中。 难怪,她对回归总是那么抗拒。 安宁郡主的心思,江清晚能读懂,对于她来说,则更是犹如明镜般清晰。 她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一动作,熟悉她脾性的人皆知,是心情欠佳的预兆。 “二位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画卷就先放在这里,容我仔细思量后再做决定。” 安宁郡主故意露出一丝娇羞的微笑。 “毕竟,女儿家的婚事需遵从父母之命,还需媒妁之言,不可随意自行决定。” “待到长公主寿辰时,太后亦会驾临,那时再请太后为我细细挑选吧。” 她的话虽然温柔,却巧妙地利用太后的名义作为挡箭牌。 虽然太后曾说不过问她的婚事,但这并不妨碍安宁郡主以此为借口,为自己争取时间。 此言一出,林翩月与宋微箬的脸色皆是微变,显然未料到这一招。 “都怪我忘了妹妹的婚事还需太后的旨意,那我不再多打扰了。” 林翩月连忙找台阶下,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转身离去。 随着她的离开,宋微箬也找了个理由,匆匆告辞。 庭院中,只剩下江清晚与安宁郡主二人对峙而立,她们的眼神交换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安宁郡主的目光掠过那堆画卷,胸口的憋闷难以平息,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准没好事。” “你看,她们送来的这些东西,意图太过直白。” 月儿在一旁也是满脸无奈,“王妃和侧妃糊涂也就罢了,难道老夫人也看不清这背后的纠葛吗?” “这两个少年的确出类拔萃。” 江清晚理性分析,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论嫁给哪一方,都是身份上的下嫁,还会牵扯到复杂的政治立场。 安宁郡主如此聪慧,又怎能轻易站队? “现在你应当明白,为何我需要你在长公主寿宴上帮我一把了吧。” 安宁郡主苦笑,趴在桌上,满心愁绪。 江清晚心中不禁为这个小小年纪便承担重任的女孩感到心疼。 自幼不在生母膝下长大,归来又必须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确实不易。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安宁郡主心事重重,低喃自语:“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也许,只有哥哥才能真正约束住那两位夫人。 甚至,如果能够换一个通情达理的嫂嫂,这一切或许就会圆满解决。 数日后,逸哥儿终于从书山题海中暂时解脱,尧哥儿陪伴在他身边,一起来到江清晚面前致歉。 萧瑾昱的临别赠言似乎给了尧哥儿某种启示,让他恍然大悟。 真正的男儿不该被任何枷锁所困,即便是最为尊敬的母亲,也会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他下定决心,要听从内心的呼唤,真诚地与逸哥儿重建起那份纯真的友谊。 两个少年似乎在这一系列变故中悟出了什么,最初彼此间的赌气与隔阂,在归途的路上消散,重归于好。 “咱们的小主子和世子总算是和好了,再这么僵持下去,我都担心小主子将来会不会孤僻难交呢。” 第七十九章独自一人 小翠也如释重负,轻吐一口气:“不管怎样,能沟通解决问题总是最好的。” 她调皮地看了江清晚一眼,半开玩笑地说:“看样子,王爷心里确实是记挂着主子您的,不然怎会对小主子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主子,您对王爷真的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小翠与江清晚日日相处,早已形同姐妹。 “主子,王爷对您的心意,奴婢全都看在眼里,可为何您总是显得不太在意呢?” 小翠心中确实存有疑惑,如果换了府里别的主子,怕是要欢喜好一阵子了。 偏偏自家主子,态度总是那么平淡,不温不火。 这并不是说冷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纱帐横亘在两人之间。 江清晚未曾想到,小翠对她的内心竟观察得如此透彻。 她心中暗自思量:“王妃与侧妃,她们的心都向着王爷,一个名正言顺,一个有家族势力做靠山,即便没有这份深情,她们的生活也能过得四平八稳。可我呢?我又能如何?” 萧瑾昱给予的关怀与照顾,怎能不让人心生涟漪? 然而,这份情感触及不得,只能默默藏于心底,不敢让思绪稍有偏离。 小翠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若是在当代,她这份对主人与王爷之间情愫的默默关注,恐怕会被戏称为“cp粉”。 “刚刚那些话,是谁让你问我的呢?” 江清晚的声音里含着洞悉。 她深知小翠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样敏感的话题。 在这看似无意的询问背后,必定有人在暗中推动。 小翠的脸上掠过一丝紧张,双唇微微颤抖,望向江清晚的眼神复杂而纠结,既有忠诚,也有无奈,最终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蚋:“是王爷,主子。” 她忽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恳求。 “请您相信,奴婢并不是王爷的眼线,只是王爷在离别前迫切想要见您一面。那时您正陪伴郡主,奴婢才代为主侍,王爷提及许多关于您的事情,最后才问出了那番话。” 说完,未等江清晚有何反应,小翠已起身,迅速退离。 江清晚并没有苛责,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理解与温柔:“起来吧,去看看尧哥儿怎么还没回来,别让他乱跑。” 小翠擦干眼角的泪痕,应声而去。 独处院中,江清晚的面容已不见之前的迟疑。 任凭萧瑾昱如何试探,她的心意如磐石不可转移。 在他人眼中,她的坚持或许是不懂珍惜。 但江清晚内心清楚,这是对自己人生负责,也是为了逸哥儿的将来。 不一会儿,小翠带着尧哥儿和逸哥儿回到院中,两个小家伙手里捧满了枫叶,小脸蛋上洋溢着兴奋。 逸哥儿尤为灵巧,用枫叶编织成一个花环,并精心点缀了几朵山野小花,准备赠予江清晚。 逸哥儿一脸认真,眼中带着诚挚的歉意:“这次真的是我不好,连累尧哥儿一起受罚。” 他顿了顿。 “父王临行前与我长谈,我决定以后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如果母妃过去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 江清晚赶紧扶住逸哥儿,眼中满是温柔:“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大人的世界,孩子们本就不应该介入。记住,清风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想吃我做的点心,随时来便是。” 她的手轻轻拂过两个孩子的头顶。 然而,甜蜜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尧哥儿即将离开母亲的怀抱,前往前院生活。 这是林翩月特别的安排,她认为孩子们已长大,应当开始独立面对生活,离开母亲的庇护。 江清晚虽然心中万般不舍,却并未挽留。 她深知,雏鸟终将展翅高飞,身为母亲,更应该为他们的远航提前做好准备。 尧哥儿尚不知晓即将到来的离别,他笑眯眯地将亲手编制的花环戴在江清晚的头上,眼中闪烁着崇拜与喜悦:“娘亲,您戴上它,真美!” 江清晚望着镜中的自己,那花环在简单妆容的衬托下。 虽无华丽装饰,却别有一种清新脱俗的韵味。 逸哥儿默默地将手中的花环收起,那是他为林翩月准备的礼物。 可他知道,母亲不会欣赏这样的小玩意。 对她而言,权势、地位和名誉远比这朴素的花环更有吸引力。 回程路上,逸哥儿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选择将那承载着失落与期盼的花环撕碎,任由碎片随风飘散。 夜幕低垂,江清晚示意小翠与素月先行离开,自己则轻轻抚摸着尧哥儿的头,享受着这难得的亲子时光。 见儿子因与朋友相聚而快乐,她决定借此时机,将前院之事告知。 “尧哥儿,娘亲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如果你能独自去前院居住,每天还能与逸哥儿一起,你愿意吗?” 话音刚落,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摇头,紧紧抱住江清晚,眼中满是不解与不舍:“我不愿意,娘亲是不是不再喜欢尧儿了?为什么要赶我走?” 面对孩子眼中的泪光,江清晚心中顿时柔软:“因为你已经长大,王府的孩子到你这个年纪,都该学会独立,开始自己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浓浓的不舍:“娘亲每天都会来看你,你要听话,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不可以淘气,也不可以贪玩和挑食。” 话至此,母子俩相拥而泣。 孩子总会长大,总有一天会离开父母的怀抱。 想到自己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了寄宿生活。 相比之下,尧哥儿如今的环境已属幸运。 每日的相见成为惯例,看着尧哥儿与逸哥儿日益深厚的友谊。 江清晚的心中渐渐宽慰。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孩子在外,总有千千万万的牵挂与担忧。 她的神情愈发凝重,深感自己不能放任自流,必须为孩子的未来绸缪策划,以免任何不测让孩子受到伤害。 尧哥儿,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底线,不容有任何闪失。 一番痛彻心扉的痛哭之后,孩子逐渐接受了这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幸而有逸哥儿始终陪伴在他左右。 江清晚亲自将尧哥儿送到新的住处。 一路上,她反复叮咛,事无巨细,从穿衣吃饭到学习交友。 第八十章图新鲜 尧哥儿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与依恋,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声音稚嫩而又带着几分期待:“娘,明天你来看我时,能不能给我带点好吃的?” 看着他那小吃货的模样,江清晚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忍俊不禁。 “好,我的宝贝儿,娘答应你,明天一定带最好吃的去。” 在她的心里,已经悄悄盘算着,如果尧哥儿今晚难以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她将不顾一切地设法将他接回来。 独立自强虽是人生的必修课,但对孩子而言,幸福和安全感更为重要。 牺牲孩子的快乐与幸福感,强求他过早独立,对江清晚来说,无疑是残忍而不必要的。 只见安宁郡主似乎刚刚从萧老夫人的住所离开,脸色阴沉,满是愁绪。 “郡主,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清晚关切地问道。 安宁郡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未发一言。 而站在一旁的侍女月儿轻轻叹了口气,细语道:“今天老夫人召见郡主,提出了让郡主再嫁回母家的建议,说是为了亲上加亲。” 言毕,月儿的目光里满是对郡主的同情与不平。 王妃与侧妃的私心尚可理解,毕竟非同血脉,不必过多顾虑小姑子的未来。 然而萧老夫人的行为,实在是过了界。 不给郡主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亮出了李家表兄的画像,询问郡主意见,意欲促成一段所谓的美满婚姻。 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法,任谁也不会甘心情愿接受。 “那位李家表兄,长年累病缠身,李家纳娶新人,不过是想要冲喜。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娘竟偏心至此。” 安宁郡主脸色铁青,恨恨地说。 “她不过是担心后继无人,才想把我推入火坑,好像只要有了我,李家就能永远昌盛一般。” “可是,她何时考虑过我的幸福?竟然能提出让我嫁给一个病弱之人。” 安宁郡主的眼中,是对萧老夫人的彻底失望与寒心。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真的是她的亲生骨肉吗?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自我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将我送往宫中,讨好太后,稳固她的王妃之位。好不容易我长大了,她却又动起了心思,想要通过联姻再次巩固李家的地位。” 说到此处,安宁郡主苦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显得那么无助。 月儿心如刀绞,紧紧搂住了她:“郡主不怕,我们去找太后评理!太后那么疼爱你,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安宁郡主制止了月儿,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太后虽然疼我,但更重视家族声誉。”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凉:“不然,太后又何必不直接为我指一门好婚事,非要我回娘家呢?” 究其根本,只因太后深知自己占用了别人女儿多年。 如今女儿成年,是时候让她回归本家,这样既能彰显自己的大度,又能落得个好名声。 这一点,安宁郡主早已看透。 江清晚内心震撼不已,连安宁郡主这样尊贵的女子,也未能逃脱被命运摆布的命运,心中不免涌起一阵酸楚。 “郡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清晚关切地问。 安宁郡主神色一敛,语气坚定:“我岂会轻易屈服,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 “若是真的逼急了我,大家都不好过!” 江清晚心中暗暗赞叹。 这样的气魄,着实让人敬佩。 “走吧,本郡主今日心绪不宁,你陪我出去走走,就当作散心,顺便看看那些店铺,你不是一直想外出看看吗?” 安宁郡主忽然灵机一动,眼神一亮,拉着江清晚就往外走去。 还没等江清晚反应过来,人已被安置在了马车中。 作为侧室,她虽然能自由出入王府,但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火锅店的事务还需谨慎处理,江清晚不想让自己的秘密产业过早曝光。 想起林翩月与宋微箬陪嫁的众多店铺。 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一见。 江清晚心中充满了欢喜,沿途中不时撩起车帘,对外界充满了好奇与探索。 说起来,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王府的范围。 只是,外面的景致远不如她想象中的美好,京城的街道上,到处可见流离失所的难民,衣衫破旧,面容憔悴。 他们跪在路旁,乞求着过往行人的怜悯,那一双双充满无助与渴望的眼睛,让人心生不忍。 安宁郡主看了一眼,神色愈发沉重:“边疆战事不断,受苦的终究是无辜的百姓。这些难民大多来自边境,北夷部落频繁侵扰,使得那里民不聊生,纵使有仙人手段,也无法长久支撑下去。” 江清晚轻叹一声,吩咐随行的小翠下车,给予那些难民一些银两。 安宁郡主有些意外:“我记得,你的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宽裕吧。” 江清晚望着窗外,那瘦弱的小女孩正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我在积累福报,为了尧哥儿,也为了王爷。” 她轻声说,“能在王府中安稳度日,已经是比他们幸运百倍,我们应当感到满足。” 想着若是自己成了难民,此刻恐怕是求生无门,更别提别的了。 江清晚内心涌起一阵庆幸,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安宁郡主若有所思,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思索。 言谈之间,豪华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店铺的朱红门前,青石板路上映着晨光。 小翠与月儿轻盈地跳下马车,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二位尊贵的主子。 江清晚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瞬间被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包围。 这是她首次离开王府的高墙深院,踏足外界。 转身凝视着即将属于自己的店铺。 安宁郡主敏锐地从江清晚那双眼中读出了她的思绪,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你知道吗,这里可是紧邻皇城,与皇宫仅一街之隔,居住在此的皆是朝中重臣,我记得宋家与林家的府邸也近在咫尺。” 在这样的地段,那些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少爷小姐们,哪里会在乎些许银钱。 对他们而言,追求新鲜与刺激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即使家中已有娇妻美妾无数,纵使青楼的诱惑已被尝遍,但他们依旧图个“新鲜”。 第八十一章批量生产 安宁郡主虽对这等纨绔行径不以为然,但对于他们挥金如土的豪爽却是颇为佩服。 “走吧,既然装修已毕,我们进去看看成果如何。” 店内,张掌柜正卖力地向围拢的小厮们传授店铺规矩,讲得口干舌燥,喉咙似要冒烟。 忽然一抬头,却见几个小厮呆若木鸡,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门外的景象。 “哎哟喂,你们这群小崽子,我这边苦口婆心地讲规矩,你们倒好,一个个望什么呢?” 张掌柜不满地嚷道,待他扭头一望,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额头顿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瞬间变换,急忙挤出一副笑脸迎上前去。 “江姑娘,您怎么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歹也得收拾收拾迎接啊。” 张掌柜那圆润的面庞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显然他已听闻了江清晚身份提升的消息。 