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江湖》 第1章 好惨一桩命案 楔子 寒风萧瑟,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空中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只有一辆马车在这条官道上行驶,马车碾压雪地的声音也被这厚重的雪地吞没,一时间四周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掀开马车厚重的帘子,从里面钻出一个面容俊雅的青年男子,齐斐聿看着外面驾车的中年男子:“阿忠,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天气太冷了,你也该歇一下了。” 说完本想钻进去的人停顿了一下,复又嘱咐道:“等到了地方,你就不要露面了,到时候你在暗处,有些事情你在暗处比较好处理。” 远在边疆的官道上,也有几匹马在往沛县的地方疾驰,马上的每个人均着黑装,最前面的谢京墨面容冷峻,倒是与这冷风融为一体了。 “谷主,我们去沛县做什么?我们怎么这么赶?我们可以顺便去皇城逛逛吗?”说话的是谢京墨身后的一个少年,似乎是天生的话痨,在马上的颠簸、迎面的寒风也无法让他闭上嘴。 “老谷主不是回来了吗?谷主你表情好像不是太好啊?莫不是老谷主又在外面惹祸了?”然而他终究没听到任何回复,陪伴着他这个碎嘴子的只有凛冽的寒风和哒哒的马蹄声。 壹 “启禀大人,一刀封喉,凶器应是匕首之类的短刀。看尸体的情况,死者应是今日子时左右死亡的。”孙仵作和许师爷对尸体检查一番后,初步下了结论。但何员外身上还有些奇怪,舌缩入喉、痈疽陷背、脊肉烂溃,似乎有中毒的迹象。” 齐斐聿忍不住皱眉,他出任沛县县令尚不足一月,便出了一桩如此残忍的案子,当真是时运不济。 这个何员外名何仁,是一家当铺的老板,刚过不惑之年,有一个跟自己一起白手起家的妻子。何员外虽不识几个大字,却极爱附庸风雅,房中收藏多幅书画。 画虽多,质量却参差不齐,布局也毫无章法,就说齐斐聿眼前这幅,描绘的是皇城中百姓赶集的一幕。 作画之人应该极其熟悉皇城,毕竟皇城之中最好吃的几家食店都入画了,画的边缘隐隐还能看到皇宫的一角,画工也颇为精妙,这算是何员外众多藏品里少数几幅值得收藏的好画。 另外几幅画有风景绮丽的山水画,有画风诡谲的百鬼图,有栩栩如生的仕女图,画风千奇百怪,这些画一股脑挂在房中,不仅没有美感,倒更显得主人没有审美,附庸风雅了。 转眼看看何员外,他仰躺在自己床上,脖颈处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横穿整个喉部。 何员外身体瘦削,眼窝深陷,已经变成青灰色的脸上还保留着明显的惊异的神情,眼睛圆睁,似是想看清眼前这个要自己命的是何人,不成想,这竟是成为他这一辈子最后一个表情了。 再看那张床,只枕边和床头喷溅上大量血迹,身下的床褥还算干净,齐斐聿仔细观察脖颈处那个伤口,伤口很深。 何员外的喉咙被深深割断,伤口表面甚至有些外翻,房中无甚其他人的痕迹,想来凶手是个专业杀手了,手法利落,来去无踪,功夫想来了得。 王管家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刚弱冠的县老爷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疙瘩了,面上不安神色愈加深了几分。 “何管家,你且将事情和本官慢慢道来。”齐斐聿看着眼前不安的人,说道。 “禀大人,昨日是望日,按往常的规矩,老爷要在这一天奉请天神,老爷这两天是不见任何人的,今儿早上,小人照例将早膳送到老爷房前,不敢打扰就离开了。” “哪知中午再过去,门口的碗筷尽没有动过,小人就觉得不对劲,斗胆打开房门,就,就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小人赶忙去禀了夫人,并差人去报了官。” 何管家说得倒是清晰,齐斐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何管家的表情,明显惶恐大于悲痛的。 “天神?你家老爷信奉的这是哪路神仙,怎么是放在房中祭拜,却不是在佛堂?”齐斐聿看着床尾旁边的佛龛,不解问道。 佛龛上供奉的是个有着人身三蛇头的金像,看着实在不像正经神仙,佛龛前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早已燃尽的三根线香,此刻看着,齐斐聿竟有几分何员外给自己上香的诡异感觉。 “是,老爷生意再忙,每月都会在望日前赶回家,闭关一日,奉请天神。” “这是老爷前几年从皇城古隐寺请回来的柳三神,听说是古隐寺普玄大师特地为老爷请的,柳三神能护佑我们何府百年昌盛呢。” “老爷请回来那天就放房里了,说是普玄大师特意提点,三神大人需要供奉在屋内,方能熟悉老爷气运,护我何府百年昌盛。” “百年昌盛?现在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当真求神不如求己啊。”齐斐聿感慨。 “上神莫怪,上神莫怪。”何管家突然就神情紧张起来,忙双手合十,嘴里虔诚地默念几句,才又对齐斐聿说道“大人,上神被请回来我们老爷气运确实就好了,何府的生意也因此能蒸蒸日上。” 何管家说完就神神叨叨的走出门,又招呼齐斐聿出来,回头看看,确定看不到佛龛才低声和齐斐聿说到:“大人恕小人无理,这神明可神着呢,之前夫人不小心当着老爷的面说了几句牢骚话,遭了好大一通罪才好呢。小人也是为着大人着想,大人也要小心点好。” 齐斐聿听着这些话,只心叹这案子听着倒是愈发复杂了,倒是冲何管家一拱手:“多谢何管家提醒了。”算是受了管家的好意又问道,“既然这神明真的护佑何府,怎么你家夫人还会对神明不敬呢?” 何管家连忙躬身说这不敢当,“夫人当时也只是对着老爷撒气呢,可不敢对神明不敬啊。可不敢啊” 齐斐聿见他闪烁微词,也不逼他,“你家老爷和夫人如何?” “夫人她待人极好,为人也和善,府里的人都佩服夫人呢,老爷嘛,”管家稔稔须,似是有些尴尬,“老爷虽然平时有些爱美色,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嘛,除此之外,老爷与夫人平常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 “那你夫人那次又是为何与你家老爷生嫌隙的?” “这……”管家停住了捋胡须的手,迟疑着。 齐斐聿见此,板起脸教训道:“怎么,何管家此时不说,是待一会和本官到衙门说吗?” 管家忙不迭赔笑:“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嗨,都怪那飘香楼的兰鸢,把我们家老爷迷的跟什么似的,好几天都不回家。夫人就商量着要把这兰鸢纳回家,可老爷呢,说什么都不同意,还为此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夫人也为此生好大的气呢。” 齐斐聿想起何员外身上的伤,又问:“对了,你家老爷出事前可曾害过什么大病?” “禀大人,我家老爷不曾患过什么大病,我家老爷生前身体可好了,有时候这大冷天的也只穿件单衣,还说着热呢” 那为何他这般瘦弱,看着比城外的乞丐还不如,齐斐聿暗自腹诽。 齐斐聿走出何员外的院子,捕快们已经将何府围住,府上的人也都被带到前厅里,有哭哭啼啼的,有吃惊害怕的,也有如夫人一般尚能冷静自持的,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杂音,一团忙乱。 “大人,这就是何员外的几位家眷”钱铺头指着其中几位女子,“何员外还有一个儿子,前几日被接到外祖家去了,已经吩咐赵捕快和家丁去接回来了。” 何员外抬了三房妾室,外头还有一个红粉知己,齐斐聿看着眼前四名女子,何夫人李氏面色惨白,脸上犹有泪痕,想是刚哭过一场了。 那三个妾室均躲在何李氏身后拭泪,两个穿着素雅,年龄稍大些的只是低低地啜泣,独一位最年轻貌美的哭的最是伤心,俨然有些喘不上气了。 想来这位最伤心的便是入府不足半年的丽娘,另外两个便是入府多年的惠娘和婉娘了,这两人虽在啜泣,眼睛却不时看向何李氏。 看来,李氏虽在外人眼里是个被冷落的主母,现在一看,至少这内宅还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而且看样子,何员外的内宅倒是意外的和谐。 “我看几位如夫人哀痛欲绝,便先下去休息吧。”齐斐聿冲衙役摆摆手,让他们将其他人带回去,转而看向何夫人,“何员外之事本官还有些事要了解,还望何夫人能如实相告” 李氏对着齐斐聿福了福身,“只要能抓到害死老爷的凶手,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听说何员外在外还有个红粉知己。” “是飘香楼的兰鸢,老爷常去那找她,民妇也不是那般善妒之人,就劝着老爷将人纳入府中,可老爷却为此大怒,说民妇歹毒,还说民妇是要害她。” 何夫人说到此,语气也有些愤懑,她缓了口气,这才继续说。 “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如此说,也是要生气的,左右这府中还有交心的几个姐妹,民妇一气之下,便也不管他们了。” 何夫人说到此,语气有些无奈,想来那也是无法之举了,一时间眉宇间疲态尽显。 “何夫人,何老爷在生意或生活上可有与他人结怨?”齐斐聿见此,转移了话题。 “大人也说老爷是个生意人,他最是懂得与人结善,就算平时生意上有点小矛盾,也断不会到杀人地步,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狠心,竟.....” 何李氏说到后面已有些泣不成声,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看齐斐聿,眼里多了些坚定,“还请大人万万要抓住这个恶人,为我家老爷报仇。” “夫人放心,本官定会倾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告慰何员外在天之灵,逝者已矣,也请夫人节哀。” 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老爷如今走的如此凄惨,民妇希望老爷能尽快入土为安,还望大人成全。” 齐斐聿坚持道:“何员外的死尚有疑点,夫人放心,衙门一定会好好保管何员外的尸体。” 何李氏只好妥协:“大人,民间有言:停尸过七日,入土魂难归,希望大人能尽快将亡夫归还。” 齐斐聿见此,也退让一步:“当然,何员外经常在本县布粥施惠,便是冲着这一点,本官也会尽快还何员外一个公道的,当然夫人若是有线索,也可上报衙门,助本官早日查明真相,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民妇遵命” 齐斐聿走出何府大门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摸着自己闹抗议的肚子,决定先安抚自己的五脏庙,于是转头对跟出来的许师爷道:“我让齐福准备了些饭菜,行之可要一起?” 许行之名安,沛县本地人,也是府衙的师爷,是齐斐聿在这沛县少数认识的几个人之一。 这人通医理晓奇事,却只考取了秀才功名就没再科举,只托熟人在家乡寻了个师爷的差事。 上任县令升迁后,却不愿随着县令离开,齐斐聿听说后,将人请来继续做师爷,两人年纪相仿,到是很快就熟识起来。 许诺看着这个年轻的县老爷,这是个空降的县令,虽然年轻,但其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也能让人觉得身份的不简单。 原先以为这是皇城哪个权贵的儿子来历练的,可他托皇城里的朋友问过了,皇城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但齐斐聿却道自己是皇城人,想来若双方都不曾说谎框他的话,便是这人的身份已不是自己朋友能轻易接触的了。 许诺原打算对他敬而远之,毕竟自己的身份定是不能被上面的人轻易知晓的。 只是这个县令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对任何人都能笑脸相待,两人又年岁相仿,也确实有许多共同话题,自己也不自觉与他熟稔起来。 更何况齐县令带来的管家更是个厉害角色,几天时间便收服了府上的丫鬟小厮们,不说其他,这府衙已成一个难以渗透的铁通了。 就说现在,能在看完尸体还能与许诺一起坐下吃饭的,也就只有齐斐聿了。 两人忙活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了,待侍女将面端上来以后,都不声不响的拿起筷子就吃。 两个斯文的年轻人虽然优雅却绝对不慢的吃面速度,齐管家更是感慨,竟有人能做到吃饭速度与少爷相当,且不见吃相粗俗,虽然不如自家少爷优雅,但值得另眼相看。 “行之,这次何员外的案子你有何看法?”齐斐聿见许诺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便开口问案情。 “这何员外的尸体有点问题,虽然致命伤是喉咙那一刀无误了,可是何员外的身形却消瘦的异常,且舌缩入喉、痈疽陷背、脊肉烂溃,我瞧着似有中毒的迹象,但是...”许诺说到这停了一下,皱了皱眉,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是这些伤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何何员外自己没有发现?若发现了又为何不曾治疗这些伤?”齐斐聿补充了许诺没说完的话,“还有,凶手可以一刀毙命,想来身手不俗,下毒的和杀人的会是同一人吗?” 不等许诺回他,便又摇摇头,“既已有能下毒的手段,何须又冒险行刺,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人所为。” “说不准。”许诺亦摇头,“或许是下毒之事败露,情急之下才又匕首伤人。” 齐斐聿心中却不是很赞同,能有如此好的身手,为何要先选下毒这般迂回的手段。 “对了,行之,何员外的孩子何新,你可听说过?据何管家说,前几日李家派人来,说是李老爷想念外孙了接过去了。”这么巧,孩子就被带走了? “可怜这孩子不过外傅之年,家中便遭此不幸。”许诺点头,面上不由带几分怜意。 “十岁也不小了,听说这孩子才气不俗,若能从这事磨练出来,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位国之栋梁呢。”齐斐聿安慰道。 “确实有些才气,这孩子我见过几次,行为举止没有何员外的小家子气,倒颇有点大家的风范。”许诺提起何新,脸上倒是颇有几分赞许。 齐斐聿笑道:“我已差赵捕头前去将人请回来,能得行之你如此称赞,倒让我也有些好奇此子何如了。” 第2章 好热闹一飘香楼 “行之兄,可愿与我去飘香楼一观?”飘香楼是当地有名的风月场所,许诺被这话吓了一跳,以为是这纨绔子弟的本性露出来了,后来细一想,这飘香楼可不就是何员外的红粉知己兰鸢所在的地方么。 “大人是想去提审兰鸢?何不让钱捕头直接带来?”许诺疑惑道。 “不不不,要以客人的身份去,暗访才能发现问题嘛。”齐斐聿摇手摆啊摆,看那样子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一炷香过去了,许诺望着眼前紧闭着的大门,又一次扶额,齐县令说要去飘香楼后,便进屋换衣服了,这一换,门就没打开过。 旁边的管家齐福见他等的难受,笑呵呵的安慰道:“许师爷稍安勿躁,我家少爷一向注重自身形象,估摸着是要点时间的。” 许诺已经无力吐槽了,为什么感觉管家很欣慰的样子呢?去青楼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齐县令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把管家逼成这样的!感觉管家在自己印象中成熟稳重的形象在逐渐崩塌了。 此时齐斐聿正在房中看着阿忠传来的信,他一早就把阿忠派去监视着兰鸢,以防她出什么意外,现在阿忠告诉他,有另一伙人也在盯着兰鸢,虽然那边只有一人,武功却非同一般,连阿忠竟也没把握赢他。 齐斐聿此时早没了平时对外人的笑脸,何仁刚死就有人盯上兰鸢,看来这兰鸢身上还真有些东西,希望她身上有自己此行的目标?想着外面的许诺,叹口气,原本还想学着话本去逛青楼的,看来这飘香楼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就在许诺想要再催一次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齐斐聿的长相许诺在他来的第一天就见识过了,毕竟他一来,感觉他们县衙做饭的赵大婶笑容都多了,独属于他的小灶也被分了一大杯羹,每每思及此,许诺都要扼腕痛惜。 此时的齐斐聿也没什么大的改变,一袭蓝色锦袍,腰间一条白色的腰带,衬的齐大人肩宽腰窄,看着这上面繁复的若隐若现的花纹,许诺只觉得这一身肯定价格不菲,但是....... “大人,现在是冬天,你,不冷吗?”为何你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还在故作风流的摇啊摇,在我穿的略显厚实的时候你穿得这么单薄真的好吗?平日看县令挺正常的一个人啊,果然越正经的人内心都骚动嘛?这是许诺第一次觉得这个县令或许不靠谱。 “还好吧,不算冷。”齐斐聿还在微微摇着手上的折扇,露出自以为风流的笑,解释道:“书中说过的,这是风流才子该有的装扮。” 许诺看着齐管家赞许的笑容,顿觉心累,好想知道这位大人平常看的都是什么不正经的书,只好催促齐斐聿赶紧走,他们还要查案呢。 说到查案,齐斐聿刷的一收扇,也收起了笑容:“行之,你可还记得何仁死时,房中的那些画,还有那佛龛?” “当然记得,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嘛?”许诺心中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我确实觉得有些问题,但现在还说不出来,你尽快带人将它带回来,切莫让贼人抢了先。” 这事让衙役去不就好了嘛,许诺按下心中疑虑,也不敢拖沓,当即带着人赶往何府。 飘香楼的某一处房间里,兰鸢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只觉得腿脚发软。这两个黑衣人进来以后也不说话,直接将自己绑起来,张口便问那何仁的事,自己已经将所有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但明显这两人脸上写满了不满意。 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显不愉的脸,再看看另一边更不耐烦的女子的脸,兰鸢只能瑟瑟发抖,两股战战,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间听到有人点名要兰鸢陪酒。听到这里,她心中升起希冀,自己或许有救了。再转眼只看到男人手已扬起,下一瞬间,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谢京墨听着外面的喧嚣,眼里多了一些不耐,只觉得最近办事颇为不利,先是有人抢先将自己盯着的何仁杀害,自己好不容易查到兰鸢,还没问出什么又要被打扰。 谢京墨面色不愉的给董宜歌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兰鸢塞到床底下,只留下一句:“看好这人”,自己则翻出了窗外。 董宜歌见他走后,关上窗户,拿出一个人皮面具戴上,还好事先做了准备,然后坐在桌前用水粉细细涂抹两下,那张脸便与兰鸢没什么两样了。听着喧嚣声越来越近的吵闹,董宜歌起身打开了房门。 不久前齐斐聿来到飘香楼门口,便有一位面容姣好,穿着简约的女子过来招呼,“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不如让奴家配公子喝几杯啊。”那人说着便贴了过来。 齐斐聿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也笑道:“兰鸢呢?老何可和我说过了,来这飘香楼,就属兰鸢的曲最得人心,他可嘱咐我了,一定要来一听为快的。”齐斐聿说着便状似无意把周遭看了一遍,好像在找兰鸢。 只见不远处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悄悄溜走了,齐斐聿又转身看着眼前听到他找兰鸢后不自觉紧绷身体,面色僵硬的女子,挂上了更和煦的微笑,拱手行了个礼:“姑娘可否带我去见见兰鸢姑娘呀?”说着,手上也拿出一锭银子,自信地放在姑娘手里。 那女子见他如此规矩的行礼,倒是略带戏谑的笑了,“在这里还还如此正经管奴家叫姑娘的,公子可是头一个,公子莫不是头一遭来这欢愉之地吧。”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坚决不提兰鸢。 齐斐聿沉默,扇子轻轻敲敲鼻尖,耳尖微微泛红,被拆穿了。他确实是第一次来青楼,鬼知道要怎么做合适,他看的小文里那些酸腐秀才不就是这样规矩行事的嘛,这自称还是临时听了这姑娘的话临时改的,他本来还想叫小生的呢,果然,话本的话不能轻信。 脑子里回想着话本里反派风流公子的做法,齐斐聿又换上轻佻的笑容“哼,你这小妞倒是牙尖嘴利的。”那女子看着这快速变换脸色的人,一时竟无语凝咽,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哎呦,这位爷看着面生啊。”齐斐聿见这女子没回答,还想再“聊聊”,便被一个谄媚又略带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来人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纵然浓妆,却也掩盖不住岁月再脸上留下的痕迹。 齐斐聿看着那个原先溜走了的人此刻已经回来了,想必这就是这里主事的老鸨了,那老鸨又用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道:“公子您不知道,兰鸢这几天呀,身体不舒服,不方便接客,咱们紫嫣的曲可不在兰鸢之下呢,不如,让紫嫣来给您唱个曲儿吧。”说着便给旁边的女子使眼色。 齐斐聿打开扇子,挡着又想靠过来的梓焉,“那可不行,老何可是和我极力推荐,让我来听兰鸢的曲,本公子与老何素来要好,他定是不会骗我的。” “哎哟哟,原来是何员外的好友啊,也是何员外不曾提起过公子,奴家眼拙了,眼拙啊。”老鸨伸手轻打几下自己的脸,心里到底还是存了疑虑,还想出口转圜。 齐斐聿看到不远处一个眼熟的人冲自己对着二楼的某间房间眼神示意了一下,心下了然,也没了什么耐心,语气也不如先前和善,“怎么,怕本公子没钱?”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甩给老鸨,一边不顾拦阻,往阿忠说的房间走去。 老鸨伸手想拦,又摸不清这人身份,怕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只敢做做样子,几人就这样闹着,推搡着来到兰鸢房前。 房门终于打开,兰鸢对着齐斐聿服了服身,:“爷见谅,奴家这几日身体不好,妈妈心疼奴家,才没让奴家待客,爷可否过几日,奴家身体好了,定好好陪爷。” 兰鸢有些南方口音,软软糯糯的,但齐斐聿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口音有些别扭,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兰鸢几秒,突然伸出手,状似登徒子,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出来。 因着齐斐聿突然动手,兰鸢愣了一下,随后就被他拉出门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齐斐聿继续无赖道:“这不是没事吗,来来来。”,说罢又将兰鸢拉入房内,坐在桌前,大手一挥:“上酒。”随即双手向后一扬,示意其他闲杂人等可以退下了。 那老鸨只好作罢,令人上酒,将所有人一起带下去了,就留二人在房间内。自己赶紧命人去询问,是否是京里的大人来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齐斐聿这才感受到房里似乎还有一道未微弱的气息,大致打量了一下房间,想了想,瞥了眼床底,总算露出笑容,再想想刚才自己伸手拉这个兰鸢时,那一刹那受到很强的反抗,虽然很快就没有了,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就很值得商榷了。 第3章 好狗血一故事 兰鸢给齐斐聿倒上酒,柔柔地贴着他坐下,笑问道:“公子只是喝酒吗?还是要听曲?还是?。”说到这里,兰鸢冲他暧昧地一笑,“奴家今日身子不舒服,可不能陪着爷太胡闹。”说着还向他抛个媚眼。 齐斐聿轻轻推开她,语气深情又带着些期盼:“许久未听阿兰你的的小曲了,可否再唱与我听?” 董宜歌一愣,这又是什么剧情?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可是头一回见公子,何来许久之说。” 齐斐聿闻言,突然满脸悲伤,声音也低沉了不少:“阿兰竟然把我忘了,我当真只能是阿兰生命中的过客嘛?” 董宜歌见状,倒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少查了什么隐情,只听对方又用那充满失望的语气说道“那年杏花微雨,你我初识......”接着自己就听了个穷小子受到青楼女子意外恩惠,便爱上对方,便想办法进青楼打杂,顺便偷听姑娘练习唱曲,后来不忍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受屈辱。决心出人头地带心爱之人离开这污秽之地,离开青楼,苦读诗书,竟然还真的闯出名堂,并仍不忘初心,欲回来带走心爱姑娘的感人泪下(才怪)的曲折爱情故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兰鸢擦拭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以示对讲述者的尊重。 屋檐上的谢京墨,也听不下去这狗血的故事,飞身要去把跟在自己身后许久的小杂鱼给处理了。 再看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演讲的故事的悲痛里,无法抽身的讲述者,已恢复了眼里的清明,迅速起身,掀开及地的床幔,就要探手去床底拿人。 董宜歌一惊,拔出身上的匕首就向他刺去,齐斐聿一矮身躲过她的刀,同时腿向她下盘扫去,各自过了几招后,在董宜歌又一次躲开他的攻击的时候,手快速伸向床底,将人拖出。 看着自己手上的兰鸢,齐斐聿那双带笑的杏眼里也没了笑意,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又向董宜歌攻去,董宜歌虽然有匕首迎战,只是在兵器上本就比人短,自己又近不了对方的身,几招后,董宜歌便被齐斐聿用剑指着眉心,无法动作。 窗外黑影一闪,齐斐聿见状,迅速拉近与董宜歌的关系,擒住对方,再看窗边,只见谢京墨从窗外跳了进来,他的手上也拿着一个人,被他拿在手上的阿忠似乎颇为不甘。两人只打量着对方,不敢有一丝懈怠。 终于齐斐聿打破了沉默“公平一点,不如你我各放一人吧。” 谢京墨摇头,想一个换两个,他还有问题要问兰鸢。正想开口,听到楼梯拐角处传来几个脚步声,到嘴边的话只好变成:“先离开这里再说。” 齐斐聿自然也听到了声音,锁住了董宜歌几个重要的穴道,一手拎着一个人跟着谢京墨从窗户跳出,几个身影过后,就看不到人影了。 等几个打手将房门打开,房内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只留下老鸨在那气急败坏。 几人来到一片小林子里,双方依旧对峙着。 齐斐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看这人通身气质,不像官场的人,倒像是江湖中人。而能如此轻松地擒住阿忠,江湖上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再看此人通身贵气,不比自己兄长逊色的容貌,再加上自己手上这个擅长易容的女子,江湖上这样的人物拢共就没几个。 “谢谷主。”齐斐聿出声试探道,见对方眼神有所回应,还有手边女子惊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猜人家身份要从最厉害的开始。 苍云谷,算是江湖上几大厉害门派之一,虽然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但正邪两方都不敢得罪他,想必这谷主也是个厉害人物,只是不知道此次对方来的意图是什么,若是为敌的话,怕是太棘手了。想到这,齐斐聿不禁想仰天长叹,人生艰难啊! 谢京墨打量着眼前的人,与师父给的画像上的人倒是相像,师父让自己到这里来保护眼前这人,只是刚才看这人身手,深不可测,可不像是需要保护的人,难不成自己师父又搞错了?嗯...老谷主在谢谷主心中的形象又大大的跌落了。 董宜歌见二人之间气氛不算太僵,便知道事情有可转圜的余地,只是......只恨自己落在别人手上,这两帅哥之互相看着不说话作甚,不沟通怎么解决问题,自己谷主是个不爱说话的哑巴也就罢了,怎么这个人也是哑巴嘛?介于自己被点住穴,她只能猛翻两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齐斐聿率先打破沉默:“谢谷主,不如我们都先把人质放了吧。你也可以把你暗处那个人叫出来了。”阿忠说过和他一起监视兰鸢的是个自己没把握赢的人,若是这位谢谷主的话,那阿忠就该说的是赢不了的人了。 “齐大人?”谢京墨试探的叫了声,见齐斐聿没有否认的意思,这才继续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在这里安排其他人。”说着他已经先放开了阿忠,以示诚意。 阿忠一得自由,便走到齐斐聿身旁,全身紧绷,保持防御状态。本来监视的是另外一个人,谁知道,晚间这两个人突然就去绑了兰鸢。其中的那个男人自己肯定赢不了,只能先监视着,等自己公子过来再想办法。 齐斐聿也很快放开了董宜歌,并解开她的穴道,确实没感受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气息,便冲阿忠摆摆手,让阿忠退后,这才看向谢京墨:“我们是因为何仁的案子找兰鸢姑娘,不知二位?” “赵将军托我过来帮他抓何仁,但是他死了,我便来找她问点事。” “赵将军?可有凭证?”齐斐聿将信将疑,不做定论。 赵将军是镇守益州的大将,怎么会到沛县抓人,自己还不知道。就算抓人,又怎么会让一个江湖人来帮忙? 谢京墨也不墨迹,将赵将军给的信将给齐斐聿,信上写道自己发现沛县有人向外族透露皇城机密,便请谢京墨先来调查。 齐斐聿看完信,这才小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敌,不然就太麻烦了,转身给阿忠使了个眼神,阿忠便朝飘香阁方向走了。 “即是如此,你我目的也算相同,兰鸢于我确实也还有些用处,不如你我联手,倒也能省去一些麻烦了,阁下以为如何?”齐斐聿也不打算把兰鸢交给对方,只是向对方提议到。 谢京墨知道自己仍有嫌疑,齐斐聿不可能轻易放自己离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顺便完成师父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保护对方,便点头同意了:“府上可有空屋?我与齐大人同去,也能多些帮助。” 董宜歌听见自家谷主问出的问题,不禁感慨,自家谷主已经抠到房钱都要节省了吗?感觉自己需要考虑一下出路了怎么办,好像齐大人就不错,要不自己投敌吧。 齐斐聿思及衙门人多眼杂,这人武功极高,有些事就瞒不过他了,便出口拒绝:“府衙简陋,谢谷主既是贵客,怕是谢谷主会住不习惯啊。” 董宜歌更加感慨了,齐大人拒绝了,他拒绝了,自己还真是三生有幸,竟能在短时间内见识两个铁公鸡。不过这样一来,齐大人也不是个好归宿啊,真真是前途迷茫啊。 “兰鸢独放在衙门里恐怕还是有些不安全,有我们两个,至少还能保她安全。”谢京墨还是坚持,不管师父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任务还是要完成,不然万一出什么事,师父又会大肆唠叨,想来还不如呆在这里呢,啊,什么时候能和师父一样当甩手掌柜啊。 啧,自家谷主是铁了心要省下这笔房钱啊,不会是开始给自己攒老婆本了吧,啊,这样的男人会更扣吧,自己一定要找出路了。 “也好,劳烦二位多注意一下兰鸢的安全了,请吧。”齐斐聿见对方坚持,也不好再推脱,便答应下来,反正到时交给福伯就好了。 福伯o_o ....... 齐大人没谷主抠诶,要不自己投靠他吧,看穿着也是个有钱人,长得也养眼,还如此温和,怎么看都比谷主好啊。董宜歌越看齐大人越顺眼,眼睛在齐斐聿和谢京墨身上流转还不时点点头,等她回过神来,就见前面两位公子都在看着她,自家谷主眼底还带着深深的嫌弃。 “把人带上,跟着齐大人去府衙。”谢京墨指着兰鸢。 “抱歉,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劳烦姑娘了。”齐斐聿冲她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董宜歌被他的笑晃了神,手不自觉接过他手上的兰鸢。看着已经两个男人有说有笑(自以为的)地越走越远,只得咬咬牙,认命地跟上去,同时更加坚定了自找出路的想法,以及否定了转投齐斐聿的愚蠢想法。 另一边的两人倒是相谈甚欢,“谢兄可有从兰鸢身上问到什么线索?” 谢京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快就称兄道弟的,倒是熟稔,这种人八面玲珑的,想必官场也不会混的太惨,武功更是不弱,再次疑惑,所以这人到底是哪里需要他保护? 想到自己出发前几日,自己那在江湖乱飘的师父突然回了苍云谷。 第4章 好不正经一师父 “京墨,为师掐指一算,你有一桩因果需要了去啊。”数日前,谢青嘉站在院中,听到谢京墨过来的脚步声后,也不回头,抬头望着天,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倒显得他身上有层圣光,俊朗的眉眼,再加上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就好似个谪仙下凡。 谢京墨对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年少时不懂事,看到师父这个略显做作的造型,没有藏住眼中的仰慕,被他师父看到后,每天早上都站在自己门前凹这个造型,后来在眼看着小谢京墨的眼神从仰慕变成视若无睹再到一脸冷漠,才让师父放弃每天凹造型这个做法。再长大后,师父就将谷中之事交于他,自己江湖乱飘了,但偏偏坏心眼,每次见面都还要凹这个奇怪的造型。 “师父你这造型再摆下去,手里的烤鸡就要凉了。”谢京墨把他藏在院子里的酒拿出来给他倒上酒,再给自己倒上酒,就是不看谢青嘉。 谢青嘉瘪瘪嘴,回身坐下,狠狠咬一口手里的烤鸡,孩子越大越不好玩了,整天摆着张正经脸,还时不时对自己甩个鄙夷的眼神,不可爱,太不可爱了。 谢京墨倒是不管他,兀自喝着酒,“没听说师爷还教过您算命?” “你师爷没教过,师父我就不能自学成才了嘛?”谢青嘉瞪他一眼,哎,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哦。 “师父英明,那我这因果要如何了去?了结以后师父便能六根清净?遁入空门了?”谢京墨敷衍道。 “遁什么空门,我又不是秃驴”谢青嘉翻了个白眼,小兔崽子,平常不见他这么多话的,在损他这件事上倒是不吝啬,“我多年前欠了一个小朋友一个大人情,现在人家家长来找我还人情了。” “原来是师父的因果。”谢京墨挑眉,师父当年不会去拐卖人家小孩子了吧,“那我去帮师父了去因果,您也正好可以遁入空门了,我看古隐寺就不错,您和道安大师又是至交,正好去和道安大师做个伴,道安大师必不会让你从挑水的小沙弥做起。” “哼,那古隐寺也就道安那秃驴有趣些,其他几个都太无趣,不去不去。”谢青嘉不在意,顺着他的话就说。 “佛门戒律森严,就是道安大师点头了,师父也不定进得去那古隐寺。” “戒律森严?哼,”谢青嘉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画像,扔给谢京墨,“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在老和尚那里埋了几坛酒呢。你此行护他周全就好了,切记别和他牵扯太深。”说完挥挥手,让人走了。 谢京墨接过画卷,心中腹诽,佛门藏酒,也就自己师父做得出来了,道安大师若是知道,怕是要气的不轻。此时的谢京墨还不知道,那酒也有道安大师的一份呢。 更气人的是,谢京墨启程前一天,赵将军就送来一封书信,原来他又被师父以一坛百年玉壶春给卖了,让他帮忙监视一个人,必要时将他捉住。 齐斐聿见他看着自己不回答,心中添了几分疑惑,这人怎么聊着聊着就断线了? “何仁的确每次到飘香楼只找她一人,且每次来都会带给她一幅画。”说到这谢京墨停顿了一会定儿,才接着说:“不过,这画第二天一早会被人偷走。” “被偷走?这么巧?”齐斐聿看看身后董宜歌手里还昏迷着的兰鸢,不自觉摸摸自己后脖颈,睡这么久了,这苍云谷的人下手真狠啊。 几人到达衙门时,齐福就在门口等着,见到谢京墨他们几个,便吩咐下人去给他们收拾屋子了,一句话都没问。董宜歌见此,倒是意外,这齐大人的手下倒是管的很好啊。 “少爷,许师爷早先已经将何仁那些画与佛龛拿过来了,小人已将它们收到书房,少爷可要先去休息会再看。” “不用了,你先带谢兄他们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齐斐聿摆了摆手,又对身后谢京墨等人拱了拱手:“失陪了。” “等等。”谢京墨唤住齐斐聿,对身旁的董宜歌说:“你带着兰鸢先去房间,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 “我身付赵将军所托,可否与齐兄一同看看那线索?”谢京墨虽是问话,但看这架势,想来是一定要去了。 齐斐聿见此,也没有回绝,又露出自己惯常的温和的笑:“也好,多个人多条思路。”便带着人去看线索了。 董宜歌看着又走远的两个男人,一个装高冷,一个装温和,两个大尾巴狼,咬咬牙,只好认命的拎起还在昏迷中的兰鸢,跟在齐管家身后,走向自家主子抛却脸面争取来的房间。 齐斐聿看着自己手里的佛龛,除了上面供奉的神像有些奇怪,其他不论做工还是材质都很正常,再看这些画,半晌没看出问题来:“看来还是要等明天兰鸢姑娘醒,再看有什么线索了,谢兄还是先去歇息罢”齐斐聿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谢京墨道。 谢京墨倒是认真的看着一副山水画,又细细嗅过,肯定道:“这幅画与益州收到的线索上香味倒是相同。” 齐斐聿沉默了一会,默默走到画前,仔细端详,又仔细嗅嗅:“谢兄,这好像就是一幅单纯的山水画啊,我实在从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啊。” “所以我怀疑这画只是他们的障眼法,他们真正传递消息的方法肯定不是画。或许是香?”谢京墨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谢兄你说,如果画是障眼法,那兰鸢是不是也是障眼法?毕竟真要传递消息的话,兰鸢太容易被查到了”齐斐聿用扇子敲着下巴,踱步思考道。 “如果兰鸢是障眼法的话,何仁死后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她了,看似把一切线索都断了,实际他们只要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能继续暗通消息。”谢京墨和齐斐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幸好他们把人带回来了。眼下手里没有也更多的线索了,只好先去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第二日一早,齐斐聿便唤赵卯过来,“听说你从小在这沛县长大?你与我讲讲,何府的事” “是,大人。”赵卯应道,给齐斐聿讲起何仁的事。 何员外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只是原先应该是个没落了的大户人家,何夫人李玉是李家的孙女,他们俩的婚姻应该是何家还没有没落时就定下的,虽然后面何家没落了,但李家还是按照约定,不仅让李玉带着嫁妆嫁了过来,还给何员外帮助,让他能安心去科考。 可等员外从皇城赶考回来,却开始经商,或许是真的人各有志呢,何员外经商就挺成功的,慢慢地,家产也丰厚起来。然而何员外发家之后就开始流连风月场所,尽管如此,何家这么多年也只有成亲第一年何夫人有了个孩子——何新,其他新夫人纵使再受宠,却也不曾有过孩子。 除此之外,何家也会经常给本县的乞丐施粥,冬天也会搭一些简单的草棚,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冬天也能好过些,不管怎样,何家在沛县也算是颇有些善名的。 “那何夫人待人如何?”齐斐聿听后,不做其他评价,又问道 “何夫人待人可好了,施粥、搭草棚那事就是何夫人带着几位姨娘你一起做的。说起来,何大人也挺有福的,那几个姨娘,可都是何夫人张罗着娶进来的。”赵卯说起何夫人,倒是更有敬佩之色。 齐斐聿听及此,“夫人亲自带着姨娘施粥、搭棚?何夫人果真是个善人啊。” “谁说不是呢,大人,要不说何员外好命呢。何员外什么都不用做,夫人就把何府处理得妥妥贴贴的。”赵卯附和道,“不仅何夫人呢,现在好几个夫人都被带起来,每月十五施粥呢。” “这倒是件好事。”齐斐聿点头,面上也是赞许之色。 “可不是嘛,县里的人谁不夸一句何夫人心善啊,心善还不善妒!唉,只可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赵卯感叹一会,见齐斐聿陷入沉思,便也不再打扰。 第5章 好怪一毒药 “董姑娘。”齐斐聿见董宜歌还守在兰鸢房中,便上前打了声招呼。 董宜歌见到齐斐聿也一笑,大早上的看到帅哥,自己一天的好心情有了。“大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江湖人,随性惯了。你叫我宜歌就好了。” 齐斐聿也笑着应下,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你们二人昨夜见兰鸢时,可有蒙面?” 董宜歌迷茫的摇摇头,自己这张脸江湖上又没几个人知道,更别提这小小沛县的一个青楼女子了。 齐斐聿见她迷茫,只委婉提醒:“若是如此,恐怕兰鸢姑娘刚醒又要被吓晕过去了。” 兰鸢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房间了,房间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个让人害怕黑衣双煞了,守在旁边的只有一个一脸怨念的漂亮女子了。 董宜歌见兰鸢醒了,总算松口气,差点以为谷主手劲太大,把人劈死了。 “兰鸢姑娘,这位是沛县县令,是他将你从贼人手中救回来的。”董宜歌将齐斐聿叫来,向兰鸢介绍,兰鸢见了,连忙行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姑娘免礼,姑娘如何落入那贼人手里的。”齐斐聿关切的问道,端的一副关心治下百姓的父母官模样。 “奴家也不知如何惹上的那贼人,昨日,奴家正在房中梳妆,谁知那两个贼人就从窗外闯进来,还逼问奴家何员外的事,奴家说完以后,他们,便将奴家打晕了。”兰鸢说着,似又想起昨日的恐怖情形,拿起手帕就要抹起眼泪。 “姑娘莫怕,那两贼人已经伏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齐斐聿温声劝慰,“正好本官也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可要如实相告啊。” “大人放心,奴家一定知无不言。”兰鸢点头。 董宜歌看着眼前官亲民敬的场面,眼角跳了跳,怪不得让自己易容一番再过来,原来是要挟恩来拉近双方的距离啊。与此同时,房顶的谢京墨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在房中的原因。 “兰鸢姑娘,何员外经常去找你?他可有和你说些什么?”齐斐聿问道。 “是,何员外平时总爱来听奴家唱个小曲什么的。其他的却不爱说,只偶尔和我说说夫人不贤、善妒什么的,歇过一夜便走。”兰鸢见眼前这个人脸色温和,大起胆子补了句,“奴家斗胆问一句,何员外可是出什么事了?” “何员外前几日在家中被杀了。”齐斐聿说出这事,便紧盯着兰鸢,看她的反应。 “什么,何员外竟然已经!”兰鸢听着这消息,果然很是吃惊,眼神中也多了些悲哀。原以为,还能靠着着何员外,让自己离开那鬼地方呢。 “何员外在你那里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齐斐聿见没看出什么,这才继续问。 “何员外倒是没有奇怪的。”说到这里兰鸢倒是自嘲一笑,“奴家干这行的,什么客人没见识过,何员外还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且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或者你觉得反常的。”齐斐聿还是坚持问道。 “大人这么说,奴家倒是想起来了。”兰鸢思索了一会,总算说出些什么,“何员外有时来,会赠一幅画给奴家,可每次那画第二天就会被偷了。” “每次都被偷了?一次也没抓着?可是姑娘身边之人做的?” 兰鸢摇头,“没有,起先我也以为是我身边的丫头做的,因此换了好几个,可东西还丢,后来我与妈妈就觉得,可能是何员外怕何夫人发现,自己拿回去的,便也没太在乎这事了。” “送人的东西又拿回去?我瞧那何员外不似这般吝啬之人啊,何家也不是穷户,怎会做如此没品之事。” “其实,何员外出手并不阔措。”兰鸢道。见眼前人吃惊,想来他们也听说了何夫人的义举善事,瘪瘪嘴。 “你刚说可能何员外怕何夫人发现?怎么何员外还惧内吗?”董宜歌也问道。 “也不能说惧内把。”兰鸢顿了顿,似乎再考虑怎么措辞:“何员外的家业是和夫人一起打下的,我看何员外只偶尔去皇城行商一段时间,好像大部分铺子都是何夫人在管,所以我想.......” 齐斐聿点头,“姑娘且先安心在衙门住下,这位董姑娘会些手脚功夫,她会保护你的。”说罢,起身要走。 “大人,奴家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兰鸢抬头,见齐斐聿点头默许,才又说道:“奴家前几天见过何夫人的丫鬟带着一男子深夜进过何府的门。这事说出来有损何夫人清誉,故而奴家不知如何说。” 董宜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 齐斐聿问道:“可曾看清此人的长相?” 兰鸢点点头,又摇头:“奴家不确定,不敢说。” 齐斐聿道:“你说便是,是与不是,本官自有定夺。” 兰鸢这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奴家觉得,那男子有几分像许师爷。” 齐斐聿只觉得头大,他的师爷怎么也掺和进去了。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就离开了。 兰鸢起身向齐斐聿行了一礼,又向董宜歌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劳烦董姑娘了”董宜歌点头,算是受了这礼。 齐斐聿走出远院门,摇摇头,何府的人将自己的注意引到飘香楼的兰鸢身上,兰鸢又把矛头引回何夫人,又把自己师爷扯进来,此案当真是乱的糊涂。 看见门口等着的管家,齐斐聿冲他眼神暗示了一下,管家会意,默默给这个院落又加了一层守卫。又走过来,对着齐斐聿耳语一阵,便又退下了。 齐斐聿倒是严肃了表情,朝自己书房走去。打开书房暗格,拿出最上面的两信封,先快速看完那封简易的信,上面只敷衍的写着一句话:谢京墨,我让去的。 读完信以后,齐斐聿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那谢谷主倒真的是自己人了,只是没想到,谢谷主此次的到来,竟是师父的意思。 此时已近傍晚,皇城又开始悠悠飘起白雪,皇宫中,倒是有大雪也盖不住的长青树,风渐起,雪愈大,那白桥边上一抹明黄的身影倒是悠闲,站在玉藻池旁,悠悠喂起了鱼,远处站着的几个太监倒是焦急,却也不敢上前去催,“也不知道阿斐在那边办事顺不顺利,朕听说,赵将军可是给他送了个得力助手。” “煜王爷本就聪慧,苍云谷的人,实力自然不俗,再不济还有陛下派去的得力助手,想必此行必定顺利。”冯骋上前,跪地呈上文书。 皇帝齐瑾瑜披上大氅,扶起冯骋,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书,“怎么,那些不干净的都找出来了?” “是,皇城这边韩尚书已尽数掌握在手,只等陛下下令,即可剪除;赵将军那边也在动手揪出那些漏网之鱼,咱们这次多管齐下,定能肃清这些害群之马。” “哼,这些老匹夫,怕是都忘记自己根在哪了,尽干着这些腌臜事。”冯骋也没接话,等着皇上的后续“不急,且让他们逍遥几天,你多派几个人把他们盯着,一个也别放过。” 冯骋低头称是,便听到皇上又问道:“阿斐被下毒的事,可找到了什么线索。”说到这里,齐瑾瑜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脸上的杀气也渐渐浮现。 齐斐聿是五岁多被先皇从宫外接进宫的,进宫之后就被交给了皇后,和齐瑾瑜一起养在皇后膝下,先皇也会时不时过来亲自教导这两位皇子。 从那时开始,七岁的齐瑾瑜身后必跟着一个五岁的齐斐聿。齐瑾瑜念诗,必有齐斐聿拍手称好,齐瑾瑜习武,必有齐斐聿跟在身后也学着挥舞几下手脚,再往后,齐瑾瑜吃饭,也必有齐斐聿筷子或是手先伸过来偷吃。 只是在齐斐聿七岁时的一天,皇后身体有恙,齐瑾瑜下课后便带着他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宫里也照例摆着两位皇子的糕点,齐斐聿向往常一样伸爪子从齐瑾瑜面前拿糕点吃,可谁知,糕点刚下肚不一会时间便口吐出大量鲜血,倒地不醒了。 幸好太医当时在皇后宫中候诊,及时施救这才保下了齐斐聿一条小命,可他依旧是昏迷不醒,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最后是皇后娘娘亲自请来古隐寺的道安大师亲自过来念佛驱魔才将他唤醒。 先帝见此,念其与佛有缘,将他过继给嵘王——也就是道安大师,齐斐聿成年前可随着道安大师供奉佛前。 这个案子是先帝亲自派人调查的,具体过程齐瑾瑜不知道,只看到身边的人大部分被换掉了,皇后更是在阿斐被带走后,疯狂地守着自己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最后齐瑾瑜被封为太子,并被先皇接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导,皇后亦是被分出总理后宫之权交与郭妃,被禁足于立正宫,当时正得宠的珍妃被打入冷宫。 最后这件事被下令禁止讨论,宫中无人敢提,皇后也在此事后专心礼佛,纵使齐瑾瑜怎么问,也不曾松口。齐瑾瑜也尝试在父皇口中套话,却总被搪塞过去,问得多了,先皇更是以再也见不了母后和阿斐相挟,他也只得暂压住心思,跟着父亲学习。 齐瑾瑜即位后,便立刻给通晓斋下旨让其在江湖寻找根治阿斐体内毒的解药,在基本解决掉即位麻烦后,便命冯骋调查当年下毒之案。 “臣无能,尚未查到当年下毒之事有何新线索。”冯骋又跪地,这件事,事发之时离现在太久,当时的事又是先皇亲自处理的,相关人员早在当时就被处死了,一时很难找到突破点,确实难查 齐瑾瑜听言,也知此事没那么简单,“这些日子还要辛苦你了。” “臣定不辱使命。”冯骋抱拳,行了个礼。在皇上的示意下,退下去了。 不远处,皇后韩文瑶拿过太监手中的披风,轻轻披在齐瑾瑜身上,嗔怒道:“这大雪天的,陛下也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齐瑾瑜侧身,握住韩文瑶的手,笑道:“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容易病倒。”说着揽过韩文瑶的身子:“在想阿斐的事呢,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找到解药,解开自己身上的毒药。” 齐斐聿的毒,韩文瑶原先也不太清楚,毕竟煜王来太子宫的时候,似乎都挺生龙活虎的,上蹦下跳,吃吃喝喝不要太正常。在陛下登基以后,这才将当初这件事向她道明,煜王吃下的中毒糕点是陛下桌前的,说来也算是为陛下挡下了一灾,也难怪陛下对这兄弟总过分偏爱。 “道安皇叔不是说了吗?此行定能找到阿斐解毒的线索。”韩文瑶安慰齐瑾瑜:“再不济,陛下还有崇文馆呢,让那些太医把那些书都翻一遍,总会找到的。” 齐瑾瑜叹口气,将手里鱼食尽数撒进玉藻池,拉着韩文瑶的手慢慢踱回勤政殿:“但愿吧,阿斐中的毒太奇怪了,这两年我命太医们找遍宫中医书,还是没有找到一丝解药的线索。通晓斋那边也只上次有过一次线索,后来也再没消息传来。” 韩文瑶也轻轻回握住齐瑾瑜的手,看着皇帝陛下微微泛红的耳垂,笑道“文才前几日来信,说到蜀中了,我们给他回个信,让他别光顾着瞎玩,在那里也好好找找。”夫妻之间就是该共同面对困难的不是吗? 齐瑾瑜听罢,脚步轻快了不少,语调也轻轻上扬:“阿瑶你帮我磨墨,我们给两个弟弟写信去。” 路公公低头带着身后丫鬟太监们,快步跟着年轻的帝后,也不禁心里感叹,这皇宫的冬天总算不似往年寒冷了。 第6章 好乱一房间 齐斐聿看着手中的第二封厚厚的信,这是皇兄差人送来的,略去前面稍显累赘的唠叨话,皇城和边疆同时出手,怕是不多久,这里的贼人也要动起来了,看来自己要在这些人动起来之前,将眼前的迷雾揭开了。 放下手中的信,齐斐聿低头思索了一会,往停尸房走去。掀开盖在何员外身上的白布,齐斐聿仔细看着何员外颈上的伤口,仔细观察了一会后,忙命人叫来孙仵作重新验看尸体。 仵作又仔细看过何员外的伤口,这才对齐斐聿回禀到:“大人说的不错,何员外颈上确实有两道道口,只不过,第二道是顺着原来的伤口割下的,伤口更深,更长,故而不仔细看的话,便会误认为只有一道伤口。” 齐斐聿点头,“这第二刀,切的极为小心,却又很利落,若非熟悉人的构造且善于用刀之人,应该很难做到这一点。孙仵作,依你之见,沛县中,何人能做到此举?” 孙仵作仔细思索道:“屠户擅使刀具,又有力气,或许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何员外是与昨夜子时前后毙命的,屠户怎么可能在半夜去到员外府呢?” “是啊,依常理来看,确实是屠户最能做到,又或者”齐斐聿顿了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者何府中,有不为人知的高手呢。” 走出停尸间,齐斐聿交代赵卯几句,让他带几个人去核实一下县中几个屠户的行踪,随后便赶往何府,如果师爷有问题,那这现场,他就要再去仔细看一遍了。 何员外房中,原先放着的佛龛已经被师爷拿回去了,现在那桌子便显得有些空旷了。齐斐聿走过去,用手轻轻在里边桌沿一抹,看着干净的手,皱眉:桌子上常年放着佛龛,佛龛后面的地方不常被照顾到,应该会有积灰。 齐斐聿细细摸了墙上每一处装饰,和上次一样,没有什么机关显现出来。他又仔细在房中走了两圈,打量着房里的每一处,除了墙上的画风格迥异,这个房间布局显得有些乱,就好像有两个矛盾的人先后整理过这个房间。 齐斐聿又将目光看向放佛龛的桌子,这个桌子用来放佛龛似乎是有些矮了,齐斐聿拿来一个椅子坐上去,桌子正好到他腰处,思忖片刻,猛然站起身,这高度,刚好适合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到我去你家少爷房间去。”齐斐聿唤住守在外面的管家。 “这,这和我家少爷又有什么关系呢。”管家迟疑着,不肯带路。 齐斐聿见状,面无表情只冷声道:“既然没关系,本官去看看又有何妨,头前带路。” 他这一摆脸色还真有几分官威在身上,何管家一时被唬住,只得慌忙在前引路。 打开何新的房间,房间相比何员外的房间倒是大上一些,齐斐聿摆摆手,让管家在门外守着,自己便进去仔细查看起来。 房间东西不多,齐斐聿一眼就看到床尾那张桌案,桌旁的椅子上,放着一块黄布,想来这是何员外平时用来盖住佛像的布。 齐斐聿仔细摸索着那四周,终于“啪嗒”一声,一个小暗格出现在眼前,忙伸手进去摸,却是什么也没有,齐斐聿不信邪,又在那摸索,誓要摸出些什么。 “别费劲了,里面没东西。”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齐斐聿只觉得汗毛陡立,他刚才什么气息都没发现,忙转身。 谢京墨见他反应这般大,有些尴尬地眨了两下眼睛,他要想藏住自己的气息,世上能发现他的没有几个。 齐斐聿也放下那一瞬间升起的杀气,好笑道:“谢兄如何会在这里?” “路过,便进来看看。” 齐斐聿听了一笑,随便一看就和他看到一块去了,这谢谷主有点意思嘛:“谢兄可是有何发现?” “和你进度一样了,那个暗格是空的,整个房间就这一个暗格。”谢京墨摇头。 齐斐聿附和道:“想来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可惜来晚了一步。”两人走出去,无视了管家吃惊的表情,并肩向外走去。 “飘香楼那边可有什么问题吗?”走出何府,齐斐聿这才问道。 谢京墨点头:“飘香楼那边发现了一个送菜的菜贩子有些不对劲,齐大人这边若是没有计划的话,我们就要用江湖的方法来问话了。” 齐斐聿思考片刻,笑道:“无妨,让他们乱一点,这样才能动起来。”说完见谢京墨点点头,却还是毫无要走的意思,明白这是还有事要说。 其他的事,无非就是何仁那件案子了,更何况,那谢谷主特意路过查看了一番何府。思及此,齐斐聿开口邀请道:“谢兄想必还没用过膳吧,不如与我一起,别的不说,我衙门厨娘的手艺就没人不说好的。” 谢京墨此刻也在想着如何能不经意地让这个齐大人跟他说说案子的事,都怪师父,小时候给他讲太多断案故事,让他对这类事情总是充满兴趣,现在眼看着一个案子在眼前,让他怎么能不好奇案情真相。 “正好路上我也给谢兄说说何仁案子的新进展。”谢京墨闻言看齐斐聿,见对方笑得颇为无辜,但是眼神却有些藏不住的促狭。果然,这点小心思轻易就被发现了。 谢京墨虚咳一声,不慌,就坡下驴就好:“若是可以,谢某便洗耳恭听了。”和读书人呆久了,自己也开始变得文邹邹的了。 两人并肩往膳厅走去,“其实何仁的死初探便是有些疑点的,谢兄可知道?” 谢京墨认真思考片刻:“我来的时候案子便已经发生,故知道的不多,昨日我偷偷去停尸房见过尸体。”说到这谢京墨转头看了眼齐斐聿,见他并无异色,才继续往下说。 “一来这毙命的一刀下手颇为利落,若无一定的经验绝对做不到,因此我怀疑凶手或许是个专职杀手。二来,现场不曾见过凶器,我去何府看过了,那里的刀具没有任何一把可以做到轻易割开人的喉部。这更加说明凶手是专职杀手了,毕竟凶器是自己的武器,自然应该带走。最后一点便是何仁的尸体太过瘦削,或许,他还被人下着毒呢。” 齐斐聿见他此刻侃侃而谈,有些忍俊不禁,这谢谷主在其他事上总是有些冷漠且话少,说到案子的事倒是活泼多了,也回应道:“确实如此,但今日我和仵作重新验看尸体发现,何仁颈上不是一个伤口,而是重合的两个伤口。” 看着谢京墨吃惊的表情,齐斐聿露出自信的笑容继续说道:“第二刀顺着第一刀的痕迹,小心地将整个伤口扩大且加深了,覆盖了原先的伤口。” 谢京墨不解:“既然覆盖住了原先的伤口,其他人你又如何能发现这是两刀?” “谢兄也看过尸体应该记得,何仁颈上的伤口两边的高度竟是一样的,且伤口贯穿整个喉部。若是我们平常的一刀封喉,那伤口的切入处和切出处应该是不一样的高度的,准确的说切出口处应该比切入口处略低一点。” 谢京墨:“确实,一般伤口自右向左,略微上扬,因此入口确实应比出口低上几分。且伤口的切入点很难直接定位在喉部的做右边,而是在距离右边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入手,故而一般伤口不会如扼死一般贯穿整个喉部。” 齐斐聿在心中暗暗赞叹,谢谷主你是懂割喉的。“因而我命仵作再仔细查看过伤口,发现凶手的第二刀是将伤口左边补齐的,且凶手特意将左边提的与右边入口一般高。” 谢京墨:“左边补齐,也就是说凶手是个左利手?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故而凶手的第二刀便也有了解释,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 齐斐聿:“如此一来,凶手就不可能是专职杀手了,专职杀手不用刻意隐藏这一点,只有害怕身份暴露的人才会掩饰这一点。” 谢京墨:“还有一种可能,两刀或许不是同一个人干的,第二个人也会为了帮第一个人掩藏身份,不过这同样说明凶手或许就是这县中的人了。” 齐斐聿听到这里,心底真有几分吃惊与赞叹了,这谢谷主的思维倒真有几分敏捷与周全,又对断案之事颇有兴趣,倒是很对自己师父的胃口阿。 “难得谢兄一个江湖人士竟对断案之事有几分兴趣,还愿意帮助解决官府问题。”齐斐聿由衷感叹道,这话倒是不假,事实上江湖人大部分人对官府的人是颇有些抵触的,毕竟官府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江湖人快意恩仇的自由。因此官府与江湖一向有着此消彼长的关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家国大事上,我自然先是虞国人,其次才是江湖人。”谢京墨随口道,绝口不提师父收的哪壶玉壶春。 齐斐聿听此言,停下来脚步,行了个抱拳礼:“谢兄大义,倒是我狭隘了。” 谢京墨此时倒是被有些不知所措了,倒是第一次有人用大义形容自己,所幸平时冷脸习惯了,这会倒也能稳住,借着这个氛围,也抱拳,提出了那个他想提很久的要求了。 “既然齐大人了解江湖人,那我也直言一句,下次与我们交谈大可直爽点的,我们江湖人不拘这些礼节。”聪明人就是要顺杆而上嘛,和这些官场人打交道真的是好累阿,特别是笑脸狐狸打交道最累人了! 齐斐聿一愣,想来对方应该忍很久了,忍到这会才提出来,见眼前人提出此事眼中还带着一丝期待,忽然想起什么,随即大笑起来,连连应下,外冷内热的人最好玩了。 谢京墨看着眼前大笑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对方笑点了,只是这发自内心的笑确实比先前的假笑顺眼很多。抬脚继续往膳堂走去,反正自己已经提过了,不用再文邹邹地一举一动都要请示了,果然还是没有礼节爽阿。 齐斐聿忙跟上去,“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啊,谢兄?还是和江湖人一样叫你谢谷主阿?” 谢京墨:“随便你。”这人到底在笑什么。 第7章 好一个藏身处 赵卯再回来时,齐斐聿问结果如何,子时时刻,这县中屠户们的回答自然只能是在家中睡觉了。再问到屠户们的惯用手时,得到的答案是全是右利手。这答案倒是不出预料,齐斐聿也没有多大失落。 “谢兄,帮我个忙。”齐斐聿转脸对谢京墨说道,谢京墨心中默默感叹,太强了,刚说完要直爽,这人就丝滑地转变了相处方式了,不用一丝过渡的时间。 齐斐聿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凑到他耳旁嘀咕了几句,见他只疑惑了一会便明白了,再次感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随后,齐斐聿便一挥扇子慢慢踱步往许师爷家踱去。原本应该在府衙收拾一处让师爷居住的,但是师爷以自己是本地人,且本就在本地有居所拒绝了,齐斐聿也就随他去了。 刚踱步到门口,就碰上了从隔壁县回来的赵寅,但他却没带回那个何仁的孩子——何新。 “大人,何新丢了。”未等齐斐聿开口,赵寅先着急地开了口。 “别着急,你把事情详细与我说说。”齐斐聿安慰道。 “昨日,属下奉命带着张能、李力去隔壁丰县的李府带何新回来,刚到李府见到李老爷,属下向他说明了情况,不曾想,那李老爷竟说,何新竟不曾到过李府。属下听闻这个消息,让张能和李力留在丰县与李老爷一起寻找何新的行踪,属下则赶忙回来向大人禀告。” “嗯,你做的好。”齐斐聿点头赞许道,又交代他:“这样,你带上府中的画师去何府,将此事告知何府管家,根据他的描述画影图形,张贴在城中,定要找到他。” “我听说何夫人在城中为居无定所的人建了几座草房子,你知道在哪吗?”齐斐聿又问道。 赵寅:“城西的码头附近有一座,那里多是码头的力工所居,他们虽能干些气力活,但也只够混饱肚子,有些人只能在街头露宿,这夏季还好,到了冬季就难熬了,因此何夫人在那里建了个草房子,里面铺满稻草,那些人只要交一文钱,便可在那住七天。” 赵寅:“北街街尾也建了个草房子,那里住的多是城中乞讨为生的老弱病残。有个草房子住着,也算是有个居所了。” 齐斐聿:“好,你下去吧,图像出来以后,记得给我留一份。”“是”赵寅领命便准备离开去何府了。 交代完赵寅后,齐斐聿进屋换了身粗布衣裳,飞身屋檐,往北街飞去。在他刚走后不久,许师爷便从衙门外进来,正巧碰上了孙仵作,俩人均没找到齐大人,便一同在正厅等待齐大人回来。 这边齐斐聿很快就赶到了北街街尾,一眼便看到了那座草房子,四周是用稻草混着泥土砌成的土墙,房顶是由木头做成,再盖上厚厚的茅草,房子看着与四周普通房子无异。 房子只有一扇门供人出入,其他地方都封的严实,想来是为了冬天的时候房内暖和一点。房内没有其他的墙,只有铺了满地的稻草,想必到了晚上,城中的乞丐便一起躲在抱团取暖,也算是给这些人在寒冷的冬季带来一些温暖了。 齐斐聿轻轻拨开一些房顶的茅草往下看,里面有几个人蜷缩在那里,想来今日天冷他们便没有出去乞讨了,尽管这就意味着他们要饿上一天。 一旁墙角处倒是坐着一个精神面貌看起来好些的人,但他也只是抱腿靠在墙角,眼神呆愣地看着前方,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只咬了几口的白面馒头,很显然,他现在不太有食欲。 而就算他手上拿着他们平时很难吃到的白面馒头,躺着的乞丐依然没有一丝要抢他食物的意思。齐斐聿了然,看来这就是他要找的何新了,这何夫人好计策,这房中无窗,又是乞丐聚居之所,平常根本没人会往这里走。 齐斐聿正想着怎么将何新带走,外面便又走进一个瘸腿的乞丐手里拿着刚讨来的饭,他径直走向墙角的何新,将手里的碗放到何新手里。 那人看着何新手里没吃几口的馒头,叹了口气,劝到:“小少爷,您好歹多吃点,许师爷说了,杀何员外的凶手还没找到,外面还很危险,只能委屈您再在这里待几天了。” 何新叹口气,小小的年纪脸上却满是愁容,“李叔,我不是觉得委屈,我只是担心母亲她们。您把这饭给其他人吃吧,他们都一天没吃了。” 地上躺着的一个小孩这才坐起身来尽量不去看那碗里的食物:“小少爷你吃吧,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了的,我们平时受了你们那么多的恩惠,好不容易能帮你们一次,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何新勉强巴拉一口,就把碗塞到那小孩手里:“我吃过了,你们拿去吃吧,你们若是不吃,我便离开这里,去找许夫子去,夫子那总归是安全的。” 小孩看着拿饭回来的李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叔叹口气,只得点点头,示意他们拿去吃,便又出门去查探消息去了。 那小孩端着碗,给何新磕了个头后,才端着碗走向躺着的另外两人,“母亲,吴叔,吃饭吧。” 何新见他们吃着饭,眼神渐渐坚定,突然就快步走出去,吃着饭的人见此情况,赶忙追过去:“小少爷,您不能出去,外面危险啊。” “我要去与母亲他们共同面对此事。”何新边说,边加快了脚步往外走,但或许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他脚下一个踉跄,就失去平衡,往前面栽去。 齐斐聿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飞身下去,抓住何新往房顶一跃,就往府衙飞去,外面待着的几个乞丐见此情景连忙要追,却无奈凭着自己的脚力,很快就看不到齐斐聿的身影了,领头的忙让人去找许师爷报信。 齐斐聿将何新带过来后,将他交给齐福,嘱咐他几句,让他务必看好人,就换了身官服去正厅找等着他的两人。 “大人。”孙仵作看到齐斐聿过来忙起来行礼,旁边的许诺也忙起来行礼,只是他的眉头紧缩,想来,孙仵作已经将之前尸体身上的两道伤口和他讲过了。 齐斐聿假装没看到许诺的异常状况,问道:“两位可是在案件上有新发现?” “大人”孙仵作先开了口:“卑职发现,何员外身上有两种不同的血。一种是何员外身上的血,而另一种血,颜色比何员外的血稍暗些,想来,或许是某种动物的血。” 齐斐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看向许诺:“行之可有何新发现?” 许诺此事脸色更差了,不敢看齐斐聿那明亮此刻又格外严肃的眼睛,只低头又行了个大礼:“行之确实有事要向大人坦白。”孙仵作听言便识趣地主动告辞离开了。 见孙仵作离开,齐斐聿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你随我内堂叙话吧。”说完便率先往内堂走去。 许诺听出齐斐聿语气中的严肃,无奈苦笑跟上,果然,这大人平时看着笑眯眯的,这笑容一收,是颇有些气势在身上的。 “说吧,你和这个案子究竟有什么关系。”此时齐斐聿脸上已无一丝笑意,手上常开的扇子此刻也合着被握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诺。 许诺一时真有些被这气势吓到,赶忙跪下:“大人,卑职要自首,何员外是卑职杀的。” 齐斐聿听到这话依旧没什么反应,此刻也不看他,只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行凶,如何行凶的你就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我,我。”许诺停顿了好一会,才似鼓起好大勇气说道:“我那夜与何府的丽娘私会,被何员外发现了。他,他扬言要将此事张罗出去,我一时害怕,与他起了争执,争执中便,便不小心用刀划破他的喉咙。” 停顿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我从小便左右手共用,当时,我左手划伤他,我一时也吓坏了,等我再回过神时,何员外已经没气了。我平时与孙仵作交情不错,知道一些验尸的要点,便索性心一横,在原先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以掩盖左手伤人的事。” 齐斐聿:“那丽娘呢?” “她在我俩起争执之前便被何员外赶回去了,大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丽娘无关啊。”许诺说着,朝齐斐聿重重磕了个头。 “那你又为何将何新藏在北街草房子里,又为何让那些乞儿保护何新的安全。” “我。”许诺没想到这么一会齐斐聿就查到何新的事了,只好继续说道:“那天,何新本应该去他外祖家的,但不曾想,他不仅没走,还看到了我杀人的过程,我只好将他绑走,藏在北街。” “那为何仁事死在自己的床上,又是你将人运回去的?怎么,许师爷你在何家已经自由到这地步了吗?”齐斐聿嘲讽道,这人说的话简直全是破绽。“你与丽娘私会还随身带刀吗?既是你杀的,你的凶器又藏在何处?既然你那夜已经将何员外杀死,为何何夫人第二日午时才报的案?” 许诺一时被噎住,索性不再说话,只跪在那沉默。 齐斐聿见此,也无奈,失望道:“许行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见他还是不言语,叹口气,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在案子破获之前,行之你还是先呆在衙门吧。” 齐斐聿走出去,让人将徐行之带到东花厅和何新关在一起。转身走向书房,谢京墨已经在哪里等着他了。 第8章 好欠揍一个齐大人 “如何,谢兄。”齐斐聿一进书房就问结果。 谢京墨从身后拿出一个沾了血的帕子给他:“这是你要的东西,另外,何府厨房里,堆了一堆鸡毛,看起来,都是比较新鲜的鸡毛。” 齐斐聿赶忙从他手中拿过帕子,总算笑了起来,“果然如此,谢兄随我一同去揭穿凶手的计谋如何。” 谢京墨也莞尔:“乐意之至。” 齐斐聿忙命人去将何夫人请过来,一边带着谢京墨走到二堂等待何夫人的到来,这个横生出来的枝节总算可以解决掉了。 这厢瘸腿的李叔在听到何新被人掳走后,也心急如焚,赶忙往何师爷处赶,请何师爷给拿个主意。但他到许师爷处却见许师爷大门紧闭,他焦急地等了一会还是没见许师爷回来。 正好这附近就有一个乞儿,李叔忙招呼他过来,“你在这看着,要是许师爷回来了,请他去何夫人那里,就说小少爷出事了。”乞儿忙应下。 李叔见他应下,又拖着自己的瘸腿往何府赶,好歹赶到何府却又不知怎么进去,硬着头皮就想往里走,正好赶上在门口张望的丽娘。忙拿着碗走过去,边说道:“好心的夫人,给口饭吃吧。” 丽娘见来了个乞丐,也觉得奇怪,北街每日早上都会施粥,那些乞丐感念夫人恩惠,从不会到府里来乞讨。见那人只急切地看着自己,似有什么话要讲,心中一动,忙招呼他过来。 “厨房多了些吃食,左右我们吃不完,你且过来拿些去吧。” 李叔忙快步走过去,嘴里不住呢喃:“多谢夫人,多谢好心的夫人。” 李叔刚走进何府,便忙不迭跪在地上:“夫人,我们对不住您啊,小少爷,他被人劫走了。” 丽娘一听也急了,也顾不上什么,拉着人就往后院走,后院里,婉娘和惠娘也在,见丽娘焦急地拉着个瘸腿叫花子往里走,也吓了一跳。忙不迭拉过两人,询问情况。 丽娘忙说;“这位大哥,你快把情况说来。” 李叔将事情大致与几人一说,几人皆慌了神,婉娘瞬间就哭出来了,直道如何是好,慧娘也说:“这可如何是好,夫人刚被衙门的人叫走了,偏管家也和赵捕头出门张贴什么画影图形了,就我们几个在这能抵什么事啊。” 李叔也猛捶大腿懊悔道:“说来说去,我们几个真他娘的没用啊,平时受了夫人那么多恩惠,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丽娘也着急,但她知道,她们必须要尽快想办法了,小少爷的情况还不明朗,万一是被那何仁外面惹的人带走了就麻烦了。 想想自己进府以后过的那段恍如仙界的日子,丽娘下定了决心:“两位姐姐别哭了,我有办法。”看着几人希冀的目光,丽娘又说道:“衙门叫夫人过去,不过是想找杀害何仁的凶手罢了,我去认了就是。待夫人回去,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小少爷的。” 婉娘听了她的话,忙劝道:“你莫去,我去,你还年轻,我在府里年纪最长,反正也活够了,左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用我抵他何仁一条命,也值了。” 丽娘摇头:“不行,县令大人威严,姐姐你胆子小,到时候不一定扛得住。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怕。” 说完她又对李叔施了一礼:“小少爷的事,大哥你们人多,小少爷的事,请你们一定要帮帮忙啊。” 李叔忙不迭应下:“我们一定会全力找小少爷的,我要敢有一点不用心,就让老天爷将我这条小命拿去。”说完就忙往外走,去号召鸡毛房里的兄弟找人去。” 何夫人看着眼前兀自喝茶的齐大人,心里更加焦躁了,这位齐大人半个时辰前将自己唤来,却不问任何案情相关的事情,只和他身边的男子默默喝茶,自己好几次想开口,也被他打断,只让自己好好饮茶便是。 “大人若无事,民妇变告退了,当家的刚走,民妇家里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还望大人见谅。”何夫人说话不免带些怒气。 齐斐聿也不恼,毕竟这句话这位夫人已经说很多次了,所以他依旧只是笑笑,“夫人莫恼,本官如此也是为了能抓住杀死何员外的凶手,希望夫人能好好配合本官。” 何夫人暗暗咬牙,又是这句话,她每次出声要走,这位大人就用这句话来堵自己的口。 “民妇虽愚钝,也知光坐在这喝茶,不能抓住凶手,大人莫欺民妇愚钝。”何夫人说完便起身走人,无奈刚走到门口,便被衙役拦住,很显然没有里面那位齐大人的同意,她是走不出这衙门的。 “大人这是何意,民妇可是有罪?大人是因着民妇夫君走了,便欺负到我们孤儿寡母身上吗?”何夫人再也受不住,冷着脸问到,也不管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个官员了,“若是如此,便是有再大的困难,民妇也要到州府衙门去告上一告。” 正当这时,一名衙役过来与齐斐聿耳语几句,齐斐聿点点头,挥挥手让人将门外的人带来。 不一会儿,衙役就带进来一个人,来人正是何员外的妾室--丽娘。何夫人见到她过来,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被齐斐聿阻止了。“何夫人还是不要打扰本官审案的好。” 丽娘跪在齐斐聿跟前,身体抖如筛糠,却还是咬咬牙,开了口:“奴家,奴家是来自首的,是...是奴家杀的老爷,请大人快放了夫人。” “将你杀人的经过细细说来,本官自有判断。”齐斐聿也不吃惊,悠悠的开口,显然早预料到了有此般事情发生。 丽娘跪在地上,身体依然在发抖,但说话却没先前那般结巴。“我想让他放我出府,可他不同意,还威胁我一辈子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我不甘心,便起了杀心。只要他死了,夫人心软,若是我向他求情,她一定会同意我出府的。那日,老爷和往日一样,在房中祭神。我乘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进去,用刀割破他的喉咙,再把他拖到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好让他晚点被发现。然后我就回去,把身上的血衣洗掉,刀也被我埋在我的院子里,大人可以派人去我院中搜查,刀还在那里呢。” 丽娘越说越流利,但见齐大人只是笑非笑地看着她,也有些底气不足,但她还是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了这件事,何府已经闹得一团乱了,我不能为了自己,再把夫人害了。” “倒是有义气,你说呢?何夫人?”何夫人听着齐斐聿戏谑的语气,微微叹气,怎么有人能笑得这么欠揍的。 何夫人起身,先是将丽娘拉起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然后才对齐斐聿福了福身:“大人想问什么就问吧,你即已知晓凶手是谁,又何须在这里玩弄人心作乐呢。” 齐斐聿“唰”一下打开扇子:“好,今日我已经听了两个凶手的陈情了,不如,就让本官来做这第三个讲述者吧。” “那天晚上,如管家所说,所有人都觉得何员外应该是在他房里祭拜的那蛇头神吧,毕竟那是他每月都要有的仪式,当然,也包括凶手。” “而何员外也利用这一点偷偷出门了,他去的就是第一个凶手的房间。他偷偷潜进那人房中,企图将他杀死,然而何员外此时的身体其实已经算是外强中干,所以,他被凶手反杀了。凶手那天恰好因为其他的事情难以入眠,这才逃过一劫,他在在惊慌时挥刀将何员外喉咙割破,这时候,凶手也害怕了,于是他扔下刀,转身就向外跑走了。”何夫人没理他,只眼观鼻鼻观心,这人说话的语气,活像她穿越前电视里演的中二侦探。 齐斐聿继续说道:“紧接着,第二个凶手过来了,她看到了慌张跑开的上一个凶手,赶到凶手房中,发现了凶手床上躺着的何员外。看着鲜血直流的何员外,第二个凶手起初应该也是慌张的,但她却只慌张了一会,因为她发现了凶手留下了一个大漏洞——凶手是个左利手。于是她小心地在原伤口上又割了一道伤口,将原先那个伤口补全。接着,她又找来第三个凶手,二人将床上的被褥换成何员外的,并找来鸡血洒在床上;两人还将何员外房里的东西和凶手房里的东西做了个对调,做出何员外在自己房里死去的假象。” 齐斐聿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也不恼,继续欠揍道:“其实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凶手,有人在此前就给何员外下过毒了。”说着,他还逐一和在场的人对视一遍。 谢京墨和他对视一眼,按了按自己蠢蠢欲动想打人的手,怎么觉得这位齐大人破起案来那么欠揍呢,平常看着挺正常一个人呀。想到这里,谢京墨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人好像平常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第9章 好多个凶手 齐斐聿“啪”一下收了手上摇着的扇子,一下一下地在手上敲打:“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三个凶手都是谁呢?” “首先是第一个凶手。”齐斐聿在房中踱步,众人的眼神也跟随着他的步伐而动,终于在路过谢京墨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齐斐聿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估算了一下自己和谢谷主的战力,果断停住脚步,不再得瑟。 谢谷主见他收敛,这才松开手,这齐大人再得瑟下去,他不太能保证自己能控制住自己想动手的心。 齐斐聿稳了稳心态,继续说道:“第一个凶手就是,何府的唯一的小公子——何新。” “齐大人搞错了,我的夫君正处于壮年时期,新儿不过一个十岁小孩,怎么可能是凶手。”何夫人听到这里这才有些慌张,看这个齐大人先前的表现,她还认为自己被对方当作凶手呢,没想到这会他拐了个弯直接说新儿是凶手了。 齐斐聿看向她:“我已经说过了,第三个凶手给何员外下过毒,当时的何员外身体外强中干。” “齐大人如此说,岂不是府上任何一人都有能力对老爷下手,大人又何以认定是新儿动手的。比起新儿,我们更有机会吧。”丽娘也点头,似要附和着说什么。 齐斐聿抬手制止了欲要继续辩解的何夫人和丽娘:“两位不用着急,有什么事让你们的何小少爷亲自来讲吧。”说完便拍手让人把人带上来。 谢京墨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神奇,平时对人总是笑脸相对的,严肃起来又确实能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但这人在处理案子时候无意间的行为又会很欠揍。 不一会,何新就被人带过来了,齐斐聿见他,挑挑下巴:“和小少爷,当着众人的面,说说那晚的具体情况吧,省的这么多人争着抢着替你顶罪。” 何新低着头,不敢看何夫人和丽娘的眼神,开口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天晚上,何新正准备就寝时,何员外便推门进来了,只见何员外脸上带着一丝愠色,但还是尽量用温和的口吻与何新交流。 “新儿,你母亲说你近几日情绪有些不对,是有什么事吗?”何员外边说边往里面走,径直走向床边,阻止了何新的行礼。 何新只好靠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情绪低落地地说:“父亲与母亲近日是有什么大矛盾吗?” 何员外听此倒是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我对你的母亲,也算是敬重有加,新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你身边的小厮在你面前软嚼舌根了?” 何新摇头,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眼中也慢慢蕴起一层雾气,他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前几日,我看到父亲你在母亲的食物里下毒了。”说罢他抹了把眼泪,悲怆地问道:“父亲,有什么问题不能和母亲好好聊呢?竟是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了嘛?” 何员外眼神闪躲着,突然就发起狠来双手掐上何新的喉咙。 何新被一时也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抓住何员外的手就往外扯。二人撕扯间,何新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梦魇,依何管家的意思,将母亲送给自己的匕首放在了枕头底下。 慌乱间何新就将手伸进枕头下,掏出匕首冲着眼前就是一挥。一股腥甜的血便喷了他一脸,何员外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怒睁着双眼,倒在了何新床上,何新因此得以喘过气来趴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着。 何新也没想到手中的刀能这么锋利,忙扔下手中的凶器,哆哆嗦嗦爬下床,拿出袖中的帕子就使劲擦着脸上喷溅的血迹,擦完后双手使劲在何员外身上抹了两下,跌跌撞撞就往许师爷家跑去。 许师爷打开门看着满身是血的何新也吓了一跳,忙把他拉进门,关上房门,仔细查看了他的状况,发现除了脖颈处有一处明显的淤青其他都还好,身上的血应该不是他自己的血。 许师爷给他倒来一杯水,轻拍着他后背,看他稍稍缓了口气,才问起发生了什么。 何新将今晚的事对他一一道来,惶恐地看着他,许师爷听后也眉头紧缩,不再说话。 良久,许师爷才站起身,拉着何新走进里屋,翻找出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又在衣服上涂上一些灰,将衣服弄得破烂肮脏,这才将衣服拿给何新,示意他将衣服换上。 何新此时也没有其他注意,乖乖地照做,将破烂的一副穿在身上。紧接着许师爷就拉着他往城西的草房子去了,叮嘱他这段日子一定只能呆在草房子里,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给他的。 随后许师爷便赶忙去何府与他们商讨对策,而何新则是呆在草房子里,煎熬地等待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何新说完,便扑通跪下:“大人,人是我杀的,母亲与姨娘不过是护子心切,才一时糊涂想替我顶罪的。大人,我愿意承担我应有的罪责,您就放过其他人吧。”何新说着就向齐大人磕起了头。 齐斐聿不说话,只招手让人将何新带下去,何新挣扎着,嘴里还不住说着让自己愿意以及承担的话。 齐斐聿转身看向何夫人:“怎么样,何夫人,接下来的事你来说吧。” 何夫人闻言,冷眼看着齐斐聿,冷哼一声,说道:“接下来?接下来无非就是我看见新儿跑开,赶到他房间,看到老爷惨状,叫来管家将新儿房间里的其他物件与老爷房中物品对调了。我还让厨房拿来一碗鸡血,倒在老爷身上,掩盖新儿在他身上留下的血手印。下毒的事情也是我让丽娘干的,毕竟是老爷他先对我下手的,我为了自保,自然要有些行动的。怎么样,满意了吗?齐大人。” 齐斐聿无视对方语气中的挑衅,问道:“凶器呢?何新并没有拿走凶器,你把凶器放哪里了?” 何夫人冷笑道:“那东西自然是扔了,难不成任由它留在现场?” 齐斐聿直视她,追问道:“扔哪里了?” 何夫人无所谓道:“城东的河里,这会儿,谁知道它漂到哪里去了。”那把匕首确实被她扔河里了,后面她处理时用的是一把手术刀,她早就把手术刀收进自己的空间了,那齐大人就算真的去河里捞自然也捞不到。 齐斐聿拿出谢京墨之前交给他的血手帕:“这是何新在房中留下的手帕,很遗憾,它被我们找到了。” 谢京墨看了一眼齐斐聿,这手帕是先前齐斐聿让他去何新房里拿过来的,并让他去给手帕上搞点血,此时,齐斐聿是将手帕团成一团拿在手里的。 齐斐聿见何夫人不说话收起了手帕,严肃道:“其实令郎的行为也是为了自卫,如果何夫人能好好配合的话,令郎是有可能无罪释放的。” 何夫人倒是有些意外,转念也释然,这毕竟是封建社会,这些人还真有这些权力。 齐斐聿见她神情放松下来,继续说道:“何仁房里暗格里的东西,何夫人,希望你能把它给我。” 何夫人还是有些迟疑,那件事不光是何仁一个人的罪,很有可能牵扯全家。 齐斐聿紧接着道:“若此事你们没有参与,本官自是不会牵连你们。” 何夫人这才拿出一个玉佩和一张纸的名单:“这玉佩就是那个暗格里的东西,这纸上是我知道的相关人员。” 齐斐聿有些怪异地看了眼何夫人,这人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他上前将东西拿过来,看了眼纸上的名单,将名单和玉佩交给谢京墨:“麻烦谢兄了,将这些交给阿忠。” 谢京墨默默拿过东西就出门了,得赶紧把人抓回来继续听。 齐斐聿又转向何夫人,问道:“何夫人,我看你的名单上没有飘香楼的兰鸢,你可是认识对方?” 何夫人点头:“是的,可惜兰鸢姑娘已经死了” 齐斐聿猛地抬头:“兰鸢死了?” 何夫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点头道:“丽娘原本是兰鸢姑娘的丫鬟,侥幸逃出来了。” 齐斐聿赶紧往外走去,正在这时,兰鸢住的院子里便响起一束烟花,齐斐聿赶忙提气,足尖轻点,往那边略去。 第10章 好厉害的轻功 今天下午开始,董宜歌就感觉这府衙有些热闹了,在这么多进进出出的人里,她好像还依稀有看到自己家谷主也进出了几次,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那飘香楼吗?她赌一两银子,谷主肯定是受不了林默蝉的唠叨才跑出来的。 好想去那边看热闹啊,不管是飘香楼还是齐大人那边,都好过自己这边守着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强啊。董宜歌无聊的倚在门口,无神地看着屋里的人。 兰鸢从下午就在那提笔画画,这边勾几笔,那边画几笔,董宜歌看着那画像是在画人,看那画中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见过。 直到傍晚,兰鸢才停下笔,冲董宜歌微微一笑,将画卷放在一旁,这才走向一旁,倒了一杯水递给董宜歌:“董姑娘,进来坐会,喝杯水吧。” 董宜歌站了好一会,才点头向屋里走去,刚刚一只脚站太久了,脚麻了。兰鸢见她点头,才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董宜歌刚坐下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赶忙闭气,随后便假装中招倒在桌前。 兰鸢见董宜歌晕倒,忙打开窗,一个男子便从窗外跃进来,两人对视一眼,男子带着着兰鸢就往窗外一跃,不曾想董宜歌已经在窗外等着了。 董宜歌似笑非笑看着眼前两人:“来都来了,怎么不坐下喝杯茶再走啊。” 那男人脸色一沉,提起刀就向董宜歌砍来,董宜歌一个闪身堪堪躲过,眼神也严肃起来,好强劲的内力,她可能打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好在此时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忙进来查看,一看眼前的情景也忙帮忙要擒住此人。董宜歌这才有机会拿出信号弹,抛向天空。 只一会功夫,男人便将眼前的护卫都打倒在地,董宜歌也上前与她缠斗,可对方又蛮横的一刀劈来,趁董宜歌躲闪之际,搂着兰鸢就跃上房顶,又纵身一跃就向城外奔去,几个上下,身形便已模糊。 齐斐聿到时,便见那男子已经带着人往外奔去,赶紧一个鹞子翻身,飞身追过去。 董宜歌见此也忙跟了上去,只是她内力跟不上,几个来回间便已落下几人很远。 那厢谢京墨看到董宜歌放出的信号也赶紧往回赶,在半路看到如纸鸢飞过的齐斐聿,想起齐斐聿的武功,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董宜歌的情况,再回头,看到了后面跟得辛苦的董宜歌。 董宜歌此时也说不上话,忙向他伸手指指齐斐聿飞去的方向示意他去追。谢京墨见她没事,也稍稍放下了心,施展轻功向着齐斐聿远去的方向追去。 董宜歌停在那大口喘着粗气,为了跟上那俩人,她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看着谢京墨也快速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骂娘,一个两个的,轻功怎么都那么逆天,她回去一定要找林默蝉切磋一番,重塑她那快被打击到没有的自信。 齐斐聿一路追到城外树林终于拉近了与前面人的距离,已经能清楚看到前面人的后背。他一个甩手,将手中的扇子冲着对方的后背甩去。 前面的那人听着身后的破风声,向左边一个阔步躲过,终于停下,将兰鸢放下,双手举刀,将刀竖举在身前,左腿微微后撤,准备迎战。而一旁的兰鸢也识趣站在一旁,希望能找准机会逃走。 齐斐聿足尖在刚刚被钉在树上的扇子上一点,一个回身,落在那人身前。看着对方拿出的刀,他也缓缓抽出缠在腰身的软剑,注入内力一抖,随着一声凌厉的龙吟,软剑也陡然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男人看着齐斐聿手中的长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龙吟?” 齐斐聿挑眉:“有眼光,知道它的人可不多。” 男人手握的刀是一把九环刀,刀身是纯黑的乌金打造的,刀背上带有九个铁环,显然这把刀造价不菲,看着这把刀,齐斐聿倒是记起来眼前人是谁了。 齐斐聿的语气已经带着浓浓的杀意:“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敢在我大虞境内胡作非为,真是找死。” 说话间,那人已经举刀劈来,刀上的九环也随着那人的出招而动,发出喑哑的声音,齐斐聿一个侧身躲过右腕顺势上挑,那人忙执刀挡下,几息之间,二人已过数招。 兰鸢此时无心欣赏二人精彩的对打,她见齐斐聿一心对付着男人,无暇顾及自己,悄悄移动着脚步,希望能够有机会逃出去。 齐斐聿应对男人的同时也抽空看一眼一旁的兰鸢,见她越走越远企图逃跑时,一个纵身腾空而起,躲过对方横扫过来的刀,左手顺手一甩,几枚圆形镖向兰鸢射去。 男人见此忙提刀拦截,齐斐聿正想挥剑砍下,却忽然呼吸一滞,便从空中落下,他赶忙稳住身形,不让对方看出破绽,心中憋闷,体内的毒竟在这时候发作。 男人挥刀扫过那几枚圆形镖,警告兰鸢道“别乱跑”,对方显然是想和自己交手一番之前才没有对兰鸢动手,眼下见她要跑,自然出手。 兰鸢此时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得有些后怕,早知道不趟这浑水,早早撤回她南平国去了。 那男人再转身挡在兰鸢身前,有些敬佩地看着齐斐聿,刚才这人与他对打颇有些游刃有余,竟然没有乘机对他攻击,这样看来,倒是个磊落的人。 此时齐斐聿的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愈发的冰冷,他要速战速决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毒完全发作之前将人拿下。 齐斐聿率先发难,剑气比之之前更加凌厉,招式也更加迅猛,几招下来,男人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对方的攻势却不见丝毫缓下来。 终于,齐斐聿一剑扫来,男人躲闪不急胸前便多了一道伤口,但好在伤口不深,像是对方突然卸了力。 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齐斐聿也有些心塞,体内的毒已经发作的越发厉害了,他现在心口感觉有一把火在炙烤,内力也越发的跟不上了,刚才那一下没能使上力。 两人再交手,男人能明显感觉到齐斐聿的状况不对,赶紧抓住机会,大刀舞得虎虎生风,齐斐聿眼下只能狼狈地躲闪。 眼见又大刀劈下,齐斐聿却呼吸又是一滞,自知躲不过去,只好提剑挡在身前,能勉强抵住这一招。 那男人见此也稍稍收力,以回报刚才齐斐聿两次手下留情,然而他的刀还是没能砍下去,一把冒着寒气的刀挡住了他的攻势。 齐斐聿抬眼看着挡在身前的谢京墨,若不是心口疼得厉害,他真想翻个白眼,这人在这好一会了,看了好一会戏才舍得出来。 齐斐聿捂着心口,慢慢退出这个战场,他走到兰鸢身边,怕一会自己毒发顾不上她,抬手一个手刀将她劈晕。 谢京墨冷哼一声,持刀对上那男子,那男子经过刚刚一场恶战,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而谢京墨的内力深厚,刀法变换莫测,每一招都如巨浪拍来。 不一会儿,那男子便败下阵来,谢京墨一脚踹向他心窝,那男子生生接住了这一下,连连后退好几步,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他想再提刀确是有一口血吐出,只得无奈斜靠在树旁束手就擒。 谢京墨这才又看向齐斐聿,此时的齐斐聿已经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了,心脏每跳动一下疼痛就加剧一分,他只能调转所剩无几的内力抗衡这痛感,直到他再也调不动一丝内力。 谢京墨看他捂着胸口,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模样十分痛苦。上前试探了下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脉跳动得异常地快也十分地紊乱,试着注入一丝内力进去却还是无济于事。 这倒让谢京墨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得问道:“你身上有药嘛?我要怎么做你能好受些?” 齐斐聿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回去.......管家......有....有办法。” 正好此时董宜歌也跟到了这里,见此情景倒是吓了一跳,但谢京墨已顾不上他了,只匆匆留下一句:“把这两人带回去。”一手提起齐斐聿就施展轻功往府衙赶去。 董宜歌看着自家谷主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倒在那里的两人欲哭无泪,她气还没喘上一口啊,又让她做苦力。 谢京墨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回府衙,刚到府衙门口,就碰上在门外等候的齐管家。 齐管家一看他手上拎着的正是自家王爷,惊呼一声:“王爷这是怎么了?”和谢京墨一起扶着人就进去了,边走边嘱咐仆役备几桶水。故意忽视了谢京墨低声的一问:“王爷?” 齐管家将人泡在药桶里,这才出门向谢京墨道谢:“这次多亏了谢公子仗义相助,今夜事多繁杂,请恕小人招待不周,待明日大人醒来,定会亲自向公子道谢。” 谢京墨闻言,想来齐大人应无大碍,也放下心来,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必了。”便离开了。只留齐管家在那懊悔,刚才一时情急,把王爷的真实身份喊出来了。 第11章 好一个搅屎棍 次日晌午,齐斐聿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脉,和以往毒发后一样,虚浮无力,他又试着调动自己的内力,丹田里不出意外的一片虚无。 齐斐聿认命地躺在床上,虽然每次毒发后都是如此,但他依然不放弃地每次毒发之后都试着将上述行为重复一遍,每次心里都忍不住期冀,万一呢?可惜现实总是让人失望。 齐管家进来发现齐斐聿已经起来,忙拿过大氅给他披上,王爷毒发过后身子总是比寻常人虚弱,这会又正是寒冬,可不能冻着了。 齐管家伺候完齐斐聿穿衣,才退到一旁请罪道:“奴才愚钝,昨儿不小心在谢公子面前透露了您的身份。” 齐斐聿摆手,叹了口气,道:“无妨,谎言总归是要被拆穿的。”说完似是又想到什么,轻叹一声便悠悠向外走去,他要去审审昨天那两个人了。 示意身边的狱卒退下后,齐斐聿裹着大氅慢慢踱步到关押着昨天那个男子的牢房,如老朋友一般与他谈到:“我们也算是打过两次交道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那男子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魏铭恩。” “铭恩。”齐斐聿默念一声,轻笑道:“给你取名的人寓意很明显啊。” “有恩自当铭记。”魏铭恩语气平常,听不出一丝波澜。 齐斐聿闻言倒是浑不在意地一笑,施一恩,图多报,施恩的目的就不单纯了。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魏铭恩不说话,只依旧闭眼盘腿打坐,浑然不理他的提问。 “你好像忘了,不问你,我还能问兰鸢姑娘,如果你觉得让她熬大刑是个不错的想法的话。”齐斐聿勾勾嘴角,语气依旧轻柔和缓,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好听。 魏铭恩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人,此时的齐斐聿穿的有些厚实,却依旧站的挺拔,见他看过来也不躲避,直直地与他对视。 魏铭恩却觉得有些看不透他,这个齐大人眼神冷漠,可魏铭恩却觉得,这冷漠下,还藏着什么其他东西,这个人,好似习惯了把自己藏起来。 “我们是南平国的人,来这里。”魏铭恩顿了顿,看了齐斐聿一眼,他眼神毫无波动,想来是早已知道了,这才继续说:“刺探情报,顺便搅乱虞国。” 齐斐聿嘲讽道:“像根成精的搅屎棍一样。”又问道“她呢?假扮兰鸢姑娘的那个人。” “她叫萧若月。” 齐斐聿危险地眯起眼:“萧?这个姓可不简单。”这可是南平国国姓,这个女人身份可不简单啊。 又问道:“具体怎么做的。” 魏铭恩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杀人和保护她的安全。” 齐斐聿又问了几个问题,魏铭恩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齐斐聿嘲讽道:“看来你也不是很受信任嘛。” 魏铭恩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眼神总不自觉飘向齐斐聿腰间的龙吟。 齐斐聿了然,解下佩剑,好奇问道:“见过这把剑的没几个人,你怎么认识这把剑的?” 魏铭恩沉默不语,只看着这把剑发呆。 齐斐聿见状又问:“你认识这把剑的主人?” 魏铭恩这才正眼看着齐斐聿,也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总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齐斐聿依旧笑得和煦。 魏铭恩看着他手中的剑,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时我在被人追杀,就要殒命之时,他拿着剑身着一身白衣,龙吟一出,长剑飞舞,几招之内,那些人就都被打跑了。”说着他眼里倒是难得有了些光亮:“明明有搅弄风云杀四方的能力,却偏有着悲悯世人的慈悲之心,这才是侠之大者。” 齐斐聿道:“你还记得他找什么样嘛?” 魏铭恩摇头叹气,就算时梦中,也只能看到隐约有个高大的背影带着光站在自己身前,伸手拉他起身,笑他:“怎么还被吓傻了?”纵使他在怎么努力回忆,那张终究是模糊不清的。 齐斐聿把玩着手里的龙吟:“说不定那人就是我呢。”说着还在他眼前晃晃手里的龙吟。 魏铭恩认真的回忆了一番,坚定地否认了这个说法:“他的眼神是清澈的,温和的,包容万物的。你想学他,可你的眼神就不向他。” 齐斐聿倒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趣:“哦?那我的眼神是如何的。” 魏铭恩眉头一皱:“我看不透,你究竟是他什么人?” 齐斐聿仰头,骄傲地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看着魏铭恩眼里的羡慕,心情颇好的往外走去。 魏铭恩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还有机会见他吗?” 齐斐聿没回头,模棱两可道:“谁知道,说不定呢。”又走了两步,他回头恶劣地笑道:“其实按规矩来说,我还可以称他父亲哦。”说完再不顾身后,轻快地走出了牢房。 来到关着萧若月的房间门口,向门口守着的人询问情况,那萧若月竟然现在还没醒。 齐斐聿听罢,冷笑道:“没醒就没醒吧,等回皇城,自然有人审。” 离开之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房里的人:“等她醒了,告诉她,若有任何人妄想用卑鄙的手段乱我虞国,我等必叫她有来无回。” 待他走后,萧若月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闪烁地望着房顶,这次,也不知道父王愿不愿意把自己救回去。 齐斐聿刚走出去,就被齐管家抓回去吃午饭了,毕竟这会他的身体正虚弱着,齐管家自然管他管得比往常严一点。 吃完午饭,齐斐聿向外招招手,阿忠便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恭敬地站在门外,等着齐斐聿的吩咐。 “飘香楼那些人抓得怎么样?”齐斐聿接过齐管家端来的茶水,问道。 “飘香楼里的人都被控制住了,那些身上有玉佩相同图案的人,属下已经审问过了,这飘香楼是他们情报的中转站。何员外在京城以做生意的名义与京城的细作交易,他们讲情报写在银票上,回来后便假借喝花酒,将银票送往飘香楼。” “那些画呢?”齐斐聿轻轻饮一口手里的茶,继续问道。 “那些画是京城的细作售卖的货物,应该没有特别的地方。” “画上的香气可有查到来源?” 阿忠摇头,这个飘香楼里的人都问过了,没有人说的出来。 齐斐聿点头表示知道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飘香楼里查明与本案无关的,便放她们自由吧。” 说完,他又在怀里摸出一封信:“你先带人将这些罪犯带回皇城,我过几日再回去。” 阿忠迟疑道:“属下受陛下令,要护王爷安全。” “皇城的事紧急些,我的安全自有齐管家。”齐管家也补充道:“王爷昨夜刚毒发,这回不适合长途颠簸,老奴一定好好守着王爷。” 待阿忠走后,齐斐聿起身,抖抖衣服,便要向外走去,齐管家一个快步拦住了:“王爷,您这会身子骨虚着呢,这几天还是尽量在府里走动走动吧。” 齐斐聿不甚在意:“福伯,我就是去何府走一遭,能有多大问题。”齐斐聿说完见齐管家还想拦着自己,挺挺腰身,看样子似要以身份压人了。 齐管家一看便知道这位王爷打着什么心思呢,衣袍一撩,嗓子一清,便要照常表演一招死谏。 齐管家一声“哎呦”还没喊完,齐斐聿便熟练的把住了他胳膊,阻止了这人后续的表演。 齐管家见齐斐聿妥协了,也马上收住,随即陪笑着向他提起另一件事:“昨夜多亏了谢公子将王爷带回来,王爷可要备些谢礼送过去?” 齐斐聿闻言倒是尴尬地摸摸鼻子,刚刚被人发现了隐瞒的身份,好像不太好过去露脸,但转眼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便道:“还是我一会亲自去道谢比较有诚意。” 齐管家这回也点头表示同意不管怎么样,王爷有事做,不想着出去就好啦。 第12章 好一个大虞女校 谢京墨此时在房中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幅画,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仔细一看,那画竟是昨日兰鸢亦或者说是萧如月下午所画。 一旁的董宜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当时我看着这画就觉得这人眼熟,后来我总算想到了,谷主你看,这眼神,是不是有点像齐大人?” “但是我总觉得吧,齐大人和他还是有区别的,这画里的人给我的感觉更好看。你看你看这人眼睛更加大些,身形更加高大些,给人的感觉更加靠谱些。” 谢京墨放下手中的画卷,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还好自己早早做好安排,让林默蝉去给赵将军送信了,不然现在这两人能聊出八百只鸭子的聒噪感。甚至想想赵将军即将要要承受的,是孤寂了一路的林默蝉那无处发泄的表达欲,谢京墨的心里总算有点慰藉。 再看一眼桌上的画稿,谢京墨暗暗腹诽道,可不是像齐大人嘛,还像齐大人化妆过的另一个人呢。正想着呢,他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使了个眼色,让董宜歌把东西放好。 这边东西刚藏好,齐斐聿便进了院子,只见他一见谢京墨二人,便站定抱拳向他们行了个江湖礼:“齐斐聿多谢昨夜谢兄救命之恩。” 施完礼,他也不等二位反应,便将腰中的玉佩取下,递到谢京墨眼前:“大恩不言谢,日后谢兄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派人拿着这玉佩去谷隐寺,齐某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谢京墨瞥了他一眼,齐斐聿此时倒是笑得真诚,眼里似乎还带了些希冀,谢京墨鬼使神差的收下了他的玉佩。 董宜歌看着那个玉佩,她一个外行看着都觉得价值不菲,眨眨眼,看向齐斐聿。 齐斐聿感受到旁边那道炙热的目光,歪头看去,正对上董宜歌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禁笑道:“这几日还要多谢董姑娘相帮,才能这么顺利抓到那两个元凶首恶,只是。” 齐斐聿停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送什么才符合这位江湖女侠的心意,他眼神瞥向谢京墨,却见那谢谷主面无表情地对他做了个口型“银子”。 齐斐聿眨眨眼,有些失笑,然后继续对董宜歌说道:“齐某备下纹银一箱以答谢董姑娘相助之恩。” 董宜歌听言立刻咧开嘴笑了:“哪里哪里,齐大人过奖了。”目光却是依旧灼灼地看着齐斐聿。 齐斐聿向他们借来纸笔,写下一封欠条,交给董宜歌:“董姑娘凭此条,去找齐管家,他自会将纹银献与姑娘。” 董宜歌顿时眉开眼笑,拿着借条看向谢京墨,见谢京墨微微点头,她便轻快的走出院子,去找齐管家要银子了。 齐斐聿含笑看她出去,然后转身低声地冲谢京墨说:“谢兄可要与我一同去何府看看?” 谢京墨看他,似是在奇怪他为何特意找他一起去?看着齐斐聿今天穿的格外保暖的衣物,以及难得披上的大氅,他心里似乎有了猜想。 谢京墨探手把了把对方的脉象,心里了然,这么简单的偷袭都躲不过,想来此刻这位齐大人不过一个文弱书生。 不过,案子已破,他对何府亦没了兴趣,故而他摇摇头,拒绝了齐斐聿的邀请。 齐斐聿见他拒绝,不死心的继续诱惑道:“谢兄不想去听听何府的秘事嘛?”八卦对大部分人具有非同一般诱惑力,可惜谢京墨不是大部分人,他依然对此事兴致缺缺。 齐斐聿又劝道:“我们可以去找何夫人看看凶器,我觉得那肯定是一把不俗的武器。” 谢京墨这才挑挑眉,有了些兴趣,又想到师父要让自己保护这个人,脸色有些松动。 齐斐聿见他被说动,忙双手拉住他手腕,然后,才冲他一笑,示意,可以飞了。 谢京墨了然,这位王爷肯定是被众多护卫守着不让出门,这才来劝自己出去再顺便带上他,这样,他偷偷出门成功的几率就大得多。 此时的何府倒是有些热闹,几个飘香楼的姑娘聚在外头院子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何夫人午睡醒来刚出门,院子里小声说话的姑娘们便噤了声,不安地看着何夫人,期冀她能留下自己。 何夫人看着眼前的情况,倒是有些懵,扫视一圈后看到一旁站着有些心虚的丽娘,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丽娘心虚走上前,轻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是她前主子兰鸢的三七,一大早,她便带着香烛纸钱来到飘香楼巷子口祭奠,没一会便有官爷出来赶人,匆忙间,落下了自己的钱袋。 下午发现了以后她便急忙出去寻,便遇上了这些飘香楼出来的姑娘,这几个都是无处可去的人,经不住她们的软磨硬泡,将她们带回府里外院。若是夫人留下了几个,那便是她们的造化;如若夫人有难,她便将自己存的一些碎银子拿出来,也算是全了她们曾经的情谊。 看着丽娘有些愧疚的脸,何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去将惠娘和婉娘请过来。 随即她看向院子里的站着的这些人开口道:“你们想要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院子里的姑娘听言都松了一口气,就听何夫人话锋一转:“但是。”几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何夫人缓缓说道:“府里不养闲人,你们都有什么能力?” 这话一问,有个貌美的姑娘自信走出来:“奴家善舞。” 何夫人看向她,确实貌美,身姿婀娜,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养眼,又有一门不错的才艺,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会是文艺界一颗明亮的星。 可惜这里是古代,这群女子,甚至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何夫人又一次在心里感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然而这会她也只能缓缓摇头,认真的看着她们,残忍又温和地说:“我说的,是能赚钱养活你们自己的本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她要的是什么能力,良久,一个小丫头颤颤巍巍开口:“奴婢会刺绣。” 何夫人这才点头:“可”,说完手指指右边:“你先去那边候着。” 一时,好些个姑娘纷纷斗胆开口。“我会做饭”、“我也会刺绣”、“我会刺绣”、“我会做饭”.......何夫人一一点头,让她们往右边站去,同时心里感慨:果然,古代女子基本会的就这几样,看来自己可以开个绣庄再开个酒楼了。 不一会,场上只站着两个人了,其中一个便是那善舞之人,这二人显然也有些急了,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显然不想走。她们身上多无多少银两,大概率也只能重操就业了,然而她们平日里学的多是伺候人的技艺,这会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能养活自己的。 何夫人见她们着急,开绣庄还需要会画样式的,开口提示道:“可有善画之人?抑或是识字的?” 这两人激动地点头,这个会。何夫人点头,总算都有个保底的工作可以胜任,示意她们与其他人站一起。见丽娘已经将二人找过来,她清清嗓子,说道: “惠娘善经商之道,婉娘、丽娘善刺绣。你们选择一位师父随她们学习七日,七日后,考核过,便可留下。善厨艺者,这几日跟我,由我亲自考核。” 几人一听还需考核,也不敢怠慢,忙急着找师父去,大部分人找的是自己擅长的,也有几个识得几个字的愿意去学那最难的经商之道。 何夫人见她们都找好自己的师父,示意她们先就此散去,留下三位姨娘准备商量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做,毕竟现在府里多了十几个要吃饭的人了。怎么感觉自己开了个大虞女子技术学校呢?自己明明是学医的呀,怎么就改行做教育了。 齐斐聿和谢京墨趴在房顶上偷听了好久,齐斐聿原本准备从大门正经进去的,但谢京墨因为习惯了房顶进,直接带着他飞到人家房顶去了,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两人便正大光明偷听了好一会。 直到众人都已散去,齐斐聿这才戳戳谢京墨的肩膀,示意他:我们要从大门进。 谢京墨无语,明明是这人要留在房顶偷听的,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现在听完了,倒是正气凛然地说要从大门进了。 但想起师父给自己的任务,提起这人,飞身下去,将人带到何府门口。齐斐聿整整自己刚才被提得有些皱的衣服,面色正经地上前叫门。 第13章 对不上的暗号 齐、谢二人被何府管家迎进府,领到正堂,何夫人此时已在正堂等待他们了。 “齐大人。”何夫人行了个礼,“何仁案子已了,齐大人此次来,可是还有事?”她也不太清楚这位大人怎么又过来了,没事的话就别过来了。 “本官案卷上确实还有一些细节需要问清楚。”齐斐聿顺势就接了话,虽然案卷可能不用他写。 何夫人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赶紧问吧,问完赶紧走。 “麻烦夫人先将丽娘请出来,本官想了解有关兰鸢姑娘死亡的事。” 未等齐斐聿说完,何夫人就打断了他:“此事民妇全程清楚,大人有什么尽管问我便是了。”何必又让丽娘回忆一遍那糟心的往事。 齐斐聿倒也不反对,事已结束,谁说都一样:“那就烦请夫人将那件事首尾告知。” 何夫人点头,回忆着将那件事娓娓道来。 原来,那何员外竟然对兰鸢真起了几分喜爱之心,某一日醉酒之后,不经意间倒是对她吐露了几分买卖的真相。 “还是你这里舒心啊。”何员外手抚摸着兰鸢的脸,“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娶回去。”说完,还双眼迷离地打了个酒嗝。 兰鸢掩去心底泛起的恶心,讨好的笑道:“只要能伺候好老爷,兰鸢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员外摩梭着她的脸,浑身酒气的贴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是体贴,比我家那个悍妇好太多了。”说到这里他喟叹一声,呢喃道:“如果不是那些人说一定要来这里接头,我一定早早把你娶回去了,一定让你做最受宠的那个。” 兰鸢听得心惊,听他这意思,好像和飘香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眼下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贴心:“若是如此,奴家也一定好好侍奉何夫人。” 何员外此时整个人都贴着兰鸢,在她脸上乱啃着,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腰上乱摸,听到这里,他倒是冷哼一声,含糊的说道:“她?她是最不希望我好的了。” 丽娘端着茶水进来,见兰鸢似是有心事一般,便乖巧上前为她捏捏肩:“阿姐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发呆。” 兰鸢摇摇头,拍拍丽娘在肩上按着的手,笑着接过丽娘递过来的茶水:“没什么,倒是你,又出去玩耍了吧。” 丽娘也赶紧挨着她坐下:“我可没有,我去城西段家买了阿姐最喜欢的银丝糖。”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包糖,递给兰鸢。 兰鸢打开纸包,拿起一颗银丝糖放入口中,看丽娘眼巴巴看着她,默默吞口唾沫,含笑将纸包递到她面前:“一起吃吧,小馋猫。” 丽娘嘿嘿一笑,也拿起一颗放入口中,和兰鸢说着闲事,兰鸢含笑听着,顺便倒了杯茶给她润嗓子。 “我今天去城西的时候又碰上了何夫人在那里施粥呢,说起来,她还.....” 提到何夫人,兰鸢现在倒是有几分可怜她,不知道这位夫人知不知道,他的丈夫似乎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总听你提起这个何夫人,你觉得她人如何啊?”兰鸢假装不经意间问道。 丽娘抬起脸仔细思考了一番才说道:“我觉得她肯定是个大好人。而且我听说,他们何家大部分的家产都是靠她才积攒起来的。” 看着丽娘提起何夫人时满眼的崇敬,倒是起了点心思,她或许可以让那何夫人将丽娘带出去,用何员外那个秘密。 丽娘双手托腮憧憬道:“我以后也要向她一样,赚好多钱,带阿姐离开这里,让阿姐你顿顿都吃银丝糖。” 兰鸢眼里笑中含着泪,摸摸她的头,揶揄道:“那阿姐怕是会被这糖腻死吧。”心中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趁着一个何夫人出门的机会,兰鸢设计与这位夫人见了一面,将对何员外的怀疑告诉了她。出乎兰鸢意外的,何夫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冷静地说自己需要了解一番,才能做判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兰鸢都在害怕与后悔中度过,后悔自己冲动将这事说了出去,害怕何夫人与何员外是一伙的;害怕何夫人会在知道这件事后除掉自己和丽娘。 终于几日之后,何夫人通过乞儿联系上了兰鸢,两人在一个茶楼会了面。何夫人向她送上了谢礼,并劝她将此事烂在心里,保护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兰鸢推辞了何夫人的谢礼,以此作为交换,为自家妹妹丽娘换来了一个离开飘香楼的机会。 可是谁知,她回去和妹妹说完这件好事后不久,便被一个女人杀了,而丽娘恰巧在门缝外看到这残忍一幕。 “可怜兰鸢姑娘,临死前还拼命向门外的丽娘使眼色,让她快逃。”何夫人感慨道。 她都已经准备好,借着何员外的名义,将姐妹两人都赎回来了,可是当天晚上就见到了惊慌躲进乞丐窝的丽娘,第二天她打着施粥的名义才趁机把人接进府中。 齐斐聿也叹了一声,:“烦请夫人告知丽娘姑娘,杀害她阿姐的凶手,已被擒住,还请她节哀。” “那何仁体内的毒?” “我下的毒。”何夫人爽快的承认了,反正对方估计也是知道的:“我与兰鸢见过一面之后,便仔细留意了何仁的一些行为,我发现他似乎加入了一个奇怪的组织,倒卖着什么信息。为了防止他的事情牵连到府里其他人,我便动手了。” 齐斐聿点头,继续问道:“是什么毒药?” “倒仙香。”见两人都一脸迷茫,何夫人又补充道:“我曾经在一本医书上见到的,我将此物做成香囊,放置在何仁房里、衣橱里,毒慢慢渗入他体内,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他。”其实这东西和手术刀一样,来自于她的新手大礼包,只是她手上也只有这个大礼包了。 “那本医书,夫人可否让齐某一观?”既然这本书记载的毒他没听说过,说不定,里面也记载了他体内的毒呢。 何夫人摇头:“早就不见了。” “筮乌。”齐斐聿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她看过这本书,应该记得内容的,“夫人可在那本医书里见过这种毒?” 然而何夫人迷茫的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齐斐聿这才收收心,从怀中拿出一幅画递给何夫人:“可是这味道?” 何夫人接过画,仔细闻了一下,露出嫌弃的表情,将画还给了齐斐聿:“就是这个味了,此物是从何仁房里拿的吧,还有味道呢。” 齐斐聿忙问道:“此毒可有解?” 何夫人一笑:“没有。”见二人脸色都有些严峻,这才又说道:“不过这毒毒性不强,如果不是长期浸润的话,断掉这毒就是了。” 齐斐聿知道这位夫人对他们不满,故意如此的,也不甚在意,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夫人可否让我看一下凶器?” 何夫人果断地拒绝了:“我说过了,丢河里了,大人想找,大可以去河里看看。” 齐斐聿还是不放弃,试探地说:“我曾听师父说过,他见过一把神兵,形似柳叶,刀柄略长,刀柄与刀身可拆卸,刀身锋利异常,可轻易割开人的任意部分。夫人用的可是他所说的首束刀?”师父好像是这么念的吧? 何夫人猛地睁大眼睛,惊喜中带着一丝期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人,奇变偶不变?” 然而齐斐聿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好像在和自己对暗号,但是什么鸡煸藕不煸?他其实不太懂厨艺。 何夫人见他迷茫,也冷静了一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氢氦锂铍硼?”看着齐斐聿还是一脸懵,还是止不住失望,如果他真有个师父的话,他师父更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是穿过来的。 齐斐聿看着何夫人瞬间失望的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地又提了一句:“夫人,那刀?” 何夫人收拾了自己失望的情绪,坚定地说:“确实丢河里了。”不过她又补充道:“若是您师父要来找的话,我倒是可以带路。” 齐斐聿明白,只有师父亲自来,才能见到了,可惜了,本来还想借来,仿制一把,在师父大寿之日,当做礼物的。 眼看要见神兵是不可能的了,齐斐聿也只好告辞走人,只见他罕见地行了个学生礼:“告辞”他顿了顿,才又补上称呼“李夫子”。 何夫人听到这个称呼,发自内心地笑开了颜,这位齐大人,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看着两人离去地背影,何夫人摸摸下巴,嘶,是她想歪嘛?怎么感觉这齐大人和他的护卫之间这么基呢?不对,他们刚才肯定是偷听她和姑娘们对话了吧?怎么男人也这么八卦??? 两人走出何府,谢京墨才道:“益州查获的画,不像是本月才流出去的。” 齐斐聿神秘一笑:“谁说她是本月才下的毒?本月加重药量就是了。” 第14章 各回各家 两人慢慢踱步回府衙,就在门口看到了在那等着的许师爷。 许师爷向他们见过礼,递上一封辞呈:“我想这个还是要亲自交到大人手里,也算是为此事做个了结了。”说罢,他一躬身,转身便离开了。 齐斐聿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良久,才打开手里的辞呈。 “诺得君之识,幸甚至哉,获展一番之力,大人之才,诺受益匪浅,然负所托,庇身亲之者,思之二三,唯解去位而已。” 齐斐聿看过,默默折上这辞呈,塞进袖中,踏步走入府中,与谢京墨道过谢后,走向自己的院子。 齐斐聿身后,董宜歌趴在院墙上一直嘀嘀咕咕。 “齐大人没挽留,我赢了,林默蝉输我一两银子。”董宜歌兴奋的搓搓手。 “哈哈哈那小子还说,按照话本里所说,齐大人不是应该至少挽留三次许师爷,幼稚!” 董宜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仔细擦拭:“齐大人肯定伤心了吧,这种突然的背叛,要搁我身上,我肯定也会生气啊。” “欸,之前忘了和他说许师爷是和哪个夫人有私情。等见到他拿这个情报再从他那骗一笔银子出来哈哈哈”董宜歌见谢京墨警告的眼神看过来,默默噤了声,暗自琢磨,飞身下去。 齐斐聿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听着那边的声音,暗自腹诽:哪有在背后说人闲话说得这么大声的,生怕当事人听不到吗? 齐斐聿坐在书房提笔开始写奏折,这几天将此案收个尾,就要开始准备启辰回皇城了,回去之后便要开始筹备师父的生日了。只是可惜师父原说此次他能找到身上所种之毒的解药的,现在看来终究还是一场妄想了。 几天后,谢京墨与齐斐聿在官道上道别,两拨人马相背而行。谢京墨与董宜歌跨上马便往凉州奔去,那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很快便成为官道上的两个黑点渐渐隐去。 直到那两个黑点不见,齐斐聿这才登上马车,下令车队启程,一上马车他就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假寐,这次毒发似乎比上一次更严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发时他在与人打斗,后来更是不要命的催动内力,他这几天光是站着出去走几圈都觉得累。 齐管家见状,也不敢出言打扰他,拿起一旁的狐裘大衣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在炭火旁,拨动着车中的炭火,让这车里能尽量暖和点。自从王爷到了谷隐寺就是他在照顾,每次看王爷毒发后的怏怏的样子偏偏还要在皇上和老王爷面前装作无所谓,自己看着真替他难受。 那边谢京墨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找了个客栈歇脚,用过晚饭后,躺在床上,掏出齐斐聿给出的玉佩,“谷隐寺”他低声呢喃,他到还真想去见见那个只在师父口中出现过的道安大师,可惜师父一直禁止他去皇城,这次到沛县来已经是最接近皇城的一次了。 谢京墨细细考量了一番自己去皇城后师父生气的程度,打定主意,机会只有一次,明天找个借口甩开董宜歌,去皇城拜见一下道安大师。 次日一早,谢京墨早早起了床,刚打开门,就见董宜歌站在他门外,他沉声问道:“有事?” 董宜歌抱着装钱的箱子笑道:“我掐指一算,谷主今天打算抛下我去一个老谷主不让去的地方。” 谢京墨挑眉,让开位置让她进来:“师父告诉你的?” 董宜歌进门后,抱着钱箱坐在桌边:“是的呀,老谷主说这次离皇城这么近,谷主你肯定会起心思去的。” 谢京墨听罢,越发被挑起想去皇城的心思,他轻轻摸了摸手中的刀:“怎么,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董宜歌见气氛有些冷,讪笑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让您贿赂我了嘛。”说罢她向谢京墨伸出手,示意他给钱。 谢京墨只觉得好笑,她又打不过自己,哪里好意思跟自己要钱的:“你前几天不是刚收到齐大人的一箱银子?” “那是齐大人给的,怎么能跟谷主大人给的银子一样呢。”董宜歌反驳道。 谢京墨无奈,掏出钱袋子,从中抽出一锭银子给她,董宜歌却不为所动,很显然这点钱不足以贿赂她。 “我还要回去帮您圆谎呢。” 谢京墨拿回那锭银子,索性把钱袋子仍给她,便出门牵马准备去皇城:“你顺便去兴安买一壶好酒带回去。” 董宜歌这才满足的收下银子,还不忘感叹,果然还是齐大人出手阔气啊。 齐斐聿经过一天的休息,精神总算好了些,这日便斜倚在那,手拿一本书翻阅着。翻完手中的书,齐斐聿往旁边一瞥,便见齐管家亦翻着一本书,他扫一眼,便知道又是师父写的那些话本。 “付公公,看书不能光看一种呀,你也多看看其他的,别光看我师父写的话本。”齐斐聿懒散道。齐管家原姓付,这次随齐斐聿化名齐福。 “奴才看来看去还是老王爷写的看着有趣。”付公公合上手上的话本。 “你看也便罢了,偏爱学话本里头人讲话。”齐斐聿吐槽道。 付公公笑着放下收中的话本,岔开话题问道:“王爷这次看的什么书?” 齐斐聿晃晃手中的书,笑道:“通晓斋传来的《苍云谷逸事》。” “这次第一次见到谢谷主,才知道原来江湖中人也不全是五大三粗之人。趣事?”付公公疑问,还以为王爷在研究苍云谷呢,原来只是研究人家趣事。 “说起来,这次是我第二次见到苍云谷的谷主了,故而早在上次,就了解过苍云谷了。” “看王爷和谢谷主这次见面,不像是见过一次的样子。”付公公老实道,两个人表现得都很像是初次见面的样子。 齐斐聿知道他在想什么,眉眼一弯:“他戴着假面呢,如何认得?”笑完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戴着假面,他自然也认不出我。” “假面?”付公公了然,仔细琢磨这两个字,也不知道王爷上次到底是以什么帅气的形象去的落鲸岛的。 齐斐聿刚想说那次落鲸岛的事,只是胸口突然一滞,而后便又开始隐隐做疼,只得无奈闭上眼睛,准备假寐,只是他的思绪却飘回三个月前的落鲸岛之旅。 第15章 幸运的落鲸帮 “小二,来壶好酒。” “欸,来~了,客官您要点什么。”小二这边还没招待完,另一边又响起催促声。 “小二,我的菜怎么还不上。” “客官稍等,这就来了。”小二只得先回应一声,跑到刚才那桌客人那边准备点菜,却听另一边又响起一声:“小二” 店老板此时也正在店内干起了跑堂的活,无他,店内这几天格外的热闹,不,准确地说,是天海镇这几天都很热闹,而自己店里前几天又刚好有个小二失踪了,无奈只好自己亲自上手了。 落鲸帮新帮主继任,广发英雄帖,邀众帮派前来观礼。若说以往,落鲸帮并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然而不久前,落鲸帮意外得到一柄神剑——纯钧,这次新帮主放出话来,要在即位礼上,将拿出宝剑纯钧与大家共赏。 传闻那纯钧剑取材于屹立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的锡,崩腾万年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的铜,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阳冶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方得此剑。 且此剑早在越国国破后便无所踪,此次落鲸帮放言自己得到此剑大家虽觉得不可信,却也抱着一丝希望前来观看,毕竟,人间真理万千猜疑抵不过一句:“万一呢?”。 而天海镇是去落鲸岛前唯一的小镇,眼下来了这么多江湖人,自然热闹。 “那神剑早就没了踪迹,他落鲸帮运气就那么能得到一把神剑?”店中一桌大汉正谈论着这件事,其中一个酸溜溜道。 “我看这落鲸帮是在哗众取宠,咱们谁也没见过那把剑,到时候落鲸帮随便拿一把剑出来,谁又能知道真假。”旁边一个大汉附和道:“我看啊,是这新帮主想借此来提高自己的名声罢了。” “可不是,你看这天海镇人多的,客栈都不够用了。” 这时旁边一桌有个年轻人探出头来插入了对话,“这次来的好几个人来头都不小啊,听说苍云谷和通晓斋都派人过来了。” “这通晓斋大概是来收录纯钧信息的吧,听说来的还是三当家的呢,我多少年没见通晓斋派这么大人物过来了。”一开始挑起话头的大汉回应。 “是啊,没想到这次苍云谷也来人了,他们可不怎么掺和江湖事,这次竟然派了左护法前来。” “可不是嘛,这两大门派一来,其他门派哪还会拒绝,就算见不到纯钧,和这两位攀上关系也不错啊。” “不过我听说,苍云谷并非为纯钧而来。”那插入对话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说道,只是他没发现,周围已不似刚才喧闹,虽仍有说话声,但周围人的眼神已时不时瞥向这边。 那年轻人却好似浑然不觉,压低声音道:“听说,苍云谷是为了冰霖草而来。” “你怎么知道?”一人问道。 “嗐,我有个兄弟的兄弟是落鲸帮帮主最大的虎鲸堂堂主属下,他说他们帮主特地去函以冰霖草为酬,希望苍云谷可以在这次继任大会上,保护纯钧不被人夺走。” “你就吹吧,这冰霖草听说能解世间百毒,这落鲸帮何德何能,既有神剑又有神药。”旁边一人忍不住反驳道。 那年轻人听到自己被质疑了,顿时面红耳赤地辩驳道:“我骗你我是狗,这与我又没什么干系,我骗你做什么?” 旁边一人还是将信将疑:“这落鲸帮真是太荒谬了,若是被江湖那些大帮派的发现是假,可是得不偿失了。”几人又争论几声,便说起了江湖其他事了,毕竟,江湖那么大,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了。 另一边,两个容貌俊美的男子坐在角落的一个桌旁,饮着茶水,边等着店家上菜。店里的人却不知,他们二人其中一个便是刚才被谈论的主角之一苍云谷左护法林默蝉,而另一个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竟是苍云谷现任谷主谢京墨。 两人听着店里人聊的八卦,林默蝉表情复杂,他很想加入这群人的八卦,无奈来的路上因为太聒噪,被谷主点了哑穴,这回只能面露急色,却始终无法张嘴说话。 明明林默蝉本来只是自己带人来的,结果谷主为了躲避老谷主的催婚,硬是顶了手下人的差事,说要亲力亲为找那冰霖草。 谢京墨也有些无奈,他师父前几天突发奇想说自己年轻时候承受了催婚的痛苦,所以要让他的爱徒也就是自己也体会这种完整年轻的经历,美其名曰要有完整的人生体验。 此时,两人听到那年轻人的八卦,均面色一肃,这件事,自己去信再三说过冰霖草的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怎么怎么敢轻易泄露出去。 而此时老板桌旁经过,见这桌边二位郎君一见自己便突然一变脸色,以为是嫌菜上的慢了,忙陪笑道:“二位客官稍安勿躁,菜这就上来了,这就上来了。”说完便忙去厨房催菜,这可都是江湖人,万一等急了要动手,自己小店这些东西都不够这群人砸的。 谢京墨伸手解开林默蝉的穴道,示意他可以去了解一下情况,林默蝉了然,像只蝴蝶一样穿梭在店内几个八卦组中了,谢京墨听着他兴奋的声音在店内不停的响起,默默掏出耳塞戴上。 等菜上齐,谢京墨本想招呼他回来吃饭,转头一看他正在那群人中心输出八卦呢,手上端着碗这边夹个菜那边夹个菜吃的快差不多了。 二人吃过饭来到码头,那里亦有许多人在等船,落鲸帮已包下天海镇所有船只用于接人,携请柬上船即可。 一只大船向岸边缓缓驶来,不一会便停靠在码头,一个大汉站在船头冲大家抱拳道:“各位,承蒙众兄弟赴约,来观我落鲸帮换位大典,在下落鲸帮虎鲸堂胡集再此和各位道声谢谢,请各位兄弟带上请柬上船,我落鲸帮一定好好款待。” 待林默蝉上船拿出自己的请帖,那大汉胡集脸色陡然一变,恭敬道:“帮主等林护法久矣,特空出上等舱以供林护法暂坐,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林护法海涵。”说完便亲自带人前往船舱。 其他江湖人见他如此恭敬,便知道这二人身份来头不小,自是不敢有什么异议,行走江湖,哪个眼色会不好。 第16章 登岛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船上便已经能见到落鲸岛岸边了。在距离岸边还有一射之地时,船便停了下来。 胡集走到船头朗声对众人说道:“船只行到此处,还有一段路还请诸位大侠各显神通了。” 船上的人瞬间炸开了锅,不满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便是落鲸帮的待客之道嘛?” “就是就是,这还没上岛呢,就开始给我们来下马威嘛?” “呵,这落鲸帮不会是拿不出神剑怕丢脸,故意想我们离开吧。” “到了这会才害怕嘛,落鲸帮也太孬了吧。” 任众人如何恼怒与奚落,胡集依旧不为所动,只伫立在船侧,等着众人下船。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此人看着三十岁左右,身高八尺左右,一身纯白劲衣衬得他气宇轩昂,他的脸色此时却有些难看:“我等均是受邀而来,岂有未进门便劝返的道理?” 众人见此人衣着打扮,便知他是谁了——长明山庄少庄主常心明也纷纷附和道:“是呀是啊,心明少侠说的有理啊,落鲸帮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 林默蝉此时也面色不明:“既然这落鲸帮如此不愿我等上岛,我们便遂了那新帮主的愿,返程也就是了。” 胡集见这二位也开了口,这才赶忙鞠躬解释道:“诸位误会了,非我不愿渡各位至岸边,只是这岸边水浅,这大船难靠岸,这才斗胆请各位自行上岸。” 林默蝉闻言轻笑道:“想必落鲸帮的每一位都轻功卓绝,每每离岛登岸便施轻功之术。” 胡集被这话一噎,也不说话,这些天往返于海上接客,这些话听的多了,已经可以麻木的接受任何质疑了,只是冲众人抱拳施礼:“诸位,请。”怪只怪新帮主突然下了这乱七八糟的待客命令。 常心明见他执意不行船至岸边,此刻他的胃中已有翻滚之意,脚尖轻轻点地,也不多说话,便向岸边飞去,中途轻踩一下水面,一个翻身,便到了岸上。 随从几人见他上岸也纷纷跟上,猛踩几个水面,倒也上了岸。 这一射之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确能很好判断一个人轻功的高低,强者自能如常心明般轻松,次者必然是要狼狈些才能上岸。 胡集见常心明开始动身,不由的松了口气,对常心明亦心存了几分感激,不愧是长明山庄的人,心胸果然宽广。 随后胡集看向林默蝉的目光不禁带上一丝恳切,只要这位爷也上岸,剩下这些人自然会跟上。 林默蝉原本看常心明上岸的身影,感叹他的轻功不错,不过还是可惜没看到长明山庄的绝技——浮光掠影。 随后便感受到那恳切的目光,搓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起身便向岸边掠去,只见他如一只鸟儿般飞跃空中,而后如一片落叶般轻轻巧巧落在岸边。 众人见此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蝉落,怪不得上船之时,落鲸帮的人这般客气,原来是苍云谷左护法林默蝉。 见这两位大人物上了岸,众人也不好再抱怨,纷纷施展轻功上岸,谢京墨自然也混在人群中,略显狼狈的上了岸。 林默蝉见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白心黑,装的一手好相。 见众人都上了岸,胡集才松口气,示意启航,再接一两波人,他的工作就可以结束了,思及此,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些轻松之意,快了,这苦逼的接客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岸上早候着的人见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忙在前头带路,将众人带到落鲸宫,新任帮主罗离早已在门口相迎,身边站着的是她的夫人叶茹臻。 罗离早收到手下传来的口信,知道苍云谷的林护法和长明山庄的少庄主都在此堆人中,老远便看去,想必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了。 罗离向前紧走几步,抱拳道:“我落鲸帮继任大典有二位光临真是三生有幸啊。”说完也朝他们身后的人说道:“诸位请进,罗某早已备下薄酒,也为大家去去水上的湿气。” “请。”罗离为大家一引,便带众人入殿。林默蝉与常心明几人自是被带到离主位最近的位置上,此时,那边已坐了几人。 那几人见来人也寒暄几句,其中一个玄衣少年却最是冷淡,只淡漠的眼神撇过几人,点过头便不在言语。林默蝉心底感慨:嘶,这人,和谷主撞型了啊。 谢京墨看林默蝉一眼便知他又在编排自己,在心底给他记上一笔,回去定要拖他去演武台揍一顿。 二人略显疏远的冲各位施了个礼,便也自顾自坐下了,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谁还没几个不近人情的设定,余下几人到是在互相交流感情。 不一会那玄衣少年似实在不愿交流,便快步走开了,旁边小厮见了,忙过来为他引路。 谢京墨二人见此时天色尚早,枯坐也是无异,亦准备离席,在这岛内走走。 这三人甫一离席,剩下的人交流的重点便自然转移到他们身上。“想必刚来的两位便是苍云谷的人了。”一开始便在殿中的摧山阁崔单嘉问道。 “苍云谷左护法,不曾想这左护法竟还如此年轻。”常心明回答道,这个问题只有他能回答,毕竟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只有自己了。 “心明贤侄又何必自谦,想当年你名扬天下时,也是20来岁的小伙子啊。”碧霞宗的毕春灵笑道,“可惜你没看上我家那徒弟,不然你我两门关系还能更近一步。” 碧霞宗是唯一一个只收女弟子的门派,听说里面的女子均是幼儿时便被抛下的女婴,毕春灵当时孤身一人,不忿于女婴总是被抛弃的命运,自创了个门派专门收留被遗弃的女婴传授他们武艺。 五年前,碧霞宗大弟子毕灵红大张旗鼓追过他一段时间,虽然后来二人说开后,她便放下了这个心思,但此刻被提起,常心明还是有些尴尬。 “我看那玄衣少年气度不凡,却不曾见过,想必是通晓斋的人吧。”常心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通晓斋三当家的,沈炵。”崔单嘉回答道。 “这次来的人不少啊。”常心明有些担忧,但内心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请柬上的东西又格外诱人,看来他们要小心些了,这落鲸岛恐怕别有用心。 “是啊,谁不想见见传说中的神剑,只希望落鲸帮不要虚言耍我们就是了。”毕春灵说道,她是个练剑的,对于传说中的神剑自然难掩好奇,故而虽然灵红劝她别来,她还是耐不住好奇。 其实几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这次见到落鲸帮请来这么多人,心底多少都开始有些戒备,也许这小岛上会有一场暴风雨了。 几人正各自交谈着,忽而隐约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几人对视一眼,声音似乎是后院传来的。 第17章 古道热肠的侠士们 仆役们将谢京墨带到厢房中便识趣的退下了,整个院落只有门口有人看守,人员的安排很符合他们这些江湖人的习惯。 谢京墨二人进屋倒也不关门,就将门大敞着,两人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以便观察门外情况。 “殿内那些人果然还是老面孔,除了那红衣少年,看来是传说中通晓斋的三当家了。”林默蝉刚一坐下就又开始说话了。 谢京墨点点头:“这次来的人有点多了。” “是啊,除了少林那帮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和尚没来,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似乎都来了。” “一柄剑真能叫上这么多人?还是说,他们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赴这场典礼。” 林默蝉也不管谢京墨回不回答,不停自言自语道。 “这落鲸帮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还是说,那通晓斋也出手了?” “可通晓斋又是为什么会给那么多的消息呢?他们消息收费可不便宜。” “这次可是三当家亲自来了,除了上次长剑山庄庄主举办的武林大会,通晓斋很少派出这么大人物了。” 谢京墨任他一人在那不断言语,只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在那思考,这次落鲸帮的事确实处处透着不合理之处。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两人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往出声的地方赶去。 却见对面厢房的门“砰”一声打开,一个玄色身影从房门中窜出,看那方向亦是往发出尖叫的地方去。 “嚯,这通晓斋够热心的啊,赶得这么快。”林默蝉调侃道。 “去看看。”谢京墨快步赶去,走了没几步,又自觉退回来,将林默蝉推到自己前面走。 林默蝉只觉得心旷神怡,嘿嘿嘿,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这里,他才是他们的老大。 此刻听到声音的众人均赶到了后院,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后院却只有一个婢女正跪在门口,地上倒着一个精致的杯子,杯子附近还有明显的水迹,杯子不远处倒扣着一个托盘。看来是这婢女来送水时,看到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失手将手中的托盘掉落了。 那女子此时不知是哭得还是怕得,浑身抖的厉害。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粗布麻衣的下人正在咿咿呀呀的比划着什么,可惜这人是个哑巴,手上忙的飞起却没几个人懂他的意思。 最后那哑巴侧过身子,谢京墨才看清屋内的情形,一个五六十的老者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利刃,鲜血流了一屋子,最让人觉得疑惑的是,此人脸上被刺了字“因犯贪垢,刺配鬼道”。 就在众人吃惊时,罗离及其夫人也得到消息赶来了,只见他一见尸首,便跪地痛哭:“爹。”原来这死去的人,竟是原落鲸帮帮主罗潘。 外面的人见此也只好七嘴八舌的安慰道:“罗庄主节哀顺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杀害老帮主的人找出来偿命。” “是啊,罗庄主,眼下你还是要振作起来主持大局啊。” “是啊,老庄主一世清白,断不可被人侮辱至此啊。” 罗离此时也抹了把眼泪:“多谢诸位好心,我罗某在此发誓,誓要将凶手抓住,大卸八块,以报杀父之仇。” 其夫人叶夫人搀扶住悲痛欲绝的罗离,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水桃,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水桃不敢抬头:“奴婢今天和往常一样来给老爷送药,谁知刚到门口,发现老爷的房门虚掩着,奴婢...奴婢觉得奇怪,打开房门,就...就看到老爷这个样子。” 水桃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旁边哑巴也咿咿呀呀的点头附和着。表示他听到叫声,就赶紧跑过来了,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叶夫人凌厉的看向那哑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的比守在这里的护卫还快!” 那哑巴一听,顿时有些急了,手势打的飞快,比划的急时,还不忘用喑哑的嗓门“啊”几声。谢京墨只依稀看得出来剪枝几个动作,或许这哑巴事发时正在附近修建草木,才来得如此快。 身后一个帮众也解释道:“老帮主今日吃过午饭,说这几日帮中热闹,让守在这里的兄弟们去主殿帮忙了。” 罗离生气吼道:“那些人就全走了?不知道留一个人在这候着吗?” 后面人不敢言语,只低头认错。 崔单嘉提醒道:“罗帮主,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老帮主入土为安,还是先给老帮主入殓吧。罗帮主也别客气,有用得上崔某的地方尽管使唤,崔某其他无长,出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是啊”,“对呀”,“没错”,外面那群人,不管真是想法如何,此刻都应和着。 罗离唤来几个人,让他们先将父亲的尸体搬到床上,至少不能这么血淋淋地躺在地上,随后冲门外那些看客抱歉道:“这里有我足矣,今日突发状况,请恕罗某不能好好招待各位,尽宾主之宜,诸位,见谅了。” 叶夫人亦送众人出院,然而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谢京墨闻言回头望去,只见那罗老帮主身下,又是一行血字“得位不正,罪行滔天,死有余辜。” 罗离见此再也忍不住咒骂了几句,叶夫人微微移步,挡住众人的目光,众人见此,收回惊异的目光,向院外走去。 “叶夫人。”才刚走出院门,玄衣少年沈炵便悠悠开口道:“这人和我有缘,让他和我走。” 林默蝉闻言只觉得无语,这通晓斋找借口都这么随意吗? 叶夫人也觉得奇怪,迟疑道:“一个花匠能有什么用,沈侠士若是需要人伺候,我多派几个丫鬟小子去就是了。” 常心明却也突然开口道:“这花匠我看着面善,仔细看竟有几分我义兄的影子在,不知沈少侠可否割爱,让我将这花匠带回长明山庄?” 林默蝉此时也来了兴致:“我看还是我和他最有缘,你们看我俩长得多像。”说着他还搂着花匠的肩,将脸凑到一起。 叶夫人无语,且不说那花匠的脸粗糙,还有一道从左眼角到耳后根,贯穿整个左脸的伤疤,就说眼睛,你俩一个圆眼,一个凤眼,究竟哪里像了。 没等叶夫人回答,沈炵冷哼一声,冲身后花匠道:“走吧。”说完也不管众人,抬脚便走。 林默蝉见此脸上越加兴奋,抬手就拦住他的去路,沈炵反应极快,抽出腰间的扇子便向林默蝉的手敲去,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手上快速过了几招。 最后还是林默蝉先收了手,沈炵见此也收了招,拉住花匠的手,飞身一跃,脸色不愉地离开了。 谢京墨此时一直盯着叶夫人,可是这叶夫人此时脸上没有一丝不愉,平静地看着他们动手,最后沈炵将人带走,还是面色平静。 崔单嘉打着圆场道:“几位少侠应是怕花匠被凶手寻仇才如此行事吧,虽然略有不妥,但胜在心好,真是古道侠肠之人啊。” 毕春灵也道:“是啊,既然如此,水桃姑娘就去我院子里吧,我定会护她周全,日后她若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好助罗帮主早日抓住行凶之人。” 叶夫人闻言笑道:“如此,倒是麻烦各位大侠了。”随后将几人送出院子,只在众人走后,露出一抹冷笑,转身回院子。 此时罗离亦打点好屋里的事,低声问她:“听说他们为难你了?” 叶夫人收起脸上的笑意,凉凉地看他一眼:“不过一群将死之人,我自不会和将死之人计较。” 罗离听罢,恭敬的称了声“是。”随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几人算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几个帮派了,主人您还是小心些。” 第18章 各怀鬼胎 沈炵一将花匠带入房中,马上转身关上房间门,恭敬地给花匠行了个礼:“王爷。” 化身为花匠的齐斐聿坐在桌旁,同时示意沈炵也坐下,伸手给自己倒水:“你其实不用特意把我带过来的,我在透露几句自己听到什么消息,说不定凶手今晚就会来找我聊天了。” 沈炵双手接过齐斐聿递出的水,低眉回道:“夏泠姐说,我这次主要任务是保护王爷安全。”就是因为你会胡来,才要把你叫过来啊。 齐斐聿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要以他的安全为先的,故而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你可知道其他几个门派是为何而来?” 沈炵回道:“碧霞宗和摧山阁都自言是为了看纯钧来的,苍云谷据说是为了冰霖草接了落鲸帮的委托来的。还有,还有...” 沈炵此刻涨红了脸还是没说出其他,他只要待在人群中就会浑身不自在,本来靠着自己的沉默,那几人也不敢找他说话,他也还能勉强坐下去。 常心明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来殿中人更多了,大家又都在侃侃而谈,怕他们将话题扯到他身上,他更不自在,一个没忍住便先跑了,实在没听到里面的人后面的谈话。 齐斐聿知道他性格内向,平时也鲜少出门,基本只要夏泠能出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露面。这次估计夏泠实在有事,又事关自己的安危,这孩子才愿意出门的,要他在人群中侃侃而谈去收集信息实在难为他了。 “嘶”齐斐聿尴尬摸摸鼻子,这么一想,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属下无能。”沈炵实在“还有”不出来了,有些恼怒自己无能,低头领罪。 “做的不错,最主要的就是苍云谷的原因了,其他的倒是无妨,他们本就常参与江湖中事。”齐斐聿见他暗自懊恼,夸赞道,虽然苍云谷的消息外面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孩子还小,不能打击,要多夸夸,建立自信。 “这次来了我们这边来了多少人?”齐斐聿给自己续上一杯茶,这几天一直在庄中做花匠,他很少能这么放松。 “我带了十几人来,听说天海镇船只都被落鲸帮买去后,留了五个在外面找船只,以方便后面出什么事能来接应我们,其余几个让他们分散开上岛了,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齐斐聿点头,又夸了他几句,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手上捧着茶碗,思索这次的事情。 沈炵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坐在一边喝水。 半月前,通晓斋便收到了落鲸帮的请帖,“岛上发现一奇书,书上记录几大江湖奇毒,听闻通晓斋寻“筮乌”解药久矣,下月落鲸换位大典,若贵处愿往,奇书亦可拱手。” 通晓斋收到这张请帖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了皇帝,赶巧齐斐聿就在宫中,皇帝也不避着他,自然就被他知道了此事。当时的他正无聊,便向皇兄请了命,要自己来查此事。 皇帝拧不过他,也知他正无聊,便也同意了,只一点,定要带足人,不可亲身涉险,齐斐聿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他刚离开皇城便甩开通晓斋的人一人策马前往天海镇了,笑话,那么多人跟着,他不是更无聊,再说了,这群人也没他能打啊。 一来到天海镇,正碰上落鲸帮最近招下人,齐斐聿拿着顺过来的通晓斋令牌,让掌柜把自己安排在落鲸帮新招的一群人里面去了。 为防自己说话口音被发现不是本地人,他只好装作一个哑巴。进来后发现,这落鲸帮太缺人了,帮主夫人临时修缮了许多房屋出来,说是供换位大典使用。 而后便是落鲸帮传出有“纯钧”的消息,齐斐聿觉得更奇怪了,因为纯钧这把剑在自己手中,是皇兄登基后赠与自己的,根本不曾在江湖出现过,落鲸帮根本不可能拿出纯钧。 他本打算趁晚上去新帮主那边探听一番,只是刚到落鲸帮,他就发现帮主夫人身边有高手,若是轻易出手容易打草惊蛇,只得按捺下来,等江湖人都来了,趁水混了再来摸鱼。 另一边。 “如何?”谢京墨问道。 “通晓斋那位吗?虽然脾气臭,但身手好,后生可畏啊。”林默蝉毫无感情的感慨道,天才么,他见的多了。 “那个花匠。” “和谷主你一样,也是易容的,整张脸都是假的。”林默蝉刚刚凑近花匠就是借机看他的脸,“摸骨龄的话,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 谢京墨双手抱胸,他这张脸不少人见过,这次来本就是临时起意,便易过容。 他初见花匠就觉得奇怪,那花匠干了一天的活,脸上有泥却无一丝汗,想来易容术并不算高明,只是戴了假面。因此他才给林默蝉一个指示,让他凑近看看。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在脸上做疤,让他人不敢细看他的脸,他又常低着头,旁人自然难发觉他脸的异样。 其实花匠的易容并没有谢京墨说得那般差,只是谢京墨身边有易容高手董宜歌,耳濡目染下,自然易容能力不低,这才能轻易发现问题。 只是他总觉得花匠那眼睛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时肯定是想不起来了,还是先关注眼下岛上的问题吧:“晚上我去岛上看看。” 林默蝉立刻倒杯水讨好道:“我也去我也去,这岛上现在都是谜团。” 谢京墨看他,拒绝了,他不想夜探的时候还带只聒噪的蝉。 “你留在这里,晚上说不定那新任帮主会来找你。” 林默蝉撇嘴:“一个提线木偶,还要本护法亲自敷衍他。” “提线木偶的消息也重要,还有。”谢京墨话未尽,只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间。 “知道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线索了,要尽可能找到药的线索。”林默蝉嘀咕道:“也就盯着对面这件事有点挑战性。” 而毕宗主院外,常心明与崔单嘉正好遇上,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我与贤弟想到一起了。”崔单嘉笑道。 “毕宗主今日在院中说过,水桃恐怕会想起什么线索,若凶手心虚,或许今晚回来灭口了。”二人说着,一起走进院中。 毕春灵此刻正在院中安排着水桃的住处,看着二人进来,眉眼一挑,调笑道:“天色都晚了,二位这个时候来访,看来都是怕我这老太婆力弱,护不住这小妮子。” “那花匠有那两尊大神看着,哪里还需要我们,崔某也是闲来无聊,便只好来老友这边叙叙闲话了。”哈哈,讲个笑话,毕宗主说自己力弱。 “晚辈亦是如此,好歹一条人命,实无轻视前辈之意。”常心明行礼,忙解释道。 毕春灵见他当了真,哈哈一笑:“既是叙话,便进来吧,江湖人才辈出,后浪渐起,老太婆也不敢打包票护这妮子无恙,有你们在这,倒也安心不少。” 毕春灵将二人迎进院中,让身后的弟子去取些酒来,看来是打算与这二人连夜叙话了。 水桃这会有些不知所措,听他们的意思,自己现在很危险,可她看着外面的人觉得还满安心的,身边的姐姐也安慰她,说她与碧霞宗有缘,所不定有机会加入她们呢。 第19章 夜谈 今日的晚饭是由落鲸帮的人送至个人房中的,许是临时出这糟心的事情,罗帮主叶夫人也无心准备晚宴,齐斐聿总觉得今日的晚饭有些敷衍。 用过晚饭后,齐斐聿换上夜行衣便打算出门逛逛这落鲸岛,沈炵鼓起勇气伸手拦住他:“王爷,我去吧。” 齐斐聿摇头,摆手拒绝:“你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随便有什么动静都会被发现的。” 沈炵知道,但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带些委屈:“可是夏泠姐说过我找到了王爷,就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您的。”而且经过下午这么一出,盯着您的眼睛也不比我少。 见齐斐聿还是不同意,沈炵又低声说道:“我已经,可以保护您了。” 齐斐聿无奈,这孩子当初是自己救回来的,后来交给夏泠带,也只有对着他们几个人,他才偶尔露出些小性子。 齐斐聿只得安慰他道:“你的任务也很重要啊,你需要在这里吸引住对面苍云谷的注意力,好让我能轻松离开,同时还要尽量帮我掩护身份,好让我不被发现,这可不容易。” 沈炵还是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齐斐聿,齐斐聿瞪着真诚的眼睛坦然接受他的质疑。 沈炵别无他法,只得拿出一把剑交给齐斐聿:“夏泠姐让我把这把剑给您,您千万要小心。” 齐斐聿拿起他递出的剑,那是皇兄赐给他的剑,他之前为了甩开通晓斋,这把剑也留在那里了,这会倒给他送来了。 齐斐聿拿没有拿剑:“纯钧太显眼了,万一有识货的人发现就不好了,把你的剑先给我用一下。”拿过沈炵的剑,他又拍拍沈炵的肩:“万事小心些,对面那两人不好对付就躲着点,安全最重要。” 沈炵郑重点头,目送齐斐聿跳出窗户融入夜色中,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啪”一声只见他给门打开一条小缝,自己马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随后他便一心盯着对门,显然,他在认真执行自己的任务。 就在沈炵的对门,谢京墨他们刚用过晚膳,罗离便过来了拜访了。 只见他双眼通红,显然父亲的突然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走进院子,本想伸手敲门,谁知房门自己便开了。 林默蝉:“罗庄主深夜造访,有什么事?” 罗离尴尬收回敲门的手,走进房中:“我想来谈谈我在请帖与贵谷商量的事。” 林默蝉学着谢京墨,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却仍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罗离见对方不说话,也不敢贸然搭话,只得默默承受这无言的压力,良久才听到林默蝉开口道:“呵呵,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请教罗掌门。” 林默蝉说完,转头冲站在一旁的谢京墨一挥手:“你先出去,我与罗帮主有事要谈。” 谢京墨低头称是,退出了房内,顺便贴心的关上了房门,林默蝉心下舒坦,爽啊。 谢京墨关上房门便往院外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他的目光瞥过沈炵的房门,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深深看了门内一眼,便再无停留离开了。 沈炵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想了想又默默往暗处缩了缩,还是继续盯着对门。 林默蝉示意罗离坐下聊,随后开口道:“我记得来之前给罗帮主来过信,冰霖草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我到天海镇,到是所见之人都知道我苍云谷为何而来。” 说完,林默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下,“砰”的一声震得罗离心也一抖,陪笑道:“这便是我今日要与林护法要说的事了。” 林默蝉斜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罗离小心翼翼抬头,见他脸色不算太难看,才又继续道:“想必林护法今日也看到了,我落鲸帮近日着实不大太平。” “其实在我父亲之前,岛中已有3起命案发生了,那些都是一直跟着我父亲的叔伯,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刺字。”罗离提起来便有些胆战心惊。 “有一部分兄弟因为害怕就离开了落鲸帮,想必您来之前也听说过了,我们前几天人手不足,为了办好这次换位大典,还在天海镇招了好些人过来。” “这次大典我们叫来了许多江湖人,一来是想以此给凶手一个警告,让他不敢闹事;二来也是为了安抚住帮内兄弟们的情绪。” “自第一个死者出现以来,我父亲的状态就有些不太对,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父亲却有些畏缩,不敢查此事,因此我才联合帮内一些忠于我的或是不满于父亲不作为的人,办下这场换位大典的。” “罗帮主。”林默蝉出声打断道:“这些事与我苍云谷并无干系,我来落鲸帮,是为了帮你守住纯钧的,至于其他寻凶什么的事,我落鲸帮爱莫能助,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是是是,追凶的事不敢劳苍云谷烦心。”罗帮主忙应道,随后似有些不好意思,停顿片刻才小心谨慎说道:“其实罗某字纯钧,所以我们需要您来保护的,其实是在下。” 林默蝉:“......”他看起来这么面善吗?这罗帮主当他面玩文字游戏。 “哼,罗帮主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罗帮主又一抖,今天可真冷啊,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面露苦色,递到林默蝉眼前:“林护法息怒,我这也是在是没办法了,您就想想办法,救救在下的命吧。” 林默蝉嫌弃的拿过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父债子偿”,看来凶手下一个的目标就是他了,吓得罗帮主今晚现改自己的表字。 “说说看,怎么回事。” 罗离见他没有立马拒绝,轻舒一口气,起码如果眼前人肯救他,他的命运就有转机了:“今晚晚饭前,我正在房中处理父亲的事,一枚暗器冲我面门射来,我一个闪身这才躲过这次偷袭。” 罗离似乎是想起刚刚的惊险,咽了口水继续说道:“我马上就开门查看了,可外面却空无一人,我再回房时,书桌上便放着这张字条了。” 林默蝉一手撑着下巴,在那沉思,到底要不要接下这桩麻烦事,说到底,他们只想拿到冰霖草,如果这罗掌门不给,他去偷也不是不行。 罗离见他始终不说话,便又加码道:“若真能救在下的命,落鲸帮有什么护法看得上的直接开口便是。” 林默蝉看他一眼,这才缓缓开口:“我家谷主对罗帮主您前些天得到的纯钧倒是有些兴趣。” 罗离手一抖,马上答应道:“如此神剑,放在落鲸确实埋没了它,若是有机会得谷主指点,想必也是这神兵的造化。” 林默蝉都被他马屁惊到了,只含糊的说:“我在想想看吧。”说着便挥手要赶人。 罗离也识相的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才又折回道:“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提醒林护法了,原定明日的换位大典推迟到三日后了,若是给您带来不便,请您海涵。” 走出林默蝉房间,罗离觉得周围空气都轻松起来了,看了眼对面房间,得,自己还得顺便去那边告知一下呢,哈哈,也是个不好相与得人呢。 罗离走到沈炵房前,深呼吸一口,准备敲门,就发现房门亦自动开启了。有了先前一遭,他现在已经能比较好接受这种事情了。 怎么他家最近是添了一堆自动门吗?一个两个的门都能自动打开的?忍住内心的吐槽,罗离抬脚走进屋内。 第20章 夜探 罗离小心踏进房中,屋内也突然亮起来,罗离往亮处看去,花匠正在吹灭手中火折子,将它又放入怀中,的原来是花匠将房内的灯点亮了,想来,刚才的门或许也是他打开的。 罗离又向旁边看去,沈炵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眉间微皱,显然现在心情不算好。 罗离此时有些想抽刚才要进来的自己,通知这种事,叫其他人来就好了,这院中的两个人一个赛一个脸臭,他何必要顺便走过来受气呢。 沈炵不说话,只看着他,罗离只觉得这气氛,嘿,和刚刚他在那边的时候一样尴尬。 罗离此时有露出标准的微笑:“沈少侠,明日的换位大典我们临时推迟到三天后举行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多担待了。” 沈炵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捻着袖口,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书呢?” 罗离一愣,这才想起来对方要的是请柬里写的奇书,这是那个女人让他写的,他哪里知道什么奇书,没看到他连名字都没敢编吗?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刚当上帮主,就已经背了一身债了。 无奈他只好先糊弄过去:“待大典结束,罗某令人亲自送至少侠手中。” 沈炵皱皱眉,忽然抬手,一个茶杯顺着罗离耳边飞过,撞上身后的门,“啪”一个清脆声音响起,茶杯,卒。 罗离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偷偷抬眼看坐在眼前的人,对方正专心把玩手中的扇子,并不再看他。 罗离稳了稳情绪,才勉强开口道:“少侠这会杀了我,也拿不到书,何不静下心来,多等两天,自然能拿到书。” 沈炵听了他的话,思考片刻,这才合起扇子,敲敲桌面,冲花匠说道:“送客。” 花匠恭敬地点头,将罗离送至门外,并立刻关上房门。 罗离出了这个门,感觉灵魂才归位,苍云谷虽也不多涉略江湖事,但好歹是个江湖正派,两任谷主亦不算大恶之人,就算有心吓他,也收了几分劲,好歹有玩弄的心思。 这通晓斋本就游离在江湖之外,平时又是二当家出面比较多,这位三当家的更是第一次出面,倒有些玉面阎罗的感觉,就是那种话不多说直接杀你的爽快呢。 要问罗离更愿意和哪位打交道,呵呵,想活着的话,两边都离远点的好。 罗离拍拍胸口,思考着明天要不要给这两个屋里换成不容易碎的茶具,也不是心疼钱,主要是茶杯落地那声音太清脆了,清脆得让他心悸。 听到外面罗离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对着眼前人问道:“大当家呢?” 花匠这才讲起事情的原委: 寻东也就是新花匠正在挨个院子的逛,准备回去将这殿中的构造做个地图交到沈当家手上,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鸟叫,是自己小队的暗号声。 寻东若无其事的往不起眼的地方走去,然后一个飞身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到了那地,他便发现一个脸上有疤的花匠在那等着,他正谨慎着不敢上前,对方便拿出大当家的令牌示意他过去。 寻东一见令牌,不敢怠慢忙上前去,这位想必就是大当家之一了,这两位可不常见。 那花匠自然就是齐斐聿,他要找个人和自己换个身份,以便自己能够在这岛上自如的行动,来之前便先向沈炵问过暗号了。 齐斐聿将脸上的假面撕下交给寻东,又向寻东仔细交代了花匠的一些事宜,便让他赶回去沈炵那边扮演花匠,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人会去拜访呢,至少不能让对面的人太快发现问题。 交代完具体事项,齐斐聿掏出黑面巾将脸蒙上,一纵身,便离开了这里。 寻东不敢怠慢,忙向沈炵处赶去,刚换上花匠的衣服,罗离就往这边来了,他只得赶快上前将房门打开,并将灯点上,他也不敢问为什么三当家摸黑坐在房里。 沈炵听完,拿出易容工具:“别露出破绽坏了事。”他可不能拖王爷后腿。 齐斐聿此刻正在落鲸殿后方的树林里,只见他一跃跳上附近较高的树,俯瞰这里。 他刚刚在这岛上粗略走过一圈,这岛不算大,但下面这个殿便占了三分,其余竟是树木林立,但是岛的背面靠近海岸的地方被砍下了一片树木,不知是不是被落鲸帮砍来造船了。 落鲸殿本是相对布局的,然而可能是此次邀请的江湖人众多,又在东面加盖了不少房间,用于居住。 