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界》 第1章 血狼出山 夜空中,一道光束突兀地亮起,如同流星划破天际,坠向浩瀚宇宙的深处…… 这道光束并不如何闪耀明亮,若不细心观察,恐也难以发觉。 在这光束之后,另一道略显暗沉的光影顺着其坠落的方向飞速掠去,速度分毫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后面那道光影明显是有意识的追逐着,但任其拼尽全力,也不能完全赶超前面的光束,还隐隐有随时被前者摆脱的迹象。 突然,光影周遭光晕大涨,像是其内能量猛然爆发了一般,飞行速度骤然提升三四成之多! 此举显然对光影带来了极大负担,前一刻还大涨的光晕,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弥下来。 不消片刻,光影与光束几乎重叠到一起,而后眨眼间,不知光影施展出何种手段,竟从前面的光束当中“吸”出道道白芒,使得原本鲜艳的光芒变得暗沉了三分。 光影并没有因为从光束中“吸”出白芒而彼消此长,环绕在侧的光晕反而因为一系列的手段而愈加暗淡,只是一息之间便已后继无力,被去势不减反增的光束远远抛开。 见事不可为,光影不再追逐,在原地稍作停留,便顺着来时的方向飞遁回去。 纵是速度较方才慢了许多,如此遁速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这不起眼的一幕,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未引起任何关注。 12年后…… 亚西亚大陆,华国的极西之地,绵延数万里的群山之间,有着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这里巨树参天,妖兽横行,就连看似清澈的小小沟渠溪河里,都隐有暗流涌动,透着无限危机。 鸟兽虫鱼在此经过若干年的繁衍生息,或进化得愈加强大,顺着食物链由下至上奋力攀爬,亦或无法适应环境而逐一灭绝。 这里是人类的禁地,哪怕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雇佣军团甚至是国家军队贸然闯入,也无法在此安然立足。 所以这片原始森林,自古以来就不在大陆任何一方的势力范围和版图之上,是妖兽少有的净土。 森林正中央处,有一个风景秀丽的心形湖泊,一片树林向湖内延伸,形成一座天然的湖中半岛,湖泊的心形也由此而来。 这座半岛是整片森林的中心地带,只有森林里最强大的凶兽才能占据此地,接受万兽朝拜。 忽地,一头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凶猿从天而降,一拳砸向另一头正在半岛空地上悠然进食的虎形凶兽。 拳未至,劲已到。 “嗷呜!” 虎形凶兽冷不防挨了凶猿一击,惨呼一声,翻滚开去。 它心中大恨,不知多少年来,方圆数十里范围都是它的地盘,何曾在进食时被偷袭过? 然而当它重新站定身形抬起头,看清凶猿的模样,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犹如实质化的戾气,顿时满腔怨气尽散,斗志全无。 它下意识地收起刚伸出来的利爪和獠牙,竟灰溜溜……逃了。 身为这片森林中的王者,竟只是一个照面,就灰溜溜逃了! 凶猿冷眼目送凶兽远去,显然没有追逐这种“弱者”的兴趣。 虎形凶兽是这片森林的王,而凶猿,却是凌驾于这些森林之王之上的存在! 然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头只是挥了一拳就惊退此片森林内霸主的凶猿,转瞬间便换上一副拟人化的讨好模样,收起凶厉,朝另一个方向顶礼膜拜。 是,它真的是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凶猿目光的尽头,是一头通体血红的半大血狼,沿着通往半岛的小径慢步行来。 这头血狼步伐轻盈,憨态可掬,一看就是未成年样子。 鲜艳光滑的毛发表明,它从出生至今,不曾经历过任何搏命厮杀。 对于凶猿的卑躬屈膝,血狼的眼中则充满了不屑,也不知是因为看不惯凶猿欺软怕硬的作风,还是因为别有它故。 走到近前,血狼淡然瞥了一眼地上那团血肉模糊,正是先前那头虎王进食之物。 这是一只惨死不久的“香草兽”,连血液都尚未凝固,它与凶猿正是因此香草兽而来。 当然,凶猿只是它的跟班。 香草兽是森林里一种非常特殊的小兽,喜食各种带有药香的药草,其自身的肉质亦十分鲜美,是食物链顶端的妖兽们最喜爱的食物之一。 由于长期被肉食妖兽猎杀,繁衍无数代至今,香草兽已然练就出一身不同寻常的逃命本领。 其六识敏锐,迅捷如风,很难被寻觅乃至捕捉到。 不过话说回来,寻常妖兽就算侥幸捕获到一只香草兽,也是轻易不敢独自享用的。 因为,要是不小心被盘踞在附近的更强大的妖兽发现,轻则挨一顿揍,重则与香草兽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虎王是此片森林的霸主,今日侥幸捕获一只香草兽,本以为可以好好享用美餐,不料恰好被途径此处的血狼和凶猿发现,这才发生了此前一幕。 妖兽不同于野兽,它们拥有不低的智慧,并非以强者为尊。 除了敬畏强者外,它们还懂得审时度势,看重血脉与潜力。 血狼一族是整个妖兽世界中的王族,无论是血脉还是潜力,都罕有出其右者。 这就使得任何一头血狼出山都会吸引来强大的追随者,哪怕是眼前这样一头未成年的半大血狼。 更何况,这头半大血狼的身份还不一般。 然而,大多数血狼都并不喜欢被万妖追捧的感觉。 特别是眼前这头半大血狼,发生了前面的事后,连近在咫尺的香草兽都没能令它垂涎欲滴,甚至提不起一点食欲。 它厌倦了这种生活,它不想一呼百应,不喜欢吃喝无忧的感觉。 它的骨子里充满战意,它宁愿与虎形凶兽厮杀一场,通过公平的战斗从对方口中抢夺美味。 哪怕只是香草兽的一半截小腿,一片皮毛,也能让它欣喜万分。 当然,现在的它还远不能凭一己之力战胜虎形凶兽,饶是如此,它也愿意与之一战。 因为唯有战斗能令它血液沸腾,激发它的血性,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对此,凶猿已经见怪不怪,依然匍匐在地上,安静地等待血狼的下一步指示。 但是在其嘴角,明显垂着几滴唾液,它时不时将唾液吸回去,又重新流出来,一副强忍着食欲的模样。 血狼发了一会呆,忽然眼珠一转,随后意兴阑珊地转身走开。 至此,地上那具血淋淋的香草兽尸体,自然就成了凶猿的口粮,被其三两口吞入腹中。 “呜嗷…” 血狼刚走出几步远,似乎发现身后的异样,扭头低吼一声,一副对凶猿极度不满的模样。 凶猿见状一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呜呜低鸣,像是在询问对方生气的缘由。 “吼…” 血狼得理不饶人,完全转过身来,冲凶猿龇牙咧嘴,低吼连连。 二者同为妖兽,彼此间的沟通是无障碍的,凶猿很快读懂了血狼的意思,顿时满脸委屈,当场瘫坐下来。 它一边耷拉着脑袋,一边顺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一副十分难以抉择的模样。 “嗷呜…” 这一次,血狼改用高声长啸。 凶猿再也不敢卖弄委屈,飞快丢下树枝,夹着尾巴起身就跑,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血狼对凶猿的表现满意之极,神态表情都随之缓和了几分。 它早就想赶走这只跟屁虫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若是没个适当的由头,就算把对方强行赶走,对方也会远远跟随,最多三五日就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香草兽是万兽心中的顶级美食,趁这个机会自己假意怪罪,对方内心忐忑之下果然奏效。 一念及此,血狼心中不由大为得意,暗暗叹服自己的机智多谋。 思考一番,血狼离开湖中半岛,选定一个方向后快速离去,毫不留恋这个百兽眼中的风水宝地。 片刻之后,一只浑身毛发乌黑发亮的小兽从暗处蹿出。 它先是抬眼望了望凶猿逃走的方向,目露讥讽,又扭头看看血狼离开的方向,迈开步子,轻轻一跃便消失在原地。 凶猿若有感应,迎着乌黑小兽的目光回望过来,撇了撇嘴…… 在此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凶猿都贴身跟随在血狼身旁。 途径每一片森林与险地,盘踞其中的兽王们都不敢造次,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来时好吃好喝的供奉,去时低眉顺眼的送行。 而那些灵智尚未全开的野兽们,更是迫于凶猿的强大威慑力,几乎是望风而逃。 如今凶猿不在,血狼一路行来,森林之王们虽然无所畏惧,却也仍然客客气气的,没有任何对血狼不利之举。 然而那些以实力为尊的野兽们眼看血狼“落单”,不再受到凶猿的庇护,哪里还管血狼是什么高贵血脉,一旦遇见,该呲牙的呲牙,该追杀的追杀。 血狼天性好战,面对这些野兽的挑衅,即便是打不过,气势上也不曾弱去分毫,该迎战就迎战,该拼命就拼命。 三个月后,一瘸一拐的血狼从一片丛林中钻出来。 它遥遥望了一眼身后的“追兵”,眼中爆发出浓浓的战意。 追兵与血狼同为狼族,数量不算多,仅仅四五只,但无不将它牢牢锁定,呈半包围的形态把它包围。 换个角度看,血狼倒像是被后者驱逐似的。 这一追一逃,已持续了三日三夜之久。 三日前,血狼因为得罪了一只虎王,被虎王驱赶到狼王的领地。 狼王领地极大,血狼入侵时,狼王正带着主力队伍外出狩猎,所以其并未与血狼照面,直到血狼大杀四方,狼王收到属下禀报后才派出一小队灰狼,将血狼驱逐出境。 血狼身为妖兽界的王族,其父更是妖族中的王者,何曾受过此等委屈? 可是形势比狼强,它不得不沿着追兵追逐的方向,或者说是对方故意留出来的缺口方向奔逃。 被追逐这期间,血狼且战且逃,左冲右突,甚至一度将几只追兵重伤至脱离战斗。 无奈其战意终究不能完全转化为战力,敌众我寡之下,血狼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能憋着一口气不断逃窜。 如此又过了两天,血狼终于因体力不支,藏匿到一座陡峭山崖半山腰的崖洞内。 反观那四五只灰狼追兵,也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应当是回去复命了。 这时的血狼早已不复在凶猿守护下的呆萌清新模样,不但疲惫不堪,还一身是伤。 幸好,这些伤势对它来说并无大碍。 凭借异常的恢复力,只需短短时日就可痊愈如初。 第2章 狭路相逢 崖洞内,血狼小心地舔舐着伤口,因体力不支而昏昏欲睡。 根据它的经验,这种普通的崖洞不会有强大的野兽盘踞。 而一路逃窜过来,据它观察,方圆百里范围也都是这种贫瘠的崇山峻岭,也就更不会有兽王或者妖兽之类在附近长住久居。 穷山恶水,对食物链中上端的兽类没有任何吸引力,只有那些被边缘化的弱者才会滞留在此苟延残喘,寻一线生机。 所以说,它在这里养伤,基本上是安全的。 片刻工夫后,洞内鼾声轻响,却是血狼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崖洞斜下方不远处,很突兀地冒出半个脑袋。 这半个脑袋顶着个鸟窝缓缓上升,露出的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远远打量着洞内光景。 似乎是发现除了熟睡中的血狼外并无其他威胁,它的底气顿时足了三分,身形继续上升前移,朝崖洞攀爬过去。 紧接着,脑袋的后边升起一个箩筐般的事物,里面隐约可见一些花花草草和根块树皮,以及一把用手工打磨的箭矢。 待这颗顶着鸟窝的脑袋完全显现出来,竟是一个背着破旧背篓的人类少年。 少年的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头发长而散乱,看其模样,竟生得十分俊俏。 此时他身着破败布衣,脚踏简陋草履,手脚裸露出来的部分尽是老茧,再结合身后那个破旧背篓,明显是个在荒郊野村长大并常年劳作的穷苦之人。 附近多是些崇山峻岭,想来其长年劳作之事,无非就是攀岩爬树采药之类。 果然,少年手脚并用,只是短短片刻工夫,就已翻身跃上崖洞,一点也不比那些身手矫健的丛林猿猴弱分毫。 少年名叫柳一昂,是二十多里外一个小山村的普通村民,村里一位柳姓猎户的独子。 由于地处边远山区,整个小山村最有文化的也就只有村长一人。 村长老人家年轻时风度翩翩,才貌出众,还不等初中毕业就被班上的女同学裹带着私奔到邻县,最终被女方家里人动用关系抓回来并为他提前结业,遣送回村。 是故,村长老人家说起来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实则也才小学毕业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曾是全村的希望,早在担任村长一职之前,村里村外乃至方圆十里的乡亲们但凡家中添丁,十有八九都是找这位村长大人起名赐字。 柳一昂所在的柳家自然也不例外。 十二年前,也就是柳一昂呱呱落地之际,鉴于其高亢的啼哭声震人心弦,又是个男丁,村长绞尽脑汁之后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昂扬”一词。 于是,他便为柳一昂起了这个略带俗气又颇彰显其智慧的名字。 柳一昂从小受父亲耳濡目染,很快就掌握了颇多狩猎技能和武艺并青出于蓝胜于蓝,近两年更是屡次独自进山,大大减轻了父亲负担的同时,也为村里的孤寡老人们带回不少山中野味,深得村民们喜爱。 当然,受父辈们的叮嘱,柳一昂一向不会过于深入深山,所以每次带回村的野味无非就是些野鸡野兔等小兽。 然而这一次,由于临走前受邻居黄大伯之托,除了打猎以外,他还要顺便帮对方采一些药材回去,这就使得一路上有所耽搁,错失好几次捕猎的良机,以至于心急求成之下越来越深入,直到发现逃窜到崖洞的血狼。 若是往常,柳一昂必定转身就走,毕竟狼类多群居且战力不俗,一点也不好对付。 况且此狼在崖洞内,弓箭射不着的情况下只能近身肉搏,天知道这种困兽是否有什么后手? 但此时他久久没有收获,再加上远远就看得出来这是只带伤的幼狼,心中一横,便小心翼翼靠近过来。 在崖洞里熟睡的血狼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趁它不备,妄图捕杀它这个妖王之子! 不过,接连数月的高强度生死搏杀,让血狼本能地变得警惕。 就在柳一昂暗自欣喜自己竟无意中发现一只奇异猎物,悄然掏出一把样式粗糙黑不溜秋却在刃口冒着寒光的短刀,摆好架势准备前扑之际,血狼蓦地惊醒! 对于初次走出原始森林的血狼来说,人类是陌生的。 在它的认知当中,动物都是以齿或爪为武器,哪有眼前这种既不露出獠牙又不伸出利爪,还一副要跟它大战一场模样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通过眼前之人的举动,以及那散发着丝丝寒光的古怪事物,它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满腔的恶意。 这,是敌人。 明白了这一点,血狼下意识地咧开嘴,双腿蹬地,准备以雷霆般的手段扑倒这个不速之客,然后一口咬断对方的喉咙! 然而,全身剧烈的痛楚和酸软乏力感以更快的速度传到它的大脑。 它这才想起,自己已然身负重伤,体力不济。 正愣神间,它猛然发现,那来者不善的人类少年已手持短刀,扑至近前。 “嗤!” “嗷呜!” 血狼因体力不支失了先机,躲避不及之下挨了柳一昂一刀,痛得它惨叫一声。 好在强大的战斗天赋让它就算是在此等危急关头,也能本能地倾力施为,避开了要害,伤了右后腿的根部。 血狼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竟能依靠一件奇怪的事物伤到自己的皮毛。 要知道,自己的皮毛可不一般,纵是成年的灰狼一口下去也不可能刺穿,只有如前些时日那般,被一群灰狼反复撕咬才会破防。 而如今,它却在此一击之下皮开肉绽,血溅当场! 顿时,血狼困意全无,神情紧绷到极点。 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再加上遭遇如此强敌,稍不留神自己就会当场殒命! 看来只能拼命了! 看着狼狈躲过自己必杀一击的红色狼兽,柳一昂先是一愣,忽又心中一软。 跟血狼一样,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除非是面对猎物,一般情况他并不愿恃强凌弱,也不愿乘人之危。 血狼那决然的眼神,竟让他生出一种同情感觉。 而对方皮毛之坚韧,同样让他颇为意外。 父辈们放心他一个人进山,有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手中这把锋利的短刀。 这把短刀算是全村为数不多的宝物之一,其锋利程度,近乎削木如泥,持此短刀再辅以一套刀术,基本上可以确保将普通的野兽一击必杀。 再加上他身怀一种特殊能力,应用巧妙之下,其单打独斗近身搏杀的本事,连父辈们都自愧不如。 “不错嘛,小家伙!被我近身偷袭而不死,你还是第一个。” 柳一昂缓缓收回短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血狼。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血狼的伤势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身负这么重的伤,能独自养伤觅食活下来都不错了。 “既然如此,本少侠就饶你一命。不用谢,你走吧!” 柳一昂挥挥手,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洒脱模样,也不管血狼能否听懂。 出人意料的是,血狼似乎真的听懂了这个异族人的话,一边警惕地盯着柳一昂,一边一瘸一拐地向崖洞外走去。 此时的血狼心里憋屈极了。 曾几何时,它的跟屁虫也是这样,只是威慑性的一击就能将对手惊退。 而它,天天想着摆脱跟屁虫的庇护,靠自己的力量同百兽争雄。 如今真正走到这一步了,却要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的异族人类对自己网开一面,才得以苟延残喘。 一想到这里,血狼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骨子里的高昂战意瞬间盖过了理智。 与此同时,它的体表红光隐现,结合通体的红色毛发,整个身躯如同燃烧起来的烈焰,将崖洞都印照得亮了三分,妖异无比。 观其伤口,眨眼工夫就已完全结痂,前一刻还汩汩流淌着的鲜血竟也消失不见,仿佛融入到那妖异的红光之中。 “啊!你…” 柳一昂目睹此景,惊叫一声,瞪眼指着血狼说不出话来。 血狼可不管眼前这个人类如何反应,此时此刻,出现在它眼前的所有生物都将是它的敌人! 它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力量,必须撕碎敌人才能宣泄! 不等柳一昂有进一步动作,血狼四肢一齐蹬地,飞扑向前,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柳一昂经过短暂失神,在血狼四肢离地时就已清醒过来,脑中一片清明。 他虽然才十二岁,但独自猎杀野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近两年来至少也有三位数的野兽饮恨在他的短刀之下,经验自是十分丰富。 只见他飞快退后一步,弓下身形,手中短刀上扬,直指血狼腰腹部的要害处。 这正是他屡试不爽的一招,开膛破肚! 在他还小的时候,村长大爷就给他们一群小伙伴讲过一个故事,说一头猛虎下山屠戮生灵,看似勇猛地朝一个瘦弱的人飞扑而去,结果那人简简单单举起刀,根本没有使多大力气,就把猛虎开膛破肚了,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打虎英雄。 可惜血狼并不是灵智低下的野兽,而是一头智力不输普通人类的妖兽。 见柳一昂稳住下盘举起刀,血狼瞬间明悟,眼前的敌人居然也并非自己前些时候遇到的那些只会用蛮力的白痴。 躲过自己飞扑的同时,还想给予自己重创? 血狼嘴角泛起一丝弧度,这人类小子看不起谁呢! 电光石火间,血狼身躯凌空一扭,一缕毛发擦过刀尖,身体其余部位则完全避开短刀锋芒,毫发无伤。 柳一昂心中微惊,没想到血狼诡异般的恢复了体力不说,身体也变得灵活了这么多。 眼看着血狼在半空中躬身,他重心不稳之下想要改撩为劈显然也来不及了,只得顺势向一旁跨去。 半空中的血狼同样没有料到柳一昂的反应这么快。 “呼!” 在与柳一昂错身的同时,血狼的尾部猛然发力,甩动尾巴向下抽击,却是在柳一昂一步跨开的情况下抽了个空。 “我勒个去!这是个什么怪胎?刚刚还病怏怏的,一眨眼就满血复活了?” 柳一昂听到空中传来的呼啸声,顿时一阵后怕,心中暗骂不已。 这么粗的尾巴都能发出呼啸声,抽到脸上得有多疼? 幸好自己闪得快! 血狼落地,转头看向柳一昂,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咧开嘴,再次弹射而来。 它相信,在它密集的攻击下,在这个狭窄的崖洞内,眼前的人类不会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敌人,终将成为它的腹中餐! 这一次,柳一昂也反应过来了,紧了紧手中的短刀,朝着血狼的来路劈去。 血狼想要报那一刀之仇,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崖洞里飞沙走石,打斗声不断。 第3章 惺惺相惜 崖洞外,山坡上,草根树皮随处可见,散落一地。 原本背负在柳一昂背上的破旧背篓,如今已完全没了背篓的模样,只剩两根皮带子和一块竹板,半挂在其肩头。 不远处,还有一把样式同短刀一样粗陋而精悍的短弓。 一人一兽近身肉搏,弓箭什么的自然是用不上的,早就随着背篓里的药材一起掉落到地上。 “呼……呼……” 柳一昂喘着粗气,带着泥土与血污的额头渗出滴滴汗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除了额头外,他身上各处也都脏兮兮,原本就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此时也凭空多出好多破洞来。 透过破洞可以看见丝丝血迹,其中不乏抓痕和石头的划痕。 在柳一昂面前不远处,血狼毛发凌乱,体表的红色光晕已然不见,不复早前在崖洞内时的威风。 但观其气色,却是比柳一昂要好上一些。 至少它没有喘气如牛,也没有伤痕累累。 只是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它的右后腿隐隐约约有些颤抖,也不知是旧伤复发还是添了新伤。 “天快黑了,咱们就算打了个平手,好吧?” 柳一昂瞥了眼天色,冲血狼说道。 一人一狼激战了两个小时,从崖洞内打到崖洞外,从山坡上打到山坡下。 期间柳一昂多次主动沟通,惊奇的发现眼前这头奇异的狼兽竟然真的不同以往所见,能听懂自己的部分话语。 血狼闻言目光一凝,当真抬头看了看逐渐变得暗沉的天空。 不过,它并没有听从柳一昂的建议就此罢手,收回目光后继续转首面向柳一昂,半蹲下身,作势欲扑。 “你、你、你……等一下!” 柳一昂时刻防备着血狼,见状后退半步,将短刀横在胸前。 “不是我吹牛,其实我还有一个绝招没有使,就刚才我磕到石头那一下,你记得不?我当时不是大意了,没有闪,只是我看到你露出破绽,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当时我要是使出绝招,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柳一昂笃定地说。 血狼嘲讽一般咧咧嘴,但是又依言直起身形,放弃了这次进攻的机会。 “唉嘿嘿嘿,这就对了嘛!” 柳一昂如释重负,同样收刀而立,以表诚意。 真要继续打下去,他仅存的体力未必能撑到分出胜负那一刻。 此前两个小时,双方都在高强度的拼斗着。稍不留神,血狼的利爪和尖牙就会对柳一昂单薄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 所以无论如何,枊一昂都不能掉以轻心,他可没有血狼那种瞬间恢复体力和伤势,从而扭转战局的能力。 当然,柳一昂所谓的绝招也并非是夸夸其谈,危言耸听。只是绝招一使,特别是潜能激发过大的情况下,若是一击不中,就可能耗尽体力丢了自己的性命,不可轻易施展。 这一绝招,柳一昂称之为“狂化”,是通过激发他与生俱来的“血脉之力”,从而实现战斗力的大幅提高。 村里的父辈们早就见识过柳一昂的狂化本领,正因如此,他们才放心让柳一昂一个人进山打猎。 只要不过于深入群山,不深陷兽丛,狂化状态下的柳一昂要想简单保个命什么的还是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柳一昂对战意昂扬且颇通人性的血狼颇有好感,就算是发现对方的破绽也轻易不愿出重手杀伤之。 再加上他发现这只血狼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异类,难免心生共鸣惺惺相惜,没有像往常对待普通野兽那样下死手。 而血狼面对手持利刃且身手敏捷的柳一昂,即便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杀意,它也丝毫不敢大意。 两个小时前,它之所以能够瞬间恢复部分体力和伤势,完全是因为陷入生死危机时,被动激发了血狼一族的天赋能力。 巧合的是,血狼一族的天赋能力与柳一昂的狂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需要激发血脉之力才能施展。 而血狼的这一天赋能力只能用作保命,不能用于提升实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连续激发,更不可能主动施展。 所以与柳一昂激战良久却久攻不下,它同样心中没底。 眼前的人类太变态了,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高强度折腾两个小时居然也不见力竭,罢手言和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柳一昂见血狼变得温和了一些,趁机侃侃而谈: “狼兄,其实刚才我一进洞就对你出手,完全是出于本能。你想啊,你是兽,我是人,咱们都是吃肉的。” “不过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咱们谁也打不过谁,咱就别想着吃对方了,干脆化干戈为玉……玉绵,你看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那是什么神通?明明看你一身伤,突然身子一发光,伤就好了大半,变得活蹦乱跳的……” “唉唉唉,对了对了,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狼不都是灰、黑、黄、棕色么,怎么会是一身红毛?你是变异了还是……” 血狼不会说话,但随着柳一昂绘声绘色的讲述,却也逐渐明白了柳一昂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时不时呜呜低叫一声,用自己的语言作出答复。 奇迹般的,柳一昂竟然发现,自己听懂了一部分血狼含含糊糊的兽语。 自此刻起,一人一兽当真罢战,慢慢挪到让各自都舒服的位置坐下,开启了半障碍交流。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对方明明说的不是本族语言,自己却能领会其中含义。 很快,天黑了。 柳一昂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泥土。 “红狼,以后这个崖洞就是咱们的秘密基地了,明天上午你记得在这儿等我,我给你带一条烤乳猪的前大腿来,让你尝尝鲜!” “你常年在深山,一定没吃过烤肉吧?你不知道,把肉放到火上烤熟,再撒上一些盐巴和孜然还有辣椒,那味道简直不要太美妙!” 柳一昂一边说着,一边都流出了口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红狼”是柳一昂给血狼起的新名字,当时血狼表示自己很喜欢。 虽然柳一昂没上过学,却也从村长大爷那里听说过,人类是唯一懂得使用火焰的生物,也只有人类才会吃熟食,九成九的野兽一辈子都不知道熟食是什么滋味。 “呜……” 红狼感受到柳一昂的善意,开心地点点头。 它确实没吃过熟食,但出于本能,它更愿意相信生食血肉比熟食更加美味,毕竟它是血狼,只有鲜血能让它血液沸腾。 不过出于对新朋友的礼貌和信任,它也十分愿意尝尝那所谓用火烤过的肉食。 柳一昂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一些藤蔓,把先前在大战中毁坏的背篓粗略编织了一下,借着月色拾起散落一地的草根树皮。 这些药材是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收集起来的,随意丢弃可就有些浪费了。 红狼有样学样地帮忙归拢,只是还略微有些怕生和戒备的样子,专挑远处的叼来,垒成一小堆,再让柳一昂一把拾取。 而柳一昂为了表示罢战和结交的诚意,没有拾取地上的弓箭,就连使得称手的短刀也随意丢弃在一旁。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将所有药材装入背篓后,柳一昂冲红狼挥手道别,确认红狼不会误会自己时,才分别拾起地上的弓箭和短刀,一步三回头,走上回家的山路。 “呜……” 红狼低吼一声,站在崖洞洞口,目送柳一昂远去。 第二天,柳一昂如约而至。 除了带上一整条烤乳猪的前大腿以外,他还带了铁锹等工具,花了半天工夫,把天然的崖洞凿深了几分,让崖洞变得美观明亮不少。 而红狼也仍在崖洞养伤,观其伤势竟然已真正恢复如初,只是由于没有进食而有些乏力的模样。 在吃下第一口熟食后,红狼就立刻转变了以往生食血肉的观念,爱上了吃熟食。 只不过它的味蕾与人类有所不同,孜然可以有,盐和辣椒却不宜过多,稍多一点它就直摇头。 一人一兽把烤乳猪腿分食完毕,竟还都有些意犹未尽。 柳一昂知道自己估计了彼此的食量,一条乳猪腿是远远不够他们吃的,恐怕两条都不够,看来下次得扛一整只乳猪来。 好在这些乳猪都是自己平时从野猪窝一只只抓回去的,吃了也不心疼,自己也有这个支配权。 很快,这一天在愉快中度过,柳一昂在红狼的帮助下捕获几头小兽,还不等太阳下山就扛着小兽回村去了。 红狼饿了可以吃生肉,而他却只能干瞪眼,肚子早就饿得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人一兽几乎每天都会相约见面,每次都是从早到晚,有时柳一昂甚至会提前征得家人同意后整日整夜与红狼同吃同住于山林之间。 刚开始,他们约定在修葺过的崖洞里碰头。 由于双方各自不服对方,吃饱喝足之后时不时地追逐打闹一番。 后来由于崖洞里面施展不开,就移步来到山下的开阔地带。 柳一昂每次进山都肩负着打猎之责,每次都在同一片地域活动恐怕难有收获,所以一人一兽便合计着往更深处走。 一边相互追逐打闹,一边合作捕杀野兽。 每次合作,他们都能收获满满,一多半猎物归柳一昂带回村子,一小半猎物则归红狼用以果腹。 为了能随时取火烤肉给红狼吃,柳一昂曾专程拜访村长大爷,虚心请教野外求生之道。 村长大爷自问学富五车无处安放,见有人请教学术,自是精神抖擞倾囊相授。 每逢柳一昂不解处,村长大爷都恨不得亲自带柳一昂上山辨认一番才愿罢休。 功夫不负有心人,柳一昂很快就掌握了野外取火等偏门方法,也能识别出许多作料的替代品,再也不用做贼似的悄悄从家里带火种和作料。 沿着西方山脉继续深入,高山巍峨错落,奇峰俊岭无数。 在这里,柳一昂不但捕杀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猎物,还采集到大量珍稀药材。 按隔壁黄大伯的话来说,这些药材药性充沛,年份十足,若是有药方并且使用得当,都怕是能调配出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来。 只可惜,灵丹妙药毕竟是传说中的事物,是否存在都两说,更别说找药方来调配与炼制。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药材确实远比以往采的要好,这期间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的村民都托了柳一昂的福,好得比以往要快些。 凭借过人的射术天赋,柳一昂在红狼的配合下,只要不是遇到非同一般的强大野兽,亦或是香草兽这样的遁术奇葩,他基本上都能在三箭之内将目标射杀。 随着深入,无论是森林还是平原,栖息于此的野兽和飞禽变得越来越强大。 一人一兽不断挑战并捕杀掉以往连想也不敢想的猛兽凶禽,实在敌不过也总能相互掩护着逃出生天。 时间一长,彼此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各自的作战本领也在强敌环伺之下得到不断提升。 同时,一段跨越种族的战友情谊也快速升温着。 第4章 公益助学 时光飞逝,转眼大半年过去。 一人一兽这跨越种族的情谊,已然达到了莫逆的程度。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身为妖兽的红狼可以在崇山峻岭间过一辈子捕猎与逃命的生活,柳一昂却不行。 这一天,柳一昂所在的小山村来了一位身穿西装、一手提皮鞋、一手提着旅行包的年轻人。 年轻人快30岁的模样,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脸上除了被镜片覆盖住的地方,几乎随处可见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在村口的黄桷树下站定后,年轻人张望一番周围的山林地势,掏出衣兜里的地图,反复确认自己的位置。 确认无误后,年轻人收起地图,扶了扶眼镜,整理了一下衣饰和中分的发型。 正想把皮鞋穿回脚上,却发现袜子早已破了个大洞且满是泥污。 顿时年轻人骂骂咧咧,从旅行包里取出两张白手绢垫在皮鞋内,再一脸嫌弃地把鞋往脚上套。 虽然极不情愿,却也不见他打退堂鼓,穿上鞋便起身向村子走去。 此人名叫李长青,就职于县教委。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响应政策号召,完成领导派发的任务,尽可能多地带领贫困山区的适龄少年走出山区,摆脱贫困。 很快,李长青的来意就传遍了全村。 村长大爷闻讯而出,以村中最高会客规格会见了这一罕见的外来之人。 身为知识分子,村长大爷似乎明白城里人喜欢高雅,不可以酒肉相迎,于是取出珍藏多年的老山茶与各式新鲜水果,盛情款待之。 李文青感动得快要落泪,本以为可以趁机大吃一通山中野味犒劳一下自己疲惫的身躯和久食干粮的味蕾,没想到摆上桌的竟是粗茶与山果。 但为了面子着想,以及出色完成拉人头的任务,他只得把辛酸和泪水混着茶水一起吞入腹中。 “韩老,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您看……” 三盏茶的工夫,李文青便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清楚,笑盈盈看向村长大爷。 村长大爷姓韩,祖上有记载的十八代先祖都居住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山村,对小山村的感情自不必多说。 多年前外出求学时,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后,他不是没想过带领村民走出去。 只不过,村民们同样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自给自足无忧无虑,压根儿就没想过外面的生活会比小山村的生活更好。 他们最多也就好奇外面的人用什么方式狩猎,用什么药方治病而已。 韩老村长得知李长青的来意,顿时喜不自禁,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娓娓道来。 山村名为“红坪村”,繁衍多年下来,村里村外加起来有近400户人家,总人口约摸着足有1500人上下。 保守估计,12到14岁之间的适龄少年足有100到150人。 听到这一组数据,李长青呆了呆。如此体量的村落,竟然与世隔绝,甚至没有被纳入全国人口普查统计范围? 李文青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狂喜。 据他了解,这个贫困村由于远离本县辖区,自华国成立以来就罕与外界有往来,无论是政府主导的基建还是人口普查,都不曾落实到此处。 据砖家推测,这个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圆圈,在外界看来只是个蛮夷之地的小山村,最多只有100多人口,适龄少年不会超过10人。 而现实数据竟然是砖家们预测的10倍! 如果能谈下这超出预想绩效10倍的“大单”,把上百名少年带离山村,他百分百能斩获本次活动的头筹,在新开办的学校混个小领导当当! 韩村长从小就是个好学之人,当年他自告奋勇外出求学,为的就是响应党的号召,带领全村走出这个苦寒贫瘠之地。 苦于中途突生变故,再加上当初人微言轻,带全村“走出去”就成了一句空谈。 久而久之,村子与外界断了联系,他也慢慢熄了那个念头。 如今他早已成为全村的掌舵之人,恰逢外界来人助他实现年轻时的愿望,自然要鼎力支持。 两人一拍即合,由韩老出面召集来村中一些说得上话的老人,坐到一起开始商谈细节,连老山茶都换了十几壶才散场。