从前她作为一个小妾,就能让萧瑾昱将这黄金铺面交付其经营,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王府庶妃,地位非同小可,成了王爷身边的红人,对于他这样一个小小掌柜来说,想要在她手中全身而退,恐怕不是易事。 张掌柜再也不敢摆出半点架子,腰弯得比任何人都要低,态度恭谦到了极点。 江清晚轻轻一笑,摆摆手,显得十分随和:“并非专程来访,不过是陪郡主随意逛逛罢了。” 张掌柜这时才注意到江清晚身旁的女子,姿容俏丽,珠光宝气,气质高贵,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门。心头不禁一惊,脱口而出:“郡主?” 话音刚落,张掌柜心中咯噔一下,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郡主千岁,小的眼拙,未能远迎,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则个。” 这不就是那位深受皇太后宠爱,地位直逼公主的安宁郡主吗? 谁能料到,她竟与一个庶妃如此亲近地外出。 观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交情匪浅,这让张掌柜心头的惊异又增添了几分,同时对江清晚更是刮目相看,原来这位庶妃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听说安宁郡主回府,原以为她不过与王妃、侧妃等一众人等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没想到竟与一位庶妃交好至此。 望着张掌柜眼中难以掩饰的震惊,江清晚内心暗自得意。 “张掌柜,今日借此机会跟你言明,我和郡主打算共同经营这家店铺,郡主占一半股份,你得规规矩矩地做事,切莫给我添乱,明白了吗?” 江清晚轻抿一口茶,虽然茶味尚佳,却仍觉得不及王府中的那般醇厚,轻轻放下茶杯,她的笑容温和。 张掌柜恍惚间仿佛看见的不是江清晚。 而是那平日威严无比的王爷,心中不由得感慨,人之变化竟可如此之大。 安宁郡主全程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显然并不在意被当作威信的象征,偶尔附和几声,却让张掌柜更为重视,效果远胜于江清晚单独发话。 江清晚满意地笑了,环顾四周,对店铺的装潢设计极为满意。 小翠与张掌柜的态度证明他们确实在这件事上下了不少功夫。 每一块木板,每一个颜色,都严格按照她所设计的蓝图执行,没有丝毫偏差。 她轻轻对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另一套精心绘制的图纸,恭敬地呈上。 “张老板,郡主和我反复推敲了许多次,决定在这里开一家别具一格的火锅店。也许您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请放心,等到我们开业那天,您定会见识到它的魅力。” “从今天开始,请您按照这张图纸,寻找技艺精湛的木匠,按图施工,将图纸上的桌椅一件件变为现实,装点我们的店面。” 江清晚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那泛黄的图纸边缘,。 正当张老板试图在脑海中拼凑这些谜团时,江清晚再次从袖中抽出另一卷图纸:“这还有一个,如果能够实现,也请一并制作。这个唤作鸳鸯锅,另一个则是老火锅,它们各有所长,适用于不同口味的火锅。先试着打个样品出来,让我们瞧瞧实际的效果如何。” 他呆滞地凝视着手中的图纸。 最终,张老板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声音里却满是小心翼翼:“主子,这些奇技淫巧,老朽委实从未耳闻,恐怕就连那些权高位重的人物也不曾见识。若能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自然皆大欢喜,但若事与愿违,咱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大胆!主子的决定,何需你多言?” 安宁郡主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张老板浑身一颤,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有半句异议。 安宁郡主的厉声呵斥之后,江清晚则展现出了柔和的一面。 她唇角轻扬,眼中含笑:“张老板一片忠心,我心中有数。您的经验老到,自然是比我们懂得多,这份心思我感激不尽。但时间紧迫,还是尽快准备为好。” 张老板听出了言下之意,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匆忙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待张老板的身影消失,安宁郡主才略显不悦地抱怨起来:“一个掌柜而已,如此不顺从,换一个就是,我那里有的是合适的人选,何必非要用他?” 对于安宁郡主的直言不讳,江清晚并不意外。 她明白,这背后是对他们能力的质疑,以及对可能承担后果的忧虑。 安宁郡主素来爽朗直接,对于这种畏首畏尾的态度最是不耐,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他毕竟是王爷的人,轻易替换不妥,暂且留用吧。张掌柜生性胆怯,初时还试图摆些架子,幸亏我及时出手,才让他规矩了许多。他既害怕我经营不善,又担心赔了银子会牵连自身,所以才会屡次进言。” 江清晚轻轻摇头,对于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她早已看得通透,无意深究。 “好了好了,随你处置吧。” 安宁郡主摆了摆手,显然已不愿再为此事耗费心力。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些设计图上。 “那老顽固不懂创新之美,我倒觉得这些设计新颖独特。此事我亲自担纲,若能成功,我来出资,批量生产!” 第八十二章闯祸精 江清晚闻言,心中的喜悦。 有个财力雄厚且支持自己的合作伙伴,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你放心,机会总要尝试。即使失败,也有我兄长顶着,反正他也不在意那些虚名。” 安宁郡主轻轻捏了捏江清晚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无需多言。 在这难得的外出时光中,两人都未表现出急于返回的意愿。 江清晚不太习惯外界的喧闹,便悠闲地倚坐在窗边,静赏着周围的风景。 然而,宁静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骚动打破。 “发生了何事?” 安宁郡主身体一震,显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异常,面色微变。 “在这皇城之下,怎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凌民女?” 她神情严肃,月儿心领神会,快步出门寻找那哭泣的源头。 不一会儿,她带回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泪痕斑斑,双手满是冻疮,颤抖着搓揉着。 月儿温柔地上前,轻声细语:“别怕,是我们郡主想见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一听对方是郡主,本已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惊慌,细弱蚊吟般答道:“我,我叫丫丫。” “丫丫,好名字。来,过来见过郡主和侧妃吧。” 月儿引导着她上前行礼,丫丫哪里懂得这些繁文缛节,一听说面前的是权贵人物,不由自主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口中喃喃:“贵,贵人们吉祥……” 安宁郡主望着丫丫衣衫褴褛的模样,眉头紧皱,她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温和却带着关切:“是不是有人在街上欺负你了?” 丫丫眼中闪过一抹极度的恐慌,急忙摇头,脑海里回荡着母亲的叮咛:这里住的都是大人物,绝不能轻易得罪,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咬牙忍下! “那,那你为何哭泣?” 安宁郡主心中疑惑。 她虽非好事之徒,但在皇城根脚下,若真有贵族子弟仗势欺人,做出这般不堪之事,她定要亲眼见证,主持公道。 “我……我……” 小女孩犹豫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着,似有难以言喻的苦楚梗在喉间。 “我来试试。” 江清晚缓缓靠近,指尖轻轻搭上丫丫的头顶,随后掏出一方素雅的丝帕,抹去那泪滴。 “别怕,我们的郡主心怀慈悲,她在这里是为了给你一个公正,勇敢地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在江清晚的安慰之下,丫丫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一点点化解。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在那坚定目光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吐露自己的遭遇。 “我叫丫丫,家在城东一条偏僻的小巷内。几天前,我父亲做工时不慎跌倒,腿伤得严重,大夫说至少需要十两银子才能保住他的腿。家中仅剩下我和爹,还有我的姐姐相依为命。失去父亲,我们姐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往后的生活。” 丫丫的声音微微颤抖。 “姐姐说,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爹的腿,但我们手头一贫如洗。就在这个时候,巷口的王婶发现了姐姐的美貌,说姐姐将来必能为夫家添丁进口,只要姐姐愿意嫁过去,她们就愿意拿出这十两银子救急。” 讲到这里,丫丫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谁知道,李家根本不打算给我爹治病,那些所谓的银子,都是以姐姐的名义从一个高利贷者那里借来的。如今期限到了,不仅利滚利翻了好几倍,而且因为姐姐怀孕了,他们竟逼迫姐姐把我推出来,让我嫁给那个讨债的刘管家做小。” “我当然不答应,但他们就拿姐姐的安危来威胁我。我找到刘管家,只是想要讨个说法,可他。” 说到这里,丫丫的语调里充满了愤怒。 安宁郡主听了这番话,脸色凝重,拍案而起,正义凛然地说道:“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分明是巧取豪夺,欺凌百姓家庭的女子!” 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安宁郡主性情刚烈,当下便吩咐身边的月儿立即将那刘管家带来,同时她拉过丫丫的手。 “你姐姐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安宁郡主的询问中饱含关怀。 丫丫悲痛欲绝,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姐姐知道真相后,整日以泪洗面,几度想要轻生,却被李家人软禁起来,无法动弹。我父亲也被折磨得精神恍惚。他们竟然还想趁机将我也推进火坑,嫁给刘管家。” 丫丫的脸上闪过一抹与其年龄不符的恨意:“直到今日我才得知,原来借的根本不是十两银,而是足足五十两!加上利息,现在已经翻倍,成了整整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对于权贵来说或许不过是一场盛宴的花费。 但对于丫丫一家来说却是巨额数字。 “郡主,刘管家来了。” 月儿的通报打断了室内的沉重气氛,随之进来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那张成熟的脸庞足以做丫丫的父亲,场面显得格外讽刺。 小翠眼尖,见到此人,面色微变,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江清晚的背后,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此人是王妃身边的心腹,我在王府见过他向王妃汇报情况。” 林翩月的心腹? 这一发现无疑证实了之前的猜测——林翩月私下确实参与高利贷的勾当! 谁也没想到,线索竟如此迅速地浮出水面,并且是在安宁郡主眼皮底下。 江清晚向小翠使了个眼色,示意先观察情况。 安宁郡主与月儿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刘管家的真实身份。 安宁郡主直接发问:“你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为何不施礼?” 刘管家恍若初醒,心中反复咀嚼着“郡主”二字。 当听到“安宁郡主”四字时,他如遭雷击,惊愕不已。 “小人从未见过郡主这等尊贵之人,一时失态,请郡主宽恕。” 刘管家连忙跪地求饶,额头几乎贴地。 安宁郡主冷笑,手指轻轻一点丫丫:“她,你可认识?” 刘管家心头一紧,暗自诅咒丫丫是个闯祸精,牙齿咯吱作响,险些碎裂。 他平日行事谨慎,所有交易均秘而不宣。 第八十三章都是我 正是这样的手腕让他成为林翩月的得力助手。 如今,他多年辛苦建立的形象,竟然差点栽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勉强挤出一句:“郡主明鉴,那不过是下人的一个村姑未婚妻,不懂规矩,郡主万万不可听她一面之词。” 安宁郡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既然如此,你倒说说看,那放贷收息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刹那间汗如雨下,他狠狠瞪了丫丫一眼,却被江清晚不动声色地阻拦。 他对江清晚的身份不甚了解,只当是郡主身边亲近之人,便悻悻地转移视线,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郡主明察秋毫,下人所做并非放贷收息,只不过是他们急于用钱,向我求助,自然要有相应的好处。这些条件我事先都讲得清清楚楚,只要按时还,绝不多收一文。是他们拖延时日,利息自然就越积越多。” 刘管家刻意强调:“郡主,这真的不能算高利贷,您问问其他借贷之人,只要按时还,我从不多取分毫!” 江清晚眼神微眯,心中暗叹刘管家的老练。 在大夏,律法对高利贷的定义尚不严谨,许多人游走在法律边缘。 刘管家无疑是此中的行家里手,他巧妙设置的还款期限,看似仁慈,实则陷阱重重。 若债务人在规定时间内还款,则无需支付利息;一旦逾期,则利息随时间累积,本质上仍是高利贷的一种变异形态。 “刘管家,你给的还款期限是多少日?” 江清晚的提问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紧逼。 刘管家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在江清晚那看似不经意却洞若观火的注视下,渐渐难以掩饰。 刘管家一时间语塞,喉头滚动,像是有千斤重石压住,无法轻易吐露一字。 他的目光迅速在室内扫视一圈,急促的呼吸中透露出内心的焦灼与不安。 显然是在拼命思索一个既能保住颜面又不至于彻底得罪安宁郡主的完美答案。 安宁郡主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秀眉微蹙,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茶盏轻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岂能容你再三狡辩,速速将实情道来!”她的声音虽不高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未待刘管家开口,角落里的丫丫已是泣不成声。 “郡主,他、他说的是真的,若是我们三日之内无法偿还债务,那数目就要翻上一番……”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议论纷纷。 在座众人皆知,来此求助之人多已山穷水尽。 三日之限,无疑是雪上加霜。 安宁郡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三日之期,真是算计得滴水不漏,自诩仁慈,实则行高利贷之实,胆大包天!在这皇城根下,也敢行此卑劣之事!” 刘管家闻言,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连忙辩解,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焦急与无辜。 “郡主明鉴,小人实在是被冤枉的。他们无力偿债,我从未有过半分强求,这一切都是那妇人的亲姐夫所提出的抵债之策。原本双方已达成协议,怎料这妇人此刻反悔,诬陷于我,言我强抢民女……” 刘管家试图摆出一副强硬姿态,板起面孔,对着丫丫质问,那表情似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丫丫的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你虽未曾当众欺侮我们,但私下里与我姐夫串通,设局害我们,这样的事,你敢拍着胸脯说从未参与?” 面对丫丫的指控,刘管事心头涌上一阵懊悔,悔不该贪图那蝇头小利,受了李家小子的蛊惑,答应了这桩抵债的买卖。 如今不仅没能捞到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宁郡主显然对这种推诿之词失去了耐心,言语间多了几分严厉。 “你们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作为管家,背后又有何人指使?速速报上名来!” 刘管事心中大骇,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摆在了台面上,心虚之下,回答的话语变得吞吞吐吐,显然想借机糊弄过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江清晚从容地站至安宁郡主身旁,声音柔和却清晰地再次提出了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让刘管家避无可避。 安宁郡主面色陡变,惊诧溢于言表。 “你竟是来自王府?你的店铺,难道是利用我嫂嫂林翩月的嫁妆所开?” 这一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安宁郡主神色复杂,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民间纷争,却不曾想,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自己家族的内情,且涉及的还是自己尊敬有加的嫂嫂——林翩月,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她的眼神瞬间穿透表面的平静,厉声质问道:“你用以放贷的资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莫非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刘管事额头上汗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慌乱之中,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磕头,口中急切辩解:“小人虽然有幸在王妃身边侍奉,却从未敢做出半点对王妃不忠之事。