主殿后面是主宅大院,齐斐聿来的第一天便想去探一下,可是到那附近,便感受到一股比较危险的气息,想来里面有高手,不好冒进,他只得拿着自己剪枝的工具路过了。 而后,他又陆续路过了好几次这里,那气息依旧在,他便只好一直按捺不动。 直到老帮主死那天,他路过主殿发现里面没有了那高手,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听到了惊恐的叫声,不知道那高手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还是扭头赶往发出叫声的地方。 他刚到察觉到周围并无危险的气息,就进去查看过了,老帮主死了有些时间了,脸上的字色泽与旁边无异,应是死后被划开的,若伤是死前所为,脸上的字应该比周围颜色略红些,伤口亦会有血痕。 死后鞭尸,看来凶手对老帮主恨之入骨,齐斐聿还想再翻看些什么,外面就来人了,他只得马上出去,安静地站在那丫鬟旁边,等着罗离过来。 齐斐聿观察了个大概,几步落在前往罗离所在的院子,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去罗离房间,而是轻巧一跃,跳进了旁边的祠堂。 奇怪的是,祠堂这边门外没有一个人看守,齐斐聿却更加谨慎地放慢了步伐。 没有看守,要么说明这边不重要,要么这里的守卫强到让主人很放心。前者他不过白来一趟,若是后者...... 齐斐聿尽量放轻步伐进入祠堂内,里面还是空无一人,但是齐斐聿莫名的觉得有些危险,他拔出手中的剑,横在胸前,慢慢走到落鲸帮排位前。 最上面那个排位应该是落鲸帮的第一位帮主,也就是传说中那个靠着轻功飞到这座岛的魏翔,后面排着的是后续的几位帮主,只是魏姓只到了魏千钧。 魏家排位向下一排只有一个罗潘的排位,只见罗潘的排位略前倾,看着与其他人的亦有些不同。 齐斐聿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罗潘的排位,这罗老帮主的排位立得够快啊,而且这前倾的摆法,颇有些恭敬的意味。 齐斐聿伸手去碰罗潘的排位,试着去转动排位,或者将排位摆正,但是排位没有任何反应,周边也没有任何反应。 齐斐聿最终还是放过了罗潘的排位,转手伸向罗潘上面魏千钧的排位,只是他还未碰到上面的排位,一个暗器飞过来阻挡了他的行为。 齐斐聿眼神一肃,手快速收回躲过暗器,把剑横在身前,一个撤步,快速退出祠堂。 一个秃头和尚手捏佛珠走出祠堂:“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恭候多时,没想到你还是走进祠堂了。” 齐斐聿讪笑一下,他只是走得谨慎些,倒也没有很久吧。 “打扰了,我这就走。”说完齐斐聿便要施展轻功离开。 “嗖嗖嗖”和尚快速掷出手中的佛珠,阻挡住齐斐聿撤退的路:“施主这会要走,恐怕没这么容易。” 齐斐聿几个闪身躲过暗器,这才站定,看向眼前的和尚,突然他眉眼一冷:“妖僧,无悔。” 第21章 热闹的一夜 那和尚见齐斐聿说破了他的身份,依旧不为所动:“江湖上还能认出贫僧的没几个人了,小子你有些见识。” 齐斐聿冷笑道:“二十年前被整个江湖追杀到抱头鼠窜的妖僧,想要让人忘记可不容易。” 无悔这才凶了眼神:“你小子,找死。”说完便一掌拍了过来。 齐斐聿提剑应对,这人不愧是二十年前能从师父手中逃脱的人,气息的隐藏自是一流,自己在这里这么多天,竟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齐斐聿此时有些兴奋,他想知道,师父曾气得做了个踏板日日踩踏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那无悔的内力确实深厚,齐斐聿一剑劈过去,对面竟是巍然不动。 齐斐聿暗自咋舌,自己确实不是这人的对手,只是他又怕自己若是跑了,会逼得这群人把计划提前,这人在此处专门看守,看样子自己得进去看看。 无悔不知道眼前这后生的武功究竟怎样,自己也不敢把动静闹大,若是坏了主人的好事,自己可能也不会好过,幸而几招下来,这人不算太难对付。 齐斐聿感受到对方收着招,想来对方不敢把事情闹大,他计上心头。 只见齐斐聿一个换招,几个来回后,他露了一个破绽,硬受了无悔一掌,他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无悔见此也收了招,似乎也在思考怎么处理眼前的人,良久他举起手,似乎要下杀手。 齐斐聿拿出通晓斋的令牌,注入一丝内力让这令牌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我可是通晓斋的人,你若是杀了我,主人立刻就能知道,到时候坏了你家主人的大计你可担待不起。” 无悔手一停顿,思考起他的话,通晓斋的东西确实诡异,他不敢拿主人的计划来冒险。 主人确实说过,不能轻易杀人妨碍她的计划,思及此,他快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给他塞下一颗药丸:“晚几天的事,你终究要死。” 看着眼前的后生终于失去意识,无悔这才松口气,若不是此人戴着面巾,祠堂内的迷药起不了作用,他早把这人扔地牢去了,还好,这会也不晚。 无悔正要拎起齐斐聿,忽然一顿,这里还有人:“谁?”。 这时,罗离推门进来:“怎么了,老前辈?” “无事,有只小老鼠摸到了这里,我给他扔到地牢里去。”无悔见到来人,这才放松下来,拎着人又走进祠堂,见罗离要跟进来,他警告道:“这可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罗离这才止步,叹气道:“晚辈告退。”说完他看了院墙一眼,那个趴在墙边的身影已经不在,他这才转身走出去,只希望苍云谷真的能解他现在之困。 谢京墨在被林默蝉叫出去后,便径直来到了罗离的主院落。 老帮主罗潘的房间离这里不远,下午罗潘出事的时候,他们几人从大殿赶过去时经过了这里,那时,他便发现了这里藏着一个高手。 翻进主院落,虽然现在那个高手不在,谢京墨还是小心地收起自己的气息,缓缓走进罗离的房间。 这个房间除了应有的一些摆设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谢京墨打开房里的柜子,除了衣柜里放了一个简单的包裹,其他柜子均是空的,房里简洁的像是客房,床铺、卧榻也收拾的格外干净,恍惚让人怀疑这里是否有住人。 而主卧房旁边的客房反倒是充满生活的气息,但是房里物件摆得有些挤了,看得颇有些压抑,屋外的桌上散乱的堆放着一些书籍。谢京墨伸手翻着这些书籍,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谢京墨准备退出这个房间时,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他只得暂且躲在房中房梁上,只见那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脸上亦蒙着面,他在院落驻足了一会,便翻身飞往旁边的祠堂。 待那人不见了身影有一会了,谢京墨这才小心地从屋中出来,而后他小心的趴在墙头盯着祠堂那边的动静。 没一会,那黑衣人便匆忙从祠堂内退出,施展轻功意欲离开这里。同时,祠堂内几颗佛珠飞出阻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两人对峙了一会,黑衣人却报出了对方的名号——妖僧,无悔。 他曾听师父说过妖僧无悔的事情,此人出自少林,却无一丝和尚的慈悲,他为逃避失手杀人的处罚而投入少林,然而最后他却害死了接受自己入门的师父了尘大师。 随后他为了逃避少林的追捕,先后杀害了十数条人命,这其中便包括了谢京墨师父的好友——杏林圣手董清怜。 最后,通晓斋、苍云谷、长明山庄连发悬赏令,此人才停手,之后隐匿数年,不曾被找到,没想道这次竟然在落鲸帮出现了,看来此次落鲸帮所图不小啊。 眼看那黑衣人节节败退,似有不敌之意,谢京墨正琢磨着是否要前去想帮,只是自己亦没有胜他的把握。 忽然,那黑衣人变换了招式,用剑使出了和下午通晓斋沈炵一模一样的一段招式,看样子自己已经被那黑衣人发现了,这招式应该是给他看的,随后黑衣人出示了通晓斋令牌。 谢京墨听那黑衣人说自己若死,通晓斋主人必定马上知晓,只觉得好笑,这话谁会信啊。好吧,无悔信,他给那黑衣人喂下一颗药丸后要把人拎进去,可惜被无悔挡住了,他没能看清那黑衣人的长相。 那妖僧好生厉害,谢京墨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罗离进来给自己打了掩护,他也不逗留,转身就走。 待谢京墨回到自己的院落,才发现那里亦有一个黑衣人,不过眼下那人已被制服。 那黑衣人眼见不敌,正欲咬碎牙间的毒药自裁,却见沈炵一个飞踢踹飞了他的门牙,随后捏起那人的下巴,又是一拳,将那人嘴里的毒药打了出来。 林默蝉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嘶,真疼啊。” 沈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却是抵死不说话,作为一个死士,哪有怎么容易开口。 沈炵见他不说话,抽出身上的匕首,一刀扎进这人左手手掌:“说了,我才能给你个痛快。” 林默蝉又默默捏了捏自己的左手:“嘶,太疼了,这身上还有这么多能扎的地方呢。” 沈炵看向黑衣人,手上一用劲,那黑衣人便疼得哀嚎一声:“说。” “罗...罗帮主。”黑衣人断断续续。 “为什么?” “因...因为...”那黑衣人断断续续也说不清楚,沈炵微微松开手,却见那黑衣人又是一个暗器射出,沈炵一个躲闪,那黑衣人却已经乘机用匕首抹了脖子。 第22章 联手 沈炵蹲下查看了那人的伤势,已经没救了,他气恼的捡起自己的匕首,吩咐道:“将这人送到罗帮主那去。” 花匠低头称是,将人拖走了。 沈炵见人被拖走,便往自己房间走去,他要快点关门,这院子里好多人。 “沈当家的。”谢京墨出声叫他。 沈炵眉头一跳,止住步伐,“何事?”有事能不能等王爷回来再说,他自己一个人不太会聊天啊。 “关于那个花匠,我想我们有必要聊一聊。”谢京墨冷声说道,他相信对方理解自己说的什么意思。 “不聊,他就住我房里。”沈炵以为他们还是来跟他要花匠的,想也不想继续回绝道。同时加快了回房的脚步,快关门快关门。 “我说的是下午那个花匠,不是刚刚那个花匠。”谢京墨补充道,同时纳闷这人走那么快干嘛,他们又不打他。 沈炵听言止住关门的手,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看着眼前两人,花匠晚上才换的身份,这两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屋里叙话。”谢京墨硬是推开对方欲关上的门,说道,林默蝉也赶忙跟上,生怕怕晚了一步,自己就被单独关在房外了。 沈炵任他们进来后,才抬手重新把门关上,坐在二人对面,却不曾开口,夏泠姐说了,谈判的时候,先让对方亮出筹码。 “先说说刚才的事吧,怎么回事,那人是过来杀花匠的吗?”谢京墨问道。 “哇,刚才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正在屋里喝茶呢,突然就感觉外面隐约有一股内力,我刚打开门,一把剑就过来了,还好我躲得快啊。”沈炵还没说话,林默蝉就先说开了。 “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一指。”林默蝉说着还拿伸出修长的手比划了一番:“我一个侧身,帅气的躲过了这一剑,很快啊,我唰,掏出我的水火棒,砰,我对他的剑就是一敲啊。” “砰”谢京墨不说话,只默默将自己的刀“轻轻”放在了桌上,林默蝉见状,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对沈炵说道:“要不还是你来说吧。” 沈炵在桌下悄悄把自己的匕首收回鞘中,对面那人真的好吵:“有一股奇怪的内力,我也出门看,另一个黑衣人把我挡住了,在你来之前,他先跑了,只留下刚才那个。” 刚才二人感受到那股内力,先后打开门,准备去看看内力来源。却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沈炵的那个人明显能力强些,在那股内力消失后,也马上退出战场,就跑了。 而另一个显然也想走,可惜他的能力没那么强,而沈炵刚放跑一个,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人。 谢京墨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对沈炵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花匠在罗离的祠堂被一个高手抓走了,你们感受到的内力,应该就是那个高手的。” 沈炵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应该早点说嘛? 沈炵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若真有危险,王爷定会先发出信号,而且,刚才他始终没有感受到王爷很强的内力,情况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沈炵深吸一口气,看向谢京墨:“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谢京墨见他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倒是高看他几眼,眼前之人不过十六七,情绪倒是控制得很好。 “我们没能说上话,只是他刻意使出了你下午那套身法,又提出了通晓斋,想来是想让我来找你。”谢京墨语气平静,听着依旧有些冷漠。 “我看他样子,不像是跑不出的样子,倒像是故意被抓的。”见对方表情依旧有些紧张,为了后续的合作,谢京墨勉强又出言安抚了一句。 沈炵听言,总算稍稍放下心:“既然如此,我想他是希望你我二人能联手探探这落鲸帮深浅。” “三人,还有我呢。”林默赶紧插嘴道,别忘了在这里他可比自家谷主大:“不过沈当家的,我冒昧问问这花匠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你对他的安危很是在意啊。” 沈炵一下被问住了,这问题是有些冒昧了,过了一会他才轻声回道:“家兄。”,耳尖却不自觉有些红,然后便有些赌气地反问谢京墨道:“我看其实你才是那位苍云谷所谓的左护法吧。” 林默蝉刚喝一口水,闻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沈炵冷冷地看他一眼,这人太沉不住气了,都比不得自己手上那些人。 谢京墨却面色如常的点点头,随后语带赞许道:“不愧是通晓斋的三当家,不错,我就是林默蝉。” 林默蝉:“......”那我是谁? 而沈炵的面上虽无什么变化,耳尖却更红了些,自己在智慧上也离王爷进了一步哩,眼前这好汉真会夸人。 “既然决定联手了,那有些问题我们就要说开了。”林默蝉道:“不知通晓斋为何事而来。” 沈炵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也有些冒昧了,但是他们已经是盟友了:“反正与纯钧无关,也与你们的冰霖草无关。” 二人了然,想来是不方便说的原因,也不深究。 “落鲸帮到底哪里知道我们需要的东西的?”林默蝉疑惑道。 “不好说,我们还需要再问问另外几个帮派。”谢京墨道。 沈炵听到还要去和更多的人交流,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事关王爷的安危,他起身与他们一起走向外面,到时候自己尽量少说话就好了。 几人刚出院门,便碰上了常心明等人过来,随后的侍从还扛着几具尸体。 众人对了个眼神,默契地进了小院,见到院中的血迹,心下明白了大半,想必大家碰上一样的事了。 大家在这里互相交换了各自手上的情报,刚才毕宗主那边亦有一波黑衣人偷袭,企图攻击水桃姑娘,幸而毕宗主那里还有崔阁主和常心明,倒也没有让黑衣人们得逞。 林默蝉问起这几个人登岛的目的,果然也各不相同。常心明自言是为了一个答案,崔单嘉说是为了落鲸帮的轻功秘籍而来。 只有毕宗主:“我是来看纯钧剑的,你们也知道,我毕春灵用剑,就是想着万一这纯钧剑是真的呢?拿自己也算是能饱个眼福了,便想来看看。” 林默蝉:“眼下除去毕宗主,我们都有其他的目的,可问题就在这里,落鲸帮,是怎么能如此准确地了解这些能让我们过来的信息呢?” 不等大家回答,林默蝉又对常心明问道:“常少庄主,你的答案听着较为主观且私密,你如何觉得他们能给你答案呢?” 常心明:“他们给出了我想了解的那个问题完整的事发过程,而且.....”常心明说道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停顿了下。 “而且落鲸帮不过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帮派,就算来了,又能有什么事呢。”崔单嘉补上了常心明的未尽之言,随后叹道:“其实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个小帮派,若真能因此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也不算亏。” 毕春灵也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纯钧兴许是新帮主为了提高自己的江湖威望而广发英雄帖的。”虽然她大徒弟不信,但还是让她来了。 崔单嘉:“现在看这落鲸帮高手不少啊。” 毕春灵:“也不知这落鲸帮有什么阴谋。” 常心明:“我想,我们明日还是先乘船离开吧,我自登岛以来,便总有些不安。” 崔单嘉反对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显得我们太怂了。” 常心明摇头:“在江湖上,我们几个还是有些名望的,若我们一起提出离开,其他江湖人自然也会心存疑虑,随我们一起离开。”大家一起走,要怂一起怂。 沈炵开口道:“我有事,会留下来。”王爷还在岛上,他得留下来。 众人都看他,却见他依旧只是冷着脸,不再继续说什么。 林默蝉打着哈哈道:“我们确实在岛上还有些事,明日诸位先离开。” 谢京墨却泼冷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出去了。”这可是个小岛,若不是善水之人,仅凭轻功,怕是没几个人能出得去。 崔单嘉反驳道:“不见得吧,落鲸帮再厉害,还能拦得住我们不成。” 毕春灵也哈哈笑道:“对呀,总不至于把船都拆了吧。” 众人沉默,嗯...怎么不行呢? 常心明眉心拧成疙瘩,不解道:“落鲸帮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若是想我们不利,落鲸帮往后不在中原武林混吗?” 毕春灵也道:“是啊,岛上这么多江湖人,总不至于都杀了呀。” 崔单嘉也说:“就算高手再多,切瓜也没那么好切呢。” 几人正思考着,花匠从外面回来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院里这么些人,自家主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人了,而后他走到沈炵身边,手势打的飞起。 沈炵看着他的手势,拿走花匠手里的纸条,摊开在众人眼前:“罗帮主偷偷给他塞了张纸条。” 沈炵打开纸条,摊开给院里的人看,只见纸上写着潦草的几个字:“离开这里。” 第23章 地牢 落鲸岛的背面,一个女子负手伫立在岸边,遥望着茫茫的海面,身后一个男人快速靠近,在她身后数米之处停下。 “最后两艘船还没有回来吗?”女人收回目光,转身问后面的男人,看她长相,分明是白天罗离身边的那位叶夫人。 “还没有,派出去接应的船也还没有传来回信。”身后的男子回答道。 叶夫人皱眉,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这节骨眼可不能出任何岔子:“我们现有的存货够吗?” “不能保证每个地方都能覆盖到,但大部分可以。”男人回答道。 “无悔那边出事了?” “是。”男子点头,“有一个黑衣人闯进祠堂,快要发现地牢了,无悔出手把人打伤扔牢里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留活口万一出意外怎么办?”叶夫人诘问道。 “那人是通晓斋的,无悔说通晓斋令牌很邪门,若有人身死,其他人的令牌会有显示,若杀了他,怕会误了您的计划。” 叶夫人冷笑:“荒唐,我怎么没听说这种东西。” “无悔对此倒是深信不疑,说不定真有这些东西吧。”男人回答道。 “沈炵和林默蝉那边呢?”叶夫人又问道。 “按照您下午的方案,他们想出门查看,薛岭带人假意要杀那个花匠和丫鬟,拦下了他们。” 说完那人语带疑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那些人不太好糊弄。” 叶夫人摇头:“他们来这里可都有自己的目的,眼前的事情针对的都是落鲸帮的人,谁会愿意为了旁人的命去侵犯自己的利益呢?更何况是两个下人的命。” “更何况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随后她语气中带了些埋怨:“也是阿铭你太沉不住气,你若留下那罗潘的命,今晚就能用他的死来转移他们的注意了。” 魏铭恩,也就是那男子疑惑道:“罗潘不是我杀的,我感受到杀气后,去到那里他已经死了,我只在他脸上划了字。” 叶夫人闻言,危险地眯起双眼:“哦?那是谁动的手?罗离?” 魏铭恩道:“需不需要我把他处理掉?” 叶夫人嫣然一笑:“阿铭,和一个将死之人置什么气呢?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的。” 随即他吩咐道:“夜长梦多,明日中午,不管那两艘船有没有回来,即刻开启我们的计划。” 叶夫人轻轻抱住眼前的男子:“阿铭,这件事了,你就可以彻底和你过去脱清关系了。你的人,只能属于我了。” 待地牢里的守卫走开,齐斐聿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显然刚才他是装晕的。 齐斐聿暗自庆幸,还好付公公经常给他讲过师父以前的事,这其中就有妖僧的事。 师父曾经拿通晓斋的令牌忽悠过妖僧,告诉他这令牌是互通的,因此,妖僧不敢轻易对通晓斋的人下手。 刚才他正是想到这一点,才假装不敌,果然,妖僧不敢轻易下手,只给他喂下迷药,把他扔进这地牢,这倒是正和他的意了。 齐斐聿做起身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牢门由一根很粗的锁链紧紧锁着,身下是一堆稻草,就算是床了,地牢潮湿又阴暗,墙上只有几根烛光摇晃,周围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十分真切。 “叔叔,你没事吧。”对门一个童声响起,齐斐聿睁大眼睛,隐约看见对面的牢房里坐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儿童,两人坐在阴影里,不太容易被看到。 “我没事,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齐斐聿虚弱地回答道,顺便问了一句,看这个小孩知道多少。 “这里是落鲸岛呀,叔叔你别怕,我父亲会来救我们的。”小孩隔空安慰道,只是说道后面他的语气已经不太自信。 “母亲,父亲会来救我们的对吗?”男孩仰头问身旁的女子。 那女子轻轻抚摸孩子的脸,温柔而又坚定道:“会的,你父亲处会来救我们的,只是他现在还脱不开身。” “叔叔,等我父亲来,我让他把你也救走。”小男孩安慰着齐斐聿,又像是安慰自己。 齐斐聿温和地一笑,回应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和你的父亲啦,小朋友。” “敢问少侠是何人?”那女子出口试探道:“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在下通晓斋寻东。”齐斐聿勉强站起身,施了个礼,“我不小心发现了地牢路口,便被人抓到此处了。” 那女子惊讶道:“这次竟连通晓斋的人都来了?” “是。”齐斐聿回答道:“此次来了不少江湖人,除了我的主人,苍云谷、碧霞宗、长明山庄、摧山阁都来人了。” 那女子轻声呢喃:“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 “叶夫人,能否告知您和小公子为何会被关在这里?”齐斐聿问道。 叶夫人瞬间警惕了起来:“少侠此话何意?” 齐斐聿自豪道:“通晓斋无事不晓,我登岛以后只看到岛上有叶夫人,却不曾见过落鲸帮小少爷。” 叶夫人的语气无奈又自责:“那群人,是公公带来的。公公想要借他们提升落鲸帮的威望,将这群人请进落鲸帮。我夫君不答应,他们便绑了我和灵儿,以此来要挟夫君配合他们。” “叶夫人可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齐斐聿问道。 “少侠,他们要杀掉岛上的人,引起江湖大乱。”叶夫人焦急道。 “叶夫人您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叶夫人遗憾地摇摇头:“我和灵儿半个月前救被关在这里了,所以对那群人的计划并不清楚。” 齐斐聿沉默了一会,方才继续问道:“叶夫人,您可知守卫何时会再过来。” “每日饭点,会有一个守卫带人过来送饭。”叶夫人道:“送饭那人是我夫君的人,我夫君亦是凭此来确认我们的安危的。” 齐斐聿闻言,又陷入了思考,叶夫人见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打扰他,只是此时,她亦有些急躁了,这群人要做的事太过狠辣,他的夫君若真帮他们做成此事,不止一辈子的名声都要毁了,还会被那么多大门派追杀。 罗灵见母亲有些焦躁,小手拍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母亲别怕,父亲和灵儿都会保护你的。” 叶夫人点点头,搂住罗灵,默默伤心,她的孩子,或许就要结束在这年纪了。 良久,齐斐聿才抬头,郑重了语气,和叶夫人商量道:“叶夫人,明日能否帮我一把?” 见叶夫人点头,齐斐聿交代了她几句,随后道:“叶夫人,安心睡吧,明天会有好天气的。” 叶夫人心里虽仍有些不安,见他如此有信心,也稍稍稳了稳情绪,轻声哄着灵儿睡觉,只希望这年轻人的办法真有用吧。 齐斐聿闭上眼睛,调整气息,今天无悔妖僧那掌还是用了些力道,他得好好疗会伤,明天可能又会有恶战。 第24章 借船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落鲸岛时,岛上还一片寂静,昨夜的乱象已经过去,今日的喧闹还未开始。 偌大的落鲸岛,只有厨房的人已经开始忙碌,岛上来了太多人,徐大厨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 “那边的,干什么呢。”徐大厨见有人在水缸边磨蹭就冒火。 “还不快过来帮忙打下手,耽误了大侠们的早饭,一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徐大厨吓唬道,最看不得有人工作摸鱼了。 那人赶忙点头哈腰地过来听候指令,徐大厨这才满意地点头,指挥道:“你去库房里搬几桶水来,一会早饭做完就要开始准备午膳了,到时候忙起来可没空。” 那人忙不迭就往库房跑,徐大厨在后头催促道:“动作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随后叹息地摇摇头,前几天有个花匠会时不时过来帮忙,干起活来手脚可麻利了,昨天听说他被大门派的人看上了,看来以后是发达了。 太阳已完整挂在天上了,落鲸岛也慢慢苏醒过来,徐大厨看着送往各个院子的早饭,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还是新帮主厉害啊,他老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江湖人。 天海镇上,天海客栈今天还没开门,不过镇上的人也都理解,人家老板这两天赚大发了,昨天老板点了一晚的灯数银子呢。 可不得趁今天没有江湖人了休息一天,过两天江湖人回去,还有一阵忙呢。 此时天海客栈的后院里,店老板尹大海正严肃地看着眼前几人。 昨日,尹大海收到手下来报,最后这班船没有去载客码头,反而往镇外驶去,他当机立断带人跟上船,最后截下了这艘准备回去的船。 可惜的是,当时还有两波人马看上了这艘船,最后,还是自己当机立断,放弃了抢船,抢了船上看着像是负责人就跑,任由那两波人抢船。 眼下他已经审了这两人一晚上了,几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出来接人的。 店小二从后院小门进来,尹大海摆摆手,让人把这些人带下去,才问道:“昨天那两拨人找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他昨天把人抢走后,还留了几个人在那里守着,到时候跟着这两拨人,看这两拨人是什么人。 店小二忙点头:“查到了,最后两拨人一起回城郊的造船厂了,昨夜子时又有艘船出来,也被这两拨人劫走了。” “可有发现这两拨是哪个门派的人。”尹大海问道。 “我瞧着有一边似乎都是女子,想来或许是碧霞宗的弟子。”店小二答道。 “那两拨人最后一起回去了?” “是,原本有一方已经赢了,最后女子那一边的老大和那边打了个招呼,两边人便一起走了。” 尹大海在院中不停地走动,,眼下王爷和三当家的在落鲸岛上,一切不对劲的事情都要关注到。 最后,尹大海看了一眼关着人的房门,最后一锤手,招呼道:“把这几个人带上,随我去造船厂。” 卫子玉守着造船厂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原本应该是他陪着林护法去落鲸岛的,谁知道谷主临时插进来,先和林护法出发了,自己紧赶慢赶,没赶上上岛,只得在外面找船只准备接应。 卫子玉没想到,自己刚到天海镇便让人去找船了,结果被告知不仅天海镇,附近几个靠海的镇,船都被落鲸帮买走了,剩下一些小渔船又出不了太远的海。 就在卫子玉准备去更远的地方找船时,手下来报,江上有艘大船被劫,他立马召集人马准备去凑一波热闹,船这不是来了嘛。 结果到了现场,看见船上挂着的旗帜才发现,那被劫的正是落鲸帮的船,卫子玉赶忙飞身上船,这船他借定了。 船上一波渔夫打扮的人正在与船内的落鲸帮众打架,卫子玉忙带人去控制住船长,先借船,先借船,热闹一会再凑。 只是自己的人刚到船尾,另一波人又到了,显然,他们也是冲着船来的。 卫子玉提起自己的子午棍就冲了上去,船,老子看上的船,到嘴的船不能被其他人借走。 两拨人斗了好久,卫子玉明显占着上风在打,眼看他们就要借到船了,对方为首的人突然摘下面罩:“卫堂主,别来无恙。” 卫子玉闻言才停住了要敲下去的棍子,嘿嘿一笑:“原来是碧霞宗的云凤姑娘。”随后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先到先得,云凤姑娘不会也是来借船的吧。” 毕云凤不回答,只道:“不如我们先找一处能叙话的地方再说。”见对方不说话,她补充道:“此处太过显眼,若再有人来,说不定你我还有一番苦战。” 卫子玉这才想去船上还有一波人,派人去看时,却是被告知,那波人已经劫走了船上的落鲸帮弟子,只得命人将船带走,至于跟着他们的毕云凤,无非是自己到时候多接应几个人罢了,也便任她们一起走了。 几个人好不容易将船拖到造船厂,已疲惫不已,卫子玉让手下人下去休息,自己则守在船边,毕云凤见状,也屏退众人。 “卫堂主。”毕云凤开口道:“卫堂主今日想必也都找过了吧,这附近竟找不出一艘船。” 卫子玉不情愿的“嗯”了一声,这落鲸帮办的都是什么事啊,真糟心。 “我瞧卫堂主的船不小,到时候可否给我碧霞宗留几个位置,云凤感激不尽。”毕云凤终究还是开口借船了。 卫子玉低头沉吟,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左护法也在岛上,到时候他非说自己没抢到船怎么办,那不是被兄弟们笑半年? “你到时候可得给我作证,这船,是我先抢,啊不,借到的。”卫子玉说道。 毕云凤也没想到这卫堂主纠结这么久,竟是在纠结这个,她当即同意了,施了一礼道:“这是自然,如此,就多谢卫堂主的相助了。” “堂主。”二人刚商定,门外有人进来:“江上又来了一条船,我们还要去吗?” 听到这话,毕云凤和卫子玉皆是眼睛一亮“招呼兄弟们,借船。” 第25章 验船 造船厂远处有一群人正往这边走过来,守门的人见此赶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卫子玉和毕云凤均带着人走了出来,临阵以待。 尹大海老远便看见那边的人注视着自己这边,他顶着压力行至距对面一丈处这才停下脚步,抱拳笑道:“通晓斋尹七九,不知几位出自何门?” 卫子玉和毕云凤对视一眼,卫子玉轻皱眉头,通晓斋也来趟这浑水,莫非这船自己还要再借一半出去?毕云凤这是感叹,此番落鲸岛想必不平静了。 “苍云谷,卫子玉。” “碧霞宗,毕云凤。” 尹大海倒是了然,就说几个大门派,不至于都不留后路。既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好沟通了。 “昨夜与二位匆匆一面还未来的及叙话,想必两位也清楚,这天海镇再无船只可用。”尹大海开口道。 卫子玉不满的“嗯”了一声,不巧,这话他凌晨刚听另一个人提过,果然,又是和他抢船的。 尹大海见二人面色依然不见放松,只得继续说道:“这几人是我们昨夜从船上带回去的负责人,他应知晓此事来龙去脉,我想用这几人和卫堂主......” “免了,这人我不需要,船我不会借的,我苍云谷与通晓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尹兄辛苦抓住的人苍云谷绝不觊觎。”未等尹大海说完,卫子玉便开口拒绝道。 毕云凤倒是没直接拒绝,只是提议道:“尹大哥若是想用船,碧霞宗倒是可以与通晓斋共用一船,只是若是你们人多的话,云凤还是要先接我碧霞宗的人的。” 尹大海闻言,知道两人误会他要抢船,忙解释道:“二位误会了,我来此并非为了抢船,可否让我仔细眼看船舱?” 卫子玉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不是抢船的就好:“船舱我们昨日检查过,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尹大海见他松了语气,再接再厉道:“昨日我们审问这些人,却问不出岛上的信息,这才想看看船舱是否能留下些蛛丝马迹。” “那你便上去看看吧。”卫子玉松口道,随即提醒道:“只一点,莫把我这船搞坏了。” 尹大海忙点头答应,命手下人将昨天抓到落鲸帮的人交给卫子玉:“此人是落鲸帮虎鲸堂堂主,想必知道不少事,卫堂主有事可直接询问他。” 说完他便带着人往船舱去了,让他们问,说不定能问出新的东西。 那虎鲸堂堂主胡集见尹大海等人走远,才扑通一声跪在卫子玉脚边:“求苍云谷救救落鲸帮吧。” 卫子玉被他吓了一跳,忙往旁边一闪,胡集见他往旁边闪,也跟着转了个方向跪着,还一边磕着头。 毕云凤眼皮一跳,这是闹什么幺蛾子,长剑一挑,将人挑站起来,见人又要跪下去,忙问道:“先说什么事。” 卫子玉也忙点头:“对,先说事。”除了借船,一切好说。 胡集嘴巴一撇,哽咽道:“落鲸帮被歹人控制住了,他们要利用落鲸帮让江湖大乱。帮主原本不愿想帮的,但这群人把夫人抓了,帮主不得已才为他们所用的。” 卫子玉听他说的乱七八糟的,只觉得头痛,喝道:“别哭了,说清楚点。” 胡集抹了把眼泪,说道:“落鲸帮被歹人控制住了,他们要利用落鲸帮让江湖大乱。” 毕云凤怕他又要重复刚才的话,忙打断他,问道:“那群人是什么人?” 胡集回答道:“不知道,不像是江湖门派。” 毕云凤又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胡集答:“只明面上只有二十好几人。” 卫子玉惊讶道:“只二十几人,便能控制住你整个落鲸帮?” 胡集摇头说道:“这群人是老帮主的座上宾,其中一个老和尚和一个黑衣人武功最是了得,他们突然发难,轻易将在场其他人全都灭了口,并抓住了夫人和少主,逼帮主与他们合作,请来诸多江湖人打算对所有人一网打尽。” 毕云凤眼眸一冷,拔剑指向他喉咙处:“既如此,你又怎知这些事,他们又怎么会容你出来求救。” 胡集吓得一抖,颈间便有一道细细血痕,他顾不上擦拭,忙解释道:“那天我去处理老帮主秘密挖出的地牢,后来却见到夫人和少主被押送进来,我等那些人走远,夫人告诉我的。” 毕云凤听完却不收剑,卫子玉亦奇怪道:“你既然已经见到帮主夫人和少主,为何不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这么一问,胡集哭得更大声了:“是我无能,夫人说外面处处有他们的人,我就算能救他们出地牢,也没办法逃出去,到时候还会白白丢了我的命,不肯随我走。” 卫子玉现在听他哭就头大,却见胡集突然抬头,似打定什么主意道:“少侠们若不相信,我胡集愿以死以证清白。” 说完他就眼一闭,扑向毕云凤的剑尖,毕云凤忙抽回自己的佩剑,好险没伤到要害。 那边从船上赶过来的尹大海也一个暗器将人向后击倒,几步走到胡集身前,揪住衣领将人提起来:“说,那群人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胡集被他一吓,结结巴巴道:“火,火药,他们要用火药把岛炸掉。” 卫子玉和毕云凤听到这话也瞬间不淡定了,吼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你们没有问。” 毕云凤勉强稳住心神,厉声道:“多少火药,藏在哪里,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怕是你们帮主一家也要交代在岛上。” 胡集这会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事关帮主安危,他尽量多的去回忆那些人的信息。 “他们为首的是个女子,她假扮做夫人的样子时刻监视着帮主的行动。她身边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秃头和尚,武功都很高,但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这两人了。” “我那天清理老帮主偷偷修建的地牢时,在地牢里发现的,每个牢房下面都装着火药,那些火药足以把半个落鲸殿摧毁,今早帮主借待客之名,提醒我接完人就离开岛上,我这才会重新出海的。”虽然马上就被抓了。 卫子玉和毕云凤闻言忙出去给自家人传递这一重要信息,随后才回来继续问其中内情,见尹大海还在这边,心中了然,这人想必已经给自己人传过信了。 “他们是怎么拿到这么多火药的,你的船上又是如何有火药的?”尹大海扔出一块白色的汗巾,上面一块明显的黑迹,隐约能闻到淡淡地火药味帕子边还有一丝血迹。“要不是有人鼻子灵,便被你骗过去了。” 胡集低头:“那女人这几天都有让我去运货码头接人,我到了以后他们就往船上装东西,装完便往岛上运。我今天多带了几个兄弟,最后一趟去接他们的时候便把东西丢进大海,直接返程往岸上驶,还没靠岸,便被几位劫了。” “人也被你杀了?”毕云凤瞥了他一眼。 “是”胡集声音越来越小声,怕自己是不是做什么蠢事害了帮主。 “为何昨夜问你不说,偏等今日才说。”尹大海此刻真想亲自揍这人一顿。 胡集缩缩脖子,老实答道:“帮主以前说过,苍云谷和通晓斋虽都少问江湖事,但苍云谷不行恶事,通晓斋难分善恶。” “我没记错的话,昨日苍云谷左护法便是上的你的船,怎么你没向他求救?”尹大海问道。 胡集分辩道:“我让人给他递纸条了,只是左护法大人没理我。”说着他又低下头。 “不可能。”卫子玉直接说道,左护法最是八卦,他不可能看到当没看到的。 毕云凤微微眯起眼睛:“除非,这字条根本没送出去。” “不可能。”胡集稍微大了声音:“顾交是我过命的兄弟,不会背叛我的。” 只是不等他话说完,身后一起被抓的顾交便咬碎嘴里的毒药自尽了,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来不及阻止。 尹大海最先反应过来,前去查看,尸体却已是没了气息,他暗骂一声娘,啐了口唾沫:“妈的,没拦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岛上的歹人传信。” 胡集瞪大双眼,此时也有些蔫了,他真没想过会被自己人背叛。 见这边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忙带人告辞,他要赶紧带人把船抬出来,若一个时辰岛上不曾传来回信,他便要做主带人上岛了。 此刻落鲸岛岸边已没有了人,唯有几片细碎的纸屑在日光下闪着一丝光芒,几只海鸟划过海面飞向远方。 第26章 易容 一个佝偻的老者拿着一个食盒缓缓走进隐秘的林子里,行至无人处,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脚在地上轻踩三下,随后便消失在林间了。 地牢的守卫看到来人,习以为常,落鲸帮的帮主就是靠这个人每天送饭来确认自己妻儿的情况。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冲老人说道:“跟我走吧。”说完便带着老者走进地牢中。 老人跟着守卫在地下七拐八绕,终于走到最里面牢房里:“夫人,吃饭了。”他朝牢房里轻喊了一声。 随着烛火的点亮,叶夫人听到老者的声音也牵着罗灵儿的手走出黑暗:“辛苦你了,刘伯。” 刘伯听言,有些难过,却还是安慰道:“夫人放心吧,帮主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叶夫人点点头,接过刘伯递过来的早饭,随后她状似无意对守卫说道:“这位大哥,能把对面那个尸体挪到其他地方去吗?我担心灵儿看了害怕。” 守卫不耐烦道:“少他娘的废话,都给我省心些。” 罗灵儿听到这话,抱着叶夫人哭道:“母亲,昨天那个大哥哥死了吗?” 叶夫人搂住孩子,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坚持道:“不管怎样,我夫君也是在为你主人做事,若我们出了事,想必你也讨不了好。” 守卫这才不耐的往对面牢房看去,那边的人正一动不动地躺躺在床上,守卫走到牢门口,喊了声:“欸,装什么死。” 却见那人仍一动不动,守卫这才有些心虚,又喊了声“喂”,见那人依旧不动,这可不好办,和尚把人交到他们手上时,可是交代过人暂时不能死的。 守卫仔细趴在牢门口,却不曾听到一丝呼吸声,他强装镇定,用钥匙打开牢门,刀举在前,小心地往前试探,床上那人依旧没有动静。 守卫不敢走得太近,举刀向床上那人戳去,想看看人是否还有气,只是他刚把刀拿下去,却见床上的人眼睛一睁,他一惊,随后只觉得颈间一凉,他还来不及捂住伤口,便手一松,刀落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身后的刘伯目睹这一切,不敢叫唤出声,但他依旧挺了挺背,默默挡在夫人和小公子前面。 齐斐聿捡起地上的刀,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将地上守卫的颈部包扎起来,随后将人拖到床上,背对着牢门口,抱起一摞稻草洒在血迹上面。 脱下守卫的外衣,换在自己身上,最后像那守卫一样蒙上面。做完这一切,齐斐聿才对叶夫人说道:“多谢叶夫人相助,寻东才能顺利逃脱。” 叶夫人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一谢,却依旧抱住罗灵儿的头,不让他看一切:“还请少侠能记住您的承诺,救我落鲸帮于水火。” 齐斐聿点头:“自然,我通晓斋说话,自不会食言。” 听见他的承诺,叶夫人才冲刘伯点点头:“刘伯,带少侠出去吧。”端上碗准备给孩子喂早餐。 “叶夫人,这早膳能不吃还是不吃吧。”齐斐聿见状开口劝道。 “少侠可是看出有什么问题?”叶夫人闻言,停住拿早餐的手,轻颤声音问道? 齐斐聿摸摸鼻尖:“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从小面对危险便有一种说不上的直觉。 叶夫人闻言,将手中的早饭放回去,不再动它。 刘伯弯腰拿起食盒,冲齐斐聿鞠了个礼,在前头带路了,叶夫人见着两人背影,没忍住又喊住齐斐聿 “寻少侠。”见齐斐聿回头,她才继续道:“烦您给我夫君带个话,莫要因为我而做那伥鬼,茹臻亦能做那宁为玉碎的豪侠。” 齐斐聿见叶夫人说完此话,眼神温和而坚定,他安慰道:“既是块璞玉,我通晓斋定不教玉碎。放心吧夫人,你们一家一定会重聚的。” 叶夫人见他如此信心十足,松了松握在手中的瓦片,或许,眼前的人真能救她们。 罗灵儿亦牵着母亲的手:“阿娘放心,灵儿也是个男子汉,灵儿会和父亲一样保护你的。” 叶夫人紧紧搂着孩子,喃喃道:“会有希望的,会有希望的。”不知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安慰自己。 罗灵儿像个小大人一般,轻拍母亲的后背,一句一句回应他的母亲:“会的阿娘,阿爹会来的。” 齐斐聿跟着刘伯在地牢里穿行,一路上,刘伯都在轻声给他他所知的几个守卫的事情。 “外面一共有6个守卫,左右各三个在门口守着。” “您杀掉的那个人,看着是这几个人的头,南方口音,爱说粗话。” “他旁边那位看着年轻些......” 齐斐聿认真地听着刘伯给的这些情报,他的易容术算不上精湛,是上次夏泠跟苍云谷的人学来的技术,他跟着夏泠现学的,对方和夏泠强调过,容貌相像反而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行为性格想像,这样能弥补容貌模仿技术上的不足。 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亮光时,刘伯才闭上嘴,他快走一步,走至齐斐聿前头,二人向进来时一样,以前以后往前面走去,直至走到地牢口,刘伯熟练地弓着腰打开地道口,慢慢钻了出去。 齐斐聿看着他上去,方回头,守在这边的还有5个人,左二右三,想必空着的位置便是自己的,他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怎么今天去了那么久?”一个同伴问道。 “嘿他娘的。”齐斐聿粗着嗓子骂了一句:“那娘们非说昨儿那小子死了,要我给那小子换个房间。” “昨天那人死了?”同伴吃惊道。 “没~有”齐斐聿摆手:“那小子昨天晚上被喂了药还没醒嘞。” “你可得小心,说不定他们合起伙来想抢你钥匙呢。”同伴提醒道。 “我哪有那么蠢啊,我救隔着牢门戳了几下,那小子还软乎着嘞,没事。”齐斐聿应付道。 “哎,也是,昨天已经搜过身了,能出什么意外?”同伴叹气道:“快结束了,等上岛,老子可要好好消遣消遣。” “可他娘的快结束吧。”齐斐聿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哎呀呀,今日说粗话次数严重超标。 “我一会再去看看昨天那小子什么情况。”齐斐聿冲旁边的人交代道:“可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上。” “嗐,也不知道上头在怕什么?这些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偏这小子现在不能死。”旁边那人应道。 齐斐聿粗着声音警告道:“别多嘴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第27章 离岛 此时的落鲸殿有些热闹,常心明等人在大殿门口准备出去,而门口的守卫却在阻止众人的离开。 “为何阻拦我们出去,怎么?落鲸殿竟是准进不准出的地方吗?”崔单嘉严肃了表情,厉声问道。 守卫面对责问,不敢说什么,只能重复那句话:“抱歉,您现在不能离开落鲸殿。” 毕春灵嘲讽地一笑:“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说着,她伸手便是一掌,守卫被她一掌拍出门外,直吐一口鲜血。 门口闹事的几人基本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其他江湖人见状,纷纷赶来此处围观。 常心明见附近江湖人来的差不多了,亦高声附和道:“落鲸殿为何要把我等都困在这落鲸殿中?莫不是要让我等均葬身于岛上?” 说完他亦是一抬腿,将另一个拦着他们的守卫踹翻,抬腿往外边走去。 其他江湖人听闻此言,一片喧哗。 “若是其他人说我还不敢相信,常少侠、崔阁主、毕宗主还有通晓斋和苍云谷也在那里,莫不是这落鲸帮真有那等心思。” “可不是嘛,这几个哪个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连他们都这么说,那还能这几位神仙冤枉这落鲸帮不成。” “别的不说,这几位总不至于合起伙来害咱们,这波咱们跟着这几位走,总不会有危险。” “可不嘛?这次落鲸帮是有些奇怪了,你说,哪能这么多好事都给他们碰上了呀。” “嚯,谁说不是呢?他叫来这么多江湖人,不会是要做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吧。”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你我不过江湖道不上名的小虾米,这条小命哪值得这般大张旗鼓惦记。”旁边有人反驳道。 林默蝉抬眼望去,是之前在天海镇小店里凑热闹的几人之一。 随后又有一人附和道:“是呀,怎么这些个大侠比我们还怕死呢?” “大门派的命总归是比我们这些虾米金贵些嘛,总是要小心些的,不然怎么把门派做大的。”另外有人阴阳道。 “他们不会是想把我们赶走,自己独享神剑吧。” 此人说完,好几个人哈哈笑道,其他人有人趁机嘲笑道;有人虽不敢附和,却也没那么忧心;有人却是不言语,沉默地看着前面那几人,似是看出些什么,默默往几人那边靠了靠。 沈炵冷冷看了那些人一眼,不发一言往外走去。 林默蝉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谢京墨道:“走吧,我可没他们那么热心。”谢京墨点头,跟在身后离开。 身边的守卫想要伸手去拦,硬是被沈炵一个眼神给停住了动作,他总感觉通晓斋那位三当家完全没把自己当人看,亦或是说,没把自己当活人看。 听了这两人的话,那些摇摆不定的又有几个跟在他们身后。 “诸位留步。”众人身后,一个声音出言阻拦道。 众人回头,罗离正快步赶过来,他的身后跟着那位假的夫人叶茹臻,此刻她亦快步跟过来。 “可是罗某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啊,诸位贵客为何如此着急要走?”罗离走进前,带着歉意道。 假叶夫人也紧跟上前,施了个礼:“可是手下人怠慢了贵客?” 崔单嘉率先出口道:“叶夫人,我等本是来观神剑纯钧,既然岛上出了命案,岛上此刻想必也有些事要忙,我们何故再呆在此处添乱呢?”他一向会给人台阶下。 假叶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昨天命案刚发生的时候怎么不说添乱呢,一个个还非得来凑热闹:“崔阁主这么说,定是有恶仆怠慢,请几位暂且原谅,我定好好管教手下人。” 毕春灵心直口快道:“不必了,昨夜我等留下,落鲸殿便有人来暗杀,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们还是离开小岛吧。” 常心明亦道:“原以为我等赤诚相交,必能得落鲸岛诚心相待,不想落鲸帮如此不待见,常某还是自觉离开为好。” 罗离忙道:“啊呀,昨夜之事,却实是罗某疏忽了,几位昨夜带走了发现家父身死现场的丫鬟与花匠,那黑衣人定是冲他二人去的,我已命人追查,诸位且稍等几日,待我将人捉住,定将贼人交予几位处理。” 假叶夫人也忙道:“是呀,贼人未擒,几位若是走了,外面不知情的人乱传瞎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几位大侠竟惧怕我小小落鲸帮一贼人,可如何是好。 林默蝉斜了眼正在使激将法的叶夫人,开腔道:“叶夫人好生奇怪啊,这贼人还没抓到,便先认下其是落鲸帮的人了。” 罗离赶忙出来解释道:“我夫人也只是打个比方罢了,并不是确认是我落鲸帮人所为。我落鲸帮之人绝不会这般放肆。” 林默蝉却是不依不饶,笑眯眯道:“哎呀呀,那可更了不得,这岛上众人,谁不是罗帮主请来的,难不成,罗帮主特地给自己请了个杀父仇人?” 罗离被这话一噎,有些说不出话来:“哎哟,林护法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这意思。” 倒是有江湖人插嘴道:“罗帮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会为了杀一个丫鬟特地夜间去惊扰几位大侠不成?”这几个人,哪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撇清关系要紧。 林默蝉听言笑得更是开心:“是的呀,昨夜那几个黑衣人还来了我和沈当家的院子呢。我久居苍云谷,竟然不知道落鲸帮还有如此能人,能从我和沈当家的手中安然逃脱呢。你说呢?沈当家?”说罢他还不忘给沈炵递话。 沈炵见那么多双眼睛一下子看着自己,有些浑身不自在,不由在心里暗骂林默蝉,随后依然冷着脸,淡淡看了林默蝉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算是附和了林默蝉的话。 闻得此言,不少江湖人看罗离的眼神也有些变了,这两位能从任何一位手下安然逃脱都算是江湖高手了,这落鲸帮竟有人能在这两位联手的情况下逃脱。 罗离一时语塞,安然逃脱?不说毕宗主院中的几具尸体,昨夜花匠送来的人,哪一个算得上是安然?算得上是逃脱? 此刻在场有心的江湖人也看出些猫腻,出声道:“不如等罗庄主处理好岛内的事我等再前来拜访也不迟。”言下之意,他们要和江湖大佬们一起离开了。 那假叶夫人也不再装得和善,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护法为何执意要把这大逆不道之事强加我夫君身上?看来倒是我落鲸帮庙小,装不下几位大神了。” “如此,再要挽留,便是我们的不是了。”罗离亦道,他一挥手:“来人,送几位出岛。” 叶夫人拉下他的手,对众江湖人道:“岛上的船被派出岛去了,诸位要走应也不急在一时,不妨再等几个时辰,我们这就把船召回来,到时候送诸位出岛。” 假叶夫人也不脑:“如此便多谢苍云谷了,诸位先回去稍作歇息,待船到,我便派人来知会诸位。”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行至拐角处,她向暗处微微点头。 罗离深深看了眼林默蝉,亦跟着离开了。常心明等人只得往回走,派了几个人去岸边接应船只。 那些江湖人见这几个人散了,便也散了,有几个聪明的,也不回自己的院子,快步走到常心明他们身边寒暄,俨然是要跟着他们走了。 沈炵冲人群中几人使眼色,那几人便分别跟着先前起哄几人走了。而他自己则往回走,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林默蝉看了谢京墨一眼,揶揄道:“看看人家,这才叫排场,出来一次这么多人跟着。” 不等谢京墨回答他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因该让老卫也来的,这样我们好歹也能有几个人能差遣一番,看着不至于太寒酸啊。” 卫子玉此刻正彻底检查船只,只待检查完毕下海接人去,忽而打了个打喷嚏,“啊~切”,他揉了揉鼻子,转身走出船舱,这潮味真重。 林默蝉一个人嘀咕完,转头一看,自家谷主早已没了踪影,只得自己往罗离处走去,这会那帮人应该动起来了,毕竟接了人家的委托,人还是要救的。 昨晚罗帮主那张写着“离开”的纸条,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紧急的求救信号。 假叶夫人行至无人处,看了看天色,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院子,冷冷说道:“准备动手吧。” 无人的院中快速闪出几道黑影,其中一个黑影走向假叶夫人,正是昨夜那位魏铭恩:“我护送你离开这里。” 叶夫人点点头,走向他,吩咐道:“通知我们的人赶紧回来准备离岛。” “是。”魏铭恩恭敬答应,又问道:“其他人呢?” 假叶夫人冷笑:“若是都走了,谁来迷惑那些人?”不过是一群为了钱财而被她临时召集的人罢了,见对方不语,她安慰道:“能为我们的计划而献身,是他们的荣幸,我会给他们的家人大笔的赔偿的。” 魏铭恩低头称是,搂着假叶夫人的腰,施展轻功,快速他们船藏着的地方去。 第28章 离岛2 “崔阁主,您给哥几个透个底,俺们肯定都跟你走。”这个大嗓门是狂沙会的一个弟子,帮中大部分人要不用刀,不然用锤,就他们几人用剑,才向帮主拿了这请帖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神剑。 崔单嘉叹了口气,摆摆手:“哎,不好说啊不好说。”吊足了大家胃口。 众江湖人一听这口风,心下也有些不安,纷纷催促道:“崔大侠有事直言便是,我等还会不听你的吗?” 崔单嘉面露难色看向常心明,常心明与他对视一眼,亦叹口气,面露难色。 性子急的江湖人被这两人搞得有些心焦:“崔阁主,常大侠,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嘛,这遮遮掩掩的,忒有些小家子气了。” 毕春灵一拍大腿,说道:“我来说吧。” 众江湖人一听,忙将热忱的眼光投向毕春灵,毕春灵好似没感受到,对他们道:“你们随我来。” 说完,引着众人来到昨晚的院子里,此刻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除了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味,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夜此处经过一场血战。 刚到院子,便有耐不住性子的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毕宗主,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这究竟是什么个事,您倒是讲讲啊。” 毕春灵也不着急,她抬手拍了两下,手下人拎出一个姑娘来,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此人正是那发现罗潘尸体的丫鬟水桃。 水桃被拎出来以后,眼睛一红,扑通又跪下了。 毕春灵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各位大侠快跑吧,快离开落鲸岛,岛上有危险。”水桃边哭喊着边一个叩头,声音真挚。 众人一时有些懵逼:“怎么回事?” “落鲸帮根本没有纯钧,这是帮主夫人编出的谎话,目的是为了将大家骗到岛上。”水桃不敢抬头,只趴在地上,低声解释道。 “什么。”有人听此话又惊又气,伸手便要出手打那丫鬟。 毕春灵眼神一冷,拂手打落那人手上的兵器,冷冷开口说道:“我若是你们,还得向这小姑娘道谢呢,谢她救命之恩。这位侠客,你说对吗?” 常心明慢慢收起手中原本要射出的暗器,看那冲动动手之人所着衣物,原来是江游门弟子,他往江游派那边看了一眼,那江游派领队人江亦此刻也皱着眉,看着这人。 那人被她深厚的内力一震,一口鲜血随即喷出,看着毕春灵板着的脸,算是明白自己动不得这小姑娘了,他擦擦嘴角的血,讽刺道:“毕宗主这么维护此人,难道碧霞宗也与参与了不成?” 未等此人话说完,一个碧霞宗的妹子就一鞭子抽了过来:“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人抬手一挡,手上瞬间一道血痕,他吃痛的惨叫一声,回头看向其他人,企图有人能帮他说句话。 然而常心明和崔单嘉二人不开口谁敢轻易开口,有同门派之人想开口缓解一番这尴尬的情绪,常心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看过去,那人硬是咽下了声音,缩缩脖子,又隐入人群中。 那被打之人见无人敢说话,知这几个大人物已是联手,顾不上手上的痛感,忙抱拳道歉:“抱歉,毕宗主,是晚辈心急了。” 毕春灵不接话,那人又忙向水桃道歉:“对不住了,姑娘,是李某唐突了。” 水桃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还是旁边那抽鞭子的姐姐将她扶起,她才缓过神来,她偷偷瞥了一眼毕春灵,见她冲自己微微颔首,才稍稍放下心,小声回道没关系。 崔单嘉见那人道了歉,才出来打个圆场:“事情紧急,诸位还是早做决定吧,我等待到午时船到,便等船离岛了。” 其他人忙恭敬道:“还是崔阁主有先见之明,还请崔阁主能带我等一起。” 崔单嘉摆摆手:“哎,我也不过搭的毕宗主方便。” 崔单嘉说完,众人忙把希冀的眼光看向毕春灵,嘴上也忙着恭维起来。 刚刚那位动手的江湖人面色惨白,自己刚刚说话声音确实有点大了,而同时,江游派其他人脸色亦有些不好看,他们不会被连累吧,话说这人这么没眼力见,是他带来的吗? 江游门带队人江亦马上抬手给毕春灵赔了个礼:“毕宗主,手下人唐突,还请见谅,待出去后,定奉厚礼给毕宗主赔礼道歉。” 说完,江亦又冲那人喝道:“还不快回来,在那杵着做什么?”见那人往这边走,心里暗暗思忖,回去把这人逐出门派,若不是怕门派担上没有义气的坏名声,他现在就想不认这人了。 毕春灵并没有为难他们:“我碧霞宗没那么小心眼,各位只管收拾好东西到这里一起出发就是了。” 众人忙喊着:“毕宗主高义。”然后快步回去收拾东西,就怕慢了赶不上船,有几人甚至东西都不拿,就赖在毕春灵院子中了。 毕春灵也不管他们,走到自己人中间,轻拍水桃的手,以示安抚, 若不是昨夜崔单嘉提出由落鲸帮的人说出可信度更高,她也不忍让一个小姑娘来面对这群江湖人。 随后挺身站在碧霞宗弟子身前,只等着船那边传来信号,这岛上的人就算是逃过这一劫了。 若不是为了将岛上其他江湖人送出去,且岛上还有苍云谷和通晓斋坐镇,她是定要亲自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的。 常心明见那群江湖人均已准备离开,此处有碧霞宗和摧山阁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了,他和那两位低语几声,便起身离开,往罗离处赶去。 好不容易有了那件事的消息,不管这里有什么阴谋,他都要去问个明白。 待常心明赶到罗离处,地上已有了几具尸体,瞳孔骤然紧缩,神情也严峻了起来,自己终究得不到那件事的答案吗? 他蹲下身查看地上几人尸体,还好,没有罗离的尸体,看来他还活着,突然,他身体一僵。 门里有人!常心明面不改色,他不敢放松,眼睛紧紧盯着门里,手僵硬放在身侧,袖中暗器已滑落手中,只待最佳时机。 “常少侠”屋里的人出声道,常心明这才卸下防备,回应道:“林护法,好巧。” 林默蝉和罗离从门里走出,常心明也站起身走过去:“罗帮主,我有事要问你。” 而罗离亦是心急道:“看来他们提前了计划,二位大侠,路上再说,待我救回我妻儿,罗某定将一切和盘托出,到时候要打要罚,罗某都愿意。” 说着,他便往旁边祠堂跑去,林默蝉和常心明忙跟上,他们一个为了自己的答案,另一个则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 要是事情没个起因,他林护法回去怎么和小董讲故事的时候,小董不信怎么办。 只是罗离刚到祠堂,便有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出,罗离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迷音散。”便软了身子,栽倒在地上。 林默蝉和常心明赶紧上前查看,却是也一阵头晕,不一会,便晕倒在罗离旁边。 第29章 解开迷药 祠堂里无悔走出来,正准备出手,提前解决了几人,却被人打断。 魏铭恩出声阻止道:“主人有令,赶紧撤退,这几个人等那些人过来收拾就是了。” 无悔看他一眼,眼神狠戾,却也只好听他的,随他离开,毕竟自己的命在他们手上。 待二人彻底走远后,林默蝉才缓缓睁开眼睛,好险,还好谷主提前和自己说过,祠堂里有高手,他意识到里面有人后,才能这么机灵,马上装晕。 林默蝉一个转头,便对上了常心明的一双大眼睛,吓得他一惊马上跳了起来,这人怎么也没事。 常心明咋咋眼,不好意思笑道:“我看你俩都晕了,便也装晕。” 林默蝉心中默默给他竖个大拇指,机灵。“你也没吃岛上的东西?”他问道。 吃过迷音散的人才会被那段笛声所惑,失去意识,他上岛之后一直都是吃自带的干粮,故而那笛声于他无用。 常心明点点头:“常某有些挑食。”其实是因为他晕船,这两天一直没胃口吃东西。 “......”林默蝉沉默了一会,这位公子哥出来一趟怕是能饿死吧。 “对了,常大侠。”林默蝉提醒道:“你若是要问什么事的话,还是去看看能不能截下一个撤退的人吧。” 他伸手提起罗离,往祠堂走去:“这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而且,依我看,他不见得知道你想问的事情。” 常心明看他,似乎在思考他说话的可靠程度,林默蝉大方任他看,他是不会说出来,自己昨天找沈炵八卦过常心明执着寻找的答案。 常心明终究还是往外走去,林默蝉耸耸肩,从谷主知道无悔在落鲸岛上,他就知道,谷主一定会去除掉他。 毕竟这是老谷主至今提起来都要拍着大腿说后悔的事,这常心明武功在他之上,他可是给他们谷主送去一个强大的帮手呢。 耳边隐隐还能听到一丝笛音,林默蝉不打算去管那笛音,通晓斋那么多人,哪里需要自己出手,他只需要按要求护住手里的人就好了。 果然不一会,外边的笛声戛然而止,林默蝉也加快了找地牢入口的速度,他一个个排位动过去。 “咔哒”,终于,才转动了魏千钧牌位时,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脚边地板也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林默蝉伸手在洞口探了探,感觉到里面空气流通,他方才跳下洞口,待脚踏到地面时,林默蝉闭了会眼睛,睁开眼,方才适应了地牢里的黑暗。 他小心的探查着地牢,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左侧一间牢房里躺着一个人,林默蝉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但为了防止是个高手隐藏气息,林默蝉探进怀中,甩出一柄暗器,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任凭暗器扎进胸口。 林默蝉方才舒了口气,进去查看了一番,那人喉间一道血痕,动手之人干脆利落,看样子这是昨天那个花匠动的手。 他又在对面牢房仔细探查了一番,牢房里有一片碎掉的瓷片,林默蝉仔细看过瓷片,除了瓷片被磨得有些平滑,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他随手甩出瓷片,却忽然瞥见地上有些划痕,扫掉盖在上面的稻草,上面写着叶夫人留下给罗离留下的话,大意便是得通晓斋相助,已经被救出去了。 林默蝉了然,拾起地上的罗离准备离开这个地牢,头顶的暗门又打开了。 “下面的兄弟。”上面有人喊道。 “欸,怎么了。”林默蝉应了声。 “那群江湖人都运过来了,你们在下面接应一下。” “好嘞。”林默蝉刚回答,上面就扔下一个人来,林默蝉刚把人捡走,上面又仍下来一个人。 终于,上面没有人再被扔下来了,林默蝉轻轻喘了口气,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回头看看身后堆成山的人,第一次觉得,这岛上来的江湖人确实是有点多了。 “别忘了按计划行事。”上面又传下来声音。 “欸,放心吧。”林默蝉刚高声回答完,上面便“砰”一声,无情地关掉了暗门。 林默蝉在人山中翻找,先把罗离翻找出来,这么多昏迷的人,他是没精力把这些人一个一个运出去的。 他用力拍打罗离的脸,那人依旧不曾苏醒,林默蝉思索片刻,脱下脚下的靴子,凑近罗离鼻子。 “咳咳”罗离咳嗽几声,缓缓睁开眼,林默蝉快速将靴子穿上,若无其事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异常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罗帮主,没事吧。” 罗离又剧烈咳嗽几声,好奇怪,为什么他总能闻到臭鸡蛋味,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多谢林护发相救。” 而后,他看着眼前的环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着急地翻找着身下的人山:“茹臻呢?灵儿呢?”可别被压住了啊。 林默蝉制止住他的动作,伸手指指旁边的地牢,示意他去看看那边地上的留言。 趁着罗离去看留言,林默蝉又快速的翻找出几个人,脱下靴子,别说,还蛮好用的。 罗离看到妻子的字,也放下心来,妻子无事就好了,只是他抬头欲叫林护法时,便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场面,他想他知道那股臭鸡蛋味怎么来的了。 林默蝉心虚地往罗离那边看了一眼,见那人还在看地上的字,放下心来,又去热心的拍打苏醒过来的几个人。 罗离看着妻子的字,心里默默流泪,还好自己反应快,啊,茹臻的字真好看啊。 看完字后,罗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到林默蝉旁边,成年人的心思就是这般深沉。 狂沙会一人悠悠转醒后,大着嗓门道:“嚯,这什么味啊,哪里来的臭鸡蛋味。” 林默蝉脸一红,装作没听到般,轻轻拍打着其他人的脸,企图以轻柔地方式将其他人叫醒。 罗离赶忙接话道:“想必是地牢太逼仄了,味道久居不散,才有些味道。” “嚯。”那狂沙会那人嫌弃的吐了口口水,冲两人抱拳谢道:“多谢林护法、罗帮主相救,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把这些人都叫醒,然后出去,难道留在这里?”林默蝉冷冷说道。 狂沙会那人狐疑地挠挠头,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林护法语气有点过于冷漠呢,明明之前在天海镇,大家八卦地挺开心的啊。 缓过来的崔单嘉忙打断狂沙会那人的话,问道:“罗帮主,岛上究竟是有什么人,竟然有迷音散,而且还能这么大规模下毒。” 罗离无奈叹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隐约觉得应该是南平国的人。” 崔单嘉倒吸一口凉气,却是重重吸入一股臭鸡蛋味,被呛得重重咳嗽一声,才说道:“南平国?” “林护法,有什么方法能快点叫醒这些人吗?”崔单嘉转头问道。 “用刺激点的气味刺激他们,便能唤醒。”林默蝉现在异常的沉默,待崔单嘉问道,才回道。 “林护法身上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狂沙会那人问道。 “没有了。”林默蝉的语气越发冷了:“臭鸡蛋用完了。” “哈哈哈。”狂沙会那人爽朗地笑道:“我就说......” “崔阁主身上可有什么能用的?”罗离快速打断了狂沙会那人未说完的话。 狂沙会那人又狐疑地摸摸头,今天这罗帮主也奇怪,总是打断自己说话。 崔单嘉摸出怀中的姜,问道:“这个可有用?”他们摧山阁远离江海,阁里的兄弟都不善水性,为怕大家晕船,遵阁里大夫的建议,让来的兄弟都带上快姜涂在鼻尖。 “有用。”罗离拿过他手里的姜,掰了一半拿给狂沙会那人:“涂一点在他们人中上。”赶紧干活,别再说话了,罗离在心里默默补上后面一句话。 第30章 三子战妖僧 此刻有些起风了,强劲的风卷起大浪拍在海岸上,又快速退下去,岸边,一艘船停靠在岸,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忙碌地准备着什么。 “都准备好了吗?”假叶夫人登上甲板,问道。 “都已经吩咐下去,只待我们的人回来,便可以启程了。”魏铭恩低头答复道。 假叶夫人点头,放柔了声音,担忧道:“阿铭,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魏铭恩上前,轻轻揽住假叶夫人的肩:“放心吧阿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原来这假扮叶夫人的女子,便是南平国小公主萧若月。 萧若月将头靠在魏铭恩胸前,难得露出一丝小女人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这次成不了,她也差不多要回自己的国家接受一个公主被支配的一生了。 忽然,魏铭恩直起了身,抬眼看向岛上,无悔也从船舱里走出:“笛声停了。” 假叶夫人亦站直了身姿,眼中浓浓地杀意:“无悔,去把人解决掉,快去快回。” 无悔点头,轻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他飞身下船,往落鲸殿去。 只是还未等他走几步,谢京墨便提刀拦住了他的去处,他面无表情,只是看向无悔的眼中涌着浓浓的杀意。 无悔停住脚步,伸手取下佛珠,寒月刀,眼前之人,倒是有点意思。 谢京墨运转内力,在刀中注入强劲的内力,全力一劈,却见无悔一甩佛珠,竟是生生接下他这一刀。 “哈哈哈哈,望月斩,你和你家大人一样,招式永远没有美感。”无悔嘲讽道。 谢京墨冷言道:“不过是当初被我师父追着打的落水狗,你也配提我师父?” 哼,无悔明显被激怒了,抬手就是一掌:“真是找死。” 无悔虽然明显占上风,但他却始终无法伤到对方,无悔暗暗心惊,此人的能力,绝不亚于当初的谢青嘉,若是任他发展下去,自己将来绝不好过,他眼神一变,下手越发不留后手。 这边两人激战,那边船上的萧若月看的心惊,她确实大大低估了中原江湖人的武力:“阿铭,快去帮他,我们没时间了。” 魏铭恩拿上刀,轻轻一跃,飞向岸边,向着谢京墨的提刀便砍过去。 谢京墨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闪避,只专心对付着无悔妖僧。他的身后,一个身影快速上前,一道强劲的剑气直冲对方,直抵消掉魏铭恩的刀气。 魏铭恩被这剑气直逼的后退,险险躲过他的剑气。 “去哪啊,叶夫人。”齐斐聿含笑看着船上的人,眼底的笑意却依旧压不住他身上冒出的寒意。 “阿铭,回来。”萧若月冲魏铭恩喊道,这岛上多了好几个她不曾想到的人,这次计划,看来很悬了,她现在只想阿铭能安全回来了。 魏铭恩抿唇,提刀挡在齐斐聿身前,他说过,他会保她安全离开的,哪怕自己会死。 齐斐聿挑眉,提剑刺向对方,多留一个是一个。 魏铭恩提刀一一应对,虽然抵挡得有些吃力,但他却依旧坚定地站在那里,不退半步。 萧若月提过旁边人的刀,用力砍向缆绳,船开始缓缓往外移动:“开船。”她命令道。 “可,可是,魏将军还没回来。”旁边有人质疑到。 萧若月不回话,转头一刀砍向他的手臂,这一刀他用了十足的力,刀卡在那人手上的骨头上,一时竟提不上来。 “啊”那人一声哀嚎,血瞬间流了一地。 “服从命令。”萧若月冷冷地又下了一遍命令,旁边人不敢再多嘴,忙去开船,船终于缓缓离开岸边。 萧若月站在甲板,目光坚定地看着岸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魏铭恩,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不松开。 待船行至一定距离后,萧若月又对着魏铭恩喊道:“魏铭恩,回来。” 齐斐聿听着她的喊话,手上的招式却越来越快,就在他的剑要刺到对方时,那边却又喊了一声:“无悔。” 话音刚落,齐斐聿便感到身后一镇强劲的内力,他一个扭身接住这一掌,再回头,魏铭恩已经跃向船上,他回身看向无悔,右脚后撤半步,剑身微转。 “蝶翼穿花,原来是通晓斋齐山龙的传人,你的招式和你师父一样花哨。”无悔稔着手中的佛珠,已没了刚才的轻松。 “和我师父一样,打你绰绰有余。” “妖僧,束手就擒吧。”常心明立在叶尖,手中拿着一个银钩。看向无悔的眼神已无半点暖意。 “银云。”无悔怒而反笑:“好,好啊,这三人当初将我赶得无处去,今日这笔帐就算在你们三个后辈身上。” 他将手上的佛珠捋成一条直棍,眼下,只有解决掉眼前三人,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三人合力而战,齐斐聿和谢京墨近身缠斗,一个专攻上盘,一个专攻下盘,常心明则在离几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甩着银云钩,远程配合着二人。 一时只间,场上只听得各式武器破风之声,无悔整个人的速度快了不少,这三个人武功不俗,他的佛珠甩得生风,却依旧没办法占上风,这三个小孩,就和三只苍蝇一般忒也恶心人。 无悔被三个人制约着,不敢不顾另外二人,全力杀向一人,而其他三人不够强,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掉这妖僧,这样下去,比的便是内力了。 齐斐聿脑子里响起师父骂过的,关于无悔的那些话。“无悔那厮,胆小至极,坏事做多了,走夜路都要一步三回头。” 齐斐聿剑锋一转,又往无悔腕间挑去,无悔佛珠一横挡下此招,又快速朝他一点,本以为这小子会和刚才一样提剑挡下自己的攻势。 齐斐聿却是一转攻势,徒手挡下无悔一招,另一只手剑光一闪,无悔一惊,赶忙后退。 然而齐斐聿打定主意一换一,哪能容他轻易躲过,他的剑如一条毒蛇般又纠缠上去,无悔直觉手臂一凉,一条血痕清晰的出现在他手臂上。 “无悔那厮,恶心至极,睚眦必报,心眼比屁眼还小。” “你小子,真是找死。”无悔怒及,堪堪两步躲过谢京墨和常心明的攻击,手中佛珠一捏,甩向二人。 这一甩,带着他十分的内力,二人忙闪开,一时顾不上制衡无悔。 没了二人的牵制,无悔怒而转向齐斐聿,齐斐聿本本就在刚才被他击中,见无悔怒而向自己走来,赶忙施展轻功躲过无悔带着怒意的无风掌。 “无悔那厮,行动迟缓,吃屎他都赶不上热乎的,阿斐你好好练轻功,就算表现得多欠揍咱都不怕。” 远处落鲸岛惊起一群飞鸟,齐斐聿便往那边去,身后无悔紧跟其后,时不时便一掌拍过来,齐斐聿每次都险险躲过,虽然没办法彻底甩开,但暂时生命无虞。 只是齐斐聿突然内力一滞,一个闪身躲过身后的掌风后,落地提剑,挡下又一阵掌风。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以为自己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吗?”无悔哈哈一笑,趁身后那两只苍蝇还没跟过来,运了十足的内力,连拍几掌,誓要将这只苍蝇拍死。 “无悔那厮,蠢得一批,自大又愚蠢,屎里的蛆都比他有脑子。” 掌风掀起强大的气浪,一股有一股不间断袭来,周遭的树木纷纷被连根拔起,齐斐聿应是提剑一一接下他的每一掌。 “拜托了,二位。”齐斐聿高喊一声,无悔一惊,身后两股杀气容不得他忽视,只得顾不上齐斐聿,转身应付起那两只苍蝇。 只是这回,两人的一招一式不管是力度还是速度均比刚才强多了,糟糕,无悔只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 齐斐聿不顾身后三人,手中内力缓缓聚在剑锋,原本平平无奇的一把重剑,此刻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齐斐聿双手将剑高高举起,尽力向落鲸殿劈下,一道堪比阳光般耀眼的光闪过后。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落鲸殿传来,刚刚从落鲸殿跑向落鲸殿的众江湖人顿时傻眼,只见落鲸殿平白向下塌陷了约莫一人的高度。 “哗”海上一个又一个浪拍打过来,浅浅淹没落鲸殿又快速退下。没了这么高的阻碍,那边无悔三人的战况也清晰呈现出来了。 谢京墨与常心明此刻没了后顾之忧,动手也不再束手束脚,常心明依旧站在外围,银云钩不断进出两人战场,干扰无悔的行动。 谢京墨的刀法大开大和,刚才齐斐聿牵制期间,他内力回复的差不多了,每劈下一刀,便生气一道强劲的气浪直冲无悔而去。 无悔刚才与齐斐聿几招,已消耗掉自己大部分内力,这会儿这两只苍蝇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下几招后,有些力不从心了。 齐斐聿喘息片刻,恢复些许内力后,又提剑向无悔刺去,无悔暗自一声骂娘,闪身躲过后,常心明瞅准时机,一个甩钩,无悔的后背一阵刺痛,向前便是一个踉跄。 无悔已顾不上背上的伤口,一个飞身企图逃跑,谢京墨却比他更快地飞身上前,抬脚就是一踹。 无悔伸手阻挡,却依旧被他踹了下去,他忙举手投降,意图留下一命。 “无悔这厮诡计多端,会假死,会诈降,没皮没脸。” 三人不管他的投降,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甩钩的甩钩,挥刀的挥刀,刺剑的此剑,无悔见诈降无效,无奈只得继续接招。 只是这会他已是强弩之末,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终于,齐斐聿跃起一刺,谢京墨冷刀一横,常心明银钩一击。 一剑穿眉心,一刀封其喉,一钩取坏心,三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回,应该死透了吧。 “总之一句话,遇到那厮就是给老子杀杀杀。”齐斐聿只觉得耳边还有师父骂无悔时最后一句怒吼,他掏掏耳朵,师父骂人的声音冲击力真的很强,他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常心明拿出随身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银钩,谢京墨默默把刀收入鞘中,他的刀本身就是饮血的,不需要擦拭。 齐斐聿抽出剑身,那剑上竟是不沾一丝血迹,此刻剑身已没有刚才的光芒,灰扑扑的,不太起眼。 谢京墨抬眼看了那把剑许久,寒刃出鞘,朝齐斐聿的剑划去,齐斐聿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抬手和他过了几招,二人默契地没有用内力,单纯过了几个招式。 几个来回后,谢京墨收了手,往人群走去:“这把剑,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 齐斐聿只觉得满头地问号???不是这人有病吧。 常心明不掺和他们,收起武器就往人群走去。 许是刚刚杀气过重,眼见他们三人过来,有几个江湖人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沈炵和林默蝉率先迎上去,两人亦默契地没喊出自家老大的名字,和老大对视一眼,默默站在他们旁边。 常心明看了四人一眼,又看了自己带来的人,嘶,寒心。 “常少侠。”崔单嘉一个抱拳,又和另外两人同样抱拳,只是没叫出两人名字:“不愧是江湖上最富盛名的少侠,崔某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若非几位以剑气劈沉落鲸殿,引海水浸湿炸药,我等恐怕都得被地牢的那些东西炸死。” 齐斐聿只对他礼貌点头,算是受了他的谢,不再言语,这回他可代表着通晓斋呢,逼格必须装起来,沈炵更是冷漠,崔单嘉也不恼,该夸还得夸。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拱手道谢,只是除了常心明温和应几声,其余几人均一脸冷漠,不再出声,林默蝉倒是想说话,可是这会他代表着苍云谷呢,逼格必须装起来。 齐斐聿不欲在此处久留,遥望海上,几艘船已遥遥向此处驶来,他便带着沈炵往岸边走去。 沈炵掏出怀里的信号弹,抛向天空,不一会,一艘不算大的船率先到岸,尹大海站在甲板上。 第31章 江湖新八卦 “沈当家。”尹大海恭敬地喊了沈炵一声,沈炵冷脸点头,尹大海命人放下登船梯。 “让人把无悔尸体带上来。”沈炵吩咐了一句,和齐斐聿上了船。 尹大海点头称是,命人去运尸体,自己则带人站在甲板上,俨然是要守在这里。 众江湖人虽看到船有些心动,但看着立在甲板上的尹大海,一个个却也不敢出声。 齐斐聿进船后才撩开衣袖,解开手臂上的护甲,看起自己的手臂,只见左手小臂上一个清晰的佛珠印,齐斐聿吃痛地揉着,还好自己提前戴了护甲,不然刚才生接一招,怕是这条手臂得废。 沈炵红着眼看着他手上的伤:“属下无能。” 齐斐聿失笑:“怎么怪得到你头上,无悔这厮肯定是要我亲自上的。” “属下若是再强些,就可以帮上大当家的忙了。”沈炵抿唇不开心,在和自己斗气。 “小火,这次你可帮上大忙了,若不是你及时处理掉吹笛子的人,又带人把地牢里的江湖人疏散开,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炸的无全尸了。”齐斐聿对这孩子从来不吝夸奖。 “而且,沈当家”齐斐聿指着外面含笑调侃道:“年岁不过十六七,天下能打赢你的尚不足十人,这还不算强的话,那外面那些江湖人,有一个算一个,跳海算了。” 沈炵被他夸得有些脸红,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上扬,眼里也多了几分暗喜。 “去把罗帮主叫过来,我有事同他说。” 沈炵赶紧称是,步伐轻快地往甲板走去,齐斐聿无奈笑着摇头,小孩子心性。 没一会,另外两艘大船也靠岸了,卫子玉和毕云凤分别站在各自的船头,但因为这船是临时借的,上面没挂任何旗帜,大家一时也摸不准这是谁的船。 “左护法”“宗主” 两人各自对自家老大喊道,江湖人们一听便知道是哪个帮派的船了,一时所有热切的目光均看向了毕云凤,毕云凤一时有些接不住这热情的眼神,求助地看向毕春灵。 毕春灵接收到弟子求助的眼神,带着自己和摧山阁的人上了船后,上前道:“我碧霞宗的船却还有些空位,诸位若不嫌弃,便一起回去。” 只是,一艘船位置肯定不够,江游帮江亦忙说道:“碧霞宗高义,我等自铭记,只是我看这船载不动这许多人,毕宗主若是能将船借我们多行一遭,便是大恩了。” 其实他们会游泳,但是坐船他不香吗?这会一入秋,海水还是有些冷的。 毕春灵询问过毕云凤后,点头答应了,这下,等船的人便没有那么多,那么拥挤了。 常心明则是早早的带着自己的人上了苍云谷的船,毕竟是刚刚一起战斗过的人,也算有点交情了,绝对不是因为这艘船大还不挤,自己晕船的状态不会被太多人看到。 罗离却是有些担心,这几个大门派一走,指不定那些留下的人会怎么针对自己呢。 正在这时,通晓斋那边便有人喊话:“罗帮主。”可巧的是,苍云谷那边也有人来喊话:“罗帮主,林护法有请。” 这一声不小,原本喧闹的码头一时有些安静,大家虽然都装作做自己的事,耳朵却都侧过来,哦吼,修罗场。 苍云谷的船上站着卫子玉,而通晓斋的船上站着沈炵。 通晓斋的尹大海忙补充道:“落鲸殿刚被毁,想必罗帮主此刻亦无处去,不如随我等先出岛在天海镇安顿下。好做下一步打算。” 沈炵则是看着隔壁船的卫子玉,面色冷漠,王爷要的人,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刚才苍云谷的那个左护法在无悔死了以后,还对王爷动手,若是那边现在要抢人,他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算。 卫子玉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这人,不应该跟他有商有量的客气一下吗?怎么感觉自己再说一句那边就要动手打人啦?年轻人,这么气盛吗? 还是林默蝉出来打了个圆场:“罗帮主一会下船了,咱们再聊,我不着急。”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刚才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在担心要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跑快点,不被波及到,毕竟大佛打架,小鬼遭殃,江游门的人都准备好一个猛子扎海里了。 沈炵见对方退了一步,才收回目光,看向罗离,罗离赶忙往船上去,被沈当家的眼神盯着,真的压力很大啊。 尹大海也忙命人将也夫人和罗灵儿以及剩余活下来的帮众接上船,随后便命人开船,率先离开了。 苍云谷的船紧随其后,亦行船离去,这会子,那些江湖人才松了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气氛也活络起来。 “除了常少侠,另外两个我怎么都不认识呢。”有人问道。 “确实,那个黑衣驶刀的,是之前苍云谷林护法带来的人,另一个,倒是真的不清楚,没见沈当家的和他一起啊。” “苍云谷实力竟这般恐怖,左护法身边一个跟随的人,武功便如此之高?” “是啊,我看他的武功,在场的,除了毕宗主和崔阁主,无人能及其右了。” 毕春灵和崔单嘉相视苦笑,他们俩怎么比得过那个人。 “哎,你们见识浅薄了吧。”一个声音得意道:“我知道那人是谁。” “别卖关子了,快说。”旁边有人催促道。 “你们看那人的兵器,玄黑如墨,寒气逼人,那兵器可了不得。”那人继续卖着关子。 “快说吧你,得瑟啥呢。”有人不耐烦道。 “别着急啊,我专门研究过各种兵器的,这个兵器我只在一本古籍里见到过。”那人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了下,见大家看他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了,赶忙说道:“寒、月、刀。”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苍云谷谷主竟然亲自来了。” “这次落鲸帮搞得事情这么大,苍云谷谷主都来了。” “他人还怪好嘞,亲自来救我们。” “早知道,再怎么样也要爬上那艘船啊。” “得了吧你,别还没上去就被林护法剁了喂鱼。” “那个用剑的高手呢?知道是谁吗?”有人问道。 众人均沉默下来,只有一位年纪大一点的人回答道:“他的剑术我曾见过。” “在二十年前的选武林盟主的比赛上,见过。” “武林盟主?我们现在没有所谓的盟主啊?”有人质疑。 “二十年前是有的,那次过后就没有了。”有人解释道。 “先别管这些了,二十年前见过,我看那用剑之人年龄也就二十左右。” “传人啊,愚蠢。”他这话刚说出来,便被人驳斥了:“快说吧,那人是谁啊。” “二十年前用这招的,是戚山龙。” 人群又瞬间炸开了锅:“通晓斋上任大当家。” “那这位不就是......” “怪不得,沈当家可是通晓斋三当家,竟然肯乖乖跟在他后面。” “这次落鲸帮搞得事情这么大,苍云谷谷主和通晓斋大当家都来了。” “他也亲自来救我们,他人也怪好嘞。” “早知道,这艘船我也要爬上去啊。” “得了吧你,别还没上去就被沈当家剁了喂鱼。” 终于,毕春灵那艘船也启程离岛,留在岛上的江湖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 第32章 落鲸帮 “罗帮主。”齐斐聿见人进来了,收起手里的扇子,冲对面椅子抬抬下巴:“坐。” 罗离有些忐忑地坐下,怎么办,他现在欠着三个大人物一人一件东西,要是拿不出来,他的小命有些危险啊。 果然,齐斐聿摊开一只手,问道:“书呢?” 罗离冷汗立马就冒出来了,磨磨蹭蹭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毒药大全》,是随便上个街就能买到的,通俗易懂的科普书籍。 齐斐聿有些意外他竟真能拿出书来,接过书翻了两页,便缓缓把书合上了。 罗离看着眼前人喜怒不明的脸色,心中的惶恐愈发深了,不怪他,那个女人就只给了自己一本这个书啊。 却见齐斐聿缓缓合上书,默不作声,手中的折扇轻轻敲着桌角,罗离本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眼前的桌子“轰”一下倒塌了,再看,桌子已粉碎成沫,而那本书却完好无损的在那上面。 罗离“噌”一下站了起来,齐斐聿却没什么动作,轻轻喊一声:“坐。”。 罗离赶忙又坐下,总感觉自己不听话,碎的就是自己了。 “大当家的息怒,是那妖女要我这么做的啊。”罗离赶忙求饶:“这书也是她交给我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齐斐聿开口道,随后语气淡淡地警告道:“我不希望听到假话,正如你也不希望叶夫人守寡,对吗。” 罗离抹一把冷汗,一五一十道:“大概半年前,父亲说要在祠堂下面挖个地窖以存放什么东西,也就是您后来知道的地牢,那时我虽觉得纳闷,却也不敢多问。” “一个月前,地窖已挖得差不多,父亲开始经常外出了,外面的东西虽然一船一船的往岛上送,但却始终不让我看到是什么,东西上岛便运向地窖,旁边有人看守着,我想去查看一番也不行。我也问过父亲怎么回事,他之说是为了落鲸帮好。” “我看罗帮主对落鲸帮的掌控,不像是一个地窖都进不去的人。” 罗离苦笑道:“那些人一部分是父亲的心腹,一部分是我完全陌生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人是那妖女的人。我好不容易派人查明地牢里有什么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齐斐聿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半个月前,父亲就把那妖女带回来了,和那妖女一起的,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席间,那黑衣男子摘下面具突然发难,父亲像是被什么击中般颓然落败,随后,那和尚和黑衣人便将席间除我家人以外所有人都杀干净了。” “他们抓了我妻儿要挟我,要我配合他们的行动,不然要我妻儿性命,我无奈答应他们,那妖女便把我妻儿关进地牢,只允我派一人每日给妻儿送饭以确保他们平安。” “第二日,他们便要我以各种名目邀各位赴落鲸帮的换位礼,写给通晓斋的奇书也是那妖女提起的。还有苍云谷的冰霖草,和长明山庄的那个答案。” “把你们叫上后,那妖女又让我传出声去,说落鲸帮寻得神剑‘纯钧’,邀江湖人共赏,同时将落鲸帮和通晓斋回来的消息放出去。再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齐斐聿点头,那几个在江湖中故意放消息的人也已经被沈炵逮住了,除几个一被抓住就自尽的人外,其他几人均问不出什么更多的消息了。 “那妖女是何人?”齐斐聿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了,这个女人知道太多东西了,不说别的,光是拿出‘筮乌’的解药这事来便足以让他忧心了。 “父亲说,他们是南平国贵人。”罗离思索片刻,还是如实回答了。 “南平国。”齐斐聿重复一遍,手中的扇子无意识地轻轻敲着鼻尖,这个倒是能解释清楚,南平国曾送来一个质子——萧远昭,这人曾在皇宫待过3年,倒是有可能知道筮乌一事,只是他如何知道通晓斋在他手上。 罗离见对方也不说话,眼神晦涩不明,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小声了,生怕打扰对方思考。 待齐斐聿回过神来,见罗离还站在这里,大气不敢出等着他吩咐,大手一挥,让他下去,罗离这才如释重负,行过礼后转身就走。 “等等。”齐斐聿又叫住他,罗离心里一紧,只得停住回身,不知道这位还有什么事。 “问你个私人问题。”齐斐聿语气没有刚才那般严肃:“你与令尊是有不和吗?” 罗离不敢抬头:“虽说家父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可他毕竟是罗某父亲,纵有千般不是,罗某怎敢有不孝的念头。” “哦?”齐斐聿拖长声音,轻笑道:“你若不敢有不孝的念头,怎敢手刃生父呢?” 罗离猛抬头,瞪大了眼睛,嘴硬道:“大当家何出此言。” “罗潘倒下的地方是正对着门口的,这说明,凶手是走的大门,罗潘那时属于被监禁状态,能见他的只有假叶夫人那群人和你这个与他们合作了的人。” “为何是我呢?我父亲不是被那妖女的人所害吗?”罗离疑惑。 “为什么呢?”齐斐聿斜眼看他,问道:“他们若要杀罗潘为什么不再宴席当天动手?而要在人最多的时候动手,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若是早一天,或是晚一天,我都相信会是那妖女所杀。可惜,不是。” “罗潘被假叶夫人监禁起来了,比起他们,自然只有你这个儿子更让他信任,我想那群守卫也不是罗潘喊走的,是你以假叶夫人的名义叫走的吧。” “大当家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罗某又能说些什么呢。”罗离不认也不反对,反正落鲸殿都炸没了。 “我也不是来追究这件事的。”齐斐聿摆摆手:“通晓斋只对消息感兴趣。” 沉默良久,罗离才抬眼,说道:“大当家可知,落鲸帮原不姓罗,而姓魏。” 齐斐聿点头,他当然知道,那日在祠堂也见过了。 第33章 蓦然回首泪两行 落鲸帮帮主原姓魏,十几年前,落鲸帮帮主外出被仇人追杀,随行二十多人,均死于仇家刀下。 独剩一位小少爷和仆人不见尸身,也不知是侥幸逃过一死,还是死在了别处没被发现。 罗离说道:“这算是家父的一桩丑事,本来家父身死,我亦不愿提及影响他生前清誉。” 齐斐聿闻言,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罗离被他笑得有些窘迫,眼神躲闪问道:“我若告诉大当家此事,可否抵消先前对大当家地欺骗。” 齐斐聿上下打量他一眼,微微点头,他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能找到解药。 罗离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此事,是我父亲所为。” 罗离说完,见对方面无惊色,想必通晓斋早有此想法。便也放下心理包袱,详细说道。 “那年我才八岁年纪,父亲和魏帮主接了个南平国商人的委托,护送他带着财物回南平国。” “因是比较安全的差事,所以父亲劝魏帮主带上小少爷和夫人一起,顺道去南平国游览一番。” “小少爷被说动了,便吵着让魏帮主带他去,又因为我与小少爷关系好,他便做主将我也带上了。” “路上虽遇上几波马匪,但有大人们在,也算不上多凶险,之时父亲因此受了伤,到达南平国后,魏帮主独自带人去商人那里交付任务,父亲因伤留在歇脚处。” “那天傍晚便下起大雨了,我看见原本因伤躺在床上的父亲,穿衣进了少爷的房间,出来时身上新添了些血迹,他悄悄锁上了小少爷房间的门。”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魏帮主在商人馆驿遇到了伏击,父亲带人前去支援,乘此机会,我悄悄打开小少爷的房门。” 说到这里,罗离轻轻闭上眼,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帮主夫人身中一刀已惨死在床上,她身下护着的,是控制不住颤抖的小少爷。 小少爷见到小罗离时,眼里满是愤怒与害怕。罗离颤抖着手想去拉小少爷的手,想给他些安抚,小少爷见他伸手过去,一口便咬在自己手臂上。 罗离吃痛的惊呼一声,却也被这疼痛唤起了些勇气,他咬牙将帮主夫人的身体推开,趁机将小少爷拉出来:“小少爷,你快走,我父亲现在离开了。” 小少爷只满脸惊疑地看着他,不敢往外走,害怕眼前这个昔日地朋友骗他出去,是为了要杀害他。 这时,外面一个年迈地仆人听到那声尖叫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况,以为这里来了歹人,抽刀便要出去寻找凶手。 罗离叫住他,拉起小少爷的手交到仆人手里,认真交代道:“李叔,我父亲叛变了,你快带小少爷跑,去找魏帮主。” 仆人被惊得说不出话,罗离只得拉着两人的手,催促道:“快走,快走啊,去找魏帮主,不对,魏帮主遭到伏击了,你们快跑,我怕一会我爹回来。” 仆人回过神,抱起小少爷就跑,见小少爷跑了,罗离才觉得难受,自己父亲做了叛徒,自己放跑了小少爷,父亲回来估计也饶不了他。 他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自己绝不与父亲同流合污,随后,他起身,抽出帮主夫人手中的刀,捅向自己腹部,因为自己力气少,最后还是被救回一条命。 “被救回来以后,我却也不敢死第二回了,也因此得以苟活到现在。”罗离讲完,眼中满是羞愧。 “我父亲死之前,岛上还有两个人死了,这两人是我父亲的心腹,也是那次事件唯二会下来的两个人,回来后,也是他们极力拥护我父亲成为新帮主的。” 齐斐聿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假叶夫人带来的人,有一个是当初的小少爷魏弘毅?” 罗离点头:“是那黑衣人,他一开始戴着面具,后来宴席上他们突然发难,杀了其他人后,他摘下了面具,小少爷长大后和魏帮主长得很像。” “所以罗潘才会在被关起来后担心受怕,因而他也只会为你打开房门了。” “是,父亲当场就吓得不轻,因为我当初自杀的缘故,父亲以为是那仆人伤了我救走的小少爷,故而当时没有对我起疑,因此,现在他能相信的也只有我了。”罗离语气嘲讽,他的父亲就没想过,自己也会被背叛吗? “你的意思是,你杀你父亲是为了替当初的魏帮主报仇吗?” 罗离喉间微动,似要点头承认,最后却还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真切道:“不是,是希望能平息小少爷的怒火,希望他能放过我妻儿。” 他原本也想把这一切推锅到小少爷身上,这样自己不至于背上弑父的恶名。 可是他还是说不出口,也许是因为他对不起小少爷的太多,也许是因为,他不想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人,那样一个只有利益没有情义的人。 从齐斐聿房中出来,或许是因为压抑在内心的秘密说出口,罗离感觉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罗离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船舱,那你妻子正陪着灵儿玩玩具,见他回来,妻子投来担心的目光,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后他上前抱起灵儿:“灵儿在玩什么呀?” 罗灵儿拿起木刀说道:“那个黑衣服的坏人给我的,说是送给我了。” 罗离看着灵儿手上的木刀,却是突然傻了眼。 “小少爷,你别伤心了,我把娘亲刻给我的木刀送给你,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帮主那样的大侠,不,你的武功肯定会比我们帮主还厉害。” “谢谢你,小离,以后我和父亲一样,保护你,还有你的家人,还有所有落鲸帮所有的好兄弟,到时候我们把落鲸帮做的和苍云谷一样大。” “父亲,你怎么哭了?”罗灵儿伸出小手,擦擦罗离眼角,罗离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流了泪,他抬手想抹掉眼泪,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过了许久,罗离才哽咽着说:“没事,我想到以前的好朋友了。” “想我和小虎哥哥那样好吗?”罗灵儿好奇问道,小虎哥哥是胡集哥哥的弟弟,平时和他玩得最好了。 罗离伸手拿起灵儿手中的木刀,点头道:“嗯,像你和小虎哥哥那样,不,比你和小虎哥哥还要好。” 罗灵儿不信:“骗人,我和小虎哥哥最好了。”怎么会有人比他和小虎哥哥关系还好。 一旁的叶夫人伸手抱起罗灵儿,嗔怒道:“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吵架呢。” 罗离笑笑,又忘向手中的木刀,心中对小少爷道了声谢:“谢谢你,小少爷。” 然后他把木刀塞回灵儿手中:“要乖乖放好,以后这个就是你的护身符了。” 第34章 纯钧 谢京墨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房中,思考着什么。 “谷主,那罗离被通晓斋的三当家带走了。”林默蝉一进来嘴巴就开始不停歇了。 “我就说,肯定不止我们要找他,果然吧,那边也出来叫人了。” “说起来,那三当家表情相当骇人,你是没看到,刚才他面无表情盯着子玉看的时候,我觉得子玉都要吓得哭出来了哈哈哈。” “还好我出现的及时,给他解了围,不然他当众哭出来肯定有损我们苍云谷颜面。” 门外的卫子玉原本想进来凑个热闹,听见这话愤愤拐了个弯,路过了这里。 他就知道,左护法一定会嘲笑他的,没想到自己船借到了,还是被嘲笑了。 林默蝉哈哈笑了几声不见回应也不尴尬,继续絮絮叨叨:“话说今天拿剑的那人就是通晓斋大当家啊的吧。” “嚯,这落鲸帮可以啊,来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平凡啊,通晓斋最不常见的两个当家的竟然一下子都来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剑是什么剑,哪里铸的,看着虽然平凡,但是绝对锋利,而且还不沾血,多省功夫啊。” 谢京墨听到这里,才低沉地回应了他一句:“纯钧。” “不用擦,就不用洗,多好啊。”林默蝉一时没有缓过来谢京墨说的什么,还在喋喋不休。 “纯钧?”终于意识到刚刚谢京墨说了什么,林默蝉诧异道:“你没看错?” 谢京墨斜瞥他一眼,林默蝉讪讪一笑:“哈,哈哈,谷主您怎么会看错呢,那一定是纯钧,一定是。”不是也是。 “这把剑,应该在我师父那里的。”谢京墨解释道。 见谢京墨收回眼神,林默蝉才疑惑道:“可是,这把剑,现在却在通晓斋大当家那里了,难道说?” 林默蝉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莫非?这通晓斋大当家的是老谷主私生子?” 谢京墨白了他一眼,林默蝉却是继续八卦道:“可是这私生子怎么会去了通晓斋,还当上了大当家?” “莫非这人,是老谷主和通晓斋前大当家的私生子。”林默蝉抚掌,没错了:“说不定老谷主当初始乱终弃,只留下纯钧做赔偿,最后通晓斋前大当家忍辱负重生下这位现任大当家。” “嘶,谷主你要小心啊。”林默蝉拍拍谢京墨的肩,见对方疑惑地看过来,他小声说道:“说不定对方以为你是老谷主的儿子,父债子偿,找你报仇呢。” 谢京墨听得满脸黑线,一个侧身擒住林默蝉,一脚将人踢出去,林默蝉小心稳住身形,赶紧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挨打了可别找兄弟,我可打不过那个大当家,这都是老谷主欠下的债啊。” 谢京墨手一挥,将船舱的门关上,隔绝掉林默蝉烦人的声音,耳边清净多了,他又陷入沉思。 那大当家不可能是他舅舅,同时也是他师父的私生子,因为那把剑并不是他师父的,而是他母亲的。 那把剑在谢京墨小时候一直是挂在他房间的墙上的,他师父从小就告诉他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 直到有一天,师父把那把剑拿下来了,只说会引来危险,要收起来,同时开始教他练刀,也是从那时候起,自己也不能叫舅舅了,只能叫师父。 谢京墨拧眉,为什么这把剑会在那人手上,师父不会轻易把母亲的东西给出去,也没有人能不被师父发现偷下那把剑。 所以,这把剑只能是他师父自己给出去的,可是,为什么呢,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师父将亲妹妹的遗物交给一个至少在他看来莫不相干的人。 回忆起那人的招数,谢京墨敢肯定,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师父教的,也是,通晓斋的人,自然不缺上乘剑法。 谢京墨觉得,师父瞒了自己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能解释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纯钧剑在通晓斋手里;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叫舅舅;以及,为什么师父一直不允许他去皇城。 与此同时,皇城,谷隐寺。 谢青嘉正与一个长相儒雅的和尚对饮:“完蛋了,那两个小崽子肯定碰面了。” 道安大师优雅地饮下杯中酒:“谁让一个劲地催婚,催出事了吧。” 谢青嘉欲哭无泪,他这不是那天看到别人普通家庭就是这么互动的,自己一时兴起就也玩起了催婚嘛,谁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禁念叨,就跑了呢。 他幽怨地看道安大师,嘴上继续逞强道:“要不是你没看住皇城这小子,让他出去了,事情也不会这么坏。” 道安大师白了他一眼:“阿斐的行动是经过他皇兄同意的,我如何拦得住。” 谢青嘉只得把怨气撒到不在场的人身上:“果然,他们姓齐的,没一个好东西。” 当今皇室便是姓齐,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全天下也只有这两位浑不在意,想说便说了。 道安大师不管他,只嘴上敷衍道:“说不定我们多想了,至少,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两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突然一片清醒,一齐看向门口。 只见当今天子齐璟瑜乖乖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二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显然,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谢青嘉收起了醉意,看向小皇帝的眼神一片冷意:“啧,怎么当皇帝的一个个的都爱听墙角。” 道安却是不说话,招手让人过来,齐璟瑜赶紧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坛好酒。 “既然阿斐需要唤您一声舅舅,我想我唤您声舅舅也不亏,这酒名为酿春,便当是我孝敬舅舅的礼物了。”齐璟瑜不在乎谢青嘉的冷脸,笑着给二人倒上酒。 道安举起杯子,轻轻品了一口,不愧是贡酒,确实香。 谢青嘉依旧冷着脸,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若是舅舅因为我父皇的事对我有些情绪,我代父皇向舅舅道声抱歉。”齐璟瑜举杯一饮而尽。 “我可当不得你舅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青嘉虽然依旧冷脸,好歹开了口。 齐璟瑜从善如流:“谢谷主。”随后他又说道:“璟瑜在此有两请。” 谢青嘉一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你说罢,我听听看。” 齐璟瑜也不扭捏:“阿斐如今也长大了,若他想回去拜见母亲的话,还请谢谷主莫为难,当初有错也是我父皇的错,当与阿斐无关。” 谢青嘉面色有些古怪,但他终究还是点了头:“那是当然。” 齐璟瑜只当他是怨阿斐始终不曾回苍云谷看过,继续道:“阿斐日后若是行走江湖,还请苍云谷对其多多庇护。” 谢青嘉面色更加复杂了:“依他的能力,不太需要庇护吧。”见对方坚持,他只好点头。 “第三,还请苍云谷帮忙找一个解药。我要找‘筮乌’的解药。”齐璟瑜紧接着道出第三个请求。 谢青嘉亦点头,只是:“通晓斋都找不到的东西,苍云谷不见得能找到。” 齐璟瑜点头表示理解:“多条路,多个找到的机会。” 见对方都答应了,他也不在这里讨嫌,赶紧告辞:“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前辈叙旧了,晚辈告辞。” 待齐璟瑜彻底走了,谢青嘉才凑过来问道:“欸,和尚,你觉得这个小皇帝会不会和他王八爹一样,是个人面兽心坏蛋。” 道安大师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后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不是。” 谢青嘉也点头:“我也是看他刚才的话,都是针对你家那崽子的,所以觉得可能不会。” 道安大师微微一叹:“希望不会。”他看走眼过一次,只希望不要看走眼第二次。 第35章 事了 齐斐聿下了船,等苍云谷的船也到了,他本想去和那谢谷主寒暄几声,套些线索。 可是谢京墨下船以后,直接无视了他,牵过岸边候着的人递过来的马,跨上马便离开了。 他旁边的林护法看向他的眼神倒是异常热切,齐斐聿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上来和他握手寒暄了。 齐斐聿倒是无所谓谁来寒暄,能套到线索就好,只可惜的是,林护法最终也没和他说上话,跟着谢京墨就走了。 眼看着苍云谷的人一个一个离开,齐斐聿额前的黑线几乎要实体化了。 “需要我去抓个人回来嘛?”沈炵看着齐斐聿的表情,眨着大眼睛问道。 齐斐聿马上摇摇头,没必要给自己竖个强敌,他安抚地拍拍沈炵的肩:“不用了,会有机会再见的。” 沈炵这才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乖巧点头,跟着齐斐聿回了客栈,那好吧王爷说啥就是啥吧。 卫子玉一甩马鞭,赶上前头的林默蝉:“左护法,我怎么觉得背后总有一股寒意呢。” 林默蝉正无聊呢,这不就聊上了:“估计是通晓斋那三当家看着你呢,我说子玉,你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啊。” 卫子玉无语地一紧缰绳,让自己落后于他,果然,他不该问的,换来的只有嘲讽。 齐斐聿刚到客栈,王忠和付公公已经带着人在这里等着了,一见到人,付公公赶忙迎上去:“哎哟,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咱家刚才听到那岛上好大一声轰鸣,可给人吓死了,您没出什么事吧?” 付公公边唠叨着,一边仔细检查过,见他手上有一个红印子,眼里闪过杀意:“哎哟,哪个人下的手,怎么被打的这么严重。” 齐斐聿无所谓地放下被付公公撸上的袖子:“没事没事,付公公,那个人已经死了,尸体我都让他们带回来了。” 付公公闻言又嫌弃道:“杀了就杀了,还带回来做什么,一股怪味的。” 齐斐聿笑道:“付公公你可别动那尸体,我还得带回去给师父看呢。” 付公公更嫌弃了:“王爷您怎么想的,嵘王爷已经皈依佛门了,您拿个尸体回去?” “嘶~。”齐斐聿仔细一想,随后一拍脑门:“也对哈。”自己一时高兴,倒是忘了这一茬肯定不是因为师父平常表现得太不像一个和尚了。 齐斐聿扭头吩咐道:“那妖僧身上的佛珠留下来吧,尸体扔进海里喂鱼吧。” 付公公这才满意点点头,他们家王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不随便扔,怕吓到百姓。 “王爷。”王忠上前行礼道:“臣奉命再次接煜王爷回皇城。” 齐斐聿点头,跟着他们就走了:“把马车退了吧,我和你们一样骑马回去,这样我们也能快点。” 待船再次停靠在天海镇码头时,众江湖人已没了来时的轻松,各个脸上都挂着疲惫。 下船时众人也没了当时的热闹,一个个沉闷地下了船,牵回之前留在客栈的马就策马离开了。 其实他们也想找苍云谷和通晓斋套套近乎,毕竟这几个人平时都不常能见到。 只是这艘船比那两艘船都晚到,等他们出来,已经看不到那两艘船的人了,想来不是很想见他们,他们还是自己乖乖离开吧,不要去触霉头。 从皇宫中出来以后,天已经黑了,齐斐聿摸摸已经填饱的肚子,惬意地往师父那里去。 “来了?”道安大师见人来了,给他倒上一杯茶,招呼道,这小子刚从皇宫出来,喝口茶,刮刮油。 “嗯。”齐斐聿接过师父递过来的茶,自己也献宝地递上一颗佛珠。 道安大师拿过佛珠,轻轻一捏,佛珠碎成粉末,他微微张开手,任由风将其吹落:“你们还真把那厮杀了?” “运气好,碰上几个好帮手了。”齐斐聿嘴上谦虚,但眼神轻轻瞥向师父,那表情明显就是在求夸奖,若是夏泠在这里,就会发现,这表情和沈炵一模一样。 “那也很厉害了,这厮当初可是从我和谢青嘉手里逃脱的。”道安大师见样子,顺毛夸了夸。 齐斐聿瞬间笑得开心:“他好像是被南平国那伙人控制住了。” 道安也推测:“他当初被我和谢青嘉联手打伤,假死才躲过一死,可能就是那时候,被南平国的人所救并控制的吧。” “师父你和苍云谷的谷主很熟嘛?”齐斐聿见他刚刚提到苍云谷老谷主,疑惑问道,平时没听师父提起过啊。 道安大师也不隐瞒:“年轻时候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这次不也认识了他们的现任谷主?” 齐斐聿更疑惑了:“你和老谷主是后面发生什么嫌隙了嘛?” 道安大师也被他问懵了:“嫌隙?没有啊。”前两天他不是还在自己这里还一起喝酒来着? “我感觉那谢谷主好像不太待见我。”齐斐聿紧锁眉头,怀疑地看向师父,似乎在问,真不是你犯下的错? 道安一个爆栗敲他的头,见徒弟吃痛地捂脑袋,才没好气道:“都说了,没有了,还质疑你师傅。” 齐斐聿揉揉额头,勉强信了他:“但我总感觉那位谢谷主有些针对我,不是师父的原因嘛?”那难道是他自己的原因嘛,齐斐聿陷入自我怀疑。 道安这会看着他手里的纯钧,有些了然,想来那谢京墨是看见这把剑了,才态度不好。 道安摸摸下巴,马上就要到剧情点了,为确保剧情正常发展,下此还得让这俩碰上。 不过,为了避免其他的意外,下次还是让徒弟换把剑吧,系统现在暂时不在线,自己得最好剧情安排了,还好系统送的武功还在。 齐斐聿见师父盯着自己手里的剑发呆,以为他是想见见神剑,便将剑递给他。 道安拿起他的剑,佯装观赏了一番,随后拿出自己的龙吟给他:“这把剑为师玩几天,你先用为师这把剑。” 齐斐聿也不多想,拿过龙吟,也有些兴奋,毕竟自己想玩这把剑很久了。 第36章 回城路上再相逢 齐斐聿再睁开眼,付公公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付公公见他终于醒来,赶忙把手边的大氅拿过去。 齐斐聿忙摆手,自己坐定,沙哑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酉时了,天也黑了,我们找好客栈准备进去投宿了。”付公公扶他起来,见他裹好大氅,才掀开马车帘子。 齐斐聿下了马车,进了客栈,才看见已经坐在客栈里的谢京墨。 “???”齐斐聿疑惑转头,看向付公公,这是咋回事,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昨天分道扬镳了吧? 付公公赶忙解释:“我们是路上遇上谢公子的,得知谢公子也是要赶往皇城,我便邀谢公子一起了,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其实一方面是因为谢公子武功高,自家王爷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有个高手同行安全些。 另一方面嘛,老王爷来之前特意强调自己,王爷要是在这里遇上什么朋友的话,一定要好好相待。 付公公细品老王爷着重强调的“朋友”和“好好”,总觉得有些异样却怎么也参悟不透。 齐斐聿有些诧异,总觉得这谢谷主调转方向有些奇怪,再加上他刚梦到落鲸岛事宜,这谢谷主对自己不是应该有些敌意的嘛。 虽然还是有些诧异,齐斐聿却是含笑走过去寒暄:“谢谷主,可是苍云谷在皇城有什么事情啊?” 见对方摇头,他又客气道:“谢兄在皇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让人来找我好了。” 谢京墨好似就等这句话,顺手就拿出之前齐斐聿给的玉佩:“确实有事需要帮忙。” 谢京墨看着齐斐聿震惊又有些警觉的表情,不禁失笑:“久闻道安大师盛名,谢某不知能否有幸,得见一面。” 齐斐聿有些无语,还以为多难的事呢,玉佩都拿出来了,他没有接对方递过来的令牌,摆手道:“多大点事啊。” 顺便坐在谢京墨那一桌,他继续说道:“你我既是好友,要见我师父,何须令牌,说一声就是了。” “更何况,”齐斐聿接过付公公递过来的碗筷,继续道:“据我师父所说,他与老谷主本就是好友,谢兄何必如此拘泥。” 谢京墨闻言,从善如流地收起玉佩,待他问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令牌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了。 齐斐聿见他收起玉佩,便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饭,今天睡了一路,这会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齐斐聿正专心干着饭,忽然被一阵酒香吸引住了,他抬头一看,谢京墨正往杯里倒酒。 “好清冽的酒气,雪泉酒?”齐斐聿细细嗅了一番,见对方点头,赞道。 齐斐聿悄悄往周围扫过一眼,见付公公没注意到这里,他的手快速摸出一个杯子,悄悄伸向谢京墨,那意思,倒点酒。 谢京墨见他跟做贼一样,动作隐秘又娴熟,挑眉拒绝了:“付公公和我交代过了,齐兄现在喝不得酒。” 齐斐聿闻言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看着有些可怜,谢京墨一时起了坏心思,他又仰头饮下杯中酒。 再看齐斐聿,眼里已经不止可怜了,看向谢京墨的眼神甚至有些幽怨。 原先还觉得这人长得有几分像自己皇兄,现在看来,空有皮囊像罢了,他皇兄就从来扛不住自己期待的目光。 谢京墨再看他的眼神,不禁有些心软,许诺道:“待你病好,我送你一坛便是了。” 齐斐聿却不领情:“一坛?谢谷主出手忒有些小气。” “虽比不得煜王府大气,不过我这酒可是酒王杜汾亲酿的好酒,一年产量也不过二十坛。” 齐斐聿伸出食指轻摇,蛊惑道:“眼前一杯却是比日后一坛更显真情啊。” 那边付公公却是听到了什么,赶忙过来坐在齐斐聿身边:“王爷这几天可不能贪杯。” 齐斐聿纠正道:“贪杯的前提是有得喝还想喝,我现在还一杯都没捞着。” 付公公不和他纠缠,径直拿走齐斐聿手中的杯子,末了还得交代一句:“这几天切不可饮酒,您就先忍这两天。” 齐斐聿不服气地指指谢京墨手中的杯子:“那便该一视同仁的。” 付公公尴尬地看一眼谢谷主,对方沉默地和他对视一眼,又饮下一杯酒。 付公公只得无奈道:“王爷您别闹,当心我告诉老王爷。” 齐斐聿听他提及自己师父,这才悻悻收回手,好吧,他还打不过自家师父。 谢京墨见他吃瘪,这才默默收了自己的酒杯,付公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忙命人给谢谷主上碗饭。 齐斐聿见他真收起了酒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尴尬一笑:“吃饭好啊,喝酒伤胃。”然后低头扒饭。 嘶,有些后悔坐这里了,他现在可打不过旁边那个人,不仅如此,自己带的人,也没一个能打赢他的。 谢京墨轻瞥他一眼,倒是没什么情绪,这位王爷应该是武功尽失以后心里不舒服,做出这些幼稚事。 饭饱之后,齐斐聿看着对方没怎么动筷的饭菜,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挽回一下他们的友谊。 “吃这么点,这饭不和你胃口嘛?” 谢京墨疑惑,他吃的不少啊:“还好吧。”会不会是太和你胃口了,才显得自己吃得少。 齐斐聿只当对方不好意思提,自顾自说道:“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吃皇兄家的菜,那才叫好吃呢。” 谢京墨翻了翻白眼,御厨,当然好吃了。 付公公见着二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位谢谷主,应该就是老王爷所说的,煜王爷本次应该遇上的命定的好友吧,只是他还是觉得老王爷言外有其他意思呢。 只是他听着两位少年的对话,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他特别想说出口,但是王爷一个眼刀过来,他只得咽下想说的话。 齐斐聿看着付公公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这可是少爷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啊。”之类的话。 齐斐聿扶额,都怪师父写的戏文害人啊,付公公看过总想在生活中用上。 第37章 皇宫巧言说故事 马车经过几日的奔波,总算抵达皇城,谢京墨因为要去给前辈买见面礼而先走一步。 齐斐聿给他交代了自己的住处和师父的喜好,也就任他走了,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走丢。 齐斐聿则是先回家里好好睡了一觉,待差不多傍晚,才空着肚子进宫去面见皇兄去了。 此刻皇宫中,齐璟瑜和韩文瑶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只等人来了。 齐璟瑜还顺便悄悄给皇后抓了把瓜子,一会听阿斐讲故事,嗑瓜子最有意思了。 终于外面太监通报,煜王爷来了。 齐斐聿进来先行了个礼,齐璟瑜拉着皇后的手就去拉人起来。 齐斐聿看着自家皇兄只伸出一只手虚拉了一下,翻了个大白眼,拉他起身是假,秀恩爱是真啊。 “先吃饭吧。”齐璟瑜还不知道自家弟弟心思,这个时间点进宫,不就是为了蹭饭。 齐斐聿抬眼望望餐桌,叹气,好吧,果然没有酒。 齐璟瑜听他叹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骂道:“别看了,没有酒,平日里没见你多爱饮酒,不能饮酒时倒是非得反着来。” 齐斐聿笑着讨饶,其实他不是想喝酒,只是毒发以后丹田空荡荡的,唯饮些酒,方能有点能量,这点热量才能让他有点武功还在的安全感。 皇后待齐斐聿落座,这才笑道:“阿斐今日尽管吃吧,我特意给御膳房下的写的单子,肯定都是你爱吃的。” 齐斐聿忙拱手,耍宝道:“我看这满桌美味就知道定是皇嫂费心,我皇兄可没这么细心。” 齐璟瑜给他翻了个白眼:“吃你的吧,哪顿亏待你了。” 齐斐聿立马一个白眼翻回去,向皇后告状:“皇嫂你看,我皇兄便是这般卸磨杀驴,当初要我帮忙追皇嫂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无情。” 韩文瑶似是也想起了那时候皇帝的窘相,低头轻笑,齐斐聿一看更来劲了,张嘴就要继续说,不让我喝酒,那咱兄弟俩就同归于尽吧。 齐璟瑜见他来劲,怕他把自己那些底子都抖落出来,忙喝道:“君子食不言,快些用饭堵住你的嘴。” 见齐斐聿不吃这套,忙威胁道:“你再说,我可让人把你桌上菜都撤掉了。” 齐斐聿这才瘪瘪嘴,停住了嘴,好吧,吃人嘴软。 那边韩文瑶轻笑摇头,这俩兄弟浑然不似她初见时那般兄友弟恭,和她家大哥与三弟的关系一样没规矩多了。 韩文瑶不知道的是,当初齐斐聿帮自家皇兄追皇嫂时,特地琢磨过他家兄弟相处模式,为让皇嫂嫁进来也有家的温暖,现学的。 齐斐聿边飞快吃饭,边和上面的兄长嫂嫂,讲自己此次的遭遇,讲到刺激时,还不忘空出手比划两下。 上面那对夫妻,本来就不饿,吃了几口,就拿出瓜子来了,不得不说瓜子配故事,才有味道啊。 听到毒发时,韩文瑶也不自觉握紧手中的瓜子,听到有人来救,才松开手,继续嗑。 而齐璟瑜听到弟弟毒发时,脸上便少了许多笑意,这次侥幸有人搭救,万一下次毒发身边无人呢? 这样想着,他也不自觉攥紧拳头,得加快找毒药的进度了,就在他顾自想着时,一双手轻轻搭上他握紧的拳头。 齐璟瑜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皇后察觉到他的情绪,正轻握他的手,安抚地捏了两下,示意他宽心。 齐璟瑜反握住她的手,收了收情绪,他是有些心急了。 齐斐聿眼下正情绪高涨,讲到自己的高光时刻,浑然没有察觉他兄嫂刚又给他发了一碗狗粮。 倒是帝后旁边的路公公见此情景,眯着眼笑了,陛下见这位煜王爷,从来不让太多人服侍,只留了五六个必须的太监在这里。 其他两个在下面忙着给煜王爷夹菜换菜呢,因而只有他见着眼前一幕。 待齐斐聿讲完,晚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终于这全场唯一干饭的人放下了筷子,韩文瑶忙挥手示意太监上茶。 “如你所说,那位苍云谷谷主,倒称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还有那位女侠亦帮了大忙,赶明我让人送些东西去你府上,你待朕谢过他们。”齐璟瑜见他说完才道。 齐斐聿点头:“我已赠过二位谢礼,那董女侠颇爱金银玉器,倒是那位谢谷主,不知如何相赠,我便给了他随身的玉佩,许他一诺。” 齐璟瑜道:“这可比那一箱银子贵重多了,不过既是救命之恩,一诺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算是我齐家允他一诺便是了。” 齐斐聿听他意思,是这玉佩便是拿来找皇兄,他皇兄亦可允他一请了,摸摸下巴,这礼,可不算小了,又听皇兄说道。 “不过该给的谢礼还是免不了,明日朕便让小德子送去你府上。” 齐斐聿拱拱手,应下了,随后张着眼睛看向自己的皇兄,我呢?我呢?我干的也很不错的。” 齐璟瑜气急:“哪次少过你的?一会自己去私库挑。” 齐斐聿这才笑着领命,他可看上那幅吴谷子真迹很久了。 “若是有机会,朕倒也想见见这江湖中的佼佼者。”齐璟瑜慢悠悠提道。 “有些难。”齐斐聿拧眉:“江湖人闲散惯了,不见得会来。” 齐璟瑜自然理解,也不强求,一时有些感慨:“若不是这皇宫院墙太高,朕也做游侠去。” 齐斐聿掏掏耳朵,只当没听见,路公公亦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这可不是他能听的。 皇后却是一脸赞同的看向齐璟瑜,她也想啊,看着三弟寄来的那许多风光,她也想亲自见见。 “说起来皇叔的寿辰是不是快到了。”齐璟瑜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想想,自觉换了话题。 “嗯,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韩文瑶接道:“礼臣妾已经备好了,到时候让路公公亲自送过去。” 齐斐聿闻言,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皇兄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吧。” 齐璟瑜点头,韩文瑶亦道:“因事陛下登基首次庆生,估计与我大虞交好的国家亦会派使臣前来庆贺,这次生辰估计会比较热闹。” “南平国这次,估计也会派使臣过来了。”齐斐聿眼里闪着寒光。 齐璟瑜脸色亦不太好,南平国公主在自己手上,这次使臣来估计也为了这位公主。 “到时候皇兄可别轻易松口,定要狠狠宰他们一顿。”齐斐聿恶狠狠地说。 齐璟瑜听得无语,这弟弟出去了两趟,说话怎么越发狂放了,不过话粗理不粗:“三番两次,乱我大虞,此事可由不得他们。” 韩文瑶看着这两兄弟表情,无奈扶额,得,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了。 第38章 古玩店里坑不少 而和齐斐聿分开后的谢京墨,想起自家师父曾提过,道安大师所爱不过两种,古玩与话本。 后者听着蛮不正经的,谢京墨自然认为是自家师父对大师的诋毁。 也怪自己临时决定要来,空手登门确实不合礼数。 在皇城走了一大圈,谢京墨最后站在一个看着比较大,比较正规的古玩店——古语斋,进去挑选一番,这么正规的店,总不能是假的吧。 只是谢京墨却是实在不懂如何甄别,便想找了个人给他询问,速战速决。 “欸,客官您可要我给您讲解一下。”一旁的掌柜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了他,忙上来献殷勤。 看这位公子衣着考究,肯定是个有钱人,眼神有些迷茫,想必于这方面无甚研究,这脸自己看着眼生,想必是个外地人,估计就是个一次的买卖,鉴定完毕,可坑之人。 谢京墨见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冷着脸点头。 掌柜一看笑得更和蔼了,冷脸没关系,不缺钱就行。 “客观是买来家里观赏还是送人呀?有何偏好呀,是要看字画还是物件呀。”掌柜笑眯眯地问道,看向谢京墨的眼神和气又热切。 “送长辈的,你看着寻一个来。”谢京墨只道。 掌柜闻言拿了几个东西过来,一一给眼前这个财神爷讲解。 “这个曜变天目茶碗,是太初年间的东西,距今有700年呢,这个送出去绝对大气。” “这个吴谷子真迹《天宫图》,这位大师现存真迹可不多,市面上啊,还真没什么人卖,有市无价,便是有卖,大部分也是赝品,送给长辈,绝对欢喜。” “王右之真迹《初晴帖》,这位大家可是书法大家,当今陛下最是喜欢他的字,听说每日要枕着他的真迹才能入睡呢。” “还有这玉扳指,这可是和田玉,您看这通体颜色,青中带白,没有瑕疵,您再看看这色泽,润如羊脂。不仅高雅,而且寓意好,送礼是再好不过了。” “客官,您看看,今儿您要是挑三件,我便做主了,给您让三成利,如何。” 谢京墨已经快被他说迷糊了,看着眼前这四件,顺嘴问了句价钱,想着挑哪一个合适。 掌柜立马拿出算盘开始敲了:“这曜变天目茶碗1800两,《天宫图》1500两,《初晴帖》1300两,这扳指我算您便宜点800两。” “客官您要是全拿走的话,我给您让一成半利,您给我4590两,您要是拿三件的话,我给您让一成利,您给我4860两就行。” 谢京墨点头,应该不算太贵吧,往腰边一摸,脸色却是一变,钱袋子拿给董宜歌了,自己现在怀里只有一两银子。 不过,还好董宜歌不在这里,要是被她看到谷主如此败家,估计要被气吐血来。 谢京墨敛了神色,刚要开口说下次再来,身后便传来一声笑声,他疑惑回头,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拿扇子掩面大笑。 古董店里客人不多,现在其实只有他们两人在此,韩文才在这里待了好久,反正掌柜那番夸口,他是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 见二人看他,他忙拱手道:“抱歉抱歉,在下韩斯安,刚听掌柜信口雌黄胡编,没忍住,没忍住。” 他这一说,谢京墨便听出了言外之意,自己被当冤大头了,此刻他面色不善,转身便要走。 掌柜忙拉住贵客:“哎哟客官客官,您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您手中拿着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谢京墨冷冷地看了掌柜一眼,掌柜吓得赶忙松开手,话也越说越小声。 “哎。”韩文才闻言可不乐意了:“谁胡说呢,怎么?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指出来?” 不服输的劲上来,韩文才也叫住谢京墨:“兄台你别走,我说与你听,你下次也好心里有个计较。” 谢京墨这才停住了脚步,也是,等自己去银号取完钱,还不是要再挑一次。 韩文才见他停步,这才继续道:“你说这曜变天目茶碗距今有700年,这茶碗却是起始于太初五年,可你这碗的黑釉手艺,自前朝才有,满打满算,最多百年。” “吴谷子的真迹《天宫图》倒是值这个价,可你手上的不可能是真迹,不过是个赝品罢了,你这古语斋可没这本事拿到真迹。” “《初晴帖》就更不可能是真迹了,你也说了当今天子喜爱王右之真迹,你这里如何还能留有真迹。” “最真的也就是你这个扳指了,不过你这扳指颜色青韵白,且青色居多,算不得上品,若是个白脂玉,倒还值得这个价。” “这......”掌柜的也知自己碰上了个懂行的,忙陪笑道:“哎,是我眼瞎,竟还不如这位公子懂行。” 谢京墨冷言:“眼瞎倒还好,怕是怕心瞎了。” 韩文才也摇头感叹:“几年没回来,这古语斋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掌柜陪笑道:“是我一时糊涂了,这样,公子若是要,一千两,全拿走。” 韩文才怒道:“还敢叫一千两呢,你这也就两件真品,要真拿,500两都算给你多了。” 掌柜赶忙摆手:“哎哟,那可不行,我们大掌柜收这几个东西都不止这个价呢,一千两我真没怎么赚您的钱呀。” 韩文才睁大眼睛:“这两个假货,你还想着继续坑人呢?信不信我这就去报官。” 掌柜哀叹卖可怜:“贵人您手下留情啊,我们老板收这两件可花了不少钱,这要是卖不出去,可是裤衩子都亏没了。” 韩文才可不吃他这一套:“哼,你们掌柜没眼力见,自然要自己吃下这苦果,怎么只需你们坑别人不成。” “一口价,500两,四件我们都拿走了。”韩文才最后拍板道。 掌柜一时有些迟疑,他可不敢做这个主:“要不,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大掌柜?” 韩文才也知道他做不了主,摆手道:“一刻钟,过了时间我可就去报官了。” 第39章 职业打假立威名 掌柜忙让人去寻大掌柜来,自己则在这里,让人给这两位上茶水糕点伺候着。 店里一时安静下来,谢京墨向韩文才点头道谢:“多谢。” 韩文才不在乎道:“嗐,这没什么。” “我年少时也不懂这些,有次便被这家店骗过,他们还不认账。后来我就和我朋友常过来打假。” “这次也就是我离开这里久了,这店里新掌柜没吃过苦呢,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掌柜的在一旁眼皮一跳,好嘛,遇上职业打假人了。 谢京墨莞尔,看这人刚才的嘴皮子,想必那段时间,这店里的掌柜日子不好过。 “我今日未带银两,便是500两,我亦拿不出手。”谢京墨如实道:“不过我可以去银号取,明日来拿货。” 掌柜的忙见缝插针道:“哎哟,这可不行啊,咱们店客人可多,不然客官明日...” 掌柜还未说尽,便被两道眼神扫过,噤了声,哎呀,这位带刀的公子,眼神正经挺吓人啊,自己刚刚胆子真大。 制止了掌柜,韩文才大方道:“无妨,我借你便是,你说你住哪,我明日着人去取便是。” 谢京墨仔细思索一番,他离开前,齐斐聿交代过客房收拾出来,他只管随时去就是了,于是,迟疑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住煜王府。” 一旁的掌柜此时头上开始冒冷汗了,煜王府,不是,您有这么大的后台您不早说? “这位大人。”掌柜的此时说话有些发抖了:“您怎么还亲自来,您要什么我叫人给您送到府上不就是了嘛。” “没带银子没关系啊,这几件不值钱的玩意就当是我孝敬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 谢京墨听得烦了,伸手点住他的穴位,耳边总算清净些,吵死了。 韩文才见掌柜急得冒汗,嘴巴一张一合却出不来声音,便知此人好歹是个武功高手。 韩文才眼光看向此人腰间的玉佩,忽地眼神有些玩味:“这玉佩不俗,齐别文的座上宾啊。” 谢京墨闻言疑惑,齐别文,哪有人取这种表字的:“因缘际会,帮了王爷一个小忙。” 韩文才可不信,小忙就能拿到一个玉佩,这可相当于齐别文给出了一个小承诺,只要这人不提十分过分的要求,基本都能实现。 “那好,明日我命人去王府取钱。”虽然是好兄弟,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谢京墨点头,报上自己名字:“明日让他们来找谢京墨就好了。” 韩文才一惊,刚入口的茶水一个急咽,好嘛,苍云谷谷主,是个不缺钱的。 好一个齐别文,自己不过认识一个苍云谷帮众,这人直接和谷主交上朋友了,可恶,自己又落后他一步。 谢京墨见他表情便知此人应该是听过苍云谷的,不过,只听他名字便知苍云谷的人可不多,再观此人气息,几乎没什么武功,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 此刻,店外,大掌柜正拿了扫帚赶来,来人这么会讲价,自那两位祖宗没来以后,他多少年没受过这气了。 气势冲冲地进门,大掌柜就看见韩文才正带着笑意看他:“顾老大,我几年没来,你这生意又开始坑人啦?” 随后眼睛下瞧,看见他手上的扫帚:“怎么?顾老大想动武?” 顾老大忙将扫帚藏至身后:“哪的话?我就说哪位顾客眼光这么好,原来是韩三爷,今儿只有韩三爷一人来呀?”那位祖宗没来吧。 韩文才知道他想什么,笑盈盈道:“我一来就发现你家掌柜在坑人,坑的还是齐别文家的贵客。” 见顾老大脸色更加不好了,他又笑着补了一刀:“要不我让他来亲自给你讲?”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顾老大忙阻止道,随后怒瞪掌柜的:“你怎么回事,怎么惹恼贵客了。” 掌柜的这会有口不能言,记得大汗淋漓,谢京墨这才伸手解了他的穴。 “我,我也不知道啊,得罪了贵客,抱歉抱歉。”掌柜的终于能说话了,苦哈哈地忙道歉,总算明白了,眼前两个都不好惹。 “贵客看上了哪些东西,还不快拿过来。”顾老大推了掌柜一把,掌柜忙去拿东西。 “我这人不懂事,我古语斋给二位府上的可都是实在价的。” “这次给二位算便宜点,算我顾大交个朋友,300两全当人情送给二位了。” 韩文才暗自佩服,不愧是顾老大,这会还想着做生意呢,他眼神示意谢京墨,这个价格不亏,可以买。 顾老大是个人精,一看样子就知道有戏,赶紧喊话让包起来,然后对着这两位问道:“这账单我是送煜王府还是尚书府啊?” 韩文才眼神示意谢京墨才是买货人,顾老大忙说:“原来是煜王府来买货,老王爷最近生辰,煜王爷来这里买礼物了吧。” 然后他又命人拿来一个盒子:“这是我给安王爷准备好的礼物,劳大人您一起拿回去,是我给安王爷的孝敬。” 那位老王爷安王,也就是道安大师可是他的大客户啊,可不能得罪啊,得罪了安王和煜王,那不等于得罪自己的钱袋子嘛。 谢京墨有些迷茫,生辰?他的礼物是不是准备的少了,还好手里有四件物品呢,除去两个假货,也还有两件呢。 “交给我吧,我看看顾老大你给我师父准备的什么?”齐斐聿从门外走进来。 顾老大两眼一翻,完蛋,两位祖宗都凑齐了。 其实齐斐聿本来不想来的,但他刚吃得有些饱,出了皇宫便在街上溜达消食。 赶巧看到顾老大气势汹汹拿着扫帚过来,心下一转,便知道,可能是韩老三在店里呢,除了他们两个,谁能把顾老大气得这么严重。 “瞧您说的,您看看,前朝关卿戏文孤本,这故事我都没看过,我一看到这东西,就想好了,这东西,安王爷指定喜欢。”顾老大献宝似的讲礼盒的东西拿出来。 第40章 久别重逢勿言名 齐斐聿写与谢京墨点头示意后,翻开顾老大拿的孤本,确实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戏文,他师父应该会喜欢。 “有心了啊,顾老大。”齐斐聿含笑对顾老大夸道。 韩文才忙点火道:“欸,齐别文,顾老大可刚刚打算坑你家贵客呢。”他说着还指指谢京墨。 谢京墨微蹙眉头,他怎么有种小孩子告状的感觉。 齐斐聿刚要竖起眉头,顾老大忙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手下人没眼光,没看出贵客。” 然后未等齐斐聿说话,又忙邀功道:“小店一直按照咱们当初的约定办事,绝不坑缺钱之人,绝不坑急用钱之人,王爷您放心,这一点,我顾老大还是可以保证的。” 齐斐聿看谢京墨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把事情放在心上,便也顺着台阶下了。 “那是最好了,顾老大。”齐斐聿扇子轻轻点了点顾老大的肩膀:“我们总是来打假也是很累的。”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顾老大忙道,你们总是来打假,他也很累的啊。 “把我上月看好的东西一并包上,账单送到煜王府去吧。”齐斐聿终于松口,准备走人了。 “好嘞。”顾老大一口应下,催促手下人:“还不快去。”然后快速将几样东西包好,递给他。 齐斐聿接过东西,这才悠悠的和几人走了,顾老大这才松口气。真棒,祖宗被他敷衍走了。 “顾老大,我明天也要来挑个礼物哦。”韩文才忽然转头对顾老大说了一声。 顾老大的心又苦涩又开心,苦的是,明天还得伺候这位祖宗,乐得是,明天至少能开一单了,虽然在他身上赚得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大掌柜,他们也太仗势欺人了。”掌柜的见人走远,才在顾老大身边小声嘀咕。 顾老大却是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这算哪门子仗势欺人。” 偏偏他们是真的有这眼力,人总是敬佩有真才实学的人,若是真仗势欺人,他倒不会如此守约践行他们定下的规矩。 不过践行了他们的规矩以后,自己这古语斋倒是越开越好了,贵人啊,这可是贵人啊,谁会和自己的荷包过不去呢。 三人齐步走出古语斋,慢慢往王府踱去。 “想必两位已经认识了,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齐斐聿站在两人中间问道。 两人均是点头,谢京墨也说:“韩斯安。” “啧。”齐斐聿听了这话鄙夷地看了韩文才一眼:“交朋友这么不诚心。” 然后飞快抖落出韩文才的身份:“他是韩尚书三弟,韩文才,字叔才,人称韩老三。” 韩文才此刻有些尴尬,他尬笑地挠挠头,飞快转移了话题。 “齐别文,你这出趟门裹这么多衣服,难道又毒发了。”韩文才关心道。 他曾亲眼见过一次齐斐聿毒发,那时候他只能光看着他发作却无能为力,只能说看着真的很痛。 “嗯。”齐斐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齐别文,那你挺大胆啊,还敢一个人出门。” 齐斐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拿出扇子指了旁边的谢京墨一下:“且不说我身边这个武林佼佼者,就说我们身后,就跟着不下5个暗卫。” 韩文才拍脑袋,忘了,那次毒发后,齐斐聿的身后就跟着暗卫了。 “齐别文,怎么样,没有我的皇城是不是特别难熬啊。”韩文才贱兮兮地探头招呼道。 “韩老三。”齐斐聿停住了脚步,伸出扇子怒指韩文才:“你再喊我这么难听的别名,我揍你哦。” 韩文才现在才不怕他呢,虽然他还是轻巧地往旁边一躲,挑衅道:“齐别文,就你现在这样,咱俩指不定谁揍谁呢,齐别文,齐别文。” 齐斐聿合上扇子就要揍人,韩文才也感觉撸起袖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有机会打迎他呢。 谢京墨被两人吵得头疼,怎么感觉自己不管在哪,身边人都好吵,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自来熟,在他面前就开始闹腾。 他觉得刚刚在店内自己还是个和大人告状的小孩,现在自己又像是唯一的大人要调停孩子之间的矛盾,他刚认识的齐大人是个稳重的人没错吧。 他伸手逮住抬脚的齐斐聿,又拎住往齐斐聿身上扑的韩文才:“不然我先走,两位再好好动手。” 两位快速收了手,整理整理扯皱的衣服,收拾收拾表情,继续往前走。 韩文才偷偷瞟了一眼齐斐聿,见对方眉眼低垂,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低眉思索一番。 “欸,齐别文。”见齐斐聿一个眼刀甩过来,韩文才忙改口:“阿斐,我是说阿斐。” 齐斐聿这才懒懒应道:“嗯,说吧。” “我还是不能原谅你。”韩文才故作严肃道。 “???”齐斐聿满脸问号看向他,这人又搞什么鬼。 “你和我交朋友,竟然是为了帮你兄长追我阿姐。” “???”齐斐聿和谢京墨同时两脸问号,一个疑惑这话题会不会变得太快了,一个疑惑多久的事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提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齐斐聿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事发之后,我不还手,让你打了一顿的时候,你就原谅我了。” “皇兄皇嫂成亲后,皇兄给你送了一大箱礼物的时候,你第二次原谅我了。” 齐斐聿最后微微一笑,挑眉看向韩文才,送出最后一击:“你打算从商以后,我把你从韩府救出来,并送你一箱银子以后,你又原谅了我第三次。” 韩文才被他提起旧账有些脸红,但他还是嘴硬道:“在那可是一个少年人满含赤忱的相交,竟然被利用,不值得我多原谅几次嘛。” 齐斐聿眼神怪异看他一眼,这都什么逻辑,但他还是松了口:“说吧,这次又要我帮什么忙。” 韩文才却是突然有些害羞,脸红了许久,就在齐斐聿有些不耐烦时,才开口:“你之前怎么帮的你皇兄,计划能给我一份吗?” 第41章 旧友情窦初始开 齐斐聿听得韩文才的要求,表情戏谑地看向他:“韩老三,你不会是有喜欢的姑娘吧。” 说完看着韩文才羞得更加红的脸色,心中了然七八分,顿时燃起熊熊八卦之魂,然而,纵然他再问,韩文才却是扭扭捏捏,始终不开口。 眼看已经进了王府,齐斐聿快速地和谢京墨道了别:“谢兄,你先随付公公去东跨院歇息,我明日带你去见师父。” 道完别后,他便快速拉着韩文才走了,吃瓜要紧,吃瓜要紧。 谢京墨有些无奈,看向两人走远的背影,随后他看向身后的付公公。 付公公礼貌地看向谢京墨,全然不觉得自家王爷待客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他尽职地将人带到已经收拾好的院子。 谢京墨走进院子,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出乎意料地,除了门口两个守卫外,院子里并不像王府其他地方一样那么多人。 付公公给人带到房门前,解释道“这便是您的房间了,白天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院中就您一个人,没安排其他人在这里聒噪。” “王爷说您大概不需要人伺候,我便只在门口安排了两个守卫,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们提就是了。” 谢京墨点头表达了他的满意,不错,齐斐聿刚刚在自己心里岌岌可危的稳重形象稳住了。 付公公见他还算满意,便识趣地退下了。 谢京墨开门走进房中,房间里的陈设简洁却暗显格调,谢京墨看着房中不菲的那些家具,感叹一声,不愧是王府。 他躺在床上,心里默默排练一番明日见道安大师需要问些什么。 齐斐聿和谢京墨道过别后,便带着韩文才走向书房,无视了耳边韩文才故作奇怪的腔调:“谢~兄~明日带你去见师父哦~” “有了新兄弟,忘了老朋友咯。” “怪不得对我这么没耐心,原来是身边有好兄弟了啊,可怜我那一腔赤诚的少年友情啊,终究是错付了。” “说罢。”齐斐聿将人按在椅子上,快速倒上两杯热茶,自己捧着一杯热茶,热切的看向韩文才:“你暗恋的那个姑娘。” 韩文才一脸无语看着眼前人,他要是这会说自己只是为了缓和气氛,随口提的,这好朋友会不会气得武功都回来了揍他一顿。 说起暗恋的姑娘,韩文才原本没什么想法,现在齐斐聿反复提起,他脑海中倒是真的出现了一个姑娘的明媚的脸,他的脸又不自觉红了。 齐斐聿现在正满脸鄙夷地看向韩文才,看这位老朋友的样子,确实是春心荡漾没错了,但却这般扭扭捏捏,真不爽快。 “你这般扭捏,可追不到姑娘,我皇兄当初可是马上就确定心意,找我制定计划了。”齐斐聿语气凉凉地揶揄他。 韩文才这会脸更红了:“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喜欢,就是看她数钱的一瞬间,心跳得有些快。” 齐斐聿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看上人家手里的钱了吧。” “怎么可能。”听出齐斐聿语气中的怀疑,韩文才反驳道:“她手上的钱又没有我多。” “em......”虽然说这话还蛮有说服力的,但齐斐聿还是抱怀疑态度,他真诚发问:“你喜爱金银还分多少吗?” 韩文才看他质疑,不高兴了:“不说了不说了。” “哎~”齐斐聿忙挽留:“你接着说,你接着说。” 韩文才见他收敛,才继续道:“我之前不是去蜀中了吗,路上遇到一次土匪劫道,那位姑娘出手救的我。” 齐斐聿又按捺不住发问:“她救你的时候你没动心吗?她数钱的时候你反而动心了?” “我那个时候带着护卫又不危险,为什么会动心?”韩文才反问道:“再说了,我身边高手不少,要是一个人救我我就动心,那我肯定早对你动心了吧。” 说着,韩文才故作坏笑地给齐斐聿抛了个眉眼。 齐斐聿嫌弃的开扇挡住,辣眼,太辣眼了,忍着反胃,催促道:“你继续说罢。” “她把那些土匪打跑后,就向我要赏金了。”韩文才继续道。 齐斐聿不可置信道:“然后你就对她认真数钱的样子心动了。” 韩文才听他说的直白,脸上未尽的红晕一下子更红了:“你不懂,那种对银子认真的样子,我好像找到了知己。” 齐斐聿认真思索一番,这,他好像真不太懂,但不妨碍他提意见:“那你就把你身家交给她,她应该也会对你(的身家)动心吧。” 韩文才忙摆手否决了这个馊主意:“不可以的,那是一种侮辱啊,我们爱的是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钱。” “那...”齐斐聿突然语带期待:“我当初资助你的那一箱银子?”是不是可以还给我。 韩文才忙捂住荷包,拒绝了:“那也是我凭本事从你这里拿过来的。” 齐斐聿无言以对,只好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我这不是问你吗?”韩文才摊手,他一直在问啊。 “要不还是问皇兄吧。”齐斐聿挠头:“其实当初我只是个执行者,主要策划人还是我皇兄。” “不行。”韩文才忙否决了这个想法:“我姐夫知道了,我阿姐就知道了,我姐知道了,我爹,我兄长可就都知道呢。” “那又如何?”齐斐聿疑惑,这么多聪明人想办法,肯定能想到好办法的。 “那我要是追不上,又要被我爹训斥了。”韩文才提道他爹,语气有些沮丧。 “你和韩夫子...”齐斐聿欲言又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韩文才却不太想提:“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心诚才能让金石为开嘛。” 说着他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好困,你肯定也要睡觉了吧。” 齐斐聿有些无语,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转移话题:“我还好啊,我今天睡了一下午了。” 韩文才可不管他困不困:“骗人,你肯定困了,你以前只要一毒发,一天基本都在睡觉的。” 齐斐聿无言起身,好吧,我应该困了。 “我睡哪里啊?”韩文才忙问道。 “老地方,西苑,自己去。”悠悠丢下一句话,齐斐聿踱步去自己寝室。 第42章 孤影山上寻高人 齐斐聿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命人将早餐送去给谢京墨,顺便告知用完早膳就去见师父后,自己便坐下用起早餐。 不得不说,齐王府的厨子,不愧是原来在皇宫做御厨的,手艺是真不错,不枉自己把他从皇宫中撬出来。 这几天体内的毒性开始慢慢减弱,齐斐聿的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吩咐他们给韩文才留份早饭后,他便往门口走去,准备等谢京墨出来就可以出发了。 等齐斐聿走到门口,谢京墨早已等在门口,齐斐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让客人久等可不是待客之道。 命人将两人的马牵出来,这才翻身上马,带着谢京墨往郊外去。 “说起来,谢兄竟是未见过我师父嘛?”齐斐聿问道。 之前沛县一行,师父明明说过谢京墨是他让去的,那很明显,师父应该是知道这个人的。 “虽久仰大名,但一直不曾有机会拜见。”谢京墨不清楚他为何有此问,还是诚实做了答。 “我师父与谢老谷主关系交好,我以为,谢老谷主总归会带你见过我师父的。” “我师父不让我来皇城,道安大师似乎久未出谷隐寺,故而我一直不得机会。”谢京墨解释道。 “哦?却是为何。”齐斐聿有些疑惑,见对方亦是摇头,便也不再追问,谁都会有秘密的。 两人骑马行至城外一处山脚,不时有人从那里步行上山,许是去寺里朝拜的。 齐斐聿见他望向那边,给他讲解道:“那是孤影山上山的路,谷隐寺便是在这孤影山腰了,这里上山的,一半是去寺里求神拜佛的,一半是去孤影山踏青的。” “孤影山的风景也是皇城一绝,改日得空,我带谢兄去好好游览一番。” 谢京墨闻言,便要驾马往山上去,却被身后齐斐聿叫住。 “谢兄,我们不走这边。”齐斐聿忙叫住人,见对方停住,他才继续解释。 “这条大路常有轿子,行人,骑马不得急行,有几处地方是要牵马方得过的。” 说着,他骑马带着人,绕着山脚走:“我年少时与韩老三嫌这路慢,我俩在这背面寻了一处上山的路。” “这条路就连寺里师父们都没几个知道的,我们走这边,一路驾马上去,可以快点到。” 行至山北面,齐斐聿指着一条隐秘的小路对谢京墨道。随后他一抖缰绳,率先走上前给他开路。 有些地方虽有些险,但胜在齐斐聿熟悉路线,一路上也算轻松。 道安大师这会已经摒去院里小沙弥,独坐在院中,泡上一壶茶等着了。 昨天就收到徒弟让人送来的消息了,今天他会带个沛县认识的朋友过来。 沛县认识的朋友,那不就是女主了嘛,不过话说,女主现在不是应该在沛县等着自家徒弟带人去找她嘛? 不过无所谓,一点小出入不妨碍整体剧情走向,他仔细琢磨着自己身上那些东西,送些什么给徒弟媳妇才不显得突兀呢? 当齐斐聿将人带至道安大师眼前,道安大师连眨了好几下,没看错吧,没把女娃看成男娃吗? 齐斐聿见师父这样子,只能无奈扶额。 谢京墨虽然有些不懂这表情是何意义,但还是规矩行礼:“晚辈谢京墨,拜见道安大师。” 道安这才松口气,赶忙将人扶起,还好,不是女主,剧情没崩,剧情没崩,还是bg文。 差点忘了,这两人都是他安排去的沛县,自然有机会相见,按这两人脾气,会交上朋友也不奇怪。 想明白事情原委,道安大师又拾起了自己的气势,煞有介事地请人坐下,推过去一杯茶。 “贸然拜见,叨扰大师,这是晚辈的心意,不成敬意。”谢京墨将昨天两个真品献上。 道安大师正要笑眯眯地收下,古董啊,都是古董啊,以后的值钱宝贝啊。 那边齐斐聿一声轻咳,制止住他,好歹推脱一番。 谢京墨见他迟疑,忙说道:“听闻大师与我师父是至交好友,晚辈自当待您如师父般。” 道安大师白了齐斐聿一眼,笑着收下,便宜谢青嘉这厮了,平白多了他一个至交好友。 这小伙可以啊,瞒着他师父偷偷跑皇城来了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帮你瞒几天吧。 谢京墨沉吟一会,在思考怎么开口问,齐斐聿见状,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不好开口,识趣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道安大师。”谢京墨谨慎开口,见对方正好整以暇等着他问,他终于开口:“道安大师可知,为何我师父但不让我来这皇城?” 道安大师双手合十,开始忽悠:“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不能来是缘,来了亦是缘。” 谢京墨皱眉:“我问的是因,大师所答何为缘。” “.一切诸法,因缘故生,因缘故灭,你既已来,何故纠结那过去的因。” 谢京墨有些迟疑,道安大师是不是再给他说车轱辘话,搪塞他呢。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清楚的东西了。 “可是与我娘亲有关?”谢京墨换了个问法。 道安有些赞叹这人的心思,低头无言,算是默认了。 谢京墨也识趣,不再继续问了,他母亲的事情师父都禁止自己问,想来师父和道安大师通过气了。 他换了个问题:“煜王爷手中的纯钧,可是大师所赠?” 原本他以为这人和自己师父有关,可现在知道齐斐聿是王爷后,能用的关系只有眼前这位道安大师了。 道安点头,这剑曾经在他手上,虽然转了几道手,也能算是他送的吧。 “大师与我母亲?”谢京墨欲言又止,这问题有些唐突了,只是,他母亲的剑会被交给这位道安大师,两人不会没关系吧。 道安大师忙阻止他危险的脑洞:“亦是至交好友。”不要瞎猜,我俩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谢京墨没问题了,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道安更是缄口,怕自己开口,对方又问出难回答的问题。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有些尴尬,此时都无比希望齐斐聿能过来打破这份尴尬。 谢京墨见对方亦有些不自在,寻了个借口:“我去看看齐兄在哪。” 道安轻轻放松了些,都怪这谢青嘉,突如其来搞了那么一出,最后却是他一直帮着善后,真想打他一顿出口气。 谢青嘉此时刚从董宜歌那里得知徒弟去了皇城,无奈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孩子大了就是不好糊弄了。 他交代完董宜歌和林默蝉处理好谷中事宜,收拾收拾东西,启程去皇城了,臭和尚快过生辰了,他去蹭顿饭。 第43章 谷隐寺前见凶事 齐斐聿走出道安大师的院子后,便蹲在庙前,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 庙门口,有几个货郎挑了些吃食玩具在那售卖,偶尔有几个妇人停下给孩子买些东西,图个清静。 齐斐聿闲着无聊,又蹲在一个货郎身边唠嗑,打发打发时间。 “小哥,你这卖的是什么呀。”齐斐聿凑过去没话找话。 那货郎刘大,现在正闲着,见他穿着虽不名贵,但那衣服的料子却是不俗,殷勤地给他介绍:“公子您看,这是我家中娘子亲自做的吃食——煎夹子,您看来一块?” 说着,那货郎麻利地从里面拿出两个煎夹子,拿纸装好递给齐斐聿,齐斐聿接过,问过价钱,伸手摸进怀里,却觉尴尬,好像没带铜板。 那货郎看出他的尴尬,忙道:“不妨事的,不过两个果子,您尽管吃就好了。” 齐斐聿自不会占他便宜,摸出一块小碎银,交给货郎,这下轮到货郎窘迫了,这,他找不起呢。 齐斐聿啃了一口煎夹子,他吃着像是莲藕里夹着什么馅,裹上一层面糊炸过了,倒是酥脆,难得吃上一回,味道倒也不错。 示意货郎不必找零,齐斐聿和他攀谈起来:“这吃食皇城可难见,你娘子莫不是临江人?” “公子有见识呀。”货郎夸赞道:“我娘子是临江大荼县的,我早些年随父在外做生意,才得以结识我娘子。” 见那货郎说起娘子满眼的笑意,齐斐聿也笑道:“我也是听人提起过,有机会的话,还真想亲自去见见。” 货郎听他语带向往,也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公子若是有兴趣,赶明儿,我让娘子再做几样当地吃食给您送去。” 说完货郎还不忘强调:“您放心,绝不收您任何银子。” 齐斐聿闻言却是摆手拒绝了,货郎也不在意:“公子祖籍也是临江的?” 齐斐聿摇头:“有位故人是那里的人。” 货郎见他神情怏怏,想来不是个好打听的事,也不继续说话了。 齐斐聿将最后一口煎夹子吞下,货郎给他递上一碗糖水:“公子你喝口糖水解解腻。” 齐斐聿接过糖水轻抿一口,便不再继续喝,他素来不爱甜食:“小哥你还挺有生意经。” 货郎听他夸奖,嘿嘿一笑,又是夸起自家娘子:“我娘子说了,这糖水配着小吃好卖些。” 齐斐聿也夸道:“令夫人倒是个妙人。” 货郎听他夸起自家娘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索性现在没什么人买东西,更热切地和齐斐聿聊起来了。 谢京墨出来,便看见齐斐聿和那货郎聊得火热,也不知他说些什么,那货郎脸上的笑意都没停过。 谢京墨想起昨天被气得跳脚的韩文才,才看看那边笑得不停的货郎,觉得有趣,这个人惹人开心的本事和惹人生气的本事一样一流。 “听说这谷隐寺里有个道安大师很厉害,却难见到,我还想着给我娘子求个大师开光的平安符呢。”货郎又提起自家娘子了。 齐斐聿看见那边的谢京墨,也起身准备离开,想想自家不甚靠谱的师父,委婉地劝他。 “哪个大师其实都一样,有小哥你的呵护,抵过十张张符了。” 货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嘛,总是缺一道安心的保证的。” 见齐斐聿要走,货郎忙叫住他问道:“公子,你还没说明日我把东西送到哪呢。” 就在刚刚,齐斐聿向货郎定了好大一份煎夹子的单,这一单的收入,就抵得上他在这山上卖好几天的呢。 齐斐聿声音不大:“你只管送至煜王府就是了,会有人给你银子的。” 货郎一时有些发愣,这是位王爷,现在的王爷这么健谈吗?回过神来忙应道:“好嘞,您就放心吧。” 齐斐聿笑笑,这货郎倒是聪明,见他声音不大,便也不道出他身份。 一旁卖泥人的小贩亦是一愣,看向齐斐聿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上前搭话。 突然,那卖泥人的小贩却是突然发难,手中的泥人奋力扔向齐斐聿,抽出藏在摊下的刀,便向齐斐聿挥去。 齐斐聿转身后撤一步,见刀劈来却是毫无惧色。 果然,那刀还未砍下,便被人挡下,树上快速跳下一个暗卫挡住了刀,同时一脚踹向那小贩。 谢京墨这才收回手中的刀,远远看着。 那小贩被一脚踹出好几米远,挣扎着要爬起,脖子却架上一把刀,一时也不敢动弹。 两个暗卫架着这人走向齐斐聿,齐斐聿点头:“早看你不对劲了。” 随后示意将人带回去审,佛祖面前,不宜见血。 周围的人早已被这一变故吓得四散逃开,齐斐聿转身快步离开这里,自己再留在这里,不过平添忙乱。 货郎也被刚才一幕吓得不轻,还好那煜王爷只让人带走了那个行凶之人没牵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他也不敢继续摆下去,忙挑起担子下山了。 齐斐聿和谢京墨并肩走进道安大师的院子。 齐斐聿进门就道:“师父,王府这几天有些事,过几日我让付公公接您回去。” 道安也听说了刚才的事,忙拒绝:“阿斐,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要回去看着剧情的发展,别又走歪了。 齐斐聿有些为难,现在有人要刺杀自己,师父回去不是危险么。 道安却是板起脸:“为师的话也不管用了?” 齐斐聿有些无语地看他,他师父肯定知道自己不会在别人面前下他面子,倒是摆起师父的谱来。 道安说完瞄了好几眼自己徒弟,还好,没生气,看来自己的要求能行。 果然,齐斐聿道:“那我们用过午膳便启程吧。” 道安正经的点点头,转身便手在胸前挥舞,高兴地进屋收拾东西,昨天的话本还没看完,要带上。 齐斐聿扶额,好歹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庆祝啊。 谢京墨在身后看完全程,面色波澜不惊,果然,能和自己师父成为至交好友的人,怎么会是个正经的呢。 第44章 最是难却家人意 “这谷隐寺的斋饭其实还不错,谢兄可乘此机会品尝一番。”齐斐聿聊道。 谢京墨点头,比起斋饭,他更像知道刚才的事情:“听你之意,你早知道门口有人欲行刺?” “是啊,刚才我蹲在庙门口就发现了。”齐斐聿解释道:“其他小贩眼睛都盯着来往的香客,偏那人眼睛盯着庙里,且特别关注庙里的和尚。” “那你为何知道是要行刺你的?说不定是冲着庙里的僧侣来的。” 齐斐聿狡黠一笑:“不知道啊,试试嘛,万一呢。”这不就试对了吗。 谢京墨拧眉看着眼前人,这个人也太矛盾,怎么能细心又鲁莽的。 齐斐聿难得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干巴巴解释道:“我看那人武功不高,周围又有暗卫,试试也无妨。” 嘶,齐斐聿有些尴尬摸摸鼻尖,怎么感觉解释完更奇怪了。 谢京墨虽然也不清楚他为何给自己解释得这么清楚,但还是点头表示了解了。 齐斐聿干干地转移了话题:“这次我师父生辰,不知谢老谷主是否回来呢。” “不太清楚,往年师父不常出门。”也就这两年才出门比较勤快。 “谢老谷主若是来,谢兄可如何交代?” 谢京墨倒是无所谓:“无妨,我师父应该已经知道我到皇城了。” 齐斐聿:“...”很好,主打一个叛逆。 三人回到王府已快到酉时,付公公早已等在门口,见了三人,便忙上前,命人将马牵下去。 “王爷,韩尚书已在府上等候多时了。” “伯文兄?”齐斐聿有些惊讶,因着两人身份关系,这位尚书大人可不常来。 付公公点头称是:“申时便过来了,说是在前厅等您。” 齐斐聿心下了然,这韩尚书韩文志,想必是为老三韩文才来的,和谢京墨打过招呼,他便快步往前厅去。 谢京墨亦与几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见人都走了,付公公这才兴奋的喊着道安大师:“嵘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道安大师亦有些兴奋:“怎么样?老付,这次沛县之行是不是很刺激。” 两人眉眼交流一番,道安大师满脸都是笑意:“屋内叙话,老付。我包里又多了些话本,咱们一会交流着看。” 付公公脸上兴奋之色更甚,和嵘王爷交流过话本,他的霸总管家语录可以更新了。 王府前厅,韩文至端坐于前,手托茶碗,今日休沐,他未着官服,一身青袍,倒是少了些尚书的严肃,更多了些文人的气质。 “伯文兄,齐府待客不周了。”齐斐聿刚到前厅,便高声告罪。 “煜王爷。”韩文志起身拘礼:“文志唐突拜访,失礼了。” “不知伯文兄造访,有何指教啊。”齐斐聿明知故问。 “文志不敢,舍弟文才搅扰王爷多日。”韩文志开门见山,来接弟弟回去的。 齐斐聿摆手:“我与叔才兄交情甚好,他在我府上住多久都行。” 韩文志虽被拒绝了,也不恼,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若非自家老爹非让自己走这一趟,他是不强求的。 “王爷仁心,是舍弟之幸。”韩文志由衷感慨一句:“劳烦王爷替我给文才带句话。” 齐斐聿抬眼,放下送到嘴边的茶碗,听他后面的话。 “三日后家宴,家母亲自下厨,希望文才能去吃顿便饭。” 齐斐聿纸扇轻摇:“我会告知于他,去不去,还请伯父伯母莫强求。”话是这么说,但齐斐聿清楚,韩文才定然会回去的。 “自然。文志再次先谢过了。”韩文志也不多留:“如此文志便先告退了。” “韩大哥。”齐斐聿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比较大胆的话:“皇兄秉性,并非如先皇那般不堪,韩大哥何至于如此小心。” 韩文志闻言,轻叹一声,正色道:“陛下宅心仁厚,是臣子之幸,然为臣子者,若因此有恃无恐,举止无度,却非君子所为。” “且言行有度,乃我韩家家风,文志身为长子,自当以身作则。” 说完,韩文志又一拘礼拜别,便离开了,他身为朝廷三品官员,实不应与当朝王爷私交过密的。 齐斐聿闻言亦是一叹,韩家上一辈韩明清便因与当朝定远侯私交过甚,最后因定远侯谋反事件被连累。 幸得他师父,当时的嵘王力保,只被先皇罢黜官职,得以在太学做一教书先生。 若不是韩文才自断前程,决定从商,怕是也会与他渐渐疏远吧。 正想着,韩文才便露着一颗脑袋打探过来。 “我兄长走了?”见里面只有齐斐聿一人,韩文才小心翼翼问道。 “刚走。”齐斐聿指指门外:“需要我帮你叫住吗?” 说着,他还作势要叫人。 “哎,哎,哎。”韩文才忙制止住他,见他收手,才又问道:“我兄长来做什么呀?” “还能做什么,找你回去呗。”齐斐聿探手摊手:“不过我打发走了,一切你自己决定。” 韩文才松口气,讨好地冲齐斐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就是靠谱。” 齐斐聿颇为受用地拍拍他的肩:“不过韩大哥说,三日后,你母亲亲自下厨,请你去吃顿便饭。” 韩文才顿时苦了脸:“我爹严肃的脸配上我娘的厨艺,嘶,这顿便饭也太折磨了吧。” “不然阿斐你陪我去吧,有你在,我爹肯定不会说什么,我娘也不会亲自下厨了。”韩文才突然灵光一闪,勾上齐斐聿的肩。 齐斐聿默默拍开肩上的手:“我要是去,你爹和你大哥甚至不会出席。” “而且,现在我毒未好全,可没能力把你从韩伯父的棍棒下带出来。” “啊。”韩文才哀叹:“阿斐你别见死不救啊。” 他眼睛一亮,又想到一个馊主意:“不然把你谢兄借我一天,我带他回去,又不是朝廷中人,又能救我,一举两得。” “嗯,想法很好,前提是他愿意去。”齐斐聿一脸赞同,语气却依旧欠揍。 “他都能住你王府,在我家吃顿饭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在齐斐聿戏谑的注视下,韩文才的语气也越来越弱。 “不然阿斐你帮我劝劝?”韩文才依旧不死心。 “我?谁给你的自信我能劝的动的?”齐斐聿一句话堵死了他的期望。 见他样子实在有些蔫,齐斐聿好心给他支个招:“我有一计。” 韩文才眼睛瞬间亮起来:“好阿斐,不愧是你,快说说。” “你把你有心仪之人说出去,韩伯父就顾不上想起你经商的事了。”齐斐聿扇子一拍,道。 韩文才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停摇头,不行,不行,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若是不成,不是自寻绝路嘛。 “好吧好吧。”齐斐聿不再开玩笑,认真支招:“给你嫂子买个好礼物,你兄长还能不帮你吗?” 韩文才有些质疑:“我越过我兄长给嫂子送礼物,阿斐,你确定是想帮我吗?” 齐斐聿有些恨铁不成钢:“让我皇嫂帮你啊傻,是不是忘了你还有这个保护伞了。” “对呀。”韩文才拍手,“我这就写信,阿斐你明天帮我把信送给我阿姐。” 第45章 故地当忆旧时事 韩文才今天全在城东集市奔波,他下一站准备去兴安游玩,顺便给他的万象堂多寻些物什。 虽然乐斐聿一直吐槽这个名字太直白,太俗气,不过每次都被韩文才都争辩回去,商人取名便该单刀直入,和自己的顾客打什么哑谜呢? 每当这时,齐斐聿便会以他的表字取笑他:“算了算了,从你的表字就预知了,你这人注定疏财。” 当然,齐斐聿自己的表字亦不算好听,自然也占不上什么便宜。 “别文别文,哈哈哈,阿斐你当真不负表字,是个弃文从武的人才。” 大概采买了一批皇城现下正时兴的东西,着人将东西送至煜王府后,已是大中午了。 韩文才也就不打算回王府了,拐了个弯打算去一品居吃个饭,王府的伙食虽然不错,但吃久了还是想换个口味的。 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再加上临近皇帝生辰,各国派来的使臣也陆续抵达皇城,一品居作为皇城有名的酒楼,此刻自然人声鼎沸。 韩文才照旧行至二楼,他和齐斐聿是店里的常客,小二哥自然识得他。 一见他落座,小二哥便来招呼了:“三公子好久没来过了,这次我们店里又出了好几个新的菜式,三公子要不要尝尝。” 韩文才点头:“另外照旧给我上个醉鸭,再来一壶春风醉。” “放心吧,三公子,我告诉是徐大厨是您韩三公子点的菜,保管他拿出十二分手艺来。” 小二这边记下菜单,又赶忙去招呼下一桌。 这家店是韩文才带着齐斐聿来吃的,两人一开始在书院并不对付,干过好几次架。 当初齐斐聿刚到书院,凭借乖巧的外表,一举获得他姐姐的怜爱。 一向姐控的韩文才自然不答应,但对方贵为王爷之子,他便以个人名义去找齐斐聿约架,真男人,就是要不靠家族荫蔽的。 