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村口,柳一昂拖着疲惫的身躯远远行来,同时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声。 待他走到近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是其身后的一大堆野兽尸体摩擦地面发出来的。 这堆尸山由数十头各式各样的野兽组成,被一根根编织得异常结实的藤条串连起来。 除了山里常见的野鸡野免和野鹿以外,甚至还包括如野狼、野猪等凶兽,颇令人震撼。 很难想象,一个不满13岁的少年,竟能在短短一天时间从深山老林里捕获如此多的猎物。 不但捕获到猎物,还亲手把数百斤的猎物拖回村里! 再看柳一昂全身上下,除了如往常回村时一般伤痕累累外,兜里也鼓鼓囊囊的,竟是揣着许多上了年份的草药。 “哟,是一昂回来啦!” “咦,我看看,这次收获不错嘛!” 见到柳一昂回村,与柳一昂熟识的乡亲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知从何时起,大家已然习惯了柳一昂独自外出、独自返回。 尤其是最近半年,柳一昂几乎每一次都满载而归,带回大量肉食和药材,这样的成绩是许多成年猎人都无法做到的。 柳一昂带回村里的食物和药材,大多都分给了那些需要救济的困难家庭,这使得他在村里的口碑极好。 这些困难家庭,十有八九都是在十多年前的一次野兽动乱中出现的。那次野兽动乱,让村里许多青壮负伤甚至留下终生残疾,一些破碎的家庭都因此重组。 关于此事,长辈们不愿提起,柳一昂这一辈人则只是隐约听说过一些细节,并不知道原委。 平日里,但凡遇到什么喜庆日子,不管是受了柳一昂恩惠的还是对柳一昂有好感的,一切好吃好喝好玩的大家都会往柳一昂家里送,也不管他家里是否堆得下、用得着。 而柳一昂凭借强大的自身实力和人脉,也俨然成了村里这一届的孩子王。 当然,也不是所有同龄人都对柳一昂服气,少数站在柳一昂对立面的伙伴们自发拧成一股绳,一副与柳一昂分庭抗礼的模样。 他们宁愿相信,这个只是打架有些天赋的家伙,一举一动都是伪装出来博取村花的好感而已。 父辈们对于这帮小崽子分立两派针锋相对的事并未放在心上,既不阻止,也不反对。 在他们看来,这个看似不团结的现象,反而能促使大家相互竞争,让村里那些需要帮助的家庭得到更多的照顾。 果不其然,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山村里,孩子们即便是分成两个派系,也没有干出什么打击报复之类的极端事情,顶多是比比谁给张老头家修的房顶不漏水、谁给李大娘家劈的柴多、谁铺的那段山路没被洪水冲垮等等。 与柳一昂分庭抗礼那一伙的头目叫陈铁柱,其麾下有周大壮、李二毛、王三胖等多名大将。 而与大家同辈的村花叫张春花,姿色同样出挑的还有陈小妹、刘妮妮、江燕等小姐妹。 韩老村长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与村中各个颇有声望的老辈人士敲定了下山入学的名单。 很不巧的是,柳一昂和陈铁柱、张春花等人均在此列。 虽说不巧,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不管是李长青还是韩老村长都想尽可能多的往山下送人。 “昂哥,你终于回来了!” “昂哥,出大事了!” “昂哥……” 黄桷树下,几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见到柳一昂进村,顿时一窝蜂围拢上来。 这几人都是柳一昂的死党,每次柳一昂外出狩猎,他们都会轮流在此守候,然后根据柳一昂的指示将其带回来的猎物分发到村里各处。 偶尔柳一昂也会带大家到附近的山林里练练箭术,两两比划一下武功招式等。 不远处的大人们见到这一幕无不哑然失笑,显然柳一昂在村里小伙伴们心目中的领袖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啊?啥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柳一昂见状一脸蒙圈,心中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陈铁柱已经帮吴佬爷家的老母猪接生成功,说不得他今晚就要带人赶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给那窝猪崽子们重新搭个棚,从而挽回些颜面…… “我们……我们……我们被韩老头给打包卖啦!” “不是……是那个外面来的,叫李长明的,把我们买啦!” “胡说!他叫李长青,不叫李长明!” “不是卖,是半卖半送……” 众伙伴你一句我一句,柳一昂越听越糊涂。 李长青是谁? 人贩子吗? 人贩子跟村长狼狈为奸,贩卖人口? “都打住!狗剩子,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一昂把身后捆绑在一起的野兽尸体松开,任其垂到地上,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吵闹,示意让人群中最矮小的一个人说。 狗剩子姓苟名胜,因为个子矮小,这才被同村伙伴们起了个小名叫狗剩子。 别看他矮,其脑子可要比一般人都要好使。 尤其是眼前这种情况,他知道柳一昂多半都会挑一个代表出来发言,所以才高举着双手,等着被柳一昂选中。 “昂哥,是这样的,白天咱们村来了个城里人,说是要挑选一批人上山下海……不不不,下山上……上学,然后韩老头……” 苟胜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总算是让柳一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来,大伙之所以说韩老村长把大家打包卖了,是因为李长青表示待挑选出来的适龄人整装下山后,他将以个人名义捐款资助本村,从而弥补因人力流失造成的不良后果。 一方出人,一方出钱,可不就是变相的人口买卖嘛! 当然,生活在小山村里的乡亲们自给自足,不需要任何钱财,李长青则表示会在外面请工人为村里修葺道路和房屋,引进高科技产品,提高村民的生活品质。 不管怎么说,以村长为首的许多老辈人都心动了。 不等他们这些当事人商量表态,老村长就拍板决定了下山的人选。 对于未知的事物,尤其是这种如同交易般的性质,大家都相当抵触。 这一次,就连陈铁柱一伙也站在大多数人这边,不再唱反调,还派了李二毛这个代表过来,想听听柳一昂怎么说。 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柳一昂沉默了。 抵触自然是抵触的,这里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么多和蔼可亲的邻居,还有这么多好吃的野果野菜,以及那极通人性、愿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红狼。 他当然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他们这些大人眼中的小屁孩儿,能有多大点儿话语权? 不同意,难道还能集体造反不成? 身为弱势群体,就要有时刻被安排的觉悟。 柳一昂没有发表看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将此行所获分配完毕,让几个跑腿的小伙伴落实到位,自己则独自回家去了。 第5章 变故 第二天一大早,柳一昂一如往常,带着短刀和弓箭,来到深山里那个崖洞。 长辈们决定的事情他无力改变什么,好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工作,与红狼辞行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之一。 一人一兽的情感很纯粹,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各怀鬼胎,比大多数人类之间的感情还要稳固。 根据村中长辈的安排,孩童们将于三天后启程,由柳一昂的父亲等村里最得力的一群大人护送下山。 据那个李长青说,他们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什么所办什么证,后续还会有专人过来,为村里的每家每户登记个什么本。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别说是柳一昂了,就连大人们都听不大懂。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柳一昂要做的就是随波逐流,并且在此之前再次进山,与红狼辞行。 此时红狼不在洞里,但柳一昂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他所料不错,红狼定是独自外出狩猎去了,以便与他汇合时可以更快的吃上鲜美的烤肉。 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今日一别后,也许就没有再见之日了。 这时天刚亮,太阳从东边天际缓缓升起,柳一昂闲来无事,便坐在崖洞口观看日出。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山林有些异常。 只见一根根笔直矗立的大树像是被什么利器拦腰斩断,纷纷倒下,而观其规律,却是毫无规律可言,忽而东倒一根,忽而西倒一根。 “这是……” 柳一昂茫然,不知那片山林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果不是因为他视力较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未必能发现这奇观。 又过了一刻,他终于发现端倪,那不断倒下的树木,竟是由远及近,朝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倒下的树木周遭,残枝断木横飞,泥土砂石四溅,就像是有什么绝顶强者在彼此搏命拼斗,波及了这些沿途草木似的! 渐渐地,离得近些了,柳一昂终于看清楚前方是何物。 竟是一名手持拂尘的道姑踏风而行,施展着五花八门的手段,追打着两头小兽。 不,准确地说,道姑是追打着其中一头红色小兽,而另一头通体乌黑的小兽则是为了救援红色小兽,不得不迂回拦截道姑。 道姑每挥动一次拂尘,拂尘上都会散发出一道道气浪,向抽打的方向席卷而去,乌黑小兽则口中喷吐出乌芒,与气浪撞击在一起。 周遭那些残枝断木,便是被这气浪与乌芒撞击后溢散的余威波及所致! 什么样的劲道,竟然只是余威便有此等破坏力? 柳一昂头脑发晕,简直不敢想象。 但他此时也顾不得细想了,因为被道姑追打的那头红色小兽,正是这大半年间与他朝夕相处的红狼! 经过短暂分析,柳一昂就看清了形势。 红狼不知何故被道姑追杀,而乌黑小兽为了救红狼,主动与道姑缠斗。 本来红狼可以挑选地势有利的方向逃走,却偏偏朝着固定的方向,致使道姑轻易便能抓住机会,不断对红狼出手,乌黑小兽则有些疲于奔命,不断因此受伤。 柳一昂看得热血沸腾,急怒攻心。 他与红狼的感情,可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并列,亲密伙伴被人追杀,他却无力相帮,这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急? “红狼!走开!” “别到这里来!” “走开!走开啊!” 柳一昂奋力打着手势,用尽全力嘶吼,希望红狼可以听见,从而作出明智的选择,改道向深山逃跑。 不知红狼是慌乱之中没听见还是故意不听,依然穿过道道气浪,朝崖洞奔来。 观其口中,竟还叼着一只野兔! 野兔已没有了生机,鲜血从红狼的嘴角滴落,也不知道是它自己的还是口中野兔的。 不久后,红狼终于奔跑到了崖洞近处的山坡。 它早已看到站在崖洞外的柳一昂,看到了柳一昂奋力挥舞的手臂,也听到了柳一昂的嘶吼。 它极通人性,明白柳一昂的意思,但它不愿意就此离去,因为它跟柳一昂约好了今天要在崖洞见面。 就算是离去,也要先跟柳一昂道别,这是它的执念。 很快,红狼高高跃起,落在崖洞口,而身后不远处的道姑也脚踏七星步,避过身前乌黑小兽的攻击,轻巧地落在崖洞外的一块巨石上,打量着红狼身侧的柳一昂。 道姑静静站在巨石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其全身散发出强大气势,就连山风吹到近前都要绕过她的身体一般。 柳一昂见红狼安然归来,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顾不得与红狼寒暄,一步拦在红狼身前,冲道姑怒目而视。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道姑的面貌:三十多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发髻盘于脑后,一身灰布衣衫,看着气质不凡,颇为和善。 但在柳一昂的心中,和善没有任何参考标准,只要是对自己和红狼不利的,都是恶人! 于是他默默地将黑不溜秋的短刀横在胸前,两脚与持刀的手臂暗暗蓄力,摆出一言不合就要挥刀砍人的架势。 红狼松开口中野兔,呜呜轻哼几声,用只有柳一昂才能听懂的语言诉说着什么。 柳一昂听到红狼的诉说,顿时眼中寒芒更胜,握住短刀的手青筋爆起。 原来,红狼一早外出觅食,正捕到一只野兔,准备回崖洞等柳一昂,便遇见了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姑。 这道姑什么也不说,扬起拂尘就向红狼抽来,并且她像是会某种法术,拂尘一抽之下简直能劈山凿石,威力之大不可想象。 红狼见势不妙,叼起野兔拔腿就跑。 幸好逃跑途中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一只乌黑小兽帮助红狼纠缠道姑,否则红狼多半是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道姑活活打死。 “奇怪了,竟然是个普通人。” 道姑口中喃喃,有些惊讶于柳一昂持刀拦在红狼前面的奇怪举动。 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一人一兽竟然在……无障碍交流? 不过,奇怪归奇怪,她却一点也不傻。 那个红色小兽不惜以身犯险来这里,看样子是为了跟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会合,再结合双方的亲昵举动以及此人见到自己时的敌意,不难猜出这一人一兽的关系。 乌黑小兽似乎早已知道柳一昂的存在,见道姑没有继续攻击,便闪身来到红狼身旁,与柳一昂一道,跟道姑对峙起来。 看其气喘吁吁的模样,显然消耗不低。 柳一昂下意识瞥了一眼乌黑小兽,心中奇怪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卖力帮助红狼。 “小朋友,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两个畜生是什么?” 柳一昂不答,转眼死死盯着道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村里人以外的人,所以在他的概念里根本没有什么同族和异族之分,只有敌友之别。 红狼是他的朋友,而眼前这个道姑无故追打红狼,自然是他的敌人。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住在附近山村,没有见识也正常。你听说过妖兽吗?妖兽的妖术古怪稀奇,有的喜欢摄人精魂,有的喜欢吞人脑浆,有的甚至假扮人类四处作恶。” “时不时地,它们还会煽动智力低下的野兽,对人类栖息的世界发起进攻与屠戮,涂炭生灵。” “而你身旁的两位,就是妖兽。” 柳一昂仍然不答,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唉……” 道姑长叹一声,颇为自嘲。 她突然想到,这些边远山村的小孩,论见识远远不及城里人,连城里人都罕有人知道妖兽的存在,更何况是这个山村的小孩? 想到这里,她心中已然有所决断。 “小朋友,你我相见即是缘,你且过来,贫道送你一场造化。” 道姑面目和善,朝柳一昂招了招手,注意力也全然不在红狼那边,像是放弃了击杀红狼似的。 柳一昂依然置若罔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任道姑说得天花乱坠,只要敢越雷池一步,他就敢暴起砍人! 道姑可不认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心中打定主意后,右手握着拂尘,左手摊开前伸,朝柳一昂迈步走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的步子迈得很小,甚至收起全身气势。 此时若有旁人看来,这挥挥拂尘便能开山凿石的道姑与普通人无异,一副想要摸摸小朋友脑袋瓜子的模样。 但在她眸中,隐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贯穿虚空,直射人眼。 柳一昂始终在蓄力,注意力不曾从道姑身上移开分毫,似乎并未发现道姑眸中异样。 直到道姑走到离他三步远时,他终于动了! 这一瞬间,柳一昂的毛孔全部张开,体表隐隐散发红光。全身肌肉坚如磐石,双脚地面突兀地下沉了一分,印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而柳一昂的身体,却并没有随之下沉,而是一寸寸拔高,一寸寸前移,直到从原地消失不见! “噗嗤!” 原本横在柳一昂胸前的短刀如瞬移般出现在道姑的头颅上方,将道姑的身体劈成两段,鲜血飞洒! 不! 这不是道姑的身体,而是她留在原地的一道残影! 这道姑的反应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竟然比瞬间般的柳一昂还快上一分,堪堪躲过柳一昂这鬼魅无匹的一刀! 不过道姑的反应速度虽快,却并没有完全避开,定住身形后才发现,其整条左臂,竟被此刀齐削而断! 道姑尚未觉得痛楚,脸上就已浮现出惊愕之色,刹那间,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若非她作为隐世门派的弟子,修有常人不可测的神通,本能地察觉到危机来临,横移开去一步,此时被斩断的就不是她的左臂了,而是她的半个身体,包括头颅! 反观柳一昂,原本离道姑足有三步远,此时竟突兀地消失在原地,举刀立在道姑身前尺许处! 待道姑反应过来时,其左臂已离体而去,飞向侧面半山腰,鲜血溅了一地。 “啊!” 道姑惊愕之余,惊呼一声,飘身后退之际,本能地聚力挥动拂尘抽向柳一昂,然后运功止住左肩狂喷的血流。 这便是柳一昂常挂在嘴边的绝招,狂化。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拥有了这匪夷所思的怪力。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时施为。 据柳一昂观察,狂化是激发血脉之力形成的,一旦施展,他的力量、速度以及身体强度可瞬间提高1~100倍,可使实力短暂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具体提升多少倍,可由他自行控制,但提升越多,体力消耗也就越大,维持的时间也越短。 若是提升100倍,虽然可爆发出恐怖的战力,但由于透支过巨,这种状态下他基本上也就只有一击之力而已。 这是他的底牌,凭借这张底牌,只要不是强敌环伺,他都有把握自保。 为了一击必杀,柳一昂下意识将自己狂化后的爆发值拉满。发现自己只是砍中道姑的手臂,想要补上一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柳一昂被势大力沉的拂尘抽中。 幸好此时他全身肌肉坚如磐石,威力绝伦的拂尘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并没有如那些树枝和岩石一般四分五裂。 “轰!” 柳一昂的身体如炮弹一般,猛烈撞击在崖洞内,生死不知。 第6章 道姑显威 道姑挥出拂尘后就后悔了。 她仔细观察过柳一昂,确信柳一昂是普通人无疑,以她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甚至将人杀死的。 但奇怪的是,拂尘一击并没有将柳一昂打得四分五裂,其身体如炮弹般飞射进崖洞内之后,也没有如预料般溅起漫天血雾。 当然更奇怪的是,那个被她认为是普通人的人竟施展出了惊艳一刀,斩去了她的左臂! 容不得她多作思考,因为在柳一昂突然对她动手并被她一拂尘抽飞后,一旁的红狼和乌黑小兽也向她发动了攻击。 “嗷呜!” 红狼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它在道姑手上没有受到多重的创伤,所以一开始它并不如何憎恨道姑,充其量也只是讨厌而已。 如今道姑一拂尘把它的好兄弟抽飞,以它的判断,柳一昂不死也得只剩下半条命! 如果它实力足够,它定然要将道姑撕成碎片! 即便是实力不济,它也要拼命与之一搏! 只见它全身毛发根根倒竖,一层朦胧而妖异的红芒浮现在其体外,弓起身形,嗖地一声向道姑落脚处猛扑过去。 正如道姑所说,它是妖兽,那妖异的红芒是它的妖力。 由于红狼的血脉异于普通妖兽,距离成年也还有一段时间,故其天赋妖力尚未完全成形。 能在如此年纪稍微动用一点妖力增幅自身实力,相较于妖兽中的庸碌之辈算得上是绝对的翘楚了。 乌黑小兽的灵智极高,见柳一昂一刀斩去道姑手臂,又被道姑拂尘抽飞,知道接下来彻底没得谈了,小口一张,妖气冲天而起,先红狼一步向道姑发难。 妖气所化的乌芒先发先至,如一阵龙卷风刮来,实质化的空气泛起奇异的波动,将道姑整个笼罩住。 此击威势滔天,便是扫中山岩巨石也能令其化作漫天飞沙! 道姑正值退离柳一昂立足不稳之际,被这道妖气凝实的乌芒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调出澎湃法力护住全身。 顿时其体表蓝光大盛,形成一道如汪洋般厚重的水幕。 “嘭!” 半空中的水幕被乌芒撞得扭曲不已,眼看着就要破碎,却偏偏屹立不倒。 随着道姑法力的灌注,水幕不断扩大,反而有逐渐将乌芒彻底溶解掉的趋势。 这时,水幕前方红光一闪,红狼的攻击也到了。 但是很明显,红狼的实力还太微弱,就算是略有爆发,其利爪也无法穿透道姑身前的水幕。 自道姑被斩断一臂至今,竟始终不见多么恼怒,显得极有涵养。 见护体水幕与两只妖兽僵持住,她快速将拂尘夹于腋下,单手往腰间一抹,取出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入口中,运功恢复气血。 乌黑小兽知道此战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于是扬起头颅稍作酝酿,口中乌芒再盛,裹携着无匹威势再度向道姑席卷而去。 “轰……” 厚重如大地的乌芒似乎对蓝色水幕有某种克制作用,眼看前面的乌芒要被水幕消融,在此道乌芒的加持下形势立刻逆转,水幕哗地破裂开,如一团雾气快速消弭。 此时道姑身前没有了防御屏障,红狼那吞吐着红色焰火的利爪蓦地穿过水幕残影,几乎就要刺在道姑身上。 “两个孽畜!还不伏诛!” “凝!” 道姑吞下药丸,脸上的血色恢复了许多,口中轻喝一声,手中瓷瓶一扔,单手掐出一个印诀。 顿时周遭空气中的雾气停止消弭,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冰晶。 细小的冰晶以可见的速度胀大,彼此连接到一起,以复杂的结构形成一团?状的事物,肉眼看去倒像是一大团棉花。 这时无论是厚重的乌芒还是红狼妖艳的爪击都如泥牛入海,所有力道都被这团棉花承载下来并无声卸去,不能伤及道姑分毫。 “破!” 道姑手诀一变,大团棉花嘭然炸开,似要削去四面山尖。 红狼首当其冲,被一股巨力掀飞老远。 乌黑小兽果断切断乌芒与自身联系,身体飘然跃起,同时小口再张,一股乌芒喷涌而出,托住红狼的身体。 而那股被大团棉花包裹住的乌芒亦是蓦地撑开,与大团棉花彼此撕扯为虚无。 一时间,崖洞外的山坡上飞沙走石,声势骇人无比。 不等红狼落地,乌黑小兽便已出现在其落点,再次喷吐出一股妖力卸去红狼的坠落之力。 “呜呜呜……” 乌黑小兽轻声呜咽,像是在同红狼快速交流着什么。 红狼凶光毕露,低吼一声,似乎一口回绝了乌黑小兽的提议,再次咆哮着冲向道姑。 道姑轻哼一声,单手握住拂尘,猛地向前一扫! 气劲冲天,几乎是一瞬间就轰到红狼的身前。 幸好,乌黑小兽见红狼拒绝时便留了个心眼,厚重如大地的乌芒先红狼一步与拂尘抽来的气劲碰撞,两相抵消后,只有少许余威命中红狼。 红狼因为年纪尚幼,实力远逊于道姑和乌黑小兽,即便是双方溢散的余威也难以抵挡,再次被巨力掀飞出去。 乌黑小兽正欲张口施以援手,却见道姑的拂尘扬起。 “孽畜休想!贫道先斩了你!” 道姑虽断一臂,一身实力却未减多少,再加上拂尘这一法宝利器,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两只妖兽的小命留下。 这一次,红狼身体抛飞的方向是朝崖洞内。 乌黑小兽心知红狼不会有大恙,恰好可以崖洞为屏障确保暂时安全,便回转身形,专心应敌。 哼,凭你也想斩了我? 乌黑小兽目露一丝讥讽。 只见它四肢叉开少许,毛发如先前红狼那般倒竖起来,体表浮现一层层黑色光晕并瞬间强盛,兽口一张,乌芒汹涌而出! 气势之强大,与其瘦小的身躯完全不相匹配。 半空中,赫然由乌芒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宝塔,如山如岳! 道姑脸色微变,收回拂尘并夹在腋下,单手快速掐诀。 她的修为在乌黑小兽之上,一身法术通天彻地,但属性恰恰被对方克制。 若对方全力防守,自己不费点手脚确实很难以越雷池一步。 “天地!” “自然!” 道姑一边念诵,一边将手诀拍向四周。 是时雷声滚滚,天地色变! “三界!” “八荒!” 随着道姑诀印逐渐完善,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道扭曲的波纹。 这些波纹汇集到一起后,如同一个水泡被鼓吹胀大,很快就笼罩住大半座山峰。 胀大的水泡越来越凝实,颜色越来越深沉,最后形成一个巨大而透明的水滴般事物。 这一刻,方圆十数里内的植物同时变得干瘪了几分,似乎将半数生命力注入到半空中的水滴中! “疾!” 道姑手诀打完,双腿稍屈,单手高举拂尘,拂尘均匀散开作托物状,随即一挥而下! 乌黑小兽抬头见到漫天波纹,内心骇然之下,全身妖力凝聚,口中乌芒再盛一分,半空中的宝塔在剧颤中胀大数倍,将崖洞所在的山峰护于塔内。 银河天落,水来土掩! “轰隆!” 两股磅礴的能量撞击到一起,地动山摇间,崖洞以外的数个小山坡几乎被夷为平地…… 崖洞内,柳一昂艰难地抬起手,一手拄着短刀,一手扶着一块从洞顶掉落的碎石半坐起来。 这里原本没有碎石,只是被自己这么一撞,从此便有了。 “嘶……” 柳一昂疼得龇牙咧嘴,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也没有想象过的经历,那看似与常人一般无二的道姑只是挥了挥拂尘,连接触都没接触到他一下,便将他抽飞如炮弹般射进崖洞深处,撞碎整面洞壁。 当然,还没上过学的柳一昂尚不知道什么是炮弹。 等他真正上学接收了物理知识,才深深地认识到道姑的实力多么可怖。 狂化后的柳一昂,肌肉硬化只持续了片刻功夫便恢复如初。幸好道姑反应足够快,若是慢一些再发动攻击,他恐怕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会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肌肉硬化的强度之高也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如此猛烈地撞击在洞壁上,他非但没有皮开肉绽,还在洞壁上砸了个人形的坑洞。 或许是疼痛所致,他此刻的意识很清晰。 刚刚半坐起来,他就远远感知到崖洞外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下一刻,在他的感知中,一道红影如他先前一般猛烈撞过来,正好砸向他所在之处。 “不好!” 柳一昂暗呼不妙。 若是被这红影砸中,以他此时的血肉之躯将再无幸免之理。 不等脑中作出更多反应,他本能地扭动屁股,同时双手用力一推巨石,令身体从原处挪开。 “砰!” 红影砸中洞壁上的人形浅坑,从此浅坑变成了一半人形,一半狼形。 柳一昂看清红影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连忙起身将红狼从洞壁上抱下来,浑然忘了身体的痛楚。 红狼可没有柳一昂这种肌肉硬化的能力,被道姑的拂尘抽中时便几近昏厥,砸中洞壁后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它一身毛发依然根根倒竖,仿佛是激发了某种血脉之力,让身体强度空前提高,否则同样难逃皮开肉绽的命运。 柳一昂检查红狼无恙,总算放下心来。 但转瞬间,洞外传来更加恐怖的动静,两股能量碰撞的余威几乎将崖洞震塌,令他再也无法泰然处之。 “那个老女人看似和和气气的,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柳一昂在心中为道姑贴上了一个大大的“伪善”标签。 虽然道姑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算不上老,但在柳一昂看来,这么大的人了还无缘无故欺负他们俩,简直坏得没边儿!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柳一昂感知着崖洞外的动静,心急如焚。 他明白,自己和红狼能够暂时幸免于难,完完全全是运气使然,否则以道姑的强大,他们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先前与红狼沟通时,红狼表示不认识乌黑小兽,只当是运气好,刚被道姑追杀就相遇。 想必对方是因为与红狼同为妖兽,见不惯道姑乱开杀戒,这才出手相帮。 如果对方最终无法战胜道姑,弃他们而去,他们就彻底没救了! “冷静,冷静……”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逃出那个魔头的魔爪……” 柳一昂深呼吸,一手抱着红狼,一手扶着短刀,绞尽脑汁,苦思脱身之策。 渐渐地,他变得烦躁起来。 道姑如此强大,哪里能有什么脱身之策? “看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 柳一昂口中自语,将短刀从地面抽出,看向自己的腕处。 第7章 离别 柳一昂左手伸直,右手握刀,朝手腕割去。 “噗……” 刀光掠过,滚烫的鲜血从腕动脉喷涌而出,被柳一昂悉数浇灌在红狼的毛发上,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淋了一遍又一遍。 柳一昂知道,这是当前这个局面下的无奈之举。 一人两兽一同逃走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有所牺牲才能创造生的机会。 乌黑小兽可暂时拖住道姑一定时间,待自己和红狼身处安全地带无需掩护时,乌黑小兽也定然可以独自逃脱。 以自己和红狼此时的状态别说是逃,恐怕刚走出崖洞就会被道姑翻手拍死。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牺牲自己,以自己的鲜血救醒红狼并激活其血脉之力,从而“满血复活”,逃出生天! 当然,所谓牺牲并非是送命,只是献祭一些鲜血罢了。 至于红狼逃生之后他自己怎么办,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他一个人死,总比全军覆没要好,更何况道姑对他似乎没有敌意。 只不过,那是对方断臂之前的态度,而断臂之仇是否可以化解,不是此时的柳一昂应该考虑的。 红狼之名是柳一昂取的,其真实身份是妖兽中的血狼。 一人一狼朝夕相处大半年,柳一昂早已得知血狼一族的天赋秘密,那就是厮杀中积累战意,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爆发,激发自身的血脉之力。 这种状态下,血狼一族的体力会得到全面恢复,堪称满血复活。 若血脉之力激发得更彻底一点,自身实力也将短暂提高一个台阶,甚至直接晋级也不是不可能。 早在他们屡次进入大山深处狩猎猛兽时就做过相关试验,红狼除了在绝境中可被动激发血脉之力外,还可以通过“饮血”手段主动诱导。 普通的野兽之血是可以的,但是需求量巨大。 大半年前红狼第一次潜伏在崖洞养伤时,便是因为长期浴血,积累了大量战意,这才初步具备了激发血脉之力的条件,当时红狼所浴之血便是来自普通野兽。 柳一昂为红狼试验主动诱导,是为了绝处逢生,以便在紧急情况下求一线生机。 于是他先是采集猛兽的血液,后来干脆使用自己的血液尝试。 意外的是,这两种办法都有效,并且效果一种胜过一种。 使用猛兽之血,尤其是异种猛兽之血,需求量是普通野兽血液的1\/20~1\/50。 也就是说,如果用100头野兽的血液可以让红狼激发一次血脉之力,换作是猛兽,则仅仅只需要5头,异种猛兽则只需要2头。 而使用柳一昂自己的鲜血也可以激发血狼的血脉之力,这是柳一昂始料不及的。 更加让这一人一狼惊奇的是,若是使用柳一昂的血,需求量竟比异种猛兽还少得多,估摸着连前者1\/10都不到! 异种猛兽的血液蕴含的能量高于猛兽,猛兽高于普通野兽,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柳一昂并不认为自己血液的能量高于异种猛兽,只当是人类的血液与众不同而已。 “怪不得大人们总是讲恶狼进村的故事,原来人的血对它们来说是大补!” 每次想到用自己的血可以激发红狼的血脉之力,柳一昂心中都忍不住感叹。 他自然不会频繁放自己的血来做试验,都是因为听老人们说过适当失血对身体没什么坏处,他才说服红狼尝试了一次,否则红狼万万不肯答应。 红狼每次激发血脉之力,血液用量越多见效则越快,效果也越好。 特别是使用柳一昂的血液那一次,红狼的战意滔天,仿佛永远不知疲惫,差点就凭一狼之力战胜了当时在深山里遭遇到的一头变异白虎。 虎为森林之王,其咬合力和两爪的拍击力堪称恐怖。 红狼在激发血脉之力后竟能与之打成平手甚至隐隐胜过半筹,简直不敢想象! 要知道,红狼体型只有白虎的1\/3,在无法使用妖力的情况下力量只有白虎的1\/5,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反应速度比白虎快。 单打独斗,红狼绝不可能是白虎的对手。 但最终,那头白虎被红狼抓咬得一身是伤,又被躲在树梢的柳一昂抓住时机射穿眼球,战力大减之后才由一人一狼联手击杀掉。 足以见得,红狼在激发了血脉之力后,在乌黑小兽的掩护下,是完全有可能逃离此地的。 想到自己的付出即将收获回报,柳一昂会心一笑,浑然忘了失血过多的后果,只顾着朝红狼的身体浇灌鲜血,希望红狼能尽快醒来。 神奇的是,柳一昂的血液几乎没有一点浪费。 从滴落到红狼钢针般的毛发上开始,血液便融入那妖异的红芒中,如同被那些毛发吸收掉,没有任何溢出的现象。 正因为如此,柳一昂才一遍一遍,不断地浇灌,直到脸色变得苍白也未及时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 柳一昂大感奇怪,同时也无比担心。 如此大量的鲜血,早已超出做试验那次不知多少倍,竟仍然不见红狼转醒,只是让其体表的红芒变得更加妖艳与诡异,隐隐泛出金光。 其实,红狼虽然未醒,但身体内部的变化却极其剧烈,这并不是单凭肉眼就可以看出端倪的。 渐渐地,柳一昂感受到身体不适,血液流淌的速度也减缓下来。 忽然,柳一昂脑中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意识变得模糊,几乎晕倒。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继续放血的话估计会难以维持身体所需。 如果这都不够,再多放些血也不会够到哪去。 于是他咬破舌尖让头脑清醒一些,伸手从兜里取出随身携带着用于包扎伤口用的布条,在割裂的手腕处缠绕几圈,止住流血。 不料,停止浇灌血液后,红狼反而悠然醒来。 “哎哟,老大,你终于住手了,我都快被撑爆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崖洞内响起,带着些许奶声奶气。 “谁!” 柳一昂猛然一惊,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隐隐觉得,声音是从红狼身体里发出来的,但又本能地觉得这太滑稽,太离谱,没敢第一时间认可自己的猜测。 “老大,是我啊,我是红狼!” 奶声奶气的声音重新响起,看红狼模样,果真与声音配合着人性化地眨了眨眼。 柳一昂瞪大眼睛盯着红狼惊愕不已,一时没有从红狼开口说话的奇异事件中回过神来。 “老大,是这样的,你刚才……” 很快,一人一狼的交流就重新变得顺畅起来,柳一昂也得知了红狼此时的身体状况。 原来,红狼早在柳一昂从头到尾浇灌了一遍血液后就已经醒了,血脉之力被动激发。 只不过随后柳一昂的血液不断浇下来,红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将其转化为某种特殊的能量吸收进体内,而后贮存起来。 这些能量有什么用途,红狼不清楚,只觉得对它有着巨大好处。 