这一切,一切,都是小人私下的愚行,与王妃无半点瓜葛,求郡主明察!”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他深知,若是将林翩月供出,不仅仅是自己,连带着家中老少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件事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命不保或许还是小事,只怕连累家族遭受株连! 刘管事紧咬牙关,将所有责任揽于一身,坚决不吐露半个字多余。 安宁郡主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显然对他这番说辞并不全信:“谅你也不敢供出其他人来!” 见状,江清晚察言观色,见安宁郡主无意深究,便按下心头急躁,选择静观其变,吩咐道:“你去,把丫丫的姐姐和姐夫也带到这里来。” 刘管事听闻安宁郡主无意深挖,心头暗自庆幸,仿佛逃过了一劫。 他猜想,或许是安宁郡主顾忌王府的颜面,此事才得以如此草草收场。 于是,他挤出一副谄媚的笑,试图息事宁人:“郡主大人大量,此事确是小人糊涂,那笔债务,就请郡主免了吧。”他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自然不愿因些许钱财而得罪安宁郡主。 第八十四章你敢! 然而,安宁郡主并未搭理他,心中早有计较,此事岂能如此简单了结? 不久,丫丫的姐姐与姐夫被带到了现场,甚至连那个精于算计的王大娘也被当场拿下。 王大娘早年丧夫,凭一己之力抚养独子成人,虽曾涉足些不堪回首的营生,却也勉强度日。 如今母子二人突兀地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围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内,面对的皆是平日里连姓名都无缘得闻的权贵,刘管事也在其中,二人顿时惊惧交加,汗流不止。 好在丫丫的姐姐眼尖,一见到妹妹,泪水便夺眶而出,哭喊着扑向丫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警惕而又无助地看着四周的人群。 丫丫一边安慰姐姐:“姐,别怕,这位郡主和她的随从都是好人,是来帮我们讨回公道的。” 李家之所以拖延至今,正是算准了等姐姐怀孕,一旦有了孩子,这对姐妹便彻底无法逃脱。 他们背后的心机,显然早已盘算许久,瞄准的就是这对身世凄凉的姐妹。 安宁郡主见此情景,心中更添不悦,索性挥挥手,示意身旁的贴身侍女月儿上前,亲自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李家的母亲与儿子站在她面前,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只敢化作喉咙间微弱的一丝气息。 “咱们尊贵的郡主心怀慈悲,世间不公之事最是令她难以坐视不理。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目睹了你们母子受辱的情景,特许我前来告知,只要你们能坦诚相待,郡主定会给予公正裁决。但,若心中藏着狡诈,企图蒙混过关,那么,咱们只好请来官府中人,让知府大人亲自评判是非曲直!” 本就忐忑不安的两人,此刻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特别是王大娘,面色苍白得仿佛一张薄纸,慌乱之中,唯有连连磕头,口中急切道:“贵人们啊,我们娘俩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从不敢做那违背天理良心的事啊!” 然而,她的目光一触及丫丫,顿时情绪失控,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恶狠狠地扑向女孩:“是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在外边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丫丫的姐姐,身怀六甲,却坚强地挡在妹妹身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怎么,好事做尽,如今东窗事发,就想要将脏水泼到我妹子头上?你们母子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难道没数?报应来时,却只知道害怕了吗?” 王大娘闻此言,气得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 这一辈子,还从未有人敢于如此直言不讳地与她对峙,更别提那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儿媳。 “一派胡言!我何曾设计陷害于你们?当初若非你自己上赶着要嫁给我家大壮,哪会有你的半分地位!” 场面几近失控之际,一旁的江清晚轻咳了一声,提醒着这场闹剧的主角。 月儿闻言,厉声喝止:“大胆!在郡主面前,岂容尔等放肆胡闹!” 这一声斥责,如同惊雷一般,震得李家母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月儿随即指向丫丫的姐姐。 “当初,确实是用十两银子的聘礼,娶了这位丫丫的姐姐进门,没错吧?” 王大娘面对月儿凌厉的目光,气势已消散大半,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那这十两银子是从何而来?” 月儿的追问直插问题核心。 王大娘愣了一瞬,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刘管家那审视的眼神,支支吾吾地道:“那……那是我们……我们省吃俭用存下的。” “荒谬!”月儿断然否定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话语中没有丝毫妥协。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撒谎,我即刻差人去官府报案!” 王大娘彻底慌了神,眼看再也无法隐瞒,只好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那银子,是借来的……我一个寡妇带大孩子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为大壮娶了媳妇,家里积蓄全用来给她们姐妹的父亲治腿病了。当时心里憋着一口气,便借了些钱,顺便用了丫丫她们的名字……” “这么说来,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偿还这笔债务?” 月儿的神色愈发不悦,虽然心中早有预感。 但亲耳听见对方如此恬不知耻,依旧感到难以忍受。 王大娘小心地点头,竟还试图辩解:“她既然嫁入我们家,便是我们家的人,帮助家里解决困难,难道不是分内之事?让丫丫给刘管家做偏房,这债就算两清了,多划算的交易!” 丫丫的姐姐闻言,悲愤交加,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嘴角却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原来如此,好处全归你们,到最后还能白白得到一个儿媳,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这一切,显然是对她们姐妹无情的欺侮,想一分钱不花就娶个媳妇进门,丫丫的姐姐心中满是苦涩。 而王大娘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冷声道:“那又如何?你现在名声已经败坏,哪还有人愿意娶你?离开我们李家,我看你怎么活下去!” “简直是岂有此理!”安宁郡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这世道,居然还有这般无耻之人,先是行骗婚之实,现在竟还自以为有理了?” 郡主当机立断:“来人,将这对母子送往官府,让知县大人好好查查,他们在暗地里究竟还做了多少不可告人的勾当。” 话音刚落,丫丫的姐姐跪倒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眼中满是哀求:“郡主,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打掉这个孩子,然后与他解除婚约!” 江清晚被她坚定的态度震惊得哑口无言,忍不住追问:“你知道,堕胎对女子而言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我心意已决!”丫丫的姐姐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好吧!”安宁郡主为女子这份少见的决绝所吸引,一时之间被其坚韧的个性所打动,轻轻点了点头,“此事由我来决定,你不必害怕。” 王大娘一听,双眼瞪得滚圆,不顾一切地扑向前,企图抓住安宁郡主的脸颊:“你敢!这是老李家的骨肉,是我的大孙子!你这个无耻之徒,若是敢伤害他半分,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第八十五章不管不顾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便被店内的小伙计强行拖了出去。 刘管事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本以为风波已过,他可以悄然隐退。 不料,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去之时,却被安宁郡主的声音猛然叫住。 “刘管事,你应该明白,大夏律法严禁高利贷。无论你是受人指使,还是自行其是,都请转告你背后的主使者,勿要插手我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将此事公之于众。” 安宁郡主的话语冷如寒冰,听得刘管事双腿一软,背脊直冒冷汗,完全没想到郡主会有此举。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回应: “小人,小人领命。” 安宁郡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待到刘管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月儿轻轻一点头,随后她朝外使了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眼色。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几个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悄然现身。 他们身形矫健,隐匿于阴影之中。 安宁郡主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暗卫? 江清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迅速调整状态,自己必须要紧紧抱住这条不平凡的“大腿”。 此时此刻,屋内只剩下她们几人。 李家母子已被小厮悄无声息地带往官府,他们的欺诈行为,早已触碰到了律法的底线。 知县大人得知是安宁郡主亲自送来的人,不假思索,仅仅进行了简单的审讯便迅速定罪,效率之高,足以说明郡主之名的分量。 判决结果是冷酷而直接的——李家母子必须退还骗取的十两银子聘礼,若稍有违抗,迎接他们的将是牢狱生涯。 王大娘和她的儿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走了一遭,哪里还敢有半点不甘? 他们哭哭啼啼,不断磕头认错,回到家中,急匆匆地翻箱倒柜,终于凑齐了那笔不义之财。 这对母子确有些许积蓄,王大娘身为寡妇,独自拉扯儿子成人,依靠的不过是一门皮肉生意。 尽管岁月并未善待她的容颜,但她凭借精明和手腕,积累了不少人脉,这生意虽不光彩,却也勉强为她挣得了晚年的一丝安宁。 只可惜,贪念作祟,加上恶名在外,让她们误入歧途,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丫丫姐妹俩的幸福。 银子送来的那一刻,夕阳已悄悄爬下山头。 安宁郡主示意月儿将银两转交给丫丫姐妹:“不用谢我,既是命运让我们相遇,便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份缘分,好好生活。” 丫丫姐妹俩泪如雨下,四目相对,无需言语。 随后,她们并肩跪下,朝着安宁郡主和江清晚重重地磕了两个头,额头触地的声响。 “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无以为报,愿意为两位贵人做牛做马,以报答救命之恩。” 她们的声音哽咽。 安宁郡主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挥手示意。 “做牛做马何需你们,罢了,去吧。” 见到郡主这番姿态,姐妹俩默契地不再多言,悄悄移到江清晚身旁。 在她们心底,江清晚虽话语不多,但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帮助她们摆脱了困境。 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的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连那狡猾的刘管事都无法在他面前藏住破绽。 “恩公,多谢您的搭救之恩。” 姐妹俩感激涕零。 而江清晚的心思细腻,远超过安宁郡主的预想。 她望向姐妹俩那倾城的容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令尊的身体是否安康?” 提及父亲,丫丫的眼泪涌出:“父亲的腿伤一直未愈,这几年为了治病,家里已是家徒四壁,再加上父亲心情抑郁,姐姐的事情又让他心力交瘁,郎中说,恐怕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江清晚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 “郡主,这对姐妹孤苦无依,又天生丽质,如果那刘管事怀恨在心,她们恐怕难逃再次陷入困境的危险。” “他怎敢!” 安宁郡主猛地站起身,拍案而起。 若非顾虑太多,又没有直接证据,她早已严惩那老贼。 想到这里,郡主的眼神越发凌厉:若真有那一天,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江清晚见状,心中有了计较,他拉过丫丫的手,问道:“二位可会烹饪?手艺如何?” 丫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家中的饭食一向由我料理,手艺一般,只够填饱肚子。” 话音未落,丫丫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拽过姐姐的手:“贵人,我姐姐烹饪技巧非凡,姐姐尚未出阁时,常常带我一起制作美味小菜,外出摆摊呢。” 提及姐姐,丫丫的话语中满是自豪。 姐姐琴琴,江清晚对她的印象颇为良好。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萌芽,何不留下这对姐妹,让她们在店内帮忙呢? 越想越觉此事可行,自己正需要培养几位心腹,之前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你们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帮我打理这家店铺?” 江清晚提出了邀请。 安宁郡主也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原本还想另外找人,现在看来,她们姐妹确实是最佳人选。” 有了王府的名声作为后盾,相信刘管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安宁郡主在此,他又岂敢造次? 丫丫姐妹相视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两人一同跪下:“我们愿意,愿意为贵人效犬马之劳!”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店铺尚未正式开业,你们可以先回家照顾父亲。” 江清晚安排得当,他打算让姐妹俩陪伴父亲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们也会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安置好姐妹俩,天色已近黄昏,这一天的耽搁,耗费了大半天的光阴。 车内,安宁郡主微微依靠在江清晚的肩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回去想吃你亲手做的饼,就是上次那个,叫做煎饼的。” 她连续点了好几道菜肴,方才满意地停了下来,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略带歉意地问:“会不会有点多呀?” 江清晚失笑,觉得郡主这突如其来的顾虑带着几分孩子气:“郡主前几天还担忧腰身渐宽,怎么今天就不管不顾了?” 第八十六章自降身份 对于女子而言,保持身材永远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安宁郡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就算了。” 甜品虽好,却是增肥的隐患,而她偏偏对甜食没有抵抗力。 幸运的是,江清晚做的奶油蛋糕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甜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每次品尝,她都会忍不住多贪几口,久而久之,腰围自然也就渐渐丰满起来。 “哎,罢了罢了,今日郡主心情甚好,毕竟总算找到了对付我那嫂嫂的方法,回头定要让她好好懊恼一番,也算是解了我心头的不快。”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调皮。 在这一刻,即便是尊贵的郡主,也显得格外生动可爱。 谁让她们,那些自诩高傲的贵妇人们,竟接二连三地对她的婚事蠢蠢欲动,安宁郡主内心沉重且压抑。 在这般难遇的场合下,自然要借机宣泄一番,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 “王妃私下放贷,这又是何必呢?” 