谁知道看似乖巧的齐斐聿打起架来却发狠,而且身手还挺好,直把韩文才揍得皮青脸肿,哭着回家找阿姐。 阿姐听了他干的糊涂事,忙喊父亲领着人去王府道歉,正出门,碰上当时的太子齐璟瑜牵着人来致歉。 太子将责任揽到齐斐聿身上,韩父当时还是太尉的韩明清,自然知道这是太子替他解围了。 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齐斐聿的身世,毕竟这孩子是他带人亲自接回来的。 不管陛下是否喜爱,齐斐聿终究是个皇子,自家儿子找皇子约架,往轻了说,是孩子间的打闹,往重了说,那是藐视皇威,自家肯定吃不了好。 韩明清也知道,太子此举亦是给齐斐聿撑腰,告诉众人,这位不受宠的嵘王之子,有他罩着的。 韩明清责骂了几句儿子,恭敬地将太子送走,待太子走后,便狠心又教训了韩文才一番,还让夫人停了他三个月月钱,以示惩戒。 被打了一顿的韩文才本来还执拗地憋着眼泪,一听月钱被扣,顿时心疼的号啕大哭,可惜这次阿姐都不替他求情了。 他在家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好全乎了,继续去书院。 倒是齐斐聿听了皇兄的话,拿着银子,找了家最好的酒楼请韩文才吃了好几顿以示赔罪。 看着齐斐聿付钱时肉疼的表情,韩文才方舒心不少,两人亦冰释前嫌,交了朋友。 令韩文才无语的是,这位新朋友贵为小王爷,只是单纯吃得多,但实在不会吃,一样菜不管做得好坏如何,他似乎都能津津有味吃下去。 虽然这么多年,在韩文才的影响下,齐斐聿亦能品出些好坏,依旧不挑。 与好养活的齐斐聿不同,韩文才的舌头是家里难搞的金贵,挑食但会吃。 故而韩文才在一品居多吃了几次,便被一品居老板引为贵客,用以提高自家菜品的口味。 而且还能时不时从他那里知道一些新鲜做法,一品居的生意也因此更上一层楼了。 韩文才坐的位置靠窗边,往常等菜的间隙他都会可以看看街上的情景,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今天他照旧微微探头往下看,下面人不少,不远处就来了几个不一样着装的人。 韩文才看着像是烨秦国的人,烨秦国是大虞的附属国,每年都会派使臣朝贡。 烨秦国使臣叫乌氏兰延,他对于大虞国,想必是比较清楚的,不然不会基本每年,烨秦王都让他带队前来朝贡。 乌氏兰延会汉语,他们有次在一品居遇到过,交流过几句,乌氏兰延基本能和他们无障碍的交流。 韩文才正看着,乌氏兰延正好抬头和他对了个眼神,他正要往前迈的脚拐了个弯,进了一品居。 乌氏兰延信步走向二楼,拱手给韩文才行了个礼“韩尚书”,便在他旁边一桌坐定。 韩文才有些疑虑,他和自家兄长长得并不相像啊,但见对方神色如常,他亦不动神色,起身拱了拱手回了个礼。 而后南平国的人也上来了,南平国这次竟是派了他们的六皇子萧远昭亲自来了。 萧远昭带着他一贯的笑脸,和韩文才打了个招呼:“赶巧了,韩三公子,不知小王可否有幸和韩三公子同桌共箸啊?” 韩文才和他并不相熟,这位六皇子做质子时,阿斐和他关系不算好。 韩文才自然站在好友那边的,他指了指二楼空着的桌子,冷脸拒绝:“这里到处都是位置。” 萧远昭也不在乎被拒绝了,耸耸肩,寻了个韩文才旁边的桌子坐下。 只是坐下不久,萧远昭那桌便有人用不小的声音议论起来。 “刚才那位原来是韩三公子,我还以为是韩家大公子,韩尚书呢。” “不是,韩家老三无丝毫功名在身,怎么能和贵为尚书的韩老大相比。” “这韩家内部想必关系也不算好,不然怎么会放任自家小儿去经商呢。” “欸~,你不知道,韩家三公子和煜王爷交好呀,要是煜王爷有心,这三公子还不是轻轻松松超过他大哥。” “韩家还敢和王爷交好呢,10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几人声音不小,确保韩文才能听到他们对话,眼看他们要继续说起十年前的事,韩文才一拍筷子。 “小二,那里有犬乱吠。” “六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爱养听话的小动物啊。”楼梯处齐斐聿声音传来。 第46章 南平皇子惹人嫌 齐斐聿今天没进宫,将韩文才的信交予门口的侍卫让他转交,便回去了。 路上碰上谢京墨,便打算带他来一品居吃个便饭,谁知道刚上楼,便听到那恼人的声音。 “不过,六皇子还是要慎言啊。”齐斐聿笑眯眯地说:“听闻贵国太子妃,便是商贾出身。” “你手下这般看不起商贾,莫不是平时就对贵国太子妃颇有微词?” 齐斐聿才懒得解释他和韩文才之间的关系,解释的再多,都有人瞎猜,还是直接给对方扣帽子有用。 这位南平国六皇子野心大着呢,可偏偏现在头上有个太子压着,估计这能在萧远昭心里哽好久。 正说着齐斐聿带着谢京墨走至韩文才那桌坐下。 “是我手下唐突了。”萧远昭轻巧地道声抱歉,随后怪腔怪调:“没想到大虞的王爷和官员的家人关系也这么好。” 齐斐聿冷笑一声:“大虞和你南平国不一样,六皇子还是少拿你南平国的国情来揣度我大虞的情况了。” 韩文才故作天真地问道:“莫不是六皇子与南平国太子关系不好,需要我朝天子替你与南平国皇帝转圜几句?才在阿斐面前说这么多的?” “虽说六皇子在我大虞住过一段时间,我们也算相识。只是”齐斐聿故意迟疑片刻,才故作为难地摊手。 “我大虞怎好伸手左右你南平国内事,六皇子还是自己多想想办法吧。” 萧远昭面色有些难看,他幼时被父皇送到大虞做过质子,那屈辱的经历太一直禁止被人提及。 纵使如此,萧远昭还是强压心里的,硬挤出一丝笑:“煜王爷说笑了,我南平国朝政清明,帝心仁厚,无须大虞皇帝挂心。” “那最好了。”齐斐聿云淡风轻地应付一句,转头用力地好奇韩文才点了什么菜,赶人之意明显。 萧远昭见他不欲搭理,再看看和齐斐聿一起来的那个年轻男子,看得出来此人武功极高。 萧远昭在大虞待过几年,自然知道齐斐聿身上有毒,今天看他衣着,穿得有些许厚,便知道是毒发了。 他知道每次齐斐聿毒发,身边就会跟着几个皇帝暗卫在旁保护,他刚刚就是想说几句离间一番两人关系罢了。 萧远昭心下也明白自己在这里讨不了好了,只得装作无事,也不吃饭了,带着人回驿馆了。 随行的人见他面色深沉,不知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自然也不敢多舌。 这二楼自他们几人言语交锋便安静下来了,现在他们那边没了声音,就剩下韩文才的声音在二楼响着,他还在给齐斐聿报着菜名呢。 一时之间氛围是有些尴尬了,齐斐聿笑着叫来小二,以韩文才的名义给每桌客人送了个小菜。 小二乐的直咧嘴笑,又忙给客官们报告这个喜事,一时间不少人朝这边致谢,二楼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齐斐聿看着谢京墨,面带歉意:“真是抱歉了,本想带你好好吃个饭的,不曾想遇到这糟心事了。” 谢京墨并没有不开心,这种事,他早想到了:“你身份在这里,也避不了。” 齐斐聿知他不甚在意,不过他还是悄声对谢京墨说:“改日你可以自己来这里,肯定会自在不少,你只管把账记在王府上就好了。” 谢京墨听得此言,倒是微微皱皱眉,是不是董宜歌贪财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导致齐斐聿看自己也是这个形象了。 不过谢京墨确实是误会董宜歌了,至少今天,齐斐聿有这想法,绝对是因为对面坐着的韩文才。 果然韩文才听见齐斐聿那句低语,睁大眼睛,希冀地问道:“我也可以吗?阿斐。” 但是齐斐聿无情地拒绝了他:“你自己掏钱。” 韩文才那双大眼,瞬间堆满悲伤:“阿斐,你果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菜已经陆续端上来了,齐斐聿无语地指指他面前的饭:“吃你的饭吧。” 齐斐聿今天满腹心事,吃得都少了许多。 刚刚韩文才给他使过眼色,他身后烨秦国的使者也有问题。 这烨秦国使者他打过交道,是个颇为圆滑之人, 这下韩文才都发现问题了,可见问题不小。 齐斐聿重重叹口气,最近的事不少啊。 他今天去了趟大理寺,昨天孤影山的杀手,只说要他偿命,其他什么也不肯说。 这段时间又有其他国家使臣录取入皇城,毕竟有个南平国的搅屎棍在这里。 他一时还真说不准那个刺客是哪方面的人。 现在又有个烨秦国使臣有问题,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韩文才听他叹气,疑惑问道:“不和你胃口嘛?阿斐你不是挑食的人呀。” 齐斐聿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不觉有些羡慕了,他只得抿唇摇摇头:“大概是早饭吃多了吧。” “哦”韩文才不管他是不是借口,反正对方说了,他信就好了。 全然不知是自己刚刚给齐斐聿又加了一重心事。 “乌兄?” 见乌氏兰延准备离开了,齐斐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乌氏兰延马上停住了脚步:“煜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齐斐聿微笑寒暄:“上次乌兄来,说是想养一只墨染一样的猫,赶巧墨染今年又生下几只小墨染。” “不如乌兄改日去我那另一只回去?” 齐斐聿向他发出邀请,墨染是他养的猫,通体乌黑,齐斐聿笑他浸了墨缸,便给他取名墨染。 乌氏兰延忙应下来:“臣使明日拜访煜王爷,还请煜王爷莫嫌烦。” 齐斐聿笑眯眯答应下来,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怎么会嫌烦呢。 待乌氏兰延走后,韩文才小声说道:“就说他有问题吧,你管他叫乌兄,他都不纠正你了。” 齐斐聿亦收起了笑容,确实,乌氏兰延姓乌氏,第一次见面就纠正过他们了。 刚才齐斐聿故意喊乌兄,对方就这么应下了。 况且只是墨染是只公猫,怎么会生小猫呢。 他最近总有些心慌,只希望明天能从这位使臣身上找出些突破口吧。 第47章 苍云谷主意成谜 “王爷。”付公公找到齐斐聿:“您找我?” “嗯”齐斐聿此刻坐在书房不知写着什么。 “你去找只和墨染差不多的小猫来。”他吩咐道。 “墨染?”付公公有些疑惑。 “是,也就是文雅,大体上是黑色就好。” “明日烨秦国使臣乌氏兰延过来,要领养文雅的孩子。” 齐斐聿有些无奈,当初给猫取名字时,他对墨染说了一句“要给你取个文雅的名字。” 然后那猫就记住了自己叫文雅,每次齐斐聿唤它“墨染”都不回应。 阖府上下,只有自己执着地叫它墨染,其他人在付公公的带领下,私下已经妥协了文雅这个名字。 “我这就让人去办。” 付公公快速应下这事,虽然墨染是只公猫,但王爷说能生就能生。 临走,他又提起另一件事。 “嵘王爷说今年想请个戏班子来唱两出戏。” 齐斐聿瞪大眼睛:“师父今年要把他的话本子演出来了?” “不是,不是。”付公公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 “嵘王爷说就唱几出平常的戏就好了,戏园子嵘王爷已经定好了。” 齐斐聿觉得有些意思,他师父终于不满说书的话本子,要写戏本了吗? “嗯,那你去将人请来府中,好生招待便是了。” 他师父的生辰,自然随他去。 “师父有什么要求,你都看着做就好了,往常也都是你负责的。” 付公公退下后,齐斐聿干瞪着手中的纸苦恼。 纸上写着近几日发生的一些事,但都太零散了,他实在找不到联系。 难道这次是自己多虑了?这些事情就是单纯的独立事件吗? 齐斐聿这边苦恼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道安大师也在苦恼。 他和付公公详细了解过沛县的事情,但是和原剧本好像有些不太对了。 沛县是初始的第一个故事,按原剧情,齐斐聿应该在追凶途中毒发,导致凶手逃走。 齐斐聿则在回府途中走错路,误入了何府,见到了何府小姐,也就是女主何微笙。 女主何微笙精通医术,暂时缓解了齐斐聿的毒,这也是齐斐聿对女主感情的开始。 然而付公公却说,凶手被热心市民谢京墨抓住了,已经送回来了。 齐斐聿也确实毒发了,但是被热心市民谢京墨带回府衙了。 一想到这,道安大师就气得牙痒痒,若不是谢青嘉当时横插一手,剧情也不至于改变。 还好剧情大体没变,按付公公所说,齐斐聿对于何府确实有些上心,后来还特地去过何府。 看来剧情没有太歪,男女主应该还是见面了,只是感情羁绊没原定的那么深罢了。 也不知道这些小变化,会不会影响剧情走向。 只希望故事能正常完结,不要影响他回家才好。 大虞皇城,青阳客栈内。 “师父。”谢京墨看着眼前又在凹造型的人,有些无语。 谢清嘉缓缓回头:“哼,师父的话已经可以不用听了嘛?” 谢京墨听语气便知他并未生气。 “徒儿不孝,让师父操心了。” 虽然没生气,但自己还是要做出认错的样子哄一哄的。 谢青嘉显然很满意他认错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 “见到道安那和尚了?” “是,前几日去过谷隐寺了。”谢京墨老实回答道。 “怎么样?是不是个为老不尊的花和尚?” 谢青嘉促狭地问他:“是不是你师父我比较有魅力啊。” 谢京墨淡淡瞥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只能说不愧是师父的至交好友。” 谢青嘉倒是傲娇撇嘴:“谁和那和尚是至交好友了。” “哦?师父这次难道不是为道安大师寿辰来的?” “怎么会,我是为了来接我徒弟的呀。” “呵。”谢京墨冷漠一笑,语气平淡:“真是令徒儿感激涕零。” 谢青嘉熟练地无视了徒弟的阴阳怪气。 “京墨,你说那煜王府豪华嘛?” 谢京墨被他问得一脸问号:“你也想去住?” 谢青嘉摆手:“哈哈,那倒没有。” “要是和客栈差不多,你要不回客栈来陪你师父?不然我找你不太方便。” 谢京墨戏谑地挑眉:“怎么?师父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机的事?不敢去面对了。” “哈哈,怎么会呢。”谢青嘉打着哈哈。 谢京墨此时倒是真有些吃惊了,莫非那齐斐聿,真是他师父的私生子吧。 不应该啊,若真是这样,道安大师应该不至于心宽到和师父做朋友吧。 还是说,不愧是大师,心胸就是宽广些,那王爷和自己可就是堂兄弟了呀。 谢京墨看师父的眼神越加不对劲。 谢青嘉看着徒弟鄙夷地眼神,气急败坏:“收起你那奇怪的想法,乱七八糟的。” 谢京墨依旧怀疑地看向他:“那可说不准。” 见他师父脸上怒气越来越大,谢京墨正了脸色,转移了话题。 “师父,你这次怎么就允许我来皇城了?” 自己又打不过他,师父到时候气急败坏,还不是自己遭殃。 “怎么,你也20了,还要为师管着你,为师不累的嘛?” 谢青嘉语气不满的说道,而且是他允许的嘛,不是这小子自己跑过来的。 谢京墨叹口气,师父的秘密瞒得还真严实。 “那我回去和齐斐聿请辞,就回客栈。” 谢青嘉挥挥手,让他回去。 “等等。” 谢青嘉想了想还是叫住了自家徒弟。 “你说,那位小王爷要是知道了我在皇城,会来拜访我吗?” “当然了,我前几天也刚拜访过他师父。” 谢京墨听话地停住脚步,他师父这都是问得什么问题。 “那算了,那算了。”谢青嘉忙摆手。 “那你还是继续住你的王府吧,别和那小王爷说我在皇城就好,” 他又继续补充道:“最好我们最近也别见面了,那小王爷警惕性还挺高的。” 谢京墨此刻是真有些怀疑自己师父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了。 还没等他说出口,谢京墨就被师父推出门了。 “你快回去,被那小王爷发现就不好了。” 直到师父关上自己的门,谢京墨还是有些发懵,他师父,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坏事。 第48章 预借赠猫传危情 乌氏兰延如约来到煜王府拜访,付公公将人请了进去。 就在手下人要跟着进煜王爷院子时,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闲杂人等,在外头等候。” 手下人见付公公一脸严肃,再看看守卫的脸色。 只得作罢,为首之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乌氏兰延一眼,领着人在门口等着。 付公公好言劝几人去喝口茶歇歇,全被为首之人拒绝。 见此人不识好歹,付公公也冷了脸色,就待在门外盯着几人。 “煜王爷。”乌氏兰延进去,便见齐斐聿抱着一只小猫。 那小猫大体黑色,唯四足雪白,一双蓝眸瞪得滴溜圆,打量着来人。 它乖乖依偎在齐斐聿怀中,倒是颇为乖巧。 乌氏兰延心下了然,这猫肯定不是墨染的孩子,无他,墨染的孩子不会这么乖。 齐斐聿见人来了,将猫抱给他。 那小猫也不反抗,又依偎在乌氏兰延怀中,还在他胸口蹭几下,乌氏兰延和小猫对了个眼,心都化了。 “乌兄,此猫我暂名为踏雪,便交给你了。” 乌氏兰延这才收起被猫蹭出来荡漾的心情,苦着脸说道: “煜王爷,你别试探了,乌氏才是我的姓氏,你平时叫我兰延兄的。” 齐斐聿这才抱着歉意一笑:“特殊时期,需要谨慎些,兰延兄莫怪。” “是我要请王爷帮忙。” “有事兰延兄直言无妨。” 说起这事,乌氏兰延撸猫的动作都慢了。 “我烨秦国王有难,希望王爷能请陛下派兵相助。” 齐斐聿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兰延兄你先把话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伯克谋逆,我们的烨秦王已经被他们害了。” 乌氏兰延刚开口便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所幸,小王子逃过一劫,被忠实的部下救下。” “那,兰延兄,你又是如何逃出的?” “我假意投敌,又因为我常来大虞,将军才准我为使臣来贺大虞陛下寿辰。” “您也看到了,将军并不十分放心我,派来随行的人都是监视我的。” “他们若是看出我有什么求救的苗头,便打算灭了我的口。” 齐斐聿点头,确实是,不然乌氏兰延也不会抓住机会就和韩文才打招呼。 “我先将此事告知陛下,待陛下定夺。” 乌氏兰延见他应下此事,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庄重的给齐斐聿行了个礼,以示谢意。 “请王爷告知陛下,伯克将军称王后欲敬南平国为尊。” “此话当真?” 见乌氏兰延点头,齐斐聿眼底闪过寒光,又是这个南平国。 “兰延兄,你放心吧,此事我会尽快向陛下禀明的。” “多谢。”乌氏兰延再次表达了感谢,随后收拾好情绪,抱着小猫准备离开。 “很抱歉我不能待太久,不然外面的人会起疑的,一切都麻烦王爷了。” 齐斐聿起身将人送至院门外。 院外的随从见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又遭到付公公一记白眼。 “乌兄,这猫你可得好好养,有机会我会去看他的。” 齐斐聿出了门,不忘和乌氏兰延寒暄两句,将这送猫的戏做足。 “王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它,兰延多谢王爷赐猫。” 乌氏兰延自然跟着他演,他抱着猫,给齐斐聿行了个礼,才带着人离开了。 齐斐聿也给付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人送出去。 他自己则转身回了书房,拿出原先那张纸,在南平国旁边,大大标了个记号。 随后他又提笔将刚才乌氏兰延之事写下来。 乌氏兰延刚离开,他若是马上就进宫,大概率会让乌氏兰延不好过。 幸好他最近毒发,身边刚好有皇兄的暗卫,他可以将密函交给暗卫,让暗卫呈交给皇兄。 煜王府,梨心院。 陈泽正指挥着远清班正忙忙碌碌地在运演出需要的行头和搭台的物件。 梨心院有个角门刚好距离戏院所在街道近些,且离齐斐聿和谢京墨的院子远些。 付公公便安排戏院众人在梨心院居住,这样搭台子的吵闹声不会吵到王爷和谢谷主。 付公公也在这里,给陈泽交代些规矩。 “你们平时只管在梨心院搭台唱戏罢。” “王府规矩不多,只要你们安心做自己的事,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的。” “除梨心院外,其他的院子你们要少去,冲撞了贵人,我也救不了你。” 陈泽连连点头:“公公放心,我都晓得的,一定老实。” 付公公满意点头,让身后的何健过来些。 “这是这段时间负责你这边一应事宜的何健,有需要只管问他就是了。” 陈泽忙应道:“这段时间劳烦何公公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陈班主客气了。” 付公公见两人也算认识了,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何健也赶忙让候在外头的丫鬟小厮们进来。 “陈班主,这是伺候诸位的下人,各位尽管吩咐他们就是了。” 说着,他招呼那些小厮:“没眼力见吗,没看到陈班主这边搬东西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很快就有小厮赶过去帮忙,何健这才冲陈班主歉意地一笑。 “陈班主,这梨心院大小共有十二间房,您看着安排您这些人住就好了。” “好嘞,有劳公公费心。” 何健豪气一挥手:“陈班主可是嵘王爷亲点的班子,我自然不能怠慢。” 陈泽只得尴尬一笑:“哈,哈,我的荣幸啊。” 何健见他要去忙事了,也识趣道:“我外头还有些事,就不打扰陈班主忙了。” 临走还不忘嘱咐道:“有事只管叫人来找我,院子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找到我。” 陈泽将人送至院门口,笑道:“多谢何公公挂心了,我一定记得。” 何健这才放心离开,临到嵘王爷生辰,他们最近确实忙了点。 这事要是没办好,王爷和付公公可饶不了他们。 陈泽回去后,叫住了任珍:“小珍,你休息一下,不必和他们一起了。” 待任珍走过来,他又嘱咐道:“这次嵘王爷可是冲着你来的,你且好好练练。” 任珍甩甩袖子:“我知道的,班主你都强调很多次了。” 眼前这人现在是班里的红人,陈泽不在意她的态度。 “煜王爷点了出《八仙献寿》做压轴戏,你带着他们多练练。” “其他的,按王爷意思,我们自己定,你琢磨着出几个喜庆的。” 任珍不愿再听他唠叨,敷衍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便甩着袖子去挑房间了,陈泽只得无奈叹气,谁让人家现在是红人呢,还不是要哄着。 第49章 韩家儿郎愁满怀 这日,齐斐聿正在用着早膳,却见韩文才一脸疲倦走了进来。 齐斐聿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不觉有些好笑:“怎么?韩三公子难得起这么早。” “你忘了吗?”韩文才怏怏地回了一句:“我昨天回家了。 他伸手在桌上拿了个水晶包,跟付公公也要了碗馄饨。 齐斐聿闻言笑得更欢了,他怎么会忘:“怎么,你嫂子昨日没帮你呢。” “帮了啊。”韩文才端过付公公送来的馄饨,轻吹两口,送进嘴里吃了一口。 嗯,这王府的厨子手艺就算好,放齐斐聿这里算是糟蹋了。 “帮歪了。”说着,韩文才狠狠咬一口手中的包子,似在泄愤。 齐斐聿吃下最后一口,没心没肺的又要了碗馄饨,一脸八卦道:“快说说,快说说。” 韩文才看他一脸八卦,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慢慢开口。 “不怪我嫂子的,她尽力了。” 听他终于开讲,齐斐聿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要是自己吃完他没讲完,那多不好玩。 “我嫂子该做的都做了,真的,绝对仗义。” 韩文才还在嘟囔,始终没往下讲,听得齐斐聿都有些着急了。 齐斐聿打断他的自怨自艾:“你嫂子怎么做的?” “她昨天公布了她有孕一事了。”韩文才这一开口,就算重磅。 齐斐聿听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么仗义。 韩文才看懂他的意思,也很满意他的表情,没错,他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确实仗义啊,而且,一开始,确实是有用的。” “我爹听了后,把我娘做的饭撤了,临时去一品居现做了菜回来。” “那多好呀。”齐斐聿道,最大的难题解决了,他不用吃伯母亲自下厨做的饭了耶。 “也没有人在意我了,不会逮着我问,一切都很完美。” “那后来呢,出什么事了?”齐斐聿适时的提问,让他继续。 “怪我兄长。”韩文才恨恨地咬牙。 齐斐聿殷勤地递了个马蹄糕过去,他又恨恨咬了马蹄糕一口,才继续说。 “哎,我们家,也就三弟还没成家了。”韩文才学着他大哥的语气。 别说,这语气,还真有七八分像。 “然后话题就转到我身上了。”韩文才愤懑。 “是不是伯父伯母问得太多了,给大嫂问害羞了。” 齐斐聿憋着笑,认真给他分析。 “还用猜吗?肯定是这样,他才祸水东引。”韩文才嚷道,他大哥那个重嫂子轻兄弟的人。 “我爹和我娘,说了我足足一刻钟。” 韩文才伸出手,在齐斐聿眼前比划了一下。 “一刻钟啊,阿斐,你懂我的痛苦吗?” 齐斐聿忙不迭点头,以示理解,这让韩文才消了火气。 “可是,这不足以让你今日早起吧。”齐斐聿疑惑道。 韩老三也不是第一次挨骂了,每次不都是事了拂衣去,不上一片心的嘛。 何至于眼底青黑,还早起,这一看,就是一晚未眠啊。 韩文才表情更沮丧了:“我大哥把我有喜欢的姑娘这事给套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齐斐聿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韩老三啊韩老三,你这嘴是真守不住秘密。” 旁边院里,谢京墨正吃着馄饨,听到这震耳的笑声,心里钦佩道:这王爷气口可以啊,笑这么久。 不过大早上的,王府今天这么热闹吗? 韩文才见他笑得无状,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兄长怎么套出来的嘛?” 齐斐聿还是没停住笑,他捧着肚子,摇头,韩大哥套他的话还不是一套一个准? 韩文才想起那句话,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被创,狞笑着,一字一句说道: “我大哥说‘你该不会断袖了吧’。” 齐斐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闻言又没忍住放声大笑。 韩文才冷眼看着他笑,笑吧,下一句你就笑不出来了。 “你猜他们猜的我短袖的对象是谁?” 齐斐聿听他语气诡异,思索片刻,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韩文才微笑点头:“还笑得出来吗?好兄弟。” 齐斐聿一脸懵逼的眨眨眼,摇摇头。 饶是稳重如付公公,在听到这话后,给他们递馄饨的手,也抖了一抖。 不愧是韩尚书,语不惊人死不休。 旁边院里,谢京墨脸色有些凝重。 大虞的王爷,不仅极有可能是他师父的私生子,他的表弟,还极有可能是个短袖。 思索片刻,谢京墨很快释然。 要是齐斐聿到时候在皇城混不下去,大不了跟他混江湖嘛。 他们江湖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很看得开的。 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安排好后路的齐斐聿懵了片刻很快缓过来。 “所以你就是这样被套话了?” “对啊,为了自证清白,我把那位姑娘的事情说了。” 齐斐聿手摸着下巴:“按我对韩伯父的了解,你下此回来应该是要把人带回来了。” 韩文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完全正确。” “我看,今年年底,我还是继续住你这里吧。” 齐斐聿挑眉,一脸坏笑:“怎么,不怕你的清白了。” 韩文才这会已经吃饱了,瘫坐在椅子上,开始无言乱语:“算了,我看你的美色也不错嘛。” 齐斐聿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我的清白可也是清白。” 韩文才轻抚自己的脸:“我的姿色也不差啊,你不吃亏的。” 齐斐聿白他一眼:“我还是随我师父出家吧。” 旁边院里的谢京墨,这会又陷入了沉思: 他师父更能接受自己孩子断袖呢,还是出家呢? 要是师父生气,要动手,他要不要帮他表弟呢? 话说,如果他和表弟联手,能不能打赢师父,如果可以的话,那他终于可以揍师父一顿了! 想到这里,谢京墨有些兴奋,改天一定要找齐斐聿试试。 “什么意思,齐别文,小爷这张脸,皇城中哪个姑娘没肖想过。” 齐斐聿看着他自恋的模样,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他起身拍拍他的肩:“你还是希望你这张脸,你的心上人愿意肖想吧。” 第50章 南平公主价几何 齐斐聿嘲笑完韩文才,正准备出门,付公公却将一位公公引了进来。 “煜王爷,皇上宣您进宫呢。” 公公刚进门,就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马车已经备好,王爷您尽快起身吧。” 齐斐聿应声走向门口,付公公早已备好马车等他,他快步走过去上了车。 没猜错的话,今天应该是那萧远昭来要回南平国公主了。 那可要看看他拿出多大的诚意了。 马车行至皇宫门口,路公公早已等在那里。 “王爷,陛下和南平皇子,候您多时了。” 齐斐聿自然清楚,也不多言,跟着路公公就进了宫门。 路公公一路领着齐斐聿,到了紫宸殿。 “陛下,煜王爷到了。” “宣。”齐璟瑜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路公公应了声“是”,侧身将齐斐聿领进殿。 齐斐聿进去,先跪地稽首,给皇兄行了个礼。 齐璟瑜忙将人拉起:“阿斐何须多礼。” 齐斐聿起身,在皇兄授意下,才坐在一边。 “朕今日唤你来,盖因南平国六皇子说你抓了他们的如月公主。” 齐璟瑜轻瞥一眼萧远昭,不急不徐的问道:“阿斐,可有此事啊?” “臣弟冤枉啊,皇兄,臣弟都不曾去过南平国,连南平国公主都不曾见过,又何谈抓了她一说。” 齐斐聿怎会轻易承认,满眼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齐璟瑜温声道:“朕也觉得不可能,奈何六皇子咬定是你。” 齐斐聿愤而起身:“本王与六皇子无冤无仇,六皇子何故胡言冤枉本王。” 齐璟瑜又扮演和事佬,劝他坐下。 萧远昭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底倒是有几分钦佩。 他只得站起身,解释道:“小王非觉得王爷有意抓我朝公主。” “前几日,收到皇妹丫鬟来信,说月儿在大虞沛县游玩时被抓了。” “多番打听下才得知,原是与王爷起了些误会。” 倒是丝毫不提萧若月在大虞做了什么事。 齐斐聿更无辜了。 “皇兄你是知道的,臣在沛县所抓,皆是通敌叛国之人,其中女子均伪装为烟花之地女子,如何会有南平国公主。” 齐斐聿可不愿意让他就这么含糊下去,直接点明那萧若月在他大虞做的是什么事。 萧远昭只好也装不知情,陪笑道:“月儿在大虞做了什么,小王实在不知,这其中,是否会有误会。” 齐斐聿冷眼看他,随后看向他皇兄,一脸正气。 “皇兄明鉴,沛县事宜臣弟均已上报,无一丝敢隐瞒。” 好一副坦荡无惧的正人君子样。 上面的齐璟瑜听着这俩的话,面上表情晦暗不明。 忽而,他猛一拍桌子,怒道:“南平国公主私入我大虞境内,作恶无数,实在可恶。” 天子这一怒,周边的太监丫鬟均吓得忙下跪伏地,连呼吸都放缓了。 齐斐聿也附和着,看着萧远昭:“六皇子既不知,便让南平国换个清楚这些事的人来罢。” 萧远昭心里无奈,他这个妹妹父皇已经放弃不要了。 奈何萧若月手里有他要的东西,故而,这次来救人,是他自己的主意。 “不管如何,月儿均是我胞妹,小王此行亦要将她带回。” 萧若月起身,向齐璟瑜躬身一拜:“还请陛下和王爷高抬贵手。” “待月儿回国,我定多加管教,不让她再胡乱行事。” 齐璟瑜闻言确是不言语,齐斐聿倒是开口讽刺他。 “六皇子这话真是好笑,萧若月再大虞多行凶事,皇兄怎能不顾受害人家属,随意放了。” “小王此次来,附带了黄金百两,当可稍做安抚家属之用。” 齐斐聿闻言嗤笑一声:“六皇子如此看着的胞妹,也不过如此啊,仅仅抵金百两。” 萧远昭有些窘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如何能拿出太多的银钱。 更何况他要想打败太子,登上皇位,所需银钱更是少不了,哪里能轻易给出。 “本王听闻,南平国有烈马,气汗如血,能日行千里。不知六皇子可否可本王送来几匹呀。” 齐斐聿适时提出他的要求。 “南平盛产铁矿,听说六皇子的封地亦有不少待开采的山头,六皇子若是需要人,本王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不得不说,他的胃口不小,一上来,便是要马要矿。 萧远昭自然不同意:“王爷要马,小王倒是可以送上一匹,至于铁矿吗。” 萧远昭面露难色:“南平国所有铁矿,除皇上外无人有权开采,小王亦无权开采。” “一匹马?”齐斐聿失笑:“本王要公马母马各十匹。” 萧远昭也笑:“煜王爷,便是小王府上的汗血宝马都给你,也不过十匹。” “小王最多给王爷各两匹马。”萧远昭提出自己的想法。 齐斐聿摊手,看样子是想结束这场交易。 “小王听闻,王爷身上中了奇毒,名为筮乌?” 萧远昭只得放出自己的筹码。 齐斐聿和齐璟瑜闻言具是变了脸色。 萧远昭见有效,继续说道:“筮乌乃我南平国已失传的毒药。” “便是我南平国宫内,仅存不足5颗,三十年前,贵朝先帝偶得两颗。” 萧远昭也是后来回了国后,才知晓的,他原想拿此事来拿捏齐斐聿的。 可是后来发现,齐斐聿自己甚至不如齐璟瑜在意此毒。 于是,他便决定拿这事来换萧若月,只希望萧若月别让他失望。 齐斐聿面无表情道:“你若只有毒药,于本王实无他用。” 萧远昭莞尔一笑:“小王在皇宫古籍中得到一份残缺的解药配方。” “你说过你的药方是残方,本王如何能信你。” “王爷大可选一人喂下筮乌,让他先为你试药。” 萧远昭拿出一颗毒药,提出他的意见。 “方子呢?”齐璟瑜抬手打断了齐斐聿,平静问道。 萧远昭一摊手:“自然是没带在身上的,待月儿安全回来,我亲自送至陛下。” “不可能。”齐斐聿辩驳道。 “不如六皇子先把方子送至皇宫,待太医验过真假,再将若月公主送至驿馆如何。” “看来我与王爷难以达成一致啊。” 萧远昭看向皇上,很显然,他不同意。 “明日六皇子带方子至刑部侧门,待太医当场验明,便可将若月公主带走。” 最后,齐璟瑜拍了板,两人对此也算满意。 “劳烦六皇子明日先将黄金送至宫中,再来刑部。” 齐斐聿没忘了那百两黄金,无他,能给人添堵就好。 萧远昭只得礼貌微笑:“小王今日就叫人送来。” “那最好不过了。”齐斐聿亦是挤出礼貌的微笑。 “那小王便先告退了。”萧远昭已经不想再见眼前之人了。 事以谈妥,齐璟瑜自然点头放行。 旁边一位小太监忙给人引路,带着人离了宫。 待人走后,齐家两兄弟才对视一眼,露出些许笑意。 “可惜了,南平国放弃了那位公主,只换来百两黄金。” 齐斐聿提起,语气中满满的遗憾。 “无妨,这若月公主在南平国,比关在我们手上有用多了。”齐璟瑜安慰道 “确实,由她和这位六皇子在,南平国平静不了多久。”齐斐聿。 齐璟瑜冷了脸色:“也省得他们到处生事。” 齐斐聿知道,他指的是烨秦国的事,顺道问了一声。 “烨秦之事,皇兄如何打算。” “此事宜早不宜迟,朕昨日已下令,命梧州大将军刘川铎携大军至烨秦,扶烨秦小王子丘兰易央平乱。” 知道事情得以解决,齐斐聿也便放了心,行了礼,便也退下了。 第51章 身负秘密心难安 待齐斐聿走后,齐璟瑜才微微变了脸色。 刚才那颗毒药,萧远昭一拿出来,便被阿斐拿走了。 饶是只有一瞬,他已能看清,那毒药,竟是母后亲自喂给阿斐的。 而看阿斐的动作,显然他是知道的。 此刻他脑中思绪万千,一时,竟也理不出一个头来。 他原以为凶手是父皇处置的珍妃,可真正的凶手竟是自己母后。 可是,既然是母后下的手,当初阿斐被送至嵘皇叔处,母后又为何全天候护着自己。 那段时间,所有入口之物均由母后宫中医女亲自验看过,方可入口。 莫非母后身后还有凶手,会是谁呢?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齐璟瑜脑海,父皇?会是他吗? 事了之后他被封为太子便是父皇给的酬劳吗? 母后的专心礼佛是为了心中的愧意吗? 齐璟瑜现在只想去母后寝宫,将事情问个清楚。 最终,他还是按捺住心底的冲动,就算他去了,母后也不会说的,这事,他要自己查到底! 齐斐聿出了宫门,便见马夫在马车旁候着他。 只是,齐斐聿眨眨眼,马车旁怎么还有个谢京墨? 马夫看着王爷疑惑的眼神,只能保持微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王爷进去没多久,这位谢谷主就到这边了。 谢谷主只说要在这一起等,便再也无话了,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到齐斐聿出来。 谢京墨也无奈,他师父怕自己被发现,便让他守着齐斐聿别乱跑。 那他不就只能等在这里了吗? 齐斐聿疑惑地看着谢京墨:“谢兄?” 谢京墨只得应一声:“嗯。” 齐斐聿更疑惑了,你嗯什么?倒是说事啊? 谢京墨也不知道说什么,往常哪里需要他谢谷主亲自找话题聊,只得就干站着。 齐斐聿等了一会,却见对方始终无话,自己率先上了马车。 毕竟傻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煜王爷总是能自己化开尴尬气氛的。 随后方问了谢京墨一句:“谢兄,要一起吗?” 齐斐聿本以为谢京墨会拒绝上马车,或是选择骑马,却不曾想对方依言上了马车。 “谢兄找我,可是有何事?”齐斐聿好奇问道。 谢京墨沉默良久,方寻到一个话题:“还有几日,便是道安大师寿辰了。” 齐斐聿颔首同意,看向对方,然后呢? “我,我尚未想好当送什么贺礼。” 齐斐聿双眼一眯,有些怀疑,就这事,值得谢谷主在此等这么久。 “谢兄前几日不是已经备好贺礼了吗?” “拜访道安大师当天,便都送去了,余下只有两件假货。” “既如此,谢兄再去古语斋拿一件便是了。” “经上次事后,顾老大应不会再乱收你银子的。” 见谢京墨点头,齐斐聿又出言宽慰道:“其实,师父并不大在意这些。” “往年都是我上孤影山,陪师父吃一碗长寿面,便算作过了生辰了。” “许是今年皇兄登基了,师父才决定来王府过生辰。” 谢京墨也不回话,齐斐聿便自行说下去了。 “然而师父亦不准大办,只邀二三好友,于府中小聚一番,也就是了。” “道安大师只有二三好友吗?” 听他问起,齐斐聿缓缓抬眼:“皇城之中,仅余二三好友。” 谢京墨了然,伴君如伴虎,想必那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齐斐聿此刻也停止了说话,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良久,就在谢京墨已经习惯车内的沉默时,便听得齐斐聿问了他一个问题。 “谢兄,你说,倘若你知道了一个被掩藏了很久的秘密,你会如何?” 谢京墨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头。 “不知道,我不知道秘密是什么,故而我不清楚自己的反应会是如何。” 齐斐聿闻言楞了片刻,随后叹道:“是啊,秘密亦有大小。” “那,若是瞒着这事的是你师父呢?或是其他亲近之人。”齐斐聿继续问他。 谢京墨心头一跳,他师父还真瞒着他一个秘密,虽然他已经窥得一二。 “可能要等师父亲口告诉我,我才能知晓吧。” 齐斐聿问他:“你会怨他吗?和他反目成仇?” 谢京墨皱眉:“我与师父相处二十载,如何会因为一个秘密而怨愤。” 齐斐聿补充道:“那个秘密很大呢。” 谢京墨却只淡淡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齐斐聿泄了气:“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 只是自己的秘密大了点而已。 “你为何执意认为你的秘密大到能让人和你反目成仇?”谢京墨有些好奇。 齐斐聿反复的问,好像就是很笃定。 齐斐聿难得有些迷茫:“常理推知?” 谢京墨指指自己:“莫非我在你常理之外?” 齐斐聿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他觉得谢京墨确实应在常理之外,但看对方表情,好像并不这样想,便又摇了头。 谢京墨被他反应搞得有些迷惑,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对于被瞒着的人来说,难受的是被隐瞒的过程,那种知道一二却难窥全境的无力,而非秘密本身。” 谢京墨觉得自己还是得劝齐斐聿别将秘密看的太重。 不然日后他得知自己的生父是自己师父时,该多生气。 一想到这,谢京墨就有些替他师父捏把汗。 齐斐聿对此看法不知可否,正好此时车到王府了。 齐斐聿展颜向谢京墨道了声谢,先行下了马车。 谢京墨看他这样,便知他的想法并没多大转变。 他不由为师父日后认亲之路而担忧。 齐斐聿进了王府,便径直去了书房。 从怀中掏出那颗毒药,细细端详。 当初被喂下筮乌时,不过7岁,早已记不清那药的样子了。 说实话,他甚至已经忘了当时毒发时钻心的痛楚。 只能隐约记得皇后在自己耳边说得那声飘渺的抱歉。 和当时被师父道破秘密而惊起的一身冷汗。 思踱良久,他才翻出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用红线穿着的普通铜钱。 齐斐聿将筮乌放入盒子,思索片刻,还是将盒子放在了自己身上。 不管了,能藏多久,就藏多久吧。 第52章 南平公主终回国 次日一早,齐斐聿便先去了刑部大牢。 他径直走向萧若月所在的牢房。 “别来无恙啊,若月公主。” 萧若月低垂着头,并不理他。 她现在已没了当初的张扬与骄傲,毕竟贵为公主的她如何体会过牢狱里的生活。 然而,萧若月足够坚韧。哪怕被下狱,她情绪却依旧平静,甚至极为配合。 恐怕她早就给自己留下后手了。 齐斐聿命人打开牢房,萧若月这才抬起头,冷静地看向他。 齐斐聿示意狱卒给他戴上枷锁,好心地给她解释。 “若月公主还真是运气好,你的好哥哥手上有本王要的东西。” “你也算是,命不该绝了。” 萧若月任凭狱卒给她带上枷锁,表情这才有些松动。 她若月认真看向齐斐聿,见他神情不像说笑,终于开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他呢?” 齐斐聿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魏铭恩,他和煦的给她解释。 “六皇子的筹码,只够救下公主一个人哦,至于他。” 说到这里,齐斐聿冷下脸来:“大虞律例,杀人偿命。” “我,我有筹码,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听到魏铭恩没有被救下,萧若月有些急了。 “交易?”齐斐聿冷笑一声:“本王没什么心思和你做交易。” “为什么?”萧若月着急问道。 齐斐聿确实不再看她:“心情不好,就不想做交易了,有问题吗?” “你。”萧若月一时有些语塞但还是无奈放缓了语气和他商量 “用一条人命,换自己的利益不好吗?” 齐斐聿这会笑得有些邪气:“用一条命,换位好心情不好吗?” 萧若月见他坚持,只得放弃,她会想办法将人救出来的。 眼下自己先出去要紧,眼前这人有些邪气,她现在不能惹恼了他。 “我的解药呢?”萧若月只好问他要自己身上的解药。 齐斐聿却弯了弯眼角:“公主慎言,在我大虞牢里,怎么会让公主中毒呢?” 萧若月这才有些恐惧,眼前的人行事,她真有些摸不准了。 明明是这个人,在她被送回皇城之前,就给自己下了毒的。 “你,你之前。” 齐斐聿却是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闭嘴。 “公主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随意发作起来可不好了。” 萧若月噤了声,他在威胁自己。 齐斐聿见她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地笑了。 “公主若是不放心,大可回去找你南平的太医诊治一番,本王从不骗人的。” 萧若月看着他的笑脸,心底发寒。 那天晚上,他就是这样笑着将毒喂给自己了,不,不是毒,他那天怎么说的来着。 “姑娘想必也知道我是谁了,我通晓斋别的不多,手底下奇人却很多。” “有一位练蛊的前些天给我送了些新鲜玩意,姑娘运气好,这第一只竟给你用上了。” “姑娘不必忧心,它很乖的,每日月圆喂它些血就好了。” 说着,他手上拿出一个小巧的木鼓出来,有些像未装双耳的拨浪鼓,轻轻晃动两下,鼓内便有沉闷的声音响起。 随着那声音响起,萧若月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如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面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进而她四肢沉重,每一节骨头都很酸痛,她只要稍有动作,便是一阵麻痹全身的疼痛。 终于,齐斐聿收起了木鼓,萧若月此刻只能蜷缩在一旁,喘着粗气,不敢动弹一下。 “抱歉。”齐斐聿含笑道歉:“怕姑娘不信我,总得做些什么让姑娘信服。” 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无一丝愧意:“如此,姑娘当信了吧?” 似是又回忆起那晚的痛楚,萧若月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慌乱。 “你,要我做什么?” 齐斐聿似乎很满意她的懂事,脸上的笑都明媚了几分。 “本王只是不想在大虞境内看到你南平国的细作,很败坏心情的。” 萧若月惨白着脸:“我,没那么大能力。” “哎~,公主何必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啊。” 说着,齐斐聿还伸出手,微微晃两下,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王爷。”门外有狱卒来报:“南平国六皇子要见这个罪犯。” “知道了,本王一会就到。” 临走,齐斐聿不忘回头对萧若月道:“公主当知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 见萧若月点头,他才转身向外走去。 “六皇子,本王恭候多时了。” 齐斐聿随意拱拱手,随后请出余太医,示意对方,可以把解药药方拿过来了。 “先看到我胞妹再说。” 齐斐聿闻言,挥挥手,让人将萧若月带上来。 不一会,萧若月便戴着镣铐枷锁被带出来了。 萧远昭有些不满:“你们竟如此待我南平公主。” 齐斐聿自然也面色不愉:“我大虞对行大恶之事的罪人皆是如此。” “六皇子药方拿来了,公主自然能得自由。” 萧远昭也不多话,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身后那人掏出身上一张纸来交给他。 齐斐聿接过药方,拿给余太医,随后双方都不再言语,等待余太医的结果。 余太医是齐斐聿毒发以后,一直负责给他调理身体的,故而最适合来验证配方真假。 余太医接过方子,细细推演一番,确定无误后,才道:“确实对王爷的病有效,只是这方子似乎不全。” 萧远昭耸肩,他说过的,是个残方。 “来人,护送六皇子和若月公主回馆驿。” 齐斐聿听他说无误,这才抬手让人将萧若月放了。 萧远昭见事情解决,也不欲多留,带着人就回了馆驿。 齐斐聿让人将方子抄了一份,才让余太医带着药房回了皇宫。 出了刑部的门,又见谢京墨等在门口。 齐斐聿与对方对视一眼,对方却依旧不开口。 无奈道:“我正要回王府,谢兄顺路?” 见谢京墨点头,他跨上马改口说道:“不然还是去古语斋?” 谢京墨也翻身上马,对于去哪他自然无所谓,自然点头答应。 想着也许是谢京墨不会挑古董,齐斐聿带着人去买好了需要的贺礼,方回的王府。 这下子,应该不会再去找他了吧。 第53章 生辰宴上贵客来 齐斐聿这几天放松多了,一来是师父生辰将近皇兄知他府中忙碌,不常召他。 二来是因为最近谢京墨不知为何,总是跟着他,他便趁闲索性带着人,将这皇城能逛的都逛了一遍。 这样,日子总算来到嵘王爷生辰当天。 齐斐聿大早上便梳洗打扮了一番,在门口迎接宾客。 只见他头戴束发鹤翼白金冠,身着银丝滚边钴色暗花圆领袍。 腰束月白重环纹蹀躞带,鎏金带钩系之,腰间挂着一块青玉子辰佩。 再加上他本就生得不错的容颜,便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便是韩文才亦调侃,今日皇城中的小娘子必是看他多过看自己。照旧得了齐斐聿一个白眼。 来的比较早的是韩尚书及其父,太学夫子韩明清,王府没有女眷,他们便也没带女眷登门。 齐斐聿快走几步迎上去,施了一礼:“韩伯父,伯文兄。” 韩文志回了个礼:“恭祝嵘王爷生辰。” 齐斐聿看他手中的东西,笑道:“劳烦伯文兄去我院中稍作片刻了,我领伯父去师父院中。” 让付公公带着韩文志走后,偏侧身子,将韩明清带至师父院里。 待齐斐聿将刘夫子,道空大师,皆引至师父府中后,便留付公公在门口相迎。 他师父会来的朋友已经到齐了,他转身去了东跨院,去请谢京墨。 “谢兄。”尚未跨进门,齐斐聿便先喊了声。 谢京墨知道他今日想必比较忙,想必没时间发现自己师父,便不曾出门找他。 本欲出门找师父,却听得齐斐聿声音,便转了个方向。 “谢兄随我去我院子吧,韩老三早已在那等着了。” “今日我便不去了。”谢京墨婉拒道。 齐斐聿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如何使得。” 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他手腕便向外走去:“走吧,谢兄。” 就在齐斐聿拉着人走过门口时,门外正好进来一对夫妻。 “阿斐好没礼数,这么早便在里面躲闲。” 男人一进门,便笑骂道,女人闻得,嗔怪地轻拍他手臂。 阿斐看来人,这不是他的皇兄皇嫂吗?这是偷跑出来了? 齐璟瑜看他弟弟还拉着一个人,揶揄道:“就说你没礼数,哪有这般拉着人走的。” 齐斐聿松开手,拱手一礼却不知如何开口。 齐璟瑜笑得更欢,语气也更加欠揍了:“好阿斐,这是兄嫂都认识了。” 齐斐聿只好道了声:“兄长,嫂嫂。” 齐璟瑜大笑着轻拍一下他的头:“好弟弟,真乖。” 谢京墨觉得好像有些明白,有时候齐斐聿身上那股欠揍劲来自于哪了,家族遗传啊这事。 齐斐聿此刻挠了挠头,他皇兄都来了,还是随谢兄出门吧。 齐璟瑜此刻已经看向了谢京墨,心中暗叹一声,倒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谢京墨听二人对话,便知道眼前二人想必就算当今的帝后了。 不过他们谢家于皇室没什么好感,在加上帝后此行算是微服私访,他便只是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这位想必就算阿斐说的救命恩人吧。”齐璟瑜看着他,明知故问。 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微妙,未等谢京墨回答,齐斐聿便先应了声:“是呀,皇兄,我已经给过谢礼了。” 随后便要带皇兄进院,只是齐璟瑜没动,轻敲齐斐聿脑门。 “阿斐你又胡闹,朕是你的兄长,哪有放着恩人不招待,先招待家人的。” 随后微笑看向谢京墨:“请把,谢兄。” 谢京墨眉头一皱,这人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怕他是来抢弟弟的? 齐斐聿看着就知道他皇兄玩心起来了,求助地看向嫂子。 韩文瑶接受到他求助信息,拉着自家夫君就走:“快走吧,阿斐自有打算。” 齐璟瑜被拉走还不忘回头挑衅:“谢兄,朕在院里等你。” 齐斐聿头痛地扶额,皇兄今天是吃错药了嘛。 谢京墨认真地看着齐斐聿,真诚地问了句:“我能抗旨吗?” 他神情太过认真,齐斐聿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少时,他才道:“谢兄不去就不去吧,皇兄那边有我担着。” 他这话一说,谢京墨反倒神态一变,唤来主意:“那我随你进去看看。” 他说要进去,齐斐聿反倒有些奇怪。 看谢兄这样,应该比较自我,感觉就算是他皇兄下了圣旨,不随他意,他都会抗旨的人呀。 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齐斐聿轻抚下巴,不应该啊。 谢京墨回头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院里的人早就听到外面有些声音了,正疑惑着谁呢,便见齐璟瑜和韩文瑶并肩走了进来。 院里除了韩家两兄弟外,也没有其他人。 看见来人,皆有些惊疑,韩文志先反应过来,跪下行礼,韩文才也紧随其后,院里丫鬟小厮呼啦啦也跪下一片。 齐璟瑜速度更快,如旱地拔葱般将两人拉起:“朕今日来赴阿斐家宴,也是想让文瑶能与兄弟见上一面,二位舅哥别客气。” 韩文志虽然眼带泪花,却执着躬身行了个礼:“谢陛下。” 齐璟瑜知道这位大舅哥性情,受了一礼后,抬手让其他人起来。 齐斐聿这才带着最后一位宾客进来。 带众人皆落座后,主位自然留给皇兄和皇嫂了,他自己寻了个谢京墨旁边的位置坐下。 “皇兄,你就这样独自来的?”齐斐聿这才想起。 “怎么?你皇兄武功不差,如何护不住我们俩。”齐璟瑜嘴硬道。 齐斐聿有些质疑看向他,他一个人,宫里人怎么敢让他出来。 齐璟瑜这才指了指上面:“尹彦在上面呢,你猜你家房顶上面蹲了多少人。 随后齐璟瑜又看向谢京墨:“谢兄能感受到吗?” 齐斐聿看他又开始了,忙岔开话题:“让尹彦也下来落座吧。” 跟着这么一个主子,确实蛮累的。 齐璟瑜想了想,便拍手让人下来,便有一个青年从外面进来。 那人一身暗色衣裳,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能让他很好的隐入人群,那一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小觑。 “找个位置坐吧。”齐璟瑜下了命令。 尹彦看了谢京墨一眼,坐在他的对面,无他,殿中人,就眼前这人最危险。 第54章 嵘王新戏争相看 开席后,齐璟瑜总算正经了不少。 齐斐聿也打消了要带着谢京墨跑去师父那边躲清闲的想法。 “谢兄。”齐璟瑜举起酒杯。 齐斐聿一看,只觉得心累,他皇兄又来了。 “朕。”齐璟瑜改了口:“我敬你一杯,谢你救舍弟之恩。” 谢京墨倒是宠辱不惊,道了声“言重了。”举杯一饮而尽。 “好。”齐璟瑜赞道,要不是这人会和他抢弟弟,他还真愿意结交这般直率之人。 齐斐聿听此言也不知该感动还是无奈。 只得以带齐璟瑜出去醒酒为借口,找他皇兄私聊。 这两人一走,尹彦便赶忙起身,始终跟在二人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两人行至院外槐树下,齐斐聿埋怨道:“皇兄,你今日是不是有些针对谢兄了。” “有吗?”齐璟瑜眨着眼,真诚无比道:“朕过不了江湖的生活,多打听了几句。” “皇兄你问人家几口人,有没有弟弟,这是打听的江湖事吗?”齐斐聿腹诽。 “朕也没见过江湖人,怎么会知道遇到江湖人问什么问题呢。” 齐璟瑜说这话时,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天空,喟然叹道。 “朕也向往那般潇洒的生活呀,奈何,奈何...” 说着,齐璟瑜还摇着头,言语中的伤感溢于言表。 齐斐聿挠挠头,感觉皇兄在演自己,但又好点破呢。 也不好再有微词:“你下回想知道,找通晓斋拿不就好了。” 齐璟瑜转了个身,背对着齐斐聿,狡黠一笑,阿斐还是太嫩。 再回过身,他又是悠悠一叹:“纸上得来终觉浅。” 却见齐斐聿斜睨他一眼,那表情好想再说: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啊。 齐璟瑜见他那表情,没好气地打开手中折扇敲了他一下,。 “吃里扒外的小鬼。” 齐斐聿假做吃痛捂着额头:“皇兄酒没醒,倒是把我的酒打醒了。” 齐璟瑜自然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力,摇着头叹道:“无趣,无趣,回去饮酒。” 齐斐聿也只好跟在身后,他皇兄应该不会再抽风了吧。 没走几步,一个家仆过来,却被尹彦伸手拦住。 齐斐聿快步走过去,示意他直说无妨。 “嵘王爷说他和老朋友们回谷隐寺了,下午的戏就让王爷带客人去看。” 齐斐聿听得有些奇怪,那戏不是他师父要看的吗? “下午给你们放个闲,你们去看吧。”齐斐聿对看戏不太有兴趣。 那家仆却道:“嵘王爷吩咐今日的戏,王爷带客人去看。” “那便去吧,我也看看皇叔排的戏。”齐璟瑜拍板。 齐斐聿听他的话,只觉得皇兄这微服,太容易被发现了。 那家仆却没意识到,看了齐斐聿一眼,见他点头,方才退下。 齐璟瑜见状,得意地挑眉:朕的伪装不错吧。 好吧,齐斐聿一时语塞,可恶,被他装到了。 家仆走后,齐斐聿才不解问道:“你还能待到下午看戏?” 朝里那群大臣没事找他? 齐璟瑜纸扇轻摇:“朕昨日偶感风寒,文瑶悉心照料,耽搁一天还不行么。” 齐斐聿默默给他竖个大拇指,果然,装病是永远的请假利器。 回到宴席上,听齐斐聿讲了下午看戏的事情。 韩文才是里面最雀跃的一个:“阿斐,是嵘王爷亲自排的戏本吗?” 嵘王爷的戏本可比其他的新颖多了,韩文才也偷偷从付公公那看过几本。 齐斐聿看向付公公,付公公轻轻摇头:“老奴不太清楚。” 齐斐聿也不太清楚,当初付公公所说,好像不是他师父排的戏。 “那肯定是了,嵘王爷要给我们惊喜吧,一会问问他老人家不就知道了。”韩文才乐观的想。 “我师父回谷隐寺了。” “啊?”韩文才有些疑惑:“这么早回去吗?” “今天那边,加上我师父一共有四个人。” 其他几人一听便恍然大悟,这是回去有事了啊。 “啊。”韩文才还是不解,所以呢? 齐斐聿无奈:“他凑齐麻将的人数了。” “对啊。”韩文才扶额;“忘了这茬了。” 他说完便搂着齐斐聿的肩,兴冲冲道:“那我们便去看看吧,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嵘王爷的戏本了。” 韩文志轻咳一声,韩文才马上放下搭肩的手,看向上面的齐璟瑜。 “姐夫,姐姐,你们去看嘛?” 齐璟瑜自然是同意的。 韩文瑶也笑道:“去看看吧,我也有些想看皇叔的戏本。” 众人先后往梨心院走去,落在最后的韩文才得意地冲齐斐聿挤挤眼。 无声给他做了几个口型:不用谢。 齐斐聿用眼神向他道了个谢,刚才韩文才并非不知道他师父是去干嘛。 而谢京墨,才是有可能是听不懂的那个,为了让他不至于有游离感。 故而韩文才故意装傻,让齐斐聿把话将明了一点。 谢京墨是真有些无聊了,果然这些公子哥的生活太不适合他了。 要不是他确实对传说中道安大师的戏本有些感兴趣,他早跑了。 齐斐聿故意落后几人几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谢京墨。 “师父可能在戏曲里安排了什么,谢兄若是无聊,一会先走便是了。” 早知道一早便随谢京墨跑了。 谢京墨见他自责,微微摇头:“只是没想到,道安大师的戏文也如武艺般为人敬仰。” 齐斐聿听了这话,竟不知他是褒是贬,见他一脸认真,想必是褒义吧。 齐斐聿笑得亦有些骄傲:“师父会的,远不止这些呢。” 虽然有些会的东西很奇怪。 梨心院,陈泽紧张的不停来回踱步。 “陈班主,你能不能稳住一点。”任珍此时正在描眉,不耐烦道。 陈建也想冷静,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怎么能不慌。” 他这小戏班在这皇城中实在不起眼,再呆几年,怕是都要解散了。 谁曾想前几日竟有王府的公公来找他,说是嵘王爷点名要他们戏班去王府演出。 陈建当时真是喜出望外,得知嵘王爷看上的是任珍的唱段,高兴得他只想把任珍供奉起来。 “那你便到外面踱步去,莫在这吵我。”任珍下了逐客令。 陈建听话的往外走去,虽然他很想说,你不也紧张吗?那一只眉都话多久了。 但陈班主不敢,不能给这位祖宗添加压力了,戏班能不能活,全在这小祖宗手上了。 房里总算静了下来,任珍放下停下画眉的手。 左手握住拿笔的手,好让它抖得不至于太厉害。 此行,一定要成,嵘王爷只给了她们这一次机会。 第55章 戏外人入戏中境 陈建初见来的人有些少,还以为人未来齐,毕竟那家生辰宴这几个人啊。 但是很快,付公公便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啊,这,嵘王没来? 那他的戏班还有救吗? 不过别看人少,这每一个人的气质都很唬人呢。 陈建强装镇定,脚步依旧有些虚浮。 刚才不小心和坐中间那人对了个眼神,想必那就是嵘王之子,煜王爷吧,不愧是皇家人,气势太吓人了。 他脚步虚浮地进入后台,告知众人,戏可以开唱了。 陈建不忘告知在候场的任珍:“嵘王没来,你更要拿出十二分本领了。” 任珍却只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奇怪,她早知道了。 陈建不知她心里如何想,还以为她是临危不惧,心中暗暗有些钦佩。 台上戏一出出的演,台下人却有些疲倦。 这几出都是老戏,嵘王爷指定的远清班唱的又算不上经验。 “阿斐。”韩文才小声问齐斐聿:“这些戏我都看多少回了。” 齐斐聿无奈摊手,他也不知道师父搞什么名堂。 “忍忍吧,应该没几出了。” “好吧。”韩文才只得叹口气。 他看看手上的戏折子,下一出是《麻姑献寿》,得,又是个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老戏。 乐曲一响,任珍迈着小碎步走向台前。 “瑶池领了圣母训。” 台上咿咿呀呀开始唱起,韩文才叹了口气,都是拜寿的曲目,寿星偏不在这里。 还好,这算是最后一出了,总算结束了。 齐斐聿却眉头微缩,看着台上,最后一出戏了,他师父到底让他来做什么? 后台的陈建看着台下众人的表现,心凉了半截,看样子,这戏班子没救回来。 “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已经唱至最后一句了,韩文才也准备好客气地鼓个掌,就可以离开了。 任珍和台侧的乐师对了一眼,微一点头。 乐师指尖微动,本来该停下的乐曲,又奏响了。 只是这次不似之前般欢愉,琴声呜咽,引人伤感。 谢京墨原以为这是道安大师的新戏,可戏听这曲,便觉得不对,寿辰当不会奏哀曲。 再看齐斐聿脸色,已是一脸严肃,眉间紧缩,看样子是想叫停这出戏。 齐璟瑜抬手制止住了他:“阿斐,朕想听听这出戏。” 齐斐聿这得坐回去,目不错珠看着台上。 任珍自然感受到了台下情绪的变化,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便是死,她也要把这出戏唱完。 “我主有冤无处诉。” 这句一唱,饶是韩文才都惊得坐了起来,韩文志更是要站起。 却都被齐璟瑜一一叫住:“安心听戏。” 韩文瑶给了兄弟二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冷静下来。 今天这出戏,陛下是一定要听的。 齐斐聿看向谢京墨,示意他现在可以走了。 只是谢京墨还没起身,就也被齐璟瑜叫住了:“朕不会迁怒无关之人的。” 谢京墨转头看向齐斐聿,他要走,这里人也拦不住。 齐斐聿迟疑地点点头,皇兄说留下便留下吧。 “铁蹄踏破南平路。” “益州安定十数载。” 台下韩家三兄妹的面色越来越差,齐斐聿倒是平静了表情,看着台上。 后台的陈建,腿早已软了,娘嘞,他现在不求远清版能继续下去,只求能活着走出王府。 “似这般忠义之人。” “身首不知何处寻。” “似这般忠义之人。” “一家老小丧了命。” “似这般忠义之人。” “反落得上下骂名。” “满腹冤情无处申。” “若能为主明冤情。” “吾命一条何足惜。” 任珍唱完这最后一句,和琴师二人马上跪下伏地磕头。 戏班其他人见状,亦有样学样跪下。 台下一片静寂,齐璟瑜抬手拍掌:“不愧是皇叔新戏,唱的真不错。” 尔后抬手让众人起来:“唱的这么好,跪着做甚,都起来吧。” 台后的陈建,现在想起也起不来,借着旁边一个武生的手方勉强起身。 妈呀,他都招了些什么人啊。 “阿斐,这出戏你觉得如何?”齐璟瑜问身后的齐斐聿。 齐斐聿大致明白了皇兄想做什么,笑着附和道。 “臣弟觉得,大体上不错,只这最后一句,听不大懂,若是改一改就好了。” “嗯。”齐璟瑜赞同地点点头:“诸君觉得,该如何改呀?” “陛下觉得这样改如何。”韩文瑶起身福了福身。 “定远冤情得重定,当知法非儿童戏。” “哈哈哈哈哈哈。”齐璟瑜大笑,拉着韩文瑶坐下。 “还是皇后知朕意啊。” “阿瑶。”齐璟瑜看向身边的皇后:“你觉得,这出戏,当如何赏啊?” 韩文瑶看向齐璟瑜眼底,见他鼓励地看向自己,眼眸微颤。 “臣妾觉得。” “陛下。”韩文志出声打断,起身跪下:“臣觉得,不如准他所请。” 韩文瑶清楚,哥哥是怕自己和陛下因此生了嫌隙,但是她相信,齐璟瑜刚刚看向她的眼神不会说谎。 “臣妾觉得,韩尚书所言既是。” 齐璟瑜点头,抬手让韩文志起来:“阿瑶此意甚好。” 齐斐聿无语,那不是你大舅哥提出来的吗? 齐璟瑜也委屈,他的高光时刻,好像被他大舅哥抢去了。 随后他挥挥手,齐斐聿会意,让付公公将其他不相干的人清出去。 尹彦飞身下来,带着人将梨心院团团护住。 谷隐寺内,道安大师禅房内。 谢青嘉摸了张牌,忽地问了个问题:“你确定,你的安排能正常走下去。” “五条。”道安大师出了张牌,才回道:“当然,我昨天找过我大侄子。”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轮到韩明清抓牌,他怀疑地看向两人:“你们不会对暗号,在作弊吧?” “快抓牌。”刘夫子催促道。 “不找你徒弟找你大侄子?”谢青嘉有些疑惑,他徒弟不是挺能干的吗? “嗯,这事找我大侄子更有保障。” 道安大师嘴上冷静,心里其实也慌。 他徒弟知道了大概率得生气。 “嘶。”谢青嘉手上出着牌:“不知道我徒弟在不在那里。” “在那里也没事,我大侄子不像他爹。”道安大师敷衍地安慰。 “你俩到底在说什么?”韩明清停了手上的动作。 “你管呢,到你了。”刘夫子一向心宽,催促道。 韩明清只得狐疑地抓了手牌,咧嘴一笑:“胡了。” 看样子已经把刚才的事抛向脑后了。 “哎。”一时间埋怨声四起,不一会,又想起哗啦的木牌碰撞的声音。 第56章 天子自不负民望 “说吧。”院中人皆已走清,齐璟瑜不疾不徐地端起手边的茶碗,看向台上的人。 “你们是何人,所为何事,状告何人。” 何珍跪在地上,从怀中拿出状纸,双手托举献上。 “民女何珍,求陛下重审当年定远侯谋逆一案。” “民女要告当年的刑部尚书,当今太傅李柳峖,徇私枉法,陷害忠良。” 齐斐聿适时提醒她:“你可知民告官,诬告者同罪。” “民女明白,民女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何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语气倒是无比坚定。 齐璟瑜轻啜一口茶,不轻不重地将茶碗拍在桌上。 “朕记得皇城中设有登闻鼓和登闻院,你要告官,为何不去敲登闻鼓。” 何珍闻此言,语气更是悲怆。 “民女敲过,登闻院非但不受理,反将民女打了出去。” 齐斐聿见皇兄给自己使眼色,便上前将何珍手中的状纸拿过来交给他。 齐璟瑜打开状纸,整篇状纸是血书写成的,上面写着对当初定远侯罪名的申辩。 “可有罪证。” “当初李太傅全凭收到的几封书信定的罪,民女不曾拿到罪证。”何珍有些慌了。 “没有一丝罪证,你让朕凭你一人之言去定朝中正一品大员的罪?你当这是儿戏吗?” 齐璟瑜目如炬,面色也依旧平静,可何珍还是莫名感觉到恐惧。 她强压下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惧意,颤着声音道:“望陛下重查当年定远侯案。” 齐璟瑜却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不再言语。 齐斐聿知道,接下来该由他引导着何珍说出些有用的东西了。 “你是定远侯什么人?” “民女是定远侯夫人救过的一个伶人。” “当年太傅办案,证据证人完整,而你或许连当时事都知之甚少。” “你凭什么说当年之事是冤案?” “你一非当时涉案人,二无罪证,这案,便是皇兄想帮你翻,也难堵悠悠众口。” “要么,让合适的人来报案,要么,拿证据出来。” 听着齐斐聿一连串的话,任敏却一句答不上来,难道此事,终是无解吗? 不对,嵘王爷和她说过的,这事能成,他怎么说的来着?对了。 “沛县。”何敏喊道,随后定了定神,大声说道:“沛县,何府。”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齐斐聿和谢京墨倒是都有些意外,这何府,怎么和这事也有关系。 “详细道来。” “沛县,何府千金,是定远侯最小的千金。”任敏肯定道。 齐斐聿奇怪的看着她:“沛县何仁,何员外的千金?” “是,是的。”嵘王爷是这么说的。 齐斐聿冷笑道:“可这何员外没有千金。” “不,不可能的。”任敏不可置信地反驳道。 “是煜王爷在沛县交好的何府千金,何微笙。” 看着任敏煞有介事地说着这话,要不是看旁边谢京墨也是迷茫的样子,齐斐聿都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你如何得知本王前段日子的行程,又是如何得知本王与她交好的?” “我......”任敏有些迟疑,该不该把嵘王爷说出来呢? “好了。”终是齐璟瑜开了口:“有定远侯千金在就好。” “待接待过别国使臣,朕会寻一日,于太和殿赐宴百官。” 齐璟瑜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 还是韩文瑶最先反应过来:“臣妾会好好定好宴乐表演。” 齐斐聿脑子转的快,机智接上一句:“我看今日这出戏就不错。” 说完他还看向韩文志,快,韩大哥,该你了。 韩文志思索片刻:“到时候定远侯千金亲告御状,请求重审当年案。” “当着这么多人,陛下一定大怒,命登闻院彻查。”韩文才顺利接下。 谢京墨听他们一人一句就安排完了,不禁有些想笑。 可是他一抬头,却见众人都看着他呢,那意思很明显,该他接了。 谢京墨收住翘起的嘴角,思索良久,却只缓缓道出一声:“嗯。” 齐斐聿他们也不勉强他,有声音就好,好歹不算他们排外。 何珍这会方听懂他们的意思,连连磕头谢恩。 “行了,这几日,你便住阿斐府上,等阿斐命人将侯府千金接回来,再做具体商量。”齐璟瑜下了令,也要离开了。 提到何府千金,齐斐聿严肃了神色,何府他确实没有千金啊。 “皇兄。”齐斐聿想叫住他。 齐璟瑜停住脚步,在他耳边低语说了什么,便带着人回宫了。 他这出来的够久了,再不回去要是被发现了,明日就得有人进谏说他怠政了。 若不是皇叔昨日亲自来提,他估计是不会偷跑出来。 昨天道安大师趁齐斐聿陪谢京墨出门了,便进了趟宫。 对于他的进宫,齐璟瑜也有些意外,他皇叔上次进宫,还是阿斐中毒,来接阿斐出宫。 道安大师也不墨迹,当即说了重查定远侯案件的事。 齐璟瑜最近确实想处理李太傅了,故而没有直接回绝。 道安大师便将明日的安排事无巨细都告诉给齐璟瑜了。 当然包括何府千金何微笙的事。 因此,齐璟瑜在齐斐聿耳边说的便是:“找你师父去。” 他可不替皇叔背锅。 不过,道安大师不能参与朝政,故而齐璟瑜亲自去看了戏,定了后续事宜。 至于让韩氏兄弟也去,齐璟瑜无奈,他父皇丢掉的信任,还是得由他给修补起来。 当然,齐璟瑜也没忍住,问了道安大师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 “皇叔,他们都害怕我会便成父皇那样,你不怕吗?” 明明他皇叔,是最清楚称帝前后的父皇,变化有多大的。 道安大师却在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左右人吧,阿斐不是挺信你的吗?” 提到齐斐聿,齐璟瑜难得皱了皱眉头:“阿斐他心思重,有些时候,我也看不透。” 齐璟瑜也不会轻易被他糊弄,坚持道:“皇叔。” 道安大师难得有几分长辈模样:“他是他,你是你,我又不是老眼昏花。” 看齐璟瑜满脸愁容,道安大师没忍住安慰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便注定将来你不会成为你父皇那样的人了。” “他们也不见得不信任你,可聪明人总归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见齐璟瑜还是不满,道安大师只好笑道:“你就当我能掐会算,算出来的吧。” 齐璟瑜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叹道:“只希望我能不负皇叔的期望吧。” 道安大师纠正他:“是不负天下人的期望。” 齐璟瑜愣神看着他皇叔,道安大师现在神情认真,显然,刚才那话,是推心置腹了。 齐璟瑜好似有些释然了,父皇教他帝术制衡,夫子教他治世之能,天子之德,皇叔告诉他天子之责。 更别提身后支持他的那群人,他如何会做不了一个比父皇好的明君呢。 齐璟瑜展颜大笑,眼神温和又坚定:“朕不负天下人期望。” 第57章 何府千金何处寻 齐璟瑜离开后,韩文志也很快就告辞了。 齐斐聿将人安排好后,再回去,便看到韩文才一脸八卦等着他。 “和煜王爷交好的何府千金。” 韩文才撞撞齐斐聿肩膀:“阿斐,藏得挺深啊。” 齐斐聿迷茫地看着他:“何府没有千金。” 韩文才可不信他:“还装呢,人家都点明了,时间地点清楚的嘞。” 齐斐聿拉过一旁看戏的谢京墨。 “谢兄当时也在,你问他。” 谢京墨点头:“何府确实没有千金。但是....” 谢京墨的一个停顿让齐斐聿都惊了表情,韩文才更是有点燃了八卦的热情。 “有个公子,今年十岁。” 韩文才眼里的光都灭了:“阿斐又不是断袖,何况人家才十岁。” 啊,不是啊,那我该拿什么理由找他和我一起和师父干架呢。 齐斐聿笑着拍着谢京墨肩膀,给他科普关联词。 “谢兄啊,这种不改变结果的话,我们一般不用‘但是’。” 笑完之后,韩文才更疑惑了:“那为什么她说的这么言之凿凿?” 齐斐聿收起笑,挑眉:“那得去问问给她消息的人了。” 看他样子,韩文知道阿斐心里应该有结果了,好奇问道:“谁呀,抓到了吗?” 齐斐聿却没回答他,兀自出门找付公公了。 “付公公。” 齐斐聿交代道:“让阿忠亲自去趟沛县,将何府有关的人都带回来。” “人带回来后,你再去把师父接回来,让他自己找何府千金。” 付公公张张嘴,他到底没敢把那句“这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说出口。 今天的事,嵘王爷好像一点没告诉王爷,齐斐聿现在一定在气头上,他怕王爷迁怒他。 夜晚,难以入眠的齐斐聿,去厨房寻了些小鱼干,飞身上屋顶,去寻墨染那猫。 墨染正在房顶巡视它的地盘,看到飞身上来的齐斐聿,多次交战经验让他转身就跑。 墨染终究没跑过齐斐聿,被他拎了起来。 齐斐聿抱着墨染,盘腿坐在屋顶,摸出一根小鱼干喂给墨染。 被小鱼干贿赂的墨染也不再挣扎,赏脸的呆在齐斐聿旁边,细细品味他带来的小鱼干。 齐斐聿也干脆躺下,一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墨染的背,心里好歹舒缓不少。 “来都来了,不上来一起吹会夜风?” 齐斐聿突然地出声,吓得墨染一个跳起,便想走,无奈又被捞了回来。 谢京墨飞身上来,便见要跑的墨染又一次被捞回来。 齐斐聿又摸出一条小鱼干安抚当时猫的情绪,有了鱼干的安抚,墨染很快便安静下来享用大餐。 “谢兄何时来的。” 谢京墨见他明知故问:“不久,齐王爷欺负猫的时候就到了。” 齐斐聿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 谢京墨给他抛去一壶酒,自己也拿着壶酒躺下了,这皇城的夜空倒是不比益州的逊色。 齐斐聿仰头灌下一口酒,这味道有点熟悉,再饮一口,了然道:“原来谷隐寺中埋的酒是谢老谷主的?” 谢京墨没有否认:“寻常人品酒,品的是产地,种类,和年份,你倒是厉害,我从哪里拿回来的都知道。” 齐斐聿失笑:“我师父偶尔也从那里倒些酒出来,再灌些清水回去,谢兄你拿过来的酒味不如上次浓,想来是拿到那坛灌水的了。” “是吗?下回我换一坛。”谢京墨面不改色饮一口手中的酒,今天这坛他刚刚又灌了些清水进去。 “想必谢老谷主近日也来皇城了?” “嗯。”谢京墨有些疑惑:“你是如何得知。” 齐斐聿偏头看他疑惑的表情,笑得有些狡猾:“说起来不值一提,因为道空大师不打麻将。” 所以当下人来说他师父回去打麻将时,他就知道师父的牌搭子齐了。 谢京墨恍然大悟,再看看远处影影绰绰的身影,有些无语,这两个长辈,到处露马脚。 “可惜了,原还想着趁此机会能得见有名的江湖第一谢老谷主的。” “可惜什么?” 齐斐聿幽幽一叹,看着远处的人影:“可惜他老人家似乎不太想见我。” “谢兄这几日的反常,不也是因为此吗?” 听得齐斐聿这话,谢京墨饮酒的手一顿,随即便被呛得咳嗽起来。 再看齐斐聿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果然如道安大师所言,这位王爷不开心了,坏心眼就多。 见他咳的厉害,齐斐聿好心摸出一条小鱼干递给他:“谢兄莫不是没有下酒菜,喝的不爽利?” 谢京墨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这位王爷,拿他当猫逗呢。 齐斐聿见他不接,又摸出一条鱼干放自己嘴里,挑眉看他,示意能吃。 谢京墨这才接过他的鱼干,放嘴里咬一口,还可以,只是味道淡些,就是自己总有些和猫儿抢食的感觉。 墨染见旁边两个人类吃起自己的东西,有些急,忍不住蹭着齐斐聿裤脚,喵喵叫起来。 齐斐聿斜眼看它一眼,笑骂一句:“贪吃。” 到底还是又给他摸出一条小鱼干,顺便在它顺滑的背上蹭两下,擦擦手。 “你不难过吗?我师父不见你。”谢京墨见他玩得开心,好奇地问。 齐斐聿淡淡道:“我说过啦,每个人都有秘密的。”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不见你是因为秘密?”谢京墨有些奇怪,这又是怎么看出的? “嗯。”齐斐聿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如果是因为单纯讨厌我的话,还请谢兄保护好这个秘密。” 谢京墨看他一眼,突然自己想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讨厌他呢? “所以谢兄是来劝我别难过的?”齐斐聿抓过墨染,放在胸口,捏捏它的后颈。 谢京墨听着猫舒服的呼噜声,道:“不是,我是好奇什么事情能让齐王爷害怕的夜不能寐。” 齐斐聿撸猫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陡然收了回去:“谢兄此言何意啊?” 墨染见他停了手,不满的“喵”了一声,又开始扒拉齐斐聿的衣服,它有嗅到小鱼干的味道。 谢京墨拿出刚刚咬了一小口的鱼干,喂给墨染,平静地又说了一遍:“我好奇什么事情能让齐王爷害怕的夜不能寐。” 第58章 且伴月色叙酒话 “哈哈哈哈哈。”齐斐聿坐起身来,放声笑道:“有趣,有趣。” 谢京墨这会已经靠小鱼干贿赂了墨染,抬手抚摸它的背,不禁感叹,这王府的猫养得可真不错。 “旁人都觉得我在生气,怎么偏谢兄认为我在害怕?” 谢京墨气定神闲地看他一眼:“现在倒是确认我所想无误了。” 齐斐聿被他的话一噎,没了声音。 谢京墨难得看他吃瘪的表情,心情不错,谁还不会诈人咋的。 “齐王爷可愿讲讲?”谢京墨举起酒壶,问他。 齐斐聿突然泄了防备,有懒懒躺下,看向眼前的星空,问道:“谢兄,你小时候做过坏事吗?” “嗯。”谢京墨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小时候,但还是回答了他。 “做坏事以后,快被发现时的心情,是最糟糕的了。” 齐斐聿仰头又喝一口酒,轻声说道。 谢京墨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事发后反倒轻松了。” “也许事发后,我也就轻松了吧。” 谢京墨听他语气低落,心中好奇更甚:“你是犯什么错了?” 齐斐聿淡淡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我敢说,都没几个人敢听。” 谢京墨暗自腹诽:我不仅敢听,还大概知道了。 莫非着齐王爷知道自己的爹不是他爹,所以父子二人平时才以师徒相称? 谢京墨这样想,却没问,有些秘密,得当事人自己说出口。 “那你后悔吗?” “后悔?”齐斐聿好笑地看他,手指指自己的脸。 “我倒是感谢那人。”齐斐聿喃喃道。 “既不后悔,你怕什么?左不过事发后挨一顿打。”谢京墨安慰道。 齐斐聿还是不言语,良久,他才笑道:“谢兄,我真的很羡慕你啊。” 平生最大的惩罚不过挨顿打。 谢京墨没回答他,这话,他听太多人说过了。 此时他心里想的确是,为何林默蝉和齐斐聿话都挺多,他偏偏不觉得齐斐聿吵呢。 再听耳边的沉默,谢京墨明白了,齐斐聿虽吵,有时候真的清净,但林默蝉就是单纯的吵了。 “与其呆在这里等事发,不妨出去躲一躲呢?”谢京墨给他出主意。 齐斐聿挠挠下巴,开始思考:“有道理,去哪里呢?” 谢京墨原想说可以来苍云谷,不过后来想想自己的师父,还是没开了口。 齐斐聿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坏笑一声:“啧,可惜去不了苍云谷。” 齐斐聿看一眼谢京墨被说中的表情,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谢京墨今天不和他计较:“你不是可以去通晓斋?” 自己都要差点忘了,这位王爷还是通晓斋大当家啊。 齐斐聿连连摇头:“通晓斋就算不上躲了,我还不如和文才去跑呢。” “对呀。”齐斐聿抚掌:“跟韩老三混去。” 顺便瞧瞧韩老三心仪的姑娘。 齐斐聿举起酒壶,隔空和他碰了一下,喟叹道:“酒这东西真是奇妙啊。” 谢京墨偏头看他,等着他的后话。 齐斐聿却只是感慨一句:“难怪那么多人愿意沉溺在醉酒的世界。” 谢京墨看他,却见他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面上无悲无喜。 齐斐聿又道:“其实我不太喜欢饮酒的。” “是吗?”谢京墨看他仰头饮酒的样子,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如果我沉溺于虚假的世界,便会有人因我在真实世界受难。” “这倒是。”谢京墨点头赞同:“凡事都要节制。” “节制。”齐斐聿呢喃一句,似轻笑了一声,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谢京墨听他那边没了声音,不太清楚他现在的状况。 “你醉了?”谢京墨放缓了声音,问他。 “没有。”齐斐聿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我不会醉的。” 谢京墨看他无事,饮下瓶中最后一口酒,起身道:“走了。” 齐斐聿抬手将早已空了的酒壶扔给他,半抬眼给他挥了挥手:“谢了。” 自己确实单手拎过墨染,显然,他还没准备下去。 “客气。”谢京墨不知他谢的是自己来找他喝酒,还是自己给他带走了空酒壶。 “替我和尊师道声好。” 谢京墨飞身下去,被他这话影响,一个趔趄,有些狼狈地落地。 上头传来齐斐聿的坏笑,谢京墨摇头,这王爷不难过,但肯定记仇。 远处,谢青嘉戳戳道安大师手臂:“没想到,你徒弟性格挺恶劣啊。” 道安大师点点头,阿斐是有些蔫坏:“我也没想到你徒弟脾气挺好啊。” 谢青嘉其实也疑惑,自家徒弟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过面对道安大师,他还是骄傲地挺起胸膛:“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道安大师白他一眼:“也不看看这事是谁惹出来的。” 道安大师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远方房顶上的人,叹息道:“哎,傻徒弟钻牛角尖了。” 其实他也心疼这徒弟,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久呢,可是没办法,他想回家,必须让这剧情走下去。 谢青嘉理亏,只得悻悻闭嘴。 谢京墨没回王府的院子,而是飞身往远方去,到了远处身影旁边。 那里现在只剩下谢青嘉一人在那,道安大师早已经离开。 谢青嘉看着谢京墨手中的酒瓶,忽然握拳愤愤道:“忘了找那和尚算账了,竟然偷我酒。” “走罢,回客栈。” “你今晚不回王府了?” 谢京墨看他师父一眼:“你自己都露馅了,哪里还有隐瞒的必要。” 谢青嘉不服气:“明明是你自己跟得太紧,太反常,才被那小子发现的。” 见他徒弟不说话,谢青嘉有些心虚:“其实还是怪道安那和尚说漏嘴了。” “你打算就这样每年来都躲着了?”谢京墨问他师父。 谢青嘉大手一挥,含糊道:“再说吧。” 谢京墨有些无奈,他师父在某些方面固执地要命。 他越发觉得齐斐聿是他师父的儿子了,两人一样固执,又一样鹌鹑。 嘶,那这齐斐聿背景可以啊,苍云谷有他一席之地,自己又是通晓斋大当家,而且还是个王爷。 不过谢京墨转念一想,为自己想法觉得好笑。 齐斐聿那样的人,就算没有背景,也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背景吧。 谢青嘉听他徒弟突然低笑,狐疑地看着他,他徒弟不会被那王爷气坏了,想着怎么拿自己出气吧。 “为师明天便回苍云谷。”自己还是离这小子远点。 “嗯,我明日随师父回去。”谢京墨道,道安大师过了生日,他们自然差不多要回去了。 谢青嘉却拒绝了:“苍云谷为师一人回去就好了,你难得来皇城,不着急回去。” 谢京墨满脸戒备地看向自己的师父,他师父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两人这会脑回路不在一块,说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谢京墨最后还是没拗过谢青嘉,答应帮他多安抚齐王爷几天。 第59章 老乡相见泪两行 何夫人最近有些烦心,好不容易把他丈夫之事解决后,做了个有钱的寡妇。 那位齐大人又派人请她去皇城,她本不想去,可这次来的人态度实在强硬,言语间又提到什么定远侯。 而且那人还说要她把女儿带上,她哪里来的女儿,不就一个便宜儿子吗。 那人便说要把何府的人都带走,何夫人气极,却也无能为力。 好在这时,消失已久的系统重新上线,跟她讲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系统把她带到这世界的那天,出了乌龙,逃难者是一对母女。 她本应代替女儿活下去,却进错了身体,进了母亲的身体。 在系统的讲解下,何夫人明白了,那对母女是定远侯儿子的妻女。 按照原定剧情,她们应该是活下来了,并且最后成功给定远侯洗脱了冤屈。 可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这俩母女都没活下来。 系统紧急抓取了另一个世界刚死之人的灵魂,也就是何夫人进入,挽救剧情。 何夫人听得无语,她刚到这个世界,面前躺着两具尸体,一个五岁小女孩,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 当时的环境又是无人的密林,还是冬天,是个人都知道选哪个能活下去好吗。 所以根据系统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要跟着他们进皇城给自己的便宜丈夫和公公洗冤。 了解清楚后,何夫人便同意了跟着那人进皇城。 齐斐聿在王府又待了几天,阿忠终于快马加鞭把人带回来了。 付公公将人安排好后,又命人去将道安大师请了回来。 道安大师是今天才知道何府没有千金的。 他原本不打算去,他相信以阿斐的能力,能将这些事处理好。 这样男女主还能好好增进些情感,以弥补沛县的不足。 今日王府的人来禀告,说是何夫人被接来了,他问了一句,才得知,何府竟没有千金。 道安大师大惊,没有千金,那他的女主呢?没有女主,他还能回得去自己的世界吗? 难怪本来应该由女主策划的翻案,却变成他帮的忙。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幸好那天阿斐遇刺他多了个心眼,去大理寺问了情况。 来不及骑马,道安大师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提着一口气下了山,回了王府。 “人呢?”来不及喘口气,道安大师逮住付公公问。 付公公从未见过嵘王爷这般事态,以为他是为定远侯之事焦急,感叹一句王爷真性情,便为他指了路。 “何夫人现在王爷院中。” 道安大师快步走去,是他疏忽了,他以为剧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却不想给他开了个大玩笑,直接把女主给搞没了。 “何夫人,那时候你便按我所说的行动便可,我带你去见何珍姑娘。” 道安大师到时,齐斐聿正领着何夫人准备往梨心院去。 何夫人看着突然闯入的道安大师,突然瞪大了双眼:“二十四床,郑新安?” 道安听得他的话,如被闪电劈中般呆愣在原处,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斐,能让我和这位何夫人单独聊几句吗?” 齐斐聿纵心有千般疑惑,却也只能强压心底,点点头,将院中所有人都撤了出去,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你也是。”道安大师,亦或者说是郑新安满含期冀地问道:“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 何夫人此时也红了眼眶:“新世纪医院神经内科李晚意。” “你,认识我?”郑新安在这个世界待的太久了,久到他连自己名字都快忘了。 李晚意点点头:“杨师兄嘱托我帮忙照看你。” “杨?”郑新安尘封心底的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杨守筠?” 见李晚意点头,郑新安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喑哑:“他还好吗?” 李晚意摇摇头,见对方神情紧张,她安慰道:“师兄托我照看你后,便辞去工作了,只偶尔来一趟,其他大部分时间都不知所踪,” 李晚意听说过郑新安和杨师兄的事情,虽然医院的人都说,师兄放弃了二十四床的病人。 但李晚意却知道,杨师兄的眼神骗不了人。 随即,李晚意担忧道:“我现在也来了这鬼地方,不知道你那边会怎么样了。” “他,走出来了吗?”郑新安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情问的。不管答案是什么,他应该都开心不起来。 “你知道的,师兄他很执着的。” 郑新安有些心疼,是啊,他最清楚了,他很执着的。 “先别说这些了。”许久未上线的系统出声搅碎了空气中淡淡地悲伤。 郑新安听到系统的声音,收了收心:“你怎么回来了,统子。” “回来帮你们走剧情。”系统还是一向的高冷。 “现在女主都没了,剧情还能正常走吗?”郑新安担忧道。 “只要大致剧情能走完,最后结局走向不差,世界应该会自己修补其他问题。” 接着,两人一系统交换了已知的剧情,李晚意这才知道,完成剧情,他们就可以回到原来世界了。 郑新安看着她吃惊的表情,也很讶异:“你不知道吗?” 李晚意摇头,她进这个世界,收到一个礼包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郑新安调侃道:“统子,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系统难得理亏,解释道:“那段时间事情有点多,疏忽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李晚意问道。 “走剧情吧,你该面圣平定远侯冤案了。”郑新安回答她。 “嗯。”李晚意点头:“刚才那位煜王爷已经和我说过怎么做了。” 她还从空间拿出两封信,一封是定远侯陈情书,还有一封,是一封未烧尽的,李柳峖指使人在定远侯府伪造罪证的信件。 “记住。”系统的声音似有倦意,提醒二人:“这个世界的人觉醒了自由意识,你们千万小心。” 李晚意再想问,已听不到系统的回复:“系统最近这么忙吗?” 郑新安听着系统最后的话,好像想到些什么:“不管怎样,一切小心。” 郑新安再次打开门和李晚意走出去,齐斐聿见两人眼眶都有些红。 齐斐聿心底闪过好几个虐恋故事,他看着何夫人,试探性的喊了声:“师娘?” 然后,付公公便看见两道人影快速的掠过自己,往外奔去,隐约能听见自家王爷在喊着什么。 付公公侧着头,依稀听清楚了些:“我再不乱叫了,师父。” 韩文才此刻正拉着谢京墨,企图试探他苍云谷女弟子的身份,见此情景,感叹一声:“阿斐轻功好像更快了。” 谢京墨也在一旁点头:“有鞭策才有进步么?” “阿斐气人功力也见长啊,道安大师多久没发火了。” 韩文才感叹完,瞥见谢京墨眼中的好奇,也忘了试探,和他科普了一下午阿斐的事迹。 第60章 弱不禁风齐斐聿 时间总算到了皇帝宴请众使臣那天,齐斐聿今日难得换上朝服。 “阿斐,准备进宫了。”韩文才冲他打个招呼。 “嗯。”齐斐聿点头:“今日皇兄宴请众使臣。” “说起来,阿斐你这也是第一次去吧,往日先皇在,好像难得让你出席。” 韩文才口无遮拦,还伸手指指他身上的朝服。 “一年到头看不到你穿一次,这衣服竟然还能这么合身呢。” 齐斐聿虽早早承袭了师父的王爷,但先皇有令,他不得入朝政,故而那朝服基本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皇兄寿宴,驻守边关的将军们都没回来,我大虞武将不多,有些不安分的国家憋着坏呢。”齐斐聿解释道。 “哦~难怪。”韩文才恍然大悟:“陛下这是让你去给咱们大虞长脸的。” 随即韩文才看向齐斐聿手中的银狐披风:“我说你怎么今日还拿个这么厚的披风,也不怕热。” 齐斐聿耸耸肩,他皇兄惯爱使这扮猪吃虎的戏码。 “谢兄可要一道去瞧瞧。”齐斐聿照旧给谢京墨发出邀请。 不过想必谢谷主定会拒绝的,所以齐斐聿已经先一步出门了。 “好啊。”谢京墨竟意外的同意了。 齐斐聿有些讶异,转头看他,满脸地不可思议。 “不方便吗?”谢京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大概是为了避开近几日总找他的韩文才? 谢谷主刻意忽略了,按往常自己的行事风格,避开韩文才的方法少说有千种。 齐斐聿这会笑得真心:“倒是无妨,不过谢兄得随我乘马车了。” 毕竟他一个身中剧毒,没有武功的人,也不适合策马。 “嗯。”谢京墨点头同意了,率先上了马车。 韩文才在后面嚷道:“阿斐,你近来越发偏心了,这事也不问我。” 齐斐聿回头挑衅地看他:“那你也上车?” 韩文才见他改口,忙赔笑:“不了不了,我爹要知道,会来王府打我一顿的。” 而后他又朝车上的谢京墨约道:“谢兄改日我们再约呀。” 谢京墨疲惫的捏了捏鼻尖,这位韩公子,这几天一直找他聊天,向他打听苍云谷女弟子的事。 他苍云谷虽说多为男子,但女弟子其实也不少,谢京墨哪说的过来。 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这韩公子打听是为何事,便每次都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只是这韩公子也太执着了。 齐斐聿狐疑地看着韩文才:“你近日干嘛总缠着我的贵客不放,你不上心你的万象堂了?” 韩文才被他一问,有些紧张,开始强词夺理:“哪有,阿斐你的朋友不就是我都朋友,我接待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 齐斐聿可不听他忽悠,眼神依旧充满怀疑:“是吗?” 韩文才被他看得太有压力,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当...当然了。” 见齐斐聿还不信,有些恼羞成怒:“你还不快带你新朋友走,就留我一个人在这王府孤独地生活吧。” 齐斐聿这才收回怀疑的目光,还不忘威胁他:“早晚给你查出来。” 韩文才见齐斐聿马车依旧离开,拍拍胸脯,咽了咽口水,阿斐的气势什么时候这么有压迫感了。 “万象堂?”坐在车里也是无聊,谢京墨提起他们之前提到的万象堂。 齐斐聿给他解释:“韩老三开的一个店,主打一个什么都有,所以叫万象。” 谢京墨细想想,却好像没在皇城见过这家店。 齐斐聿见他疑惑,笑道:“他没在皇城开过,他是去年才决定从商的,现在也就蜀中,蓝田,阳泉,姑苏这几个地方有。” 谢京墨了然,难怪他好像都没见过:“皇城生意应该会更好吧。” 齐斐聿点头赞同,不过还是替韩文才解释了:“怕丢他爹的面子,不敢开。” “丢面子?”谢京墨不解。 “韩家书香门第,谁知道韩老三去经商了呢。” “想必你应该知道吧。”谢京墨直直看向齐斐聿。 齐斐聿也不隐瞒:“当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闲聊间,马车已到了皇宫门口。 齐斐聿拿起厚厚的披风披上,手上拿着一个熏炉,活脱脱一个病态美人。 谢京墨无事,也陪他演戏,小心扶着人下了马车。 齐斐聿手掩上唇轻咳几声,谢京墨看他敬业的模样,默默给他紧紧了披风。 齐斐聿带着谢京墨进了皇宫,不远处便有检查的关卡,齐斐聿没带武器,谢京墨的武器也放在了马车上。 齐斐聿看检查的人是冯骋带的人,径直走向他。 “冯将军。” 冯骋上前检查过两人:“煜王爷,谢兄,请进。” 齐斐聿同他点头示意过后,方才轻咳两声往太和殿走去。 冯骋见齐斐聿的样子,心底暗自佩服,难怪陛下心疼这个堂弟。 齐斐聿就这样进了太和殿,太监引着他至自己位置,谢京墨的位置就在齐斐聿旁边,想必是皇兄安排的。 殿内被暖炉烘得温度有些高,齐斐聿这才有机会脱下披风,放到身后太监手里。 因为先皇有令,齐斐聿不得入朝,故而和他交好的人也不多。 纵使有一两个想过来和他攀谈两句,见他顾着和旁边的人交谈,也识趣的不上前了。 韩文志也只是上前和他互施一礼,倒是乌氏兰延上前和他道了声谢,两人略寒暄了两句。 乌氏兰延已没了前几日的紧绷,有了好消息后,日子过得也舒坦些。 到了时间,齐璟瑜终于出现了。 大家都从座位上站起长揖,道声“万岁。” 齐璟瑜点头,温声道:“众卿平身。” “坐。” 有了皇帝的旨意,众人才起身落座。 付公公高声宣布:“开~宴~。” 一番酒酣耳热后,纳西、北朔、南平三个国家使臣互相对着眼神。 “陛下。”北朔率先发了言:“总是歌舞难免有些单调,不如由我北朔壮士为诸位带来我北朔阳刚的舞。” 齐璟瑜心里早有数,心底冷哼一声,面上还是笑呵呵地答应了:“好。” 第61章 死不悔改萧远昭 一个北朔汉子出列,他先给齐璟瑜恭敬行了个礼。 那汉子脱下上衣绑在腰间,结实的古铜色的臂膀裸露在外,他的整个后背至手臂纹着一只巨大的北朔图腾——苍鹰。 北朔使臣在身后轻轻拍着桌子,像是给他打鼓点,那壮汉便随着这细微的鼓点舞动。 其实壮汉舞的不错,每个动作都很有力,大开大合,很有北朔的特点。 齐斐聿觉得这舞更应该在空旷的原野上观赏,以天地为背景,方能感受这豪迈。 谢京墨偏头和他说起了悄悄话:“若是在益州,这舞倒别有一番风味。” 齐斐聿点头附和:“谢兄在益州见过?” 谢京墨点头:“益州毗邻南平、北朔,常能见到这两国之人,有些北朔大汉喝醉了,便会这样跳两下。” 齐斐聿听他说的,眼睛发亮,有机会还真想去见见。 不多时,那位大汉便停了下来。 齐璟瑜看得开心:“好,朕有赏。” 北朔使臣笑着帮那大汉讨赏:“陛下若是赏些金银,倒不如上哈赤一个机会呢。” 齐璟瑜哪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却佯装颇感兴趣地问道:“哦?什么机会,说来朕听听。” 那大汉抱拳:“早听闻大虞武功精妙,哈赤爱舞更爱武,想讨教一番。” 未等齐璟瑜拒绝,韩文志便道:“陛下寿宴,舞刀弄枪实为不妥。” 纳西使臣笑呵呵道:“也对,过几招拳脚功夫就好,正好我纳西的穆夯勇士也想讨教一番。” 纳西使臣身后大汉走出:“望陛下成全。” 齐璟瑜故作迟疑:“不如二位勇士互相讨教一番。” 萧远昭却朗声道:“早听闻煜王爷武功高强,得谷隐寺道安大师真传,不知煜王爷可敢应两位勇士之战啊。” 齐斐聿轻咳两声:“本王近日偶感风寒...” 还未说完,哈赤便道:“王爷若是看不上在下直言便是,风寒这借口听着小气。” 北朔使臣佯怒,斥他:“如何说话这般直白。” 穆夯却激将他们:“若大虞无人敢应,穆夯也只好遗憾而归。” 齐璟瑜冷眼看他们表演:“南平国可也有人要应啊?” 萧远昭轻笑摇头:“小王来时没带勇士,倒是错失良机了。” 齐璟瑜笑着看向齐斐聿:“阿斐。” 齐斐聿看他那眼神,给朕长个脸。 韩文志提议:“何须王爷亲自动手,不若请谢兄施展一番。” 齐斐聿起身摆手:“不用,何须本王的贵客动手。” 韩文志担忧的看向他,他桌上没酒,身披厚重披风,怎么看,毒都没清吧。 萧远昭看齐斐聿笑得和煦,眼皮一跳,失算了,毒发症状过了。 齐斐聿笑盈盈站起身,先给皇兄行了个礼:“二位勇士诚心求教,臣弟便却之不恭了。” 齐璟瑜也笑呵呵摆手:“也罢,点到为止,不可伤人啊。” 齐斐聿低头道是,来到二人旁边:“二位一齐上,还是分开来啊。” 两人对视一眼,能群殴谁会单挑,抱拳道一声:“得罪了。” 便一齐出手攻向齐斐聿。 齐斐聿身法灵活,动作轻盈,每每那两位大汉勇猛的攻势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哈赤感觉自己的每一招都好似打在棉花上,特别不得劲,颇为让人恼火。 穆夯也没好到哪去,齐斐聿速度太快,身姿轻盈,每次他感觉自己能打上时,都能被轻巧躲开。 但若说齐斐聿力度不够,显然也不是,因为他打在他们身上的每一下都很疼。 这场比试一开始,谢京墨就看出了结局,只是他对齐斐聿的武功路数很好奇,看的倒也格外认真。 无意间瞥过萧远昭,却见他嘴角虽然照旧挂着笑,眼睛却如毒蛇般盯着齐斐聿。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在外人看来,这场比试是激烈的,目前还难分胜负。 在谢京墨看来,齐斐聿一直是处于游刃有余的状态,目前来看,他主要还是防守多一些,还没开始反攻。 谢京墨仔细看着他的动作,同时想着,若是自己,该用什么招式去对付他。 说起来他和齐斐聿好像还没有正式打过一场,唯一交过手是在落鲸岛,对战过妖僧后。 不过那时候双方都经过一场大战,再加上齐斐聿身上有伤,两人也就是稍微比划了几下,并没有太过认真。 齐斐聿那边估摸着时间,也准备结束这场比试了。 只见他轻巧地又一次躲过对方的招式,闪身到了哈赤身后,这样,哈赤便成了三人中间那个人。 穆夯马上改变方位,企图再次将齐斐聿夹在中间,可他哪快得过齐斐聿。 齐斐聿快速扯过哈赤挡在两人中间,随即轻轻一推。 哈赤原就被他拉得动弹不了,也只能被动地被齐斐聿推过去。 背上那股劲太大,穆夯抬手要挡也没挡住,这下两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齐斐聿又抬腿一个送劲,两人便都摔了个大马哈。 哈赤和穆夯只得站起身,认输了:“王爷武艺精湛,我不是对手。” 齐斐聿也抱拳谦虚:“承让了。” “哈哈哈哈哈哈。”台上的齐璟瑜笑得开心,还不忘杀人诛心:“阿斐你感冒还未好全,快快回去歇着。” 北朔和纳西使臣也只能,强扯笑意夸了两句“王爷好功夫。”。 萧远昭此时早已恢复了正常,含笑夸道:“煜王爷果然厉害,想陛下应也不遑多让。” 齐斐聿翻了个白眼,这厮又来了。 “六皇子不曾去过边防吧,你南平国守边的将士,倒是时常能见到陛下英姿。”韩文志笑着回答他。 乌氏兰延也阴阳怪气的揶揄:“想当初陛下守关三年,边疆便平静了三年,南平国将士估计梦里都是陛下的英姿了。” 齐斐聿送上致命一击:“南平国大皇子掌军权,想必大皇子更能体会些,六皇子不妨回国和大皇子讨教一番。” 萧远昭勉强保持着笑意:“我与煜王爷一样,惯做个闲散人。” 这话成功恶心到齐斐聿了,身旁的齐斐聿却是笑出了声。 齐斐聿疑惑回头看他,谢京墨看着他:“哪有人学皮不学骨的。” 他的声音不小,殿里的人大部分能听到,不少人都掩着脸偷笑。 齐斐聿更是笑出声:“能像你一般看人看骨的可不多了。” 谢京墨煞有介事地点头:“难怪。” 这两人一来一回,全然不顾萧远昭的脸色。 萧远昭默默在下面攥紧了手,齐斐聿果然是他的死敌。 他手里攥得越紧,脸上笑意越深,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心头大患除去。 第62章 当年冤案终昭雪 皇城外,齐斐聿与谢京墨并肩行在官道上。 “谢兄,山高路远,我就不多送了。” 谢京墨把身上苍云谷令牌拿下来抛给他:“此物可进我苍云谷任一处地方,便送与你了。” 齐斐聿接过他抛来的令牌,有些意外道:“谢兄不怕坏你师父事。” 谢京墨挑眉道:“大不了到时候跑快点。” 齐斐聿听出他在揶揄之前自己被师父追着打的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不回话。 谢京墨轻笑一声,也不得寸进尺:“既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齐斐聿严肃了神色:“谢兄,一路顺风。” “来日有缘再聚。” 谢京墨道了别,策马奔向远方,扬起一地尘土。 齐斐聿见他身影远去,这才调转了马头,往另一方向驶去。 齐斐聿一扬马鞭,飞驰而去,终于在晌午赶上了韩老三的车队。 “怎么,没和你新朋友一起走啊。”韩文才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齐斐聿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直接忽视了他这个问题。 “这次去哪?” “去兴安呀,听说那里丝绸不错,我去看看给我万象堂新进点东西。” “顺便再把你万象堂开在那里?”齐斐聿还能不知道他的打算? “听说那里的人都挺有钱的,嘿嘿嘿。”韩文才开始了他对他未来生活的憧憬。 齐斐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憧憬过分富丽堂皇了。 “说起来,阿斐,过几天陛下宴请众大臣,你不去吗?” 齐斐聿摇摇头:“你忘了?我不能干涉朝政的。” “何况,定远侯那件事我们都已经准备无误了。” “也是,那这次,我的安全可全交给你了,阿斐。”韩文才谄媚地看着齐斐聿,还不忘给他抛两个媚眼。 齐斐聿忍着恶心将他的脸推回去:“韩三公子,你就放心吧。” 韩文才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好好干,本公子有赏啊。” 齐斐聿向他马上伸出手:“韩公子,赏吧。” 韩文才拍开他的手,敷衍他:“等着吧,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几日后,太和殿,群臣宴上。 戏曲刚刚结束,李晚意跪在台上,请求皇上重查定远侯案。 齐璟瑜听了以后,愤怒地摔了手上的杯子。 下面群臣跪了一地。 “有冤无处诉。”齐璟瑜走下来,来到登闻院院判王固尧身前:“朕的登闻院,竟是如同虚设吗?” 王固尧登时满头大汗,磕头求饶:“臣有失查察,望陛下恕罪。” “恕罪?”齐璟瑜心中满是怒气:“朕饶恕了你,如何向枉死的定远侯交代?如何向申冤无门的黎民百姓交代?” “臣一定尽快查明当年真相,给定远侯,给陛下一个交代。” 王固尧颤抖着身子,极力挽回。 “查,朕是要查。”齐璟瑜冷声道:“朕要好好查。” “传朕旨意,登闻院院判办事不利,阳奉阴违,着免去他一切职位,留待后处。” “陛下,陛下。”王固尧不停磕头,希望能挽回什么。 “带下去。”齐璟瑜不再听他多言,马上就有侍卫上前将人带了下去。 “登闻院院使何在。”齐璟瑜问道。 两个官员出列,高声应道“臣靳勇,龚明愿领圣命。” “命你二人7日内彻查此案,朕要亲自看结果。” “是。”两人对视一眼,院判免职,他们的机会来了。 下面跪在百官之首的李柳峖此刻已面如死灰。 陛下登基之初,以他为首的不少官员对陛下提出的新政颇有异议,甚至逼得陛下暂时收回推行新政的旨意。 李柳峖也担心过陛下的报复,可陛下似乎放弃了新政,再加上后来有太多其他事情,李柳峖也放松了警惕。 可他万万没想到,陛下会拿出定远侯的案子来,王固尧便是与他交好之人。 陛下要开始整顿他们了!李柳峖现在心里唯有一个想法:吾命休矣。 “朕不甚酒力,先回去了,众卿继续吧。”齐璟瑜疲倦地下了令,离开了宴席。 众大臣此刻也没有心思再留,一个个也告辞离开了。 李柳峖回去后,连连上书乞骸骨,却接连被皇帝退了回来。 最后,李柳峖无法,只得亲自拿着奏折,请求面圣,齐璟瑜还是准了他的面圣。 “陛下。”李柳峖一见面就跪下:“臣愚驽,无汗马之劳。” “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愿乞骸骨,避贤者路。” 齐璟瑜却是惋惜地拒绝了:“太傅罹患霜疾,乃至乞骸骨归乡,是朕之不德也。” 李柳峖看他仍是不同意,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臣知定远侯案难办。” 齐璟瑜面带疑惑看他:“太傅何意?定远侯案有两位院使去办,朕是放心的。” 李柳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当年,臣付先皇令,乃查定远侯谋逆,其内种种,皆有先皇定论。” “父皇英明,却总有小人蒙蔽,朕绝不似先皇。”齐璟瑜看着他冷冷道。 李柳峖闻言便知自己逃不过一死:“臣愿自陈情定远侯案,求陛下放过我李氏无辜之人。” 言下之意是他要把定远侯案全揽在自己身上。 齐璟瑜神情有些复杂,道:“朕全依律法行事。” “谢陛下成全。”李柳峖再次叩首。 临了,他面色凄然看向齐璟瑜:“陛下以为没了李党,往后不会出现韩党吗?” 齐璟瑜面色淡然道:“朕说过,朕不似先皇。” 李柳峖再拜,离开了皇宫。 看着宫内熟悉地景象,恍然想起。 当初,他也是从这里走过,从先皇手上拿过查抄定远侯府的旨意。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他知道,此事办成,他的官途自然能再升一级。 至于定远侯所言,因果报应,当时的李柳峖嗤之以鼻,人活一世,不能往上走,又有什么意义。 出了皇宫,李柳峖换下官服,去登闻院自首了。 七日后,陛下下诏,复定远侯清白,太傅李柳峖枉害忠臣,免去一切事务,关入天牢。 孤影山上,定远侯坟前。 郑新安和李晚意站在坟前,郑新安洒下一壶酒:“老朋友,你的冤案清白了。” 李晚意也恭敬给他上了一炷香,虽然她未曾见过,但好歹用着人家儿媳的身体。 “你,来这里很久了吗?”李晚意问道,这案子已经是十年前的了,但郑新安还能喊他老朋友。 郑新安点头:“很久了,我刚到这个世界,这个身体不过十四五,现在也四十了。” “那你?”李晚意没问出口,你还能认清自己是谁吗? “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四十岁的道安大师,还是二十八的郑新安。” “也许,回去了,我就是二十八的郑新安了。”郑新安笑道。 “三十了。”李晚意也笑道,“我进来的时候就三十了。” “啊,我的人生,花一般的二十八。”郑新安惊恐道,打破了刚才的一丝悲伤。 “不如你留在这里,等故事了结,我们结伴回去。” “算了吧。”李晚意道:“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回沛县当我的女校校长去。” “可以啊。”郑新安夸赞道:“事业有成啊。” “需要我派些人保护你吗?” 李晚意摇头:“陛下给我封了个县主,皇后娘娘也入股了,沛县里,应该没有人敢触我霉头了。” “不过,你要是能找到武馆的师父愿意去我那做老师我还是很感谢的。” 郑新安叹道:“难啊,你那一堆女学生。”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对了。”郑新安有了主意:“我让阿斐给碧霞宗宗主修书一封,她应该愿意帮你的。” “那就好。”李晚意松口气,在这个社会,会点保命的技能总是没错。 第63章 车队多了只墨染 齐斐聿一行人,行至傍晚,找了家客店临时住下。 韩文才从马车跳下,拢着袖子走进客店,齐斐聿老实扮演一个护卫的身份,跟在他身后。 忽然,齐斐聿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韩文才的背影,越看越不对劲,他衣服后摆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齐斐聿双眼一眯,逮住要往客店走的韩文才,掀开他的衣襟,和一双滴溜圆的绿眸对上了眼。 韩文才赶紧拢紧衣服:“干什么呢,阿斐,扣你工资哦。” 齐斐聿探手把墨染拎出来:“你把墨染打出来干嘛。” 韩文才伸手抢过:“欸,我带的可是一只叫文雅的小可爱,可不是墨染。” 说着,他还把脸凑到猫的跟前:“对不对呀,文雅。” 墨染将脸往后一缩,跳上齐斐聿的肩膀。 齐斐聿轻拍墨染的头:“不错嘛,还是能分出来谁是你的主人。” 韩文才不悦地看向墨染:“文雅,你不行啊,我才是能带你出来的那个人。” “喵。”墨染碧绿的眼睛看了一眼韩文才,又马上转头,屁股对着他的脸。 “欸。”韩文才气极:“小没良心的,你主人现在可也归我管呢。” “没事。”齐斐聿安抚地给墨染顺顺毛:“没事,小爷有钱,咱不图他那几个臭钱啊。” 墨染用头蹭蹭齐斐聿的脑袋,娇气地叫了一声:“喵。” 韩文才简直没脸看:“啧啧啧,见风使舵的小东西。” 齐斐聿伸手捂住墨染的耳朵:“不听不听,我们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些。” 韩文才简直被这一人一宠气死:“哼,扣工资,扣小鱼干,我要给你们扣光。” 齐斐聿低笑一声,带着墨染跟在韩文才后面进了客栈。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他们回头望去,却见沈炵骑马赶来。 “王爷。”沈炵冲齐斐聿喊道。 齐斐聿赶忙用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沈炵忙改了口:“公子?” 齐斐聿笑着指指后边的韩文才:“这是我们这次要保护的韩公子。” 沈炵下马,给韩文才行了个礼:“韩公子。” 韩文才挺起胸膛,摆起谱来:“放心吧,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小...” 韩文才有些尴尬地给齐斐聿使眼色,齐斐聿忍着笑,小声提醒他:“小火。” 韩文才点点头,大力拍拍沈炵的肩:“本公子不会亏待你们的,小火。” 沈炵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齐斐聿:“兴安的近期有一场拍卖,其中一项拍品是金仙莲。” 齐斐聿了然,那张解药方子上,有不少难寻的药材,这金仙莲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皇兄想让他们把这金仙莲拍回去了。 韩文才探头看看齐斐聿手中的纸:“欸,这个我也有欸。” 韩文才也从怀里拿出同样的纸,上面同样列着这次拍品:“兴安有个拍卖,我的人也给我送了张过来。” “你的人就已经先到兴安了?”齐斐聿问道。 “当然。”韩文才骄傲道:“我让他们先买好宅邸,毕竟我们要去住一段时间,还要开店呢。” 齐斐聿赞赏地点点头:“看来,去兴安有地方安顿了。” “那当然啦,我办事,你放心。” 齐斐聿看向沈炵:“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们随韩公子去拍卖场看看。” “是。”沈炵应道。 饭桌上,沈炵大致地将这次拍卖的事情说给他们。 “这种江湖拍卖是每年都有的,是由名珍拍卖行举办的。” “主要拍卖的是江湖上比较有名的武器或者名药,秘籍等。” “其实,江湖上有不少类似的拍卖行,但名珍拍卖行的东西最为珍奇,故而,每年名珍拍卖会举办的拍卖去的人最多。” “名珍拍卖行身负这么多名贵的东西,不怕人惦记吗?” 韩文才有些疑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一来,名珍拍卖行的幕后人很神秘,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二来,名珍拍卖行与摧山阁有合作,每次拍卖有摧山阁派人保护。而且...” 沈炵看向齐斐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齐斐聿接上了他的话:“苍云谷、通晓斋、碧霞宗还有长明山庄都发过江湖帖,不得无故伤害名珍拍卖行的人。” 韩文才惊叹道:“厉害啊,江湖上最厉害的五个帮派都被他搞定了。” “不知道我的万象堂能不能有这么厚的背景。”韩文才仰头开始遐想。 齐斐聿默默扒了口饭:“你又不专门做江湖人的生意,要那么硬的背景做什么?每年打点都要不少钱。” 韩文才瘪瘪嘴:“万一我的店以后有江湖人来扰乱呢。” “你报出你韩家三公子的身份,还有人敢动你?” “我做生意可不靠家里,全凭我聪明的头脑。”韩文才悄悄自己的脑袋,得意道。 齐斐聿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韩文才无视他的阴阳怪气,眼神灼灼地看向沈炵:“小火,你武功肯定也很好吧,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可以做背景的啊。” 沈炵被他这一问,有些不知所措,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齐斐聿把他脑袋推开:“别吓唬孩子,你出门报我名字,你最大的后盾。” 韩文才嫌弃地看他:“你的武功是很厉害没错,但你在江湖上没名啊,起不到什么太大的震慑作用吧。” 齐斐聿白眼看他:“你也不看看我背后站的谁。” 韩文才若有所思:“是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找江湖上的。” “阿斐。”韩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住齐斐聿的手臂:“你说谢兄愿意做我江湖上的保护伞吗?” 齐斐聿把手抽出来,面带怀疑地看向他:“你最近,好像特别在乎谢兄的苍云谷啊。” “哪有。”韩文才讪讪地否认了:“我这不是也想拥有那么强大的背景嘛。” 齐斐聿沉重地拍拍他的肩:“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你最大的背景呀。” “对吧,小火。”齐斐聿看向一旁安静吃饭地沈炵。 沈炵连连点头,又有朝堂背景,又有江湖背景,王爷果然厉害,比那个苍云谷谷主厉害多了。 韩文才不理会他的自吹自擂,疑惑问道:“你说谢兄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呢?” “谢兄还有那么大一个苍云谷要管呢,哪能和你一样到处玩啊。” “我可不闲,我还有一堆生意要做呢,要说闲,还是阿斐你闲。” 一旁的沈炵脸色不悦:王爷才不闲呢,王爷还有那么大一个通晓斋呢,可是他不敢说出口。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韩文才也不甘示弱:“好啊,阿斐,你命令我,我可才是这队人马的主人。” 齐斐聿拿着东西上了楼:“知道了,知道了。” 沈炵也赶忙上前帮齐斐聿拿东西。 剩下韩文才一脸无语坐在那里,他这个主人怎么这么没存在感呢。 第64章 初到兴安府 经过多天的行程,齐斐聿一行人总算在这天晚上赶到了兴安府。 刘管家一早便在韩府门口等着了。 “少爷,一切都已打点的差不多了,您只管入住即可。” “嗯。”韩文才满意点头:“干得不错,先把这些人马安排好吧。” “这两位。”韩文才指指身后的齐斐聿和沈炵:“是我这次特地带来的护卫,他们住我那个院子就好。” 齐斐聿微笑地和刘管家点头示意,刘管家亦点头回应:“少爷的院子都打点好了,二位直接进去住即可。” 看到齐斐聿肩上站着的墨染,刘管家皱皱眉,欲言又止:“这猫。” 韩文才问道:“有什么便直说吧,这二位不是外人。” 刘管家道:“原是没什么,只是最近兴安府传起了妖猫杀人,据他们所说,便是一只黑猫。” “公子这只恰也是黑猫,还是看好些,莫让这猫乱窜,当作妖猫被抓走就不好了。”刘管家善意地提醒他们。 齐斐聿倒是起了几分兴致:“妖猫杀人?” 韩文才也问道:“之前来信倒是没听你说过。” 刘管家之前来信给他讲过拍卖的事,没讲过妖猫的事,不然他就不把墨染带来玩了。 刘管家道:“也就这几天发生的,我想着少爷你也快到了,便打算那等您到了再给您禀告。” 韩文才想想也是:“行,那刘管家你先安顿这些人马,明日将此事详细说与我们。” “是。”将人带到院子,刘管家便离开了。 韩文才敲敲自己的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人都快散架了。” 齐斐聿好心给他推开房门:“让你骑马你非不。” 待韩文才进去后,齐斐聿依旧站在他门口,看样子没打算走。 韩文才一脸疑惑看着他:“你想睡这屋?” 边说他还边往门外走:“咱俩这关系,还这么含蓄,直说啊。” 齐斐聿无奈地把他推回去:“给你守门呢,韩公子。”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守卫。 听这话,韩文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啊,这,阿斐你还是去睡吧,让你给我守门,我哪舍得啊。” 齐斐聿眯眼看他:“你确定?这可是刚出了妖猫杀人案哦。” 他这一说,韩文才也有些害怕,伸手抢过他怀里的墨染:“那你把文雅留给我,我们文雅肯定比外面那些猫妖道行高。” “也好。”齐斐聿道,墨染警惕性还不错,又拿出几包粉末交给他。 “这是迷魂散,要是有危险,你直接撒过去。” “这个铃铛你拿着吧,若是迷魂散也没用,你就摇响它,会有人来救你的。” 齐斐聿又掏出一个铃铛来,交给他,顺便把使用方法也教给他。 沈炵认得那个铃铛,是他们通晓斋用来召集附近人的引召铃,此铃声与寻常铃有几分不同。 凡听见铃声的通晓斋帮众,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铃响地。 通晓斋的人遍布各地,韩公子有了这个铃铛,应该是在哪都不会有危险了。 “啊呀。”韩文才拿着齐斐聿给过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有些感动呢。” “不过,我府上护卫其实不少,应该没那么大危险吧。” 看着齐斐聿盯着自己不说话,韩文才忙陪笑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我这不是藏得好好的嘛。” 齐斐聿这才收回眼神:“放心吧,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你最大的背景呀。” “知道了知道了,阿斐你们也快些回去睡觉吧。”韩文才有些感动,抱着墨染装作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齐斐聿和沈炵两人选了一左一右挨着韩文才的房间。 次日一早,齐斐聿就叫醒还睡着的韩文才。 “干嘛?”韩文才此刻刚醒,睡眼朦胧。 “快起来,管家要来将妖猫案了。” 齐斐聿一把掀起他的被子,冻得韩文才一个激灵,困意都消散了不少。 “那你便去听嘛,我在睡一会。”韩文才伸手要去抢被子。 可他哪抢得过齐斐聿,齐斐聿一蹦,跳上房梁去了。 “我现在是个小护卫,管家怎么可能专门给我讲一遍。” 韩文才迟钝地思考了片刻,意识到自己这觉算是睡不成了。 他认命地起床,穿好衣服,看向房梁上的人:“走吧,听猫妖案去。” 齐斐聿这才飞身下来,把被子还给他,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门外沈炵也早已起了床,在外头等着他们,等韩文才洗漱完,三人一起走向膳厅。 刘管家已经备好了早饭。 “好香啊,今天吃炒面啊。”韩文才吸吸鼻子,便闻出了菜单。 对于他的鼻子,齐斐聿一向是佩服的。 接过齐斐聿递过来的一碗炒面,韩文才道:“刘管家你也坐下一起吃吧,顺便讲讲妖猫的事。” “是。”刘管家接过沈炵递过来的炒面,坐下来开始讲。 “这事,其实和即将举办的江湖拍卖也有几分关系。” 看着对面三张疑惑脸,刘管家详细道来。 “出事那家是城中首富乔家,这次名珍拍卖行便是打算放在乔家拍卖的。” “半个月前,名珍拍卖行便住进了乔家,乔家也将城西的一处房子收拾出来,专门用作拍卖之用。” “乔老爷还专门买了个院子,用作招待来拍卖的江湖人。” “乔老爷这是想要结交什么江湖人?”韩文才问道。 齐斐聿倒是知道些什么:“乔家原先攀附地江湖势力无极教,一年前被朝廷端了,这是想借着这次拍卖,重新结识强大的江湖势力。” “这位公子高见。”刘管家赞许道,虽然少爷说他们是护卫,但依他的眼力,眼前两位侍卫,绝对当得他敬称一句公子。 韩文才嗤笑道:“既是被朝廷端了的,这乔老爷不想着收敛,还想继续结交江湖人,当真是老糊涂了。” 刘管家赞道:“少爷聪慧,旁人自是不及。” “那无极教行事恶劣,乔老爷在无极教的保护下,敛了不少不义之财,去年新帝登基,才派兵联合江湖正派彻底铲除了无极教。” 齐斐聿点头,这其中,他通晓斋自然出了不少力。 第65章 探听妖猫案 刘管家继续道:“无极教被铲除,乔老爷少了不少敛财的渠道,自然不愿意,故而想找个靠山继续敛财罢了。” “名珍拍卖行向来是针对江湖人搞得拍卖,因此去年名珍拍卖行的人联系上乔老爷,就是瞌睡来了给人送枕头呢。” 韩文才问道:“一年前就定好在哪里办了?” 齐斐聿点头:“名珍拍卖行会在前一年拍卖会尾声,就告知下次拍卖的地点,这样一年内,有人有什么想要去拍卖的话,可以直接去他们定好的地点寻人估价。” “公子懂得确实多。”刘管家连连点头:“有些小东西名珍拍卖行会给他估个价,若是卖者有意,也可直接按这个价格卖给名珍拍卖行。” “若是卖家不同意,名珍拍卖行会对物品进行再次认定,绝对适合拿来拍卖,便收下物品帮其拍卖,自己收一成利。” “一成利,收的不少啊。”韩文才感慨。 “确实,故而若非十足珍贵之物,一般便直接卖与拍卖行了。” 韩文才摸摸下巴:“早知道我也开个拍卖行,再拿些珍贵东西出来拍卖,打个好名声了。” “这次拍品确实都不错,听说不少江湖大帮派也会派人来拍。” “那其他人怎么敢和这些大帮派竞价?”韩文才今天疑惑有些多,对于江湖事,他了解的确实不多。 “一般到不了苍云谷、通晓斋这样强大的帮派,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刘管家解释道。 一旁安静吃面的沈炵眉眼弯了弯,通晓斋虽不怎么参与江湖事,但依旧是众江湖人忌惮的存在。 “除几个大帮派,其他大部分半斤八两,故而有些帮派不愿被人知道身份,会派不起眼的人去拍卖,如果对某样东西势在必得,也会请大帮派的人帮忙拍下。” “一共才十个拍品,不就一天的事?需要这么隆重嘛” “上榜的是十个,拍卖有3天呢,前两天会拍些没上榜的东西,和榜单上后面五样东西。” “最后一天便是专门拍卖榜上前五名的东西了。” “那前两天去的人应该不多。” “也不一定,说不定有名珍拍卖行看走眼的东西呢,有不少人专门去捡漏的。” “那怎么和妖猫扯上关系了?”看他们聊得越来越远,齐斐聿出声把话题往回拉。 “四天前。”刘管家终于说到正题:“乔家二公子被发现死在了拍卖用的院子里。” “听说二公子脖子侧边有一道猫挠过的痕迹,且现场有一条清晰猫走过的脚印,从案发现场蔓延到外面。” “那顺着猫的脚印追不就行了。”韩文才道。 “那猫的脚印全在屋顶上,不过两三个屋顶,便彻底看不到踪迹了。”刘管家道。 “应该是那猫踩到现场血迹沾到的,故而没几步就蹭干净了。”齐斐聿推测道,又问。 “那只能说明有猫到过现场,如何就断定是猫妖杀人,还清楚知道是只黑猫?” “前几日有人看到二公子房里有只大黑猫的,就跟公子您昨日带来那只差不多,不过毛比公子那只长些。” 刘管家喝口水继续道:“后来有乔家的仆人说,当天晚上瞧见二公子时,二公子的后腰处,有一条大大的,毛茸茸的黑尾巴。” “晚上能看清是大黑尾巴也就算了,还能看出毛茸茸?”齐斐聿不解。 “不清楚,好几个人看到了哩,那二公子在府上晃了不久。” 齐斐聿默默记下疑点:“你继续。” “可是后来衙门的仵作却说,二公子前一天就死去了。” “前一天就死去了?”韩文才有些害怕:“那,他们看到的二公子是人是鬼。” 齐斐聿纠正他:“应该说,是真是假才是。” “因此有人传,说是妖猫杀人后,还幻化做二公子在乔府晃悠呢。” “也有人传,二公子被妖猫同化了,也化作猫妖在乔府做恶呢。” “作恶。”齐斐聿重复一句,问道:“这第二种说法,是何时传出的,是哪里传出来的?” 刘管家不解地摇摇头:“大约就这两天,哪里传出来的...这我倒是不太清楚。” 韩文才问道:“需要我派人去调查清楚嘛?” 齐斐聿摇头:“不用,这与你在此开店应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韩文才也清楚,大概率阿斐自己闲不住,要出去调查了。 刘管家见自家少爷这么看重这位公子的想法,心里对这位公子的地位又升了升。 “官府可有查明此凶杀案?”齐斐聿问道。 刘管家摇头:“正是官家没出结果,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传言呢。” 齐斐聿有些遗憾,自己不好去官府打探消息,那只能靠他通晓斋的人打听些消息了。 齐斐聿给沈炵使个眼色,让他去找通晓斋的把这事始末问出来。 沈炵会意,喝了口水,便拿起剑出门找通晓斋在此处的联络点了。 韩文才以为他让沈炵去实地打听情况,暗自腹诽:这么一个内向的小孩,能查什么,还不如他派人去查呢。 破案的事,自有阿斐头疼,韩文才问起开店的事:“刘管家,我们的店面找的怎么样了?” “已经买好了,在城东主街上,买下两个店面给打通了。” 韩文才听罢很是满意:“调来的货都上了吧?还有我昨日带来的不少货物今日也给摆上去,差不多就可以开门了。” “是。”刘管家道:“您带来的货物今天一早便让人运过去了,现在估计正在上架。” “两天后便是个吉日,我们那天开业嘛?” “可以。”韩文才点头同意:“开业要做的准备你都备好,我这两天去店里看看。” 韩文才起身:“猫儿招财,这两天我要带文雅多去店里转转。” “墨染。”齐斐聿执着地纠正他,这里的人还没习惯文雅这个名字,一定要教会他们叫墨染。 韩文才不在意地敷衍他:“墨染,墨染行了吧。” 不管叫文雅还是墨染,能招财,就是好猫。 齐斐聿有些无语,怪不得他千里迢迢来兴安府还得抱只猫来。 第66章 嫌疑猫墨染 “文雅,墨染。”韩文才喊着猫的名字,去找猫。 但是不管他怎么叫,那只黑猫始终没出现 韩文才有些不安了:“不会吧,跑出去了。” 齐斐聿也有些焦急:“嘶,这个时候,被抓住就不好了。” 齐斐聿正准备出门寻猫,墨染却是自己跑了回来,跳上齐斐聿伸出的手上。 尾巴的毛还有些炸开,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齐斐聿皱眉检查了一番,发现墨染的脚上沾了些血迹,翻开它脚上的毛,仔细检查,却没看到伤口。 那这血,便是墨染在外面沾回来的了齐斐聿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韩文才见猫回来,亦是松了口气。 门外却响起了吵闹声,不一会,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来禀告。 “少爷,门外有一群人,要我们把妖猫交出来。” “凭什么。”韩文才冷脸道:“这猫是少爷我昨日带来的,可不是他们口中的妖猫。” 齐斐聿摸着墨染沾血的脚,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们说,亲眼看见这猫在案发现场的。”小厮不安道。 “都说了这是我昨天带来的猫。”韩文才不耐烦道。 “新的案发现场?”齐斐聿却是听懂了那小厮的言外之意。 “是。”小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最近妖猫的传言确实越闹越大,他怕拦不住外面那群人。 “哼,我去看看,这么荒谬的话到底是哪些人在信。”韩文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门。 “是乔府的三公子带着下人来的。” 韩文才一听不是普通百姓找事,底气更足了:“让府里的人都抄起家伙什,我看那乔家三公子怎么能从我手里抓猫。” 齐斐聿原想把猫交给下人,自己出去看看。 可墨染这会死命扒着他的衣袖,不想走,齐斐聿无奈摸摸他的头,抱着猫出去了。 “快把妖猫交出来。” “交出来,把妖猫交出来。” 门外的乔家的家丁拿着棍子在外面叫嚣。 韩文才可不怕,让府里的侍卫都把武器拿出来:“凭什么说我家墨染是猫妖,你们空口白话便想把我招财的猫抢走?” “我们亲眼看见那妖猫在吸大公子的血。”门外家丁囔道。 “放屁。”韩文才也不怵:“哪只眼睛看到的,你家大公子是傻子嘛?能被只小猫吸血。”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妖猫的传闻已经有几日了,故而听闻韩府养了猫妖,一时间也有些害怕。 偏这时候,人群中还传出对韩府不利的言语。 “怎么这韩府来了没几天,便出了妖猫?莫不是这妖猫真是韩府养的。” “这韩府过几天要在城东开业呢,这么坏的心肠,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韩文才听着下面人的议论,冷了眼神,好嘛,冲他的店来的。 他当即朗声道:“怎么死的都是你乔家的公子,我看是你们乔家争什么家主,自相残杀嫁祸给猫妖。” “否则一只小猫如何能杀那么一个大男人,还连杀两个。” “怎么妖猫偏看上你乔家的男子了,不顾你乔府守卫森严,也要跑进去作案。” “我看你们今日来抓猫,是打算回去毁尸灭迹。” 韩文才越说越大声,阿斐说过,永远不要向敌人自证。 乔府本来名声就不好,韩文才这几句又有些暗黑,暗合了某些人私下的猜想,一时两边都有些声音在讨论。 “休要狡辩,今日你交出妖猫便罢了,否则我非把你韩府拆了。”乔家三公子叫嚣道。 “呦呵。”韩文才气极反笑,冲手下人喊道:“都给我把家伙什拿好了,今天表现好的,本公子有赏。” 手下人被这么一鼓舞,拿武器的表情越发严肃,韩公子素来大方,他们看向对面的人,都好似在看白花花的银子。 齐三公子在兴安府向来作威作福惯了,少有不听他威胁的人,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人,给他使了个眼色。 秦木梁不满地看了乔三公子一眼,这人实在愚蠢,但碍于自己还要和他合作。 他站起身,准备让那个韩府公子尝尝苦头。 只见秦木梁一个飞跃,手呈爪状,向韩文才攻去。 韩文才见过不少场面,后撤一步进入保护圈,外面的护卫提刀准备抵挡。 秦木梁自然看不上小小一个商人家里的护卫,只是他还未到护卫处,便被屋顶的齐斐聿飞身下来一脚踹飞好远。 秦木梁有些忌惮地看着齐斐聿,他刚刚可没发现里面有个高手。 秦木梁不清楚对面人的实力,不想在这里僵持,转身就想走。 齐斐聿哪能让他跑掉,随手掷出两颗珠子,直直地打在他后膝。 秦木梁双腿一软,再想起身,已经被齐斐聿点了穴,扔给了韩文才一旁的护卫身边。 乔三公子看秦木梁这么不堪一击,暗骂一声没用。 “这是那只猫妖。”乔三公子看着齐斐聿怀里的墨染,大叫道。 身后的百姓也有些害怕齐斐聿怀里的黑猫,不自觉离他远了些。 齐斐聿不满地看他一眼,这人嗓门真大。 乔三公子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但想想自己身后的江湖势力,又挺起腰,指着墨染:“快把这妖猫交出来。” 齐斐聿冷冷地看着他,微微伸手,把墨染递出去一些。 那乔三公子以为他认了怂,伸手去抓猫。 齐斐聿却是一个收手,把猫放自己怀里:“乔公子又不是府衙人,如何能擅自捉拿嫌疑猫。” “你家猫害死我乔家两条人命,本少爷如何抓不得。” “那不巧了,我家墨染昨日才随我到的兴安府,怎么跑到四五天前去害你乔家人。” 趁着现在周围人多,且他刚才一招拿下秦木梁把周围人制住了,齐斐聿快速给自家墨染洗清嫌疑。 他们昨天到的时候是傍晚,加上他们随行人多,齐斐聿当时是领队,长得不俗。 一言以蔽之,他们昨天很惹眼,不少人看到他们进城,这话就很有说服力。 不少人频频点头认同齐斐聿的话,乔三公子有些不悦。 他看到这猫进了韩府就打算把两位哥哥的死都算到韩府身上,这样一来,案子也能了结,二来,这韩家还没开店就惹了一身骚,效果肯定不如以前。 没想到现在这人这么一说,倒是得不偿失,原本能算在他们身上的案子都被他们洗清了。 第67章 韩府前闹事 “怎么,这妖猫你韩府是不打算交出来,打算窝藏到底吗?”乔三公子语带威胁道。 齐斐聿笑着答道:“是要交出去,可惜不是交给你,而是给官府。” 乔三公子嗤笑一声:“交给官府又有什么用。” 官老爷不也得给他家几分面子。 齐斐聿见他无所谓的样子,笑得也很真诚:“呵,我也想看看交给官府有何用。” 韩文才听着他的轻笑,便知这兴安府大概要变天了。 乔三公子看他不吃自己的威胁,心底也有几分看轻他,武功高又如何,不过是个天真的毛头小子。 齐斐聿笑着看官差走近,他刚才吩咐手下人去报官了。 这会,报官的人已经把人带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捕头一来就问道。 “我报的官,官差大人,乔家三公子,带人在我府前闹事。”韩文才忙应道。 “乔三公子。”官差有些迟疑,来之前也没人和他说是乔家的事啊。 乔三公子得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项捕头,这韩家私藏妖猫,你可要为我乔家做主啊。” 项捕头为难地看了韩文才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倒霉,惹到乔家了。 围观的百姓一看就知道,这韩家完了,谁不知道官府老爷都不敢动乔家。 项捕头硬着头皮开口:“把你的猫给我吧。” 齐斐聿笑着拒绝了:“我是这猫的主人,我随你们去衙门调查清楚吧。” 乔三公子见他自己往套里钻,忙道:“都给我抓进去。” 齐斐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竟是不知,这兴安府的衙门是信的乔。” 韩文才也配合道:“官差大人,这乔三公子目无法纪,当众攻打民宅,衙门不管吗?” 项捕头被两人架在这里,进退两难,那边乔三公子还叫嚣着要把他们都抓进去。 “怎么,项捕头,秉公执法,很难吗?”齐斐聿神色莫辨地看着项捕头。 项捕头被他看着,竟觉压力大极了,一时也不管乔三公子的叫嚣,冲手下人喊道:“都给我带去衙门。” 周遭的百姓没见过衙门这么硬气过,这突然硬气起来,他们也便高声叫好:“好哦。” “好哦。” 叫好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把捕头们心里那丝血性也给点燃了,一个个竟都严肃了脸,将乔三公子和齐斐聿带回了衙门。 韩文才高声道:“望大人秉公执法。” 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秉公执法”,快要把乔三公子和捕头们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待人彻底走后,韩文才趁机给自家的店打了个广告:“多谢各位刚才声援,小店万象堂两天后在城东主街开业,届时在场各位皆可享九折优惠。” 人流散去,管家才问:“刚才门外如此多人,到时我们如何分辨他们是否是刚才这群人。” 韩文才满不在乎道:“不用认人,只要提自己是今日之人,便按九折算就是了。” 管家更不解了:“那我们不是亏了吗?” 韩文才摇头:“不亏啊,那天本来就打算九折迎客的。” 管家迷惑:“那您刚刚为什么不直言全部人皆是九折。” 韩文才笑道:“因为偏心才更让人欢喜啊。” “对了。”韩文才吩咐道:“你到时候寻几个人,趁人多的时候在柜台说自己是今天在场的人,然后再给他按九折算。” “啊?”管家疑惑一声,随后应道:“好。” 管他呢,经商的智慧,他是追不上少爷的。 韩文才笑得开心,意料之外的占便宜才更叫人记忆深刻呀。 “备马。”韩文才抓住一个护卫吩咐道:“我们去衙门接阿斐。” 韩府外的一个茶馆二楼,一个女子关上了窗子,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妙龄女子。 “被发现了?”田欣颜神色平淡,问那个关窗的女子。 这女子面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却发现她双眼无神,却原来,是个失明之人。 “是,姐姐。”田欣欢愧疚道:“刚才那抱着猫的男子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不愧是...”田欣颜叹了一口气,话未说尽,不愧是能被他称赞的人。 “姐姐说得可是左护法提及的那个人?”田欣欢问她。 随即她又自己否定了:“长得不一样的姐姐,这位公子比左护法说得那人长得俊些。” 田欣颜却是轻轻摇头,没回答她的问题,有时候用眼看,反而不如她看得真。 随即她下了个命令:“把我们的人撤出来吧,乔府将倾,别压到我们。” “可是姐姐,我们不亲自报仇了吗?”田欣欢有些着急:“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到这一步。” “做到这一步就够了。”田欣颜淡淡道:“没必要为了乔府,牺牲我们自己。” 田欣欢只得应道:“是,那我们现在就离开兴安府吗?” 田欣颜摇头:“不用,欣欢,我们要亲眼看着乔府覆灭。” 听到能亲眼看到乔府完蛋,田欣欢终于笑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 “没关系吗?姐姐。” “放心吧,我们只是个冷眼旁观的看客罢了。”田欣颜安慰她。 他应该也会来吧,田欣颜在心底暗暗问道,你会是为了谁来呢,谢京墨? “我们走吧。”田欣颜拿起一旁的盲杖,道。 “诶。”田欣欢伸手扶着她,两人慢慢离开了茶馆。 沈炵刚才一直在远处看着这一切,隐约看见王爷张嘴和他说了什么:“乔府。” 沈炵思索片刻,飞身去了乔府。 悬空而下,直接到了乔府厅前。 乔老爷此刻正好在款待贵客,看到来人如此轻松就进了他府邸,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苍云谷贵客在此,哪容你放肆。” 再看那厅内坐着的人,竟是苍云谷谷主谢京墨和右护法董宜歌。 这乔老爷也是人精,见此人武功不俗,怕自己有危险,忙搬来苍云谷的名头来威吓来人。 可偏偏他恐吓的人是沈炵,是普天之下,王爷最大的沈炵。 沈炵眉眼一肃,掏出通晓斋的腰牌:“乔庭灿,你好大的威风,抓我通晓斋的人。” 第68章 兴安怪事多 厅内的谢京墨见到沈炵热情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沈炵皱眉看他:“苍云谷的人,他应该不认识眼前人吧。” 董宜歌手肘推了推谢京墨,示意他收敛一点。 乔老爷听到他说通晓斋,心底便是一颤,又听得他说自己抓了通晓斋的人,更是急得忙喊冤。 “冤枉啊,大...大人。”乔老爷不知眼前人怎么称呼,只得先称大人。 厅内的谢京墨看热闹不嫌事大,热心提醒他:“三当家。” 乔老爷一听,更是面如蜡色:“三,三当家。” 沈炵却是再次皱眉看厅内的人,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的人认识他。 乔老爷继续喊冤:“三当家冤枉啊,老朽今日一直在府中招待苍云谷的贵客,不曾去抓过通晓斋的人啊。” 沈炵冷眼,不听他喊冤,兀自问道:“你府中出了妖猫,缘何抓我通晓斋的人。” “妖猫?”乔老爷听得一愣,随后道:“我早说过,我儿之死,绝非妖猫作祟,又如何敢以妖猫为由,抓通晓斋的大人呢。” “哼。”沈炵哂笑一声:“你府中传出的妖猫作祟,你难道不知?” 乔老爷被他问得迷糊住了:“不可能,宸儿是被他人害死,妖猫之说绝非出自乔府。” 沈炵冷笑:“乔思斌亲自去抓的人,现已至衙门,你还有何话要讲。” “斌儿?”乔老爷问道,见对方面色不愉,他赶忙告罪道:“许是出了什么误会,我这就去衙门把人放出来。” 刚走两步,他又回身向谢京墨告罪,谢京墨大方挥手,示意他只管去。 乔老爷这才快步往衙门走去,沈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尔后,他便飞身离开了。 董宜歌这才出声问道:“你认识那通晓斋三当家的?” 谢京墨摸摸脸颊:“嗯,落鲸岛的事,不是和你讲过?” “不过。”谢京墨又道:“这小子好像比落鲸岛时候放开一点了。” “知道了。”怕他自顾自说下去,董宜歌提醒他:“收声,收声。” 谢京墨却是一点也不收敛:“衙门的人,乔老爷说放就放,歌姐,这地方住不得,看来我们还是花点银子住客栈吧。” 董宜歌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走吧。” 说完,还不忘提醒他:“你少说点话。” 谢京墨满不在乎地敷衍他:“晓得了。” 齐斐聿和乔三公子被带入衙门后,乔三公子还在骂骂咧咧:“项捕头,你可真是胆子大了,我你也敢抓,你是真不要你这身官服了是吗。” “你敢叫你家周大人出来吗,仔细我剥了你这身狗皮。 项捕头听着乔三公子一路的谩骂,已经麻木了,最初的热血褪去后,是一阵后悔,他不该上头的。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尽早和周大人提离职,快些带着家人离开这里了。 齐斐聿见他脸色不好,还不忘温声安慰他:“你且放心吧,没事的。” 项捕头却是同情地看着他:“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齐斐聿只得笑而不语,这兴安府衙门,倒也不算无药可救。 周飒妥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穿好官服走了出来。 看到外面骂骂咧咧的乔思斌,只觉得头疼,这位祖宗怎么又来了。 乔思斌见到周飒妥,倒是收了声。 他爹提醒过,不要太过分招惹这人,毕竟当初,就是这位周大人亲自带人抄了无极教。 “怎么回事。”周大人看向项捕头。 项捕头此刻已经做好最差的打算了,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指着乔思斌道:“带人攻打民宅。” 又指指齐斐聿,和他怀里的墨染:“乔三公子说此人窝藏妖猫。” 齐斐聿只得抱着猫又解释了一遍:“大人,我和这猫是昨日方到的兴安府,实在无法杀害四天前的二公子。” 周大人抬手:“本官和乔老爷已断定,二公子之死是人为,三公子何故执意认定是妖猫所为。” 齐斐聿挑眉,这位周大人还不算昏聩嘛,可又怎么会让乔家如此放肆。 乔思斌却道:“我父亲老糊涂,周大人你也糊涂了嘛。” “我二哥死后,还能有人见到他,不是妖猫还能是见鬼了嘛?” 周大人不语,此事还有待追查。 乔思斌见他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周飒妥,你别以为是个官就端起来了,这妖猫就在你眼前,你难道打算姑息养奸吗?” 周大人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看向齐斐聿:“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齐斐聿却是笑着提起另一件事:“刚才项捕头抓乔三公子时,百姓的欢呼声,周大人可曾见过。” 周飒妥知道他在暗讽自己,可面色却平静下来,不起一丝波澜:“本官见过。” “哦?”这答案齐斐聿倒是没想到。 周飒妥冷静地说:“一年前,本官带兵抄了无极教时,也曾见过那样的欢呼声。” 眼前人竟是带兵剿灭无极教的那位,齐斐聿当真有些惊奇。 “那为什么?” 周飒妥冷笑:“为什么,你可知剿灭无极教后,我得到了什么?” “我记得。”齐斐聿回忆道:“陛下大悦,赏当地县令白银千两,免当地半年税收,升兴安县令为兴安府知府。” “呵呵。”周飒妥苦笑道:“莫说白银了,便是税收都不曾免过一分。” “至于知府。”周飒妥道:“若非我后来的打点,便是这一个县令我都当不下去。” 齐斐聿有些诧异:“当真?” 周飒妥点头:“我何必骗你。” 他拉过项捕头:“今日项捕头逞强逮了他,便只能辞了这里的事,连夜带着家人离开,就这还算运气好,能保得家里平安。” 齐斐聿惊道:“我竟不知这兴安府,已全然不在大虞王化之内了。” 乔思斌见二人说起了过去的事,又囔囔道:“你们别转移话题,莫不是想姑息,难道你这个县令也敢罔顾公道吗?” 齐斐聿此刻正在气头上,瞪了他一眼:“姑息?乔思斌,凭你也敢提姑息?也配提公道?” “若要说公道,乔思斌,你乔家,便是第一个要死的。” 乔思斌被他瞪得有些害怕,缓了缓还想继续嘴欠,齐斐聿却是手抬起,将人劈晕了,吵死了。 周飒妥见他气度,心里升起希冀:“莫不是皇城的贵人来整顿兴安府了?” 齐斐聿没正面回答他:“我很愧疚,周大人,像您这般满腔热血的人,却被朝廷的不作为,浇灭了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为民请命。”周大人苦笑。 “大人。”周大人直直看向齐斐聿眼底,抱着豁出去的心道出肺腑之言。 “人们总认为,一个好官,应该是无私的神仙,毫无保留地为民,可是大人,这世间,少的是神,而多的是人。” “自己的命都难保,如何安心为民?” 齐斐聿第一次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周大人的这番话,有些颠覆他的想法了。 可是他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反驳,看着周大人的眼底,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反驳。 这少有的不知所措让齐斐聿沉默良久,才诚恳道:“我会将此话,告知陛下的。” 第69章 腰杆直起来 周大人却是满心欢喜:“苍天怜悯,日光终于照到兴安府了。” 齐斐聿却摇了摇头:“不出半月,陛下亲派的刺史将抵达兴安府。” “刺史?”周大人收敛了兴奋的表情:“往年不是没有刺史来过。” 齐斐聿却道起了另一件事:“十天前,定远侯儿媳告御状,请求重查定远侯冤案。” 周大人猛地看向他:“陛下允了?” 齐斐聿点头:“陛下允了,当年犯下此案的李柳峖,当今太傅,被捉拿归案,依法处决。” 齐斐聿安抚道:“周大人,陛下之决心可窥一二,你且放手干吧。” “请相信,日光会照耀大虞的每一寸土地。” 周大人看向齐斐聿,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忽然他眉眼一动,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齐斐聿却是摆摆手:“我随朋友来兴安游玩,顺便凑凑拍卖的热闹。” 周大人噤了声,向他施了一礼,以示感谢。 “周大人,我今日是来报案的。”齐斐聿抬起墨染的脚,让他看上面沾上的血迹:“按照乔思斌所言,乔家怕是又死了个少爷。” 周大人闻言惊道:“又死一个?” “是。”齐斐聿看向还倒在地上的乔思斌:“据他所说,此次死的,应是乔家大少爷,乔思冠。” “这乔家人,竟不报案。”周大人怒道。 “详细地,大人还得问问知情人乔思斌。”齐斐聿又指指一动不动,如一根木桩子的秦木梁:“他应该是乔思斌的同伙。” 周大人抬抬手,示意项捕头泼冷水,让乔思斌清醒清醒。 项捕头有些迟疑,虽然不知道刚才两位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自家大人硬气了不少。 “把他泼醒吧,我们不用在窝囊下去了。” 周大人这次没有退缩,也给了项捕头底气,让人打了盆水,齐斐聿接手泼醒了乔思斌。 “你。”乔思斌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看见拿着凉水桶的齐斐聿。 气急想破口大骂,可是又忌惮对方的武功,只得把气撒在项捕头身上。 “项捕头,你在做什么?别忘了你们这身官皮全掌握在我爹手上,别逼我向赵大人告状。” 赵大人便是周大人的顶头上司,可这话,今天已威胁不到他了。 周大人还没来得及立官威,乔老爷愤怒的从门外走进:“你这个逆子,都做了些什么?” 乔思斌还未来得及张口,乔老爷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爹。”乔思斌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打我做什么?” 乔老爷没空搭理他,忙问周大人:“周大人,小儿无知,哪位公子是被我儿抓来的苦主啊?” 周大人后退一步,让出身后的齐斐聿。 齐斐聿此刻已放下了手中的水桶,笑得真挚:“乔老爷找我何事呀?” “莫不是也想把我家猫儿抓去给凶手替罪?” 乔老爷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公子,我和周大人已经断定,我儿的案子乃是人为,与妖猫无关。” 说着,乔老爷看向周大人,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周大人点头:“此话,我亦与三公子讲过。” 乔老爷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儿子在胡闹:“小儿也是兄弟情深,急切找到凶手,这才魔怔了,望公子莫要怪罪。” 周大人顺着台阶也就下了:“既然是误会,那这位公子想必我是能放了。” “能放,能放,周大人还是英明啊。” “公子若是得空,定要来府上一叙,老朽也好向公子赔罪。”见事情暂时解决,乔老爷马上就邀请齐斐聿。 齐斐聿却是面露难色:“此事非我一人决定。” 乔老爷忙表示理解:“不强迫,公子帮老朽带个话就行了,我在家里恭候大人驾临。” 此时有了能搭上通晓斋的机会,乔老爷自不会放弃。 齐斐聿只得故作勉强道:“那好吧。” 乔老爷忙不迭道谢,姿态放得格外低:“既如此,我便把小儿带回去,我定好好管教。” 周大人却制止了他:“乔老爷,乔三公子是大公子遇害现场的发现人,我们还需要三公子带路去案发现场。” “什么?”乔老爷如五雷轰顶般顿住:“冠儿他,也没了。” 齐斐聿点点头:“此事是三公子亲眼所见。” “斌儿,此事为真?”乔老爷还是不敢置信。 “爹,儿子亲眼所见,大哥死在了另一所别院,还有那只妖猫在吸大哥的血。”乔思斌哭诉道。 “住口。”见儿子又说起妖猫,乔老爷厉声喝住了他:“不需再提妖猫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不许出门。” “爹,真的...”乔思斌还想说什么,被乔老爷狠狠瞪回去了。 乔老爷拉着儿子就想走,周大人叫住他:“乔老爷,我们还需要三公子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呢。” 乔老爷没想到今日周大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只得回头道:“周大人,那地方我一会差人来给大人带路。” 周大人原想坚持,被齐斐聿一个动作制止住了,便随他们去了。 人走后,周大人才不解问道:“乔家死了两位公子,这三公子实在可疑,您为何不让我把他留下?” 齐斐聿道:“周大人手头没有证据,且手下人对乔府畏惧尚在,怕是一时留不住他。” “您也留不住?” 齐斐聿只得无奈道:“周大人,我不过一个来游玩的平民百姓,如何能唬住乔老爷。” 周大人也无奈,他听人提醒过,先帝下过旨,这位王爷不得涉政,想来他也没有办法。 “只能随他去了。” 齐斐聿听他语气遗憾,笑道:“大人找到证据去拿人便是了,乔府就在那,应是跑不了。” 周大人有些迟疑:“话虽如此,可最近乔老爷广交江湖人,我怕到时。” 齐斐聿满不在乎道:“那群江湖人也不是傻子,再说了,若真有傻子,大人在灭一个也就是了,到时候某一定鼎力相助。” 他不参政,他一个江湖人,打打架很正常吧。 第70章 韩林董会师 乔老爷拉着儿子赶回家,吩咐了一个下人去衙门。 随后又叫来府中护卫,把三公子关起来。 “爹。”乔思斌不满道:“你管着我干嘛?” 乔老爷见这蠢儿子,实在心梗:“你先如实回答我,你大哥二哥之死,可与你有关。” 乔思斌被他爹问得有些心虚:“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大哥二哥。” 这话,乔老爷是不信也得信,毕竟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不过,乔老爷心里也疑惑,他这个儿子如此愚蠢,真的能杀得了冠儿和宸儿?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是唯一的儿子了,乔老爷还是给他解释了一番。 “你今日抓去的是通晓斋的人,若不是为父求情,只怕是已经把通晓斋得罪透了。” “爹。”乔思斌不解:“我们不是还有赵大人吗?为什么要去捧那些江湖人的臭脚。” “赵大人。”乔老爷为眼前这儿子的智商感到失望:“新帝即位以来,赵大人已是自身难保了。” “为父若不另寻出路,这乔家,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乔老爷长叹一口气,都怪他最近忙于江湖事,导致现在只剩这个废物儿子。 “可是爹,我们不是已经和名珍拍卖行合作了吗?” “名珍拍卖行算什么,这次来的人有苍云谷谷主,通晓斋三当家,攀上哪一个,都够我们继续的了。” 乔老爷不想再理这个蠢儿子,又叮嘱了一遍:“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乔府,哪也不准去。” “我不,爹,我要去抓杀害大哥二哥的凶手。”乔思斌一身反骨。 乔老爷瞪他:“不准去,你大哥二哥的事我自会托周大人查,你给我好好待在乔府,好好保住你这条小命。” “爹...”乔思斌还想说些什么。 乔老爷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嘱咐道:“把三少爷给我盯紧些,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别活了。” 护卫赶忙把乔思斌给带了下去,乔老爷又给他加了层守卫,盯紧他。 “苍云谷贵客呢?”乔老爷这才想起他府中还有两个贵客的。 “走,走了。”下人小心道,怕触了老爷霉头。 “去哪里了?” “说是去客栈投宿。” “废物,贵客都留不住。” “老爷您刚离开,贵客就走了。”下人赶忙解释。 乔老爷不禁又在心里骂一通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尽给他惹麻烦。 “雀楼还有几个姑娘?”乔老爷问道。 “只剩五六个了。” “挑两个最绝色的明天带过来。”乔老爷吩咐道。 谢谷主和三当家看着都是年轻小伙子,他就不相信,他们会不喜欢小姑娘。 说到乔家,齐斐聿有些疑惑:“这乔思斌,瞧着不像是太有手段的,他大哥二哥呢?” 提起这事,周大人也疑惑:“我也奇怪,若论心机,乔思斌不及他大哥二哥半分,如何能先后杀害两位兄长?” 齐斐聿道:“说不定幕后还有人操纵这一切。” “我与您想法一致。” “大人可有怀疑之人?”齐斐聿问他。 周大人点头,道:“名珍拍卖行。” 不过周大人转言道:“还需好好查证一番。” 齐斐聿对此话表示赞同:“不知齐某可否去现场看看,也好为我家墨染洗清嫌疑。” 周大人爽快道:“也劳烦公子帮我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 “求之不得。” 两人对视一眼,笑道:“请。” 出得官府,韩文才已在外头等候多时。 齐斐聿见了人,将墨染抱给他,叮嘱他给墨染喂些吃的,好好安抚安抚。 墨染此刻已没有原先应激,乖乖地任韩文才将它抱走。 将墨染交给韩文才后,齐斐聿便同周大人赶往现场去了。 韩文才抱着墨染,教育道:“看你还敢不敢乱跑,惹事了吧。” 墨染软软地叫一声:“喵。”似乎在回应他,然后将头埋进韩文才臂弯中。 韩文才尽力控制嘴角上扬的弧度,说话的语调也因为刻意控制变得有些奇怪。 “别怕别怕,这不是没事嘛,回家吃小鱼干,我给你准备了大餐。” 韩文才也不骑马了,怕把墨染颠坏了,就这样抱着墨染在街上慢慢走着。 谢京墨和董宜歌这会也在外面,两人刚逛完,准备去找个客栈投宿。 突然,董宜歌眼睛一亮,谢京墨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一个男子傻笑着抱着只猫儿。 “怎么了,歌姐。”谢京墨打趣她:“看到意中人了。” 董宜歌白他一眼,抖抖自己的钱袋:“看到财神爷了。” 谢京墨上下打量那男子一番:“长得不错嘛,这个财神爷。” 董宜歌按响手指,威胁他:“对财神爷尊敬些,看着吧,今天住客栈的钱可以省下来了。” 韩文才正开心地抱着墨染走在街上,便被两个人拦住了路。 他正要抬头将人赶走,却是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董女校,谢兄?”韩文才开心地给两人打招呼,又低头慈爱地看着墨染,好运猫啊。 两人一听他的称呼,糟糕看来他认识谷主。 谢京墨也收起了表情,高冷地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韩文才没觉得不对劲,兴奋地看着两人:“你们也来参加拍卖会嘛?” 谢京墨淡漠地点头,董宜歌道:“对呀,这位公子你现在需要护卫嘛?我可以临时兼个职哦。” “当然可以。”韩文才满口答应:“二位住哪,若是还没找到住处,不如随我去韩府暂住吧。” 董宜歌得意地朝谢京墨使眼色,我说吧,谢京墨这会要维持角色性格,不敢有太多表情。 他这得点头,全程惜字如金:“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韩文才忙豪气道:“我和谢兄也算朋友了,这算什么。” 回韩府的路上,韩文才的嘴就没停过:“没想到董女侠你这么厉害,是右护法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帮众呢。” “谢兄嘴也太严了,我跟他打听了那么久,他都不肯说。” “董女侠你要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呀?” 谢京墨此刻急切地想加入两人的聊天,可都被董宜歌眼神给制止住了。 毕竟他现在脸上顶着谷主的脸呢。 谢京墨,其实也就是林默蝉,满脸的不开心,早知道他就该以自己的身份来的。 现在这么好的八卦素材在这里,他却为了维持谷主的人设,没有了加入八卦的权力。 他的情绪过分外露,韩文才都注意到了几分,抽空关心道:“谢兄可是有什么心事?” 董宜歌又给他使眼色,林默蝉这才收了收情绪:“无妨。” 第71章 现场多疑点 齐斐聿几人到达案发的别院后,便看到别院外有一排清晰的猫脚印。 齐斐聿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印子拓下来。 这个脚印过分整齐了,不像是一只猫惊慌之下踩出来的。 打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血,齐斐聿估摸着这个出血量,人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尸体呢?”周大人问引路的小厮。 带路的小厮也很疑惑:“刚,刚刚我们和三公子亲眼见到的,大公子躺在血泊中。” 齐斐聿上前查看,那摊血整体看起来四周多,中间看起来确实比旁边少,最中间甚至有一丝空白。 “可以想见,这里确实曾经躺过一个人。”齐斐聿看着血迹道。 周大人显然也如此认为,吩咐手下道:“给我把这里搜一遍,若是大公子没死,应该跑不远。” “是。”众衙役四散开来,仔细搜索这个小院。 周大人蹲在血迹旁边仔细查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这是乔老爷准备好给江湖人居住的其中一个小院,修缮地相当富丽堂皇。 那摊血迹是在进门后三十步左右,再走几步便是两根雕花柱子。 柱子下部分上绑了一条断掉的绳子,绳子下面有一堆凌乱的猫脚印,附近,还有一小撮猫毛。 齐斐聿拾起猫毛,仔细辨认了一下。 这猫毛是暗褐色,墨染的毛是墨色,猫毛也比墨染的略长些。 看来,这并不是墨染身上的毛,现场应该还有另一只猫。 再看那条绳子,绳子断口上面一点,有些磨损,看样子是被猫咬过。 齐斐聿凑过去闻了一下,又一脸嫌弃地移开脸,应该是被猫咬过。 绳子的断口比较齐整,应该是被刀切断的。 周大人也凑过来:“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齐斐聿点头,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言明:“这猫毛与我那只不同,现场应有另一只猫,长毛。” 周大人看过他手里的猫毛:“这与乔思宸现场的猫毛是一致的,应该为同一只猫。” 齐斐聿指着绳子下方的脚印道:“那只猫应该被人绑在这里过,这脚印与外面猫脚印看着相似。” 周大人道:“外面那脚印太过齐整,倒像是有人先将猫足沾上血迹,在那边印上脚印后,又将猫绑在此处。” “猫被绑在此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因此这一片,脚步比较凌乱。” 齐斐聿赞许地点点头:“我与大人所思一致。” “这绳子端口如此齐整,且无异味,应是被人用刀砍断,而非猫自己将绳子咬断。” “确实。”周大人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公子看这血迹。” 周大人指着血迹外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应是喷溅出来的,而非自然流淌出来形成的。” 齐斐聿抬眼看去,血迹外围前、左、右均有几处细长的血痕,确实如周大人所言,不是流淌所致。 “你家大公子伤口在何处?”齐斐聿问刚才带路的小厮。 可是小厮也说不上来:“大公子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一只猫在大公子尸体旁。” “那猫看到我们来就跳上屋顶跑了,三公子便叫我们去追猫了,我们也没看清楚大公子的状况。” “所以你甚至不确定大公子是死是活对嘛?” “你们看到的猫从哪里跑的?”齐斐聿问他。 小厮给他指了个屋顶,齐斐聿飞跃上去,上前有几个清晰地猫脚印。 齐斐聿拿出刚才拓下的脚印与之对比,这脚印比下面的猫脚印略小些,应该是墨染的脚印。 齐斐聿站起身,又跃至这附近几个屋顶查看了一番。 这一看便发现,雕花柱子左侧的房顶上,有滴落几滴血迹,还有一个血脚印。 “大人。”齐斐聿飞身下去:“上面有个脚印,大人可有纸笔,我将那脚印描下来。” “脚印。”小厮一听害怕极了,颤颤巍巍道:“莫不是大少爷也和二少爷一般,被猫妖同化了。” “荒唐。”周大人忍不住斥道:“世间焉有鬼怪。” 小厮被他一斥,缓了缓神,又想起齐斐聿要纸笔。 “房里有。”小厮开口道,老爷吩咐过,要尽量取得这位公子的好感。 齐斐聿进屋拿来纸笔,又飞身上房顶把脚印描下来,交给周大人。 “需要周大人回去和大公子鞋印对比下大小了。” 周大人点头,这他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这位王爷,也对破案之事挺有门道。 “公子你看,这草应是被人为折断。”周大人指着血迹右侧的花园处,那里有几株草被拦腰斩断了。 齐斐聿低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石头锋利的那一侧,有墨绿色的痕迹。 齐斐聿捡起那块石头:“应该是这个。” “这就难办了,竟是一块石头。”周大人皱眉道。 确实,一块石头,除了锋利些,看不出任何特征,这要是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齐斐聿转头看向石头发射过来的方向,那里有一处高墙。 齐斐聿跳上墙头,向墙外看去,那里的脚印被人为抹去了。 他无奈道:“脚印被抹掉了,这人很小心。” “那看来,现场应该有两个清醒之人。”周大人道。 “没错,留下脚印的那个人,应该是绑猫的人,割掉绳索的人太过小心,目前还不清楚他的目的。”齐斐聿总结道。 “周大人,第一处案发地在何处,可否让我去看看。” 周大人却有些无奈:“乔家说那里要做拍卖之用,已经将现场打扫干净了。” 齐斐聿也只得无奈问道:“大人可否讲讲其中可疑之处。” 周大人今天与他在此处调查,对齐斐聿的能力也有了几分认可。 便道出了那一案的疑点:“那个现场与这里一样,有猫的脚印和几缕猫毛。” “不同的是,乔思宸脖侧有三条猫爪痕迹。不过那爪痕已凝住应该是生前被猫抓过。” “死者是腹部被刺中流血过多而死,现场情况亦与这个判断一致。” “最大的疑点便是乔思宸明明是初十死的,可乔府的人却都在十一那天见过他。” 第72章 假谢破绽多 说到这个,齐斐聿问道:“当真有人亲眼看到乔思宸,且他的身后有猫尾?” 周大人点头:“乔府不少人当天看到了乔思宸,也有人声称见到了乔思宸身后的尾巴。” 齐斐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们见到的是乔思宸本人嘛?可有见到正脸?乔思宸可有和他们说些什么?可与平常有何不同?” 周大人只好一一作答:“都说是本人,有些是见过正脸,有些只是看到背影,倒是没有一个人提到他说过什么。” “具体的,我可能需要再去提问那些人一番。” “几个人见过猫尾?” “只有一个,是乔思宸院里的小厮,他一口咬定自己看到了一条大黑尾巴。” “他在房中见到的?如此清楚?” “在院中见到的,当时乔思宸在院中驻足,院中光线不够,那小厮说自己隐约看到了一条大黑尾巴。” “我怀疑可能乔思宸抱了只猫,尾巴露在外面,院中昏暗,那小厮将前后看反了。”周大人提出自己的见解。 齐斐聿反问:“若是前后都分不清,如何能一眼看出一条黑尾巴?” “这...”周大人被问住了,确实不太对。 “看来,这乔府的人还得再问问。”齐斐聿自言自语。 今天乔老爷说什么来着,恭迎他们驾临好像。 齐斐聿眼波一转,心下有了主意,找韩老三一起蹭饭去。 “大人,有些事情还需要大人操劳,我就不叨唠了。” 齐斐聿向周大人告辞。 “也好。”周大人点头:“若有什么新线索,我会告知公子的。” 齐斐聿笑着答应了:“如此,便多谢了,告辞。” 辞别了周大人,齐斐聿便飞身离开。 在回韩府前,他先转了个身,来到一家米铺门前。 “公子买米吗?”很快米店老板便出来招呼了。 齐斐聿拿出令牌:“三当家在吗。” 那米铺老板一见令牌,便知来人,道:“三当家在后院等您。” 沈炵此刻正在后院,见齐斐聿来,眼睛亮了亮,抱拳行礼:“大当家。” “怎么样?”挥手将其他人赶走,齐斐聿问道。 沈炵点头,将问到的消息告知:“狐妖害人,是三公子命人传的。” “妖猫继续作恶也是他命人传的。” 齐斐聿有些疑惑:“都是他命人传的?” 沈炵挠头,不对吗:“是。” “是他亲口下的令吗?”齐斐聿问道。 “不是。”沈炵道:“都是从他院里传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亲口下令的。” 齐斐聿心下有了几分计较,又问道:“去乔府看过如何?” “我觉得乔庭灿应该不知道妖猫的事。” 齐斐聿面露赞许之色:“不错,乔庭灿确实不知妖猫之事,此事,应与他无关。” “对了,大当家。”沈炵又道。 “你还是唤我兄长吧。”齐斐聿提醒他。 “是。”沈炵耳朵有些红,继续道:“苍云谷谷主和右护法来了。” “谢兄?”齐斐聿疑惑,他不是才从皇城回益州吗?怎么这么快又到兴安了? “是,那谢谷主好像认识我。”沈炵一脸严肃,把这个奇怪的事说给他听。 “认识你?”齐斐聿了然,落鲸岛那次谢京墨易过容,沈炵不认识也正常。 “他确实认识你。”齐斐聿这么说,沈炵也便不纠结了,王爷说认识,那肯定认识。 “走吧,小火,让韩文才带我们去乔府走一趟。” “好。”两人一起出了门,回了韩府。 一进门,两人俱是面色一冷,府内多了两个高手。 府中的林默蝉和董宜歌也警惕了起来,有高手! 韩文才还在带着两人逛韩府呢,他怀里的墨染确实最先闻出味道。 “喵呜。”一声,从韩文才怀里跳下来,往门外窜。 “欸。墨染,别跑。” 韩文才赶紧追上去,可别再跑出去了。 墨染跑出门外,轻松一跳,就跳上了齐斐聿手上,随后便缩在齐斐聿怀里了。 韩文才看到,也不免酸一句:“啧啧啧,小没良心的东西,倒是认主。” 随后他语气活跃向齐斐聿道:“阿斐,你看谁来了?” 齐斐聿早已看到他身后的两人,都是熟人,谢京墨和董宜歌。 “谢兄,董姑娘。”齐斐聿微笑和二人打招呼,心中戒备却不减。 林默蝉扮演的谢京墨这会提起十二分精神,又是面色淡漠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董宜歌也笑道:“齐大人,好久不见。” “欸,原来阿斐你也认识董女侠啊,我还想着给你们介绍呢。”韩文才惊奇道。 “之前在沛县见过。”齐斐聿笑着解释,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没有停留。 “我说谢兄那么急赶回去呢,原来也是赶着来兴安呀。”齐斐聿随几人进去,寒暄道。 林默蝉保持着冷漠本色,微一点头:“巧合。” 韩文才看了两人一眼,心下一沉,谢兄去益州前,自己曾经和他提过下一站要去兴安的。 再说,他们刚才有提到,是前几天到的,谢兄到益州再来兴安府,也不至于比他们还快上几天吧。 刚才他就觉得奇怪,这位谢谷主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好,对阿斐没有这么冷漠。 韩文才心里疑惑着,嘴上却打趣道:“是呀,我家的小煜姑娘还总向我打听你呢。” 林默蝉眼睛微微一亮,又强制把自己好奇心压下去,遵循谷主的行事准则,不做回应。 齐斐聿看他小表情,有些想笑,只得低头逗墨染。 嘴上却不忘继续调侃:“谢兄好桃花,齐文雅那样调皮的姑娘都对谢兄念念不忘。” 林默蝉的表情越来越兴奋,齐文雅,一听就是这位齐大人的姐妹,好大一个八卦。 齐斐聿微笑看着他多变的小表情,大概明白了眼前是什么人。 这么丰富的表情,应该是苍云谷的那位左护法没错了。 齐斐聿深深低下头,认真的逗猫,谢兄的脸出现这样多的表情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他快憋不住了。 董宜歌此刻也忘了提醒林默蝉,八卦,谷主的八卦,背后聊八卦什么的最刺激了。 第73章 怪哉乔老爷 韩文才又笑着对齐斐聿道:“阿斐,这位董姑娘就是那位救过我的女侠。” 齐斐聿拿着扇子,轻敲三次鼻尖,笑道:“也是巧了,看来我那箱银子还是少了。” 收到齐斐聿安全的信号,韩文才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来之前,齐斐聿和他讲过落鲸岛易容的事,那时便约定好,挠鼻子两下是危险,敲三下是安全。 这是齐斐聿常有的小动作,做了也不惹人怀疑。 董宜歌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现在也不晚呢,齐大人。” 这句话一出,韩文才都确认了,没错,这人没被易容。 “哈哈哈哈。”齐斐聿笑道:“这得问文才要了。” 齐斐聿指着韩文才,笑得没心没肺,笑罢,他才又说。 “董姑娘还是别叫我齐大人了。” “那叫什么?”董宜歌歪头,疑惑地问。 韩文才提议道“不如你和我一样叫阿斐吧,叫他齐别文也行。” 董宜歌面露嫌弃:“我还是叫你阿斐吧,齐别文怪难听的。” 林默蝉也默默嫌弃,但是谷主肯定叫不出阿斐这么亲密,嘶,对了,谷主可有选择不说话。 齐斐聿觉得自己就不能抬头,他一抬头便能看到林默蝉用谢京墨的表情做出许多表情,就莫名想笑。 齐斐聿只得又转头和沈炵说话,他打开扇子,半掩着脸,憋不住笑,给他做了个口型。 沈炵了然,他说呢,在乔府的时候看这个谢谷主这么讨厌,原来是那个落鲸岛欠揍的林默蝉啊。 想起落鲸岛上,林默蝉的聒噪,再看看,戴着面具后,不得不闭嘴的他。 沈炵默默握拳,真想把这面具焊在他脸上。 “我和文才要去乔府拜访一下,二位可要同去?”齐斐聿提议。 “我们?”韩文才疑惑,阿斐怎么这么快和乔府搭上了? “是。”齐斐聿摸摸墨染的背:“乔老爷说希望解除妖猫的误会,让我邀你去府上一聚。” “可能是想拉拢你吧。”齐斐聿面不改色地忽悠:“毕竟你身家不少。” 韩文才面露难色,他不是很想和那家做生意。 董宜歌也在迟疑,乔府很显然是想搭上苍云谷或通晓斋。 但他苍云谷素来独来独往,自然不会和这些牵扯不清。 若非这次是田姑娘亲自来请求他们帮忙拍下一个东西,他们不会过来。 