血液浇灌不停,能量转化不止,红狼就一直没办法主动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柳一昂感觉到吃不消,将手腕包扎起来,红狼才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红狼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竟然可以发散精神力与人隔空沟通,无需再像从前那样,如哑语一般的“呜呜呜”。 此前它因为长期与柳一昂相处,已初步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只要柳一昂在它精神波动可触及之处,它就能以这种方式与柳一昂进行“对话”。 柳一昂经常在红狼面前提起村里的小伙伴们,其中相当部分小伙伴都是称柳一昂为“昂哥”或者“老大”。 红狼觉得“老大”这个叫法比较亲切,这才张口闭口喊柳一昂为“老大”。 直到这个时候,一人一狼之间的交流才真正算得上是无障碍了。 柳一昂对红狼如此变化感到欣慰,开始憧憬未来的欢乐时光。 “老大,你让我趁那个老女人不注意逃走,那你呢?” 柳一昂闻言回过神来,认清了现实。 得罪了如此强大的道姑,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已经没有未来了。 “是这样的,你昏迷的时候,她进来过。” 柳一昂稍作思忖,一本正经地说。 “她说我根骨惊奇,是个修道奇才,只要我愿意拜她为师,她就愿意放你们走,只要你们以后不出现在这一带,她就不会为难你们。” “拜她为师?你同意了?那为什么小黑还在跟她打架?” “我当然没同意啦!像我这种天才,多少大人物抢着要我,我怎么可能随便拜一个老女人?” “哦,我就说嘛!这个老女人坏得很,老大你可不要答应她!可是,你没同意拜她为师,她就不会放我们走呀。” 红狼歪着头,想不明白。 “哎呀,你想啊!” 柳一昂亲昵地抚摸了一把红狼的头: “她有意收我为徒,说明她很看重我,就算我不答应拜她为师,她也一定不会拿我怎么样,对吧?” “嗯,对的,然后呢?” “然后嘛,你趁机逃走,让小黑缠她一会儿再自己想办法脱身,等有机会你们再找个地方会合。” “我呢,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她肯定不会追着你们不放,最多假装追你们一会儿。” “你想啊,她想收我为徒,肯定不会把事情做绝,就算要追你们就会很快就回来找我。” “我越是拒绝她,她就越想得到我。甚至是为了找个台阶下,卖一个人情给我,故意把你们放走也不是不可能,哈哈哈……” “到时候我大不了假装答应她,把她稳住,等你们完全跑没影儿了我再反悔,她再想追你们也追不上了,让她两头空,嘿嘿嘿……” 柳一昂眉飞色舞,画面感十足。 “啊?她真的会这样吗?她有这么好说话吗?” 红狼见柳一昂说得绘声绘色,先前的想法有了一些动摇,但还是不太放心。 柳一昂不断打包票,最后终于还是让红狼信了八九分,决定照他说的做。 “老大,你说你要去上学,6年以后才会回来,6年是多久呢?” 红狼听说柳一昂要离开很久,心中满是不舍,好奇地问。 “6年……就是6次春天到冬天的交替。” 为了描述得更形象,柳一昂又补充了一句: “你记得那个猴儿山顶上那棵老果树吧?等它开6次花,结6次果,被西坡那群山猴子摘光6次,我就回来!” “哦……我明白了!” 红狼恍然,一想到那群狡猾的山猴子它就有些来气。 “那……那我以后每年果子熟的时候都来这里等你!” “别别别!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了?那个老女人坏得很,不让你们妖兽在这一带活动。我假装拜她为师,第一次她会放你们走,以后就难说了!” 柳一昂神色一肃,郑重警告。 “那我去找一棵一模一样的老果树,看它结6次果再来这里等你!” “嗯!这个可以有!” “那你下次回来,要请我吃烤乳猪!” “好,没问题!” “那……” “好……” …… 第8章 送回村 李长青与韩老村长谈好助学事宜后,带着一部卫星电话离开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拨出几个电话。 虽是卫星电话,但以华国现阶段的科技水平,却依然无法在国内每个角落实现通话。 “喂?爸,好消息!我在……” “昌叔,是我,你帮我去……” 李长青兴奋难耐,将自己的收获告诉家族长辈,井然有序地实施起自己的计划。 他的办事效率很高,电话拨出后的第二天,一架警用直升机根据卫星的精准定位,出现在红坪村上空。 这架警用直升机是李家动用家族关系紧急审批,专机专用的。 一听说红坪村这个远离城市二百多公里的边远山村竟有超过1000个过着原始生活的人类,市里高度重视,只用了一晚上就把原本需要十天半月的程序走完,派出了这架直升机。 飞机在一个平坦的巨石上着陆,从上面下来三个人。 一个专家学者,一个政府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 他们此行的任务有三个,首先是核实李长青的话是否属实,然后由专家评估这些人能否顺利融入当今社会,最后则是为孩子们勘查下山路线。 至于登记户口等工作,则是后续才会展开,不会动用全市紧缺的直升机资源。 三天后,红坪村外。 黄桷树下的空地上,聚集着大大小小300多人。 更远处,更多的人远远望向这里,眼里尽是好奇。 聚集在黄桷树下的人群中,年龄12~13岁的少男少女有99人,其余则几乎全部是大人,零星有几个几岁稚童,则是跟着家中大人来此为99位哥哥姐姐们送行的。 人群前列,李长青和韩老村长小声说着什么。 一对中年夫妇则落后两人一步,神色略显紧张,不时朝村外张望。 他们与柳一昂各有六七分相似,显然是柳一昂的父母。 通常来说,柳一昂外出狩猎不会超过两天,即便是进入原始森林捕杀异种野兽那几次也没有超过第二天的晚上。 但这一次,却是整整三日未归,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孩子!早前就说好了今天上午出发,到现在还不见人!” 韩老村长双手拄着拐杖,吹着胡子。 “韩老,不急,不急。” 李长青全程笑眯眯的,直到现在还处于亢奋状态。 警用直升机完成任务后,已于昨日返航了,李长青并没有同行,而是留在村里,打算与孩子们一同下山。 当日,市政府办公室收到一份关于红坪村的报告,报告高度赞扬了李长青的考察工作,也如实汇报了红坪村的人文地理等情况。 李长青一旦回到县里述职,等着他的便是升职加薪,由不得他不高兴。 中年夫妇其实叮嘱过柳一昂,出发前一天务必要留在家里,以免耽误了下山的行程。 他们是支持柳一昂下山读书的,因为他们多年前就被韩老村长洗过脑,说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甚至是全村人的命运。 所以他们特别重视这件事,甚至还一度劝柳一昂放弃最后一次进山的打算,就算是柳一昂坚持进山,也告诫过柳一昂一定要在两天内回来。 谁知柳一昂答应得快,却没有如约提前回家,更是在第四天临行前都不见人影。 以他们对柳一昂的了解,柳一昂多半是遇到什么变故,否则绝不会迟到这么久。 茫茫大山纵横不知多少里山路,加上柳一昂远超同龄人的徒步越野能力,进山寻人是绝对不现实的,只能盼其自行归来。 幸好,柳一昂是同辈中的孩子王,父亲也是村里青壮中的领头羊,99个人等柳一昂一个,行程一拖再拖,硬是没听见一句怨言。 就连处处与柳一昂作对的陈铁柱此时也安安静静地站着,不时看看村口小路。 在他心中,柳一昂是他一生之敌,没有对手的求学生涯是无趣的,如果柳一昂不跟他们一起下山,他也宁可不去。 其余人则视柳一昂为主心骨,柳一昂不回来,他们就不走。 李长青见少年们众志成城,一个也不能少的模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反而劝韩老村长少安毋躁。 现在八字才仅有个撇,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人,更何况是那个尚未见面就已闻其名的孩子王。 不过,那个还没开始上课就迟到的学生,已默默被他记在了心里的小本子上。 这时,距离红坪村十余里以外的林间山路上,两道人影缓缓向村子方向行进。 两人都是女子,前面一人30许岁,粗布麻衣,左臂包得跟粽子似的,显然行动不便,衣衫上也满是血渍,正是四日前追杀红狼和乌黑小兽的道姑。 后面一人十三四岁模样,身材高挑而匀称,皮肤细嫩而白皙,眉目清秀间透着高冷,竟是个颜值极高的美少女。 少女穿戴整洁,衣裙华丽,手腕上还戴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电子手表。 这显然不是住在附近的山村村民,倒像是个钢筋混凝土筑成的花园里的小公主。 但此时她并不雀跃,反倒是把眉头拧成了麻花。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看了看领先她几步却又追之不及的道姑,想要说些什么,却怯怯的,又不敢提出抗议。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她娇弱的身体上,还趴伏着一个昏迷着的少年。 少年的皮肤略显黝黑,乱糟糟脏兮兮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容,令少女看不真切。 此刻少年虚弱无比,偶尔眯着眼睛也不见睁开,好在呼吸均匀,没有性命之忧。 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绝美少女的背上,让少女承受了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少年身上散发着难掩的汗臭,熏得少女快要窒息。 非但如此,少年破烂的衣衫上还满是泥土与血污…… “唉!” 美少女嫌弃地扔掉擦拭过少年口水与血污的手绢,哀叹一声,继续埋头前行。 她打心底不愿意遭这份罪,可是道姑命令她如此,她不敢违抗,便只有捏着鼻子把气往肚里咽。 道姑是族中长辈卖了好大人情,通过层层关系才请出山的,好不容易才答应收她和妹妹做记名弟子。 按族中长辈的话说,要是稍微表现不好,让姐妹俩失了拜其为正式弟子的机缘,那她就是族中罪人。 她倒是无所谓,因为她是有老师的,而且她那位老师比这位道姑和蔼可亲得多。奈何父命难违,且她那位老师也对这道姑推崇倍至,妹妹的体质也只适合拜道姑为师,令她不得不妥协。 后来就连老师也劝她,说什么只有拜入道姑门下才能学到真本事,对复兴家族起到促进作用,如若不然老师也只能教她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 “规矩真多啊!要不是为了妹妹和家族,我才懒得……” 有了这些复杂的念头,她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看少年长啥模样,只当是自己背了一块臭烘烘的老腊肉罢了。 感受到少女的委屈,扫了一眼少女背上的少年,道姑也默默叹了口气。 要不是因为家师推算出自己的机缘在此片山脉中,再加上各个门派共同举行的那个仪式所需的祭品只能从此片山脉中获取,她又何必带少女来此受罪? 趴伏在少女背上的少年,自然就是整整四日未归的柳一昂。 当日,柳一昂编了一套说辞骗红狼独自逃离。不久后,乌黑小兽见红狼脱离险境,于是施展出逆天神通,轻易摆脱了已经受伤的道姑的追杀。 崖洞内,只剩下失血过多的柳一昂。 柳一昂目的达成,心中再无执念,精神一松便昏迷了过去。 道姑被柳一昂偷袭成功纯属意外,事后想取柳一昂性命只在弹指之间。 但她进入崖洞后就感受到洞内气息有异,庞大的生命气息让她欲罢不能。稍作推演后,她面露异色,非但没有杀掉柳一昂泄愤,还取出一粒珍贵的丹药让柳一昂吞服下去,为其恢复气血。 后来,道姑处理好断臂处的伤势,接回断臂,又不知从何处领来一个美少女,一席话便让少女服服帖帖,休养了三天后便让少女背着柳一昂离开了崖洞,向数十里外的小山村行去。 柳一昂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忽而感觉口鼻间有药香溢出,忽而又感觉自己枕在一个洁净温暖且舒适的人肉垫子上。 他隐约记得,耳边不断响起女子动听的话语声。 每次意识恢复清醒时,他都会很快重新失去意识,药香淡去后,又传来一阵阵好闻的少女幽香,沁人心脾…… 如此反复,等柳一昂再次醒来时,已然躺在家里那张宽大的木床上。 他当然不是被少女和道姑背回来的,而是被人在距离村外2~3里的一个野猪洞里发现后扛回来。 由于下山的行程已定,那名发现柳一昂的同村猎户把柳一昂背回村子后,众人见柳一昂只是脱力昏迷,便由李长青带其余人先一步下山了。 众人商定,留柳一昂在家休养几天,确保身体无恙后,再由柳一昂的父亲亲自护送下山。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柳一昂悠然醒来,意识复苏的第一时间,就记忆起几天前发生在崖洞的事情。 但是,记忆的碎片定格在最后的温香软玉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回到自家大床。 “一昂,你可醒了!” 母亲的声音从床边传来,透着几分惊喜。 柳一昂回过神来,赶忙将关于崖洞内的记忆埋在心底,以免露出破绽让母亲担心。 “妈,我这是怎么了?” “哎呀!你看你,连发生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到底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了,只是还有些乏力,休息一下就好。我只记得我在追一只野兔,那野兔跑得贼快,后来摔了一跤,就迷糊了……究竟怎么回事?” 柳一昂撒了个善意的谎。 “前几天韩老定了下山的名额,你说想再进山一趟……后来村北边的猎户王老实追一头野猪,发现你躺在野猪窝里,这才把你扛回来!” “长江他们都下山去啦,等你休养好身体,你爸再亲自送你去!” “啊?只有我一个,没有其他人了吗?” 柳一昂感到奇怪,难道没有人见到独臂道姑和那个香喷喷的女孩? 他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着的,但他十分肯定,独臂道姑和女孩把自己带离崖洞是真实发生的,而非自己的幻觉。 否则如何解释自己从数十里外的崖洞来到村外野猪洞? “什么其他人?你是说春花儿她们?她们也跟着一起去啦。” “没,没有……不是,没事了。” 柳一昂的脸色原本有几分苍白,这一刻竟透出一丝羞红。 “王老实说,离野猪窝不远的石堆上有一大滩血迹,还有你常用的那把短刀和小弓,看模样像是你追猎物时磕到了头,伤了手腕,失血过多……” “幸好你离村不远,附近没什么凶兽,不然……不然……” 母亲双眼微红,泫然若泣。 柳一昂的本事她比谁都清楚,否则也不会放心让柳一昂独自进山。 然而,血一样的教训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本事再高强的人也不能马虎大意,小心方才驶得万年船。 “妈,我没事,就是磕破了皮流些血而已,你看……哎哟!” 柳一昂从床上站起来,想要证明自己仍然活蹦乱跳,不料头重脚轻,一头栽倒。 第9章 下山 “一昂,你黄伯都来看过了,说你是失血过多!磕破了皮还能造成失血过多,你当妈什么都不懂啊?” 黄伯就是村里有名的黄药师,精通药材药理。 这两年柳一昂倒是在对方那里学了不少药材方面的知识,会调配一些简单常用的药剂。有时柳一昂进山狩猎顺带采些草药,都是带给黄药师为村民们疗伤治病用的。 其实黄药师来看柳一昂时,还带来了一颗珍藏已久的丹药,让熟睡中的柳一昂吞服下。 柳母知道黄药师不会坑害儿子,也不知那颗丹药的贵重程度,所以并没有将此事告知柳一昂。 “你养好身体就快下山去吧,学好本领,以后咱们就不靠这活路营生了!你说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母亲笑骂一句,然后重新换上一副愁容。 看着母亲泫然欲泣的模样,柳一昂不敢再闹腾,只得乖乖躺回去。 又过了四天,柳一昂总算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不知何故,经过短短几天休养,柳一昂的皮肤竟然都不再如从前那么黝黑,变得白皙了许多。 这期间,母亲每两天就杀掉一只老母鸡,又在附近采来许多新鲜的蘑菇,炖上一大锅蘑菇鸡汤给柳一昂补身子。 除此之外,邻居们也送来堆积如山的野山参、干红枣、还有动物内脏和野兽大骨等,希望能为柳一昂的康复起到一定作用。 柳母悉数收下,能给柳一昂炖煮来吃的就一一安排上,吃不了的就存放起来,待将来别家邻居有需要时便转赠出去。 这是红坪村的传统,一家需求,八家支援。 不论等值与否,也不计较谁占便宜。 这一天,柳一昂在父亲的陪同下走出红坪村,准备下山。 离得近的邻居们得知后,一个个放下手中之事,来到村口黄桷树下为柳一昂送行。 柳一昂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除了自家孩子外,听话懂事还懂得孝敬他们的柳一昂便是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孩子要去远方学本领谋前程,可能五六年都不会回来,做家长的多少有些不舍。 王老实手中拎着一柄大弓排众而出,来到柳一昂面前。 “一昂,这是几年前咱们举全村之力斩杀一头异种蛮牛后,王叔亲手打造的牛角弓,以你的臂力足够使用,有效射程可达300米!” “山下是个什么状况咱也不知道,你拿去防身吧。给!” 柳一昂愕然,呆愣地接过这把沉甸甸的大弓。 不是说山下人们都以耕种、养殖为生么?这么大一柄弓,拿来作甚? 即便是跟人打架,也不可能用刀弓棍棒吧…… 柳一昂凭借自己的理解,想象着外界所谓文明世界与山上的种种不同。 “一昂,这是李叔花了近十年时间才收集来足够的陨精铁,锤打九九八十一天才成型的百锻刀,你也拿去防身用!” “给!” 另一名魁梧大汉也走上前来,向柳一昂递去一把厚重的大刀。 大刀入手,一股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柳一昂咋舌,这把百锻刀连自己父亲想借来玩儿都没借到,对方却送给了自己…… “这是我刘家祖传的玄铁铠……” “这是我龙家的金龙枪……” 大家纷纷上前,毫不吝啬地拿出自家宝贝。 柳一昂推辞不得,很快就被一堆散发着古朴宝光的器物淹没。 “各位叔叔伯伯,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这些东西我用不着……真用不着!” “哼!” 人群中的韩老村长看不下去了,重重拄了拄拐杖。 “你们这些武夫!小柳子是下山读书,又不是去跟人打架!就算是打架,光凭他一身拳脚功夫也足够了,哪里用得上你们这些破铜烂铁?” 是了,读书哪里用得着这些玩意? 以他们对柳一昂的了解,就算是跟人打架也确实用不着用武器。 王老实闻言,率先反应过来。 “哦,对,是去读书啊。读书好!好……好像……确实用不着!那王叔就先替你保管着,以后这把牛角弓就是你的了,想要的话随时来找王叔取,啊!” “那这把百锻刀也是你的了,李叔帮你保管。” “还有这件……” 接着,魁梧大汉等人也纷纷从柳一昂身上取回物件,并全都表示这些东西以后都归柳一昂所有。 柳父脸上始终挂着笑,儿子在村子里的人脉连他也是服气的。 “好,好……” 柳一昂咧嘴直笑,正要挥手告别,却被吴婶儿拦住,拉到一边。 “小柳啊,趁我们家春花儿不在,吴婶儿替俺家春花儿说句不害臊的话。” 听吴婶儿这么说,其余人顿时明白了什么,全都换上一副挤眉弄眼,笑嘻嘻的表情。 唯独不远处一名中年壮汉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 “婶儿知道,你小子对俺家春花儿有意思。你知道不,其实啊,俺家春花儿也是中意你的!” “你下山以后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等过几年你和春花儿一起回来,年纪也差不多了,婶儿就把春花许给你!撞个时辰儿,你俩就把事儿办咯!” “吴婶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我们该走了!” 不等吴婶儿说完,柳一昂就已被闹了个大红脸,想要拉着柳父逃离现场。 “哎呀,你可别不承认!” “你看俺家春花儿那小眼神儿,就跟你张叔年轻时看婶儿是一样一样的!” 一旁的张叔闻言面色一窘,嘿嘿笑着挠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这事儿啊,你爹娘已经跟俺们两口子商量过了,就这样定了!早些日子定了也好,省得陈家那臭小子天天惦记!哼!” 说完,吴婶儿扭头瞥了眼刚才故意别过脸去的中年壮汉。 中年壮汉若有所觉,眼珠滚动一下,微微向上瞟了一眼,然后把头完全扭到身后去,用后脑勺对着她,气得吴婶儿牙痒痒。 吴婶儿所说的春花,自然就是柳一昂这一辈公认的村花张春花。 张春花从小就生得清秀水灵,是无数同龄小伙伴的梦中情人,柳一昂自然也是其中一员,首当其冲的情敌便是陈铁柱。 陈铁柱为了张春花,不知道跟柳一昂唱了多少对台戏,一切都被大人们看在眼里。 不过看样子,张叔和吴婶儿夫妇更喜欢老实本分的柳一昂,不太喜欢那个看着就城府不浅的陈铁柱,已悄悄联合柳家夫妇,把柳一昂内定为准女婿。 至于张春花本人是否真的中意柳一昂,那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柳一昂承认,自己每次见到张春花都会多看两眼,也曾想过要把张春花娶回家。 可是想像归想象,如今被对方父母当众点破并许下承诺,他的心跳简直如野鹿乱撞,脸都红到了耳根里。 “吴婶儿,这个事情下次再说……” “爸,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 柳一昂拽着父亲,逃似的冲出人群。 “嘿嘿!小子!下次回来不能再叫婶儿!得叫岳娘了!” “哈哈哈……” 不知是谁起哄,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柳父十分配合地被柳一昂拉着走,脸上则是笑不可支。 四天前,李长青用卫星电话接收到直升机发来的附近山区地形图,带着大部队沿着最佳路线,直奔山下而去。 队伍中,除了99名13岁左右的少男少女外,还有10名大人同行,总共110人。 这10名大人是为了防止下山途中出现意外,村里特意安排的随行人员。 他们会一路护送孩子们到学校,确定孩子们不会遇到危险才会返回村子。 只花了大半天时间,一行110人就来到山腰一处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 一行人远远就看见此处有几十个五颜六色的大鼓包,除李长青外的其余人见状无不惊异连连,在李长青的讲解下才明白这些大鼓包为何物。 “帐篷?” “可以随身携带的房子?” “一个人就可以快速搭建和收起来?” 走得近了,看清那几十个大鼓包的模样,结合李长青的讲述,这群与世隔绝的人们无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理解中,建一间哪怕小一点简陋一点的房子,再怎么也得一个壮汉花一整天时间才行,怎么可能在片刻间完成并且随身携带? 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一个帐篷在一处空地上凭空搭好,并亲自钻进帐篷体验一番后,便不由得他们不信了。 这几十个帐篷自然不是露营爱好者跑来深山露营,而是李长青规划了下山路线后,一早就安排好山下之人带着物资,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加以接应来的。 这时,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夜幕即将降临。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99名少男少女被平均分成33个组,每组分配一个帐篷,今晚便在这些帐篷里面过夜。 幸好男生有54人,女生有45人,正好可以和谐分组。 在天完全黑之前,工作人员架起一座座原本折叠起来的铁灶,搬出一台台箱子般大小的移动电源,取出一袋袋米粮肉食和蔬菜,生火做起饭来。 见识了帐篷以及打火机、电饭煲等物的奇妙后,一众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人们对山下的未知不再抱以任何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憧憬。 每3人一组的少男少女们,几乎是彻夜未眠。 在各自的帐篷里面,他们不是低声畅谈着自己的见闻,就是讨论着今后可能会出现在眼前的神奇物件,嬉笑声此起彼伏。 这一切,都在李长青的预料之中。 让孩子们渐渐增长见识的同时,又有足够时间来相互探讨,这有利于让孩子们战胜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利于今后教学课程的实施。 从某些角度上讲,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比城里的孩子更好引导。 第二天,吃饱喝足后,连同半路接应的工作人员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继续向山下行去。 同行的大人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沿途的树木或山石上留下一道道记号。 一来,柳一昂父子可以根据这些记号跟随他们的脚步下山; 二来,如果今后遭遇某种不测,山下的孩子们也可原路返回山上。 这是村民们惯用的手法,平时进山打猎也经常会用到。 李长青并未发觉村民的举动,就算是发现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不满,也许还会嗤之以鼻。 因为他和村长达成的本次“交易”中,从村子获得如此多生源后,他会以家族名义资助并推动红坪村的基础建设,后续还会向政府申请更多。 不说能通公路,至少也要修一条可供摩托车通行的机耕道。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春风得意的李长青睡了个好觉,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一边为孩子们讲解打火机和电饭煲等科技产品的基本原理,一边与孩子们谈笑风生,打成一片。 如此又过去三天后,也就是在柳一昂父子启程下山的同时,一百多人的大部队终于走完了山路,来到这片连绵无数里的山脉脚下。 早些年,由政府出资在这里修了一条连接南北两个县的县道,往来的货车早已把这条路碾压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饶是如此,首次下山的少男少女们依然雀跃不已,如此宽阔的道路是他们生平仅见。 所有人依次登上三辆大巴车,驱车数十公里,径直向临山县城驶去。 第10章 人贩子 三辆大巴车扬起沙尘向县城驶去不久,不远处的树丛里,钻出两道人影。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是个奇怪的组合。 “虎哥,我数了一下,整整100个!” 高瘦青年望着远去的大巴车,咂吧了一下嘴。 叫虎哥的矮胖者眼中贪婪之色一闪,没有说话,随即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李长青一行人钻出的山林处。 两人是从临山县城,一路尾随三辆大巴车来到这里的。 准确地说,是高瘦青年掌握了一手情报之后,再将情报告诉虎哥,最后再尾随三辆大巴车而来,潜伏到附近。 “整整100个耶!虎哥!如果我们能……” “是99个!” 高瘦青年兴奋地手舞足蹈,正欲说什么,却被叫虎哥的打断。 “哦呵呵……原来真的是99个啊?我还以为是我数错了,嘿嘿……” 虎哥默然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高瘦青年眼疾手快取出打火机,将香烟点燃。 “嘶……” “没道理是99个呀!凑个整,不挺好吗?” 高瘦青年点完烟,又望了望山林深处,托着腮帮子,作沉思状。 虎哥没有理他,抽完一支香烟后,见山林不再有什么动静,那三辆大巴车也不像有什么同伙有后续动作的样子,便随手扔掉烟头,返身离开。 “唉唉唉……虎哥!” 高瘦青年快步上前。 “虎哥,你看,我打探到的消息是没错的吧?我就知道李家突然派来三辆大巴,肯定是李家那个三公子找到山区的生源了!” “嗯,没错,然后呢?” 虎哥顿住脚步,饶有兴致。 “然后?” 高瘦青年噎了一下。 “虎哥,规矩兄弟都知道,没有实质性的业绩是不能拿好处的。您想啊,虽然李家那个三公子把人带走了,但是咱们还可以想想办法呀!” “想办法?半路劫车?你没睡醒吧?滚一边儿去!” 虎哥显然彻底没了兴趣,拽开高瘦青年继续向方路旁走去,从腰间掏出一把摩托车钥匙。 他可不敢招惹李家,如果他敢劫车,保准不出一天就得束手就擒,然后把牢底坐穿! “不是不是!” “虎哥,您先听我说完啊!” 高瘦青年见虎哥掏出车钥匙准备走人,顿时心中大急,连忙拦住对方去路。 虎哥艰难地抬起大粗腿,跨上摩托车,将钥匙插入摩托车的钥匙孔但并未马上启动,好整以暇道:“行,你说吧。” “首先,虎哥,我觉得以李家三公子那种完美主义者,他这批生源不可能是99个,有这么多人的话,他肯定会凑个100人整!” “你怎么知道他是完美主义?” “这个嘛……” 高瘦青年讪笑:“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十分爱面子。” “成,你继续说。” “虎哥,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刚才那99个小孩儿,几乎全部是13岁的模样?” 虎哥下意识点点头。 “光是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有99个,要找一个年龄偏大一点或偏小一点的人来凑够100,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第100个人是存在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一起出来。” 高瘦青年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 虎哥听到这里也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明白了高瘦青年的意思。 “所以说,我们沿着他们的足迹上山,有八成的概率能找到第100个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找不到人,也可以摸进那些人所在的村子里去,到时候……嘿嘿嘿嘿……” 高瘦青年眉飞色舞。 “啪!” 虎哥待高瘦青年说完,伸手就朝对方肩膀拍去。 “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后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没想到哇,你这瘦猴子,脑子还挺好使!” 一百多人在山林里行走,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大量足迹和线索,他们就算是猪,短时间内也能准确找到进村的路! 劫车是不可能劫车的,但若是劫村,或者是略施小计…… 想到这里,虎哥矮胖的身体发出阵阵颤抖,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给!这是赏给你的!” 虎哥掏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拍到瘦高青年掌心。 “啊?就……就这?” 瘦高青年愕然,明显两张百元大钞不怎么符他心意。 “怎么?嫌少?” 虎哥眼睛一瞪。 瘦高青年鼓起勇气,试探道:“虎哥,这情报……应该蛮有价值的,您看……要不……再加点儿?” “去你m的!老子人影儿都还没见到一个,给你钱都是坏了规矩!你tm爱要不要!” 虎哥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那两张百元大钞。 瘦高青年连忙收起钞票,换上一副笑脸:“要,要,要……”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追问道:“那后边儿……是按人头给吗?” “那个等以后看到人再说!” 虎哥不耐烦地摆摆手,在瘦高青年的搀扶下跨下摩托车,向山林走去。 “走了!先办正事儿!” “好,好!” 瘦高青年无奈,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不满,快步跟上前去。 深山老林内,柳一昂手持古朴的黑色短刀,一边挥舞着劈砍向一旁的树木,一边快速挪动步伐,无论是断枝还是碎石,都不能阻拦他分毫。 经过几天的休养和大补进食,柳一昂已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古朴短刀是柳一昂的贴身武器,每次进山,弓可以不带,但短刀必定携带于身。 那天王老实在野猪洞发现柳一昂时,带血的短刀也在不远处,被其一并带回村子,如今再次回到柳一昂的手中。 “嗯!不错!” 柳父赞许地点点头。 “这是韩老教你的流木刀法吧?避开重重阻碍,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直捣黄龙!虽然威力一般,却能在实战中收获奇效!” 忽然,柳一昂招式一变,改劈为撩,脚步快速腾挪。 “咦?这是苟保才那招,叫什么来蛇着……” “嘿!这招不错!没想到你小子把你二叔教你的降龙棍法跟张叔的破灭刀法结合起来了,可惜身子骨还有点虚,没办法全力施为……” 柳父看柳一昂的招式五花八门,赞不绝口。 红坪村自古便有古武流传,或是前人与野兽搏杀时所创,或是根据基本功法改编演化。 村子安居乐业,村民们彼此之间罕有争斗,所以多数村民都不会修习此道。 但为了强身健体,抑或是为了进山狩猎时更好地生存下来,也有许多人会加以钻研。 流传在村里的古武没有严苛的武术流派,只讲究如何能杀死猎物,把猎物的尸体带回村子。 习武之人也没有孰强孰弱之分,没有孰优孰劣之别,只要能从虎口夺食,能护住同伴和自身安危,那便值得推崇与发扬。 柳一昂是十年难得一见的习武苗子,加上天生力大,认真起来连许多父辈中的练武高手都不是其对手,同龄人中更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五招。 就连柳一昂的情敌陈铁柱,也才堪堪能接下柳一昂三四招而已。 陈铁柱的腿上功夫不错,但若使用真刀真枪,那可比柳一昂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陈铁柱从来不和柳一昂在武力上较劲,尽干一些恶心柳一昂的事。 柳一昂用得最称手的武器是那把短刀,其次是总背在背后的小弓,而柳父的武器则是一把长约六尺的长柄大刀。 柳父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实力强横可排全村前列,早年前他便已修炼出了内力,可催动内力化作刀气,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凭借手中那把六尺大刀,他不知斩过多少头危及亲人朋友性命的凶兽。 除了少数皮糙骨坚的异种猛兽外,几乎所有猎物一个照面就被他一刀劈死。 可惜进山打猎并不是武功好实力强就一定有收获,运气不好的时候连一只野鸡野兔都见不着,所以柳一昂逐渐长大后才有独自进山磨砺的机会。 四天前,李长青一行人多势众,下山途中隔着老远就吓跑了沿途的野兽。 而柳一昂父子一路静悄悄的,野兽们自然不怕。虽然没有遇到能对他们生命安全构成威胁的野兽,但狍子和野鹿什么的却是层出不穷。 其中最强大的,要数胆子不大的豺狼和野猪。 至于暴熊和老虎等攻击性强的凶兽,则只闻其声不见其踪。 毫不怀疑,这些凶兽没有出现也就罢了,一旦出现甚至胆敢袭击父子二人,多半是有来无回的。 作为常年行走于深山里的父子组,脚力要比李长青一行快许多,来到李长青他们首次搭帐篷过夜的地方时,阳光还是火辣辣的。 这里活动痕迹明显,再加上几名同村作的标记,柳父一眼就认出这是前面一行人露宿留下的。 大下午的他们自然不会止步,反而加快了一些脚步,夜幕完全降临时,差一点就到达李长青一行的第二个露营地。 父子没有帐篷过夜,也没有搭建什么遮挡物,只是如往常进山狩猎时一般升起篝火,随意打来几只野味烤来吃掉,揉碎一些驱赶蚊虫的草药,便在篝火旁安然睡下。 这是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整个红坪村就没有不会的。 第二天,父子二人早早起来,摘了些熟透且无毒的野果果腹后继续赶路。 根据李长青的计划,大部队会先进城安顿下来,然后第一时间去那个派什么所,为每个人办一个那个身什么证。 有了那个身什么证,才能被华国政府承认和保护,以及履行一些责任和义务。 然后,李长青会带大家四处走走,熟悉周边环境的同时,也为大家讲解一些生活常识。 由于不确定柳一昂下山的时间,李长青在出发之前凭记忆绘制了一张地图交给柳父,父子二人下山后需要根据那个手绘地图进城,寻找大家所在之处,跟大部队会合。 柳一昂只花了四天时间就恢复得七七八八,这让柳父十分欣慰,希望通过尽快赶路,最大限度拉近柳一昂和大家的差距。 日上三竿,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林间却凉爽异常,十分适合赶路。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柳一昂心中诧异,此处已经接近山脚了,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野兽会拦截在他们的去路上才对。 于是他凝神望向草丛,脚步却加快几分,准备一有状况就先发制人! 