江清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毕竟在他看来,林翩月的外表并不显露半点拮据之态。 她的陪嫁不仅有肥沃的田庄,更有繁华的商铺,样样齐全,无不透露出显赫家世的痕迹。 相比之下,自己则是一贫如洗,清贫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掩饰。 “你或许低估了那些大户人家主母肩上的担子,持家谈何容易?虽说按照常理,王府应当是金银满仓,可我对这一切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语罢,安宁郡主索性打开话匣子,列举起过往的例子,对江清晚缓缓道来:“你可曾听说过楚国公府那满门抄斩的惨剧?开始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过失,却因府中当家主母出身低微,骤然间挑起庞大的家族重任,力有不逮,最终引火自焚,酿成大祸。” “婆婆剥夺了她的管家权力,命令她在家中反省,而她心有不甘,为了弥补家族的财政亏空,竟学着旁人用嫁妆做起放贷生意,结果却适得其反,不慎触怒了天颜。” 说到这里,安宁郡主轻轻叹了口气,深知楚国公府的覆灭并非全因如此,但这个故事足以说明,在这些大家族内部,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为了维系表面上的风光无限,主母们往往只能默默承受,以牺牲自我为代价,许多时候,她们涉足放贷,不过是为了贴补家用。 而王府明明无需此等手段,林翩月的嫁妆同样丰厚,多年来她管理王府井井有条,未曾有过任何闪失,那么,她为何要踏入这样的危险之地 ?难道,这背后藏着针对宋微箬与萧老夫人的阴谋? 想到此处,安宁郡主的头隐隐作痛,她猛地倒在江清晚的怀里,声音低沉而又疲惫:“真的好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在我的婚姻上动心思,我……我只是想要过平静的日子罢了。” 她的一生,若论精彩,确乎令人称奇。 自小在宫廷中成长,万千恩宠集于一身,教育有方,礼仪得体。 但若说凄凉,也是实打实的。父母之情的缺失,长大后的亲情疏离,周围充斥着算计与权谋,让这份精彩多了几分沉重。 江清晚闻言,心中不免泛起同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郡主还有王爷,待王爷凯旋,定能为您寻得一门良缘。” 安宁郡主静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指轻戳江清晚的手臂,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你说,如果我让你做侧妃,你可愿意?或许,我可以助你攀上更高的位置,而你,则帮我挑选合适的对象,如何?” 江清晚先是愣了一下,半晌才恍然大悟,不禁失笑:“郡主又在开玩笑呢。” 然而,安宁郡主并未放弃,紧紧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你先别说行不行,只告诉我,愿不愿意。” 为免她太过执着,江清晚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愿意,愿意。眼看就要到王府了,月儿,你可要好好照顾郡主啊。” 郡主这番戏言,可不是一般的玩笑。 让她去做侧妃,岂不是将她推向了林翩月、宋微箬,乃至萧老夫人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的锋口? 那三位,哪一位是易于之辈?个个都是深谙宅斗之道的老手。 而她,江清晚,只愿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闲人,每日与美食相伴,对她们的权力斗争毫无兴趣。 江清晚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萧瑾昱远在战场,即便安宁郡主心有所图,也无处倾诉。 等到他归来之时,或许她早已忘却这档子事。 安宁郡主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江清晚未能听得真切。 恰在此时,马车稳稳停在了王府门前,一行人直接朝着清风院而去。 与此同时,正院之中也收到了消息。张嬷嬷从院门外步入,对林翩月微微欠身,言语中藏不住一丝不平:“王妃料事如神,郡主与那位确实一同回来了,现下已去了清风院。” 张嬷嬷边帮林翩月穿上外袍,边忍不住抱怨:“郡主这是怎么想的,您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嫂,她却偏偏要与一个侧室走得近。” 真是不懂事! 也不知为自家王妃分担忧愁! 王妃精心挑选的那些青年才俊,还有咱们自家少爷,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那可是老太爷亲自培养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姻缘。 在张嬷嬷眼里,安宁郡主此举无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翩月轻轻垂下眼帘,掩藏着心中的算计:“江氏,真看不出,平时她那样不起眼,背后却有这般手腕,悄然之间就拉拢了郡主。” 记忆中的上一世,安宁郡主最为亲近的人是宋微箬无疑。 这一世,由于自己的介入,二人关系闹得十分僵硬。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安宁郡主竟然和江清晚走得如此之近。 “罢了,嬷嬷不必再提。她不过是个侧室,出身卑微,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林翩月对江清晚根本没放在眼里。虽然曾为此懊恼,但她从未真正考虑过江清晚会有一天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安宁郡主若是甘愿降低身份,与妾室交往,那就由她去吧。” 张嬷嬷面色不悦,碍于林翩月的颜面,勉强压制下心头的不满。 第八十七章惹事 紧接着,张嬷嬷又提及另一桩事:“如您所料,刘管事那边的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安宁郡主让他捎话,让您不要再干预她的婚事,否则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林翩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所做的每一步,就是要让他们察觉,好在,目的已然达成。 “郡主的婚事,我自然不会再插手。老夫人也在催促,不久之后,她就会明白,只有我为她安排的,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王爷不在的日子里,这正是她掌控王府的最佳时机。 她必须赶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前,将王府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 对她的地位构成威胁的,要么收服,要么铲除,不留余地。 张嬷嬷脸上终于露出几丝欣慰的笑意:“咱们公子,老太爷亲自栽培,必然是最佳人选,郡主终有一天会认识到,嫁入我们家是对双方都有益的选择。” 夜色如墨,渐渐铺满了天际。 小翠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框上,感受到外界的凉意,连忙将窗户关得严实。 转身之际,她细心地为安宁郡主斟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热气在空中袅袅上升,带着淡淡的茶香,为这沉寂的夜增添了一抹温柔。 “郡主,请用茶。” 小翠的声音柔和,仿佛能熨平人心中的皱褶。 安宁郡主接过茶杯,指尖触碰杯壁的温热,让她不由自主地摩挲起来,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茶香袅袅中,她的心思却已飘远,如何助江清晚成为侧妃,这一念头在心头萦绕不去。 思虑良久,她认定最佳之策莫过于让江清晚怀上孩子。 如此一来,便有理由进宫求助太后,事情或可有转机。 只是,兄长不在,一切皆需江清晚独自承担,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于是,她只能暂时放下筹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婚事尚有回旋的余地,时间似乎成了她最有力的盟友。 安宁郡主眉头轻蹙,内心的焦躁仿佛被无形的锤子反复敲打,这种前所未有的焦虑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这样的危机四伏中,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平凡安宁的日子显得愈发珍贵。 林翩月那边的平静,倒也给了安宁郡主几分宁静,至少不用再被卷入两难的选择之中。 偶尔,她会幻想自己能抛开一切束缚,随性而活,甚至甘愿终身不嫁,逃离这无尽的纠葛。 但她清楚,作为王府千金,自己的命运早已与家族相连,若是终身未嫁,不仅自己会背负闲言碎语,就连姐妹们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即便这后果可能不会立刻显现,但将来一旦萧瑾昱子嗣增多,那份尴尬与孤立,安宁郡主光是想象,便觉难堪。 正当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时,萧老夫人的一纸决定,意外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她突发奇想要前往灵山寺为萧瑾昱祈福,宋微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自告奋勇要陪同前往。 然而,老夫人却别有安排,指名道姓要王妃林翩月随行,这一决定无疑在王府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出发前夕,江清晚与宋微箬一同前来向长辈请安。 宋微箬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还要阴沉几分,跨进门槛的那一刻,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她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做,直接绕过江清晚,找了个座位。 江清晚见此情景,也没有勉强,静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不久,林翩月扶着年迈的张嬷嬷缓步而出,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暗流。 “王妃安康。” 江清晚与宋微箬异口同声,然而,两人的语气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温润如春,另一个则如冬日的寒冰。 宋微箬的问候中,分明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生硬,那目光仿佛是看着多年宿敌。 张嬷嬷目睹此景,眉宇间透露出不悦,厉声道:“侧妃切莫对主母失礼。” 这句话宛如导火索,点燃了宋微箬内心积聚已久的不满。 “姐姐真是威风,连身边的奴仆都敢教训本侧妃,真是管教有方。”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情绪几近失控。 林翩月心中虽有一丝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轻抿一口茶,话语中带着几分淡然却又不失锋芒:“妹妹此言差矣,我为主,你是侧。自古以来,妾室需尊敬正妻,你对我无礼,张嬷嬷作为我的侍奉之人,理应教导你应有的礼节。” 宋微箬听后,俏脸涨得通红,怒意溢于言表。 在她看来,本应是她伴在姨母身边,共享这份荣耀。 而如今这一切,竟被林翩月夺走。 她难以接受,认为若非此次灵山寺之行还有其他老夫人参与,凭自己深受宠爱,怎会让林翩月有机可乘? 那王妃之位,本该属于她,而非眼前之人! 林翩月见宋微箬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继续说道:“妹妹是否还未看清形势?我乃正妃,与王爷明媒正娶,未来会与王爷共列宗祠。而你,不过是一位侧室,无论老夫人多么偏爱,到了紧要关头,她依然会选择与我这正室儿媳并肩,以维护家族的颜面。” 江清晚闻言,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让王府的日子颇不安宁。 不过,林翩月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作为王妃,有逸哥儿作为依靠,只要不犯大错,她的地位无人能够动摇。 而宋微箬,不论平时如何风光,终究是个侧室,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江清晚在这一瞬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少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杂念。 整个人似乎变得更加坚定,不再轻易被外界的风雨所左右。 另一边,宋微箬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踩在脚下,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屈辱感。 在王府中,除了萧瑾昱,谁能让她受此等侮辱? 想到此,宋微箬愤怒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她的目光几乎能点燃空气,死死地盯着林翩月。 第八十八章长大成人 然而,片刻之后,她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怒火,用尽全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林翩月,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王妃之名是不错,可王爷对你并无半点真情。谈儿媳,姨母并不待见你;论母亲,逸哥儿怕是也对你不屑一顾。” “否则,逸哥儿为何与江庶妃更为亲近呢?” 江清晚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攻击,宋微箬已火力全开,将矛头直指林翩月的母子关系,毫不留情地指责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母亲当得不够格,我亲眼见过逸哥儿望着尧哥儿那羡慕的眼神,你难道不担心他会后悔有你这样的母亲吗?” “放肆!” 林翩月终于按捺不住,宋微箬的话触及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母亲,逸哥儿怎么可能恨她? 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母子的将来,逸哥儿怎么会不懂她的苦心? “来人!” “侧妃似乎身体不适,速速送她回房休息,本王妃归来之前,侧妃需要静心调养。” 她捕捉到了林翩月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弱点。 在被侍卫拖拽离开的那一刻,宋微箬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没有挣扎,没有呼救,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双眼,冷冷地、充满讽刺意味地凝视着林翩月。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江清晚,对于宋微箬的冲动之举虽然不满,但更多的是对被无辜牵连的自己感到愤怒和无奈。 她在心中暗暗责备宋微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为何非要挑起不必要的风波,还将无辜的自己拉入这趟浑水? 面对林翩月时,江清晚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起身行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距离感:“王妃,若是无其他要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话音未落,她便准备抽身而退,不愿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多做停留。 然而,林翩月并未立即回应,直到江清晚即将转身离开的刹那,才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江庶妃,你认为我对柏少爷究竟是何种态度?” 江清晚心中暗自苦笑,深知此问非同小可,任何不慎的回答都可能导致祸事,不由得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态度恭敬而又谨慎:“王妃的心意自然是出于对孩子的一片慈爱之心。” 林翩月嘴角轻轻上扬,那抹微笑中却藏着几分冷意:“庶妃,本王妃想要的是你的真心话。宋家那位虽言语不当,但她的指责并非毫无根据,柏少爷对你确实关心备至。”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让江清晚一时语塞。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直视着林翩月,声音里却藏着几分无奈:“王妃这么说,妾身实感困惑。柏少爷乃王妃亲生,母子情感深厚,他的心意妾身无从猜测,但妾身深知,您对他的真心有所怀疑,只会令他心痛不已。” 林翩月的脸色微妙地变幻,似乎在衡量江清晚的话。 良久,她轻挥衣袖,示意江清晚可以退下了。 江清晚如释重负,连忙拉着小翠匆匆离开,心中对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充满了厌倦。 由于林翩月被禁足,江清晚已经许久未曾前去请安,没想到今日的初次请安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让她颇为费解。 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小翠的疑问也正好戳中了她的疑惑:“小姐,您觉得王妃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江清晚也是满腹狐疑,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敷衍道:“也许吧。” 在她心中,有一份不敢言说的忧虑。 林翩月近期的言行举止如同风中之烛,飘忽不定,精神状态显得极为不稳定,就像是绷紧到了极限的琴弦,随时有可能断裂。 而这断裂之后的后果,江清晚虽不明晰,但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翠,这段日子你多留心枫少爷,我总觉得王妃的状态不太对劲。” 