因为谷主不在,让林默蝉易容成谷主的形象,也是为了能更方便的拍下。 听田姑娘说,这药能治她眼睛,对于田姑娘,董宜歌还是很佩服的。 看出他们的迟疑,齐斐聿也不强迫:“我与文才,小火去一趟,二位便随意了。” “欸,阿斐。”出了门,韩文才叫住他,有些为难道:“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和乔府做生意。” 齐斐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聊生意只是借口,打探乔府才是他们真实的目的呀。 韩文才应该知道他的想法的?怎么拿这么蹩脚的借口打发他。 齐斐聿蹙眉扯扯他的脸皮,是真的呀。 “你干嘛呢,阿斐。”韩文才一脸懵逼看着他的动作。 “看你拿那么蹩脚的借口,还以为你也是被人易容了。”齐斐聿吐槽道。 “那你招待谢兄他们吧,我和小火去了。”齐斐聿道。 说起谢京墨,韩文才问他:“阿斐,这个谢兄真的没问题吗?” 齐斐聿安抚他道:“放心吧,虽然是假的,但也是苍云谷的人,没事的。” “那我先回去招待谢兄他们了。”韩文才听他这么说,便快步进去了,没危险就好了。 “小火。”齐斐聿凑向沈炵:“你觉不觉得他刚刚像不像一只花孔雀?” 沈炵也抿嘴笑:“有一点。” 看韩文才这样子,齐斐聿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啧啧,只能说任重道远了。 “走吧,小火,我们去乔府看看。”齐斐聿摇着扇子,带着沈炵去乔府了。 “老爷,门外有人请见。”小厮向乔老爷通禀。 “谁呀。” “来人说是通晓斋大当家。” “还不快请进来。”乔老爷赶快向门外走去,通晓斋啊,大当家啊。 找姑娘的人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贵客光临寒舍,老朽有失远迎啊。”乔老爷刚到门口,便低头行礼。 “乔老爷说笑了,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齐斐聿打趣道。 乔老爷听他声音抬头,外面长身玉立的男子,可不就是今天在衙门遇到的公子吗? “您,莫非是大、大。”乔老爷有些后怕,他那蠢儿子得罪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哦。 “这是我通晓斋大当家。”沈炵冷声介绍道。 乔老爷又是连声告罪:“小儿有眼无珠,无意冒犯大当家,您大人有大量,莫和小儿计较。” 齐斐聿一合扇子:“乔老爷莫不是想在门口叙话。” “请,请。”乔老爷躬身将两人请进门。 “你这狗头真是讨打,还不快去给贵客上茶。”乔老爷冲身旁小厮喊道。 “我此次来,是要告诉乔老爷一个好消息的。” “府上大公子或许还活着。” 乔老爷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强笑道:“大当家可是说笑,冠儿之死,是斌儿亲眼所见。” “我可没这功夫和你说笑。”齐斐聿收起笑脸:“现场虽有血迹,尸身却不在,大公子或有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乔老爷后知后觉的感叹道,抬手拜了拜苍天。 “愿老天保佑我儿性命无忧。” “乔老爷,要想保公子无危险,快些找到凶手才是真。” “这,老朽相信,周大人会尽快替我乔家找到凶手绳之以法的。” “听说二公子处曾出过猫妖,不知可否让我去看看。” “那里被周大人贴了封条,便是老朽,也不得进去。”乔老爷婉言拒绝了。 这个大当家句句不离他家的凶案,乔老爷不由提高了警惕。 周大人的封条,怎么拦得住这老匹夫,齐斐聿还想再开口。 乔老爷确实意外地先开了口:“大当家的,不是老朽不同意,这办案终是衙门的事,我一个小民如何能左右。” 齐斐聿冷着脸不说话,那乔老爷纵使心惊,却也始终不松口。 第74章 又一只默蝉 沈炵也有些不悦,拧着眉要斥责他,被齐斐聿抬手制止了。 “早就听闻贵府和名珍拍卖行有合作,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了。”齐斐聿淡淡道。 乔老爷此刻心在滴血,他也不想得罪这位的,可他没办法。 齐斐聿原本是打算让韩文才提出逛乔府的事的,事情有变,他便以自己的身份来了。 没想到乔老爷宁愿顶着他的压力,也不让看乔思宸的院子,这其中太有猫腻了。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齐斐聿不想打草惊蛇,只得按捺下来。 “听闻名珍拍卖行的人就在乔府,乔老爷不为我二人引荐一番吗?” “大当家今日不是见过了吗?”乔老爷故作惊讶道。 齐斐聿抬眼看他,眼中的不耐烦已溢于言表。 乔老爷虽已熄了攀附之心,但也还是不敢太过得罪他。 “昨日和大当家一起被带去衙门的那位,便是名珍拍卖行在乔府的负责人。” 昨天那个被他点住的江湖人?齐斐聿皱眉,这乔庭灿当他毛头小子骗呢。 齐斐聿怫然起身:“既然你不愿如实相告,那便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转身便走。 乔老爷在身后急切地喊了两声:“大当家。” “大当家。”却始终不曾开口留人。 送走齐斐聿,乔老爷小心回了房门,打开暗门,恭敬道:“左护法所言果然不假。” 那门内走出之人,俨然是苍云谷的左护法,林默蝉。 “我早说过,通晓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乔家。”左护法冷冷道。 “是是是,乔某多谢左护法相助之恩。” 左护法是今日下午,乔老爷从衙门回来之后找上门的。 乔老爷正高兴,问他谷主和右护法去了何处,他好设宴招待。 左护法却是把他大儿子乔思冠扔给他,说是路过救下的。 乔思冠彼时,还有一口气,只挣扎着说出是通晓斋的人害他,便晕过去了。 左护法也警告他,通晓斋刚收了韩家,下一个,便是他乔家。 起初乔老爷还有几分不相信,可是刚才大当家来张口闭口要问冠儿和宸儿的事。 现在想想,韩家的人可以昨天到,他通晓斋的人却不见得是昨天到的。 他原本还怀疑是斌儿做的,却没想到那通晓斋大当家如此胆大,就抱着那只黑猫招摇过市。 “这通晓斋真是欺人太甚。”乔老爷愤愤道。 “你不必太过心慌,只要你助我苍云谷除掉通晓斋,我自会保你乔家性命无虞。” 乔老爷心底暗喜,苍云谷若是除掉了通晓斋,便是江湖第一帮派了。 他若借此搭上苍云谷这条船,他乔家又如何不能百年繁荣呢。 “是,我一定为苍云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乔老爷急着表忠心。 “我府上有两个女儿生的不俗,明日给谷主送去?”乔老爷顺便示好。 “愚蠢。”左护法怒道:“谷主和右护法此刻在韩家,你如此行事,不是打草惊蛇吗?” 左护法垂眸看他,语带威胁:“你若胆敢乱动,坏我苍云谷好事,我定叫你整个乔府陪葬。” 乔老爷直冒冷汗:“左护法放心,我绝不坏您好事,绝不坏您好事。” 左护法这才满意地点头,身形一闪,人就消失在了乔府。 齐斐聿离了乔府,怒气冲冲地快步往韩府走去。 “兄长。”沈炵问道:“需要我去探一探吗?” “不用。”齐斐聿摆手,脚步依旧不慢:“这后面有眼睛盯着,我们先回去。” “我去把跟着的人除掉?”沈炵放低了声音,提议道。 “先别惊动他们了,你先进去休息一会。”齐斐聿拒绝了他的提议,韩府就在眼前了。 齐斐聿快步进了韩府,随即身形一隐,沈炵再抬头,便看不见人了。 刚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林默蝉,正好看到这一幕。 “嘶。”他摸摸脑门:“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再看满眼骄傲的沈炵,他好像知道那位齐大人的身份了。 沈炵回头看见跟踪他们的人此刻正躲在街角,盯着韩府,回身进了府。 沈炵再抬头看见易容成谢京墨的林默蝉,又冷了表情,不理他,径直去了自己的院子。 齐斐聿出了韩府后,便飞身至乔府,暗中监视。 他先去了最多人守着的地方。 那里只有乔思斌徒劳的哭喊声:“放我出去。” 齐斐聿听了两句便跑了,又飞身至乔思宸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也有不少人把守着,屋内竟还亮着灯。 齐斐聿隐住气息,悄悄飞至开着灯的房顶。 小心掀起一片瓦,隐约能看见里面是两个男人在说话,一个黑衣,一个红衣。 齐斐聿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你确定他会来吗?”其中一人担忧地问道。 另一人倒是比他轻松多了:“通晓斋可不是傻子,发现那么多问题还不来打探。” 原来是等我呢,齐斐聿挑眉,那自己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齐斐聿慢慢在府中逛了一圈,没发现其他问题后。 他小心泄了气息,果然,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便从亮灯的房间飞出。 齐斐聿见他出来,自然也提气跟了上去,但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人轻功不差,带着齐斐聿足足跑了一刻钟。 终于,那人或是有些后劲不足,脚步一乱,停了下来。 齐斐聿这才一个发力,在前面截停了他。 黑衣人蒙着面,有些气喘:“通晓斋,也不过如此嘛。” “你跑得这么气喘,哪里的脸嘲笑我。” 黑衣人依旧嘴硬:“我气喘,是因为我内力不足,可你直到我内力消耗,才追上我。” “哦~”齐斐聿故意拖长了音:“内力消耗了啊。” 齐斐聿抽出扇子,便向他敲去,没内力了,正好趁火打劫。 黑衣人也没那么好对付,抽出腰间的短刀对付。 黑衣人的短刀向齐斐聿划过来,被他扇面一开,给挡回去了。 两人又过了几招,齐斐聿见对方一直不出招,也不再留余地。 两三下,便掀开了他的蒙面巾,那面巾下面,赫然是林默蝉的脸。 第75章 又一只黑猫 “林护法。”齐斐聿按着扇子上的机关,扇子尖露出一截刀片。 齐斐聿扇尖抵着林默蝉的颈边,眼中透出些许杀气:“我通晓斋与你苍云谷井水不犯河水,尔为何算计我。” 那林默蝉还不服气,反问他:“我如何算计你了,不是你跟着我到的这里?” 齐斐聿懒得和他掰扯,眼眸一冷,手一用劲。 林默蝉只觉得自己颈间一凉,想必是出血了。 “再问你一遍,我可不介意杀一个左护法给苍云谷立个威。” 林默蝉看着他的眼神,难得有股寒意涌上心头。 “你先把刀放下,我再告诉你。”林默蝉想和他讨价还价,声音却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呵。”齐斐聿冷笑一声,手一扬,林默蝉趁机想跑,齐斐聿的扇尖已经又抵在了他颈间。 林默蝉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脸一阵刺痛,显然,对方刚才划破了他的脸,他赶忙抬手捂住伤口。 “林护法。”齐斐聿幽幽道:“苍云谷的人都和你一般没有眼力见吗?” 齐斐聿语气轻快:“你哪来的底气谈条件?” “我,我说。”林默蝉终于开口。 “苍云谷想做江湖第一,想把你们拉下水,让你们和官府两败俱伤。” 齐斐聿几乎是拧巴着脸听完的。 “我还以为,是多高明的计策呢。”齐斐聿语气极度失望。 “我还陪你玩了这么久。” “你却说出了这么个鬼计划。”齐斐聿无奈,太浪费时间了。 他又一抬手,把林默蝉整个假面揭了下来。 “说说吧,如果还是前面那些鬼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这条命还能不能留下。” 林默蝉,不,是黑衣人,这才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假面被揭下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说吧,你是谁,谁的人。” “常六,名珍拍卖行的人。”常六自知跑不了,老实交代。 “房里和你说话的是谁?” “乔家大公子,乔思冠。” “,他果然还活着,你们密谋了什么?” “他想要继承乔家,我们要坐山观虎斗,挑起通晓斋和苍云谷的争端。” “真不是个好计策。”齐斐聿嫌弃地吐槽。 “你这张假面哪里来的?” “自己学的?” “哪里学的,和谁学的?” “小时候和杏林圣手董清怜学过。” 齐斐聿这才有些兴趣:“你今年几岁?” “三十岁。” “嗯...”齐斐聿点头思索片刻:“倒是有可能。” 常六却是趁他不备,一个猛窜,往后一跳。 齐斐聿眼神一厉,足尖一点,追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刚才停了太久,常六内力恢复了,他这会轻功比刚才高出不少。 齐斐聿动作不慢,却被常六转身撒下的白眼迷了眼,再往前看去,眼前已空无一人。 齐斐聿虽然生气,却也只能回头。 待行至无人处,齐斐聿这才收起焦急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他打开手中的折扇,将上面的刀片掰下来,又重新装了一片上去。 把换下的刀片包好,这场戏他演得应该是没有破绽的。 那黑衣人的演技略显蹩脚,从头到尾不敢使出全力,还得自己还得拿捏好分寸。 不过看他样子,应该是名珍拍卖行外的一股力量。 齐斐聿的刀片上浸了特殊的药,用他们通晓斋特有的芳香蛊,便能一直追踪下去。 故而刚才齐斐聿把握着力度,将人给放走了。 齐斐聿想起回衙门前匆匆看到的二楼女子,这女子又是属于哪一股力量呢? “名珍拍卖行。”齐斐聿低语,之前通晓斋给过来的资料来看,幕后那位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啊。 齐斐聿跳进通晓斋的联络米店。 “大当家的。”里面守夜的人见他进来,忙起身招呼。 齐斐聿将刀片交给他:“马上带人循着这味道找过去,暗中跟着他们就好,别惊动他们。” “是。”守夜人接过刀片,赶紧通知人执行任务。 交代完这边,齐斐聿这才回韩府,他得回去捋清楚现在的事情。 谢京墨今天总算赶到了兴安府城外,只是城门关了,他便决定将就在林子里过一夜。 几天前,他刚回苍云谷,结果林默蝉和董宜歌都跑出去了。 听卫子玉说,是田欣颜请他们帮忙,去名珍拍卖行拍下一个药物,那药物还能治她的眼睛。 谢京墨听到这里便知道有问题。 田欣颜是前几年在苍云谷住过一段时间,她自己不愿说,谢京墨也就没有和他的左右护法说起。 田欣颜自己就是名珍拍卖行的主人,她要得到什么,哪里还需要请人帮忙去拍卖。 卫子玉还说,应田欣颜要求,林默蝉还是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去的。 谢京墨不知道田欣颜要做什么,不过论心计,他那两个护法还是天真了些。 谢京墨唯一能松口气的是,齐斐聿他们正好也去的兴安府,有他在,两个护法应该不至于被骗。 不过,谢京墨终究还是放不下心,齐斐聿对有些事了解的应该不多,没人和他说的话,应该会走不少弯路。 所以,谢谷主回苍云谷不到一个时辰,便又骑上马去兴安府了。 徒留卫子玉在身后奔溃,怎么又只剩自己啊。 谷主怕护法被骗,写封信去不就好了嘛,谷主又不是不会写字。 谷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左右护法了啊,竟然不顾左护法聒噪,亲自去救左护法。 卫子玉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泪,苍云谷果然还是有爱的啊,就是什么时候也带他出去玩玩啊。 谢京墨将缰绳拴在一棵树上,自己则翻身上树,打算将就一夜。 “喵呜。”一声猫叫惊醒了谢京墨。 他竖耳认真听,果然又听到一声:“喵呜。” 谢京墨想起齐斐聿家的墨染,莫名想抓住这只猫。 他翻身下树,循着声音悄悄靠近,看到黑夜中,一双碧绿的眼睛正幽幽盯着自己。 那猫看到谢京墨,也不跑,又叫一声:“喵呜。” 谢京墨掰下一丝干粮扔过去,那猫也不怕人,往前走两步,低头吃起他扔过来的干粮。 谢京墨走过去,见他没跑,徒手将猫提起来。 竟是和墨染相同的黑猫,谢京墨又掏出干粮喂给他,那猫也不挣扎,只顾着吃饭了。 谢京墨将这猫抱上树,明天带去和墨染比比,看哪只猫更贪吃。 常六回到城东小屋内,向田欣颜复命:“属下身份被发现了,幸好,他相信了我授命于现在的名珍拍卖行主人。” 田欣颜点点头,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受伤了?” 常六点头:“是,我给他卖了个破绽。”言下之意,对方也没那么厉害。 “怎么从他手里跑掉的?”田欣颜问他。 “属下原本未尽全力,后来使了个烟雾弹,对方就没追上来了。” 常六有些骄傲,轻功是他的优势,他见过轻功比自己厉害的,也不过是苍云谷两任谷主了。 田欣颜却是知道了对方为什么没追上来了:“你早就暴露了,常六。” 她指指远处,她眼睛瞎了后,其他感官倒是更加灵敏了:“那里有人跟来了。” 常六顺着她指尖看去,并没看到什么人,但还是问道:“需要属下解决掉他们吗?” 田欣颜摇头:“不要给自己竖太多对付不了的敌人,我们正好多几个护卫。” 第76章 两黑猫相聚 明日万象堂就要开业了,韩文才一大早就带着墨染去了主街的店里。 墨染这几日谨慎多了,也不敢往外跑,基本是抱到哪里就待在哪里。 韩文才小心翼翼将墨染放在柜台:“小祖宗啊,你可要保佑我明天生意兴隆啊。” 韩文才抬手拜了拜,又拿出三根小鱼干,摆在墨染面前,一切行为都极为神圣。 一旁的小二不解,调笑道:“东家不贡财神爷,倒贡上小黑猫了。” 韩文才赶他:“去去去,这可是小福猫,有好运的。” 账房先生道:“可不就是,古语有云,玄猫,辟邪镇宅之物。” 小二对此话表示质疑:“李先生你胡言的吧,最近乔府不是就在闹猫妖吗?” “今天官府出告示了。”账房李先生见他质疑,不满道:“周大人说了,乔府凶案乃是人为,莫再言妖猫行凶啦。” 小二更疑惑了:“官老爷转性子了?这妖猫不是乔府传出来的,他也敢否定了。” “可不是嘛。”旁边掌柜的也凑过来:“听说昨天周大人还把乔家三公子抓进去了,还是乔老爷亲自去把人带回来的。” “带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想必没吃什么好果子。” “嚯,我还以为周大人会客客气气把人送回去呢。” “这才对嘛,为官者,为民也,周大人以前啊,是懦弱了点。”账房李先生摸着胡子点评道。 “懦弱?”掌柜的反驳他:“周大人当初可是亲自率兵把无极教铲除了的。” “我记得,我记得。”小二附和道:“我当初还看见了,周大人那时候可威风了,只是后来就...” “哼。”掌柜讥讽一声:“那么大功劳,结果周大人屁都没捞到,谁还干活。” “古语云,为官者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周大人也太急功近利了。”账房李先生摇头,不太赞同掌柜的话。 掌柜笑他:“李先生你啊,指不定还做不到周大人这样呢。” “你。”李先生听他人身攻击,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韩文才赶忙出来劝架:“当官的又不是你们,别吵吵了。” “后天就要开业了,今天要忙的不少,吴掌柜,李先生,你们还有的忙呢。” 东家都说话了,掌柜和账房自然也不好再多言,散去准备开业事宜了。 “都怪你。”韩文才轻点墨染鼻尖:“话题可是由你散发出去的。” 墨染坐在柜台上,尾巴不停扫着,好似对韩文才甩锅的不满。 韩文才看着桌上还剩下一条鱼干,有些吃惊:“嚯,墨染你有心事啊,小鱼干都不吃完。” 墨染怕他把鱼干拿走,拿尾巴把小鱼干盖住。 “不跟你抢。”韩文才被他的行为逗笑了:“你这鱼干不会是留给阿斐的吧?怪贴心的。” “可惜,阿斐这几天都被乔府那命案迷住了,可没空管你,不如你把这鱼干给我,这几天,可都是我管你的饭。” 墨染不理他,只默默移动了身子,彻底把鱼干给挡住。 韩文才被他的动作气笑了:“小气鬼,我自己有鱼干,一大袋呢。” 说着,他还打开随身的一个小食袋,里面还有几条鱼干。 墨染看了伸手就要掏,韩文才眼疾手快把袋子系紧。 “欸,还想抢,就不给你。” 墨染不想理眼前这个幼稚的男人,舔舔爪子,又护住自己剩的那条鱼干。 韩文才看他不理自己又巴巴凑过去:“不是我不给你,墨染,是阿斐,他不让你多吃。” “你要是跟我,我肯定给你做一个用小鱼干造好的房子。” 韩文才又在诱拐小猫了:“怎么样,不过你得给我好运啊,财运,还有...” 韩文才看看四周,大家都在认真干活,没空看他,他才小声对墨染道:“还有桃花运,这和财运一样重要。” 墨染这才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韩文才登时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墨染你最棒了。” 忽然,墨染鼻尖微动,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韩文才心头一跳,拔腿就追,可别又跑丢了。 门外,谢京墨正牵马走过,马上趴着昨日抓到的长毛黑猫。 一路上,不少人面露惧意,有意无意地离他远了些。 在他们经过主街时,马上的猫忽然站了起来,随后一跃,就想往旁边去。 谢京墨手快,给他捞了回来。 后边店里又窜出一只黑猫来,谢京墨一侧身,让他好过些。 可谁知那猫就停在他的脚下,而后便开始喵喵叫。 谢京墨低头,那绕着他脚边不停转圈的,可不就是墨染嘛。 他伸手把墨染提起来,墨染挣扎着,要去够他手上另一只长毛黑猫。 身后,韩文才气喘吁吁赶来:“谢兄,你今天怎么还骑马出去了。” 谢京墨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把墨染交给他。 韩文才教训道:“还跑,阿斐不在这里,要是被人当作妖猫抓去,看谁能救你。” 墨染却挣扎着,想往谢京墨怀里钻,谢京墨怀中的长毛黑猫也蠢蠢欲动。 “咦。”韩文才这才注意到谢京墨怀里的猫:“谢兄,你什么时候出去抓的猫,竟也是只黑猫。” 再看看两只不停挣扎的猫,韩文才一拍脑门:“这俩猫莫不是认识?” 韩文才试着把墨染放下,谢京墨也把怀里的猫放下,墨染叫着带着那长毛黑猫进了韩文才的店里。 两人把马交给出来的小厮,也跟着进了门。 墨染一跃上柜台,用爪子把留下的那条鱼干推给长毛黑猫。 长毛黑猫兴奋地叫一句,低头吃起好伙伴给留的零食。 墨染则在一旁绕着长毛黑猫转,时不时给它舔舔毛。 韩文才揶揄道:“哟,收小弟了啊,墨染,亏我还以为你那鱼干是给阿斐留的呢。” 第77章 案发现场猫 韩文才原本还兴致勃勃地看两只猫互动。 但是他越看那只长毛猫,越觉得不对劲。 “谢兄,你这猫哪里来到?” “城外的林子里看到的。” 韩文才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长毛黑猫尾巴的毛有些打绺。 他伸手摸了摸,有些硬,像是血块。 “嘶。”韩文才倒吸口凉气:“不会这么巧吧。” 谢京墨正疑惑他的表现,齐斐聿便来到了门外。 “难得啊,韩老三你都发现问题了。”齐斐聿还没进门就揶揄他。 “阿斐,这只,莫非就是....” 齐斐聿点头:“这就是那只妖猫。” “妖猫?”谢京墨出声问道。 “是,谢兄来兴安府这几天,没听说嘛?”齐斐聿径直走向那只长毛黑猫。 “咦。”齐斐聿奇怪道:“他脖子上那根绳子呢?” 谢京墨:“我随手放马褡子里了。” “马?”齐斐聿这才回头,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今天早上好像见过林默蝉,他穿的好像不是这件衣服。 “谢兄。”齐斐聿眨眨眼,这个好像是本尊来着:“你怎么也来兴安府了?” “啊?”韩文才也疑惑了:“阿斐,这个谢兄已经不是府里的谢兄了嘛?” 谢京墨听两人对话,大概也明白了,想来他两个护法已经住进人家家里了。 “皇城一别,别来无恙。”齐斐聿抬手寒暄道。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韩文才也拱拱手,有些尴尬。 这谢兄也真是的,自己刚刚打招呼的时候不说明白。 “欸,谢兄,那府里那位是你苍云谷的什么人呀?”既然本尊来了,韩文才也按捺不住多天的好奇。 “苍云谷左护法。”齐斐聿道,谢京墨也点头。 “我说呢,他扮演你还真有几分像。”韩文才夸道。 “看来还是被发现了。”谢京墨凉凉道,林默蝉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其实也不怪林默蝉,他装扮的也有七八分相似。 易容这事遇上熟人本来就比较容易露馅,更何况,齐斐聿他们和谢京墨刚分开,正是记忆清楚的时候。 更倒霉的是,林默蝉没见过回去后的谢京墨,故而只要齐斐聿他们说起皇城的事,他就只能扒瞎。 模仿的再像记忆对不上,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齐斐聿想起这几天看到的,谢京墨的脸做出那般多的表情,憋不住有些想笑。 还好他动作快,马上转头装作观察那只长毛黑猫,只是肩膀的微微抖动还是暴露了他。 “阿斐,你看这里。”韩文才没发现他的不对,把猫尾巴拉过来给他看:“这是不是血干了后打绺。” 齐斐聿掩唇虚咳两声,以掩饰笑意:“应该是了。” “欸,他脚上怎么反而干干净净的?” 齐斐聿怕自己说话漏了笑意,便没说话,示意他看猫的动作。 黑猫这会已经吃完了小鱼干,正在认真舔着爪子,脚上的血迹,估计被舔干净了。 有时候越是憋笑就越是想笑,齐斐聿“噗”的一声,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你破案了?笑得这么开心?”韩文才不解地问,阿斐对命案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变态了。 齐斐聿终于收敛了笑意,顺着他的台阶下了:“嗯,心里有个大概了。” 谢京墨狐疑地看着两人,刚才齐斐聿是在笑自己吧,他应该没看错吧。 “对了,谢兄。”齐斐聿不给他质疑的机会,正色道:“那条绳子呢。” “马褡子,老陈。”韩文才冲后院喊人:“把刚才马上的马褡子拿过来。” 趁这空档子,韩文才问他:“阿斐,你怎么知道这猫在这里,我刚想抱去找你。” “这个档口,你这里两只黑猫太显眼了。” “我今天本来在周大人那里,有人来报案说你养了两只妖猫。” “那有什么。”韩文才道:“周大人不是说了此案与妖猫无关?” “所以是我来,而不是两个衙役来请你韩公子啊。”齐斐聿应道。 说话间,老陈已拿来了马褡子。 谢京墨接过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截绳子,递给齐斐聿。 齐斐聿接过,先细嗅了嗅,没闻出什么,又把绳子递到长毛黑猫,给它嗅了嗅。 黑猫厌恶地拍开了这绳子,趴在那里,任墨染给它舔毛。 “你们说的妖猫是什么意思?”谢京墨又问了一遍。 “这事啊,还是得阿斐说,我也是一知半解。”韩文才看着齐斐聿。 “这里人多眼杂的,我们回去再说吧。” “不用。”韩文才马上打断了他:“这后院的房间我都让他们收拾好了,我们随便挑一间没人会打扰的。” “也行。”齐斐聿把墨染抱起来,怕他又跑:“啧,新收的小弟啊。” 那只长毛黑猫见墨染被抱走,自己就跟着他们走了。 “可以啊,墨染,小弟挺忠心。”似是听懂了话似的,墨染骄傲地应了声。 “怎么,你还想成立个喵喵教啊。”齐斐聿笑道。 韩文才也打趣:“喵喵教教义,喵喵喵喵。” “到时候封你个大法师。”齐斐聿笑他。 “可以啊。”韩文才兴奋道:“墨染,我们到时候做得和苍云谷一样大。” 他还顺便畅想起来了:“阿斐,我也封你个护法,你以后闯江湖就不是白身了,咱也有名号了——喵喵教护法哈哈哈哈。” 谢京墨听了两人的对话,奇怪地看着在畅想的两人,齐斐聿一个通晓斋大当家,闯荡江湖还缺名号。 齐斐聿回头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谢京墨点点头,了然,想必这身份知道的人不多。 “欸,阿斐,这猫要是没有主人的话,给我养吧。” 这可是喵喵教第一个教众,韩文才觉得,身为喵喵教大法师,他得为这第一个教众提供遮风避雨的场所,待遇好了,喵喵教才能更好的发展。 “我帮你问问周大人吧,应该可以。”齐斐聿同意了。 第78章 线索梳理中 “所以说,现场是伪造的?乔思冠可能还活着?” 齐斐聿刚讲完乔思冠案的现场,谢京墨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没错。”齐斐聿给他竖个大拇指,赞许道:“我昨天发现了,乔思冠还活着。” “为什么啊?”韩文才疑惑了:“阿斐你不是说现场的血迹来看,一个人大概率活不成了吗?” 齐斐聿没说话,而是看向谢京墨,想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若是被刺身亡倒地,伤口那边会有较多的血迹,而不是尸体四周均匀的有血。” 韩文才:“那他伤如果在中间呢。” 谢京墨:“那人躺下的地方应无血迹。” 韩文才:“那他背后中间受伤呢?” 谢京墨:“那应该是人躺着的地方血多些。” 齐斐聿补充道:“而且门外猫的脚印太过整齐。” “试想一下,一只猫慌乱的逃离现场,怎么会走得那么从容不迫。” “说得也是。”韩文才半知半解点点头:“不是说墨染也在那里吗?” “对,我在屋顶上又找到的血脚印,回来也和墨染对过了,确实是他的脚印。” “应该是个意外,可能是墨染无意间去的那里,踩到了血迹。” “咦,不对啊,那墨染和这只猫怎么会认识?” “我昨天看过了,你房间的窗台上有血迹。” “所以呢?”韩文才有些迷茫。 谢京墨接道:“应该是墨染第一次出门,遇到了被绑着的黑猫,想要帮忙咬断绳子无果,回去想找人帮忙。” 齐斐聿接过话茬:“可能你睡得太死,没被叫醒,我的窗子又关着,它才又孤身回了现场,才被乔思斌发现的。” “这样啊。”韩文才挠挠头给墨染道歉:“还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我的原因呢。” 喵喵教大法师险些害了喵喵教教主。 韩文才:“那房顶上另一个脚印你们对过了吗?” 齐斐聿点头:“我今天问过周大人了,这脚印与乔思冠的脚印不一致,应该不是他踩的。” 谢京墨:“其实想也知道,你们只在房顶发现血脚印,那对方轻功必然不错,在江湖上也是佼佼者。” “那你为什么绝对有两帮人马,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谢兄?”齐斐聿看他,不然你来? 谢京墨:“行事风格不同,一方漏洞百出,一方谨慎小心。” “所以说,割断绳子的人是另一伙人?”韩文才也大概明白了。 “这事现在越发复杂了,阿斐,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嗯...”齐斐聿迟疑片刻,才含糊地说:“不好说。” 齐斐聿未说完的话是:是冲我来的,但想必你是要被牵连的。 “对了阿斐,你说乔思冠还活着。” “没错,我昨天去乔府看过了,乔思斌(大公子)就在乔府,住在原先乔思宸(二公子)的院子里。” “嚯。”韩文才感叹道:“乔庭灿可以啊,直接把儿子藏到凶宅。” “那,阿斐,你知道乔思宸案的凶手是谁了吗?是昨天那个乔思斌吗?还是乔思冠?” 齐斐聿摇头:“还不确定是这两兄弟的哪一个,不过,都和名珍拍卖行脱不了干系。” “拍卖行?怎么还扯上他们了?那这次还能正常拍卖吗?” 齐斐聿笑笑:“明天第一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阿斐,明天去拍卖你可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韩文才叮嘱他。 齐斐聿点点谢京墨:“你明天带谢兄去不就行了?” “阿斐,你明天不去吗?”韩文才有些遗憾,阿斐不去,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也好。”谢京墨大概猜到齐斐聿明天要单独行事,便答应了:“我明天易容一下。” “不用。”齐斐聿笑笑:“明日麻烦谢兄以苍云谷谷主身份护他一下。” “阿斐。”韩文才有些感动:“你一定是怕他们动我,想让谢兄用苍云谷的身份威慑他们。” 韩文才手锤捶胸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至于阿斐自己为什么不去,肯定是因为他调查名珍拍卖行,怕被对方记恨,从而牵连自己,才不跟着去的。 韩文才越想越觉得感动:“阿斐,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帮你盯着拍卖行的人。” 齐斐聿被他的脑洞惊到了,然后一脸坦然的认同了对方的脑洞:“你明白就好,明天要好好跟着谢兄。” 韩文才转头真诚地对谢京墨说:“谢兄你放心,明天你看上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给你拍下。” 谢京墨有些鄙视地看着齐斐聿:你就这么骗人。 齐斐聿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不得已而为之。 “你俩看什么呢?”韩文才在两人眼神交流时,插了进来。 齐斐聿看着他,诚恳地说:“我在麻烦谢兄明天费点心。” 韩文才一听,又感动地一塌糊涂,伸手就要抱他:“阿斐。” 顶着谢京墨眼神的压力,齐斐聿破天荒反思自己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他拍拍韩文才的背:“你先带谢兄和这两只猫回府,我去找找小火。” “阿斐你放心走吧。”韩文才一脸坚定:“不用担心我。” 齐斐聿摇摇头,不再管身后戏多的某人,赶紧跑了。 其实他明天是打算自己去拍卖场的,他要以通晓斋的名义去见见名珍拍卖行的人。 昨晚那人能易容成谢京墨,还敢说自己的易容手艺是师承董清怜。 这不可能,夏泠说过,董清怜并不会易容,董宜歌的易容之术是自学的。 若昨天那常六若说是和其他人学的倒也罢了,偏说得是董清怜。 齐斐聿不得不多想一成,能说出董清怜,至少说明他知道董宜歌是善易容之术的人,而且他还知道董宜歌和董清怜的关系。 夏泠从董宜歌那里学过一些易容术,齐斐聿昨天也仔细看过那人的人皮面具,应该是出自董宜歌之手。 齐斐聿不得不怀疑,苍云谷内部出了问题,这样,一切才能解释的通。 只是现在他一切都只是一知半解,不好直接去问谢京墨,还是等他明天亲自见过名珍拍卖行的人,再行定夺。 第79章 谢兄的情感 “谢兄,明天你要是没空的话,其实可以让你两个护法和我去的。”韩文才看齐斐聿走了,才向谢京墨提议道。 “那我让林默蝉和你去吧。”谢京墨看他一眼,同意了。 “林公子去啊。”韩文才神色一滞:“我觉得,不然两位护法一起?” 见对方盯着自己,韩文才努力解释道:“那个,左护法一个人肯定是不如谢兄你的,加上一个右护法,是不是保险点。” 谢京墨深深看他一眼,韩文才佯做问心无愧状。 “那还是我去吧,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敌不过我,毕竟我答应过齐斐聿明日护你的。” 谢京墨缓缓收回眼神,淡淡拒绝了他的提议,他现在有点理解齐斐聿有时候的恶趣味了。 “也行吧。”韩文才失望道。 “谢兄,你们苍云谷的两位护法是...嗯...”韩文才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结合在皇城时,韩文才使劲打听他苍云谷姓董的姑娘,谢京墨大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他们俩的机会,还没你大。”谢京墨道。 谢京墨心里默默吐槽,毕竟你比林默蝉有钱多了。 韩文才听完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于外露,韩文才勉强收住了嘴角的笑意,随后生硬的转了话题。 “你说我们给这只猫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谢京墨没有回答,他们喵喵教的事情,应该不需要他来插手。 “墨染叫文雅,不然你就跟着你们教主,叫文明吧。”韩文才擅自决定道。 “文雅?”谢京墨有些疑惑。 但墨染以为他叫自己,应了一声:“喵?” 提到文雅的名字,韩文才止不住笑,断断续续给他讲了齐斐聿取名的乌龙事件。 谢京墨脸上也有些笑意,齐斐聿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给猫取个名字却闹了乌龙,而且闹完乌龙还执意不承认文雅这个名字。 韩文才见他感兴趣,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又抖落了不少齐斐聿的底。 韩文才一路说说笑笑,两人之间气氛总算没那么僵硬。 谢京墨:“你们俩的感情还挺不错的。” 韩文才摆摆手,面带笑意:“哈哈哈哈一开始也是水火不容的,后来两人打了一架就和好了。” 谢京墨有些怀疑是打了一架,还是齐斐聿单方面殴打。 “阿斐那个时候还小,下手可狠了。”韩文才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他可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 果然,谢京墨心想,果然是他单方面殴打。 “他看起来不像是没分寸的。” 韩文才也感慨:“陛下教的好啊,阿斐那时候装得可纯良了,结果下手却那么狠。” 装得纯良?谢京墨默默吐槽,齐斐聿现在也装得挺纯良的。 “到了,谢兄,请。” 两人进门正好碰上外面玩回来的林默蝉和董宜歌。 林默蝉一看谢京墨,脸上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谢京墨好像忽然间明白了齐斐聿之前在笑什么了。 他伸手拎住林默蝉的后领,撕下他脸上的假面。 韩文才看着他的动作,嘶,谢兄刚刚拎猫就是这么拎的。 林默蝉脸上堆满笑意:“谷主,你怎么来了?” 董宜歌则是一步一步,把自己移出了谢京墨的视线。 韩文才好奇问她:“怎么了?” 董宜歌伸手示意他安静,指指林默蝉,尽量放低声音:“要挨揍了。” 韩文才睁大眼睛,有些期待接下来的画面,他还没见过武林高手打架欸。 林默蝉马上拉上董宜歌:“我也得人皮面具闷呢,歌姐非要我易容成您。” 董宜歌马上立正低头挨训:“田欣颜想让我们帮忙把鬼眼针拍下来,可以治她眼睛,我想着用谷主你的身份好拍些。” “为什么不问过我?” “我想着,这是欣颜姐姐的事,你一定会同意的。”董宜歌低头认错。 坐在一边的韩文才耳朵“啪”一下就打开了,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道理。”谢京墨不认同。 “欣颜姐姐说你会同意的,她本来打算亲自和你说的。” “是啊是啊。”林默蝉也在一旁附和,田欣颜说不定是他们未来夫人呢,怎么能不帮。 “田欣颜和你们说了什么?”谢京默皱眉,这两人平时不笨,怎么田欣颜说什么他们都信。 “欣颜姐姐也没说什么。”董宜歌挠头,她好像真没说什么,都是他们自己意会的。 “额,谢兄啊。”韩文才这个脑子想八卦很灵光的,他大概听出来了。 他们觉得那个叫田欣颜的姑娘和他们谷主有点小纠葛。 谢京墨回头看他,韩文才看他的样子,看来他们八卦有误。 韩文才说:“会不会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谢京墨又看向两个护法:“说吧,误会了什么。” 那两人不敢说话,韩文才只得提点道:“比如谢兄你和田姑娘的感情。” 谢京墨眼神淡漠地看向他,韩文才被他看得直发冷,不愧是江湖人,这压迫感,他在阿斐身上见过一次。 韩文才不自觉闭上嘴,谢京墨收回眼神:“是吗?” 林默蝉此刻嘴比脑子快:“不是吗?” “呵。”谢京墨扯扯嘴角。 林默蝉脑子这才回来:“应该不是吧。” 董宜歌觉得自己得找破局的方法了,不然他和林默蝉都得挨打。 “是不是,谷主你应该自己说清楚的。” 韩文才在身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困顿的处境。 “怎么说?”谢京墨看她。 “如果不是的话,谷主你的有些行为有些过分了。” “比如?” “月下谈心,花间牵手。”董宜歌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亲眼看见的。” 林默蝉也猛点头,他也见到了。 韩文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亲眼看见,说明离得远,听不到声音,那可就靠想象了。 谢京墨有些迷茫,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 韩文才在身后看得心焦,这苍云谷厉害是厉害,沟通好像不咋样。 “不然你们详细说说?”韩文才引导道。 第80章 细究当年事 “所以说。”韩文才听完双方的话,总结道: “你们说的月下谈心,是她在给谢兄你算命,花间牵手是她要跌倒谢兄你扶了她一把。” “没错。”对面坐的三个人同时点头,看起来是这样的。 “就这点事你们能三年没搞明白?”韩文才感叹道,这苍云谷的人是都没长嘴吗? “怎么感觉听起来没什么事,为什么我当时就那样想了呢?”董宜歌想想也觉得奇怪? 正巧此时齐斐聿从外回来,见四个人的状态,不觉好笑:“你们四人排排坐,在这做什么?” 韩文才眼前一亮,上好的工具素材呀。 他走上前去,嘴里喊着“阿斐”,突然不知是不是坐久了,腿一软,差点摔下去。 齐斐聿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臂,给他提留起来。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齐斐聿埋怨一声。 “没事,没事,刚刚坐久了,腿发软,谢谢你,阿斐。” 韩文才嘿嘿两声搪塞过去,后面一句谢,语调温柔,含情脉脉。 齐斐聿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看他一眼,松开他的手吐槽道:“休要来恶心洒家。”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回府来拿纯钧的。 齐斐聿走开,韩文才羞涩地对着三人一下:“我和阿斐只是好兄弟啦。” 谢京墨和林默蝉被他的表情肉麻的汗毛直竖,董宜歌眼睛亮了亮,这一对,也不是不行。 齐斐聿此时还没有走远,听了他的话怒道:“韩老三,你在那阴阳怪气什么呢?” 韩文才不甘示弱回怼回去:“美男子的事你少管,齐别文。” 董宜歌的眼神又亮了亮,更可以了。 谢京墨幽幽看她一眼,董宜歌只好收起心中雀跃的想法,认真讨教:“所以我们是被暗示了是吗?” 林默蝉不服气:“还是谷主你没做对,你要是像阿斐那样,我,们,不,就...” 在谢京墨的注视下,林默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吞下了未尽之言。 “文才真是洞若观火啊。”林默蝉摆上笑脸,夸道。 韩文才笑着摆手:“你们江湖人直来直去,没见过这般做法罢了。” “你见得很多吗?”董宜歌好奇地问道,一个商人身边也这么多弯弯绕绕。 韩文才立马把阿斐卖了出来:“是阿斐有一段时间经常遇见啦。” “阿斐这么受欢迎吗?”林默蝉好奇问道,不忘补充道:“其实我也很受欢迎的。” “对呀,他长得好看嘛。”韩文才含糊道。 齐斐聿之前确实常见这事,一来,嵘王爷已皈依佛门,他是嵘王爷唯一的儿子,将来他就是唯一继承王位的了。 二来,当时的太子齐璟瑜对齐斐聿的态度颇为亲密,可以想见若太子登基,齐斐聿绝对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故而,有不少人把心思打在当时的齐斐聿身上,基本每次在学堂路上,齐斐聿都要扶几个摔倒的姑娘,被泼一身茶水什么的。 当然还有掉在地上的荷包,不过这个齐斐聿没捡,叫来附近巡逻的官兵拣去交给皇城衙门了。 后来,齐斐聿勤练轻功,基本不走路,一路走房顶去的学堂。 再加上,先帝提前给他取了字——别文,不准他去学堂,同时下了旨意,不准他入朝,齐斐聿的生活也算回归正轨了。 “经常?”谢京墨有些意外,按齐斐聿的行事风格,有了一次,他就会有所行动吧,杜绝下一次吧。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阿斐那时候,性格可算不上好,不过后来我问过了。” “阿斐说了,那样的年纪,她们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将来,他把怒火发在他们身上也没用。” 董宜歌也大致知道,权贵人家的女子,生活虽富庶,但究其一生,不过是个附属物罢了,少有能恣意妄为的。 故而,当初清怜姑母去世后,道安大师和老谷主都选择让她留在江湖。 “阿斐心思倒是通透。”林默蝉赞道。 “阿斐?”谢京墨疑惑,刚才就想问了,他的两个护法什么时候和通晓斋大当家关系这么好了? 不会到时候他苍云谷跑了两个护法,通晓斋多了两个当家的吧? “是呀是呀。”董宜歌高兴道:“阿斐说他的字不好听,让给我们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叫沈小火呢。”林默蝉也兴奋。 韩文才道:“这算什么目标啊,我们小火只是内向一点,性格很好的。” “只是内向?性格很好?” 看林默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韩文才眨眨眼:“怎么了嘛,毕竟是阿斐带出来的嘛,性格肯定随阿斐啊。” 林默蝉指了指他们三人,道:“我们三个也算是一个人带出来的呢。” “你觉得性格像吗?”董宜歌顺势补了一刀。 韩文才噤了声:果然凡事都有例外呀。 “你们三个。”齐斐聿走出来,指指他们身后:“背后议论人也不知道避一避。” 三人冲他所指地方看去,沈炵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林默蝉吃惊:“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谢京墨道:“你刚提到他的时候就来了。” “谷主你不提醒我?”林默蝉惊叫。 谢京墨却是冷冷转过身,冲上面的沈炵道:“我不拦着。” “小火你别生气。”韩文才安抚道:“他们觉得你跟阿斐厉害呢。” 沈炵耳朵有些红,勉强保持着高冷的表情,转过头去。 韩文才回身看诧异的两人,那意思,看吧,我就说我们小火性格很好吧。 齐斐聿把纯钧交给上方的沈炵:“你先去,这里我帮你揍他们。” 沈炵拿着纯钧领命走了。 齐斐聿警告他们:“以后少戏弄我们小火。” 而后揽过韩文才的肩将他带走。 “齐斐聿。”谢京墨叫住他:“你的纯钧这么随便交给别人吗?” 齐斐聿意外地回头看他,可谢京墨的表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火他,还没挑到适合自己的武器,我让他带着防个身。”齐斐聿还是给他解释了一下。 沉默片刻,谢京墨捏了捏眉间:“抱歉,失礼了。” 身后苍云谷的两位护法都被此情此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默蝉疑惑,谷主今天的情绪很奇怪啊,还客气地说抱歉? 董宜歌眼波在两人身上流转,嘶,这对也可以啊,更刺激了。 第81章 名珍拍卖会 韩文才今天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就带着人准备去拍卖场看看。 今天是拍卖的第一天,去看热闹的人也多。 韩文才不是江湖中人,怕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显然,他忘了自己身后的护卫是三个江湖高手了。 谢京墨终究还是让左右护法都来了。 他们一行早早地到了乔老爷准备好的千金阁,门口的守卫要他们拿出门派的令牌来。 韩文才眨巴眨巴眼:“不是江湖人进不去吗?” 林默蝉递出自己的牌子,守卫之人忙道:“原是苍云谷的侠士,二楼雅座请。” 身后也有人过来,将他们带上二楼。 林默蝉嘴巴闲不住,给他解释:“没门派的江湖散人坐一楼,有门派的话,他们会给你安排位置,也是防止两个有仇的门派坐一起,打扰了拍卖的正常进行。” 韩文才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这名珍拍卖行的人还挺细致的嘛。” 林默蝉也道:“名珍背后的人确实厉害,你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啊,保证吃惊。” 韩文才也识趣不去打听,只附和道:“那我就希望哪天见识一番了。” 董宜歌看看谢京墨:“谷主,你今天耳朵受得了?” 本来只有一个林默蝉,谷主就够烦了,今天还有一个和他一唱一和的,谷主不得烦死。 谢京墨无奈道:“受人所托,没办法。” 董宜歌闻言,想也知道,受谁之托了。 “他怎么不亲自来呀。”董宜歌不解。 谢京墨抬眼,看看右边的雅间:“这不是来了。” 韩文才此刻也注意到旁边的雅间了,好奇询问旁边的林默蝉:“林兄,那边怎么比我们排场还大,是哪个门派啊。” “通晓斋。” “哇,这次你们两个江湖名门都来了啊,是有什么稀世珍宝吗?”韩文才叹道。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过去打个招呼,我还没见过通晓斋的人呢。” 旁边房间门口被人拿纬纱给挡住了,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林默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和通晓斋大当家,三当家都称兄道弟的,结果你说没见过通晓斋的人? “最好别去。”谢京墨警告道。 韩文才自然听劝:“好吧,看来还挺难打交道的。” 林默蝉难得沉默这么久,别人是不好打交道,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是不是个女侠啊。”韩文才轻声八卦了一句。 谢京墨嘴角抽动一下,提醒他:“隔墙有耳,你自己小心。” 隔壁房间的齐斐聿不小心捏碎了一个杯子,旁边的夏泠垂下眼眸。 齐斐聿斜眼看她:“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偷笑。” 夏泠也不装了,抬头轻声笑道:“多日不见,没想到韩公子还是这么聪慧。” 齐斐聿前几日传信,让把名震拍卖行的信息都送过来,特别是幕后之人的。 谁料到昨日夏泠竟然亲自来了。 按夏泠所说:“王爷您要那么多消息,还不如问我呢,我脑子装得信息比你费力查那些东西快多了。” 齐斐聿再问,夏泠又说,此次有个适合小火的武器,她来帮小火拍下。 齐斐聿才不信她,要拍下什么直接写信告诉他不就好了嘛。 夏泠委屈道:“我也想出来看看嘛,你和小火外面玩得欢,我还得对付那群老家伙呢。” 齐斐聿闻言,冷了表情:“那群老家伙,且由他们逍遥这一阵。” 夏泠冷笑道:“没事,我来之前给他们下了药,他们暂时没空伸手了。” 他们所说的那群老家伙是先帝塞进去的人,意为监督通晓斋的人。 通晓斋原是郑新安在系统的帮助下创立的,后来先帝登基,开始收这些不受控的权利。 郑新安为了后续剧情,也为了保命,便任由他和自己并称做了大当家,自己则是去谷隐寺做了和尚。 先帝没办法完整收回,又不想毁了这个江湖利器,便派了几个人来监督通晓斋的行事。 至此,通晓斋几乎只为皇帝收集江湖消息,且起钳制江湖门派之用。 沈炵原也不是三当家,齐斐聿救下他后,便交给夏泠帮忙照顾了,后来新帝登基,才让他做的三当家。 齐斐聿便同意了带她来拍卖场了。 “你说的那东西在哪一场?”齐斐聿问她。 “就在今天,一会就出现了。” 台上的人这会展示新一件展品了。 “此短剑由着名铸剑大师陶弘景所锻造的,据说此剑为陶弘景大师为幺儿所作。” “其刃锋利无比,剑身剑柄精巧无比,藏在身上也不显眼。” “现在起拍价两100两银子。” 这个价格不低,虽说是名家所铸,但短剑于对阵上其实并无多大优势。 底下的多为江湖人,很少会花花钱买没多大用的东西。 会买这种东西的也就是给不会武功的人防身用。 多是有钱人家买来好看的,或是陶弘景大师的追随者买来收藏的。 比如,现在韩文才就对这剑有点意思,他递出牌子,150两。 韩文才所处的是苍云谷的房间,故而他出手后,下面更没什么人竞价了。 没必要为了个鸡肋的东西去触苍云谷的霉头不是。 只是旁边房间的齐斐聿给门口的护卫示意,喊了300两。 夏泠扶额,她就知道,这两个败家子。 这下子,底下的人有些蠢蠢欲动了,一部分是看热闹的,江湖上最富盛名的两个帮派抢一个物品,确实刺激。 还有一些聪明人,开始盘算要不要也竞个价了,说不定这剑真有他们不知道的好处呢? 韩文才听到旁边有人直接翻倍喊价,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加价。 回头求助地看向身后的三人。 林默蝉给了回复:“不是必须的就别加了,隔壁看来是真想要。” 齐斐聿直接给了翻倍,就是在暗示隔壁的人,让他们放弃的。 毕竟他们要是再加价的话,下面坐着的人就不会这么安静了,到时候更麻烦了。 看苍云谷的人停止了竞价,下面的人也歇了心思,看来也不是很重要,齐斐聿也因此得到了这把剑。 有人直接把剑送到了他们房间,旁边的人接过剑,同时递过去一张字条:“大当家要见你们主人。” 齐斐聿在最后又随意拍下了一颗灵芝,收到了名珍拍卖行的回复。 他把灵芝给了夏泠,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城西醉晚林。 第82章 月黑风高夜 临近子时,齐斐聿只身来到醉晚林,旁边还有非要跟过来的夏泠。 夏泠有理有据:“万一这是个圈套,我还能给你治伤呢。” 齐斐聿自知脱不开,便任由她跟着了。 快到子时了,周围还是没有一个人影,可齐斐聿能明显感知到,周围人不少。 齐斐聿抽出随身的龙吟,叮嘱夏泠:“你自己跟紧点,可能真有埋伏。” 夏泠也有点后悔自己的乌鸦嘴,怎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韩府的谢京墨突然抬头,念叨一句:“龙吟。” 董宜歌质疑道:“是吗?上次见到的龙吟气势强多了。” 忽然东边方向响起一阵高亢的铃声,谢京墨眉头一紧:“引召铃。” 林默蝉正好从外面进来:“没错了,刚才有几个人往城东赶了,应该是通晓斋的。” 董宜歌看向谢京墨:“我们要去看看吗?” 现在双方关系还可以,他们可以去帮个忙。 谢京墨看向林默蝉:“你去看看。” “好。”林默蝉领了命就往城东去。 谢京墨则是继续留在韩府,现在不知道田欣颜有没有参与进去,万一是调虎离山就不好了。 齐斐聿听到城东的引召铃响,眸色暗了下来,被算计了。 与铃声同时而起的,是周围暴起的黑衣人。 “苍云谷今日替天行道,灭你。”为首之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斐聿一剑封了喉。 剩下黑衣人一愣,也只好硬着头皮杀上前去。 齐斐聿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长剑飞舞,杀出一条道,便不管身后的黑衣人,拉着夏泠就往城东飞去。 沈炵昨日就守在了城东田欣颜所在的小屋内。 齐斐聿昨天就带着人控制住了他们,还好,田欣颜也配合,只是不愿意去韩府。 田欣颜最后以韩府和通晓斋都太过惹眼说动了齐斐聿,留他们呆在这个小屋里,由沈炵负责看管。 今夜子时左右,沈炵便听见外面有细碎的声音,马上警觉起来。 他马上叫醒小屋内所有人,田欣颜马上反应过来,有人攻了上来。 田欣颜有些着急,玩脱了,这几天这里人多,她都没能发现外面还有一波人。 “三当家,来不及解释了,当务之急,我们要赶回韩府。” 那里有苍云谷的人,起码比现在安全。 见沈炵还有些迟疑,田欣颜急切道:“韩府有苍云谷左右护法,我们跑不了。” 如果来的是拍卖行的人就遭了,曲旻赧视自己为眼中钉,若是他派人来,必定是打着杀死自己的目的。 其他倒还好,但他手上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其中杨焚郝楠是最难对付的。 田欣颜心里清楚肯定是哪里出错了,不然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天晚上应该会派人去城西埋伏大当家。 沈炵看她表现不像作假,下令撤退,回韩府。 门外却已经传来一个张扬的声音:“去哪啊,主人。” 另一个声音也接话:“主人有眼疾,大晚上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田欣颜心惊,曲旻赧竟然把这两个都派过来了,看来是一定要自己死了。 “沈当家。”杨焚大笑,嘲讽道:“看来我杨焚今日运气好,要是杀了沈当家,我杨焚何尝不能扬名江湖啊。” 沈炵抿嘴,横剑在身前,命令道:“曾黎,你带他们回韩府。” 郝楠讥笑:“沈当家莫不是当我们兄弟二人不存在。” “格杀勿论。”杨焚给身后手下下了命令。 一时间,众人蜂拥而上,沈炵提剑对付,抽空摇响了引召铃。 沈炵挡在门口,众人一时前进不得,郝楠提醒道:“速战速决,他们还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呢。” 杨焚浑不在意:“在城西被吕音拖着呢,过不来。” 田欣颜明白了,那边有大当家和二当家,曲旻赧那厮没有把握,就把人都放这边了。 “沈当家。”田欣颜语速极快:“杨焚擅使烈焰掌,你小心别和他硬对掌,郝楠使棍,他的棍可伸缩,你小心。” 杨焚和郝楠听她报出自己武功路数,眼神已相当不善。 杨焚快速出掌,沈炵挥剑应对,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小屋哪经得住三人内力轮流的轰炸,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沈炵提起唯一没有武力的田欣颜飞出屋子。 没了地方的钳制,外面一些小兵也很快围上来,沈炵既要要应付那两人,又要应付小兵,有些疲于应对。 他又一次挡过杨焚的掌风,那边郝楠挥过来的棍子已经无暇躲开。 还好,郝楠的棍子没有如愿敲到沈炵,而是被挡住了,响起了碰撞金属的声音。 林默蝉挑眉:“使棍子的啊,我的水火棒正好打你们这些耍棍的。” 他右手握住水火棒的中部,手微曲,猛地下劈,随后又猛扫过去,又是抡起来砸。 郝楠被打得节节后退,沈炵少了他的钳制,对付起杨焚来也松快一点。 郝楠最后被林默蝉打得果断跑了,浑然不顾身后的杨焚。 “左护法,麻烦你带他们回韩府,剩下的我会处理。” 林默蝉见他还算应付的来,周围的小兵也有通晓斋的人在应付。 到了声“知道。”便领着田欣颜和田欣欢走了。 看见田欣颜被带走,杨焚有些着急,看向沈炵的眼光更加恶毒。 杀不死田欣颜,眼前这个人必须要杀掉了,不然他回去也会挨罚。 杨焚开始招招都是杀招,沈炵也觉得麻烦,若单打独斗,他不见得赢不了。 可现在周围还有些杂兵,他有些应付不及时。 糟糕的是,郝楠竟然去而复返,又回来了。 这下子,更是难以应对。 他这边躲过杨焚一个杀招,那边郝楠一棍袭来,他只得险险躲过,却还是被震得手发麻。 沈炵咬咬牙,在这样下去,他们通晓斋一个都活不了。 至少杀一个,沈炵此刻杀红了眼,也不顾郝楠了,只专心对付杨焚。 又被郝楠打了两下,沈炵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杨焚合掌夹住他刺过去的剑。 随后催转内力,沈炵只觉得手中的纯钧有些发烫,要是不扔下剑,他一定会邪火攻心的,轻则这条手臂就没了。 一声龙吟传出,沈炵只觉得一阵轻松,王爷来了。 第83章 难眠的一夜 齐斐聿意识到中计后,极力奔向城东。 待他终于到达小屋后,便见沈炵身上都是血,杨焚握住他的剑企图攻入他的心脉。 齐斐聿气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内力注入剑内,抬手全力劈下。 “啊。”杨焚一阵惨叫,他一只手被砍断了,内力也断了。 沈炵顺势倒下,齐斐聿赶忙封住他的心脉,灌入一阵内力进去,护住他的心脉。 “夏泠,他就教给你了。” 齐斐聿说完,拾起纯钧,走向企图逃走的两人。 夏泠伸手探沈炵的脉搏,还好,这条手臂算是护住了。 “你呀,怎么不松手。”夏泠一边教训他,一边拿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 又撕开他的上衣,给他敷药止血。 沈炵现在只觉得眼皮重,太累了:“兄长的剑不能丢。” 夏泠按一下他的伤口,给他疼醒了:“这话你要敢当着大当家的面说,你就等着被骂吧。” 沈炵也知道齐斐聿会骂他命重要还是剑重要,抿嘴不敢回话了。 委屈喊了声“疼”,夏泠这才放轻了动作,嘴上不忘说他:“这会知道疼了,那棍子甩过来时,我看你躲都不躲。” 沈炵低头,轻声道:“我就想着至少换一条命。” 夏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就算换了这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值当。” 齐斐聿这会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人,夏泠抬头看去,杨焚和郝楠一人断了条手臂。 齐斐聿把两人扔过来,两人疼的脸发白,跪下不停求饶:“饶了我们吧。” “止个血,别死了,我还有话要问。” 夏泠没好气看两人一眼,封住他们心脉,每人倒了点金疮药,撕下他们的衣服包扎了一下,扔了回去:“死不了。” 齐斐聿拎起一个人的衣领:“你们主人呢。” “千...金...阁。”郝楠断断续续说出三个字。 “带到通晓斋去。” 吩咐完,齐斐聿扶起沈炵,问夏泠:“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养一阵子了。”夏泠答道。 “田欣颜被左护法带回韩府了。” 齐斐聿面色不快的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冷声道:“沈炵伤养好后,把我的命很重要抄写千遍。” “夏泠你亲自检查,抄的不诚心就重写,直到合格了才能出通晓斋。” 算是间接给他禁足了。 “是。”夏泠领命,问他:“我们现在回韩府还算通晓斋。” 齐斐聿想了想:“去韩府。”那里高手多。 早在齐斐聿引召铃刚响,韩文才就醒了。 谢京墨他们都在院子里,表情严肃,没一会,林默蝉便带回两个姑娘,说是小火那边刚才遇到危险了。 再然后,他就听到阿斐那招龙吟了,他见过阿斐使过一次,就是这么大阵仗。 韩文才有些担忧,想让谢兄去看看,谢兄此刻倒是放松了不少,说没事。 果然不久之后,齐斐聿搀着沈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齐斐聿将人带到韩府,交给韩文才后,面色铁青的,提着纯钧又跑了。 “阿斐去做什么?”韩文才有些疑惑,阿斐这两天会不会太忙了些。 夏泠将沈炵扶进屋里躺下,才道:“去擒王了。” “来不及了。”田欣颜说道:“捅了这么大篓子,那声龙吟响起,他应该就跑了。” 夏泠面色不善看着她:“那就要麻烦田姑娘为我们解惑了。” 田欣颜理会她的恶意,莞尔一笑:“会的。” 果然没一会,齐斐聿便回来了,他的手上牵着根绳子,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被绑着的人。 “有他吗?”齐斐聿把那群人拽过来,问田欣颜。 田欣颜一个个细细辨认过,摇摇头:“没有,这些人应该是被曲旻赧放弃的了,想来知道的不多。” 齐斐聿低声咒骂一句:“自己去衙门自首,把自己做过什么都一一说清楚。” 旁边有人接过绳子把那群人牵去衙门。 齐斐聿挥挥手,示意众人都去睡吧。 他指指院子里另一个房间,示意田氏两姐妹,去那里。 董宜歌拉过夏泠,把她带到自己房间去了。 林默蝉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走得太早,才导致沈炵伤的这么重的。 “不然我守着他吧?” “不用。”齐斐聿坐在院子里:“他伤得不算重。” 韩文才觉得自己是睡不着了,便坐在齐斐聿旁边,打算陪他熬一宿。 谢京墨也坐在一边:“这一夜都过去一半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齐斐聿才闷闷趴下:“被算计了。” “此事意外颇多,本就很难全然掌握在手。” 谢京墨难得见他如此颓丧,出言安慰道。 韩文才则是学他样子趴在桌上,侧头看他,长叹一口气。 “是啊,今天晚上实在太惊险了,对吧,通晓斋大当家?” 韩文才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齐斐聿心虚地闪躲了他的目光,偏头转向谢京墨那边,眨眨眼,向他求救。 谢京墨收到他的求救信号,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斐聿立马直起身,说起今晚之事。 待齐斐聿讲完,韩文才也忘了之前的话题,已经全身心陷入齐斐聿所讲的事情去了。 在说到沈炵当时所处危局时,韩文才也揪心起来。 “那沈炵没事吧。”韩文才提起心来,关切地问。 齐斐聿有些无语看他,努嘴示意他看看房间里的沈炵再说话。 韩文才也一拍脑门,对啊,救回来了,还躺着呢。 他拍拍齐斐聿的肩,由衷地同情道:“你们江湖,也太危险了。” “只是可惜,被曲旻赧跑了。”齐斐聿有些遗憾,他去的时候千金阁只剩下些无用之人。 他原本怕曲旻赧混进仆从里,故而把人都抓回来了,让田欣颜辨认。 待杨焚和郝楠辨认过,就可以直接送衙门了。 “明日让田欣颜给你画个画像吧。”谢京墨建议道。 “也只好如此了。”齐斐聿点头,待拿到画像,他要下江湖追杀令。 第84章 名珍拍卖行 “谢兄。”谢京墨看向齐斐聿,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谢兄能否把田姑娘的事大概说一下。”齐斐聿问他。 谢京墨促狭看他:“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这不是不想让谢兄费心嘛。” 齐斐聿也没办法,本来想自己查的。 “她是神算子曾释公的弟子,应该是唯一亲传弟子。”谢京墨一开口,就震惊了齐斐聿。 “神算子曾释公?没听说他有过徒弟啊。” “曾释公曾经帮过我师父一个大忙,五年前他把田欣颜带到苍云谷,说是让她五年内了却前尘事,就走了。” 五年前,曾释公带着田欣颜来到苍云谷,独自见了谢青嘉。 “丫头。”和谢青嘉聊完后,和田欣颜约定道:“别忘了五年后,来照顾你师父我晚年。” 田欣颜端正地给师父磕了个头:“师父放心,徒儿绝不食言。” 曾释公走后,田欣颜细细琢磨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她给乔家算过一卦,五年后乔家势危,那绝对是她复仇的好时机。 苍云谷,绝对是她能用上的助力。 于是,在大致了解过这里每个人的性子后,她就找机会去拜访了谢京墨。 “京墨哥。”田欣颜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谢京墨的院子。 “有事嘛?” 田欣颜害羞的笑了笑:“我给你算一卦吧。” “不用。”谢京墨直截了当拒绝了。 田欣颜却没走,咬唇坚持道:“师父说不能平白受恩惠,欣颜别无长处,也只会这个了。” “不必了,这事尊师和我师父已经有说法了。”谢京墨再次拒绝了。 “家师是家师,我是我。” 谢京墨有些泄气,认真问她:“今天你是一定要算这一卦是嘛?” 见她点头,谢京墨无奈道:“那你便算吧。” 田欣颜掐指算了算,却是满脸狐疑:“怪哉,怪哉。” 尔后皱眉道:“你本应自带天命,成年前虽有苦难,但终会枯木逢春再生枝,天赐姻缘来和合。” “但是,怎么会这样?”田欣颜呢喃道。 谢京墨没搭理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京墨哥,你的命数被改过了,或许是我道行浅,我算不出。” 田欣颜终于还是放弃了,她算不出来。 谢京墨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田欣颜无法,只得由人扶着出去了,只是再之后,她便进不去谢京墨的院子了。 又刻意见过两次后,谢京墨寻了个由头,出去历练了。 田欣颜找不到他,只得放弃,在林默蝉和董宜歌的好奇提问下,羞涩地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手段俗套,有用就行。 后来,谢青嘉亲自找她谈过话委婉地提醒她别再搞那些手段。 “你师父于我有大恩,在保证不牵涉苍云谷的前提下,我会给你需要的帮助。” 田欣颜这才收了心思,个把月后,离开了苍云谷。 两年后,她再次回到苍云谷,请求苍云谷下个江湖令,庇佑名珍拍卖行。 那时候,苍云谷已由谢京墨接手,再命人查过这个拍卖行后,如她所愿,下了令。 令谢京墨意外的事,她竟然同时说动了通晓斋的人发江湖令,而后,更是把名珍拍卖行做的那般大。 也是因此,纵使不赞同她的行事风格,谢京墨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厉害的女子。 “所以说,田欣颜其实是明正拍卖行幕后之人?”韩文才道。 “应该说,曾经是。”齐斐聿纠正道。 他听夏泠提起过这个人,当初是田欣颜亲自和夏泠交谈过,夏泠才同意给她下那道江湖令。 “谢兄,关于董姑娘的身世,可是苍云谷公开的事了?”齐斐聿问他。 谢京墨摇头:“不算公开,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齐斐聿想了想还是提醒他:“昨日,我抓着一个假扮林护法的人,那人说他的易容术习自杏林圣手董清怜。” “不仅如此,那人所言,均是要挑拨我通晓斋与苍云谷关系。” “事后,那人回了田姑娘处,今晚倒是不曾见过他。” “他去乔府了。”田欣颜由田欣欢扶着走出来。 齐斐聿见她终于出来,停住了话,终于出来了。 田欣颜冲他点头微笑:“原本应该由欣颜亲自讲述过去的事,只是怕大当家不信,便借由谢谷主之口了。” 齐斐聿点头直白道:“姑娘所虑有理,谢兄之口说出,我确实多了几分信服。” 田欣颜:“正如谢谷主所言,我原本是名珍拍卖行背后的主人,但是一年前,曲旻赧背叛了我,而他上位成了名珍拍卖行的主人。” “常六是我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被他安排去了乔府。” “曲旻赧一直想要让名珍拍卖行跻身江湖前列,又因为怕我去寻求苍云谷和通晓斋的帮助。” “他便让常六假扮作左护法来挑起你们两方内讧。”田欣颜将这些事娓娓道来。 “那左护法的人皮面具从何而来?”齐斐聿问她。 “董姑娘给的。”田欣颜现在有问必答:“常六怕说出董姑娘惹怀疑,便自作主张说是师承董清怜。” “不成想弄巧成拙,反而让大当家怀疑了苍云谷。”田欣颜解释还不忘刺他一下。 齐斐聿也爽快的认错:“确实是我小人之心了。” 谢京墨倒是反常地安慰了他一句:“事出有因罢了。” 田欣颜笑容淡了不少:“之后的事大当家也就都知道了,毕竟我已在大当家严密的监视下了。” “还有个问题。”齐斐聿摇头:“既然常六是你的人,那他们又是如何找到你的。” 这个问题田欣颜其实也不太清楚,她如实摇头:“大当家都能找到,想来我那地方不算隐蔽。” 齐斐聿看她表情不像作假,姑且相信了她的话,想来还得抓到曲旻赧才能知晓此事了。 “田姑娘,乔府的事你可有参与?” 田欣颜微笑看他:“大当家,我一年前就差不多被架空了,如何还能操纵起这么大的事件。” “可是根据我的调查,当初定下乔府之事,是你下的令吧。” “乔家作为兴安府有名的富贵人家,选他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她否认了这些事,但齐斐聿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绝没有那么简单。 第85章 乔老爷之死 几人聊完,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韩文才大大打了个哈欠:“阿斐,我扛不住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齐斐聿拉住他:“你今天新店开张,你不亲自去。” “不用我去。”韩文才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强撑着说:“吴掌柜会处理好的。”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还不忘扒拉齐斐聿:“阿斐你记得去帮我看着,我怕乔家又整幺蛾子。” 齐斐聿今天自知理亏,自然随他的意,只好放他回去睡觉。 他看看谢京墨,没等他开口,谢京墨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挑眉看他:“我可不是帮通晓斋看家的。” 齐斐聿马上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下肚:“谢兄一会去看万象堂开业吗?” 谢京墨模棱两可:“看情况。” 好吧,不确定,看来也不愿意去。 齐斐聿无奈,打个哈欠,进门看过沈炵的情况,和树上韩文才的侍卫打个招呼,出门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街上也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有了前几天韩文才的宣传,这会门前也聚集了不少人,连带着旁边几个店铺人也多了不少。 吴掌柜此刻正在门前说着吉祥话,一旁有人给他捧场喝彩。 到了揭布的时间,吴掌柜走到门前,伸手攥住垂下的绳子,一用劲,却没把红布拉下来。 吴掌柜脸上笑着,心里暗骂昨天系绳的人,怎么系得这么紧。 他咬咬牙,使劲一拽,红布总算被揭下来。 与红布一同被揭下来的,是一具血红的尸体。 周围的人被眼前场景吓得尖叫着如潮水般散开。 吴掌柜和尸体对了个照面,吓得一激灵,瘫坐在地上。 齐斐聿到时,便见得如此场面,面色严肃走了进去。 “吴掌柜,你先把这里的人散开,李二,你去衙门报官。” 齐斐聿交代下去,俯下身查看尸体的情况。 他翻过尸体,将尸体脸翻过来,却发现,死去的人,竟是乔家老爷乔庭灿。 齐斐聿在他脸上细细摸过,没发现易容的痕迹,看来死者确定是乔庭灿无疑了。 齐斐聿又在他身上仔细验看一番,除去腹部的一个大窟窿,乔庭灿身上的关节,大部分被敲断了。 再看他腹部那个伤口,伤口约莫3寸长,在乔老爷身上刺了个对穿。 用红布将乔老爷尸体盖上,齐斐聿飞身上了房顶。 忽然一阵风来,齐斐聿感觉身边站了个人,回头望去,是谢京墨过来了。 谢京墨觉得这几天自己的状态不太对,比如他看齐斐聿把纯钧交给沈炵时,他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昨天他让林默蝉去看看时,董宜歌也问过,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又比如,他好像对韩文才所讲的,齐斐聿的过去很感兴趣。 莫非因为他是自己的表弟,为了弥补自己师父对他的不足? 谢京墨在心底为自己的行为找好了借口,便听到一阵吵闹的尖叫声。 谢京墨过来一看,果然是齐斐聿这边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谢京墨问他。 “吴掌柜的揭红布把乔老爷的尸体揭下来了。”齐斐聿简单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确定是本人了?” “嗯。我在他脸上验看过了,不是易容。” “看来昨天晚上不止我们在忙,乔府也很忙啊。” 齐斐聿又指着屋顶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你看,乔庭灿昨天晚上估计就是被放在这里了。” “乔家两个儿子干得?”谢京墨道。 齐斐聿也赞同这个看法:“主谋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了。” “不会是合谋吗?” “我估计不是。”齐斐聿从屋顶下来:“就看他们到时候怎么表演了。” 二人正说着,周大人带着衙役来了。 周大人随齐斐聿看过尸体,便令人将尸体带回去请仵作验看。 “公子可有发现什么?”周大人客气问他。 “屋顶上的血迹已干涸,想来乔老爷昨夜便被安置在房顶了。” “凶手将尸体与今天开业的红布用线连接在一起,待吴掌柜揭开红布时,尸体便可随红布的抽动,一并下落。” 周大人听罢,也咂摸出点意思来:“这凶手费尽心思要把尸体安排在万象堂,想必是对韩公子有不和之人了。” “故而,我怀疑此事是乔府公子所为。”齐斐聿点出自己的怀疑。 “乔府确实可疑,然而...”周大人欲言又止。 齐斐聿疑惑看他:“周大人,可是有什么新线索。” 周大人点头,看向一旁的谢京墨:“前几日有人看到这位公子从乔府出来。” 齐斐聿见他怀疑谢京墨,解释道:“谢兄是江湖人,前几日是受邀去的乔府,从乔府出来后便一直在韩府居住了。” 周大人却还是保持怀疑:“将一个死人搬上屋顶,需要一定的武力和轻功,我觉得此事应有江湖人参与。” 这点齐斐聿倒是赞同:“乔府和名珍拍卖行的搭的比较深,我更怀疑是拍卖行人所为。” “更何况,昨夜丑时起,我便与谢兄一处,我能证明谢兄的清白。” 周大人这才勉强放下对谢京墨的怀疑。 此时一名衙役过来报告:“大人,乔家大公子来衙门报案。” “怎么回事?” “乔大公子说,是乔家老爷和三公子昨夜离奇失踪,请大人回去帮忙找到。” 三人默契地看着地上的乔老爷,其中一个在这呢。 “公子不妨和我一道回衙门商讨此案的案情。”周公子开口邀齐斐聿。 “乐意之至。”齐斐聿自然乐意,带着谢京墨跟着周大人回了衙门。 谢京墨抚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周大人则是看着谢京墨欲言又止,他好像只邀了齐斐聿一人吧。 不过看齐斐聿也未表示不可,他也只好作罢,眼前人应该真的是清白的吧,总不能是王爷色令智昏吧。 第86章 乔思冠报官 几人到了府衙,乔思冠已经在府衙等候多时了。 一见周大人回来,他便忙起身,看到周大人身后两位,他还有些迟疑,这两人他好像不认识。 和几人见过礼后,乔思冠便道出此行的目的:“周大人,我今日早上发现我父亲和三弟都不知所踪,还请大人帮我找到家人。” “此事不急,我亦有不少疑问还需大公子先替本府解惑。” 周大人问他:“前几日,府上三公子前来报案,说大公子你在别院被猫妖所杀。” 乔思冠垂下头来:“此事确有内情,待家父回来,我自会与家父一齐来讲事实严明。” 周大人只得遗憾地告诉他实情:“大公子节哀,令尊的尸体今早已被发现。” “什么?”乔思冠满脸的不可置信:“家父,竟已遇害?” 周大人点头:“这位公子是现场的发现者。” 齐斐聿一脸悲痛的点点头:“节哀。” 乔思冠呆愣了好久,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下,嘴里呢喃道:“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周大人听他所言,赶忙追问:“大公子可是知道了什么?还请言明,本府也好为令尊讨个公道。” 乔思冠面色纠结,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其他人也不催他。 终于,乔思冠长吐一口气,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他走上前跪下,目光定定地看向周大人:“大人,其实我知道父亲是谁害死的。” 周大人和齐斐聿对了个眼神,问道:“是谁?” “是我三弟,乔思斌。” 齐斐聿佯作讶异,感情充沛地惊呼道:“怎么会,那可是他父亲啊。” 谢京墨扯扯他手臂,收敛点,戏过了。 这番表演却好像刺激到乔思冠了,他微微闭上眼睛,表情害怕,像是在回忆一段可怖的往事。 “二弟其实也是遭三弟所害,我那次也是险些丧命于他手,幸亏我命大,侥幸留下一条小命。” “还请大公子详说。” “那日三弟给我递话,说是知道了杀害二弟的人是谁,约我去别院见面。” “我虽有所怀疑,但还是想为二弟报仇之心更急切,便按着他所说的,到别院与他相见。” “谁知到了别院后,他竟让手下将我抓住,然后,他便告诉我,二弟便是被他以相商拍卖事宜,被他骗到了千金阁杀害的。” “而后,他便狰狞着脸,拿刀猛刺向我的肚子。”乔思冠说起这段,声音还有些颤抖。 “幸而我机警,去时在袍服里穿了软甲,三弟也做贼心虚,没有检查便离开了,因而我得以存活下来。” “可是大公子,我们去过现场,现场出血量不少。”周大人提出质疑。 乔思冠对此问题早有准备:“其实那是我做的现场,我怕三弟回来发现我没死,又对我起杀心,便做了个假现场佯装自己已死,好让三弟放松警惕。” 周大人:“现场没有尸体,三公子应该也会怀疑的吧。” 乔思斌:“所以我让人找了只黑猫来,将现场伪作成妖猫吸食人精气。” “原来现场那只黑猫是大公子绑在那里的。”周大人了然。 乔思斌点头认下此事:“待三弟被黑猫吸引,去抓黑猫时,我便乘机离开了那里。” “后来,在听说三弟被父亲带回家,管理禁闭后,我才敢回家,找到父亲言明此事。” “父亲害怕我被三弟的人发现,再惹杀身之祸,便把我藏到了当时被封住了的,二弟的院子里。” 这事齐斐聿也知道,他那天就是从这个大公子那里追的假林默蝉。 “原来如此,可是大公子又是如何得知,乔老爷亦是三公子所害?” 乔思斌没回答周大人的问题,只是哭着问:“周大人,我能否再见家父一面。” 周大人见他神情悲伤,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吧,不过乔公子,您还是要节哀。” 周大人带着乔思冠去了停尸房,掀开盖在乔老爷脸上的白布。 “父亲。”乔思冠哀恸至极,跪在乔老爷尸体旁,痛哭不已。 周大人走上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公子还是要好好配合我们,早日将杀害乔老爷的凶手找出来。” 乔思冠悲转愤怒:“既然如此,周大人也该快些发下海捕文书,将三弟捉拿归案,以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齐斐聿上前解围道:“并非周大人不信你的话,而是乔老爷全身关节几被敲断了,周大人实在不愿相信,乔思斌弑父还如此恶毒。” “关节被敲断。”乔思冠震惊地问他,有些不敢置信,随后才感慨一句:“他竟如此歹毒?” “所以希望大公子能给出乔思斌是凶手的证据。”周大人紧追不舍。 乔思冠愤而将盖在父亲身上的白布全部掀开,指着他身上的伤口道:“就凭这伤口,和我软甲上的一样,大人可还要验看一番。” 周大人点头,唤过一人,带着乔思斌去拿软甲对比。 齐斐聿乘机问道:“大公子可知案发现场在何处?” 乔思斌此刻对他们的操作越发愤怒:“周大人都不知道原现场在哪,我如何得知。” “哦,原来如此。”齐斐聿无视他的愤怒,道。 谢京墨很快明白了齐斐聿刚才那一问:“他如何得知尸体被转移了地方。” 齐斐聿也是含笑,看着乔思斌的背影:“我也奇怪呢,这大公子知道的真多。” “不止呢。”周大人接话:“大公子翻开白布之前,好像就知道伤口长在哪里似的。” “刚才我们始终不随他的意,怀疑乔思斌是凶手,这乔思冠便开始急了。” 谢京墨吐槽:“乔家兄弟脑子都这般简单吗。” 齐斐聿被他的话逗笑:“估计最聪明的是那个三公子了。” 乔思冠此刻已经回来了,三人收起笑容。 “报告大人,两者应该是出于同一把兵器的。”仵作汇报了检查结果。 “周大人,现在可以相信了吗?”乔思冠已没有了刚才的哀痛,更多的是愤怒。 “感谢大公子为抓住凶手做出的努力。”周大人施了一礼。 乔思冠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发作,只得甩袖讥讽道:“周大人还是早日抓到凶手吧。” “这是自然。”周大人道:“为防止三公子逃回府里,我需要派人守在乔府,希望大公子不要介意。” 也未等乔思冠拒绝,周大人便已经点好了人,让他们去乔府。 第87章 二子执反言 “公子方才所说,乔家最聪明之人恐为乔家三公子,这话,我真是再同意不过了。”周大人在乔思冠离开后,又提到先前的话题。 “哦?”齐斐聿来了几分兴趣:“此话何解?” “公子可还记得,大公子所报,乔老爷和三公子均是失踪了的。” “没错,但乔思冠全程未担忧过乔思斌在哪。” “那是因为,在大公子的想法里,三公子应该和乔老爷一样,都已经死了。”周大人放低了声音。 齐斐聿问道:“周大人可是知道了什么?” “公子随我来。”周大人神秘兮兮地,带着两人来到府衙一个小院外。 院内,一个青年人正颓废地坐在那里,头发披散在肩上,身上也有些脏污。 “公子眼神好,可认出里面这人是谁?”周大人笑盈盈的问道。 眼前之人,齐斐聿自然认识:“乔思斌?” 里面那个人,正是乔思冠所报失踪人物里的乔三公子,乔思斌。 “公子可知,我是在何处找到这位乔三公子的?” 齐斐聿思忖片刻:“莫非,是乔三公子找过来的。” 周大人颇为赞许的点头:“公子聪慧,昨晚亥时三刻左右,乔三公子跌跌撞撞跑到府衙,寻求庇护。” “庇护?”谢京墨疑惑:“他乔家不是和名珍拍卖行交好,若说寻求庇护,他也应该会优先寻求名珍拍卖行的庇护吧。” “说得不错,我当时也是如此问的。” 齐斐聿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周大人也不继续卖关子:“他说他大哥联合了名珍拍卖行,要取乔家家产。” “昨夜,他说乔思冠意欲加害于他,他慌忙之下,赶来府衙寻求帮助。” “我记得。”齐斐聿回忆道:“乔思斌昨日被关在府中了,他如何能逃出层层保护的乔府。” “具体情况三公子不曾细讲,我若再细问,他便只是哭了。”周大人想想也是觉得头疼。 “那便再看看这位三公子对于乔老爷遇害之事的看法吧,”齐斐聿提议道。 周大人觉得此计可行,几人踏足进了院子。 乔思斌见到齐斐聿还有些害怕,瑟缩着往后移了移。 谢京墨淡淡看了一眼齐斐聿,你做什么了,人家这么怕你。 齐斐聿无辜地看回去,我都没揍过他。 周大人轻咳一声打断两人无声的交流。 “乔思斌,今日发现乔家老爷乔庭灿尸体,你还不开口吗?”周大人严肃了脸色,质问道。 乔思斌却依旧双手环抱自己,低头不语,看得出来,还处于自我保护状态。 齐斐聿上前,将乔老爷的死状一一描述,前面乔思斌还不为所动。 直到齐斐聿说到乔老爷死后,全身关节都被敲碎了,乔思斌才有些反应。 “什...什么?”乔思斌有些不可置信:“大哥他,竟对父亲下了如此狠手?” “乔思斌,可是你的大哥说的可和你不一样,在他口中,乔家的几起命案可都是你做的。” “他,他说谎。”乔思斌大声反驳道:“父亲是他杀的,二哥也是他杀的。” “我们如何相信你。” “我,我昨天晚上一直在衙门,周,周大人能为我作证。” “三公子,如何得知令尊是昨晚遇害。”周大人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刚才你自己说的。”乔思斌道。 “三公子。”周大人笑道:“我说得,可是今早发现了尸体,并未告诉你死亡时间。” “是,所以乔三公子,你还打算闭口不言吗?”齐斐聿厉声施压。 “我,我说。”乔思斌仿佛被击溃,哭着交代了。 “我昨天都看到了,我看到大哥拿,拿刀刺向父亲,我怕大哥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杀我,所以我,我才跑了出来。 “乔思斌,空口白话,可定不了你大哥的罪。” “我,我有证据。”乔思斌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这是大哥遇害那天,他给我写的纸条,邀我去的别院。” 齐斐聿看过字条,又拿给周大人,周大人看过后点点头,看样子,确实是乔思冠的字。 “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齐斐聿摊手:“你大可以临时起意。” 乔思斌腥红着眼怒视他,齐斐聿却毫不在意:“乔思斌,你可想好了,现在的情势对你可算不上好。” “你想知道什么?”乔思斌没有办法,认命地问他。 “你是怎么从乔府跑出来的。”齐斐聿发问。 “我在府中有一个心腹,他拼死把我带出来了。”乔思斌思考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我亲眼目睹了大哥杀害父亲后,不小心出了声音,被大哥发现了。” 乔思冠回头,看见自己的三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大,大哥,那可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乔思冠笑盈盈看着自己天真的三弟:“父亲老了,乔府如果任由父亲掌管下去,迟早走向灭亡。”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三弟?” 面对乔思冠的步步逼近,乔思斌只得不断后退:“那,你也不应该杀了父亲啊,你大可和父亲提你的看法。” 乔思冠狞笑着摇头:“三弟啊三弟,无怪乎父亲说你头脑简单,握在手中的权力,谁愿意轻易拱手相让呢?” “权力,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夺过来的,好弟弟,这个道理,希望你下辈子能早点明白。” “来人。”乔思冠一声令下,众多护卫走了出来。 乔思斌认出其中几个人的脸,那不就是名珍拍卖行的人吗? 他颤抖着声音,指责道:“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联合外人残害亲人。” “哪有什么外人,亲人,好弟弟,有用的才是我需要的。” 乔思冠说完,一挥手,让人处理掉眼前这个窝囊的弟弟。 乔思斌不断后退,可眼前人太多了,自己又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这时,祝观飞身将人带离乔府,直到无人处,才将他放下。 “三公子,你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不能出来的太久,二公子会怀疑的。” 乔思冠仔细思考现在的状况后,便跌跌撞撞往衙门跑。 第88章 明珍分裂记 三人从乔思彬处出来,周大人问他们:“二位公子觉得,乔家两位兄弟,哪个人的话更可信呢。” 齐斐聿轻摇手中的折扇:“周大人别限制的这么死嘛,干嘛一定要信他们呢。” “公子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这两人都没全说实话。”齐斐聿还未开口,谢京默先替他解释了。 齐斐聿点头,表示没错:“还有,这之外应该还有人。” “还有人。”周大人疑惑。 “没错,还有一个人,别忘了,还有一个敲断乔庭灿关节的人。”齐斐聿道。 “为何说不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人干得。”这点周大人倒是还没有意识到。 齐斐聿看向谢京默,不然你来说,看你今天对这案子还蛮感兴趣的。 “看今日两人的反应,对于敲断关节之事应该都不了解。”谢京墨接受到他的示意,开口道。 “这倒是。”周大人一拍脑门:“那身后之人莫不是明珍拍卖行之人?” “若是如此,便麻烦了,明珍拍卖行的人昨日已经逃走了。” “公子如何得知。”周大人问他。 齐斐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昨日他们江湖内斗,得罪了不得了的人,昨夜连夜跑了。” “如此,确实麻烦了。” “对了。”周大人突然道:“今早有人送来一堆明珍拍卖行的人,我提审他们。” 齐斐聿明了那是他昨天绑回来的一串人,也想起来了昨天他可还带回来两个人呢。 “也好,那我便不打扰大人了,若有其他的想法,我会尽快来告知大人的。”齐斐聿施礼告辞。 二人并肩出了府衙,齐斐聿便往米铺走,去看看昨天绑回来的两个人。 “谢兄,你觉得,这事是怎样的呢?”齐斐聿问道。 “依我看,乔庭灿之死应是乔思冠动的手无疑了。”谢京墨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错了,一来,按乔思冠所言,乔庭灿已经知晓乔思斌意图杀害他,定会对他有所防备,又如何能被一击致死。” 谢京墨也道:“没错,反倒是乔思冠若是借口乔思宸之死真相去找乔庭灿,因为涉及家丑,乔庭灿反而会把身边人遣散,这样,也方便了乔思冠下手。” “二来。”齐斐聿继续分析道:“乔思冠对于乔庭灿死的细节都太了解了,拿出那相同刀口的软甲,更是自作聪明。” 谢京墨:“嗯,他为了拿出软甲,已经暴露了自己事先知道刀口之事,更何况,他还能知道是哪把凶刀,而后又暴露了他知道尸体移动过的事。” 齐斐聿:“没错了,估计是乔思冠回去后,用杀害父亲的刀重新在软甲上刺过一次。” “不错嘛,谢兄。”齐斐聿满意地拍拍谢京墨:“可以啊。” 谢京墨拍拍他肩上的手:“你也不错。” “嘿嘿嘿。”齐斐聿得意地笑:“我一向很不错的。” 虽然谢京墨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厉害,不过齐斐聿得意的样子还蛮欠揍的。 谢京墨看不过眼,偷偷扯扯他的头发。 齐斐聿睁大眼睛,控诉地看他:“谢兄,你也太无聊了。” 谢京墨面无表情收回自己的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头发是不是也很不错。”确实也很不错。 齐斐聿伸手去扯他的脸,面对谢京墨的震惊,他也面无表情道:“我看看谢兄是不是林护法易容的。” 谢京墨可不信他的说辞,反驳道:“若是他假扮的,这会该唤你阿斐了。” 齐斐聿好心给林默蝉争辩:“林护法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乔家两兄弟好太多。” 谢京墨冷哼一声:“沦落到和那两个废物比较,才是他最大的败笔。” “欸~谢兄,口下留情,口下留情嘛。”齐斐聿嘴上劝他留情,脸上的笑容倒是一点不少。 谢京墨无语看他,你脸上的笑意倒是收一收。 齐斐聿把头一仰,装看不懂他的眼神,说得没错,干嘛不让笑。 他站在门口,笑够了,才踏足进米店。 米店老板见他来,识相的把人领到后院。 “把昨天那两人带出来吧。”齐斐聿吩咐道。 手下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两个独臂的人便被带了出来。 两人看着齐斐聿,脸上满是惧意,两个人都瑟缩着不敢上前。 谢京墨看着两人的手臂,伤口还有点渗血,估计两个人的手臂,是昨晚被齐斐聿削掉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齐斐聿,看昨天沈炵伤得不轻。 要是有人也企图要他两个护法的命,自己的手段估计不比他轻。 齐斐聿坐在手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斜靠在椅背上:“说说吧,两位。” 杨焚讪讪地抬头,讨好地问:“大当家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郝楠也赶紧表忠心:“对对对,我们绝不隐瞒。” 齐斐聿睥睨看着两人:“最好是这样,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却颇具威胁性的看着他们另一只手。 两人被他眼神吓到了,忙不迭表决心:“我们一定不会撒谎的,大当家明鉴。” 齐斐聿这才收回眼神:“说说吧,你们明珍拍卖行怎么分裂的。” 两人为了保住剩下的手臂,争先恐后地说道,场面一时有些吵闹。 “啧。”齐斐聿发出不满意的声音,两人顿时戛然而止。 齐斐聿点着杨焚:“你说吧。” 又点点郝楠:“你来补充。” 杨焚见他点了自己,马上道:“我们都是原先的主人田欣颜请来的江湖散客。” 郝楠怕自己没贡献被削手臂,也赶紧附和:“对对对,我也是,曲旻赧其实也是。” 齐斐聿点头,表示理解,这两人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小名头。 杨焚见他点头,继续道:“我们本就是用钱招揽来的,田欣颜说得是,我们在她手下听用五年,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费用。” 郝楠在一旁忙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们怎么跟了曲旻赧?要取田欣颜的性命。”齐斐聿问道。 说起这事,杨焚脸上有些后悔:“我们也没想到田欣颜能把明珍拍卖行做得这么大。” “曲旻赧因此起了歹心,他说,田欣颜今年便要解散了这个拍卖行,我们何不把她剔出去,按已有的能力,我们足可以把她做得更大。” 第89章 明珍与乔家 谢京墨听了他们的话,哂笑一声,明珍拍卖行能做这么大,少不了田欣颜的能力。 齐斐聿也觉得好笑,不说别的,没有田欣颜,苍云谷和通晓斋都不会下那个江湖令,明珍拍卖行又如何能不被其他门派干扰做下去。 杨焚看他们表情,知道他们在笑自己:“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觉得可以把拍卖行做到江湖前列,以后也是大门派的创始人了。” 齐斐聿对此不予置评,谁都想往上走:“你的意思是,田欣颜原本就决定了,明珍拍卖行只做五年?” “是。”杨焚点头:“她说过了,五年后,立即解散。” 谢京墨也点头:“她与我也是这样说得。” 齐斐聿闻言若有所思:“继续吧。” “去年,曲旻赧奉命和乔家敲定合作后,便开始借着准备这边拍卖,慢慢把拍卖行的势力收拢起来。” 郝楠赞同道:“我们也是那时候决定跟的曲旻赧,就这样,田欣颜便被慢慢架空了。” “上个月,曲旻赧便把田欣颜软禁了,打算得手后除掉她,却被她跑掉了,因此,这次发现田欣颜的住处,他便派我们直接除去她了。” “你们的计划不是要挑拨我们和苍云谷的关系嘛?”齐斐聿见他们还敢不提这事,冷声提醒。 “是是是。”杨焚忙不迭接话:“按曲旻赧的想法,是想让你们两败俱伤,我们也好乘机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的。” 郝楠补充道:“本来,他是打算在大当家您那边设重伏,直接除掉您的。” 郝楠小心翼翼地偷看齐斐聿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无愠色,才继续说。 “拍卖那天却发现您和二当家都到了,他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只派少量人拖住您,大量地兵力派往了田欣颜这边。” 齐斐聿问他:“你们是如何知道田欣颜所在的?” 这是齐斐聿最想不到的一点,田欣颜的住处确实隐秘,他若不是使了点小手段,也不容易找到。 两人也不清楚,只好如实相告:“是曲旻赧告诉我们的地址,他没和我们说怎么得到的线索。” 齐斐聿见二人不像作假,姑且相信了两人的话。 “还有一件事。”杨焚见他情绪稳定,胆大的发言,想要在齐斐聿面前博个好感。 “三当家的武功路数,也是曲旻赧告诉我们的,不然我们不可能那么容易牵制住他。” 齐斐聿闻言,变了脸色:“此话当真。” 两人连连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 若真是如此,齐斐聿眼中止不住的冷意,通晓斋里那些老家伙,还真是嫌命长了。 杨焚两人被他看得瑟瑟发抖,也不知自己刚才应不应该说了,怕他一不悦,又砍自己一条手臂。 谢京墨轻拍他的手背,齐斐聿这才收起骇人的眼神:“说说你们和乔府之间的事吧。” 杨焚松了口气:“乔府是田欣颜定下的合作对象。” “定下这个事后,曲旻赧分别和乔家的三个少爷都有所联系。” “他应该是想把乔家当作钱袋子的,事先和三个少爷私联,应该也是为了看哪个更有继承的可能性。” “因此,乔思斌请他帮忙杀乔思宸的时候,他便同意了。” “乔思宸是乔思斌所杀?”齐斐聿问他。 “是,但曲旻赧也不傻,他只说帮忙,最终动手却要乔思斌自己动手。” “他想搅浑乔家的水,乔家的水越浑,他越好从中得利。” “就像搅浑我们和通晓斋的水一样。”谢京墨语带凉意。 杨焚二人心下一颤,听他这话,是苍云谷的人,随后觉得曲旻赧悲哀,算计那么多,结果人家关系好着呢。 “你知道他派的谁帮的乔思斌吗?”齐斐聿又问道。 “好像是一个叫常六的。”杨焚回忆道。 “我们对乔府的事并不十分清楚,也只是听了个大概。”郝楠补充道。 常六,齐斐聿自然知道他是谁:“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太清楚,他是曲旻赧专门放在乔府的钉子,和我们并不相熟,只有问曲旻赧才知道他跑哪去了。” 齐斐聿命人将他们分开,拿过纸笔给他们:“把曲旻赧的脸划下来。” 两人不敢耽搁,拿着笔就开始作画,不一会,齐斐聿就收到两幅人像画。 谢京墨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有些抽动,到底忍住没笑出来。 齐斐聿看着手中两张抽象的画,一脸黑线,有些尴尬地拿扇子轻敲了两下鼻尖,把画交给手下人。 然后看着眼前两双期待的眼神无奈道:“过两天让人拿画像给你们认,到时候你们再补充些细节。” 两人殷勤点头,连连称是,只要另一只手还在,啥都好说。 “关于乔府,你们还有没有没说的。” 两人绞尽脑汁思索良久,郝楠突然想到什么:“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对您重不重要。” “说说吧。” “是,就是曲旻赧刚和乔庭灿合作的时候,乔庭灿送了个女人给他,这事被田欣颜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 “曲旻赧最后把那个女人交给了田欣颜,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女人?” “是,据说是乔庭灿的女儿。” “那个女人呢?” “不清楚,后来就没见过她了,我们以为是被田欣颜处理了。” 说起这个,杨焚也想起来了:“据说,乔庭灿的妻女都是单独养着的,养在一个,叫...” 他一时想不起来那个地方的名字,还是郝楠脑子活泛:“雀楼,叫雀楼,曲旻赧私下说起过这事,嘲笑乔家是建立在女人尸骨上的大宅。” “雀楼。”齐斐聿细细思索,脑中没搜索到什么,再看谢京墨,也是不清楚的样子。 算了,回去问夏泠吧。 他挥挥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又看看两人渗血的手臂,到底还是开了口:“那些好药给他们手包一下。” 手下人称是,带下去的态度也没有来时那么恶劣了。 杨焚他们一听,赶忙跪下道谢,今天这关,他们总算是过去了。 第90章 雀飞留空楼 “雀楼?”夏泠听了齐斐聿的问话思忖片刻,很显然,她在调动脑中的记忆。 “记起来了。”夏泠打一个响指道:“关押乔庭灿妻女的地方。” “详细点。” “乔庭灿年轻时,娶了不少漂亮姑娘,那些姑娘都被养在雀楼。” “姑娘们若是生下儿子便被抱到乔府,由乔老爷养大,若是生下姑娘,便只能在雀楼继续长大,成为被送出去的礼物。” “当初被送给无极教的是谁?” “我想想啊。”夏泠摸摸下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才又抬头:“乔思浣好像。” “乔思浣?你再想想有没有一个乔思颜,或者相近的名字。”齐斐聿给她倒上一碗甜水,让她再想想。 “嗯...”夏泠迟疑地报出一个名字:“乔思言?” “她的消息呢,有吗?” “死了。”夏泠想了一会,道。 “死了?”齐斐聿不可置信的反问一句。 “没错,七年前就死了。”夏泠肯定道。 “具体说说。” “七年前,乔思浣患眼疾,不日病亡。” “眼疾。”齐斐聿眼前一亮。 夏泠知道他想的什么,及时给予了肯定。 “田欣颜,田心言,对呀,我竟一时没缓过来。”齐斐聿懊恼的拍一拍自己的鼻尖。 跟夏泠要来雀楼地址,齐斐聿便飞快地往那边去了。 董宜歌从外面进来:“你们大当家挺活泼的啊。” 夏泠无奈笑笑:“人都有点自己的喜好嘛,他就比较喜欢这些。” 董宜歌眼睛一亮:“其实我们谷主也喜欢听这种东西。” 两人眼神一对,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放肆起来。 齐斐聿到了雀楼前,却发现此处大门已关,他飞跃上墙,里面亦人去楼空,一副萧条的模样。 唯有一个中年女人拿着扫帚,打扫着被风吹来的落叶。 “大娘。”齐斐聿蹲在墙头,喊她。 大娘手下动作不停,抬头看他:“有什么事嘛?” 齐斐聿指指楼里面:“这里面的人呢。” 大娘低头继续扫着地上的落叶:“都被接走了。” “被谁接走了?”齐斐聿继续问。 大娘眼神警惕起来:“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我是衙门派来的人,周大人让我把这里的人都带回衙门,再送他们回家。” “家?”大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们哪有家。” “那能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吗?我好向周大人回禀。” “昨天,一个姑娘来把他们都带走了。”大娘告诉他。 “带哪里去了?”齐斐聿紧追问。 “这我哪里知道?” “您知道那个来的姑娘是谁吗?” “知道啊,思浣,她现在过得好了,说是把姐妹们都救回去。” 齐斐聿问他:“这里的护卫就这样让她带走吗?” “她可是拍卖行的人了,谁敢拦她。” “您怎么没走啊。” “我不走。”大娘默默扫着地:“我女儿还在这里,我不走。” “不是说都被接走了吗?”齐斐聿不解。 大娘却是突然生气了:“你走,你快走,不要待在这里,言儿会害怕的。” 齐斐聿还想再问什么,大娘举着扫帚就过来,要赶他走:“你走,你别在这里碍眼,走,快走。” 一边说,大娘不停往墙头打,齐斐聿害怕她伤到自己,无奈回身翻下墙。 他从另一边绕过大娘,飞身去了楼里。 楼里的人都是突然撤离的,大部分东西都还留在房间里。 齐斐聿发现,唯有一间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好似没人住过一般。 齐斐聿伸手摸了桌椅一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想来是有人常常打扫。 从房间窗户望下去,大娘还在楼下慢吞吞地打扫着,不知道这个房间,是不是大娘经常收拾的。 齐斐聿看着这里到处都是高墙,唯有能透过房间的小窗一窥外面的世界。 然而这边颇为冷清,外面景色再美好,看个十几年想必也无味了。 齐斐聿看着这里的一切,幽幽叹口气,也不知道乔庭灿究竟拿他的女儿当什么东西。 齐斐聿尽量不动房间里的东西,退了出去。 雀楼里已没有什么线索了,他便独身回了韩府。 才刚到韩府门口,就看到韩文才举着棍子气势冲冲往外面赶。 齐斐聿拦住他:“怎么了?” 韩文才怒气值不减:“今天早上的事,肯定是乔家那几个小的干得,我管他是谁,敢坏我的生意,我要去跟他们拼了。” 齐斐聿大概知道了,韩文才估计这会刚醒,听说了早上开业的事,正怒上心头呢。 “别担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的。”齐斐聿把人推回韩府里。 “真的?”韩文才这才放下棍子:“阿斐,你不骗人?” “不骗你。”齐斐聿把人带回去:“大厦将倾。” “哼,那就好。”韩文才扔下棍子:“老刘,带人跟我去店里,我要商量一下怎么挽回。” 齐斐聿见他怒气降了不少,这才松开手,让他去挽回店里的损失。 身后的林默蝉敬佩道:“可以啊,那么多侍卫拦不住,这大当家三两句就劝住了?” 谢京墨:“话也分谁说,要是你说,可信度自然降不少。” 董宜歌在一旁猛点头:“谷主说得对。” 林默蝉斜眼看她,正想反驳,那边又出了新的状况。 “大当家。”田欣颜被田心欢扶着走出来,叫住了齐斐聿。 “可否借一步说话。”田欣颜问道。 齐斐聿点点头,将人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啧啧啧,阿斐还敢独身去啊。”董宜歌见谢京墨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不语,在一旁拱火道。 一旁的林默蝉虽然无意拱火,奈何他话一向多:“是啊,这通晓斋不是栽她手里一回吗?要是其他两位在,高低跟一个过去。” 董宜歌看他道:“夏泠姐在照顾沈小火呢,你要不要去告个状啊。” 林默蝉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听这好主意,飞也似的跑去找夏泠他们了。 谢京墨冷眼看她:“你把他支开是想说什么?” 第91章 乔家终将倾 董宜歌却佯装无辜:“我也是为了他好,我怕谷主你嫌他吵嘛,毕竟谷主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算好。” “你想说什么?” “谷主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他们会说什么。”谢京墨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 “啧啧啧,你完咯,你开始对一个人好奇咯。”董宜歌嚷道。 “你不好奇吗?”谢京墨问她。 “我其实比较好奇万象堂要怎么挽回这次的损失啦。”董宜歌难得见他这状态,一时笑道挺不住。 谢京墨手放在随身的寒月刀:“很好笑吗?” 董宜歌很识时务地止住了笑:“谷主你看,我跟默蝉的事你感兴趣吗?” “比如。” “比如林默蝉会怎么添油加醋的描述刚才的事,他会不会被沈小火打出来,你都一点不担心。” 谢京墨听着有些皱眉,嘴巴动了动终究欲言又止。 董宜歌可没放过他:“你刚才肯定是想说活该的吧,你看,这就是区别了。” 谢京墨被她说穿,也不否认:“你不觉得吗?” “啊,这。”董宜歌有些迟疑:“确实如此。” “这不重要。”董宜歌换了个话题:“他在你心里都和我们一样重要了。” “默蝉没告诉你,他可能是师父的儿子吗?”谢京墨问他。 董宜歌一脸震惊:“林默蝉那鬼话你竟然信了?” 谢京墨也皱眉:“这次我和师父先后去了皇城。” 董宜歌更震惊了:“老谷主亲口承认了?” “那倒没有。”谢京墨没给他师父加莫须有的话。 “差点被你带偏了。”董宜歌拍拍胸口:“按老谷主的性格若真是他孩子,怎么可能放任他去进宫。” 这其实谢京墨也明白,只是他心里不知道为何,一定要给齐斐聿安个表弟的身份上去。 董宜歌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你不会想说你是因为他是你表弟的身份才这么做的吧。” 谢京墨疑惑看他:“难道不是吗?” “嘶。”董宜歌不知道该不该直白点说。 “说吧。”谢京墨知道她有话要说。 “那我可说了。”董宜歌试探一句,才委婉道:“没想到啊,苍云谷谷主这么怂。” 谢京墨看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些不解,董宜歌怕他出手,一跃而起,跑了:“我去看万象堂商业机密了。” 说罢,她一溜烟似的跑了,谢京墨倒是没有跟上去,还站在那若有所思。 此时,韩府偏院,周遭的人都已被齐斐聿唤出去了。 “大当家想必已经去过雀楼了。”田欣颜单刀直入。 “田姑娘所想不错。”齐斐聿道:“又或者说我该叫你乔姑娘。” 田欣颜微微摇头:“大当家还是唤我田姑娘吧,或许曾经那个姓,是我一生最大的污点吧。” 齐斐聿了然她的心思,顺应她意:“想来乔府之事,有田姑娘的手笔,如今已不需要我再插手了。” 田欣颜却反问道:“大当家此言何意,欣妍可不曾做过什么违法的事。” 齐斐聿也赞许道:“这是我最佩服你的一点,杀人不沾血。” “从头到尾你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把乔家定为本次的拍卖的合作对象,另一个,便是安排了几个心腹打入了乔家和曲旻赧的队伍中。” “乔家也确实是个不堪一击的对手,你新培养的曲旻赧又是个心高手低的人,他绝对会对乔家的家产动心思,接着,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大当家过誉了,欣颜不过运气好罢了。”田欣颜淡淡道。 “我去雀楼时,那边已是一个空楼了。”齐斐聿转而提起了雀楼。 “欣欢已经把人都安置好了,我经营明珍拍卖行这些年还是有些积蓄的,安排她们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空楼里还有一个打扫的大娘。”齐斐聿试探道。 田欣颜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大当家对于别人的私事总是这么有兴趣吗?” “也不尽然。” “那欣颜还真是受宠若惊啊。”田欣颜冷笑一声。 “她是我的母亲。”田欣颜直截了当:“她和楼里那些姨娘们可不同。” “她可是心甘情愿跟了乔庭灿的。”田欣颜说起那个女人,脸上只有似有似无的同情。 “一个女人,把自己一切都交给男人后,得到了什么呢?一方出不去的院子,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我很庆幸。”田欣颜道:“我的母亲在儿子被抢走后,精神开始不正常了,我才能有机会接触郎中,才有机会逃出去。” “逃出去后,我偶然遇到了我师父,接下来的事,我想谢谷主都告诉过你了。” “所以,乔家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大当家不是都知道了吗?何须欣颜多嘴。” “是有几分猜测,不过还不明确。” “那便劳大当家说说,欣颜看看能否帮你解惑了。” “乔思宸是乔思斌所杀?” “是。” “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田欣颜轻笑:“乔家三个兄弟,哪个不想要乔庭灿的家产,那大哥,是不是阻碍两个弟弟的绊脚石,两个弟弟自然愿意结合起来。” “只要能把一个人叫出来,他们谁先死,不过是看谁先起杀心罢了。” “乔思斌运气好,乔思宸当天被猫抓过,现场又被黑猫踩过,他便顺势造了妖猫的事。” “所以次日傍晚,他便在府中假扮乔思宸,再传些流言出去,妖猫的案子自然就深入人心了。” “那个看到猫尾的仆人是你的人吗?”齐斐聿问她。 “当然,是常六,又或者说祝观。”田欣颜点头。 “那他还挺忙。”齐斐聿吐槽一句:“那顺便说说他在乔思冠案的事吧。” “乔思宸死后,乔思冠就开始警惕了,同时他也打算反击,所以他就想出了假死那出戏了。” 齐斐聿打断了她:“假死看似是个好计,但是于他而言却绝非上计,这里面少不了你的手笔吧。” “哼。”田欣颜对此不置可否:“乔家人心都狠,脑子却不怎么样。” 这点齐斐聿也认同:“乔庭灿是乔思冠杀的?关节是你断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派常六在乔府吗?”田欣颜忽然道,随后自问自答。 “乔家做了那么多事,从来是不缺敌人的。” “至于把乔庭灿挂在万象堂,这是乔思冠的要求。”田欣颜还是多说了一句,把自己撇清了。 “毕竟韩家,一定程度上会威胁到他们乔家。” “其实乔思冠这么多儿子里,也就乔思斌脑子好一点。”田欣颜叹道。 齐斐聿点头:“起码他没打算把乔家交给明珍拍卖行。” “可惜了,终究是要去吃牢饭的。” 第92章 田欣颜探监 “大当家。”说完齐斐聿感兴趣的事,田欣颜才提起自己的目的:“我可否见乔家剩下的两个人一面。” 齐斐聿提醒道:“还是别让乔家毁了自己了。” 田欣颜听出他语气中的善意,怕她是要去杀掉两人:“放心吧,我不过是要与过去做个了断罢了。” “谢谷主想必和你说过,我在苍云谷的所为,或许你会觉得手段低下,可那些,是我在雀楼里唯一要学的。”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们对乔思冠来说,是女儿,还是那青楼的女子。”田欣颜说起这话,语气低落。 “等他们被抓,我让人带你去就是了,只是田姑娘。”齐斐聿思考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就多谢大当家了。”田欣颜起身给她行了个礼。 “苍云谷那边,也麻烦大当家替我说声抱歉了。” 齐斐聿拒绝了这种请求:“道歉这种事,姑娘还是亲自来比较诚心。” 田欣颜也不在意:“我想,他应该听到了。” 齐斐聿抬头看屋顶的谢京墨:“有时候我挺怀疑姑娘的眼盲是否是真的。” “眼睛有时候还不如心看得真切。”田欣颜道。 “这倒是实话。”齐斐聿赞道:“姑娘不愧为曾释公的徒弟。” “怎么,大当家也想找我算一卦。”说着,田欣颜还真掐指算了起来。 “杜鹃得缘,安居凤巢,是福是祸,缘起缘长,天不绝人。” 齐斐聿听着她的话,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 “姑娘应知,过慧易夭。” 田欣颜听着他的威胁,只是笑笑离开了:“算命的事,信则有罢了。” 齐斐聿回头看谢京墨:“你一来,她便对我颇有敌意,谢兄,莫不是你的原因。” 谢京墨飞身下来:“你俩的问题,莫拉上我。” “这边结束,你待去哪?” “怎么,谢兄要一起吗?” “不是不行。” 齐斐聿转头看他:“你们苍云谷这么闲吗?” 谢京墨看回去:“你们通晓斋不也不忙?” 齐斐聿若有所思:“也有道理,去蜀中看看。” “不错,听说有竹熊,去抓两只玩玩。” 齐斐聿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得先找夏泠问问哪座山有竹熊。” “阿斐。”韩文才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回来。 “怎么了?” “乔家两小子都被抓了!”韩文才语气肉眼可见的兴奋。 “这么快。”齐斐聿也有些意外。 “对呀,刚才有人去衙门投案自首啦,把乔家两兄弟都告啦。” “他们一个杀了自己的兄弟,一个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会周大人应该已经判了吧。” “速度挺快啊。”齐斐聿惊叹道。 “是吧,我也说呢。”韩文才长舒口气:“哎呀,这会能睡个好觉了。” 兴安府牢房,田欣颜被带到了乔思斌的牢房。 两兄弟被安排在对面的牢房,田欣颜来的时候,两兄弟都有些懵逼。 直到看见田欣欢走进来,乔思斌记起来了:“妹妹,你是妹妹对吗?你来救我了是吗?” 田欣欢没有理她,径直走向田欣颜:“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妹妹。”乔思冠一听,自然也不放弃:“你救我出去,哥哥以后罩着你,我们有乔府,整个乔府都是我们的。” “好弟弟,不记得我了吗?”田欣颜开口。 乔思斌一时也懵了,脑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言姐姐,我是你弟弟啊,你的亲弟弟啊。” “我们一起接阿娘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好不好,姐姐。”乔思斌的声音充满了祈求。 “好啊。”田欣颜的声音无比温柔:“阿娘也很想你啊。” 乔思斌一时满是欣喜,满口的阿姐叫着:“好啊,阿姐,谢谢你。” “妹妹。”那边乔思冠也不甘示弱:“你把哥哥也救出去,哥哥以后洗心革面。” “当然好了。”田欣颜温柔开口:“都是一家人,肯定要住一起啊。” “阿欢。”田欣颜柔柔地开口:“到时候记得把我们好兄弟的尸体和乔思冠的放一起烧了。” “就埋在雀楼的大树下吧,哪里的风景好,他们可以好好欣赏欣赏。” 乔思斌一听,慌了,跪下哭喊:“姐姐,阿姐,你救救我呀,你救救我。” “嘘。”田欣颜抬手示意他噤声:“那会是个好去处的,姐姐怎么会害你呢。” 乔思斌愣住了,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他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什么时候呢。 “弟弟,你帮帮我,别让爹爹把我送给无极教好不好,我是你姐姐啊,我们是亲姐弟啊。” “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无极教可是个好去处啊,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乔思斌说完就让人把乔思言带回雀楼了。 “好好备嫁吧,乔思言,亲姐弟?我们俩可不一样。” 田欣颜听他没了声响,笑道:“想起来了,无极教,那可是个好去处啊。” 身后的田欣颜却面带愤怒,无极教,她可太清楚那是个什么去处了,得亏自己还有条命活下来。 “至于你嘛。”田欣颜转向乔思冠:“可惜了,若不是乔思斌做的事,单凭你杀了乔庭灿,我应该救你的。” 田欣颜重重叹口气:“怎么就和他做了兄弟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身后,传来乔思斌后悔的哭声和乔思冠暴躁的叫骂声。 不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后,乔家与她再无瓜葛了。 第93章 拍品金仙莲 今天是最后一天拍卖了,虽然曲旻赧跑掉了,但所幸那些拍品都在乔家,曲旻赧还没来得及把它们一起带走。 田欣颜还是接手了这最后一次的拍卖,也算是让这拍卖行善始善终了。 这一次通晓斋倒是没遮帘子,三位当家人难得凑得这么整齐,台下不少人分析,通晓斋这次可能有一件必得的拍品。 韩文才照旧坐在苍云谷的房间里,进门前他抬眼看了阿斐那边一眼。 齐斐聿已经易容过了,此时是一张普通的脸,其他二位倒是没有易容,三人此刻统一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着还挺让人犯怵。 齐斐聿淡淡和他们对上眼,浑然像个陌生人,韩文才吐吐舌,拍拍胸口,阿斐的气质,还真是多变。 “接下来的拍品是《蝶舞》的秘籍,此为百年前武林第一女侠蝶影的轻功。” “随书附品是这条墨池鞭,本次价高者可凭秘籍去寻卖主,得此附品。” “起拍价1000两银子,每次加价100两。” 当上面主持人说出附品名字后,齐斐聿的瞳孔一缩,随后便示意举牌了。 “通晓斋,1100两。”楼上的主持人喊道。 齐斐聿此刻心跳有些加速,不停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别被看出什么。 “《蝶舞》?”夏泠调取脑内信息:“一百年前蝶影退隐江湖后,似乎再没人见过这种轻功了,难怪能上本次拍品第五。” “至于这条墨池鞭,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好像是十年前江湖一个新秀的武器。” “那个新秀没记错的话,是长明山庄的人吧。” 隔壁董宜歌也有些兴趣,高高举了牌。 这秘籍诱惑不小,纵使这两个门派喊了价,下面也不缺叫价的人。 毕竟苍云谷和通晓斋这样的大帮派都有自己的轻功,拍下这个对他们进益不大。 此刻,这件拍品早已喊过了5000两银子。 董宜歌熄火了,没有必要了,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它应有的价值了,正如其他人所想,她苍云谷的轻功本来也不差。 韩文才看她感兴趣,自作主张的举牌,5000两银子,也还好嘛,浑然不顾和他叫价的是隔壁的好兄弟。 阿斐轻功那么好,肯定不缺这一本,再说了,拍到了让他看看就是了。 齐斐聿最后举了一手牌,直接叫价6000两,若是还有人跟,他便放弃了。 “这通晓斋几位轻功都挺不错的呀,补充藏书嘛。”林默蝉小声嘀咕。 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不少人都放下了手,韩文才看董宜歌,对方摇摇头,不太值得了,大不了她找夏泠姐借来看嘛。 韩文才也放下手,想来这拍品应该是到阿斐手里了,通晓斋竟然这么有钱嘛?韩文才有些嫉妒了。 “8000两。”楼下有人喊道,众人不禁侧目,却见拍下此物的是个普普通通,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 众人了然,可能是受托来帮别人拍卖的。 齐斐聿也朝楼下看去,那人同时向他们房间看来,齐斐聿很快停下了举牌。 最终,这件拍品被那位以8000的高价拍下。 “这件拍品是。”主持人刻意停顿,营造氛围:“千年金仙莲。” 这次的东西都没有展示,全凭主持人一张口说。 不少人心里犯嘀咕,他们怎么知道此物真假。 不过,此物虽然金贵,动心的人却不多,毕竟此种药品,一般情况下也用不到。 更何况,这种东西,往往是大门派会参与的,自己手头的钱哪比得过那些。 所以这金仙莲能排到拍品前三,是因为年份够久远,够稀有。 故而,当主持人喊出“1500两”的声音后,一时也没多少人出价。 夏泠听着其他人的喊价,估摸道:“我们拍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也基本喊到了8000两的高度,夏泠举牌直接喊了双倍。 一时之间,继续竞拍的人更少了。 董宜歌有些纠结:“谷主,我们还拍嘛?” 这金仙莲是田欣颜委托他们帮忙拍下的物品,虽说后来发现她对他们多有欺骗,但自己当初毕竟还是承诺过帮她拍下的。 可现在隔壁通晓斋明显也是对此物势在必得的。 韩文才提醒道:“如果你们不是很需要的话,就别拍了吧。” “她找你撤过此请吗?”谢京墨问她。 “没有。”董宜歌摇头:“会不会是她忘了。” “不会。”谢京墨沉声道:“那你便拍吧,一诺千金。” 谢京墨替她打了主意,他目光瞥过某个始终关着的房间:“到她不能承受的价格,她会告诉你的。” 董宜歌举牌,不过她没隔壁那么大气,仅加价100。 很快隔壁又喊了个高价3万两,董宜歌又加了100。 夏泠皱眉,冷笑:“田欣颜这是找了苍云谷来跟我们抬价。” 董宜歌刚才声音不算轻,她们又是隔壁,自然能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 沈炵也满身寒气,齐斐聿倒是气定神闲:“继续加呗。”反正预算还有。 夏泠直接加价到5万两,这会已经没人竞价了,毕竟看通晓斋意思是要跟到底的。 董宜歌纠结一会还是又加了100,台下不少人在议论了。 “看苍云谷这意思,存恶心人啊。” “这几天,每次通晓斋一有什么举动,苍云谷必跟上,这两不会干上吧。” “不至于吧,听说上次两位当家的一战后,后续两个帮派关系不错啊。” “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这下一辈的不都重新立规矩啊。” “哟,那我们可得安静些,上次两位当家人较劲,少了多少门派啊。” “没了的那都是邪教,你怕啥。” “啊,哈哈,我就是邪教的呀。” 台下那个拍下《蝶舞》的人抬头看了眼通晓斋的房间,见对方看过来了,他使了个手势,便先离开了。 从刚才开始,齐斐聿的注意力就不在拍卖上了,注意到那人离开,齐斐聿也起身。 夏泠拉住他,眼神控诉他,你自己的东西都不留下拍? 齐斐聿摸摸鼻尖:“你只管拍就好了。”反正钱都在她手里。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道:“要是觉得高了就让给他们呗,我那有一个年份没那么高的,将就也能用。” 夏泠不满的看他,这么重要的事,能将就吗? 齐斐聿打开窗户准备走:“别把通晓斋压出去就行。” 夏泠见拦不住他,回头直接叫到7万,花钱才能缓解内心的郁结。 双方又陆续喊价,最后喊到15万,夏泠给隔壁递了个话,再加她就不奉陪了。 董宜歌看对面,一直遮着帘子的房间打开来了,一个姑娘冲她做了个手势。 董宜歌这才收手,停止了讨人嫌的喊价。 第94章 附品墨池鞭 齐斐聿从窗户跳下,绕了个圈,看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男人。 “常少庄主。”齐斐聿打了个招呼。 “大当家叫我心明就好了。”常心明拱手道。 “心明兄。”齐斐聿自然从善如流,同时道出自己的名字:“霍榆。” 常心明点头:“霍兄,不如我二人边走边说。” “今日并非心明有意与霍兄为难,只是这拍品本就是我此次的目标,自然难想让。” “心明兄客气了,我通晓斋有自己的轻功,对《蝶舞》亦无太大的执念。” “如此便好。”常心明道,虽说自家实力也不弱,不过没必要硬立个对手。 齐斐聿斟酌再三,提出个不情之请:“心明兄可否将那附品卖与我,我通晓斋倒是对它有些感兴趣。” 常心明神色明显有些变化,似乎有些兴奋:“霍兄也知道那墨池鞭?” 齐斐聿不动声色:“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长明山庄的弟子的,实力还不错。” 常心明叹道:“不愧是通晓斋,世上少有你们不知道的事吧。” 他渐渐陷入回忆:“那是我好兄弟的武器,他算是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了。” 常心明眼中满是怀念:“他的天赋算不上好,但人却很上进,习武特别勤奋。” 常心明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他总说,若是自己比别人多用功几分,早晚能弥补天赋上的缺陷。” “最后他也做到了,山庄中多少天赋比他高的人都不如他。” 齐斐聿轻声赞道:“勤能补拙,但能做到之人却不多,你的兄弟很厉害。” 常心明也笑道:“是啊,他很厉害,后来他到了我身边,我都不如他勤奋。” “说起来,他用墨池鞭,还是因为没钱,买不起好兵器。” “便买了条鞭子,硬给染上黑色,说是从墨池捡出来的,给取了个这名字。” “不知这位奇人。”齐斐聿喉头微动:“今在何处。” “他死了。”常心明垂下眼眸:“我一直想找出凶手,却怎么也找不到。” 常心明陷入无尽的忧伤,自然没有看到齐斐聿眼底的震惊与悲痛。 齐斐聿几个呼吸,勉强平复了心情,勉强道:“节哀。” 常心明勉强笑笑,这话听了那么多,他也学会了该如何表现。 “所以霍兄,《蝶舞》可以给你,但那墨池鞭我不能给你。” 齐斐聿点头表示理解:“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其实,霍兄的眉眼有几分像他。”常心明看向齐斐聿,好似透过他在看故人:“不过他比霍兄爱笑多了。” 齐斐聿微微松开刚才有些紧绷的手,顺势笑道:“倒是巧了。”还真是巧了啊。 韩文才哼着小调,抱着一堆东西回了韩府,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说别的,光这次他跟着的团队,足以让他打开江湖中的生意。 当然他也懂规矩,这不,回来他特意从万象阁挑了些,给他的财神爷送礼物。 这种好事,当然忘不了他最大的财神爷,不,好兄弟。 “阿斐回来了吗?”韩文才一进门,就问刘管家。 “在房间里呢。”刘管家答道,顺便提醒道:“他让夏姑娘回府后去找他。” “也好。”韩文才将给夏泠准备的礼物给她,顺便告知她阿斐找她。 沈炵有些在意地看了眼齐斐聿紧闭的房门,有些害怕,王爷不会还在生气吧。 “金仙莲拿到了。”夏泠向他汇报道:“15万。” “嗯。”齐斐聿对此不甚在意:“回去交给皇兄就是了。” 随后他吩咐道:“过几天你和小火回去,把那群老东西先处理了。” “这么突然?”夏泠有些诧异。 “小火这次的事,少不了他们从中作梗。”齐斐聿冷冷道。 夏泠又惊又气:“还真是群吃里扒外的。” “皇兄不像父皇一样重用他们,他们自然是要找点存在感了。” “他们不想体面,那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吧。”夏泠也泛起了杀意。 “还有。”齐斐聿补充道:“下一处我要去蜀中,你把唐门和心明山庄的信息抄送一份送过去。” “心明山庄?”夏泠疑惑,那地离蜀中不近,而且:“您之前不是都看过吗?” “嗯。”齐斐聿点头,解释道:“倒没什么大事,这次拍下《蝶舞》的是心明山庄的人。” “哦。”夏泠了然,齐斐聿有时候就是会这样突发奇想:“我这就让人送到蜀中去。” 齐斐聿又拿出一幅田欣颜执笔的画像:“江湖缉杀令,曲旻赧。” 夏泠打开画像,领命出去了,找人把画像描摹,发到各地去。 目送夏泠出去,齐斐聿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他今天状态不太对。 夏泠估计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言明,这也是他只叫她进来的原因。 他掏出怀中的铜钱,细细把玩,眼中情绪复杂。 门外响起敲门声,齐斐聿收起东西,这会不是很想见人。 “谁?” “阿斐,是我。”门外韩文才声音响起,就剩阿斐没收到他的小心意了。 齐斐聿强打起精神,给他开了门。 韩文才给他塞了个东西:“呐,其他人都有了。” “哼。”齐斐聿眯眼打量手上的东西,损了他一句:“铁公鸡拔毛,难得。” 手上的是一把铁扇,齐斐聿弹指敲了敲,材质挺不错的,看来韩文才下了点本。 “谢了。” 韩文才长大眼睛,嘀咕一句:“有点麻烦了。”就离开了。 第95章 嘴硬钓鱼佬 “阿斐,起来,快起来。”一大早,韩文才又来敲齐斐聿的门。 齐斐聿有些烦躁,一连几天了,每天韩文才都准时来敲门,喊他起床。 齐斐聿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搞出起床气了,他颇具怨念的打开门,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欠揍的人。 韩文才一点都没察觉到危险:“阿斐,我们今天钓鱼去。” 他手上拿着两份渔具,兴奋道。 “不去。”齐斐聿说罢就要关门。 韩文才硬挤进去,赖在他房间就耍赖,反正阿斐不至于动手打他。 齐斐聿咬紧后槽牙,威胁他:“最后一次,你明天再来扰我清梦,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韩文才一脸敷衍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知道了。 齐斐聿认命地拿起渔具:“走吧,去哪钓。” 韩文才马上拿起自己的渔具:“走吧,阿斐,我昨天找老刘打听好了,那里鱼绝对多。” “咱俩今天绝对大丰收,今天晚上让厨房王大娘做全鱼宴。” 董宜歌看着两人并肩走出的身影,蹿进谢京墨房中。 “宗主,你再不道歉,哄哄人家,人可没了。” “道什么歉?”谢京墨满脸疑惑。 董宜歌有点恨铁不成钢:“那天我们帮田欣颜哄抬金仙莲价格,通晓斋肯定生气啊。” 谢京墨有些无语:“你放心吧,他不会生你气的,田欣颜那点招数他还能看不出来。” 董宜歌急道:“你没发现这几天他都不怎么理我们了嘛。” 说起这个,谢京墨也微微蹙眉,齐斐聿最近确实心里有事,不过估计那件事,涉及到他心底的秘密了。 “看吧,你也发现了。”董宜歌有些欣慰,孺子可教。 谢京墨看出她有些自责,毕竟当初是董宜歌接下的这桩活。 “放心吧,与你无关,他不至于和你一个姑娘家置气。” 董宜歌将信将疑:“不会吧,不生气吗?” 谢京墨点头,又继续拿起手上的信件。 董宜歌有些不解:“谷主,你这几天也有点忙啊。” “我们过几天去蜀中,我把那边的事先处理一下。” 董宜歌眉头一挑,察觉到要素:“我们?” 谢京墨抬眼看她:“有问题?” 董宜歌忙堆笑道:“没问题,没问题,玩得开心。” 便蹑手蹑脚离开了,心中却暗自腹诽。 谷主刚才的语气是不是有些自豪了,啧啧,看来谷主完全被拿捏了啊。 此刻已到正午,微风轻抚山间的枝桠,落叶因风起,想看看湖边的光景。 乐安湖边,两个身影笔直静坐在那里,手里的竹竿也随他们一般一动不动,再看两人身旁的鱼篓,一如两人脸一般干净。 “你不是说,这里的鱼很多吗?”齐斐聿幽幽开口,颇具怨念。 “嘿嘿嘿。”韩文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刘说这乐安湖鱼挺多的啊。” “那为什么那些鱼偏不咬钩?” “可能这里的鱼挑食吧。”韩文才辩解道:“我们换个饵。”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的鱼篓一如既往的安静。 韩文才感受到齐斐聿的死亡凝视,弱弱道:“湖里的鱼今天都吃饱了吧。” 见齐斐聿不说话,他又试探道:“要不,我们明天换个地方试试。” 韩文才感受到对方浑身散发的寒意,搓搓手臂,忙道:“明天我不打扰你睡觉还不成嘛。” 齐斐聿身上怨念更深:“你最好对于这几天的行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文才看他现在愿意沟通了,这才小心道:“其实,那天的金仙莲是董宜歌早就接过田欣颜的委托,这才非得跟你较劲的。” “我知道啊。”他耳朵又没问题,那天都听到了啊。 旋即,他明白过来了:“你觉得我为了这事生气了?” 韩文才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啦,但是你这几天。”情绪确实不太对。 齐斐聿沉默,随后怒道:“为了这事,你扰我五天清梦?” “哈,哈哈哈。”韩文才缩缩脖子,干巴巴地笑道:“这不是也是希望阿斐你能和苍云谷好好相处嘛。” 齐斐聿翻了个白眼:“为了你的董姑娘吧,见色忘义。” 韩文才狡辩道:“阿斐,你这几天确实不太对劲嘛,你那天竟然还跟我道歉欸。” 齐斐聿懒得理他,收起竹竿,拎起鱼篓就要走:“明天不准打扰我。” “阿斐。”韩文才拦住他:“厨房大娘还等着我们的鱼做全鱼宴呢。” 齐斐聿看看空空如也的鱼篓,咬牙重新坐了下来。 韩文才絮絮叨叨:“其实你有事也别藏在心里嘛,说出来至少能排解排解。” “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你要是憋变态了,我大虞多危险。” “到时候除了嵘王爷,谁能制止你。” “哦,谢兄应该也行,那多远啊。” 齐斐聿听到脑门突突的,他伸手拔出一旁的纯钧,“噌”一声插在韩文才身边。 韩文才这才住了口,目光如炬看着手中的竹竿,好像要看出花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依旧毫无收获,齐斐聿坐不住了,拿起纯钧,足尖踏浪,在湖上走了个来回。 他再回来时,纯钧上插了两条大鱼:“回去了。” 韩文才看得目瞪口呆,赞道:“我也有点想要拍下那本轻功秘籍了。” 他又马上拽住齐斐聿:“阿斐,给我也捉两条,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搁。” 齐斐聿无情的拒绝了他:“我可没答应厨房大娘全鱼宴。” “那你在山下等我半个时辰。”韩文才改口道。 “行吧。”齐斐聿勉强答应。 半个时辰后,两人拎着各自的鱼篓回了韩府后厨,苍云谷几人也来凑热闹。 林默蝉指着齐斐聿篓中几条死鱼,每条鱼身上都有醒目的伤痕:“这是钓上来的?” 齐斐聿面不改色点头道:“没错,这鱼受伤了喜欢咬钩。” 林默蝉又指指韩文才篓中的黄花鱼:“湖中还有海鱼呢?” 韩文才也一脸自信:“多辛苦啊,从海里游到湖里。” “哈哈哈哈。”林默蝉毫不留情的大笑。 齐斐聿眉头一跳,握着纯钧的手蠢蠢欲动,谢京墨叹气将他拉走,免去林默蝉杀身之祸。 董宜歌看着被拉走的齐斐聿,又看看满眼清澈的林默蝉,一个赢钱的想法冒了出来。 “默蝉,我们来打个赌。” 韩文才仔细翻看自己鱼篓里的鱼,呢喃道:“哪有海鱼啊,不都是湖里会有的鱼嘛。” 厨房大娘利索拿过两人的鱼篓:“少爷你放心吧,今晚全鱼宴一定保证色香味俱全。” “哟,还有黄花鱼呢,这不是海里的鱼嘛。” 韩文才默默记下这个知识点,下次绝对不听鱼贩忽悠。 那边林默蝉传来惊呼:“不可能,歌姐,你输定了,我压大的。” 齐斐聿打开手里的纸条,是今天田欣颜走前让人转交给他的,是对他命运的最后两句:天不绝人,良缘巧合。 谢京墨好奇看过来,齐斐聿眨眨眼,手中的字条瞬间化成冰渣,他手一松,冰渣随了一地。 齐斐聿眉眼一弯:“呀,手抖了。” 谢京墨无语,只好换了个话题:“我那边差不多安排好了,过两天可以启程去蜀中了。” 齐斐聿也点头:“好呀。” 第96章 偷竹熊 下一章 蜀中,四骨山。 山中传来几声野兽低沉的嗥叫,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远处快速往这边掠来,他的身后,一只体型硕大的竹熊紧追不舍。 “谢兄,快跑。”齐斐聿抱着两只小竹熊边跑边冲他大喊。 谢京墨只觉一阵风刮过,再回过神,怀中已经被塞了一只小竹熊了。 他身后母熊一边嗥叫,已经快追过来了,看向谢京墨的眼中也颇为愤怒。 谢京墨眼皮一跳,脚下一动,飞快跟上了齐斐聿,两人一熊就这样在山中狂奔,惊起飞鸟无数。 “我不过晚到了一会。”谢京墨一边跑,一边不可置信道。 他把马先牵去客栈,让齐斐聿先走了一步,怎么就到这地步了。 “先别说话了,这竹熊我们撸完了还得还回去呢。” 齐斐聿抱着手中的小竹熊不撒手,逃命还不忘对小竹熊揉搓捏吸。 他为了撸竹熊,都狠心把墨染留在韩文才那里了。 两人跑了好一阵,齐斐聿也终于过完瘾了,又带着谢京墨跑回母熊的属地,小心把小竹熊放下。 母熊终于停下了嗥叫,低吼着威胁两人。 两人给母熊恭敬拱手长揖,趁母熊还没攻过来,赶紧一溜烟跑了。 “轰隆隆。”天上响起闷雷滚滚,林中也起了大风,看样子是要来一场雷雨。 “你的行为老天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谢京墨笑他。 齐斐聿正想辩驳一番,天空已经开始落下豆大的雨水。 “我刚刚看见这附近有个躲雨的地方,谢兄你跟我来。”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很快又在林间穿梭,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一座破败的庙前。 庙中供奉的是个赵公明神像,不过已经荒废了,香炉里只有一层冷灰,看来观中香火很冷清。 齐斐聿双手合十在公明像前拜了拜,口中念声叨扰。 “你还信这些吗?谢京墨问道。 “信不信的,拜拜呗。”齐斐聿拖着谢京墨一起拜了拜:“好歹占了人家的地界躲雨。” 谢京墨跟着他一起拜了拜,才继续道:“你通晓斋的财运还需要拜财神。” 齐斐聿歪歪头:“啊,原来这是财神吗?” 谢京墨闭了嘴,他多余问。 雨一时没有停下的迹象,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往里面走去。 庙里有一条长廊链接着后面的道房,所有的道房都是空无一人的,有些床上还放着被褥。 齐斐聿伸手摸了摸,山间潮湿,这被褥也有一股子潮气。 “说不定有人在山中过夜就来此处暂住了。”齐斐聿估摸着: “要是这雨一直不停,我们估计也要在这里歇一晚。” 谢京墨嫌弃地看了眼潮湿的被褥一眼:“习武之人身子硬朗,用不上这些。” 齐斐聿含笑看他,一时玩心大起,抓过一个枕头就要往他身上放。 谢京墨一个激灵蹦着闪过,齐斐聿却不饶他,拿起枕头就往他那扔。 谢京墨一惊,隔空就是一掌,枕头瞬间化为灰烬,这时一阵风吹来,那灰烬便要往谢京墨脸上扑去。 齐斐聿终究没忍心,一阵掌风过去,灰烬便如被浪打湿般,被拍落在地上。 谢京墨无奈看着他坏笑,拍拍身上,希望没被灰沾上。 齐斐聿吐槽道:“谢兄,你这一身黑,有什么脏东西也看不出来啊。” 谢京墨指指他的手:“洗手去。” 齐斐聿无奈把手伸到外面,借着雨水洗了洗手:“谢兄你之前不是也没有洁癖吗。” 谢京墨见他洗干净手,这才拿出一条手绢给他擦手:“没洁癖也不见得要摸脏东西。” 齐斐聿擦完手,随意将他塞进袖里,毫无诚意地道歉:“是我太不讲究了,谢兄莫怪。” 谢京墨收回了手,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不多会雨也渐渐停了,天空又恢复了原先的明媚,还隐约挂着一条彩虹。 “还真是山腹雨晴垂虹迹。”齐斐聿赞道。 “那刚才便算是白雨映寒山,森森似银竹。”谢京墨附和道。 “走吧,谢兄,今晚不用在庙里盖这些被褥啦。”齐斐聿眉飞眼笑。 谢京墨知道他又在笑自己刚刚的表现,没好气的扯扯他的头发,啧,还挺细。 齐斐聿又笑他:“谢兄怎么和小姑娘闹脾气一样。” “那闹脾气应该如何。” “像我当初和韩文才就是揍一顿。” “你确定不是你单方面殴打。” “怎么会,我很和善的。” “哦,韩文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肯定是他瞎说,我这人最和善了。” 谢京墨看他,心里暗暗称奇,这人平时总是有许多小动作,这会说起慌来,倒是面不改色的。 他们穿过长廊,来到庙里,却见那里财神像前,跪着一个少年郎,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唐初夏虔诚地跪在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伟大的山神,请你保佑我姐姐明日择个好夫婿。” “最好能管住我姐姐,让她没得空打我,但也不要太凶,对姐姐要好。” 第97章 山中庙 齐斐聿偏头看谢京墨,你不是说是财神吗?怎么这孩子说是山神? 谢京墨也疑惑,心里暗自腹诽,难怪这里香火冷清,这一个个的,都不尊重人家的本职工作。 人家是管财神的,这怎么求姻缘也来拜。 这一回齐斐聿已经说服好自己了,天上的神仙肯定互相会沟通。 他在谢京墨耳边悄悄说出自己的想法,谢京墨悄悄给他竖个大拇指,您真能圆。 唐初夏又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贡品,掏出小刀,在手心划了一刀,滴在贡品上。 “山神老爷,吃了我的贡品,你可得为我办事啊,我是唐初夏,我姐姐唐臻朵,你到时候别记错人啊。” 唐家堡的少爷欸,齐斐聿眼神给谢京墨示意。 这山都是唐家堡的,我们是偷跑进来的,谢京墨回了他一个眼神。 唐初夏还在絮絮叨叨,可他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往前倒了下去。 齐斐聿忙上前查看情况,翻过他的身体,却见他嘴唇有些发青,显然是中毒了。 “不知道是什么毒,可能是唐门自己的毒。”谢京墨把过脉,断言。 “这唐家堡也这么乱吗?”齐斐聿感慨一句,点住唐初夏的穴位,又给他喂下一粒药丸。 “仙鹤丹?”谢京墨问他。 “嗯,这小子运气好,我身上刚好带了几颗。”这药对世间大部分毒药都能起到缓解作用,齐斐聿毒发的时候用的。 “走吧,谢兄。”齐斐聿抱起唐初夏:“把这唐家小少爷给送回去。” “起雾了。”谢京墨看着庙外白茫茫的山景。 弥漫的大雾将山间所有景色都掩藏起来,看似纯净,却让人平添几分寒意。 “烟波飘渺隐险峰,看来我们要等雾散去了。”齐斐聿也皱眉。 这小子得罪谁了,下这么狠的手,这么大的雾,估计山下的人一时也不会上山来寻。 若没有他俩,那这小子毒发的都差不多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估计也没那么好受。 谢京墨拿起地上的小刀,上面还染着唐初夏的血:“可能是这刀上有毒。” “嘶。”齐斐聿有个离奇的猜测:“不会是个意外吧,这小子忘了自己的刀里有毒?” 看到谢京墨的眼神,齐斐聿笑道:“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嘛。” 谢京墨收起地上的刀,顺着他的话说:“也不是没可能,这小子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唐家堡内,大家今天都忙着明日大小姐的比武招亲,还没人发现小少爷的失踪。 唐臻朵不愿招亲,有些烦躁,打算去找自家弟弟排解郁闷的心情。 “唐初夏,唐初夏。”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那你最好躲好点,别被老子找到。”这弟弟有时也爱躲着,唐臻朵也不在意,威胁了一句,开始满院子找人。 在院子足足找了一刻钟,唐臻朵还是没发现弟弟的身影,奇怪了,自家弟弟往日没那么聪明啊。 她逮住院里一个下人:“唐初夏嘞。” “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小少爷好像跑出去过,会不会回房间了。” 唐臻朵去房间找过,那里显然没人,她有些急了,扯着嗓子喊。 “唐初夏,快出来,老子数到三。” “三。” 唐初夏还是没出现,唐臻朵有些着急,这还没出来,他弟弟不会偷跑出去了吧。 唐臻朵赶紧召集手下人,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事情,都给他找弟弟去。 “怎么了?”唐父唐体恒也被惊动了。 “初夏不见了。”唐臻朵有些着急,唐家堡都找过了,都没发现。 “会不会去外面疯玩了。”唐体恒猜测道。 唐臻朵指着手下那些人:“这些人都在这,他一个人不会出门的。” 唐体恒斥道:“还不老实交待,小少爷去哪了?” 下人们都满脸惶恐,却也实在不知道少爷跑去哪了,只能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还不都给我出去找。” 这下,所有人都在外面寻找小少爷了。 “大小姐。”有个小厮偷偷喊了唐臻朵一声。 唐臻朵低头,是唐初夏的伴读小厮封旭:“怎么了。” “小少爷可能去四骨山了。” “什么?” “我昨天听小少爷念叨过,四骨山的山神。”封旭有些不安。 “四骨山?”唐臻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现在雨刚停,四骨山现在估计要起大雾。 弟弟胆子那么小,怎么敢上去的,现在起雾,估计完全不敢下山了。 唐臻朵咬咬牙:“你去禀告父亲,让他带人去山上寻找。” 她也快步离开,拿着一个火把就上了山。 外面雾气稍稍散了些,让谢京墨守着那小子,齐斐聿在后边找了半天。 终于找来一个木棒,又找到一件干燥的衣服,撕成布条,包在木棒上。 去厨房找到了一桶没用完的油,将裹了衣服的木棒放在油桶里浸湿。 可惜这里没找到火源,齐斐聿将木棒拿回去交给谢京墨,示意他把木棒点燃。 谢京墨掌风过去,木棒“呼”一下就被点燃了。 齐斐聿重新抱起小孩,示意可以走了:“谢兄带个路吧。” 有了火把的照亮,总算能看清一点脚下的路,两人就这样举着火把,抱着唐初夏,小心在山间行走。 走了好一会,谢京墨突然停了下来,对面也有一束火光快速朝这边过来。 唐臻朵在山上找了好一会,山上雾太大,她实在没什么方向。 好在,她隐约看到远处也有火光,便朝着那个方向快速奔去。 “啪啪啪”几道暗器快速朝这边射过来,基本都是朝着齐斐聿的方向去的。 齐斐聿本想接一个看看的,无奈手上有个小孩,一时不好腾出手,只好闪身躲避。 谢京墨探手接过一枚射过来的暗器,暗器上泛着寒光,可能也淬着毒。 两人躲过暗器,一道峨眉刺直冲他面门而来。 第98章 山间雾 齐斐聿闪身躲过,谢京墨的刀也“欻”一下出鞘,给他挡下攻击, 齐斐聿一个飞身绕到行刺之人身后,飞起一脚将她踹倒,谢京墨的刀也很快搭上她的脖颈。 “你是什么人?”谢京墨冷冷问道。 “你们手里的抓着我弟弟,还问我是哪个?”唐臻朵生气反问。 “唐家堡的人。”谢京墨收回刀,点住她的穴位,省的她又动手。 齐斐聿把唐初夏放在她前面:“看好了,没我他都动不了一下。” 随后问她:“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唐臻朵眨眨眼,表示可以了,齐斐聿解开她的穴。 “你先给你弟弟解个毒吧,不然脑子毒坏了,我可不管。” 谢京墨也拿出那把刀给她。 唐臻朵看过那把刀,又细细看过唐初夏的状态,从怀里掏出一粒解药给他喂下去。 而后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个男子:“所以你们究竟是哪个?” 齐斐聿指指谢京墨:“苍云谷谷主谢京墨。” 又指指自己:“左护法,林默蝉。” 唐臻朵嘴上道了声谢,眼底却依旧十分警惕。 谢京墨捏着齐斐聿后颈,给他拎回来:“别闹,她见过默蝉的。” 好吧,齐斐聿遗憾咂咂嘴,重新自我介绍:“通晓斋。” 齐斐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霍榆。” 他本来想借沈炵的身份的,后来想想自己的年龄,不得不放弃了,哎,终究不是少年郎了。 谢京墨给唐臻朵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对方这才放下戒心。 齐斐聿有些后悔,自己也有这腰牌啊,早知道死咬自己是苍云谷的人了。 他大致讲了唐初夏中毒始末。 唐臻朵有些疑惑:“山神?” 之前封旭也提到过山神,可这四骨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山神啊。 齐斐聿还不忘强调:“他对着财神爷拜的山神。” “先下山再说。”谢京墨开口,不然一会火把熄了就麻烦了。 “也是。”齐斐聿马上起身:“唐姑娘,你应该能找到下山的路吧。” 唐臻朵背起弟弟,一手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应该可以” 几人没走多远,天上竟然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了。 “还有多远到山脚。”谢京墨问道,周围的雾气又开始越来越浓了。 唐臻朵有些哭丧着脸:“雾太大了,我也不太清楚了。” “谢兄,我们往回走?”齐斐聿建议道。 “嗯。”谢京墨点头,火把的光也越来越小了。 齐斐聿回头冲唐臻朵说:“能跟上?跟不上记得说出来。” 说着还接过她背上的唐初夏,减轻她的负担。 唐臻朵认真点点头:“应该可以。” 齐斐聿和谢京墨对视一眼,飞快地往财神庙里赶。 幸好两人一个红衣一个黑衣都很显眼,唐臻朵尽力跟上两人,手上的火把火光越来越弱。 谢京墨举刀聚力往前一劈,他的刀光带着耀眼的火焰,硬是劈了一条路出来。 很快,周围的雾又慢慢聚拢,唐臻朵丝毫不敢泄气,紧追着前面两个身影。 就这样,有了谢京墨的开路,几人好歹又回到了财神庙,手上的火把也彻底被浇灭了。 齐斐聿叹口气:“看来今天只能在这庙中过夜了,还真是时运不济啊。” 唐臻朵喘着靠在庙门口喘着粗气,太累人了。 歇了一会,她才掏出一枚响箭发射出去,算是报个平安。 齐斐聿赞道:“你是唐家堡大小姐?轻功确实不错。” 唐臻朵拱手给二人道谢:“唐臻朵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齐斐聿摆摆手:“严重了。”倒也算不上救命之恩。 谢京墨刚才内力消耗有点大,这会也坐在了地上。 “唐家堡什么时候派人来救你们?” “我刚才报过平安了,会等雾散了来,应该要到明日白天了。”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彻底了,齐斐聿看过唐初夏的情况。 他的脸色已经正常了,刚刚唐臻朵应该彻底给他解过毒了。 齐斐聿起身去后厨,打算搬些干木柴出来,点个火堆,不然他怕唐初夏状况更差。 他叫上唐臻朵一起:“谢兄你负责警戒,我们去拿些干柴来架个火。” 唐臻朵明白自己武功比不过两人,警戒自己肯定没他们强,也不扭捏,跟着齐斐聿就去干活。 谢京墨倒是有些意外,应该是觉得自己爱干净,没叫自己去,不过齐斐聿一个王爷,怎么一点没有娇气的毛病。 齐斐聿将人带到后厨,让她挑一些干柴出来,自己拿着剑走了出去。 没一会,他手拿着四个竹筒走了进来,每个竹筒里都盛着水,把竹筒交给唐臻朵,让她拿过去,自己则抱着干柴回去。 在谢京墨的帮忙下,他们生起火堆,齐斐聿这才拿起自己的那杯水,喝光了。 “厨房没找到干净的水,这是竹子里的水,还算干净,谢兄要是不介意的话,只能将就喝这个了。” 注意到谢京墨没动竹筒里的水,齐斐聿给他解释了一下。 谢京墨这才喝了一口,有些竹子的清香,没那么难以接受。 唐臻朵也喝了口竹水,润了润唇,又去看唐初夏的状况。 唐初夏虽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但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唐臻朵有些担忧,不应该啊,差不多能醒了。 齐斐聿探手把了把他的脉:“没什么大问题,可能身子比较弱,醒的慢一点。” “身子弱?”唐臻朵抿嘴,唐初夏的身体不说壮得像牛,反正是健康的。 谢京墨冷冷地揭穿了:“装得,刚就醒了。” 唐臻朵脸色一变:“唐初夏,老子数到三。” 唐初夏眼睛马上睁开,看着生气的姐姐,乖乖喊声:“姐姐。” 齐斐聿偏头看着谢京墨憋笑,你也真是的,怎么还揭穿呢。 谢京墨看回去,熊孩子总是缺顿打的。 不过两个人半斤八两,要不是齐斐聿故意说身子弱,唐臻朵不至于能起疑。 齐斐聿小心往谢京墨那边移了移,跟姐姐教训弟弟腾出些空间。 唐初夏在经过一番姐姐爱的教育后,被按着跪在两人面前。 “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 谢京墨挥挥手,算是受了这礼。 齐斐聿开口解围:“让他喝口水吧。” 第99章 庙中过夜 唐初夏委委屈屈地解释:“姐姐你明天比武招亲,我想给你求个好姻缘嘛。” 唐臻朵捏住他耳朵:“你到财神这边求姻缘?” 唐初夏疼得呲牙咧嘴:“不是山神吗?” 唐臻朵松了手,拍拍他的头:“回去再收拾你。” “二位少侠。”唐臻朵恭恭敬敬给两人行了个礼:“若不是你们缓解了他身上的毒,他小命难保。” “不知两位用的什么药,若是名贵的话,我一定禀明父亲,好好补偿。” 不是他多想,虽然那个霍榆他不认识,但好歹也是通晓斋的人,而谢京墨更是苍云谷谷主。 他们拿出的东西,肯定贵重,自己若是不清楚,谢礼备少了,可就不好了。 谢京墨指指齐斐聿:“他的仙鹤丹。” 齐斐聿笑笑,他身上也没其他适合解毒的。 唐臻朵还是知道这药多珍贵的,恨不得再让唐初夏给人磕一个。 唐初夏看着姐姐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好像是个很贵的东西。 “不妨事。”齐斐聿笑着摆摆手:“赶巧身上带了。” 唐臻朵知道多说无益,只说自己知道了,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和父亲讲明。 “两位要是怕冷。”齐斐聿道:“后面道房有些被褥,不过有些潮湿了,两位不介意可以拿来盖一下。” 唐初夏看着黑黝黝的外面,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嘴硬道:“我不怕冷的,我身体很好的。” 唐臻朵瞪了不争气的弟弟一眼:“我去帮你拿。” 一看姐姐要走,唐初夏更害怕,他刚醒过来看到那个冷脸的黑衣男人就有些怕。 这会让他独自面对这两个男人,他也怕啊,红衣男子虽然不冷脸,但他有时候含笑看过来,他觉得比黑衣男子还危险。 “那我和姐姐去吧。”唐初夏赶紧道,他只想跟紧姐姐。 齐斐聿看他一眼:“我去吧。” 唐初夏看着姐姐的脸色,欲哭无泪,就说这个更可怕吧。 说着便起身往后院走去,谢京墨递给他一根烧着的火棍。 齐斐聿拿过火棍,有些好笑:“你也不怕我把这房子烧了。” 谢京墨其实本来想和他一起去,但想想齐斐聿再那个被子往自己身上扔,还是算了吧,毕竟他有前科。 齐斐聿找了个没那么湿的被子,他把桌子打湿,将火把插在桌子上。 他掀开被子,稍微叠了下,放在一边,却听得咔哒一声,好像有机关启动的声音。 他警惕的直起身子,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就停下了,把床板掀开,下面竟是一个一人大的洞。 齐斐聿拿起火把,想下去探索一下,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转而在床上不停摸索。 终于,他在被子下面按到一个机关,床下又传来咔哒咔哒的机关声,有一层石板慢慢合上,把黑洞盖住了。 齐斐聿把床给恢复成原样,拿起火把,夹着被子又回了庙里。 把被子拿给唐初夏,他莞尔解释了一下:“找个没那么湿的花了点时间。” 唐初夏拿过被子,还不忘分给姐姐一部分。 齐斐聿则是凑到谢京墨耳边,将刚才的事情悄声和他说了。 说完一脸兴趣地看他,那意思很明显,我们下次下去看看? 谢京墨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唐初夏瘪嘴看两人眉来眼去的,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有些好奇。 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山不是他们家的吗,这两人怎么进来的? 他拉拉唐臻朵的袖子,也凑在她耳边轻声嘀咕。 唐臻朵没理他,捂着他的嘴让他别说了。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她们两个现在有资格质问人家嘛。 齐斐聿揉揉鼻尖,又捏捏耳朵,嘶,听觉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谢京墨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有时候可以装听力没那么好的。 他们两个就是偷跑进来的,本来按计划,他们完全可以悄咪咪进去,悄咪咪回去,绝对不会被发现。 谁承想遇到下大雨,又起雾呢,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齐斐聿轻轻感叹。 “这山是唐家堡所属,那这财神庙,应也是你们的了。”齐斐聿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 “是的。” “这庙怎么荒废了?看这规模,以前应该香火不错啊。” “我也不太清楚,这山是属于谢谢的,父亲平时不让我们上来。” 唐臻朵解释道:“谢谢是这山上的竹熊。” 齐斐聿眨眨眼,好巧,我们今天见过了,但他还是平静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就好像他从没见过那几只竹熊。 “今天若不是起雾了,谢谢说不定还会出来散步,我们就能见到了。” 齐斐聿真挚道:“那还真是遗憾啊。” 唐臻朵听他道遗憾,不从说:“改日我让父亲带两位上山来,他能叫出谢谢。” 齐斐聿诚挚和她道声谢,语气还带着兴奋和期待。 谢京墨弯了弯嘴角,又是面不改色的说谎。 齐斐聿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露馅,我们一个苍云谷谷主,一个通晓斋大当家偷溜进人家后山偷竹熊,像什么话。 早知道他就应该说自己是苍云谷的人的,这样就只会丢苍云谷的脸了。 谢京墨面无表情看他,你觉得我这个表情会露什么馅。 齐斐聿想了想,觉得也对,展演笑了笑,谢兄这张脸,别说露馅,喜怒哀乐有时候都不明显。 唐初夏无措地看姐姐一眼,这两个人,还蛮符合他对姐夫的看法的。 首先姐姐对两人的态度来看,武功肯定在姐姐之上,制住姐姐肯定没问题。 对姐姐好的话,好像那个红衣的小哥比较会照顾人,还是他符合一些。 他看看姐姐,又看看齐斐聿,不错,长得也好看,配得上他姐姐。 唐初夏越看越满意,想让姐姐把握好机会,这个红衣男子武功比姐姐高,打擂台肯定也输不了,只要他去打。 唐初夏正在认真规划姐姐的未来,却感觉莫名有一股寒意,抬头一看,那黑衣男子眼睛微眯正盯着自己。 他一惊,刚才那些想法都抛到脑后了,算了,姐姐还是找个自己打得过的吧。 齐斐聿奇怪地看谢京墨一眼,你吓唬孩子干嘛。 谢京墨眼里竟有一丝无辜,没吓唬人,只是眼睛有点干。 “你们睡一会吧,我来守夜。”齐斐聿提议道。 唐初夏赶紧依偎着姐姐,乖乖闭上眼。 第100章 下山 转眼已到了次日辰时,太阳高挂在天空,山间的雾开始慢慢散了。 唐体恒带人上山来寻找,按昨日臻儿发射响箭的方位,她们应该是在财神庙那边。 唐体恒心里颇为恼火,昨日山上下雨,还起雾,初夏怎么会跑山上去。 等他带人找到财神庙,却看见庙里有4人坐在那里。 自家一对儿女还躺在地上,盖着一张被子睡觉,另外红衣和黑衣男子倒是清醒着。 唐体恒眼皮一跳,看向齐、谢两人的目光充满了狠厉。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唐家堡的山上。” 齐斐聿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他现在有点困了。 “误入此处,不巧遇上大雨,便在庙中过夜了。” 这话属实没什么可信度,唐体恒手微动,打算先抓住两人再盘问。 他手还没伸向自己的武器,谢京墨率先拿出苍云谷的腰牌:“晚辈冒失进了山,前辈莫怪。” 唐体恒这才住了手:“原来是苍云谷谢谷主。” 唐臻朵这会也醒了,见父亲脸色不好,忙解释道:“爹,你先别冲动,这两位是初夏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唐体恒看向儿子,唐初夏点点头。 唐体恒这才缓了脸色:“既是如此,两位不妨随我去堡中做客,唐某也好尽地主之宜。” 齐斐聿又打了个哈欠拒绝了:“不用了,唐堡主,我二人改日再来拜访吧。” 说着拉拉谢京墨,打算下山了。 唐体恒面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主子还未定夺,哪有你说话的份。” 显然,他把齐斐聿当成苍云谷的弟子了。 唐臻朵脸色白了白,拉拉父亲的手,想解释。 齐斐聿没管他,此时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他一天没睡,没了往日的耐心。 他回头看谢京墨,那意思,走不,你不走我先回去了。 谢京墨抱拳行了个礼:“晚辈告辞。” 便随着齐斐聿走了,几个起伏间,已没了踪影。 唐初夏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人的轻功,有些艳羡。 “爹。”唐臻朵附在唐体恒耳边,将昨日的事大致讲给他听。 唐体恒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那人原来是通晓斋的。 难怪他不把自己放眼里,通晓斋的人行事风格都是这样,谁都看不上。 不过,看样子,他和谢京墨的关系倒是不错,江湖上之前不是还在传这两大帮派不和吗? “霍榆?”唐体恒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霍榆。”唐体恒停住了脚步,音量猛然提高。 唐初夏被吓了一跳,心狠狠一抖。 “爹,他怎么了吗?”唐臻朵疑惑问道,其实心里也有点窃喜. 爹若是知道他是谁的话,能不能让他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啊。 唐体恒的脸色不大好:“难怪,难怪。” 前几日,听到的传言,好像来自长明山庄的少庄主,通晓斋大当家叫霍榆。 怪不得会和谢京墨一起出来,也只有他配得上做谢谷主的朋友吧。 “爹,你知道他是谁吗?”唐臻朵好奇地问道。 知女莫若父,唐体恒叹口气,劝告她:“丫头,别妄想了,那不是能入赘我们唐家的人物。” “为什么?”唐初夏不服气,自家姐姐那么厉害,那么漂亮,配谁不是绰绰有余。 唐体恒没理他,语重心长对唐臻朵道:“臻儿,你身上担着唐家堡的责任。” “那红衣少侠是通晓斋大当家,他绝不会入赘我唐家的。” 唐臻朵听到他是谁,就明白了自己希望渺茫了。 但她还是道:“万一他自己愿意呢。”要是让他足够喜欢自己,自愿入赘呢。 唐体恒蹙眉,想再劝劝她。 唐臻朵却道:“放心吧,爹,我不会乱来的。” “努力过,还不成功,我自然就放下了。”唐臻朵宽慰她爹道。 唐初夏也在一旁自信给姐姐鼓劲:“姐姐你一定可以的,你那么漂亮。” 唐臻朵也满脸骄傲:“我也觉得我可以。” 唐初夏还不忘拍胸脯承诺道:“我会帮你的。” 唐体恒不忍心打击女儿自信心,斜睨儿子一眼道:“你还是先好好和我说说,为什么冒雨上山吧。” 唐初夏道:“姐姐今天不是要比武招亲吗?我上山给姐姐求个好姻缘。” 唐初夏瘪瘪嘴,那红衣服的男子不就被他求到了嘛,他还要来还愿呢。 唐臻朵质疑地问:“问题就在这里,谁和你说的这里有山神。” 唐初夏抿嘴,不再继续说话。 “你不说,我便去问封旭,总能问出来。”唐体恒自然知道怎么让儿子说话。 唐初夏有些着急:“封旭不知道这事的。” “哼,你在山上这事都是他和我说的,我可不信他不知道。” “是表哥和我说的。”唐初夏急了,把表哥供了出来。 这个表哥,是唐体恒妹妹的儿子唐儒觅,原本跟他妹夫姓蔡,后来妹夫死了,妹妹作主给他改回唐信。 妹妹是唐体恒二娘的女儿,和他们家算不上亲近,夫家死后,他娘子作主,同意了她回唐家堡生活。 不过也基本他们娘俩自己一个院子,后来唐初夏出生后,才和他们走得近了些。 “刀也是他给你的?”唐体恒问他。 “就是房中削水果的刀,我随手拿的。”唐初夏赶紧帮表哥撇清关系。 “你这几天搬去和你姐姐住。”唐体恒给他下了命令。 唐初夏一听也很开心,好耶,姐姐出嫁前,他要珍惜和姐姐相处的时间。 唐臻朵和父亲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她明白父亲的意思。 弟弟如今年岁不小了,却还如此不知世事,确实该好好教教了。 虽说不求他成长到担负起唐家堡的责任,好歹也要能认清是敌我。 第101章 大当家的好大儿 齐斐聿和谢京墨下山后,直奔蜀中的通晓斋,也就是谢京墨将马牵去的那个客栈。 两人进了客房倒头就睡了,路上奔波了好几天,昨天又一天没睡,确实有点累了。 谢京墨昨天虽说闭了会眼睛,但根本睡不着,后来也索性睁开眼陪齐斐聿守了一整晚的夜。 这一睡,直睡到日落黄昏,齐斐聿才重新睁开眼。 他打开房门,谢京墨早已坐在下面等他了。 “早啊,谢兄。”齐斐聿打了个招呼。 谢京墨看看外面昏暗的天空,有些无力,还能喊早。 齐斐聿显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色,呀,睡迷糊了。 谢京墨见他已经起了,才示意小二可以上菜了。 齐斐聿坐下后,谢京墨拿出两张请帖:“唐堡主设宴邀我们去唐家堡。” 齐斐聿拿过请帖放在一边:“这么快就找到我们落脚处了?” “我们一红一黑,还是挺显眼的。” 齐斐聿点点头,吞下口中的食物:“那倒也是。” 随后他又道:“两份请帖一模一样,看来他是知道我是谁了。” “我刚问过店老板了,差不多上次拍卖后,通晓斋大当家叫什么名字就传出来了。” 齐斐聿不解地摇摇头:“常兄也这么八卦吗?”他这个名字好像只和常心明提过吧。 “可能是田欣颜给你使个小绊子。”谢京墨猜测道,毕竟常心明应该不会那么大嘴巴。 齐斐聿若有所思:“不应该啊,她金仙莲的钱都还了我一半。” 见谢京墨疑惑,他解释道:“后面找夏泠还的。” “可能也怕你们通晓斋给她使绊子吧。” 齐斐聿叹气道:“啧,还以为是她对我没敌意了呢。” “她让我们帮忙拍金仙莲不就是单纯想惹你不快吗?” 齐斐聿还一脸八卦:“我觉得问题出在谢兄你身上。” “哦?此话何解。”谢京墨一脸平静给他倒上酒,问道。 “还装蒜呢,文才都和我说了,她心悦谢兄你。” 谢京墨面不改色看他:“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针对你了吗?” “嘶。”齐斐聿挠挠下巴,满脸不解:“对啊,为什么呢。” 谢京墨也不说话,看他在那里思考这个问题。 “砰。”齐斐聿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谢京墨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接受了? 却听齐斐聿道:“我替韩老三背锅了。” 谢京墨被酒呛了一下,连咳好几声,和韩文才有什么关系? 齐斐聿好心给他拍拍背:“韩老三把她当初那些把戏给你们讲明了,对吧。” 谢京墨点头,对啊,给他苍云谷三个人好好上了一课。 “田欣颜肯定以为是我坏的她好事。”齐斐聿斩钉截铁道。 “哼。”谢京墨也缓过来了,语气莫名道:“那你还真是无妄之灾。” “可不是嘛。”齐斐聿抚掌叹道:“明日我们去他的万象阁拿东西做见礼。” 齐斐聿还不忘强调:“白拿,让他滴血。” 谢京墨也不急,含糊笑道:“好啊。” 不一会,客栈来了许多用晚饭的人,原来是唐家堡今日的比武招亲刚刚结束。 这些人或是看热闹的,或是下场比试的,客栈一时之间热闹无比。 闲着也是闲着,齐斐聿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八卦。 “欸,你看好哪一个啊。” “今天才是初试第一天,还有好多人没出场呢。” “不过我觉得那个清风公子实力好像还挺强的。” “那个长得不行,我觉得唐堡主可能看不上。” “这是比武招亲,实力强不就行了。” “我倒是觉得那个玉笛客还不错,实力强,长得也可以。” “不过这些人你们听说过嘛?怎么这些江湖名号都好像没听过。” “嗐,你不知道,唐堡主这次招的是入赘的女婿。” “不管有没有有门派的,大家都以个人的身份来参加的。” “听说是在唐家堡那里登记过真实信息了,上场就自己取江湖诨名。” “我说呢,今天上台的一水的公子、居士、侠客的。” “他们能想出这么多不一样的也算厉害。” “不过,听说有几个是用的本名。” “就是用本名才诚心嘛,那些用诨名的,都不敢承认自己是入赘的。” “说得也是,欸,都哪些人用了本名啊。” “听说有狂沙会的小公子,叫钱施善,还有江游门的三少爷江俊。” “还有覃城三秀之一的谢宜光,关东首富的表亲饶绅付。” “这些不都是身世较好的,自然会把名号摆出来,好震慑别人啊。” 齐斐聿高声加入了讨论,一语中的。 “诶,可不是嘛,这表亲都出来了,还不如不摆呢。”角落有人举杯附和道。 其他地方自然有反对的声音:“我要是有名我也摆啊,你们这种没什么名可摆的才会重伤人家吧。” “也有道理。”齐斐聿笑笑,也不反对。 谢京墨放低声音,笑着调侃他:“把你名号摆出来,看他还说什么。” 齐斐聿不甘示弱:“我的名号可不如谢兄,还是你的名号能震慑住他们。” 这边两人在互夸,那边有两伙人都快干起来了。 “说谁没名声呢,我们只是不靠长辈罢了。” “说什么不靠长辈,你倒是说出来让我看看你长辈多厉害啊。” “你,我。” “你什么你,说不出来就别说了,给自己留点脸不好吗?” “哼,说出来吓死你,我可是通晓斋大当家的儿子。” “噗。”齐斐聿一口酒刚入口就这么喷了出来。 谢京墨含笑看他:“没想到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齐斐聿忙掏出手帕,擦下巴上,和胸襟上沾上的酒水。 擦干净了,他才放眼看过去,让他看看他的好大儿。 那人这一说,周围还真安静了不少,客栈老板眼睛看向齐斐聿,询问要不要有什么行动。 齐斐聿摆摆手,他先看看这出戏怎么继续下去。 第102章 曹阿九 齐斐聿旁边有人轻轻叹息一声:“这么多有身份的,我怎么赢呀。” 齐斐聿悄悄看过去,怎么还有人信了呢。 却见那男子一人独坐在那边,满脸愁容。 可惜周围不过安静几息,马上便有知情人反驳了。 “拉到吧,咱也是见过大当家的人,我看他还不到而立,哪里来你这么大的孩子。” “哼,你见过?这江湖上你们不过知道我爹的名字罢了。”那人还要狡辩。 “我可不就是见过嘛。”质疑他的人得意洋洋道。 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了,他也很享受这份注目。 客栈老板又看了齐斐聿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指示,挥手召回了蠢蠢欲动的几个人。 “之前落鲸岛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我当时就在岛上。” “听说了,那不是南平国搞的鬼吗?怎么?还和通晓斋有关。” “嚯,你可别瞎说。”那人赶忙阻止了他们的胡思乱想。 “当初和心明山庄少庄主,苍云谷谢谷主一起大战妖僧无悔的你们猜是谁。” “不会吧,听说还有一个是通晓斋三当家啊。” “不是,沈当家是后来和我们一起到的现场。” “那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大当家了?” “那天有人看出了他的剑术,简直与二十年前的戚山龙一模一样。” “欸,怎么上一任大当家姓戚,这一任姓霍啊。”有人发现了华点。 “大概率只是收的徒弟,通晓斋又不和唐家堡一样家族传的。” 谢京墨也有些疑惑,齐斐聿怎么取这么个假名。 齐斐聿倒了点酒在桌上,手沾湿给他写了个“煜”字。 谢京墨恍然大悟,说到底,还是和道安大师差不多的取名方法——拆字。 客栈里的人此刻已经忘记原始的主题,开始讨论起齐斐聿的事来了。 “霍榆,难不成是姑苏霍家的?” “应该不是,要是的话,没听说姑苏霍家和通晓斋有什么关联。” “也没听说姑苏霍家有丢啥孩子。” “那江湖还有啥霍姓大家的。” 再往下的话题,齐斐聿也不太感兴趣了,正要起身回房,却被谢京墨拉住了。 谢京墨指指旁边那人:“他从听说你名字就不大对劲了。” 齐斐聿回头看过去,那人一脸震惊,嘴上念叨着霍榆这个名字。 “这位少侠。”齐斐聿凑过去搭话:“看你的样子,莫不是也是来比武招亲的。” 曹阿九抬头,便看见一个相貌俊朗的人正含笑和他搭话。 这,这不会也是去比武的吧,那他不是更没胜算了。 “没,没错,我是去比武的,你不是吗。” 齐斐聿察觉到他的抵触,笑得温和:“我二人素闻蜀中风景秀丽,特来游历的。” 原来不是他的竞争对手,曹阿九松口气:“有,有什么事吗?” “我听少侠口音,像是本地人,想向您请教一番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一看。” 