柳父也听见了前方的异响,出于对柳一昂的信任,他并没有跟上前去,而是落后几步,想看看柳一昂的表现。 很快,柳一昂接近了草丛,而在草丛中发出动静的事物也浮现在他眼前。 正是先前在山脚下商量着什么诡计,然后摸索着李长青一行足迹入山的胖瘦二人组。 第11章 大侠,这是误会 这时,高矮二人组正躺在草丛内的低洼处休息。 昨天赶了一天山路,他们累得不行,好不容易找了些野果子填饱肚子,晚上睡觉又饱受蚊虫叮咬之苦。加上山里夜晚很冷,他们又不会生火,整晚下来根本没睡着。 对于缺乏野外求生经验的人来说,这样的经历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直到临近晌午时分,他们也没有下定决心继续深入,一边补觉,一边在心里默默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他们疲惫归疲惫,头脑却是清醒着的。柳一昂小心扒开草丛的一瞬间,他们就率先发现了柳一昂,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卧槽$!%#$^……” “谁、谁、谁家小破孩儿!你、你、你……从哪钻出来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矮胖的虎哥破口大骂,高瘦青年也乱了方寸,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对不起!对不起!” 柳一昂的反应很快,发现是两个大活人后立刻收起短刀,连声道歉。 两人没看见柳一昂快速收起来的短刀,第一时间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12、3岁的少年,难道就是那李家三公子准备带下山的第100个人? 这次进山,他们承认准备还不够充足,连起码的睡袋、帐篷和干粮都没带,在没有掌握那个村子距离多远的情况下贸然进山,实属不明智。 所以说,他们最坏的打算是空手而回,等准备充足一些再来。 而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能在半路上遇到那猜想中的第100个人,然后…… 高矮二人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亮光。 不等柳一昂解释自己的冒失之举,那矮胖之人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柳一昂的裤腿,高瘦青年也几乎在同时探出双手,凭借身高优势将柳一昂扑倒在地。 柳一昂在同龄人中可谓力大无穷,但眼前两个成年人以有心算无心,令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制住手脚。 “啊!” “你们干什么唔……” 柳一昂被扑倒后惊叫一声,正欲质问缘由,一只肥手便伸手捂来。 看两人熟练的手法,默契的配合,这一类的勾当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干了。 “嘿嘿嘿嘿……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找得好苦!” “虎哥,到手了!这下可以加点钱了吧?” “慌什么?这才一个,等多弄两个再说……哎哟!” 高矮二人组自说自话,冷不防被柳一昂咬住“虎哥”的手指。 柳一昂被人偷袭扑倒制住手脚,感受到两人的不安好心,自然不再客气,张口就咬。 瘦高青年见状,立刻腾出一只手来,想掰开柳一昂的头颅,不料一使劲之下,柳一昂纹丝不动。 非但如此,柳一昂在感受到瘦高青年腾开一只手后猛地用力,右手随之挣脱出来。 “小子!快松开!不然打断你手脚,让你做小乞丐去!” “哎哟……快松开!松开!” 虎哥一只手被咬住,不敢妄动,痛得哇哇大叫。 他下意识松开制住柳一昂裤腿的另一只手过来帮忙,抬起手便欲猛朝柳一昂的头部拍打过去。 柳一昂眼疾手快,刚挣脱出来的右手顺势一挡,恰好挡住虎哥这一拍。 与此同时,柳一昂感觉到下肢恢复了自由,立刻猛蹬地面,欲从两人魔爪中挣脱。 “先别管我!快按住他!按住他!” 虎哥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忙将手缩回去,并叮嘱瘦高青年一句。 他心中怒极,力气这么大的少年,几乎赶得上成年人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 “你们是谁!想要干嘛!” 柳父闻讯赶来,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厉声质问。 作为村中青壮中的领头羊,柳父的一声厉吼还是颇具威严的,吓得高矮二人组一阵骇然。 再加上他手持六尺大刀,面目狰狞,令看清其模样的高矮二人组亡魂皆冒,想也不想地松开柳一昂,生怕对方手中大刀一个没拿稳就朝他们身上招呼。 他们根本不曾怀疑这柄大刀的真实性,荒郊野岭的,又不是拍电影,谁会提着把假刀耀武扬威? 柳一昂听见父亲的怒吼声,几乎是在二人松手的瞬间就从地上弹射起来,来到柳父身旁,冲二人怒目而视。 “大侠!这是误会!误会!”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高矮二人组立刻明白了对面两人的关系,苦苦求饶的同时开始思量对策。 看着柳父手中寒光闪闪的六尺大刀,再想到刚才自己的冒失之举,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衣饰奇特的人一言不合就会将他们剁掉,然后暴尸荒野。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儿?” 柳父虽然愤怒,却仍然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动手。 “偷袭?冤枉啊!” 高瘦青年眼珠一转,凄然道:“大侠,我们俩是登山爱好者,跟几个伙伴一起上的山,昨晚遇到了野兽,便走散了。” 他心思敏锐,猜想眼前二人是山里的居民,应该不难哄骗,准备信口胡诌。 说还有同伴在附近,他相信这手持凶器的汉子定会有所顾虑,轻易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那你们干嘛偷袭我儿?难道我儿长得像野兽?” 柳父不依不饶。 就算对方是什么登山爱好者,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就对柳一昂动手动脚吧? “不是不是!令公子一看就乖巧懂事,我们怎么可能把他看成野兽!” 这时矮胖的虎哥也反应过来,连忙接话辩解。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遇到一头熊瞎子,所以躲在这里。我担心这位小朋友发出声音把熊瞎子引来,就把他按在地上,捂住他的嘴巴……” 虎哥也开始信口胡诌,不管对方信不信,先应付一下再说。 柳父闻言目光一滞,思索着熊瞎子的特性以及平时大家对付熊瞎子的手段,有些半信半疑。 “胡说!你刚才明明说找我找得好苦!还说要多弄两个什么的!” 柳一昂愤然怒斥之。 见柳父的目光重新变得不善,瘦高青年忙解释:“不是不是,小兄弟,你听错了!” “跟我们一起来登山的,有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虎哥当时是认错人了,把你当成了那个人,还说要是能多找到两个伙伴就好了!” “对对对!我就是认错人了!我是说再找到两个伙伴就好了!” 虎哥秒懂,连忙跟着圆谎。 “是吗?” 柳一昂皱眉,眼前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可一番说辞又让他找不到什么破绽。 至于对方说加钱什么的,对他来说就如同鬼话,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毕竟村里是不用钱的,吃穿用度都是讲求以物易物。 “当然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 高矮二人组信誓旦旦。 “哼!那就当是我听错了吧,可是就算我发出声音引来熊瞎子,你们也不该打断我手脚啊!你们这样算是什么同伴?” 柳一昂嘟着嘴,对这种凶残之人没有半分好印象。 他知道熊瞎子的厉害,就算是他单独对上,不使用一些看家本领也讨不到好,但好歹也是同伴,怎么能因为引来了熊瞎子就扬言要打断同伴的手脚? “这……” “我……”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话来圆谎。 “行啦行啦!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那个谁……你的手怎么样?” 柳父制止了柳一昂对二人的进一步数落,转而关心起那虎哥的手来,担心对方得理不饶人。 此时对方的手血流不止,把地面都染红了。 “我叫陈虎,您叫我小虎就行了……不碍事不碍事!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陈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他可不敢蹬鼻子上脸,哪怕疼得牙痒痒也得假作风轻云淡才行。 “我叫高首,高大的高,元首的首。” 瘦高青年有样学样,也露出一脸讨好般的笑意,希望此事能就此揭过。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柳父看出两人不像什么好人,见对方主动和解,无意追究柳一昂咬伤陈虎之事,不由得心中一松,礼貌地抱抱拳,拉着柳一昂绕过两人向山下走去。 不管熊瞎子之事是否属实,如果对方没有对柳一昂出手,他倒是不介意邀请对方一起下山。 可现在嘛…… 他才不会管这两人的死活,任两人自生自灭即可。 陈虎二人见柳父如此好说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开几步,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目送父子离开。 “奶奶个腿,还拿把关刀装大侠,跟老子玩角色扮演呢?我呸!” “那个臭小鬼,别让我再遇到你!遇到我非打死你不可!” 待父子二人走远,陈虎才捂着手上的痛处龇牙咧嘴,口中咒骂不已。 “虎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高首试探着问。 “我手指都快被那个小鬼咬断了!还能怎么办?” “你一个人上山能干啥?先回去再说!” 陈虎肆意撒着气,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裹住手上的伤处,顺着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明显的足迹朝山下走去。 高首不敢接话,缩了缩脖子,无奈跟上。 接下来的一路上,柳一昂没有再把短刀拿出来摆弄刀法。 回头遥望远远跟着自己下山的两道身影,眼中满是厌恶。 “老爸,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在撒谎么?” “你老爸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柳父斜瞥了一眼柳一昂。 “他们有没有同伴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没有把你认错成同伴。之所以对你动手动脚的,是因为没看见我在后面。” “呃……” 柳一昂愕然,“那你为什么不收拾他们一顿,帮我出气?” 柳父摇摇头:“唉,人心不古啊!天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既然你没受伤,他们也有心和解,那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临走前,韩老特意跟老爸说,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 “韩老的意思是让我把这句话转述给你,毕竟你一下山就是好几年。” 见柳一昂还想说什么,柳父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 柳一昂似懂非懂,仔细琢磨其中含义。 其实韩老村长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让他不要轻易跟人打架结仇。 因为山下很少有人懂古武,他跟普通人打架完全就是仗势欺人,而一旦与人结仇,牵扯出隐藏在世间的古武高手,一不小心就会吃个大亏。 在村子里还有父辈们庇护,离开了村子就只有靠自己。 羽翼未丰之前,自然是低调点好。 第12章 飞车党 夜幕降临不久,父子二人终于远远望见那条盘旋在山脉脚下的公路。 来到公路上他们发现,借着月色,就算是天色全黑,也能在公路上大步流星地正常行走,这让父子二人惊讶不已。 山下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光是这宽阔的道路就让他们羡慕与神往。 这时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周围的模糊景象,李长青的手绘地图完全派不上用场。 柳父将地图重新收入怀中,通过日落的方向辨别方位,沿着公路向北行去。 忽然,身后传来巨兽嘶吼般的轰鸣声。 父子二人哪里见识过摩托车这种发光发声还迅疾如风的神奇之物,不等摩托车驶到近前,柳父便一把扯过柳一昂,横刀拦在公路中央。 “撞死他!撞死他!” 摩托车上,陈虎兴奋大叫。 由于手被咬伤,他不便骑车,便让高首来骑,他则坐在高首身后。 他的手机没电了,原本是想回城里搬救兵,再火速赶来拦截住两人,给对方点颜色瞧瞧,没想到两人竟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 “诶,高首,你个xx的,减速干毛啊?加速撞他啊!” “哥,他手上……有刀!” 高首盯着柳父手中寒光闪闪的长柄大刀,内心发怵。 别说对方是拎着一把大刀,就算是一棍木棍,一棍子下来也有得他难受的。 “怕毛啊!油门焊死,让他装!看他的八字硬还是我们车硬!” 陈虎继续怂恿。 “你行你来!尽知道吵吵!” 高首心中腹诽不已,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已然把刹车捏死。 嘎吱一声,摩托车停在柳父身前一米处。 “咦,怎么是你们?” 柳父讶然,借着摩托车照射出来的反光,看清了骑在车上的两人模样。 “嘿嘿嘿……我们不登山了,准备回家。” 陈虎变脸的速度比谁都快,见事不可为,立刻换上一副真诚的笑脸。 柳父依旧拎着刀,打量了一番形状怪异的摩托车,口中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么个两个轮子的小玩意,比牛马还小一分,载着两个大人还能跑这么快。 更奇怪的是这玩意还能发光,把前方20米内的道路照耀得亮如白昼。 柳一昂同样看呆了,别说是火把,就算是小山那么大一堆篝火,也没有这么晃眼的啊! “大哥,麻烦您……让让,我得……回家吃饭了。” 陈虎笑容可掬。 “哦哦!” 柳父回过神来,连忙收回大刀,退到路边。 高首见状心中一松,捏住离合,重新点火,然后左脚一勾,右手轻拧油门,摩托车轰鸣着飘然远去。 “虎哥……” “刚才我让你加速撞他,你为什么不加速?” 陈虎大怒。 “刀啊,他手上拿着刀啊,1米78的大砍刀,直立起来比你还高……” “你说什么!” 陈虎咬牙切齿。 他最恨别人说他矮,其次是说他胖。 高首不敢重复刚才的话,飞快转移话题:“嘿!虎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队摩托车队从临山县的北街出发,一路炸街到大南门。 这期间,陆续有新成员加入车队,并在大南门停下来,等待其余人会合。 沿途各小区被骚扰的居民们一个个敢怒不敢言,个别脾气暴躁的端出水盆就想往街上泼,但见到车队模样后也只是咒骂了几声便作罢,没有真的把水泼出来。 在大南门集合完毕后,车队人数从原来的10多人增加到了近30人。驾车的大多数人都是20多岁模样,其中还有几名18、9岁的年轻女孩当挡泥板。 带队的是个青年,青年脸上有一条刀疤,额角蓄着一缕黄色刘海儿,双耳挂着银色耳钉。 黄色刘海儿把青年的左眼完全遮住,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型,在他头盔摘下来的瞬间,仿佛空气凝固,无人敢发出声响。 “虎子,带路!” “得嘞!” “唷呼!” “gogogo!” 青年话音一落,车队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发动机咆哮的声浪此起彼伏。 半个小时后,该车队在城南大道上停下来,纵横数排,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公路完全截断。 这群不良青年们将摩托车熄火,只留下灯光直射前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根钢管抑或棒球棍。 顿时,空气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气氛却异常凝重。 临山县是一个边陲小县,商贸并不发达,仅有煤矿和药材这两大支柱产业。 一般情况下,在脚下这种县道上,大半夜是不会有正经车辆通行的。 柳一昂父子目送陈虎二人远去后,沿着公路一路向北,由始至终都没有再见过第三个人或者车辆。 散布在公路两旁的星星灯火,两人倒是看得真切,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并没有敲门求宿。 据李长青说,下山后沿着这条路向北走,数十公里后便可到达临山县城,向南走数十公里则是南阳县城。 临山县地处边陲,但正因为如此,才得到许多政策上的支持。 红坪村所在的那一片山脉相对靠近临山县,所以同村下山读书的少男少女们都将去往临山县专门开办的公益学校。 柳一昂正是长身体的时期,睡眠也尤其重要,陈虎二人离开约两个小时后,他就大感困倦,爬上父亲的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父亲的脊背,是柳一昂久违的温床。 柳父感受到后背上均匀的呼吸,脑中浮现出数年前的一幕幕情景,嘴角露出笑意。 那时的柳一昂刚学会走路,时常对着父母伸手要抱抱,最喜欢的就是骑在父亲脖子上咿呀学语。 对于如此一个小屁孩儿,别说是独自进山狩猎了,就连喂养在院子里的野山鸡都能把他欺负得哇哇大哭。 后来,柳一昂慢慢长大,身体变得壮实了,一身力气也比同龄人要大许多,无论是掰手腕还是摔跤,抑或是修习古武,柳一昂都是村里同龄小孩中最出色的一个。 再后来,柳一昂开始跟着父辈们进山打猎。 路途无事时,他仍然喜欢骑上父亲的脖颈。 苦练射术期间,他会伏在父亲的背上煞有介事地弯弓搭箭,寻找沿途的野兔野鸡或飞鸟等猎物,射中猎物后总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好些次都差点掉下来。 而现在,柳一昂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屁孩儿,甚至被村里好几个妙龄少女的父母相中,倒贴着想让柳一昂做自己未来女婿…… 可即便如此,哪怕柳一昂顶天立地肩挑大梁,在柳父眼中,也还只是个孩子。 柳父的打算是他一个人连夜多赶路,明天就能更早到达目的地,哪怕通宵达旦也无妨。 而这时,前方亮起灯光,比先前陈虎那辆摩托车更响数十倍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柳父怒了,这响亮的轰鸣声,势必会打扰到他熟睡中的孩子! 他放缓脚步,运转内力护住柳一昂的身体,减缓颠簸,延长噪音临近的时间,避免柳一昂被吵醒。 待对方离得近了,柳父才将眼前情景看得真切。这是一个由摩托车组成的车队,车队在离他们不到10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下一刻,轰鸣声虽然消失了,但耀眼的灯光却依旧照射在他身上,令他难以视物。 柳父怒气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横眉冷对,一言不发,再次横刀站在路中央。 “哟!还真是!”“青!龙!偃!月!刀!” “角色扮演……关公?” “咦,没听说附近有什么剧组在拍戏啊!” “那应该是走错片场了吧!” “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 柳父一脸茫然,根本不明白对面这群人在说什么。 对方看起来是在笑,他却捉摸不透对方的笑点。 “我说虎子,你就被这位关公给吓得缩了脖子?” 为首之人单手抱着头盔,半靠在摩托车上,笑盈盈地看向陈虎。 “绝对没有!” 陈虎摇头,矢口否认:“铁哥,我对天发誓,我真没缩!是高首这家伙缩了!” “你看我这手被那小鬼给咬得,哪儿还能骑车?我让高首把油门焊死撞过去,他反而把刹车踩死……”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已经包扎成棕子的手掌。 高首胀得一脸通红,却又不敢乱说话,更不敢顶嘴。 眼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飞车党”在临山县的老大,名叫程铁,手下小弟足有上百,算上小弟的小弟更有数百之众,生平最忌讳被小弟甚至是小弟的小弟忤逆。 他还不是飞车党的成员,因为他连一台二手摩托都买不起,根本不够格。但他好歹也是跟陈虎混的,算得上是飞车党的外围成员。 作为飞车党的狂热粉他知道,必须要懂规矩、敬老大,才能活得久、挣得多,最终才能爬得更高。 要知道,程铁这个临山县老大也不是生来就做的,而是被传说中的“鸡哥”一手提拔起来的。 “嗯?不错!识实务者为俊杰!高手是吧?我记住你了。” 程铁拍了拍高首的肩膀,貌似赞许。 忽然,他将轻拍高首肩膀的手掌缓缓上移,状似亲昵地将高首的脸颊拍得啪啪响。 高首不敢躲,更不敢挡,任由程铁的巴掌轻轻拍打在自己脸上。 “我说,你好歹也是跟虎子混的,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程铁像是看不惯高首的懦弱,一边说,一边收起笑容。 “叫你撞个人怎么了?” “一把破道具就把你吓成这样儿?” “以后怎么出来混,啊?!” 程铁的声音变得高亢,点指着柳父的方向,说到最后时,完全是恨铁不成钢般吼出来的。 高首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喉头剧烈耸动。 陈虎在一旁同样不敢吭声,要知道刚见到这位“关公”时,他的表现一点也不比高首好哪去。 细细想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岂会真有人敢提着一柄比人高的大刀出门? 程铁教训完高首,又斜着眼睛瞪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柳父,拨弄了一下额角的黄色刘海儿。 “我说,关二爷,所以你……” “你究竟……你究竟……是哪个剧组的?哈哈哈……” “哈哈哈……” 在程铁的带头作用下,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甚至夸张得倒地抽搐。 柳父仍不明所以,皱眉漠视着一切。 待众人笑声渐敛,他将长柄大刀静立在脚边,抱拳道:“诸位若找柳某无事,可否行个方便,借道让在下过去?” “柳某?” “在下?” 程铁愕然,学着柳父皱眉的样子,踱步到柳父面前一步处:“喂,阁下,你拍戏上头啦?” “什么拍戏,柳某的确听不懂!在下红坪村人士,全名柳斌。” 柳父退后一步,与程铁拉开距离,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早已认出不久前在半山腰见过两面的陈虎和高首,可以肯定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在他看来,此时与这两个人厮混在一起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如果确定对方欲对自己不利,他将不再像现在这么好言好语,说不得就要出手教训一番。 只可惜双方文化差异巨大,他至今没搞清楚状况。 “铁哥,我知道了!” 刚才笑得抽搐倒地之人腾地坐起来,一脸恍然。 程铁转身,疑惑道:“啊?你知道什么了?” “噗……” 那人一手捂着嘴,强忍着笑:“我知道了,他是拍的……穿!越!剧!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闻言,瞬间被戳中笑点,爆笑不止。 第13章 刁难 柳斌见状双手青筋暴起,咬牙恨声道: “诸位!犬子正在熟睡,可否小声一些?柳某无意与诸位起冲突,还望借道一过,莫要为难!” “为难?啧啧啧……” 程铁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忽然,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柳斌手上的长柄大刀。 “这样吧,来,你看我,看到我脸上这道疤了么?” 说着,程铁撩开额角的刘海儿,指了指那道早已愈合却依然清晰可见的刀疤。 柳斌顺着程铁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刀疤由上至下,从对方的右耳耳垂一直延伸到左脸脸颊,长达10余厘米! 可想而知,对方当初受伤之重,整根鼻梁几乎被一分为二! “拿起你的关公大刀,朝这儿来一刀。” “你要是能来个一模一样的,我就放你过去。” “不然的话……” 程铁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趴在柳斌背上熟睡的柳一昂。 他一边恶趣味地嘲讽,一边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轻轻吸了一口,然后习惯性地仰起头,嘟起嘴巴,准备吐一个烟圈。 没人认为这个身穿粗布衫的角色扮演者敢真的出手,就算他手中的是一柄真家伙,也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 双拳难还敌四手呢,更何况己方足有近30人,有半数都拿着货真价实的钢管,其中还不乏长期练习跆拳道的搏击高手。 所以就算对方真要出手,己方也一定能后发制人,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站在原地寸步未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是把手中的钢管等物晃了晃,略微站直了身体。 “咻!” 一道只有程铁能听见的微弱破空声响起,程铁吐出的烟圈如往常一般缓缓升空,但刚点着的香烟却断成了两截,掉落到地上,溅起一小团火花。 紧接着,几缕发丝迎着夜风飘落,覆盖在火花周围。 “呃……” 看了眼手中残留的烟嘴,程铁有些懵。 刚才他正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着烟圈,只觉得眼前一花,烟圈是吐出来了,可烟哪儿去了?怎么只剩下一个烟头? 微风拂过,他感受到右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这股疼痛,从右边脸颊开始,横跨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左耳耳垂。 血液如泉水一般涌出,顺着下巴和脖颈流淌而下,染红了衣衫…… “我勒个去……” 程铁忘了喊疼,只是下意识地轻吐出一句口头禅。 其余人没有发现程铁的异样,直到程铁目瞪口呆转过身躯。 “我勒个去!” “哇!铁哥,真的是一模一样诶!” “铁哥,你哪儿来的血袋?破早啦!人家还没出刀呢!” “咔!咔!这一段儿不算,不算!重来重来!” “哈哈哈……” 众人见到程铁的惨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程铁事先准备好了血袋,故意抹在脸上烘托气氛。 程铁微张着嘴,对众人的嘻笑充耳不闻,内心极度恐惧中。 他想告诉大家,这个人手中拿的是真家伙,而且出刀出奇的快,可舌头仿佛打了死结,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想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先一步逃之夭夭,可脚下仿佛灌了铅,完全迈不开步子! 这个时候,他连大小便都已失禁,漏了整个裤裆…… 柳斌自然没有下死手,只是略微灌注刀气,给对方一点教训而已。 并且他也如对方所言,只是在对方另一边脸上留下一个一模一样的刀疤。 几个呼吸的工夫,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程铁那“血袋”里的血似乎太多了些,竟然源源不断流淌出来,将程铁的半边衣衫都染红! “啊!!” 人群中,一个18、9岁的女生尖锐惊叫。 她看出来了,这哪儿是血袋破了,分明就是热气腾腾的鲜血! 紧接着,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程铁没有作戏,而是被对方真刀真枪地砍了! 众人下意识地想要冲上来保护老大,将那个胆敢当众行凶的人乱棍打死,但理智让他们把眼前发生的一幕重新捋了一遍。 对方手中不但是真刀,并且还真的敢出手! 对方的刀,竟然快到眨眼的工夫便捕捉不到! 想到这里,众人眼角不停抽搐,战意丢了一半,竟无一人敢上前。 “如你所愿,现在柳某可以过去了么?” 柳斌的声音依然平淡,但在众人耳中犹如惊雷炸响,将他们拉回现实。 不需要回答,原本停放在公路中间的几辆摩托车,被几个反应稍快之人陆续推开,足够数人并肩通行的程度。 先前那个发出尖叫声的女生被旁边一人死死捂住嘴,另外几名欲大呼小叫的胆小之人也被离得近的同伴拽向身后。 高首喉头继续滚动,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 他全身颤抖,幸好当时踩了刹车,如若不然,他很难想象自己是否会像小说写的那些跑龙套的一样,被对方一刀斩来,身首异处。 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但对方一看就是个不懂法之人,这种人比他们这些知法犯法的人还要可怕。 一旦对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有大刀在手,砍杀个人何其正常! 到时候就算是有警方出面追捕,乃至让对方伏法陪葬,又还有什么意义? 陈虎是刚才笑得最大声的一个,这时则是最沉默的一个。 先前他还指着高首的鼻子骂对方怯懦,现在心中反倒有庆幸起高首的怯懦来。 “快……快送我……去医院!” 待柳斌提刀走远,程铁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这一句,瘫软倒地。 众小弟顾不得程铁身上散发的恶臭,七手八脚将其抬上一台摩托车,身上带着移动电话的,则纷纷掏出电话。 有人想搬救兵,有人想报警,有人则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扩散出去。 “都把电话收起来!” 程铁稍稍恢复了几分,连忙呵斥。 “刚才的事,谁也不许乱传!要是被我知道谁到处乱说话,我就割了谁舌头!丢煤窑里去!” 事关颜面,他不希望有除这里以外的其余人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铁哥,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说话之人是程铁的忠实小弟,是刚才准备打电话摇人的人之一。 对于程铁裤裆里的骚臭,他是直接无视的。 “当然不可能这么算了!” 程铁声音冰寒。 “疯子,你用我手机给鸡哥打电话,把刚才的事大致说明……记住,只说你该说的!明白?” “好,明白!” 这名叫疯子的小弟应了一声,接过手机,走到一边。 “大伟,你给……给南阳的波哥打个电话,也大致说明一下情况,叫他帮忙安排一下,我们今晚去南阳住。” 程铁转过头,冲另一名小弟吩咐。 眼前的一切完全是准备不充分造成的,害他在一群小弟面前丢了脸面。 他有理由相信,局势会在天亮之后完全逆转,他必须要让那个害他丢脸之人百倍奉还! “南……南阳?南阳离这里好几十公里,我们为什么要去南阳?” 那名叫大伟的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南阳。 “那家伙往临山县城去了!我们这么大一队人不去南阳,难道在这里露营?带脑子了吗?” 程铁怒吼。 众人恍然。 刚才那人在他们前面,如果摩托车的轰鸣声不小心触怒了对方,或者让对方误会,难保对方不会凶性大发,持刀行凶。 摩托车是肉包铁,再快的速度也是迎面驶去,一刀挨实了恐怕不死也得半残! 几名女生长期与这群人厮混在一起,彻夜不归已是常有之事,早就没了清白之身,此时自然不会假惺惺的装可怜,一言不发等着男人们安排。 片刻之后,机车党陆续启动摩托车,向南阳县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临山县公安局办公室里,一部座机电话铃声响起。 “喂,临山县公安局……郝副局长?他……在打瞌睡。哦,好,稍等。” “郝副局,您的电话。” …… 半个小时后,临山县公安局,3辆警车鱼贯而出,穿过闹市,朝城南大道驶去。 郊外,南城大道上,柳斌单手持刀,健步如飞,直奔临山县城方向而来。 别说本就修得如平地一般的公路,就算是在山石起伏的荒郊野岭,习惯了在山里讨生活的柳斌也能如履平地。 李长青是第一次进入深山寻找生源,他运气很好,一路上风餐露宿都没有遇到任何凶兽,下山时也因为人多势重,不曾了解村民平时走山路的手段。 所以在李长青带队下山时,并没有告诫柳斌山下禁止携带管制刀具的事。 如果他有言在先,柳斌定然会轻装上路,或者是到达安全之处时把随身武器藏起来,轻易不显露于人前。 但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不懂山下规则的柳斌,直到被全副武装的民警们团团围住,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些身穿制服之人。 要说这些人是前面那帮人的同伙吧,不像,也不合情理。 前面那帮机车党,一个个袒胸露乳,染发刺青,一看就是不良青年; 而眼前这些人着装整齐,虽然也面露不善,却不曾对他出言不逊,也没有当着他的面谈笑风生,同样是一个组织,素质却天差地别。 “敢问诸位,何故拦住柳某去路?” 柳斌耐着性子,好言相问。 “警告!放下武器!” 一名队长模样的民警以车门为掩体,手持扩音器喊话。 柳斌皱眉,不解道:“柳某既没偷又没抢,为何要放下武器?” 他可不相信,自己先前出手教训之人能这么快就绕过自己,到前面去给这些人通风报信,请这些人来对付自己。 “再次警告!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民警队长没有解答柳斌的疑问,目光死死盯住柳斌。 半个多小时前,他们接到报警,说城南大道有人持大关刀肆意行凶,已有市民被其砍成重伤。 起初他是不信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人玩大关刀并且当街行凶? 直到现在,他带队将眼前这个持刀之人堵个正着,他才有些信了。 不过眼下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看到受害者,加上对方背上还背着一个少年,他倒是不好直接动手,只能将对方当成嫌犯,要求对方放下武器再说。 毕竟大关刀确实是管制刀具,即便对方没有行凶,也有必要带回局里教育一番。 第14章 笔录 当柳一昂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小房间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咦,我这是在哪里?” 柳一昂坐直身体,四处打量的同时,思绪也慢慢收回。 这是一个不到3平方米的小房间,堪堪只能容纳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 房间的光线不是很明亮,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小黑屋,至少房间内的床铺以及小桌子上的小物件还是能看清的。 渐渐地,柳一昂的思绪变得清晰,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接连赶了两天路,每天不说日行三百里吧,二百里路却是有的。 二百里山路,对于普通人来说再怎么也得两天时间,都是柳一昂从小就跟随父亲进山打猎,体力远非普通人可比,换一个人绝难办到。 这是柳一昂以往不曾有过的经历,哪怕是与红狼在一起屡次深入荒山也不曾尝试过。 这令柳一昂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疲惫,再加上大病初愈,这才一睡就是近十个小时。 特别是昨晚,枕着父亲温暖而厚重的脊背,勾起了他童年的记忆,睡得比以往都要香甜。 临山县的民警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柳一昂这么能睡的人,如果不是长期工作在医务室一线的人反复确认,他们还以为这个少年是在装睡。 “205、205,跟老许说一声,昨晚带回来那个少年醒了。” 