江清晚希望这仅是自己的过度敏感,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采取行动。 回到住处,她立刻召来心腹来福,详细了解王妃与柏少爷近期的情况,试图寻找是否有不妥之处。 来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小少爷自从搬出主院后,世子确实再没回过正房。这些日子我陪着小少爷,见他总是闷闷不乐,多次拒绝见王妃,至于原因,我这脑袋愚笨,没能探听出来。” 江清晚闻言若有所思,看来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严重。 今日林翩月的愤怒,或许正是因为触及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痛楚。 她挥手让来福退下,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那次王妃强硬插手两个孩子的事情以来,母子间的裂缝仿佛就被生生撕开,直至今日,已难以弥补。 江清晚既为柏少爷心疼,也为林翩月那近乎失控的行为感到担忧,生怕会影响到单纯的枫少爷。 考虑再三,她吩咐来福和素月加强对枫少爷的照料,希望能以此抵御未知的风险。 另一边,林翩月的心情同样纷乱如麻,她紧紧握住张嬷嬷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嬷嬷,今日宋微箬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柏少爷,是否真的因为我而心生怨怼? 她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柏少爷的将来? 隔离他与那对母子,防止受到不必要的影响,这有何不妥? “娘娘,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张嬷嬷闻言大吃一惊,赶忙安慰,“宋微箬今日之举动,不过是想惹怒您,离间您和世子的关系罢了。世子天资聪颖,怎会不明白您的苦心?他还年幼,对于人心真假难以辨认,江家母子善于逢迎,世子难免会对他们产生好感。但事实却是,为您儿子延请良师益友,规划未来的,始终是您啊!” 说着说着,张嬷嬷的眼眶也湿润了。 “话又说回来,世子终将长大成人。到时候,江家的那些小恩小惠,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尧哥儿,虽出自旁支,但若能聪明懂事,将来必能成为世子的得力助手;若不成器,也只需您一句话,他的命运自然由您安排。” 第八十九章安插 张嬷嬷心中暗自盘算,想着如何培养尧哥儿,让他将来能辅佐逸哥儿,而林翩月的心思却更为复杂。 她可以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唯独对亲生骨肉无法割舍,那是她未来的全部希望。 可如今,这份寄托因他人而与自己产生了裂痕。 她心中的完美儿子是否还一如往昔? 林翩月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出一抹决绝的冷意:“嬷嬷,那丫头现在何处?” 张嬷嬷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林翩月会突然问起:“她还在调养,上次惩罚后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不过也快了,一个丫鬟而已,怎会那么金贵?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命人将她带来。” “还有,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张嬷嬷的笑容里蕴含着深意,眼神闪烁,仿佛洞悉了一切秘密般地缓缓说道:“请您尽管宽心,自从她生病以来,我日日派遣人手在她耳旁细语,一点点灌输,她现在已经对清风院满怀怨愤,坚信是清风院的错,才让她错失了跟随王爷的机会。” 这一幕正是林翩月精心策划的成果。 “她心高气傲,常梦想有朝一日能成为王爷的左右手。” 林翩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 “但她的目标现已悄然转移至江氏身上。我已多次听见她私下里痛斥江庶妃出生低微,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尊贵的王爷,如果不是因为怀上了龙嗣,恐怕至今仍是个无人问津的低贱丫鬟呢。” 随着张嬷嬷的叙述,唇角勾起的笑意愈发明显。 林翩月轻蔑地冷笑:“心比天高,命却薄如纸。同样是丫鬟出身,她仍在原地踏步,别人却已跃身为庶妃,这份不甘,理所当然。罢了,让她先好好调养身子,一旦恢复,便将她派往尧哥儿的身边。我记得,尧哥儿那里只有一个伺候的小丫头,对不对?” 林翩月的心中突生一阵不安。 那个丫头似乎是王爷亲信,这点令她费解。 萧瑾昱为何会对一个庶子如此关怀备至。 这份温柔,从未在她们母子身上显现过。 “行事必须慎之又慎,你去告诉她,要想再次获得接近王爷的机会,就必须认清在这宫墙之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愚蠢之人,在这里可是活不长久的。” 张嬷嬷心照不宣,领了命令即刻动身前往兰香的居所。 曾经作为林翩月身边首屈一指的丫鬟,兰香在那次企图勾引萧瑾昱失败后,地位一落千丈。 如今,不仅没有人前来讨好,就连随从小厮都只剩下了一个负责清理夜壶的低级婢女,名唤白儿。 张嬷嬷抵达时,正小心翼翼地捡拾着地上破碎的瓷片,房间内凌乱不堪,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苦味。 张嬷嬷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嘲笑,率众大步流星闯入房内。 “哎呀,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面对张嬷嬷的责问,兰香的脸色瞬间阴沉,虽然不敢顶撞,却暗自用力在白儿的手臂上捏了一下,以示警告:“你这丫头,真是笨手笨脚,连个药碗都拿不稳,还让人看了笑话。” 言罢,她迅速转身,强颜欢笑:“嬷嬷怎么亲自来了?我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不能起身给您行礼啊。” 对于这虚伪的姿态,张嬷嬷内心嗤之以鼻,不屑地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轻哼。 心中暗自咒骂,这丫头实在上不了台面。 “兰香,上次王妃交给你的任务,你办砸了,你也应该清楚王爷的脾气,若非王妃事先训诫你,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的。王妃这么做,实则是为了你好,你应当明白。” 兰香立刻摆出一副虽受了委屈,却依然愿意为王妃赴汤蹈火的架势。 张嬷嬷见此情景,心中的满意度油然而生。 尽管这丫鬟聪明伶俐,但在关键时刻还能保持头脑清醒,也算难得。 这一切,正是林翩月所求之效果。 兰香既机敏又贪生怕死,若能妥善利用,定能成为一枚奇兵。 林翩月之所以一直留她在身边,也正是基于这一考量。 “现在,王妃给了你一个新的机会,要你去服侍尧哥儿。” 张嬷嬷话音刚落,目光紧紧锁住兰香的脸庞,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波动,直至确认兰香并无不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王府里的两个小主子,一位是王妃所出的世子,另一位便是江庶妃的儿子尧哥儿。王爷对两位小主子都极其重视,你应该明白,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兰香的心被说动了,她本就野心勃勃,近来白儿不断在耳边提起江清晚的事情,让她内心充满了不甘。 凭什么同样是贫苦出身,江清晚可以成为庶妃,还诞下了皇嗣,而自己,却依然是个被人使唤的丫鬟? 这世界,太不公平! 她没有半点犹豫,连忙满含感激之情地说:“奴婢愿意前往,感激王妃给予的这次机会,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张嬷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下巴轻轻抬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自为之,休养几日就过去吧。” “是,奴婢感激王妃的厚爱,白儿,还不快送送张嬷嬷。” 一直沉默的白儿轻轻点头,搀扶着张嬷嬷向门外走去。 跨出门槛,她微微一笑,压低嗓音道:“嬷嬷请放心,奴婢会一直陪伴在兰香姐姐的身边,指引她走向正确的道路。” 张嬷嬷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兰香的手背,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传递,语重心长地道:“王妃心中自有衡量,是不会亏待你的,好孩子。” 片刻光景,白儿再次踏入房间,脚步轻盈,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瓷碗,碗中热气袅袅上升,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兰香姐姐,我特地去厨房为你又熬了一些药,趁着热乎劲,赶快喝了它吧,对身子有好处。” 她的声音柔和细腻,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兰香闻言,嘴角轻轻一扯,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着不甘,又夹杂着微妙的期待。 她伸手夺过药碗,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急于证明些什么。 “王妃心中还有我的位置,但我真的不懂,她为何要我亲近尧哥儿。” 第九十章更需要同情 对于江清晚,兰香总是抱有一种隐秘的竞争意识。 因此,她对尧哥儿的关注超乎寻常,同时,她也迫切想要解开这背后所隐藏的真正用意。 白儿笑容依旧,话语中却藏着几分深意:“不论怎样,这对你都是一次机会。等王爷回府,定然会探望两位小主子,如果你能在尧哥儿身边尽心尽力,自然会让王爷看到你的贤惠与能干。” “那是自然。” 兰香扬起下巴。 “以我的能力,超越那个江庶妃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将来,我同样能够站在庶妃之位,共享荣华。” ... 数日之后,江清晚才得知尧哥儿身边新增了一位侍从的消息。 她轻轻支起身子,小翠迅速而熟练地在她身后放置了一个柔软的靠垫,动作细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何全无耳闻,尧哥儿那里为何需要增加人手?” 她的话语中透着明显的不解与警惕,眉头紧锁,。 小翠略作回忆,缓缓说道:“就在郡主临时接管家中事务的这两天里,她发现小主子身边只有素月一人忙前忙后,于是便吩咐府里再安排一个人过去帮忙,那人便是兰香。” 提及此,小翠的语气中隐隐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兰香?” 江清晚心头微震,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但既然是安宁郡主安排的,应当不会有大的差池。 这份考量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去把她叫来,我想见见。” 小翠领命而出,脚步匆匆,带着任务的使命感。 然而,当她再次归来时,不仅没有带回兰香,反而自己满面怒容,脸颊涨红,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主子,你不知道,那兰香可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我刚到那里,就看到她把素月按在地上,指控素月偷了她的荷包。” 她的言语间满是愤慨,显然对这一幕感到极其不满。 “素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江清晚眉头紧皱,素月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 那次尧哥儿出痘,素月日夜不离、悉心照料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她绝不会怀疑素月的忠诚。 兰香的傲慢姿态,从一开始就让她感到不悦。 小翠撅起小嘴,神色间满是不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求她拿出证据。结果,你猜怎么着?她非但不拿出来,反倒又哭又闹,说什么那荷包是王妃给的珍贵之物,对她而言比命还重要。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抢占了先机,反过来指责我们合伙欺负新人,还要找王妃讨说法。我想着息事宁人,就没有再跟她争执,可怜素月,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江清晚听罢,心中不禁浮现出“荒谬”二字。 如此行事之人,竟然能够在尧哥儿身边担任侍从? 她揉了揉额角,召唤来福前来。 来福是她的智囊,大事小情,找他准没错。 但这次,就连无所不知的来福也知之甚少。 “小的只知晓,兰香曾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被王妃赶了出来,王妃对她颇有不满。” 来福的话让整件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么说,她是在打着王妃的旗号狐假虎威?” 江清晚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意。 小翠愤愤不平,拳头紧握:“我原以为她真会去王妃那里告状,让素月吃苦头。” 江清晚沉默了片刻,决定直接让兰香前来面谈。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位兰香绝非善茬,其出现在尧哥儿身边,定有深意。 片刻后,兰香出现。 在江清晚面前,她表现得异常温顺,与小翠描述中的跋扈形象截然不同,倒是她那清秀脱俗的容貌引人注目。 这样一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当丫鬟,确实有些可惜。 江清晚心中已然明了她的打算——她想要成为萧瑾昱的女人。 “奴婢参见庶妃,不知庶妃此次召见,可是为了替素月姐姐讨回公道?” 兰香不卑不亢,话语中却暗含挑衅,让一旁的小翠怒火中烧。 “放肆!竟敢对庶妃如此无礼!” 小翠厉声呵斥,显然对兰香的不敬难以容忍。 兰香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 江清晚挥了挥手,示意小翠冷静:“既然你是王妃那里来的,我自然不会过于苛责。但素月是王爷亲自挑选的,其人品毋庸置疑。若是你们实在无法和睦相处,不妨到我这边来服侍,你觉得如何?” 兰香的眼神闪动,显然对这个提议有所心动。 跟随江清晚,意味着更多接触王爷的可能。 然而,想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王妃的安排,她陷入了犹豫。 擅自离开尧哥儿那边,恐怕不妥。 她的表情变得微妙,这一变化没能逃过江清晚敏锐的双眼,心中顿时冷笑。 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兰香亲近尧哥儿,背后必然有所图谋。 原本她或许计划进入清风院,却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不得不口是心非,进退维谷之间,她的目的暴露无疑。 江清晚绝不允许任何可能对儿子造成负面影响的人物潜伏在他周围。 四周一片静默,无人愿意在这个敏感问题上率先开口。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决定:“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的身边只有一位小翠,确实显得有些不合礼法,这样一来,就不必再去麻烦郡主为我们调配人手了。至于尧哥儿,有素月的精心照料以及来福的陪伴,侍从过多反而是对他成长的一种妨碍。” 江清晚的话语简洁有力,几个回合就拍板定案。 兰香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勉强。 但很快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在她心中暗自盘算,若日后林翩月有所质询,她完全可以将责任尽数推到江清晚身上,自己则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表面上欣然应允,转身便准备收拾行李,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一旁的小翠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主子,您为何要留下她?在我看来,那个兰香绝非善类。” 初始,小翠对素月抱有一丝同情,然而转瞬间却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处于更需同情的位置上。 第九十一章糊涂啊 江清晚望着小翠那略显不满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能让性格温顺如小翠都无法忍受的兰香,其手段必然不简单。 “正因为她出自王妃身边,这类人物留在身边,生活才更有乐趣嘛。” 江清晚轻松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放心吧,既然她主动投怀送抱,我们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若她不守规矩,自有惩罚等着她;若是想借贴身服侍我为名,找机会接近王爷,那我们何不成全她的心愿,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翠闻言,愣了片刻,随后恍然大悟:“难道,她是冲着王爷来的?” 江清晚轻声一笑,道:“作为王妃身边的人,凭她的姿色去做一个普通的侍女,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王妃也许已经意识到,仅仅依靠争宠并非长久之策,开始学习其他主母的做法,想要为王爷纳妾。这预示着不久之后,王府的宁静即将被打破,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虽然谈论这些似乎为时尚早,但江清晚从不对未来的变数感到焦虑。 她一向以豁达的心态处世,即便王府的平衡终将被打破,她也决心要使清风院成为一方不被外界纷扰所触及的净土。 “待兰香来了,你安排她在院外做事,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入院内。