曹阿九本想拒绝,但齐斐聿笑得太好看了,他觉得他说不出不字。 齐斐聿将他请到自己桌上,曹阿九认真的给他讲了讲蜀中的值得去的好风景。 许是齐斐聿太过配合,曹阿九也越讲越多。 “其实以前还能去四骨山看竹熊,不过,最近前段时间听说竹熊下崽崽,唐堡主下禁令,不让进去了。” 齐斐聿得意地看谢京墨,我们多聪明,偷跑进去了。 不过他嘴上不忘遗憾:“那真是太遗憾了。” 谢京墨假装听了一嘴外面的八卦:“怎么感觉大家都对这通晓斋的大当家挺熟悉的。” “是啊是啊,我也就知道他叫霍榆而已。”齐斐聿附和道。 “他当真叫霍榆?”曹阿九问道。 “怎么曹少侠你不知道么?”齐斐聿故作疑惑:“前段时间江湖上就传出来了。” 曹阿九有些自卑地低下头:“我没有师门,不太了解这些江湖事。” “这有啥。”齐斐聿大气地拍拍他的肩:“你创个大师门出来不不就好了。” “说不定百年之后,江湖上不闻通晓斋,但闻你曹少侠呢。” 齐斐聿说得豪气,曹阿九也好像被他激起几分勇气,眼中亦多了几分神采。 谢京墨默默给他竖个大拇指,齐斐聿骄傲挑眉。 这算啥,小火当初比他话少多了。 “不过曹少侠你对这名字这么在意,难不成你也认识那大当家啊?” “没,没有。”曹阿九忙否认了:“我怎么有机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呢。”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和他名字有点像罢了。” “哦?这么巧啊?他叫什么?”齐斐聿不动声色问道。 “余希。” 齐斐聿瞳孔微缩:“那也不像啊。” “他是不像,但他之前托我帮他找弟弟,他弟弟名字像,叫余祸。” “那还真是巧了。”齐斐聿扯了扯嘴角:“曹侠客找到那弟弟了?” 曹阿九又低下了头:“没有,一直没见到。” “倒也不急在一时。”齐斐聿心不在焉的安慰他两句。 “余希?”谢京墨听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心明山庄的新秀好像。” “是。”曹阿九有些开心:“余大哥很厉害的。” 谢京墨也不扫他的兴,这位新秀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心明山庄的,那曹少侠怎么认识?”齐斐聿颇有兴趣问他。 曹阿九也不介意向别人介绍余大哥的英雄事迹。 便仔细给二人讲过余大哥当初是如何救下他,又是如何好心接济他,还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 齐斐聿认真听完,赞道:“还真是侠义心肠。” “是啊,我就说靠着他教的那些拳脚,才能被师父收下。” “还以为曹少侠会和余大哥回心明山庄呢。” 曹阿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余大哥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拒绝了。” 留在蜀中,还能离唐小姐近一点呢。 想来人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齐斐聿他们也不多问。 “也是因为这样,余大哥才和我说了他弟弟的事。”曹阿九又道。 几杯酒下肚,他觉得和眼前两个男子越聊越投机了。 “余大哥说刚开始救我的时候,觉得我很想他弟弟,真希望,他弟弟也能平安长大,遇到善人。” “不过我倒是不希望他像我一样,余大哥的弟弟肯定也很厉害,和余大哥一样厉害。” “会的。”齐斐聿见他又开始自卑,安慰道:“你们都会很厉害。” 第103章 红黑白 齐斐聿穿戴整齐后,打开门,谢京墨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谢兄,你这么快啊。”齐斐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打了个招呼。 他今天穿的又是一身劲装红衣,衬得他腰窄腿长。 谢京墨欣赏地打量他一番,不经意问道:“怎么你来蜀中爱上穿红色了。” 齐斐聿就等着他问呢,兴奋道:“我来之前调查过了,蜀中之人多爱红色,我这一身有没有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感觉。” “一定能把韩文才那阔气公子哥的形象比下去,蜀中姑娘们一定眼前一亮。” “我特地让人给我准备了几套红衣。” “确实。”谢京墨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实好看,不过。 谢京墨伸手在他后领上摸了摸:“你这衣服怎么有个洞。” “啊。”齐斐聿大惊,进门脱下一看,还真是:“多亏谢兄你发现了。” “谢兄你再等等,我换一件。”齐斐聿在里面喊道。 不多会,他又换上一件红袍出了门。 谢京墨拉过他的袖子:“这也有点破了。” “嘶。”齐斐聿挠挠头:“刚怎么没发现。” 换了两三件之后,齐斐聿皱眉,有些疑惑::“怎么每件衣服都有问题。” 谢京墨猜测道:“会不会被老鼠咬了。” 齐斐聿脸色大变:“不会吧。” 谢京墨主动上前帮他查看,在他剩余的红衣都拿过一遍后。 他有了七八分肯定:“可能真是老鼠。” “啊。”齐斐聿有些疑心生暗鬼:“我还真有些痒了。” 他挠挠手臂,觉得浑身发痒:“这边的老鼠咬的还挺齐整。” 谢京墨面不改色:“可能是这里老鼠也酷爱红色吧。” “有点道理。”齐斐聿出门就让客栈老板给自己拿些水来:“谢兄,借你房间一用。” 毕竟自己房间可能还有老鼠。 谢京墨见他反应这么大:“你不是不在乎的吗?” “老鼠不行。”齐斐聿快速反驳道,转而钻进了隔壁谢京墨的房间。 谢京墨搓搓自己的手指,早知道他怕这个,就说其他东西了。 反正都是编的,不过,王府也会有老鼠吗? 他又仔细检查过齐斐聿的衣服,确保每件红衣都有些损坏,不能穿了,才回了自己房间。 “谢兄,你帮我找掌柜的那件衣服过来。”齐斐聿在里间传出了声音。 “不如我这里拿一件给你应付一下。”谢京墨提议道:“我们身形都差不多。” 齐斐聿有些讶异,不会都是黑色的吧:“也行,多谢谢兄了。” 谢京墨在自己一众黑衣里,找了套白衣递给他。 齐斐聿纠结一会,到底还是穿上了,他一般不爱穿黑白两色。 “还挺合身。”齐斐聿拉了拉衣襟,走了出来:“不过谢兄原来也会有白衣啊。” “宜歌非逼着绣娘做的,做了几件白色的,每次都得让我带上一件。”说是怕别人觉得自家谷主一套衣服穿一辈子,丢她脸。 “不过你放心,我没穿过的。”谢京墨以为他刚才迟疑是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无妨,我以前只能穿我哥哥的衣服。”齐斐聿随口道。 而后,他顿了顿,解释道:“那时候刚回去,绣娘还没做好我的衣服。” “原来如此。”谢京墨表示理解:“还以为王府这么缺钱呢。” “怎么会。”齐斐聿尬笑两声。 “你要是把我当哥哥也不是不行。”谢京墨促狭一笑。 齐斐聿马上反驳道:“按年岁来说,我应该痴长你一岁吧。” “不过,往日都是我唤你谢兄,你都不曾叫我一声兄长的。”齐斐聿抱怨道。 “我比你通晓斋知道的要大上一岁的。”谢京墨解释道。 “那我俩倒是一般大。” “你若不想叫我兄长,你可以叫我青木。” “青木?”齐斐聿疑惑:“我通晓斋消息果然还是简陋了。” “这是我娘去世前给我取的字,只有我师父知道,不过师父不准别人以字叫我。” 齐斐聿点点头,有些羡慕:“你的字倒是好听。” 谢京墨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字,笑笑:“不过我娘生下我后就走了,没人给我解释这字的意思了。” 齐斐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比我好呀,我娘也是生下我就走了,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字呢。” “这才给了先帝可乘之机不是,取了那么难听的字。”齐斐聿吐槽道。 “不过青木,你这么叛逆你师父知道吗?”师父不是说谁也不准喊的吗? 谢京墨狡黠看他:“你偷偷喊,别被他听见了。” “哈哈哈哈哈。”齐斐聿放声笑道:“你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这倒是,谢京墨暗自佩服,他守一个秘密都守了那么久。 “走吧。”齐斐聿道,他们今天打算去唐家堡的。 齐斐聿路过掌柜的不忘给他吩咐道:“把我箱子衣服都拿走,另外送几套干净衣服去万象阁,这几天我住那里。” 齐斐聿掏出万象阁的牌子递给掌柜的,委婉道:“不用送红衣了,店里卫生还是要注意。” 说完,便和谢京墨并肩出了门。 掌柜的在身后一头雾水,知道大当家要来以后,店里大力清洗过一遍,应该很干净啊。 不过既然大当家提了,掌柜也不敢怠慢,生意也不做了,命人把全店都仔仔细细再收拾一遍。 “你身上令牌倒是多。”谢京墨吐槽道。 齐斐聿仔细算了算:“王府的,万象阁的,通晓斋的,还有青木你们苍云谷的,也还好吧。” “青木你也不少的。”齐斐聿还不忘给谢京墨算算:“苍云谷的,王府的。” “嘶。”齐斐聿停下了,从身上拿出一块通晓斋牌子给他:“通晓斋的。” “你不过少个万象堂的,改日我让文才给你送一个。”齐斐聿大方道。 谢京墨收下他通晓斋的牌子:“不用了,万象堂有你我还能进不去?” “也对,青木你日后跟着我混,皇宫都能进。” “好,你可说到做到。”谢京墨幼稚地找他击掌。 齐斐聿此刻有些为人兄长的感觉,豪气地和他击掌三下。 第104章 又见竹熊 “唐堡主。” “谢谷主,霍当家。” 唐臻朵今日也一袭红衣,拉着唐初夏,给两位见过礼:“霍大哥,谢大哥。” 齐斐聿得意看谢京墨,怎么样,我就说这里人喜爱红色吧。 双方打过招呼后,唐体恒将人迎进堡内。 “上次的事,臻儿都和我说了,多谢二位对犬子施以援手。” 唐体恒又拿出两个礼物:“这是我唐家堡特制的药品,便当作谢礼了。” 而后,又拿出一个药盒交给齐斐聿:“霍当家愿意拿仙鹤丹救小儿性命,唐某自不会徒占便宜。” “这是我唐家堡研制的仙鹤丹,还请霍当家收下。” 齐斐聿也不扭捏,收下唐体恒拿出的谢礼。 “今日还有小女比武招亲,唐某需要亲自去看一眼,接下来,就由小女招待二位了。” 唐体恒和两位告辞后,便把他们留给唐臻朵了。 齐斐聿倒是有些看出来了,唐臻朵估计会是日后继承他唐家堡的人。 “霍大哥,谢大哥。我们先去后花园坐坐,待用过午膳后,我带你们去四骨山看谢谢。” “好啊,劳烦唐姑娘了。”谢京墨道了谢。 “霍大哥。”唐初夏嘴也甜,很快就跟着姐姐改了口。 “姐姐很厉害的,早就帮我爹开始打理唐家堡的事了。” “嗯,虎父无犬子,唐姑娘确实厉害。”谢京墨搭话道。 齐斐聿还不忘夸夸唐初夏:“想必你日后也能这般才干。” 唐初夏本意是想夸姐姐,倒是先被他夸脸红了。 唐臻朵也有些脸红:“我不过是帮父亲做些杂事,论才干,还得是霍大哥和谢大哥。” “喔,谢兄确实厉害,不过唐姑娘能做到这般亦是不俗。”齐斐聿现在就是端水,大家都厉害。 “嗯,霍兄的才能亦是我所敬仰的。”谢京墨也道。 齐斐聿偏头笑他,这声“霍兄”还怪顺耳的。 不过他也结束了几人的互夸:“唐公子的事可妥善解决了。” “嗯。”唐臻朵点头:“父亲那日下山就处理妥当了,初夏还小,被小人欺骗了。” 唐初夏也沮丧在一旁,回来后姐姐给他讲了许多,他一时还是很难相信平日对自己笑盈盈的表哥是坏人。 “那就好,唐公子还小,许多事情总得慢慢来的。” 毕竟是唐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好干巴巴安慰一句。 他们来的时候本就不早,唐臻朵介绍了家中几处地方后,很快便到了用午膳时间。 唐臻朵带几人吃过饭,便准备着带人去四骨山看竹熊。 “今日天气尚好,我们应该能见到谢谢。”唐臻朵在前面带路,推测道。 “谢谢的地方可不好找,它平时住的还挺高的。” 谢京墨觉得有些好笑,昨天齐斐聿可是很快就找到了,还偷了两只小竹熊出来。 齐斐聿察觉到他在笑自己,尴尬地摸摸鼻尖,他鼻子还是有点灵的。 “到了。”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步行后,唐臻朵指着前面道:“那就是谢谢的家了。” “不过你们要在这边等一会,我去看看谢谢今天愿不愿意见你们。” 唐臻朵几步飞跃出去,一个人前往。 齐斐聿今天乖乖停住和初夏一起站在后方,他有点怕自己露面了谢谢情绪会失控。 “可以过来了。”唐臻朵在那边招了招手。 齐斐聿落后谢京墨一步,企图让谢京墨挡着自己。 只是谢京墨那日也露过面啊,果然,二人甫一出现,谢谢就冲着两人方向发出声声低吼。 齐斐聿尴尬笑道:“它好像有点认生呢。” 唐臻朵也奇怪:“谢谢之前没这么生气过呀。” 她以前也和父亲一起上山祭拜过母亲,不是没见过谢谢,它情绪挺稳定的啊。 谢谢此刻一直在低吼,甚至还有点想要攻击的意思。 后边林子里也被这低吼惊起一阵飞鸟,两人警惕地往后看了看,假装谢谢吼的不是自己。 “谢兄,会不会因为它与你同姓谢,在和你打招呼呢。” 齐斐聿看身后实在没有可以推卸的人了,开始胡说八道。 “那它打招呼的方式还挺特别。”谢京墨幽幽吐槽道。 许是感受到两人这会的善意,谢谢又低吼了几声便不再那么有敌意。 齐斐聿小心走近几步,谢谢又对他呲牙。 他只得停住脚步,眼神还是不死心往他旁边的小竹熊看去。 察觉到他的眼神,谢谢又开始对他呲牙咧嘴。 齐斐聿只能收回眼神,不过为了心理平衡,他把谢京墨也拉住了,你也不能去。 谢京墨也只好停住脚步,陪他站在安全区外,看那姐弟和小竹熊玩得开心。 唐初夏也是第一次见谢谢,此刻玩得不亦乐乎,他已经全然和小竹熊滚到一起了。 显然,已经全然忘记了他说要帮姐姐钓姐夫的事。 唐臻朵看谢谢一直对二人有些警惕,抱歉道:“可能今日谢谢还有些害羞,下次父亲来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齐斐聿听她这么说,更觉不好意思。 “无妨。”谢京墨道:“能这样看看也不错。” 为了缓解尴尬,齐斐聿朝谢京墨挤眉弄眼,改天我们俩去探索那破庙去。 谢京墨也眼神回他,唐家堡这次加大了守卫,估计没那么好进了。 他们刚上山就发现了,这山下的守卫比上次多了一倍。 看来是知道他俩偷跑进去后,特意加的人,防着他俩的。 齐斐聿:我们应该能偷偷进去吧。 谢京墨:你别忘了唐家堡还擅长机关。 齐斐聿只得垂头:看来硬闯不行,只能智取。 谢京墨:智取? 齐斐聿猛点头:你帮我拖住,我上山,下次我和你换。 谢京墨:就这么想去? 齐斐聿:听说唐家堡山上有宝藏,我去看一眼。 这是齐斐聿看到送来的唐家堡的卷宗里看到的,本来他也没太上心,结果那天偏让他发现了机关,这就让他起了好奇心了。 谢京墨只得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想法。 自己当谷主以来,做事一直都挺光明磊落的,怎么认识齐斐聿就总是偷偷摸摸的。 嘶,谢京墨心底暗道,怪刺激的。 第105章 父母之思 晚上席间,听说今日谢谢的奇怪反应,唐体恒面色有些奇怪。 “许是谢谢怕生吧。” 然后便搪塞过去,把话题转移到今日的比武招亲上。 “今日倒还真见到几个不错的人。” 唐臻朵听他提起这事,眼神不经意飘向齐斐聿那边。 谢京墨刚好举起酒杯,找齐斐聿碰了一杯。 唐体恒似有些遗憾道:“不过那些小子再这么优秀,江湖年轻一辈中,佼佼者还得是二位啊。” “若是二位上场,恐怕是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谢京墨礼貌笑笑:“唐堡主择婿,自然不能只看武功,年轻一辈,优秀的人总是多的。” 齐斐聿也道:“是啊是啊,我二人年纪大了点,江湖新秀那么多,只怕唐堡主到时候挑不过来。” “这是我的婚事,自然要我心宜,父亲挑的再好也无用。”唐臻朵心直口快。 不愧是江湖儿女,齐斐聿没想到她这么直爽,笑道:“这话有理,倒是我与谢兄多言了。” “若是我喜欢的,年纪再大我也不介意,我不喜欢的,年岁再小,我也不乐意。” 唐堡主也慈祥地看向女儿:“最后肯定是要挑一个臻儿满意的夫婿的。” “还有我,我也要挑,我也要帮姐姐挑姐夫。”唐初夏也掺和。 谢京墨面无表情道:“昨日听闻参加比试的人众多,想必唐少主能挑到心仪的。” “我。”唐臻朵还想说什么。 “二位不然也走一遭。”唐堡主打断了女儿的话,笑呵呵提议道。 “我俩就不去了。”齐斐聿摆摆手。 “是啊,我们此次也是赶巧碰上这喜事,本意还是为了游玩的。”谢京墨解释道。 “这几日还有好些地方没去呢。”齐斐聿也补充道。 “谷中事多,这边待上几天就要启程回去了。”谢京墨很少在外这么多话。 齐斐聿都有些意外,谢京墨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安心吃你的,这边我来。 齐斐聿眨巴眼,嘶,怎么听着还有些感动,咦,自己为什么要说听着。 “原来如此。”唐体恒听出两人言外之意:“那还真是遗憾。” 唐臻朵也有些失望,见齐斐聿始终没有看自己,想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自己今天还特意穿了身红衣,不成想,对方又换上了一袭白衣。 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点好感,没想到这么快就面临失败了, 唐臻朵有些迷茫了,她求助地看向父亲。 唐体恒有些无奈:“过几日,我会宴请进入决赛的人,二位贤侄若是有空,不如也来见见。” “也算是为臻儿长长底气。” 齐斐聿也没立刻回绝:“放心吧,到时候就算我不来,也会让通晓斋来。” 谢京墨有些疑惑,你还来啊。 却见齐斐聿再给他使眼色,那意思,你也答应。 谢京墨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唐体恒笑道:“江湖上传二位贤侄关系不佳,我看不尽然。” 谢京墨道:“江湖上的消息,总是真真假假。” 在唐家堡吃过饭,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齐斐聿摸摸有点饱的肚子:“来蜀中这么些天,难得吃到今日这般清淡些的菜。” 虽然有韩文才提醒过,要吃不辣的得去好点的地方。 但齐斐聿寻思着,能辣到哪去,嘴硬说自己不怕。 “我还和老板说了,要本地特色。” 谢京墨笑着告诉他:“我已经嘱咐客栈掌柜少放些辣。” 齐斐聿一脸无望道:“我不信,掌柜一定多放了辣。” “那我们这几天试试万象阁的厨子手艺。” “也好,韩文才都能吃的,我肯定也行。” “说起来。”齐斐聿拍了拍谢京墨的肩:“今日还是多谢青木你替我解围了。” 今日唐臻朵表现地那般直白,齐斐聿怎么会看不出来。 谢京墨暗自腹诽,这你倒是看得清楚。 他还是道了句:“客气。” “不过你既然都清楚了,怎么还要答应过几日赴宴?” 齐斐聿眨眨眼:“我没说是我去啊。” 谢京墨提醒他:“我苍云谷在蜀中可没有分属的客栈。” 那意思是怎么我就要去了。 齐斐聿笑道:“谢兄,你要去的。” “你帮我拖住唐堡主嘛,下次我帮你呀。”齐斐聿又把山上提起的计划说出来。 “不用了。”谢京墨道,齐斐聿有些担忧,他不是同意了吗? 却听谢京墨道:“你回来讲给我听就好了,我就不亲自去看了。” 齐斐聿一听便知道他是答应了:“一言为定。” “嗯。” 齐斐聿走着走着,又往客栈去了。 “你不是说今晚去万象阁?” “是啊。”齐斐聿点头道:“去把令牌拿回来,不然我俩没那么容易进去。” 次日,唐家堡内,唐臻朵又换上一身白衣。 “初夏,姐姐好看吗?” “好看。”唐初夏连连点头:“姐姐怎么穿都好看。” 唐臻朵却也不是很开心。 唐体恒过来便看到女儿眉头紧蹙,不是很开心。 他有些心疼:“臻儿。” “爹。”唐臻朵看到父亲过来,也没往日的活力。 唐体恒屏退所有人,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爹这些年对于你们,都是亲自教导的,你也确实不负爹的期望,一切都学得很快。”唐体恒语重心长道。 唐臻朵看向父亲,他难得对自己这么严肃。 “可是爹最近才发现,还有最重要的没教给你,那就是怎么去爱。” “我让爹失望了。”唐臻朵垂下脑袋,失落地说。 “不是,是爹失误了,没想到,臻儿转眼就是个大姑娘了。”唐体恒摸摸女儿的头,安慰道。 “想当初你才那么点大,如今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唐体恒有些感慨。 自妻子走后,女儿便只和自己亲近,转眼间,他就要亲自为女儿择婿了,这也是他只挑赘婿的原因。 “爹。”唐臻朵抱着父亲有些伤心,唐初夏也红了眼眶。 “你听着,臻儿,爹绝对支持你追求自己的未来,但爹不希望你做个只追着别人跑的人。” “爹希望你在感情里,也要记得自己,别忘了,你是我唐家堡大小姐,你本来就是很棒的女孩子。”唐体恒轻拍女儿的头,语重心长道。 “爹,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唐臻朵认真道。 “你一向有主意的,爹不担心你。”唐体恒欣慰地点头。 “若你当真喜欢那霍公子,爹也不是非要招赘婿的。” “你要记住,唐家堡这里,我和初夏,永远是你值得托付的后方。” 要说的话,唐体恒已经说完了,他把初夏领了出去。 “别在这里打扰你姐姐。” 唐臻朵则是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间思考着父亲的话。 唐体恒带着儿子去了妻子坟前,让唐初夏拜过自己母亲后。 他坐在坟前絮絮叨叨了好久,直到黄昏,才带着儿子下了山。 次日,唐臻朵就换上了自己往日的鹅黄色衣裳。 唐体恒看见了笑着夸她好看。 唐初夏也嘴甜地夸:“姐姐穿黄色的衣服最好看了。” 唐臻朵佯怒道:“这么说你昨天说我好看是骗人的了?” 唐初夏讨好地笑道:“姐姐你穿什么都好看。” 唐臻朵也笑得明媚:“你姐姐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 一场少女的暗恋就此无疾而终。 第106章 天涯刀客 齐斐聿二人今日到比武招亲现场凑热闹去了,不过两人就近寻了个视野不错的茶楼,坐在茶楼里观看的。 “欸,青木,这位武功还不错啊。”齐斐聿颇有兴致看着台上。 “还好吧,每个动作力度都不太够。”谢京墨有些无聊。 “不要这么苛刻嘛。”齐斐聿兴致不减:“像小火这样的天才还是少的。” 谢京墨也赞同:“沈当家的天赋确实高。” “可不是嘛,他可是看着通晓斋里的书自学的,我也不过偶尔去指点一下。” “自学的?”谢京墨也绝对惊奇:“看他招数和你算是如出一辙。” “其实算不上如出一辙,不过我在他面前使过的几招,他都学了过去。” “原来如此,那倒真算是惊才绝绝。” “是啊。”齐斐聿满眼骄傲:“不过我当初把他带至通晓斋,也不过想给他一个安身之地罢了。” 谢京墨有些不解:“怎么不放在王府,带在身边?” 齐斐聿笑笑:“我那时候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放在通晓斋还有个夏泠顾着他。” 谢京墨也了然:“难怪他只听你们二人的话。” 齐斐聿也轻叹口气:“小火确实内向了点,不过心地还是善良的。” 谢京墨想想林默蝉给自己吐槽的沈炵,再听听齐斐聿眼中善良内向的沈炵,只觉得这很难评。 二人正闲聊着,本轮场上出现的,是他们认识的人,曹阿九。 曹阿九背上背着一把大刀,规矩给对方行了个礼,然后便拿下刀,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 曹阿九这几天每天都来观看比赛,就算不是那天没有自己的场次,他还是会从头看到尾。 分析每一个人的打法,武功路数,在心里默默推演,如果自己遇上,应该怎么处理。 自从和师父上山习武后,他一年只能下山一次,只和师父切磋过,只好多观摩观摩别人的对战。 他的身法倒是令二人惊叹。 “他的能力倒是不错,至少是今日看到的前三甲了。” “我看不止。”谢京墨想法与他不同:“我看他大概率能赢。” “对他这么有信心?” “你看他状态,太稳了。” 谢京墨下巴点了点擂台,曹阿九虽然满脸平静,但眼神却格外冷静。 齐斐聿也啧啧称奇:“明明上次聊天的时候,他还挺在乎这场比赛的。” “而且那天来看,他还是挺紧张的。”谢京墨也觉得有趣。 “我开始有点好奇他的师父是哪位前辈了。” “我倒是有些想法。”谢京墨心里有个猜测。 “哦?谁?”齐斐聿颇为好奇。 “天涯刀客,胡志章。” “那个疯子?”齐斐聿问道:“可是二十多年前他就没有消息了。” “嗯,江湖上是没消息了,不过看他的一招一式,都和师父讲的天涯刀客相似。”谢京墨给他解释。 “我之前来过一次蜀中,来之前,师父特地给我交代过,到了去蜀中不准去灵山。” 齐斐聿有些好奇:“这是为何,青木你这么多地方去不了呀。” “因为胡志章突然断了消息这事,和我娘有关。” “二十多年前,我倒是不曾听我师父讲过。”齐斐聿仔细回忆了一遍,确认他师父没和他讲过。 “是我娘和我爹刚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应该还没遇上道安大师。” 谢京墨给他简单解释了一遍:“胡志章是个武痴,那时候到处找武功高的人切磋。” “我师父那时候刚刚声名鹊起,他自然就找上了我师父,两人实力相当,我师父也只能算是险胜。” “然后他伤养好后,就频繁地找我师父切磋。” “我师傅被缠烦了,就找我娘使计让他愿赌服输,待在灵山上,每年只能下山一次。” “难怪,这么多年,再无他的消息,也算是一诺千金了。” 齐斐聿又问道:“既是愿赌服输,为何不让你上灵山。” “因为当时我娘说,如果我师父来了蜀中,就必须去灵山找他对决。” “我师父怕他把我认成他,不让我上山。” “原来如此,他当初就几乎能和老谷主实力相当,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实力更是了得。” “嗯,师父也怕我真遇上他,便把他的招式给我讲过一遍,我看曹阿九的那几招,和我师父所讲倒是颇为相似。” “那曹阿九也算有奇遇了。”齐斐聿感慨道。 那边擂台上,也已经决出最后入围的十个名单,曹阿九自然就在里面。 齐斐聿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结束了,看来明天唐家堡就要宴请这前十的人了。” “青木,你别忘了先帮我进去啊。”齐斐聿不忘提醒他。 “放心吧,不过你通晓斋让谁去?”谢京墨问他。 “我昨天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到时候会过去的。” 第107章 入围者 谢京墨慢慢踱步到四骨山脚下,很快就有守卫上前招呼。 “谢谷主,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上山看看。”谢京墨眼睛看着山上,眼里有一丝兴趣。 “谢谷主要上山自然可以,可有堡主的令牌。”守卫没有放行。 “没有。”谢京墨直截了当:“不能上吗?” 谢京墨说着,拿着刀的手微微前倾,似乎想硬闯。 山下的守卫也有些紧张,手不自觉伸向配刀。 谢京墨却突然放松了:“那我就不上去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唐臻朵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 “谢谷主,谢谢最近情绪不佳,父亲不让人上去打扰。”她解释道。 谢京墨颔首表示理解了,便离开这里,往回走了。 “谢谷主,怎么今日不见霍大哥来。”唐臻朵想了想,还是问了。 谢京墨嘴角才算有些笑意:“他近来有些水土不服,便不出门了。”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太烂了,但也很有说服力。 “那我一会给他送些药过去吧,我们唐家堡药也不少。” “不用了。”谢京墨一口回绝了,毕竟那人现在已经上山了。 “他不愿吃药。”谢京墨觉得自己如今胡诌起来也挺得心应手的。 唐臻朵总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奇怪:“你和霍大哥关系还真不错。” 谢京墨无所谓道:“如你所想。” 和眼前之人交流确实有点累,唐臻朵想。 当初在庙里,若没有霍大哥在其中转圜,恐怕气氛也会这般尴尬。 想到当初财神庙里的情形,唐臻朵觉得也有点不对劲,这两人关系会不会太好了点。 之前林护法和自己吐槽过,说谢谷主是个不好接近的人,但他看霍大哥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冷漠。 唐臻朵隐隐觉得自己有点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又不十分明确。 谢京墨回到席间,晚宴已经快开席了。 唐堡主给众人介绍过他的身份,又介绍了一下通晓斋来的人。 谢京墨看过去,通晓斋来的人好像是客栈做饭的那位大厨,他偶然见过一次。 想来,客栈内,只有这位大厨不常露面吧。 大厨马连福见谢京墨看过来,热情和他打了个招呼,谢京墨也冲他点头算是回应。 曹阿九排名靠前,因此他位置也靠前一点,看着谢京墨的脸,他无比震惊。 这不是那个客栈里和他交谈的两位游侠里那位黑衣侠客吗? 谢京墨感受到他的眼神,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唐臻朵见谢京墨竟然认识他,也好奇看过来。 曹阿九有些害羞,一是因为谢谷主还记得他,二是因为唐臻朵的眼神。 曹阿九鼓起勇气,轻声给两位打招呼:“谢谷主,唐姑娘。” “呆子。”唐臻朵看他样子,小声吐槽。 其他人见他和谢谷主打招呼,看向他的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探究。 “今日不巧,霍当家有事来不了。”唐体恒不无遗憾道。 马连福拱手解释道:“大当家也很遗憾,特地命我替他前来。” 这话内容很大,也就是说,通晓斋大当家也来这里了。 “听说通晓斋和苍云谷最近关系不太好,不会打到这里来吧。” “我看不像,刚才双方还好声打招呼呢。” 谢京墨淡淡往说话之人看去,那两人赶忙噤了声。 其他人有些幸灾乐祸,当着人家面八卦,这情商,真够低的。 曹阿九则是看着他若有所思,霍当家也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个直觉,总觉得那天的红衣侠客,应该就是霍当家了。 那样的人物气度,才配和这位谢谷主相提并论,且不失光彩吧。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传的什么关系不和就纯粹是搞笑了,那天两人关系可是亲如兄弟。 曹阿九仔细回忆那位霍当家,他听到自己提余祸时,并无任何表示。 莫非这真只是个巧合?他和余大哥真的没关系吗?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总觉得他们眼睛有些像。 酒足饭饱之后,唐体恒才说道此次重点。 “今日请各位来府上一聚,也是为了告知各位接下来的赛制。” “啊?”不少人有些疑惑,不是比武招亲吗? “各位能走到这里,想必武学上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只是想做我唐家堡女婿,光有武学可不行。” “唐堡主家的姑爷可不得文武双全。”马连福附和道。 这下,有些不通文采的,就不太乐意了:“这唐家堡不是在骗人吗?之前可没说有这一遭。” 唐体恒不紧不慢地饮杯酒:“若是有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唐家堡绝不多留。” 那些叫嚷的人又有些迟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遭,谁也不想轻易放弃啊。 不过他嘴上还不忘说两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诚心招婿。” “听说比试前一天,大小姐还和几个男人待在山上呢,谁知道你们打得什么鬼主意。” 这话一出,场上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曹阿九气得站起身,指着他,气红了脸:“你这种人,最是配不上大小姐的。” “你算什么东西,还能轮到你在此处乱叫。”那人也不甘示弱,左右自己没什么文采,是当不上什么姑爷了。 其他人也多出言指责那人,毕竟现在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机会。 曹阿九气急,拔出刀就要动手。 唐体恒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插手阻止,冷眼看他们闹。 唐家堡的人没拦,其他入围的人也没人拉架,但也没凑热闹。 一来,这人出言不逊,实在无需为他说话。 二来,打人者实在冲动,唐家堡招女婿,肯定会倾向于情绪稳定,能带领唐家堡走下去的人。 这样一来,一下子少两个竞争对手。 整场状况,基本是曹阿九压着那人打,不少人暗自窃喜,还好不全凭武艺,不然,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眼看曹阿九打得差不多了,唐体恒给女儿使个眼色,让她处理。 唐臻朵马上起身加入战场,铿锵道:“让开。” 曹阿九一听她的声音,便停下了手,回头看她,有些不解。 唐臻朵拿出峨眉刺,狠狠揍了那人一顿,一脚将人踢出去,才朗声道:“我唐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 “把人给我拖出去,永世不得入我唐家门。” 一旁的侍卫听令将人给拖出去了。 不少入围的人脸色变了变,曹阿九满脸钦佩地看着她,唐小姐还是一如既往英姿飒爽。 谢京墨有些无聊了,齐斐聿不在这里,这宴席实在是没什么能让人打起兴致的事。 第108章 庙中的暗道 齐斐聿这会已经到财神庙了。 刚才趁着守卫们注意力都在谢京墨那边,他便偷偷上山了。 他循着那天晚上记忆迅速到了这破庙里。 原本想直奔后院的道房,眼睛无意间瞥见那尊神像。 纠结片刻,齐斐聿道声“失礼”,便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尊神像不小,齐斐聿整个人都跳了上去,才到神像大腿处。 他前后左右都细细看了一番,在神像手指处看到些不同,神像翘起的食指处微微有些破损。 齐斐聿对着这手,捣鼓了好一阵,可惜还是没发现有什么机关。 最后他索性把眼睛对上那个破损的地方,企图能看到什么,里面一片黑暗。 齐斐聿只能看出,这佛像里面似乎是半实心的。 但这神像又是唐家堡的东西,他也不好直接把神像砸掉。 他只得在确认没有奇怪的地方后,放弃了调查神像,转而奔向后方道房。 他径直来到上次发现机关的地方,咔哒一下,打开了机关。 但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去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发现基本有被褥的房间里,都有类似的机关。 齐斐聿去厨房做了个火把,又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找了个洞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之后,庙中悄无声息落下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眼神贪婪地看着齐斐聿消失的地方。 可是不知是不是恐惧洞里的东西,始终不敢上前。 齐斐聿落地,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的腥气,他从腰间拿出一张手帕捂住口鼻,缓缓向前走去。 越往里走,所见就越发触目惊心。 墙上有不少指甲挠过的痕迹,地上满是血迹和拖拽的痕迹。 齐斐聿拿着火把凑近看了看,这些血迹看着有些年头了。 拖拽的痕迹上面覆盖了不少脚印,只有靠近墙边的痕迹没有被破坏。 看来,后来有不少人走过这条地道。 齐斐聿走得小心,这一路都是这样的,前面终于宽阔起来。 他走出这条地道,到达那宽阔的地界,却看到,这通着好几条路。 齐斐聿数了数,身后地道的数量正好和有机关房间数量对上了。 看来不管从哪个房间下来,最后都会走到这里。 齐斐聿小心在那几个地方粗略看了一遍,基本和他走过那条地道是一样的情况。 齐斐聿看着这偌大一个空间,放着一个硕大的牢房。 牢房里也满是血迹,墙上依旧尽是抓痕,牢房中没有一张床,连睡觉的稻草都没有。 牢房整体是铁做的,只有一个小门以供进出,齐斐聿摸了摸铁门,上面黏黏糊糊的。 齐斐聿不是很愿意细想那是什么东西,缩回了手。 不知道是后期有人来收拾过了,还是抓到牢房里的人,根本没机会过夜。 不过,齐斐聿四处张望了一番,这里若是作为私设的牢房,却少了一个东西——刑具,不知是不是后来被搬走了。 在来路的对面,只有一条连接的路,齐斐聿在这边查的差不多,便顺着那条路走去。 这一条路显然比前面那些干净多了,不过看着修建的时间也挺久了。 这条路比前面任何一条路都宽敞,也总算没有那么浓烈的逼仄,又让人窒息的腥味。 路的整体走向是向上的,齐斐聿走了一会,才到尽头。 他向上望了望,隐约有几丝光透下来。 齐斐聿抬手捅了两下,盖在上面的板子很快便有些松动了。 齐斐聿一鼓作气,使劲将盖在上面的石板顶开,马上便有大束的光照了下来,一下子便将昏暗的地牢照的透亮。 齐斐聿轻轻一跃,跃出地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齐斐聿顿时眉开眼笑:“谢兄。” 原来,那庙里的地道,通向的地方,竟然是——竹熊谢谢的家! 竹熊颇为不满地朝他低吼两声,齐斐聿立马把石板重新铺上。 许是因为齐斐聿上次是和唐家堡的人来的,谢谢今天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任由齐斐聿坐在他旁边念念叨叨。 “你也是谢兄,青木也是谢兄,你们还真有缘啊。” “谢兄你在这里多久了,应该很久了吧。” “那谢兄你知道地道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起来还是谢兄你过得舒坦,什么事都不用犯愁。” 齐斐聿懒洋洋地躺在竹熊旁,旁边两只小竹熊也不认生,可能是因为曾经亲密接触过。 它们慢悠悠爬上他的肚子,拿他做舒服的肉垫。 谢谢睥睨地看他一眼,谁说它舒坦,它这不就遇上烦人的了。 忽然谢谢放下了手中的竹子,身体低伏,冲着远方低吼。 齐斐聿身上的小熊猫听见妈妈警戒的的声音,也赶紧从他肚皮上爬下来,躲进洞里。 齐斐聿赶紧一骨碌站了起来,眼神警戒地看着谢谢嗥叫的方向。可是却始终没发现有人在那里,齐斐聿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他都发现不了的人,武功得有多高,搞不好,他都难逃走。 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几声鼓声,瞬间,远方好几处飞鸟被惊起冲向天空。 身边的谢谢,也在焦躁地不停踱步,嗥叫。 齐斐聿眼皮一跳,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闹事的人被带走,宴席上一时有些尴尬。 唐体恒正要继续开口转圜一下氛围,外面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 “堡主,堡主,不好了。” “冒冒失失的,怎么回事。”唐体恒斥道。 “四骨山出事了,守卫的兄弟们都被鬼上身了。” 第109章 活死人 “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山上有巨响发生,再然后,守山的弟兄们便突然发狂,见人就咬。” “什么?”唐体恒惊异无比。 随即他马上便部署下去:“来人,把客人送出去。” “殷辉,你带人去少爷房中,要护住小少爷。” “来几队人随我去四骨山把山守住,不准任何一个犯病的人离开唐家堡。” “臻儿,你去药堂将宋先生带来,告诉他唐家堡劫难来了。” “是。”唐臻朵不敢怠慢,忙去找宋先生。 他话刚说完,原先在下面报告的人,已经双目赤红,紧接着便一跃而起,抓住身边的人就是狠狠一口。 幸好,唐体恒速度很快,一个飞刀过去,直接割下了那人的头颅。 被抓着的人还满脸惊慌,唐体恒猛得抓起他的手,看到没有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改了主意:“谢谷主,这群人,麻烦你让他们安静地等宋先生检查过再放出去。” “放心。”谢京墨抽出寒月刀,答应了他的要求。 看他同意,唐体恒头也不回,带着人就去四骨山。 他们一走,曹阿九也提起刀就要走,可是谢京墨速度比他快,提刀拦在门口,显然,他是个守约的人。 曹阿九很着急:“我看到小少爷被人带走了,真的,你让我去追。” 谢京墨有些迟疑,他刚才没往外面看,没办法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假。 “不好了,堡主,少爷不见了。”殷辉慌忙来报,却没看见自家堡主。 “四骨山。”谢京墨给他指了路,殷辉又忙跑向四骨山。 谢京墨最终还是放曹阿九走了,曹阿九一出门,便施展轻功往四骨山去了。 其他人也想出门,门却又被谢京墨堵住了。 唯有一人乖乖坐在那里,劝道:“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别给唐家添乱了,安心待在这里吧。” “说得轻巧,刚才的事情你不是没看到,鬼知道唐家堡又研制出的什么东西。”钱施善破口大骂。 他只是想来做赘婿,没打算来做死人的。 外面有齐斐聿挡着,没人有信心能从他手上出去。 他们便把主意打到内部,应该会有后门吧。 可是他们不过刚起什么心思,便又泄气了,无他,马连福也拿着剑挡在那里。 里面开始有人吵骂,终究是刚成年的少年,还没怎么遇上这么惊险的事情。 还好,宋先生很快就被唐臻朵带了过来,还没喘匀气。 “他们怎么还没离开?”唐臻朵看谢京墨守在门口,那些入围的人还被困在里面。 “让宋先生检查完就可以把他们带走了。”谢京墨道。 唐臻朵又赶紧把宋先生带到屋里,宋先生给几人一一看过,最后得出结论:“放心吧,这些人都没中毒。” 尔后,唐臻朵又赶忙拉着宋先生往四骨山去,爹爹还在那里呢。 谢京墨点点头,那就可以让他们走了,不过看看这群人。 没中毒,可不代表没嫌疑,谢京墨看着他们,露齿一笑。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没一会,他们已经都躺在地上了。 “麻烦通晓斋了。”谢京墨冲马连福道。 马连福拿出绳子,给几人捆的扎实,又拿出一个大麻袋,把这群人都扛在肩上。 “放心吧,谢谷主,大当家那里,还劳烦谢谷主也帮个手。” 马连福知道两人关系好,嘱托了一句,便背着大麻袋回客栈了,这群人,就交给他们通晓斋看管了。 这边事了,谢京墨就飞身去四骨山了,他有些担心齐斐聿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唐体恒带着人赶到四骨山,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混乱无比。 许多人眼底泛红,已经没了理智,见人就咬。 被咬到的人立刻倒地,不过稍稍抽搐片刻,便也开始双眼泛红,眼底已没有正常人的清明。 “殷杰,将堡内所有保护措施打开,遇见所有被传染之人,格杀勿论。” 唐体恒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心中也暗暗咋舌,这毒,似乎比十年前那次更厉害了。 同时他也传令下去,所有被感染的人,直接斩杀。 没有办法,如果任由他们肆虐下去,别说唐家堡,便是整个蜀中,都要变成这个鬼样子。 “场面还算能控制住,所有人小心,不要被他们咬到或是抓伤。” 唐体恒又一刀杀掉眼前已没有神智的人,提醒道。 但此处的活死人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唐体恒吩咐道:“陈齐,我带人守住这里。” “放心吧,堡主,我决不让任何一个活死人离开这里。” “嗯。”自己手下的人,唐体恒还是相信的,带了一批人就往堡内其他地方去。 唐家堡所有的门都已经被放下了,这样不至于让那些活死人肆意发展壮大下去。 唐体恒率先去了妹妹唐美梧和外甥唐儒觅那里,他必须去看看,这次的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上次事情后,他已经让人将他们严加看守了,他们不应该有机会搞这么大的事出来。 这说明,堡内还有和他们串连之人,唐体恒有些愤怒。 为了他们不知所谓的目的,竟然全然不顾全堡乃至整个蜀中人的安全,放出这么歹毒的毒物来。 果然,唐体恒刚来到二人所在的院子,将门打开,里面已经全然没有了两母子的身影。 院内空无一人,唐体恒小心地走进院中,以防他们在此埋了什么埋伏。 可是院中始终空无一人,唐体恒带着人在院内搜索一番,除了偶尔一两个活死人,再无其他活人。 “父亲,父亲。”唐臻朵从远处跑来,一脸慌张。 “怎么?”唐体恒从房里走出。 “初夏,初夏不见了。”唐臻朵这一天,跑来跑去的,也有些喘不上气了。 第110章 恐怖的怪人 “什么?怎么回事?” “殷辉说,他去我院子时,初夏已经不见了。” “谢谷主说曹阿九看到有人将初夏劫走了,往四骨山去了。” 唐体恒马上就要带人去四骨山,唐臻朵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谢谷主说他去四骨山救人,让我们把堡中的事情都处理好。” “我把响箭给他了,谢谷主答应了,有事就发响箭。” “那就好。”唐体恒松口气,虽然心焦,但他还是得稳住,堡内的人都指着他呢。 “宋先生,这次还是需要靠你把堡里的人都看过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逃脱。” 她身边的宋先生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堡主...放...心吧,这个毒,我...已经有了抑制的方法。” 唐臻朵细心给他顺顺气,宋先生拿出自己研制的药丸,继续道:“在他们眼睛泛红之前,喂下解药即可。” “若是眼睛泛红了以后呢?” “没有办法。”宋先生无奈摇摇头:“那时毒已攻心,除非向老堡主一样内力足够深厚,可以护住心脉,否则,药石无医。” “臻儿,你去衙门找苏大人,让他这几天给城中戒严,我们也要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逃出去了。”唐体恒吩咐道。 “少堡主等一下。”宋先生拿出一张药方:“这个药方请苏大人找人煮了,要在城里洒三天。” 唐臻朵接过药方就赶去衙门了,唐体恒叹口气,有些担忧地看看四骨山,山上还有一个隐患呢。 唐体恒遗憾地叹口气:“哎,那此药于我父亲可还有用?” 宋先生还是摇头:“只能试一试,我现在还不清楚。” “堡主,堡内大部分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陈齐带人回来了。 “好,你把这个药方拿下去,全堡熏三天。”唐体恒把宋先生的药方又拿了一份给他。 就在这时,四骨山上传来刺耳无比的嗥叫,唐体恒心里一紧,不好,别是遇上那个了。 四骨山上,齐斐聿始终不见林间有人,终于在林间竹子微动几下后,竹熊停止了焦躁的叫喊。 谢谢不再警惕不安地踱步,而是转身进了洞里,看自己的两个幼崽。 突然,感受到有另一股气息快速往山上赶来。 齐斐聿心思一动,往外走去,谢谢马上走出来,叼着他的衣服往回走。 齐斐聿还想往外走,谢谢低吼两声,似乎在警告他,外面危险,别出去。 齐斐聿思索片刻,还是足尖一动,往来人处去了。 谢谢有些焦虑,但许是感受到齐斐聿的强大,也只是叫了两句便收声了。 唐儒觅扛着唐初夏,就往山上跑:“表弟啊,你也别怪我,这唐家堡堡主的位置凭什么你们坐得,我坐不得。” 唐初夏此时才悠悠转醒,听了他的话,更是难过:“表哥,你要杀我吗?” 唐儒觅停住了脚步:“我不会亲自杀你,你将会有你的死法的。” “表哥。”唐初夏已有哭腔:“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姐姐,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他们。”唐儒觅已有几分不耐:“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 唐初夏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很快,唐儒觅把他带到了那天的破庙里,把他放下了。 “上次算你运气好,这次看谁顾得上你。”说完他便要离开。 唐初夏手脚还是有些发软,根本用不上劲,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唐儒觅刚离开,曹阿九就出现了:“唐小公子,你没事吧。” 唐初夏有点分不清眼前人的好坏,不敢说话。 曹阿九自我介绍道:“我是唐小姐比武招亲的前十名之一的曹阿九,唐家堡出了点事,我来救你的。” 曹阿九一早就追上了唐儒觅,但他手上有唐初夏,曹阿九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路尾随他,寻找合适的时机再动手救人。 好在唐儒觅没有动手,只是把人放在这里,就走了。 曹阿九看着唐儒觅走远,才悄悄走进来救人。 唐初夏知道这事,本来今天宴席他也会出席的,可是一大早他就病倒了,就被安排留在房间里休息了。 可是这样子,他也不知道对面这人身份真假了。 曹阿九见他还是迟疑,拿出珍藏已久的一个簪子,簪子上写着一个“臻”字。 唐初夏仔细看过簪子,嘟囔道:“是我姐姐的簪子没错,但我怎么没见过姐姐戴这个。” “我先带你下山,唐小姐估计已经很着急了。”曹阿九将他抱起,往外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便被一个人挡住了。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好似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俨然已经由白发变成了灰发。 他的眼睛泛红,此刻正贪婪地看着眼前二人,一如之前,他看着齐斐聿的背影。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人头,正是刚刚离开的唐儒觅。 唐初夏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叫出声来,吸引了那个怪物的注意力。 “嘿嘿嘿。”怪人扔下了手上人的头颅,看着眼前人,垂涎三尺:“刚才那个不好吃,你才好吃。” 曹阿九把手上的人甩到后背,拿出自己的大刀:“小公子,你搂紧一点,我一会可能没有手顾你。” “好。”唐初夏咽了咽口水,整个人紧紧扒住曹阿九,他不能再拖后腿了。 眼前之人内力深厚,曹阿九心里也在打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冷静的和眼前之人对峙,不管怎样,他会把唐小公子带回去的。 怪人嘿嘿叫着,就冲上来了,身形矫健,身手不凡。 曹阿九的刀根本就碰不到他,只能狼狈地躲避他频频攻击过来的手。 但是怪人依旧嘿嘿笑着,嘴里喊着:“美味,肯定很美味。” 曹阿九根本不想恋战,屡次想跑,但始终没有办法甩掉那个怪人。 他根本就是被那怪人圈在一个圆里当老鼠玩了。 很快,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举刀的动作也变慢了。 怪人似乎也失去了玩弄他的心思,探手就要取他的心脏:“这里最好吃了,嘿嘿。” 曹阿九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这得认命。 好在,一个东西啪一下挡在自己的胸前,又很快掉下,曹阿九低头一看,是一把铁扇。 怪人被这样一打断,恼羞成怒,猛地回头怒视来人,却不见人,再一回头,齐斐聿已经持剑挡在曹阿九身前。 “霍大哥。”唐初夏激动喊道,他们有救了。 第111章 迷雾 “你带他下山找帮手,我这边先撑一段时间。” 齐斐聿知道,自己也赢不了眼前这个怪人,但他应该也不至于跑不了。 曹阿九也不啰嗦,转身背上人就跑:“霍大哥,你自己小心,我这就去找唐堡主和谢谷主。” 怪人看着他跑了,也不生气,看着齐斐聿口水不停滴落:“你比他们美味多了,你比他们美味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美味多了。” 齐斐聿有些恶心,眼前这人,没有一丝做人的理智,满脑子只想着吃人。 “你好吃,嘿嘿,你好吃。”怪人很快向他攻过来:“好吃,好吃的。” 此刻,天空竟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齐斐聿没打算和他硬碰硬,而是带着他往山上跑去。 刚刚被谢谢嗥叫赶走的应该就是这个怪人,这说明,谢谢对这个怪人有震慑作用。 那人见他去的地方越发危险,一个加速,堵住了他前进的方向。 “不能去,危险,危险。”怪人睁着泛红的眼,不断念叨,把人往回赶。 齐斐聿上不去,只得往庙里去,赌一把了,上次没在庙里遇见他,那说明庙里也有他害怕的东西。 怪人倒是没有继续拦他,只跟在他身后,不让他跑掉。 这个猎物有点难抓,先消耗点他的体力,好抓点。 眼看齐斐聿就要进入庙里,怪人又一个加速,给他拦回来了。 齐斐聿算是明白了,猫遛老鼠呢,想消耗他的体力。 他拿出自己的剑,现在下着雨,自己不见得会输呢。 他就这样站在雨中,手中提着剑,剑身冒着一股寒意,细密的雨水不断打在剑上,马上便凝结成冰,又很快整个从剑上滑落。 怪人丝毫不惧他的威慑,眼底甚至更加兴奋:“好吃,好吃。” 两人很快交手,纵使怪人能力在齐斐聿之上。 可是现在,天上雨水不断,齐斐聿就相当于有了无数的武器,一时之间,两人也说不上谁胜谁负。 可是齐斐聿今日实在算不上运气好,没一会天上的雨便停了,林间开始渐渐聚起雾了。 怪人很是兴奋:“有雾,有雾,能抓住了,能抓住了。” “雾,也是水汽啊。”齐斐聿低声念叨,虽然没有雨水好用,但也不算坏。 可惜对方行动太过灵巧了,自己始终没办法在他身上造成太大的伤害,反倒是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伤口。 可是没一会,齐斐聿只觉得胸口开始火烧,他呼吸一滞,有些慌张。 这种时候毒发,可真不是好事情。 不应该啊,距离他上次毒发还不到半年,不应该这么快的。 可是胸口的灼热与刺痛又是真实存在的,齐斐聿的额间开始冒出大片的汗。 不行了,如果没办法快速跑掉的话,他可能真要命丧于此了。 山间的浓雾越发的浓郁,齐斐聿的胸口的灼热感也越发强烈,又是这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难受,太难受了,齐斐聿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支撑住,只能靠在身后的树上喘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毒发的这样快,往常毒发到这般地步,都有一段时间的。 令人意外的事,齐斐聿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而那怪人也不知为何,没有乘虚而入。 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快了,快了,猎物,就要到手了。” 齐斐聿眼皮越发的重,要睡着了,脑中有个声音不停的催眠他,睡着以后就没那么痛苦了。 他只能勉强咬破舌尖,保持仅有的清醒。 怪人见他这么久还没倒下,有些不满:“还没到手,快睡下,快点。” 清醒不过半刻,那股浓厚的睡意又袭来了,齐斐聿只得将手放在剑下,割开一道口子,让自己清醒。 怪人笑道:“快了,快了,伤得越多,越快。” 就在他马上就要倒下之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将他生生唤醒。 是谢谢,齐斐聿脑中顿时惊醒,胸口那股灼热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那尖锐的声音越发近了,齐斐聿的脑子也越发清醒,胸口的痛感已经没有了。 看来是幻觉,齐斐聿心下了然,这雾中,有迷幻药,故而他才会有毒发的痛感。 齐斐聿已然完全清醒,但他仍不露声色,捂着胸口,靠在树上。 怪人也开始焦躁,不行了,这么好的猎物,不能让他跑了。 他趁着齐斐聿还没完全醒过来,手呈爪状,探手要取他的心脏。 齐斐聿意识到他走近,提着剑狠刺进他胸口,可怪人反应很快,稍一闪身,只刺到了他的腹部。 这一剑,有些激怒他了,他怒吼着,朝齐斐聿袭来。 齐斐聿这会也发了狠,有点不顾自己,什么招式全往怪人身上招呼。 有了这股狠劲,怪人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很快,一把寒月刀也加入了他们的战斗,有了谢京墨的帮助,齐斐聿总算轻松多了。 谢京墨上山以后,一直找不到齐斐聿的身影,他也没碰上跑下山的曹阿九。 他本想往庙中去,然而林间起了雾。 他一时迷了方向,最后竟然到了竹熊处,谢谢出来后,便嗅到了白雾中不寻常的气息。 它尖声嗥叫,往庙中方向跑去。 谢京墨紧跟着它,这才找到了那座神庙,发现正在缠斗的两人。 最终,齐斐聿还是一剑封了那怪人的喉。 “你没事吧。”谢京墨扶住齐斐聿,却发现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尤其是领间,感觉都能拧出水来。 胸口的衣服格外的皱巴,感觉被狠狠的抓住过。 谢京墨有些担忧抚过他的脉,还好,脉象除了跳的有些急,还算有力,并不似上次毒发那样虚无。 齐斐聿松口气:“没事,差点中了这雾里的迷药的招,还好被谢谢的声音唤醒了。” 唐体恒这会也赶到了这里,谢谢这才回身往自己家里去,不掺和这些人类的事。 看着倒在地上的怪人,唐体恒眼中有些悲凉,终究还是死了。 “谢谷主,霍当家,你们还是先把这解药吃了吧,这雾力有迷药。”唐体恒拿出两颗解药,交给他们。 第112章 上药 “多谢了。”齐斐聿仰头服下解药,眼里尽是疲态。 唐初夏此刻也跟在父亲身后,哭着鼻子关切道:“霍大哥,你没事吧。” 唐体恒看着他满身的伤口,皱眉道:“不好了,霍当家你身上伤口太多。” “那些毒顺着你的伤口渗透进去,估计中毒有些深了。” “会如何?”谢京墨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霍当家这几天入眠的话,恐多有噩梦,过两天就好了。” “这是什么迷药?”齐斐聿哑着嗓子问道。 “我唐家堡的惊心散,能触发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但却不是致命的。”唐体恒解释道。 “霍当家你...”唐体恒欲言又止,不是在家里吗? “我让通晓斋的人把你的那些贵宾带回去了,想必霍兄是那时知道的吧。”谢京墨解释道。 齐斐聿摇摇头,这个说法太站不住脚了:“原是想来看看竹熊的,赶巧碰上了曹阿九和唐公子,我便出手帮忙了。” 唐初夏猛点头,他们下山后,正好碰上了往这边赶得父亲,便跟着父亲一块上山了。 “今日之事,实在突然,两位贵客受惊了。”唐体恒拱手道歉。 “这不算什么,若非谢谢,今日我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谢京墨听闻此言,有些后怕:“唐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堡主叹口气,不太想讲,但看眼前人救过自己儿子两次,又有些迟疑。 “霍当家,此事乃我唐家堡私事,还请莫记载在通晓斋。” “放心吧,唐堡主,我心里有数。”齐斐聿满口答应。 “此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唐体恒对此事开始娓娓道来: 十几年前,唐家堡有人研发出一种奇特的毒药,这种毒药服用过后,最晚半个时辰内会攻入人的心肺。 攻入心肺后,这人就算是没救了,人的眼睛会开始泛红,进而开始不自觉的去咬人。 而被咬到的人,会在一刻钟之内毒发,随后也眼睛泛红,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变成怪物七天后,才会死去,但这七天他们会完全没有意识,见人就咬。 那段时间,不仅是唐家堡,整个蜀中都遭遇了重创,最后险险将它控制住,消灭掉。 “我的妻子,也在那场混乱中,丧生了,那时候,初夏出生尚不足半年。” 提起妻子的逝去,唐体恒满心的悲伤:“这次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复行此毒。” “还好这次发现及时,没造成太大的混乱。”唐体恒感叹道,这还好是有先前那次的经验。 “唐堡主可知这个怪人是谁?”齐斐聿指着地上的怪人,问道。 “这,是我的父亲。”唐体恒沉吟片刻,还是如实相告了。 “他也在那次劫难中中了毒,但好在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 “毒没有完全发作,但已经神识不清,好在我发现了他们害怕谢谢的叫声,便把他困在四骨山上。” “原来如此。”齐斐聿点头,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既然已经无事,那二位便先随我下山吧,堡中还有诸多事宜处理,唐某就不久留了。” 既然他已经这样开口,齐斐聿他们也便告辞离开了。 “刚才怎么回事?”两人离开唐家堡,谢京墨关切问他。 齐斐聿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那阵雾起来后,我完完全全就是毒发的状态,而且比正常毒发速度还快。” 齐斐聿自嘲道:“有一瞬间我还真有些害怕,还以为是身体里的毒又加强了。” “没事的。”谢京墨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会有解药的。” “这倒是。”齐斐聿也笑笑:“上次萧远昭拿药方来换了他妹妹,应该是有救了。” 谢京墨看他似乎并不是很开心:“怎么了,这不好嘛。” 齐斐聿扯扯嘴角:“也不是吧,不过有时候觉得我这毒还真是累赘。” 谢京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只得搂搂他的肩,希望他能好受些。 齐斐聿知道自己的情绪又有些莫名其妙了,强打起精神:“唐堡主说,这两天会有噩梦,还真有些期待呢。” 谢京墨也相当心不在焉:“是啊,还真是期待呢。” 随后他看着齐斐聿满身的伤,催促道:“先回去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齐斐聿扯扯衣服,想要挡住身上的伤:“也不算重嘛,这伤。” 谢京墨拉着他快走:“是是是,要不是我过去,差点就埋在那里了。” 齐斐聿洗完澡出来,谢京墨已经拿着药膏等他了。 “不然?我自己来?”齐斐聿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试探道:“其实也没那么娇弱。” 谢京墨没说话,一偏头,示意他别多话,躺下吧。 齐斐聿只得乖乖趴在床上,让他帮忙上个药,还不忘给自己的行为解释两句:“你别说,背上的伤还真没办法自己来哈。” “嘶。”药膏碰到背上伤口,一阵清凉,齐斐聿一个激灵。 随后,可能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又自己找补两句。 “青木,你是不是记恨我没有向你道谢,下狠手了。” 谢京墨冷声道:“不是说这伤不算重的吗?” 话虽这么说,但他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放缓了。 “那怪人的武功真的很强劲,我本来不至于那般危险的。” “毕竟是唐家堡主,武功怎么可能会弱。”谢京墨回答道。 “说得也是。”齐斐聿觉得背上有些痒,不自觉扭动两下,被谢京墨一巴掌拍老实了。 “不过青木。”齐斐聿身体不能动,只得转转头:“你知道,我在那个地道里发现了什么吗?” “是什么?”谢京墨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好奇。 齐斐聿绘声绘色给他讲了地道里的场景。 “我觉得,那里肯定关着些什么。”齐斐聿推测道。 “应该是今天见到的那些活死人。”谢京墨也附和道,给他把衣服拉上去。 第113章 噩梦 齐斐聿粗粗地穿好衣服,坐了起来:“活死人,就算唐堡主说得那些中毒的人?” 谢京墨也顺势拿过一张凳子坐他旁边。 “说起来,今天唐家堡到底发生什么了?”齐斐聿有些好奇,他今天一直在山上,还真不知道山下的情况。 谢京墨简单给他讲过唐家堡发生的事情。 “这么离奇吗?你说这次搞出这些事的人,会不会就是上次把唐初夏骗到庙里那伙人?” “应该是吧,不是说是他的表哥?”谢京墨猜测道。 “他表哥?”齐斐聿想了想:“我记得现场有颗人头,忘记问是谁了。” “改天去问问。”谢京墨对唐家堡的事不是很感兴趣。 齐斐聿无语看他一眼:“这么直白的问,应该不会告诉我们吧。” “那就去问他的两个孩子。”谢京墨很快改口,好像算不得什么难题。 “啧啧啧。”齐斐聿摸摸下巴:“那我改天换个红衣裳使个美男计?” 谢京墨表情一变,委婉道:“我觉得唐初夏比较好开口。” “有道理,可是唐初夏估计知道的没她姐姐多。” “有道理。”谢京墨道:“不然我去帮你问。” “你去?”齐斐聿怀疑地看他:“青木,你问得出来嘛?” “这有何难?”谢京墨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齐斐聿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难的。” 齐斐聿的衣服只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胸前大片袒露在谢京墨眼前。 偏生他皮肤还不错,谢京墨总觉得那一片过分吸睛,他的眼神总被不经意吸引过去。 此刻齐斐聿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谢京墨被他看得耳朵有些红,忽然起身,面不改色道:“我先回去睡了,明天再说。” 齐斐聿还有些困惑,他刚才是说什么惹得青木不快了嘛。 不过他还是招呼一句:“好呀,明天见。” 谢京墨没有回头接话,径直走出齐斐聿的房门。 正巧碰上客栈老板来给齐斐聿送热水,谢京墨板着脸点头和人打过招呼。 客栈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位吵架了? 看那位谢谷主都面红耳赤的,吵得还挺激烈。 不过两位大人的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他丝滑地转身,不送热水了。 大当家刚和谢谷主吵过架,他还是少在大当家眼前露脸为好。 齐斐聿又趴在床上,挥手灭掉桌上的灯,闭眼准备睡觉。 疼,胸口疼,齐斐聿不自觉将身体弓起来,企图减轻一点痛楚。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耳边似有一男一女在争吵。 “放过他吧,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那个女人的语气里有无尽的无奈。 “无辜。”威严又冷漠地男声响起:“他占据了我儿的位置,哪里无辜。” 男声继续道:“他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坏蛋,我皇室的血脉怎能被平民玷污。” “你以为这点血脉他们真的想要嘛?”女人有点声嘶力竭。 “若阿资妹妹真那么稀罕你那点血脉,当初怎么会怀着孕都要离开。” “她若愿意孩子回宫,怎么会这么多年不联系你,甚至躲着你。” “他们都躲到青州去了,离皇城最远的地方了,你莫不是想把他们逼到南平去吗?”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话刺激到他了,男人极度愤怒:“你胡说,阿资不会远离我,她心里永远有我。” “陛下。”女人的语气里满是悲伤:“阿资死了啊,被你的薄情害死了。” “你现在还想害死她的儿子吗?” “她还记得她曾经给孩子取的字吗?她说过,她要她的孩子自由健康的成长。” “她在世间的念想就这么一个了,你真的这么狠心吗?狠心把她最后的念想困在这四方的牢笼中吗?” 女人最后已经是在哀求了,男人也终于沉默了。 许久,他才继续道:“把他送走,我不想见他。” 随后,他还不忘嘲讽女人道:“差点以为你真这么善良,这毒可是你亲自给这个小东西下的毒。” “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儿子搞得这一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他回来抢你儿子皇位吧。” “放心吧,我会如约让你儿子当太子的,不过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了。” 说完,脚步声逐渐远去,显然,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齐斐聿觉得有一双手轻轻安抚自己,女人声音温柔响起:“没事了,孩子,谢谢你,帮了他。” “我会帮你找个好去处的。” 齐斐聿拼命想睁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耳边又响起一群小孩子的吵闹声。 “哦哦哦,小乞丐来咯,小乞丐。” “我昨天看到他和野狗抢吃的啦,他也是小野狗。” “我那天看到有老鼠在他床上,他就和小老鼠一样,他也是老鼠。” 心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齐斐聿感觉自己站在寒冷地街道上。 好饿,太饿了,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父亲把钱都拿去买酒了,家里也没有吃的。 齐斐聿想要起身,去找点吃的,可是他却站不起来,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小手。 齐斐聿有点疑惑,他怎么变小了,他回到小时候了? 好冷啊,他抬起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哈气,希望能让自己暖和点,却一点用没有。 他哈出的好像也是冷气,又冷又饿,他觉得自己一刻都撑不下去了。 他又开始不停摩擦双手,终于有了点作用,手开始一点点的暖和起来。 耳边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叫着自己,却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我叫什么呢?齐斐聿有些疑惑,他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 他屏住呼吸,想听清楚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齐斐聿。” “齐斐聿,快醒醒。” “齐斐聿。” 是了,我叫齐斐聿。 齐斐聿猛地睁开眼,从噩梦里醒了过来,喘着粗气。 第114章 梦醒 “青木。”齐斐聿看着自己床边的人,原来是谢京墨刚刚一直在叫自己。 谢京墨也是在一片寒意中醒来的,他很快便发现,是隔壁的齐斐聿内力外泄了。 谢京墨推开齐斐聿的房门,房门上也是一片冰冷。 他快步走到床前,齐斐聿双眼紧闭,满脸不安,看样子,在做噩梦了。 谢京墨抚上齐斐聿的手,瞬间寒意刺骨。 谢京墨有理由怀疑,自己再不来,这人能把自己冻上。 他探手给齐斐聿输入自己的内力,渐渐地,房间内寒意不再那么浓烈。 “齐斐聿。”谢京墨轻轻唤他名字,想把人叫醒,他却始终双眉紧蹙。 “齐斐聿。” 终于,齐斐聿猛地坐起,算是清醒了。 “抱歉,好像真的做噩梦了。”齐斐聿疲倦地揉揉自己的眉心,道歉道。 谢京墨没说话,坐在他的床前,等他气息平稳,才安抚道:“没事的,醒了就没事的。” 齐斐聿听着他蹩脚的安慰,不觉有些好笑,心里的郁气也纾解了不少。 “嗯,我知道的,我没事。”他轻声附和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 “不过下半夜,我应该是睡不下去了。” “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谢京墨坐在他旁边,轻松道。 “青木你还真是仗义。” “哼哼,是嘛。”谢京墨意义不明的笑两声。 齐斐聿煞有介事点点头:“可不是嘛。”然后,他就开始了长串的溢美之词。 什么帅气,厉害,冷静,善良,基本他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 谢京墨听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夸吧,听着还不赖。 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坐到了天亮。 客栈老板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大当家懒散的声音:“进来。” 老板把热水端进来,进门就看到大当家和谢谷主歪七扭八地斜靠在椅子上,眼底一片乌黑。 嘶,两人不会昨天晚上又吵架了吧。 老板大气不敢出,放下热水,垂头问道:“柴房里还关着那些比武的人呢,要给他们送还给唐家堡吗?” 齐斐聿疑惑地歪头:“柴房里怎么还关着人?” “马老大昨天带回来的。”还是用大麻袋装回来的。 谢京墨解释道:“我怕他们有人和堡内的人同谋,就让他先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齐斐聿道:“你们审过,没问题就送回唐家堡吧。” “是。”老板又拿出一封信:“二当家寄过来的。” 齐斐聿拿过信,挥手让人退下了:“让马老大把唐家堡十几年前的事情整理一份给我,包括蜀中的。” 他打开信,看完后面色稍稍变了变:“看来我们要回皇城了。” “怎么了?皇城出什么事了?”谢京墨拿过掌柜送过来的早饭,问道。 “没什么大事。”齐斐聿也伸手拿了个包子:“又有人想搞事,正好皇兄觉得无聊。” “所以让你回去一起?” “闲着也是闲着,回去逗逗他们也好。”齐斐聿嘴里还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谢京墨给他倒一杯水,让他把嘴里食物咽下去:“说得倒是轻松。” “青木要一起去皇城吗?”齐斐聿问他。 “嗯。”谢京墨理所应当的回了句:“回去看看齐王爷怎么逗那些人。” “哈哈哈哈哈。”齐斐聿朗声笑道:“可以,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你还是伤养好再说吧。” 齐斐聿揉揉身上的伤口:“说得也是,要是这一身伤回去,下次出来就不容易了。” “你要真怕,下次就该小心点。”谢京墨有些无语。 “青木你不是最明白,行走江湖,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嘛。” 谢京墨傲娇往后一躺:“我走江湖二十这么些年,都没你遇到的危险多。” “真的假的。”齐斐聿不可置信地看他:“青木你行走江湖这么轻松嘛?” “也没几个人敢对苍云谷的人下手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齐斐聿越想越迷惑:“可我也是个通晓斋大当家啊。” “嗯...”谢京墨沉吟片刻:“说得也对,莫不是你运气差些。” 齐斐聿也认同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肯定在小时候把运气用完了。” “小时候?你小时候很幸运吗?” 齐斐聿又想起昨天那个梦:“是啊,遇到一件很幸运的事,活了下来。” 谢京墨以为他说的是中毒的事:“你这毒,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 “这要说起来,大概7岁左右的事了。” “七岁?”谢京墨都有些吃惊:“到底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这种毒。” “嗯....这说起来,算是宫闱秘事了,青木你要听吗?”齐斐聿凑近,低声问道,语气满是诱惑。 谢京墨也挑眉看他,拉扯回去:“那不是得看阿斐愿不愿意讲了。” 齐斐聿双手捂脸:“啧啧啧,青木你这张脸杀伤力真大。” 谢京墨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也不赖。” 齐斐聿笑着调侃他:“难怪青木你能是江湖女侠最想嫁榜首。” “你们通晓斋还有这么奇怪的榜?” “多着呢,不过我可都没上这个榜。”齐斐聿语气酸溜溜的。 “羡慕吗?那你得努力了。” 齐斐聿目光更加疑惑了:“青木嘴挺利索啊,怎么会上江湖哑巴榜呢?” 谢京墨无奈笑笑,齐斐聿又道:“还有江湖臭脸榜,不应该呀。” “你们通晓斋乱七八糟的榜会不会有点多。”谢京墨吐槽道。 “还好啦,不过后面两个榜单青木你都不是榜首。” “哦。”也没有很期待能上榜呢。 “你不想知道榜首是谁吗?”齐斐聿神秘兮兮道。 谢京墨倒是十分配合:“是谁呢?” 齐斐聿很满意他的识时务:“是我们家小火。” 谢京墨点点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齐斐聿也有些无奈:“孩子虽然性子内向了点,但是脾气还是不错的。” 谢京墨想起落鲸岛上被揍到半死的黑衣人,附和道:“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那毒究竟怎么回事?这么怪异。”谢京墨眼看话题越扯越远,又给拉了回来。 “怪异吗?其实本来是当初就没命了,幸亏我师父有神药,解了一部分的毒,才能将就活到现在。” 齐斐聿故作不在意道,谢京墨也有些心疼他的心态,不再问他,到时候回去问道安大师和师父。 第115章 两清 唐体恒很快将事情查了个大概。 今天,他特意把左右人都屏退了,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和两个孩子。 封旭跪在下首,一言不发。 “封旭,我唐家堡对你不薄,你为何屡次要害我儿子。” “爹。”唐初夏不敢相信:“小旭他怎么会害我呢。” 唐体恒瞪了眼不成器的儿子一眼,这个孩子,要是再这么单纯下去,早晚再出事。 唐臻朵镇定上前,把弟弟拉下来,让他好好听着。 “你将此事说明白,我们放你一命。” 封旭依旧一言不发,唐初夏在下面哭得厉害。 唐体恒见他始终不言语,有些生气了:“我唐家如此厚待你,唐美梧究竟给了你多大的利益,你竟要背叛我唐家。” 封旭抬头,面无表情:“唐美梧没给我什么利益,你唐家当真如此问心无愧吗?” 唐体恒猛地起身:“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封旭看着唐体恒,目眦欲裂:“四骨山为什么封着不让人上山?” “上山那座庙为什么突然之间没了人?” “庙下面那个地道,这些,你敢说无愧吗?” 封旭每一句话,都打到唐体恒心上:“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封旭冷笑道:“四骨山上那么多的亡魂,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你年岁不过十几,怎么可能是。”唐体恒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有什么不可能。”左右一个死,封旭嘲讽道:“地道里那些尸骨,难道唐堡主每一个都认识吗?” 唐体恒仔细看着封旭的脸,一张模糊的脸在他脑中重新出现。 “你是,冯九的孩子?”唐体恒吃惊道。 封旭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否认。 “我派人去找过你们母子,但别人都说你们已经死了。” 封旭不为所动:“怎么,唐堡主这么说,是要我感恩戴德叩头谢恩吗?” 唐体恒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随后,他把人带到了内堂,就他们两个人。 唐体恒先解释了一下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确实是唐家堡对不住你们,事后,我找过每一个人的家属,希望能稍作补偿。” 封旭冷漠道:“补偿,唐堡主,那么多条人命,你拿什么补偿?” “你甚至不敢把当初的事情真相公之于众,所谓补偿,不过是聊以自慰罢了。” “补偿也好,自慰也罢。”唐体恒不与他争辩,直言道:“你把这些事情讲清楚,我放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放我走,我可是两次对初夏下手。” “恰恰是因为这两次你都留了余地,我才决定放你走的。” 第一次封旭及时告诉了他们唐初夏的位置。 第二次封旭当时也在小庙里,打算在唐儒觅走后,带着初夏走地道跑的。 封旭来唐家堡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的,所以当唐美梧母子找到他时,他很快就同意了合作。 不过他后来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这么疯狂,竟然打算把整个蜀中拖下水。 明明当初说的是只杀掉唐体恒就好的。 幸好唐家堡控制住了情况,没有让毒蔓延到整个蜀中。 “唐美梧在哪里?”唐体恒问他。 “我不知道,但是她和唐儒觅约定了会和的时间和地点。” 最终,封旭还是说出口了,毕竟他和唐美梧母子也不是多好的关系,双方不过在相互利用罢了。 唐体恒拿出一包银子给他封旭:“当初之事,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们家。” “但我只有一点,你若是想报仇,只管来找我,我的孩子,他们与此事无关。”甚至他们也算是受害者了。 封旭接过那包银子,忽而抽出匕首刺向唐体恒,谁知唐体恒竟没有任何躲闪,生生受了这一下。 封旭咽了口唾沫,拔出匕首,小心将它包好:“对不住了,唐堡主,我答应过母亲,拿你的血来祭奠她。” 唐体恒按了按伤口,这点伤于他实在算不上什么,把他放走,唐家堡或许真是少了个大才。 “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唐家堡恩怨算是清了。”封旭拿过那包银子,从唐家堡后门准备离开。 “小九哥。”唐初夏在身后叫住他。 封旭停住脚步,故作冷漠回头看他。 “小九哥,姐姐都和我说了。”唐初夏继续说道。 封旭冷漠说道:“她说的没错,我来你唐家堡就是为了找出我父亲死的原委,然后报仇。” 唐初夏想说的却不是这个,他认真给封旭行了个礼:“对不起。” 封旭忽然就沉默了,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唐初夏继续道:“我爷爷对你爹做了很坏的事情,对不起。” 封旭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点失控,眼眶开始有点湿润。 就是他和娘等了那么多年的,一个正式的道歉,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给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于骗你这件事,我也向你道歉。” 随后他也向唐初夏正式告别了,郑重向他保证:“初夏,我本名叫冯焱,下次再见,我绝对不骗你。” 离开唐家堡后,冯焱径直去了母亲的坟前,将那柄刺了唐体恒的匕首埋在母亲坟前。 “娘,仇人的血我给你带来了。”冯焱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盘腿坐在墓前,就像是小时候坐在母亲身边一样。 “娘,我这次为了复仇,差点闯下大祸了。”孩子遇到疑惑,总是愿意听听母亲的意见。 冯焱一边拔着身边的野草,一边絮絮叨叨和母亲讲着这几年的事情。 “娘,他们对我还可以,唐初夏很单纯,我却一直在骗人。” “娘,我做得对吗?我为了报仇,却让更多人和我们一样,失去了亲人。” 虽然没有波及到蜀中普通百姓,但唐家堡内还是死了很多人。 冯焱后来下山,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唐家堡,也有点不知所措。 “娘,这段时间我好累啊。” 一阵清风抚过,拂去了他衣角的泥土,好似轻声安慰他。 冯焱在那里默默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他终于起身,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娘,从今天开始,我要做回冯焱了。” 第116章 当年事 齐斐聿和谢京墨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了许久的唐家堡十几年前的情报。 “所以说,当年发生的这一场灾难是唐家堡的人做的。”谢京墨道。 “这不显而易见吗?”齐斐聿吐槽道:“你猜猜是谁?” “唐家堡老堡主?”谢京墨猜测。 齐斐聿认同地点点头:“我猜也差不多。” “听说有一种邪门功法,可以吸走他人的内力,增强在自己身上。” “先在身上割一道伤口,然后覆在这道伤口吸走人的内力。” “被吸食过内力的人,就像被妖怪吸食完阳气一样,所以有些了解这个的江湖人都称此为妖法。” “你是怀疑那个老堡主修炼了这种功法?”谢京墨问他。 “不是怀疑,是肯定。”齐斐聿道:“别忘了,我和他交手了那么久。” “我那个时候身上就有不少伤口了,在我被迷雾迷的神志不清时,他冲我动手时,我感受到了那种邪气。” 谢京墨想起这件事也有点生气:“那一剑还真便宜他了。” “是啊。”齐斐聿也感慨:“地道里那么多道血痕,那么重的血腥气,真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 “二十八人。”唐体恒从外面走进,给他们说道。 齐斐聿腾得起身,这满桌的资料,他都不好藏。 唐体恒却浑不在意,通晓斋那里能拿到他们唐家堡的资料也不奇怪。 “这是我父亲造的孽,我不会否认。”唐体恒坐在二人对面。 “两位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现在当面问吧。” 谢京墨也不客气:“那就请唐堡主将当年之事清楚讲一遍,也省得我们在这里瞎猜。” 唐体恒奇怪看他一眼:“通晓斋对这些感兴趣我能理解,不知道苍云谷什么时候也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了?” 齐斐聿手肘推推谢京墨,眼神示意他,青木你问得太直白了吧。 不过唐体恒也没有太过计较,他来就是要说清这件事的:“确实如二位所说,地牢里那些人是我父亲所害。” “我父亲当年因为败给了天涯刀客胡志章,便陷入了疯魔,一心想要提升自己的功力,打败天涯刀客。” “正好在此时,我的妹夫蔡胡安给他找到了那本妖法《吸心》。” “然后,他们就在山上的财神庙下挖了一个地道,将唐家堡内武功高些的人,安排到庙里。” “再用惊心散让人彻底失去抵抗能力后,将人拖进庙下的地牢吸食他们的内力。” “后来,蔡胡安制作出了活死人那种毒药,原本是想控制我父亲,好掌控唐家堡。” “结果,那毒药出了意外,将人变成了活死人,我父亲因为内力高,护住了心脉,因此只是人失了智,却能一直活着。” “而他发病初期咬到的人,就这样开始把这毒蔓延开来了。” “而蔡胡安也被失了智的父亲吸食了内力而死,成为了第二十七个受害者。” “那时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毒,大家都没有经验。” “后来,甚至蔓延到唐家堡外,整个蜀中。” “死了太多人了。”唐体恒陷入了回忆:“街上都是尸体,尽是混乱。” “蜀中的大夫和唐家堡的毒师,都没能研制出解药。” “幸好,这种病毒入体七天后,会自己死亡。” “所以知府下了禁街令,足足十四天,任何人不能出门,十四天后,唐家堡和衙门的衙役一起,将所有尸体收了起来,放一起烧了。” “那一堆尸体,不眠不休足足烧了五天,五天,整个蜀中都是烟熏雾绕。” “而我的父亲,唯一一个尚存者,他武功太高,没人能抓住他。” “为了防止他再下山,我们请了灵山的天涯刀客,却没能把人请到,天涯刀客拒绝下山。” “我夫人去了山上,在谢谢的帮助下,抓住了他,可是我的夫人也成了第二十八位受害者。” “本来,他一直被绑在山上那个破庙里的地牢里的,地道挖了个通道直达谢谢的家。” “在谢谢的震慑下,一直相安无事,宋先生会隔一段时间去地道取一碗血,研究解药。” “宋先生发现,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毒性,幸好,宋先生已经研制出了大部分解药。” “直到前几个月,我和宋先生上山后,发现他失踪了,因此我们才加强了四骨山的防护。” “所以是谁放走了他?”齐斐聿问道。 “不知道是谁,这一切需要等我找到唐美梧才能知道。” “听说昨天唐家堡抓住了造成此事的真凶唐儒觅,准备后天把他交给官府?”谢京墨道出这件事。 在场的都知道,唐儒觅已经死在老堡主手里了。 “没错,这次对外散布的消息是把人关在了山上,她一定会来的。”唐体恒爽快地承认自己下的套。 “说实话,不是这次的事,我还不知道,唐家堡早已经四处漏风。” “所以,我希望通晓斋能帮个忙。”唐体恒终于讲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知唐堡主所为何事。”齐斐聿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不知吾儿初夏可否有幸,在大当家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唐体恒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齐斐聿拒绝的也直接:“抱歉,我这边可能不太方便。” 毕竟他马上就要回皇城了,这成身份不好被江湖人知道。 唐体恒当然也知道没这么简单:“大当家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通晓斋最近在收珍贵药材。” 唐体恒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这是我唐家堡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 齐斐聿倒是没怎么心动,这些药材,虽说都很珍稀,但说实话,宫里都有。 谢京墨开口问道:“唐堡主为何要把小公子放在霍兄身边?” “这段时间,我和臻儿要处理一下堡内的事宜,这样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记恨。” “我们可能没办法顾及到初夏,他的心思过于单纯,因而想让他在霍当家身边呆一段时间,也算是安全一点。” 第117章 天山雪莲 “若是如此的话,我到时候让默蝉来把贵公子接回去也行。”谢京墨提议道。 他不知道齐斐聿不方便把人带在身边,但是既然通晓斋在收药材,那很可能是解药的其中一味药。 但是唐体恒还是有点迟疑,林默蝉之前来过唐家堡,嗯....看着不是很稳重? 齐斐聿也建议道:“我接下来有自己的事,唐堡主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顺路把他送到通晓斋,由沈炵的保护,相信不会有什么危险。” 唐体恒有些心动,通晓斋二当家和三当家听起来好像比左护法要靠谱一点。 “那就麻烦霍当家了。”唐体恒最后还是同意了,将天山雪莲交给他。 “犬子就麻烦通晓斋照顾一段时间了。”拜别二人后,他便回唐家堡去了。 回家给儿子收拾东西送过来,让儿子跟着他们长长心眼。 “看来默蝉他们在外的名声不太好啊。”谢京墨冷不丁说这么一句。 齐斐聿哈哈大笑:“我倒是嫌我通晓斋的两位在外过于严肃了。” 谢京墨摇摇头:“得回去给默蝉他们上个强度,有点过于松散了。” 齐斐聿在心里默默给林默蝉祈祷一句,要受苦了。 随手把雪莲放在桌上,齐斐聿起身伸了伸腰,坐久了。 “走吧,青木,出门逛逛。” 谢京墨帮他把雪莲放好:“这是你解药需要的药材吗?” “嘶,不太清楚,那张药方是残方,故而通晓斋收所有珍贵药材了。” “不过大部分药材宫中都有,目前还没有收到特别的药材。” “也就上次拍回去的金仙莲年份算是比宫里的都老一些。” 谢京墨也理解,谁家能和皇宫比珍藏呢:“若是真有特别珍贵的,估计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倒是给通晓斋多了不少事。”总有人拿着药来找通晓斋请他们帮忙。 “走吧,出去逛逛。”谢京墨打开门。 齐斐聿随他出门,谢京墨还不忘提醒道:“这两天还是得去万象堂,你这伤,吃清淡点。” 齐斐聿还笑他:“青木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操心了。” 谢京墨冷哼一声,有些无奈:“但凡你自觉点。” “青木,你不错了,沈炵他们就没操心成功过。”齐斐聿赶紧好言哄他。 “不是因为现在的你打不过我吗?”谢京墨质疑道。 齐斐聿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怎么会呢,青木你以理服人。” “是吗?”谢京墨姑且信了他的鬼话。 “当然啦。”齐斐聿应的很快。 两人出门没多久,便遇上了曹阿九。 “早啊,小九。”齐斐聿点头招呼道。 谢京墨抬头望了望天,这都快中午了。 “霍大哥,谢大哥。”曹阿九看到两人,腼腆地给他们打招呼。 “遇到什么事了?”齐斐聿看他表情有些沮丧,关切道。 “没有,我刚从唐家堡回来。”曹阿九勉强笑笑。 齐斐聿疑惑:“唐家堡出什么事了?” 曹阿九忙摆手:“不是。” 然后给他解释道:“今天唐小姐把比试入围的人都叫过去,说是比武招亲取消了。” 虽然唐臻朵给他们都准备了赔罪礼,但曹阿九还是有些失落。 但最后也只好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起码唐小姐不是嫁给其他人。 唐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会做出这种选择齐斐聿倒是不意外。 而且看起来,唐体恒是想培养唐臻朵成为下一任堡主了。 不过,齐斐聿偷眼望向齐斐聿,这其他人都是我们送过去的吧,怕不是只有曹阿九是被特地叫回去的吧。 谢京墨点点头,八成是了。 齐斐聿安慰性地拍拍他肩:“别灰心,还有机会的。” 曹阿九勉强打起精神:“我知道的,霍大哥,不过说来还真有点妄想了。” 这种少男心思,齐斐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好转移他的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给师父打壶酒,回灵山了。”曹阿九老实回答。 “灵山?”齐斐聿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天涯刀客的徒弟啊。” 谢京墨看他表演,心里暗自吐槽,这人不是早知道了。 “天涯刀客?”曹阿九反而有些疑惑:“霍大哥你可能搞错了,我师傅就是个山里会点武功的猎户。” 这下轮到齐斐聿迷茫了:“一个猎户,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 曹阿九羞涩一笑:“师父早年也闯过几年江湖,后来就进山里当猎户了,一年基本不怎么下山的。” 平时有事都是他帮师父跑腿,师父一年只在过年的时候下一趟,平时不管怎样都不会下山的。 自己也是运气好,当初在过年的时候,被坏人欺负,自己耍两招抵抗的时候,被师父看上了,才被师父收为徒弟的。 虽然师父平时脾气古怪了点,但也一直把自己带大,还传授武艺了。 所以曹阿九对师父自然也是敬重的,每次下山回去,手头还有余钱的话,都会给师父带壶酒回去。 “既然如此,我二人就不打扰了。”齐斐聿很快就结束了话题,挥手和他告别。 “霍大哥。”曹阿九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你认识余祸吗?” 曹阿九真的不想这么快放弃自己心底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眼前人就是霍榆后,就觉得他和余大哥要找的弟弟有关。 齐斐聿回头,温和地笑了笑:“不认识,不过有机会我帮你注意一下。” “好。”这个答案曹阿九虽然失望,但还是很感激他的热心:“谢谢你霍大哥。” 齐斐聿摆摆手,客气了,和谢京墨有说有笑地走了。 曹阿九有些艳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就是天之骄子吗? 但是他又觉得,这两个人对得起自己天之骄子的身份。 总有些人是你拼命也追赶不上的,因为他们不见得比你松散。 曹阿九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给师父打酒去了。 余大哥说过,比不得别人,他还比不得自己吗?只要他比自己更厉害就好了。 第118章 伯乐与千里马 “师父,我回来了。”曹阿九高声喊师父。 胡志章从后院回来,他刚给后院的花锄完草:“怎么样?心想事成了嘛?” 曹阿九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师父又去伺候他养的花了,有时候觉得还挺神奇的。 师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偏爱伺候这些花草,伺候了十几年。 曹阿九晃晃自己带来的酒:“师父,给你带了酒。” 胡志章看他样子就知道没成,坐在房前椅子上,轻轻摇晃:“没成就没成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曹阿九轻声应一声,乖乖蹲在师父旁边:“有点遗憾。” 胡志章施舍了他一碗小酒:“那你喝口酒,舒缓一下心情吧。” 曹阿九喝了一口酒,不禁吐吐舌,有点辣。 胡志章鄙夷地轻瞥一眼他的动作:“你怎么酒都不会喝。” 曹阿九有些委屈,自己哪来的钱买酒喝。 “师父,你有过遗憾吗?”不知是不是喝上头了,曹阿九开始问起师父的事了。 胡志章把他的酒拿回来倒回自己的酒壶里:“给你真是浪费了。” 然后他仰头猛灌一口酒,喃喃道:“后院那些花,不都是遗憾吗?” “比武招亲,你是输给谁了?”胡志章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徒弟虽然天赋不算高,但胜在有一股劲,自己当初就是看上他那股劲才收的徒。 那江湖上同一辈的小孩,能赢他徒弟的应该不多啊。 难道他徒弟也和自己一样,这么不巧,偏就碰上了自己的宿敌? “没有输。”曹阿九仔细给师父讲了这次唐家堡发生的事。 “他们怎么又出这种事。”胡志章有些鄙夷,这唐家堡还真是不安宁。 “以前也有这事吗?”曹阿九好奇问道。 “嗯,那次惨烈多了,他们解决后,想让我下山帮忙清个障,但我不能下山就没同意。” “这次可能是因为有谢大哥和霍大哥吧,才解决得快了点。”曹阿九推测道。 胡志章不是很同意徒弟的看法:“那你就太小看唐家堡了。” “以我看,上次过后,他们一定会有针对这种情况制定专门的应对措施的。” “原来如此。”曹阿九受教地直点头:“这次唐家堡处理起来确实很迅速。” “你说的两个大哥是谁?你的对手吗?”胡志章想起他提起的两个人,有些好奇, 让他徒弟忽视唐家堡的能力,这两个人肯定很厉害。 “不是。”曹阿九忙否认了:“他们是来蜀中旅游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听着曹阿九毫不吝啬的夸奖,胡志章更加好奇了。 “他们一个是通晓斋大当家。” 胡志章有了几分兴趣:“通晓斋?有点意思。” 他当时离了蜀中,应该就会去挑战他们的大当家了:“还有一个呢?” “苍云谷谢谷主。”曹阿九回答道。 “你说谁?”胡志章猛地坐起,满脸兴奋:“苍云谷,谢谷主?” 曹阿九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兴奋,一脸迷茫点点头,但他不忘提醒师父。 “谢大哥和霍大哥是独自来的,一开始都没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后来去唐家堡才知道的。” “独自来的?谢大哥?”胡志章有点觉得不对劲了。 不应该啊,他们两兄妹不是应该去哪都一起的吗? “你看到的是谢谷主多大?”他问徒弟。 “看着和霍大哥差不多大,应该二十几岁吧。”曹阿九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二十多岁?”胡志章情绪冷淡下来了:“应该是那人的儿子吧。” “阿九,你找个机会带他上山来,我要见他。” 曹阿九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可是如果他们不想来,我也没办法啊。” “这倒是。”胡志章也清楚自己徒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你先帮我请他过来,你请不到,我就亲自去请。” 曹阿九有些迟疑:“师父你不是不下山吗?” 胡志章道:“这次可以破例。” “师父你会伤害谢大哥吗?”曹阿九有些担忧,问道。 胡志章看他一眼,胳膊肘这么快就往外拐了:“放心吧,我不至于无耻到对小辈动手。” “那就好。”曹阿九松口气:“那我明天去客栈请谢大哥上山。” 齐斐聿和谢京墨今天在郊外逛了一圈,心里郁结的情绪还算是疏通不少。 “上次文才来过蜀中了,跟我夸了好久的竹熊,这次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青木,你上次来没去四骨山吗?” “没有。”谢京墨缓缓摇头:“上次来蜀中是有事要办,默蝉要去看竹熊,我就让他去了。” “你这个谷主人还怪好哩。”齐斐聿打趣道。 谢京墨正想自夸两句,却被齐斐聿就一语道破。 “你不会是嫌弃他太吵了吧,哈哈哈哈。” 谢京墨也莞尔,确实如此:“你不觉得吗?” 齐斐聿笑得更欢了:“是有一点。” 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难得自省:“青木,你不会也嫌我吵吧。” 他本是玩闹之语,谢京墨却是认真了神色:“不会,你又不吵。” 看他表情太过认真,齐斐聿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讪笑两声:“是吗?我觉得我俩挺像啊。” “他是真的没心没肺。”谢京墨分析道:“你脸上面具不少了。” 虽然有时候也很没心没肺,谢京墨暗自腹诽。 他这话不算好听,齐斐聿也不恼,毕竟那是事实嘛。 “面具多,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们上次看的戏,脸也不少。” 他们刚来蜀中那几天,把韩文才说得地方都去了一遍,其中就有一个戏园子。 好家伙,那变脸的速度,堪比他皇兄。 哦,没有冒犯皇兄的意思。 “嗯。”谢京墨也点头赞同:“你高兴的话,就没什么不好了。” “嘶。”齐斐聿深吸一口凉气,万分不解。 “怎么了?” “青木你怎么上的江湖哑巴榜,多会说话啊,他们太不会欣赏了。”齐斐聿遗憾摇摇头。 “那还好你会欣赏了?”谢京墨道。 “可不是嘛。”齐斐聿拍着胸脯自夸道:“青木,我也算是你的伯乐了。” 两人聊天之际,已到了客栈门口。 “进去吧,伯乐兄,该吃饭了。” 第119章 梦境深处 “青木,你走错房间了。”齐斐聿拉住往自己房间走的谢京墨,给他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谢京墨兀自打开齐斐聿的房门,走进去:“我知道。” “那你还进来。”齐斐聿跟着进了门,还进来的这么自然。 齐斐聿有一瞬间都感觉是自己走错了房间,特别是那人已经径直坐在自己床上了。 谢京墨看他一脸不可思议,伸出修长的手指比了个三。 齐斐聿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三个晚上,我都半夜被你寒气惊醒。”谢京墨道。 虽然具体来说主要是第一个晚上是这样,后面两个晚上他都没睡着,一直担心着隔壁。 齐斐聿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两天睡觉不安稳,内力外泄,每天都是被谢京墨喊醒的。 “所以我今天打算不睡觉了,今晚保证你睡个好觉。” “那倒不用。”谢京墨拍拍旁边的床:“我二人今天抵足而眠,你要内力外泄,正好我给你挡着了。” 齐斐聿眨眨眼:“能行吗?不然我还是不睡了吧,再过两天应该就能正常了。” 谢京墨也不回答,拿着衣服径直去了盥室,那意思看来没得商量。 齐斐聿挠了挠脑袋,他很久没和别人一起睡了,压力有点子大。 自己在通晓斋向来说一不二的,但怎么感觉总拗不过谢京墨呢。 果然两个犟种一相遇,总有一个要退步。 没一会,谢京墨披着一头湿发就出来了:“怎么样?” “不准把水滴我床上。”齐斐聿提醒道,扔了条干葛布在他头上。 谢京墨拿下头上的葛布:“知道了。” 他手上带了点内力,没一会,头发就被烘干了。 齐斐聿从盥室出来,见他已经坐在自己床上了,还不忘摸摸他头发看干没干。 谢京墨也没躲,把葛布扔他头上。 “一会要是我真内力外泄,你还是把我叫醒吧。”齐斐聿不忘提醒他,总不能让两个人都睡不下去。 “放心吧。”谢京墨挥手灭掉蜡烛。 不出意外的,齐斐聿很快又陷入了噩梦里面。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因为身边有人,今天倒是没有往常那么冷的寒气。 谢京墨躺在那里一直就没睡着,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情况。 今天他没有马上叫醒他,而是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源源不断输送些内力进去。 齐斐聿的情绪果然没有原先那么激烈,周边的寒意也慢慢地消退,直至恢复正常。 谢京墨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内力,,两个人其实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齐斐聿恢复正常后,他的困意也马上席卷上来,没一会,便也睡了下去。 今天的梦,和前几天一样,齐斐聿又呆在了那个又冷又黑的街道。 他既想脱离小时候的自己,却总也狠不下心。 只能困于那个小小的身躯,和他一起感受此刻的恐惧与饥寒。 可是没一会,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了,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齐斐聿也感受到自己不再困在那个小小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很奇怪,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一边,做了一个旁观者。 他想伸手拉起小小的自己,却没办法真实地触碰到对方。 一双大手在小齐斐聿眼前伸出:“小可怜,怎么一个人呢。” 小齐斐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叔叔,没敢和他说话。 “小可怜,你家里人呢?”叔叔问他。 小齐斐聿还是保持着警惕,只警觉地看着这个人,依旧不搭话。 叔叔拿出身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他:“先吃个东西吧。” 小齐斐聿是真的有些饿了,看着眼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包子,默默咽了咽口水。 “吃吧。”那叔叔看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咬了一口,再把包子放他手里:“我保证没毒。” 小齐斐聿这才狼吞虎咽地把啃起这个包子。 “谢谢你。”肚子有了些食物,小齐斐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 “你家里人呢?要不要跟我走,帮我个大忙怎么样,小家伙?”那位帅气叔叔问道。 小齐斐聿看着自己脏脏的小手,没敢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我有个哥哥。” “那还真是遗憾了。”帅叔叔蹲下看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给他。 小齐斐聿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也不敢接:“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原来是这样。”帅叔叔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 想了想他又收回去,起身离开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小鬼,别走啊。” 小齐斐聿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些不安,他是生气了吗?就这样走了吗? 他看着自己身上破旧的衣物,摸了摸刚才吃了点东西的肚子,有点后悔,刚才答应帮忙自己就能好过点。 没一会,那帅叔叔又回来了,递给他一贯铜钱:“这样你应该方便安全一点。” 小齐斐聿接过那串铜钱有些感动和不安:“你,你要我帮的是什么忙?” 帅叔叔挑眉看他:“那可不容易,很危险的。” “会死吗?”小齐斐聿不安问道。 “说不定会的。”帅叔叔笑道:“但我保证,一定尽力保你安全怎么样?” “那这个忙对你很重要吗?”小齐斐聿问他。 “很重要,非常重要。” 小齐斐聿思考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帮你吧。” “哦?”帅叔叔有些好奇:“为什么?” “我继续下去也会死的。”小齐斐聿认真说道:“那我愿意帮你完成一个大忙。” 帅叔叔有些意外:“你不是还有哥哥呢?” “我哥哥也很难的。”小齐斐聿低下头:“我应该靠自己的。” 帅叔叔有些失笑:“你一个五岁的小萝卜头,道理倒是一大堆。” 他把小孩抱起来:“先跟我回去吧,再看看你适不适合帮我的忙吧。” 齐斐聿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嘴角挂着浅笑,万幸,算是帮上忙了吧。 第120章 上灵山 齐斐聿好几天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京墨那张帅脸。 齐斐聿想拍拍心脏,难怪能做江湖最想嫁榜榜首呢。 然后就发现谢京墨的手还覆在他手上呢,他悄悄抽出自己的手。 啧,他这待遇,要艳羡多少姑娘。 齐斐聿小心翼翼地起床,尽量不惊动睡着的谢京墨。 这几天,青木跟他一样没怎么睡,估计也很累了。 只是齐斐聿刚下床,谢京墨就睁开了眼睛。 “早啊,青木。”齐斐聿哑着嗓子打了个招呼。 “嗯。”谢京墨也挣扎起了身,总算睡了个完整觉。 齐斐聿睡好了,心情颇好:“看来这毒的后劲算是没了。” “不一定,你昨天还是有一点寒气的。”谢京墨如实道。 “真的啊。”齐斐聿有些疑惑,他还以为自己好了呢。 “那昨晚还真是多谢青木你了。” “客气了。”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却见一个身影蹲在隔壁门口。 “嚯。”齐斐聿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蹲在门口。” 曹阿九抬头:“我等谢大哥呢,我找他点事。” “哦。”齐斐聿回头朝谢京墨喊了声:“找你呢。” 谢京墨刚就被他的反应惊到了:“谁啊?” “曹阿九。”齐斐聿回道,也把门彻底打开。 曹阿九也有些懵,他蹲错房间了? 楼下客栈老板也有些懵,谢谷主不是旁边那个房间吗? “什么事?”谢京墨从齐斐聿身后走出来,问道。 曹阿九先恭敬给两人行个礼:“谢大哥,霍大哥。” 然后他才说出此行的目的:“谢大哥,你愿意和我回趟灵山吗?我师父说想见见你。” “抱歉。”齐斐聿伸出一个头来,拒绝了:“今天我们还有事,我和谢兄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 曹阿九看向谢京墨,却看到他也点点头:“嗯” “就一会儿就可以了,不打扰你很长时间。”曹阿九争取道。 齐斐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下次有机会吧。” 曹阿九还是不愿意放弃:“可是要是我请不回去,我师父自己就下来了。” “还威胁呢,小阿九。”齐斐聿打趣道:“下次我和谢兄去拜访胡大侠。” “霍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姓胡呀?”曹阿九睁大了眼睛,有些懵懂。 齐斐聿晃晃自己通晓斋的牌子:“你觉得呢。” 曹阿九眼睛睁得更大了,语气里满是敬佩:“好厉害。” “所以啊,我们有事要回去了。”齐斐聿还是不松口。 “好吧。”曹阿九有些失望,太不巧了:“那我就先告辞了,霍大哥,谢大哥,下次你们来,记得来找我。” “一定。”齐斐聿笑得温和,一点不像是在说瞎话。 这边和曹阿九道完别,再一回头,谢京墨就不见了。 “啧啧啧。”齐斐聿叹口气:“果然是个叛逆的人。” 他去楼下拿过一个包子,一闪身,就出门了。 曹阿九刚失望的从客栈出来,拐了条街,旁边便轻飘飘落下一个人。 曹阿九惊奇地看着旁边的人,不愧是谢谷主,好厉害! “带路吧。”谢京墨道。 “啊?”曹阿九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哪里呀?” “不是说去灵山。” “好。”曹阿九有些开心,不过:“你们不是有事吗?我可以去和我师父解释的。” “还有点时间,走吧。”谢京墨催道,再不走,齐斐聿就反应过来了。 “哦哦,好。”曹阿九兴奋地在前面带路:“我师父虽然有些怪,但人还是很好的。” “他好像认识老谷主,可能也是想见见老朋友了。” 一路曹阿九都在和谢京墨解释,他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谢京墨之所以愿意来,也是觉得把曹阿九带得这么单纯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他也想多了解母亲和舅舅以前的故事。 “师父。”曹阿九一到就大喊师父:“我把谢大哥带来啦。” 胡志章马上出来,看着谢京墨的脸很是开心:“像,真像,你是谢青嘉的儿子吗?” “不是,他是我师父。”谢京墨否认了,但是他补充了一句:“他是我舅舅。” “舅舅?”胡志章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少了很多:“你父亲是谁?” 谢京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胡志章喃喃道,脸上起了隐隐的杀气。 那肯定不是个好男人,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胡志章随手拾起一片叶子,忽然就朝一处飞去。 那叶子如刀般直直射向某处:“什么人。” 齐斐聿看着那飞来的叶子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啧,跟太近了。 他很快地躲过叶子,飞身下来,恭敬地行了个礼:“晚辈霍榆拜见胡大侠。” 胡志章这才收了手:“通晓斋的人,怎么来这荒山。” 齐斐聿乖乖一笑:“看到我好友在这,我就来了。” 谢京墨无奈笑笑,就知道齐斐聿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胡志章也就没再理他,而是又回过身看向谢京墨,有些期待地问:“她呢?” 谢京墨有些懵,谁?还是齐斐聿推推他手臂,提醒道:“你母亲。” “我娘?”谢京墨眼神有些黯淡:“生下我就去世了。” “什么?”胡志章捏碎了手里的茶具:“谁害的。” 谢京墨还没回答,齐斐聿就先开了口:“我们小辈哪里知道这么多,胡大侠不妨去问问老谷主。” 胡志章伸手就朝他背上来了一掌:“你太多嘴了。” 齐斐聿离得近,一时没躲开,被拍得脚下一软,嘶,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谢京墨快速扶起他,挡在他身前:“前辈这是做什么?” 曹阿九也有些被吓到:“霍大哥,你没事吧。” 胡志章看他挡在前面,自然停了手:“没想到,通晓斋的戚山龙教出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谢京墨更不开心:“这事,还轮不到前辈来教训。” 齐斐聿摆摆手,自己没事,还嘴硬:“前辈,你自己心里难受,何必冲着小辈撒气。” 胡志章又想动手,这次曹阿九也抱住他的手:“师父你别动手,霍大哥他救过我的。” 第121章 初夏加入 胡志章见两个小辈都护着他,有些生气:“你们走吧。”没带一个好消息来。 齐斐聿有些懵了,啊,这么快就让走了,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呢。 谢京墨也有些迷茫,他师父不是说很危险吗? “还不走?” 齐斐聿拉着谢京墨就跑,他们两个可打不过他。 “等等。”两人刚动,胡志章又叫住了他们。 不过,他对齐斐聿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我不是留你。” 齐斐聿不看他的脸色,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厚着脸皮待在那里。 胡志章索性不管他,把谢京墨带到后院:“你跟我来。” 齐斐聿本想跟进去,还是被曹阿九拉住了:“霍大哥,你就让他们单独进去吧,师父人很好的。” 齐斐聿看谢京墨,天涯刀客动起手来,他们两个联手的话,估计还能跑一跑。 谢京墨给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别担心,齐斐聿这才止住了跟上的脚步。 “阿九。”齐斐聿跟着曹阿九回到了前院:“你师父怎么一直待在灵山不下山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曹阿九苦着脸道,今天的师父很不对劲的。 “师父说是为了一个承诺,他答应过别人一年只下一次山的。” “原来如此,胡大侠还真是一诺千金啊。”齐斐聿夸得真诚。 曹阿九眉眼都舒展开来,有些与有荣焉:“师父,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我以前也猜过,他做猎户前,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当然厉害。”齐斐聿毫不犹豫把胡志章的身份透露出来了。 “他可是能和当初的谢谷主打得不相上下的人,先后打败了不少江湖名侠的天涯刀客。” “天涯刀客?这么厉害吗?”曹阿九也有些佩服自己师父:“我还以为他只是个会些武功的江湖人。” “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厉害的师父,师父还从没有和我提起过。”曹阿九感慨道。 “人总有些不愿被人知道的事,比如你师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过去。” “比如谢兄不想被人知道他的师父是他的舅舅。”齐斐聿点出他想说得重点。 “为什么?有这么厉害的舅舅不好吗?”曹阿九不解。 齐斐聿笑笑:“因为总有人,把他的努力,归结于血统吧。” “也对,谢大哥这么厉害的人,本身的光芒就很耀眼了。”曹阿九满意敬佩:“霍大哥你也是。”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俩多少沾了师父的名声,你这一次,可是纯靠自己打响的名声。” 曹阿九觉得,霍大哥真的很会夸人。 “我还差得远呢,霍大哥和谢大哥才是真的厉害。” “话也不能这么说,每一次比过去的自己厉害,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天才。” 曹阿九突然地一愣,眼前的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和童年那位余大哥重叠了起来。 “霍大哥。”曹阿九神情有些恍惚:“你认识余希吗?” “怎么了?上次不是问过了?”齐斐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曹阿九摇摇头:“没什么,刚刚那句话,余希大哥也和我说过,刚有一瞬间,我几乎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了。” “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我是第一次来蜀中,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见见你那位余大哥。” “不过,余大哥也很久没来蜀中了,要是来了,我一定告诉他你的事。” 曹阿九情绪有些低落:“我还挺羡慕他的弟弟的,被人重视的感觉肯定很好。” “是啊,还真是羡慕那个余大哥的弟弟。”齐斐聿拍拍他的肩,也幽幽叹道。 “走了。”谢京墨从身后走过来,他的手里多了一包什么东西。 曹阿九马上站起身:“谢大哥,霍大哥,你们要留下来吃顿饭吗?” “不用了。”齐斐聿莞尔谢绝:“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可没说要留他们了。”胡志章也不想留齐斐聿。 齐斐聿和齐斐聿恭敬地拱手道别:“那晚辈就告辞了。” 然后便并肩下了山,还没等齐斐聿开口,谢京墨就先说话了。 “他让我进去给了我一包花种,想让我种在母亲坟前。” “啊?”齐斐聿有些尴尬:“胡前辈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吗?” 谢京墨没回答继续说道:“不过阿斐,接下来你可得帮我了。” “啊?怎么了?”齐斐聿好奇问道。 “我把师父在哪里告诉他了,等他找完师父,我师父就该来找我了。” 齐斐聿哈哈大笑:“没事青木,到时候你住王府,咱们联手,多少能保你一命。” 谢京墨看他笑得没心没肺,捏捏他后颈:“你还笑,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齐斐聿缩缩脖子:“我们到时候跑谷隐寺去,有我师父挡着,咱俩应该跑的了。” 谢京墨这才满意点点头:“我们跑哪里去?” 齐斐聿不假思索道:“我们去临江,那里的吃食可多了。” “不错,那到时候得跟着你走了。” 齐斐聿自信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们通晓斋哪里都有人的。” “那还真是厉害。”谢京墨不咸不淡夸一句。 “可不是嘛。”齐斐聿愉快地哼着小调。 “客官,您回来了?”两人刚一进门,客栈老板就迎了上来。 “怎么了?老板?” 老板从身后抱出一个孩子:“唐堡主刚才把这个孩子送来了,说是要跟您走。” 那个孩子正是唐初夏,他此时抱着自己的行李,面色怏怏:“霍大哥,谢大哥,爹让我这段时间跟着你们。” 齐斐聿让人过来,带着人进房间:“嗯,你随我去通晓斋住一年吧。” 谢京墨交待老板准备饭菜,尔后,跟着两人上去了。 “霍大哥,是我太没用了,爹才让我去通晓斋吗?”唐初夏神思哀伤。 齐斐聿斜眼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通晓斋,也不是随便想进就进的。” 唐初夏被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说心思单纯了些。”齐斐聿淡淡道:“但也不算什么坏事。” “啊?”唐初夏红着眼看他。 “不过是经历少了些,放心吧,你父亲花大价钱让你过来,只是为了保护你罢了。” “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你强大了,才能更好保护你姐姐不是。” 小孩的心思很快被点燃:“你放心吧,我一定跟你好好学。” “嗯。”齐斐聿点点头:“你到时候先和二当家他们学吧。” “好。”唐初夏兴致勃勃地点头。 安抚好小孩子,齐斐聿才出门,谢京墨在门口招呼他下去吃饭:“没想到,你还挺能安慰人。” 齐斐聿这才松了表情,狡猾一笑:“当初夏泠就是这么安慰小火的。” 第122章 霍宅 次日,他们就上马离开了蜀中,他们不想坐马车,唐初夏只能轮流在两人马背上待着。 就这样一天的奔波后,唐初夏脸都被颠白了。 齐斐聿有点不忍心,看向谢京墨:“要不给他租个马车?” “马车?要不还是买匹小马?”谢京墨提议道。 “也好。”齐斐聿把唐初夏拎到谢京墨马上,让他带着人上客栈,自己调转了马头。 齐斐聿骑着马到了当地通晓斋驻地,牵了匹小马走。 第二天,唐初夏就开始骑着自己的小马上路了,为了照顾他一个新手,两人这一路速度放慢了许多。 待到了通晓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齐斐聿先独自去了趟通晓斋,三个年长的人正在殿中等候。 “二当家和沈当家呢?”一进门,齐斐聿便问道。 “禀王爷,二当家和三当家被陛下召入宫了,还没回来。” “什么事都叫过去了?” “陛下亲召,下官不得随意透露。” 齐斐聿冷眼看三人,也不想理他们,转身就要离开。 “王爷,听沈当家说您最近跟苍云谷谷主走得有些近。”其中一人问道。 齐斐聿眉毛一竖,手上的马鞭就抽了过去:“莫在本王这嚼舌根。” “三位使者,如果不愿待在通晓斋,便跟陛下请旨回皇城去。” 齐斐聿慢条斯理收起马鞭:“这通晓斋,不收吃里扒外的家伙。” 出了大殿,便有人牵来他的马交给他。 “二当家他们去皇城做什么?” “陛下让他们去太学读书了?” “去太学读书?”齐斐聿眉心一跳,皇兄又在玩什么? “知道了,盯着那三个老匹夫。”齐斐聿跨上马离开了。 “谢兄。”齐斐聿回到客栈:“我们得带着这小子去皇城了。” “怎么回事?” “夏泠和小火去皇城了,我们也一起过去。” “走吧,这边离皇城也近。”谢京墨挑起随身的包裹:“去皇城住客栈吗?” “看管家安排。”齐斐聿一手拎起唐初夏,一起出了门。 唐初夏显然也被拎习惯了,他更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感兴趣:“我们要去皇城吗?” “没错,二当家他们去皇城了。”齐斐聿答道。 他两个当家的都被召回了皇城,他有点想看看皇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三人刚入了皇城,付公公早已等在那里。 “公子,霍宅已经打扫干净,今天是住在霍宅吗?”付公公问道。 “嗯,你带他们去霍宅,我还有点事。”齐斐聿指了指身后两人,便往另一处去了。 付公公看着带着初夏的谢京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他的嘴唇动了动。 还是没把那句名言“这娃长得简直是王爷小时候的翻版”说出口。 毕竟事关皇室血脉,尽管当前情形很适合那句管家金句,他还是不敢妄言。 “谢公子,唐小公子,您二人随我来。”付公公恭敬将人带到霍宅。 “谢公子,您住东厢房这边。”付公公要带着谢京墨往东厢房去。 “正好林公子也住东厢房,西厢房那边住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付公公介绍道。 “林默蝉?”谢京墨问道? “是,林默蝉公子。”听了付公公回答,谢京墨有些疑惑,林默蝉什么时候来的皇城。 “唐小公子,您可能要住报夏了。”付公公向唐初夏施以歉意。 一下子来了太多人,又不能住王府,只能临时拿这个小宅做霍宅了。 “不用麻烦,我和你们公子住一间就好了。”谢京墨拒绝道。 “东厢房,你把他带过去吧。”他把唐初夏交给付公公。 付公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公子的房间一般不让别人进去。” 唐初夏还有些感动,谢大哥把大房间留给他了。 “没关系的,他们在客栈也住一间的。”唐初夏解释道。 “公子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住一起呢。”付公公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他的语录,终于又能说出来了,虽然情况有点不对劲,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付公公办事还是靠谱的,他马上就安排人在正房又加了一张床。 这是一个管家应该有的素养,做管家,他是专业的。 付公公忙忙碌碌地招呼着下人干活,别说,这房子小了些,干起活来都觉得很充实。 齐斐聿照旧先进宫找了皇兄:“这次怎么回事?怎么还让他们去太学了。” 齐璟瑜现在正在御书房和自己下着棋呢,见他来,招呼他坐下一起对弈。 “这次案子出在太学,当然要让他们去那里了。” “出在太学?那不是可以问问韩夫子?”齐斐聿坐在他对面,执起一枚黑棋。 “韩尚书正被韩夫子催着破案呢,他都快五天没回家了。”齐璟瑜道。 齐斐聿翻了个白眼:“这出事的可都是你的学子,你不上点心?” 齐璟瑜反驳道:“朕都把通晓斋两位当家人派去了,还不上心呢。” “所以说,这次太学发生什么事了?”齐斐聿下了枚黑子,堵住了齐璟瑜的路。 “啧。”齐璟瑜看着棋面皱眉:“说是闹鬼了,不少学生被吓病了,但好歹没出命案。” “闹鬼?韩夫子和刘夫子应该不会任由这种流言传开来啊。”齐斐聿问道。 这两位夫子最讨厌学生谈论鬼怪之类的事,若是进了他们的耳朵,少不了一顿训的。 第123章 备考太学 “韩夫子有限制太学内流言的传播,但奈何这半个多月来,已经有十人被吓病了。” “故而韩夫子有心,也没办法遏制流言的发展。” 齐斐聿也明白了:“怪不得韩夫子催着韩尚书破案呢。” “是,案子再不破,鬼怪流言喧嚣至上,太学学子之心难安。”齐璟瑜也叹道。 “韩尚书可有查明什么?” “那些被吓到得学生不怎么清醒,没办法问话,其他人,问了又问,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同斋舍的人,都不知道吗?” “出事的要么住单人斋舍的,要么同一斋舍的人都出事了。” “这么巧?”齐斐聿也觉得蹊跷,对棋面也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我把他们几个安排进太学,让他们打入内部啊。”齐璟瑜道。 “嗯,皇兄英明。”齐斐聿心不在焉地夸道。 “五子,我赢了。”齐璟瑜惊呼一声,落下最后一枚白子。 “嗯?”齐斐聿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然后鄙夷地看向自己的皇兄:“你竟然拿案子干扰我。” 齐璟瑜得意挑眉:“所以说你心还是不定,朕也给你讲着案子呢,怎么还能专心棋局呢。” 路公公在一旁微笑,两位为了盘五子棋在争吵呢。 “好了,愿赌服输,阿斐你明天也去太学读书吧。”齐璟瑜收起棋子,定道。 “什么时候下的赌?”齐斐聿气急,不要随便篡改聊天记录啊。 “欸~以我们的默契,何须言明。”齐璟瑜拍拍弟弟的肩。 齐斐聿也笑道:“皇兄,先皇可是下过令,不准我进太学的。” 齐璟瑜大手一挥:“没事,朕给你解禁。” “实在不行,让谢谷主去?”齐璟瑜坏笑看向他。 齐斐聿和他眼神一对,两兄弟对上频了,嘶,有点意思。 不过齐斐聿还是清醒的:“谢兄,没这么好忽悠。” “不会吧,他们苍云谷的左护法已经入学了啊?”齐璟瑜满脸自信。 “左护法,林默蝉?”见他点头,齐斐聿无奈道:“左护法最爱凑热闹了。” “朕可不管,你二人得进去一个。”齐璟瑜耍赖道:“过两天太学入学考试。” “朕可是跟阿瑶打过包票你能进的,你可要努力啊,别让朕丢脸啊。” “不是有几个商人的名额?”齐斐聿问道,干嘛要他去考试。 “那几个名额被你的几个当家的用了啊。”齐璟瑜理所当然道。 齐斐聿眯眼看他:“你故意的吧。” 齐璟瑜摊手:“他们进去是韩尚书安排的,朕可没插手。” “而且,商人之子入学一般不住斋舍,你考进去的住斋舍去,说不定能碰上凶手。” “说得也是。”齐斐聿也认同:“我要是没考进去怎么办。” “放心。”齐璟瑜朝他挤眉弄眼:“朕相信你。” 齐斐聿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毕竟多少年没去学堂了。 “自己小心些,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不要给朕丢脸啊。” 齐璟瑜唤人拿来一堆书交给齐斐聿,拍拍他的肩给他鼓劲:“这可是朕特地给你找的临时抱佛脚的书。” 齐斐聿无奈抱着这堆书:“我倒是平白多了个读书的任务。” “你要还不自信,朕让韩夫子去给你补课?” “不用了。”齐斐聿马上拒绝了:“我自己可以的。” 要是韩夫子来教他,他这几天得多痛苦。 “听说你带了个小孩回来,还都住在霍宅了?” “嗯,唐家堡小公子,他们最近出了事,把小儿子送过来,让我保他一段时间。” 齐斐聿又拿出那份天山雪莲:“是个好货,不过宫里也有。” 齐璟瑜收下雪莲:“那你这段时间得住霍宅了?我记得你的霍宅不大。” “住三个人应该还好吧。”齐斐聿摸摸下巴。 谁知齐璟瑜道:“已经住了三个人了哦。” “嗯?”齐斐聿疑惑看他:“小火他们怎么也住霍宅?” “他们既然是以商人的名义,自然不能住你的王府。” “嚯。”齐斐聿挠挠脸颊:“那这几天霍宅够挤的啊。” “人是有点多。”齐璟瑜大手一挥:“朕再赐你座宅邸。” “啊?”齐斐聿不解:“和案子有关?” “你猜。”齐璟瑜并没有直接回答:“等你考进太学后,朕就把那所宅子给你。” “对了,通晓斋那三个人,皇兄是有打算了?”齐斐聿问道。 “他们不急。”齐璟瑜站起身,松了松筋骨:“他们要害我们沈当家,朕自然不会轻饶。” “好了,赶紧去给朕把这太学的事解决掉,不然韩尚书该回不去家了。”齐璟瑜开始赶人。 齐斐聿只得抱着他的考前冲刺书,离开了皇宫,看来这几天得挑灯夜读了。 他准备先把书拿到王府去了,霍宅太小,他就不过去了。 齐斐聿走后,韩文瑶提着牡丹汤过来,舀了一碗端给齐璟瑜。 “怎么,阿斐要去太学了。” “嗯。”齐璟瑜喝一口汤:“这几天让他在府里多看会书,准备考试,就没心思管外界的流言了。” “你说这次的事是不是冲着阿斐来的。”韩文瑶皱着眉头。 “约莫是了。”齐璟瑜反倒没那么担心:“不过,就这点伎俩,还奈何不了他。” “那陛下为何让阿斐变着法不让阿斐听外面的流言?” “我觉得,马上就能查出当年事的原委了,要是阿斐搅进来,反而不好查。” “那陛下把阿斐召回来做什么?”韩文瑶问道。 “哼。”提起这个齐璟瑜就气:“朕再不召回来,这个弟弟怕是跟人跑了。” 韩文瑶一听就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苍云谷已有谢谷主做传人,如何还会执着把阿斐带回去。” 齐璟瑜拉着韩文瑶的手叹道:“你不懂,我总觉得那位谷主没安好心。” “你这是关心则乱。”韩文瑶拍拍他的手:“你想想,阿斐是能他们轻易带走的人吗?” 齐璟瑜若有所思:“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谢谷主有其他心思。”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起去蜀中?”齐璟瑜觉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没错。 第124章 皇城新话本 谢京墨在霍宅放下东西,把唐初夏交给付公公后,自己也出了门。 想来齐斐聿是去了皇宫,一时没那么早回来,谢京墨也不着急,在街上慢慢踱步。 “公子,新出的话本要吗?”一个瘦弱的男人凑过来推销道。 “话本?”谢京墨停住了脚步,有些兴趣,若有意思,便给道安大师送去。 “是,就最近最火的《杜鹃飞凤凰》,您要看,我便宜点给您。”男人看他有兴趣,更加殷勤地推荐。 “只要二钱银子。”那人比了个二,道:“这话本最近官府都不让卖,我这还是特殊渠道呢,不算贵的。” 谢京墨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给他,那男人麻利地把话本给他。 “欸,公子爽快。”男人拿到钱,眉开眼笑。 他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的后,又压低了嗓门跟他说悄悄话。 “公子,我看您爽快,才告诉您。” “您拿着我给你的话本啊,去城南的聚仙茶楼,上二楼,给小二出示您的话本。” “小二就会给您带到说书的雅间了,那里有人专门说这个话本呢。” “只有那里有说书的?”谢京墨问道。 “诶哟,公子。”男人道:“官府不让的呢,所以才贵重一点呀。” 谢京墨把话本放好:“我知道了。” 男人该说的说完了,便也不揪着他,开始物色下一个客户。 谢京墨估摸着时间还早,便打算去那茶馆看看。 按照男人的话,把话本交给二楼的小二。 小二确认过后,便把他领到了一间雅间,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谢京墨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定,台上也才刚讲不久。 “这位客官可知“鸠占鹊巢”是为何意啊。”说书人一拍醒目,抛出一个问题。 “杜鹃不筑巢,抢占喜鹊房。”台下有人配合回答道。 “欸,这位看官懂得多,我们今天要讲的主角,不仅是个鸠占鹊巢的主,人家啊,还摇身一变成凤凰了呢。” “这个人,就是前朝的禹王。” “这个禹王,小时候流落民间,是五岁时才被找到带回皇宫的。” “那这找到的禹王,又怎会确定是真正的禹王呢。” 接下来,说书先生着重讲了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如何过得艰苦。 “天不见长苦,这小孩的好运气在他五岁那年不就来了吗?”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这个小孩遇到了一个穿着贵气的同龄人——真正的禹王。 开始慢慢起了歹念,最后骗到了禹王身上的身份玉佩后,便残忍把禹王给杀害了。 尔后,他自己拿着这枚玉佩上皇城寻亲,前朝皇帝认出玉佩,也因此认下了他。 在成为王爷后,那位冒牌的禹王又先后暗害了两位王爷,最后,竟然成为了皇城中权势最大的王爷。 当然,最后,他还是恶有恶报,被新任皇帝发现了身份,赐死了。 “该说不说人家运气真好,就凭着那枚玉佩,成为了前朝权力最大的王爷了。” 故事讲完,开始有人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这可是个大坏人,这一路做了多少坏事,还好最后自食恶果了。” “欸,你们不觉得这个前朝的禹王的经历,有些像我们的煜王吗?” “哪里像,煜王爷是嵘王爷的孩子,又不是先皇的孩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了,这煜王爷啊,刚被接回宫,是以皇子的身份接的。” 有人压低了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先皇发现了他的假身份,才指给嵘王爷做儿子的。” “哼。”谢京墨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过一个错漏百出的话本,还真被你们联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猜想。” 不少人目光被他吸引过去:“这位兄台有何高见啊。” “就是,哪里错漏百出。”有人表示不服。 “一,那小孩五岁,却说他拿绳子将人勒死,一个五岁的孩子,哪来的力气勒死人。” 有人正想说话,谢京墨就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出第二点:“二,那个皇子知道自己身份不去相认,反而告诉一个陌生小孩?” “三,哪家皇帝找孩子仅凭一块玉佩相认?” 谢京墨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主打一个嘴快:“至于你们的猜测,更是荒诞。” “假冒皇子,是欺君之罪,先皇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这句话太真实,他们一时还真反驳不出来。 谢京墨站起身,准备离开:“至于你们所谓的被官府禁止的话本,想来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不然就你们这毫不隐蔽的手法,早被抓到官府去了。” 这种谣言需要传播,就是要靠短时间内同一个想法不断输入。 刚才谢京墨的一连串的话,也是直接一股脑输入的。 不少纯来听话本的人想法自然会偏向他的想法。 谢京墨打开门:“你们若是怀疑,大可去衙门举报一番,看衙门理不理你们。” 他这一走,不少人也失去了听官府禁文的兴趣,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说书人在无关人都走后,看向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贵公子。 “王爷?”说书人向他请示。 坐在那里的人正是最近才从封地回皇城的泽王齐瑾泽。 他脸上并没有愠色,反而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们照旧做就是了。” 他待在皇城的时间不多,对于齐斐聿那边的人并不眼熟。 但齐瑾泽心里猜测,刚才那个人,这么维护齐斐聿,应该是齐斐聿身边的人。 看来,今天,齐斐聿就能知道这个话本了。 他很想看看,齐斐聿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会有怎样的动作。 谢京墨听完这一段,才真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聚仙茶楼。 虽说他刚才反驳了那些人的猜想,但结合齐斐聿之前的表现,他心里清楚,齐斐聿的身世应该真的有些问题。 他先照旧去了皇宫,正好碰上抱着一堆书,从皇宫出来的齐斐聿。 第125章 后山是个乱葬岗 “你这是准备科考了?”谢京墨帮他拿过几本书,调侃道。 齐斐聿也有些无奈:“差不多吧,准备考太学。” “看来你这几天是要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了。” “青木,不然你和我一起考?”齐斐聿坏笑邀请他。 谢京墨连连摇头:“算了,我苍云谷没有考科举的压力。” 齐斐聿遗憾地摇摇头:“那完了,青木你就不能随我去太学查那桩闹鬼案了。” “哦?”谢京墨不觉得遗憾:“齐王爷不能带我进去吗?” “也不是不行。”齐斐聿挠挠头,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攻势。 “不过太学不让带小厮,青木你只能偷偷进。” “嘶,怪刺激的。”谢京墨毫无感情地吐槽道。 此时是申时四刻多,太学的学生开始下课,一群穿着青衿的学子开始成群从太学出来。 一时间,傍晚的街道也热闹起来。 “严景,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凌云兄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学堂了。”席风叫住严景,问他。 “也好,你们等我一会,我正好把前些天借的书还给他。”严景说着,便跑回斋舍拿书。 席风等人便站在太学门口等他,商议着一会见着凌云要说些什么。 “这次一定要问问凌云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莫贺提道。 “夫子都说勿言鬼怪了,你还不死心啊。”张庭盛揶揄道。 “你们也不怕被刘夫子和韩夫子知道,当心又要被罚了。”席风提醒道。 几人这才噤了声,莫贺还是不死心:“堵不如疏,夫子这般禁止我们谈论此事,反而助长了此流言。” 张庭盛疑惑问他:“原来你是不信鬼神的啊,我还以为你是相信鬼神的呢。” 莫贺白了他一眼:“怕什么,若真有鬼,也该去找他的仇人。” 席风也赞同他的说法:“我也觉得并非鬼怪作祟,若真有鬼怪,为何之前没有,近日才突然出现。” 几人正讨论着,严景终于拿着几本书跑了过来:“走吧,我把书拿来了。” 几人说笑着朝凌云家走去。 齐斐聿早在刚刚听到几人提及鬼怪时就停住了脚步,他把书放进马褡子里。 然后他虚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一个人朝他走过来。 齐斐聿把马交给他,让他把马牵回王府。 “青木,我们听墙角去。”齐斐聿撺掇着。 谢京墨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了齐斐聿,就经常跟着他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走吧。”想是这么想,但谢京墨答应的也很快,毕竟蛮好玩的。 他们就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几个年轻人后面,到了凌云家后,两人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凌云。”几人被小厮带进凌云房里,房间一下就热闹起来。 凌云此刻正趴在床上,一床被子把头蒙上,听到有人喊自己,才露出自己头来,小心翼翼看了外面一眼。 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同学,他才小心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啦,凌云,怎么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一样。”莫贺看他那样子,嘲笑道。 凌云也很无奈,他遇到的事情真的很吓人。 “我也不想的啊,就不该去什么后山,现在好了,真遇上鬼了。” 几人听了他的话,反而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问他。 “真的有鬼吗?” “你们几个生病告假的,都是去后山的吗?” “后山出什么事了?” “鬼长什么样子?” 凌云看他们一脸感兴趣,已经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情况了,只得提醒道:“你们都小心些,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他还一脸严肃道:“太学里也有鬼了。” 几人还是半信半疑,张庭盛问他:“你看到的鬼,长什么样子?青面獠牙的吗?” “不,不是,他没有头颅。”凌云一想起就直哆嗦。 这自然遭到了同窗好友的哂笑,席风皱着眉,指责道:“凌云,你此举实在无君子之风啊。” “你们若是经历过,怕是比我还不如。”凌云苦着脸说道。 “那你便说说你是怎么碰见那鬼怪的。”莫贺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凌云不太愿意说:“我不能说,我说了,那鬼怒了要取我性命怎么办。” 席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倔,若你不说,凭你一人,你能抵挡得过那不知是何种鬼物。” 莫贺也劝道:“有我们帮忙,说不定还能把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也能彻底解决你的心病了。” 张庭盛也道:“左右那鬼都缠上你了。” 凌云哆嗦道:“你们知道学校后山原先是个乱葬岗吗?” 席风等人均摇摇头,乱葬岗有也只会在城郊,怎会设在城中? “这又是何处传来的流言,学校怎么设在乱葬岗旁。” “不是流言。”凌云见他们不信,有些急了:“是前朝的乱葬岗。” “前朝不愿投降之人,均被斩杀,后被埋于那座山上。” 他们见凌云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也有些迟疑。 “然后呢?”张庭盛问道:“你去后山了?” 凌云一脸后悔地点点头:“我从过一本书上看到,后山埋葬之人,多为前朝名臣。” 凌云讲事情缓缓道来:“他们尸身堆于乱葬岗,没有供奉,只能在后山飘荡。” 莫贺正想反驳,觉得此事实为无稽之谈,却被席风拦住,让凌云继续说下去。 凌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继续说道。 “那书上说,若是能在考试前带上三支一对白烛,三柱上香,以及纸钱元宝,于子时上山供奉。” “便有前朝旧魂食你的供奉,食完供奉的鬼魂,便会帮助你在考试时取得好名次。” “因为鬼魂只认你三天,所以最好在考前三天内前去供奉效果最佳。” 席风明白了:“所以你就去后山拜了?” 凌云也知此事不光彩,红着脸点点头承认了。 张庭盛也觉得此事荒诞:“你也是糊涂,便是真有鬼魂,那些也是前朝余孽,生前都不愿归于我朝,死后又如何能真心想帮我朝学子呢。” 第126章 废弃宅邸诡事 莫贺也铁着脸问道:“所以上次的小考你的成绩这么高,是因为拜了后山的鬼?” 凌云颇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考试父亲抓的紧,如果我成绩不好,父亲便不让我住斋舍了。” 住在家里被管控得太过紧了,所以凌云好不容易说服父亲让自己去住斋舍。 虽然父亲松了口,但也提出了条件,下次小考要看到他的进步,否则就要把斋舍退掉。 他住的是单人斋舍,这一段时间逍遥惯了,实在不愿意回家里住。 可他这段时间在学业上也确实没怎么上心,焦急之际,便看到那本书上记录的事。 本来也是没办法之事,他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拜了一拜。 谁知道,这次小考,他真的拿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成绩,他父亲也很开心,大手一挥,放他继续在斋舍住了。 可谁知,就在那天晚上,他就遇见了鬼怪。 那天他正准备熄灯就寝,外面便传来一阵凉风,凉风吹灭了他的烛火。 窗外却幽然出现一个无头的身影,那黑影就这样映在他的门前。 外面适时出现了女人哭泣的声音,男人叹气的声音,以及挥刀的破风声。 凌风那一刻被吓得不轻,颤抖着质问窗外之人是谁。 那鬼的声音很是飘渺,却好似就在他的耳边低语:“汝将吾唤醒,又来质问吾的身份。” 凌风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招惹了他,带着哭音让他走。 那鬼魂却是一步步走近,那影子也越来越大:“吾今日祝汝考试,汝竟这般恩将仇报。” 那鬼魂语气愤怒,似要将那扇门撕碎闯进来。 凌风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自己那日后山拜过的野鬼。 他颤抖着说道:“我那日已备下供奉,阁下也已享用过,我们便该两不相欠。” “汝那么点供奉,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那鬼魂气笑了,窗外也刮起大风,鬼魂的身影在门上越发扭曲、诡异。 “不,不敢。”凌云整个人缩在一角,说话都有些结巴。 忽而他灵机一动,这鬼魂似乎在嫌弃贡品不够,那他再备一次贡品就是了。 “前辈还要什么贡品,晚辈明日就去准备。” 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外面刮的大风停住了,那鬼魂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唔...既如此。”鬼魂思索着,讲出自己的要求。 “吾辈虽身在乱葬岗,却有一牵挂之物在旧宅,汝若是帮吾寻得此物,再以上次之物供奉。” “吾便能脱离这尘世禁锢,重入轮回,那样,吾便再助汝一次如何。” 凌云现在哪还敢让他再帮忙,只想赶紧将人送走,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晚辈记下了,前辈只管把旧宅地址和物事样式给我,我一定让人去找。” 那鬼魂却有些不满:“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汝当亲力亲为。” 凌云又点头答应了:“我一定亲力亲为,明天就去帮前辈找东西。” 鬼魂这才满意点头:“三日,若三日汝不成功,吾便取汝性命代之。” 凌云真是欲哭无泪,自己就不应该去那什么后山的。 搞得现在这样,他还不如回家住呢。 那鬼影得到他的承诺渐渐消失,直至完全消失。 凌云这才敢从床边爬出来,哆哆嗦嗦地打开一扇窗,探出头去。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连风都停止了喧嚣,凌云小心又探出一截身子,才看到,门缝里,夹着一张纸。 凌云小心把门打开一条缝,从夹缝中把纸拿了出来。 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张玉佩的图样。 地址上写的是城北丁柳街道废弃宅邸,那个玉佩是个鱼衔尾样式。 模样过于奇特,凌云一下就记住了。 凌云害怕第二天晚上那鬼再来找自己,第二天就找夫子申请了回家住。 可是那天晚上,鬼魂竟然又找到自己家里去。 “汝竟擅自回家,可是有了反悔之意?” 凌云实在被折磨地怕了,再三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去照他的吩咐办的,那鬼魂方才善罢甘休。 次日一下学,凌云便按着纸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因为事情原因可能追究到自己考试成绩作假,凌云特地躲开了好友的邀约。 他一个人找到那处废弃宅邸时,已是酉时六刻,天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了。 这座府邸确实偏僻,上面的牌匾早已不见,可见此宅荒废久矣。 宅内一片漆黑,好似一张吞人的大口,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凌云咽了咽口水,抓紧手里的灯笼,眼一闭,就冲了进去。 可这个宅邸实在太大了,凌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那块玉佩。 凌云又怕又急,明明现在是晚春,还没到热的时候,他的脑门上已经不停地渗出汗水。 凌云实在找不到东西,又怕得要命,便打算先回家,明日再来找。 可是他刚踏出一步,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硬东西。 他蹲下身,在地上摸到一枚玉佩,放在灯笼下一照,似乎正是他在找的那块鱼衔尾玉佩。 凌云拿着玉佩喜极而泣,一晚上提着的心总算稍稍沉静下来,自己的小命得保了。 可是他一回头,便见到一个无头的人正贴着自己站在身后,手伸向他,好像在和他要东西。 这个场面太过刺激,凌云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凌云动了动手,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挣扎着坐起身,手上的灯笼早已熄灭,自己浑身冷得发抖。 他似是想起什么,在身上摸了摸,却还是没摸到自己找的东西。 那块玉佩,又不见了! 噩耗来的突然,凌云只想大哭一场,浑浑噩噩地走回家,便晕倒了,大病一场。 只是每天晚上都好像能看到一个无头厉鬼在朝自己伸手,找他拿玉佩。 本来就病着的人又受好几场惊吓,病就这样反反复复不见好。 饶是凌云母亲找了几个道法高深的和尚道士来府中做法驱邪,依旧不见好转。 整个凌府都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席风等人求见,凌老爷还有些犹豫,还是凌夫人说有同窗,说不定能疏解儿子心中的心结,才让他们进来。 第127章 又来一张字条 张庭盛听完,早已和凌云一起缩在一旁了。 “你,你,你不会真遇见鬼了吧。” 而一旁的严景也一脸错愕,看着凌云,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席风注意到他的情况,拍拍他的肩,关切问道:“严景,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也被凌云吓到了?” 严景被他一拍,吓了一跳,手中的几本书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席风俯身帮他把书捡起来,一阵风吹来,那几本书无故乱翻,一张纸条从其中一本书中被吹了出来。 这风来得实在诡异,张庭盛和凌云已经双手抱着头,缩在角落,丝毫不敢抬头。 严景也身子一软,完全站不住,还是席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还是莫贺胆子大点,将那几本书,连同那张纸捡起来。 凌府的隐蔽处,谢京墨看着被吓做一团的学生,又看看刚才那阵风的始作俑者齐斐聿。 齐斐聿无辜看回去,那严景明显有问题,他也是想看看书里是不是有问题。 谢京墨只能唇语提醒他,小心点,当心别被发现了。 齐斐聿眼睛紧盯着屋内的几人,点头表示自己肯定小心。 莫贺看了看手中的纸条,面色诡异。 席风也伸头去看,脸色也是一变。 张庭盛好不容易把被子拿下来,看到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颤着声音问他:“席风、莫贺,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席风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后山神迹。”他把纸条拿给两人看,里面的内容与凌云之前所说的后山故事别无二致。 凌云一听,更是吓得不行,用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头,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我会不会死啊。” 张庭盛也被他吓得满屋乱窜,一下撞倒了扶着严景席风,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倒地的严景席风,乱窜的张庭盛,躲在被子里的凌云,房内一时乱作一团。 最后,莫贺逮住了乱窜的张庭盛,席风把严景扶起身,给他拿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莫贺一把掀开凌云披着的被子,把他也揪下床。 “你们都冷静一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莫贺一声吼,倒是把几人都叫清醒了不少。 席风也附和道:“莫贺说得对我也觉得此事定有贼人作祟。” 他提议道:“我看我们先把手上的线索汇总一下,严景,你先说说这张纸条的事情吧。” 众人的都看向严景,严景抿唇,不知该从何说起,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 “这字条不是我的,是无缘无故到我书上的。” 严景家里不算富裕,没有钱拿来买书,所以他经常会向书店借书来抄写一遍。 后来遇上凌云他们几个好友,他们都愿意把府中的藏书借给他,让他抄写。 这次他去凌云那里借来几本书,昨夜已经抄写完了,他照例整理了借来的书。 仔细把每一页翻过去,把翘起的边角一一抚平。 然后他就发现了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字条,奇怪,他抄写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张字条啊。 严景看完字条上的内容,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便随手把他放在一边。 打算明天问问是不是自己是由室友放错地方了。 今天下学后,他着急去拿书,也没太注意那张纸条放哪里,可能就是无意间被夹进去的。 席风不太赞同:“如果你确定没抄写过这些,那这张字条存在本身就很可疑。” “你去后山拜过了吗?”席风担忧问道。 严景叹口气,老实说道:“说实话,如果今天没有过来,我想过几天我可能真会去后山。” 席风心下了然:“是因为过几天的入学前的考试吗?” 严景点头,按太学常规,太学入学考试前,已在太学的学子会先进行一次小测。 如果小测成绩不理想,是有可能被退学的。 莫贺不解:“严景你的成绩不差,哪里需要害怕被退学。” 席风摇摇头:“不是怕被退学,而是为了膏火钱。” 膏火钱是太学设立的一笔不菲的银两,用于激励学业上乘的贫困学子。 唯有在考试取得综合名次前五十的学子,方能申请。 严景他们入学不过一年,这是第一次申请膏火钱的机会,他心里自然有些忐忑。 莫贺看向凌云:“凌云,你是从哪里看到后山的信息的?” 凌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没想起来:“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一本杂谈。” “这本书在哪里?” “好像还在我斋舍里,我记得我就是在斋舍里看的这本书。” 席风脸上凝重不少:“书院其他人请假的人也都称是受到鬼怪的惊扰,莫不是他们也和你一样?” 莫贺道:“我们还需要去问问那些人,或者问问夫子。” 凌云马上反驳道:“千万不能告诉夫子,让夫子知道,只怕我甚至不能再回书院读书了。” 张庭盛有些无奈:“你这性命都堪忧了,还想着这些呢。” 凌云梗着脖子:“死我也要留清白在人间。” “那也要你原先就是清白的呀。” 席风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夫子不见得会告诉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先去问问其他几位生病的同学,再做定论。” 他这话凌云自然赞同,莫贺也表示赞同。 不过,他同时提醒凌云:“我看你还是先让伯父给你院里多加派些人手,若此事真是人为,那你还是很危险的。” 凌云忙点头:“放心吧,我一会就和我父亲说。” 几人这才一起辞别了他,准备去拜访其他几位。 齐斐聿拉拉谢京墨,示意他们也可以离开了。 凌云在他们走后,去找了母亲,想让母亲说动父亲,给自己多安排些护卫。 凌母看他状态好一点了,一口应下了他的要求,去找凌父说这事。 除此之外,还要继续找高人在府中做法。 凌父听完妻子的想法,思忖片刻后,道:“这样吧,明日我再给云儿安排一些护卫,你带着云儿去谷隐寺住几天。” 凌母赞成道:“这样最好,谷隐寺有道安大师,便是真有鬼,也兴不起浪来。” 第128章 太学那件案子 齐斐聿和谢京墨离开凌府后,没有再跟着那几个学生,而是转道回了王府。 “怎么样,青木,这鬼听着怪吓人的吧。” 谢京墨点头赞成道:“其中定然有高手,不然这局都做不成。” 齐斐聿把人带进书房,仔细翻着皇兄给的那一堆书。 果然,没翻几下,就从里面翻到一张字条,记录了太学后山的神奇之事。 谢京墨凑了过去:“看来你皇兄也是知道此事的。” 齐斐聿笑着看他:“这些事,刑部肯定能查到的,只是再往深处查,就麻烦了些。” “我估计刑部应该是被其他案子绊住了,而这太学鬼案,虽说离奇,到底是没出命案,就延后处理了。” 其他案子,谢京墨暗自思忖,莫不是聚仙茶楼的说书案,可说到底,这个案子更谈不上人命了。 齐斐聿打断了他的思考:“具体怎么回事,我去刑部一问便知,无需在此处瞎猜。” 不过齐斐聿这次没有叫上谢京墨,他不好意思笑笑:“韩尚书性子直了些,想是不愿意把刑部档案给青木你看。” 谢京墨了然:“那你去看便是,正好我手头有些其他事。” 齐斐聿也便独自去了刑部,而谢京墨则是在他走后,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他向门口的侍卫出示煜王府的令牌,侍卫便拿着令牌进宫请示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把他带了进去。 而齐斐聿刚到刑部大门,早已有人等在门口,显然早有预料。 “煜王爷。”孙梁伦给齐斐聿行了个礼。 “孙司郎中。” 孙梁伦是刑部左司郎中,看来韩尚书把这次书院闹鬼之事交与他了。 “王爷此行,想来是欲知晓太学之事的。” “此事颇为诡异,本王亦是有几分兴致,想着若能帮上忙,亦是大善。” “王爷过谦了。”孙梁伦道:“此案我查来亦无过多头绪,有王爷相帮,想来能顺利不少。” “本王不与孙司郎中添乱已是万幸。”齐斐聿谦虚道。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寒暄了一会,齐斐聿才提起:“我听闻太学之案与后山有些关系?” “是。”孙梁伦把人领进刑部,拿出几份卷宗:“我们调查过,声称见鬼的学生均到过后山。” 齐斐聿拿出那张纸条:“可是与此字条有关?” 孙梁伦满脸钦佩看向他:“王爷果然聪慧,此事我等查了好几天才有些眉目。” “然而关于太学后山的传闻,下官命人查过,并没有在任何卷宗里记载过。” “那些见鬼的学子是在何处见到此传闻的?” “下官查过了,他们都言是在书中见过,可每个人说出的书都不甚相同。” “下官亦去查找过他们所说的书籍,并没有任何一本书记载过此事。” “孙司郎中可有去他们斋舍查看,是否有那些书籍。”齐斐聿也觉得其间很是奇怪。 “去过了。”孙梁伦道:“韩夫子刚报案,就去看过了,不过...” “不过因为那些学子心里多少有鬼,我们去的时候书里已经完全正常,没有他们说得那些传闻了。” 身后有一个人走近,补上了他未尽的话。 齐斐聿回头,来人是刑部右司郎中叶良逸。 那人顺势给齐斐聿行了个礼:“早听尚书大人说会有能人来助我俩破案,今日一见,尚书大人诚不欺我。” 这人说话好听,齐斐聿自然也笑意吟吟互捧一句:“有两位司郎中在,来再多的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叶良逸拱拱手:“王爷此行若是需要什么消息,都可问我们,我们一定如实相告。” 齐斐聿问道:“那些被鬼怪找到的人,可有什么共通点?” “没有。”两人均是摇摇头:“有学业上乘之人,亦有学业薄弱之人,有家境优渥之人,亦有家境贫寒之人。” 齐斐聿又问:“你们可知那废旧的宅邸在何处?” “废旧宅邸?”两人均是一脸懵:“什么废旧宅邸?” 齐斐聿也大吃一惊:“两位不知道废旧宅邸之事?” 两人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惊,想来他们都不知此事。 齐斐聿斟酌了一下,挑着把凌云的事情讲了一下。 孙梁伦眼睛一亮,有新线索了。 齐斐聿又问了一句:“两位可有在太学设下人手?” “这是自然。”叶良逸道,一接到这件案子,他们就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 “大概多久前?” 两人估摸着算了算:“也有五六天了。” “五六天。”齐斐聿眉头微蹙,半个月前皇兄不是就给他传信了吗? 他又问道:“这太学案是何时发生的。” “约莫半月前了。”叶良逸道。 半月前,齐斐聿心里有点疑问:“最近皇城还出了其他大案子吗?” “这...”孙梁伦有些迟疑,韩尚书没说这件案子能不能告诉煜王爷。 “是有一桩大案,已经连续死了不少人了。”叶良逸倒是没这么多顾虑,直接讲了。 孙梁伦皱眉看他,这位煜王爷非召不管朝事,这事能不能说,得由韩尚书请示过才能讲。 叶良逸不看他,他这位同僚就是太死板了。 “死者都是些什么人。”齐斐聿开始问起这件案子。 这次还没等孙梁伦拒绝,叶良逸就拒绝了:“此案由尚书大人亲自督办,王爷恐怕要去问韩尚书了。” 齐斐聿也不为难他们,这种事,能问到的机会太多了,没有必要为难他们。 他又把话题拉回太学那个案子:“那几位可有发现太学有什么高手吗?” 叶良逸摇摇头,太学是他和孙梁伦轮流盯的,两人武功都不弱。 就算高手也不至于能屡次瞒过他们,还能在在太学兴风作浪。 齐斐聿最后跟他们要了此案的卷宗,孙梁伦早有准备,把自己整理出来的线索抄写了一份交给他。 从刑部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齐斐聿打算回王府把手头上的东西看一遍,再去霍宅找小火了解皇城近日的案件。 忽而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齐斐聿施展着轻功赶往那边,到了才发现,惊呼的声音来自凌府。 第129章 诡异的人头 凌云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刚和同窗们讲了一直讶异在心里的鬼事。 好不容易觉得轻松一点,也没有前几日那样害怕了。 这天晚上,就又遇上那无头厉鬼,又给自己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他好不容易身体好转一点,想到明日要去谷隐寺,他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便独自在院中吹吹风,一抬头,便看见无头厉鬼正蹲在墙头。 这次他手里提着自己的人头,整个人头血淋淋的,像是刚从血水里拎出来的。 那人头的眼睛眼白占了一大片,中间一颗毫无生气的眼珠正死死盯着自己。 忽然,那无头厉鬼将自己手中的人头狠狠扔向凌云。 “啊...”一声凄厉叫声响彻整个凌府,甚至凌府那一片都能听到这声惨叫。 凌云一屁股坐到地上,手疯狂的乱打,刚才碰到人头的一刹那给他吓得半死,心脏骤停。 他只觉得手上黏黏糊糊的,不会现在手上都是血吧。 直到他把全府的人都嚎过来了,凌云依旧没敢睁开自己的眼睛。 凌母快步走到他身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嘴里念念叨叨。 凌父看向地上的人头,只觉得头大,看来要报官了。 齐斐聿就是这个时候到了凌府。 此刻凌府的人都犹如惊弓之鸟,看到这么一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一时都有些疑惑,眼前这个是人是鬼。 凌云一抬头,一个人正站在墙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齐斐聿堵堵耳朵,这惨叫声太过凄厉了。 凌父走到自家儿子前面,面对齐斐聿,警惕地盯着齐斐聿:“阁下是人是鬼。” 齐斐聿也在考虑该怎么介绍自己,他张口就是胡言乱语:“我乃道安大师俗家弟子,见此处阴气冲天,故而来此看看。” 凌父皱眉听着他的胡说八道,只想把这人稳住,等到鬼差来。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刑部右司郎中叶良逸,凌云是少数出事后不在太学住着的学子,他们也有派人在这盯梢。 凌父让人盯着墙头的齐斐聿,自己出门将叶良逸领进门。 凌父一走,齐斐聿很快飞身下来,捡起掉在地上无人敢碰的那个人头。 齐斐聿将那个人头拿在手上反复观看,觉得手感颇为奇怪,不够重,有些轻了。 嘶,齐斐聿认真看着手里那个人头,好像有些眼熟啊,他正想凑近看看,叶良逸就跟着凌父走了进来。 齐斐聿只好放下手中的人头,和叶良逸打了个招呼:“叶兄。” 凌父也有些懵了,这歹人认识官府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人头“噗”一下爆开了,许多小线虫从里面很快爬出来。 齐斐聿头皮一下炸开,内力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涌了出来。 直到手里的人头凝结成一个厚厚的冰球,整个凌府,也一夜入秋,到处都是白霜。 这突如其来的冷气,让凌云都停止了害怕,他打了个寒战,懵逼地看着眼前奇异的情景。 齐斐聿放下手中的大冰球,尴尬笑笑:“太意外了。” 叶良逸皱眉看着被冻上的线虫,齐斐聿内力没有控制住,线虫外面裹了厚厚一层冰。 但还是能看出些里面的东西,那线虫通体黑色,被冰住时应该还在蠕动,如一条细线一般。 叶良逸看向齐斐聿:“这虫子我好像见过,能给人下毒。” 齐斐聿也仔细端详那坨冰块:“这是什么虫子,我倒是没见过。” 叶良逸给他介绍道:“我也是小时候有幸见过一次,山里的老郎中将他磨成粉,能入药。” “但是这虫子也有些像蛊,从一开始就用药养着,要用的时候就拿出来。” “这种虫子很小,很容易钻入人体,算是比较难防的一种下药方式。” “而且这虫子进入人身体内不会死去,能够靠吸食人身上的血液存活。” “所以只要这虫不死,毒就解不了。”叶良逸最后下了结论。 齐斐聿指了指冻成冰球的人头:“我刚才就觉得它眼熟,你们看看它像谁?” 那个人头已经裂成了两半冻在里面,凌云壮起胆子,仔细观察一番:“这张脸,好像是!是我的脸!” 凌云越看越惊恐,讲到后面语气中充满了惊恐。 如果这位道安大师的高徒没来,这颗人头大概率会就放在那里没人敢碰。 这虫子太不起眼,若是从里面爬出来,谁都不会注意的。 那真是想给谁下毒,就给谁下毒,他们估计还会以为是有鬼呢。 “幕后之人当真是歹毒。”凌云现在是怒气战胜了恐惧,骂道。 齐斐聿掌风拂过,除了那颗人头,一地的铁线虫都化为了粉末。 “凌家可有得罪什么人?”叶良逸开始盘问凌父。 可是问了不少问题,始终还是一无所获,只能看出可能和之前太学见鬼案有关。 “依我看来,这事可能是冲凌公子来的。”齐斐聿指了指凌云道。 “府上还是要加派些人手,这其中肯定有内中高手,贵府最好也找个高手保护。”叶良逸也建议道。 “原是准备明日将云儿送上谷隐寺,请道安大师帮忙驱驱邪气的。”凌母很是担忧,也不知自家儿子到底是惹了些什么人。 “此法倒是不错。”齐斐聿赞同的点点头。 “只是我师父平日里不怎么插手这些闲事。”齐斐聿自然不忘自己刚才的人设。 凌父见叶良逸对他所说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也很讶异:“怎么,公子竟然真是道安大师的高徒?” 叶良逸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齐斐聿谦虚一笑:“早些年随师父修行过几天,倒是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高徒。” 叶良逸心里默默吐槽,这煜王爷也是好笑,都是亲儿子了,高不高徒的有什么意义呢。 凌父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高徒,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忙给齐斐聿行了个礼:“还请公子救我儿一命。” 齐斐聿扶起凌父,端的一副热心肠:“师父向来教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贵公子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多谢恩公大义。”凌父凌母一起拜谢他。 齐斐聿也提出自己的想法:“过几日我亦要参加太学的入学考,公子这几天住我那里。” “改日我入了太学,我俩一个斋舍,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凌父连连答应,让下人收拾了几件公子要用的衣物出来,当时就让儿子跟他走了。 