这时,这栋楼的监控室里,负责观看监控画面的民警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屏幕上,转而打开对讲机,将柳一昂醒来的消息传递过去。 不久后,柳一昂所在的小房间外脚步声响起。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警员走进来。 警员二十七八岁模样,昨天半夜出警时他并未当班,今天一早来局里,他就听说了昨晚的事。 “小朋友,你可算是醒了。” 看着舒展完四肢露出一脸茫然的柳一昂,年轻警员笑道。 昨晚行动的负责人是老许,兴许是觉得这个嗜睡的少年无关紧要,便让他这个年轻警员来练练手,积累办案经验。 倒不是因为他初出茅庐需要照顾,而是他刚从部队转业过来,对基层工作还不怎么熟悉。 柳一昂见有生人推门而入,有些拘束,没有答话。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年轻警员面色和善,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打开后冲柳一昂示意道。 塑料袋里装着16个小笼包,现买肯定没那么快,这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 原本他只买了一笼8个,后来想到少年可能很久没进食,且又是在长身体的阶段,便又买了一笼,一共16个。 柳一昂正好感觉肚子饿,闻到塑料袋里散发出来的香气,顿时食指大动。 “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是真的,吃吧!” 年轻警员点头。 柳一昂再次确认了对方的眼神,顿时毫不客气地抓起小笼包狼吐虎咽起来。 经过无数次商业改良的小笼包,自然要比山村里一成不变的肉食要美味许多。 只是闻一闻,柳一昂就已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了,一整个小笼包送入口腔咀嚼几下,汁液流入口腔,更是令他欲罢不能,不等嘴里的吃完就抓向第二个。 “叔叔……我在哪儿?我……我爸呢?” 柳一昂双手各抓着3个小笼包,嘴里还嚼着两个,有些口齿不清。 “你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 年轻警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柳一昂的吃相,生怕柳一昂噎住,又赶忙撕开一盒牛奶,将吸管一并递给柳一昂。 柳一昂没见过盒装的牛奶,接过牛奶有些不知所措,便将其推到一边,继续往嘴里塞小笼包。 “我去,这孩子,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监控室内,那名负责观看监控画面的警员同样目瞪口呆。 “叔叔,我爸呢?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柳一昂飞快吃完16个小笼包,竟然出奇的没有咽住,没有碰牛奶分毫,重新提出疑问。 年轻警员显然清楚昨晚发生的事,闻言一笑: “别担心,这件事儿跟你没有关系。虽然当事人还没有来做笔录,但我们去看过现场,确实有新鲜血迹,不过流血量不大,定性不会太严重。” 笔录?血迹? 柳一昂不明所以。 “哦……” 年轻警员见柳一昂的模样,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的少年或许对昨晚之事毫不知情。 “是这样的,昨晚你爸爸背着你往县城里走,在半路上跟人发生了冲突,把人打伤了。我们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你爸爸不愿意放下武器配合我们的调查,然后把你留下来,一个人……走了。” 说到最后的“走了”时,他差点就要说成“逃走了”。 顿了顿,他才去掉了“逃”字,希望少年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其实就目前来看,这个案子确实不严重,只是一个喜欢飙车的机车党在半路上被人砍伤而已,说不定是扰民或欺人在先,这才被人出手教训。 不过离奇的是,昨晚出警3辆车,超过10位民警全副武装,竟硬是没能抓住那个持凶器伤人的肇事者。 年轻民警细细想来,猜测是同事们当时发生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小意外,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让一个嫌犯从重重包围中逃离。 事实上,柳斌并不是见势不妙抛弃柳一昂独自逃跑了,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昨晚出警的民警与柳斌对峙时,民警担心柳斌伤害背上的无辜少年,柳斌又何尝不担心万一打起来柳一昂被对方误伤? 于是双方诡异的僵持起来,直到柳斌听说犯事的是自己,跟柳一昂没有任何关系,他才留下李长青的手绘地图,扛着大刀独自离去。 反正他已将柳一昂安全送下山了,接下来柳一昂便是由李长青“照顾”。 至于程铁几人如何,他没有想那么多,更不会想到程铁会事后报复。 柳一昂一听年轻民警的话,立刻想起昨天在半山腰遇到那两个疑似坏人之人,下山后还突然骑着一辆奇怪的车从他们身后冒出来。 看来应该是自己睡着之后,那两个人又出现了,随后又与父亲发生了某种不愉快的事。 可是,眼前这个给自己东西吃的好心叔叔,似乎并没有回答清楚自己的问题。 见柳一昂神情稍一恍惚便重新回过神来,年轻警员知道柳一昂还想追问,便补充道: “这里是临山县公安局,我叫刘欣,你可以叫我刘叔叔。” 公安局? 柳一昂还是有点蒙。 临山县这三个字他倒是听懂了,正是他和父亲此番下山的目的地,只是公安局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刘叔叔,公安局是做什么的?我爸是一个人回家了么?” 柳一昂又问。 “这……” 刘欣也蒙了,一个正常的十多岁少年,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公安局吧? 至于对方父亲去哪儿了,自己刚才说得虽然有些隐瞒,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来是“畏罪潜逃”了。 难道,这个少年不正常? 想到这个可能,刘欣不动声色地问:“小朋友,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柳一昂看在小笼包的面上,老实说:“我叫柳一昂,柳树的柳,一二三的一,昂扬的昂扬。” 刘欣顺手拿起一旁的纸和笔,将自己的提问以及柳一昂的回答记录下来,又问:“你多大了?家住哪里?” “我今年年底13岁,家住红坪村。” “你家有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刘欣点点头,他不知道红坪村在哪里,但也并不关心。 “我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去世了,我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就三个人,爸爸平时没事就跟二叔一起上山采药砍柴,妈妈在家种庄稼,做家务。” 他没有说父亲会打猎的事,因为最近两年家里都是他一个人去打猎,父亲反倒是闲着没事干,每次进山确实是采药砍柴的时间居多。 刘欣听完沉默了,少年对答如流,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想到少年只是一会儿工夫就狂吃掉16个小笼包,明明噎得不行却对那盒牛奶无从下手,以及身上那身全部由手工织成的粗布衣衫,床下那双残破的草鞋…… 少年家里得有多穷,才会如此吃不饱穿不暖,连牛奶都不知道怎么喝? 也是,父亲以采药砍柴为生,母亲也没有工作,恐怕少年连学都没上过吧? 难怪连公安局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唉……” 刘欣摇摇头。 那个叫程铁的纨绔子弟他是知道的,家里是住别墅、开豪车的,少年的父亲作为一个没钱没背景的普通人,得罪此人后休想在临山县有什么好日子过。 幸好逃掉了! 如果被抓回警局,以程铁那帮人的关系网,说不准还没开始走正常程序就会被暗中打断双手双脚! 刘欣暗暗庆幸。 不过,他身为人民警察,任何案子都不能带着情绪来办,该问的还得问。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晃了晃笔杆子,问:“一昂,你爸爸或者你家里有电话吗?你知道你爸爸或者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电话?” 柳一昂再次蒙圈。 他知道实话、谎话、大话、鬼话,却并没听说过什么“电话”。 果然! 刘欣已习惯了柳一昂的蒙圈状态。 “你上过学吗?学校在哪里?你们在咱们县城里有落脚的地方吗?或者说,你们有亲戚朋友住在附近吗?为什么不坐车进城?” 柳一昂摇了摇头。 “我没有上过学,没有落脚的地方,没有亲戚朋友住附近……” “汽车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坐汽车?我和爸爸是走路来的,你看我鞋都破了……” 此话一出,刘欣彻底无语。 他什么话也不说,将笔往小桌子上一丢,站起来就往房间外面走,直到走出房间的监控范围。 然后,他拿起对讲机: “明哥,你都听到了?我学得没什么好问的了,你要还是个警察,就当是帮我个忙!想办法把他放出去!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通过一系列的问话,肇事者的身份和整件事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 一个来自边远山村的纯朴汉子,带着一个没上过学的少年进城务工养家糊口; 父子俩在城里无亲无故,可能已经连续几天没吃饭,穷得连汽车都坐不起,于是徒步进城,不料半路上被机车党遇见并刁难,发生了小摩擦…… 那个叫程铁的纨绔子弟,或许此时正在医院,所以没有来做笔录。 但他的伤势一定不会太重,否则以程家的关系,恐怕半夜就已经来局里兴师问罪了。 可想而知,一旦程铁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少年的茬,或者动用自己的关系把少年接出去,让少年饱受摧残后神秘失踪。 近几年临山县可是不太平得很,每年的失踪人口直线上升。这些人失踪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公安们没有头绪,根本查不过来,时间一久便不了了之。 对讲机另一头,久久无声。 第15章 改头换面 “监控出故障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良久,对讲机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 “谢了!” 刘欣嘴角一掀,转身回到房间。 柳一昂见刘欣突然起身出去,片刻工夫又进来,有些疑惑不解。 不等柳一昂问话,刘欣从衣兜里掏出一物递到柳一昂面前,再次开口询问: “一昂,这张地图是怎么回事?” “咦?怎么在你那儿?” 柳一昂见到地图不由得一喜,伸手接过。 刘欣递来的,正是李长青留给柳斌的手绘地图。 柳斌离开之前,将地图悄然塞进柳一昂的衣服夹层中,半夜那名带柳一昂回来休息的民警只从柳一昂的身上搜出一把短刀,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一早过来接班的刘欣发现端倪,便顺手将地图取出来揣进自己兜里。 据刘欣推测,这张地图上标注的是父子俩准备去的地方。 或许柳一昂并不知道父亲要带自己具体去哪里,或者去投奔的人确实与父子非亲非故,所以刚才柳一昂回答没有地方落脚也并非是故意撒谎。 “这张地图是在你衣服的夹层里找到的。” 刘欣如实解释,然后耐心等待柳一昂的答复。 “夹层?你是说这里吗?昨晚我爸也是把地图放在他衣服的夹层里的,看来他确实是回去了,所以把地图放到了我这里!” 说着,柳一昂指了指衣服内侧那个由母亲缝制的隐秘夹层。 “前几天有一个姓李的叔叔来我们村,说是要带我们下山去上学,当时我有事耽搁了,就晚了几天才出发,李叔叔走的时候画了这张地图,让我们照着地图走……” 刘欣听完,终于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少年的父亲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而是知道少年即将到达目的地,这才放心地将少年交给警察。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果不出意外,这年少恐怕就要毁在那场小摩擦上了,连警察都未必保得住! 唉!幸好遇到了我这个正义的化身!刘欣略微有些臭屁一想。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就连柳斌也不知道公安是什么意思。 亏得昨晚老许多说了几句担保的话,不然柳斌未必会放心的把柳一昂独自留下来。 “先不说这个了,你刚没吃饱吧?走,穿好鞋,刘叔叔带你去大吃一顿!” 刘欣拍拍柳一昂的肩膀,走出房间。 一听有吃的,柳一昂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起床,穿上破草鞋,迫不及待地跟上前去。 在刘欣的陪同下,柳一昂顺利走出警局。 穿过两条街道,两人来到一个相对繁华的商业中心。 换上便服后的刘欣先是带柳一昂吃了一大碗自己常来吃的特色蹄花面,然后又带他进商场理了个发。 随后,上至衣裤,下至鞋袜,乃至过几天可能会用到的书包、本子、笔、尺子等学习用具,刘欣也通通买了个遍。 柳一昂对钱财没有概念,也不知社交人情世故,通通来者不拒。 刘欣对此毫不介意,还再三询问柳一昂有什么喜欢的或者需要的东西。 柳一昂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甚至说不出喜欢的东西,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只由得刘欣做主决定。 这时,理完发做了个发型又换了一身正常衣服的柳一昂,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其变化,就连刘欣都有些不敢认。 说起来,长期被阳光暴晒的柳一昂除了皮肤黑了一点,五官棱角什么的倒是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单论相貌,柳一昂足以算是英俊,穿梭在商场内还引来不少少女回头观望。 毕竟爱美之心有皆有之,就连村里的女孩子们都对柳一昂另眼相看,城里的少女们比山里的开放得多,更是不吝以美目相迎。 刘欣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接下来这段时间柳一昂在学校少晒太阳,长相再成熟一点,必定成为万千少女眼中的校草男孩。 端详了与先前判若两人的柳一昂一番,刘欣又顺手从路过的眼镜店买了一副没有度数的学生眼镜,让柳一昂戴上。 这样一来,柳一昂便完完全全成了另一个人。 刘欣断定,此时就算是把柳一昂带到程铁等人面前让对方仔细打量,对方也多半认不出来。 其实别说只是瞥见柳一昂侧面的程铁,就算是与柳一昂有过短暂面对面接触的陈虎和高首,也多半认不出来。 而这时,昨晚在柳斌手下吃瘪的飞车党一群人,已从南阳县气势汹汹地赶回了临山县。 程铁昨晚被送进南阳县人民医院急诊科,缝了整整20针。 一大早他就从病床上爬起来,把一群小弟召集到一起,想要尽快拔除心里那根刺。 然而,当他风风火火赶回临山县,打电话问鸡哥要人时,才听说柳斌当场拒捕而逃的事。 “什么!他拒捕逃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逃?” 程铁不敢置信。 听到电话里传来肯定的答复后,程铁气得抓狂。 “不是说派出了近20个警察吗?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抓到?这些警察都是吃屎的吗?” 听到程铁不堪的言论,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程铁,你是想要质问谁吗?” “呃……不不不,鸡哥,我是觉得那帮警察办事也太不靠谱了,绝对没有怪谁的意思。” 程铁回过神来,额角渗汗,连忙陪笑。 “哼!” “郝副局答应帮忙,已经很给面子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跑了就跑了吧,你自己想办法把人找出来,报仇的事才更方便操作。” “行,行,鸡哥,我知道了。” 程铁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点点头。 “对了,不是说大的跑了,抓回来一个小的吗?我先收点利息!” “嗯,这个问题不大,我打个招呼。这小家伙跟案件无关,一般10点之前做完笔录就会放出来,你去门口把人接走就行。做干净点,别给郝副局添麻烦。还有,这种小事希望你以后能自己处理,别总打扰我。” 鸡哥点点头,爽快答应,语气中也透着不耐烦。 “好的鸡哥,您放心,绑个人而已,这是咱们的看家活儿。那小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好办得很,不存在麻烦!好的鸡哥,好的鸡哥,我以后一定多注意,多注意。” 程铁的态度要多谦卑有多谦卑,与小弟说话时判若两人。 “那就好。” 鸡哥说完挂断电话。 程铁收起手机,脸色阴狠,转身看向陈虎。 “虎子,你想办法搞个车,去局子里把人接出来,送到金山壹号,我要亲自弄死他!” “啊?” 陈虎迟疑,扬了扬自己带伤的手。 “铁哥,我不太方便……” “去你md不方便!你不知道摇人吗?难道还指望老子给你安排人手?或者老子亲自给你打下手?” 程铁一脚踹在陈虎屁股上,谁知猛地用力之下再次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哦哦哦,好的好的……” 陈虎不敢躲,他知道这个祸是自己闯的,挨这一脚一点也不冤。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高首,眼下这群人,也就只有高首算是他的小弟,他能使唤得动。 高首从小家里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但也仅限于小偷小摸,前两年搭上陈虎这条线后便如鱼得水,替陈虎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龌蹉事。 不过偷车这种事他没干过,因为他胆子小,近几年政府开始在四处装监控,他始终害怕被不知名角落里的监控拍下来。 见陈虎目光投来,高首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即壮起胆子应了下来。 “好!虎哥,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你擅长个屁! 陈虎想骂一句,奈何此时身边没有得力人手,也只有让高首这个愣头青硬上。 半个小时后,临山县公安局门前,一辆车牌松动的面包车不疾不徐地驶来,停在离大门不远的树荫下。 公安局一般是在交通便利,却又不是特别繁华的地段,平时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里。 面包车上,陈虎和高首悠闲的抽着烟,陈虎的神色从容,高首却明显有些紧张。 毫无疑问,这辆面包车是他们刚偷来的,前后两个车牌也都是刚从别的车上拆下来的套牌。 这次直接从公安局眼皮底下捞人,程铁不愿过多暴露,又急切地想要找柳一昂泄愤,便把这个差使交给了陈虎。 陈虎倒是驾轻就熟了,而高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是难免的。 此时距陈虎被柳一昂咬伤已过去了一整天,经过药物的治疗及整夜休养,其基本的动手能力已经恢复。 他相信,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就算是在公安局门口绑个人也没有大太难度,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少年? 如果人多眼杂,最多跟踪对方到僻静处再伺机下手,不会太棘手。 但陈虎不知道的是,柳一昂早在9点不到就已经被刘欣接出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柳一昂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临山县公安局的大门前,以及他们的眼皮下。 先前鸡哥根据惯例推测,柳一昂这种没有直接参与案件的未成年,最多10点左右做完笔录就会被释放。 出于对已知惯例的信任,也避免过多打扰郝副局,鸡哥并没有为了这点小事打电话给局里的人“打招呼”,也就不知道其实柳一昂已经离开了警局的事实。 于是,陈虎和高首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香烟抽了整整两盒半。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马上12点了,在车里等得毛焦火辣的陈虎终于忍不住推开车门,下车透气。 干他们这行,锁定目标办事的时候是不可能随身带手机的,以免失手之后被顺藤摸瓜。 所以陈虎有心向程铁汇报情况,却又不愿意离开原地去起码800米开外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就在两人等得极不耐烦,准备分一个人去给程铁打电话的时候,一个3、4岁模样的小女孩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小女孩儿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琼鼻玉耳,头顶两侧各扎着一束小辫子,额前梳着漂亮的刘海儿,皮肤娇嫩而白皙,跟个瓷娃娃似的。 陈虎的经验相当老道,这种小女孩儿长大后绝对是美人坯子,特别是这个年龄又极好培养,有不少主顾都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这时瓷娃娃小女孩儿扑闪着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双手抱着一个布娃娃,朝公安局大门走来。 看其模样,对公安局的认知似乎比柳一昂还多一些。 陈虎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绑架柳一昂的心思完全转移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身上。 第16章 绑架 待小女孩儿走到近前,陈虎将烟头一扔,主动迎上前去,半蹲下身子。 “小妹妹,你怎么啦?” 小女孩儿有些戒备地看了看陈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公安局大门,不想理这个怪大叔,准备绕开一些继续往前走。 “小妹妹,你放心,我是穿便衣的警察叔叔,准备外出执行公务。” 陈虎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真的吗?” 小女孩没有多少辨别能力,听对方自称警察,不由得顿住脚步。 “当然是真的!你想啊,如果叔叔是坏人,怎么敢在这里站着?” 陈虎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安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等小女孩说话,他又问:“快告诉警察叔叔,你遇到什么困难啦?说不定警察叔叔可以帮你哦。” 小女孩儿被转移了注意力,逐渐放下戒备,哭兮兮道:“警察叔叔,刚才小英阿姨带我出来玩,可是突然就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然后,她又一脸委屈地说:“先前姐姐教过我用电话手表,可是手表刚好没有电池了,我没有摔它,真的是没有电池了,叔叔你看。” 说着,小女孩儿伸出左手,向陈虎展示手腕上的电话手表。 陈虎心中狂喜,竟然是一个走失的女童! 看来果真是有失必有得,上天让他丢掉了柳一昂这个木讷少年,又白送来一个价值高得多而难度却成反比的完美女童! 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之情,陈虎煞有介事地摆弄起小女孩儿的电话手表。 下一秒,他便发现这个所谓的电话手表并不是没电池了,更不是坏了,只是不知怎么被小女孩关了机而已。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有了这个电话手表,他就不用去走电话亭的冤枉路了,还真是物尽其用! “没事没事,小妹妹,叔叔帮你检查了一下,你的电话手表没有坏,确实是没电池了而已。” “走,警察叔叔给你拿到车上去充一会电,等下再帮你找姐姐。” 陈虎一边说,一边去牵小女孩儿的手。 “谢谢警察叔叔。” 小女孩儿转悲为喜,不过仅存的警惕令她并没有允许陈虎牵住自己的手。 高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差点被烟头烫伤手指。 陈虎毫不介意,发现高首的失态,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眯眯地领着小女孩进入面包车。 与此同时,几百米外的商业中心内,柳一昂奋力地吃下碗里最后一夹蹄花面。 购物完毕,柳一昂又感觉到肚子饿,路过先前那个面馆时,盯着别人的面碗猛吞口水。 这一幕恰好被刘欣看见,便又大方地请柳一昂吃了一大碗招牌蹄花面。 柳一昂的饭量很大,一碗蹄花面是无法满足的,直到吃完第三碗才腆着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 刘欣准备帮人帮到底,请柳一昂饱餐一顿后,又以自己的名义去一旁的电信营业厅买了一部免插卡的小灵通手机。 有了这部手机,柳一昂就可以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向自己求救。 把手机的基本使用方法教给柳一昂后,刘欣详细琢磨了李长青的手绘地图,基本确定了地图的终点所在。 于是他带着柳一昂往回走,打算亲自开车送柳一昂过去。 购物期间,柳一昂彻底敞开心扉,与刘欣无话不说,同时也从刘欣口中学习到了基本的是非观,也确定了昨天在半山腰遇到的两个人是习惯作恶的人贩子无疑。 而与那两个坏人相对应的,便是刘欣这种专捉坏人的人民警察。 刘欣告诉柳一昂,如果柳斌是因为正当防卫而伤人,则完全不用担心被警察或法律定罪,最多没收管制刀具。 而柳一昂随身携带那把短刀也是属于管制刀具,早在柳一昂昏迷时就被警察没收了,令柳一昂好一阵惋惜。 “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坏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刘叔叔,为什么明知那两个人以及昨晚状告父亲恶意伤人的人是坏人,警察却不出面将对方捉拿归案呢?” “因为没有证据,疑罪从无。”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再充分的动机和再完美的逻辑,都是可以被推翻的。 对于这个解释,柳一昂是认可的。 他空白的是非善恶观,在刘欣为其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之后,也十分能够理解。 就像昨天那两个人,当时明明是要对自己使坏,却因为被父亲及时制止而导致坏事没有得到实施。 这个,就叫做没有证据。 连当场的父亲都无法判断两人的真实动机,更何况是事后才去破案的警察? 只有人赃并获,或者坏事完成实施后被抓现行,坏人才会被定罪。但细细想来,这又未免太让受害者委屈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公安局大门外的小树林。 “一昂,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开车出来。” 刘欣拍了拍柳一昂的肩膀,转身向公安局大门走去。 柳一昂这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刘欣之所以要亲自送自己去学校,是担心那些坏人来报复自己。 同样的,减少自己的曝光度,也可以最大限度降低被坏人找到的风险。 就在刘欣离开不久后,不远处一辆轻微晃动的面包车引起了柳一昂的注意。 柳一昂扶了扶墨镜,多看了那辆面包车一眼,惊讶地发现车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两道,正是昨天在半山腰遇到的那两个,有着明显特征的高矮二人组! 飞车党的情报自然早就被警方掌握,根据柳一昂的描述,刘欣断定那个矮胖之人便是飞车党成员陈虎无疑。 刘欣进而推断,陈虎是因为在半山腰吃了瘪,这才怀恨在心,抢先回县城找程铁帮忙。 于是在昨晚柳一昂熟睡之际,便发生了柳父持刀伤人之事。 可恨的是,程铁居然恶人先告状,以无辜市民的身份报警称被人用管制刀具恶意砍伤,想借用警方的力量抓获柳父,再通过自己的关系加以报复。 刘欣和老许等人自然看得出来程铁的阴险手段,但这个案子既有领导干预,程铁又有受伤的事实依据,这便使他们不得不照章办事。 柳一昂虽然恨极了那高矮二人组,但经过刘欣的提点,他知道不可意气用事,于是扭过头去,打算视而不见。 然而,就在柳一昂扭头的瞬间,透过面包车的车窗,一对羊角辫依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在柳一昂的认知中,只有张春花她们那些长头发的小女生才会扎这种羊角辫。 “拐卖女童?” 柳一昂下意识想到刚才刘欣列举的飞车党这一恶劣罪行。 此时刘欣还没走远,尚在视线中,他想张口喊对方,又怕惊动面包车里的陈虎二人。 “刘叔叔说,遇到类似的事情要冷静,不暴露,早报警,让警察来对付这些丧尽天良之人!” 想到这里,柳一昂转身便欲往公安局的大门跑去,浑然忘了刘欣给他新买的小灵通手机。 面包车内,陈虎拿着小女孩儿的电话手表翻看着,按小女孩儿的要求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后,假装跟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实际上,电话并没有接通。 陈虎在给电话手表充电时,借机询问了小女孩儿一些基本问题,比如年龄、姓名、住址、跟谁一起来这里的等等。 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些,只是根据回答来判断对方是否是某个大人物的子女,避免惹上麻烦。 在这个年代,能用手机的家庭都非富即贵,更遑论是电话手表这种尖端科技产物? 如果这小女孩儿真的牵扯到某个当地的大人物,陈虎是说什么也不敢招惹的。 当然,假如只是个普通有钱人的家庭,人照绑不误,但干他们这一行的却一般不会向对方家里索取赎金来谋取高额利益。 因为那样太容易把事情闹大,不比招惹一个大人物好多少,有很大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根据小女孩儿的描述,陈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走失的小女孩儿不是当地人,只是跟随自己的姐姐和保姆路过这里而已。 至于是从何而来,来这里干嘛,家里是干嘛的,小女孩儿通通答不上来。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无关紧要。 对于这种外来走失的孩童,陈虎早已见怪不怪,笃定有100种方法可以将对方诱骗走。 “您好,我是临山县人民警察陈虎,我的警号是xxx……” “对对对,放心,她现在跟我在一起,很安全……” “嗯,嗯,好好好,我马上送她过来,您稍等片刻。” 陈虎一边煞有介事通着电话,一边悄悄按下另一组号码,待前面这个“电话”挂断后,新拨出的号码正好接通。 “喂?哪位?” 微弱的声音从电话手表传出来,但在陈虎故意把音量降到最低的情况下,以小女孩儿的听力是不可能听见什么声音的。 “小妹妹,你姐姐说她在金山壹号办点事情,暂时走不开,让我把你送过去。” 陈虎故意把电话手表遮挡住,别过脸跟小女孩儿解释,手指则默默移向电话手表的关机键。 “啊?姐姐在金山壹号吗?警察叔叔,金山壹号在哪里?” 小女孩儿见陈虎与姐姐取得联系,顿时高兴万分,眼里冒出小星星。 “不远,就在文兴街西边,从这里过去大概20分钟,叔叔正好要去那边办事,顺便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好呀好呀!谢谢警察叔叔!” “不用谢不用谢!爸爸妈妈跟你说过吧?出门在外,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 “嗯嗯!” 陈虎见差不多了,便悄然按下关机键,谎称电话手表电量不足再次关机,以防小女孩儿提出亲自跟家人通话的要求。 而电话另一头,程铁刚听陈虎冒出句“小妹妹”什么的,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出来这是陈虎的声音。 听完陈虎与小女孩儿的对白,程铁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竟在半道儿上捡了个好货?” 前一刻他还咒骂陈虎办事不牢靠,半天没把人带回来,也不跟自己联系,转眼便换上一副笑脸,心情愉悦了许多。 这年头,女童是越来越难搞了,远不像上个世纪末前辈们所说的那么好搞到手。 至于原计划要绑回来的那个穷酸少年,对比之下就没这么香了。 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女童尤其是长相甜美、年龄适宜的女童,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陈虎安抚好小女孩儿后,向高首比了个手势。 高首会意,当即启动面包车,朝临山县城的金山壹号小区驶去。 第17章 放开那个女孩儿 20分钟后,一辆面包车驶入金山壹号别墅区的地下停车库。 轻车熟路来到b2别墅区的停车区,从车上下来两大一小共三个人,正是假冒警察的陈虎和高首,以及被陈虎哄骗上车的小女孩儿。 这是一个偏角落的区域,隐私性相对较高。 再加上别墅区的停车设计本身就有保护业主隐私的考虑,所以进入这个区域后,几乎就与其他区域完全隔绝开来。 “警察叔叔,这是哪儿?” 小女孩儿见四周景象幽静,跟死胡同似的,便有些担忧地问。 “这就是金山壹号呀,你看!” 陈虎指了指地库墙壁上的指示牌等物,确实是有写着金山壹号等字样。 小女孩儿年纪太小,还认不了太多字,但“金山”这两个比较简单的字她还是认识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警察叔叔,我的电话手表现在充好电了吗?” “嗯,差不多了,给。” 陈虎心知自己把人带到这个地方,煮熟的鸭子不可能再飞走,很光棍儿地把电话手表还给了小女孩儿。 拔下充电头后,他顺手把电话手表开机,并打开正常音量。 “警察叔叔,我能先给姐姐打个电话吗?” 小女孩接过电话手表麻溜戴上,怯生生地问。 “可以,来,叔叔帮你拨号。” 陈虎热情地牵起小女孩儿的手,翻到小女孩儿姐姐的电话号码,又故意乱按两下之后才按下拨号键,松开手。 谁知小女孩儿习惯性地清除拨号记录,按下紧急联络人的拨号键,只听两声拨号状态时特有的嘟嘟声响起后,电话手表传来一道温柔而急促的声音。 “喂!傻妞?傻妞?是你吗?” “姐姐!姐姐!是我!” 小女孩儿终于听到姐姐久违的声音,顿时高兴得舞足蹈。 陈虎愕然,不动声色地推着小女孩儿向电梯走去,另一只手则抓向小女孩腕上的电话手表。 此时小女孩儿感动得快要哭出来,浑然未觉自己被人推着往前走,把电话手表贴近耳朵仔细聆听姐姐的声音,恰好避开陈虎的一抓。 “傻妞!真的是你!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怎么跑到……金山壹号去了?你去金山壹号干嘛?你跟谁一起的?” 电话那头似高兴,又似嗔怪,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这句话的信息量巨大,让小女孩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接话。 “姐姐,不是你让警察叔叔带我来的吗?我是跟一个胖……” 陈虎没想到对方短短两句话就暴露了自己,再也顾不得其他,抓住小女孩儿的手腕挂断电话。 高首也手疾眼快,一个箭步冲来,一把捏住小女孩儿的电话手表,将其拽了下来。 “哎哟,叔叔,你捏疼我了……” 小女孩儿痛呼一声,也不知这道呼声是否传进已关机的电话手表。 “卧槽,这玩意儿能定位?” “看样子是的,不愧是高科技产物。” 高首没有理会小女孩儿,双眼放光地看着手上的电话手表。 他虽然一穷二白,但平时有看新闻的习惯,对一些科技上创新改革有所了解。 在这个手机都还不怎么普及的年代,电话手表本来就难得一见,带定位功能的电话手表,更是站在新科技的最前沿。 没想到随意在街边碰到的一个小女孩,身上竟然佩戴着这种带着定位功能的高科技产品。 “叔叔,你把我的电话手表捏坏了吗?” 