告诉她,要想在这院子里提高地位,就必须脚踏实地地做事。我们这里的规矩,谁也不例外,如果不服,大可以让她直接去找郡主评理。” 目前是安宁郡主在管理家务,即便林翩月有一定的话语权,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小丫鬟而去招惹安宁郡主。 更何况,这个丫鬟并不那么听话,林翩月没有横加干涉已是万幸。 江清晚做事总是如此,先把人纳入自己的领地,之后的去留,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小翠听后,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奴婢明白了,主子思虑周全,倒是奴婢一时冲动,乱了方寸。”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翠在江清晚的影响下,性情也日渐沉稳,今日的急躁实属罕见。 毕竟,身边的主子淡泊从容,那份悠然自得的气质,让人心境也随之平和。 “不必介怀,此事与你无关。待她来了,你留意着就是,特别是厨房那边,绝对不能让她靠近一步。” 江清晚心中暗自警惕,这样的人心思活络,难保不会惹出什么乱子,自己必须亲自监管。 同时,她也对兰香究竟会如何搅动这一池春水充满了好奇。 没过多久,兰香手提包裹,跨入了清风院的大门。 刚一进门,她便如同以往那般,熟络地想取代小翠,贴身侍奉在江清晚身旁。 然而,这一次小翠并未如往常一样迁就:“主子已有交代,新来的你暂且不能进入内院,得先在外院历练一番,表现良好,自然会有晋升之机,成为内院的一等丫头。在丫头这行,分三个层级:一等丫头如我小翠,是主子的贴身亲信;二等丫头较为普通,虽能进出内院,但多从事琐碎杂务,关键之事还需大丫头出面;至于三等丫头,就如同兰香你现在这般,只能在外院做些杂活,院内地位最低,连路过的猫狗都不屑于你。” 兰香满怀期待地前来,原以为能在江清晚身边谋得一席之地,为将来王爷的归来提前占据有利位置,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安排。 她冲动之下欲直闯内院找江清晚理论:“不可能,主子怎会对我如此冷漠?她特意将我调来,定是要我贴身重用的!” 小翠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你以为自己是谁,能轻易左右主子的决策?主子不过是念在你处境可怜,又与小主子处不来,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将你带回。若论资历,素月曾经还是在王爷身边服侍过的人。如今在清风院,你就该收起那些不良习气,脚踏实地做事吧。” “或者,你表现极佳,主子兴许会提拔你为二等丫头。到时候,等到年纪合适,为你安排婚事时,主子自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小翠的话语中既有警告也有鼓励,让兰香一时语塞。 事态发展至今,兰香心中如明镜般透亮,自己确确实实已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这下,不仅触怒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失去了在她身边讨好的机会,就连原本打算借此良机悄然接近那位尊贵王爷的如意算盘,也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她不禁感慨,真是鸡飞蛋打,损失无法估量。 “罢了,既然无缘进入内院,那就让我心安理得地留下来吧。” 兰香紧咬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 毕竟,背弃林翩月的行径已成事实,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 想要回头,恐怕只能面对满是荆棘的艰难道路。 然而,兰香那份机敏与聪明并未离她而去。 她的脑海里依旧在盘旋着如何以另一种方式实现自己的目的,如何在逆境中寻找转机。 一日,白儿无意间经过清风院,只见兰香低头专注地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眼神中带着几分黯然。 白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但很快调整情绪,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轻声呼唤道:“兰香姐。” 这一声熟悉又似乎遥不可及的称呼,让兰香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她急忙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着白儿的身影。 最终,在清风院后一片隐蔽的小树林中,两人的视线交汇。 白儿凝视着面前的兰香,只见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扫帚,那双曾经保养得纤细光滑的手指,现在却因为频繁的劳作而变得粗糙,布满了洗衣时留下的痕迹。 白儿的心头不由得一阵抽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轻轻地握住了兰香的手:“兰香姐,你怎么这么糊涂,不好好遵从王妃的吩咐,非要来这清风院受这份罪呢?你知道吗,这次王妃盛怒之下,连一向稳重的管事嬷嬷都被波及了。” 第九十二章是否可靠 兰香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语气中满是不平:“这难道能怪我吗?若不是江家那位心思歹毒,硬生生将我推入这个是非之地,我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初来乍到,本是想给素月那丫头一点教训,谁能料到江家的人竟是如此袒护。我心中的苦楚,比那黄连还要苦涩数倍。” 白儿聆听兰香的泣诉,心中已有计较。 她早已洞察这一切背后的隐情,兰香不过是一时贪婪,企图通过捷径攀上高枝。 可惜,非但没有得到丝毫好处,反而招惹了一身是非。 表面上白儿保持平静,内心却痛惜地紧紧握住兰香的手:“姐,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在这里了。王妃说,她会另外找人去照顾尧哥儿,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什么?” 兰香听到这里,情绪瞬间爆发:“王妃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的苦衷,我也是无辜的啊。” “若非江家那个女人从中作梗,我又怎么会背叛王妃呢?” “再说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更合适?王妃到底看中了谁?” 兰香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别人取代,心中顿时乱作一团,恐惧林翩月会因此彻底放弃自己,到时候求助无门,孤立无援。 白儿眼神闪躲,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王妃的意思,是想让我过去顶替你。” 话音未落,兰香正欲惊呼,白儿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姐,先别急,这里边是有原因的。当我得知你的困境后,立刻去向王妃求情。没想到王妃说,如果我愿意代替你,或许会因为念及我们的姐妹情深,对你网开一面。” 白儿紧紧握住兰香的手,将它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眼眶泛红:“姐,你摸摸我的心,我从未想过要取代你。你一直是我心中最好的,所以我才会答应王妃,并为你说情。”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加之旧日的情谊,即便是心性高傲的兰香也不免动容。 只是,她那惯有的傲气尚未完全消散,鼻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谅你也不敢妄自菲薄,你和王妃究竟是怎么商量的?” 白儿这才温柔细语地解释道:“王妃说,姐姐这次确实有过失,承受一定的惩罚也是应当的。但作为王妃,不便直接干涉旁院的琐碎事务,所以让姐姐暂时留在清风院,协助王妃收集信息,也算是对错误的一种弥补。” “这……”兰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在目前的状况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心中暗自窃喜,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在清风院多停留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那位心心念念的王爷。 然而,兰香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白儿的脸上,突然发现这丫头的面容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尤其是那几分与江庶妃相似的韵味。 “白儿,你长得也不错,曾是富贵之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又怎会沦落于此?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也能成为王爷的侧室呢?” 白儿眼圈泛红,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泪珠无声地滑落:“姐姐,我是罪臣之后,哪里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只希望姐姐将来能够幸福美满,不要忘记白儿就足够了。” 兰香听闻此言,神色稍稍柔和,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儿。 “只要你乖巧听话,将来如果我有幸成为庶妃,你就是我身边的第一侍女。待到时机成熟,我定会请求王爷解除你的奴隶身份,让你有机会离开这里,寻得一个好的归宿。” 白儿轻轻点头,眼神中满载感激之情,心中默默许下承诺。 兰香得意地哼了一声,浑然不觉周遭气氛微妙的变化。 那白儿背后的目光穿透了她洋洋自得的背影。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心满意足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白儿,身姿端庄,步履从容,不多时便步入了正院。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跪拜的背影上,形成斑驳光影。 她声音清脆悦耳,恭谨行礼道:“王妃吩咐之事,奴婢已尽数完成,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翩月缓缓睁开那双含着三分威严七分慧黠的双眼。 一旁的张嬷嬷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着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肩颈,听见白儿的汇报,眉宇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干得好,本王妃没看错你。” “今后,你就代替那个愚笨的兰香,而首要任务,就是赢得尧哥儿的信任。” 她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至于你的愿望,本王妃心中自有计较。你确实比那愚蠢的兰香更适合。” 林翩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与机敏聪慧之人交谈,令人心情舒畅。 白儿深谙此理,恭敬地跪拜后,缓缓退出房间,每一步都透露着沉稳与自信。 站在院门处,她仰望着这座华美显赫的主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家族的衰败使她从名门千金跌落为卑微的丫鬟,经历了人间的冷暖辛酸。 然而,她清楚,命运的转折需要自己去把握,而非祈求他人恩赐。 自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逃亡从未成为她的选项。 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到低微的贱役,她深刻体会到,在生存面前,所谓的尊严是多么渺小。 只有活下去,攀至足够高的位置,她才能重拾真正的尊严,让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刮目相看。 白儿即将被派往尧哥儿身边的风声,迅速飘进了江清晚的耳中。 “这回,又是出自何人的主意呢?” 江清晚轻轻询问,眉间难掩困惑。 一旁的小翠闻言,眉头紧锁,显出几分无可奈何:“郡主她向来心善,得知我们这边人手紧张,就自作主张送来了一个名叫白儿的丫鬟,还想为我们院子增添人手,好在月儿姐机智,及时阻止了这一举动。” 江清晚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月儿的敏锐感到庆幸。 “清风院确实不缺人手,郡主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这个白儿,她是否可靠?” 小翠早已料到江清晚会有此一问,于是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第九十三章意外怀孕 “白儿这姑娘机敏倒是有的,只不过来历有些特殊。她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可惜家道中落,户部那场风波之后,他们全家被查抄,男子流放,女子贬为官奴,她也因此落入王府,一直在后院做些杂活,默默无闻,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江清晚细细思量,未发现有何隐患,便和颜悦色地道:“若她本分老实,就让她留下吧。让素月多留意些,如果能帮衬着照料尧哥儿,自然是好的。” 毕竟,素月一人肩负尧哥儿的日常起居,实属不易。 而白儿若真如描述般温顺懂事,对于曾是千金小姐的她,或许能带给尧哥儿正面的影响,毕竟环境塑造人,亲近良善者自会受益。 “奴婢明白,一切已安排妥当,请您放心。” 小翠的话让江清晚的心稍稍放松。 但随即,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连打几个哈欠,打算回床上小憩片刻。 小翠观察着自家主子疲倦的模样:“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清晚愣了愣,随即笑道:“哎,我没事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几日您嗜睡得厉害,奴婢瞧着心里着急啊。” 小翠忧虑地说。 以往,江清晚虽也喜欢赖床,但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几乎每天一半的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且食欲减退。 记忆中,江清晚还常常亲自动手制作糕点,给安宁郡主、尧哥儿以及逸哥儿品尝。 而这些日子,她连厨房的门槛都没跨过,小翠几次进去,只见到她沉沉地睡着。 “今日太医进府为郡主把脉,不如奴婢请求郡主,也让太医为您诊断一下?” 小翠担忧地提议。 江清晚揉了揉太阳穴,略显迷茫:“我真的有那么嗜睡吗?” 这段时间里,她确实感到精神不济,生活似乎只剩下早晚请安、吃饭和睡眠,却未曾想在小翠看来,这一切竟是如此反常。 但考虑到名声问题,她不想因此小事惊动太医,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谣言。 “算了吧,若真有不适,改日请府中的大夫瞧瞧即可。” 话音刚落,她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也因为困意而泛起了红。 小翠见状,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决心遵从,扶着江清晚重新躺下。 待她沉沉睡去后,小翠急匆匆地去找安宁郡主求助。 好在,郡主那边的太医尚未离开。 听了小翠的描述,郡主顿时恍然大悟:“愣着做什么,快带他去给江庶妃看看!我就说她近日为何如此,原来是身子有恙。亏得小翠细心。” 月儿在一旁听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家郡主对江庶妃的挂念可见一斑。 那位之前在王府受到些许委屈的太医,姓黎,与安宁郡主私交甚笃,一听闻此事,立刻随着郡主赶往清风院。 江清晚刚从梦中悠悠转醒,眼前突然出现的众人让她一时之间愕然失措。 “你们这是……”她疑惑地问道。 安宁郡主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对江清晚的关怀,还隐含着一丝责怪:“身子不适怎不早言,我好请太医来诊治。要不是小翠心思细腻,我还不知呢。” 此时此刻,江清晚才明白,是小翠私下求助于安宁郡主。 虽然心中略有尴尬,但在郡主的关怀面前,拒绝只会显得不知好歹。 “那就劳烦太医了。” 她轻声道。 ...... 月儿端着一只精致的白瓷碗,小心翼翼地步入房内。 热气从碗中袅袅升起,伴随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江清晚从床沿缓缓站起,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她转过身,目光温柔地落在那碗药上。 她轻轻地接过碗,指尖触碰之处传来一阵暖意。 “谢谢你,月儿。” 她轻声道谢。 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充斥口腔,但她没有皱眉,而是闭上眼睛。 放下空碗,江清晚望向窗外,那里是王府的后花园。 春色正浓,花香隐隐约约随风飘进屋内,给予她一丝丝安慰。 她知道,未来的路不好走,但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愿意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墙。 “我们母子俩,总要在这个王府中找到立足之地。” 她心中暗誓。 随后,江清晚吩咐月儿准备些笔墨,她打算写信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或是建议。 在这深似海的王府,每一步都需谨慎。 夜幕降临,清风院内灯火昏黄。 江清晚坐在案前,烛光摇曳,映照出她认真书写的样子。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保护你,我的孩子。” 她在心中默念,笔尖轻轻落于纸上。 而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也照进了江清晚的心里,带来了一丝丝宁静与勇气。 