第130章 夜间行刺 凌云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行李小心跟在齐斐聿身后。 现在已是亥时,夜晚的皇城静的可怕,只偶尔能听得一两声犬吠。 街上只能听到他们二人走路“沙沙沙”走路的声音,齐斐聿一路无话,凌云想找话题也无从聊起。 凌云越走越心虚,也只能尽力跟上齐斐聿的步伐,明明对方看着挺悠闲的,怎么自己总是落后他一步呢。 忽然身后一阵寒风传来,凌云寒毛直竖,一个窜步走到齐斐聿前面去了。 “恩,恩公。”凌云结结巴巴地想解释自己突然地动作。 齐斐聿却没有看他,眼神一厉,“锃”一声,剑已出鞘。 凌云有点不知何意,莫非这位恩公也是要取他性命,他直在心里大呼倒霉。 齐斐聿长剑出鞘,却是一个回身,挡住了身后的一道暗箭,也将凌云护在了身后。 凌云这才注意到被击落的暗箭,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唰唰唰”,又有几支利箭破空而来,目标全指向齐斐聿。 齐斐聿眉眼一挑,有趣啊,这次是冲自己来的。 他往前两步,身法极快的,把这些射来的箭一一挑落。 马上,又有更多的破空声传来,齐斐聿此刻已大致知晓了弓箭手的方位。 他内力汇聚于剑尖,剑风一扫,那些射来的箭尽数往来的方向射了回去。 只是那些箭在半路便忽而掉落下去,如此看来,对面应也有一个内力高深的人。 齐斐聿左手提剑右手提着凌云就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不出所料的,等他到其中一个弓箭手的地方,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又一阵冷风吹来,凌云已经麻木了,还有什么,尽管来吧。 然后,便有一个人被扔了出来,那人背上还背着箭筒,显然是刚才的弓箭手之一。 可是那人现在全身蜷缩着,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腕,但里面还是有鲜血不停地渗出来。 显然,他右手的经脉被挑断了,手中的弓也已经被利器挑断。 凌云经过前面人头的洗礼,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只有胃还有些许的翻腾,以示了对这场面的尊重。 齐斐聿看着眼前的场面,冲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喊了声:“谢兄。” 谢京墨从黑暗的街角处走出,看到他身边的凌云,道:“你这是又捡了个人回来。” 齐斐聿笑着点头,给他介绍了一下:“凌府公子凌云。” 凌云感受到他的气场太过凛冽,也只敢努力点头,喊声:“谢兄好。” 谢京墨对他也不陌生,毕竟傍晚是时候还在人家里偷听呢。 不过他还是微微点头,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齐斐聿指了指地上那个弓箭手:“这么巧?” 谢京墨“嗯”了一声:“我刚才听到破空声,便去看了看。” “当时还有一个人,被他逃走了,他一走,那些弓箭手便都撤了,我只抓到这一个。” “这一个就够了。”齐斐聿倒是不嫌弃。 不过,他们耳边很快就传来一阵人声:“何人在此喧哗。” 齐斐聿上前与人交涉,领头人教训道:“夜深露重,几位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齐斐聿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军爷。” 没一会,那队人马便离开了,齐斐聿看向谢京墨:“谢兄,你把凌公子带回霍府,我先将这人送回刑部。” “你自己路上小心。”谢京墨提溜起凌云,纵身离开。 齐斐聿将人送到了刑部,交与值班的守卫,便只身往回走。 他并不急着回去,一个人穿梭在深夜的皇城里。 很快,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还真是自大。” 明知刚才那波人是冲自己来的,还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诱敌。 齐斐聿回身,对面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老神在在道:“自大还是自信,就看你的能力了。” 此处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四处没有遮挡物,身后人确认了齐斐聿身边没有跟着护卫,这才敢现身。 “我已经说过了,你是自大。”蒙面人的声音尽是冷意。 齐斐聿也不恼,慢慢抽出随身的佩剑纯钧:“我也说过了,看你的能力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紧张,他们都警惕地看着对方,两人都是使剑的,手中的剑都横在身前。 那个蒙面人率先动了手,一剑扫过来,剑风里尽是寒意。 齐斐聿看着他的招式,满是意外,这人的招数和自己倒是相似。 两人缠斗起来后,齐斐聿更是意外,这人的招数,和自己似乎出自一家。 齐斐聿一时兴致大起,少了些许杀气,不停变换着不同的招数试探对方。 那人也是个倔脾气,齐斐聿使出什么招数,他都会尽数以相同的招数回击之。 两人正激斗之时,一道热浪劈向蒙面人,那人赶紧一个撤步躲开了。 谢京墨冷冷站在不远处,看向蒙面人的眼里满是杀意。 蒙面人有些心焦了,这两个人若是联手,他定然讨不了好。 谢京墨也不多言,拿着刀直冲蒙面人而来,蒙面人连连后退,想要先离开这里。 可齐斐聿和谢京墨哪能这么容易让他走掉,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眼看那蒙面人就要被二人抓住,空中又飞过一个人影,随后,他们所处的地方便升起一阵白烟。 两人的视线马上被白烟遮挡,等这阵白烟散去,那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京墨一时有些气闷:“这么简单就被他走掉了。” 齐斐聿安慰道:“你也看出来了,他的轻功不错,又有另一个高人想帮,能逃走也是意料之中了。” 谢京墨也道:“他的武功路数。” 齐斐聿也点头:“和我像是出自同门,看来我们还要找机会去趟师父那里了。” 太学的鬼案,还有今日的蒙面人武功路数和自己同出一门,自己还要按皇兄的意思,准备太学考试。 “哎。”他又叹口气:“青木,眼前这些事又多又杂,一时我还真理不出什么头绪。” 谢京墨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一步步来吧,先去霍宅,找那些已经入太学的了解一下太学那件鬼案吧。” “一步步来吧。”齐斐聿长叹一声,重复了一句他的话,和他回了霍宅。 第131章 话多的蝉 霍宅的人除了唐初夏早已睡下,其余之人早已等在那里,等着两人回来。 “你们先随我来。”齐斐聿先是将沈炵和夏泠叫到书房。 谢京墨也走向林默蝉,将他拉到一边,那意思:你怎么跟着他们混了? 林默蝉也有些心虚:“我本来想跟着歌姐去赚一笔韩公子的钱的。” “但是他们邀请我回通晓斋欸,我都没去过,自然就跟着过来了。” “然后就碰上他们被召回皇城,那皇帝顺便也把我召进去了。” “我一听,说是要进太学玩几天,那多有趣啊,那不得也去凑热闹啊。” 谢京墨还没开口问,林默蝉便如竹筒倒豆子,吧啦吧啦一口气全说了。 谢京墨掏了掏耳朵,有点后悔:“我知道了。” 然后快速走远了,那边林默蝉还在喊他:“谷主别走啊,我再给你讲讲这几天学堂的事。” “我跟你说,那位柳夫子和韩夫子可有意思了。” “欸,不过这位韩夫子和韩公子还有点像,他们会不会是亲戚啊。”林默蝉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没那么容易关上。 谢京墨快步走开,不想接他的话,旁边的凌云认出了他。 “你是前几天新来的林兄吧。”凌云站在谢京墨旁边,有些不安。 看到林默蝉这么健谈,便马山找他聊了起来,意图冲淡自己心里的不安。 林默蝉闻言仔细看了他一眼:“我好像没见过你?” 当然没见过了,林默蝉去的时候,刚好凌云已经请假躲在家里了。 但是凌云聪明啊,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肯定是太学的学子,但这样性格的人,自己之前不可能完全没听过。 好在今日那些同窗来时,他们讲过这几天太学来了几个特别的新同学,刚好就在他们同一个学堂。 而他刚到霍宅,就向管家打听过他们的身份了,虽然管家只是简单的介绍了每个人的名字,但这就够用了。 凌云解释:“我听席风他们提起过你们,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样啊。”林默蝉点点头,随即和他热切地聊了起来。 “你说得席风我也见过,他的学业貌似不错,很得夫子们喜欢啊。” “是啊是啊,席风学识渊博得多,韩夫子最喜欢他了。” “除此之外,严景的学业也很好,而且严景很勤勉,柳夫子最喜欢他了。” “那你说,我这样子的性格,哪个夫子比较喜欢。” “哈哈哈哈,林兄你性格明媚,徐夫子肯定很喜欢你。” 两人就这样在谢京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谢京墨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耳边有两只鸭子一直在嘎嘎嘎。 他轻身一跃,跳房顶上去了。 书房里,齐斐聿看向两人:“你们在太学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两人齐齐摇头,沈炵还有些委屈:“韩夫子针对我。” 齐斐聿疑惑,怎么回事? 夏泠解释道:“韩夫子第一天抽他背书本,他没背下来,往后每天都抽背他了。” 沈炵也委屈,他这些年专注习武,若说背秘籍什么的,他肯定有兴趣,且背得很快。 可那些之乎者也放他面前,他实在看不下去。 那韩夫子明知道自己不是来读书的,偏要每堂课都喊他起来背书,肯定是针对自己。 齐斐聿一拍脑门,这么些年忘了孩子的文化教育了,这不就让孩子受挫了嘛。 齐斐聿安慰拍拍他的肩:“没事的,那些之乎者也理解了就好背了,改日我教你。” 听齐斐聿这么说,沈炵也就乖乖点头,那我就努力看吧。 齐斐聿将太学闹鬼的事大概说了一下:“书院后来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夏泠摇头,她在女子学堂,出事的是男子学堂,故而她那边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炵也摇摇头,他这几天被之乎者也折磨的,没有办法分很多心出来,而且太学最奇怪的,应该就是他们几个新去的学子。 陛下让他们来太学保护众学子的安全,他们来太学后,太学似乎便没有发生传说中的鬼案了。 齐斐聿也能预料到,刑部接手案子以后,太学就没有再发生鬼案了,是不是说明他们闹鬼那一步已经结束了。 “对了。”沈炵突然提起:“第一天晚上好像有感受到王爷的内力。” 他这么一说,齐斐聿就想到今天那个蒙面人,会不会就是今天那个人。 “但是我追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你追去的时候,他是在哪个斋舍门口吗?”齐斐聿问道。 “是,不过那个斋舍的门一直关着,我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就先回去了。” 齐斐聿估摸着,应该就是凌云遇鬼的那天。 “不过那家伙后来还守了一会。”沈炵道。 “那家伙。”齐斐聿不解看向夏泠,他去了趟蜀中,怎么有点跟不上他们的想法了。 夏泠在一旁解释道:“苍云谷左护法林默蝉,他俩住一个斋舍。” 不怪沈炵没礼貌,林默蝉太吵了,沈炵忍住没和他干架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齐斐聿了解沈炵,也猜到了原因:“过两天我去太学,你去和我住吧。” 沈炵眼睛一亮,真的吗,夏泠则是无奈摇摇头,王爷对这小火会不会有点溺爱啊。 门外的林默蝉也认出了凌云:“你是那天晚上见鬼那个吧。” 那天他们刚暗中潜入太学,还没开始正式上课,等他们正式进学堂了,凌云也被吓得躲在家里不出来了。 凌云以为是同学之间传的,点点头,承认了。 那天晚上凌云的怂样子他还是见过的,林默蝉好心劝慰道:“你也别太害怕,其实那天吓你的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啊?”凌云颇为惊讶:“你看到啦?” “对呀,可惜我没追到他。” 凌云只觉得眼前人形象又高大了几分,那么恐怖的画面,他还敢追过去。 林默蝉见他还是害怕,又开始给他科普内力了。 “那天晚上的冷气,其实有内力的人都可以做到的。” 第132章 又是先皇惹得祸 下一章 “比如刚才带他们两人进去的那个人,他就可以轻松做到。” 他这么一说,凌云就想起齐斐聿瞬间将人头封住的能力,点点头,好像有点概念了。 “至于他的无头装扮。”林默蝉将衣服往上撑,撑过头顶:“你看这样不就可以了。” 凌云有些半信半疑:“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有可能是个人。” “不过他为何要屡次来害我呢,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林默蝉虽然也不知道,但他也有话说:“会不会是你家里人得罪了什么人啊,父债子偿嘛。” 凌云连连摇头:“我父亲可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管我管得都很严厉。” “而且,我家还有太祖御赐的金牌,凭此金牌我才可以进的太学读书。” “凌云带来的人头你看过了吗?”他之前把人头交给了凌云后,才去的刑部。 “黑线虫。”夏泠早已看明白:“具体和他所说不差。” “还有一点,这线虫后期会钻入人的脑中,到那时,他便彻底成为蛊,而人则成为此蛊的载体。” “也就是说,后期,此虫所寄居的人体会完全不受控是吗?”齐斐聿又想起唐家堡里奇怪的毒。 “嗯。”夏泠点点头:“不过说到底,他不过一条虫子,人死后,它也便没有了食物来源,没有找到新的寄居体,很快就会死了。” “皇城中可不缺寄居的人。”齐斐聿皱眉,事情有些麻烦了。 “也好处理。”夏泠道:“这东西怕酸怕热,在皇城中煮白醋消杀几天,会有很大的作用。” “嗯,这事我会去处理的。”齐斐聿点头。 “今天来的那个小孩是唐家堡来的,这段时间他就跟着你们了。” 齐斐聿在房中又问道:“近日皇城有好几起恶劣的凶杀案,你们知道吗?” 夏泠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缓缓摇头:“陛下让我们专心保护太学的学子,所以皇城中的事,我们也知之甚少。” 齐斐聿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夏泠的反应倒是让他越来越上心这起另外的案子。 他认真打量着夏泠,对方也只是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不知道就算了。”齐斐聿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出去吧。” 几人依次从书房走出,谢京墨才从房顶下来。 齐斐聿怪异看他一眼,你怎么跑房顶上去了。 谢京墨堵堵耳朵,齐斐聿瞬间了然:“凌云你这几日便随小火他们一起去太学吧,有他们在,能保你无虞。” 凌云小心地走到沈炵旁边,这位朋友给他的感觉也很可怕啊。 林默蝉也走过去:“可以啊,小火要应付韩夫子的抽查没空管你,你跟着我吧。” 凌云满脸欣喜:“那就麻烦你了,林兄。” 齐斐聿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寒暄了,交待了几句,就拉着谢京墨跑了。 “你问到想知道的信息了?”谢京墨问他。 齐斐聿歪头无奈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倒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谁说不是呢?”齐斐聿揉揉肩膀:“谁能知道他们还瞒着我呢。” “明天去谷隐寺找我师父去问一问。”齐斐聿说出自己的决定。 谢京墨觉得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若是道安大师想瞒你,你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毕竟他有过经验,道安大师惯会忽悠人了。 “要掌握问问题的方法。”齐斐聿故作神秘道。 “那我明日倒要见识见识你独特的方法了。”谢京墨颇感兴趣。 “你不是还要准备太学入学考试吗?”谢京墨不忘提醒他,他现在身上的事情可不少。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齐斐聿骄傲道:“进个太学而已,不用那么担心。” 齐斐聿不仅如此说的,回了王府后,还把那堆书让人送到霍宅交给沈炵:“还是小火比较需要这些东西。” 此时已到子时,齐斐聿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打好了精神,明日才好去找师父。 “师父。” “道安大师。” 两人到了寺里,一见到郑新安,先乖乖给他行礼。 郑新安倒是乐乐呵呵的:“快起来快起来。” 齐斐聿熟练地从树下挖出一坛酒,给师父倒上。 郑新安有些警觉,一时没有接过酒杯:“怎么了,今天这么殷勤。” “徒儿昨日被人欺负了,来找师父告状了。”齐斐聿委屈巴巴道。 郑新安接过酒杯:“你还能被欺负了?” 他指指谢京墨:“你们两个一起,还能有人欺负的了你们?” “所以我怀疑那个人是我师公。”齐斐聿凑近师父,说着自己的猜测。 “噗”郑新安一口酒喷了出来:“你没有师公啊。” 他的武功是系统给的,可是系统连个实体都没有,怎么还能去欺负人呢? 但齐斐聿信誓旦旦道:“不可能,那人每一招都和我相同,肯定是师出同门的。” 郑新安一敲他的脑门:“为师没有师门,若有,师门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那就奇怪了。”齐斐聿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你不会是被师门赶出来的,不好意思讲吧。” 郑新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再敲一次他的脑门。 还是谢京墨手快,把人拉开了,让郑新安打了个空。 郑新安看两人一眼,收了手,无奈道:“别拐弯抹角的,发生了什么事,说吧。” 齐斐聿将这几日的事情讲了一遍,郑新安有些疑惑,连环杀人案的事应该要过几年再发生的啊。 “我确实是没有师父的,也只收了你一个徒弟。”郑新安道。 “不过,我的武功招数其实先皇也懂。” 齐斐聿嫌弃地一撇嘴:“不会又是他留下的隐患吧。” 郑新安咂咂嘴:“应该不是。” 顺便给他们提供了点线索:“连环杀人案的话,可以查查几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师父你所有武功路数都交给先皇了嘛?”齐斐聿确认道。 “大差不离吧。”郑新安估摸着:“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第133章 大师下山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蒙面人对我敌意这么强?”齐斐聿十分不解,好像我杀了他什么人似的。 “师父,你要不再想想,两个人,年轻一点的,和我差不多高,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大,丹凤眼。” “还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我只瞥到一眼,约莫四十岁左右,左脚有些跛。”谢京墨接话道。 “脚有些跛?”郑新安摸摸下巴,脑子疯狂回忆:“好像有点印象,但想不太起来了。” “您再想想。”齐斐聿殷勤地给他续上酒。 郑新安一边饮酒,一边敲着脑门,仔细回忆。 久不上线的系统突然回来了:“你刚名满江湖的时候,有一个跛脚的人想拜你为师,被你拒绝了。” “你没事吧,声音听着很疲惫。”郑新安关切问道。 “没事,最近应该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系统冷冷道。 “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世界已经偏离原世界太远了,我会尽快给你找个新的世界的。” “我还能换个世界?”郑新安揶揄道:“那我不就要重新开始任务了?” “这个世界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换个世界安全点。”系统劝道。 “你先别忙了。”郑新安没同意:“这也意味着,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说不定可以提前。” “剧情已经过了大半了,现在所有剧情都有提前的迹象。”郑新安在据理力争。 系统还是没同意:“还是以自身安全为重,这个世界是武侠世界,一旦不可控,你就很危险。” “你别忘了。”郑新安强调:“在这个世界,能杀掉我的人还不多。” 系统不为所动:“不确定是否存在不可知人物。” 郑新安还是拒绝:“统子,你有点关心则乱了。” 系统噤了声,不再言语,显然他也没放弃自己的想法。 郑新安心里的猜测又加深了几分,不过他还不确定能不能讲出来,也只好憋在心里。 齐斐聿看着陷入沉思的师父,不敢出声打扰他。 师父小时候就经常这样完全忘却外界的人,一个人陷入沉思,方丈说这叫入定,齐斐聿总觉得并不是如此。 毕竟师父有时候入定后,还会情绪激动骂几句,哪个高僧,入定后,心越乱的。 他拉着谢京墨安静坐在一边,顺便给他也倒上一杯酒。 “我想起来了。”郑新安打了个响指:“之前有一个跛脚之人想拜我为师,我没同意。” 齐斐聿看他想了这么久,就想出了这么点事,有些失望:“没有其他的了嘛?” 郑新安两手一摊:“没了,就这些。” 齐斐聿很没形象地瘫坐在一旁,开始装可怜:“那徒儿可就完啦,那两人可是冲着徒儿来的。” 郑新安手指轻敲桌面:“罢了,过两天我回王府。” 现在剧情出现了大偏离,他得亲自去盯着了。 齐斐聿是剧情男主,女主已经没了,他不能让男主也出意外。 而且,好歹也是自己带大的,自己还真不忍心看着他出什么事。 齐斐聿有些受宠若惊:“师父这么看重徒儿吗?” 郑新安没好气白他一眼:“什么时候轻看过你。” “那徒儿就在王府恭候师父光临了。”齐斐聿开心的一拱手。 “要让付公公来接您吗?”怕师父反悔,齐斐聿问道。 郑新安点点头,又摆摆手:“算了,让他把我的院子打扫干净就好了。” 看来师父是真打算住王府了,齐斐聿心情明显好多了,给师父倒酒都殷勤了不少。 从孤影山上下来,齐斐聿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谢京墨看着他压不下的嘴角,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不禁有些好笑。 “看来这次道安大师要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了。” “嗯。”齐斐聿语气轻扬。 谢京墨也抑制不住想笑:“道安大师若是知道你要考太学,应该也会很上心吧。” 他这话一出,齐斐聿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怕就怕他太上心了。” 一想到他师父之后会有的行为,齐斐聿突然没那么期待师父回去了。 他怏怏道:“青木,你是懂如何戳我心的。” “不行。”齐斐聿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罪:“青木你到时候陪我一起。” 谢京墨虽然很愿意,但他面上不显,嘴上也勉强道:“那好吧。” 齐斐聿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好像什么事都能办成啊。 那要不自己一会去趟皇宫,看皇兄能不能把另一幅吴谷子的手笔割爱给他。 另一边,齐斐聿和谢京墨走后,郑新安和系统陷入了争吵。 “你不应该下山的,按齐斐聿所说,那人他都赢不了,实力肯定很强,你会很危险。” “是啊。”郑新安悠闲饮下杯中酒:“所以我不能放任阿斐陷入危险之中。” 系统有些心急,一时口快:“你知道的,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甚至只是几个字符,几串程序。” 郑新安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始给酒坛灌水:“你知道的,他们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可这和你无关。”系统生硬道。 “有关的。”郑新安把酒坛给封上:“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和这里无关吗?” 系统还想说什么,却被郑新安打断了:“没人能脱离社会独立存在,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这话一出,系统一时彻底安静了,郑新安也很忐忑,在等着系统的回复。 这句话,系统没有说过,但却是杨守筠和他说得。 他那个时候有些抑郁,杨守筠闯进自己的世界时,就是嬉皮笑脸的和他说了这句话。 虽然当时这句话,得到了自己的一个大白眼。 他本来就在疑惑,自己的这个系统,是不是太有人情味了。 后来和李晚意聊过后,自己在心里细细复盘过,突然就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的统子,会不会就是杨守筠! 系统沉默了许久,才闷闷道:“你自己小心点。” 虽然系统直接回避了刚才的话,但郑新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猜对了! “当然了,统子,你会和我一起的不是吗?” “我会留在你身边,直到这个世界结束。” 第134章 热闹的女子学堂 唐初夏这两天在太学过得很是快乐,昨天和沈当家在男子学堂,今天跟着夏当家去女子学堂。 因为年龄不大,他表现得又很乖,所以大部分学子对他的态度都很和善。 特别是今天,刚被夏泠带到学堂,便被一众小姐姐塞了一堆零食。 “原来任夏你和隔壁新来的那个任炵是姐弟啊。”杨仪把糕点放在唐初夏面前。 任夏是夏泠在太学用的化名,她本来给沈炵取名任冬的,奈何沈炵死不愿意,最后还是如他所愿,叫任炵。 夏泠倒是理解,毕竟沈炵的名字是齐斐聿给他取的,他不愿意改也正常。 “是,我弟弟平时不爱说话,性格闷了点。”夏泠双眼一眯,笑得和煦。 “我倒是觉得这性格很好啊,向我弟弟那样也太吵了。”林蔓蕴家里有个弟弟,奈何自家弟弟太吵。 “是啊是啊。”王香园也赞同道:“你的两个弟弟都好乖啊。” “不过,任夏你家取名字还蛮特别的。”杨仪吐槽道。 任夏,任秋,任炵,基本是按季节取的名字嘛。 夏泠谦虚地摆摆手,张口就来:“家父文化程度不够,就按照我们出身的季节取名了。” 她这话,众人觉得更有些疑惑了,身为女子能读书,更何况是来太学读书,家庭肯定都不普通。 而这样一个家庭的男主人,怎么会文化程度不够呢。 “说真的,任夏你还挺神秘的,我都没听说过你家。” “你该不会是皇家的公主来微服私访的吧。”杨仪开玩笑道。 夏泠也笑着接话:“那我可真不错,就是没听说过皇家什么时候有公主了。” 几人闻言都不禁莞尔,当今天子还没有孩子降生,先皇倒是有个长公主,不过早就被嫁到纳西国和亲了。 “皇家公主也没什么好的,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王香园显然也想到了那位长公主,感慨一句。 “嘘。”林蔓蕴赶紧捂住她的嘴,责备地点点她的额头:“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王香园显然也缓过来了,尬笑两声,转移了话题:“现在太学这么危险,你还敢带弟弟来呀。” “我看没那些人说得这么邪乎。”杨仪心直口快:“肯定是那群文人胆小,瞎说得。” 杨仪会些拳脚功夫,所以有些看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就是,若真有鬼,怎么我们女子学堂这边没有见过呢。”王香园也觉得鬼怪之事存是扯淡。 “许是什么巧合吧,不过没出大事就是好的。”林蔓蕴给他们解释道。 “谁知道呢,那也不至于吓到生病吧,还病了好几个。”杨仪还是看不上那群人。 “小初夏,你昨天在男子学堂那边,有见过鬼吗?”王香园捏捏唐初夏的脸,问道。 鬼?唐初夏压根就没听他们提起过,乖巧地摇摇头。 杨仪更觉得那鬼是他们胡言了:“就说是扯淡,就他们那样子,要是遇上了最近的几起凶案,不更得妄言鬼怪了。” “也不全是这样的,也有智勇双全的,比如...”王香园觉得她说得有些过了。 但是她的比如,后面没好意思说出来。 杨仪却和林蔓蕴对视一眼,坏笑地异口同声:“比如席风就智勇双全。” 王香园有些不好意思,忙捂两人的嘴:“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也不知羞。” 两人又对视一眼,学着她的样子,阴阳怪气:“不知羞。” 随后又一起放声大笑,周遭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夏泠听着她们的调笑,也露出了微笑,不过,突然,她眼底闪过一瞬寒意,看向门外。 刚才有一会,她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她们。 杨仪看她脸色一变,也顺势看向门外,什么也没看到:“你在看什么呢?任夏?” 夏泠摇摇头,搓搓手臂:“没什么,刚听你说皇城最近有凶杀案,觉得有些凉意。” 杨仪搂搂她的肩:“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王香园也安慰她,她的父亲就是刑部的:“对呀,而且刑部其实查到些线索了,那些死者都是有联系的。” 夏泠好奇问她:“你父亲还会和你说案件发展吗?” 王香园得意一笑:“怎么可能。” 她神秘一笑:“今天我父亲难得有笑脸了,我看他肯定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这件案子韩尚书十分重视,一直亲自追着查,他父亲已经一连好几天,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出入家里了。 “那就好。”林蔓蕴道:“只希望赶紧抓住那些大恶之人。” 杨仪也憧憬道:“只可惜我们入不得官场,不然我肯定能抓住那些贼人。” 王香园调笑着,也夸她:“你最厉害了。” 还是林蔓蕴担忧提醒她:“你可还是要小心些,这么莽撞可不好。” 夏泠崇拜地看着杨仪:“那我可仰仗杨女侠的庇佑了。” 杨仪被她们捧得有些飘飘然,大手一挥:“好说好说。” 刘夫子板着脸走进来:“吵吵嚷嚷的,一点也不矜持。” 几人一看夫子来了,赶忙乖乖坐好。 刘夫子昨天已经在男子学堂见过唐初夏了,早有准备地拿出一本书,让他自己看,尔后开始讲课。 夏泠天生记忆力好,理解力强,颇为聪慧,而且她上课时还认真。 虽然只上了几堂课,但已经颇得各位夫子赏识,刘夫子更是屡次扼腕叹息,只可惜不是男儿身,不能为国效力。 待刘夫子讲完今日的课程,夏泠举手:“夫子,最近太学常传闹鬼是真的吗?” 她这一问,周围的学生都暗自夸她的勇气,又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夫子,眼里也满是好奇。 刘夫子本来就为这事伤脑,因此板着脸凶道:“正气浩荡,岂有鬼哉。” 夏泠也颇为赞同地附和他:“我亦觉得如此,若世间真有鬼,那最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些作恶之人,而非我们这些无辜之人。” 刘夫子赞许地点点头:“所言甚是,你这见解,该让那些妄言之人羞愧。” 看夫子没那么生气,杨仪也鼓起勇气问道:“所以太学那些谣言因何而起呀?夫子。” 刘夫子确实被问住了,刑部还没查出什么头绪呢。 他也不含糊:“具体的还要等刑部的调查,你们且安心。” 第135章 太学谣言 “刑部最近不是在查那几桩凶杀案吗?听说现场直接还有一颗人头不知是谁人的。”王香园心直口快。 而且太学这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一起谣言,刑部应该不会专门派人来查这事吧。 “有这事?”刘夫子常年待在太学,除了太学之事,旁事一概不知。 刑部确实只派了人来问过一次,后来便没了消息,不会根本没有派人来吧。 刘夫子面色不显,正好下课,他脚步飞快走出去,得让韩夫子再催催尚书大人,不然这谣言愈演愈烈。 刘夫子走后,王香园的身边热闹了不少。 “最近皇城还有这么大的凶案吗。” “是啊,太恐怖了,刑部行事未免也太慢了吧。” 听到有人说自己父亲的不是,王香园也有点不满:“此案如此血腥,凶手如此凶残,刑部已经忙得不行了。” 有胆小的姑娘不安的抱紧自己:“你们快别说了,我听着只觉得发寒。” 夏泠坐在那里听了一会,没听出什么新鲜的消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唐初夏淡定地走了出去。 她拉着唐初夏往男子学堂那边走去:“怎么样,有发现黑线虫吗?” 唐初夏看着手上的那串佛珠,这是父亲给他的,发现毒物,就会有变化。 此时这串佛珠并无任何异常,昨日他去男子学堂也并无异象,想来太学应该是没有那种毒物的。 夏泠也不意外,停住脚步,蹲下身子正视他,警告道:“今日你听到的话,不准告诉他人明白了吗?” 唐初夏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通晓斋三位当家也这么不团结吗? “我知道了。”虽然疑惑,但他寄人篱下,如何有资格反对呢。 夏泠这才站起身,踏入男子学堂那边:“姐姐今日教你的,便是学会沉默。” 不过她补充了一句:“也不要太沉默,别向你小火哥。”小火就算太沉默了。 早等在那边的沈炵闻言,也没停住了往这边来的脚步,听夏泠姐说得多了,就习惯了。 林默蝉倒是毫不客气:“你小火哥就是过犹不及了。” 沈炵白了他一眼,接过夏泠手里的食盒,寻了处亭子坐下,把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开,还不忘拍开林默蝉的手。 林默蝉把自己食盒打开:“欸,没想到吧,我今天找何管家要了食盒。” 前两天嵘王爷回王府了,齐斐聿也住在王府,付公公便回王府伺候,把何公公调到霍宅去了。 “我今日感觉有人暗中窥探,不过那身影只是一晃而过。”夏泠道。 沈炵也点头:“确实有人,我也感受到了。” “不仅如此。”林默蝉咽下口中的食物:“那人应该是你们大当家的。” “不是。”沈炵矢口否认:“感觉不同,这个人的内力阴冷多了。” 王爷的内力一般如水般柔和,此人的内力却十分阴冷,犹如多日不见天日的冷泉。 林默蝉有些意外,那不是都差不多的感觉吗? “确实不是大当家。”夏泠也道,王爷这几天被陛下关在王府里看书准备考太学呢。 沈炵也有些期待,有王爷进太学,他应该就好过多了。 齐斐聿最近有些郁闷,从谷隐寺下来后,他已经在王府里待了两天了,这两天他丝毫出不了王府,都算是被变相软禁了。 皇兄不仅把他要考太学之事宣布出去了,还下明旨让他在王府备考。 还特地派了公公传口谕,千万要考上,别丢了你皇兄的脸。 若是平时,他还是能轻易出去的,可偏偏他亲自把师父喊下山了,这下子,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书房里的谢京墨听着齐斐聿又一声的叹气,不禁莞尔:“往常也不见得这般耐不住性子。” 齐斐聿又叹一口气:“明知此事有鬼,却只能在这关紧闭,你就不好奇。” 谢京墨翻着他手中的书,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是对所有事都那么感兴趣的。” 陛下给的书本早被齐斐聿拿去给沈炵了,毕竟他就没打算真的乖乖待在王府看书。 齐斐聿在房中不停溜达:“这其中肯定有大问题,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危险。” 谢京墨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本,原来江湖中还有这么多秘事,他以往还真不知道:“是吗?有什么问题。” “这次回来,明明是皇兄叫我回来的,可我回来后,他却把我关在王府不让我出门。” “师父往日从不管俗事,这次却这么爽快就下山帮我了。” “还有你,青木。” 谢京墨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我?” “没错,青木你上次来皇城基本每天都在外面,鲜少待在王府。” “而这次,你竟然愿意整日待在这小书房,甚至都住到我院子来了,你还说没有问题吗?” 谢京墨思忖片刻,然后认真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说法:“有道理,确实很有问题。” “所以青木,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谢京墨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望进他眼底:“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应追之过深吗?” “啊....”齐斐聿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不可置信道:“你和我皇兄有了秘密?” “还瞒着我?”他又提高了一个调,一脸惊疑。 谢京墨一脸云淡风轻,显然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不过看他样子,应该是不会把秘密告诉他了。 齐斐聿不愉快地坐下,垂下了头,眼睛却在不停转动,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谢京墨有些动摇:“你就算从我这里出去,也没用。” “这样吧青木。”齐斐聿跟他打商量:“我们一起出门。” “外面还有你师父呢。”谢京墨向来经不住他劝说。 “我有办法。”齐斐聿神秘道。 第136章 第一桩凶案 “能行吗?”谢京墨跟着齐斐聿在王府中穿行。 齐斐聿小心带着他躲避府中的守卫:“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府中守卫这么多。”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王府还挺大。”谢京墨也吐槽道。 “有没有可能,以前咱俩在王府飞来飞去的,就不觉得远了。”齐斐聿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守卫,还不忘和他唠嗑。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能模仿我的内力。”谢京墨有点惊喜。 齐斐聿轻轻摆手:“只能模仿一点,但这样师父应该就发现不了我了。” 两人慢慢地移动到王府靠街的墙边,齐斐聿拉住谢京墨的手臂,让他把自己带出去。 谢京墨揽住他的腰,将人带了出去:“轻功模仿不了吗?” 齐斐聿安稳落地,熟练地抓着人往拐角跑去:“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两人走后,付公公端着茶水从书房走过,看到里面还有人影,欣慰地走了,没有进去打扰他。 王爷这么勤快,肯定可以考上太学的,现在外面都说王爷空有长相,赌王爷考不上的多。 王爷考上太学就能打败他们的气焰,嵘王爷说,这叫打脸爽文。 不过嵘王爷这几天也很忙,基本很少在王府看到他人。 还好煜王爷不知道嵘王爷不在府里,不然以煜王爷的心思,早就跑出去了。 齐斐聿带着谢京墨先去了六甲巷:“我打听好了,一个月前这里也发生了一起凶案,死者姓万,是个商人。” “他家里人在他死后就搬走了,现在这边已经被刑部封上了。” 不过一个月,这个宅子看起来已经有些落败了,门口白条封着,廊上还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 这家出事以后,旁边几家也人心惶惶的,对着他家的门也都不敢开,只开了个小门供自家出入。 因而这里一时也没什么人声,即便是大白天,这边也显得有些阴凉。 “我还真不知道皇城还有这般安静的地方。”齐斐聿轻轻一跃,跃上墙头。 地上已经开始长荒草了,却还有一阵花香,就在正院里,一处地方的草被压倒过,有些发黄,周围脚印杂乱。 齐斐聿周围扫视一番,翻身下了墙头,行至那处。 “这是发现死者的地方?怎么这么干净?”谢京墨随着他过来,问道。 此处没有一丝血迹,忽视掉凌乱的脚印,此处还算干净。 “听说被发现时身上没一丝伤痕,死者身上衣物都被扯开,表情平静。”齐斐聿一边给他介绍,一边抱着手臂在这里转悠。 “不是说那几起杀人案都极其血腥吗?”谢京墨疑惑问他,这个现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几起连环杀人案刑部不给我看档案。” “那这起案子是?” “我翻了一下,太学出现鬼案后,皇城发现的凶案,这桩案子比较有趣,我怀疑,这和那些连环案是相同的。” “相同的,他们好像并不十分相似。”谢京墨十分不解。 “青木我问你,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甚至没有血迹,他会因何而死?” “淹死,缢死,毒死,毒死也不一定,有些毒会引发吐血。”谢京墨一一答道。 “还有冻死。”齐斐聿补充道:“人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会感觉到热的。” 谢京墨一听就明白了:“所以死者是自己扯开自己的衣服的?” “没错。”齐斐聿点头继续道:“我在刑部卷宗看过,死者身体自然躺着,表情自然。” “尸体身上有暗红色斑块,手上和脸上有紫红色肿胀,据仵作所说,尸体在仵作间里腐败得速度比一般尸身快。” “按仵作给出的结论,死者极有可能是冻死的。” “现在是初夏,一个月前,皇城的天气也没到能冻死人的地步吧。” “而且看死者这宅邸,亦不像是穷得没有衣物保暖的人。” 谢京墨提出种种疑点,齐斐聿颇为赞许的给他解释:“确实,这些疑点都很让人不解。” “可是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突然冻死。”齐斐聿摘下一片叶子,一用内力,那片叶子便裹上了厚厚的冰。 谢京墨了然:“你是说,那天晚上的两个蒙面人。” “为什么不会是我呢?”齐斐聿忽然眼神一冷,冲着谢京墨露出一个邪气的笑。 谢京墨有些无语,一拍他的脑袋,让他正常点:“你那个时候和我在蜀中呢。” “也是。”齐斐聿笑笑,将话题转回案情:“不过这里可能不是第一现场。” 谢京墨也认同:“这里只有被压倒的草有些发黄,应该是死者身上的寒气冻伤了。” “青木你在江湖真是屈才。”齐斐聿夸道。 “其实把阴冷的内力直接打入人的心口,也可以让现场这么干净,可这样的话,应该胸口冻伤会严重些。” “可是死者手和脸上冻得更严重,故而我排除了这种原因。” “那我们可以去找找第一现场在哪了。” 齐斐聿在院子逛了两圈:“我大概有个想法。” 谢京墨心思立马跟上:“凌云去过的那个废弃宅邸?” “一会去太学让凌云给我们带个路。”齐斐聿看着院子里的一小片花圃,若有所思。 “这花还挺香。”谢京墨凑过去,那是一片绿色的草,草上长着柳黄色的小花。 “确实很香,只是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齐斐聿给他细细解释:“此花名为凤尾草,只有皇室能养,普通人家是不允许养此花的,我也只在皇兄的御花园见过。” “这万家就算养,也应该私下养,而不是如此大剌剌的种在花圃里。”谢京墨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们此行总算是有些收获。”齐斐聿满意地采下一株凤尾草。 “走吧,去太学找凌云给我们带个路。”齐斐聿收起凤尾草,在房间内搜索无果后,一跃离开了这里。 “现在去那里还能查到什么东西吗?”谢京墨有些担忧。 齐斐聿一摊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太学墙头,轻车熟路地往男子学堂去。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什么人发现。 谢京墨看着他的行为,更不解了:“皇上有没有真的下旨关你禁闭,你在害怕谁?” 齐斐聿摆摆手:“我不是怕这个。” 第137章 宁王府 齐斐聿找到了在亭子里吃午饭的众人,在一跃而下,找到他们。 沈炵忙站起身来,给齐斐聿空出一个位置。 “霍大哥。”唐初夏也起身,他从到皇城就没再见过霍大哥了。 齐斐聿话不多说,叫上凌云就走。 “哼。”齐斐聿还没动身,身后一声轻咳。 “刘夫子。”齐斐聿一个激灵,回身恭敬给行了个礼。 刘夫子看见齐斐聿倒是开心:“听说,你要考太学啊。” “是。”齐斐聿在刘夫子这里倒是格外的乖巧。 刘夫子拍拍他的肩:“你放轻松,以你的才学,考个太学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而后他的眼神看到了身后的沈炵,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任炵你还要多加努力,向你姐姐多多学习。” 沈炵被他当众指责,有些羞愧低下头:“是,夫子。” “还有你,凌云。”刘夫子又转向一旁的凌云:“你最近也要端正一下自己的行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凌云此刻也安静如鸡:“是,夫子,学生知错了。” 刘夫子看他态度良好,这才欣慰地捋了捋胡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然后他又把目光看向齐斐聿,带着些许调侃:“我可还有个孙女不曾婚配呢。” 齐斐聿无奈,果然还是逃不过刘夫子的调侃,当年刘夫子家外孙女喜欢自己,刘夫子就经常调侃他了。 齐斐聿假装听不懂刘夫子的调侃:“那夫子可有得选了。” 谢京墨搭上他的肩膀:“太学优秀学子多,夫子可得好好挑。” 刘夫子刚刚就注意到谢京墨了:“这位是?” 谢京墨拱手说了自己的名字,齐斐聿也不忘介绍:“他会和我一起进太学的。” 刘夫子看谢京墨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能得别文这般说,想来你文采亦不输他。” 临走,他还不忘安抚齐斐聿:“好好准备,我在太学等你回来读书。” 沈炵看齐斐聿的眼神又添几分崇拜,刘夫子什么时候对一个学子这么温和过,连带着看自己都没那么严肃了。 刘夫子一走,齐斐聿就拎着凌云走了,让他给自己带路。 “霍兄,谢兄。”凌云一边被两人提溜着,嘴上不住挣扎:“我下午还有课啊。” 齐斐聿停住了脚步,和他商量:“那我们晚上去?” 凌云立马不喊了,快步上前带路:“还是太学的案子重要,我的课不重要。” 不过他走路太慢,齐斐聿很快又拎起他,轻功往那边去,就快多了。 那个废弃宅邸在城西霞楼巷,齐斐聿一到那里就知道是哪座宅邸了。 “原来是这里。”几人来到的地方,正是荒废的宁王府。 王府的门是敞开的,门上尽是灰尘,牌匾半塌着遮住一半的门,里面杂草丛生,看得出来,鲜少有人来过。 齐斐聿看着这里座荒废的宁王府宅邸,发出一声冷笑。 宁王是先皇的四皇子,在先皇去世前就伤心过度也走了。 不过,其他人不知道原因,齐斐聿却心知肚明。 这位宁王当初看先皇病重,无力处理朝政,想要逼宫称帝,失败被处死的。 现在这幕后之人想把人的视线引入这宁王府,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宁王?”凌云也是今天才敢打量眼前这座宅邸:“宁王的死确实蹊跷,幕后之人不会是想为他复仇吧。” 他这话虽然只是随口猜测,但齐斐聿却暗自赞同。 “走吧。”他信步走进荒废的宁王府:“让我看看这宁王府里有什么猫腻。” 凌云紧紧跟着两人,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宁王府。 一踏进宁王府,凌云便感受到一股寒意,他不由打了个寒战:“霍,霍大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感觉阴森森的。” 齐斐聿抬头看看天,上面艳阳高照,现在正值初夏,这么暖的阳光照着,人都有些热了。 “现在是正午,阳气最足,要是过了这个点,再进这里不是更恐怖。”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凌云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但是他已经进了这个门,再想让他一个人往回走,他也没这个胆子,只敢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齐斐聿率先去了宁王府的荷花池,现在正是初夏,水面上恣意地铺满了荷叶。 随着微风拂过,塘上的荷轻轻摇曳,现在大部分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有少数几朵绽放开来。 此处景色不错,凌云都有些忘记了害怕:“还真是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谢京墨看着这满塘的绿意:“这里不像被破坏过的样子,应该不是这里。” “宁王府的荷色是一绝,往年夏日,就连先帝都愿意来宁王府赏荷。”齐斐聿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确实是一处美景。”谢京墨也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齐斐聿绕着这个池塘走了一圈,凌云和谢京墨则是安静坐在一边等他回来。 “嗯,此处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美。”齐斐聿逛了一圈,慢悠悠走回来。 “那就有问题了。”谢京墨坐在廊下台阶上,提出问题。 “啊?”凌云有些困惑:“不是说和以前一样吗?怎么会有问题。” “就是因为一样才有问题。”齐斐聿走过去将人拉起来,解释道:“这里可是一年多没人打理了。” “对呀。”凌云恍然:“既然一年多无人打理,这荷花池里的荷花应该会很拥挤。” “拥挤会造成块茎营养不良,可能会导致部分茎叶糜烂发臭,你们现在有闻到什么臭味吗。”齐斐聿补充道。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打理过宁王府的荷花池。”谢京墨道。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凌云猜测道:“会不会是宁王府的旧人或者是宁王府以前的仆人。” “宁王府哪里还有旧人?”齐斐聿轻嗤一声,不明所以。 凌云也觉得奇怪:“确实奇怪,按理说宁王是病逝的,怎么会整个宁王府都荒废了呢。” “而且宁王的信息感觉是一夕之间,就杳无音讯了。”凌云一直不停:“这其中说不定真有什么内情。” “能有什么内情。”齐斐聿语气冷淡下来:“我们还是先看看害你的人还在不在这里吧。” 第138章 漏网之鱼 三个人挨个院子走过去,大部分院子都荒芜了,不过王府看起来并不破败。 齐斐聿和谢京墨全程不怎么说话,凌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只能自己开口打破沉默。 “也是奇怪。”凌云还是很困惑:“宁王府里的人像是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一样,但这里的东西还是保存的很完好。” “说不定我们这次还能找到宁王府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谢京墨悠悠看他一眼:“不找想害你的凶手了。” 感觉到他话里的不悦,凌云只得乖乖闭上嘴。 谢京墨看他闭了嘴,才收回目光,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前面齐斐聿身上。 他从进宁王府开始,就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气,话都明显少了很多。 “你那天都进过哪些地方?”齐斐聿问凌云。 凌云也不太清楚那天的回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那天应该是在荷塘被吓晕的。” “荷塘吓晕前,我应该就在荷塘附近几个房间里找过。”凌云努力想给出一点帮助。 “那边我们不是都去过了,没什么问题吧。”凌云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齐斐聿回答道,无非是看不出被搜过的痕迹罢了。 按理说,凌云那天并不是很冷静,那着急找东西的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闲心把这里整理有序的。 不过既然荷花池有人打理,房间有人收拾也正常。 看来当初宁王叛乱后,还真有漏网之鱼。 齐斐聿冷哼一声,当初都翻不起的大浪,如今又能翻出什么水花。 接下来就是正殿了,齐斐聿踏出的脚步停住,回头叫住谢京墨:“青木,你和凌云在外面等我吧。” 谢京墨有些迟疑,不过齐斐聿眼神坚定,他也只好点头同意。 “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你小心些。”谢京墨担忧叮嘱一遍。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折在他们手上。”齐斐聿应一声,只身进了正殿。 齐斐聿刚踏进正殿的院子,身后的门“啪”一下就关上了。 齐斐聿回头看看关上的门,冷笑嘲讽道:“大白天搞这些鬼东西,你莫不是觉得我和凌云一样好骗?” 殿内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大开的内门在回应,像是在招呼他进去。 齐斐聿没有动脚:“就算是想把我骗进来,这样做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点。” “就算如此,你不还是一个人进来了?”殿内一个声音冷冷传出来。 齐斐聿斜倚在墙边:“我也很想看看所谓的漏网之鱼到底是什么人。” “你进来,不就自然能知道了。”门内的声音诱惑道。 齐斐聿没有动弹:“你不觉得外面这个场地更适合动手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门外站着你的帮手?”门内的声音没有被他忽悠,并没有现身。 “不过,如果你想站在外面聊你的身世问题,我倒是不在意。” 这话算是十足的在威胁了,齐斐聿都站直了身体,似乎在顾虑他的话。 门内的声音还在威胁:“你本就该是阴沟里的老鼠,就算披上这一身华服,也换不了你身上的不堪的血液。” “既然生于黑暗,便该滚回你的地底去。”门内的人越说怒气越大。 到最后甚至随着怒意直接有一道冰刃直冲齐斐聿脑门而来,齐斐聿挥手打掉了射过来的武器。 “阴沟里的老鼠不见见这耀眼的日光吗?” 他抽出随身的纯钧,内力聚于剑上,奋力朝那内殿挥去。 几道剑影闪过,原本还屹立于前的内殿,此刻已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一个蒙着面的中年男人站在散落的废墟中间,倒是毫发无伤。 齐斐聿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眼前人:“怎么,小的打不过,来老的了?” 中年男人眼里带着浓浓地怒意,怒目盯着齐斐聿。 齐斐聿看他生气,倒是笑得更加灿烂:“怎么,嫉妒我吗?因为我能当他的徒弟。” “因为我比你有潜力,所以他不收你当徒弟啊。”齐斐聿最懂怎么往人心窝子里戳。 那中年男子眼中的怒气越积越甚,最后终于没忍住朝他动了手。 不得不说,这人的内力很强,武功招数也确实和自己看起来师出同门的。 不过齐斐聿一边应付着中年男子的攻势,嘴上还不忘一直输出。 “你的内力这么阴冷,一看就不是正统的弟子。” “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觉得你和我是师出同门呢?” “你也不过是个偷学者罢了,一个小偷,也想宣扬自己是正统吗?”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语激到了,那中年男子的招数越发狠厉。 齐斐聿应付着有些吃力,这才慢慢闭上了嘴。 男子的杀意依旧不减:“原本还想留着你,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齐斐聿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个人内力确实高于他,他其实没有信心把这人拿下。 不过这人的招数太狠毒了,行踪也很诡异,既然他和宁王有关,那他对皇兄肯定也存有杀心。 留下这人的话,一定会是个隐藏的大祸患。 如果这把抓不住他,齐斐聿就打算索性把人干掉。 在武学上,最忌讳的就是心态不稳,蒙面人开始提他的身世,未尝不是想动摇他的心绪。 两人的交锋越发激烈,刀光剑影间,一时看不出个胜负。 凌云站在门外,听着殿内乒乓作响的兵器声,紧拽着谢京墨的袖子,不敢动弹。 “谢,谢兄,我们,我们要进去帮忙吗?”凌云结结巴巴问道。 谢京墨此刻也神经紧绷着,手中的寒月刀已经出鞘,他目不错珠盯着紧闭的大门,耳朵捕捉着门内的声音。 只要齐斐聿出声,他就立马进去帮忙。 齐斐聿的剑使得出神入化,饶是中年男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习得嵘王爷真传。 假以时日,就算自己比他多习得十几年的武,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了。 他的眼神越发狠厉,手上的每一招,都带着极浓的杀意,拼内力,现在的齐斐聿还拼不过他。 第139章 离开宁王府 不过齐斐聿的身形之快,比之当年的嵘王爷亦不逊色。 齐斐聿自然知道自己内力比不过眼前的男人,也不和他硬刚内力。 一旦对方使全力,他便只躲闪,而一旦对手稍稍泄气,他便又奋力缠上去。 直打得对方气血直涌心头,打到最后已然杀红了眼。 差不多了,齐斐聿欺身上前,毫不避让对方刺过来的剑身。 纯钧扫过对方的喉间,而中年男子的剑也深深刺进齐斐聿的身体。 两人一声闷哼,双双倒地。 门外的谢京墨马上踹开门提刀走了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倒地的身影。 “齐斐聿。”谢京墨一声惊呼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凌云也心里一惊,跟着跑了过去。 齐斐聿挣扎着起了身,指了指对面的人:“我没事,别让他跑了。” 另一边,中年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喉咙处一道剑伤,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而他也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 谢京墨小心地把齐斐聿扶着坐起来,确实没在他身上发现伤口这才松口气。 “你也太乱来了,这也太危险了。”谢京墨语气有些激动。 齐斐聿呲牙一笑,掀开自己的外袍:“没事的,我在里面穿了金丝软甲。” 谢京墨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往中年男子那看了一眼:“他没气了,喉咙一道伤,活不了。” 齐斐聿紧抓着他的手,颤颤巍巍站起来,虽然有软甲护体,但那一下冲击力不小,腹部疼得不行。 谢京墨看他整个人佝偻着,想来是不好受,将他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腰,让他能更好的借力站着。 “这是那天晚上扮鬼吓我的那个人吗?”凌云伸头偷偷瞥了一眼已经没气的中年男子。 “不确定。”齐斐聿靠着谢京墨,说道:“不过他没有跛脚。” 谢京墨撑着他走近尸体:“确定吗?加上那天晚上的两个,这已经第三个了。” “但他的内力也不低,看起来和那天晚上那个中年男人差不多。” “不过他的轻功不高,招数在力不在速。” 齐斐聿大致讲了那人的武功路数:“我怀疑他是那个跛脚的中年人教的徒弟。” “先别说话了,把这里交给刑部,你跟我回去再说。”谢京墨打断了他的话,带着他去了刑部。 到了刑部之后,他们把凌云交给了孙梁伦,告知了他宁王府的尸体,同时麻烦他把人带回太学。 谢京墨将人带回了王府,在王府太医检查过无碍后,才把他放下。 “你是早就知道宁王府里有人了?”谢京墨问他。 齐斐聿谦虚地摆摆手:“我也是猜测罢了,好在今日所见,也算证实了我的猜想。” 看着谢京墨的还是有些好奇,齐斐聿主动给他解释。 “上次我去了刑部,将废弃宅邸,也就是宁王府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不过从他们表现上看,他们并不知道这事。” “而凌云给他的同学们讲过这事后,马上就有人扮鬼去凌府了,青木,你能想到什么呢?” 谢京墨思考片刻:“凌府内有策应。” 齐斐聿点头:“不错,不过这个凌父应该也有所猜测了,不然不会轻易放凌云跟我们走。” “我比较在意为什么不早派鬼去杀凌云,如果是怕他把宁王府的事说出去,不是应该早就灭口吗?” 谢京墨被他一点很快也明白过来:“除非他就是想让凌云把这事讲出来。” 齐斐聿补充道:“不仅如此,凌云一死,刑部肯定就会去盘问刚去过他家的那几个学子。” 谢京墨也道:“那几个学子,没有经历过他的恐惧,发生这事后,肯定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其实,他们应该还想让我知道的,这事一出,被安排在太学的沈炵肯定会找他们打听线索,那这事肯定也会被他汇报上去的。” “而我也被皇兄召回,这事终究会到我的耳朵里。” “不对。”谢京墨提出问题:“蜀中离这里不算近,我们还耽搁了几天才启程的,他们怎么知道你回来了的?” 齐斐聿趴在桌上,摸摸自己的鼻子:“别忘了,我回了一趟通晓斋的啊。” 谢京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通晓斋也有人和他们串通。” 齐斐聿点点头,眼里闪着寒意:“那三个老家伙,想是活够了。” 这三个人,齐斐聿在兴安府乔家一案时就提到过了。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留着他们?”毕竟兴安府的时候,齐斐聿就说要处理他们了。 “想来是他们还有其他的打算吧。”齐斐聿也不大清楚,小火他们办事应该不会这么慢的。 “不过现在,皇兄会处置他们的,我们就不用担心了。”齐斐聿懒散道。 “你怎么又懒散又勤快的。”谢京墨坐他旁边,小声吐槽。 齐斐聿有些烦躁:“都当王爷了,还不能任由自己性子来吗?” 虽然这王爷可能当不久了。 “行行行,由着你的性子来。”谢京墨连连安抚他。 “明天太学就要考试了,青木一起去考吗?”齐斐聿转了话题。 谢京墨直截了当拒绝了:“不去。” “哎~。”齐斐聿不死心劝道:“去试试嘛。” 谢京墨摇摇头:“苍云谷谷主还不能由着性子来了?” 这话明显就是打趣齐斐聿刚刚的话,齐斐聿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给他竖了个拇指。 “青木,你最近变得有趣多了。”齐斐聿笑歪了身子。 “还好吧,苍云谷谷主没有短板。”谢京墨扶了扶他歪倒的身子,傲娇道。 “切~。”齐斐聿嗤笑:“你明天的入学考都不敢去。” 谢京墨轻易就识破了他的计谋:“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好吧。”齐斐聿终于妥协:“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太学后山拜一下,看看那什么鬼会不会来找我们?” 谢京墨本想拒绝,毕竟这几天其齐斐聿做事有点不顾自己。 但想想对方那脾气,指不定偷偷跑去了:“一起去吧。” 齐斐聿和他眼神一对:“我让付公公先把祭品给我准备好。” 第140章 太学后山 t 第141章 又一个黑衣人 谢京墨顺着那股内力,朝躲在后山的人追了过去。 那人很快也感受到了他的靠近,也不迟疑,转头就跑。 谢京墨哪能让他跑掉,加快脚步就追了过去,没一会,就追到了那人身后。 谢京墨抽出随身的寒月刀,向前一刀劈过去。 前面拿到人没办法,只得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攻势。 只是他这一个拖延,便被谢京墨堵住了去路。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这话一出,谢京墨自己都一愣,这话感觉是齐斐聿会说出口的话。 “哼,他倒是会做缩头乌龟,自己都不敢亲自迎战。”那黑衣人冷嘲道,显然,他说得是齐斐聿。 谢京墨也不跟他废话,挥刀就是一击,黑衣人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袭来,他只能提剑挡开。 “你能把握住他的武功路数,那么我的呢?”谢京墨冷笑,舞刀的手却丝毫不见心软。 齐斐聿对上这群人明显吃亏,因为对方把他的武功路数都研究透了,而他就不一样了。 他挥舞的每一刀都狠辣无比,黑衣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他知道必须得找机会逃掉,不然自己就死在这人手上了。 谢京墨还能不知道他想逃,招数使得越发紧凑,黑衣人疲于应对,根本走不开。 黑衣人眼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对方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心底暗呼一声:吾命休矣。 可是谢京墨最后却收了手,刀使偏了,没取他性命。 黑衣人却没有庆幸,只觉得更加恐惧,留着他的性命,无非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那样,等待自己的只会是更加让人痛苦的酷刑。 可是,现在的他,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谢京墨走进,封住他的穴道,给他留了一条命。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这条命我是不会留你的。”谢京墨冷冷道。 “青木,怎么样?”齐斐聿这会从太学赶了过来。 他踢了踢地上这个只能喘气的黑衣人:“这是那天晚上那个吗?” “不是,这个没那么厉害。”谢京墨摇摇头,把黑衣人从地上提起来。 齐斐聿伸手去接:“我让人好好审一下,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谢京墨却罕见地没把人交给他:“我自己审吧,你们通晓斋办事太慢了。” 齐斐聿睁大眼睛看他:“青木,你在嘲笑我通晓斋的办事效率?” 谢京墨挑眉看他:“不是吗?你那三个老头这么久了还没处理掉。” 这一下扎的太准,齐斐聿张张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话毕,谢京墨还不忘继续补充一句:“明天你就要考试了,不回去早点睡吗?” “呵。”齐斐聿难得冷笑一声:“青木你也别想逃避。” “大不了我明天让皇兄给你也下一道圣旨,奉旨考太学。” 谢京墨有些迟疑:“我要是抗旨,你会保住我的吧?” 齐斐聿眨眨眼,摸摸鼻尖,一定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怎么感觉青木刚刚在撒娇? 谢京墨目不错珠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齐斐聿只得挠挠头:“哈,哈,也不是不行哈。” 谢京墨松了松嘴角,也不继续逗他:“人我先带走了,明天来找你。” “啊?”齐斐聿有些疑惑:“你今天不回王府啊。” 这真的是,谢京墨本来都收了逗他的心了。 “我也不是王府什么人,怎么就一定要回王府睡了?” “咦。”齐斐聿觉得自己今晚有点嘴笨,怎么又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走了。”谢京墨陪着他回了王府,拎着手里的人,跟他道了别。 齐斐聿刚挥手,回个身,付公公就伸头凑了过来。 “王爷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没瞧见。” 不仅如此,明明书房还有人影的,两道人影呢。 齐斐聿心虚地一笑:“我师父不是还没回来吗?” 付公公心里一叹:果然,王爷还是知道嵘王爷不在王府,不然王爷哪敢那么光明正大跑回来。 这往后要拦住王爷,可不容易了,还好明天就考试了,也就不用拦了。 谢京墨离开王府,却是拎着人去了皇宫。 皇宫的守卫见着他,显然已经认识了他,自觉进去为他通报,很快,就出来请他进去了。 内侍将谢京墨领到了御书房,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只有齐璟瑜和路公公在里面。 齐璟瑜给路公公使了个眼色,路公公忙上前,接过谢京墨手里的人。 “坐吧。”齐璟瑜往那一指,谢京墨也不客气,按着他指的位置就坐下了。 谢京墨本就不多话,齐璟瑜一时没有言语,整个殿内安静的可怕,只有两人低头喝茶水的声音。 “你那边没出什么意外吧。”最后还是齐璟瑜开了口。 谢京墨吐槽道:“如果你不那么明显的话,或许他还不会发现异常。” 齐璟瑜摆摆手:“阿斐靠瞒是瞒不住的。” “所以你选择不装了?”谢京墨更加无语了。 齐璟瑜看着他一脸嫌弃,气不打一处来:“不准对朕摆臭脸,你是阿斐朋友也不行。” 好吧,谢京墨收敛了表情:“你到底查出来什么没有。” 齐璟瑜不慌不忙吃一口桌上的糕点:“有些眉目了,不过不知道他们背后之人是谁,还得放长线,钓大鱼。” “你是说,齐瑾泽也不算幕后主使吗?”谢京墨这一问,心下也觉得惊骇。 当朝王爷都不算最后主使的话,那背后主使的人得是什么人啊。 “真是奇怪。”谢京墨没问出什么,兀自起身叹了一句:“这齐瑾泽为什么不造你的反?” 这话虽然大逆不道,却还真指出了问题的核心,齐瑾泽针对齐斐聿的原因是什么呢? “放肆。”齐璟瑜轻斥一声,表情也没怎么生气。 “你先回去吧,有突破朕会派人通知你的。”齐璟瑜摆手让他离开了。 谢京墨点点头:“要是你搞定不了的话,我带他回益州。” “呵。”齐璟瑜冷哼一声,成功被激怒了:“凭你。” “凭我。”谢京墨丝毫不在意自己把当今天子给惹怒了。 第142章 当年毒 谢京墨走后,路公公才重新进来:“陛下。” 齐璟瑜回头示意他:“带上来吧。” 没一会,一个下半身残疾的男人被侍卫们用架子抬着椅子抬了上来。 男人虽然下半身残疾,但整体还算得体,身上的衣物也很干净整洁。 只是按理说年纪不算老的男人,却已经有了满头的白发。 “陛下万岁。”男人挣扎着给齐璟瑜行礼。 齐璟瑜抬手免了他的礼:“叶礼盛,你倒是躲得久。” 叶礼盛是当时皇后宫中的一个太监,也是当时事发后,第一个被抓,第一个被杖毙的凶手。 叶礼盛从断腿那天,便料到了有这么一天:“老奴侥幸,苟活了这么久。” “也罢,朕今日,不是来追究你当日罪责。”齐璟瑜打断了他的请罪。 “当年的事,你若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情讲出来,朕便允你一条命。” 叶礼盛恭敬匍匐在地上磕头:“老奴这条命不值钱,但求陛下放过老奴那几个家人。” “他们并不知老奴身份,也与当初之事毫不相干,只是出于善意收留了老奴。” 听到他先为自己的家人求情,齐璟瑜并没有马上就同意:“那就要看你讲的怎么样了。” “是,老奴叩谢陛下天恩。”叶礼盛曾经也是在皇后宫中服侍过,在看人眼色这方面,能力自然不差。 他听齐璟瑜的语气,并不十分愤怒,想来还是能有转圜的余地。 接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将尘封了多年的旧事,娓娓道来。 “小李子。”如今的太后娘娘,当初的皇后楚秋兰,单独叫来叶礼盛,神情严肃。 “娘娘。”叶礼盛乖乖跪在下面,内心忐忑。 皇后娘娘对待宫人一向温和,鲜少有这般严肃的语气。 “本宫听说,你的母亲在外患了重病,急需医治。”楚秋兰反而忽然提起了叶礼盛宫外的母亲。 “奴才这点小事,怎敢劳娘娘亲自过问。”叶礼盛一时受宠若惊,忙磕头,也不知道娘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楚秋兰缓缓起身,将人扶起:“本宫能帮你救母亲,并给你家人一大笔钱,让他们能很好的生活一辈子。” 叶礼盛更加不知所措,宫中服侍多年,他深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娘娘突然许了他这么大的恩惠,想必自己要付出的要更加多。 可是他更清楚,娘娘这样的大人物,愿意用恩惠来收买他,而不是用他在乎的人来威胁他,已经是莫大的善意了。 所以叶礼盛毫不犹豫,马上跪下磕头:“奴才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娘娘若不嫌弃,奴才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楚秋兰看他如此上道,也只是漠然点头,并无什么兴奋之意:“你先下去吧,一会让陈太医跟你回家给你母亲看病吧。” “是,奴才多谢娘娘菩萨心肠。”叶礼盛不敢多言,只敢多叩几个头。 他现在摸不透娘娘的心思,多说多错。 叶礼盛离开以后,楚秋兰木然地抬起自己的手,一颗黑色的药丸就放在她的手心。 她脸色悲凉,忽而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白,轻微的颤抖着。 莲儿,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信任,要手染鲜血了。 你放心吧,他也算是为了璟瑜,为了你的孩子挡灾,我会尽量留住他的命的。 太医院的太医就是厉害,叶礼盛母亲的病很快就被治好了。 而这之后,他也很快就被皇后娘娘提拔起来,不过月余,宫中的小太监都要恭敬地喊他一声:“叶公公。” 可叶礼盛心里还是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终于有一天,皇后娘娘将他秘密叫到房内,拿出一包药粉,让他将其放入大皇子的点心里。 叶礼盛拿着那包药粉,心里疑惑又害怕。 疑惑的是大皇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孩子,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给他下药。 害怕的是给皇子下药这事情,一旦被揭发,自己小命一定不保。 “你记住了,这药是珍妃给你的。”叶礼盛猛地抬头看向皇后娘娘。 却见皇后娘娘一脸淡然,丝毫没有任何做坏事的慌张。 叶礼盛赶忙低下头,连声称“是”。 “你放心吧。”皇后娘娘最后说了句:“本宫会保住你的命的。” 叶礼盛知道,自己只能同意,这样还能博一条生路。 楚秋兰转头吩咐身边的顾公公:“去请陈太医来,本宫近日常常感到莫名心慌,让他近几日在本宫这里听任。” “是。”顾公公低头退出宫殿,前往太医院去请陈太医。 陈太医一见顾公公过来,心下已经明了,他将手里的药交给徒弟余太医。 “子朱,这是云妃宫里要的药,你给她配好,一会会有丫鬟来拿药。” “是。”于太医应下师父的叮嘱,这些事,师父早就交代过了,他不过是按吩咐办事。 陈太医背起药箱跟着顾公公走了。 “娘娘。”陈太医跟着顾公公来到皇后宫中,恭敬地行了礼。 “陈太医快请起吧,我上次让你做的事你可有结果了?”皇后娘娘给他赐了座,而后问道。 陈太医拿出娘娘给的药:“臣上次回去后潜心研究过,此物应是南平国过去宫中的禁药,是一种毒。” “此毒名为噬乌,传闻此毒入体,浑身犹如被火焰由内而外吞噬,最终整个人化为乌粉。” 楚秋兰听后脸色略有些悲凉,喃喃道:“竟是这么厉害的毒药。” 不管怎么样,阿斐已经跟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了,陛下竟然能这么狠心。 “那你可研制出解药了?”楚秋兰问道。 陈太医惭愧的摇摇头:“臣无能,此毒又只有一颗,臣无法将其所含药物全部分析出来,只能分辨出其中含的几味药材。” 楚秋兰目露失望,难道那孩子真无活命的可能吗? “娘娘莫急。”陈太医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一颗药:“臣根据已有的发现,研制出了相应的药,虽没办法解毒,但能延缓毒发。” “能克制一段时间,但若后续无法解毒的话,只怕是终究还是会毒发身亡。” 楚秋兰叹口气:“能压制一段时间,已是万幸。” “你且把药给我,近日想必是要常来本宫这了。” 只希望能救下小阿斐的命,也算是不给那小子徒增孽障。 第143章 上考场 “如你所说,阿斐的毒,竟是我母后指使你的。”齐璟瑜说出这话,语气却是异常的平淡。 叶礼盛趴在地上不敢吱声,这个答案对于陛下来说,确实难以相信。 齐璟瑜脸上喜怒难辨:“你知道欺君之罪当如何处置?” “奴才万不敢有所欺瞒,所讲之事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大殿内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叶礼盛更是大气不敢出,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齐璟瑜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疲惫地摆摆手,让人将他带下去。 叶礼盛心底陡得松口气,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幸亏当初皇后娘娘仁厚,自己也命大,算是捡了一条命。 当初事发,陛下很快就查到了他的头上,接下来的处理都格外的迅速。 他很快就被下了狱,也很快就被定了死刑,最后皇后娘娘求情给他留个全尸。 也有幸在乱葬岗里遇上了好心的李家大哥,发现他还有一丝气,把他背回去了,让他侥幸留了条小命。 “冯骋回来了吗?”齐璟瑜问路公公。 “是,冯将军在宫外候着呢。”路公公忙上前:“可要宣他进来。” “宣。” 冯骋听到陛下宣他,整理整理衣服进了宫。 “臣冯骋参见陛下。” “起来吧,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齐璟瑜直入主题。 冯骋呈上自己的奏报,路公公走过来将那份奏报上交给皇上。 齐璟瑜看了上面的内容后久久不语,虽说这个答案自己心里早就猜测过,如今当真看到这结果,只有满心的叹息。 齐璟瑜拿起那份奏报,走到炭火旁,把手中的奏报丢尽了炭火盘里。 炭火盘里的火烧得正旺,奏报丢进去后,火舌快速将他吞没。 “此事就到这吧。”齐璟瑜盯着窜上来的火苗,下了命令。 冯骋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阿斐啊阿斐。”齐璟瑜悠悠一叹:“你到底是瞒了我多大的事,让父皇那么忌惮你。” “明日太学新生测验了?”齐璟瑜转念一问。 路公公忙道:“是,陛下记性真好。” “明日阿斐要上考场,作为阿斐的家人,朕也去给他送考。”齐璟瑜有些兴致。 路公公偷偷抬眼看,陛下的表情耐人寻味,想来陛下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煜王府里,齐斐聿狠狠打了个喷嚏,啧,总感觉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次日,皇城太学门口。 今天的太学格外的热闹,门口围满了人,大部分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和他们的家属。 齐斐聿也在一边,一脸无语地听着旁边的付公公的叨叨。 “王爷,您别太紧张,心态放松一点。” “虽说是您第一次参加考试,但您的文才是不输任何人的。” “等这次放榜,可要让那些人清楚,我们王爷是文武双全。” 齐斐聿无心理会付公公的唠叨,眼睛貌似不经意地在四周扫视,青木今天怎么没来。 忽然他瞳孔猛地一缩,皇兄怎么来了! 齐璟瑜笑得一脸温和走向齐斐聿:“阿斐,我也来给你送考了。” 齐斐聿眼皮一跳,嘶,皇兄又在干什么呢。 他快步走过去,把皇兄拉到一边:“你过来干什么?” 齐璟瑜一脸无辜,两手一摊:“人家都有家里人来送考,我作为阿斐你的家人,自然要来。” “这里这么多人,你也不怕有心怀叵测之人。” 齐斐聿边说边把齐璟瑜往人少的地方带,又环顾一周,皇兄身边还是跟了不少人的。 尹彦和冯骋等人都乔装了,跟在附近,眼神也时不时的看向四周警戒着。 齐斐聿在心里默默替他们心累,跟了这么不着调的皇帝,确实累。 “皇兄你这突然出宫,又是要搞什么事呢?”齐斐聿压低声音问道。 齐璟瑜敲打他的头:“怎么说话呢,朕就不能单纯来给你送考吗?” 齐斐聿摸着被打的脑门,狐疑地盯着齐璟瑜:“这话你自己信几分?” 齐璟瑜潇洒的摇摇扇子,加上他那一副好皮囊,端的一副贵公子模样。 再加上齐斐聿容貌气质亦不熟,故而纵使两人站的位置偏僻,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了。 “这些学子,将来很可能成为国之栋梁,朕提早来看看怎么了。” 齐斐聿还想说些什么,便已经有眼力见的人走了过来企图交流。 付公公本想把人拦住,齐璟瑜却摆摆手,让他把人放进来了。 “煜王爷。” 齐斐聿回头,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他心情本就不好,这会也冷了脸。 “有事吗?” “下官卢甫有幸,得见王爷一面。”卢甫见他一脸黑,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规矩给齐斐聿行了个礼。 齐斐聿点点头,并不打算和他寒暄,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一旁的齐璟瑜却叫住了他:“卢甫,道录司右至义,他儿子今年也参加太学考试,听说才情不错。” 齐斐聿疑惑地看向皇兄:“这你都知道。” 齐璟瑜得意的一挑眉,朕什么不知道,远处的尹彦放下了提示的手。 卢甫虽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观此人与煜王爷相谈甚欢(齐斐聿?),且气质不熟。 想来自己客客气气的总没错。 “兄台抬爱,犬子勉强读过些书,此次若能有幸考进太学,我也算是烧高香了。” 齐璟瑜听着这明显的家长谦虚的话,奇怪的胜负欲上来了。 “哎呀,我们阿斐心难定,故而zhen,,,真叫我担忧啊。” 齐斐聿有些无奈的看着说话差点露馅的皇兄,悠着点啊,这里人多。 “煜王爷才气下官早有耳闻啊,想必这小小太学考试想必是如囊中取物般轻松啊。” 卢甫自然闭着眼睛就夸。 齐璟瑜偏头轻笑,阿斐早被父皇下过令不准他习文,外界都传他不过是个会些功夫的绣花枕头。 他这次下令让他参加太学考试,外界都传他是故意羞辱阿斐呢。 卢甫这马屁还真没拍对地方。 第144章 刺驾 “当长辈的心难啊。”齐璟瑜悠悠一叹,陷入家长的角色中一时难以自拔。 “我这个弟弟从小心里有大主意,啥事都不跟我们说,还得经常去猜他想的什么。” 齐斐聿脸上的表情已经麻木,皇兄这怨妇般的抱怨还得持续一会呢。 卢甫本来还点头附和着呢,忽然捣蒜的脑袋一顿,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皇,皇...”卢甫猛一抬头,眼睛陡得睁大,说话都不利索了。 齐斐聿赶忙示意他噤声,卢甫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重重地点头。 齐璟瑜却浑不在意,他伸手拍拍卢甫的肩,笑得和煦。 “无妨无妨,朕今日与你一般,是个担心孩子成绩的长辈罢了。” 卢甫被他这一拍,魂都有些飘飘然了,他回家把这件衣服供起来! 正这时,太学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列官兵从里面出来,开始维持秩序。 来考试的学子鱼贯而入,进入太学。 齐斐聿刚踏进太学,身后齐璟瑜就高声喊了句: “阿斐,好好考啊,阿兄在外面等你。” 一时间,不少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却老神在在的给齐斐聿挥手。 齐斐聿快步往里走,不想认识身后那位皇兄,有些事,该是尹彦和冯骋该心累的。 尹彦和冯骋此刻也绷紧了神经,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幸运的是,直到周围人渐渐散去,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担忧的事情。 齐璟瑜也收起了笑脸,面色深沉,他召过两人,问道。 “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是有几个人眼神瞟向这边,不过,他们并没有动作。” “那便再给他们个机会吧。” 齐璟瑜摇着扇子,慢慢往皇宫踱去,那速度,慢得可以数清路上爬过的蚂蚁。 付公公此刻跟在他的身后,尹彦和冯骋小心地跟在暗处。 陛下执意要拿自己做饵,他们只能更加谨慎小心。 “公子留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叫住了齐璟瑜。 齐璟瑜听着身后娇媚的女声,嘲讽地勾起嘴角,还是沉不住气啊。 转过身来,齐璟瑜脸上已经挂上了单纯的笑:“姑娘有何事?” 那女子手上拿着一个荷包:“公子,这可是你刚掉的东西?” 可她的手紧紧握着荷包,齐璟瑜只能看到荷包的一角。 “姑娘荷包捏的这么紧,我如何知道是不是自己掉的?”齐璟瑜笑着揶揄。 那女子笑得妩媚:“公子过来,不就看到了。” 齐璟瑜兀自站在原地,不愿走动一步,他是想把人引出来,但没想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女子见他不动,便主动往前走去。 可是她还没走几步,暗处便有一道剑光一闪而过,那女子喉间一道血痕,仰面倒了下去。 只这一下,暗处的护卫“咻”一下围在了齐璟瑜身边。 没一会,四周便又冒出许多黑衣人企图刺杀齐璟瑜。 饶是尹彦等人武功高强,也抵不过这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的黑衣人。 几人打的火热之时,斜处又一道武器袭来。 付公公眼神一懔,探手擒住刺过来的剑,指尖内力流转,竟生生将那把剑折断了。 多年待在煜王府,都差点忘了,自己也曾从腥风血雨的时代中来。 付公公眼里少了往日的和蔼,多了几分凌厉,护着齐璟瑜不让他受伤。 难怪王爷刚刚让自己一定要跟着陛下回宫,想来是看出陛下要以身犯险了。 巷子口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尹彦暗道一声不好。 观此人出现时轻盈的身形,想必此人的内力深厚。 可是那后来出现的黑衣人却提剑砍向了围攻他们的黑衣人。 齐璟瑜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后面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这人的武功路数竟然与阿斐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腿法看着有些别扭。 可细看他的行动,可以看出他的腿并无问题。 就在齐璟瑜思索之际,前一波黑衣人已被尽数解决。 齐璟瑜似笑非笑,看着眼下唯一站着的黑衣人:“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少侠可否随我去府上小坐片刻。” 那黑衣人抬眼看他,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但是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齐璟瑜哪能让他这么容易离开,一抬手,四周就冒出不少护卫,持刀与黑衣人对峙。 “请吧,少侠。”齐璟瑜好整以暇地看着僵着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手持宝剑毫不退让,估摸着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几人很快又交起手来,黑衣人想走,可眼前这群人十分难缠。 不愧是皇帝身边护卫,每一个实力都不俗。 齐璟瑜审视地看向被黑衣人手里的剑,嘶,这剑,他好像见过啊。 眼看尹彦等人就要将黑衣人拿下,巷口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这个人的内力武功明显比刚刚那个深厚多了。 他也不恋战,扫出一条路后,立马带上自己人离开了。 “停下吧。”齐璟瑜叫住准备追过去的冯骋:“他会再来的。” “你觉得,此人武功如何?”齐璟瑜问一旁的付公公。 “前一人,王爷当能对付,只是这后一人,王爷遇上就危险了,若是嵘王爷来了,当还能对付。” 齐璟瑜思考片刻,才缓缓道:“回宫吧。” 这事,还是得找母后了解情况,回去找阿瑶商量商量。 两个黑衣人一口气逃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多亏了师父,我才能离开。”齐幸向师父道谢。 蒲勇叹口气,有些无奈:“我知你怕陛下有危险,但你也该小心行事,不然你的身份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说起这事,齐幸心里也有怨气:“四哥找的帮手不行,竟然想要行刺皇兄。” “今日能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也不失为一件幸事。”齐幸心里庆幸。 “想必泽王殿下也被他们诓骗了,不过我们最近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蒲勇提醒道。 “那冒牌货能力不小,我会小心的,师父。”齐幸软了语气。 “他们实力太强了,为此你师叔已经丢掉性命了。”蒲勇心痛道。 蒲忠当年和他一起学的武,内力虽不如他深厚,却肯定是比齐斐聿高的。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他的剑下。 蒲勇心里有一股怨气,莫不是他们的努力,甚至比不上那个人的徒弟? 第145章 太后 楚秋兰今天照旧在佛堂礼佛,今日还有儿媳韩文瑶在一旁陪她。 这个儿媳妇是自家儿子亲自求来的,她本不愿插手皇儿的婚事。 既然皇儿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她又如何能不帮一把呢。 礼佛完,韩文瑶扶着太后娘娘走出佛堂。 “你这孩子,怎么年纪轻轻的,总往我这佛堂跑。”楚秋兰亲昵地拍拍扶着自己的韩文瑶,嗔怪道。 “母后如此说,是怨臣妾平时来少了。”韩文瑶调皮道。 楚秋兰也被她这话逗笑了:“你原是个稳重的,如今也这般油嘴滑舌。” 韩文瑶笑着把锅推到齐璟瑜身上:“想来是被陛下带坏了。” “瑜儿也是个稳重的,你俩啊,还说不准是谁影响谁呢。”楚秋兰亦笑着调侃。 “那便是阿斐了,他性情最是跳脱,陛下该是被阿斐影响了。” “哈哈哈哈,那便是阿斐了,这性子,与你皇叔年少时别无二致。”这个理由,楚秋兰很是信服。 “皇叔年轻时竟也这般...么?”韩文瑶一时词穷,想不出怎么形容。 楚秋兰笑道:“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还是这样好啊,年轻人,就该活泼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楚秋兰情绪有些低落。 “改日让阿斐进宫陪陪母后,让母后宫里也活泼些。”韩文瑶见太后眉宇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哀思,有些担忧。 “还是放他在宫外逍遥吧,没得让他来哀家这里拘谨。”楚秋兰摆摆手,拒绝了。 “他近日可逍遥着呢,成天和他新交的挚友四处游玩,可把陛下羡慕的紧。” 韩文瑶没有说谎,齐璟瑜简直气的牙痒痒。 自己的束缚固然难受,兄弟的自由更让人揪心。 “新交的挚友?”楚秋兰有几分好奇:“他的挚友不是只有文才一个吗?” 一提起这事,韩文瑶就掩唇坏笑。 “文才也气着呢,直说阿斐变心了,不和他最好了,和那苍云谷谢谷主最好了。” “苍云谷?”楚秋兰顿住了,随后才装作不经意问道:“阿斐怎么还和江湖人牵扯上了?” 韩文瑶扶着太后娘娘坐下,又给她递上茶水。 才缓缓将阿斐讲的那些故事,给太后娘娘复述了一遍。 楚秋兰安静听完韩文瑶的讲述,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轻微的颤动。 她佯装镇定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故作嫌弃道:“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经你一讲,倒是显得平淡如水了。” 韩文瑶失笑,连连告罪:“臣妾最笨,讲故事这活啊,还得阿斐来。” 楚秋兰倒是满脸赞同:“这话倒是不假,改日让阿斐和他那孩子进宫来,哀家见见。” “那母后怕是要等些时日了。”殿外传来齐璟瑜的声音。 两人向外看去,齐璟瑜正往这来呢,想来是一下朝就过来了。 齐璟瑜一把扶起要行礼的韩文瑶,给楚秋兰请了个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楚秋兰忙让人给皇帝赐座。 齐璟瑜刚坐下,楚秋兰便问:“为何阿斐要过些时日才能过来啊?” 齐璟瑜一脸无辜:“阿斐前几日刚去考了太学,这几日估计在家准备入学吧。” “考太学?”楚秋兰猛得站起:“你父皇不是...” 齐璟瑜知道母后未尽之言是什么。 阿斐当初就是被父皇禁止阿斐进太学念书的,因此他在太学没两年就被皇叔带到谷隐寺去了。 “父皇对阿斐的亏待,朕会尽数给他补上的。” 楚秋兰却是不赞同的摇摇头:“这样对阿斐并不算好事,你父皇对阿斐一向狠心。” “你这么做,简直就是把阿斐往火坑里推。” 齐璟瑜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母后英明,如今阿斐正面临着杀身之祸。” 楚秋兰瞬间捏紧了手里的佛珠:“阿斐没事吧。” 齐璟瑜满面愁容:“阿斐回皇城不到一个月,已经遇上了数十波杀手了,儿臣担心,这才把阿斐安排进太学。” 韩文瑶轻轻瞥一眼齐璟瑜,陛下说谎真是张口就来。 若阿斐真遇上这么多次刺杀,估计皇上早把阿斐关在宫里,等处理完杀手再放出去了。 果然楚秋兰也开口了:“糊涂,让阿斐来哀家这里,太学哪里比得上皇宫安全。” 齐璟瑜一脸无奈:“阿斐如今有自己的主意,更何况,以阿斐的武功,母后觉得他能乖乖待在皇宫吗?” “那...”楚秋兰一时语塞,脑中不断思索,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 “儿臣打算此次把这些隐患一网打尽。”齐璟瑜斟酌着,开了口。 “只是儿臣寻不到章法,还需要母后的帮助。” 楚秋兰自嘲的一笑:“我能帮你什么?” 她与先皇感情并不深厚,先皇有留什么后手更是不会让他知道。 “比如为何母后要给阿斐下毒?” 楚秋兰猛得抬头,看着自己皇儿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太想和他对视。 齐璟瑜也不催她,只是安静地等着。 他来时已经将下人都驱散了,今日,他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今日,一定要问个答案出来对吗?” 楚秋兰叹口气,有些事,她以为自己会带进棺材的。 “母后,事关阿斐的生命安全,还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实情。” 第146章 失踪 齐斐聿这几日都混在太学,师傅自下山以后,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干嘛。 青木也就是晚上回来,白天也忙得不见人影。 就连林默蝉也被青木叫走,这几日都不曾在太学出现。 一时间,反倒属他最清闲了。 这几天他在太学和沈炵一起上课,倒是让沈炵,对他的崇拜又高了一个级别。 因为这几日,不知是为了给他下马威还是为何,夫子们总是指明齐斐聿回答。 齐斐聿虽说当初只在太学待了两年。 可他后来的功课是师父和皇兄亲自教导的,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难倒。 于是几天下来,他很快就建立起自己的名声。 就连唐初夏也在沈炵的耳濡目染下,看向齐斐聿的眼神里也满是孺慕之情。 夏泠每次看这一大一小的样子,也只能扶额长叹。 通晓斋又出现了一个盲目崇拜大当家的人。 唐初夏现在每天早上和夏泠去女子学堂,中午吃完饭又跟着齐斐聿他们待在男子学堂。 “霍大哥。”唐初夏带着一兜被女子学堂那些姐姐塞得满满的零嘴过来了。 夏泠将唐初夏交到齐斐聿手里,顺手给一旁的沈炵塞了一手的零嘴。 沈炵瘪瘪嘴:“我又不是和他一样的小屁孩。” 然后一脸别扭地接过了零食。 夏泠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学院里那些女学生给你的,小火挺讨女孩子芳心的嘛。” 齐斐聿闻言也一脸戏谑,语气颇为满意:“不愧是我太学的女学子,眼光上佳。” 夏泠也在心底点头,还胆大呢,要是有点线索,杨仪就要提着剑去抓鬼了。 “咦,竟然没有我的份。”齐斐聿疑惑,自己这气度也不差啊。 夏泠白了他一眼:“请反思一下自己的身份。” 沈炵没有显赫的身份,又是夏泠的弟弟,几个女孩子自然愿意亲近。 可齐斐聿是个王爷,她们各自家里多少有点背景,怎么敢轻易招惹他。 唐初夏心里满是骄傲,还是他姐姐胆子大,就算知道他是通晓斋大当家,也敢大胆说出自己的感情。 “任夏。”远处,林蔓蕴也不顾这里是男子学堂,慌忙从女子学院跑过来。 看到齐斐聿也在这里,林蔓蕴才收了收情绪,给齐斐聿行礼。 “请煜王爷安。”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齐斐聿收起了笑脸,摆出了王爷的架子。 林蔓蕴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说。 夏泠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出来。 “香园她不见了。”林蔓蕴慌张道。 “具体情况你详细道来。” “是。”林蔓蕴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慌张。 今天中午,吃完午饭之后,夏泠带着唐初夏去男子学堂了。 王香园说头晕,杨仪便陪她去斋舍里稍作休息。 可是就在刚刚,杨仪冲到林蔓蕴的房间把她叫醒,说香园不见了。 林蔓蕴跟杨仪来到她们两人的房间。 只见王香园的床上,被褥被掀开一角,看着就像是她自己起床了一样。 香园的鞋子正好好的摆在地上,两只鞋子的鞋尖微微偏向右侧。 “香园鞋子还在这里,她不可能自己走出去的。” 林蔓蕴看着这双鞋,皱了眉头:“你看到香园不在,有去她的床边吗?” “没有。”杨仪连连摇头:“我看她床铺空了,鞋子还在,就去找你了。” 林蔓蕴心里一阵恐慌,香园摆放物品一向规整,断不会让那鞋偏向右侧。 “你赶紧去找夫子报告这事,我去把任夏找回来。”林蔓蕴叮嘱她,便往男子学院跑去。 夏泠虽然才来几天,但显然已经在她们心里有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那稳重的性子很容易让人信服,觉得可靠。 齐斐聿冲夏泠使了个眼色,夏泠便拉着林蔓蕴去了女子学堂。 两人刚走,齐斐聿也不待太学了,把唐初夏交给沈炵,便飞身往刑部去了。 王香园是刑部令史王茂之女,王香园莫名失踪,不知会不会与她父亲有关。 “夏泠那边你去帮忙。” 沈炵本想跟上齐斐聿,却被他一句话给叫住了,转而带着唐初夏往女子学堂去。 夏泠跟着林蔓蕴赶回女子学堂,杨仪满心焦虑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看到她俩回来,她忙迎上去。 “任夏,蔓蕴,还是没找到香园。”杨仪焦急道:“夫子她们也没找到她。” 杨仪手上拿着剑,看样子随时能冲出去。 “先别急,房间里有没有匪徒留下的东西。”夏泠安抚住她,进了房间。 才刚进门,夏泠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她捂着鼻子,打开房中的窗户。 窗台上落了点淡黄色的尘埃,夏泠伸手摸了一把尘埃,用手捻了捻。 “杨仪。” 夏泠把杨仪叫过来,拉过她的手,快速拿细针扎了一下她的手指。 “嘶。”杨仪吃痛想缩回手,却被夏泠牢牢抓住:“任夏,你在做什么?” 夏泠捏住她的手,挤出几滴血,凑过去细嗅了一下。 “你们中迷药了,迷仙草。”夏泠指着窗台的灰烬道。 “啊?”杨仪十分惊异,随后她恍然:“难怪我竟没有一丝察觉。” 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若是有人光明正大进房间她不会完全察觉不到。 “都怪我,我小心一点就好了。”杨仪有些懊恼,枉自己平日里吹嘘自己功夫好。 林蔓蕴捏捏她的手安慰道:“先别自责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香园。” “我记得你说香园吃完饭以后就头晕了?”夏泠打断了杨仪的自责:“她的食盒还在吗?” “被她的丫鬟收走了,我去找她。”杨仪风风火火地就去找香园的丫鬟。 林蔓蕴和夏泠怕她乱来,赶忙跟上去。 “你等等,我们一起去。” 三人刚走出女子学堂,迎面撞上了等候在外的沈炵。 “小炵你和我们一起。”夏泠开口,招呼他过来。 杨仪二人此刻也顾不上他是个男子,多个人多个帮手。 齐斐聿此刻已经到了王茂府里了,可这府里的人都太安静了。 难道王茂还不知道自己女儿不见了吗? “你们家老爷呢?”齐斐聿问门房。 正好王府的管家经过:“老爷今日在刑部上值,公子不妨留下拜帖,小的一定禀明老爷。” 齐斐聿摆手:“既如此,我去刑部找他便是。” 管家看着他离开,连忙命小厮去刑部将刚才之事禀告给老爷。 齐斐聿刚走,杨仪便带着人赶过来了:“王管家,我有急事找你。” 杨仪二人与王香园是至交好友,常来串门,因此门房并未拦下二人。 第147章 万蛊之王 “杨小姐是要找中午给小姐送食的丫鬟?”王管家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让人去小姐院里问了。 杨仪本来要说王香园失踪的消息,被夏泠捏了捏,又改了口。 “没回来?”王管家听到小厮传来的消息,猛得站起。 “夫人在府上吗?”夏泠问道。 “夫人去缘觉寺里上香了,还不曾回来。” 王管家小心翼翼道:“几位小姐,可是我家小姐出了什么事?” “王管家,你家小姐失踪了,快去找王伯伯。” 夏泠轻轻推了推林蔓蕴,林蔓蕴立刻配合地说出了这件事。 “啊?”王管家也慌了手脚:“可是小姐不是在太学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也在找她。”夏泠直言:“王管家不知道此事吗?” 夏泠这话说得太突然,王管家直接一愣:“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泠也不和他绕弯子:“且不说夫子应该早就派人来府上通知过此事了,王管家刚刚的表情略显做作之外府上。” “府上小姐院子里丢了人不派人去找吗?” 夏泠这么一说,林蔓蕴也回过神来,王管家刚才听到人丢了,只是惊讶,却没有任何动作。 沈炵一脸钦佩地看着夏泠,夏泠姐和王爷一样聪明! 杨仪脾气暴躁,提剑就要砍向王管家:“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 夏泠动作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卸了她的力,给沈炵使了个眼色。 沈炵快速上前,制住了王管家。 “还不快把实情道出来?”夏泠语气严厉,喝道。 王管家的手被沈炵压得生疼,“哎呦哎呦”的喊疼。 “小姐您误会了,能不能让这位公子先把我放了。” 夏泠点头,沈炵这才把人放了。 王管家揉揉已经发青的手臂:“不是小人故意瞒着几位小姐,小人不敢说啊。” 原来今天中午,王茂就急匆匆赶回家了,那个时候他就收到了女儿被绑架的消息。 他刚回府上,便赶上了太学的人,这才确认自己女儿确实不见了。 王茂气急,叫来女儿院子里的仆人一一盘问。 平日里女儿贴身的小丫鬟忽然面露狰狞,浑身抽搐,随后口吐白沫。 临死前,她的声音变得喑哑无比,好似那地狱的魔鬼。 “王茂,想让你女儿活着,就好好闭上你的嘴。” 府里的人登时都被吓得浑身冒着彻骨的寒意。 “快来人把她制住。”王茂心越怕,声越大,怒喝道。 一旁的侍卫这才缓过神来,想要把丫鬟制住。 可还没等侍卫碰到丫鬟,那丫鬟便已经气绝身亡了。 王茂又怕又气,抓起手旁的东西使劲摔在地上,一连摔了好几个,这才心里舒坦一些。 他指指地上的尸体:“把这厮拖进柴房,莫让外人发现什么异样。” 眼下府里先按兵不动,稳住凶手,保住女儿的命要紧。 他得先去刑部抽调点人手,去缘觉寺保护夫人的安全。 有老爷的吩咐,王管家也不敢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地说那个丫鬟已经死了。 夏泠看他就挤了点这些信息出来,现在她也不好搞严刑逼供什么的,只得先放下这里。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裙子,低头一看,唐初夏小心拽了拽她的裙子。 差点忘了,这小孩也跟过来了。 “什么事?小初夏?”夏泠低头问她。 唐初夏咬咬唇,不安道:“我能看看尸体吗?” 这几个姐姐对她都挺好的,他也想帮帮忙。 夏泠挑眉看他:“你确定?你敢看?” 见唐初夏点头,夏泠眼神瞥向王管家:“王管家,带路吧。” 许是她的气势太过强盛,王管家最终还是带他们去了柴房。 丫鬟的尸首被随意扔在了柴房地上。 她的四肢扭曲着,看着非常的怪异,脸色铁青,整张脸也异常的狰狞。 她的胸口上还有一些污渍,不知道是沾上了什么东西。 唐初夏蹲在尸体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夏泠离得远些,大致看了尸体一眼:“像是中毒,或者是。” “忘魂蛊。”唐初夏稚嫩的声音接过了她的话茬。 他在随身的小包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出来。 唐初夏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只肉乎乎的,浑身血色的小胖虫。 唐初夏在盒子边缘轻轻叩了叩,小胖虫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小胖虫鼻子嗅了嗅,随后快速地从盒子爬出来,从尸体张大的嘴巴钻了进去。 在场的人除了夏泠,脸色都多少有些扭曲了。 没一会,小胖虫又爬了出来,身上的颜色又鲜艳了几分,小小一张脸上隐约能看出几分餍足之色。 它乖巧地爬回小盒子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外面神色各异的众人。 唐初夏又把盒子盖上,小心翼翼地塞回了自己的小口袋里。 然后才跟众人解释道:“壮壮是万蛊之王,它不伤人的,只吃蛊虫。” “刚才它发现尸体里有忘魂蛊,就钻进去了。” “忘魂蛊能在宿主活着的时候控制人,宿主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是忘魂蛊本身就很脆弱,它最多在宿主身体里存活两个时辰,而且宿主死了,它也出不去,一辈子只能寄生在一个宿主身上。” “真是歹毒。”林蔓蕴只觉得一阵恶寒,她何时见过这么歹毒的手段。 杨仪也庆幸:“幸好有你啊,小初夏。” 唐初夏被夸的有些害羞,缩回去想继续牵着沈炵的手。 夏泠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一把牵过他的手。 开玩笑,小火看完刚才那一幕,没把刚才那虫子劈开都算他情绪稳定。 为了保护双方小朋友的心灵,接下来还是她来照顾小初夏吧。 “糟糕,我们去缘觉寺。”夏泠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杨仪她们要跟着,夏泠拒绝道:“你们还是先回家吧,缘觉寺那边的情况不太明朗。” 杨仪不答应:“不行,我也要去,我要去救香园。” 林蔓蕴也上前一步,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显然她也不打算回去。 夏泠冷了脸:“这不是过家家,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只能是拖后腿。” 气氛突然就有些僵硬了,杨仪看向沈炵,希望他能帮忙说些什么。 可是沈炵一向冷脸,更何况他肯定是挺听夏泠的话的。 林蔓蕴轻声说道:“香园出事了,说明太学也不安全,我们回太学,还不如跟着你们安全。” “你就当我们贪生怕死,带上我们吧。” 杨仪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夏泠轻易就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卸下自己手里的剑。 自己的武功已经算是太学里女生的佼佼者,夏泠的武功在她看来完全深不可测。 更别提一旁看着更加厉害的沈炵,以及带着万蛊之王的小初夏。 杨仪有些毛骨悚然,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第148章 找不到的人 王茂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他的心头压着一个巨石,堵在心口,难以喘气。 从府里赶回刑部后,他正要派人去缘觉寺,手下便拿着一张字条过来了,说是门口有人交给他的。 王茂心怀忐忑地打开字条,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夫人也被劫了! 字条上让他去城东的茶馆,他到了茶馆后,又收到一张新的字条。 看完字条上的内容,王茂的脸色已经比煤炭还要黑了。 这完全就是要他去死啊! 齐斐聿去了刑部找王茂,又在刑部扑了个空,王茂又出去了。 啧,怎么感觉今日诸事不宜啊。 齐斐聿正在街口思索接下来该如何,难道又要回太学去。 “哟,小王爷。” 齐斐聿回头,原来是之前在孤影山上见过的货郎小哥。 他正挑着自己的货架,冲着自己打招呼。 还未等齐斐聿开口,货郎小哥已经麻利地包好一个油果递给了齐斐聿。 “多谢了,小哥。”齐斐聿笑着接过油果,准备掏钱。 货郎小哥连连摆手:“哪能收您的钱啊,上次谷隐寺后,您没少照顾我家生意,我和我家娘子心里都记着呢。” “我帮不上您什么忙,一个果子还给不起嘛。”货郎小哥嘿嘿憨笑。 “上次说你家孩子快要临盘了,这会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货郎小哥也没想到上次无心之语,对方一个当朝王爷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哩,以后肯定和我娘子一样长得好看。” 提起妻女,货郎小哥脸上的笑更是藏也藏不住,眼角的细纹都在飞舞。 这番谈话倒是扫清了齐斐聿近几日阴郁的情绪。 他随手解下了身上的玉佩:“那这便当作我给小姑娘的诞礼了。” 货郎小哥哪敢接啊,不停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哇。” 这话倒是提醒了齐斐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在玉上轻轻一拍,一道显眼的裂痕自玉的中间向外延伸。 “现在不贵重了,收着吧。”齐斐聿将玉塞到货郎的货框里,由不得他拒绝。 “下次你妻子做了什么美食别忘了给我送一份来。” 货郎也不扭捏:“那您就放心吧。” 他忽然猛得一拍大腿:“嗨呀,不过您要等上一段时间了,过段时间我要带着我娘子回临江。” “再回来可能要年后咯。” “这个不着急。”齐斐聿探头看了眼货郎的货架,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没卖完。 “今天生意不好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说到这,货郎小哥就苦了一张脸:“嗐,别提了,我本来打算今天去缘觉寺卖的,可刚到不久,那里的师父就开始赶人了。” “我这吃食才刚开张呢。”货郎小哥抱怨道。 “怎么你这果子用荤油做的?缘觉寺不让卖?”齐斐聿疑惑问道。 “哪能啊。”货郎小哥连连否认。 “好像是有贵人进庙里参拜,我们外面这些闲杂人等都被赶走了。” “缘觉寺?”齐斐聿陷入了沉思,都忘了咬手里的油果。 货郎小哥见状也不打扰他,点头示意过后,挑着货架走了。 现在天还早,他还得去谷隐寺再摆一会,多给囡囡攒点钱。 忽然齐斐聿肩膀被人一拍,回头一看,原来是最近神出鬼没的谢京墨。 齐斐聿眉眼一弯:“青木,你怎么在这。” 谢京墨也抿嘴一笑:“碰巧路过,我刚听你在喃喃缘觉寺?” “嗯,是啊,刚听货郎说那里有点问题。”齐斐聿点头。 “确实有问题。”谢京墨拉住了准备往缘觉寺走的人。 齐斐聿疑惑地回头:“青木你拉着我干嘛?” 谢京墨收回手示意他边走边说。 “我和默蝉今天本来打算回太学,看到有一人鬼鬼祟祟扛着什么东西走。” “我们一路跟着那个人到了缘觉寺,发现那人同时还控制了一位夫人。” “他们好像是想用这两人的性命去威胁一个人去做什么事。” “哦~”齐斐聿恍然大悟,就这么连上了:“原来如此。” 不过...... 谢京墨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把默蝉留在那里了,那里没事的。” 齐斐聿欣慰地直点头:“知我者,青木也。” 谢京墨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微微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们要威胁的应该是刑部令史王茂,不过我一直没找到人。” 齐斐聿将他两次找王茂扑空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皇城那么大,忽然想找到一个人还是很难的。”谢京墨宽慰他。 “我在刑部碰到叶良逸了,托他注意着点王茂了。” “我们还是回太学吧,说不定现在太学还有什么线索。” 齐斐聿跟在谢京墨身后,若有所思,青木现在这么热心了啊。 谢京墨回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顺手抢过他一直捏在手里的油果。 “这东西在皇城倒是少见。” “那是。”齐斐聿背过手,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他看谢京墨咬了一口,介绍道:“临川的特色小食,皇城可不多见。” “上次谷隐寺前那个卖吃食的货郎小哥你还记得吗?我刚碰上了,她家娘子就是临川人。” “临川?”谢京墨记得上次齐斐聿上次也提过这个地方:“你很喜欢那里吗?” “喜欢?”齐斐聿摸摸鼻尖:“那倒算不上。” “那等这边事了,我们去临川?”谢京墨提议道。 齐斐聿眨眨眼,调侃他:“青木,你这个谢谷主当得还挺清闲。” “你这个大当家不是一样。”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每一个清闲的帮主背后,都有一两个不清闲的下属。 第149章 东厢房又遇熟人 为了节省时间,夏泠几人几乎是施展轻功快速向缘觉寺去。 夏泠一手林蔓蕴一手杨仪,带着她俩走。 林蔓蕴还是第一次以这么快的速度赶路。 杨仪会些轻功,本来打算自己跟着他们的。 奈何自己那么点身手在他们那里根本不够看,甚至都跟不上小初夏。 沈炵只能提溜起唐初夏的后领,嫌弃地拎远了点。 小初夏委屈,但不说。 快到缘觉寺,夏泠在一个转角叫住了走在前头的沈炵。 给手边的两位小姐稍稍整理一下仪表,然后示意她们装作来礼佛。 林蔓蕴和杨仪将身上有些皱巴的衣服抚平,挽着手,牵着小初夏缓步上前。 在夏泠的示意下,唯一可以看作跟班的沈炵自觉上前叩响了缘觉寺的大门。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年轻的沙弥打开了寺门。 夏泠不满:“这青天白日的,小师父怎么把大门紧闭。” 林蔓蕴轻声喝她:“夏儿,不得无礼。” 然后她上前,微微一礼:“师父莫怪,我是户部林主事之女,前些日子与缘明大师约定好,今日来请他为我父亲祈福。” “阿弥陀佛。”小沙弥低念一声佛号,委婉建议。 “林施主见谅,今日寺里忽然来了贵客,施主不如择日再来?” 杨仪上前秀眉一拧,颇为不满:“佛曰‘世事皆空’,怎么来缘觉寺进香还分贵不贵客吗?” 小沙弥十分无奈,却又不能明说什么,只得重复那句:“施主还是择日再来吧。” 说完,他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抬手便要关上寺门。 可是沈炵的手抵在门上,任凭小沙弥使尽吃奶的劲,大门却纹丝未动。 小沙弥只觉得心累,他正想张口,无声告诉他们快离开这里,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林小姐为父祈福,孝心可感天地,本王怎敢违逆天意。”齐瑾泽摆出一张笑脸。 “林小姐如此有心,那就进来吧。” 齐瑾泽话音刚落,杨仪她们身后就出现了一伙身着黑衣的人,手持兵器拦住了她们的退路。 “请吧,几位。”齐瑾泽微微侧身,为她们让出一条路,请君入瓮。 林蔓蕴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意识到无路可退之后,她镇定地一福身:“请泽王安。” 随后带着自己这波人,走进齐瑾泽指着的地方。 齐瑾泽很欣赏她的识趣,也不为难她。 “送到东厢房,和那群人一起关着。” 尔后,几人就被压到了缘觉寺东厢房。 黑衣人打开东厢房的一扇门,粗鲁地把几个人推进去。 “嚯,又来俩人质。”一个欠揍的声音响起。 可惜没有人附和他,毕竟不是每个人质都这么心大。 夏冷定睛一看,呵,老熟人了。 沈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是林默蝉那个聒噪的家伙。 林默蝉并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热情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他们过去。 “这块地干净,来,坐这里呀。” 林蔓蕴偷偷看夏泠,寻求她的指示。 夏冷微一点头,林蔓蕴便带着她们往林默蝉那里去。 林默蝉一如既往地健谈:“我是户部林主事之子林默,今天是来给父亲祈福的,你们呢?” 林蔓蕴看向他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弟弟长这样。 杨仪自然也见过林蔓蕴的弟弟,知道眼前是个冒牌货。 她身子都坐直了,如果不是夏冷紧紧抓着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她这会已经把眼前之人的假身份揭穿了。 夏泠无奈扶额,难带啊,谢谷主和小宜歌都挺正常的,怎么左护法是个憨憨呢。 沈炵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果然还是他们通晓斋比较厉害。 至少当家人都是稳重的大人,没有苍云谷那样的憨憨。 夏泠低声给林默蝉解释一句:“有没有可能,这位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姐姐。” “啊,哈哈哈。”林默蝉尬笑两声,嘴甜道:“姐姐最近变得好看许多。” 那边唐初夏和沈炵同款嫌弃脸:“咦,油嘴滑舌的。” 林默蝉生气地捏捏唐初夏的小脸,一怼怼两个:“人小鬼大。” “老实点,整个房间就你最吵。”门口的守卫砰砰敲两下门,警告林默蝉。 林默蝉很识趣地闭上嘴了,慢慢挪到了沈炵旁边。 守卫见他消停了,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又转过身继续守着门口。 林默蝉伸手戳一戳旁边的沈炵,等对方回过头来,他指指隔壁的房间。 无声地张张嘴,告诉他隔壁厢房被关着比较重要的人。 沈炵只看出他说隔壁有人,一脸疑惑,隔壁厢房有人不是很正常吗? 林默蝉以为他在问是什么人,又指指林蔓蕴她们,示意是她们的朋友。 沈炵不懂他的意思,但他好在没什么好奇心,淡定地瞥他一眼,知道了。 林默蝉倒是对他的表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淡定的嘛。 一旁的夏泠看了半天他们鸡同鸭讲的互动,叹了口气。 王爷不在这里,还得是自己扛起大梁。 她压低了声音问他:“隔壁关着的人是女子学堂的人是吗?” 林默蝉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那个女孩是昏迷的,还有一位夫人也在隔壁厢房。” 夏泠了然,隔壁关着的应该就是王香园和王夫人了。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这是夏泠疑惑的。 林默蝉的武功很高,以刚才那几个护卫的身手,完全威胁不到他。 他若是悄悄地隐藏在暗处,比这样被关在这里方便行事多了。 “你们谷主在暗处吗?”夏冷猜测道。 林默蝉摇摇头:“谷主去找你们大当家了。” 夏泠一顿,好吧,她敢确定,这个是真话。 “这里有高手,我没办法隐藏,索性装作香客主动现身,免得被发现。”林默蝉低声解释。 “高手。”沈炵这才有些反应,眼里闪过杀意。 连林默蝉都没办法藏住,那很有可能是那群屡次刺杀王爷的黑衣人。 林默蝉拍拍他后背,息怒息怒,他都可能打不过的人,沈炵大概率也打不过。 夏泠看林默蝉一脸轻松的样子,低头思索,左护法应该留有后手。 林默蝉悄悄冲她眨眼,放心好了,他这些日子不是白努力的。 正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齐瑾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50章 胸有成竹齐瑾泽 “林小姐,隔壁有你同窗,邀你一聚,请吧。” 齐瑾泽一挥手,几个黑衣人过来把林蔓蕴和杨仪还有小初夏往外押。 夏泠和沈炵站起身,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齐瑾泽却叫住了他们:“你们就不必一起了。” 夏泠脸色一变,果然,齐瑾泽拿出两幅画像。 仔细对比过后,他接下来的话直接点出他们的身份。 “我倒是不知道通晓斋的两位当家人也在太学求学。” 所幸现场没有什么江湖人,并不十分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夏泠嫣然一笑:“王爷此话何意?” 齐瑾泽懒得多说,示意手下把他们也分开关:“把他们押到蒲先生那边去。” 对于这样的江湖人,只有蒲先生能看住他们。 沈炵和夏泠被带走后,齐瑾泽抬手让人把杨仪和林蔓蕴两位小姐押下去。 眼见杨仪和林蔓蕴就要被押走,林默蝉猛得起身,愤怒地去推押着林蔓蕴的人。 “你们要对我姐姐做什么,放开。” 守卫不耐烦的把人推开,林默蝉被推倒在地上,还不忘抱住守卫的大腿,大声嚷嚷。 “不准欺负我姐姐。” 林蔓蕴也马上挣扎喊道:“你们别欺负我弟弟。” 现场一时颇有些热闹,好一出姐弟情深的大戏。 齐瑾泽嫌弃地示意:“一起带走。” 林默蝉如愿被带走和“姐姐”关在一起了。 没一会,刚才带走夏泠的人就回来了。 齐瑾泽似乎早有预料:“他们逃了?” “是。” “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齐瑾泽下令。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会去报告给哪位主子呢。 “去通知蒲先生,可以准备了。” 齐瑾泽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屋顶之上,趴着三个脑袋正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谢青嘉趴在屋顶之上,轻声问旁边的郑新安。 胡志章不解:“我们为什么要躲在此处,擒贼先擒王,直接把他抓了不就好了。” 郑新安按下两人冒出的头:“你们要擒的王不在这里。” “都怪小皇帝最近动手太快,那人和缩头乌龟一样一躲,难找。”谢青嘉气得咬牙切齿。 齐璟瑜在被刺杀那天后,直接动手,把泽王的羽翼剪的差不多了。 谢京墨带着林默蝉,把蒲勇手底下的人清除的差不多了。 胡志章下山后,直接去苍云谷找到谢青嘉了。 谢青嘉这才知道徒弟把自己卖了,本来是来皇城找徒弟算账的。 结果直接和胡志章一起被抓了壮丁,把最难对付的蒲勇交给了他。 谢青嘉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同样在追查的郑新安,三个老家伙就这样联手了。 蒲勇确实有几分能力,谢京墨一动手,他们便马上沉寂了下来,不再现身。 他们追查到这里线索已经断了。 后来没办法,只能盯住唯一的突破口——齐瑾泽。 齐瑾泽自从羽翼被剪后,也是满心的愤懑难以疏解。 明明已经给皇兄透露那么多线索了,为什么皇兄还是没找到齐斐聿的身份真相。 也怪他自己眼拙,没发现之前合作的是前朝余孽,还被他们找到机会刺杀皇兄。 幸亏有齐幸相帮,自己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因此皇兄清除前朝余孽时,他也不敢插手。 既然皇兄自己不找,他便把答案亲自递到皇兄面前。 没有皇兄的庇护,就算齐斐聿武功再高,自己也能找机会除掉他。 他也算是不辜负父皇当年的托付。 “泽王爷,你确定?今天就能解决掉那个冒牌的假王爷?” 蒲勇终于在缘觉寺现了身,最近通晓斋的人不断在皇城在追查他们。 其中有几个武功颇为高强,饶是他,也只能躲避一二。 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他必须抓紧时间完成先皇给的任务。 这样,他就能得到那本可以打败嵘王爷的武功秘籍了。 自己终于有机会做他的对手,不,还能打败他! 齐斐聿最近一直躲在太学,而太学男子学堂内有皇宫的护卫日夜保护着他的安危。 这让他们一时都很难动手。 最后还是齐瑾泽想到的这个法子。 幸好先皇留给他的东西有忘魂蛊,让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如虎添翼。 “当然。”齐瑾泽自豪道:“逃走的两个通晓斋的当家人,已经完全背叛了陛下,听命于齐斐聿。” 这个消息,是父皇留在通晓斋的使者告诉他的,必不会错。 父皇英明,一早便在通晓斋留下三位使者,正是有这三位使者在,通晓斋才不至于成为齐斐聿的一言堂。 “他们肯定会把消息告诉齐斐聿,齐斐聿一早对我动了杀意,定会亲自过来杀我。” “我还让王茂把真相送进宫了。” “一会皇兄来了,亲眼见过齐斐聿的真面目,一定不会再被他诓骗。” “是时候让皇兄把真正的五弟认回来了。”齐瑾泽还不忘给蒲勇画个大饼。 “作为此事最大的功臣,皇兄必定也会好好嘉奖你的。” 皇兄现在应该已经知道齐斐聿的真实身份了吧。 皇宫里,齐璟瑜面沉如水,跪在殿中的王茂汗如雨下,手也不自觉地抖动。 没办法,为了妻女能活命,他只能斗胆来求见陛下。 “你是说,泽王把这个信息给你,还请朕去缘觉寺?”齐璟瑜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龙椅。 大殿里安静地可怕,时有时无的敲击声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王茂的心头。 “是,事关重大,臣收到信息不敢迁延。” “哼,荒唐。”齐璟瑜突然发怒,将那张字条撕成碎片。 “不过是一番胡言,你身为刑部令史,遇事便是这么处理的?” 王茂有口难辩,只能安静地等待被骂,这都什么事啊。 自己到底造什么孽了,突然被卷进这种宫闱秘事里,还连累妻女受难。 齐璟瑜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在等。 至于纸条上所说的,阿斐并非皇室血脉这件事,他早在前几天就知道了。 第151章 回忆一 前几天,他询问母后关于当初下毒的事情。 母后虽然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告诉了他当初的实情。 “阿斐,其实不是你父皇的孩子。” 楚秋兰的第一句话,就让齐璟瑜和韩文瑶惊掉下巴。 他们的反应早在她预料内,楚秋兰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应该说他不是皇室血脉。” 这个齐璟瑜清楚,阿斐当初是以皇子的身份被接回来。 后来才被父皇过继给嵘皇叔的,既然阿斐不是父皇亲生的,就更不可能是皇叔的血脉了。 “那...”这消息实在有些让人震惊,韩文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已经开了口,楚秋兰也没有了顾虑,继续说了下去。 “还记得月华宫吗?” “记得。”齐璟瑜回忆道:“父皇每每心情不好,便会去那里坐几个时辰。” 就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秋兰听罢,讽刺一笑:“哼,不过是些自我感动的戏码罢了。” “月华宫原先住着的,是你资姨,她很好,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 楚秋兰说着,眼角不自觉带着笑意,恍惚间,她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姑娘。 她冲她明媚地笑着,嘴甜地喊她“兰姐姐”,遇到危险也会坚定地把她护在身后。 当年,先皇和嵘王爷还只是两个没多大实权的皇子,当时反而是三皇子和太子争得厉害。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实权,两人都不对皇位抱有期待,反而相处得分外融洽。 楚秋兰的父亲原本是户部尚书,官位不小,身为父亲唯一的女儿,亲事一早就被不少人顶上了。 父亲为了她,亲自向当时的陛下讨了一份旨意,允许她自行选择夫婿。 可是父亲没有做成逆流的蒲苇,没有选择站队的他,早早成为了皇子夺权的牺牲品。 南方灾荒,父亲被指贪污赈灾款,被罢了官。 那天父亲回来的很匆忙,给她收拾了一堆东西后,遣散了家里的仆人,把她赶上了马车。 楚秋兰意识到了什么,哭喊着不肯走,却还是被硬塞上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随行的只有忠心的丫鬟北鹊和小厮何幺。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他们没有什么出门的经验,很快就被恶人盯上了。 他们遇上了一伙强盗,何幺为了给她和北鹊一点逃跑的时间,不会武功的他主动扑向了强盗。 可那点时间哪够她们跑的,很快她们就又被强盗盯上了。 几个强盗狞笑地上前,看向两个姑娘的眼神逐渐赢荡。 北鹊护着她,想让她走。 楚秋兰没有动身,她不希望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失去了。 “还真是你们情深啊。” 强盗头子淫笑着,走向她们:“没想到我罗大吉也能享齐人之福。” “哈哈哈哈,额。”强盗的笑声戛然而止。 强盗突然倒下了,他的胸口上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鲜血不停地从那个洞里冒出来。 楚秋兰和北鹊何曾见过这场面,一时又惊又怕,腿软的不行,只能抱在一起,强撑着。 其他强盗见此情景,却没看到人,吓得拔刀直叫见鬼了。 “真是恶心。”一个清亮的女声在林中响起:“只敢对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下手的送货。” 一男一女两个人从林间的高树上飞身下来,身姿轻盈,神情自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强盗们见他们只有两个人,刚才的惧意减了不少。 “杀你们的人。”男子神色不变,手中的刀上下飞舞,很快,还站着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那女子回身看她们,尴尬地挠挠头,安抚瑟瑟发抖的楚秋兰和北鹊。 “吓到你们吧,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坏人的。” 楚秋兰这才回过神,抬头看救了自己的恩人。 “呀,好漂亮的小姐姐。”楚秋兰刚开口致谢,那女子便先开了口。 楚秋兰一愣,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呆呆的样子也很好看。” “别闹,我们还要赶路呢。”一直没说话的男子开了口,可语气却丝毫不见责备。 楚秋兰拉着北鹊给两人行了个大礼,多谢两人救命之恩。 女子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贵的,漂亮姐姐,相逢就是缘分。” “我叫谢青资,他是我的哥哥谢青嘉。”那女子自报家门。 谢青嘉无奈地瞪她一眼,真没心眼。 楚秋兰也忙报上自己的名字:“小女子楚秋兰,这是我的妹妹北鹊。” “秋兰姐姐,你们去哪里啊,怎么会遇上这伙强盗的。”谢青资关切地问道。 楚秋兰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突然有个人关心,眼眶一热,把自己的遭遇尽数说了出来。 谢青资越听越悲,漂亮的眼睛上也染上了一层雾色:“那你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楚秋兰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一切都太突然了。 谢青资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谢青嘉无奈,自己的妹妹又心软了。 他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楚秋兰:“你拿着这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谢青资也拿出自己的银袋子,给楚秋兰加钱。 北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求求两位恩人收留我家小姐吧,北鹊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北鹊不蠢,这两位恩人武功高,心地还善良,小姐跟着他们,至少不会再有危险了。 谢青资却是为难地拧着眉,她也知道,两个姑娘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有多难生存下去。 可她不是一个人,还跟着哥哥。 谢青嘉也微微蹙眉,委婉拒绝:“我们此行南下,并不安全。” “奴婢会洗衣做饭,一定尽心伺候两位恩人。”北鹊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我们江湖人,不习惯别人伺候。” 看着北鹊的努力,楚秋兰也升起一股求生的希望:“眼下南方灾荒,想必不太平,我会些医术,也能帮上恩人。” “还有北鹊,她能帮我打下手,我们一定能帮上恩人的。”她不忘带上北鹊。 他们是江湖人,会医术对他们而言更有用些。 谢青嘉没说话,楚秋兰努力道:“我不会拖恩人后腿的。” “恩人可以先带上我们,如果我们拖后腿了,您只管把我们赶走。” 第152章 回忆二 看他们这么努力,谢青资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谢青嘉叹了口气,考了她几个行医的常识,最终还是把人带上了。 一路上,楚秋兰不敢喊累,咬着牙,跟上了两位恩人的步伐。 最终,跟着他们到达了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饶丰。 她也了解到,谢家两兄妹是受师父之命,来这里帮忙赈灾的。 谢青嘉待人冷清,谢青资待人热忱,却总爱说些奇怪的话,偶尔哼两句奇怪的小曲。 朝局动荡,原太子突然被废,赈灾之事换了人选。 没几天,官家赈灾的队伍也到了,由当时还是皇子的先皇和嵘王爷负责。 两方人马不可避免的有了交集。 最开始是由谢青资和嵘王爷突然对上了一句暗号,就交好了,说什么他们是老乡。 为此,谢青嘉还找嵘王爷打过一架,可惜没分出胜负。 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先皇行事稳重些,在谢青嘉和嵘王爷比试过后,才算是把他们当作朋友。 现在想来,他当初应该就是看上了谢青嘉谢青资两兄妹高超的武艺吧。 三个月后,饶丰灾情渐渐地减轻,不仅如此,他们还查清了,赈灾受贿一案的真相。 楚秋兰决定要和先皇他们一起要启程回皇城,为父亲翻案。 谢青资也怕她路上有危险,也打算陪她一起回去。 谢青嘉无奈,又管不得她,只得独自一人先回去复命,再来皇城接妹妹。 楚秋兰为父亲平反后,陛下为了彰显天家仁厚,赐她县主的荣誉,并将原本的尚书府宅邸赐给她。 五皇子因为赈灾有功,亦被封为了太子。 陛下还为她和太子亲自赐了婚,北鹊被楚秋兰收为了义妹,她嫁人后县主府就由北鹊当家作主了。 谢青资跟着楚秋兰,北鹊暂时住进了县主府。 谢青嘉来过皇城,可谢青资不知为何不愿和他回去,他也无法,只得让她留在县主府。 这也是谢青嘉后来一直后悔的一件事。 反倒是嵘王爷闲着无聊,跟着谢青嘉跑去闯江湖去了。 楚秋兰怀孕后,谢青资便常来太子府陪楚秋兰打发时间。 只要谢青资来了太子府,太子就必定会来楚秋兰处,她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情愫。 楚秋兰意识到这件事后,意外地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若是阿资能进太子府陪她,她的生活应该会有意思很多。 可当谢青资真的嫁进太子府后,她又觉得惋惜,那样一个明媚自由的女子,以后就要被锁在这四方的宫墙内了嘛? 嫁进太子府后的谢青资日子并不如预想般幸福。 太子甚至没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两人开始了分分合合的长久拉锯战。 楚秋兰也劝过,可她私心觉得这事阿资没错。 是太子错了,阿资把太子的爱看得太重,可太子的爱实在太廉价了。 太子并没有因为娶了阿资而放弃继续纳妃子,楚秋兰身为太子妃,身上的事并不少。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璟瑜,每日照顾璟瑜亦是给她的生活增添了几分忙碌。 北鹊这丫头为自己招了个夫婿,楚秋兰这几日无事,请求带璟瑜回县主府几天。 太子公务繁忙,愧疚地给她添了好几份礼,以偿不能同去之愧。 这次,谢青资又一次和太子有了分歧,便求着楚秋兰带她一起回去。 “秋兰姐姐。”刚到县主府,谢青资还未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楚秋兰吓得忙伸手去接她,顺手探了探她的脉,脸色微变。 连忙叫上北鹊帮忙把她扶进屋,小心将她躺在床上。 楚秋兰附在北鹊耳边,低语吩咐几句。 北鹊听完却一脸震惊:“小姐,这。” 楚秋兰满脸严肃:“北鹊,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切莫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是,小姐。”北鹊看小姐的表情,便知道兹事体大,慎重地点点头。 楚秋兰坐在床边,守着谢青资,脑子转得飞快,思考着对策。 直至傍晚,谢青资才悠悠转醒,看到守在床边的楚秋兰,羞愧地低下头。 “秋兰姐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楚秋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清粥,喂到她的嘴边。 等她把这一小碗粥都喝下了,才把下人都屏退了,又吩咐北鹊亲自到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谢青资喝完粥,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这才有时间思考。 可等她回忆过这段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脸色直发白。 “秋兰姐姐。”谢青资哭丧着脸:“我不喜欢太子,我不想和你抢丈夫的,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楚秋兰叹口气,只觉得她还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她叹口气,严肃地说:“阿资,我从未因你嫁给太子而怨你,你不必如此自责。” “秋兰姐,我。”谢青资想要解释,楚秋兰接下来的话,却把她惊得五雷轰顶。 “你有喜了你知道吗?” 楚秋兰恨铁不成钢地拉着谢青资自己的手探自己的脉。 谢青资也懵逼了,回过神来,她控制不住自己小声啜泣起来:“我不知道,我不想这样的,秋兰姐。” 楚秋兰看她如此,心也软了,她温柔地拍打的背,安慰道: “没事的,不怕,有我呢。” 楚秋兰拿出让北鹊买来的两服药,摆在谢青资面前。 “阿资,这是安胎药,你且放心罢,既然你有身孕,我会好好帮你安胎的。” “只是我在东宫的能力还不够,故而你怀孕之事还需瞒一段时间。” 谢青资也很快擦干了眼泪,连连解释:“不是这样的。” “秋兰姐,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我不爱太子,可是我每次想要回绝太子的时候,我就总是没办法说出口。”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其他人,那个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系列奇怪的事情。 楚秋兰有些疑惑,伸手去抓她的脉:“这是什么症状?” 谢青资也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只能干巴巴解释自己的情况。 “就好像我不是我了,有人控制着我你明白吗?”可她自己也觉得难以让人信服,说到后面,声音带上了哭腔。 第153章 回忆三 “莫哭,我信你的。”楚秋兰轻轻擦拭谢青资眼角的泪水。 “我们去谷隐寺,请言悯大师帮忙,把你身体的鬼祟驱除出去。” 楚秋兰很快就提出解决办法。 “没用的。”谢青资喃喃道。 她被控制期间,甚至都在谷隐寺住过一段时间,可是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那怎么办。”楚秋兰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 “对了,阿资你现在是如何清醒的。”楚秋兰问道,现在可以清醒,就说明那邪祟也不是万能的。 谢青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算算时间,好像是我怀孕后,能清醒的时间就多了,今天已经彻底能清醒了。” 所以她才会勉强借着太子发生争执,跟着楚秋兰跑回县主府。 “那你还想留着这个孩子吗?”楚秋兰问,既然感情都情非自愿,孩子也不是必须要生。 幸好,她怀孕之事尚无他人知晓。 谢青资点点头,要的:“我怕没了孩子,我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了。”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可就算阿资有孩子的时候可以清醒,孩子几个月后就出生了。 难道阿资又要被控制着留在太子府过自己不愿意的生活吗? 楚秋兰沉思许久,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看向谢青资,目光灼灼:“阿资,你想不想离开皇城,回你兄长那里去。” 有了谢青嘉的保护,就算阿资又控制不住自己,也跑不回来。 “怕是没那么容易。”谢青资泄气道:“太子现在势力越发大了,我如何跑得出去。” “总有办法的。”楚秋兰沉稳答道。 这段时间,谢青嘉和嵘王爷在江湖上分别创了两个江湖门派。 但因为那段时间,谢青资一心扑在太子身上。 谢青嘉心冷了,便没有告诉她,反而给楚秋兰递了个话就走江湖去了。 有需要的话,她可以去皇城的醉仙楼寻求帮助。 她只要传递消息,让这两个人回来,他们两个武功这么高,肯定会有办法的。 楚秋兰安排人看着谢青资,怕她又神智不清跑出去。 尔后,北鹊借口近日胃口不佳,命小厮带着县主府的牌子去将醉仙楼的厨子请回来。 “参见县主,太子妃娘娘,谢良娣。”醉仙楼的吴大厨很快赶来了县主府。 楚秋兰抬手让他起身:“本宫近日来总是没有胃口,你先做几道菜过来,我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是,借县主厨房一用。”吴大厨二话不说,就下去准备自己的拿手好菜。 没一会,就端上来几道大菜,看着色泽上佳,闻着也很鲜美。 旁边还有几道小菜,看着清爽极了,楚秋兰夹了一筷子,却是可口开胃。 “小人听娘娘说无甚胃口,便准备了几道开胃的小菜,希望能合您的胃口。” “确实不错。”楚秋兰多尝了几口,肯定了吴大厨的手艺:“来人,赏。” 一旁有人端上一份鼓鼓的荷包,里面看来有不少银子。 “这几日你每日给我送些菜来,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吴大厨欣喜地拿过那包银子,忙跪下谢恩:“小人多谢娘娘赏赐,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为县主分忧。” 楚秋兰摆摆手,让人退下。 她在荷包里放了写有大致情况的纸条,希望醉仙楼的人能帮忙把谢青嘉找回来。 次日,醉仙楼的吴大厨如约送了菜归来:“小人昨夜苦想,有一道菜能够解您目前的困状。” “只是其中有一道材料需要用到临川的荚果,醉仙楼正好有人去采购,不过大概要月余方能回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楚秋兰皱眉,这事情越快越好。 “还要月余?本宫近日为此事烦闷,头疼得很。” “你和掌柜的说,本宫出钱,让他尽管让人带回来。” 说罢,她照旧赏了袋银子才让人回去。 吴大厨感恩戴德地收了赏赐,叩谢罢才回了醉仙楼。 第三日,吴大厨送来准备好的食物:“掌柜的说了,娘娘有需,绝不能怠慢。” “掌柜的昨日已经加急给采买的伙计送信了,让他快马加鞭给县主送过来呢。” “那就好。”楚秋兰满意地点点头:“你每日来回送也是麻烦,和你掌柜说一下,这几日你来县主府掌勺吧。” 吴大厨当即同意了,能为这么大气的主人做几天菜,谁会不乐意呢。 “小人这就回去请示掌柜的。” 然后没一会,吴大厨就带着几个伙计掌管了楚秋兰的厨房。 谢青嘉收到了醉仙楼送过来的消息后,快马加鞭回了皇城。 按醉仙楼给的消息,此事或许很重大,他让人给郑新安也传了个信。 事关妹妹,大不了自己欠他个人情。 郑新安收到谢青嘉的消息时,正在通晓斋料理事宜。 经过自己和系统这么久的努力,通晓斋总算是被自己给做大做强了。 自己现在处在故事发生很多年前,按照自己的身份,他得为将来的男主做好江湖势力基础。 偶尔也收到太子的信,知道谢青资已经嫁进太子府了。 啧啧啧,郑新安羡慕地感概过:“人家这才是小说里穿越的剧情啊,哪有和我一样,辛辛苦苦为男主打江山的。” 系统不屑道:“你难不成以为他和你一样?是个外界来的灵魂?” “不是吗?”郑新安不解,他们对过暗号了呀,她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本世界故事背景?”系统问他。 “记得啊,是我们这一辈后一代的故事,双强文,江湖庙堂双大佬王爷男主,医术智商天花板复仇女主。”说实话,看得还挺带劲。 “知道为什么你是出现在上一辈的故事中吗?”系统又问。 郑新安猛得拍手:“我记得我拿到那本小说时,封面有个小小的‘下’。” “所以这是前传。”郑新安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系统勉强“嗯”一声,不算太笨吧:“前传是个穿越本,腹黑太子和善良穿越女的纠结爱情故事。” “下一代的男主就是他们的孩子。” “统子,你不厚道啊,怎么没给我安排个男主的身份。”郑新安吐槽道。 “怎么,你想和女主生个孩子了?” 系统的声音明明没有感情,郑新安却敏锐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怎么会呢,王爷也挺好的,近距离磕糖嘛。”郑新安惜命,连忙改口。 系统这才满意了,别扭解释一句:“这个角色活得最久。” 郑新安连连给系统竖大拇指:“统子,你真贴心。” “所以说,虽然谢青资是穿越的,但她其实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嘛?” “嗯。孺子可教。” 第154章 回忆四 郑新安收到谢青嘉的信后,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皇城,一边和系统闲聊。 “这是到前传的结局了?我们回去做什么?” “恐怕不是。”系统觉得不太对劲:“按时间还有几个月才是。” 郑新安忽然问道:“说起来这前传的结局是什么?” 后传男主的童年好像并不幸福来着,虽然说现在的男主身份是被换过的。 系统耐心给他解释:“女主生下孩子后,有一个回到自己时代的机会。” “她回去了?”郑新安抢答,所以故事里男主的童年没有母亲的身影。 “不是。”系统否定了他的猜想:“女主心里放不下孩子和太子,选择了留在这个时代。” 郑新安皱皱眉,对此不置可否,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系统继续道:“可是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只在此留了一年半载,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将爱人的死归因于孩子,所以后一部的男主童年并不美好。” 郑新安听后觉得不可思议:“我皇兄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手握剧本的系统淡淡提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小心点。” “不管怎么样,先回皇城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郑新安收拾好包裹,骑马赶往皇城。 郑新安到皇城时,自己去了醉仙楼找谢青嘉。 郑新安刚踏入醉仙楼的后院,一道蛮横的刀法扑面而来。 郑新安闪身躲过,抽剑应付,几个回合下来,谢青嘉的攻势才稍稍减缓。 郑新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一肚子火,也不手下留情。 终于还是谢青嘉心绪不稳败下阵来,郑新安一脚踹翻他,欺身上前:“你发的什么疯?” 谢青嘉抬起眼,郑新安这才看到他眼角微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惊觉事情不太对劲,后撤一步,把人拉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谢青嘉闷声质问他:“太子和我妹妹的事。” “我略知道一点,可他们互生情愫,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正是出于尊重妹妹的选择,谢青嘉才没有强制把妹妹打晕打回去。 “她不是。”谢青嘉低声怒吼,痛苦地坐在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郑新安顺势坐在一旁,他也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虽然他也没想到在现代教育下长大的女主情愿做一个太子良娣。 但是女主都愿意为了太子和孩子留在这个世界,怎么不是互生情愫呢? 谢青嘉抿唇没有说话。 郑新安没好气道:“你来不就是需要我帮忙?不说我就走了。” 谢青嘉沉默半晌,才低声开口,将妹妹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他刚听说了这事后,气得提刀就要去太子府砍人,肯定是太子控制了妹妹。 可妹妹却拦住了他,她只想跟哥哥离开皇城,免得再出意外。 让他好好去找嵘王爷商讨对策。 郑新安听完只觉得满头问号,这故事发展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偏了。 他在脑中呼叫着系统,系统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过了许久,才给出了答案:“女主没有按原定的故事爱上男主。” “世界主神为确保故事照常发展,控制了女主的行为。” “主神?还能控制女主的行为?”郑新安只觉得恐怖,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被控制。 “我也说不清主神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一种世界意志吧。” “目前大体还是按照原定的世界线发展的,且女主原本就是本世界人物,所以主神能够控制她。” “那现在。”郑新安又问道,现在谢青资好像又恢复自我意识了。 “女主怀孕,后传男主已经存在,世界线正常发展,没有必要控制了。”系统解释,想来要控制也耗费能量。 “那我现在能帮你做什么?”郑新安叹口气,问谢青嘉。 “青资想要跟我去回去。”所以不管怎么样,谢青嘉是一定要把妹妹安安稳稳带回去的。 至于孩子,妹妹要留便留着,他苍云谷家大业大,还怕养不了一个孩子吗? 郑新安一脸纠结,出于私心,他是想帮他们的,可是。 “随你心去做吧。”系统给他做了决定。 郑新安有些欣喜:“你那边没问题吗?”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让剧情按原定方向发展。 “应该不妨事,不然世界早就干预了。” “而且我们的任务是完成后传剧情发展,这部分不是我们的任务。” 有了系统给的定心丸,郑新安坚定道:“我帮你们。” 第155章 回忆五 很快机会就来了,太子即将迎娶工部尚书之女为侧妃。 太子纳侧妃当夜,在楚秋兰和郑新安的帮助下,谢青嘉成功带着谢青资离开了皇城。 等次日太子发现端倪,早已晚了。 有了郑新安的帮忙,太子再想找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渐渐太子也就歇了找人的心思,三年后陛下驾崩,他顺利当上了皇帝。 当上皇帝后,陛下开始慢慢收拢君权,郑新安识趣地去谷隐寺做和尚隐世去了。 陛下收拢完权力后,不知怎的知道了谢青资当初怀孕的事,秘密召见了韩太尉。 半年后,韩太尉悄悄领回来一个孩子进了宫,那个孩子就是齐斐聿。 韩太尉还带回来一个消息,陛下要找的那位娘娘生下皇子后就去世了。 郑新安心里清楚,女主应该是选择回自己的时代了。 陛下一开始对齐斐聿还算不错,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后来不知为何,有一天他怒气冲冲地闯进皇后的宫里,一脚踹飞了小齐斐聿。 楚秋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飞扑过去抱起孩子,质问他:“你在做什么?” 皇帝大步走上前,掐住楚秋兰的脖子:“你指使的对不对,你指使的他们用一个贱民的孩子换我的皇儿。” “你在说什么啊。”楚秋兰被掐得难受,死命要扒开他的手,可实在是力量悬殊。 小齐斐聿刚刚缓过劲来,看到这一幕,奋力地咬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吃痛,猛得把齐斐聿掀翻了,但也放开了楚秋兰。 齐斐聿被摔得浑身疼,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楚秋兰见他还要去动齐斐聿,趴在孩子身上:“阿资临走给你的信你忘了吗?” 谢青资当年走时,怕楚秋兰日后被为难,给她留了一封信。 让皇帝善待楚秋兰,因着这封信,皇帝并没有太过于为难她。 或许是皇帝需要自己有这么一段纯洁的感情,来塑造自己的人设。 他把自己都骗过去了,认为自己深爱谢青资。 听到谢青资的名字,皇帝这才收了手,冷冷看她一眼:“你也配提她的名字。” 皇帝走后,没两天,命人给楚秋兰送来一颗药,让她自己把人处理掉,不准被其他人发现。 楚秋兰不愿意动这个手,可是自己不动手,皇帝肯定会动手,那阿斐真的就死路一条了。 郑新安接到楚秋兰的消息,又一次陷入了困惑。 给男主下药的不是后宫某一位路人甲妃子吗?怎么又变成皇上了? “剧情自动修复吧。”系统猜测道。 “那我们就按剧情走?。”郑新安掏出一颗药丸。 按剧情,他需要给男主提供能缓解毒性的药。 好在系统早就给过他药方,他在江湖这几年,创立了通晓斋后,就大量收集药材。 最后还真给他做出来了仙鹤丹,以防万一,他做了一大堆这玩意,就怕到时候不够。 他拿出准备好的仙鹤丹交给送信的小太监,让他交给楚秋兰。 又完成一项任务,接下来就看男主自己成长了。 郑新安松松筋骨,前期准备早已做足,接下来只要安心等着剧情自己走就好了。 楚秋兰拿到陈太医和嵘王爷两人给出的双保险后,这才开始着手实施计划。 首先她以近几日身子不适为由,多次召陈太医问诊。 计划实施当天,她照旧召陈太医入宫为他诊脉。 随后命丫鬟把阿斐带过来。 阿斐是被齐璟瑜牵着过来的,那天被皇帝打过后,除了齐璟瑜和皇后,别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儿臣给母后请安。”齐璟瑜带着阿斐给楚秋兰行礼。 楚秋兰招招手,唤齐斐聿过来:“快过来。” 齐璟瑜松开手,放齐斐聿过去。 楚秋兰递给齐斐聿一颗小糖丸,哄他吃下去,又给他喂了碗糖水。 才给他放回去,任他依着齐璟瑜坐下。 齐璟瑜正要伸手拿桌上的吃食,就听到母后问道:“璟瑜你今日不用去国子监习课吗?” 齐璟瑜只得把手上的糕点放齐斐聿手里,回答幕后的问题:“刚下习,来给母后请安。” 楚秋兰点点头,随即考校了他不少学识,齐璟瑜都能一一答上来。 她满意地点点头,夸赞了自家皇儿一番,同时告诫他莫要骄傲。 温馨的气氛被一声痛苦的呼声打破,齐斐聿歪倒在一边,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楚秋兰疾步上前,抱住阿斐,冲下人喊道:“来人,快传太医。” 同时她还不忘提醒齐璟瑜:“璟瑜,别动桌上的吃食。” 齐璟瑜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随后他也快步上前查看阿斐的情况。 可他并不通医理,还好太医来的很快。 陈太医把过脉后,很快给他灌下些药。 可齐斐聿的症状并没有被缓解。 他的身体尽力蜷缩着,像是一只煮熟的小虾米。 渐渐的,他的呻吟声也慢慢变小了,直至彻底昏死过去。 齐璟瑜浑身发冷,不敢相信弟弟就这样被毒死在自己眼前。 还好陈太医把过脉后庆幸道:“脉象十分微弱,此毒十分霸道,若是不解,只怕...” 陈太医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那就解毒啊。”齐璟瑜着急道。 陈太医面露难色,若是他能解毒,自己刚刚就不会束手无策了。 楚秋兰严厉了表情,马上命令封锁景仁宫。 “远鹂,带璟瑜回去,你亲自守着他。” “小湛子,你去请陛下过来。” 楚秋兰守着床上的齐斐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些事宜。 小秋子已经去孤影寺找嵘王爷了,希望阿斐这次能逃过一劫。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毒药这么没用。” 皇上面色沉沉,语气满是威胁。 楚秋兰并未被他吓到,理直气壮:“大概是阿斐福大命大吧,天意如此。” “天意?”皇上讥讽道:“不过是个偷了我皇儿身份的鸠鸟,有什么福气。” “护好你自己的儿子就行,别耍花样。”皇帝冷漠地丢下这一句警告。 楚秋兰抱抱还在昏迷中的齐斐聿,心中默默为他祈祷,接下来就看嵘王爷怎么做了。 “娘娘请王爷务必将殿下带至您的身边,殿下若是继续留在皇宫,一定会没命的。” 小秋子跪在地上,将皇后娘娘交代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 郑新安听着小秋子讲述景仁宫的事情,更加迷惑了。 男主没醒?不应该啊,他的药没弄错啊,虽然不能解毒,但能缓解症状的呀。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第156章 供词 系统目前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出问题了,按道理来说,嵘王爷在后续剧情里只是偶尔作为一个工具人出现。 世界之神对这部剧情的控制能力好像越来越弱了。 “先按皇后说得,进宫把人接出来吧。”总不能放任男主不救吧。 可是皇帝要杀的人,该怎么救下呢? “当然是用利益了。”郑新安解下腰间通晓斋的令牌。 通晓斋这么大一个江湖组织,对于皇帝掌控江湖的势力是很有帮助的。 皇上肯定不会放任其在自己的手上,与其被他算计,不如自己主动交出大部分的权力。 不然他怕和其他人一样,被鸟尽弓藏,甚至活不到男主长大。 从皇宫中将齐斐聿带回来之后,郑新安总算是知道了大致的原委。 震惊之余,他马上写信质问谢青嘉,快马加鞭送至苍云谷。 谢青嘉的回信算是彻底坐实了皇帝说的话。 齐斐聿根本不是谢青资生下的孩子,而是谢青嘉在街上捡的一个小孩子。 郑新安足足骂了他半个时辰才稍稍缓解心里的郁闷。 怎么办,男主被掉包了。 剧情偏了,他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不了,他就不能回去了。 系统安慰道:“放心吧,暂时没有收到剧情偏离的警告。” 大概率是因为上部故事中,谢青资选择了回去自己的时代,脱离了原剧情的发展。 再加上没到剧情开始的点,剧情没办法过多干涉。 “那现在怎么办?养着他?还是把男主找回来?”郑新安无奈问道。 话是这么问,但他和系统都清楚,谢青嘉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他的。 “先养着吧,现在也不清楚剧情会把哪一个判定为男主。” 郑新安点头,回头一看,齐斐聿正探着个小脑袋偷看呢。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齐斐聿大方地走出来:“我被暴露了,你要杀了我吗?” 郑新安听着默念几句童言无忌,他还没带过孩子。 还好付公公跟着他在孤影寺清修,孩子有人带了。 第二天,在付公公那里了解了事情经过的齐斐聿见到郑新安就跪下喊爹了。 郑新安心情微妙,怎么有种喜当爹的奇怪感觉。 他拎起瘦弱的小孩子:“你还是叫我师父吧,今天开始跟着我练武。” 既然他有可能成为男主,那男主的武功外挂自己得给他练起来。 齐斐聿没有纠结,很快就改了口叫师父。 听完楚秋兰的讲述,韩文瑶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位苍云谷老谷主也太胆大了,竟然敢混淆皇家血脉。 这么说来,先皇真正的孩子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现在的苍云谷谷主。 也不知道阿斐知不知道这个真相。 齐璟瑜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如此说来,父皇的那些行为倒是有了原因。 皇叔说过,那个跛脚黑衣人很有可能后来被父皇暗自收下了。 现在拿黑衣人出来作乱,难道也是父皇当初的手笔吗? 齐斐聿暗自咋舌,父皇的心思当真让人难猜。 出了太后宫里,齐璟瑜就召了冯骋过来。 只下了一个命令,把那个不跛脚的黑衣人齐幸抓过来。 正在王茂内心焦灼之时,殿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路公公小心询问:“冯将军说要要事禀告,是否宣他觐见。” 齐璟瑜这才松了眉头,留王茂在殿内候着,把冯骋叫到御书房去了。 “陛下,人已抓到。”冯骋一进来,就禀告了个好消息。 齐璟瑜喜上眉梢:“做得好,做得好。” 冯骋谦虚道:“多亏了嵘王爷相助,此事才如此顺利。” 这几天对方完全隐匿了行踪,他们还真难找到。 直到今日,嵘王爷提醒,才在缘觉寺山下把人抓到。 “问出点什么了吗?” “我们用过刑了,但...”冯骋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齐璟瑜道:“爱卿尽管如实讲,朕不会迁怒于你。” 冯骋拿出一件黄马褂:“那人自称是陛下的亲弟,扬言要见陛下。” 齐璟瑜拿过黄马褂,确实是皇宫里的物事。 莫非父皇当初发现阿斐是假后,就把真的找回来了? 不可能,齐璟瑜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父皇没把真的带回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父皇没去找,二是父皇找不到。 不可能找到了却不带回来,父皇不会如此亵渎自己对那位娘娘的感情。 “上次那三个老匹夫招了吗?。” 齐璟瑜问得正是先帝安排在通晓斋的三个监官。 “是,这是他们的供词。”冯骋呈上一份供词,付公公将其交给齐璟瑜。 “父皇还真是深谋远虑啊。”齐璟瑜冷哼一声,语带嘲讽。 供词上写着,他们是先皇派去专门制衡煜王爷在通晓斋的势力的。 一旦发现煜王爷势力过大,或者插手朝中之事。 他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煜王爷的势力,或者解决掉煜王爷。 上次齐斐聿假冒沛县县令以及在宴席上大展身手,他们就决定动手了。 他们首先打算借力打力,联合明珍拍卖行。 企图挑拨苍云谷和通晓斋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 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曲旻赧直接被两大门派下了江湖追杀令,现在都不敢冒头。 于是,他们按照先皇的指示,找到了蒲勇。 蒲勇看过他们出示的令牌后,没说任何话,直接就开始了行动。 显然,先皇早就在这边安排好了。 为了不让煜王爷起疑,他们很快就回了通晓斋,直到被冯骋抓回来。 “陛下。”冯骋请示道:“他们三人一直在吵闹,说是奉先皇之命,自己无罪。” 齐璟瑜慢条斯理地把供词撕了:“父皇一生清白坦荡,这几个厮竟然污言诋毁,冯爱卿,你照法理处置吧。” 冯骋领命,这算是给三人判了死刑了。 忽然,一个暗卫出现在门口,神色有些惶恐。 “陛下,煜王爷把齐幸提走了。” 第157章 换脸 齐斐聿和谢京墨回了太学,疲惫地推开自己的斋舍门。 “这一天天的,还真是惊险。”齐斐聿侧身,让谢京墨进门,随后关上斋舍的门。 然后,他悄声走到自己的床边,掀开枕头,在那里找着什么。 “青木你过来看。”齐斐聿边翻边唤谢京墨过去。 谢京墨听到他的呼唤,也走过去,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张望。 齐斐聿手上拿着一张纸,谢京墨接过纸,正要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心底暗道一声不好。 他抬头对上齐斐聿略有心虚的笑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床上。 齐斐聿凑过去仔细查看一番,确定他已经昏死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抱歉啦,青木,借你脸用一下。” 齐斐聿将人小心在床上摆好,还不忘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细细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直到完全贴合。 这人皮面具还是上次在兴安府时,觉得有趣,偷偷找董宜歌拿来研究的。 毕竟这种人皮面具,通晓斋还是远远比不上苍云谷的,没想到这次就派上用场了。 知道青木的身份是在蜀中,他在做噩梦的那几晚。 他清清楚楚地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把自己带走的帅叔叔。 那张脸和青木长得有七分像。 在他半昏迷期间,太后娘娘和先皇的争吵中也提到过,真正的五皇子,叫青木。 在结合老谷主的一系列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大致上可以确认,自己代替的身份原主应该就是青木了。 这次的人是冲他来的,还是冲五皇子这个身份去的,齐斐聿还不能下结论。 前几天沈炵跟得紧,他就没怎么行动。 今天既然那边已经出手,想必皇兄那边应该有的忙,自己也得抓住机会行动了。 换上谢京墨的脸后,齐斐聿挑了件黑衣换上,出门了。 刚关上斋舍的门,便看到沈炵和夏泠从外面回来。 齐斐聿嘘声示意他们小心,又指了指房里,意思里面有人睡觉,又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自然就以为门内的是齐斐聿,立刻噤声,放低了声音跟他对了信息。 嵘王爷说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经被陛下的暗卫抓了,还有一个估计也逃不了。 他们回来是为了确保陛下把事情处理好前,王爷能安全。 齐斐聿面无表情点点头,但没理他们,飞身离开了。 沈炵显然习惯了他的冷脸,老老实实地守在斋舍门口。 夏泠狐疑地凑在窗口扫了一眼,确实有人,又隐约闻到迷迭香的味道。 想来是那位谢谷主为了省事直接把人迷倒了。 齐斐聿没有走远,反而拐了个弯往太学的藏书阁去了。 当初宁王在逼宫,虽有皇兄平乱,但宫中还是一团忙乱。 守在病重的先皇身边的也就只有他了。 先皇被宁王下毒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早已没了当初的风发意气。 两人相看两厌,话不投机,齐斐聿守在床边也不过是怕他临死前又整幺蛾子罢了。 “璟瑜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若这么点小事他都处理不好,这皇位他也坐不长久。” 齐斐聿没出声,他当然知道皇兄能赢,但这并不妨碍在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前,他的担忧。 “你为什么不杀了朕?”先皇总是语出惊人。 齐斐聿有些烦闷,不知是不是这殿中的熏香过于甜腻。 “并不是所有人都与陛下一样爱杀人的。” 因为不能打开殿门,齐斐聿只能在殿中微微走动,企图能吹散一些这甜腻的香气。 “你还真是那家伙带出来的,这么口无遮拦。”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先皇的脾气都好了不少。 “不过你能活到现在,已是朕的仁慈。” “否则凭你的身份,就算有嵘王相保,如何能安稳活到现在。” 齐斐聿现在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感觉心口烦躁异常。 耳边先皇的话格外的刺耳,齐斐聿心中的杀意不断翻涌,眼睛也已经开始泛红。 先皇看着他越来越狂躁的表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耻辱,若是让他祸害朝廷,他齐家的江山不就易主了吗? 若是让齐斐聿知道他的这门心思,只会嗤笑一声。 可他现在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鼻尖尽是甜腻的熏香,一阵耳鸣。 越是调动内力抵抗那股不情绪,却好像在给那股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力量。 他依着仅存的理智,盘腿坐下,开始默念心经,这才缓缓压住了心口那阵燥热。 “你的男主危险了。” 远在谷隐寺的郑新安被系统突然的提醒吓了一跳。 他猛得起身,一旁的谢青嘉惊得一把提起自己的酒壶闪到一边。 “你发什么疯?” 郑新安没理他,这个人带了孩子后,性格整一个大转变,幸好自己有老付帮忙带孩子。 “你外甥呢?”郑新安问他,现在两个男主,到底哪个有危险啊。 “苍云谷啊,不然呢?”谢青嘉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他又不可能让京墨来皇城。 “他不会有危险吧?” 谢青嘉认真思考片刻,诚恳道:“我觉得默蝉比较有危险。” 那孩子太聒噪了,他走之前,就听京墨和宜歌商量着要揍他了。 “那就是阿斐有危险了。”郑新安提高了音量。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谢青嘉还是好奇问道:“你不是说那小皇帝能搞定吗?” “老皇帝还没死呢,估计搞什么幺蛾子了,我去看看。”郑新安提剑要赶过去。 谢青嘉却拦住了他:“我去吧,好歹也是我把那小孩拉进这修罗场的。” 郑新安狐疑地看他,不会要去弑君吧,这个节骨眼,别在给他添新的麻烦了。 谢青嘉摆手:“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你们再拉扯,那小孩可就真的危险了。”系统阴阳怪气道。 好吧,郑新安果断一脚把谢青嘉踹出去了:“把我家孩子全须全尾带回来。” 谢青嘉绕过混乱的外围,摸到了后殿。 齐斐聿此刻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已经没了声响,俨然一副毒发的模样。 