小女孩并不知道姐姐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只是有些埋怨这个高个子叔叔把自己的电话手表抢去,让她听不到姐姐的声音。 “没事,你姐姐就在上面,我们上去就能见到她了。” 陈虎心中恼怒,莫名其妙就被这小女孩儿坑了,话语中满是冷漠,拖着小女孩儿就往电梯方向走。 “不行!我想再跟姐姐说一句话。你放开我!放开我!” 小女孩儿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剧烈挣扎,竟从有些走神的高首手中夺过电话手表。 “哼!” 陈虎终于撕下伪装,一把抢回电话手表,重重摔到地上,手表瞬间四分五裂。 高首深知电话手表的价值之大,见状心痛无比,想责怪陈虎又不敢。 “这个小丫头片子!跟你说了你姐姐就在上面,非要打电话,打个毛的电话,坑老子!” 提前暴露,意味着风险增大,必须要尽快找买主。 手中有优质货源,短时间内找的买主,成交价格肯定达不到预期。 也就是说,小女孩儿这个短短几句话的电话,有可能就让他平白损失好几叠百元大钞! “我不!我就要打!你放开我!放开我!” 小女孩儿已经完全确定自己遇到坏叔叔了,顿时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陈虎一把抱起小女孩儿,冷不防被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儿踢到鼻梁,脸色瞬间变得阴寒。 “小丫头片子!本来想过几年等你长大一点儿再临幸你,既然你一心索取,大爷就提前让你体验一下人间疾苦……” 就在他准备给小女孩儿一点教训时,身后传来一声怒斥,吓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放开那个女孩儿!” 只见刚停好的面包车后,一名戴着学生眼镜,身高不到165cm的少年缓缓走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公安局大门前见到面包车扬长而去后大步追来的柳一昂。 柳一昂睡了个好觉,又吃饱喝足,瞬间就恢复到前几日巅峰状态时的七八分程度。 还剩两三分没恢复,是因为帮助红狼激发血脉之力时气血亏损太严重,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面包车离去,无论是等刘欣回来还是追上去找刘欣,都将错失跟踪的最佳时机,于是柳一昂没有片刻犹豫,拔腿狂奔。 幸好面包车只是在城区道路行驶,时不时还得等一下必须要等的红绿灯,否则柳一昂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跟随面包车进入金山壹号的地库后,柳一昂远远躲着,直到看见陈虎准备将小女孩儿强行抱进电梯才毅然现身。 刚才跟刘欣狂商场时,柳一昂就已经见识过了这种直上直下的电梯。 电梯是密闭空间,直达其余楼层,等对方将小女孩儿强拉进电梯里,柳一昂断定凭自己单枪匹马无论如何都是救不出小女孩儿的。 若再不现身,小女孩儿就彻底危险了! 这时的柳一昂跟昨天完全就是两个人,再加上戴着一副眼镜,令陈虎二人根本无法认出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 不过,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十分稚嫩,无论是陈虎还是高首都听得真切。 “小杂碎,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老子一跳!” 陈虎被气笑了,心中愤怒到极点,脸上却恢复了镇定。 他不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对他们两个成年人构成什么威胁。 高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电梯口的位置越过陈虎缓步上前,一副明摆着想要拦住柳一昂去路的模样。 这个时候不适合按下电梯,哪怕明知道就算电梯有人下来也多半是自己人。 “我说,放开那个女孩儿!” 柳一昂以一敌二,丝毫不惧。 他习惯性的伸手朝背后一摸,才发现背后空空如也,短刀早已不在。 “虎哥,别跟他废话了,早点打发了咱们也好早点转移。” 说话间,高首已来到柳一昂身侧后方不远处,作势欲扑。 “打发?” 陈虎邪邪地笑道:“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儿而已,打发他做什么?这种自投罗网的蠢货,把他一并弄上去!” “咦,我怎么没想到!好,我先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 高首收住扑势,狞笑着转身走向地库其他区域。 b2区域如同一个死胡同,就算柳一昂要跑也只能从他这个方向跑,他有把握能拦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小哥哥!” 这时小女孩儿的声音响起,陈虎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抱着一个值钱货。 小女孩儿才三四岁,根本就没多大力气,刚才一阵剧烈挣扎,此时已经脱力了,只能象征性地扑腾几下。 陈虎顺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女孩儿的手脚捆绑起来。 然后,他将小女孩儿放到地上,好整以暇地看向正四处摸索着什么的柳一昂。 “大坏蛋!放开我!放开我!” “小哥哥,小哥哥……” 小女孩儿拼命挣扎无果,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柳一昂,期待柳一昂能助她脱困。 柳一昂心中郁闷,以往每次进山狩猎,手中不是带着弓箭就是刀棍,再不济也能随手从山林的地上找个称手的物件儿。 进了城里,在钢筋混凝土修建的建筑里,找个勉强能使的武器咋就那么难? “怎么了?小杂碎,你不会是在找你的玩具手枪吧?哈哈哈……” 陈虎见柳一昂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怕是武侠小说看迷糊了吧,还想学人行侠仗义?来,我就把这个小女娃放在这,看你怎么救!” 陈虎继续打趣。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柳一昂愤怒了。 眼前这个不比自己高多少的胖子,正是害父亲成为刘欣口中所谓“犯罪嫌疑人”的罪魁祸首! 对方昨天还想着把自己制服住,短短一天不见就又绑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要不是被自己撞破,还不知道这小女孩儿今后会遭受何种非人折磨! 柳一昂胸中的怒气不断累积,恨不得把对方当成沙包痛打一顿! 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 想到韩老村长的话,柳一昂眼中红芒一闪,全身毛孔大张,冰冷的杀气汹涌喷薄! 这一刻,他的皮肤坚韧愈铁,无匹的力量从血液中溢出,涌向右拳! “找死!” 陈虎不料眼前的少年还真敢动手,舒展了一下已经不是很疼了的左手,同样捏着肥大的右手拳头,迎向冲来的柳一昂。 砰! 两只拳头对撞在一起! 陈虎与柳一昂对了一拳,正准备向前踢出一脚,不想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堪比昨天被半山腰的无名少年咬住手指时的钻心程度。 迎面而来的拳击力道如同汽车撞来,顿时他气势尽散,一百几十斤的身体顿在当场! 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整条手臂都废了! 这时,柳一昂那股无形的杀气也完全笼罩下来,陈虎汗毛倒竖,惊恐地看向柳一昂。 柳一昂习惯了与山中的野兽拼杀,连猛虎都敢捋捋胡须,更何况是一介凡人? 即便他此时手中没有武器,远超同龄人的力量以及超强的反应速度,再加上他那闻所未闻的身体变化,让他的战力攀升到顶点! 在打出右拳后,他立即双腿用力一蹬,借助冲势猛地摆动左拳! 一记左勾拳,狠狠砸在陈虎心窝! 陈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挨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矮胖的身体顿成弓形,如沙包般腾空而起! 不等陈虎的身体撞到身后的电梯门,忽见一双手向前探出,抓住半空中的陈虎,将其一把扯了回来! 咔! 柳一昂一记撞膝,将反拽回来的陈虎几根肋骨撞断! 接着又是一记鞭腿,一记摆拳,一记直拳…… 陈虎只觉自己仿佛反复被一辆大卡车撞击碾压,毫无反抗之力,整个身体如同散架! 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他本能地想要张口求饶,谁知一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淋漓中,竟还夹杂着一块块脏腑碎片! 第18章 杀人了 “虎哥,后边没有尾巴!没有……” 远处,快步跑回来的高首边跑边喊,随即站在面包车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刚刚出现的少年一拳一拳打在陈虎身上,不时将陈虎一脚踢飞,又一把将其拽回来重新打一遍。 少年身上隐约有一层淡淡的红芒亮起,忽明忽暗,如一件红色纱衣。 陈虎手脚尽断,如一滩烂泥,任凭少年蹂躏自己的躯体,早已没了丝毫还手之力。 “杀……杀人啦!” “魔鬼!魔鬼!” 高首回过神来,指着柳一昂惊恐大叫。 短暂失去理智的柳一昂被高首的惊呼声惊醒,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手中事物。 顿时,柳一昂体表的红色纱衣彻底隐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此时的陈虎再次被柳一昂一把拽在手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拳头,差一点便要再次向前轰出一拳。 陈虎的惨状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态,死鱼般的双眼无神睁着,嘴角沽沽溢着鲜血。 “啊!” 柳一昂轻呼一声,一把推开陈虎破败的躯体。 亦或是……尸体! 不料此番用力一推之下,原本戴在柳一昂鼻梁上的学生眼镜顺着耳垂滑落,露出他的俊俏面容。 “魔鬼!魔鬼!” 高首一边大喊,一边拽开面包车的车门,踉跄着爬进驾驶室。 他顾不得细看少年的面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陈虎少说也有180斤,就算是世界顶级的举重运动员也不可能如拎小鸡一般将陈虎拎起来拳打脚踢,眼前这个少年莫非有天生神力不成? 高首的手抖得厉害,艰难地启动面包车,却一不小心挂错了档,一脚油门下去,竟是驾驶着面包车朝着地上的陈虎碾压上去。 “啊!” 神经过敏的高首手忙脚乱,惊觉不妥后立刻换成倒档,后轮再次碾压了上去。 高首被自己的操作吓得乱了方寸,这时才反应过来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猛打方向盘,车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一旁的立柱上。 “砰!” 车头被挡,高首无法判断车身状态,只得猛踩油门! 顿时保险杠被立柱刮得稀烂,后轮原地转了一圈,再次朝陈虎的尸体碾压上去…… 面包车的四个车轮全部带血,撞开停在一旁的两辆豪车和几辆摩托车后,摇摇晃晃的向地库出口驶去。 柳一昂呆呆地看着高首驾车碾压陈虎的神操作,目送面包车远去。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来不及后悔自己下手过重,也无从判断自己的疯狂打击是否致命,反倒是默默估摸着方才逃走之人与倒在血泊中之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不对啊!昨天这两人不是还在一起登山么?怎么转眼就成生死仇敌了? “小哥哥……” 小女孩儿怯懦的声音在柳一昂背后响起。 柳一昂收回思绪,转过身形。 四目相对,小女孩儿从柳一昂眼中看到了怜惜和心痛。 这一刻,柳一昂的形象在小女孩儿心目中变得高大伟岸。 对方虽然用极其残暴的方式惩治了坏人,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救了她。 小女孩儿心中的这一丝清醒,让她一点儿也不害怕眼前这个衣襟沾血的少年。 “小妹妹,你不怕我吗?” 柳一昂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带血的双手。 “不怕。” 小女孩儿摇摇头。 柳一昂闻言心中稍慰,俯身为小女孩儿解开身上的绳索。 “小妹妹,你是被刚才那个坏大叔骗上车的吧?” “嗯!他刚才骗我说自己是警察叔叔,说要带我找姐姐,后来才知道,姐姐根本就不在这里。” 小女孩儿数落着陈虎的罪行,说到最后才想起被摔到地上的电话手表,扭头一阵寻觅。 柳一昂听小女孩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彻底放下心来,幸好自己没有冤枉那个胖子! 一想到自己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失手将胖子暴打一顿,心中难免有些后怕。 “小妹妹,你在找什么?” 见小女孩儿苦苦拼凑地上的碎片,柳一昂有些奇怪。 露面之前,他倒是远远看见陈虎从小女孩儿手上夺过一物猛摔在地上,但不知道那是何物。 小女孩儿可怜兮兮道:“这是电话手表,我要用它给姐姐打电话,让姐姐来找我,可是被那个坏叔叔摔坏了……” 电话手表? 柳一昂茫然,没听过这个名词。 不过“电话”一词他是听过的,想来跟先前刘欣送自己的小灵通差不多。 于是他从裤兜掏出小灵通,拍拍小女孩儿的小肩膀: “这个叫小灵通,是一位警察叔叔送给我的,你看看可以用来给你姐姐打电话吗?” 小女孩儿接过电话,面露为难之色。 “小哥哥,我不记得姐姐的电话号码了。” “呃……” 柳一昂想了想,指着手机的数字键盘: “别怕,你看看,这上面的叫数字,电话号码是由数字组成的,你看着这些数字,也许能帮你回忆起来。” “数字”这个词语,是刘欣教他使用手机时教他的。 “哦……” 小女孩儿迷茫地看了看柳一昂。 看一看数字,有利于回忆电话号码,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不过她毕竟年纪小,对柳一昂这位小哥哥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将目光移向手机键盘。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第一个数字是什么?” 柳一昂期待地看着沉思状的小女孩儿。 “第一个是……1。” 小女孩儿道。 “看!我就知道有用的吧!” 柳一昂眼睛一亮,又鼓励道:“接下来,你想想第二个数字是什么,肯定是这上面的其中一个,你想想,再想想……” “第二个是……3。” 小女孩儿愣愣地说。 “咦!这招管用嘛!继续继续!第三个!” 柳一昂由衷地替小女孩儿感到高兴。 “第三个是……8。” 小女孩儿绞尽脑汁,还真的想起第三个数字来。 以前用电话手表跟姐姐或家人联系时,她都是上下翻看通话记录,从基本能够认识的文字中去识别哪个亲人是哪组电话号码。 如今用柳一昂的方法,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果然,到第四个号码时,小女孩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了。 柳一昂只当是此处充满血腥气的环境让小女孩儿的头脑有些犯迷糊,这才提议让小女孩儿跟自己离开这里,换一个环境试试看。 小女孩儿完全相信柳一昂是好人,于是欣然答应,屁颠屁颠跟上。 那个损坏的电话手表,则被她遗弃在地上。 两人离开不久,电梯门打开了,一行三人骂骂咧咧地从电梯走出。 他们和陈虎一样,都是飞车党成员,不久前正聚在程铁的住处打着地主,与程铁一起等待陈虎过来复命。 听到电梯传来疑似撞击声时,他们并没有怎么在意,玩完手中这把牌之后才下楼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电梯门前不远处,竟是一地的鲜血淋淋! 饶是三人见过大场面,眼前的一幕也令他们胃里好一阵滚江倒海。 “这是……这好像是……虎子?!” 其中一人眼尖,认出血泊中的人是谁。 “怎么办?” “咱们这儿经不起查,不能报警,我们先上楼告诉铁哥,这里保持原样,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走!” 此人头脑十分清醒,知道此处发生命案后整个金山壹号小区都会被封锁,b2别墅区更是警察的重点调查对象。 飞车党干着诸多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他们不可能自己报警,只能拖延时间,趁机处理好需要处理的事,等其他人发现并报警后再加以应对。 不过在临上楼前,他们大致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除了靠近电梯处有一块碎裂的电话手表和一根绳索以及一副墨镜外别无他物。 由于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发现电话手表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拾起来,力求将重要线索和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脚踢开地上的布娃娃后,几人打开电梯门,鱼贯而入。 10分钟后,柳一昂带着小女孩儿,出现在金山壹号别墅区某小树林。 直到这个时候,柳一昂才想起有必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刘欣一声。 “一昂!你去哪里了!你追那辆面包车干嘛?” 电话接通后,刘欣焦急的声音响起。 “刘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开车出来没看见你,担心你出事,就去调了附近路口的监控……” 柳一昂恍然,于是将自己如何发现小女孩儿和陈虎同乘一车,又如何追踪面包车,如何撞见陈虎恐吓虐待小女孩儿等事仔细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老老实实地还原了地下停车库里的血腥一幕,心里无比忐忑。 刘欣听完,惊得无以复加。 但以他的判断,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柳一昂绝不可能把体格健壮的陈虎打爬下。 或许事实是柳一昂后面猜测那般,另一个高个子的人看似跟陈虎是同伙,实际上与陈虎有着某种深仇大恨,趁陈虎不注意开车将其撞倒并反复碾压致死! “金山壹号是吧?那里面很大,你先找个地方躲好,照顾好小妹妹,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刘欣启动车辆,火速赶往现场。 20分钟后,金山壹号物业服务中心。 一名飞车党成员鬼鬼祟祟潜入监控室,原本在监控室值班摸鱼的保安则在1分钟前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匆匆离开了。 这名飞车党成员潜入监控室后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地下车库b2区域那个血淋淋的监控画面,拖动滚动条,回看半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 50分钟前,一切如常; 40分钟前,一切如常; …… 他熟练地操作着电脑,缩短监控的回看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翻,直到看到36分钟时,他精神一震,终于发现了端倪。 此时的监控画面上,正是面包车驶入b2区域的一幕。 他加速播放速度,粗略看了一遍,短短5分钟的录像时间,被他加速到1分钟播放完,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 他不敢删除这段录像,而是拿出一台微型录像机,将滚动条重新拖动到36分钟前,记录下监控画面里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他又来到另一台监控主机前,飞快移动鼠标,翻找并删减着什么。 5分钟后,这名飞车党成员悄然退出监控室,自认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监控室的同时,不远处的墙角处恰好有人迈出步子,刚好见到他离开时的身影。 第19章 命案 刘欣来到金山壹号,亮明自己便衣警察的身份后立刻畅通无阻。 在这个法治社会,警察的身份相当好使,物业经理闻讯亲自相迎,表示将无条件全力配合警方办案。 见小区气氛正常,刘欣的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难道发生在地下车库的暴力案件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 通过与柳一昂的通话,刘欣已得知案发地点在地下车库。 由于地下车库太大,难以排查,于是刘欣第一时间要求查看监控。 在物业经理的带领下来到监控室外,刘欣分明看到有人离开监控室,而身侧的物业经理却一口咬定监控室的保安在几分钟前就下楼处理事情去了。 “是吗?” 刘欣有些疑惑,抬头张望一番,发现走廊上并没有监控是正对对面监控室的。 他并没有深究,只当是那个监控室的保安上楼来拿东西,于是径直走向监控室。 两人进入监控室后,在物业经理的指导下,刘欣很快就看到地下车库各区域的监控画面。 刘欣这时才称自己接到线报,地下车库某地疑似发生严重冲突事件。 物业经理闻言大惊,一边亲自调出一排排、一列列编号明确的监控画面,一边拿起对讲机,吩咐保安赶紧上楼。 他的业务能力很强,熟练操作着电脑,很快将各个区域主干道的多视角画面展现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很多区域居然同时有几个监控都是坏的,无论是实时视频还是回放视频都无法查看,画面静止于数月之前。 “啊!这……这……” 物业经理刚解释了几句,辩解着监控损坏未及时修复的原因,一个满地血污的画面出现在主屏幕上,吓得他惊呼一声,冷汗直冒。 这正好是b2区域唯一一个能看到实时监控的设备,不承想竟然真的有恶劣事件在此发生! 监控的摄像头没有正对着附近的电梯,但电梯前方血淋淋的景象清晰可见。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物业经理想报警,但转眼就想到旁边这位就是警察。 警察都来了,哪里还需要他报警? 刘欣没有理他,但呼吸同样变得粗重,拿出手机向警局总台汇报情况,请求警力支援。 “回放50分钟前的录像。” 刘欣挂断电话,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向物业经理示意道。 物业经理的冷汗将衣领打湿,手颤抖着照做。 “40分钟。” 刘欣见画面没有异常,继续指挥。 物业经理强压住心中的惊恐继续照做,鼠标随着颤抖的手而来回晃动,好不容易才把进度条拖到刘欣指定的位置。 这时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突然变得动态,40分钟前,正好是高首驾车碾压陈虎尸体的一幕。 “啊!” 物业经理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蹦起来。 “让我来。” 刘欣接过鼠标,打算亲自查看案发细节。 “麻烦你安排小区保安把这个区域封锁,但千万不要靠近现场,也不要把这件事传播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还有,马上通知各个地库出入口的安保人员,密切关注这辆车轮带血、车头保险杠异常的面包车,如果可能的话查一下它的出入库记录。” 刘欣说着,从旁找来一张纸条,记录下监控画面上显示的车牌号码,交给物业经理。 “好,好!我这就去办!” 物业经理的手依然颤抖着,接过纸条,一边小跑着退出监控室,一边拿起对讲机吩咐着什么。 刘欣表情严肃,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监控画面,缓缓滚动鼠标,一点一点回放录像。 很快,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陈虎竟然是被柳一昂一把推到地上,才最终遭到车轮碾压的? “不对!” 刘欣继续回放。 他发现,陈虎在倒地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像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一个矮胖壮汉,怎么会任由柳一昂一把推倒?难道真的是喝醉了酒? 监控画面继续倒退…… 血! 刘欣看到了陈虎嘴角溢出的血! 随后,他又看到了如同电影里黄飞鸿暴打鬼子的一幕,健壮如牛的陈虎,竟然被柳一昂这个十多岁的少年肆意拖拽暴打! 终于,刘欣基本还原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陈虎和另一个混子应该是如柳一昂所说,拐了一个小女孩儿,看模样是准备以金山壹号为中转站,在此落脚并联系卖家; 下车之后,两人正挟持着小女孩儿准备上楼,却被跟踪来的柳一昂叫住,双方短暂口角后短兵相接; 那个混子不知何故离开现场,回来时见到陈虎被柳一昂暴打,于是径直爬上车,驾车向恰好倒地的陈虎碾压过去…… “呼……” 刘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久久无法从屏幕移开,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 “呵呵,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郎啊!” 良久,刘欣自嘲般一笑。 他不知道的是,柳一昂这短暂的爆发,别说是打死一个飞车党成员陈虎,若有刀兵在手,就算是一头真正的猛虎下山,柳一昂也有一定把握战胜。 忽然,刘欣想到一个可能。 “年轻如一昂都如此凶悍,那他的父亲岂不……” “怪不得昨天晚上老许他们败兴而归,又不愿提及嫌疑人是如何逃脱的,原来如此!” 一想到老许他们所说,昨晚那个嫌疑人手持一人高的关公刀当街行凶,而程铁吃了个哑巴亏居然没有大动干戈,刘欣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程铁没有大动干戈,反倒是被柳一昂杀上门来,刘欣可不认为程铁会就此罢休。 托腮琢磨了一会儿,刘欣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趁监控室只有他一人在场,他移动鼠标,选中柳一昂突然出现并殴打陈虎的一段视频文件,将之彻底删除。 幸好柳一昂带小女孩儿离开现场的方向也在电梯方向的监控盲区,否则他倒是不好替柳一昂脱罪。 虽然法律对14岁以下的少年十分宽容,但将人殴打成重伤的事情一旦传到学校,对柳一昂来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确认无误后,恰好监控室的值班保安推门而入。 刘欣起身掏出证件,亮明自己身份,要求保安配合自己的工作。 保安早就从物业经理那里听说有警察来办案,此时倒也不觉奇怪,当即表示愿意听从指挥。 “你先说说,为什么这几个监控没有录像,并且至今显示着几个月以前的画面?” “还有,b2区域这个监控,四十多分钟前有两分钟左右的录像为什么读取不到?” 刘欣一连提出两个疑问。 保安闻言一愣,监控室是出了名的摸鱼岗位,他哪里管得着哪个监控有异常? “我看看。” 见刘欣表情严肃,保安向主机电脑走去。 “先别动!” 刘欣制止住保安。 “刚上楼的时候,我看见一道人影从监控室出来,我怀疑有人故意破坏证据,这台电脑和鼠标暂时不能碰,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保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乖乖应允。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刘欣很快就得出结论,程铁多半已经得知陈虎的死讯,所以想办法把保安支开,派人来监控室做手脚。 程铁是什么人刘欣一清二楚,金山壹号只是程铁的诸多窝点之一。 苦于没有掌握有效证据,刘欣始终没办法对程铁动手。 如今陈虎意外死在程铁的窝点,倒不失为一个顺藤摸瓜的突破口! 很快,警笛声在金山壹号小区周围响起,整个小区在第一时间被警方封锁。 地下车库案发现场,长长的警戒线内,两名法医检查着陈虎的伤势,确认陈虎已死亡后,又开始着手根据现场环境来判断其死因。 “报告指挥中心,823金山壹号凶杀案犯罪嫌疑人已初步锁定,系大兴镇无业游民高某……” “报告指挥中心,高某所驾驶的车辆确认套牌,原车主罗某已被我方控制……” “报告指挥中心,据金山壹号物业负责人反映,小区封锁前有大量疑似社会闲散人员从数个出入口离开……” …… 823金山壹号凶杀案的警情通报很快出现在网络上,警方同时发布的,还有捉拿高首的通缉令。 柳一昂被刘欣从源头上保护起来,整个案件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柳一昂和那个小女孩儿的影子。 这时,看完录像后大致知晓事件经过和结果的程铁却气得跺脚。 “可恶!” “去哪里死不行,非要死在这!” “哎哟……” 程铁咬牙切齿,将家中花瓶等装饰品乱砸一通,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明明快12点时陈虎还在跟自己通话,暗示得手了一名小女孩儿,怎么才过去半个多小时,对方就死在自己的别墅所在的地下车库? 难道陈虎是绑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之女,被保镖寻上门来灭了?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程铁并不关心陈虎的死活,重要的是,事情发生在他的老巢,就由不得他毫不在乎。 可想而知,此事一经发酵,警方必定会重点关注金山壹号,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毕竟他和陈虎的关系警方早已知晓,必然会把他当成此次凶杀案的幕后推手之一。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他无法恢复到曾经的自由身,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再如以前那么方便。 发泄得差不多了,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喂,鸡哥。” “程铁,陈虎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吧?” “我查监控了,他是被一个十多岁的武道高手打伤,然后又被推倒在地,最终被他自己小弟开车碾死,跟我没关系。” “被自己的小弟开车碾死的?” 鸡哥有些无语:“他小弟都知道些什么,你自己掂量,该灭口就灭口。” 他并不关心陈虎的小弟为什么要开车碾死陈虎,这种江湖仇杀他见得多了,只要跟自己没关系,他就懒得理会。 “放心,鸡哥,这件事纯属巧合,那小子只见过我一面,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鸡哥点点头,细细咀嚼程铁刚才的话:“对了,你刚才说陈虎是被一个十多岁的武道高手打伤,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以前没见过这号人物。不过那人衣着鲜艳,身材挺拔,我估计是那个小女孩儿的保镖,一直在暗中保护。” “陈虎这个猪脑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什么人都敢绑,幸好没带上楼!” “那保镖办完事,没有去追陈虎的小弟,监控看不完整,但肯定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带小女孩儿走了。” 程铁一五一十还原事发经过。 “哦?一个走失的小女孩儿,还有保镖?” 鸡哥饶有兴致。 接下来,程铁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正是那三名小弟在电梯口捡到的电话手表。 那个电话手表显然是小女孩儿的,经过他这边“专家”们的研究,那电话手表一点也不简单,作为新时代的科技产物,若没点背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 鉴定完电话手机,这群专家们已经感觉大事不妙,便劝程铁把手表扔回案发现场了。 “既然如此,那个小女孩儿的事就告一段落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真有大人物的人来找你,你就全推给陈虎,反正死无对证。” “还有,你要搞的那个小子被放走了……不要问是谁放走的,局子里的事你少打听,对你没好处!” “好,好。” 程铁虽然不愿,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第20章 溺水 金山壹号别墅区,幽静的小树林旁,有一个景色秀丽的人工湖。 人工湖是依托于一条贯穿南北数省的梁滩河而修建的,曾是一个防洪水库,河水北入南出,并非一潭死水。 这里湖水湛蓝清澈,水光潋滟,浅处荷花盛开,深处群鱼游弋。 微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由于湖面宽阔,水流平缓,藻类和微生物大量繁殖,湖中因此汇聚着无数鱼类。 湖畔南侧一角,柳一昂手持一根细竹竿,坐在水边草坪上,悠然钓着鱼。 竹竿是他从一旁的竹林里掰的,绑在竹竿前端的细线是他从自己衣服上拆的,作钓的鱼饵则是他在草丛里面刨的蚯蚓。 钓鱼这个娱乐项目对柳一昂来说,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每次钓鱼时却也总能乐此不疲。 因为他自认为目力极好,每次钓鱼都能隐约看到鱼的游动轨迹,让他颇觉新奇与有趣。 就像每次拿弓箭射野兔,任凭野兔如何左冲右突,他常常能预判准确野兔在受惊后奔逃的方向与箭矢的交汇范围,从而提前射出命中率极高的一箭。 深山里也有鱼塘,只是没有眼前这个人工湖那么大,也没有荷花与莲藕。 之所以在这里钓鱼,不是心血来潮或无聊,而是因为不久前小女孩儿委屈地告诉柳一昂,自己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有点饿。 由于担心把坏人吸引过来,饥饿的小女孩儿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坐在柳一昂身边,双手抱着膝盖,两眼泪汪汪的扮可怜。 此刻他们身上都没带钱,且就算是有钱,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也不敢去找商店买吃的。 柳一昂是第一次主动激发血脉之力施展在人的身上,他相信当时就算没有车轮的碾压,那个已被他打成一滩烂泥的胖子也活不长久。 冷静下来后,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也知道这里必定是坏人的老巢,坏人随时可能出现。 所以他必须带着小女孩儿躲藏起来,才能尽可能保护小女孩儿不受伤害。 来到湖边树林,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柳一昂这才灵机一动,打算就地取材,为小女孩儿钓一条鱼来烤着吃。 金山壹号小区的别墅区很大,大到能容纳下一片树林,一个不小的人工湖。 但与柳一昂生活了十多年的深山老林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 这里没有野兽,没有能烤一烤便散发出诱人香气的药材,只有勉强能够生火的石头和柴火,以及游弋在湖里的鱼类。 柳一昂将草丛里刨出来的蚯蚓固定在一块尖锐的铁片上,将铁片掰弯成钩状绑在细线的另一头,再在细钱中间绑上一串不规则的泡沫碎片,一个完整的钓组便做好了。 当然,那块看似尖锐的铁片并不怎么好用,就算中鱼也未必能将鱼钓中,毕竟是从手机里取出来的零部件,并没有经过专业打磨成钩状; 不规则的泡沫碎片浮力也并不理想,毕竟是从鞋底抠下来的,而并非专用浮漂…… 柳一昂虽然能隐约看到湖里的鱼,奈何装备简陋,不得不跟大多数钓鱼人一样枯坐在水边,守株待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柳一昂快要放弃,饥肠辘辘的小女孩儿也饿得快要哭出声时,第一条鱼上钩了。 “哇!中鱼了!中鱼了!小哥哥你好厉害哦!” 小女孩儿高兴得手舞足蹈,眼里闪着小星星。 柳一昂呵呵一笑,顺利将鱼扯上岸。 这是一条饥不择食的大板鲫,巴掌那么大,足有半斤重。 把大板鲫的内脏和鱼鳃掏出,再将鱼肉洗净,柳一昂找来一根干净的树枝从鱼口穿至鱼尾。 “要是有一口铁锅就好了。” 柳一昂无奈地道。 鲫鱼不适合烤着吃,因为刺太多。 如果有一口铁锅,他会将鲫鱼下到油锅煎至金黄,然后把火烧到最旺,舀一瓢清水,放几块嫩豆腐,起锅时撒上一小撮葱花…… 嗯,想想都美味! 可惜的是,眼前没有铁锅,只有几块石头和一堆枯草。 过了许久,柳一昂好不容易生起火,从附近拾来足够的柴火,然后把烤鱼的任务交给小女孩儿,自己则继续去湖边钓鱼。 几分钟后,小女孩儿不负所托,成功将鱼烤糊。 闻到焦糊味,柳一昂连忙放下手中竹竿飞奔回来,将早已葬身火坑的大板鲫解救出来。 幸好,大板鲫只是被烧成了小板鲫,焦糊的外壳深处,依然可见不少白嫩的鱼肉。 柳一昂吃了几大碗蹄花面,还没觉得饿,便将这只小板鲫全部让给小女孩儿吃。 小女孩儿对吃鱼很有天赋,两只小手十分精准地区分开鱼肉和鱼刺,由始至终居然没被鱼刺卡住一丁点儿。 小板鲫白嫩的鱼肉成了小女孩儿的大补之物,三两下吞入腹中后,小女孩儿恢复了蓬勃朝气,开始围着柳一昂叽叽喳喳个不停。 经过几小时的相处,她已完全放下戒心,向柳一昂敞开了心扉。 据小女孩儿说,她的小名叫傻妞,但只有姐姐会这么叫她,父母和家里的伯伯婶婶们则总是叫她妞妞。 至于大名,忘了。 而姐姐和父母的名字,完全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爸爸好像姓孙,而姐姐好像叫什么月。 “果然是傻妞!” 柳一昂心中好笑,这傻妞,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对方父母似乎从来没想过傻妞会走失。 “那你住哪儿?你知道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柳一昂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果然,傻妞说自己一般都呆在家里,很少出门,不知道自己住哪儿。 “前几天姐姐的老师带姐姐出来玩儿,姐姐硬要带我一起。上午我跟英阿姨出来买菜,谁知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恰好我的电话手表也没电池了……” 听傻妞这么说,柳一昂的第一反应就是那英阿姨是故意的,否则岂会让一个三四岁女童从眼皮底下消失? 那英阿姨就算不是人贩子的帮凶,也一定是对傻妞或傻妞的父母有什么意见。 接着,经过回忆,傻妞想起一些家里的细节,说家门前是个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树,大树周围则是可以躲雨的走廊。 “对了,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养着许多小金鱼。” 傻妞很喜欢那个小池子,经常都会趁家人不注意往池子里倒些饭菜,喂给小金鱼们吃。 柳一昂无奈,就这线索,上哪儿去找?况且傻妞家并不在临山县,具体在哪个城市,傻妞还是一问三不知。 最终,柳一昂放弃了亲自把傻妞送回家的打算,转而诱导傻妞回忆姐姐的完整电话号码。 “1,3,8,0,1,0,1……” 经过不懈努力,傻妞一口气想起了第4~7位数字。 “0101”看似很简单,却不知烧死了傻妞多少脑细胞。 柳一昂欣喜无比,满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却被傻妞告知还剩4位数。 “啊?电话号码不是8位数吗?” “小哥哥,电话号码分为手机号码和座机号码,手机号码有11位数,座机号码和小灵通有7~8位数,不过前面都有默认3~4位数的区号,加起来也是11位数。” 傻妞一本正经道出这一常识。 “哦……” 柳一昂尴尬地挠挠头,他从小就生活在大山里,哪知道这些? “先不说这个了,你好生想想后面几位数是什么,最好天黑之前就全想出来,哥哥帮你打电话给你姐姐,叫她来接你回去。” 为了化解尴尬,柳一昂转眼板起脸孔,催促傻妞继续回忆第8~11位数字。 傻妞嘟了嘟嘴,不情愿地别过小脸,托着腮帮子苦思起来。 “咦,小哥哥,我想起来了!” 傻妞忽然惊喜道。 “嗯嗯!还有4位数,是多少?” “是……” 傻妞转瞬又嘟起嘴巴,有些犹豫。 “我只记得姐姐的手机号码很好记,后面4位数,不是有两个6就是有两个8,剩下两位……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不着急。” 柳一昂倍感欣慰,4位数里面有两位数是6或者8,就算是碰运气盲打,也能很快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那终究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最好还是把号码范围继续缩小一些。 “小哥哥再钓一条鱼给你烤来吃,你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话音未落,半浮在水面的浮漂忽然沉至水面以下,赫然是又有鱼上钩了。 柳一昂回来抢救大板鲫时将竹竿放在水边,没有用重物压着。鱼儿咬钩后顿觉不妙,于是奋力一拖,竟是将细线连同竹竿一起拖入水中。 “不好!” 柳一昂眼角余光瞥见竹竿被拖下水,立刻意识到此鱼不小,不容有失,起身飞奔而来。 但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鱼儿拖着竹竿完全入水,渐渐向湖深处漂去。 为了不让傻妞挨饿,柳一昂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便抬脚踏入湖中,伸手朝竹竿尾部抓去。 然而,久居深山的柳一昂不通水性,在近岸水域扑腾了几下,竹竿是抓到了,脚下却没有着力点,狼狈地呛了几口水。 “啊!小哥哥!小哥哥!” 傻妞见状大惊失色,跑到水边想伸手去抓,却发现对方遥不可及。 完了,怎么办? “哇……” “呜呜呜……” “小哥哥……” 眼看柳一昂在水里拼命挣扎,傻妞被吓得哭喊连连。 哭喊震天声中,傻妞的体内散发出一股强烈而柔和的能量波动,邻近水域的水面呈弧形急剧下沉,一道道波浪从其脚边扩散开,蔓延向湖泊远方。 随着傻妞意念的集中,这股能量波动陆陆续续向柳一昂所在之处汇聚而去,最终没入柳一昂体内。 由于后继乏力,这些波浪仅推出一二十丈远就逐渐恢复平静,扇形范围内的鱼虾如大祸临头,仓皇而逃。 溺水中的柳一昂浑然未觉身体的变化,仍然本能地挣扎,直到沉入水底。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在附近钓鱼之人被波浪惊扰前来查看情况,最终听见傻妞的呼救声,从远处快步跑来。 而这时,柳一昂几乎已经没有了动静。 “小妹妹,有人落水了吗?” 戴着草帽的中年大叔跑到树林旁的水边,见傻妞哭得撕心裂肺,水面却不见什么动静,焦急地问。 “叔叔!求求你,快……快救救小哥哥!” 傻妞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泪水和鼻涕,早已哭成了泪人儿,还一副脱力的样子。 中年大叔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看了看前方浑浊的湖水,摘下头上的草帽扔到地上,一边跑一边飞快脱下鞋袜。 扑通一声,中年大叔一头扎进湖中,游向水面浑浊处。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潜入湖底。 不久后,中年大叔浮出水面,随后单手用力一拽,从水中拽出一物,正是溺水的柳一昂。 “哈,小哥哥……谢谢叔叔!” 傻妞见柳一昂被打捞起来,以为自己的小哥哥已经得救,抹掉脸颊上的泪痕眉开眼笑。 中年大叔拖拽着柳一昂缓缓登上岸,脸上神色并不轻松,并未表现出救起落水者后的欣慰。 依他之见,柳一昂溺水时间恐怕已经超过黄金5分钟,活过来的机会不大。 果然,这时的柳一昂脸色苍白无血色,双目紧闭,连肢体都是僵硬的,但其手中竟仍然紧紧攥着先前钓鱼用的竹竿。 至于那咬钩的鱼儿,则早已不知去向,只是在铁片上留下一片鱼鳞或碎肉之类的事物。 “小哥哥,小哥哥……叔叔,小哥哥他怎么了?” 傻妞扑到近前,小手推搡着柳一昂,见到被柳一昂攥在手中的竹竿,没来由的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打转儿,下意识地问中年大叔。 “他……呃……” 中年大叔不知如何解释,想宣布柳一昂已经死亡,又不想对小女孩儿如此残忍。 为了尽人事,听天命,他脑海中回忆起急救的常规操作,于是把柳一昂的身体倒放在自己膝盖,不断抡起巴掌向柳一昂的背部拍去。 片刻后,柳一昂的身体应激反应般咳出几口湖水,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接着,中年大叔又尝试了心肺复苏,柳一昂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第21章 登记业主 中年大叔无计可施,判断柳一昂已经无力回天,决定放弃治疗。 而就在这个时候,傻妞看明白只需让柳一昂把喝进身体的湖水吐出来即可,意念一动,不久前消失的无形能量再次出现。 在这股无形能量的笼罩下,周围的湖水只是略有沉降,不再如先前那般明显与怪异。 面傻妞此时也面如金纸,显然释放那些莫名的能量令她消耗极大。 这些能量无形无色,要不是看傻妞神色有异,而趴伏在自己膝盖上的柳一昂又不自主地往外吐着淤水,连近在咫尺的中年大叔无法发现丝毫端倪。 柳一昂呛出几口湖水后,奇迹般地开始自主呼吸,只是不见转醒。 中年大叔深深地看了一眼傻妞,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柳一昂身上。心知这多半是因为柳一昂在水里时间过长,大脑缺血缺氧所致,只要心肺恢复工作,意识回归是迟早的事。 “叔叔,小哥哥为什么还不醒?” “放心,你小哥哥的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休息一下就会醒过来的。” 中年大叔安慰傻妞一番,与傻妞闲聊了几句,从傻妞口中得知两人并非小区业主。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帮两人联系家里人,不料又被傻妞告知不知道电话号码,不知道家人在哪儿…… 中年大叔看出小女孩儿对自己有戒心,于是提出送两人去医院,或者去派出所。 但无一例外,均被傻妞以各种理由拒绝。 看出小女孩儿的戒心越来越重,双手紧紧抓住昏迷中的柳一昂,中年大叔没有执意报警或将柳一昂送医。 两人衣着光鲜,此前又“悠闲”地在湖边钓鱼烤鱼,中年大叔并不认为两人是那种急需帮助之人,没准是哪户业主家里兄妹俩闹着离家出走的戏码,随时都会自个儿回家。 而且此时整个金山壹号小区都被封锁了,他就算有心送医也颇费手脚。 考虑到人命关天,中年大叔最终还是把柳一昂和傻妞带到自己居住的别墅里。 傻妞显然对中年大叔形象之人有了阴影,死活不肯进别墅,只愿意呆在院子。 无奈之下,中年大叔只得妥协,听之任之。 地下车库的凶杀案他早已知晓,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将这两个小家伙和那个凶杀案联系到一起。 几个小时后,天黑了,柳一昂终于悠悠醒来。 好心的中年大叔没有对两人不管不顾,从别墅里拿出自己平时外出野钓时用的帐篷、被褥和野炊垫,又送来一些食物才离开。 傻妞强忍着扑上去抢夺食物的冲动,直到大叔走远才暴露出觅食者的凶性,抓着各式糕点和果干狼吞虎咽。 柳一昂还有些虚弱,加上几个小时过去,中午吃的蹄花面早已消化一空,于是也加入凶性大发的觅食者行列,吃饱喝足后再次沉沉睡去。 说起来倒是颇有些戏剧性,柳一昂下山三天,第一天晚上风餐露宿,第二天晚上住在警察局的小黑屋,第三天晚上则是在一栋别墅院子的帐篷里度过。 翌日清晨,柳一昂从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 昨天下午虽然是昏迷状态,但身心得到了放松,再加上睡前吃饱喝足,宁静的别墅区无论是比深山老林还是警察局都要宜居得多,足以让他的睡眠质量得到保证。 掀开被子,柳一昂的身上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大小还算合身。 温暖的被窝里,傻妞将身子蜷缩在柳一昂的腋下,一双小手抓着柳一昂的衣襟,娇憨沉睡着。 “小哥哥……” 感受到柳一昂的体温,以及那宽阔的臂弯里莫名的安全感,傻妞的小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稍稍醒来便重新进入梦乡。 她太累了,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感觉身体被掏空。 柳一昂心中祥和,不愿扰了傻妞的清梦,也默默地合上双眼。 直到这时,柳一昂才有心思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 刘欣说过,打人是不对的,把人打成重伤甚至是濒死,更是错上加错,不可饶恕! 哪怕明知对方是坏人,旁人也不能对其动用私刑,只能交由警察来处理和惩罚。 可是他昨天一时冲动,把陈虎打成了重伤濒死,还一把将其推到车轮底下,导致对方被面包车碾压。 “我这种做法,会不会就是刘叔叔所说的不可饶恕?” 这一刻,柳一昂心里愧疚无比。 刘欣还说过,罪不致死的坏人是可以通过劳动改造来让他变好的。 在他看来,陈虎虽坏,想来便是那种罪不致死之人吧? 陈虎死后,他的妻儿父母又该怎么办? 这一刻,柳一昂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想到了还在学校等他归队的伙伴,想到了村里盼他学业有成的叔叔婶婶们。 学会换位思考,果然就能理解别人的痛苦了! “唉……” 柳一昂长叹一声,真没想到,还没真正开始学业就已铸成大错。 “我以后千万不能随意跟人动手,更不能轻易激发血脉之力。” “事物果然具有双面性,血脉之力让我能够结交到红狼那样的厉害伙伴,也有可能让我失去普通的伙伴。” 只要是伙伴,在柳一昂的心中都是同等重要。 让普通伙伴看到自己暴戾的一面,难保对方不会把自己当成异类,从而离自己远去。 两个小时后,金山壹号全面解封。 有消息称,地下车库凶杀案的作案嫌疑人是一名外县人,作案动机是仇杀,警方已将嫌疑人锁定并找到作案车辆,但嫌疑人仍然在逃。 案发地点之所以在金山壹号,警方的解释是这纯属意外,但知情者透露警方会持续关注这里。 这对绝大多数业主来说是好事,从此金山壹号里的鸡鸣狗盗者将无所遁形,治安将大大改善。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案发至今不到24小时,金山壹号的物业就火速斥资将小区内各大路口的监控更换一新,各出入口的门禁也被重新启用。 从今以后,必须是物业登记备案的人员和车辆才能进入小区内部,拒绝一切外来人员和车辆。 然后,物业经理亲自组织工作人员,挨家挨户上门慰问。 尤其是地下车库b2区域所在的别墅区,工作人员还带来了丰厚的礼品,以此方式来给业主们“压惊”。 柳一昂所在的这栋别墅所在区域是b31,同样得到此待遇。 第二天上午,中年大叔忙完正事,收拾好渔具包里的各种钓具出门钓鱼。 经过院子时,见兄妹俩已经醒来且状态良好,于是顿住脚步,想跟柳一昂好好谈一谈,看对方是去是留,是否需要自己帮助。 在此之前,柳一昂就已经和傻妞统一了意见,但凡是大叔形象的人都不可信。 于是,柳一昂婉拒了中年大叔提出来愿意给予的更多帮助,只希望能继续在院子的帐篷里借宿。 “如果有昨天那种点心吃就更好了。” 傻妞很是自然又颇为无理的提出需求。 直到现在,无论是柳一昂还是傻妞都还不知道在外面吃东西是要花钱的。毕竟两人都是首次离家,根本不知道钱是什么概念。 中年大叔不以为意,只当这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儿是没有带钱,又不好意思回家去要罢了,于是爽快地同意了傻妞的请求。 此时正好物业的工作人员登门来访,中年大叔问明来意,双方客气寒暄了几句。 将礼品收下后,中年大叔心中一动,慌称柳一昂和傻妞是自己的后辈,希望物业能够为两人登记一下业主信息。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是小区业主,但是以他和这栋别墅主人的关系,就算是提出让对方把这套房产送给自己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物业工作人员显然早已知道这一点,于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不过瞥见院内的帐篷后眼神中略带一丝怪异,暗想这位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连自家后辈都要从小就培养露营的兴趣。 柳一昂没有拒绝,毕竟这一看就是中年大叔的好意。 其实中年大叔只是想看看兄妹俩是否真的不是小区业主。 如果两人是业主,那事情就好办了,让物业工作人员把两人的家人请来将两人领走即可; 如果两人不是业主,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关系,就当是帮两个小家伙提供一个娱乐场所。 从今天开始,小区的治安一定会得到全面升级,他并不担心两个小家伙能在小区遇到什么危险,前提是别再轻易去湖边玩水。 柳一昂和傻妞自报姓名和年龄后,物业工作人员顺利将两人登记为b31-004的业主。 当然,傻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隐约记得爸爸姓孙。 于是她灵机一动,慌称自己名叫“孙媛媛”。 见工作人员毫无反应,中年大叔立刻得出结论,断定两人是非本小区人士。 很快,物业工作人员和中年大叔先后离开别墅,各忙各事去了。 “傻妞,刚才真的好险,差点就要穿帮了!” “嗯呢,幸好我胡乱想出一个名字!小哥哥,我聪明吧?” 傻妞洋洋得意求夸赞。 “聪明聪明!傻妞一点也不傻!嘿嘿!” “那当然咯,嘻嘻……” 渐渐地,柳一昂和傻妞关系更进一步,堪比亲兄妹。 中年大叔名叫杨千秋,是位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平时只需接打几个电话或安排人手跑腿就能完成每天的工作,所以一直很闲。 工作闲加上爱钓鱼,所以经常借着出差的名义,出没于全国各地的水库、湖泊、钓场等地。 杨千秋的老婆没有参与他的事业,基本算是全职太太,所以无论杨千秋出现在水库还是钓场,她都不闻不问,更不会干涉什么。 像临山县这种紧邻深山的边陲之地,并没有值得杨千秋专门跑一趟的钓鱼资源。 他这次来,是为了考察临山县的药材产业,看是否有必要在这里开发一条药材采购渠道。 这套别墅的产权是他一位朋友的,也就是金山壹号的开发商,别墅建成装修好至今几乎就没住过人,一直闲置着。 杨千秋不是第一次来,这次办事顺路来小住几天,不料刚住进别墅的第二天,小区就发生了恶性凶杀事件,还遇到两个离家出走不愿自己给予过多帮助的小家伙。 这并没有影响到杨千秋的正常工作,更花不了他几个钱,所以他一点也不在意。 从来到临山县的第一天开始,杨千秋的考察工作就进行得十分顺利。 在救起柳一昂的第二天,他偶尔会外出一会儿,下属也不断传来捷报,临山县药材行业前景可观,同时采购渠道也初步铺设完成。 后面的工作便无需在此进行了,要依次去几个药厂才能继续。 所以杨千秋准备第三天一早就离开临山县,先去市里的分公司开个会,再分别去邻市的几个药厂办正事。 这一天,柳一昂和傻妞两人始终待在别墅院子的帐篷里,雷打不动的模样。 杨千秋有些担忧,哪有小孩离家几天都不想回家的?帐篷里住着哪有在家里舒服? 但他尽力了,他曾多次找柳一昂商谈,希望柳一昂早些带小妹妹回家,自己也愿意派人或者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可柳一昂油盐不进,不接受除帐篷和食物以外的任何好意。 无奈之下,杨千秋只得按原计划离开临山县。 经过两天的观察,杨千秋可以肯定柳一昂不是不懂事的坏男孩,只是始终对自己报有戒心而已。 所以在临走之前,他特意去商场买了几套尺码适合柳一昂和傻妞的衣物交给柳一昂,还留下500块钱现金。 另外,他还把平时钓鱼用的钓具也一并交给了柳一昂,严厉叮嘱其再去钓鱼的话要注意安全。 柳一昂欣然接受了杨千秋的馈赠,并在杨千秋离开时主动道别,说了一声“谢谢”。 他能感受到刘欣的善意,自然也能感受到杨千秋的。 只不过遇到刘欣时是只身一人,现在却有傻妞需要他保护,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杨千秋读懂了柳一昂的感激,心知柳一昂是有自己的苦衷,于是洒然一笑,将别墅的钥匙也一并留给了柳一昂。 “这是别墅的钥匙,这两天天气好倒没什么,过几天天热了再待在帐篷里可不行,到时候记得带妹妹去屋里住!” “冰箱里有些吃的,饿了就自己去厨房煮着吃,吃完了就去外面买。出门在外,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知道吧?” “小朋友,记得要把妹妹照顾好,玩够了就早点回家。我走了,再见!” 第22章 入主别墅 帐篷里,柳一昂握着刘欣送的小灵通神游天外。 这时的小灵通因为长时间进水,已经无法开机使用了。 刘欣教柳一昂手机使用方法时,根本没有想过柳一昂会把小灵通上的零件拆下来当鱼钩用,更没有想到柳一昂就会怀揣着小灵通往湖里跳。 水是导电的,任何电器进水之后都不能立刻开机,否则极易造成短路,损坏电器内部的电子元件。 柳一昂和傻妞都不懂这些道理,还指望着小灵通能像人一样突然“苏醒”过来。 在柳一昂落水之前,刘欣忙着处理案件,无暇分心他顾。 而柳一昂落水之后,刘欣忙完手上的事情,却再也打不通柳一昂的电话了。 所以此时的尴尬局面是,柳一昂不知如何联系刘欣,刘欣也没有办法找到柳一昂,也就无法如约送柳一昂去学校,以及替傻妞找到姐姐父母抑或是那位英阿姨。 “小哥哥,那位叔叔是真的走了吧?” “应该是走了,看来他不是坏人。” 柳一昂点点头,作出如此判断。 “那小哥哥,你用充电器去屋里给小灵通充电吧,我又想了想,小灵通应该是没电了,没电的话就不能用了呢。” 傻妞看出柳一昂的窘境,提出如此建议。 “充电器?” 柳一昂听懂了这个名词的意思,但又有些茫然,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充电器。 实际上所有小灵通都配有充电器,只不过他这台小灵通的充电器连同包装盒一起都在刘欣的购物袋里,而刘欣去开车时购物袋是随手拎着的,并没在他手上。 “对吖,充电器,小哥哥,你没有吗?” 傻妞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已经恢复了几分精气神。 “没有呢,应该是在刘叔叔那儿。” “那……咱们进屋里去找找看,说不定有能用的。” 傻妞双眼眯成一条缝,古灵精怪的模样。 “进屋?这恐怕……不太好吧……” “哎呀,小哥哥,有什么不好的?那位叔叔把钥匙都给我们了。” 傻妞从帐篷里的被窝里爬出来,拉着柳一昂的衣服走向别墅。 柳一昂一想确实如此,赶忙追上前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并没有找到小灵通可用的充电器。这栋别墅里面除了标配的家电家具以外就只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连座机电话都没有安装。 来到别墅二楼的杂物间一番苦寻,两人依然毫无所获。 “小哥哥,你饿了吗?我去厨房做饭给你吃。” 傻妞早上没吃多少东西,上蹿下跳两个小时,肚子早就已经饿得不要不要的了。 “你会做饭吗?好啊!” 柳一昂同样深有体会,接连吃了两天点心,他早就想换别的口味了,于是欣然同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傻妞身边。 他倒不是怕傻妞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毒害他,只是想着让傻妞先走一步,自己帮忙打下手而已。 然而,柳一昂只是说了个“好啊”,显然不符合傻妞的预期。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傻妞,你……不会做饭吗?” 傻妞噘起嘴:“人家还小嘛,哪里会做饭嘛?人家只是提醒一下小哥哥该做饭了嘛……” “哈哈……你这小妮子!” 柳一昂失笑,刮了一下傻妞的鼻子。 “哼!” 傻妞皱了皱鼻头,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个小时,厨房传出阵阵香气。 柳一昂是第一次见识不需要柴火就能煮饭的灶,要不是傻妞在一旁指挥他打开天然气,他甚至打算去外面拾些干木柴回来。 同样的,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冰箱,从冰箱里发现居然在夏天也能成形的冰块。 以前他只知道冬季冰雪的低温可用来保鲜食物,只是没想到外面的生活如此便利,居然可以人为制造出专为保鲜食物的低温和冰块来。 还有一拧龙头就流淌出来的自来水,一开开关就让厨房不再呛人的抽油烟机,无不让他目瞪口呆。 “小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像个傻蛋一样,干脆以后傻妞就叫小哥哥傻蛋哥哥好了。” 傻妞从解释充电器开始就有有些疑惑了,此时见柳一昂连看到发光的灯泡都要惊愕,心里怪怪的。 “嘿嘿,我们村儿里没有这些东西,我是第一次见识。” 柳一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啊?连电灯也没有吗?” “没,昨天以前,我连什么是电都不知道,我们村儿没有通电。” 柳一昂很诚实地解释道。 傻妞顿时回忆起妈妈曾给她讲过的故事,说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干净衣服都没得穿,甚至没有水没有电。 真没想到,自己的小哥哥居然就是生活在那种穷苦地方的人。 “对不起,小哥哥,傻妞以后不说你了。” 傻妞鼻子微酸,抱住柳一昂的大腿以示安慰。 “没事没事!” 柳一昂温柔地拍了拍傻妞的小脑袋:“所以村长老爷爷才让我们离开村子,到外面的世界来学知识,希望我们把外面先进的东西带回村子,让大家生活得更好。” “嗯!嗯!” 傻妞似懂非懂,问:“那小哥哥什么时候去上学?” 柳一昂想了想,道:“听刘叔叔说,光是县城就有好多所学校,这些学校是有统一的规定的,好像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那小哥哥准备去哪所学校上学呢?” “这个我还不知道呢。” 柳一昂无奈摊摊手:“本来有一份地图的,可惜被刘叔叔拿去了,好像是叫什么光,具体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在哪里。” “啊?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小哥哥先去找学校吧,不然到时候上不了学呢。” “不着急的。” 柳一昂揉了揉傻妞的头发:“小哥哥先帮傻妞找姐姐,等傻妞找到姐姐,小哥哥再去上学。” “好!那我们先吃饭吧,可能傻妞要吃饱饭才想得起来姐姐的电话号码呢!嘻嘻!” “嗯,一会儿吃了饭,小哥哥先把碗洗干净,我们再一起找找小灵通的充电器。” “咦,是什么味儿,跟那天火坑里的小板鲫味道很像……” “哎呀,小哥哥好傻,锅里的菜都烧糊了啦!” “啊……快,快,怎么关火?水!水呢?锅盖呢?” “嘻嘻嘻嘻……这样拧过来,火就关啦,水在那里!” …… 柳一昂不是没想过去找警察帮忙,只是在地下车库事件后,他本能地不愿意再次面对刘欣,只敢隔着电话与刘欣取得联系。 而从傻妞口中得知陈虎竟然冒充警察骗她上车后,柳一昂也轻易不敢再随意相信陌生人,担心自己把傻妞带入火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心中对打死陈虎的愧疚,渐渐地,就连跟刘欣打电话都不那么热衷了。 所以目前他最相信也最愿意找的人,便只有傻妞的姐姐一人而已。 数百公里外,某个四合院内,一名眉宇间与傻妞有着四五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廊下,望着脚下的小池塘久久不语。 中年男人身穿华服,气宇轩昂,浑身都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气息。 池塘里,一群小金鱼欢快的游弋着。 池塘边,有几颗被烈日晒干的饭粒。 “老爷,元老师说妞妞还没找到,怎么办呐!” 华服中年身后,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神情焦急地走来。 美妇年近40,风姿绰约,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分痕迹,对同龄人来说这显得很不公平。 “唉……” 华服中年悠然轻叹,收回投向池塘的目光,抬头望天。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今天之内还找不到……” “要不还是知会小李一声吧,厅里大多都是他的人,没准他能有些办法!妞妞好歹是我们的骨肉,就算不为……” 美妇不等华服中年说完,试探着问。 “不行。” 华服中年摇摇头。 “小李那个位置太敏感,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暴露,反而可能害了妞妞,甚至牵连整个家族!” “那怎么办?” 美妇双眼微红,话题又回到原点。 华服中年见状,伸手握住美妇的柔荑,以示安慰。 “好啦,夫人,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妞妞是被当地的人牙子绑了,并不是落到王党的手中。” 美妇甩开中年男人的手:“落到人牙子手上就不用担心了?你这是什么逻辑?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牙子对待小孩有多残忍?”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完美妇的话,华服中年脸色渐冷,眼中有戾气浮现。 这些年在街头行乞的残肢少年,十个有八个都是被人牙子迫害并控制着; 上至高级会所里的公主,下至低端发廊里的小姐,有相当部分都是出自人牙子组织。 有价值的压榨价值,扔进矿坑当苦力,没价值的就全球寻买主配型,割售器官,简直无法无天到极点! 华服中年重新握住美妇的手:“不管怎么说,妞妞现在还小,短时间内人牙子组织不会对她做什么,我们还有营救的机会。” “元老向我保证过,他会在最短时间内在省内交通要道布下结界。虽然妞妞体内的水灵之力不知何故溃散,但一旦有水灵体穿过结界,元老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如果没有发现,就说明妞妞没有离省。” “这件事还是交给元老去办吧,如果让小李知道,以他的行事风格定会搅得全省上下鸡犬不宁,到时王党必然察觉。若是被王党的人捷足先登,妞妞的处境将更加堪忧。” “难道就不能让小李调动资源快速撒网,赶在王党的前面收网救人么?” 美妇仍然有些不甘。 “关键是咱们现在没有掌握任何线索,连元老亲自出手都只找到妞的电话手表,你认为小李那些手下就一定能快过王党的人?” 最主要的是,小李身边有无法拔除的眼线。 美妇闻言,知晓其中关键,顿时不再反驳。 元老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亲自出马居然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可见妞妞已经被内斗的人牙子成员转移或者被人救走。 更气人的是,那个亲手绑架妞妞的人牙子一死,妞妞体内那股水灵之力就溃散掉了,线索完全断绝。 人海茫茫,错失先机之后,连元老都无能为力,何况是小李手下那些普通人? 看来也只有期盼妞妞能够逢凶化吉了。 “那个可恨的人牙子!不知害了多少人!真是死不足惜!” “还有那个英子,我公孙家对她不薄,她竟敢故意捉弄妞妞!” 美妇咬牙切齿,气得快要吐血。 夫妻俩自然就是走失的傻妞的父母,傻妞并非姓孙,而是复姓公孙。 “哼!也幸亏他死了,不然的话……” “至于那英……夫人放心,无需我们操心,小罗会教她怎么做人。” 华服中年目露凶光。 以他的手段,自然早就查到妞妞当时是因何以及被何人绑了去。 随后,他顺着陈虎的人脉关系,也很容易就找到了程铁及其所在的飞车党。 但无论是明查还是暗访,来硬的还是软的,程铁确实不知道陈虎是从哪里绑来的妞妞,最后又将妞妞转移到哪里去,程铁上面的人就更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了。 而跟陈虎混了一段时间的小弟高首,连程铁都只见过一面,飞车党其余成员更是毫不知其底细。 不过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此时就算找到高首也无济于事。 高首多半只是与陈虎有过节,并没有绑架或转移妞妞的任何动机,更不存在与王党有任何瓜葛。 “老爷,如果今天之内还找不到妞妞,月儿那边……” 美妇的眉头始终不见舒展,转而想起另一个问题。 “随她去吧,她想以此来作些弥补,我们也应该给予支持,安保措施是最基本的,绝不能让她重蹈妞妞的覆辙!” “月儿的性格王党的人恐怕比我们还清楚,上不上学,去哪里上学,都在她一念之间,料他们也不敢在元老的眼皮底下对她动手。” 华服中年声音低沉,看来对此早就有所决断。 “嗯,离省城远些也好,少沾些污秽之气,只是以后咱们身边……” “唉!” 美妇神色凄然,把头贴近华服中年胸膛。 华服中年伸手将其搂紧,眼中的戾气完全收敛,只剩柔情。 第23章 曙光中学 时光荏苒,转眼6天过去,来到8月的最后一天。 这是刚升学的学生来校报到的一天,过了这一天,9月1日便就会正式开学。 校方让新学生提前一天报到,一是可以混个脸熟,二是可以混个路熟,三则是熟悉课程,选择主修课。 曙光中学位于临山县北面的开发区,由于地价便宜,这座新建成的中学占地面积是普通中学的5倍,正好被教育局列为公益助学计划的实验学校。 也就是说,这所刚建成不久的学校,吸纳的生源主要是临山县境内的贫困儿童。 今年是第一批,接下来每年都会有一批。 考虑到相当一部分学生没有接受过前6年的义务教育,学校特意改革了教学方式,放宽了学习限制,将“实验学校”的实验意义贯彻到底。 除了两门必修课程外,学生可以任意挑选一门主修课程和一门选修课程,再从剩下的课程里面挑选两门兴趣课程。 正式开学后,校方会根据学生们的选择来进行合理分班和开课,让师资力量得以高效利用。 中学课程一共有9门,其中文学和政治是必修课,剩余7门可选修的课程分别是数学、化学、物理学、生物学、历史学、地理学,以及体育。 文学是所有课程的基础,无论主修什么课程,只有听得懂老师的话,表达得出自己的意思,才能让学生正常与人交流,并将主修课程进行下去。 政治学也是必须要学的,让学生了解执政党的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为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是每所中学都应尽的责任。 数学作为曾经的必修课程,乃是科学之母,基本的加减乘除法公众接受度极高,但由于课程后期涉及到的知识于大多数人无用,这才沦为非必修课。 化学是自古以来人们就从未停止钻研的课程,古代的炼金术士、炼丹师等特殊职业,如今的化肥、农药、燃料、新能源,全都是因化学入门。 物理学的应用是现实生活中最为广泛的,汽车、轮船、飞机、桥梁、大楼,甚至是所有需要用电的物品,无一不是以物理学为基础。 生物学看似不起眼,但从某些角度上来讲它恰恰是最重要的,例如人类的身体健康、粮食的种植与改良、食物和药物的生产等,与人类的存亡息息相关。 历史学和地理学相比于前面几个学科来说便没有那么起眼了,通常是对其感兴趣的才会选修,兴趣浓厚者钻研不辍,终可达到砖家级高度,养家糊口毫无问题。 没错,就是养家糊口。 曙光中学开办的目的不在于培养考试机器,而是培养同学们的兴趣,发掘同学们的潜能,让同学们尽可能早的定下人生目标,确立努力方向,不至于挥霍青春。 其实校方更愿意直接从职业技术方向着手教学,连实验都省了,奈何这一提议被教育局驳回。 教育局给出的意见是:孩子们还年轻,说不准就能出现几个读书种子,就算没有小学基础也能在高考中逆袭,为县争光啥的。 因此,等读完高中,确认同学们确实没有读书天赋,再考虑职业转型也来得及。 至于第九门学科体育,在奥林匹克精神广泛传扬的今天,就连最普通的跑跑跳跳都被玩出各种花样,那些稍需技术含量的运动项目更是日渐被人们追捧,但凡有个一技之长也能成为人中龙凤。 再加上体育可使人强身健体,所以这门学科在任何学校都是必修课,唯一的区别在于专与不专。 此刻的李长青,正洋洋得意地坐在办公楼顶层的办公室,扭动椅子,遥望操场上的风景。 不出所料,在这次市教育局牵头的公益助学活动中,他果然凭100名贫困生源拔得头筹,一炮而红,赢得极高声望。 结合他以往取得的成绩,他毫无悬念地被评选为曙光中学的教导主任。 “山里出来的孩子身体素质都挺不错,过两年市里要承办省运会,要是能从中选拔几个体育特长生加以培养,在省运会发发光,可又是一大功绩啊!” 李长青口中喃喃,那眸光闪动的模样,像是在看满箱财宝。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说动校长高价聘请了一位精英级的体育老师。 虽然他自己也有出钱聘请老师的经济实力,哪怕是为了挣挣表现他也愿意这么做,但能花公家的钱合自己的意,怎么想都是一件让人开心愉悦的事。 此时,巨大的露天操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大体被分成7个部分,分别由7个选修课程的讲解台为中心。 同学们普遍对7大课程不甚了解,有了讲解台上老师们的全天不间断解说,他们便就理智地在短时间内作出合适的选择。 