她相信,只要心中有爱,希望之光永不熄灭。 室内,光线柔和,安宁郡主的手指轻轻搭在江清晚细腻的手掌之上. 她的另一只手则满怀好奇地轻抚过江清晚尚未显形的腹部。 “宫里的确不乏身怀六甲的嫔妃,但我总是远远地看着,从未像现在这样,能够这样亲近地感受到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的奇迹。” 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每一位宫中女子的腹中所承载的,不仅仅是生命的延续,更是家族荣辱、权力斗争的缩影. 因此,旁人不敢轻易触碰,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无尽的是非漩涡。 江清晚的心中,喜悦与忧虑交织. 她将自己的手覆在小腹上。 这种感觉既奇妙又微妙. 她深知,因胎儿尚且处于胚芽阶段,未有足够的生命力让她清晰感知。 安宁郡主口中的话语虽显得啰嗦,实则充满了细腻的关怀与担忧。 她深知,孕期的前几个月,胎儿最为脆弱,因此再三叮嘱江清晚要保密,近期避免外出,就连活泼的尧哥儿也要暂时避开,以免年幼无知的他无意中伤害到母体。 “宫中的太医已经确认,才两个月大,胎儿根基未稳,为了你的安全和宝宝的将来,我答应替你保守秘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尽量别离开清风院。尧哥儿年纪尚小,还不懂得轻重,就让他先别过来玩了。” 第九十四章 轻松识破 安宁郡主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温柔。 兄长远征,作为妹妹的她,理应担起这份照顾的责任。 她私下常听说,生产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 万一江清晚有任何闪失,她将如何面对兄长? 安宁郡主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怜惜。 望向江清晚那沉默而略显疲惫的面容,以及她不自觉地轻抚着腹部的动作. 安宁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养,我就不打扰了。” 然后转身离去。 “郡主慢行。” 江清晚并未起身相送。 这个孩子的意外到来,无疑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波澜. 她深知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更为这个孩子的未来,做出周全的打算。 正当江清晚沉浸在沉思中,房门被轻轻推开,小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缓缓步入,她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主子,该喝药了。” 见到江清晚依旧神色迷离,小翠心中一阵疼惜,忍不住追问:“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自从太医诊脉后,您就一直郁郁寡欢,是不是小主子在肚子里让您不舒服了?” 江清晚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不是,他很安静,如果不是太医提醒,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在想,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跟随我这样身份的母亲,出生就注定要在人下,这对他们而言,是否太过不公平?” 江清晚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与思考。 小翠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后竟噗嗤一笑:“主子您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年生小主子时,您可不曾这般忧心忡忡。世界这么大,总有些人天生含着金汤匙,或许是王爷、皇子,甚至是公主,但您是否考虑过那些生在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之一。” 小翠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出生在贫困之家,家中兄妹众多,我是老大。为了能让弟弟妹妹们有口饭吃,我被卖给了人口贩子。幸运的是,我够聪明,偷偷积攒了些银两,给自己换了一个出路,这才有机缘遇到您这样的好人。” “若是能投胎在王府,哪怕是个偏房的子女,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福分了。” 小翠这一席话,让她仿佛瞬间醒悟。 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生存本就不易,谈何高贵与否。 “是我多虑了。” 江清晚的眼眸变得清澈透亮。 她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那份坚决与释然,令人动容。 小翠见状,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她笑道:“算算时间,王爷凯旋归来时,正好能赶上小主子的降生,到那时,他一定喜出望外。” 江清晚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孩子的父亲此时正远征在外,生死未卜。 “小翠,我怀孕的事情你知道了,之后清风院就多拜托你了,特别是王妃送来的那些丫鬟,找机会让她们离开,免得留下后患。” 想了想,江清晚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去向郡主求助。” 江清晚的担忧并非多余,而小翠也早已心中有数,无需更多解释,她会默默地处理好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清晚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有黎太医的诊断和安宁郡主的证实,即使林翩月心存疑虑,也不得不作罢。 毕竟,她无法苛求一个病弱的侧妃勉强应付那些繁文缛节。 然而,林翩月始终心存不安,便暗中指派兰香去探查情况。 兰香抱怨连连:“江庶妃防范我如同防贼,根本无法进入内院,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哪有什么消息可探。” 张嬷嬷面色一沉,一把揪住兰香的耳朵教训起来:“小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真想打听,有的是办法,别总想着攀附王妃,好让你有出头之日。” 兰香脸色苍白,被拆穿后仍不死心:“人往高处走,我不过是想给自己寻一条出路。” 张嬷嬷冷笑一声:“好,只要你能探个究竟,我保你从此摆脱困境。” “真的吗?” 然而,在权势人物的心中,对于蝼蚁般的存在许下的誓言,哪里还会计较真实与否。 这一日,当小翠踏进厨房,预备开始煎熬汤药时,忽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抹异动。 兰香的身影鬼祟地蜷缩着,紧贴着厨房的窄窗,正努力向内窥探。 小翠即刻发出了一声严厉的询问,:“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声音中既有责备,也不乏警惕。 兰香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突然降临的雷声惊吓,手不自觉地捂向了自己的胸口,那表情中混合了慌乱与勉强的微笑:“小翠姐,我真的没有想做什么坏事,只是外头的活计实在太苦太累了,我……我想着,如果能在厨房里学会一点手艺,或许将来能让主子开心,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府里更受重视的丫鬟呢。” 她缓缓摊开双手,那细瘦的手指上布满了寒冬赐予的冻疮,骨节凸显。 小翠挑眉,心中涌起一股不易察觉的快意,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冷漠:“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当初就不该与素月争执,更不该冤枉了她。如今,你又拿什么让主子重新信任你呢?” “小翠姐——” 兰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与迫切。 她几乎无法掩饰自己想要逃离这困境的渴望。 在这无休止的苦役之中,每一天都像是被针刺穿了心脏,痛得难以呼吸。 刚才瞥见小翠进入厨房,她心中升起了一丝侥幸,想着或许能借此机会窥探一二,甚至偷些药渣来作为自己计划的一环。 然而,这一切却被小翠瞬间识破,幸亏她反应迅速。 兰香眼珠子一转,瞬间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小翠姐,要不以后煎药这活儿就交给我吧,你也心疼心疼我,毕竟在王妃那里,我可从未做过这样重的差事。” 小翠却只报以冷冽的笑声:“你若有这份心,不妨直接去找王妃恳求,跟我说又有何用?这些都是主子的安排,我一个小小丫鬟哪里有权更改。若你真有本事,就去找能决定此事的人。” 第九十五章春秋大梦 语毕,小翠不再多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还吩咐人将兰香拖离了厨房。 面对兰香的谩骂,小翠仿佛全然未闻。 回到房中,小翠手持药碗,只见江清晚正沉浸在来福寻来的几本小说中。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兰香心术不正,今日总算让我抓了个现行。她趴在厨房窗外,分明是想偷窥我煎药的过程。” 江清晚轻轻合上书页,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恐怕她不仅仅是想偷看,更是想趁机偷走药渣吧。” 药渣若是落入大夫手中,腹中胎儿的秘密便无所遁形。 江清晚早有防范,厨房每日都会熬煮两份药。 一份是调养身体的,配方来自黎太医;而另一份,则是她秘密服用的保胎良药。 “太过分了!要不要我来想想办法,给她一个教训?” 小翠怒气未消,暗自庆幸自己的警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清晚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她贴近小翠耳边低语:“既然她如此好奇,外界那位也必定是想方设法要查个明白,我们不如顺水推舟,放出点风声,以免日后的麻烦。” 正好利用兰香这张嘴,给林翩月设置一些障碍,让她暂时安静一阵。 待孩子稳定之后,再将此事告知萧老夫人。 这样一来,她腹中的孩子也就有了绝对的保障。 萧老夫人纵使再疼爱外甥女,也不可能牺牲自己孙儿的未来。 王府子嗣稀薄,每一丁点儿的增长都是喜事。 萧老夫人必定会出手干预,而这正是安宁郡主告知她的时机。 小翠嘴角含笑,眼神闪烁着聪慧:“奴婢这就去筹备。” 不出所料,兰香很快故技重施。 她深知靠近江清晚的机会难得,特意选择了小翠不在的时候行动。 此次煎药的是位初来乍到的小丫鬟,平时鲜有人注意。 兰香见缝插针,急忙收起剩余的药渣,心急火燎地想要逃离那片是非之地,直奔林翩月所在之处。 彼时,林翩月正与逸哥儿商议长公主寿辰的安排:“长公主的生日将至,母亲打算让你随同外祖父家的表兄弟一同前往祝贺,别忘了母亲的嘱咐。” 长公主的寿宴,萧老夫人和林翩月自是必然出席,安宁郡主作为公主身边长大的孩子,亦在邀请名单之上。 林家与皇室之间的情谊,因过去的林老太爷而深厚。 林翩月仍旧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意图将弟弟介绍给安宁郡主。 若安宁郡主能够成为林家的媳妇,她便能在王府中再无敌手。 “母亲,我会照您的意思去做,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没关系,你能尽力去做便好。” 林翩月轻抚着孩子的头,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正当此时,张嬷嬷匆匆进来通报:“小姐,兰香那丫头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林翩月眸光一闪,示意张嬷嬷先带逸哥儿离开。 这样的事情,孩子不宜参与,以免又生是非。 他们之间那脆弱的母子关系,再也承受不起一丝风波。 张嬷嬷会意,立刻带领逸哥儿退了出去。 兰香孤身步入,噗通一声跪倒在林翩月的脚下,声泪俱下:“小姐,我已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请您大发慈悲,让我离开清风院,回到您身边吧?” 她愈发怀念那些与林翩月朝夕相处的日子,那时只需琴棋书画,无需为生计奔波,与真正的千金小姐并无二致。 哪里像如今,生活如炼狱般煎熬。 林翩月早料到她会有此请求,脸上的笑意却多了几分寒意:“你以为这里是随意出入的吗?” “我曾明确给予你机会,让你能够凭自身努力在这深宅后院中寻得一席之地,岂料,你却自行放弃,妄图仅凭留在清风院,便能如愿接近王爷的身边?” 林翩月的话语击兰香内心最隐秘的算计,让她脸色苍白,羞愧难掩。 “奴、奴婢……” 兰香慌乱间语无伦次,连忙跪地,额头重重地触碰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娘娘,奴婢知错了,已经戴罪立功,不仅找回了庶妃服用后的药渣,更是一心向您赎罪,求您大发慈悲,再给奴婢一个机会,我实在不愿意再于清风院里做那低贱之工。” 说完,兰香急忙从衣襟中抽出一只紧攥的布包,双手颤抖着摊放在林翩月面前。 林翩月目光一转,似乎对兰香尚存一丝赏识:“你倒也懂得急中生智。” 言罢,她轻抬手。 不消片刻,府邸中那位备受信赖的陈大夫便被急召而来。 此人不仅是林翩月的心腹,更是府中不可多得的医学高手,不仅负责日常的医疗事务,还专为萧老夫人的健康把脉调养。 在这庞大的府邸中,普通的小病小痛自有府医料理,但凡遇到重症或疑难杂症,才会请来皇宫的御医亲自过问。 陈大夫步入房中,先行一礼,态度恭敬至极,随后便仔细审视起兰香呈上的药渣,细碎的粉末在阳光下显得无关紧要。 他仔细甄别后,微微点头:“王妃大人,这些药物皆为平常的滋补之品,并无任何特殊或是有害的成分。” “确是如此?” 林翩月黛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那江庶妃平日里机敏过人,除非是在我被禁足期间,不然从不轻易错过任何宫廷活动,即便是身体稍有不适也会强颜欢笑。怎今日,竟因这等微不足道的小病便开始摆起了架子?”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张嬷嬷踏入屋内,听闻林翩月之言,不禁嗤笑出声:“奴婢看,怕是这江庶妃揣摩到王妃性格温婉,自认不再是那卑微侍妾,便开始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兰香附和着,神色中夹杂着几分鄙夷,“虽说我进不去内院,但偶尔也能从那里的丫头口中听到些风声。听说江庶妃近期愈发慵懒,日上三竿方起床,闲时就在院子里随意逛逛,随即又回去卧榻继续她的春秋大梦。” 想起这些,兰香的心中便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第九十六章身怀六甲? 自己在外辛勤劳作,从洗衣到劈柴,事无巨细,短短几日已身形消瘦,痛苦难言。 而江清晚那个狡猾的女子,却能在软塌上悠然度日,甚至连妾室应有的晨昏定省也一并省去了。 凭什么? 同样出自乡野,为何命运的天秤如此偏斜? “你方才所言何事?” 林翩月神情微变,再次询问,“你是说,江氏近日异常嗜睡,其声称身体不适,根源竟是如此?” 何种病症能令人昏睡不醒,日日倦怠? 张嬷嬷经验丰富,侍奉过两代主人,心中顿时有了盘算,目光闪烁不定:“王妃,我还记得当初您怀有世子的时候,也是整日疲乏,夫人忧心您的身体,特意前来照料,不久便迎来了好消息。” 林翩月心中同样闪过这样的念头,立刻显得焦躁不安,眉头紧锁,转而望向陈大夫:“陈大夫,您可有所知晓?妇人贪睡,是否有身怀六甲的可能?” 陈大夫沉思片刻,抚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言道:“老朽不敢随意定论,贪睡之症成因繁多,但从庶妃所服药物分析,其体康并无大碍,由此看来,倒是很有可能。” 行医之人,言语需谨慎,尤其涉及后院女子是否怀孕这般敏感话题,更需审慎以待。 林翩月听后,面色一沉,暗中握紧了拳头:“嬷嬷,你还记得江氏最近一次侍寝是何时吗?” 张嬷嬷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对于此类私密之事自然了如指掌,立即答道:“正是那次为老爷祝寿的宴会之后,算算时间,至今已逾三月有余。” 由于萧瑾昱后极少涉足后院,故而张嬷嬷对此记忆犹新,言谈间条理清晰。 “三个月,若真是那时种下的因,现今应是身怀有孕三月,这初期最为不稳定,难怪她迟迟不愿透露。” 林翩月心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瘙痒难忍又无计可施。 即便没有确凿证据,此事也已八九不离十。 一旦江清晚腹中果真有喜,那么…… 张嬷嬷敏锐察觉,不容置喙地提出建议:“娘娘,我们决不能袖手旁观啊。” 若是再生一子,江家在王府的地位无疑将水涨船高,到那时,她们母子恐怕将成为逸哥儿前行道路上难以逾越的障碍。 “嗯,我心里有谱。” 林翩月揉了揉额角,声音中带着疲惫,“你们都先退下吧。” 兰香满怀希冀,原以为林翩月会将她从那纷扰不断的清风院中解救出来,未曾想却是这般的结局。 她怎肯就此放弃,连滚带爬地蹭到林翩月的脚边:“王妃,您曾许诺过,只要我完成此事,您便会带我离开的呀!” 林翩月闭上了眼睛,似乎已无意再与她纠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予理会。 张嬷嬷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一只干瘪而有力的脚不偏不倚,重重踢在兰香瘦弱的胸口。 随着这一脚,兰香猛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狠狠摔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王妃,您怎么能违背诺言呢?您亲口说过的,要带我离开这里,王妃,我尊贵的王妃娘娘,您怎能忍心将我抛下不管?” 崩溃的哭声中,她近乎哀求:“江家的那个恶毒妇人,她会折磨我至死的!请您,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张嬷嬷一把抓起兰香散落的秀发,用力一拽,同时扬起手,狠辣地一巴掌甩在了兰香的脸上。 “贱骨头,是谁给你的胆子,在王妃面前如此放肆?王妃何时承诺过要救你?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王妃善待于你,你却以怨报德,现在竟还指望王妃宽容大度?” 言罢,张嬷嬷仍觉心头怒火难消,又狠狠地拧了兰香几把。 “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像你这样的,在王妃眼里,要多少有多少。” 