谢青嘉上前探过他的鼻息,还有气,赶紧把仙鹤丹给他喂进去,好歹能缓解一下痛感。 “啧。”谢青嘉拿水扑灭了香炉里的熏香,鄙夷地看一眼床上的皇帝,讥讽道:“还真是祸害遗千年,都躺床上了,还想着害人。” 先帝看到他,眼神都清晰了,可他也只能张张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身子本就不行了,又和齐斐聿一起吸的熏香,此刻的状态比齐斐聿好不了多少。 谢青嘉看着他现在这个状态,心中杀意渐起,手也不自觉抚上腰间的兵器。 “前辈。”一双手按住了他在腰间的手。 齐斐聿虽然确实中毒,但其实脑子一直清醒着。 他装晕也是打算若是有意外,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皇上要做什么。 另一方面,若是有人过来,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至少能给自己争个活命的机会。 可他除了隐约听到一句太学外,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谢青嘉一进来,齐斐聿差点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了。 还好那人喂药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师父院子里的一致。 他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师父的好友。 谢青嘉一时兴起,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冷了表情:“怎么,你敢阻止我?连你一起杀!” 齐斐聿没什么力气支撑住,只能丝毫不顾形象坐在地上,死死抱住谢青嘉的腿,不让他过去杀人。 谢青嘉都被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整无语了,这孩子怎么被那秃驴养得这么没皮没脸的。 谢青嘉到底还是心里有愧,若不是自己私心,这孩子应该也能和京墨成为好友。 他俯下身问齐斐聿:“你不怨他?他刚可还想着要杀你呢。” 齐斐聿强撑着,攥紧谢青嘉的裤腿:“他死了,世人会质疑皇兄得位不正。” 谢青嘉一脸无语,这小孩这样了,还为别人想呢?不会被秃驴养傻了吧。 到底还是陪着他等到齐璟瑜过来,才把扛不住没有意识的小孩拎回去了。 第158章 王茂露陷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理的影响,自蜀中回来之后,齐斐聿总能梦到之前的事情。 前几天,藏书阁的王夫子罕见的来找了他。 王夫子已过花甲,平时多在藏书阁内待着,鲜少离开。 王夫子借着给他送书籍的由头,却只是给他带了句话。 “先皇有一份东西让我转交给您,王爷若是想要,就去藏书阁来找微臣。” 这倒是让齐斐聿想起那个时候先皇确实呢喃过几句太学藏书阁。 所以齐斐聿早就找了个机会去拿了那份东西。 今天再去藏书阁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万一先皇在这里给他亲儿子也留了点东西呢。 齐斐聿到藏书阁时,王夫子正在检查东库的藏书,看到他的到来皱眉问他。 “你是哪个学堂的学生,如此没规矩,直接进这后阁来?” 齐斐聿冷冷看他一眼:“来取我的东西。” 王夫子看他周身的煞气,警惕了起来:“你找错地方了,我这里不是当铺。” 齐斐聿掏出之前谢京墨给他的令牌试了试,王夫子接过后,仔细验看了一番。 又拿出先皇留下的仔细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恭敬地交给他一个乌木盒子。 齐斐聿拿回自己的令牌,接过盒子就走了。 没想到青木的令牌还真有用。 他先带着盒子去了趟王府书房,打开盒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盒子里就一封信,半块羊脂玉佩,和一份圣旨。 齐斐聿大致扫过信里的内容一眼,算是把事情大致掌握清楚了。 他把东西放进了书房暗格里,去了大理寺。 按理说,冯骋应该会把人暂时关到大理寺。 果然,大理寺监牢里冯骋正在亲自审问齐幸。 冯骋武功也不弱,所以齐斐聿没有冒险在房顶偷听,而是大剌剌地从大门走进去旁听。 果然,冯骋并没有在意他的出现,冲他示意过后继续审问犯人。 齐斐聿摸摸下巴,啧,这次的事情,青木这张脸比他有用多了啊。 在冯骋的拷问下,齐幸只拿出自己的黄马褂,说要见皇上。 冯骋拿到黄马褂后,也凝重了表情,表示自己要先回宫禀告皇上再做定夺。 齐斐聿也随即表示,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撕下人皮面具又折了回去。 一来做坏事还是别用青木的脸了。 二来,他要把齐幸带走,青木这张脸齐幸不一定愿意跟着走。 城西,馄饨店老何和店里的客人打起来了,客人都被打至重伤。 皇城司的官兵过来把人抓走后,不禁感叹。 “今天怎么回事?都第几起斗殴了?” “是啊,还都发生在城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同伴也觉得困惑。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把这事报告上官吧。” 他们刚回去不久,皇城司就派人把城西发生斗殴事件的几个街道都封锁了。 齐璟瑜听到齐斐聿把人带走的消息,脸都黑了:“怎么回事。” 冯骋也迷茫了:“王爷并不知道我们把人抓到了,不过谢公子倒是来过大理寺监牢。” 齐璟瑜估计,看来是谢京墨把事情告诉阿斐的。 想起谢京墨这个新得的弟弟,齐璟瑜也头疼,这个所谓王爷的头衔估计他也看不上。 他拿出通晓斋的令牌交给暗卫:“传令夏泠沈炵,让他们一定要找到煜王爷,务必要确保煜王爷安全。” “陛下,韩尚书求见。”路公公在门外提醒道。 “宣。”齐璟瑜开口让人进来。 韩文志快步走进来:“陛下,城西有人作乱,现已命人封锁。” 齐璟瑜了然,看来暗中的势力都动起来了。 这些东西不主动钻出来,要一个个的逮出来还真不容易。 “韩卿。”齐璟瑜道:“刑部的王茂,你可查出问题了?” 关于王茂的问题,还得从城西的案子说起。 在城西连续惨死了四个人后,刑部就发现了四人之间的关联。 死掉的四个人,这几家人与皇家并无关联,却意外地每家都有一个皇家专贡的物品。 私用皇家贡品可是大不敬之罪,这几家却大咧咧将皇家贡品摆在大堂。 查询过才知道,太祖当初建国时,受过五位商人的帮助。 为感谢五位商人的帮助,太祖允许他们成为皇商,并根据五人的经商方向,赐了他们不同的皇家贡品。 只是后代们不行,五个皇商只剩下一个万家。 韩文志刚查到万家现在的信息,却在收上来的文书中发现了他的案件。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王茂便主动提及这一点,请求将这万家的案子与前四案并为同一案调查。 韩文志当时心中便有所怀疑,一个刑部令史,如何能认出皇家贡品。 因此他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并案请求。 毕竟第五人这个案子手法和前面四个大相径庭,不把他们并为一案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在这之后,韩文志派人专门关注着王茂的情况。 “臣已查明此人确实与泽王爷暗中有联系。”韩文志回禀道。 齐璟瑜嘲讽一笑,齐瑾泽这个蠢货,竟然还想着做戏以证明王茂的清白。 他也不想想,一个小小刑部令史,平日里大朝才能在殿外得以参圣。 贸然收到一份宫闱秘事,怎么敢擅自打开看过之后,然后再送进宫的。 “恐怕不止泽王殿下。”韩文志谨慎道:“臣感觉,半月前,王茂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齐璟瑜思考片刻:“又是人皮面具。” 半月前,那应该是齐璟瑜在宫外遇刺之后了。 那之后,齐瑾泽便加大了对幕后之人的抓捕,倒是逼得齐瑾泽谨慎了不少。 莫非他们其中还起内讧了。 “王茂就在殿内,你直接带下去审吧。”眼下没有必要再徐徐图之了。 太学斋舍,收到暗卫消息的夏泠和沈炵一脸懵逼,王爷不是在里面好好躺着呢嘛。 他们总算回过神来,沈炵快步进了屋里,掀开盖着的被子。 露出的赫然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怎么是谢谷主! “夏泠姐!”沈炵的声音难得有些慌张。 夏泠赶紧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就说王爷哪有这么好放倒。 她赶紧拿出解药,放在谢京墨鼻尖来回移动,没一会,谢京墨就睁开了眼。 不过片刻,谢京墨就大致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眸中的寒意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夏泠咽了口唾沫,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气愤的谢谷主,王爷危。 沈炵也没见过这场景,但不妨碍他对自家王爷的崇拜,毕竟能把谢谷主搞得如此生气的人没几个,不愧是王爷啊! “他现在在哪?”谢京墨冷冷开口。 沈炵到底还是存了些理智,眼前人的状况应该对王爷不是件好事。 “大当家的安危我们会负责的。” 谢京墨抬眼看他,冷笑一声,兀自出门了。 沈炵看出了他眼里的嘲讽之意,有些不忿,却被夏泠制止了。 眼下王爷的安危比较重要。 “谢谷主,王爷行事,应有他的道理,不知您是否知道他的行踪。” “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谢京墨没有回答,而是沉声反问。 夏泠摇摇头,索性让暗卫又说了一遍。 谢京墨捏捏眉间,思索着齐斐聿会把齐幸带到哪里去。 第159章 城西之危 城西的暴乱越来越严重了,暴躁的人越来越多。 负责把守的侍卫也察觉到不对,就算把闹事的人都给绑了起来,那些人依旧狂躁难安。 每一个暴躁闹事的人,眼底都一片墨色,好似恶鬼上身,只知道发狂。 侍卫们都心里发毛,请了大夫来看,却也没发现什么。 好在没多久,夏泠便跟着孙梁伦来到了城西。 “任夏姑娘,此事颇有些怪异,煜王爷此前留言,姑娘于医理颇有些造诣,故孙某冒昧,请姑娘一观。” 夏泠本是要跟着谢京墨一起去找王爷的,没想到,孙梁伦先找上门来,请她去城西帮忙。 夏泠这才想起,前几日王爷无意间和她提起过这个孙大人。 想来那时候,王爷心中已做好打算了。 到了城西一看,夏泠心中了然:“这不是什么恶鬼上身,是蛊毒。” “又是蛊毒。”叶良逸走过来:“铁线虫?” 夏泠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说法:“此蛊若只蛰伏在人体内,只需宿主一点鲜血便可养活,因此能与宿主相安无事。” “可若是有人驱动此蛊,不出半日,人和蛊均会死去。” 这与叶良逸所知相差不大:“这些人,恐怕都逃不过一死了。” 他看向那些暴躁的百姓,心中不免觉得惋惜。 “也不尽然。”夏泠思忖片刻,开口道。 这倒是让叶良逸和孙梁伦一喜:“任夏姑娘若有妙计,还请明示。” “这铁线虫,平常养一两条,自是不难。” “可若是想像眼下这样,大批量地饲养,则需要一条母蛊。” 夏泠的话,叶良逸也未曾听过:“母蛊?” 夏泠点头:“若是能有母蛊在此处,以它的血诱之,便能让这些铁线虫自己钻出人体,只要出了人体,便好处理了。” “可我们如何能知道母蛊在何处。”孙梁伦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不太清楚,或许会在城西,或许会在其他地方,大海捞针,太难找了。” 夏泠想到了唐初夏,他手上有万蛊之王,不知能不能帮忙找到母蛊。 正这时,沈炵带着一群人赶过来了。 夏泠定睛一看,竟是太学那群人。 “怎么回事?”夏泠疑惑看向沈炵,他不是应该和谢谷主一起在找王爷吗。 还没等沈炵开口,太学那群人便七嘴八舌的讲开了。 原来是因为,林蔓蕴来找夏泠时,被张庭盛听到了。 近日太学闹鬼搞得人心惶惶,他们同为太学学子,便想着也出一份力。 可是只跟到缘觉寺山脚下,便也没有了踪迹。 如此,竟然便遇上了背着王夫人往山下跑的杨仪,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王香园和林蔓蕴。 杨仪虽会些武功,背着王夫人跑了这么久的路,也已经快要脱力了。 张庭盛几人,赶紧上前帮忙,几个人轮流背,好歹省些力气。 半道上又碰上了和谢京墨同行找人的沈炵。 有了沈炵的帮忙,几人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小初夏和林默蝉没跟过来吗?”夏泠看着这些人,没发现那两人的身影。 杨仪俯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眼下只有她还有口气回答了。 “他们说...缘觉寺里...人...体内有毒....” “要带着...小初夏...解完...毒就过来...” 夏泠贴心地给她拍打几下,真怕她一口气喘不过来。 “那就麻烦了,还得小初夏的万蛊之王来帮忙找找母蛊。” “蛊?”王香园听到这个词,也不喘了:“任夏,小初夏说母亲身上有蛊,求你帮帮我母亲。” 夏泠眼神一亮,会不会这么巧:“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任夏你先救救我母亲。” 叶良逸也凑到一边,和夏泠细细查看了一番王夫人的状况。 王夫人脉象虚浮,面色苍白无色,昏迷不醒,纵使这一路奔波,亦不能将她唤醒分毫。 夏泠从怀中拿出银针,在王夫人的几个穴位上一一扎上银针。 “小火,内关穴、廉泉穴、天突穴、中脘穴。” 沈炵闻言,施展内力,在王夫人这几个穴位上一一点过。 随着夏泠银针的拔出,沈炵身形轻移,王夫人喉间一甜,猛吐出一口心头血。 王香园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王夫人的面色与刚才相比,好看了一些。 夏泠蹲下身,果然在这口鲜血中看到一坨蠕动的血红色。 沈炵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面色铁青,他果然不该听谢京墨的话过来的。 夏泠本欲徒手去抓那蛊虫,还是叶良逸手快,给她递了双筷子。 夏泠道了声谢,夹起那只蛊虫,放进孙梁伦递过来的清水里。 待洗净它身上的脏污,夏泠连声道:“没错了,是这个。” 在场的人无不喜上眉梢,这里的百姓有救了。 孙梁伦先叫了几个人把太学这几个书生带回去,随后看向叶良逸。 “叶兄,你与任夏姑娘在此处解救中蛊的百姓,我带人去抓藏在这其中的罪魁。” 叶良逸点头:“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等到林默蝉带着小初夏找到了这里,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沈炵安安静静地蹲在树顶,尽量离地上那一地狼藉远一点。 哪怕地上那些虫子,早已被烧成灰烬了。 “我就说夏姐姐有办法的。”唐初夏激动跑过去。 林默蝉哪能让他把话说完啊。 “我本来打算让小初夏直接用他的小胖虫把那位夫人体内的蛊直接吃掉的。” “但那位王小姐不让,说是你们王爷叮嘱过,那蛊需要活着出去。” “但是小初夏学艺不精,没办法把那蛊虫活着取出来,我就让他们来找你们了。” “那些在缘觉寺中被抓的人质好像都中毒了,我就带着小初夏去帮忙解毒了。” “你别说,小初夏解毒的能力还不错,他爹给了他太多好东西了。” “你们怎么下来了,缘觉寺那边解决了?”夏泠总算插进去一句话,打断了林默蝉的喋喋不休。 “哦,我们下来的时候,朝廷直接派官兵来了。” “嚯,那场面,听说那齐瑾泽想让皇帝去见他,没想到皇帝根本没理他。” “他们真是亲兄弟吗?那人还在骂你们家王爷呢。” “骂的可难听,你们要听吗?” 这些话多少有些大胆,叶良逸不太敢听,出声打断了。 “任夏姑娘,既然这边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去孙兄那边帮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记得山上有个高手,你们怎么下来的?”沈炵蹲在树顶,低头看向他们。 林默蝉摇头晃脑,啧啧两声:“可惨咯,道安大师,我们老谷主,还有最近出现的那个,听说叫什么天涯刀客。” “三个人围着打哟,啧啧啧,人家本来就脚跛。” “这下估计没一处好的了。” “可惜我得带这小鬼下山,不然我肯定要亲眼看这盛景。” 听着他又在那聒噪,沈炵三人不约而同起身,离开了。 再待下去,他们也很想抓着那只聒噪的蝉打一顿。 第160章 齐幸 齐斐聿带着齐幸来到一处偏僻的林中,才把人放下。 齐幸被扔在地上,一脸愤然地怒视对方。 无奈他被点了穴位,浑身动弹不得。 “不要这么愤怒的看着我。”齐斐聿顺势蹲在他对面,语气欠揍。 “你盗用我身份十几年,夺我亲情,我如何不气?” 齐斐聿双腿盘坐,单手撑头:“我确实非皇室血脉。” 不过,他刻意停顿一会,满脸戏谑:“我盗用的,可不是你的身份。” “呵。”齐幸冷哼一声:“纵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亦不会信你。” 齐斐聿轻轻一笑,没有开口辩解,伸手解开他一个穴道,扔给他一绫锦绢布。 齐幸现在总算能稍微活动下身子,虽然还运转不了内力。 他有些狐疑,到底还是没耐住好奇心,打开了叠着的绢布。 可他越看越是心惊,拿着绢布的手也不自觉颤抖。 最后他猛然将绢布扔在地上,哪怕此刻没有一丝内力,怒而出拳。 “你别想拿这些鬼话来糊弄我。” “你不过是害怕,害怕你的荣华不保,想要拿这些来离间我和父皇罢了,我不信你,不信你。” 齐斐聿对他的行为早有预料,轻松后撤一步,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绫锦乃皇宫特有,民间绝无可能出现,上面亦有玉玺印,你说是假的,自己信吗?” 齐幸颤着声音,脑子不停的转动,齐斐聿狡猾至极,这一定是假的,他一定能找到破绽。 “皇兄对你这么信任,你能拿到这些东西又有何难。” “呵呵。”齐斐聿被他天真的话语逗笑了:“绫锦或许有可能,不过玉玺嘛,你信吗?” “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父皇为什么会把这藏有真相的密信交与你?” 齐幸还在嘴硬,不怪他不信,这个信息于他而言,实在难以相信。 从小,师父就告诉过他,他是父皇遗落在外的五皇子。 只是嵘王爷从中作梗,偷梁换柱,将齐斐聿当作五皇子送入宫中。 虽说后来父皇有所察觉,没有认下齐斐聿,也找到了自己。 但先皇害怕贸然认下自己,会有危险,所以一直将他养在师父那里,只偶尔送些赏赐过去。 可现在,齐斐聿随便拿出一份密信,说这一切都是父皇的谎言,谁能轻易相信呢。 “为什么?”齐斐聿双手抱胸,眸色一凉:“自然是为了让我杀了你。” “不可能。”齐幸立马反驳:“因为...” 未等他把话说完,齐斐聿便接道:“因为你的任务是要杀了我,对吗?” 齐幸见他这么轻易说出来,倒也爽快点头。 “不愧是先皇的手笔呢。”齐斐聿悠悠道,语气说不出的讽刺:“还真是未雨绸缪呢。”。 “先专门养一个你来对付我,尔后又将你的消息全盘告知于我,又让我来对付你。” “我们俩的武功路数,几乎一致,真要打起来,必定会两败俱伤,到时候,随便来一个人善后就好了。” “这个善后之人应该是你的师父或者是那日被我所杀的黑衣人吧,总不会是藏书阁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夫子。” “我师父,怎么会杀我。”齐幸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所谓善后,是要把他们二人都杀了。 “别着急,你师父也活不久的,待他杀了我,莫说我师父,皇兄都饶不了他的。” “至此,他一直想杀的我死了,你这个他造出来的假货也死了,了解他这个计划的人都死掉了。” “先皇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呢。” 齐幸见不得他这般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你不好奇,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动手,偏偏这段时间动手吗?” 齐斐聿撑起手点点自己的脑袋:“让我猜猜,想必是你们觉得我沾手朝政了吧。” 先皇最在乎的,就是他的权力了,他太害怕自家的皇位易主了。 他在世的时候,又是禁止他进太学,又是不准他入朝堂。 不就是为了杜绝他哪怕一点点结党的可能吗? 也不知他一直忌惮的究竟是自己这个平民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师父。 “好了,我告诉了你真相,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齐幸抿抿嘴唇,又不是他要听那些真相的。 “听皇兄说,你救过他一次,为什么?” 许是刚才讲话讲累了,齐斐聿掏出水袋,润了润嗓子。 “我的目标只是杀你,而且...”齐幸欲言又止。 “老实说吧。”齐斐聿把水袋递给他,让他也喝口水,真诚劝道:“反正今天你都要死了,何必留着秘密呢。” 齐幸仔细想想,这话也没错:“我偷偷来过皇城,碰上过你们,兄友弟恭的样子让我恶心。” 齐幸心里有些复杂,师长的喜爱,兄长的爱护,朋友的笑闹,那都是本该属于他的情感。 如果他生活在那样幸福的环境下,他未必不会比齐斐聿成就更高。 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和齐斐聿一样在皇兄面前撒娇笑闹。 他羡慕齐斐聿,因羡慕嫉妒而产生的恨意,在心底滋生很久了。 可是那天,他甚至不敢喊出一声皇兄。 他心里清楚皇兄不会认他,他害怕皇兄嘴里说出的话,和他幻想的那位皇兄相差太远。 齐斐聿挑眉,兄友弟恭?这个词听得他也有些恶心。 不过他也没太在乎他的措词,继续问道:“万家那个案子是你做的?” “万家?”齐幸眯起眼睛,在脑中搜索。 “六甲巷,万家,是个商人,浑身处于极寒状态下冻死。”齐斐聿提醒道。 齐幸想起来了:“是我杀的,帮四皇兄...泽王杀的” “齐瑾泽?”齐斐聿有些困惑:“齐瑾泽为什么要他的命?” “不是他要杀的,是他府里的一个妾室,长得很好看。” “不过感觉那个人不仅是妾室,泽王很听她的话。” “怎么杀的?” “按照泽王的要求,放在宁王府的荷花池里,冻死的。” 齐斐聿随手折下一株野花,内力一催,把花给冻上了。 齐幸点点头:“就是这么杀的,死后又给他运回去了。” “泽王为什么要求放宁王的荷花池?” “他觉得宁王当初病得蹊跷,想把宁王的案子翻出来。” 齐斐聿有些无语,他当时被先皇熏的毒发,直接被那位前辈带回谷隐寺。 后续皇兄怎么处理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他当时还疑惑,这个宁王的胞弟竟然完全没有受到牵连。 现在看来,他可能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后面几起案子换了手法?”齐斐聿继续问道。 “他们嫌弃我的手法太过温和,没有引起恐慌。” 第161章 城西事了 手法温和,这就对上了,后四起案子都极为血腥可怖,与第一起案子确实相差甚远。 “所以后面几起案子并非由你所为?” “嗯,他们自己动手了,那个女人手上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 “那个女人。”齐斐聿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可是双凤眼,两耳下垂?”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齐幸惊奇道,这人回皇城后,好像并没有见过齐瑾泽啊。 齐斐聿拢拢袖子:“前朝皇室最大的相貌特点便是双凤眼,下垂耳。” “前朝皇室?”齐幸心下大惊:“你是说那女子是前朝的皇家后代。” “显然是了。”齐斐聿点头:“凌云说,他家有太祖御赐的金牌,我便依此去调查过了。” 他们下手的对象,均是当初想帮太祖的后人。 “齐瑾泽那个蠢货,前朝之人也敢纳进王府,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想的。”齐斐聿一想到那个愚蠢的王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好。”齐幸猛得起身。 “他们手上有一奇蛊,若是齐瑾泽要用此加害皇兄,那就遭了。” 齐斐聿深深看他一眼,见他脸上急切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 “放心吧,皇兄估计比我早知道,就齐瑾泽那蠢货,还做不到。” “至于那蛊毒,应该在他们犯下杀人案时,种在城西了。” “我身边有通蛊毒之人,有她在,城西乱不了。” 齐幸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由衷有些钦佩:“这些,你都算到了?” 如果不是......他们或许也能成为好友吧。 齐斐聿失笑:“我又不是算命的,碰巧遇到过而已。” “还多亏了他们拿人头去凌云家吓人,不然我也发现不了那种东西。” 那虫子本就细小难以发觉,又通体乌黑,在夜色的掩护下,纵是他,估计也看不到。 若非他好奇把人头捡起来,那黑线虫便能顺着夜色,钻入凌家人体内了。 那今天乱的可就不止城西了。 “看来今日,不管是哪方的势力,都是你们的网中之鱼了。” 齐幸自嘲道,自己这边计划这么久,除了把自己暴露外,没做成一件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我救出来?”齐幸问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疑问。 他已经被抓,断没有能力独自逃离那座牢房。 “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齐斐聿笑眯眯地回答他。 “只要你向皇兄自首,告发你师父和齐瑾泽联合前朝余孽,做下这桩桩恶行,我自然能保你一命。” “为什么?这些,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为什么要我告发?” “你告发什么内容不重要,你告发这个行为很重要。” “你告发了,才能从轻处理。”齐斐聿叹口气,简单解释了一番。 齐幸不解:“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保我一命?” 齐斐聿把玩着手里的剑穗,嗤笑一声:“大概是看你救过我皇兄一次吧。” 齐幸点点头,这个理由他能接受:“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本王救你的命,还要答应你一个条件,这是何道理。” 齐幸也不管这些:“这个条件你一定会同意。” 他兀自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 齐斐聿止住了晃悠剑穗的手,目光一闪:“怎么,你还是想完成先皇给你的任务,要杀了我?” 齐幸笑笑,摇了摇头:“我师父一生夙愿,是想要打败嵘王爷,以此证明嵘王爷当初不收他为徒,是错误的。” “我也想知道,我与你,究竟谁习得师承多一些。” “你把我带出来,不也是想做这件事吗?” 齐斐聿由衷地展颜,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人:“你这话,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抬手解开齐幸的穴道,递给他一把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能力有多少。” 待韩文志来到城西,这边已经恢复了基本的秩序。 城中也来了不少大夫照顾那些中了蛊毒的病人。 “大人,王姑娘请见。” 太学那个小姑娘?韩文志大致知道对方来干什么。 王茂的事,一开始其实是王香园发现的,毕竟是自己的家人,有变化也最先能发现。 王香园发现自己的父亲有变化后,心中虽有些惶恐,但并未声张。 在不经意试探几次后,她确认了家里那位,并非自己的父亲。 她心里既害怕又担忧,担忧母亲在缘觉寺也会有危险。 可她自己更不能露出马脚,不然自己的父母,怕是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她也曾借口找父亲去刑部,只是还没到刑部门口,就被管家叫回去了。 情急之中她想到韩夫子的儿子正是刑部尚书,便在交给韩夫子的课业中,留了字条。 韩夫子见了字条,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韩文志收到消息后,让人偷偷和王香园联系,让她尽量不要露出马脚。 同时派人到缘觉寺那边,保护王夫人。 这倒是为清剿缘觉寺内的泽王一党,提供了不少帮助。 “让她过来吧。”韩文志示意属下把人放进来。 王香园将母亲安置好,这才来到这边,见了韩文志。 “民女拜见尚书大人,多谢尚书大人相助之恩,我与母亲才得以保全性命。” 韩文志摆摆手:“王姑娘聪慧,此事多亏王姑娘提供消息,本官还未向姑娘致谢。” “大人,我父亲他...”王香园有些焦急。 韩文志叹口气,拱手向她施了一礼。 王香园往旁边一躲,不敢乘这一礼,只是她亦明白,韩尚书此举,父亲之事恐怕凶多吉少了。 韩文志叹口气,语气低沉:“今日本官已提审过假王茂,令尊只怕是无多少生机了。” 纵使心中已有预想,真正听得此言,心里还是猛得一沉,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民女知道了,只是不知民女能否将家父尸首带回,好让家父入土为安。” 韩文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事。 待王香园走后,韩文志这才感叹一句:“这王家女,也算是给自己找了条生路了。” 原来他审问完王茂后,便知眼前人虽假,那真王茂却也不忠。 那真王茂原是泽王慕下,在泽王与府中那位女子闹翻分道后。 那边便派人将王茂换了,好随时掌握泽王那边的行动,自己这边好趁乱作妖。 齐璟瑜知道此事,也只嘲讽王茂一句,王家女倒是沉重稳重,此事倒是无需牵连她们。 第162章 输赢已分 待谢京墨找到齐斐聿,齐斐聿闭着眼,身上斑斑血迹,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树干上。 不远处,齐幸躺在那里,满身都是血,也已经不省人事。 谢京墨心里一惊,快步走上前去,看看齐斐聿不会出什么事吧。 齐斐聿却是有感般睁开眼,看见来人展颜招手笑道:“青木,你来啦。” 谢京墨原一肚子火,见了他的笑脸也消了大半,只依旧板着脸走过去。 见对方确实无碍后,才松口气,实施了个眼神给躺着的齐幸:“死了?” 齐斐聿当然知道对方还在气头上,嘿嘿一笑,过去探了探齐幸的鼻息。 “不应该呀,这不还活着呢嘛。” 他摸摸下巴:“大概是有些羞愤,在装死吧。” “羞愤?”谢京墨皱眉,这可不是个好形容。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情急对我真情表白了一番,谁知被我救回来了,可不是羞愤难当了。” “表白?”谢京墨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才一会的功夫,两人进度这么快。 “青木你怎么总重复我的话?”齐斐聿吐槽一句。 刚才一战太累了,这会青木来了,估计皇兄的暗卫一会就到了。 齐斐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致给谢京墨讲了讲刚才的事。 林中的这场比试已经接近了尾声,齐斐聿的剑指向齐幸的喉间。 齐幸闭上眼睛,果然,自己不服师父给的药,就赢不了他。 其实刚才齐斐聿递水给他时,他有机会服下师父给的提升功力的药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迟疑了。 也不知是被真相惊到了,还是他本就不想杀眼前人。 齐斐聿收了剑:“回去自首吧。” 可是齐斐聿刚背过身,齐幸便举剑在喉间。 一瞬间,血便染红了一片。 齐斐聿蹲在他身前,在他伤口处撒下一堆药粉,又撕下衣角给他包扎。 齐幸目光涣散:“对不起...我食言了...可他...到底是我的...师父...给了我...一条命...我不能...背叛...” 许是人之将死,齐幸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执念...那么深...” 他口中不停涌出鲜血,说话也含含糊糊:“是不是...也能...和你...朋友一样...” “和他们一样...做你的...朋友...叫你...阿斐。” 齐斐聿冷着脸处理他的伤口,说出的话比剑还冷:“不会,你大概率会叫我一声王爷。” 若是做个江湖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叫他一声霍当家呢。 齐幸听了他的话,却是嗤嗤笑了出来:“你...都能和...一个货郎...交朋友...没道理...不...和我做...朋友。” 齐斐聿白了他一眼:“货郎刘大?人家做出的吃食你可比不上。” 说完也不想和他过多辩白,直接点住了他的穴位。 “大致是死不了了,好了,现在这命就不算你师父的了,算你自己的了。” 齐斐聿收拾完齐幸的伤,幸亏自己刚才出剑快,挡住了一部分他的剑。 现在,他是没什么力气下山了,索性坐在一旁闭目,等着谁找上来。 “还得是青木你啊。”齐斐聿不忘夸一句谢京墨,希望对方能少和他计较下迷药的事。 谢京墨听完他的话,无语道:“人家只是想做你朋友。” 害得自己差点以为有人要捷足先登,没忍住补上一刀怎么办。 齐斐聿不知他这话含义,不过不妨碍他继续唠嗑。 “谁说的,还要叫我阿斐哥哥呢。” 他话中调侃之意明显,那边躺着的齐幸艰难地偏了偏脑袋。 只希望听不到那两人的声音。 他刚刚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说出那番话来。 谢京墨默默坐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齐斐聿浑然不觉他的行为,手撑着头若有所思:“说起来青木你往日鲜少唤我名字,偶有几次,竟唤我全名。” 齐斐聿拧眉:“想来青木与我,颇为生疏啊。” 谢京墨倒是被他一噎,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总不能直言,自己唤他的名字,都有几分羞意吧。 也是齐斐聿自己没有发现,谢京墨几次唤他名字,耳尖都会微红。 为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谢京墨往日自然以你代称。 齐斐聿见他被自己问住了,越发得意:“不若青木你叫一声阿斐哥哥来听听,也让他羡慕羡慕。” 勇如煜王爷,调戏人当然要两人一起调戏。 谢京墨不自在地偏过头:“你我还说不上谁大,你如何便认定自己是兄长了。” 齐斐聿歪歪头,佯作不满:“我唤了你这么多声谢兄,你竟在意这一两次长幼之分。” 谢京墨垂眸看他:“你当真想听。” 齐斐聿原不过是料他不会胡闹,调笑两句。 这会听他一问,倒是真起了那么点想听的心思。 他眸光一亮,连连点头,刚想说话。 “王爷,谢公子。” 看来是皇上的暗卫终于找到这里了。 齐斐聿瘪瘪嘴,来得还真是时候。 谢京墨看他吃瘪的表情,不经意间也带了点笑意。 他伸手将人扶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会有机会的,阿斐哥哥。” 齐斐聿心里一颤,心跳得快了些,他抬手捏捏耳廓,青木说这话,是不是用内力了。 两人面上都保持着冷静,浑当无事发生。 齐幸从未这般期待被暗卫带回牢里去,刚才这里的氛围,着实怪异。 要不是他实在动不了,就是爬,他也要爬远一点。 齐斐聿指着地上齐幸:“带回去吧,他应该会好好配合你们的。” 为首的人点点头:“煜王爷,陛下请您和谢公子回宫。” 齐斐聿揉揉坐久了的腰,点头表示知道了,和谢京墨率先离开了。 第163章 皇兄之怒 “青木,你要听皇家密事吗? ”走在半道,齐斐聿冷不丁发问。 谢京墨有些奇怪,还没等他问出口,便见齐斐聿狡黠一笑。 齐斐聿指指身后跟着的暗卫,现在他们已经主动与二人拉开了距离。 但还是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这距离,正好能跟住他们,但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想说什么?”谢京墨主动压低了声音,颇有说小话的氛围。 齐斐聿神秘地把头凑过去,问了个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青木,你对你爹好奇嘛?” 谢京墨眼睛一眯,思索着他问这话的意图。 齐斐聿一拽他的手臂,催促他回答。 “不好奇啊。”谢京墨茫然回答。 他从小到大听着未见过面的爹的荒唐事长大的,能有什么好奇的。 “那,如果你娘的好友想见见你,你愿意吗?”齐斐聿换了个问法。 “若是如此,当得拜见。” “只是娘亲的好友我大抵都是见过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虽不知他何意,谢京墨却仍一一回答。 齐斐聿又语出惊人:“那如果,那人也是你爹的妻子呢?” 谢京墨见他总不回答自己,索性不问了,只答道: “师父说过,我爹荒唐,若是我爹的妻子,想也是个可怜人。” 这答案齐斐聿倒是没想到,眨眨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谢京墨这才复道:“你说这么多,想是知道什么内情。” 看样子,他还不想告诉自己。 齐斐聿也是走到半道才想起来这茬:青木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皇兄大概率是从太后娘娘那处得知了青木的身世。 那青木这次入宫,估计就不止皇兄要见他,想来太后娘娘也想见。 齐斐聿琢磨半晌,终究还是附在谢京墨耳边,叨咕了两句。 谢京墨这才顿住了脚步,着实有些吃惊。 “你要是还不想去,便不去,这个距离,暗卫那边追不上你。”齐斐聿低声提醒道。 谢京墨脸色变换多次,最后还是问了句:“这么说来,你我算是堂兄弟了?” 齐斐聿也没想到他脸色变换的这么精彩,到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哦,那倒不是。”齐斐聿接口道:“具体的我一会回去和你讲。” “那先走吧,回来再说。”谢京墨倒是很快就稳定住情绪了。 齐斐聿听他意思,是要和他进宫,又特地问了一句:“你确定?青木。” 谢京墨淡定道:“见见也无妨,走吧。” 两人刚行至宫门口,路公公和严公公一早就候在那里了。 “煜王殿下,陛下在勤政殿等您呢。” “谢公子,劳您随老奴去兴庆宫,太后娘娘在那等您呢。” 果然如齐斐聿所想,太后娘娘要见青木。 两人点头示意后,分别跟着引路的公公走了。 齐斐聿刚到勤政殿门口,齐瑾瑜便挥手让里面的人都出去了。 齐斐聿揉揉自己的膝盖,安慰道,一会辛苦你了。 果然,他进门后,一个软垫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格外得显眼。 齐瑾瑜则坐在那边,两手各执黑白一子,在与自己对弈。 齐斐聿自觉的走过去,跪在软垫上,规规矩矩地行礼,乖巧地喊一声:“皇兄。” 齐瑾瑜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意思自己听到了。 齐斐聿乖巧地噤了声,呼吸声音都放轻了不少,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回想着“啪嗒”“啪嗒”棋子落位的声音。 齐斐聿跪了好一会,才终于等到打破沉默的人,皇后娘娘来了。 齐斐聿委屈地看过去,皇嫂可要帮帮自己啊。 他刚一动,齐瑾瑜轻咳一声,斥道:“跪好。” 齐斐聿又规矩跪好,收回还没发出去的求救目光。 韩文瑶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捂嘴轻笑。 自阿斐成年以来,陛下就没这么惩罚过他了。 韩文瑶轻瞥一眼他跪着的垫子,着实厚实,估计阿斐跪着挺舒服的。 若是齐斐聿知晓皇嫂心中所想,必得哀呼一声“人言否!” 齐瑾瑜将手边的白子推向对面,招呼韩文瑶和他对弈。 齐斐聿也闲着无聊,跪直了身体,关注着棋局的变化。 最后,韩文瑶一子落定,齐瑾瑜弃子投降。 齐斐聿瘪瘪嘴,暗道一声,好糟糕的演技。 韩文瑶赢了棋局,心情颇佳,叮嘱道:“母后宫中今日设了宴,陛下一会带着阿斐一起来。” 齐瑾瑜笑着点点头,拉过韩文瑶的手轻道一声辛苦了。 待韩文瑶走后,齐瑾瑜瞬间变了脸色:“阿斐,你可知错?” 齐斐聿老实认错:“我不该躲开暗卫,私自将齐幸带出牢房。” “还私自和他斗勇比武,搞得自己没力气下山。” 齐瑾瑜冷笑一声:“还有呢。” “还有不该瞒着皇兄我的身世,我……” 齐斐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没问你这个。” “啊?”齐斐聿摸摸鼻尖,不问这个吗? 他又细细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眼神清澈又无辜。 “这是先皇给的可以短时间提升功力的药丸,我怕有毒,没敢吃。” 齐瑾瑜没收了他的药丸,他一眼斜睨:“还算聪明,知道不吃这东西。” 那王夫子算聪明,会审时度势,知道当今陛下疼爱这个弟弟,但他又必须完成先帝的任务。 所以把先帝给的东西全部给出去后,就找齐瑾瑜告罪了。 其他倒还罢了,那药虽能短暂提升功力,但短暂提升后,便会使体内内力急剧流失。 且能激发阿斐体内的噬乌之毒极速发作,且毒性加倍。 阿斐要是吃了,那基本是必死无疑了。 齐斐聿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拿药的特性,但他大致了解先帝呀。 先帝肯定不会算到有人要针对他,然后给他一颗药帮他赢得胜利啊。 齐斐聿估计齐幸手上应该也有一颗类似的药。 所以他甚至中途给他递了水给他机会服用。 但齐幸最后也没有服用那药,故而那条命,确实算是齐幸自己救回来的。 齐瑾瑜收好药丸,才偏头道:“母后设宴,还跪在那里做什么?” 这态度算是给台阶下了,,齐斐聿一骨碌爬起身,跟在齐瑾瑜身后,憨厚一笑:“皇兄,我们走吧!” 齐瑾瑜这才满意点点头:“这才对嘛。” 第164章 还是要多读书 离开皇宫,回到煜王府,齐斐聿不忘拉住谢京墨。 “青木,你随我来。” 齐斐聿拉着他走到自己的书房,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机关盒交给谢京墨。 谢京墨迷茫的接过盒子,本想研究盒子的机关,盒子却被轻易打开了。 很显然,这盒子已经被暴力打开过了,里面的机关已经无用。 齐斐聿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急于了解原委,未经你同意,擅自开过了。” 谢京墨倒是无所谓,目光望向盒子。 里面只余半块玉佩,和一封家书。 装家书的封皮亦被打开过了,齐斐聿尴尬地露齿一笑,这个他也看过了。 这是他那便宜爹写给他的,前面都在说自己母亲的感情。 谢京墨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又拾起盒子里半块玉佩。 齐斐聿见他没兴趣看信的内容,便给他解释道:“他希望这块玉佩能代替他与伯母合葬,你……” 齐斐聿话还未说完,便停住了,因为谢京墨已经将那半枚玉佩捏成灰烬了。 谢京墨看着他,无害地笑了笑:“家母素有洁疾,不喜脏污。” 齐斐聿也笑笑,将那封信冻成冰块,随后轻轻一捏,碎成冰渣。 “真是可惜。”齐斐聿故作遗憾道:“先帝的遗物保存不当,我们无法知道他的遗愿了。” 他这一举动,算是打算和谢京墨做共犯了。 谢京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齐斐聿对面:“这些倒是其次。” 齐斐聿知道他还有话说,也坐了下来听他的下文。 谢京墨直视他的眼睛:“相比这些,你今天竟然迷晕我。” 齐斐聿没形象地掏掏耳朵,青木这话分明是来问罪的,他怎么听出一股撒娇的意味。 齐斐聿一阵寒意,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齐斐聿垂下头,尽量装着无辜:“我也是无计可施,没想到青木你对我这么没有防备。” 谢京墨挑眉,起身挑起齐斐聿垂下的脑袋:“怪我咯?” 齐斐聿摸摸鼻子,感觉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怎么会呢,我保证绝对不辜负青木的信任。” 谢京墨未置可否,一声冷笑。 齐斐聿拍着胸脯的手逐渐放缓,哈哈,看来不行。 “算我欠青木你一次,日后你若有所求,我绝不推脱。” 谢京墨思考片刻:“当真?” 齐斐聿马上又拍着胸脯:“君子一言。” 谢京墨这才松了手,坐了回去,提醒道:“你且记住,欠我一诺。” 齐斐聿点头如捣蒜:“绝无虚言。” 眼见谢京墨不再计较,齐斐聿又坐进了些,给他讲起本案事宜。 “那齐璟泽真不知当初齐王逼宫之事?”谢京墨问道。 谢京墨有点不相信,这事自己都知道,齐王作为齐璟泽同母的皇兄,竟全然不知? “或许真不知情吧,他与皇位无缘,早早就去自己封地了,于齐王或许真无往来。” 齐斐聿也拿不准,要真知道这事,不至于蠢到被抓后,还嚷着要找皇兄,质问齐王之死。 皇兄打算让他去给自己心爱的父皇和齐王兄长守灵去,也算是留他一命。 两人这厢在书房内聊得兴起,沈炵在外气得牙痒痒。 付公公一边拉住心中愤愤的沈炵,一边兴奋地念出自己的语录。 “王爷还是第一次让人在书房呆这么久。” 夏泠摇摇头,拉着小初夏回到自己的院子。 小火还总是嫌弃他们苍云谷几个护法不太正常。 依她看,通晓斋的三当家也不太正常。 两日后,煜王府的早餐格外热闹。 主要还是林默蝉一人能同时和好几个人交谈。 叽叽喳喳的,齐斐聿感觉自己的王府莫名多了好多人。 而沈炵拿着勺子的手格外用力,他在尽量控制自己。 终于还是没控制住,随手一甩,手中的勺子便朝林默蝉脑门飞去。 林默蝉脚步轻移,躲过攻击,还伸手抓住了快要落地的瓷勺。 善良的左护法还不忘细心地把勺子给沈炵放回去。 还能回到原地接住刚才的话题。 沈炵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和夏泠姐一起出去吃了。 “他的轻功。”齐斐聿手肘撞了撞正在吃早饭的谢京墨。 “是因为经常要挨揍,练出来的嘛?” 谢京墨点点头:“我和宜歌一起训练出来的。” 这边正热闹着,门外有卫士来报:“王爷,圣旨来了。” 齐斐聿擦擦手,移步正殿。 路公公手拿圣旨,眼含笑意宣读圣旨: 奉天诰命 立煜王有勇,顷日为朕事多务,朕心悦,然人莫能独勇而无谋,今立盐王以学与诸学子偕书,至年末课,悉及中品方能罢。 路公公笑盈盈的继续道:“陛下还赏了王爷好些好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林默蝉在谢京墨耳边嘀咕:“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齐斐聿试探地看向路公公,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路公公微微摇头:“陛下说了,煜王殿下年末未至中品,来年还得继续待着太学。” 齐斐聿倒吸一口气,皇兄这么狠。 “咚”太学敲响了第一声钟。 只听钟声一响,齐斐聿脸色一变,再一阵风吹过,王府已没了齐斐聿的身影。 风中只余下齐斐聿的哀嚎:“迟到就完了。” 负责点卯的夫子正在一一确认迟到的人,一阵风刮过,手中的名册,齐斐聿的名字上已经划去了。 付公公笑呵呵地让人把陛下的赏赐运进去,再把路公公送出去。 林默蝉摸摸下巴:“嚯,这大当家的轻功这么高啊。” “不过再快,他还能快过钟声吗?”不至于这么逆天吧。 付公公正好进门,解释道:“还有一道钟声呢,过了那道钟声才算是迟到。” “迟到也没关系吧,难不成太学夫子还敢打你家王爷吗?” “太学迟到一次,年末考核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中品了。” 沈炵鄙夷地看他一眼,这人在太学果然什么都没听,夫子第一天就提醒过。 不管这两人的不对付,谢京墨悠闲的用完早饭,找付公公拿了个食盒。 装了几样在食盒里,他才飞身离开了王府。 第165章 作画难 谢京墨在太学墙上坐着,等到早课结束,才飞身下去。 齐斐聿一早就看到他了,兴奋朝他招手。 齐斐聿接过他手里的食盒:“还是青木你对我好。” “皇兄肯定是故意挑那个时间下的圣旨,真是刺激。” 差点他就要迟到了,那他明年还得待在太学。 谢京墨见他吃完早饭,才开口和他请辞,出来太久,他要和师父回去了。 “这么突然嘛?”齐斐聿干巴巴问道。 “嗯。”谢京墨点点头:“这次在外面有点久,我得回去处理点事情。” “啊。”齐斐聿张张嘴,但谢京墨这么说,他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来。 “事情严重吗?需要通晓斋帮忙的话尽管提。” “没什么大事。”谢京墨拒绝了:“不算难处理,若要帮忙,我不会客气。” “哦,那”齐斐聿摸摸鼻尖:“记得给我写信,不然我得无聊死。” 谢京墨莞尔:“放心吧,处理完事情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还差不多,别忘了我啊。”齐斐聿不满地嘟囔。 “山高路远,青木你一路小心。” “回见。”谢京墨拍拍他的肩,拿走了空食盒。 齐斐聿呆了片刻,才转身回学堂,啧,离别总是伤感的。 谢京墨几人离开没几天,夏泠和沈炵也带着初夏回通晓斋去了。 通晓斋也有不少事情要忙的,大当家留下勤学,可不得他们多干活了。 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旬月后,刑部也终于将此案了结了。 那个前朝余孽,辛永江一伙人也已尽数落网。 这一切,都与齐斐聿没了关系。 他此刻正在太学,与夫子斗智斗勇呢。 齐斐聿毕竟是跟着齐瑾瑜学的,文采自然算得上上品,因此,正常情况下,夫子也都挺喜欢他的。 唯独教授绘艺的吴夫子颇为不满。 他就纳闷了,王爷那双手,能提剑,能御马,怎么偏偏掌握不好小小的一支笔呢。 也不尽然,王爷的字写得亦是不俗,唯有画技,让人不忍直视。 吴夫子心塞,学堂的那些学子,却最喜欢这个课了。 无他,猜测王爷画作的内容,是他们额外的乐趣。 不愧是王爷,每一幅画都是惊喜。 转眼年关将至,大雪在皇城中飘洒,齐斐聿也随大流披上了厚厚的大氅。 “墨染你小心些,别踩坏了我的画作。” 齐斐聿挥手将黑猫赶走,却已经晚了一步,一瓣纯黑的梅花跃然纸上。 齐斐聿小心收起自己的画作,一会可是要交的。 他抓住墨染的后脖颈,一拍他脑门:“若是我明年留在这里,扣你小鱼干。” 墨染喵呜一声,挣脱开来,拔腿便跑。 齐斐聿看着自己白色锦袍上的黑印,无奈笑笑。 这小东西还算有点良心,前几天跟着韩老三回来,还知道自己家在哪。 “齐别文,就你这大作,不交上去吴夫子眼睛还舒服些。” 齐斐聿无视他的揶揄:“你懂什么,太学规定了,课业不交,岁末考核便是下品了。” 韩文才怎么会不知道,毕竟他在太学待了更长时间呢。 不过好不容易有一项能嘲笑齐斐聿的事,自己肯定不会放过的。 齐斐聿小心收好自己的课业,便有些犯困,也不再和韩文才斗嘴,回房休息去了。 韩文才觉得无趣,去找付公公给他收拾院子了,今年自己大概率过年也要留在王府了。 次日太学,吴夫子看着齐斐聿交的课业,激动不已。 “王爷,这朵梅花画的甚好,不如岁末考核,你便作一幅寒梅图,想来也能勉强至中品。” 显然,吴夫子也不想在明年再教这位王爷了。 齐斐聿倔强道:“我可不需要勉强。” 吴夫子显然不信他:“王爷,文才的风格老夫熟悉,你万万不能找他代笔。” “哼,本王靠自己就行,还不需要您勉强。” 下了晚课,齐斐聿坐乘着马车回了王府,马车上睡了一会,这才有了点精神。 屏退下人后,刚踏进自己的院子,齐斐聿突然顿住了脚步。 有危险,齐斐聿眼一眯,转身就走。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院门口,就被一道墨色的身影拦住了。 齐斐聿抬眼,看清眼前人后,惊喜道:“青木,你怎么来了。” 难怪最近没收到青木的回信呢。 谢京墨一看他裹得这么厚,就知道,他又毒发了。 “我看你的回信字体虚浮无力,想来是你的毒又复发了,正好手上没什么大事,便过来了。” 谢京墨跟他进了屋,关上房门,把寒气关在门外。 屋里的火盆烧的够旺,付公公做事一向妥帖。 齐斐聿解下肩上厚厚的披风:“这里安全着呢,没什么大事。” 谢京墨当然知道这里安全,他进来这里就发现了诸多守卫。 “总归是放心不下,我亲自来看看,才算安心。” 齐斐聿笑笑,调侃道:“年关将至,你们苍云谷反而空闲了下来。” 谢京墨也笑道:“通晓斋大当家都能这么闲,我可不得学着点。” 齐斐聿苦笑:“我这可不闲。” 谢京墨显然也想到齐斐聿心中说的吴夫子:“那你年终考核怎么办,不会明年继续待在太学吧。” 齐斐聿扬眉,神秘道:“不会的,我自有妙计。” 这倒是真勾起谢京墨的好奇:“?” 齐斐聿得意一笑,在书案前坐下,拿起笔仔细作起画来。 谢京墨在一旁仔细观摩,说实话,这画虽算不上上乘,倒也过得去,没有齐斐聿信中说的那么糟。 谢京墨配合地夸他:“吴夫子对你的评价苛刻了些。” 齐斐聿摆摆手:“吴夫子那些画,诚恳无比了。”甚至还委婉了。 “那你。”谢京墨指指书案上的画,这幅没那么糟糕啊。 齐斐聿道:“师父说了,就算没有作画天赋,但得有一幅拿的出的作品。” “所以我多年就临摹皇兄的这一幅画作,怎么样,不错吧。” “确实不错,可是……” 可是放在英才辈出的太学,这画作要得中品也有点悬。 齐斐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又随手作了幅画,没错,现在是他的正常水平了。 谢京墨看着纸上惨不忍睹的作品,点点头,吴夫子还是委婉的。 不过他也明白了齐斐聿的打算。 “所以,你平日里都不作那幅临摹图,就是为了对比明显,好让你岁末考核能至中品。” 齐斐聿给他竖个大拇指:“知我者,青木也。” 第166章 文才入赘 “能行吗?”谢京墨有些不放心。 齐斐聿放下手中的笔,坐的离火盆近了些。 “吴夫子那里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嘛……” 齐斐聿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谢京墨胃口。 “皇兄那边肯定过不去的。” 毕竟他临摹的是皇兄的画,他肯定看得出来。 “那你明年不是还得留在太学了?” 谢京墨有些失望,明年还得留在皇城。 齐斐聿却笑嘻嘻地摇摇头,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咱们抗旨,偷偷跑出去。” 谢京墨眼睛一亮,私奔,怪刺激的! “有道理,那我们明年去哪里?” “嗯……”齐斐聿舒服地伸伸腰,懒洋洋道:“再看吧,姑苏,益阳,袁州,或者去找师父也行啊。” “说起来,快过年了,道安大师还没回来吗?”谢京墨问道。 齐斐聿信中说过,谢京墨他们走后不久,道安大师也离开了,说是去找何夫人了。 齐斐聿当时听师父说去找何夫人后,眼里说不出的八卦,就说那可能是自己的师娘吧。 郑新安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脑子又在胡思乱想,没好气地敲敲他的脑门。 他对象在脑子里听着呢,吃醋了可不好哄。 齐斐聿识趣地闭上嘴,不乱说话。 “往后我不常回来,你若有事,便寄信到何夫人那里吧。” 齐斐聿一听这话,看师父的眼神更不对劲了:“往后我要找师父,只能去问何夫人了。” “贫嘴。”郑新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他有些心虚地快速回过头,驾马离开了。 之所以说往后要靠李晚意联系,是因为他打算跟着系统去其他世界了。 这起案子结束后,系统消失了好一阵。 回来后,便告诉他,这个世界诡异地走回正轨了。 至于怎么个诡异法,系统语调有些怪异。 “你记不记得,原定的女主是谁?” “何府千金?”郑新安立马答道,可这女主不是已经没了嘛? “女主是李晚意的孩子对吧。” “对啊。”郑新安更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又不着四六的说了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郑新安脑子疯狂运转,怎么扯到师徒问题上了。 李晚意的孩子,师,父。 “啊!”郑新安突然福至心灵,一拍脑门:“不会是,那天,阿斐。” 他和李晚意见面后,齐斐聿好像喊了她一声师娘? 不会吧,就这一句话?他养了这么多年的男主变女主了!!! 郑新安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太荒诞了。 他待的bg文,怎么莫名就演变成bl了。 系统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话。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关联,勉强把基础背景还原了。 现在只等“男女主”修成正果,这个世界勉强算是完成,郑新安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可以回去了。 不过,郑新安问了句:“李晚意呢?她也能回去吗?” 系统沉默了。 “能把我这个任务给她吗?她在现实世界帮了我们这么多,在这里又不会武功,让她先回去吧。” 系统还是沉默,他是想让郑新安先回去。 这个世界已经相对稳定,李晚意可以留在这里,等他攒够积分再把她送回去。 郑新安自然知道他怎么想,劝道:“让她先回去吧。”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那好吧。”系统总算是同意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你能帮我问问你的上级吗?”郑新安又问道:“你的任务,我能帮你一起。” “那很危险。”系统警告道。 郑新安一脸认真:“所以我更要和你一起了。”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只是,不想我的爱人独自犯险。” “我们两个,谁出事,另一个都放心不下。” 这话说的恳切,系统终于不再执着:“我会去请示的。” 幸运的是,这事也成了,他能陪着杨守筠一起,面对陌生世界的危机了。 这次他们就是去和李晚意碰头后,就能一起去其他世界了。 齐斐聿摇摇头:“师父来信了,说是要在外游历,近几年都不打算回来。” “师父在这皇城闷了十几年,想来早就想出去了。” “说得也是,我师父也常年不着家。” 两人一齐摇摇头,靠在一处,师父大了,不爱回家了。 “过今天,沈炵他们也到了,今年除夕的王府可算是热闹了。” “付公公今年肯定很高兴了。”齐斐聿也嘴角上扬,显然他也挺开心的。 之前先皇在位,他的煜王府不能热闹。 先帝走了后,他的煜王府也热闹不起来了。 平时虽然有个韩老三来王府活跃活跃气氛。 可是除夕,就算是韩老三,也应该回韩府守岁。 这王府也就只有付公公陪着自己,守一夜。 “宜歌是不是也来这里了?”谢京墨忽然问道。 “前几日,和文才一起回的。” 谢京墨眼睛微眯,韩文才。 “王爷。”付公公在门外。 谢京墨把门打开,付公公请示道:“韩三公子说今年除夕要在王府守岁。” 齐斐聿一挑眉:“他又做什么坏事啦?这次除夕都不敢回家了?” 付公公尴尬地看了谢京墨一眼,不知该不该说。 倒不是说防着谢谷主,只是怕韩三公子有性命之忧。 “你直言便是,青木不是什么外人。” “额……”付公公上前一步:“韩三公子说要入赘苍云谷。” “噗”齐斐聿刚入口的茶水就喷了出来:“韩老三还真是胆大啊。” 谢京墨也含笑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悠悠附和:“真是胆大啊。” 齐斐聿咂摸出一丝危险的味道,啧啧,韩老三有些危险啊。 还没等他开口劝两句,外面便有些骚乱。 几人走出门一看,董宜歌正扶着韩文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齐斐聿眼神一暗:“怎么回事?” 董宜歌有些不满:“他爹打的呗,真下得去手啊。” 这下,齐斐聿也没办法,让人把韩文才扶回他的院子。 董宜歌原要跟过去,却被谢京墨叫走了。 第167章 大雁 “你认真的?”谢京墨单刀直入。 “那当然啦。”董宜歌对谷主的质疑很不满:“你不会也要棒打鸳鸯吧。” 谢京墨无视他鄙夷的神色,正色道:“正经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毕竟在谢京墨看来,韩文才除了手上有点钱能吸引到董宜歌,其他身无长处嘛,他甚至没有半点拳脚功夫。 董宜歌很不满他脸上对韩文才的鄙夷:“文才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人还是很可爱的。” 可爱?谢京墨脑子闪过韩文才的脸,满脸嫌弃。 以前怎么没发现宜歌的眼神竟是瞎了。 “我若是看重他的武功,岂不早早心仪谷主你了,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我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董宜歌语出惊人,谢京墨神色微动,默默退后了两步。 董宜歌对他的动作翻了个大白眼:“别痴心妄想了,我对你没有情爱的兴趣。” 谢京墨来问,也只是为怕董宜歌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便定下终身。 既然她自有决断,谢京墨也不多说什么。 转身就走,倒是让董宜歌摸不着头脑。 谷主就这么走了,她还准备了好多回答的话呢。 这谷主这么轻拿轻放,她怎么感觉也不得劲呢。 谢京墨去干什么呢?大冬天的,他满皇城找大雁去了。 他不知其他,但知下聘需要一对活的大雁。 这大冬天的,皇城哪还有大雁啊。 齐斐聿给付公公交待了几句,这才拿着药进了韩文才的房内。 房内的太监已经给韩文才擦好药了,伤口基本在后背,韩文才只能趴在床榻上。 只看到来人是谁,他这才哎呦哎呦的叫出声。 齐斐聿见他那样子,不觉好笑:“怎么,韩三公子是要做话本中那为爱反抗的勇者吗?” 韩文才懒得理他的奚落,梗着脖子不说话,摆起了臭脸。 齐斐聿心眼坏,在他背上就是轻轻一拍。 “哎哟。”韩文才瞬间疼得吱哇乱叫:“你干什么啊,齐别文。” 齐斐聿拖了条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你倒是说说,怎么偏赶在年前坦白。” 韩文才垂下脑袋:“不是我执意要在这时候提,是父亲刚好今天问了。” “你们怎么就决定是你入赘了?”齐斐聿拿起韩文才的擦的药仔细端详。 “我家虽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那样规矩多,可宜歌是江湖中人,要是嫁到我家来,肯定会觉得不自在。” 齐斐聿随手将药瓶放在案上,起身要走,却被韩文才叫住。 “哎哎。” “阿斐你就这么走了?”韩文才不解,就这么走了? 齐斐聿回头疑惑:“我还要做什么吗?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啊。” “你知道什么了?”韩文才现在满脸问号,他进来说了两句话,就说他都知道了? 齐斐聿一笑:“我知道你算是栽在董宜歌手里了。” “啧啧啧,说起来,你们二人相识不过一年半载,怎么就这么情根深种了。” “你不懂,这个就是爱情。”韩文才故作深沉。 齐斐聿被他这操作搞得浑身直发抖,裹紧自己的披风,无语地摇摇头,准备离开。 “你不是应该说,真是段令人感动的爱情,作为兄弟,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韩文才在身后挣扎着想站起来,他怎么不按套路来。 齐斐聿失笑:“你们这感情哪里感天动地了?” “更何况,你的爱情,我怎么帮你?” 韩文才有理有据:“其实说起来,父亲对你的态度还算好,也常对你的文才感到惋惜。” “若是你能帮忙给我爹解释一二,爹说不定就没那么生气了。” 齐斐聿听着他的话,摊了摊手:“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韩夫子对我动怒,我怕是也打不过他。” 韩文才肯定道:“我爹你是王爷,我爹不敢打你。” 齐斐聿一时语塞:“你还真是孝顺啊。” “阿斐,你就帮帮我吧,你帮我搞定我爹,我把万象楼分你一个。” 齐斐聿登时张大了双眼:“一言为定。” 难得韩老三这么大方,他不接就亏了。 韩文才见他只停留片刻,就继续走了,在后面喊道:“一定要帮我啊。” 齐斐聿只留下一句:“放心吧。”快步走出门了。 他得给韩夫子备上一份护心丹,不然他怕明天韩夫子扛不住自己说的话。 次日,齐斐聿刚一打开门,便被一只鸟迎面扑了过来。 他连连后退,这才堪堪躲过,没有被大雁糊一脸。 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谢京墨将那鸟抓住了,没让他扑过来。 “青木,这是怎么回事?我王府怎么会有大雁?” 谢京墨将那两只大雁拎在手里,蹿进他的屋里。 大雁畏寒,齐斐聿房间暖和,因此,他一开门,大雁就扑着往温暖的地方飞了。 “下聘需要大雁,我昨日找了一日,才在城郊一处暖园找了两只。” 谢京墨一边阻止飞向火盆,一边给他解释。 “下聘?大雁?暖园?”他那话里信息太多,齐斐聿一时处理不过来。 “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怎么就到下聘的流程了?更何况,下聘又不止一双大雁。” “不对,你不会去皇兄的还煦园抓的大雁吧。” 满皇城的冬天也就那一处暖和,会有一两只受伤的大雁在那里过冬。 齐斐聿问了三个问题,谢京墨就点了三次头,不过。 “还没到下聘的流程吗?我也不知入赘有什么流程。” 齐斐聿叫人拿来两个鸟笼,把两只大雁装进鸟笼里。 “送回煦园那里去,小心着点,别让他们在受伤了。” 再让这两只大雁在他房中乱撞,他们恐怕就要吃上烤大雁了。 等他把大雁送走,谢京墨幽怨地控诉:“你把宜歌下聘的大雁放走了。” 齐斐聿扶额,把房门关好,靠着火盆坐下:“你要下聘,也得双方家长见过面商量好时间再来。” “哪有你这样贸贸然送一对大雁过去的。” 也幸亏他还没送过去,要不然今日韩夫子怕是要到他王府上也要把儿子带回去。 第168章 劝慰韩夫子 齐斐聿答应先去韩府看看情况。 好歹把人劝住,没让谢京墨这么快就去挑战韩夫子心理承受能力。 “我与你一起去吧。” 齐斐聿听罢连连摇头:“老夫子人其实很好的,倒是不用这么刺激人。” 谢京墨不解但同意了,他作为宜歌的家长去看看,怎么就刺激人了。 齐斐聿站在韩府面前,做了会心理建设,才进的门。 他儿时随皇兄上了一段时间课,几个夫子里就属韩夫子最为严肃古板了。 “韩夫子。”齐斐聿恭敬地施了一礼。 韩夫子严肃异常:“煜王爷,今日是以何身份来访。” “不知夫子此言何意?” “若您以王爷身份来访,老夫自好生招待,若您以太学学子身份来访,老夫亦愿意与你畅谈。” 韩夫子轻抚胡子,缓缓道来。 “若我以文才兄好友的身份来访,夫子当何如。” 韩夫子回过身来,做出送客的手势:“王爷请回吧,小儿胡闹老夫不会答应的。” 韩夫子的态度倒是在齐斐聿的意料之中,甚至比想象中的好一点。 至少,韩夫子没有抄起棍子把他赶出门去已是情绪稳定了。 齐斐聿思绪一转,递上护心丹又一鞠:“太学学子煜王爷,代韩文才请见韩伯父。”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既然有这三个身份,那就都用上。 韩夫子总不至于赶他三次吧。 韩夫子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奈,只得引他去正堂。 “王爷便是进来了,老夫该说的也说了,王爷无需多言了。” 韩夫子板着脸,又一次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齐斐聿无视韩夫子固执的话,笑意盈盈:“韩伯父既然心中已定,想必小侄说一两句话也撼动不了您的想法,听两句又有何妨。” “我……”韩夫子语塞,若是不让他说,怕是这小王爷又要说自己心里也没那么坚定了。 “王爷请讲。” 齐斐聿看着一旁空无一物的桌子,有些无奈。 一杯热茶都没有,韩夫子是真的很不想见自己啊。 “伯父可知,文才当初为何执意不去科考,反而挨罚也要选择经商这条路呢?” 齐斐聿没有直接讲韩文才和董宜歌的事,反而提了这件事。 “小儿才疏学浅,于科举之路不通,能在经商之路上走得顺畅,也算他的长处。” 齐斐聿听得这话,心下惋惜。 这话,韩夫子若是能当面对韩文才讲,父子关系当不至于如此紧张。 “伯父学富五车,学子满天下,韩家公子小姐的才情天下人皆知。” 齐斐聿顺嘴就夸,谁不爱听好话呢。 韩夫子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文才少时才学,又何尝不是名满皇城呢。” 齐斐聿一句话,确实勾起韩夫子年轻时的回忆。 那个时候,文才虽也顽劣,但功课却始终不曾落下,他与齐斐聿,是太学几个夫子最喜欢的学子了。 只是后来,一个被先帝下令不准进太学,一个学业一落千丈,泯然众人矣,太学众夫子无不扼腕叹息。 “王爷此话何意?”韩夫子挥手示意下人上茶,问道。 齐斐聿勾勾唇:“我记得当时,伯父受定远侯冤案所累。” 韩夫子点点头,思及此也有些愧疚:“那段时间我确实繁忙,也疏忽了对文才的管教。” 齐斐聿摇摇头:“文才聪慧,何尝意识不到先皇对韩家的忌惮。” 韩夫子当时任太尉,又朝中不少官员又都是韩夫子的学子。 韩家大公子才学出众,已连中两元,只可惜殿试未曾得三甲,当时亦在刑部得一职。 先皇何尝不担忧,日后朝堂,诸臣是听齐家的,还是听他韩家的。 定远侯的案子发生的突然,处理的迅速,韩家也因此获罪。 若非嵘王爷与皇后力保,再加上确实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证明韩家与定远侯有深交。 韩夫子这才得以保命,还能在太学任夫子。 齐斐聿这话中之意,韩夫子何尝听不懂:“你是说,文才他有意藏拙,是怕陛下忌惮?” 齐斐聿未置可否:“现如今,文瑶阿姊是一国之母,伯文兄,是当朝二品大员,文才若依伯父,娶一贵女,何如?” “我非在意那姑娘身世,是不是贵女,非我韩家媳妇的要求,只要文才喜欢,我何尝不愿意依他所愿。” “如何不喜欢,文才对于与董姑娘的感情,伯父昨日不是见过了?” “难得文才愿意真正为自己做回主,伯父难道连这也不答应吗?” 对于齐斐聿的质问,韩夫子也有些愧意:“我不是不同意他娶那女子,可他为何非要入赘呢?” 齐斐聿听出韩夫子态度的松动,松了口气。 “伯父若知那女子是谁,当觉得此事并非让人难以接受。” “哦?她是何人?”韩夫子这才想起,自己还完全不知道儿媳妇的身份。 “若说被众人所知的,她是苍云谷的右护法。” 齐斐聿话未尽,留了个气口,等韩夫子问。 “那她还有不为众人所知的身份?”韩夫子很是配合。 “杏林圣手董清怜的唯一后人姐外甥女。” 韩夫子猛地一惊:“她,她是,董神医的后人?” 当初韩夫人怀大儿子之时,遭恶人下毒。 若非董神医恰好云游至此,出手相救,只怕是要一尸两命。 若是董神医的后人,那,那也不是。 齐斐聿说得口干,端起热茶轻啜一口。 幸亏当时在落鲸岛之事后,他去查看过有关董清怜的所有资料。 有在其中看到这么一条信息 没想到这么巧,这次就用上了。 韩夫子的态度已经松了许多,能讲的正理他已经讲完了。 齐斐聿站起身,松了松僵硬的骨头。 接下来,该给韩夫子上上强度了。 “实不相瞒,让文才入赘之计,是小侄所想。” 韩夫子面色复杂,这又是什么意思? 齐斐聿心虚地清清嗓子:“伯父知道,文才素有才学,人也生得不差。” 韩夫子点点头,有些骄傲,这是自然。 “这如此优秀之人,不仅吸引女子,亦能吸引男子啊。” 齐斐聿上下嘴唇一碰,张口就来。 “啊?”韩夫子一脸震惊,随后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齐斐聿。 齐斐聿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韩夫子连连拍胸,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齐斐聿贴心提示道:“伯父觉得胸口不舒服,可以吃一粒护心丹。” “只是此药不可多食,会导致腹积。” 韩夫子听劝,默默服下一粒护心丹。 第169章 遇上好人了 “那,王爷刚才说的,是何人啊?”韩夫子问道。 齐斐聿手掩住唇,轻声道:“是苍云谷,谢谷主。” 韩夫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滞空,继而压低了声音问道:“老的还是小的?” “啊?”齐斐聿也被他问得一愣:“小的吧。” 谢老谷主在韩夫子心里的形象这么混不吝嘛? “上梁不正下梁歪。”韩夫子咬牙切齿暗骂一句。 齐斐聿还不忘加把火:“今日谢兄还特地去煦园抓了两只大雁呢。” “若非小侄拦着,只怕这会大雁已经被飞到伯父眼前。” “哼。”韩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亲自去找谢青嘉算账。 见火烧得差不多了,齐斐聿这才送上一瓢凉水灭火。 “小侄之所以能拦住,无非是借着谢兄与董姑娘兄妹的情谊劝住了。” “又请董姑娘亲自深聊,这才打消了谢兄的念头啊。” 韩夫子脸色虽然铁青,但好歹没那么暴躁了。 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原是这样,老夫多谢王爷相助。” 齐斐聿放下手中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摆摆手手:“,我与文才交情至深,伯父何须言谢。” “既然事已言明,小侄便先告辞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齐斐聿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刚从韩府大门出来,身边就落下一个身影。 “青木兄。”齐斐聿将手拢在袖中:“怎么尽做梁上君子。” 谢京墨此刻神情淡漠:“我若不做梁上君子,焉能知道你给我编排了这么一出故事。” 齐斐聿连连道歉:“抱歉,青木兄,我口无遮拦,胡诌八扯的。” 可谢京墨却不如往常一般松了神色。 齐斐聿此刻也有些愧意,在背后编排他人,实非君子所为。 “青木兄。” “齐斐聿” 两人一同开口,又俱是一愣,又齐开口道:“你先说。” 或许是这场面有些滑稽,谢京墨不禁莞尔。 齐斐聿则是严肃了神情,正式地给谢京墨施了一礼。 “抱歉青木,刚才那些话,是我之错,我不该不考虑此言于你的影响。” 谢京墨略一点头,算是受了他的道歉。 然后说出来了自己要讲的话。 “你也觉得,男子与男子的感情,是不被人接受,应该被耻笑的吗?” 他这话问得认真,齐斐聿也没有马上回答,认真思索了不久,方才斟酌回答。 “此事于世人讲,确实惊世骇俗,颇有非议。” “可我刚才细一思索,情感之事,在于心,而非形。” “世上诸多伴侣,或如皇兄皇嫂一般相濡以沫,或如先皇太后般老死不相往来。” “这其中缘由,应是来自于人心善恶,而非男女之别。” “若是两男子之间,亦能如鸳鸯般相伴一生,扶持至老,当也不失一件令人艳羡的事。” 谢京墨哑然失笑:“倒是没想到你能说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觉得此事让人难以接受?”谢京墨追问一句。 “事件万物千变万化你我都能接受,怎么偏就一桩感情的小事便接受不得。” 谢京墨听得他的话,眉眼也舒展开来:“你这话,颇有几分道理。” 齐斐聿见他表情放松,便知他已不在意之前之事,又大言不惭道:“是很有几分大道理。” 谢京墨也不反驳他:“嗯,确有几分大道理。” 齐斐聿被他的话逗的哈哈大笑:“青木你向来知我哈哈哈。” 路边的人也不禁回望,煜王爷今儿心情正经挺好。 这一番路程下来,倒也不觉得冷了。 刚回王府,齐斐聿脱下的大氅就被付公公唠唠叨叨又给披上了。 齐斐聿无奈披上厚厚的大氅吐槽道:“付公公,我的房间热的墨染都不想进去了。” “你也给我少烧点火,半夜热的被子都盖不住。” 却被付公公一口回绝了:“不行不行,王爷您可不能贪一时凉快,到时候难受。” 齐斐聿无奈“这严严寒冬,我怕是要让你烘得中暑。” 谢京墨在一旁表示:“放心吧,今晚我在一旁看着,保准他的被子不离。” 付公公欣慰得直点头,恨不得再多交代两句。 齐斐聿忙把人带走,不然付公公的保养话疗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付公公热切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叹,这谢谷主,当真是个好人啊! 不仅人好,为人处世上又不拘小节。 不愧是王爷看上的好友啊。 想想不禁有些泪目,他们家王爷,碰上好人了! 董宜歌正好从韩文才院子出来,看看已经远去的亲密身影。 再看看一脸激动的付公公,亦心生感慨:啧啧,谷主他,遇上良人了啊! 皇宫中,齐瑾瑜将公文放到一边,翻阅起齐斐聿的岁末功课。 韩文瑶也在一边看,还不忘称赞两声。 “阿斐不愧是夫君亲授的,当得上品。” 齐瑾瑜也附和点头,还不忘夸夸自己的媳妇:“与阿瑶想比,怕是落得半程,但于文章而言,确算上品。” 韩文瑶嗤嗤一笑,拿出齐斐聿做得画:“只可惜此作,空有形却无神,堪堪算得中品吧。” “依吴夫子的眼力,怕是要给个下品了。” 韩文瑶遗憾地摇摇头:“看来阿斐明年,还得待在太学了。” 齐瑾瑜却道:“非也,吴夫子给此作,给了个中品的评价。” “哦?”韩文瑶觉得意外:“吴夫子素来刚正,阿斐是如何让他改评价的。” 齐瑾瑜却卖起了关子:“吴夫子没改评价,就是给了中品。” 韩文瑶来了几分兴趣:“你快说说,这是为何。” 齐瑾瑜满意的一笑,拿出齐斐聿往日做的画稿来:“自然是饱受荼毒,欧觉一作尚可,便给了高品。” 韩文瑶看着那不能称之为画作的纸,噗嗤笑道:“想来吴夫子对着阿斐的画卷,亦觉人生之难。” “那陛下可要全了阿斐的中品?”韩文瑶问道。 毕竟皇帝对这些评论具有一笔篡改权。 齐瑾瑜想想前几日,煜王府暗卫的汇报,提笔在吴夫子的评价上画了圈,算是认可了此评价。 “再拘着他,怕是要与人私奔了,还是随他去吧。” 第170章 新年快乐 付公公这几天很忙,王府上下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付公公最近也很开心,满王府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庆安院,桂园还有梅心院也要装饰好,今年王府人多。”付公公正干得热火朝天。 哦,还有一句该说的话忘了说:“王府还是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往年因为先帝的原因,煜王府一向冷清。 今年通晓斋的夏当家和沈当家会过来一起过除夕。 苍云谷的谢谷主和董护法也已经住在王府了。 前几日听董护法说林护法也会过来,想必就更加热闹了。 只可惜韩公子被韩尚书接回去了,不然有韩公子和林护法在,王府的热闹简直难以想象。 齐斐聿在听说林默蝉要来后,着实苦恼了几日。 上次兴安府,韩文才和林默蝉还不算相熟,对大家的耳朵都还算友好。 如今有董宜歌这层关系在,齐斐聿几乎可以想见。 过年那几天,自己的耳朵将遭受怎样的劫难。 因此,当韩文志来接人时,齐斐聿几乎立马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谢京墨在一旁也松了口气,不用写信威胁林默蝉,不让他来了。 韩文志脸色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道了谢,就把弟弟带回去了。 “董姑娘若是有意,韩府大门定敞开以待。” 这句话,算是代表了韩府的态度了。 韩文才还不忘感激地看向齐斐聿,不愧是好兄弟,做事就是靠谱。 齐斐聿难得有些心虚,回避了他的视线。 韩文才也没在意,满脸笑意地跟在哥哥后面回去了。 看他那样子,韩夫子那把子力气,打出来的伤想是无碍了。 只是没想到,距除夕不过两日,韩府又把韩文才送过来了。 “三弟在韩府苦思董姑娘,家父不忍,请王爷且收留他几日,除夕之夜回来守岁就好。” 不过看韩文志一脸疲倦的样子,想来是林默蝉到皇城后,时去打扰,又爱说话。 扰得韩府不得安宁,韩府无奈,出此下策。 林默蝉见大家的目光看向自己,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喊冤。 谢京墨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道。 林默蝉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文志见状,难得露出艳羡的表情。 拱手告辞后,韩文志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招,他一定要学会。 子时已过,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王府依旧热闹,林默蝉和董宜歌已喝得半醉,在一旁斗嘴。 还时不时把沈炵和夏泠牵扯进去。 夏泠无条件站在董宜歌那边,沈炵本就烦林默蝉,自不会为他说话。 一时间倒显得林默蝉孤家寡人了。 不过林默蝉不惧,他一个人,照样能和对方争得有来有回。 偶有小初夏会公正的说一两句,只是他说过后,就发现那几天早已换了斗嘴的主题。 小初夏也默默退出战场,呵,幼稚的大人。 齐斐聿不觉好笑,又有点好奇:“他这能力挺厉害的啊,怎么练出来的。” 谢京墨今日陪着齐斐聿没有饮酒,此刻头脑相对清醒。 “他小时候是混乞儿堆的,哪里吃都成问题,哪有什么恭俭谦让。” “不过他也厉害,带着几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乞儿,应是过了好几年。” “后来遇上个硬茬,幸而师父路过,帮他们解决了。” “他也算是有胆识,当即就要带着几个兄弟加入苍云谷。” “师父本嫌弃我与宜歌太过安静,见他活泼,根骨也不错,就想带回来活跃气氛。” 谁知道他活跃过头了呢? “能带着几个乞儿,活这么久,也算是有能力了。”齐斐聿点头赞许道。 谢京墨回去后就已经找师父详细了解过齐斐聿的过往。 “他那时候年龄大些,生存起来还算好一点。” 齐斐聿从怀中掏出一份红包:“青木,给你压祟。” 谢京墨打开红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铜币,一条红丝线挂着。 齐斐聿笑道:“师父每年年初会在谷隐寺供奉一枚铜币的。” “我想师父给我的福气已然够多,今年便与你共享这福气了。” 谢京墨抿唇一笑,小心收好那枚铜币。 也拿出一枚环形玉佩,交给他:“原还想着怎么给你。” 两人交换过后,再一抬头,便看到五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五只手向上摊开凑到两人面前:“我们的呢。” 齐斐聿让人拿来装压祟钱的托盘,给每人分了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 林默蝉和董宜歌收好红包,默契地又把手伸向谢京墨面前。 董宜歌还不忘拉着夏泠一起。 “谷主,新年快乐。” 谢京墨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早就让付公公放你们房间了。” 话音刚落,眼前四个人影就少了四个个,董宜歌顺手把小初夏抱走了。 还留一个沈炵待在原地。 仔细查看一番王爷给的压祟钱,又小心给它收好,放好。 很好,他的压祟钱比那个什么谷主多,王爷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他刚把红包放好,林默蝉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把他拉走了。 “别看了,别看了,快让我看看谷主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沈炵一时没有挣脱开,只能被他带出去。 难得声音都大了不少:“那是我的东西,谁准你看的。” 看着几人热热闹闹,和谐友爱的离开,齐斐聿脸上也多了不少笑意。 “子时已过,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还得进宫给皇兄拜年呢。” 谢京墨随他回了院子,手指了指外边:“外边太过喧闹,我在你这边躲个清净。” “请便吧,青木兄。”齐斐聿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他现在还是毒发状态,是有点熬不住了。 若非要守岁,他一早就熄灯了。 春节的热闹氛围直至上元节结束后,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齐斐聿此次毒发的后遗症也已清除,又在皇城待了小一个月。 齐瑾瑜确认他无碍了,这才松口允他四处浪了。 得了皇兄的准允,齐斐聿很快就收拾好行囊。 “青木,我们出发吧。” “嗯,下一站,临江。” 第171章 阳城人贩子 “老大,这回有几只羊看着就肥,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得亏老大出手,不然我们可骗不到这么好的货色。” 阳城郊外的林子里,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地向面前的头笑道。 几个精壮的男子围住的,是四五个小孩和三两个女子。 为首的男子万步杂眯着眼睛看着其中几个姑娘,一脸猥琐,满意地点点头。 “是不错。”他尤其点了点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青衣女子:“尤其是这个,上品。” 手下的几个男子也露出淫荡的笑意:“老大,这么好的货色,不如我们先……” 几人搓着手,露骨的眼神在那青衣女子身上不停打量,还不时咽着口水。 青衣女子害怕的后退两步,想要躲开他们的眼神。 万步杂却抬手阻止了他们,给了几人一人一个爆栗,凶狠道:“这个不能碰,其他几个随你们动。” 他指了指后面几女子,随意道。 可是有眼前这个尤物在,几人有些不甘,也不解:“老大,难得有这么好的货色,自己不享用,也太浪费了吧。” “老大您先享用,我们再……嘿嘿嘿” 万步杂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几人一眼。 “这个可以卖给富贵人家做小妾,这么一张好脸,能卖不少价钱,到时候还不够你上窑子多来几次?”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露出期待的神情。 “嘿嘿嘿,小翠最近就盼着我去呢?” “要说还得是咱跟对了人,要不然哪有现在这逍遥日子。” “就是,薛老大那人真是不懂变通,竟然真的听了那江湖人的话,收手不干了。” “现在他还不知道躲哪个角落吃糠呢吧。” “他要是知道咱们跟了老大每天吃香喝辣,说不定也来磕头投靠咱们呢。” “到时候让他给咱几个一人磕个响头,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恭维着,一时也没顾上旁边绑来的那群女子和儿童。 青衣女子这才轻轻松口气,目光微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策。 万步杂听着他们的恭维,嘴角的笑意也轻蔑了不少。 薛老大那个蠢货,当初要不是靠着自己出了拐卖的主意,手下这群人早就饿死了。 竟然还打算守着和一个陌生人的约定,一辈子积极行善。 他们这样的人,且不说行善,就是一辈子遵纪守法,都没什么出路。 还好这些人聪明,知道跟着谁才有前途。 打算跟着自己一起杀掉薛老大,另立山头。 可惜薛老大命大,竟然被他提前察觉,逃掉了。 “好了。”万步杂挥手招呼兄弟们起来。 “都休息好了吧,都起来,把这一批小肥羊卖出去,兄弟们一起就去潇洒几天。” “好。”大家受了鼓舞,一鼓作气起了身,驱赶着小羊们,往目的地去。 辛小磊主动牵了牵青衣女子的手,低声安慰道:“姐姐你别怕,我们能跑掉的。” 青衣女子眉毛一挑,还没说话,就被人推了一把。 “别耍花招,快走。” 青衣女子胆怯地点点头,牵着小孩的手走快了点。 “这还差不多,后面的,还不快跟上。” 要不是今天人多了点,早就给他们喂了药,扛回去了。 最后,这一群人被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土房子里。 几人粗暴地把他们塞进一个上锁的房子里。 “都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就啪一声把门关上,又用锁锁住了。 青衣女子抬眼扫了扫屋内的情况。 这个房间里大概还有二十来个人,乌泱泱挤在房间内。 大部分小孩都趴在角落 ,没有什么动静。 少数几个女人还有点意识,也是有气无力地蜷缩在一角。 辛小磊仔细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嘿,这次咱们可赚大发了。” “还是老大厉害,轻轻松松就能抓这么多头羊。”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走越远,辛小磊这才回过身,压低了声音安慰房子里的人。 “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们少主一直跟着呢,会来救我们的。” 还有点意识的人们这才抬眼看他,眼里有了点波动。 “你们怎么样了?”辛小磊热心地一个个查看那些人的状况。 “我们已经饿了三天了。”其中一个人气若游丝,轻声回答。 “他们不给我们饭吃,一不顺心就打我们。” 查看完所有人的状况,辛小磊这才停止了忙碌的行为。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一个小喽啰拿了个水壶过来:“你们,都给我喝了。” 那人粗鲁的走过来,优先就走到青衣女子身边,想要趁机揩点油。 青衣女子身形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 辛小磊仗义走过去,想要抢过水壶:“我先喝。” “滚开。”小喽啰想要一脚踹开辛小磊,却见辛小磊一个弯腰躲过了。 “嘿,你这小东西。”那人有些生气,就要去抓辛小磊。 青衣女子小心地躲着两人,往角落里躲去。 角落里的女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往旁边稍了稍。 青衣女子小心地躲到女人旁边,忽而一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那女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衣女子一个手刀,昏了过去。 小喽喽还在抓辛小磊,青衣女子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进而闪到小喽喽身边,手一抬,小喽啰也拥有了一个安稳的睡眠。 辛小磊惊愕地看着已经换了一副神态的青衣女子。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也没你出什么来。 青衣女子没有理他,径直打开门。 一个玄衣男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辛小磊反应很快,小声惊呼:“小心。” 可是青衣女子却侧身让男人进来显然,这俩人是一伙的。 辛小磊现在还小,江湖经验不够。 不然肯定能反应过来,进来的这位玄衣男子就是江湖中有名的苍云谷谷主谢京墨。 而那位青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通晓斋大当家假扮的。 第172章 初到阳城 这事还得从前两日说起。 两日前,齐斐聿、谢京墨二人行至阳城歇脚。 齐斐聿自然带着谢京墨住进了自己通晓斋开的客栈里。 赶巧遇上了也在这里住下的货郎小哥刘大,和她的妻子。 “王……”刘大正要打招呼,却见齐斐聿笑着摆摆手。 刘大也聪明,心领神会,机灵的改了口:“王公子。” 还不忘给自己妻子介绍:“阿和,这就是经常光顾咱们家生意的王公子。” 姜和虽是个普通农妇,不懂什么礼,但也抱着孩子,约莫着给他行了一礼。 看向齐斐聿的眼神也多了些感激:“多谢公子关照夫君的小生意。” 齐斐聿手持纸扇摇了摇:“刘小哥的小食好吃,我府上的人馋嘴,自然多买了些。” 姜和感激一笑:“多谢公子夸奖。” 刘大也在一旁挠头傻笑:“嘿嘿嘿,不是我吹,左右邻居的小孩子都馋阿和的手艺。” 姜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拍自家夫君的背,示意他少说两句。 刘大老实地噤了声,抱过妻子手里的孩子。 “公子是第一次来这边吧,不然今日我做东,请公子尝尝这店里的美食。” 刘大笑着提议道,一旁的妻子也点头,受人恩惠,是该报答的。 齐斐聿也笑得开心:“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大夫妻见他同意,笑得更开心了,当即寻了个位置坐下,招呼小二过来点菜。 “我之前经常在皇城和临江之间往来,都算这家店的常客了。” “所以啊,要说这家店哪个菜做得好啊,我可比本地人还熟悉呢。” 刘大点完菜就和开始夸起这家店来,齐斐聿认真听着,还时不时点头附和。 一时间饭桌上也算气氛热切。 店老板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这桌客人,还不忘提醒店小二。 “一会给那桌客人少收点钱,让后厨快点,赶紧给客人上菜。” “得嘞。”小二应道,心里也暗暗记住了这桌客人,要小心对待。 谢京墨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两人火热的聊天。 一转头,却看见姜和抱着孩子神色复杂地盯着齐斐聿的脸看。 “姜夫人,可是原就认识他?”谢京墨指着齐斐聿的脸,直接道。 这一句话让场上热切的氛围瞬间降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疑惑地看向一脸尴尬姜和。 姜和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公子面熟,有点像我的一个恩人。” “哪个恩人啊。”刘大心思简单,直接就问出来了。 “几年前,我阿弟差点被拐子拐走,多亏了那位恩公,阿弟才能安全回来。” 刘大一拍脑门:“我好像听你说过,怎么,他和公子长得很像吗?” 姜和点点头:“是有些相像,尤其是笑起来,我刚也是有些晃神了。” 齐斐聿有些好奇:“这里还有拐子吗?” 刘大点点头,略讲了一下当年的事。 大约五年前,大涂县也出了一伙拐子,姜和的弟弟就是在上元节被拐子带走了。 幸好当时碰上了武功高强的少侠,把那一伙贼人一网打尽。 弟弟这才得以能安全回家。 姜和一家自然对着恩人一再拜谢,对方只摸摸头,憨厚一笑。 说自己弟弟也被拐子拐走了,平生最恨那些为非作歹的拐子了。 “对了,要是碰上与我相像的孩子。”恩人指着自己的脸,真诚道:“烦请对他好一些。” 谢京墨眼神疑惑地看向齐斐聿。 齐斐聿摇摇头,不是自己,那段时间先皇宠爱齐王,他连皇城都出不去了。 “客官再聊最近的拐子啊。”小二将菜端了上来,附和了一嘴:“嚯,真是猖獗。” “最近阳城闹拐子?”齐斐聿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 “是啊。”小二边摆菜,边回应他:“就这段时间闹得凶,现在大家都不敢放孩子出门了。” “哦。”齐斐聿含糊应一声,状似不经意看向掌柜的位置:“那可真是该死。” 掌柜的微一点头,悄声出去,命人准备这些人贩子的信息了。 “谁说不是呢。”小二随口附和道,上完菜就退下了。 刘大反而有些担忧了:“怎么又有这事。” 本来还打算带着阿和和孩子看看阳城的花朝节的,现在想来不行了。 他这次可带着妻儿呢,可得小心点,一会吃完饭就去租个马车,赶紧离开这里。 齐斐聿也看出他心里担忧,吃完饭就自觉告辞了。 和谢京墨来到休息的房间,没一会,掌柜的就来敲门了。 “大当家的,谢谷主。”掌柜进门后小心将门掩上。 “说吧,怎么回事。” “最近是有一伙拐子比较猖獗,他们不仅拐孩童,还拐年轻的女子。” “大约是月前到了阳城,在阳城做了好几起。” “小的已经派人追查过,但这伙人每次都趁热闹的时候动手,小人一时也没追查到。” 掌柜的低垂下头,给齐斐聿请罪。 齐斐聿合起扇子,轻敲桌面:“明日是花朝节了吧,阳城哪些街道热闹些?” “牡丹,茉莉和芙蓉这三条是主街,到时候会热闹些。” “那伙歹人也会拐年轻的女子?” “是。”掌柜的答到:“是有几个姑娘被拐了。” “嗯。”齐斐聿点点头:“此等恶贼,决不能姑息。” “是,属下这就命他们严守明日的花朝节,绝不让此等恶事再次发生。” 掌柜的当即跪下领命,这才被准许出门。 “你打算怎么做?”待人走后,谢京墨才开口道。 齐斐聿道:“你怎知我心里已有打算?” “我倒是确有一计,我们引蛇出洞。”齐斐聿一打响指,说出自己的计策。 没一会,掌柜的就敲响了二人的房门。 谢京墨开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拿进里间交给齐斐聿。 掌柜送来的,正是一套青色的女子衣服。 齐斐聿一边接过衣服换上一边嘟囔:“早知道把小火带来了,他那身段,正适合这衣服。” 谢京墨看着换好衣服的齐斐聿点点头。 确实,齐斐聿身头比普通女子高出些许,而沈炵尚未弱冠,身形倒是与成年女子相差不大。 “也就是默蝉不在,不然这活,他早抢着要了。” 齐斐聿听得他的话,惊奇道:“左护法竟还有这般有趣的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谢谷主学的?” 旋即他眉一挑:“青木,不如你来试试?” 他换下衣物,往谢京墨眼前一递。 谢京墨别过脸去,假装不曾听到他说话:“我看我们还是去那几条主街查看一番先。” 齐斐聿见他抵触,挑逗之心陡生,拿起衣服就要往他身上套。 谢京墨一个惊恐地后撤步,转身就越窗跑了。 齐斐聿放下衣服,在后边一边大笑,一边追他:“青木兄,你试试看呀。” 掌柜在门外默默放下了意欲敲门的手,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不适合敲门。 “老刘。”他果断回身离开,叫上通晓斋的兄弟们,把大当家安排的事给吩咐下去。 第173章 三方汇聚端贼窝 “没事吧。”虽然一直跟在身后,也了解齐斐聿的身手,但关切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齐斐聿卷起衣袖,斜瞥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就这群宵小,还奈何不了我。” “外面如何。” “遇上了两拨其他的人马,现在他们正在外面等着呢,只等交头的人一露面,便实行抓捕。” 谢京墨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眼底压不住的怒意,这群人,当真是该死。 齐斐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他们的死期到了。” “那个。”辛小磊弱弱地开口,这对男女自见面起,好像就看不见他们了。 指着刚刚被齐斐聿打晕的女子:“你刚刚为什么要故意把他打晕啊?” 齐斐聿这才低头看着辛小磊,坏笑道:“你猜。” 辛小磊瘪瘪嘴,这姐姐虽然漂亮,但怎么没一点大人的样子。 齐斐聿见他眼睛滴溜转,好心开口提醒他:“你刚不是已经查看过他们身体的状况了,如何?” 辛小磊眼睛一亮:“她的身体状况确实比其他人好很多。” 其他人眼下青黑,面色苍白,面颊微凹,他过去查看之时,能明显感觉到她们已无多少气力。 而那个女人,虽装作一副神色怏怏的样子,但面颊红润,眼睛清明。 且在自己靠近时,她伸手做抵触的样子,明显能感觉出她气力尚存。 “我还以为是她警惕些,为自己留了后路。”辛小磊喃喃道。 “确实有这种可能。”齐斐聿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辛小磊抬头:“那你为何?” “若她是为自保,她所警惕的应该是门外那些人。” “而她刚刚,在我们进来时,她全然不在乎,甚至不曾看过那些拐子一眼。” “可进来的拐子却是往她那边瞥了好几眼。” “可有趣的是,门一落锁,她的眼神便突然警惕起来,扫视着整个房间。” “至此,她的行为只是有些可疑罢了,我也只是多分了些注意在她身上。” “直到你说我们能获救时,她不仅面无喜色,反而眉间紧锁,面色苦恼。” “而后,外面的人进来时,第一眼依旧是看向她那边,而她也和外面那人对了眼色。” “二人对完眼色,那人才把水壶拿出来,硬要我们喝里面的迷药的。” 辛小磊拿过水壶看了看,十分好奇:“你都没碰这壶水,怎么就知道里面是迷药?” 谢京墨倒是面露嫌弃,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么重的味道,闻也闻出来了。” 辛小磊面色一皱,他好像被嫌弃了:“哥哥,你这性子不好,我师父说这种性子不讨女子欢心的。” 谢京墨一脸无所谓:“哦。” 辛小磊躲在齐斐聿身后:“这个姐姐肯定也不喜欢你这个性子的。” 齐斐聿一闪身,咬牙切齿道:“不会呀,小爷我蛮喜欢的。” 他刚刚刻意不捏着嗓子说话,就是在向他暗示自己的身份,这孩子怎么这么蠢钝。 “你,你,你,你不是姐姐吗?”辛小磊也很无辜,师父说了,随意品评女子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只是懂礼貌罢了。 他还以为眼前这位姐姐天生嗓子如此嘛。 谢京墨眼带笑意:“他是常心明新收的徒弟。” 齐斐聿这才多看了他几眼:“原来是少庄主收的徒弟。” 辛小磊骄傲地挺起胸脯,却听到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 “小磊,不得无礼,这二位是谢谷主和霍当家的。” 常心明和两位见过礼:“真是巧,我与谢谷主在跟踪这伙贼人时相遇,方才得知霍当家亦在此处。” 只是他一抬头,瞧见齐斐聿的装扮,却是一个愣神。 “余希?”他一声呢喃,就要伸手去抓齐斐聿肩膀。 却被谢京墨凭空制止:“少庄主你认错人了。” 常心明面带歉意地抱拳致歉:“抱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好兄弟。” “早几年,我们也抓住了这里的一伙拐子,当时,他亦是如霍兄一般佯做女装。” “我与你那位兄弟如此相像吗?”齐斐聿状似不经意问道。 “以往不曾见霍兄真颜,尚且只觉得眼睛相似。” “今日见霍兄如此扮相,不知怎的,好似故人站在眼前一般。” 谢京墨略微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先把这些人带出去吧。” 正此时,外面响起了喊杀声,冲啊,杀啊。 “看来是接头的人到了,官兵们发起进攻了。”常心明解释道。 刚才他们碰上官兵了,而后三波人分头行动。 官兵人多,守在外围,待接头之人进入埋伏圈内,便收网抓人。 常心明负责解决掉里面大部分拐子,而谢京墨去查看被拐之人的情况,确保这些人的安全。 “官兵竟也找到这里了?”辛小磊好奇道。 “薛老大去报官,带着他们过来的。” 薛老大就是常心明和余希解决那一批拐子时,留下的活口。 因为当时他正打算偷偷放那些人离开,却被他们的老大发现,一并抓了。 他们念他心存善心,这才放过他,让他改过自新,不得行恶。 没想到这次薛老大竟然带着官兵来缴这些人的老巢了。 待他们给房间里的人都喂过药,把他们一一带出来后,薛老大也带着几个官爷过来了。 “常大侠。”薛老大瘸着一条腿,慢慢走过来。 又看到一旁女装的齐斐聿:“余大侠也在啊。” “两位大侠还是一如既往地侠骨柔肠。”薛老大刚刚办了大事,现在正开心呢。 还未等齐斐聿回应他,看到这一地被拐来的人,他又怒骂道:“这万步杂还真是个杂种,这种丧天良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就先走了。”谢京见来的人越来越多,拉上齐斐聿准备走了。 齐斐聿临走不忘指指屋里那个女人,提醒他们:“别忘了,这个女人和他们一伙的。” 两人走后,薛老大这才挠挠脑袋有些疑惑:“常大侠,余大侠不是和您一起的吗?” 常心明默不作声,良久才摇了摇头:“既然如此,这些人就烦请诸位送回家去了。” 常心明也带着辛小磊离开了。 第174章 初到临江遇奇事 待谢京墨和齐斐聿回到客栈,掌柜的早已将饭菜送到了二人房中。 “这是心明山庄给您的请帖。”掌柜递上一份请帖。 齐斐聿打开看了看,原来是心明山庄的庄主六十大寿。 又赶上少庄主上位,便给几个关系尚可的门派派了请帖。 掌柜的等他看完请帖内容才继续道:“二当家的意思是,您如果要去,就把请帖带上。” “您若不愿意去,就把请帖留在小的这里,她带三当家去。” 齐斐聿略一思索,心明山庄亦在临江,倒是不远。 他看了看谢京墨,询问他的意思。 谢京墨道:“左右无事,去去也无妨。” “苍云谷近来想是有些忙碌,默蝉要留在谷中安排宜歌的婚事,想来到时候请帖亦会送到我这里。” 齐斐聿点点头,收下了请帖:“董姑娘的婚事,想来夏泠也在忙。” 他转头对掌柜道:“此次由我去吧。” 掌柜的得了回复,便识相告退出去了。 两人在阳城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赶往临江。 几日后,终于到了临江城门口。 “这临江城看着还算繁华。”二人牵着马,排队准备进城。 “是啊。”齐斐聿应道:“听说自从一年前于知府上任后,这里是百废俱兴,一副欣欣向荣的态势。” 两人聊着天,把自己的路引交给守城官兵查看。 “行了,过去吧。” 两人接过路引,进了城门,没走几步,却见城门口贴告示处挤了不少人。 两人好奇上去查看,见那里贴着一张人像,画像下有个识字的老者在给大家讲着内容。 “官府说,有认识这个人的,可以去官府提供信息。” “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吗?要抓他吗?”有不解的群众问道。 “不是。”老者摆摆手:“这人死啦,官府现在查不到他的信息,找不到他家里人。” “哦哟,那可真可怜。”围观的不少人唏嘘道:“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哦。” “家里好好一个娃死了,家长知道可不得心疼死啊。” “可不是嘛,造孽哟,还这么年轻呢。” 齐斐聿听了几句,便默默牵着马走了。 谢京墨看了眼画像上的人,那画像竟和齐斐聿有几分相像。 齐斐聿刚至客栈落脚,便有官府的人找了过来。 “客官。”小二在外面敲了敲门。 齐斐聿打开房门,便见到门口两个衙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二位官爷有何事啊。” 两位衙役拿着画像对着他看了看,点点头:“随我们到衙门去一趟吧。” 齐斐聿手抓着门,没打算移步:“我可没犯法,为何要去衙门。” 衙役倒也不脑:“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他。 齐斐聿身形一闪,让他抓了个空,走到了二人前面:“走吧。” 两个衙役面色凝重,这人武功不俗,自己可得小心。 他正下楼,正好赶上谢京墨从外面回来。 见两个衙役面色凝重地跟在齐斐聿身后,他也面色不愉。 齐斐聿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别冲动,去楼上等自己。 但是身后跟着的衙役眼尖,见二人当自己不存在,挤眉弄眼的。 当即伸手拦住:“这位公子不如一起去一趟。” 这话倒是顺了他的意,很快衙役就带着两个公子哥走出了客栈。 “大人,人带到了。”吴笑将两人带至侧堂,然后去找了于大人。 “大人,人已带到,现在侧堂等候。” “还有一人,属下见他二人关系亲密,便将人一起带上了。” “好。”于大人从房内走出:“你去请方师爷来一道去,辨认一下。” 齐斐聿二人在房内等了好一会,于大人和方师爷才姗姗来迟。 “于大人,我二人今日方到临川,便被请至府衙,也不知我二人,所犯何罪啊?” 齐斐聿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和善。 于大人道:“却有一奇事,公子请坐。” 于大人转身给方师爷使了个眼色,方师爷了然,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窟窿头,摆放在桌子上。 于大人原以为两位公子看到这现象会一惊,却不曾想,二人巍然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于大人看向二人的眼神隐隐有些警惕。 方师爷这举动,饶是自己见多了,亦难如此平静的消化。 这二人,可不简单。 方师爷又走到案边,拿起纸笔,现场作了幅画像出来。 看那画上的人物,应与城门口布告上的一致。 只是这张画细致些,眉眼看着更像齐斐聿了。 方师爷拿着画,站到齐斐聿对面:“你和他,很像。” 齐斐聿有些佩服:“这么说,你知道我非这骷髅的肉身了。” 这话有些惊悚,方师爷却肯定地点点头。 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截手骨:“他手上有生前留下入骨的伤口,就算痊愈,必有疤痕。” 他又指指齐斐聿的手:“你的手背平整无虞。” 于大人安静地等方师爷发挥完,这才开口:“画像上的人可是公子的家人?” 方师爷补充道:“年纪三十岁左右,身长与你,身长与你相似。” 齐斐聿开口便是惊雷:“我却有一失散多年的哥哥。” 于大人眼睛一亮,这案子总算有突破口了。 可齐斐聿接下来的话,又泼了他一头冷水:“可是这个骷髅,不是我哥哥。” “公子何以如此肯定?”于大人疑惑。 齐斐聿却卖起了关子:“大人可否告知,这骷髅是在何处挖到的?” 于大人瞧他那意思,自己不说,他也不说。 “这骷髅,不是本官挖到的,是有人送至本官府门的。” “两日前的深夜,有人在府衙门口击鼓鸣冤,待我们出去查看。” “却见门口只有这一具骷髅,站在鸣冤鼓前,做敲击状。” 当时的衙役都害怕极了,也就于大人和方师爷胆子大,把骷髅给挪进去了。 接下来的便是方师爷不眠不休的对尸体进行检查。 最后得出结论,死者生前受过多处刀伤,腹部,胸前各有一穿刺性伤口,怀疑生前遭多人追杀。 方师爷还根据骷髅,画出一幅死者画像交给于大人。 于大人拿到画像后,命人临摹后,贴至城门口。 这才有人看出齐斐聿相像,去衙门告了状。 “原来如此,倒是奇事一件。”齐斐聿听完,点点头。 “我哥哥脑后有一处凹陷。”齐斐聿用手大致比划了一下。 “原来如此。”方师爷了然,他手中的骷髅头骨完整。 “那这骷髅是谁的?”于大人有些疑惑了。 “你听过骨雕师吗?”谢京墨兀得开口。 “骨雕师?”于大人重复了一遍,看来并不知道。 第175章 两则消息惹人疑 “这个职业似乎已经失传,近年来最后一位骨雕师,应是三十年前的古逸敖。”齐斐聿补充道。 “其素爱以骨为材,雕出各种精巧物件。” “某日,他与当时名噪一时的铸剑师争论,称人骨当为世间最锐利的材料,此等言论,自是被他的好友嘲笑。” “他觉得羞恼,立下誓言,会造一件比铸剑师所有的剑都厉害的武器。” “既然已知其人,公子可否画下人像,以供本官查找其人。” 谢京墨和齐斐聿对视一眼,摇摇头:“他死了。” “死了?”于大人惊呼。 “没错。”齐斐聿点点头:“他为寻一合适的材料,便自称摸骨师,四处寻找最坚硬的骨头。” “两年后,真被其造出一神兵,那神兵问世不久,他就被仇家追杀,神兵也就此不知所踪。” 齐斐聿这话不假,就算是通晓斋,也不曾见过那神兵的样子。 “如此恶人,竟视人命如草芥一般,倒是死有余辜。”于大人骂道。 随后又想起自己这无主案线索又断了,又是一叹。 “骨雕师,能把骷髅雕出来?”方师爷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又仔细拿过骷颅,嫌这边光线暗,索性拿到外面去,在阳光下研究了。 谢京墨注视着他的行为,冷不丁开口:“方师爷所为,当是巾帼不让须眉。” 于大人额角一跳,这黑衣的年轻人,轻易不说话,但是每说一句话就极大的影响自己的情绪。 于大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扫射,似要看出花来。 齐斐聿灿然一笑:“大人不必担忧,我二人有些眼力见,方师爷的装扮一般人当识不破。”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了。 于大人心里默默吐槽,看二人那样子,应是不会将这事告诉他人。 “她很厉害。”于大人大方承认:“比一些男子还要厉害,很让人佩服。” “我将她带在身边,亦是折服于她的才能。” 齐斐聿了然:“这件事我们有目共睹。” “大人,我们近日就住在那个青阳客栈,此事说起来,或许与我有些许关系。” “大人若有进展,还妄不吝告知。” 齐斐聿说完,便和谢京墨离开了。 出了府衙,谢京墨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果然,心明山庄的请帖送到他手上了。 当然随请帖而至的,还有林默蝉絮絮叨叨的一封信。 谢京墨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潇洒挥笔,写下:已阅,聒噪。 便交由顾叔,寄回去了。 齐斐聿拉着他到了通晓斋在临江的店。 俨然不注意,自己在和谢京墨去几个地方,这通晓斋在大虞的据点,都要带他逛完了。 进入酒坊后门,蔡楚源一早便等在那里了。 “大当家,谢谷主。”蔡楚源给二人抱拳行礼。 “你说最近临江有点乱?”齐斐聿开门见山。 “是。”蔡楚源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两个信息:“近日有人让属下向江湖放出两个消息。” “一是骨雕师古逸敖的唯一一件神兵现世,是当初明珍阁拍卖品《蝶舞》的附赠品墨池鞭。” “墨池鞭?”齐斐聿、谢京墨二人齐陷入思索。 古逸敖不是要造出最锐利的武器吗?怎么会造一根鞭子出来。 “第二个呢?” “前朝后主藏宝图现世。”齐斐聿猛地起身,前朝的事?不会又是什么想篡权夺位的前朝余孽吧。 可是,怎么会在临江呢?这里既不是前朝的机要之地,亦非本朝重要的城市。 临江与皇城和边疆均有些距离,不管他所图为何,都不应该把临江当作目标啊。 “具体说说。”谢京墨安抚住有些不安的齐斐聿,让蔡楚源继续说下去。 “是。”蔡楚源继续道:“传闻后主前朝覆灭前,某日,后主于树下孤影自酌,猛然发现月光下,自己的影子,脖颈处无端挂着一条布帛。” “后主仰头望去,竟发现布帛的另一端高高地挂在一旁的树梢之上。” “后主顿感悲凉,心中已有亡国的预感,不禁失声痛哭。” “次日,后主便命人将国库中大量私宝,埋于一地,将藏宝地绘做密图交于一位已有身孕的妃子手里。” “尔后,他命忠仆将那妃子偷偷送出宫去,以期她能将腹中的孩儿养大,以保留住自己的血脉。” “那藏好的宝贝,便是给那遗腹子复国所用,其价几何,已无需多言。” 蔡楚源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个故事,齐斐聿也冷静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手下还挺有说书的天赋的,不如下次在临江开个说书铺,讲一讲皇兄的那些战功。 抛开脑中莫名奇妙的想法,齐斐聿把注意力放到眼下。 “放出藏宝图消息的是何人?” 蔡楚源跪下请罪:“那人是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衣,头戴幂篱,属下难以看清她的面容。” “事后,属下也悄悄跟踪那女子,想看看那女子住处,可是那女子轻功极高,不过几息之间,属下便跟丢了。” “跟丢了?”齐斐聿慢慢踱步,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自己的手下自己清楚,他们的轻功算不得十分上乘,可能在几息之间就把他们甩下,其轻功不可谓不高啊。 江湖中武功这么厉害的女子,本就不多,可没听说哪个和前朝有关系啊。 “你刚刚所讲的内容也是这位女子告诉你的?”齐斐聿问道。 “不是的,那女子之说前朝藏宝图藏在临江,其他的事宜,是属下命人打听过来的。” “嗯,放出这些消息的是什么人?” “是两年前,从虎豹帮传出来的。” “虎豹帮?”齐斐聿眉头微微皱起,江湖上有这个帮派吗? 蔡楚源赶紧给他解释:“是当地的一个帮派,几年前经营的还算不小,只是...” 齐斐聿见他欲言又止,问道:“只是什么?” 蔡楚源继续道:“两年前,虎豹帮被人灭门了。” “灭门了?”谢京墨都有些惊疑。 蔡楚源点头:“一夜之间,虎豹帮便被灭门了,凶手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至今没有抓到凶手?”齐斐聿肯定道:“前任知府竟是什么都没查到?” “大当家。”蔡楚源又道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前任知府严琮郡,在去年卸任后,亦被杀害了,凶手也没被找到。” “也死了?”谢京墨也咂摸出些问题来。 齐斐聿吩咐道:“你且将她的消息放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命人将这两桩案子的档案调来,送去我下榻的地方。” 第176章 墨池鞭 “你这眉头,从通晓斋回来就没舒展过。”谢京墨接过小二送来的晚饭,调侃他。 齐斐聿这才舒展眉头,接过谢京墨递过来的餐具:“这事确实有些诡异,虽说事涉前朝,可我总觉得此事可能与前朝没有多大关系。” “前朝宝藏的事,你怎么看?”谢京墨问道。 齐斐聿闻言给他讲了讲自己知道的,高祖覆灭前朝的事。 “当初,前朝覆灭,高祖皇帝当初攻进皇城时,确实传言国库已然空空如也,后主自挂后宫的槐树上。” “实际呢?”谢京墨好奇问道:“传言和实际还是有出入的吧。” 齐斐聿点头表示赞同:“其实,确实少了些东西,不过不算空空如也。” “这个传言是高祖皇帝放出的传言,传言放出后,皇城中不少官绅纷纷上交财产以求保命。” “因此,有了这些财富,国库充盈不少,高祖也得了个贤主的名声。” 谢京墨了然,后续寻些其他由头慢慢杀,就不会毁了他贤主的名声。 “也就是说,这笔财富,可能根本就不多,并不足以到复国的地步吧。” 齐斐聿没有妄下结论:“高祖皇帝的事,离现在已有60余年,许多事情都难以得知真相。” 谢京墨踌躇片刻,才开口问道:“那墨池鞭。” 齐斐聿一笑:“谢兄你忍了这么久,总算是问出口了。” 从二人启程来临江开始,谢京墨总会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自己。 那几日在阳城,两人又听到余希的名字,谢京墨就更想问了。 但是又怕勾起齐斐聿的伤心事,便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齐斐聿一放碗筷,开始缓缓给他讲自己过去的事情。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生我难产死了,父亲心中悲愤,终日以酒麻痹自己,从小就是哥哥照顾我。” “父亲对我应该多有怨恨,故而给我取名祸,祸害的祸。” 谢京墨手搭上他的手,以示安慰,余希,余祸,这两个名字就足以窥见他以前多么不招父亲待见。 齐斐聿笑笑,这事已经过去太久,他倒没那么伤心了。 家里的钱,都被父亲拿去买酒了,余希只能带着余祸吃乡里的百家饭长大。 在余希已经十一岁,看着弟弟瘦弱的身体,咬咬牙,独自出去打算赚点钱,好养活自己的弟弟。 他运气好,侥幸进了心明山庄,可是一个月后,等他带了些吃的回到家里,想把弟弟也带走时。 却被邻居大娘告知父亲竟然将不过四岁的弟弟卖给人伢子,换了酒钱。 余希气急,也就此离了家,余希找了好几天,可茫茫人海,他一个小孩子,如何找的到。 只得回了心明山庄,一边习武,长大后一边游历,一边找弟弟。 而余祸被人伢子买走后,因为身体羸弱,没几天便起了高烧。 人伢子嫌麻烦,骂了声晦气,把人扔在了路上。 余祸就靠着自己一丝求生的本能,啃着路边的野草,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是靠着一路乞讨,幸运的话有人给点吃的,或者偷得一点食物,没有吃的就吃垃圾,到了晚上寻一处屋檐就睡。 他也想去找哥哥,可是他连哥哥在哪里都不知道。 后来便有幸遇到了谢青嘉,跟着他过了段神仙般的日子,在谢青嘉的耳提面命下,背下了自己该记住的东西。 然后就抱着纯钧,被送到了皇宫,跟着皇后和齐璟瑜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谢京墨目光灼灼看着齐斐聿,有些话,总算是能说出来了:“你竟是替我受了这些。” 齐斐聿却莫名奇妙地看着他:“青木你莫不是在内疚吧。” “虽说先皇脾气是古怪了些,可若不是谢谷主,我怕是早已饿死在街头了。” 谢京墨却道:“不管怎样,当初送你入宫,确实是待我受过,这恩情我确实要还。” 齐斐聿连连摆手:“你我哪里还需讲这些,难道没这事情,我若是遇到危险,你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这句话,谢京墨刚到喉咙的那句以身相许又被咽了回去,嘶,不太好提啊。 “后来哥哥在江湖也算是有了名声,可是先皇看得紧,我也不敢和哥哥相认。” “等到先皇驾崩,我再想找他,却得知他已经死了。”齐斐聿说到此处,神色有些黯淡。 他接管通晓斋后,只是把小火放进了通晓斋,便收到了先皇的警告。 就连小火,若不是有夏泠在,只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他更是不敢找任何和哥哥有关的事情。 “此次,不管如何,我们至少将你哥哥的事情查清楚。” 齐斐聿向后靠去:“常心明说哥哥的墨池鞭是从墨池里捡到的。” 谢京墨接道:“可刚刚,蔡楚源却说,这墨池鞭是骨雕师古逸敖打造的神兵。” 齐斐聿也觉得有些疑惑,他哥哥应该确实没有钱买的下一把神兵的。 “那个女人同时放出了两个消息。”谢京墨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藏宝图的事,也和你哥哥有关。” 齐斐聿揉揉眉心,叹了口气:“眼下我们知之甚少,只能胡乱猜测。” “不对,有一人可问。”齐斐聿和谢京墨对视一眼。 谢京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常心明。” “没错。”齐斐聿补充道:“而且那墨池鞭,现在就在他手上。” “明日启程去心明山庄?”谢京墨问。 “不对。”齐斐聿还未回答,他便先否定了:“消息已经放出,常心明大概率会来临江,我们去反而和他错过。” 齐斐聿也赞同:“阳城到此处不远,我们现在临江等几日,若他没来,我们再去心明山庄也不迟。” 第177章 常心明 两人在临江府等了五日,通晓斋还是没等到常心明的身影。 “或许是常庄主寿辰将至,他可能要等长明山庄寿辰结束。”蔡楚源猜测道,提出自己的想法。 按理说阳城到临江府路程不过两日,常心明走得再慢,应该也到了。 “临江到心明山庄姑且只有三日的路程,而常庄主寿辰在一月之后。”现在去,怕是有些早了吧。 “府衙门口那具尸骨的情况,查到什么了吗?” 蔡楚源凝重地摇摇头:“当时是晚上,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没人看到当时的情况。” 前几日他们去过县衙,方师爷告知过那个骷髅是假的,用的是动物的骨架拼合而成。 但是那人的技艺很是精湛,与人骨几乎相差无几,想必是常与人骨为伍,才能将这骷髅做得如此逼真。 可是齐斐聿一直不明白,煞费苦心地做一具哥哥的骷髅,是为什么呢? 哥哥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齐斐聿吩咐道:“上一位骨雕师是怎么做出那把神兵的,去过哪些地方?” 蔡楚源有些无奈:“属下已经命人去查探了,但古逸敖已经二十年没有消息,能找到的信息不多。” 这倒是在齐斐聿意料之中,也不为难他们:“随时注意那白衣女子,她要是再过来,马上命人去找我。” “是。” 两人离开通晓斋,谢京墨跨上马:“我今日启程去阳城看看,顺便把前几日的薛老大带回来。” 齐斐聿飞身上马,一抖缰绳:“也好,我也去大荼县看看。” 两人就此分开,大荼县离这里很近,齐斐聿骑马的话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常心明此刻正带着辛小磊往临江去。 他们本是要直接回心明山庄的,可就在不久前,他又收到了余希的消息。 这两年来,他总是断断续续地能收到关于余希死亡的消息。 去年的墨池鞭,今年又莫名出了墨池鞭的消息。 他总觉得有一个人躲在暗中,拿着余希的旧物引诱自己出现。 也怪自己当时,留余希待在了临江,否则,他也不至于贸然死去。 而且,一旦自己查到了什么消息,他们马上就被灭口了。 现在那位江姑娘也不知所踪,他想知道了解当时的事情也无从得知。 虽然怀疑有人在引诱自己出现,但这次消息是通晓斋所散,他还是打算去探查一番。 谢京墨刚出临江,到了隔壁的临济的客栈,正好碰上了往临江赶的常心明二人。 “谢兄。”常心明眼尖,看见他,冲他招手,邀他一起。 常心明看看他身旁,好像少个人啊:“谢兄独自一人?怎么不见霍兄身影?” “他在临江,我出门几日,亦要往临江去。”谢京墨面不改色地改了自己的目的地。 若是往心明山庄去,必不会经过临济。 既然常心明也在临济,那他大概率也要去临江了。 “好巧啊。”辛小磊抚掌兴奋道:“我们也要去那里。” 常心明倒是没打算和谢京墨同行,自己去临江是有事。 谢京墨没听到他邀请自己同行,兀自说道:“我听霍榆来信,说是通晓斋收到两则奇怪的消息,思来有趣,想前往一探。” 常心明一听这话,眼底一亮。 对啊,谢京墨和霍榆关系好,若是自己与他同行,能得到的消息必然比自己去多些。 “当真是巧了。”常心明露出笑意:“我二人亦对这个消息有些兴趣,欲前往一探究竟前往一探究竟。” “不如谢兄与我二人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借口着实敷衍,毕竟他们两个谁都不像需要照应的人。 但是不在乎,因为双方都达到了这个目的,谢京墨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谢兄与霍兄交情至深,想必霍兄平日不以假面示你吧。”常心明试探地很直白。 谢京墨假装没听懂:“此话何意?” 常心明直言:“我与霍兄见面三次,三次均是不同的面孔。” 虽说那周身的气度,自己能肯定三次见过的都是同一人。 “皮囊不过身外之物,常兄何必如此在意。”谢京墨饮一口酒,绕开了他的问题。 “我非在意这些。”常心明连连解释:“想必霍兄与你说过,我曾说他长得像我一个兄弟。” “略有耳闻,但闻其详。”谢京墨略一停顿,展现出几分好奇。 常心明不介意将事情讲给他听,毕竟他还要从对方那里打听通晓斋的事情。 余希当时是饿晕在心明山庄附近的。 常心明当时正从外面回来,见晕倒的余希与自己同龄,心觉不忍,便把他带回去了。 余希被救醒后,恳求常心明给自己一个机会留在山庄内,自己可以当奴为仆。 常心明只觉疑惑,他这么一个小孩,怎么就甘愿为仆呢。 听了余希的身世后,常心明心生悲悯,把他留在身边,一起习武。 后来听说他还有个三岁的弟弟,无人照顾,常心明还特地给了他假,让他回去把弟弟一起接过来。 只是几天后,余希一人落寞回归,他的弟弟竟被自己的父亲卖给人伢子了。 常心明父母恩爱,家庭和谐,何曾听过如此荒唐之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可是余希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拿出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习武。 在他的影响下,常心明的武功也精进很快。 长大后,一旦有外出的机会,余希便会自请出门,找找弟弟的行踪。 只是遍寻多地,也捣毁了多个人贩子组织,始终没有弟弟的消息。 约莫两年前,两人一同来了临江府。 却遇上了一位白衣女子,她头戴面纱,颇为神秘,她说曾见过余希的弟弟。 后来,自己有事,事先离开了临江府。 原先,余希还会和自己通信。 信中有提到,他和那白衣女子关系日益亲近。 再然后,他突然就失去了余希的消息。 辗转打听,才知道他死了,却不知是谁将他害死,那白衣女子也没了音讯。 谢京墨听罢眉眼低垂,不知道齐斐聿听到这些又该是怎样的心情了。 第178章 神秘的白衣女子 谢京墨与常心明二人用完午膳,便启程赶往临江。 至傍晚,一个女子带着一个随从进了店里。 “少主,我们今夜在此处歇息,明日就能到临江了。” “嗯。”傅永江神色冷漠,但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能看出他们这一路的艰难:“找到皇祖父留下的宝藏,我们复国就有望了。” 若不是齐瑾泽那货太愚蠢,她不至于沦落至此。 竟然只有他们二人拼死逃出。 现在她需要那笔宝藏,重新组建一支复国的队伍。 她神色幽暗,面色莫名,心中有些哀痛。 若非皇祖父识人不清,她复国之路又怎会如此艰难。 临江府府衙,方师爷已经和那具骷髅待了好几天了。 自从发现这副骷髅是假的之后,她就时不时去仵作间里端详那副制作精良的骷髅。 一边端详,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手艺当真是巧啊。” 她已经将骷髅完整地拼好了。 若非目前此物还是证物,她不好动手拆得太离谱,只怕这里只剩一堆骨头了。 方师爷看向骷髅的眼神太过热切,这情形颇有些诡异。 衙役们都不敢太靠近仵作间,害怕自己变作那副骷髅。 到了傍晚,于大人亲自到仵作间打算将人带出去。 他一到仵作间,便见一个白衣幽灵站至在骷髅前,手轻轻抚上骷髅的脸,态度亲昵。 “啊!”于大人一声惊呼,又低头瞥见倒在地上的方师爷。 他赶紧跑过去,欲把方师爷救出来。 只是还未等他跑到方师爷处,那鬼魅般的白影,便已到了他的跟前。 手起,于大人便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白影淡漠的看了两人一眼,抱起骷髅就跑。 她身形轻盈,好似凭空在空中飘荡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往城外跑去。 另一边,齐斐聿在大沛县并无甚收获,正牵着马刚到临江府。 便看见诡异的一幕,一个白影,背着一具骷髅,快速地飘向城外。 “好厉害的轻功。”齐斐聿暗叹一声,提剑就追了过去。 江平乐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且轻功不弱,显然,也是冲着这副骷髅去的。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身后这个人不会也和自己夫君的死有关吧。 她在前面借力回身,一道暗器就从袖口射出。 齐斐聿一直注意着前面女子的动作,故而能闪身躲过。 江平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涌起一股浓烈的情绪。 “夫君?”她低声呢喃一句。 齐斐聿耳力好,听到了这句话,抽剑的手一顿。 啊?什么情况? 江平乐情绪调转的很快。 眼神不对,眼前这个人不是她夫君。 不过……江平乐几个抬手,又飞出去一道道暗器。 趁着齐斐聿躲避的片刻,江平乐足尖一点,又跑了。 齐斐聿马上就追了上去,最终还是丢了对方的身影。 齐斐聿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荒野,脑中不停的思索。 这人应该就是蔡楚源所说的那个白衣女子。 这么厉害的轻功,江湖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而且,这么看来,府衙门口那具骷髅就不是她放的了。 不然她不会煞费苦心把骷髅带回去。 齐斐聿一边思索,一边往城内走。 刚才追得匆忙,他的马还留在那呢。 等他到了城门口,发现谢京墨正牵着两匹马等着他呢。 “认识你以后,我倒是成了日常牵马的小厮了。”谢京墨见他过来,调侃道。 若是辛小磊在这,指定疑惑,刚才这位谢谷主脸色可没这么柔和。 他们刚到城门口,谢京墨便发现齐斐聿的马乖巧的在那里,低头吃草。 便让常心明先走:“我二人暂住在青阳客栈,常兄先行。” 常心明也好说话,带着辛小磊先去客栈要了两间房。 齐斐聿笑着拱手:“我这就给你牵回来。” “是遇到什么事了?”将马缰塞到齐斐聿手里,谢京墨这才问起刚才的事。 “如此厉害的轻功,之前不曾听说江湖有如此奇女子。”谢京墨听完齐斐聿的话,也疑惑。 齐斐聿倒是琢磨出一点来:“还记得上次拍卖会的一本轻功功法嘛?” 谢京墨很快反应过来:“《蝶舞》?” 当时宜歌和齐斐聿都想拍,但是没拍下。 齐斐聿点头:“此物当初被常心明拍下,我粗略翻了一下,那女子的轻功路数,与蝶舞有些相像。” “这蝶舞,自百年前那位女侠退隐后,便失传了。” “就算有人买下,短时间内,怎么可能练得如此炉火纯青。” 谢京墨边说边思考:“除非,她就是。” 齐斐聿补上了他的话:“她就是那个拍卖那件秘籍的人。” “而且当时的赠品还是墨池鞭,所以这个人,肯定是和你哥哥有关。” “其他也就罢了,我哥哥的武器,都在她手上,她肯定知道我哥哥死亡的内情。” 两人分析得差不多了,齐斐聿才想起来:“青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京墨将路上的见闻与他说了一遍。 那还真是巧了,齐斐聿心中暗道。 两人正走着,迎面一队衙役紧急从二人身边跑过。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齐斐聿随口吐槽一句。 忽然,两人一齐顿住了脚步。 那骷髅,原先是在哪里来着? 两人一对眼神,调转了方向,往府衙走去。 进去后就发现,于大人和方师爷一人一个方巾,按着后脖子。 “于大人,方师爷。”齐斐聿进门亲切地问候。 “刚才一路上看到不少衙役神情紧张,可是出什么事了?” 于大人疲惫地捏捏自己的后颈,真疼啊。 “是,是个女鬼。”一旁的衙役害怕得都结巴了。 于大人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女鬼。” 而后简单解释道:“那副假骷髅被一个白衣女子偷走了。” 方师爷激动得一拍桌子:“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那个骷髅她还没研究完,就被人偷走了。 “我见到那个女子了。”齐斐聿话一说完,两道热切的目光朝他看过来。 “霍公子细讲。”于大人兴奋地一挥手,让人上茶。 第179章 奇怪的通缉令 “既然如此,可否请公子画下那女子的画像。”于大人听完,命人拿出纸笔。 齐斐聿故作冷静地摸摸下巴,提笔作画。 谢京墨看着纸上惨不忍睹的人像,无奈地扶额。 齐斐聿一个眼刀过来,谢京墨放下手,朝他肯定地点点头,画得不错。 齐斐聿这才收回眼神,拿起画好的人像,自信地一抖纸张,给于大人和方师爷展示了一下。 于大人和方师爷沉默地看了好一会齐斐聿的大作。 最后还是方师爷拿起笔,重新以齐斐聿的画像为基础,重新作了张画出来。 齐斐聿看着跃然纸上的人像,打心眼佩服,确实比他画得像。 又给她提了几个小意见,那女子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了。 于大人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画像,面色也凝重起来。 这画像,他见到过。 谢京墨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于大人见过她?” 于大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留下一句:“两位稍等。” 便走出去了,去了一趟书房。 没一会,他便拿了一幅画像回来。 打开画像,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变。 原因无他,于大人拿来的画像,和方师爷画出来的,很显然就是同一个人。 “我刚上任时,前任知府留下的文书有些乱。” 于大人这话算是委婉了,前任知府严琮郡留下的可以说是一个烂摊子。 他收拾了好久,才把临江府衙整理的像点样子。 那幅画像,就是被他归为无头公案那一堆。 因为他找不到前任知府抓这些人的理由。 他又拿出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个老者。 两幅画像上的名字分别是江平乐和殷三。 “这两幅是一起的,这个老者在记录中,已经被抓了,但后续被这个白衣女子劫狱带走了。” 眼下苦思也得不到答案,齐斐聿拿了方师爷临摹好的两张画像就走了。 待二人走后,于大人独自待在书房,在一众案卷中翻找着。 “找到了。”于大人抽出自己所需要的案卷,打开仔细研读。 江平乐回到居所,这才仔细端详眼前的骷髅。 她原以为那具骷髅是余郎弟弟的,所以想带回来和余希埋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因为刚刚追着她不放的那个人,和余郎长得很像。 她心底觉得,或许那个人才是余郎的弟弟。 那眼前这具骷髅是怎么回事呢? 江平乐苦思良久,最后慢慢变了眼神。 要么,那人和她一样,要引出杀余郎的人。 要么,对方要引出的就是自己了。 将手里的骷髅随手摆在外面,江平乐照常带上贡品坐在门前的坟堆旁。 江平乐盘腿坐在坟前,温柔地抚摸着碑上的字。 “亡夫余希”几个字已渐渐淡去,显然常有人擦拭。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格外柔和。 恍惚间,让江平乐觉得,余希就站在自己身后,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缓缓闭上眼睛,思绪又渐渐飘回过去。 “小主人。”殷三背起包袱,和江平乐交代道:“老奴去山下换些粮食回来,若要出门,可得戴好帏帽。” 江平乐正翻着手中的医书,她自小就住在这间木屋内,和殷三叔相依为命。 木屋内有些医书和武功秘籍,江平乐很少下山,山上也没什么活动,平日里就只能看这些书籍打发时间了。 “好的,殷三叔。”江平乐回房拿上帏帽,打开下山的机关,随殷三叔下山。 殷三叔每半年会下山一次,用他们在山上采的草药换些粮食回来。 本来,殷三叔怕山下危险,也不愿带她下山。 可是又怕她常年闷在山上,不与人交流,将来自己出了意外,小主人可怎么办。 便尝试着每次自己下山时,都带着她一起,好让她不至于与山下隔绝。 江平乐不爱热闹,每次下山都很乖巧,不曾坏坏过什么事,几次之后,殷三叔也放下心来。 到了临江府,殷三叔照例去药店换草药,江平乐则去书店,打算找几本医书。 江平乐买完医书,放进随身的包袱中,便漫步到城外的一个小茶肆坐着等殷三叔。 这是二人早上定好的地点,他们每次都是进城后才选一个地方会合的。 刚行至城外,便有一队人骑马而来,迎面直朝她们冲过来。 她反应快,往旁边一闪,可是还有一个孩童还怔怔待在路边。 想来已经吓蒙了,完全忘记要躲闪。 他的母亲脸色惨白,却想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孩子。 江平乐手快,拉回往马下跑的女人。 身形极快地从马下捞出了那个孩子。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把孩子塞进母亲的怀里,就自顾自出了城。 那女人抬头想找恩人的身影,却是找不到刚才那抹白色的身影了。 江平乐能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姑娘。”身后的人叫住自己。 江平乐头也不回,足尖一点,飞身就跑,打算先甩开两人,再回茶棚。 三人在城外足足绕了一个时辰,江平乐总算是把两人甩开了。 余希和常心明没追上女侠,惋惜地感叹了一番她的身法,先进城了。 江平乐小心翼翼地在远处眺望了一下,茶棚那里并没有跟踪自己的两个身影。 这才放下心来,坐在茶棚等着殷三叔回来。 可是这次等到傍晚,殷三叔都没有回来。 江平乐心中隐隐不安,往常殷三叔下山换粮食,过了申时便差不多会回来。 她思忖片刻,戴上帏帽,打算下山探个究竟。 等她到了临江府,在殷三叔常去的药店和米店都看过了,都没发现殷三叔的踪迹。 她一时没了法子,只得进身药铺,询问殷三叔的下落。 “请问,中午来卖药的那位老者。” 她话还未说完,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抓药的药童浑身颤抖得厉害。 眼神不断地瞥向四周,抓药的手更是抖得不行,手中称好的药不断从手里掉落。 “打扰了。”江平乐心里暗道不妙,马上向外撤去。 可是她刚回头,就有两个官兵提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和我们去一趟衙门吧。”领头的衙役狞笑着,就要上前抓人。 第180章 余希往事 药铺内空间有限,江平乐不好施展身手,她果断制住那个小药童,想要以此为人质。 可为首的衙役全然不顾小药童的安危,挥手让人上前抓人。 江平乐只好扔下那个小药童,往后院跑去。 “追。”身后的衙役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江平乐走到后院,便飞身往房顶跑去,可待她到了房顶才发现,房顶也藏着人。 她本欲抓一个人,问出殷三叔的下落,奈何她虽轻功了得,但武功一般,着实被纠缠了好一段时间。 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甩出随身的暗器,便全然不顾身后,径直逃离。 后背似乎有暗器传来,江平乐只觉后背一阵刺痛,想来是被暗器击中了。 好在,她还是逃了出去,原本她欲先回山上,将后背的伤处理一下,深夜再去衙门找找看有没有殷三叔的踪迹。 可是快到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她现在身上有伤,想要躲过守城的官兵,悄无声息地出去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刚刚屋顶上有几个武功不俗的,若是城门口也有人等着自己。 江平乐并不能确定这一次,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出去。 想罢,她便放弃了出城,转而向城内走去。 她悄声来到客栈附近,随手打开一个黑着灯的房间的窗户,翻身进去。 可她运气不好,原以为这房间黑着,定是个空房间。 进去以后才发现,床上有个人正睁眼看着自己。 余希也没想到自己的房间还能进贼,今日奔波了一路,他也是想早点休息,这才灯都未点,直接躺床上了。 还未等他入睡,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房间的窗户慢慢打开,而后一个身影随后跳了进来。 临江府的贼,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江平乐看到房间里有人,心里一惊,转身就要走,窗户却被余希挥手关上了。 可见此人内力了得,江平乐心里暗叹,没想到栽在这里了。 余希看清眼前人,眼睛一亮,这不是白天那位女侠吗? “原来是你啊!”余希高兴道,向她走过去。 江平乐挥手甩出暗器,却被他一一躲过。 “在下心明山庄余希,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余希一拘礼,想要解释。 江平乐却仍是警惕地盯着他,思考着脱身之法。 “姑娘,你这身白衣,在黑夜中太显眼了。”余希知道对方心里警惕,没敢走太近,只是出声提醒她。 江平乐沉默,她正是知道这身衣服显眼,才想找个空房间躲躲。 余希举着手,展示着自己的善意:“今日之所以追着姑娘跑一是因为见姑娘轻功了得,又心地善良。” “二是因为那骑马的是临江府的虎豹帮,这帮派在临江府颇为霸道,却能顾及我心明山庄几分颜面。” “故而我们想着能结识姑娘一番,也算是为姑娘免去不少事,这才追着姑娘跑了一会,这会想来实在唐突,姑娘莫怪。” 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事,女侠才不相信自己,余希又给自己解释了一番。 这事确实怪他们,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跟那么久。 可是这女侠轻功实在了得,他和少主两个人都没追上,两个人起了比较的心思,这才足足跟了一个时辰。 江平乐见他笑得无害,这才稍稍放松一些:“纵马伤人,本就是他们的错,如何我还惹上麻烦了。” 余希挠挠耳朵,女侠的声音还真好听。 他赞同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世道,真是奇怪。” 他指指江平乐的肩膀:“姑娘肩上有伤,我随身带着些药,姑娘可需要啊。” 他拿过自己的包袱,取出金疮药,递给江平乐,然后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江平乐接过他的药,迟疑片刻,还是摘下了自己的帏帽,轻轻拨开肩上的衣服,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伤口。 余希背对着她,又继续说道:“我包袱里有件衣服,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换上。” “不用了。”江平乐摇摇头,推脱了,她有些洁症,实在不习惯用他人的东西。 “洗干净了的。”余希解释了一句,不过也知道穿自己的衣服不妥。 他还是操心的劝了一句:“姑娘若是在躲仇家,最好还是换身衣服好些。” “不若我去成衣店给姑娘买一身新衣裳。” 江平乐拒绝了:“此时店里已关门,这个时候去,只会惹人嫌疑。” “说得也是哦。”余希也点头,给女侠惹麻烦就不好了。 江平乐将肩上的衣服扯上去,将药还给了余希。 余希回头,江平乐还未把帏帽戴上,见了她的容颜,余希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精致的女子,好似画中的仙人走了出来,她的面庞如白瓷般细腻温润,峨眉皓齿,眼眸如水。 余希一时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在下唐突了。” 江平乐轻轻摇头:“今天多谢你了。” 余希嘿嘿一笑,好奇地问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姑娘你是惹了什么人啊?” 这事江平乐自己都琢磨不出来,她和殷三叔一直生活在山上,就算偶尔下山,也只是换些粮食,怎么会惹上官府的人呢。 她只好继续摇头:“我也不知为何,我家人好像突然就被官府的人抓了。” “被官府的人抓了?”余希听了,倒是有些懂了。 “想来是你们身上有什么宝贝被这知府大人看上了,想逼你们交出来呢。”余希嘲讽道。 临江府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知府严琮郡就像一只只进不出的饕餮,十分贪婪。 江平乐有些震惊:“这世道竟是如此不堪?” 余希没想到她如此单纯,想来是家里人保护的好。 不过是官府的人要动手他就不好找少主帮忙了,他们心明山庄是不能碰朝堂的事的。 江平乐也陷入了沉思,官府看上了他们的宝贝?可他们每次下山就是换粮食,能有什么宝贝被官府的人看上?那些草药吗? 余希也不打扰她,默默将床铺收拾一下,今晚上自己就在地上将就一晚。 第181章 临江旧事 “啪。”一幅画卷掉在地上,吸引了江平乐的注意,那画上是一个小孩子,眉眼与眼前的余希有些相像。 余希蹲下身打算把打开的画卷起来,却听江平乐疑惑的声音:“嗯?” 他眼带期冀回头看向江平乐:“姑娘见过他?” 江平乐点点头:“见过。” “当真?”余希欣喜若狂:“这是我幼时走丢的弟弟,姑娘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江平乐遗憾地摇头,看着余希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江平乐感激他今晚的相助,又开口道:“我看到他时是申时左右,他倒在路边,发着高烧。” “便给他喂了些草药进去,看他没事了,就没管了。” 他们不可能把人带回去,把他移到大树下,又给他留下了点草药就离开了,能否活下来,就全凭他的运气了。 “殷三叔晚上又去看过了,草药和人都没了,他应该是醒来后走了。” 那天晚上殷三叔是打算把人捡回去,好歹等他活过来再送下山,但是到那里一看,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既然他命硬,活下来了,殷三叔便也不管了,回去禀了小主人就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那就好,那就好。”余希喜极而泣,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弟弟的消息。 但旋即又有了更多的担忧,弟弟身子瘦小,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活下去啊。 江平乐被他的眼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干巴巴地安慰道:“你别哭了,等我把殷三叔救出来,可以问问他。” 余希抹了把眼泪:“抱歉,失礼了,只是突然听到弟弟的消息,有些激动。” 想起初见时的场景,江平乐还有些想笑,那个时候本来是自己狼狈的,没想到最后哭鼻子的是余希。 就这样,她又就着月光,枕着回忆,独自过了一晚。 常心明早上去过齐斐聿给的通晓斋地址后,才又带着辛小磊回了客栈。 “小磊,你觉不觉得霍当家和谢谷主关系有些亲密。” 常心明有些忧心,这两个江湖大帮派关系亲密,估计比他们关系恶劣还让其他门派心惊。 辛小磊啃着手里的早餐,浑不在意:“好兄弟不就这样吗?” 常心明偏头想了想,自己和余希当初也没有关系好到同住一间房啊。 天知道他早上敲霍当家的门,看到开门的是谢谷主时的震惊。 就好像当时他敲开余希的房门,结果看到穿着余希女装的衣服一样震惊。 而且这俩都不是会缺一间房费的人啊。 也都不像是会允许其他人和自己抵足而眠的人吧。 辛小磊舔了舔手上残留的味道,不甚在意。 “也许是他们的关系格外好吧。”他就一个小孩子,哪懂大人间的感情。 常心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友谊。 不过自己要是和余希关系好到这个样子,余希和江姑娘估计可就没机会相恋了。 辛小磊拉拉师父的袖子,指了指楼上笑得和善的齐斐聿:“师父,霍当家找你。” 常心明从回了神,抬头看,齐斐聿正冲二人打招呼呢。 他带着辛小磊上了楼,有些担忧地看了楼下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临江府的人好像变多了。 齐斐聿亦是微眯双眼,看了外面一眼,这几天,临江府可是来了不少人啊。 他目光微转,给楼下的某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默默一点头,接下来几天,他们得打起精神来,别让有心之人浑水摸鱼。 齐斐聿将人迎进客栈的房内,一时间房间里人算是有些多了。 他摸摸下巴,不然明天住到韩府那里去,临江府好像也有万象堂。 谢京墨冲着常心明和辛小磊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齐斐聿给几人倒上茶:“我听京墨说过了,常兄也是来打听藏宝图的事的?” 毕竟墨池鞭就在眼前人手里。 常心明点点头又摇摇头,齐斐聿也不着急,等他说话。 “墨池鞭确实在我手里,但我此行亦不是为藏宝图来。” “我是想知道,放出墨池鞭这个消息的是何人?” 齐斐聿收起嘴角的笑意:“我通晓斋做生意,是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的。” 常心明自然也清楚,不然自己不会在通晓斋一无所获。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会没有商量,不然齐斐聿不会特意把自己叫进来。 齐斐聿手指轻敲桌面:“骨雕师倾尽心血打造的神器,我通晓斋亦有不小的兴趣。” 常心明有些迟疑,没有轻易答应,上次霍当家就对这墨池鞭感兴趣。 但这是自己手上留下不多的余希的物品了,他不可能把他随便交出去。 齐斐聿自然知道他心里的纠结,也不着急,慢慢饮一口茶。 “不着急,常兄可以慢慢思考。”齐斐聿慢悠悠地催促道。 然后拿出白衣女子的画像放在桌上:“常兄可认识此人?” 常心明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心底一惊:“这是江姑娘。” “江姑娘?”齐斐聿默念一句:“常兄与她相识?” 常心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霍当家怎么会问起此人?她可与此事有关?” 齐斐聿早就备好了答案:“我之前问过名珍馆的人,得知《蝶舞》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亦想与此人做笔交易罢了。” 这个答案常心明倒是信了几分,以为他的目标是那部轻功秘籍。 毕竟上次,就是通晓斋与自己竞争蝶舞。 虽然自己意在墨池鞭,但对方想来是意在轻功的。 常心明摇摇头,不打算出卖好友的未亡人。 “抱歉,看来我与通晓斋此次无缘合作了。” 谢京墨开了口:“不如这样,你只需讲与江姑娘认识的过程,而他也告知你一件余希的事如何?” 常心明怀疑地看着两人,谢京墨的提议听着还算公平。 但是这两人关系这么好,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坑自己。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拿捏住了自己,他确实很需要余希的信息。 “霍当家不会拿些陈年旧事来搪塞常某吧。” 齐斐聿眉眼一弯:“我通晓斋自有信誉担保,此事乃十日内的事情。” 几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常心明对两人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故而他还是决定同意这笔交易:“二位可能担保,日后绝不为难江姑娘。” 齐斐聿并没有马上同意:“为何?” “因为她是我好兄弟的未亡人,兄弟虽已不在,我自不能再害了她。” 这个消息倒是着实让齐斐聿震惊,那是他嫂子? 谢京墨虽也震惊,但还算能稳定住情绪:“我二人非邪非恶,自不会做什么欺人之事。” 齐斐聿遂也点点头:“便是看在常兄的面子上,我必会礼待江姑娘的。” 毕竟自己这个通晓斋的名声确实没有苍云谷正面。 常心明放心点点头,这才道出过去。 当时,他与余希游历江湖。 在大余县时,听闻当地闹拐子,二人皆是心中热血之人,便决定替天行道。 余希扮做女子,加上其面相素来和善,果不其然被拐子盯上,成功被拐走了。 薛老大当时正是因为于心不忍,想要偷偷放走小孩还被拐子打伤了腿。 二人合力将拐子一网打尽,扭送了官府。 薛老大也因此捡回一条命,与余希约法三章,不做丧良心的事。 解决完拐子问题,两人便去临江府了。 刚到临江府,便碰上了有人当街纵马,险些酿成惨祸。 就当二人准备上前救人之际,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以及其轻盈的身法,将人救了出来。 第182章 达成合作 两人当时都被她精妙的身法惊叹到了。 便想跟上去,就算是交个朋友也好。 但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两人,越走越快。 两人当时也是年轻,不曾顾虑太多,可能亦是存在了一丝比试心理。 竟然也一直跟着,没打算放弃。 但是江姑娘的轻功实在高超无比,终究还是把两人甩开了。 他们只能无奈回城,在青阳客栈住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他就在余希的房间里看到了已经换上余希衣服的江平乐。 余希将江平乐的事情简短的和他说了一下。 常心明听后,有些纠结,衙门抓走的,他们江湖人,最好是别和官府扯上关系。 余希自然知道少主心里在顾虑什么。 “少主,江姑娘的殷三叔知道点我弟弟的行踪,余希想帮江姑娘一把。” “少主放心,余希此处以个人名义想帮,绝不会牵连我们心明山庄的。”余希举手发誓,递出自己的令牌。 常心明也知道弟弟是余希心里一辈子的结,若是这次真能得到什么线索,也是一件好事。 “父亲生辰就快到了,我无法留在这里帮你,你万事小心,待父亲生辰结束,有需要你只需给我修书,我定来帮忙。” 余希感激地冲他抱拳:“多谢少主成全。” 常心明把令牌还给他:“虎豹帮在这里霸道横行,有这令牌你也好行事一些。” “我等着你把弟弟带回来见我。” 这个时候,两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告别。 就算没有弟弟的下落,余希也会回心明山庄的。 “后来过了旬月左右,我收到小希的来信,说他与江姑娘喜结连理,不日会一起回长明山庄。” “但是我在山庄等了一个多月,小希都没出现,我也再收不到两人的消息。” “后来,我又来了一趟临江,刚打听到和虎豹帮有关,虎豹帮就被灭门了。” “我也找衙门衙役打听过,也偷偷去衙门大牢看过,但是都没发现小希的踪迹了。” “直到去年,明珍拍卖行把小希的兵器拿出来拍卖,我才又收到些消息。” 齐斐聿听完常心明的叙述,陷入沉默,看来,常心明对这事也是知之甚少。 要想知道当初的事情,还是得找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白衣女子。 也就是那个江姑娘,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他的嫂子。 常心明讲完,盯着沉默的两人,该轮到他们讲了。 齐斐聿拿出那份前几天贴在城门口的画像。 他们去过衙门后,这个画像前几天就被于大人撤下来了。 常心明看着那张熟悉的画像,有些不可思议。 这看着像是衙门派发的画影图形,他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一副骷髅?半夜敲鼓鸣冤?”常心明听着就觉得诡异。 “这倒是简单,提前将骷髅摆好,再躲在远处,以暗器击之即可。”谢京墨提出一种可能性。 “太可恶了。”常心明难得地这么气愤:“挖人尸骨做这些神鬼之事,简直可恨。” “这倒是。”齐斐聿附和地点点头,没有告诉他骷髅是假的这件事:“这么做也太不尊重人了。” “此事是何人所为?”常心明问道。 “不知。”齐斐聿摇头,这次他没骗人,他确实不知道。 “不如这样。”齐斐聿提出新的交易条件:“我看常兄如此珍视那件武器,我也不横刀夺爱。” “我通晓斋帮常兄调查此事真相,但是常兄要将此神器交于我通晓斋一个月。” 常心明仔细思考了好久,迟迟没有点头。 不怪常心明不信他,通晓斋常年都是二当家主事。 这个大当家最近两年才频繁听到他的消息。 他不得不对这个大当家谨慎一些。 “常兄莫不是怕我偷天换日,将你的神器掉包。” 齐斐聿大致知道对方心里的顾虑。 “我确实对神器感兴趣,但也不是那般无耻之人,何况我通晓斋并不缺神兵。” 齐斐聿将背向后一靠,缓缓开口:“不过既然常兄不相信霍某的为人,我也不强求。” “请吧。”齐斐聿一挥手,房门打开。 辛小磊张大了嘴巴,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学这么帅的武功。 常心明自知理亏:“是常某小人之心了,稍后我会将墨池鞭送至通晓斋,不过。”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此事常某亦想参与调查,霍当家若有线索,可否告知。” “这是当然。”自己的目的达到,齐斐聿爽快的同意了。 常心明走后,谢京墨才心疼的看着齐斐聿:“你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插手调查这件案子了。” 明明是自己哥哥的案子,但是想要调查,却只能借别人的名义。 谢京墨心里又开始有些歉意,不管怎么说,这事确实是自己引起的。 齐斐聿看出他心里所想,叹口气,以前也没发现,青木是遇事先自责的人啊。 “青木。”齐斐聿严肃了神情。 “我哥哥若是尚在人世,知道了我的过去,必定是要带着我去给谢谷主磕头谢恩的。” “你知道一个小孩,独自存活下来有多困难吗?” “或许在你看来,我的过去是不幸的,但是于我而言,那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谢京墨却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不会的,你遇到了我师父。” “就算你不去皇宫,也能进苍云谷,或许能和默蝉一样。” 虽然林默蝉聒噪了时,自己和宜歌会联手捉弄他。 齐斐聿却道:“但是这条路可是我自己选的,青木,你不应该为我的选择感到内疚。” “更何况。”齐斐聿灿然一笑:“我过的日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困苦。” “我有疼我的兄长,教我武艺的师父,照顾我生活的付公公,我的生活跟你可没差多少。” 他伸手轻弹谢京墨紧锁的眉头:“不对,苍云谷应该还没有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吧。” 谢京墨被他逗笑了,抓住他的手:“怎么,煜王爷是要把我苍云谷端掉吗?” 齐斐聿耳尖一红,抽出自己的手,眉梢一挑:“江湖事江湖了,说不定是通晓斋的霍当家端的呢。” 谢京墨遗憾地搓搓指尖:“那我苍云谷就等候霍当家大驾光临了。” 齐斐聿凑过去:“哎呀呀,没有谢谷主带路,我可找不到。” 谢京墨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盯着他坏笑地唇角,一时有些怔住了。 齐斐聿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两下,他才又回过神。 不自在的干咳两声,他后撤一步,转过身,小小吞了下口水,好险,差点没把持住。 “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苍云谷。” 齐斐聿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好笑,又凑上前去调戏道:“那谢谷主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谢京墨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反唇回击:“焉知不是霍当家羊入虎口。” “哈哈哈哈,羊入虎口,青木,你还是第一个把我当羊的。” 齐斐聿哈哈一笑,这几日心头的阴霾算是散去不少。 谢京墨看着他的笑脸,亦露出些许笑意,这次的事情注定不会让他们心情愉悦的。 同时,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不可操之过急,虽然师父那关他是过了,但是自己表现太过孟浪的话,把人吓走了怎么办。 待齐斐聿在房中笑够了,两人才并肩从房中出来。 刚出房门,便见楼下的氛围有些不对。 齐斐聿看着楼下,好几桌人都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另外有几桌人在那高谈阔论。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靠近楼梯口的一桌。 第183章 热闹的客栈 靠近楼梯口的那桌客人,坐了四个人。 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和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孩是光头,看样子是和尚。 另外两个人就比较熟悉了,正是刚刚从齐斐聿房中出去的常心明二人。 此刻常心明正和那个大和尚聊着什么,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边插不上话。 “少林寺的玄释师父,那个小的应该是他的徒弟。” 谢京墨站在他身边给他解释道。 齐斐聿下巴点了点其他几桌的客人。 不管是吃饭的,还是聊天的,目光都时不时地扫过楼梯口。 自从通晓斋放出那两则消息后,临江来了不少江湖人。 有趣的是,通晓斋并没有说过墨池鞭在临江,毕竟墨池鞭是在常心明手里。 故而前几天人多的时候,齐斐聿便怀疑都是冲着藏宝图来的。 可是蔡楚源却传来消息,大部分是冲墨池鞭来的。 因为两个消息一经放出,就有人将墨池鞭也在临江府的事情散布出去了。 看来是有人想刻意把水搅浑啊。 “你猜,楼下有多少人是冲着墨池鞭来的呢?”齐斐聿淡淡开口,声音没有刻意压低。 故而楼下内力深厚些的,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有不少目光向上面扫了过来,齐斐聿可丝毫不惧。 倒是常心明装作没听到似的,丝毫不曾抬头看他。 想来是不确定齐斐聿愿不愿意暴露身份,故而刻意没看他。 倒是玄肆抬头看了一眼后,默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后生可畏啊。” 齐斐聿装作全然没察觉到他人试探的眼神,背过身,将后背整个暴露在外。 “常听说我们两个门派在江湖颇有声望。”齐斐聿这次的声音几不可闻,也就面前的谢京墨能听到了。 “怎么?今天是想出一出这个风头?”谢京墨眼底含笑,问了一句。 齐斐聿嘴角一勾,笑不达眼底:“放心,带你一起。” 身后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冲着他的后背就射出一根筷子。 齐斐聿脚步往旁边轻移,抬手轻松就截住了那根筷子。 他手腕一弹,那根筷子便顺着原路返回了。 “啊。”楼下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惨叫着握着自己的左手,鲜血从他的指缝不停地流出。 显然,刚才那根筷子是他射出的,只是又插回到了他手上。 齐斐聿背着手,从容地从楼上走下来,不曾分过一个眼神给那个惨叫的男人。 玄肆叹口气,扔给男人一瓶药粉:“阿弥陀佛,施主赶紧上药吧。” 谢京墨向常心明和玄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楼下的人被震慑住了,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常少主。”齐斐聿老神在在地他打个招呼,目光转向一旁的玄肆:“大师倒是心怀慈悲。” “怎么大师也对墨池鞭感兴趣?”他直接就开门见山,把墨池鞭提出来了。 楼下不少人变了脸色,毕竟这也是他们不少人的目标。 也正是因此,才会格外关注常心明和玄肆,毕竟若是他们目标也是这个的话,自己能拿到的机会就小了。 “可惜了。”谢京墨顺着他的话继续:“被通晓斋抢先了。” 齐斐聿微微低眉一笑:“好说,谢兄若有兴趣,只管来通晓斋一观。”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出的信息,着实令不少人心惊。 谢京墨的脸,江湖不少人认识。 这也是刚才齐斐聿暴露后背,也没多少人敢轻易动手的原因。 他们估摸不出他和谢京墨的关系。 但现在二人的对话看来,那另外一人应该是通晓斋的。 而以谢京墨这么和善的态度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通晓斋不常露面的大当家或者三当家。 那原先出手试探他的人这会脸色又比刚才还白了几分。 玄素双手合十:“贫僧对这些并无兴趣,只是恰逢常庄主设宴,我欲赶往长明山庄,途经此地。” 他的话给了不少江湖人一个借口,毕竟他们不能说是为了抢墨池鞭来的吧。 那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我等与大师同路,路上也算是有了照应了。” 有个大汉哈哈一笑,迅速顺坡下驴。 他这话一出,有不少人附和道,都说是要去给长明山庄贺寿的。 辛小磊心里觉得好笑,庄主好像没有派这么多请帖。 对于这样的结果,齐斐聿还算满意,毕竟现在主要是把临江的水澄清。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并不甘心。 可能也是因为通晓斋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其掌握信息之多令人咋舌。 但前任大当家已经多年没有消息,而常年在外露面的二当家,武功并不算顶尖。 而当初齐斐聿在落鲸岛的惊天一剑,也并没有多少人亲眼看到。 而传说,落鲸岛那柄神兵纯钧剑最后也被通晓斋收入囊中了。 “没听说通晓斋有善使鞭子的,通晓斋此举是否会让神兵蒙尘啊。” “是啊,听说纯钧就在通晓斋手里了,墨池鞭与纯钧相比,实在相形见绌了。” 齐斐聿面色越发冷峻,最后气急反笑:“好啊,我可以给诸位看看你们想见的神兵。” 玄肆和常心明看着面色不善的齐斐聿和一脸看戏的谢京墨,心中大致了然。 玄肆果断拉着徒弟起身:“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常心明没动,但是他让辛小磊跟着玄素出去了。 想要动他兄弟的遗物,他也是有脾气的。 玄肆走到门口,对着刚才附和自己的人道:“诸位既然与我同路,不如此刻同行。” 有眼力见的人已经起身,赶紧跟了上去。 几人刚踏出客栈门,客栈的大门便被关上了,里面随即传来乒乓兵器声和惨叫声。 辛小磊有些遗憾,里面肯定打得很精彩,可惜自己看不到。 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那个挥手关门的功夫,自己一定要学会。 客栈内,此刻已凳倒桌翻,谢京墨没有出手,他站在一旁。 同时也是把战局控制在一楼,防止有人被误伤。 而一楼两个身影在上下翻飞,所到之处,都响起阵阵惨叫声。 不多时,战局已经结束,地上躺满了哀嚎的人。 齐斐聿抖了抖剑上不存在的血迹:“见识到了吗,神兵纯钧。” 客栈的人都躲在后厨瑟瑟发抖,奉命在客栈保护大当家的通晓斋属下目露崇拜。 不愧是大当家,说到做到,他们通晓斋从不说假话。 常心明收了收自己的兵器,警告他们:“墨池鞭乃我常某兄弟之物,你们若还敢肖想,别怪常某心狠。” 齐斐聿也道:“我通晓斋的江湖追杀令也还空着呢。” 谢京墨在一旁幽幽加上一句:“这么说起来,苍云谷好像也有追杀令。” 常心明冲两位抱拳道:“此事,常某多谢相助。” 这句话算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也算是把仇恨拉自己身上了。 他解下身上的钱袋子,扔给躲在后厨的掌柜手上:“此番行事,多有得罪。” 掌柜的哆嗦解开钱袋子,数了数里面的银子后。 刚才看他们打架没哭,这会倒是激动地哭了。 开分店的银子这不就有着落了。 齐斐聿给他们留下一句警告:“若是为了墨池鞭而来,便尽早离开吧,否则怕是没命出这临江府。” 说罢他回身上了楼,得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袱,他得换个地方住宿了。 常心明则是打开了客栈的大门:“小磊,走了。”他们也要换个客栈住了。 门外的江湖人有些胆大的,凑前看了看客栈内的情况。 不禁咋舌,同时心底暗自庆幸自己跟着玄肆大师出去了。 第184章 三方人马 那些被打的江湖人,身上的伤算不得重。 在众人散去后,也挣扎着起身离开了。 等官兵带人来维持秩序,客栈里早已人去楼空。 只剩下了客栈老板露着大板牙规划着客栈哪里要改了。 而齐斐聿和谢京墨,早已住到韩府去了。 等到傅永江来到临江,便看到一大部分的江湖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毕竟外面客栈住着也不便宜。 还留下来的,那就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么快?他们就走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有些疑惑。 “打听一下,最近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傅永江下了命令。 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大概是又碰上他了。 两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空着的客栈。 刚放下行李,手下便出门去打探消息了。 傅永江疲惫地躺在床上,面色凝重。 看样子,她得小心行事了。 齐斐聿此刻正坐在书房,拿着纸笔,和谢京墨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骷髅鸣冤,白衣女子放出两则消息。”齐斐聿写下最先出现的事情。 “做这两件事的,肯定不是同一人。”谢京墨将两件事情分开写在两张纸上。 齐斐聿也同意他的观点:“没错,不然白衣女子不会冒险去偷骷髅。” “这是不是意味着,白衣女子也不知道你哥哥的尸体在哪?”谢京墨提出自己的疑惑。 “可是,按照常心明所说,那段时间,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啊。”齐斐聿点出问题所在。 “确实有点奇怪,或许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谢京墨拿出一张新的纸,写上第一个问题:余希尸体在哪? “江平乐为什么会突兀地放出关于藏宝图的线索?” 齐斐聿提笔,在白衣女子后面补上藏宝图。 “对了,青木,你能联系上田辛颜嘛?我要问一下墨池鞭是谁交给明珍拍卖的。” 谢京墨突然想起,临近年关,田辛颜给他送了一份东西。 她信中反复叮嘱,这次出行一定要带着。 好像是个通晓斋的东西,他记得上面有通晓斋的字样。 谢京墨翻出随身的行囊,拿出那个物件。 这是一根精妙的铁签子,签尾刻着通晓斋的字样。 签首刻着一面刻着“天”字,一面刻着丁酉。 齐斐聿接过来看了看:“这是通晓斋的取信签。” “客户先把自己要存放的东西放入通晓斋信息格,凭信签取回。” 齐斐聿一面解释一面感叹:“这都能算出来 我有点要相信她当初给我批的命了。” “批的什么?”谢京墨也想起来,那张被齐斐聿手抖碎了的纸。 天不绝人,良缘巧合。 这个良缘他原本就有些在意,齐斐聿瞥了谢京墨一眼,现在更在意了。 他微微一笑,无辜道:“忘记了。” 谢京墨无奈白了他一眼:“你骗我也认真点骗。” 齐斐聿嘿嘿一笑,敷衍地糊弄了一下对方。 “这个拍卖的人,不会就是江平乐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猜测有几分道理。 不过东西都在通晓斋,他们也不急这一时,便继续梳理案情。 “把墨池鞭在临江这件事散布出去的,会是前面两方人的其中之一吗?” 齐斐聿自问自答:“我觉得不是,应该是第三方人马。” 谢京墨也觉得不是:“首先不会是江平乐,毕竟她已经来过通晓斋,要散布这个消息,直接交给通晓斋就好了。” “再看行事风格,一般江湖人,不会轻易惹上官府,故而他也不是骷髅鸣冤的那个人。” “所以现在有第三方人马,他散布这个消息应该是想让临江乱一点,他好浑水摸鱼。” “那他想抓的鱼是什么呢?墨池鞭?还是藏宝图?亦或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齐斐聿问道。 “墨池鞭和藏宝图里看,我觉得是墨池鞭。”谢京墨断言。 “放大墨池鞭的消息,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大家对藏宝图的关注度。” “可是这样,官府会加强戒备,不利于他行事。” “所以他很有可能对藏宝图有基础的认知,换句话说,他可不是两眼摸黑来找藏宝图的。”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江平乐要钓出来的人。” “今天我们这一闹,为墨池鞭的人应该会走了,剩下的,可就是都有自己的鬼心思的了。” 齐斐聿突然一拍掌:“藏宝图,会不会也和我哥哥有关?” 谢京墨有些怀疑,现在信息太少了,很难联系起来。 “确实有可能,因为都是江平乐提供的消息。” 如果能见她一面就好了,好多问题都需要她的解答。 “有办法。”齐斐聿一打响指:“墨池鞭可是被我抢了。” 他们今天闹出的事不小,既然江平乐放出墨池鞭的消息,可能她也在找墨池鞭。 她既然会为了骷髅冒险行事,难保不会为了墨池鞭再冒一次险。 接下来,得放出消息,让他有可乘之机了。 齐斐聿摸摸下巴,思考怎么让他有机可乘呢? 谢京墨提议道:“放衙门?” 齐斐聿眼睛一眯:“能行吗?她已经去过一次衙门了,衙门肯定会加强防范。” 谢京墨却道:“最近江湖人多,衙门疲于应付,疏于防范很正常吧。” 这话倒是有理,齐斐聿仔细思考,该以什么理由,把墨池鞭交给于大人。 “先不急,常心明还没把墨池鞭拿过来。” “等这波江湖人走得差不多了再放消息,不然水又要浑了。” “我们先去通晓斋,取田辛颜留得东西。” 两人商量的差不多了,就启程赶往通晓斋了。 蔡楚源接过大当家递过来的签子,仔细核对后,去取出了东西。 就是一幅画卷,画卷上是一个姑娘,约莫二十出头。 令两人意外的是,画上的人并不是江平乐,而是一个他们没见过的女子。 她相貌平平,两颊微红,头发用布条牢牢扎起,眼神平静无波。 值得注意的是,田辛颜特地在她指尖画了一层茧。 看样子,其指尖经常摩挲着什么。 齐斐聿唇齿微碰:“会是骨雕师吗?” 不怪他往这方面猜,田辛颜都特地突出重点了。 谢京墨其实也觉得是,但两人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 “秘密寻找这位女子。”齐斐聿给蔡楚源下了命令。 “找到之后不要轻举妄动,派人告知与我。” “是。”蔡楚源领命道。 正这时,门外小厮来报:“常少庄主、玄释大师来见。” 齐斐聿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常心明果然带着墨池鞭进来了,他如约将墨池鞭交给齐斐聿。 齐斐聿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神器,他拿过墨池鞭细细端详了一番。 他先将鞭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这长鞭倒是有些分量。 这确实是一条黑色的长鞭,不过有些地方,还泛着些灰。 长鞭整体看着并不十分漂亮,放在一众兵器中,不太惹人注意。 长鞭的手柄处拿白布包着,应该是余希给包上的。 齐斐聿仔细摸着鞭子,鞭子上有一些细细的眼,密密麻麻的。 齐斐聿握住手柄,在空地上舞了两下。 凌厉的破空声随着鞭子的飞舞而响起。 听了一会,齐斐聿和谢京墨都皱起眉头。 在征得常心明同意后,两人合力拆下缠在手柄处的白布。 却见白布下的手柄是灰白的瓷骨质地,手柄处有一个小机关也露了出来。 刚拆下白布,鞭子便刷的竖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小钩子。 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玄释大师和他的小徒弟更是低头默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几人都看出,这鞭子的手柄,极有可能是人的白骨制成的。 第185章 墨池鞭来历 原来是这样,在场的人估计都明白了。 难怪这条鞭子颇有些重量。 想必刚才鞭子上冒出来的,是古逸敖特意打造的骨刺了。 骨刺上还残留斑斑血迹没有被清理干净。 齐斐聿默默把白布重新缠了回去,那些骨刺也悠得收了进去。 “所以这真是骨雕师打造的神器?”辛小磊问道。 之前听到江湖传言,他还不太相信,觉得是通晓斋放假消息呢。 这根鞭子一直是师父带着的,师父都没有听说这是神器。 而且不是说余希师叔没什么钱嘛?怎么还买得起神器呢? “这应该是个意外。”常心明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自己兄弟解释一下。 “这根鞭子是一个做铁匠的女孩子卖给他的,当时小希路过帮她收拾了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 “那个小姑娘就拿出那根鞭子,说可以三两银子卖给他。” 当时那个小姑娘扎着发髻,看着不过十六七。 余希帮忙赶走恶霸时,那个小姑娘那双眼睛波澜不惊。 在余希把她送回家临走之际,她才叫住余希。 “你刚刚为什么不把恶霸杀掉?” 余希听了她的问题,解释道:“我已经教育过他了,或许他能改过自新呢?” 姑娘摇摇头,不是很赞同:“你只是暂时威慑住了他,你一走,他就会重操旧业。” “或许他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其他人。” 余希听了他的话,也有些纠结,可是他不想杀人。 他得给自己的弟弟积功德。 “这样吧。”余希建议道:“我先不离开,躲在暗处,且看他的行为。” 小姑娘耸耸肩,无所谓,反正那恶霸都是要死的。 接下来几天,余希就悄悄躲在小姑娘门口的大树上,听了三天打铁的声音。 起初,恶霸确实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可是就在第三天,恶霸果然还是找到了小姑娘这里。 小姑娘看到恶霸来,反而轻轻勾起嘴角。 她宁静的眼神转向了门口的树上,没有感情的眼睛好似藏满了戏谑,在嘲笑他。 那恶霸却被她激怒了,抬手就要动手施暴。 只是手刚要落下,便被余希挡住了。 恶霸瞬间变了表情,当即就要跪下求饶。 那小姑娘却语气淡淡道:“我说过了,他不会改的。” “只有死亡才能改变被他欺负的人的命运。” 恶霸听她在火上浇油,眼神凶狠地瞪她一眼,想让他闭嘴。 小姑娘却面不改色,定定地看着余希,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余希表情纠结,抬手先把恶霸人敲晕了。 “我把他送官府去。”余希提出新的意见。 “随便,有结果的话,可以回来找我。” 小姑娘还是耸耸肩,进了家门,没有再理他,兀自开始准备打铁。 余希思忖片刻,还是把人带走了。 第二日,余希又回到了小姑娘的铁匠铺。 “他死了。”余希闷闷道。 小姑娘不回他,兀自敲打着手里的铁片。 余希自顾自继续道:“他和县里的衙役有关系,关了不过半日就被放出来了。” “我原打算在把他抓到知府那里去,可是还没等我抓他,他就心梗死了。” 小姑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人不是你杀的?” 余希摇摇头,虽然他有动杀心,不过他是打算知府也不管再动手的。 小姑娘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有点意思。” 她让余希等一会,自己独自进了里屋。 余希在外面等了一会,小姑娘拿了条粉白的鞭子出来交给他。 “三两银子卖给你。”小姑娘把墨池鞭往余希眼前一放。 余希满脸疑惑,这小姑娘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推荐商品了? “这是什么?”余希问她? “墨池鞭,从墨池捞出来的一条鞭子。”小姑娘答道。 “墨池捞出来的,还这么干净吗?”余希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3两银子,卖给你。”小姑娘又提了一遍价格。 三两银子余希倒是有,买个武器也算不错,就当是帮助小姑娘改善生活了。 余希掏钱买下了那根鞭子,小姑娘还不忘提醒他。 “要是遇到危险了,就把手柄的布解开,武器威力会大增。” 余希拿过鞭子随手放进包袱里,自己也算是有一件独有属于自己的武器了。 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余希照旧向他展示过弟弟的画像,询问她是否见过弟弟。 在得到对方否定的答案后,余希已经习惯了失望,收起画卷,和她告辞后离开了。 “妇人之仁。”小姑娘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断言道。 旋即又不禁期待,不知道他能不能洗去鞭子上的血迹,露出它原本的颜色。 她还不知道的是,余希会嫌这个颜色不够霸气,拿染料给染黑了。 “常兄可见过那个女子?”齐斐聿想到刚刚看到的女子画像。 常心明缓缓摇头,这事他也是听小希讲得,也没亲眼见过。 “可惜了。”齐斐聿有些遗憾,要是常心明也看过,就能认一认人了。 “玄释大师是有什么线索要告知嘛?”谢京墨突然开口。 从刚才开始,玄释大师的眼神总时不时扫向齐斐聿。 “非也,我与余希小友是故交,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施主尽管提。” 他这话虽有些牵强,但也挑不出错。 “大师可知道藏宝图之事?”谢京墨又直白的提问。 “无稽之谈罢了,施主何必多忧。”齐斐聿观他样子,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大师此言差矣,我忧的不是藏宝图真假,而是有人愿意相信藏宝图为真。” “真相为假,是真也是假,真相为真,是假也是真。” 简单来说,就是别人相信没有用,毕竟藏宝图就不存在,再相信也变不成真的藏宝图。 “大师箴言,霍某谨记。”齐斐聿从善如流,确实自己忧心也没办法。 “施主言重,若要论佛法,我不及师兄万一。”玄释大师还是谦虚。 “施主若有兴趣,得空可来少林一观。” 齐斐聿应下他的邀约,可以把少林作为后续游历的其中一个目的地。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常心明也是过来道谢的。 今天齐斐聿那番话,算是把墨池鞭的事推到通晓斋身上了。 日后他人若有歪心思,也不会找到长明山庄去。 若是平日倒还无妨,只是自己不日便要继任庄主之位。 这时候惹上那些人,总归不利于他父亲寿宴正常宴客。 像他这么为自家山庄考虑问题的少主,简直把苍云谷左右护法和通晓斋二当家馋哭了。 两人均摆摆手,这倒不是啥事,反正他们仇人多,不差这一个。 “对了,两位。”齐斐聿和他们讲了自己和谢京墨的打算: 他们要把墨池鞭交到衙门去,不过是由常心明去交,还是齐斐聿去交,还值得商榷一下。 “确实是个办法。”常心明认可道:“霍兄若是觉得不方便透露身份,便由常某去吧。” 这一点倒是和他们不谋而合:“不过要过上几日,等江湖人散得差不多了再行动。” “到时候,县衙还需要大家帮忙守一下。” 常心明不忘叮嘱他们:“注意别伤害了她。” 齐斐聿自然满口答应,毕竟是自己嫂子,他肯定不会伤他。 玄释也低头同意了:“贫僧不造杀孽。” 齐斐聿又拿出刚刚的画像,由谢京墨执笔,给他们也发了一张。 “二位若是看到这个姑娘,烦请告知。” 辛小磊以为他们说的是那个白衣女子。 便伸长了脖子,也想看看画面里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第186章 神秘的骨雕师传人 “咦。”辛小磊不自觉地出了声音。 齐斐聿特地蹲下,把画卷展开至他面前。 “怎么,辛小侠见过这个姑娘?” 辛小磊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小侠,有些飘飘然。 “嘿嘿嘿,就是我和师父遇见的那天啊,碰到过这个姐姐。” “她当时还喃喃过一句话。” 辛小磊清清嗓子,学着她的腔调:“好漂亮的鼓架,可惜了。” “可是当时那条街上,并没有卖乐器的店啊?” 辛小磊至今想起都觉得奇怪,也因此他能记到现在。 在场的大人却听出真正的意思来:“骨架?莫不是他是传说中的骨雕师的传人。”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能拿出墨池鞭出来,因为那本就是她师门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师门的宝物随便给了余希,也不明白她又是怎么收回墨池鞭的。 更有可能,衙门那幅骷髅,便是她的手笔了。 齐斐聿叹口气,只希望不是敌人吧,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骨雕师传人。 可是按照常心明刚才所说,连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墨池鞭的来历,江平乐怎么会知道呢? 难道骨雕师和江平乐也见过面? “我也见过她。”一直很沉默的小和尚空妄小声开口。 见众人的眼神都扫了过来,他有些紧张地往师父身后躲了躲。 玄释低头温声问他:“空妄,你且直言便是。” “是。”空妄应诺,还是不敢抬头,便低头不看他们,继续说了下去。 “前日与师父在途中见过的,就在阳城,当时师父去买斋菜,我在一旁等他。” “当时女施主就在我旁边,她在卖刀具,不过摊上一共就三把菜刀。” “但是她的三把菜刀都很好,很锋利,他卖得便宜了。” 空妄对武器有天生的敏感度,他当时一眼就看出了那菜刀的精妙。 只能说那个手艺做菜刀绝对是大材小用。 但是她的菜刀价格开的比别人略高,并不是十分容易卖出去。 空妄当时觉得可惜,摸了摸身上的银两,鼓足了勇气,递了过去。 那女子淡淡地看向他:“小和尚你来买菜刀?” “你的菜刀卖便宜了,但我只有这些钱。”空妄不敢看她,低声说道。 他手指了指最差的一把刀,示意自己这个钱只能买那把刀。 “有点眼光。”那女子沉默片刻,收下了他的银子,捡了一把菜刀给他。 女人把刀给他后,将地上的布一拢,打算收摊了。 “你”空妄想问她怎么不继续摆摊了,但是他没敢问出口。 刚才那段对话已经耗尽他的勇气了。 玄释买完食物回来,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菜刀,也不多问。 让他把菜刀放进包袱里,免得意外伤到他人。 然后就把早餐拿给徒弟,让他吃饱了好继续赶路。 空妄低着头,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刚才的故事。 还好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这一段说下来,不算太磕巴。 玄释听完,解开随身的包袱,拿出里面的菜刀。 几个大人围在一起,仔细观摩这把菜刀。 辛小磊被挤在了外面,想挤又挤不进去,想和同样在外边的空妄说说话吧。 空妄一对上他的眼神就逃避,根本不给他对话的机会。 “确实是好手艺。”齐斐聿仔细端详这把刀,做出评价。 其他三人点头,做菜刀确实有些可惜。 做刀之人应该会些锻造兵器的手艺。 她不是骨雕师吗?怎么又会锻造兵器的手艺呢。 “阳城?可惜我们没见过。”谢京墨有些遗憾,他们也经过阳城来着。 常心明也附和点头,他也在阳城待了不少时间啊。 这把菜刀最后还是回到了空妄的手上,毕竟是他花钱买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目前他们手上有了两个人的长相。 还有一方,藏得比较深,还得蔡楚源他们小心谨慎些。 几人约好,三日后,由齐斐聿将墨池鞭先交到衙门,接下来就要他们守在衙门,准备瓮中捉鳖。 “大人,这是我找到的兄长的遗物。”三日后,齐斐聿把墨池鞭交给了于大人。 于大人接过墨池鞭:“敢问公子,此物是何处找到的?” 齐斐聿瞎话张口就来:“昨日收拾行李,意外找到的。” “大人若是将此事张贴出去,或许能引那偷骷髅之人再次现身。” “虽说如此。”于大人有些不好意思,说得还算委婉:“那白衣女子身法奇妙。” 他府衙的衙役怕不太能抓住她哟。 齐斐聿赶忙上前自荐:“大人放心,我二人亦会些拳脚功夫。” “大人若是忧心,草民亦可在外围守护。” 于大人又没见过这两人的武功,虽然这两人看着仪表堂堂,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花架子呢。 恰巧此时有片落叶落下,谢京墨抬手接住落叶。 手指轻弹,衙门的墙壁上,便嵌入了一枚落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于大人咽了口唾沫:“此事,就有劳二位公子了。” 目的已经达到,齐斐聿也不多言,盯着方师爷把墨池鞭画好,并写好内容。 由衙役将其张贴在城门口,蔡楚源在城门口等了三天,也没看到白色的身影。 齐斐聿几人则是待在衙门暗处,等着人来偷鞭子。 但是都抓了三波铤而走险来偷东西的江湖闲散人,也没等到白衣女子。 他们不禁心里庆幸,还好前几天揍走了一波人,不然这会衙门都关不下了估计。 齐斐聿他们也分为了两人一组,轮流守在衙门。 终于在第四天晚上,大家都有些松懈了,就是方师爷连续看了几天的鞭子都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是自己想见识一下那个白衣女子,她早就不熬在这里了。 齐斐聿只觉得拂在脸颊的微风似乎有一瞬间的加剧。 他心下一动,和另一处的谢京墨对视一眼,来了。 江平乐小心摸到方师爷身侧,方师爷刚察觉,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就不能让她看看对方的长相再敲晕吗?方师爷只来得及愤慨这一句,就没了知觉。 江平乐拿到鞭子,刚出院子,便察觉到不对劲。 齐斐聿笑意盈盈地在院子里等她:“姑娘不妨坐下聊会。” 江平乐看着他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她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眼熟的陌生人,思考着离开的路线。 她脚步慢慢后退,显然,想往后跑。 “谢兄你也说句话。”齐斐聿突然对着她身后喊道:“不然这位姑娘以为自己能从你那里出去呢。” 江平乐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一个冷脸的黑袍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已经悄无声息地堵住了自己的后路。 江平乐心里暗道不妙,自己刚刚进来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这说明这两个人的内力都深不可测。 她捏紧了手里的鞭子,有些遗憾,难道自己回不去了? 她忽的发难,甩着墨池鞭往谢京墨方向攻去。 谢京墨抽刀抵挡,对方身形快,速度迅速。 齐斐聿不急着动手,在一旁观战,这女子轻功身法绝对上乘,奈何内力,力度都不大够。 谢京墨对付起来不算吃力,反倒是江平乐打了一段时间后,有些力竭了。 江平乐一边舞着鞭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边移动,双手一抬,一道暗器直射谢京墨面门。 却见谢京墨丝毫未动,刀向前一劈,阻断了江平乐离开的道路。 眼看江平乐的暗器就要射中,一把铁扇张开,将暗器悉数挡下。 齐斐聿挡下暗器,一收扇子,以扇为武器,攻向江平乐。 第187章 夜闯府衙 江平乐本来对阵谢京墨就落了下风,现在又换上了刚才一直养精蓄锐的齐斐聿,就更吃力了。 可是就在一个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齐斐聿露了个破绽。 江平乐敏锐地抓住机会,闪身逃离了衙门。 齐斐聿懊恼地和谢京墨紧随其后。 徒留于大人在原地凌乱,怎么又飞走了啊! 想起还在里屋的方师爷,于大人一惊,赶紧进去查看她的情况。 “哎呦呦。”于大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方师爷,又是掐又是揉,好歹把人弄醒了。 方师爷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神志不清地关心道:“人呢?抓到了吗?” “跑了,霍公子和谢公子追出去了,衙门的衙役们赶不上他们。” “她刚出现我就命人去找玄释师父和常公子了,希望能帮上忙。” 方师爷揉揉酸胀的脖颈,十分不满:“怎么每次都挑同一处敲啊。” 接到衙役传信的常心明和玄释都有些意外。 “快去帮忙。”听说那女子出现了,玄释立马动身,打算赶过去帮忙。 常心明立马施展轻功跟上,准备去帮忙。 行至一半,玄释大师却停住了脚步:“真正的墨池鞭还在客栈,莫不是声东击西?” 常心明也突然停住了脚步,是啊,万一是假消息呢。 霍兄和谢兄并没有发射信号啊。 玄释提议道:“我回客栈,常施主先去衙门帮忙。” 常心明也来不及多想,点头答应后,就往衙门冲去。 玄释耶不停歇,身影快速往客栈回去。 黑夜中,还有不少黑影蠢蠢欲动。 齐斐聿和谢京墨追着江平乐,转眼间三人已到了城郊。 不管怎么追,齐斐聿失踪落下对方一段距离。 谁知道对方竟然自己停下了。 齐斐聿一挑眉:“姑娘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江平乐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两个刻意露出破绽,不就是想一直跟着我到家吗?” 谢京墨拿刀的手微微一动,表演痕迹果然还是重了点。 齐斐聿浑然不觉得是自己演技问题,他刚才那个露出破绽后的懊悔多生动啊。 而且他们在后面追赶的时候,也小心地控制着距离呢。 “幸好刚才消耗了你不少体力,不然我俩还真赶不上你。” 齐斐聿想和她好好聊一聊,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出来。 “姑娘轻功是蝶舞吧,江湖都失传了的轻功,竟然在姑娘身上看到了。” 江平乐嫌弃地斜睨他一眼,同样是夸人,余希夸得就真诚很多,眼前这个男人夸得就很假。 齐斐聿看着她鄙夷的眼神,受伤地看向谢京墨:我好像被嫌弃了。 谢京墨坚定地回望回去:她没眼光。 江平乐不耐烦地一鞭子打断两人的对视。 烦死,这两人看着完全不管她,但只要自己一动,他们又会很快地配合围住她。 江平乐的每一鞭子都往齐斐聿的脸上招呼去。 这让齐斐聿很是郁闷,自己这张脸这么招人厌吗? 只是江平乐本身武功就不敌两人,齐斐聿和谢京墨配合得又很默契。 故而就算江平乐身形再快,也很快就有些力竭。 眼看她就要落入两人手中,江平乐本想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却不想齐斐聿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拍向他的后背。 齐斐聿一个勉强转身,躲过了背后的袭击,丝毫不顾身后,紧盯着江平乐攻击。 谢京墨的刀就向齐斐聿身后袭去,却是扑了空。 谢京墨一时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踪影,他警惕地盯着四周。 忽然林中树影一晃,谢京墨又一刀劈过去竟然又劈空了。 身后齐斐聿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他很快回身,齐斐聿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武功颇高,齐斐聿一时有些仓促应付。 但那黑衣人也不恋战,趁齐斐聿躲闪之际,射出一道暗器,带着江平乐就跑了。 谢京墨眼疾手快,一把拉过齐斐聿就追了上去。 可惜后面这个黑衣人的轻功亦很高超,两人追到一处山脚下,便彻底失去了目标。 齐斐聿刚经过一场激战,又上演了一场紧张的追击,这会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他就想一屁股坐地上歇一会,谢京墨一把捞住他的手臂,借力让他靠一会。 齐斐聿也不顾形象了,喘着粗气:“我刚刚,表现,的,够真实,了吧。” 那个黑衣人出来后,他们就意识到了,找到白衣女子老巢的机会又来了。 所以,谢京墨扑空两刀后,也没急着上前帮忙,就盯着对方的动作呢。 正因如此,两人才能追到这山脚处。 谢京墨撑着他,闭着眼睛就夸:“太真实了,现在这么喘想必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吧。” 这夸得实在阴阳怪气,齐斐聿一边紧抓着谢京墨的手腕,一边厚脸皮地接话:“还是,青木,懂我啊。” 等齐斐聿内息调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手,抬头看眼前高耸的山峰。 “好高的山啊。”齐斐聿感叹道。 谢京墨轻轻扯了扯刚刚被齐斐聿紧紧抓住的袖子,现在还残留些余温,应了一声:“要试着上去看看吗?” “试试呗。”齐斐聿看着山顶,跃跃欲试。 一个时辰后,山脚下躺着两个疲累的身体。 两人沉默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开始讨论起来。 “这山,怎么上不去?”齐斐聿有些沮丧。 此山颇为陡峭,若是直接用轻功莽上去,没有那么多落脚的地方。 而他们也试过在山林里走上去,可是每次走着走着,就莫名又回到了山脚。 两人都觉得颇为怪异,他们不是顺着一条路走的吗?怎么还能走回头路呢? “或许山中有阵法?”谢京墨猜测道。 “阵法?”齐斐聿脑中闪过不少师父写的话本子:“这么邪乎?” 他其实不太相信这世界有那么玄幻的术法来着。 谢京墨点头补充道:“奇门遁甲之类的,田辛颜应该略懂些。” “这临江府之事竟如此诡异,或许还真需要田姑娘帮忙了。” 齐斐聿挣扎着起身,坐了起来:“回去我就修书一封,邀她过来,也不知道行不行。” 齐斐聿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田辛颜当初好像就不太喜欢他。 谢京墨摇摇头:“她应该不会再下山了,不过可以问问她此事何解。” “哦~”齐斐聿哀叹一声,又躺了下去把话题扯回刚才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施展地轻功好像也是蝶舞,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拍卖蝶舞和墨池鞭的骨雕师传人。” “不太像。”齐斐聿自顾自回答道:“后面那个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啊。” “我也觉得是个男子,而且,他的有些路数,有些眼熟。” 齐斐聿连连附和:“我也有这种感觉,这黑衣人,应该是江湖中有些名号的人。” “又~多~了~个~未~知~的~谜~题~了。”齐斐聿拉长了声音,表达他的不满。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条假的墨池鞭。 而真的墨池鞭,被放在客栈里,由在客栈留守的人照看。 “先回去吧,好歹墨池鞭没丢。”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丝毫没有动作,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等他们休息够,天都开始蒙蒙亮了,两人这才晃晃悠悠起身,准备回去。 山腰处,江平乐到了住处,黑衣人皱眉问道:“不是和你说过了,衙门是个陷阱,你怎么还去。” 江平乐语气冷淡:“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黑衣人无奈地叹口气,把墨池鞭给她:“最近小心些。” 第188章 两边一场空 “你到底是谁?”江平乐有点困惑,殷三叔死后,她没有其他亲人了。 山下的人她也只认识余希。 黑衣人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万事小心点,等事情解决了,有空也下山看看。” 说罢,他施展轻功,兀自离开了。 江平乐看着手里的两根墨池鞭,又看着远去的黑衣人背影,一头雾水。 她刚刚用鞭子应付两人时,就发现了,这不是余希的武器。 黑衣人送来的这一份,才是真正的墨池鞭。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江平乐还是把鞭子放在了余希的坟旁。 这件神兵,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齐斐聿两人没回府衙,直接回了客栈。 却见玄肆和常心明面色异常坐在那里。 而辛小磊和空妄则是昏睡不醒,就算两位师父把他们都挪了位置,也没让他们醒过来。 两人看着这个状况,脸色也变了变,难道是墨池鞭出意外了? 果然,常心明道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他先赶到衙门后,衙门已经没有了齐斐聿和谢京墨的身影了。 问过衙役后知道两人追着江平乐去了。 估摸着这两人的武功,常心明倒是不担心,他反而有些担心江平乐的安全。 故而也顺着衙役指的方向追了好一段,然而都没发现几人的踪迹。 等他回到客栈,却发现辛小磊和空妄陷入了昏迷,而玄肆大师,更是不见了踪影。 一旁放着墨池鞭的包袱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一查看,果然,墨池鞭不见了。 他又着急,但又怕凶手去而复返,威胁两个孩子的安全。 两个孩子一时叫不醒,他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守着两个孩子,等着他们回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玄肆才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没追上。”玄肆遗憾地摇摇头,表示他没把墨池鞭追回来。 他半路折回客栈时,正好碰上了一个黑衣人拿到墨池鞭。 黑衣人一见玄肆回来,也不正面相对,拔腿就跑。 玄肆反应极快,很快就跟了上去。 但那黑衣人的轻功简直炉火纯青,纵使玄肆极力追捕,最终还是没能追到,只得无功而返。 “你们也有一个黑衣人?”齐斐聿道,并且把自己那边的情况大致讲了讲。 谢京墨道:“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黑衣人,这情形,有点熟悉啊。” 齐斐聿显然也联想到了,在皇城时,那批人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冒了出来。 当时虽说齐幸和他师父蒲勇已经被抓到了,但他们口中的女子似乎早早地隐藏了行踪。 孙梁伦带人去抓时,只抓到几个小喽啰,并没有抓到她。 如果是他们可就难办了,齐斐聿捏捏鼻尖,他嫂子不会和前朝余孽有关吧。 “那黑衣人的轻功,大师可能效仿一二?”谢京墨思忖片刻,问玄肆。 玄肆点点头,学着那人的身形,大致模仿了几个招式。 齐斐聿和谢京墨一对眼神,又是蝶舞。 “蝶舞。”常心明也认出来了。 毕竟当初他亲眼看江平乐施展过这个轻功。 “可是小希来信中说,会这门轻功的,就只有江姑娘一人了啊。”常心明提出疑惑。 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人会这门失传已久的轻功呢。 齐斐聿有些怀疑,但没有继续说话,转而去看了两个昏迷的小孩。 “中了点迷药,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该醒了。”常心明早就查看过了,给他解释了一下。 “确实是迷药。”齐斐聿查看过后,肯定道,目光看向桌上的两碗水。 水碗底确实有些白色粉末,看来药是下在这里了。 几人都熬了好几夜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急于一时。 大家决定先养足了精神,再商量后续的行动。 齐斐聿打了个哈欠,和谢京墨先行离开了。 常心明估摸着那两人有事要商量,自己现在也不困。 看玄肆神色疲倦,他便劝玄肆先行休息,他在这边照看两个孩子就好。 玄肆也实在熬不住了,也不扭捏,先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玄肆刚走,辛小磊便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药效已经过了。 而空妄却还沉睡不醒,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你怀疑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远离了客栈,谢京墨才开口问齐斐聿。 齐斐聿不回答,反问道:“你呢,你怀疑哪一个?” 墨池鞭的事,只有他们四人知道。 客栈的房间其他地方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只有包袱被翻过了。 很显然,对方一早就知道墨池鞭藏在哪里,目标明确。 而且,那俩小孩可不笨,若非自己人下手,哪有那么容易得手。 谢京墨摇摇头,分析道:“两个都有可能,《蝶舞》当时是被常心明拍下的,他最有可能紧急训练出一批会蝶舞的人。” “但如果是常心明临时训练出来的人,玄肆追不上对方就很不可思议。” 不管传说中的蝶舞多厉害,练个一年半载就能把一个少林大师给甩下,着实让人惊异。 “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呢。”齐斐聿一时也不敢下结论,现在一切都还有可能。 眼下天已大白,齐斐聿没有回韩府,而是去了衙门,不管怎么样,昨天的事还得给于大人一个交代呢。 谢京墨则是回了韩府,给田欣颜写信,请教山上的机关问题。 到了府衙,于大人一早就开始办公了,齐斐聿没去打扰他,反而是去找了方师爷。 先是跟方师爷请过罪,毕竟昨天方师爷以自己为饵,他们却疏忽让人跑了。 方师爷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这个案子她见识到的,已是平生少见的情景了。 “今天来,也是想听听方师爷对此案有何见解。”齐斐聿问道。 方师爷有些警惕:“怎么不问于大人,偏来问我?” 破案的事,大人比较在行呢。 齐斐聿却道:“此案出现了不少女子,我等有时实在难揣测她们的心思。” 方师爷点点头,这个案子,她确实有些看法。 “其实我觉得,那个白衣女子应该是你哥哥的爱慕者。” 方师爷开口就是正确答案,不得不让齐斐聿敬佩。 “她所作所为,都绕不开你哥哥,不管是抢你哥哥的武器,还是抢你哥哥的尸体。” “而那个设置骷髅击鼓的人,至少知道你哥哥的死因,或许她亲眼见过你哥哥的死。” “她们应该都对你哥哥的死有些了解,都在给你哥哥找死因。” “只是为了给我哥哥找凶手吗?”齐斐聿喃喃道。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方师爷开口问道,她们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了? 齐斐聿心下豁然,或许还真是他们想复杂了,要是一切往简单了想呢。 他随意扫了一眼桌案上的书,意外看到一本《河洛精蕴》。 “方师爷也研究这些机关之术吗?”齐斐聿好奇问道。 方师爷谦虚一笑:“闲暇之时随意翻两下,算不上研究。” “像这种机关之术,要破解起来当也十分复杂吧。”齐斐聿虚心请教。 方师爷却道:“我现在不过初入门,不过,不管什么机关,找到机关眼就算是破解了一半。” “机关眼想必是十分隐蔽的,全然不了解的人要找出来想必也十分困难。” “也不一定。”方师爷笑道:“有些时候,反倒是一知半解的拘泥于规则难解,全然不知的人反倒能无心插柳。” “而且,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吗?有些机关,不一定要按着设计者的规则来。” 第189章 上山 齐斐聿听着方师爷的话,心中有些豁然开朗,或许,他们可以再去试试那山上的机关。 等于大人听了衙役传话过来,齐斐聿已经离开。 于大人有些神情凝重:“你觉不觉得,谢公子和霍公子有事瞒着我们。” 方师爷一脸正经点点头:“觉得啊。” 于大人说:“这就对了,所以我们还能和他们合作吗?我总觉得昨天那人是她们故意放跑的。” 方师爷满不在乎道:“说实话,这两人的气度绝非常人,他们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可是这又如何呢?”方师爷话锋一转。 “目前来看,他们没做什么阻扰办案的事,甚至还屡次给我们送来线索。” “既然他们的行为与我们有益,我们何必在意他们的目的呢?” 于大人不得不承认,方师爷的说法确实有道理。 更何况,从昨天谢公子和霍公子的能力来看,府衙恐怕没有能与他们抗衡的人。 这次的嫌疑人,无不表现出超强的武功,他确实需要这两人的帮忙。 果然,江湖事最让人头疼了,最近临江府还来了这么多江湖人。 于大人揉揉太阳穴,重重叹口气,这事情乱得,堪比他刚接手临江的那段时间了。 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帮派在临江府作威作福,就是曾经的虎豹帮。 虽然还没等他想办法处理这个帮派,虎豹帮就莫名销声匿迹了。 不过他还是得考虑一下,自己手里的信息到底要不要跟他们分享。 “大人。”门外衙役进来禀告:“圣旨到。” 于大人不敢拖延,赶紧出去迎圣旨。 听完圣旨后,于大人的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了。 又反复确认过圣旨内容后,他不敢怠慢,亲自去了趟霍公子的住处。 齐斐聿在和于大人长聊过以后,将人送出门去。 回头和谢京墨对上眼神,终于能理清些头绪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于大人突然来告知这些信息,但是他告知的在衙门卷宗中查到的信息,确实很有些用处。 按于大人所说,前任知府严琮郡是以抓捕前朝余孽为由,抓住的殷三叔和江平乐。 当时参与抓捕的,便是虎豹帮的人。 根据卷宗所写,这二人意欲私自培养势力,以图光复前朝。 而余希,在卷宗中是参与帮助二人逃脱的帮凶。 这个卷宗最后不了了之了,并没有记录结案结果。 只记载了殷三叔死亡,但尸体被偷走,余希、江平乐逃亡,不知所踪。 齐斐聿道:“这就是了,确实与我们所想相差不大,当初严琮郡估计就是为了所谓的前朝宝藏抓的人。” “但是现在,严琮郡和虎豹帮都已经被灭了,江平乐要钓出来的,就是冲着幕后之人了。” “原先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出宝藏图的下落,现在反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出墨池鞭的信息了。” “确实很奇怪。”齐斐聿也认同,毕竟江平乐自己都不太清楚墨池鞭的来历。 她昨天甚至被假的墨池鞭给骗过去了。 “看来,我们要再去爬一趟山了。”齐斐聿扔给谢京墨一件软甲,自己也仔细穿戴上。 拿上纯钧剑,打算去破一破山上的机关了。 两人全副武装,又来到了山脚下,开始准备爬山。 山上的树格外的茂密,完全遮盖了头顶的太阳光线,他们很难在里面判断方向。 两人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做记号,果然没一会,就又走到了原地。 他们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没一会,再次走到了原地。 齐斐聿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卷红线,将它粲缠绕在右手边的一棵树上。 两人顺着线走,尽量沿直线走,每走一段路,就缠上一棵树,继续往下走。 这次方向直到手中的红线绕完,两人都没有回到原地。 “接下来呢。”谢京墨看向齐斐聿:“没线了。” 齐斐聿一脸淡然:“方师爷说过,有时候一力降十会。” 只见他抽出纯钧,顺着红线继续画上直线,直到遇到一棵树拦住了路。 “唰。”齐斐聿剑光一闪,那棵拦路的树应声倒下,顺着齐斐聿画线的方向倒了下去,给他续上了线条。 齐斐聿挑眉看谢京墨,谢京墨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好方法。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砍,终于走出了那片密林。 眼前豁然开朗,没了密林,但是草还是很高的。 两人刚走了一步,便有一阵破空声响起,四周射来不少箭雨。 两人赶紧施展轻功,各自躲开那阵箭雨,只是他们一落脚,就又踩中了机关,箭雨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射来。 两人仗着轻功好,硬是是一路给踏过去了,走过了箭雨覆盖的区域。 “还好穿了软甲。”齐斐聿擦掉手上的血迹,手上还有些擦伤现在也来不及处理。 谢京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的箭雨太密了,他们能莽过去,都算身手好。 但凡来的是其他人,经过那一遭,都要变成刺猬。 两人现在不敢轻易动弹,只能站在原地稍作休息。 调整完内息,两人谨慎多了,齐斐聿挑起一块石头探路。 那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路上,没有引发任何危险。 齐斐聿让谢京墨站在原处,自己小心一跃,到了石子落地的地方。 脚下马上响起机关声,齐斐聿反应极快,一跃而起,又回去了。 站定以后再回头看,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已经塌陷下去了。 两人探头瞅了一眼,下面尖刀的光芒分外亮眼。 “哦吼。”齐斐聿拍拍胸口,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现在身上得多不少窟窿。 “可能是刚刚力度不够,石子本身重量不够,没有启动机关。”谢京墨猜测道。 齐斐聿也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花了更大的力气重新挑了块石头。 这次机关有了反应,那石子也落入了一个窟窿。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这个方法管用。 最后,在两人身边的石头都用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谨慎地走过这条已经坑坑洼洼的小路。 最后,两人到达山间木屋处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 江平乐早已在门口等着两人了。 “敢闯我这山上机关的人不少,闯成功的,你们还是第一个。” 齐斐聿毫无形象地喘着粗气:“那我很荣幸啊。” 谢京墨的刀早已出鞘:“你知道我们在闯你的机关。” 江平乐走近两步,骄傲道:“当然,从第一个机关触发开始,我这里就有反应了。” “我已经给你们优待了,没有开启更多的机关,只是任由你们闯守山的机关。” 如果她开启了更多的机关的话,就算是他们,只怕也不能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 “那还真是多谢了。”齐斐聿随意地拱拱手。 “为什么不知难而退呢?”江平乐问他们。 那段密林是保护自己的第一道屏障,但也是保护闯入者的一道屏障。 至少,他们还有命选择回去。 “那你又为什么心软放我们一命呢?”谢京墨反问道。 江平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直盯着齐斐聿的脸看。 忽然抬手扯了扯他的脸皮,是真的。 “你叫什么名字?”江平乐情绪有点激动。 齐斐聿半抬眼皮,轻声道:“余祸。” 江平乐却不敢相信,她掌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脸上。 “骗人,你明明是通晓斋的霍榆。” 齐斐聿压住谢京墨的手,让他不要冲动,点头承认:“没错,我同时也是霍榆。” 江平乐手轻轻发抖,猛地收回了手里的匕首,眼里的泪却不住地流下来。 第190章 解救殷三叔 “你为什么不找他?”江平乐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在为余希抱屈。 昨天那个黑衣人说过了,他都做到通晓斋大当家了,怎么会不知道余希在找他。 怎么会找不到余希呢? 余希甚至在通晓斋发过找人的消息的。 要不是黑衣人说自己带回的骷髅是假,那眼前人就有可能是余希的弟弟。 她刚才绝对会启动机关,把两人困死在山上的。 齐斐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知道哥哥在找他。 “总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亲人分开。”谢京墨忍不住替他解释。 江平乐哭了好一会,才慢慢止住情绪。 “抱歉,突然没忍住。” 忍了这么久,突然看到一张和余希相像的脸,有些控制不住了。 齐斐聿想安慰,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还是谢京墨递出自己的帕子,让江平乐擦拭一下。 “既然当初不找,现在为什么又找过来?” 江平乐擦过眼泪,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 “先前没有办法相认,今年才知道原来兄长已故。”齐斐聿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江平乐没理他,转身进了屋,也不知道认不认这个解释。 没一会,她拿出两柱香给两人:“给你哥上柱香再说吧。” 齐斐聿和谢京墨认真给余希的在余希的坟墓前上了香。 江平乐到了脸色这才缓和一点。 “你们上来是想做什么?” “为了查哥哥的死因。”齐斐聿没有隐瞒:“有很多问题,需要嫂嫂的解答。” “你们问吧。” 齐斐聿问出第一个问题:“能讲讲你们当初的事情吗?” 江平乐点点头,缓缓开口,记忆也随之飘到了过去。 当初常心明离开后,余希便帮着江平乐多方打听,最后打听到殷三叔是被虎豹帮联合衙门给关起来了。 临江城全城戒严了几天后,突然开始松懈了。 但是余希依旧劝诫江平乐晚上再出门,两人基本昼伏夜出,去探查殷三叔的关押之地。 可是对方藏得太严实了,他们虽然知道殷三叔关押之地,但看守太严了,他们根本进不去。 不仅如此,城门还多贴了张江平乐的通缉令。 余希给她出了个主意,主动和幕后之人约见,让他们自己把殷三叔带出来。 可是以什么名义呢,他们现在连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写清楚,写得模棱两可一点。”余希给她建议道:“直接写张字条送衙门那里去。” 放了殷三叔,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余希在字条上写上这么一句话。 “能行吗?”江平乐有点不太相信,对方能信吗? 余希安慰她:“先试试吧,他们不动,我们没有机会试探到殷三叔的位置。” 当日深夜,江平乐和余希来到府衙不远处,用内力,将带着纸条的匕首刺进了府衙的大门。 第二天,城门的告示就换了内容。 “三日后,衙门将要处决前几日抓住的前朝余孽。”一个小孩子一边吃着余希给买的糖葫芦,一边给他背刚打听到的城门口的告示。 “怎么会这样?”余希纳闷:“他们怎么会提前处决呢?” 江平乐有些着急:“不是说我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吗?怎么会这样。” 齐斐聿听到这里,问道:“你当初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吗?” 江平乐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我和你哥哥也是一头雾水。” 齐斐聿分析道:“对方抓住了你想要救人的心理,想把你们一网打尽。” 这就说明,对方不仅要藏宝图,还不想给他们活路。 谢京墨也道:“行刑现场,一定布满了陷阱。” 两人猜得没错,他们当时的字条直接惹得对方要杀人。 两人只得仓促制定救人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好好休息了一下,做好第三天劫法场的准备。 第三天,殷三叔就被他们从牢房提了出去,头上套着黑色的布袋,一路重兵押送,带至法场。 “行刑。”随着监官的一声令下,一只火凤凰飞入了刑场。 一时间,不少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呆呆地看着飞入的凤凰。 “来人,拦下她。”待凤凰飞进刑场,监官才缓过神来,赶紧命手下人扑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火凤凰自己燃烧得差不多了,忽而体内似有什么炸开,火星散落一地。 场面一时更加混乱,火燃烧带来的烟,阻扰了大家的视线。 与此同时,江平乐松开手中的线,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入场。 “抓人。”监官一声令下,四周藏着的官兵一拥而上,向白色身影攻去。 一不过瞬息,白色身影便被团团围住。 刑台上本来要被行刑的犯人也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把揭下头上的黑布袋,手勾成爪,直取白衣女子的面门。 可是一阵兵荒马乱后,大家都傻眼了,那犯人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眼前哪有什么白衣女子,有的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和人一样大的纸片。 等众人回过神来,往四周探寻,早已不见了江平乐的身影。 再看纸片人身上,有一条极细的丝线,假殷三叔扯过线头查看,丝线早已被割断。 这会再找控制丝线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极其愤怒地捏紧了手里的纸片人,直到纸片人已经变作一团废纸,他才作罢。 可恶,那么好的计策,怎么会被发现了呢 正当他在这里气愤之时,更糟心的事情出现了。 虎豹帮的帮主胡保带着一帮人赶到这里,见这里一片混乱,他也摸不着头脑。 他不是应该来这里帮忙的吗?怎么回事? “你来干什么?”假殷三叔本就在气头上,诘问道。 胡保也有脾气,奈何他还想分一杯藏宝图,只得忍气吞声:“我看这边混乱,想着过来帮个忙。” 其实他是怕对方把人抓到后,独吞藏宝图,便想过来掺和一脚,等到时候能正大光明多分一杯羹。 “殷三呢?你不是应该守着殷三吗?”假殷三叔语气极其不善。 胡保见他当着众人,屡次下自己面子,面色开始不愉:“万四,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殷三关在我虎豹帮的地牢,没那么容易丢。”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听自己手下来禀报:“帮主,不好了,殷三被人抢走了。” 胡保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猛踹一脚来报信的人:“胡说什么?那殷三不是关在地牢?” 手下不敢多言,跪在地上直发抖。 还是万四连连出声问道:“对方几个人,什么时候劫走的,派人去追了吗?” 手下更加惶恐,声音都小了不少:“他一个人,但是他身手太好了,看守的弟兄们都被打伤了。” “属下们派人追了,但是跟不上。” 刑场那边一阵混乱和气愤,余希早已经背着殷三叔赶到了江平乐提前告知好的山脚下了。 江平乐一早就等在那里了,看他一到,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她当即打开山脚的机关:“上山。” 他们早前就已经发现了殷三叔被关在虎豹帮的地牢。 只是那个时候,虎豹帮有几个武功厉害的人守在那里,其中就有那个万四。 在得到殷三叔要被行刑的消息后,他们虽然打算在刑场动手,但还是没放弃盯着虎豹帮。 万一有机会在行刑前把人救出来呢? 果然,在行刑前夜,他们发现,万四带了几个人离开了虎豹帮,但其中并没有殷三叔。 余希便怀疑,明天可能要被行刑的,可能是个假殷三叔。 第191章 染血的记忆 于是,他们当晚制定了两套方案。 江平乐熟悉殷三叔,由她负责全程跟着行刑的队伍,已确认被带上刑场的是否为殷三叔本人。 而余希负责在虎豹帮盯梢,如果殷三叔不在刑场,他负责随机应变,趁机把人带出来。 果然没多久,刑场那边传来了白色的烟雾,按照他们事先定好的,那边的就是假的了。 正好胡保带着人想去捞个好处,带人走了。 虎豹帮这边松懈多了,余希果断趁这会,进去把人背出来了。 两人合伙把殷三叔带上山,江平乐赶紧把机关复原,但是他们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人他们是顺利救出来了,但殷三叔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 殷三叔本来年纪已过花甲了,这几天的万四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精神。 为了拷问他,并不吝啬在他身上用刑。 “小主人。”殷三叔不停的咳嗽,喘着粗气。 江平乐有些红了眼眶:“三叔。” 虽然殷三叔一直喊他小主人,但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他当唯一的亲人。 殷三叔心里清楚,自己怕是陪不了小主人多久了。 “老奴...不怕死,只是...有些...放心...不...不下...小主人。”殷三叔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江平乐赶紧要去拿药草,却被殷三叔拉住了。 “老奴..跟了...小主人这么久,也...懂些...药理,小主人...就不要做...徒劳...之功了。” 殷三叔轻轻抬手把擦拭掉江平乐的眼泪:“真...希望...能...多...陪...小主人...一段时间。” “小主人。”殷三叔又喘息了好久,才说出自己的请求:“老奴能不能有个请求。” 江平乐连连点头,泣不成声:“我一定答应。” “老奴死后,能不能把老奴的尸体烧成灰,送到少林寺去。” “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的。”江平乐根本不敢想他的话。 直到江平乐点头答应后,殷三叔这才松开她的手,江平乐赶紧进屋拿医箱。 趁着江平乐进去的间隙,殷三叔抓着余希的手,托付道:“少侠,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小主人。” “殷某恳请少侠,我死后,少侠能否帮忙照看小主人。” 余希满口答应了他的请求,一边给他输送内力,减轻他的痛苦。 殷三叔却还在不停地交代着,就怕自己时间不够。 他也是没办法,这里只有余希能够信任了。 不管怎样,余希愿意和朝廷作对来救他,起码不是个坏人。 “烦请少侠给少林的主人带句话,小主人很健康,老奴不辱使命。” “老奴终于可以得见九泉之下的......” 殷三叔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余希就算趴在他嘴边,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殷三叔,你先别说话了。”江平乐打开医疗箱,拿出一包银针。 可是随着她的施救,殷三叔也不过是状态清楚了一点点。 他含笑看着江平乐,语气遗憾又欣慰:“小主人,不要去找他们报仇,以后一定要平安喜乐。” “我会的,我会的。”江平乐声音已经哽咽:“你也会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她让自己稳住心绪,脑中疯狂转动,她平日里看过这么多医书,肯定有办法的。 可是没有办法,殷三叔的手还是慢慢垂落下去。 她不愿意承认现实,抱着殷三叔的身体不肯撒手。 余希最是理解这种心情,就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她。 过了许久,江平乐已经没了哭声,只是目光依旧空洞,手也死死不肯放开。 余希安慰地搂搂她的肩膀,虽然不能替她分担痛苦,但能陪伴一下,也算是一种慰藉。 最后,是余希陪着她完成了殷三叔的心愿,火化了殷三叔。 一个月后,江平乐的状态好点了,余希才带着她,遵守殷三叔的遗愿,把骨灰带到少林去了。 送到少林之后,余希没急着回去,而是带着江平乐在江湖好好转了一圈。 一边他继续找弟弟,一边也是帮助江平乐排解她心里的苦闷。 一年以后,两人才又回到江平乐的山上。 “后来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有一天,余希下山了一趟。” “他当时下山,要给长明山庄送封信,再回来时...”说到这里,江平乐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天的血色。 殷三叔和余希死前的样子交替着不停在她脑中闪现。 她只觉得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猛得起身,却是狂喷一口鲜血。 再然后,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齐斐聿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眼疾手快接住了倒下去的江平乐。 手搭在她的脉上,初步做了诊断。 “怎么样?”谢京墨见他脸上愁容不展,不安问道。 齐斐聿面露担忧:“强弩之末,她应该是练了什么功法,强制提升自己的内力。” “可是这种功法无异于是消耗自己的寿命来填充武力上的不足。” “她现在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也就全靠着一丝复仇的念头支撑着。” 他们的话,江平乐根本听不到,她的梦境,又回到了当年。 当时她正在院子里等待余希回来,很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声。 她欣喜地走出院子,看到的却是浑身是血的余希。 余希看到她出来,勉强冲他一笑,强撑着的身体也终于撑不住。 “谁,是谁干得?到底是谁?”江平乐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小心抱住余希倒下的身体,不断给他包扎伤口。 血,很多的血不断地从他身上涌出来。 很快,江平乐的双手也染上了余希的鲜血。 一身洁白的衣裳,也已经被染红,衣裳上暗线绣的白莲也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没事的,我是大夫,没事的,我是大夫。”江平乐不断催眠自己,手上动作不敢停下。 可是越处理她越崩溃:“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血啊。” 余希努力伸出手,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平儿,听我说。” 江平乐不敢停手:“你别怕,你别怕。” 尽管她更像是安慰自己。 “平儿。”余希虚弱地抓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我很庆幸,这辈子能遇上你,真的很幸运。” “你别说了。”江平乐的语气几乎算是哀求了,看太害怕余希和殷三叔一样了。 “求求你了,别说了,我能救你。” 余希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好,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别死,你陪我一起好不好。”江平乐覆上他的手,哽咽道。 余希温柔擦掉她的眼泪,尽力牵扯出笑意:“别哭了,好不好,我陪着你,我会陪着你的。” 江平乐拿袖子抹掉眼泪:“我不哭,你陪着我,我就不哭。” 余希看着她的脸,心里也无尽的遗憾。 老天真是爱开玩笑,他们明明马上就能在一起了。 他手撑在地,头微微扬起,突然想在临死前,能亲一亲她,就一下也好啊。 但是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那群人这次是对他下了死手,兵器上都下了剧毒。 他本就是拼死逃出来的,能在死前见上她一面,已是万幸。 还未等他的唇碰上她的脸,他的手便失了力气。 再次看见亲近之人死在自己怀里,江平乐已经说不出当时的感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余希埋进院子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那段日子。 染血的白衣被她埋进坟墓,万一自己复仇身死,那衣服将代替她随余希长眠。 第192章 等待一个时机 江平乐疯了似的找小院里的秘籍,发现了一本诡异的奇书。 修炼这个功法,能迅速提升她的内力和武力,代价是耗命。 江平乐心里只想着报仇,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炼功法。 两年内,她的武功就大大提升了。 刚刚学成,她就下山报仇了。 她先去了虎豹帮,有了衙门的扶持,虎豹帮这几年发展的如日中天。 临江府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王国。 胡保临死前也估计还做着做大做强的美梦呢。 还是严琮郡识时务,意识到自己要死,马上就跪下求饶。 把责任一股脑推到别人身上,也多亏了他,江平乐才知道对方的目的藏宝图。 但她压根就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情,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从严琮郡口中得知了原来自己是前朝后主的后代。 而传说中的藏宝图就在自己手里。 江平乐只觉得可笑,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东西在她手上,可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却不知道一丝一毫。 但她没有解释,直接了结了严琮郡的生命。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她就可以用它来引出幕后之人。 可是有一个人却打断了她的计划,那是个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小姑娘。 当时自己正打算去通晓斋放消息,却被她拦住了。 “现在还没到时候。”袁芙冷冷开口叫住了江平乐。 江平乐没有搭理陌生人的习惯,她没有因为袁芙的话停下脚步。 袁芙甩出一枚暗器,被江平乐轻巧躲开。 不过她好歹是回头了,眼底隐隐透着杀意。 袁芙完全没在意她的杀气:“我说了,现在不是给余希报仇的好时候。” “跟我来。”说罢,袁芙扭头就走,也不管江平乐有没有跟上。 江平乐没有犹豫,立马跟了上去。 袁芙如入无人之境,上了山,到江平乐的木屋前,方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想替余希报仇,但我找曾释公的弟子算过了,最好的时间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江平乐疑惑问道? “我到时候会来提醒你,你这一段时间保护好自己就行。”袁芙不欲与她多说,只要她停手就好。 若不是看余希对她感情不错,她都不想来管。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余希的事,曾释公的弟子可不好找。”江平乐拦住她,警惕地抛出自己的疑惑。 袁芙只淡漠看她一眼,轻轻出手将她挡开。 江平乐看她动作轻巧,可却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推开自己。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难得升起一股莫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恐惧。 袁芙没再看对方一眼,径直离开了。 买了她武器的人,都算是有缘人,既然有缘,她就愿意在需要的时候帮他们一次。 而这其中余希算是她最看得顺眼的人了,她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捡起地上依稀能辨认出的墨池鞭。 袁芙看着手中的墨池鞭,手柄的白布已被解开,鞭子上密密的白刺已被染成血红。 她遗憾地摇摇头,这白刺终究是变不回原先的颜色了。 正赶上这时,一队人马回来查看,看到了她,也不多言,就想把她抓回去。 袁芙小心收起墨池鞭,抽出腰间还没卖出去的菜刀。 须臾间,地上多了一小队人马的尸体,和一柄被袁芙捏断了的菜刀。 袁芙提起裙子,小心绕过地上的狼藉。 既然解不了他生时的愁,便帮他解一解死后的怨。 首先就是要把幕后之人找出来,这可以去找曾释公问问。 最后他没找到曾释公,倒是找到了曾释公的徒弟。 那丫头不同意她只拿墨池鞭来换一卦,又多拿走了她身上带的一本轻功秘籍。 到底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袁芙没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田欣颜收下了她的东西,没告诉她幕后之人是谁,但是给她算出了复仇的最佳时机。 看着江平乐不安地状态,齐斐聿给江平乐喂下一颗药丸,希望能让她好受些。 尔后和谢京墨离开了屋内,坐在哥哥坟前,沉默不语。 谢京墨心里也不好受,安静坐在他身边。 屋外站立着的骷髅,反倒是当下最为情绪最为阳光的了。 临江府的不起眼处,某处宅院悄无声息地变了主人。 牌匾上大大的姜府二字,低调地展示了宅邸新主人的姓氏。 傅永江坐在院中,思考着怎么引出自己的好妹妹。 当年若不是皇祖父偏心,只将财宝留给那妖妃,全然不顾身为他皇后的外祖母与身为他女儿的母亲的安危。 若不是外祖母机智,用宫中年幼的孩童替换母亲,将母亲送出宫去。 只怕是他们也会随着逆贼的逼宫而身死。 幸好自己和母亲继承了外祖母的聪慧,多年来亦培养了不少势力。 就算不能复国,也足以给搅乱逆贼建下的贼国。 若不是当初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才命万四来取这藏宝图。 只是万四那个蠢货,竟然什么都没拿到,好不容易抓到的那个阉贼,还被人救走了。 竟然想出什么以假换真引人出来的蠢计划,甚至还把大部分人分配到刑场。 真正关人的地方反而疏于看管,还差点和长明山庄交恶,当真是愚蠢至极。 若是自己在场,那需做这些虚的,讲明自己想要的,以殷三诱之,暗中摆下重兵便是。 她那傻妹妹还忍心不救人不成,到时候人也要杀,宝藏也是她的了,真是画蛇添足。 当时听万四禀告完,她就将人骂了一顿。 奈何那时她正忙着与齐瑾泽搭线,还要和萧若月联系。 不过他带出来的长明山庄那条线倒是有点用,可以送给萧若月。 若是萧若月计划能成,这虞国平静了十几年的江湖可就该乱起来了。 再加上她当时手上不缺钱财,便放缓了找藏宝图的计划。 等她大事一成,在临江府找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可惜这新帝属实有几分本事,先是拔除了萧若月的势力。 前段时间,又因为齐瑾泽不争气,导致自己的大部分势力也都葬送进去了。 现在自己手上势力大减,没办法用当初那种方法对好妹妹了。 此事还得事先计划,以怀柔之法图之。 次日,她便先去买了一套朴素的粗布麻衣换上。 接下来便是在万三提到的那家药店门口,摆了个小摊子,看着些许落魄。 第193章 姐妹相遇 傅永江粗着粗布麻衣在药铺门口等了好几天,才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进了药店,不一会,又走了出去。 她看着那女子年轻的容颜,心里也摸不准对方的身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傅永江咬牙跟了上去。 小心跟着那个白衣女子,直到一个小巷子里。 眼前突然失去了白衣女子的身影。 “为什么偷偷跟着我?”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傅永江心里一惊,猛得回头。 刚刚消失的女子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傅永江不停拍着胸口,嘴里不停埋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可是对方始终用一种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向她,隐隐有些不耐烦。 傅永江勉强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满含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亲人。”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满含忧伤。 “你认错人了,我没有亲人。”白衣女子一点也不解风情,语调依旧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傅永江又连连道歉:“你和她真的太像了。” 说完,又兀自陷入回忆中:“她是我妹妹,也是我唯一存在的亲人了。” “虽然我们自小就失散了,我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她。”别人的人设,傅永江张口就来。 如果白衣女子就是江平乐,一定会为她的这句话吸引注意的。 果然白衣女子停住了脚步,难得正眼看向她。 有戏,傅永江心底暗喜,继续补充设定:“我二人虽为表亲,但母亲临终前告诫我,定要找到妹妹,互相照顾。” 白衣女子头微微转动,眼中晦暗不明:“你妹妹还真是幸运。” 傅永江有点听不出她话中的情绪,欲速则不达,她没有过多纠缠。 “哎呀。”她一拍脑门:“我摊子还摆在那里呢,得赶紧回去了。” 她急急忙忙往回跑,跑到一半,还不忘回身,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高声叮嘱白衣女子:“我在无疾药铺门口卖点小吃,你得空可以来吃,我请你。” 说完她又扭身跑了,这种开朗单纯的人设,应该最合她那傻妹妹的心意吧。 等她跑远,白衣女子嘴角才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的眼神不经意瞥过暗处,那里有个人正鬼鬼祟祟盯着这里看。 见她看过来,他还缩了缩脑袋。 “怎么样?”傅永江见属下回来,问道。 “属下看她盯着少主的背影看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傅永江点头,对方现在会迟疑才是正常的,不过她有信心。 “有追到对方的住所吗?” 属下惭愧地摇摇头:“属下无能,没能跟上她。” 傅永江却没生气,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当初万四那么多人都没能跟上她,也没找到她的住所。 凭她现在手上这几个人,轻功估计也赶不上她。 不然她也不会辛苦演戏博取她的信任了。 “你们切莫跟得太近,待我取得她的信任后,再动手。” 傅永江给家里补上那未曾谋过面的叔父的灵位,敷衍地给他上了一炷香。 又过了两天,傅永江才又见到自己的妹妹。 “你来了。”傅永江眉眼一弯,笑得明媚,给她装上一份红枣糕,递给她。 白衣女子淡淡接过她的糕点,没有动口。 傅永江浑不在意,爽朗一笑:“这是我外祖父最爱的糕点,我也没别的手艺,就以卖这个为生了。” “你爱吃这个吗?”傅永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衣女子缓缓摇头,把糕点放回她的摊上,显然不是很爱吃这东西。 傅永江遗憾地收好红枣糕:“可惜做不出当初的味道。” “不过我还会些其他的吃食,你若感兴趣,可到我家里来。” “我不爱吃这些甜食。”白衣女子冷漠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傅永江落寞地眨眨眼,随后又灿然一笑:“没关系。有空来吃吃饭也一样呀。” 白衣女子随意看了两眼,留下一些银两给她便离开了:“再看吧。” 傅永江笑得更开心了,贴心给她指明了自己家的位置,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 白衣女子走后,傅永江才收起自己单纯的笑容。 这变脸的速度倒是看得旁边的摊主一愣一愣的。 嚯这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追求那个小姑娘呢。 傅永江嫌弃地拿帕子擦了擦手,就她摊子上的这些劣品甜食,自然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妹妹还真是好骗,果然,一个太监带大的公主,能有什么出息。 只等她把藏宝图拿到手,这愚蠢的妹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江平乐昏睡了好久,才慢慢苏醒过来。 但是浑身都酸痛,五脏六腑如被火烧般灼热。 看来修炼功法的后遗症越发严重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复仇结束。 她盘腿坐起,开始运功调息,尽量缓解身上的难受。 等她调息结束,齐斐聿适时推门进来,给她端过来晚饭。 “不好吃。”江平乐吃了一口,嫌弃地放下了筷子。 齐斐聿无言以对,下山的路被江平乐锁住了,他也下不了山,只能自己做。 谢京墨更不会做饭了,三个人只能靠他那凑活的手艺吃上一顿饭。 谢京墨看着他吃瘪的眼神就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被嫌弃了?” 齐斐聿点点头,认真问道:“真这么难吃吗?” 谢京墨艰难地摇摇头,昧着良心说话:“还可以吧,能吃。” 随后他还是补了句:“不然明天我做饭吧?” 齐斐聿满是怀疑地看着他:“可是你连煮饭放多少水都不知道。” 起码自己能把饭煮好,齐斐聿心底满是骄傲。 外边两人还在焦虑着这几天的伙食问题。 屋内江平乐看着床头没动几口寡淡无味的饭菜,仰天迷茫。 她现在不太想把这两个人困在这里了,很想现在就把两人踹下山去。 希望山下的能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吧。 门外的两人也打定了主意,明天看看山上有没有小动物,直接烤,难度小一点吧,应该。 第194章 于大人的苦恼 衙门里,自上次将自己手里的线索告知霍公子后。 于大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到霍公子和谢公子了。 问过和霍公子一道的常心明和玄释,他们均不知二人去向。 来传圣旨的钦差是叶良逸,亦有些担忧,陛下可说了,此行确保煜王爷的安全要紧。 按照煜王爷的武功,再加上他身边形影不离的谢谷主,哪里需要他们几个担忧安全。 不过他这次接到的旨意十分奇怪,陛下似乎十分担忧煜王爷的情况。 可是陛下又刻意嘱咐自己,不要打扰煜王爷的行事。 所以现在他也不敢亲自找过去,只能催着于大人多去煜王爷处走动。 面对叶良逸的急躁,于大人只能猜测道:“依属下看,霍公子或许是去调查此女子的事了。” 于大人拿出江平乐的画卷给他看。 “这是何人?”叶良逸不解。 “霍公子的哥哥意外身死,这位……” “住口。”还未等于大人的话说完,叶良逸就厉声喝住了他。 这位于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于大人马上噤声,不敢再说话。 叶良逸扶了扶额,煜王爷又到底在这里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 这些话,他敢讲自己都不敢听啊。 “继续吧。”叶良逸叹口气,让他继续:“别讲前面,讲重点。” “这位姑娘是此案重要人物。”于大人一句话讲出了重点。 叶良逸松口气,同时心里再次吐槽煜王爷的不靠谱。 就是查个案,煜王爷都把陛下给编进去了,也太豁的出去了吧。 “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得如何了?”煜王爷那边先不管了,先把自己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吧。 当初在皇城,满城搜捕,那个前朝妖女大部门势力都被抓了,但是偏偏被她逃掉了。 “大人,下官这几日已将画像交至命城门口的军士辨认。” “若有情况,他们便会及时禀报。” 问题就出在这里,叶良逸收到的消息就是妖女来到了临江府。 但是他已来临江府几日,都没有任何妖女的消息。 叶良逸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 当初在太学一案,煜王爷曾使用过一种诡异的易容之术。 若是这个妖女也会此技,那仅凭一张画像是没办法把人找出来的。 这就难办了,叶良逸心里拢上一层黑雾。 难怪她当初能在皇城严密的抓捕下逃出,这样一来,事情棘手很多了。 他不可能让衙役们盯着城内所有百姓的脸,看谁脸色不自然吧。 叶良逸苦恼地抓抓头发,脑子疯狂地转动,不停思考着新的计策。 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气得出门散心。 想开点,万一运气好,真被他碰上了呢。 于大人也只觉得脑袋大,这个钦差脾气太古怪了,得让方师爷离他远点。 一边又不停在琢磨,这位霍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劳动陛下亲下旨意,不得阻其行事。 方师爷见他满面疑惑,脑袋都快冒烟了,不禁觉得好笑。 拉着他去外面吃饭放松放松,现在已有些晚了,街上已没有几家开着的店铺。 方师爷路熟,带着他七拐八拐进了条巷子,坐在一家馄饨店前。 方师爷熟练地招招手:“老李,今天来两碗鲜肉馄饨,我请客。” “好嘞。”店家高声应过。 方师爷又转头对于大人推荐道:“临江府,老李家的馄饨最是鲜美,往常我可舍不得点鲜肉馅的。” 看于大人还是兴致缺缺,方师爷开导他。 “你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得过且过的嘛。” 于大人有些不满,反驳道:“本官是父母官,遇事若是敷衍了事,如何对得起治下百姓。” “是是是。”方师爷连声应道:“你呀,最适合做这父母官了,再往上升,怕是也焉知祸福咯。” 于大人全然不觉得对方在损自己:“你此言我便当你是在夸我这个府尹做得好了。” 方师爷含笑拍手,夸奖道:“于大人的父母官做得最棒了。” 这有几分哄小孩子的话,倒是颇顺于大人的意。 他也笑眯眯地接道:“我不求做到最好,但求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 方师爷认真点点头,亦与有荣焉:“我当初也算没选错人。” 掌柜的已经手脚麻利的给方师爷端上两碗馄饨。 听得二位对话,左右现在没什么生意,坐在一旁插上一嘴闲聊。 “于大人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太爷了,若是放在几年前,我可万不敢这个点了还开着门呢。” 方师爷坏笑道:“老李啊,拿前任严狗官和我们于大人比,这不是在侮辱我们于大人嘛。” “嗐。”李掌柜从善如流:“我老李不懂事了不是,说话都说不到点上了。” 这一打岔,桌上的氛围轻松多了,于大人也放松多了。 “你别听她胡言,我于杰德能得老乡你一句好,必当再接再厉。” “嘿嘿嘿。”老李笑得憨厚:“大人别以为我在拍马屁嘞。” 方师爷打趣道:“那你这马屁刚才差点拍马蹄上。” 老李急着给自己的话找例子呢:“我老李说得可是真话。” “也就咱们临江府安全,前几天还有新面孔来咱们这摆摊呢,看着白白净净的。” “白白净净的?想来刚来不久”方师爷也觉得有趣:“卖的什么呀?” “红枣糕。”李掌柜见她有兴趣,就多说了几句。 “看着不像是个会做生意的,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落魄了,挑了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叫卖呢。” “这您都看得出来?”方师爷好奇。 李掌柜得意道:“不是我吹,这附近几条街哪户人家没来我这吃过馄饨,那人看着脸生,肯定不是附近的。” “新出现的面孔?”于大人有些警惕:“是男是女?” “女的。”李掌柜见于大人也感兴趣,一拍大腿,说得更起劲了。 “该说不说这女子真不会做生意,见了人没一个好脸色,那谁会去买她的东西啊。” “不过若是一个白衣姑娘来,这女子态度可就大变样了,马上笑脸盈盈的。” 李掌柜还模仿起她的笑来,眼角下弯,嘴角尽量上扬,面部却没有大变化。 方师爷忙制止了他:“别学了,怪瘆人的。” 第195章 天才的方师爷 “白衣女子?”于大人好似抓住了关键,从怀中掏出两张画像,让李掌柜辨认。 方师爷咋舌,谁家好人随时揣俩画影图形啊。 李掌柜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地看过两个画像。 然后摇摇头:“这两个姑娘我倒是没见过呢。” “要不你再认认?”于大人有些不死心。 李掌柜肯定道:“肯定没见过,这两个姑娘长得天仙似的,要是见过,我老李不可能忘记的。” 于大人失望地收起了画卷,同时反思一下,自己好像对白衣女子这几个字太敏感了。 方师爷刚才就在思考,她模仿了一下李掌柜刚才学的笑容。 不对呀,这个笑容怎么能脸上其他地方全然不动呢。 “老李,那个姑娘在一般在哪摆摊呢,我正好想买些糕点。” 她心里有疑惑,但又说不上来,便想找机会自己去看看。 李掌柜热心给她指了路:“你要是没空啊,我去给你买,赶明儿你直接来我店里取就好了。” “没事,正好这两天有点空。”方师爷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得亲自去看看那人的脸。 次日,两人就往药铺,方师爷正好去采买些药材。 等方师爷抱着一些药材出门,傅永江才姗姗来迟,在门口摆上自己的小摊。 方师爷:“老板,给我包两块绿豆糕。” 傅永江缓缓抬眼,手脚略显生疏,敷衍地给她包了两块糕点。 “三十文钱。” 方师爷吃了一惊,一时没敢伸手接,脱口而出:“你这糕点镶金了?这么贵?” 傅永江也有些不开心,把糕点拿回来:“吃不起别买了。” 方师爷有些无语,抱紧了自己的药材,转身就走,难怪老李说这人不会做生意呢。 于大人跟在身后,掏出三十文给了傅永江,拿过糕点,跟上了方师爷。 傅永江浑不在意地把铜板扫在一边。 她来摆摊是为了接近自己的好妹妹的,不是真来做这下等的平民的。 虽说她现在不是公主的身份,但她还真没穷过。 “你不是想吃糕点吗?怎么又不要了?”于大人提着糕点快步跟上方师爷。 方师爷一口气走得老远,一直走到衙门口,方才停下脚步。 回头看见于大人提着糕点回来,嫌弃地瞪他一眼:“平常这些绿豆糕也就十五文左右,她竟然敢开口要三十文。” 于大人不爱吃这些东西,自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算是被宰了。 “许是这家有特别之处吧。” “你尝尝看看吧。” 方师爷此刻无暇管这绿豆糕如何了,她刚发现了比较新奇之事,急着回去研究呢。 “欸?”于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她昨天说想吃的嘛。 不过出于警惕,他还是命衙役多多关注一下那个糕点贩。 只是衙役的行动很快就被傅永江发现了。 虽说她现在戴着人皮面具,和海捕文书上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但终究还是要小心一点,正好现在已经和妹妹的关系有些近了。 她就放弃了继续在那边摆摊的行为,尽量减少自己的行动。 又和妹妹见过几次面,现在妹妹对自己有很大的信任了。 她也试探过妹妹的口风,当初外祖父确实留给了她一份藏宝图,以供复国之用。 她当时规劝过妹妹复国,但妹妹还在迟疑,并没有松口。 但是两人已经约好过几天再见面,或许是有转机。 两日后,妹妹并没有赴约,反而是给自己送上一封信。 只说想明白了,她并无心复国,只想安度余生。 她已将藏宝图放至一个隐蔽的地方,若是姐姐有意,可以自行决定藏宝图的用处。 傅永江固然欣喜,但心里亦有些怀疑。 现在还不确定她给的地址是真是假呢。 再说了,她的好妹妹不出现,到时候自己去哪里了结她的生命啊。 并没有马上去拿藏宝图,反而提笔给妹妹回了一封信。 信中不提宝藏之事,只关切妹妹日后生活如何,邀约妹妹再见一面。 傅永江将信放在门口的夹缝里,她刚才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信。 次日开门,发现夹缝中的信不见了,看来妹妹已经把信拿走了。 傅永江这几天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方师爷在衙门鼓捣了好几天,才终于又打开了门。 于大人进门没看见方师爷,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方师爷处。 他后退两步,眼神在房中扫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 正当他打算眼疾手快地关上房门往外跑时,对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关门的动作一顿,嘶,有点子眼熟。 “方云?”于大人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方师爷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还可以嘛,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伸手把糊在脸上的一块又一块皮撕下来。 于大人看着她的动作,瞪圆了不大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又搞出什么新东西了?”他敬佩地看着方师爷。 方师爷自嘲地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新东西。” “早就在书上看过,有些江湖人会用嫩猪皮制成类似人皮的样子,也改变自己的长相,称之为易容。” “那日我见卖绿豆糕的女子说话时,脸上的经肌动得很不自然。” “便有些怀疑,这几日我翻遍了古书,才做出这么一小块,比起绿豆糕女子脸上的,只能算粗制滥造。” 于大人听着他说得这些话,有些云里雾里,只能感慨自己见识少了。 不过见识少不妨碍他得出正确的结论:“所以那个女子用了传说中的易容之法?” “那可有方法看出她原先的面貌?”于大人期待地等着方师爷的答案。 方师爷迟疑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倒是把于大人看懵了。 “能画个大概出来,但是我也只见过她一面,有很大的可能画出来的是错的。” “这样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 方师爷给他仔细解释了一下。 于大人点头表示了解,还是决定让她试着画一下。 方师爷这才拿起笔,仔细回想了那日见面的女子。 思考良久,才试探性地下笔。 第196章 前朝余孽 看着纸上越来越清晰的画像,于大人的心也随即提了起来。 他手撑在桌上,似乎要把画像上的人看穿一个洞来。 方师爷画毕,看着他奇怪地表现,小心把自己的画往边上拉了拉。 她怕于大人激动起来,把自己的画毁了。 “确定是这样的?”于大人又问了一句。 方师爷白了他一眼:“不确定啊。” 她画之前就事先提醒过,不一定真啊。 “不管了。”于大人抓起画卷就往外走:“张虎,钦差大人在哪?” “欸”方师爷一时没抓住他,只好紧跟着往外跑。 “大人,钦差大人一早就出门了,不让小的跟着。”张虎听到于大人叫他,立马回答。 不管了,于大人当机立断:“带上人,跟我去抓人。” 张虎虽然也没意识到什么事,但还是乖乖照做,马上就去清点人数。 于大人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傅永江的住处去。 方师爷也跟了过去,她比较想拿到那个女人脸上一手的易容面具。 可是等他们大部队到达傅永江的住处,强行把门踹开才发现,里面没有人。 于大人带人在里面仔细搜索一番才发现,东西都还在,看来人只是暂时不在这里。 “大人。”张虎从房中搜出几块牌位来,神情严肃。 于大人看着眼前这些排位,眼前一黑。 娘嘞,这上面的名字可是前朝最后的皇帝和皇后的名字。 这可是谋逆大罪啊,他临江府怎么突然就出这等大案了。 “张虎、王武,你二人随方师爷回衙门,将此事告知钦差大人。” “由方师爷画下这女子画像,全程张贴,即行抓捕。” “我带剩下的人留在此处,布下陷阱,待罪人回来,瓮中捉鳖。” 张虎有些迟疑:“大人,此处危险,不如由卑职留在此处。” 于大人大手一挥:“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方师爷明白,此事重大,于大人肯定是要亲自守在此处的。 她带着张虎王武退出姜宅,行至一半,让王武去齐斐聿留下的地址。 去请那几个高手,由他们相帮,于大人那边应该胜算大一点。 方师爷嘱咐道:“你只告诉他们,白衣女子在此处,其余不必多说。” 先把人骗到再说,其他的事情结束后自己再去道歉吧。 傅永江此刻已经来到了和妹妹约好的地点。 此处正是原先虎豹帮的堂口,随着虎豹帮帮主和众多帮忠的被杀,虎豹帮陨落,这里已经荒芜了。 “这是哪里?”傅永江提着裙子,小心地穿过满是杂草的门口。 她的好妹妹,又是一袭白衣,背着身子站立在门内等她。 “妹妹。”傅永江巧笑倩兮,快步走了进去。 “这是殷三被抓的地方。”说起殷三叔,白衣女子依旧语气平淡。 傅永江狐疑地停住了脚步:“就是外祖父特派给舅舅,来照顾你们的小三子吗?”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大抵是吧:“其实他们要找的藏宝图,一直都在这里。” “啊?”傅永江这下是真的疑惑了:“藏宝图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女子缓缓闭眼:“藏宝图一直在殷三身上,他被抓之后,一时着急把藏宝图藏在牢中。” “这,这怎么可能?”傅永江不太相信,万四虽说蠢了点,但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这么简单的东西。 白衣女子自然知道她不信,叹了口气,自己进里面,给她把东西拿出来。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白衣女子把藏宝图交给傅永江,毫无情绪地叹了一声。 傅永江急切地接过藏宝图,仔细查看过:“这是真的?” 白衣女子不想理她,飞身就要离开。 可是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了下来。 白衣女子微眯起双眼,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好妹妹,你不随我一起去找宝藏吗?”身后传来傅永江的声音。 她的话语已没有前几日的单纯与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嘲讽。 白衣女子想再次动手,却不曾运转不了内力。 “这段日子,我给你吃的东西想必是不错吧,不然你怎么会尽数吃完呢?” 听她话里的意思,那些东西是被下毒了。 一开始好妹妹还是警惕的,不吃她递过去的任何东西。 后来慢慢放松了警惕,偶尔会吃一次她递过去的东西。 傅永江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掺毒的机会。 因而每一次看她吃东西,傅永江眼里永远会有发自内心的笑意。 “放心吧,我暂时还不会杀你,好妹妹,我还需要你为我找宝藏呢。” 傅永江笑着,把一颗药丸塞进对方嘴里。 “别想着背叛我,否则你会发现活着才是痛苦的。” 白衣女子始终未拿正眼看她:“那看来,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傅永江故作遗憾摇摇头:“我本来想过千万种方法对付你,不曾想,你竟是中了最简单的感情攻势,当真让我失望。” 白衣女子听罢也摇摇头:“可惜了。” 傅永江警惕起来,后撤两步,离她远了点:“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缓缓抬眼,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挂上了一抹笑意。 傅永江心里警铃大作,又连连后撤几步,命属下挡在自己的面前。 白衣女子对她的言语行为置若罔闻:“本来是打算在你最志得意满时动手的,可惜有人等不及了。” 傅永江也不是没有准备,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哨子,打算把周围埋伏的人都叫出来。 就算杀不了她,也能给自己留下一个活命的机会。 哨声响了很久,可是周围却始终不曾有人出现。 “不可能的,我调查过,你没有帮手的。”傅永江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白衣女子歪歪头,对她的话表示不解:“我不需要帮手啊。” 说罢,她轻轻一抬手,刚才还满是杂草的庭院,就变得光秃秃的。 “曲旻赧,动手。”傅永江一声喝下,拔腿就跑。 而曲旻赧不愧是她手上武功最强的人力气,竟然真的拖住了她。 傅永江全然不顾曲旻赧的结果,掉头就往门外跑。 第197章 傅永江之死 快了,就快到门口了。 傅永江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但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态,活下去就好。 可是就在她只差一步要踏出去之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拉了回来。 回头一看,那黑衣人根本不是她的属下曲旻赧,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很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傅永江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她的脑子不断在转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妹妹,妹妹,我是因为,额。” 话还未说完,一道光影闪过,傅永江未尽的话永远被埋在肚子里了。 她还有好多话要说,为什么外祖父那么偏心? 为什么舅舅和妹妹可以心安理得地抛却自己的身份,安稳地过一生? 为什么她这么兢兢业业地经营母亲留下的势力,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她明明作了所有的努力,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说她姜国终究是气数尽矣? 可惜在场的人并不是很想听她的剖析与独白。 袁芙随手掰断了手里的菜刀,算是了结一份缘。 这些年来,一直穿着白衣,扮演好妹妹的就是她。 她当时是按照田欣颜所说,穿上白衣在处晃悠,很快就勾出了傅永江。 她本意是要直接杀掉了事的。 但江平乐没同意,她要傅永江经历极致的最志得意满时收获死亡。 袁芙打算随便做个假宝藏,然后带着她找到宝藏时再动手。 但是中途发现有其他人盯着这个女人。 袁芙本是嫌麻烦,要把截胡的人一起干掉的,但是被常心明找上门来劝说住了。 常心明是拍下墨池鞭后,去找过明珍拍卖行一次。 他本意是想找到拍卖的人,从他那里打听到好兄弟余希的死因。 田欣颜虽没有告知他拿此物拍卖之人是谁,只说是墨池鞭原本的主人,但是告知了他最佳的复仇时间。 因此他才会在这段时间出现在临江附近。 只是在客栈偶然遇到了谢京墨,才知道他和齐斐聿也来了这里,并且盯上了这件事。 那日听了空妄小师傅的话后,他便起了去找骨雕师的心思。 后来也算是幸运,他找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骨雕师。 当时袁芙正一身白衣从姜府出来,正好被他撞上。 他当时就跟了上去,被袁芙发现后,差点死在她手里。 要不是他情急掉出了空妄给他的菜刀,怕是就英年早逝了。 双方目标一致,一拍即合,可以合作。 只是偶尔看着袁芙依旧十七八的脸,常心明还是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袭身。 他有些不敢猜这张年轻的脸下藏着多大的年纪和阅历。 不过他还是劝住了冷漠但随性冲动的大前辈。 毕竟另一个盯着傅永江的人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还是不能轻易动手的。 为了不让傅永江被朝廷截胡,他们只能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给傅永江送去了书信,他们写的简单。 幸好,因为傅永江一连几次下毒成功,就导致江平乐或者说袁芙这几日在傅永江心里留下的印象更加单纯。 再加上根据傅永江所知道的消息,好妹妹只是轻功高,武艺不算十分精湛。 故而竟也轻易被她们骗过来了。 傅永江一早安排在这里的属下,也轻松就被二人所俘,扔在一边。 在她在以为自己能逃脱之时将她抓回,灭掉她生存的希望,也算是符合江平乐的要求了。 “你不听听她的话吗?”常心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这个害死余希的罪魁祸首。 袁芙将刀扔在地上,目不斜视地跨过尸体,准备离开。 “我没兴趣听这些陈词滥调。” 无非是要讲些什么苦衷,什么迫不得已。 可这于她有什么关系呢,与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要无辜的人为她的过去买单呢? “杀人的理由千千万,我不是每一个都要听。” 袁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抬手向空中扔了个信号弹。 任务完成,算是给江平乐报信了,她可以把那两个傻小子放下山了。 常心明没有再跟着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他也终于可以安心地做他心明山庄的的庄主了。 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走到一个隐蔽处,把这几天盯着傅永江的叶良逸给提了出来。 叶良逸那日从衙门出去后,果真就碰上了身着白衣的袁芙在和傅永江聊天。 他本来是因为听说了于大人的案子重要证人是个白衣女子,因此多注意了一点。 但是观察中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傅永江明明表现的很热情,眼神表现的很灵动,表情却很诡异地没多大起伏。 叶良逸越看越觉怀疑,便放出一个小虫子出去,那虫子嗡嗡地飞向傅永江。 小蜜蜂不负所托,轻轻在傅永江脸上叮了一下。 叶良逸又观察了一会,傅永江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到这里,他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卖糕点的女人,脸上肯定戴了一层面具。 他又去附近调查了一下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到的临江,发现和他要追的妖女时间吻合。 因此他已经基本确认这个女人就是从皇城逃出前朝余孽傅永江了。 只是同时,他也发现了傅永江所住的姜府中,还有两拨人藏在暗处。 他估计了一波,悲惨地发现自己可能打不过其中一拨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贸然出手,打算回衙门叫人。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就被一个黑衣人给打晕了。 失去意识前,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对方也太鲁莽了,他又不是不可以合作。 等他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处荒宅。 傅永江喉间一道细伤口,双目圆睁,看样子死得不是很安详。 地上还另外躺了好几个人,叶良逸挣扎着起身,试探了几人的鼻息。 还好,除了死去的傅永江,都还有一口气。 地上还有一张潦草的字条:“致歉礼。“ 看来这些活着的人算是对方打晕自己的歉意了。 叶良逸找来绳子,将几人绑的结结实实的,放出示警烟花,招呼衙门的人来把人带走。 第198章 两道烟火 齐斐聿和谢京墨已经在山上待好多天了。 两人这些天,除了进山抓点野物,就是研究怎么把饭做得能吃。 两人原本的评判标准是江平乐更愿意吃谁的饭。 但是江平乐为了自己的安全,拒绝加入他们两个幼稚的游戏。 两人便更换评判标准,谁吃下自己做得东西多。 最后,齐斐聿靠着没那么精细的味蕾,和强大的忍耐力,赢得了每天的胜利。 谢京墨虽然不服气,但又确实吃不下自己做得东西,只能不情愿地输给他。 江平乐每天看着两人的作品在心里叹气,她当初跟着余希在江湖上乱逛,都没吃过这个苦。 现在就等成功的信号放响,她就能把两个人踹下山了。 “咻。”青天白日的,两道烟花先后绽放在空中。 山上的三人闻之脸色都变了。 江平乐的脸色倒是突然明艳了起来,她利索地打开下山的通道,一脚一个,把两人踹下山去。 齐斐聿拍拍屁股,回头看看已经隐入山林中的路,看样子他们一时回不去了。 谢京墨坦然掸掸身上的灰:“应该是回不去了。” 毕竟这几天,江平乐看到他们做得饭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江平乐,任谁看到那一坨东西,都不会开心的吧。 “我们先回去吧,山下那些人应该也分出一个胜负了。” “你猜,谁赢了?”齐斐聿背着手踱步下山。 两人心里都大致有猜测,应该是江平乐那边的人得手了。 不然她应该不会这么高兴地“送”两人下山。 “等我们下山,田欣颜的信应该也送到了。” “嗯。”齐斐聿赞同叹道:“她那里应该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虎豹帮堂口,于大人带着大部队赶到了现场。 他本来一直在姜府等着瓮中捉鳖,没一会,上次和霍公子合作的那个和尚过来了。 原来是方师爷在回府途中,让王武去请救兵帮忙了。 有了这个江湖高手的帮忙,于大人心里的底气倒是大了多。 可是他们一直等到傍晚,直到城东出现了衙门的示警信号。 于大人当机立断,带上人往城东信号发出的地方赶去。 玄肆随于大人一齐到达现场,看见这一地的惨状,敛眉低念一声佛号。 当即盘腿坐下,为死去的人念起了往生咒。 同时,方师爷也带着人赶到了现场。 在他低声的诵念声中,于大人和叶良逸让人将没死的人带走,方师爷对尸体进行了检查。 方师爷仔细检查了一番傅永江的尸体,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其他的线索。 地上只有一柄被弄成两半的菜刀,刀刃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看来这就是凶器无疑了。 她在傅永江脸上仔细摸索一番,最后在耳后找到了一些裂隙。 她沿着这个裂隙,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把整张假脸撕下来。 假面被撕下后,傅永江也露出了原本的脸。 与叶良逸带来的通缉令倒是别无二致。 方师爷小心地拿帕子把这张假面包好,然后说出初步判断。 “基本确定是一刀封喉,凶器应该就是地上这把断掉的菜刀。” 叶良逸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把断成两半的菜刀。 他在刀身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刀的工艺真好啊, 他又仔细摸了摸刀断开的豁口,豁口参差不齐,但是两边能完整地合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被其他利器劈开的。 且两个刀身略微有些弯曲,看来是被人徒手掰成两半的。 叶良逸暗暗咋舌,这得多强的力量或者内力。 “来人,把尸体抬回去。”叶良逸挥手,让人来抬尸体。 玄肆的往生咒也念完了:“既然已经没有危险,贫僧便先告辞了,阿弥陀佛。” 此间事已了,他也该离开了。 等他回到客栈,常心明已经带着辛小磊事先离开了。 “师父。”只有空妄在乖乖等他回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也走吧。”玄肆接过空妄手中的小包袱,牵着他,准备离开临江府。 “是,师父。” “玄肆大师。”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叫停了两人的行动。 齐斐聿此刻就站在两人的门口。 “霍施主。”玄肆停住了脚步。 “可否一叙?”齐斐聿上前一步。 玄肆叹了口气,摸摸空妄的头:“你先回房间等我。” 两人先后走出客栈。 “余祸施主,找贫僧可有何事?”玄肆开口,倒是先说出了齐斐聿的身份。 齐斐聿虽有些意外,倒也不吃惊:“早就听皇兄说过玄肆大师是少林寺最有慧根的。” 这话倒是不假,齐瑾泽早些年确实被先皇派去过少林寺。 当时他还碰巧遇见了过去送殷三叔骨灰的余希。 那时候齐瑾泽只觉得有趣,这人和他弟弟长得还蛮像的。 回去后他还跟齐斐聿讲过此事,齐斐聿听后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齐瑾泽以为他是羡慕自己可以自由地在外行走,心里暗自发誓,日后自己登基,阿斐就自由多了,感兴趣还能自己来见见呢。 后来知道齐斐聿的身世后,齐瑾泽又想起了这件事,心里也大致琢磨出些真相来。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齐斐聿这次没瞒着他,来临江前,来皇宫跟他坦白过了。 很好,看来他的好弟弟和自己并没有产生嫌隙。 齐瑾泽高兴之余,又给好弟弟赏了些好东西过去,倒是整得齐斐聿莫名其妙的。 “陛下谬赞,玄肆愧不敢当。”玄肆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你怎么知道我是余祸的?” “施主又是为何执意要把贫僧叫出来呢?” 玄肆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打哑谜,他们当和尚的还没输过呢。 “怎么?大师不知道吗?”齐斐聿回头,语带笑意。 玄肆毫不示弱:“那想必施主也是知道答案的。” 好吧,齐斐聿叹气,在打哑谜这件事上,他比不过这些大师。 “我想,我们二人看破对方的身份都是因为长相吧。”齐斐聿率先开口。 玄肆低垂眼眸:“毕竟我们和亲人长得都很像。” 第199章 玄肆 齐斐聿是余希的弟弟,和余希是有几分相像的。 当初傅永江应该就是凭借这一点相象,猜测出齐斐聿的身份,在齐瑾泽那里成功挑拨是非。 齐瑾泽去少林寺时,见识过玄肆的轻功。 作为一个爱跟弟弟分享的好哥哥,齐瑾泽自然是和齐斐聿讲过的。 齐斐聿初见江平乐的轻功时便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脑中曾出现过。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在常心明那里见过《蝶舞》的秘籍,所以觉得眼熟。 但是江平乐讲到殷三叔要求把骨灰送到少林寺时,倒是勾起齐斐聿的回忆了。 皇兄当时好像说在少林寺见过这种轻功,是哪个师父来着,他当时光顾着震惊皇兄遇见余希的事情了。 而玄肆的长相,虽说和江平乐及傅永江没有太大的相像之处,但是那双耳朵却十分相像。 齐斐聿在上山见过江平乐的本人之后,才在心里有所怀疑。 而后,齐斐聿和谢京墨两人被困在山上的期间,曾重新查看过墨池鞭。 谢京墨闻到墨池鞭上有一股淡淡的玄肆身上的檀香味。 可是墨池鞭全程只在自己和常心明手里流转过,怎么会沾上少林寺的檀香味? 那只能说明一点,这墨池鞭在少林弟子中经过手。 估计时间还不短,根据江平乐所说,送过来的那个人是个黑衣男人。 那只能说明那天晚上偷墨池鞭的黑衣人是玄肆了。 难怪,两个挺机灵的小孩,这么容易就被下药迷晕了。 下山后,谢京墨去取信,齐斐聿就马不停蹄赶到客栈来了。 还好,让他赶上了。 “所以,大师究竟是什么人呢?”齐斐聿径直问出口。 既然玄肆和傅永江、江平乐有关系,那他就是前朝的皇族,他必须得确保玄肆没有反叛之心。 “想必你听说过前朝藏宝图的事吧。”玄肆大师总算开口了。 齐斐聿点点头,江平乐就是放出了这个消息,来钓出她想要钓出的人。 “根据传言,藏宝图就在一个怀着孕的妃子手里。” “是的。”玄肆大师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身世的大秘密:“我就是那个遗腹子。” “当初,姜国的将领节节败退,父皇意识到大势,父皇托殷三叔带着母妃和我离开皇宫。” “不过,父皇确实给了一些财宝,不过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些宝藏。” “那只是一笔能让我和母妃安稳生活的金额。” “只是母妃没有如父皇所愿,安稳地生活下去,母妃在我五岁时,便思念成疾去世了。” 他的母亲便是百年前,以一身诡谲的轻功闻名江湖的女侠蝶影。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轻功是多么让人艳羡的绝技。 竟然拿自己的轻功秘籍和一个卖刀的小姑娘换了一柄小刀做武器防身。 不知是何原因,和从出宫的父皇碰上并相爱了,最后也选择进宫。 只是当时的姜国国力已经衰弱,父皇虽善诗词,却实在不善理国,最后也导致了国家的灭亡。 母亲从不避讳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但也从没有把复国的压力强加在他身上。 “娘知道你委屈,自出生便没有见过你的父亲。” “但你别怪他,你父亲受百姓供养,他只能和国家共存亡,这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也是宿命。” “他不希望你也背负这么重的压力,我们只希望你平安顺遂地长大。” “遇上一个心爱的姑娘,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母亲去世前,还不忘把自己叫到跟前,就怕他把复国的压力强加在自己身上。 玄肆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属于天煞孤星。 他刚出生,他的国家便亡了,父亲也随着国家的灭亡而死去,没过几年,母亲也去世了。 和殷三叔相依为命长大,也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并和她成亲了。 可是妻子在生下女儿后不久,也去世了。 玄肆一时受不了打击,将女儿托付给殷三叔后,自己出家了。 只是没想到,后来还是收到了殷三叔去世的消息。 余希和江平乐将殷三叔的骨灰送至少林超度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女儿。 只敢让掌门师兄代为接受,自己则躲在暗处看上一眼。 一来,他实在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面对,二来,他害怕身上的厄运会纠缠上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玄肆直言,大虞的皇室,不就害怕自己也和傅永江一样,一心想着复国。 “你皇兄来过少林了,你担忧的事情他早担忧过了,他现在担忧了,你呢?” 这话齐斐聿倒是相信,原本他也怕玄肆和傅永江是一伙的。 不过按照江平乐所说,既然殷三叔临死前的愿望是要去少林。 那看来,玄肆反而是和江平乐有更亲近的关系。 不过终究还是要来听他亲口说一句才敢放心。 “平儿她。”玄肆说完自己的事,才犹豫开口:“怎么样。” 齐斐聿眼神有些闪烁,就这样告诉他实情或许太残忍了。 “大师若是在乎,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玄肆低垂下头,他刚到临江,就去找过江平乐了。 但是他对于江平乐不过是一个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她怎么会同意跟自己走呢。 “比起我,她应该更愿意相信你。”说到自己的女儿,玄肆终于不像刚才那般淡然。 齐斐聿想要告诉她江平乐的身体状况,却又欲言又止。 “好了,余祸兄弟。”玄肆诚恳道:“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请你一定要善待她。” 得到齐斐聿肯定的回答后,玄肆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离开。 齐斐聿此刻站在山下却有些苦恼,刚才答应的是不是有点快。 他好像连上山的途径都没有啊。 他随手抽出后腰别着的铁扇,却意外摸到了一张字条。 齐斐聿一阵心惊,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字条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打开字条仔细看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上山的路,这不就有了。 第200章 终成眷属 把齐斐聿和谢京墨赶下山,这几天院子格外的喧闹。 现在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说是死寂。 江平乐从怀里掏出齐斐聿给的药,随手扔下山,然后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大仇突然得报,她紧紧捏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松下来了。 过了许久,她才站起身,在门口的槐树下,挖出两坛埋了多年的好酒。 这是殷三叔在她小时候埋下的,说是女儿红,等她成亲那天才能拿出来。 当初强练功法的副作用愈发强烈了,她只觉得自己身体每一处,都好似被人拿钝刀一点一点地划开。 就挖两坛酒的时间,她都得坐下来休息两次。 她把挖出的两坛酒放在屋内桌上,又拿出一个小酒壶,给自己倒上一小壶酒。 倒好酒后,她又往小酒壶里倒了些白色粉末,慢慢摇匀。 然后,她就进了里屋,从床底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箱子。 箱子上落满了灰尘,里面装着的是江平乐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 江平乐轻轻吹开箱子上落着的灰尘,打开这个尘封许久的箱子。 箱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件华丽的嫁衣。 满目的红色,让江平乐的心猛得刺痛。 她好像又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死在怀里的情景了。 江平乐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她紧紧抓住木箱边缘,闭上眼睛,想等脑中的情景缓缓淡下去。 但人最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江平乐只感觉有一股戾气郁结在心头。 她的眼睛也开始微微发红,心中的戾气开始慢慢转变成杀气,她现在急切地想见血。 等她好不容易平缓下心绪,眼里的血红慢慢褪下。 朱红色的箱子硬是被按出几道清晰的痕迹,还有一道暗红色的血痕顺着缓缓凹痕流下。 江平乐毫不在意地抹去了手上的血迹,内力的反噬越来越厉害,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换上箱子里的嫁衣,坐在镜子前,仔细给自己梳妆打扮。 挽上发髻,抹上胭脂,抿上口脂。 她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是殷三叔在这里,看到她这装扮不知该有多开心。 若是余希在这里,想必只会脸红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夸一句好美了。 想到余希的样子,江平乐不禁笑出声,真好啊,他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江平乐抱着余希的牌位,站在正厅,正正经经地和他拜了天地。 外面日头正盛,巨大的太阳悬在空中,放出耀眼的光芒。 江平乐拿上早已倒好的一壶酒,又拿上两个酒杯,缓步走到余希的墓前。 许是光芒太过耀眼,江平乐不自觉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适应了外头的日光。 她蹲坐在前,摆好酒杯,拿起酒壶,给杯中倒上酒水。 “余郎,该喝交杯酒了。”江平乐轻声唤一声,眼泪却不听话地不断从眼中滴落。 泪眼朦胧间,她好似看到余希真的站在他的眼前。 憨笑着拿起剩下的那个酒杯,与她一起饮下杯中的喜酒。 江平乐仰头,酒水混着泪水,一起饮下肚中。 腹中升起一股暖意,倒是安抚了她这几日因为内力反噬产生的苦楚。 “多好的太阳。”江平乐的嘴角留下一丝鲜血:“你最喜欢这种天气了。” 江平乐温柔地抚摸着碑上的余希两个字:“你肯定等我很久了对吗?” 腹中的暖意渐渐升温,变得灼热。 江平乐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我就快到了,你会在那边接我吗?还是早已令投了去路。 斜阳西下,齐斐聿又一次来到山脚下,他按照纸上所教,找到了阵眼之处。 他拧动了机关,只听地下有细微的机械响动的声音。 待声音停下,齐斐聿皱眉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场景。 不禁有些疑惑地自我嘟囔:“没变化啊,能行吗?” 齐斐聿虽然狐疑,但到底还是又走进去了,到底是自家亲嫂嫂,不至于骗自己吧。 果然,虽然此间的树看着与上次并无异样。 可诡异的是,不同于上次两人耗费许久时间才走出去。 齐斐聿这次走得很是顺利,没一会,他就走出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林子。 便到了那处长着草的空地,齐斐聿谨慎,照旧投石问路,见无异样发生,方才放心走过去。 接下来一路都顺遂的不行,齐斐聿一边感叹机关的精巧绝妙,一边继续上山。 待他快要行至山顶时,他却突然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瓷瓶。 他几步走过去,捡起那个瓷瓶端详一二,这不是她留给嫂子抑制内力反噬的药吗? 他面色大变,上山的步伐瞬间快了,几乎是飞着赶了上去。 然而待他赶至院前,明月已高高挂起。 清冷的月光下,照得喜服都没了往日的艳丽,徒惹上一层白光。 齐斐聿快步上前,却也只能见得江平乐带着笑意,双目紧闭,安安静静地依靠在余希墓前。 嘴角的血液早已干涸,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上,里面的酒不知是被饮尽还是混入泥土。 齐斐聿只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踉跄着上前,试探江平乐的鼻息。 手边毫无意外的没有了气息,齐斐聿脑中一片空白,没料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他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了,呆愣愣地看着哥哥的墓地。 谢京墨从山上下来后,便去了趟通晓斋。 算时间,田欣颜的回信应该是到了,对于骨雕师的事宜,也能知道个清楚了。 等到了通晓斋,果然已经收到了田欣颜的回信。 谢京墨没有马上打开看,想着等一会齐斐聿回来一道看。 可是一直等到戌时,齐斐聿都没回来。 谢京墨心里疑惑,下山之时,齐斐聿分明说去验证心中一个猜测,至晚可归。 他将信件带上,去衙门探了探,衙门虽然灯火通明,忙着处理下午的事。 谢京墨在里面看到了方师爷在仵作房里忙忙碌碌,叶良逸和于大人在忙着审问犯人。 但其中并没有见到齐斐聿的身影。 奇怪,这里也没有。 谢京墨有些疑惑,心下有个念头,迟疑着往心中所想之地走去。 第201章 化蝶 谢京墨找人心切,故而便径直进了密林。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的密林没有上次那么曲折难走,他都没有动刀砍树,就走出了密林。 等他到山上小院之时,就看见齐斐聿仰躺在院子里,手边一大坛酒,他的一只手还搭在酒坛子上,俨然一副喝醉的样子。 谢京墨眉头微蹙,齐斐聿从不让自己喝醉,这是怎么了? 他几步走过去,这才发现了异样。 原先孤立的余希坟墓旁,新立了一座坟茔。 两座坟茔相互依偎,碑上写着:兄余希,嫂江平乐之墓。 显然,这是出自齐斐聿之手。 谢京墨叹口气,大致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齐斐聿身边,按住他搭在酒坛上的手。 齐斐聿抬起朦胧的眼睛看他,凑近过他的脸,咧嘴傻笑:“青木,你来啦。” 他撇开谢京墨按住他的手,把酒坛举到谢京墨面前:“我兄长的喜酒,青木你也来喝一口。” 看谢京墨接过他手中的酒,齐斐聿又仰面倒下。 谢京墨仰头喝了一口酒,斟酌着开口:“你......” “嘘。”没等他说些什么,齐斐聿却抬手示意他噤声。 “今天可是我哥哥嫂嫂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开心的。” 谢京墨一顿,思索片刻,又喝一口酒。 单手垫在脑后,躺在他身边。 他温柔了语气:“好,恭贺哥哥嫂嫂愿为双飞鸿,人结并蒂莲。” “人结并蒂莲。”齐斐聿低声笑道,想到了江平乐嫁衣上的并蒂莲,语气不由带上了凄凉,又重复一遍:“人结并蒂莲。” 谢京墨偏头看他,见他目光微凉,没有焦距。 齐斐聿感受到他的注视,自嘲一笑,说起来可笑,自己却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你说,我是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混蛋。” 齐斐聿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哥哥一直在找我,可我手握通晓斋,甚至不敢通过通晓斋去找哥哥。” “如果我胆子大点,就能保着哥哥不死了,如果我这次细心一点,嫂嫂也能不死了。” 谢京墨把手伸过去,盖住他的眼睛。 齐斐聿没有动弹,将自己埋入短暂的黑暗内。 “我没见过你哥哥。”谢京墨轻轻开口。 “但是我想,他应该是不会把这一切归结于你的。” “难道你会怪你哥哥当初离开的时候不带上你吗?” 齐斐聿置若罔闻,依旧沉默。 他说得这些,齐斐聿何尝不知道。 甚至如果自己是谢京墨,也很有可能会这样讲。 可有些话讲给别人听是一回事,自己遇上了,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忽然他只觉得胸口一重,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环抱住。 “嗯?”齐斐聿有些懵,疑问一声。 头顶传来谢京墨闷闷的声音:“我有点难受,你让我抱一会。” 齐斐聿被他直白的话搞得鼻尖一酸,他忍住情绪强打起情绪骂道:“那是我的兄嫂,你难受个什么劲。” 谢京墨难得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我与你哥哥神交已久,心里难受,你莫管。” 齐斐聿心里白他一眼,意欲将他推开,却被谢京墨按住了。 “别动,你难受,我也难受。” 谢京墨这句话说得格外诚恳,齐斐聿心头一暖,停下了动作,任他抱住。 他想说些什么,比如说说和哥哥的故事,终究还是张张口,又保持了沉默,他怕一说话,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只是偶尔偷偷低头,抹一把悄悄掉下来的眼泪,又装作无事发生般放下手。 谢京墨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也装作浑然不知。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相依的两座坟墓,依稀看到一对炫丽的蝴蝶在夜间愉快地飞舞。 恍惚间,两只蝴蝶相携飞向两人所在处,在齐斐聿发梢短暂停留片刻,又双双离开。 几年前,齐璟瑜奉父皇之命,去少林寺看一个人。 父皇说了,发现有任何不对劲,就地处死,不留活口。 齐璟瑜就是在那时候,碰上了来送殷三叔骨灰的余希。 当时他只觉得惊奇,这个男子眉眼间倒是有几分像阿斐。 他借故和他交谈了一番,得知对方是来给玄释送骨灰的。 齐璟瑜心下觉得有趣,和他过了两招,两人武功相当,比试间,余希胸口掉出一个卷轴。 还未等齐璟瑜去捡,余希却宝贝似的将卷轴塞了回去。 “怎么?心上人的画像?”彼时的齐璟瑜正和韩文瑶感情要好,难免有点恋爱脑。 余希却只笑笑,向他告辞了:“心上人等着我回去呢。” 齐璟瑜回头,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这边的情况。 他了然一笑,向二人点头致意放二人回去了。 江平乐见余希回来才放下心:“那人是谁啊?” 余希摇摇头:“听说是皇城来的贵人,我们快走吧。” 他拍了拍胸口的画卷,好险,弟弟的画像差点被他看到。 这是他前段时间在一个叫沈炵的孩子身上意外看到的。 虽然容貌有所改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正是他找了多年的弟弟。 可是沈炵却警惕地看着他,直说他认错了人。 “这是通晓斋大当家。”沈炵的话里无不充满骄傲。 通晓斋大当家?余希虽然疑惑,想要再看看画像,却被沈炵一口拒绝了。 沈炵手脚颇快地收起画卷,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飞也似的跑走了。 江平乐见他感兴趣,当晚就给他偷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缺德的行为,让通晓斋三当家痛定思痛,不再出门,专门提高自己的武艺。 余希本想将画卷还回去,只是等他发现了以后。 沈炵早已悲伤不已的哭回通晓斋,被夏泠姐训了一顿后,找夏泠姐又画了一幅大当家的画像。 见到齐璟瑜的当天夜里,玄释大师就差了个小沙弥来让他们连夜启程离开这里。 两人虽不知何意,但殷三叔已送到,便听话的启程离开了少林寺。 余希想去通晓斋见一次弟弟,想确认一番自己心里的猜测,江平乐便陪他一起了。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得以远远地看过齐斐聿一眼。 他当下便能确认,那就是自己的弟弟余祸。 “你不和他相认吗?”江平乐看他一脸傻笑,却无动于衷,疑惑问他。 余希摇摇头:“知道他过得不错,就好了。” 弟弟现在成就可真大,没必要让他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去。 “你可真奇怪。”江平乐嘟囔着,一边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真找到了,反而不敢认了。 她嘴上抱怨,见余希眼泪流出来,还是好心递了个手帕过去:“那我们回家吧。” 余希心头最大的石头落地,接过手帕灿然一笑:“好啊,回家。” 第202章 以人度器 清晨,一缕破碎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向院子。 谢京墨眼睫微动,终是被这大好的阳光给唤醒了。 睁开眼睛后,他还是有些茫然,昨天晚上,连两人好像都喝醉了,直接就在小院外露天躺下了。 对了,齐斐聿呢?谢京墨往手边一探,他旁边的位置早已空了。 “青木。”齐斐聿在不远处朝他招手:“这里。” 谢京墨抬眼向他的位置看去,齐斐聿又蹲在两人的坟墓旁边。 仔细一看,发现他竟在旁边又挖了个小坑。 “你做什么呢?” 谢京墨刚发问,就有一块木板兀然伸在自己眼前。 齐斐聿眨着眼,略带戏谑地看着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一把将木板塞进谢京墨怀里,又递给他一把匕首:“哝,写吧。” 谢京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神难得清澈:“写什么?” 齐斐聿似乎有些不满他的迟钝,只好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余,祸,之,墓。” 说完他还揶揄道:“给我写墓碑,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荣幸,青木,你要珍惜啊。” 谢京墨脸色一变,把木板扔还给他,面色不愈地转身进了屋子。 齐斐聿没想到他竟生这么大气,讪讪地摸摸鼻尖,自己把木板捡回去了。 他三下五除二把字写好,然后把怀中放了许久的一枚用红丝线绑着的铜板郑重地埋进去。 这是哥哥离开之时给他的护身符,说是能够驱除邪祟。 这个护身符一直被他戴在身上,就算是饿得乞讨,他也没丢过。 不过余希不在了,余祸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了。 他正要动手把土埋上,却从背后飞过来一个玉佩,精准地掉落在他的护身符旁边。 齐斐聿回头望去,谢京墨正斜倚在门框边,收回投掷玉佩的手。 看到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挑眉笑道:“比起你说得那些,我觉得生同衾,死同穴这个荣幸我更期待。” 齐斐聿默默转回头去,这句话杀伤力也太大了,他有点扛不住。 两人把坑填上,提着两坛酒就下了山。 齐斐聿下山后,把山下的机关给重新打开了,恢复原样。 还是别让其他人有机会来打扰哥哥嫂嫂的平静生活了。 “对了,青木,你怎么出来找我了?” 昨天醉了一夜,齐斐聿这才想起问正事。 “田欣颜的信到了。” 谢京墨从怀中拿出信给齐斐聿,两个人脑袋凑一起开始看信。 按信中所说,那个人确实是骨雕师的传人,只不过,这位传人已经近百岁了。 骨雕师古逸敖决定要做一件绝世神兵后,便开始物色合适的骨头。 他前前后后杀了不少人,可是都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骨头。 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合适的骨头,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可惜只有十六七岁,骨头还没长好。 这次由他亲自把自己材料养大,一定能培养出最合适的材料。 古逸敖只花了一钱银子,就把小姑娘从她家人手里带走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反复以不同的毒药喂养那个小姑娘。 这样他的材料就自带毒性了,威力肯定强大。 只能说不愧是他精挑细选的材料,虽然身中数毒,但始终坚强地活下来了。 时间久了,还跟着他学了不少手艺。 她真的很聪慧,那些精细的骨雕手艺,她都学得极快。 古逸敖有时候也觉得惋惜,多好的徒弟苗子啊。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选好她做材料,古逸敖还真愿意收她为徒。 正是因为没把她当人看,所以当他发现材料在偷偷跟他学点小功夫时,他也不在意。 反只要别把材料养坏了就好,待其长成,取骨为器,神兵可成。 正是因为这点疏忽,才让他在快要练成神兵时,被他的材料反杀。 神兵是炼成了,只是不是古逸敖所炼,而是他的徒弟所炼成的。 也算是全了他要炼神兵的心愿。 袁芙把神兵放在师父坟前供奉了一个月,算是全了他的不多的教养之恩。 一个月后,袁芙就把鞭子扔进了墨池内,并不打算让他见天日。 不过因为多年被多种毒浸润,她的身体出现了停止生长的情况。 永远保持着最初十六七岁的模样。 她没有承袭师父的手艺,做什么骨雕师。 也没想回那个因为一钱银子将她卖了的家。 离开骨雕师后,她被一个铁匠捡到带了回去,跟着铁匠学习打铁的手艺。 第一次打出的几柄菜刀,虽然有个大致的形状,却实在算不得好。 她还是执着地把菜刀拿去集市上去卖,自然是无人问津的。 直到傍晚,才有一个漂亮的女子心生怜悯,买了一把菜刀。 “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不然我用轻功跟你换如何?”江青娆试探道。 袁芙只想把菜刀卖出去,无所谓价格,也就点头同意了。 江青娆便将自己的轻功教给她,换了一把粗糙的菜刀。 “以后我就拿你的菜刀当武器啦?”离开时,江青娆还不忘开玩笑。 袁芙点头:“待我日后手艺精湛了,你可来换。” 江青娆不在意地笑笑,点头表示知道了,随意将菜刀别在腰间又去闯荡她的江湖了。 袁芙再次见到她,已是好几年后了。 那时世道正乱着呢,江青娆却挺着个孕肚,在外逃走。 袁芙见状,向她讨回了菜刀。 如她所愿,将她安置在一座山上,并给她设下安全的机关,以确保她的安全。 就这样平淡地送走了身边一个又一个的熟人,袁芙只觉得人生无趣。 可是她寻了多种方法,都无法伤害自己分毫。 直到她去找了曾释公,让他给自己卜算了一卦。 假粉复白,方得其志。 袁芙知道,那条沉于墨池的鞭子,终究是要重见天日了。 “以人度器,三年得复,以气度器,三十年难复。” 曾释公留下这么一条办法,便离开了。 以人度器,袁芙有点忧心,能度器的人,世上能有几个。 原以为这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她找不到度器的人,只好把墨池鞭留在身边,等它自己慢慢变色。 确实如曾释公所说,这么多年,墨池鞭在自己手里,颜色只淡了一点点。 直到她遇到了余希,度器的人,她可能是找到了。 墨池鞭在余希手上确实变得快多了,不过几年,便由粉白,变为灰白,再过不久,大致便能达到曾释公所说的复白了。 第203章 事终 正是因为如此,当袁芙遇到余希被杀后的气愤可想而知。 明明就快成功了,看着落在地上的墨池鞭,颜色已然有些回红,她气急,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活口。 墨池鞭又被她束之高阁,等待下一个度器的人。 再次把她拿出来,是田欣颜找到了袁芙。 她需要这个东西,引出两个人,给她最后一场拍卖会一个完美的结束。 作为报答,她会给墨池鞭再找一个合适的度器之人。 齐斐聿惊讶咋舌:“她是怎么做到在百里之外,却算得天下事的?” 此言却不尽然,袁芙和江平乐合作之事,他虽有些猜测,却无法更多的明白其中内情了。 对于选中的度器工具人被害死的事,袁芙自然是没打算放过的。 等到了曾释公给她算好的时间,她精心制作了一个余希的骨雕。 趁着夜色,将其摆放在衙门门口,做出击鼓鸣冤的姿势。 尔后本人站在不远处,以碎石隔空击之。 没多久,便有衙役值守的衙役开门查看,袁芙就停下动作。 见到鸣冤鼓的衙役胆都要被吓破了,一声尖叫,引来了与于大人和方师爷来查看。 随后,衙门的仵作房亮了一整晚的灯。 方师爷的彻夜辛劳,没有被辜负,第二日,她就画出了死者的画像。 袁芙本人去看过了,画得确实相像,若是被她师父看见,想必是会很想收她为徒的。 在布告处,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脸,一张和江青娆极为相似的脸。 那个女人神色有些异样,袁芙自然能注意到。 果然,当天晚上,那个女人就去衙门偷了骷髅。 袁芙本想跟上去,只是到了城门口,那个长得像江青娆的女人就被发现了。 但是发现并跟上的那个人能力很强,袁芙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地跟在身后。 长着江青娆同款脸的白衣女子和那个男人在林中简短地交手后,白衣女子成功逃脱了。 因为齐斐聿在那里,袁芙没有贸然跟上去,等齐斐聿离开树林后才现身,她大概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看这女子的轻功和武功路数,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江青娆的后人。 只是看刚才那两下,这个女人的武功比起她的先人,还是差了一截。 袁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到了当初她给江青娆布下机关的地方。 她轻车熟路地登上山后,着实把江平乐给吓了一大跳。 江平乐警惕地盯着来人,估摸着对方的来意。 袁芙环顾四周,还是当初的样子,看着院外的坟墓,看清墓碑上的字有些了然。 这大致是个衣冠冢,所以眼前这个人才会拼命去抢那副骷髅。 可惜了,她拼命抢到的枯骨,也是假的。 “衣冠冢?”袁芙声音冷淡,到底还是提醒道:“”这也是假的? 江平乐看着这人的模样,也约莫猜出了她的身份,余希给她给讲过自己身上的好多事。 这应该是给他墨池鞭的那个奇怪的小姑娘,只是为什么她现在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样子。 江平乐心里惊奇,面上不显:“不是衣冠冢,假的?” 这回答倒是让袁芙有些意外,不是衣冠冢,那就说明真正的尸体就在她这里。 那她怎么还会费大力气去衙门抢一副假骷髅呢? 不过袁芙的好奇心并不重,只能说尊重所有人奇怪的举动。 她点点头,肯定回答:“假的。”。 又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十足的劲爆:“你快死了。” 江平乐虽有被看出的意外,却没有寿命将至的害怕,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事。 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于是两人就陷入了无话说的状态。 良久,袁芙才继续开口:“刚才那个人,你打不过。” 何止是打不过,这次能跑得了都算是对方疏忽,下次碰上,不一定能再次逃脱了。 江平乐点头:“我知道。” “我可以帮你。” 江平乐狐疑地看向她,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袁芙没有多说什么:“你只管告诉我要她怎么死就好了。” 两人最后还是达成了合作的共识,江平乐负责拖延住齐斐聿不坏事,袁芙负责找出凶手并报仇。 齐斐聿武功高强,要想困住他,只有将他引到山上来。 故而她当时特意又去了趟衙门,去偷那墨池鞭。 只是不想这次竟然有两个武艺高强之人,她差点就出不来。 不过看二人的意思是想跟着她,她便也刻意引着他们。 为表演的真切些,她还中途停下,与他们打斗一番。 只是不巧,被一黑衣人意外插入,且手快地把山上机关打开。 那二人也是无用,竟连最下面的林子都破不了。 江平乐虽然嫌弃,却也无法,却也无法,只细细琢磨下次如何不动声色将二人引上来。 谁知,次日那二人就又不服输地来上山了。 江平乐看得有趣,没有轻易把机关关上。 这二人颇为小心机警,若是轻易把机关关闭,怕是他们会疑心有诈,不敢上山。 故而她小心把控着机关的难易程度,着实是把两人累够呛,才上得山。 刚一上山,江平乐就眼疾手快把机关开到最难。 如此,算是把二人给强行留住了。 虽然,此举的代价是她一连吃了好几日极难入口的饭菜。 待事成的烟花一响,她便极为利落的将二人赶下山去。 “找到的度器之人是谁?怎么没写?”谢京墨语气中,满是对没有答案的不满。 “那就要看下次是谁拿着这件神兵扬名立万了。”齐斐聿回答道,脑中慢慢闪过一个人影。 临江府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身着僧袍的和尚在赶路。 “师父。”空妄拉着师父的衣襟,欲言又止。 师父这几天的状态很不对,日日晚上念往生经,不知在超度什么人。 “何须遮掩,直言便是。”玄释见他支吾,出言教训。 “是。”空妄低头认错,从包袱里拿出一件令人眼熟的兵器,墨池鞭。 师父被霍施主叫出去后,他起身关了下窗户。 再回头时,就发现了这件兵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包袱里。 本想待师父回来时讲,但师父回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就一直拖着没讲。 到底还是孩子,这事在心里憋不了两天。 玄释看到墨池鞭,低念一声佛号:“既然放你这里了,就带回去吧,这鞭子也算是沾了不少鲜血。” “且放在寺中超度吧。” 得了师父的同意,空妄这才放心把墨池鞭收好,打算按照师父所说,供在寺里。 第204章 纳西内乱 皇宫里,韩文瑶照旧给齐璟瑜送些吃食到勤政殿。 却见齐璟瑜正看着手上的折子面色凝重。 “怎么了,可是阿斐那出事了。”韩文瑶关切问道。 她听陛下讲过,阿斐此行,是去见他亲生的哥哥,陛下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齐璟瑜原想摇头,阿斐那边倒是顺利,话到嘴边转了心意,神色哀戚。 “那前朝妖女已死,其党羽亦均被俘获,倒是顺利。” 丝毫不提齐斐聿,韩文瑶亦有些担忧了,但还是耐心等陛下继续说。 齐璟瑜转过身子狡黠一笑,在回头已是一副苦恼模样。 他面色凝重地拉过韩文瑶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阿斐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只是,想必我这皇兄怕是要成为明日黄花了。” 韩文瑶嗤笑一声,便知他又在说笑:“陛下平日总说文才幼稚,今日看来,陛下幼稚起来倒是与文才不遑多让。” 齐璟瑜一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叹道:“阿斐总归是要难受上几日,幸好,还有苍云谷那小子陪他。” 韩文瑶听他这么称呼谢京墨,不禁觉得好笑:“他不也是你弟弟嘛” 齐璟瑜不太乐意:“虽说如此,那小子明显不想认这个身份。” “估计这皇宫中,他也就看阿斐过眼。” 齐璟瑜心里有不满,又有对自家弟弟太过受欢迎的骄傲和担忧,属实是复杂无比。 韩文瑶耐心劝他:“阿斐和京墨相识久了,亲近一点也是难免的。” 齐璟瑜原想点点头表示赞同,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他们似乎也就是认识不过两年,怎么就相识多年了。 一这么想,他又想到自从自己登基以来,阿斐似乎总爱往外跑。 他的思绪开始跑偏:“是不是该给阿斐选个妻子了,不然他这心,总也顶不住。” 韩文瑶想起在太后宫中听到的事情,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陛下刚才何故皱眉啊?” 提起这个事,齐璟瑜正色道:“纳西国内乱。” 韩文瑶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可有姑母消息?” 齐璟瑜摇摇头,他已经派人去纳西国,务必把长公主安全接回。 “此事可要给阿斐传个信,若是姑母能回来,阿斐也是高兴的。” “先不急。”齐瑾瑜思忖片刻:“先等等青州那边的情况。” “正好阿斐要去苍云谷参加董姑娘与文才的婚礼,到时候让夏泠把信息带过去。” “只希望青州那边能尽快把姑母接到虞国来。” 两人齐齐叹气,希望姑母那边一切顺利。 长公主齐漫青是先皇最小的妹妹,也是齐斐聿和齐璟瑜的小姑姑。 七年前,纳西国和大虞国休战,先皇便将这个妹妹送去和亲了。 长公主性格温和大气,她对齐璟瑜和齐斐聿都很好,和楚秋兰关系亦不错。 当听说先帝要把长公主送去纳西国和亲时,齐璟瑜和楚秋兰都很震惊,也去向先帝求情反对过,只是两人的反对没有任何作用。 齐璟瑜反而因为一句国家的安定不在女子的罗裙之下,被先帝所恶。 “朕还没死,还轮不到你来对朕的决策指手画脚。” 被先帝罚往边关,与边关的战士共守国门,无诏不得回。 反倒是长公主来安慰他们:“我是一国公主啊,受百姓供奉,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吧。” “若是我的和亲能救下边关的战士,又何尝不可呢。” 楚秋兰满脸心疼,这个小姑子,自她入宫后,就和她亲厚,她又何尝舍得。 “我倒宁愿你跨马征战,驱除外辱,而不是这般如鱼肉般被自己人送往人家的刀俎之下。” 这话反而是让一直保持镇定的齐漫青眼泪夺眶而出。 “有嫂嫂这句话,漫清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只叹我和李郎,这一世终究无缘,但愿来世能再续情缘。” 李承哲当时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振威校尉,二人原想等他再攒些军功,好向陛下提亲。 这话直听得楚秋兰悲从心中来,两人相拥而泣。 齐漫青此一行,两人只怕是再也不得见了。 齐漫青和亲的队伍出发后,李承哲便自请随和亲队伍出发,将队伍送至边境,尔后留在边境青州驻守了。 纳西国一个边境小县城内,一个面目丑陋的女人正带着一个约莫5岁的瘦弱的孩子在赶路。 “母,”被女人瞪了一眼后,小孩讪讪改了口:“母亲,我们还没到吗?” 女人正是从纳西国王宫逃出的齐漫清,那个小孩正是她的孩子陈灏。 纳西国国王暴毙,二皇子趁机登上王位,立即就对其手足展开追杀。 齐漫清机警,早在二皇子逼宫前,悄悄带着儿子跑了。 带着陈灏一路往东行,她知道如今大虞国是齐瑾瑜登上了皇位。 只要她能带着灏儿回到大虞国,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二皇子一定在派人追杀她,这一路上根本不敢擦掉脸上的伪装。 “快了。”齐漫清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风沙中,隐约有一座客栈的影子。 齐漫清露出笑容:“我们去前面的客栈住一晚,明天再赶一天的路,就能到了。” “太好了。”陈灏看着风沙中的客栈,由衷地笑道:“明天我们就能不用逃命了。” 他拉拉母亲的衣襟,听说大虞的皇帝是母亲的侄子,母亲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齐漫清却没有轻易动弹,她蹲下身,仔细嘱咐儿子。 “灏儿,母亲接下来跟你说的,你要记好了。” “到了客栈,你不能说一句话,知道吗?对任何人都不能开口说话,就算是一个人也不行,记住了吗?” 陈灏看着母亲严肃地神情,也认真点点头,脆生生回答:“我记住了。” 随后,又像是做错事般捂住嘴巴,看着齐漫清。 齐漫清亲昵地一点他的额头,随后将一个木扣藏在陈灏身上。 “如果,到了大虞国,你就找一个叫李承哲的将军。” “他看到玉扣,一定会帮你的。” 第205章 大漠中的客栈 陈灏没有听出来她的话外之意,比如,为什么母亲自己不去找那个叫李承哲的将军呢。 齐漫青目光忧愁看向前方的客栈,在黄沙中,能在两个国家的交界处,开一家客栈,且开得这么久,这么稳定的,肯定不简单。 李承哲说过,这个客栈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里面可没有善恶。 若不是此时天色已晚,黑夜中的沙漠更加的危机四伏,因而她们必须得找个地方歇脚。 齐漫青用手在脸上仔细地摸了一遍,确认脸上的妆扮没有被蹭掉。 “走吧。”她给自己的脸裹上厚厚的布,带着陈灏走进那间在黄沙中屹立不倒的客栈。 客栈中,只有寥寥几人坐在其中。 老板娘吕可言坐在柜台处,百无聊赖地边嗑瓜子,边漫无目的地敲打着算盘,柜台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店里生意不好,老板娘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嗡。”一只小虫子也觉得虫生无趣,不识相地往肖洁跟前凑。 啪,吕可言不耐烦地甩了个瓜子壳过去。 瓜子壳将虫子牢牢地钉在地上的木板上,小虫子的翅膀无力地扑腾几下,恼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嘎吱,客栈的门被打开了,一阵风席卷着黄沙随着打开的门向门内侵入。 吕可言抬手一挥,客栈的门便强硬地被关上了,小伙计机灵,拿了个木板抵住了哐哐作响的门。 旁边桌上坐着的客人似是见怪不怪,兀自饮着酒。 “哟。”吕可言眼见着来客人了,本想热情招待。 可一见来人的装扮,她热情的声音立马冷淡了下来。 来人正是带着陈灏的齐漫青,粗布麻衣,还带了个孩子,一看就没钱。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吕可言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招呼。 这个态度算不上热切,可没人敢质疑她的态度。 齐漫青更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压低了声音:“给我一间屋子歇脚。” 吕可言眼皮都没抬,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 她不怕眼前的人拿不出钱来,既然敢走到这里,要么有钱的,要么有能力的。 眼前这两个人,也就那女人看着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另一个小孩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武功的。 可是就凭齐漫青那两下,可走不到这里。 齐漫青点点头:“知道了。” 说着便带着陈灏要往二楼走,却被吕可言抬手拦住了。 吕可言挑眉重复了一句:“十两银子。” 齐漫青无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钗:“我和孩子在路上遇到了马匪,身上值钱的只有这个了。”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托词了,这话不管别人信不信,总归是有个看着合理的理由。 不然以她们两人这个装扮,实在很不像是能够走到这里的人。 吕可言仔细查看过那只金钗,确实价格不菲,顿时笑颜如花,放手让她们上了楼。 “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了,客官尽管放心住。” 吕可言随手将金钗插入发间,身姿婀娜地回到了柜台处。 没过一会,又来了一伙人打开客栈的大门。 吕可言看着客栈里不少的客人,又起身迎客。 这几天她店里的生意好不少啊。 第206章 热闹的苍云谷 益州。 苍云谷这几天可谓是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的。 这两年内,苍云谷难得谷主和两位护法都在。 谷主还带回来一个俊朗的男子,这男子看着武功不凡,也不知道他和谷主谁厉害。 右护法娶了个有钱的帅哥回来,只有左护法依然单身且聒噪。 卫子玉最近十分难受,好不容易左护法出去几天,自己耳朵清净几天。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待了那么久。 说是给右护法准备大婚,然后就拉着他唠叨了许久。 卫子玉想跑,偏偏轻功跑不过林默蝉。 每次都被他牢牢追着,耳朵就没清净过。 本以为谷主回来会好一点,没想到谷主整日和那通晓斋的大当家神出鬼没的,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卫子玉。”大老远的就听到林默蝉扯着嗓子喊他。 卫子玉想也不想,转头就跑,到底是谁给左护法起的名字,太割裂了。 林默蝉看见他跑,不慌不忙地在身后追:“快去买酒。” “不能买老周家的,他们家酒淡,也不能买老李家的,他惯会坐地起价。” “你拿我的牌子,去老郑家,我们哥俩关系好,他肯定不会坑我们。” “还有还有......” 林默蝉交代起来就觉得事情多,心里暗暗觉得自豪。 这苍云谷没有自己得散啊。 齐斐聿和谢京墨此往祠堂去,听着林默蝉的唠叨。 不禁感慨:“你们左护法管得挺细的啊。” 谢京墨无奈扶额。 两人进了祠堂,不得不说,苍云谷的祠堂意外的简洁。 里面只有两个牌位,一个是谢青嘉的师父,一个是谢京墨的母亲。 谢京墨给齐斐聿递过去一炷香,让他在里面祭拜了一下。 齐斐聿认真祭拜完,才问道:“老谷主平日里也会来祭拜吗?” 谢京墨摇摇头:“这里平日里只在母亲的忌日才打开祠堂,带我进来。” 齐斐聿有些后悔打开这个话题。 两人从祠堂出来,正好碰上在追赶卫子玉的林默蝉。 “哟。”林默蝉给二人打招呼。 “谷主你又来跪祠堂啊。”林默蝉随口就爆料,完全没有看到一旁谢京墨危险的眼神。 齐斐聿倒是来了兴致,搭了他的话茬:“哦?” 他这一搭话,林默蝉就来劲了。 “嘿,阿斐你不知道吧。” “谷主去年回来后,不知道闯啥祸了,在祠堂跪了一个月呢。” 林默蝉越说越兴奋:“老谷主竟然也舍得欸。” “老谷主那段时间脸色可差了,最后还是妥协了,让谷主出来了。” “谷主当时那神情,┗|`o′|┛ 嗷~~” 林默蝉讲得正起劲,敖一声捂着屁股就跑了。 临走还不忘跟齐斐聿约时间:“阿斐你晚上等我,我去你房里找你。”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晚上注定是会在齐斐聿房里看到他家谷主的。 齐斐聿此刻笑里带着点探究:“青木,这是犯了啥大错啊。” 谢京墨却是正色道:“不是错误。” 这态度倒是让齐斐聿更加好奇了。 谢京墨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含糊道:“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齐斐聿也不勉强他:“过几日,谢谷主可会回来?” 他问的自然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谢谷主,而是谢京墨的师父谢青嘉。 谢京墨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已经传信给师父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约莫就是这几日了。” 齐斐聿心里其实有些忐忑的,该正式跟谢谷主道个谢的,谢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第207章 大婚 转眼就到了董宜歌和韩文才的大婚之日。 来的人并不多,韩文才的大部分亲人在皇城,没有办法赶来。 除了齐斐聿,只有韩文志“碰巧”来益州公干,“顺便”出席了这场婚礼。 除了他和苍云谷编外人员齐斐聿以及通晓斋代表夏泠以外,其余的都是苍云谷的帮众。 苍云谷本就没有与江湖帮派过多联系,因此也并没有给其他人派发请帖。 韩文志和齐斐聿负责韩文才的送嫁。 看着自家弟弟那不值钱的笑脸,他扶额有些无奈。 怎么办,弟弟好像是个恋爱脑。 今天是韩文才的大日子,齐斐聿也收起了对他的毒舌。 “哎呀,阿斐。”韩文才有些紧张,话就有点多。 “原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孤身一人一辈子。” “但是我见到宜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食言了。” “有时候感情的事,就是怎么不可控制。” 韩文才做作的感叹道,想要通过胡言乱语来缓解心里的紧张。 韩文志看着齐斐聿咬着后槽牙,心里感叹,他弟弟最大的优点就是耐打了。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不是那么担心弟弟因为太不靠谱被弟媳揍了。 毕竟,抗揍,韩文才是专业的。 大婚的日子,每个人都很是忙碌,除了今天才赶到的谢青嘉。 等齐斐聿忙完要去拜见他的时候,又找不到他人了。 齐斐聿上蹿下跳地在苍云谷找谢青嘉,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谢京墨跟上他把他提溜回来了。 “想必是师父已经离开了。” 齐斐聿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谢谷主好像有点不太想见我啊。” 不怪他多想,齐斐聿觉得谢老谷主是故意躲着自己的。 谢京墨是知道原因的,只好含糊道:“师父要些时间消化一些事情,我们先别逼得太紧了。” 谢青嘉躲在暗处,听着徒弟难得维护自己的话。 啧,要不是让他生气的事情正是这个外甥兼徒弟惹出来的,他还真就感动了呢。 齐斐聿以为他的意思是谢老谷主舍不得董宜歌成亲,才这样子。 心里暗自骂一声韩文才连累自己。 不过到底还是歇了找人的心思。 “大当家。”夏泠在门外站了好久,见里面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叫人。 论眼力见,通晓斋二当家当仁不让。 “什么?”齐斐聿听到夏泠给的消息,神情也严肃起来了。 纳西国内乱,那他们小姑姑的安危就很重要了。 “陛下已经派了小火随李将军去纳西国秘密接回长公主。” “现在可有消息?”齐斐聿关切询问。 夏泠摇摇头:“我来之前,青州还尚未传来有用的消息。” “陛下亦派了韩大人为钦差,只要公主到达我大虞境内,即刻恭迎长公主回朝。” 这也是韩文志回来边关的原因。 青州与益州相隔不过5日的路程,他便让钦差队伍先行。 自己悄悄脱离队伍,转道和夏泠来到益州,顺便参加一下弟弟的婚礼。 转而在由夏泠护送他回青州。 “陛下的意思是,王爷若有意,可随我们一道启程前往青州。”夏夏泠压低了声音,道。 齐斐聿点点头:“何时启程?” “明日午时。” 这么快,齐斐聿皱皱眉头:“纳西内乱,可有他国的干预。” 旋即他摇摇头,益州这边没听说有什么异样啊。 “明日我随你们启程。”齐斐聿打定主意。 夏泠得了他的准话便离开了:“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第208章 坦白 益州通往青阳的官道上,三匹马奔驰而过,马蹄踏过,留下阵阵黄土。 齐斐聿和夏泠、韩文志一起出发去了青阳。 谢京墨则是过几日再出发。 齐斐聿一走,他就找师父切磋去了。 气得谢青嘉直骂他有了对象忘了舅舅。 “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就为了齐家那小子?” 无意间路过此处地林默蝉正好听了这么一耳朵,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 首先他要反省一下,为什么他只听到了齐家那小子,就自动认为是齐斐聿呢。 明明师父没讲什么呢,他怎么自动就往情爱那方面想了呢。 肯定是因为这几天歌姐大婚,他才会不自觉往这方面去想。 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绝不是因为害怕输掉和歌姐的打赌。 “他特意来拜见你,你躲着不见也太失礼了。”谢京墨有些不满。 谢青嘉听了更不满了:“他把我外甥拐走了,我没出来揍他算是我脾气好。” 谢京墨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拐的他。” 另一边林默蝉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啧,谷主和师父吵架声音这么大干什么,生怕他听不到吗? 卫子玉大老远就看到左护法神色异样地走过来。 诡异的是,他竟然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事情大了,卫子玉好奇地往林默蝉身后望去。 还没等他看到什么,就被林默蝉拉着跑了好远。 一路上,林默蝉恢复了话痨的模式。 “别看了,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真的。” “我估计咱们很快就要有谷主夫人了。” “哦,不对,不是夫人。” “那应该叫什么呢?” “有没有办法把和歌姐的赌约取消掉啊,也是一笔钱呢。” “啧,打不过啊,都打不过,这辈子我是没指望打赢谷主了。” “不过,万一他们两个的事真的被江湖知道了,比较担心的应该是那些江湖人吧。” 一想到那些江湖人的样子,林默蝉明显有些雀跃了,有趣了啊。 卫子玉被他钳制着,动不了。 听着他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瞥见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只觉得汗毛直立。 左护法是又想到了什么缺德的事了吗? 而谢青嘉听到谢京墨的话,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对啊,按照自家外甥的性格,应该,好像,大抵是自家的先拐的。 都怪谢京墨,上次年关回来直接就给讲喜欢齐斐聿那小子。 一点铺垫也没有,对自己的冲击多大啊。 导致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其他,气得让他在祠堂跪了一个月。 谁知道自家外甥更倔,跪了一个月也不松口。 一个月后,谢京墨从祠堂出来,本以为是他想通了。 谁知道是收到齐斐聿的信,看他字迹虚浮,想来是毒发了,收拾东西就要去皇城了。 沉默良久,他问了一句:“他家那个护崽子的皇帝哥哥知道吗?” 谢京墨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齐斐聿自己都不知道。 谢青嘉又开始计算自己手上的势力了。 现在道安那个老和尚不知在哪里游历,暂时不足为惧。 至于齐璟瑜这个小皇帝,谢青嘉摸摸下巴,齐斐聿那小子应该能劝住吧。 不然他还得另外给苍云谷找个藏身之所。 “算了。”谢青嘉无奈摆摆手,娘俩怎么都被齐家人迷住了。 谢京墨瞪大了眼睛,现在是自己在追究他的问题,这么变成他大度放过了自己。 “要是小皇帝不好搞定,你去找太后帮你,看在你娘和他娘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揍你。” 谢青嘉给谢京墨提个醒, 第209章 刺杀 齐斐聿三人轻装简行,经过几日的奔波,已经快赶上先行的钦差队伍。 “今日先在青阳歇脚,明日就可以到青莲城,赶上钦差队伍了。”齐斐聿将马交给小二,走进客栈。 “嗯。”韩文志附和道:“一早就和李银那边定好了,待我们到青莲城,再随着队伍进青州。” “这青阳不愧是临近边疆之地,民风倒是开放不少。”夏泠扫视着店里的人,以确保店里没有危险。 这里的民风确实开放,他们这桌人生得好看,有不少人冲他们桌抛媚眼。 男的女的都有,抛给谁的都有。 奈何,这桌上的三个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被多少人注视过来的,硬是顶着热情的眼神用完了饭。 当然,桌上的菜倒是多了不少,不时就有小二端上一盘菜来。 起初他们也疑惑,他们的菜早已上齐,怎么又上几个菜。 小二则是指着不远处一桌挤眉弄眼的客人,道:“那边的客人给您点的,希望几位异乡客吃好。” 齐斐聿好奇道:“你们店的规矩倒是奇怪。” 韩文志则是好奇:“如何就看出我们是异乡人了。” 小二张张嘴,不知道该先解释哪一个。 夏泠则是摆摆手,让他下去,自己来解释。 “青阳多是了族人居住,此族男人壮硕。”言下之意是麻烦看看自己的样子,和这里的人哪里像了。 “青阳多珠宝,所产珠宝销往外族,故而最是富裕充足。”言下之意是他们有钱,所以任性。 “了族人爱美,见到美人会大方示好。”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沾了我的光。 齐斐聿拱拱手,敷衍她:“沾光了,沾光了。” 几人在这吃着饭,菜倒是越来越多。 到了晚间,几道黑影悄悄溜进客栈,直接就往二楼齐斐聿三人的几个房间去。 “打听过了,他们中间的老大住在左边这间。” 黑衣人中的头领压低声音吩咐道:“小心点,别惊动旁边屋子的人,听说是个江湖人,有点身手。” “是。”身后的几个黑衣人领了命,小心往最左边的屋子去。 他们小心推开左边客房的房门,客房里面只有月亮的余光。 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小心将床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挥刀就要刺下去。 却见床上有的不过一方枕头,几人一惊,还未回头,便被齐齐放倒。 齐斐聿捏捏自己的手,自己在这房间里看他们这么久了,就没一个黑衣人发现他。 看来幕后之人手上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早在这几个黑衣人刚到客栈时,齐斐聿就发现他们了。 他机警地起床,叫醒隔壁的两个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最后发现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有点疑惑的,自己要去青州是临时决定的,他们怎么会冲着自己来呢。 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是冲着自己哪个身份来的呢? 齐斐聿将几人绑好,夏泠一碗冷水泼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脸上,将人强制唤醒。 “说说吧,谁派你们来得?”齐斐聿冷冷开口。 第210章 审问 黑衣人悠悠转醒,看到眼前三张陌生的脸。 齐斐聿照常带上冷漠的面具,斜眼看他,状态轻松。 韩文志神情紧绷,眉间微蹙,仔细盯着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泠则是站在两人右后侧,双手抱胸,显然没把这几个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便知道自己栽了。 他牙根一咬,想要咬碎嘴里的毒药,却咬了个空。 齐斐聿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出声提醒:“别咬了,你的毒药早被清理掉了。” 黑衣人顺着他的眼神往左边地上看过去,那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几颗牙。 毒药正是镶嵌在牙里。 黑衣人动动自己的腮帮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 见他沉默,齐斐聿也不动怒,夜还长着,不着急。 他拖了几把椅子来,坐在他们前面,翘着二郎腿。 给了韩文志一个眼神,示意你来问吧。 韩文志颔首应下:“你叫什么名字。” 身旁的齐斐聿摸摸下巴,刑部问犯人还挺斯文的,还纠结叫什么呢。 夏泠见惯了小火的审问方法,认真的观摩起这少见的场景。 看看有什么能学的,下次让小火学习一下,别总这么暴力。 黑衣人别过脸去,不准备接话。 韩文志认真地指指一旁的牙齿:“趁现在还是我文化,不然一会就不是这样了。” 黑衣人又扫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牙齿,腮帮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还是倔强着,一言不发。 韩文志仔细打量着黑衣人的装扮。 这些人均内着圆领绸衫,脚穿鹞子靴,典型的军中步兵的穿着。 离这最近的军队便是青州杨将军所率领的青城军。 李承哲便是这杨将军麾下的副将。 莫非此事乃杨将军所为。 “本官与杨将军并无嫌隙。”韩文志紧盯着黑衣人的神情,缓缓开口。 韩文志见对方神情并无异动,话里转了个弯。 “就算是杨将军真要置我于死地,大可派些武艺高强之人,而你们……” 韩文志话未说完,但其中看不起的意思倒是传达的十分清晰。 “倒是这青州太守赵印堂几年前与本官有些意见相左。” 韩文志又报出一个人来试探他,见对方神色有异,脸色凝重起来。 黑衣人听他提到太守心里直打鼓,赵大人明明说过,就算自己被抓。 对方看自己的打扮也只会以为自己是杨将军的人,怎么会直接就知道是赵大人呢。 青州太守,封疆大吏,若是和外邦有染,那这青州,很难说是个安全的地方了。 想起几年前,赵印堂身为他们那一科的探花郎,却因朝中无人,被下派到边远的青州。 当时他就极为不忿,认为自己空有才学,却被铜臭所误,无钱打点,才得了这么一个九品小吏的官职。 而作为当科的状元韩文志,可以留守皇城,入职刑部,起步便是五品郎中,盖因他有个有人脉的好爹罢了。 然而他再不忿,也要向事实低头,老老实实地收拾行囊去了青州。 在青州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九品主簿升到了五品太守。 不过,去年的皇城官员大清洗中,吏部也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其中,青州送来的供奉就不少,陛下这次让他来,亦有让他查察青州吏治的意思。 第211章 拖延 韩文志也算是踩到运气,随便猜了2个人,就猜中了。 就算是已经被猜出来了,黑衣人也没打算说出实情。 毕竟就算他牺牲了,赵大人给他的报酬,也足够自己的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是赶紧说实话吧,否则,我便告诉赵大人是你讲实情透露出来的。”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还能这么玩? 夏泠在一旁添油加醋:“也不知道到时候你们赵大人会不会找你家里人泄愤呢。” 黑衣人这才有些破防,嘴硬道:“你们如此说,谁会信呢。” 齐斐聿则是冷冷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们说得不信,他们呢?”他扬扬下巴,点了点那几个昏迷的黑衣人。 韩文志立马跟上了他的思路:“本官真是粗心,怎么就放跑了一个刺客呢。” 夏泠笑眯眯地接话:“他们不过被打晕了,只看到这个兄弟受完审问,韩大人就知道了事情的来去。” “得亏他机灵逃了出去。” 黑衣人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三个人,可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他可以死,可若是家里人也死了,他拼这一条命又是为了谁呢? 发现自己的无能狂怒对眼前三个人起不来任何威慑作用后,黑衣人认命地低下了头。 “确实是太守命我们来的。” 一旦开了口,再说下去就不难了。 青州城,太守府。 “大人。”王主簿不安地在房中踱步。 赵印堂却悠闲地侍弄着自己养的几条小鱼。 “不必焦虑,查不到我们头上。”赵印堂宽声安慰他,语气浑然无一丝惧意。 王主簿不像他这么悠闲,还是有些担忧:“那可是朝廷派下的钦差,咱们把他杀了,朝廷大军可就直接推平这里了。” 赵印堂没说话,捏起少量的鱼食,洒在水面上,看着水中鱼儿争相抢着这点吃食 心情愉悦。 王主簿看他那样子,好似朝廷的铁骑远没有他那这几条鱼重要。 可若说赵大人有多在乎这鱼吗?似乎也并没有。 他并不常来喂食,每次喂,也只喂一小把,根本不够鱼儿分食。 自己不喂,也不准别人喂,因而赵大人的鱼儿总是要补新的进来。 也有人吐槽,赵大人爱财,把鱼食都当成金子般珍爱了。 “谁说我要杀钦差了?”赵印堂喂完了鱼,才悠悠开口。 “不杀钦差?那您派他们去是?”王主簿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赵大人的意图。 “纳西只说他们已有长公主行踪,要拖延几日,又没说要杀人。” 赵印堂摆摆手:“我派林虎去行刺,就他们几个人的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钦差护卫队,定是要被当场斩杀的。” “不过那个韩文志有几分聪慧,应该能从他们的穿着看出是军中步兵的行头。” “那韩文志可是家中长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必定惜命,青州大将军要杀他,他定会暂缓进青城的步调。” “顶多,就是排个人来先打探一下虚实。” “这一来一回,没个几日的时间做不到,我们拖延的目的自然就达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王主簿也放下心来,毕竟他还想留着自己的小命,继续跟在大人身边捞金呢。 “还是大人英明,属下刚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赵印堂含着几分虚假的笑意,拍拍王主簿的肩膀。 “王主簿也是为本官担忧嘛,放心,有好事本官不会忘了你的。” 王主簿连连称是,低头离开了太守府。 待他走后,并未看到,赵大人刚刚喂过的鱼,都已翻了肚皮。 赵印堂头也不抬,只淡淡嘱咐一句:“换一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