林翩月轻轻挥了挥手,步伐从容地下了台阶,居高临下。 “你以为,凭你这张脸,能有多大的稀罕?本王妃若要提携人,非你不可吗?” 她的话如同利剑,每一句都刺入兰香的心房。 面对这陌生而又恐怖的林翩月,兰香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对方每一个眼神都足以让她战栗不已,心胆俱裂。 “如果你真有几分聪明,就让本王妃看看你的价值吧,否则,你在这里哭闹撒泼,只会让本王妃更加厌恶。到那时……” 林翩月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冷漠与威胁:“本王妃会如何处置你,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张嬷嬷则往兰香脸上吐了一口痰,脸上挂着一抹残忍的冷笑:“在老奴看来,还是王妃心肠太过柔软。对待这种贱货,就应该直接卖给牙婆,或者……” 她的眼珠子一转。 “老奴记得齐大如家的大公子也已成人,至今未婚,前几天还委托王妃帮他找一个合适的丫头,这兰香倒是挺合适。” 张嬷嬷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将兰香彻底浇醒,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齐大如的大儿子是个痴呆,年近三十仍娶不到妻子,哪家的女儿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一旦被指婚给那个傻子,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毁灭! “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王妃您千万不能将我许配给那个傻子啊。” 兰香此刻是真的害怕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荡然无存。 面对张嬷嬷的认真手段,她毫无还手之力。 而林翩月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示意张嬷嬷处理好这个人,她的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真正让她忧虑的是,江清晚的肚子里面是否真的有孩子。 “王妃,我们得采取行动了,即便可能误伤无辜,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嬷嬷见林翩月失神的样子,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王妃,只有一个世子是远远不够的,夫人也盼着您能再生一个,男孩自然是最好的,即使是女孩,也算是一桩喜事,正好凑成一个‘好’字。” 四处查看无人之后,张嬷嬷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林翩月的耳边低语:“不管怎样,您必须留下一个拥有王爷血脉的孩子。” 第九十七章探望 林翩月的眼皮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委屈:“本王妃何尝不想?”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爷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冷漠。 前世里,他还保留着几分客气,每个月初至少会来看她一次,给她留些颜面。 然而这一世,情况似乎更加糟糕。 这三个月来,王爷连一晚都没有在府中停留,甚至不曾踏过后院的门槛一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清晚这恶毒的女人竟然能够怀孕,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必再多说了,这些我心中有数。王爷现在外出未归,等他平安归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确认江清晚的怀孕是否属实,以及怀的是男是女。 即便是个女孩,林翩月也不想让江清晚轻易产下。 王府中的子嗣本就稀缺,若大部分都是江氏所出,将来她在王妃的位置上颜面何存? 张嬷嬷叹了一口气,多年的陪伴使她深深理解林翩月内心的苦楚。 “王妃,奴婢从小看着您长大,您的不易奴婢都懂。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不妨将江氏的孩子夺过来,记在您的名下抚养。您是正室王妃,原本就是他们的嫡母,能由您抚养,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荣耀,他们一定会乐意接受的。” 林翩月疲惫地摆了摆手,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此事以后再说吧。” …… 书房之外,尧哥儿刚刚从繁重的课业中解脱出来。 这段时间里,他紧紧尾随着先生的脚步。 在学问的海洋里孜孜不倦,以至于许久未曾踏足清风院。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通往清风院的小径上,光影交错,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转。 白儿的身影轻盈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轻提裙摆,脚踏着细碎的步伐,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迎面而来。 她的双手灵巧地接过尧哥儿手中的笔墨和书卷。 随后,她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为尧哥儿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小少爷,您累了吧?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尧哥儿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白儿姐姐,今天我用了你教我的方法解那复杂的诗词谜题,先生不仅夸我聪明,还说我学识渊博呢!” 他对这位美丽而温柔的姐姐有着特别的好感。 相比起同样温柔对待他的素月姐姐,白儿姐姐似乎掌握着更多的故事和知识。 虽然素月姐姐也是对他关怀备至,但每当夜幕降临,围炉而坐时,白儿姐姐口中那些奇幻的故事,总是让他沉醉不已。 尧哥儿心中那架天平,在不经意间,悄悄地向白儿倾斜。 他牵起白儿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白儿姐姐,先生说我进步很大,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要快些告诉娘亲,让她知道你的好,要好好表扬你!” 白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尧哥儿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 “奴婢身为小主子的侍女,本就是应该为小主子尽心尽力。以前家中条件允许时,我有幸阅读了一些书籍,没想到现在能够派上用场,帮助到小主子。白儿并不求什么奖赏,只愿小主子能够一生平安,顺顺利利。” 尧哥儿的喜悦之情愈发浓厚。 他虽然懂得人情世故的皮毛,但依然能够辨别真心与客套。 素月姐姐偶尔的提醒,说对白儿姐姐不可全信,却总抵不过白儿的关怀。 “白儿姐,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人,有你照顾我,娘亲一定很安心!” 这份童言无忌让尧哥儿忽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去看望娘亲了。 这段日子,他沉浸在书海和白儿姐姐的故事世界里,竟然暂时忘记了至亲的存在。 白儿见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小少爷,不如现在就去侧妃娘娘那里看看吧,听说她近日身体欠佳,若是您能带去一份心意,娘娘必定感到十分欣慰。” “好主意!” 尧哥儿立刻来了精神,对于能够为娘亲做些什么,他总是满怀期待。 他匆匆返回住处,一番忙碌之后,手中多了一封亲手写的信和一个他依照白儿所教雕刻的木偶。 “白儿姐,你看这个,是我照着你教的方法刻的。” 他一脸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那木偶虽然略显粗糙,但每一刀每一划都承载着他对母亲深深的爱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过得充实而快乐。 白儿见状,赞许地点点头。 “这个礼物真是太好了,娘娘见到一定会非常开心,也许病情也会因此好转,小少爷就不用再担心了。” 尧哥儿深感赞同,随即开始准备前往清风院的行装。 以往每次去清风院,素月姐姐都会陪伴在他身旁,这一次也不例外。 路上,素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少爷,你心地纯良,但也要学会防人之心不可无。上次那个丫鬟的事,如果不是主子及时察觉阻止,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然而,尧哥儿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手中的木偶转得飞快。 “素月姐,你太过担心了,娘亲不喜欢我们这样疑神疑鬼的。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谁是真的对我好,心里还是有数的。” 素月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将心中的忧虑藏匿了起来。 她怎会不明白那个丫鬟的真正意图…… 在这复杂的人世间,有一种手段叫做捧杀,先用甜蜜的话语赢得人的信任,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之时,冷酷无情地给予打击。 她不能确定白儿是否心存此念,但她希望小主子能对周围的人保持一定的警惕。 毕竟,尧哥儿从小生活在象牙塔中,虽然聪慧却尚未经历过世间的复杂与算计,总认为每个人的心底都是善良的。 他还不明白这世间的冷暖人情,背后的算计与斗争。 只是因为有人在背后默默为他抵挡风雨,他才能够如此无忧无虑。 尧哥儿踏入了清风院的大门,准备探望母亲。 他的小小身影在院落里穿梭,直接奔向母亲的居所。 第九十八章愿意的 恰在此时,江清晚刚从午后的梦中悠悠醒来。 正打算到院中散步,权作日常的活动锻炼。 不料,一阵急促的风声传来,一个小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向她的腹部。 “尧哥儿!” “小主子小心!” 危急关头,小翠几步跨出,准确无误地搂住了即将扑进江清晚怀中的尧哥儿。 怀抱中小小的重量让小翠心安,她回头看向江清晚,眼里充满了庆幸和释然。 幸亏她及时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清晚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每当相聚,尧哥儿总是喜欢一头扎进她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她。 但现在,她怀孕的事情还未告诉尧哥儿,她肚子里正孕育着他的弟弟或妹妹,他自然还想重温那熟悉的亲密,却不知这样的举动可能会对腹中的弟妹造成危险。 “小翠姐姐……” 尧哥儿察觉到怀抱中并非母亲而是小翠姐姐,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虽然小翠姐姐平日里也是对他极好,但过去他都是与母亲亲昵无间,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被这一打击,尧哥儿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委屈。 他抬头望向母亲,目光里满是不解和失望。 江清晚心软了,连忙将他拉进怀里,语气柔和地说:“娘亲永远疼你。不是娘亲不想抱你,是娘亲的身体现在有点不舒服,如果让你这么用力扑过来,娘亲会疼的,难道你想让娘亲难受吗?” 听到这话,尧哥儿顿时焦急起来,眼神里全是担忧:“娘亲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来看?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说罢,他就想挣脱出去,一副要立刻行动的模样。 幸亏小翠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他,避免了可能泄露秘密的风险。 “娘亲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累了,可能是之前太劳累了。尧哥儿,你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 江清晚机智地转移话题。 果然,小家伙很快就被引开了注意力。 江清晚暗暗松了一口气,与小翠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才小翠紧张得几乎寸步不离,生怕有任何闪失。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清风院内又恢复了宁静与和谐。 阳光洒在母子俩的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尧哥儿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 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被母爱包裹的幸福。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是江清晚和小翠默默守护的坚定与不易。 为了尧哥儿的成长与家族的未来,她们甘愿承受一切。 担忧着主子可能有一丝不适,小翠见尧哥儿面上已重新绽放出宽慰的微笑,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温婉地退至门外。 她转身之际,还不忘体贴地将门轻轻带上。 随后,小翠轻快地踏向厨房,心中早已盘算起该为尧哥儿准备哪些他喜爱的点心。 多年的陪伴,让她在料理烹饪上也渐渐摸到了门道,想要做出几样讨尧哥儿欢心的美食,并非难事。 与此同时,江清晚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小翠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向尧哥儿,细细询问起他近期的生活琐事。 自从有孕以来,她们母子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距离,面对面的交谈变得尤为珍贵。 江清晚心中盘旋着该如何向纯真无邪的尧哥儿述说即将增添家庭成员的喜讯,以及他是否能以一颗敞开的心迎接这位弟弟妹妹。 尧哥儿虽已居住在分院,但在江清晚的心中,他依然是那个需要她悉心庇护的小不点儿。 一旦尧哥儿表现出丝毫难以接受新生命的迹象。 她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丝忧虑,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 “娘,尧儿想搬回家,住在娘的身边。” 尧哥儿一如往常般依偎在江清晚的臂弯里,小小的嘴巴吐露出心中的不满:“自从我搬离这里,就鲜少有机会回来看娘,这样的日子尧儿一点也不喜欢。我还是更怀念从前,每日都能与娘亲同在的时光。” 听到此言,江清晚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她又何尝不想日日夜夜都把儿子拥在怀中。 然而,世事难全,哪有离巢的鸟儿能够轻易飞回旧巢的道理。 于是,她斟酌着字句,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提出:“尧哥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加入我们的小家呢?” 尧哥儿眨动着大眼睛,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江清晚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娘,如果你有了弟弟或妹妹,还会全心全意是尧儿一个人的娘吗?” 这个问题让江清晚一时间愣住了。 然而,她很快收起了心中的讶异,用坚定不移的语气答道:“娘的心,永远属于尧儿,无论何时何地,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这番话说出后,即便是她自己,心头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毕竟,在现代社会独生子女的家庭背景下长大。 她虽然并不抗拒兄弟姐妹的概念,但对于尧哥儿的心境却把握不准。 好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尧哥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尧儿愿意的,尧儿明白,自己在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要学会独立,要离开娘亲。而父王也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娘的身边,若有个弟弟或妹妹,娘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江清晚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没能忍住,滑落脸庞。 她紧紧抱住尧哥儿,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声音中带着哽咽:“我们尧哥儿,是在爱里滋养长大的,自然也就懂得了如何去爱护他人。” 或许尧哥儿还未能完全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深意。 但从娘亲颤抖的拥抱中,他真切感受到了那份洋溢的喜悦。 “娘,你看这个!” 小家伙忽然记起了什么,急切地从袖中抽出那个精心雕刻的小木偶。 “娘,你看看,这是尧儿自己动手刻的,娘喜欢吗?” 江清晚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小木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小玩意儿,尽管工艺显得略为稚嫩,但每一刀每一划都倾注了尧哥儿满满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