人的第一反应往往不会错得太离谱,开学的前一天让同学们选择主修课程有利于分班工作的进行,也可以避免大家选择困难。 在李长青的努力铺垫下,有近半的同学都对体育课有所期待。 其中的多数人虽不至于将体育作为主修课程,但选修或兴趣课却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那些一看就高大健壮体力好之人,更是对体育充满向往,一个个都开始憧憬起顿顿吃海参的幸福生活。 本届初一新生登记入学的有512人,截止到目前,已报到的有510人,仅剩2人未报到。 其中一人就是柳一昂,另一人来自偏边山区,李长青只知道是推荐入学的,并不认识。 “那个叫柳一昂的果然是个刺头,下山一个多星期了竟还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长青皱眉自语。 早在几天前,他的私人助手就随那10名大人一起返回了红坪村,向他传回了柳斌父子已下山的消息。 由于当时不确定柳一昂需要休养多久,所以大部队下山后李长青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接应柳斌,直到学校这边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才让助手动身。 他从小家境富裕,曾向韩老村子夸下海口愿以个人名义支持红坪村的基础建设,并非是空口白牙。 短短几天时间,红坪村附近就建起了移动信号塔,无线通讯实现全村覆盖。 与此同时,一个来自省城的路桥公司接到李长青的订单,运来大量水泥河沙与石子,并从山下附近村镇招来农民工,开始为红坪村到山脚的机耕道施工。 李长青的助手上山后,正好遇到柳斌从山上砍柴回村,很快就掌握了柳一昂的基本动向,将此信息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据柳斌说,下山当晚他就惹了麻烦,差点被警察拷走。 幸好当时带队的老警察表示,自己犯的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带回去调查一下,属实的话再赔伤者一些医药费即可。 最重要的是,老警察还说自己的事跟其他人无关,柳一昂非但不会受到牵连,还会得到妥善照顾。 有了老警察的保证,柳斌顿时放下心来,于是将柳一昂从背上放下来丢给警察,自己则堂而皇之地遛之大吉了。 然而,当李长青把电话打到警察局里,得到的答复却是柳一昂已不知所踪。 因为这一通电话,李长青结识了当时负责看护柳一昂的刘欣。 两人年龄相仿,一见如故,最近几天走动得颇为频繁。 不过,两人对柳一昂的态度却有所不同。 刘欣因为与柳一昂有所接触,喜欢柳一昂这种单纯善良的性格。李长青则因为从带队下山开始就被柳一昂拖后腿,如今更是因柳一昂费了许多心思,对柳一昂的感观那真是一言难尽。 正当李长青准备将柳一昂的事抛到脑后,重新算计如何培养一些体育特长生时,操场围墙外的公路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辆银白色的夏利汽车停靠在曙光中学校门口,身穿便服的刘欣踏步而出,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 李长青见到熟人,知道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连忙离开办公椅,快步下楼。 “刘警官,你这是?” “你再叫我刘警官,那我可叫你李主任了。” “别别别……刘兄,你还是叫我小李吧。” “呵呵呵……” 两人见面先是打趣一番,这才聊到正事。 “什么事,走,去我办公室里说。” 刘欣摆摆手:“不用了,我要出去办点事,顺路来看看一昂那小子来报到了没有。”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操场的方向。 在见到柳一昂之前,刘欣甚至不知道县城北面新建了一所占地面积如此大的中学。 作为一个刚从部队转业到公安局不久之人,他对这里仍是印象仍停留在那个四处是稻田的穷乡僻壤,没想到短短几年市里就在此地划了一个新区。 “我就知道!” 李长青似乎早就知道刘欣的来意,神色一正:“我还想从你这儿打听他的消息呢,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联系你。那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同村的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听话,就他一个刺头!” “唉。” 刘欣显然也早料到如此,脸色没有多大变化,摇头轻叹:“别的倒没什么,就怕他被那群飞车党盯上,程铁在他父亲手上吃了些亏,我担心程铁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程铁?这个你放心!” 李长青微微一愣,拍了拍刘欣的肩膀。 “程铁跟我保证过,最近没有搞过12、3岁的人,我也从他那里套过话,他跟我交了底,确实是派人去过警察局门口绑人,但是没有得手,连人影儿都没见到。”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派去绑人的小弟被他小弟的小弟弄死了,你们现在还没抓到人!” “后面的事我当然知道,只是……” “哎呀放心吧!程铁的事我虽然管不了,但我的面子程铁还是要给的。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二十年前他见到我连头都不敢抬。我跟他打过招呼,不准他搞我的学生,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约束下面的人。” 李长青对此很是自信,反而宽慰起刘欣来。 “你没有跟程铁说那个被带回警局的少年就是你的学生吧?”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程铁找到柳一昂后会放过他?” “这个……” 李长青语塞。 是啊,程铁只答应不搞他学生,可没说不搞柳一昂,毕竟话还没说开。 “唉,看来这事儿一时半会还平息不了。” 刘欣无奈。 “据我所知,程铁这个人最近些年性格变得扭曲,十分阴险歹毒,就算让他知道了一昂是你的学生,他也不会放过一昂,最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一昂半条命,或者是交给别人去办。” “但如果他不知道一昂是你的学生,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李长青皱眉:“那怎么办?我去告诉程铁,柳一昂我保了?” 刘欣摇摇头:“这肯定不行!” “一昂穿戴整齐以后跟以前的模样区别很大,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不容易认出来。” “这样,长青,你什么都别做,就等着一昂来报到,也别再多此一举去跟程铁说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一昂是你的学生。希望等程铁火气降下来了会逐渐忘了这件事。” “当然,如果这期间他有什么把柄被我抓住,我可不会给你面子,我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沉声说完,刘欣紧紧盯住李长青的眼睛。 “哈哈哈哈……” 李长青长笑不止。 “那家伙就是社会的毒瘤,你抓他,我高兴还来不及!要不是因为他爸年轻时在我家做事的时候救过我爸的命,现在两家也有些交情,我都不会承认我认识他!” “行!我不会跟他说柳小子的事,我还指望靠他来镇场面呢!” 刘欣闻言心中一松,随时一脸好奇:“镇场面?镇什么场面?” 李长青转眼便将刚才的话题抛到脑后,解释说:“你可能不知道,柳一昂那小子在他们村里是孩子王,当时我带队从他们村出来……”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向学校外面走去,直到刘欣拉开车门。 “长青,这是我前几天给一昂买的学习用具,如果他来学校报到,你帮我转交给他。” 刘欣说着,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李长青,随即启动车辆。 “好。” 李长青接过购物袋背在身后,欣然应允,目送刘欣驾车远去。 第24章 钓鱼高手 金山壹号别墅区,人工湖湖畔。 这天,此处聚集着比往日多得多的人,而这些人聚集在此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看人钓鱼。 奇怪的是,这些看客大多不是空手,一个个都拿着各种吃食。 有提着水果和蔬菜的,也有提着五花肉或牛腩的,甚至还有人提着腊肉香肠和土鸡蛋。 秋季是钓鱼的极佳季节,在临山县这种丘陵城市,许多人都是冲着金山壹号坐拥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泊才甘愿成为小区业主。 免费在这个人工湖钓鱼,是小区业主的福利之一。 当然,就算是全国闻名的邓大师来这里钓鱼,也不可能让所有垂钓者来围观,此时也一样。 除了大量围观钓鱼的人以外,还有几个不信邪的人,始终稳坐钓鱼台,结果收获都很惨淡,让他们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往日也有这么多人,只不过往日大家都是各钓各的,从来没出现过一家独获,其余几乎都空军的情况。 几天前,这个平静才终于被人打破。 这时湖畔出现的怪异现象,是垂钓者们前所未见的。 只见被围观之人单手持竿,左右观望一番,随即用力一抛,竿梢的鱼饵笔直射向他目光所及处,在湖面溅起一朵水花。 待鱼饵下沉片刻,他另一只手移向鱼竿底部,匀速转动鱼轮,竿梢不规则的晃动着。 鱼饵在鱼轮的转动下缓缓收回,并因竿梢的晃动而左右摇摆,如同一只活泼的游鱼。 忽然,鱼饵一旁的湖水蓦地出现一道旋涡,而后水面翻腾。 那左右摇摆的游鱼,竟是在一瞬间就被另外一条大鱼吞入腹中! “中了!” “又中了!” “是个大翘嘴!” “这次该我了吧!我已经等了小半天了!” “你小半天算什么!我都等了两天了!” 岸上的围观之人随之惊呼,眼中满是羡慕。 紧接着,他们开始默契的往前面挤,同时举起手中的水果蔬菜或腊肉香肠…… 被围观之人,正是即将开学却仍未到学校报到的柳一昂。 柳一昂与傻妞一起住进别墅后,为了减少外出,便打起了来湖边钓鱼的主意。 杨千秋留下的钓具当中,有一根使用假饵钓鱼的专用鱼竿,使用方法是将假饵挂钩抛下水,模仿活鱼游动,从而引诱掠食性鱼类咬饵上钩。 这是柳一昂闻所未闻的新鲜钓法,后来才被邻居们告知,这叫“路亚”。 柳一昂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能准确判断湖里什么地方有这种掠食性鱼类,至少到目前为止是百发百中,无一失手。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柳一昂每次出手都是直奔大鱼而去,被他钓上岸的连一条小鱼都没有。 如此一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无论是台钓者还是矶钓者,无论是用长竿短线的还是甩大鞭的,只要是在柳一昂周围,就没有能再中鱼的。 因为柳一昂中鱼的频率太高了,中的又全是些大鱼,闹出的动静离着老远就把其余鱼类吓跑。 柳一昂并没觉得自己有特异功能,始终认为是自己视力比较好,能准确找准湖里的鱼,也能区分鱼的大小。 认准掠食性鱼类后,他只需将鱼饵扔过去就能确保命中。若鱼小不能令他满意,他也能控制鱼饵从小鱼嘴边脱离,等大鱼咬钩。 几天前第一次来湖边钓鱼的时候,柳一昂其实也能看到它们,只不过当时没有学会“路亚”钓法,对这些鱼无可奈何。 如今掌握了钓鱼的新技巧,这些掠食性的鱼对柳一昂来说完全就是群在面前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一揪一个准。 尤其是经历了溺水事件后,湖面以下的游鱼在他眼中变得更清晰几分,像就是以前爬上村头的黄桷树看树下裸奔的小屁孩儿,连私密处的小丁丁都能看清。 喜欢钓鱼的人一半是为了享受过程,打发时间,另一半则是为了吃鱼。 柳一昂钓的鱼太多,起初几天没被人注意到时,吃不完的鱼都被他放生。 后来他闹的动静太大,很远的钓友们都闻讯前来围观,每次柳一昂准备把鱼放生,那些喜欢吃鱼的钓友都会向其有偿索要。 由于柳一昂对钱没任何概念,全都免费送人。 几天后,傻妞无意中说了一句:“每天吃鱼太腻了,要是能用鱼换点别的就好了。” 柳一昂如醍醐灌顶,即刻取消了免费赠鱼的活动,提出了以物换物的要求。 从此,附近无论是喜欢钓鱼的还是喜欢吃鱼的,都听说了柳一昂这个在钓掠食性鱼类领域比邓大师还厉害的大神级人物。 特别是那些喜欢吃鱼的,每天都会带着各式水果蔬菜和肉米油蛋来跟柳一昂换鱼。 这样一来,柳一昂的光辉事迹很快就传遍小区,连物业经理都被惊动。 当然,物业经理是既不喜欢钓鱼又不喜欢吃鱼的一类人,他只是担心照柳一昂这样钓下去,湖里的大鱼会很快被柳一昂捕捞一空,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于是物业经理主动登门,跟柳一昂约法三章,令其每天最多只能钓10条,超出的必须放回湖中。 柳一昂欣然同意,毕竟自己还住在人家地盘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每天10条已经够够的了。 “各位大叔大婶,今天已经起了10条鱼了,不能再钓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接过一位大婶伸长脖子递过来的一篮鸡蛋,柳一昂朗声喊道。 同时,他把刚刚用抄网抄起来的翘嘴鱼交给那位大婶。 大婶笑容满面,口中道谢个不停,拎着鱼,高高兴兴地离去。 先不说一条数斤重的翘嘴鱼价值几何,单是那野生野长的鲜美肉质,就是外面用钱也买不到的,她那一家人都爱吃。 众人见状也不气恼,毕竟换鱼的人太多,就算是轮也要挨个轮的,于是一个个意犹未尽地散去。 柳一昂含笑收起鱼竿,在傻妞的协助下提起一大堆东西,朝b31别墅区走去。 这模样,像极了当初在山上打猎后满载而归的样子。 而那几个坚持要享受垂钓乐趣的人,也终于在柳一昂走后开始收获更多鱼获。 “小哥哥,傻妞想爸爸妈妈和姐姐了,他们也都爱吃鱼。” 回到别墅,傻妞皱着可爱的琼鼻,拉着柳一昂的手,脸上满是思乡的愁色。 “傻妞乖,别急着。” 柳一昂习惯性地摸摸傻妞的头:“你忘啦?昨天有个找我们换鱼的叔叔说他会修手机,说一天之内就能修好,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一会儿就该把手机送过来了。” “到时我们试着打一下姐姐的电话号码,多试几个,总能打通的。” “嗯!” 傻妞闻言轻嗯了一声,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最后4位数,其中有两位不是6就是8,剩下两位她始终想不起来。 如果此时小灵通还能用,剩下那两位数想必不难试出来才对。 但是一想到联系上姐姐以后她就要离小哥哥而去,傻妞心里又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是枕着柳一昂的胳膊,在柳一昂温暖的怀里入睡,第二天一早又从柳一昂的怀里醒来。 在这个黏人的年龄,她早已将柳一昂视作了仅次于父母和姐姐的至亲至爱之人。 而柳一昂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是家中独子,虽然村里的小孩儿们很听他的话,他也很得意这些小孩儿们,把他们当成弟弟妹妹,但像现在这样跟一个小女孩儿亲密无间地朝夕相处,甚至每天亲自拿起花洒调水温,为对方洗头搓背,哄对方入睡…… 这在他有记忆以来的近十年中是不曾体会过的。 可以说,傻妞就是他的亲妹妹。从傻妞这里,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的奇妙感觉。 有了这份经历,今后无论傻妞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一往无前。 两人窝在别墅客户里的沙发上捱到下午,会修手机的大叔如约而至。 经历了这几天的平静生活,两人对陌生大叔终于不再像前些天那么排斥。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坏人只是少数。 邻居们没有管他们是否真是业主,也不在乎他们的身边为何没有家长陪伴,只要他们需要帮助,邻居们总是义不容辞。 不过,自从柳一昂发现自己可以用钓来的鱼当作馈赠后,凡是帮助过他们的邻居都将收到一条肥美的大鱼,这位会修手机的大叔便是其中之一。 听说柳一昂的小灵通坏了,大叔自告奋勇地为柳一昂检查。 不消片刻,大叔便发现小灵通是因为进了水,造成主板短路而无法开机。 其实以大叔的专业水平,根本无需一天时间就能修好。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他只有今天下午才能回来。 柳一昂拿到修好的小灵通,第一件事就是输入傻妞姐姐电话号码的前8位数,然后找了个空白的小本子,开始尝试“盲打”。 4位数中,有两位不是6就是8。 乍一看,柳一昂还以为只需要试几次就能成。 谁知道这已经确定的两个6或者两个8并不一定是连起来的,光是两个6的号码组合,他都歪歪扭扭写了满满几大篇! 0066 0166 0266 …… 6006 6016 …… 0606 0616 …… 6060 6061 …… 0660 0661 …… 6600 6601 …… 柳一昂数了一下,两个6在4位数中共有6种排列方法,每种排列方法都有81个数字,6种排列方法的数字全部相加总共有486种组合! 也就是说,如果这4位数有两个6,那他有可能需要打486个电话才能命中傻妞姐姐的电话! 如果很不巧的是这4位数中不是两个6,而是两个8,那之前打的486个将全军覆没,可能得重新打486个! 柳一昂脑袋瓮瓮的,要不是拿小本子写写画画,他连想都不敢想! 傻妞也有些懵,也完全没想到只是少记了两位数而已,竟然这么麻烦! “傻妞,我这一辈子都还没数过这么多数呢,累死我了。” 柳一昂还不会算术和排列,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来画图排列,再掰着手指一遍一遍数,剔除多余或重复的数字。 “嗯呢!小哥哥辛苦啦!亲亲!” 傻妞搂着柳一昂的脖子,在其脸上亲了一口,令柳一昂受用无比。 见柳一昂站起身,舒展着两手发酸的手指,傻妞又十分乖巧地握住柳一昂的手,这揉揉那吹吹,无比心疼与内疚的样子。 “哇,好舒服!满血复活啦!以后小哥哥的手要是再酸了就来找傻妞捏捏。” “好吖好吖!” 傻妞眯起好看的大眼睛,眉眼变成月牙状,可爱无比,把柳一昂的心都融化了。 休息了一会儿,柳一昂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拿着笔,开始盲打电话。 很快,第一个电话接通了。 “你好,哪位?” 柳一昂一听对面是个粗犷的男声,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但他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着问:“你好,我是傻妞的朋友……” “神经!” “嘟、嘟、嘟……” 柳一昂话音未落,对方便不愿再听柳一昂说话,挂断了电话。 柳一昂毫不气馁,继续拨出第二个号码。 “你好……咦,你有完没完?还打?再打骂人了啊!” 还是刚才那个粗犷的声音。 柳一昂闻言一呆,检查了一下刚拨的号码。 奇怪了,明明跟第一个号码不同,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接? 不等他想明白缘由,电话再次被对方挂断。 柳一昂锲而不舍,拨出第三个号码。 连续打出47个号码后,他终于再次感觉到事情的难度大于预估。 前几个电话还好,接电话的一听是找人,描述一番后确实不认识就把电话挂断。 后来有几人听柳一昂说是傻妞的朋友,有的调侃问:我家傻妞是不是出车祸了,需要多少钱?把卡号发给我! 有的又说:你和我家傻妞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哦,她没丢,在家,你要不要过来吃饭? 更有甚者说:咦,我家傻妞确实不见了,哦,在你那?好,代我向她问个好…… 柳一昂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短短四十几个电话,跟各种各样的人周旋了半天,反复说明,反复解释,搞得跟谍中谍似的。 正好这时小灵通也没电了,柳一昂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把手机放到一边,瘫坐在别墅客厅的大沙发上。 第25章 报到 “小哥哥,傻妞帮你捏捏肩。” 傻妞见柳一昂软倒在沙发上,赶忙凑上前,伸出肥嘟嘟的小手。 “嗯。” 柳一昂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享受。 傻妞笨拙而贴心地提供着自己的服务,柳一昂忽然想到一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吓了傻妞一跳。 “傻妞,上午我们钓鱼的时候,是不是有位阿姨说过,他们家小孩明天就要开学了?” 柳一昂问。 “对吖,她还问小哥哥多大年龄,为什么不去报名上学呢。” “那我趁现在去学校报名,学校里面有很多我熟悉的小伙伴,到时我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应该很快就能帮傻妞联系上姐姐!” 柳一昂有些兴奋地说。 人多力量大,这么好的办法,他之前居然没想到。 “那小哥哥以后每天放学以后要记得回来呦。” “好,好。” “那还差不多,嘻嘻!” 傻妞自是全力支持的,只要柳一昂不离她而去,她没有任何异议。 一刻钟后,柳一昂带着没电的小灵通手机,首次走出金山壹号小区大门。 整个金山壹号小区是一个椭圆形,内部划分为高层住宅区和别墅区,分别坐落于西北和东南方向。 两地相隔足有5公里远,一个来回得两三个小时,普通人饭后散步都不会跨此区域行走,在此区域活动的则一般不是普通人。 高层住宅区这边有西北门、西1门、西2门、北1门、北2门这5个出入口; 别墅区这边则有东南门、东门、以及南门这3个出入口。 不算消防通道,金山壹号小区足足有8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都有一个二人三班倒的门岗亭,光是保安都得至少安排48个。 曙光中学在金山壹号小区的西北方,由北1门出小区后,只需步行3公里即可到达学校门口。 柳一昂是从别墅区跑步到北1门出的小区,凑巧的是,此时在北1门值守的保安正是上午在柳一昂手中换过一条鱼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热情地向柳一昂打着招呼,并向岗亭内的另一人介绍着柳一昂的传奇事迹。 另一人对钓鱼并无多大兴趣,但却因此认识了柳一昂这个住在别墅区的小业主。 柳一昂客气回应,然后向保安大叔问了一下路便匆匆离去。 3公里的路程,柳一昂只需快跑8分钟左右即可到达。 走出小区,不等柳一昂正式提速开跑,前方不远处聚集在人行道上的一群人挡住他的去路,也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人们都喜欢看热闹,哪怕是柳一昂这个刚下山不久的人也不例外。 无需柳一昂刻意去听,人群的最里面就传来两名当事人的争执声。 “大哥,我都说好了这是消耗品,交易成功概不退换,你自己把它使了,回头找我退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话的是个小胖子,跟柳一昂同龄,差不多13岁模样。 “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才走出去两三步而已,只能说你那东西有质量问题!现在买个什么没三包啊?不行,必须退钱!不然我打举报你!” “什么,大哥,咱们就事论事好不?刚才是怎么回事其余几位都看见了吧?你们来评评理,我有没有说过售出不退?” 旁边几人显然不愿参和此事,见小胖子看来,一个个目光躲闪视而不见,反倒有另外几个看热闹的劝小胖子退钱了事。 “是!现在不是你说过什么的问题,而是你卖的东西有质量问题!” “大哥,你当时是认可了我的话才掏钱买的!哪有过几秒钟就反悔的道理?” “我承认,我愿意掏钱买,但我要买的是没有质量问题的东西,刚才我根本都没离开这里,只是去一旁检验货也不行?” “我都说了售出不退,哪有检验消耗品的……” “如果不检验一下,谁怎么知道有没有质量问题?”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愿退让。 这时就连后来的柳一昂都听出问题所在了,这小胖子估计是想坑人,好不容易卖出手中有些质量问题的物品,谁知买主拿去还没使用就发现问题,来找小胖子讨说法。 小胖子卖掉东西后还没来得及走,双方当场发生争执。 “这位大哥,你是花多少钱找他买的东西?” 柳一昂是个热心之人,明白事情原委后,决定慷慨出手帮两人化解恩怨。 “200块!” 当事人中的买家脱口而出,说完才将目光移向柳一昂。 “给,我这儿正好有200块钱。” 柳一昂说完从衣兜里取出两张百元大钞,递向前去。 买家下意识接过钱,用手指撮了撮,辨别真伪。 确认是真钞后,他盯着柳一昂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柳一昂没有开玩笑才把钱放进衣兜里。 200块不是小数目,旁人见刚刚挤进人群的柳一昂替小胖子出头,都诧异地看了柳一昂两眼。 小胖子也对这个莫名其妙帮自己出钱摆平事情之人大感好奇,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第一次摆摊卖东西,他都有些怀疑此人别有用心,故意打感情牌接近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买家说完扭头就走,连看都没再看小胖子一眼。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顿时意兴阑珊,纷纷散去。 其中一人随众人退去,但神色略有些怪异。先是隐晦地瞟了一眼出手阔绰的柳一昂,随即把目光落到小胖子身上,若有所思。 小胖子愣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人群散开,柳一昂也准备离开时才一把拉住柳一昂。 “喂,兄弟,咱们有理,你给他钱干嘛?” 这时他已经看出柳一昂纯粹是好心帮自己,而不是故意接近。 对于这种冤大头,还是个同龄人,小胖子是十分乐意反过来接近对方的。 柳一昂回过头来,翻了个白眼:“人家也说了,你卖给他的东西有问题。” “他说有问题就有问题?他那摆明了是想坑我!” “兄弟,你想想,他付钱的时候会不考虑后果么?说白了,就算我是卖的一件废品,交易之前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了……” 小胖子越说越激动,就差与柳一昂勾肩搭背。 柳一昂退开一步,与小胖子保持距离。 “胖子,你不能光站在自己的产场上看问题!” “你想想,人家不想要的话为什么会掏钱买?换成了你买东西,为了确保买来的东西是否物有所值,当场试一下质量有什么不对的?” “要怪就怪你的东西经不起试吧,我走了!” 柳一昂边说边退,说完便迈开步子,朝学校方向跑去。 小胖子直到柳一昂把话说完也没插上嘴,等回过神来,柳一昂已经跑远。 “有问题咋了,谁让他付钱的?” “呸!什么富人区,还以为这个小区有钱人多,应该不愁卖才对,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做成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 小胖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山壹号小区,轻啐了一口。 说完,他掏出一张刚到手不久的百元大钞,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刚才那名神色怪异的围观之人目送小胖子登上公交车,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从角落里推出一辆摩托车,若无其事地骑车跟上前去。 大约10分钟后,曙光中学操场上。 选课程的人潮逐渐退去,只剩下十几名协助老师收拾摊子的学生。 柳一昂在学校保安的带领下出现在操场边缘,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其中一个讲解课程前景的摊子。 “黄老师,这有个自称是本校新生的学生,你看看是不是李主任之前提过的那个?” 保安把柳一昂带到黄老师跟前,伸手指了指柳一昂。 黄老师闻言将目光移过来,上下打量柳一昂:“你好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黄老师,我叫柳……” “昂哥!你终于来了!” “嘿,真的是昂哥!” 柳一昂正欲回答,不料黄老师身后两人认出柳一昂,高兴地走上前来。 看清来人后,柳一昂惊喜道:“咦!长江!二毛!是你们两个!” 正是柳一昂的同村同龄伙伴,朱长江和李二毛。 两人早就已经换下刚下山时的补丁衣服,穿上了崭新的制式校服,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但以柳一昂对两人的熟悉程度,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如两人也能一眼就认出他。 李二毛虽然在村里时是围着陈铁柱转的,不过心里对柳一昂还是服气。 在这种举离家求学、目无亲的情况下,他理智地选择将柳一昂当作同一个战壕的兄弟。 “昂哥,你再不来,李主任都要炸毛了,说不定还得派人去山上找你!” 朱长江笑道。 李二毛闻言只是笑着点头,没有作更多补充。 “看样子你就是柳一昂吧?” 黄老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心中肯定了猜测。 “你好,黄老师,我就是柳一昂,你听过我?” “我何止听过你?” 黄老师大有深意地说:“李主任这几天一直在找你,连老张同志都听过你的名字了,何况是我?” 柳一昂冲保安鞠了一躬:“嘿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保安老张不以为然:“不用道歉,我又没做什么。一会儿记得去领取你的学生证,以后进出学校都必须有学生证我们才放行。” “好的好的!” 柳一昂连声称是。 黄老师见柳一昂的态度如此好,心中赞叹这孩子确实与众不同,对其改观了不少。 其实柳一昂这些礼仪都是这几天才学的,特别是跟刘欣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里,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刘欣的与人为善。 只可惜他刚与刘欣分手,就做出了害死陈虎的恶事,实在没脸面与之联系与相见。 而黄老师之所以对柳一昂第一印象不好,自然是受李长青的影响。试问哪个当老师的会喜欢一个独立特行的刺头? 老张离开后,柳一昂与朱长江和李二毛大致讲了一遍这几天的遭遇。 不过他没有说傻妞是被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而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傻妞的父母是金山壹号的业主,机缘巧合下跟他结识,最后拜托他照顾傻妞几天。 一旁的黄老师恍然,明白了柳一昂为什么会消失这么多天,原来是被当地人请去当小保姆了。 确实不错,还没开始上学就能自己赚生活费了! 黄老师颇有些好笑,信了柳一昂编的鬼话。 朱长江和李二毛也讲述了他们下山后的大致经历:先是跟着李长青游历了整个县城,一边四处打卡,一边了解现实社会中科技带来的种种便利。 后来,他们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每人办理了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有什么用途,柳一昂不清楚,听完朱长江的讲解,才有了一些模糊的认识。 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为了防止有人出现多重身份,以及便于每一个公民享受国家福利待遇,国家让各地派出所为每一个公民办理一张身份证,同时赋予一组独立的身份证号码。 坏人作恶后,污点会根据身份证伴随其一生,种种国家福利会为其关上方便之门,公安也能快速将其锁定并捉拿归案。 好人做了好事,其功绩也会随着身份证伴其一生,凭借身份证明,即可享受种种便利和荣誉。 感受到身份证的妙用,自诩不是坏人的柳一昂怦然心动,准备抽个闲暇时间也去办理一张。 不多久,老张又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小胖子。 柳一昂隔着老远就认出来,保安带来的小胖子竟是不久前在金山壹号小区门口道别之人。 “黄老师,这个小胖子也说是本校新生,叫什么来着……” “叫万玄机。” 小胖子笑嘻嘻补充道。 “哦,对,万玄机。” 老张哦了一声,冲黄老师打了声招呼:“最后一个也来了,这下人到齐了吧?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好的,辛苦了。” 黄老师点点头,目送老张离开操场返回学校门口保安亭。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与操场一墙之卫的校门外,一名神色怪异的不良青年爬上围墙,朝学校探头探脑地张望。 这名不良青年,赫然正是不久以前在金山壹号小区门前看热闹的人之一。 在其不远处,停放着一辆摩托车。如果柳一昂或者柳斌在这里,也许能一眼认出,这辆摩托车与陈虎那辆几乎一模一样。 第26章 万玄机 “咦,怎么是你?” “咦,怎么是你?” 操场上,柳一昂和万玄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 学校距金山壹号北1门足有3公里,哪怕是成年人正常行走也得半个多小时,这才过了十余分钟,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学校。 柳一昂惊异的是,对方这么一个小胖墩,脚力显然不怎么样,怎么可能这么快? 殊不知,万玄机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最让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转过几条街之后还能在同一个地方聚首。 “你们两个臭小子!总算还是知道来啊!” 不等两人有过多的眼神交流,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 黄老师循声望去,笑道:“李主任,正好你来了,他们两个还没选主修课,你看……” “还选什么选?” 李长青板着脸越走越近,手上提着一个购物袋。 “正好你班上少两个人,让他们去你班上主修体育!” 他可是早就惦记着让柳一昂主修体育,好好培养一下,好在他的功绩碑上添砖加瓦,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任教体育课的黄老师把柳一昂收了。 黄老师心中腹诽:我班上什么时候少两个人了? 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说:“好的,没有问题。” “李老师,你好。” 柳一昂看清来人,虽是第一次见面,此时却已猜到对方身份。 和李长青类似,早在当初得知自己被长辈们安排下山求学开始,他就知道李长青这个人的存在,只可惜两人阴差阳错好几回,直到现在才正式见面。 可以说,他们俩是神交已久。 “我才不好呢!” 李长青没好气地说。 诚如朱长江所说,要是这柳一昂再不来,与柳一昂同村的学生都快要“哗变”了! 别看李长青每天都在为寻找柳一昂而费时费力,但据李长青所知,那99名少男少女对他依然颇有微辞。 明明是要同大家一起下山的,起初因为柳一昂自身的原因出现变故也就算了,后来明明听说柳一昂已经下山了,却迟迟不见归队,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怪李长青不该提前带队下山,而是应该等柳一昂伤好了再一起走,有人怪李长青只顾多数人,没有尽力去找柳一昂…… 如此一来,李长青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楼上办公室窗口见保安带着一个少年来到操场时,他就猜到可能是柳一昂来了,第一时间飞奔下楼。 柳一昂被李长青的话噎了一下,悻悻地不再说话。 体育就体育吧,反正自己的前途已经被安排,不在乎多这一次。 万玄机却不依了,嗡声嗡气道:“不是啊,这位老师,我还没了解其它学科呢,你让我自己选好么?” 李长青心想果然,最后来报到的两个都是刺头,刺头中的刺头! “主修课程我已经替你们选了,你们可以再选一门选修课。” “黄老师,给他们登记吧。长江,你带他们去领校服和生活用品,再去选宿舍。” “唉唉唉……老师,你瞧我这体格,选体育不合适吧?要不……我再看看别的?” “你这体格怎么了?锻炼一下身体减减肥不好吗?体格健壮也不一定就非得去跑步和跳远,也可以举重、扔铅球和实心球!” 李长青仍然板着脸,不打算收回成命。 万玄机不死心,用上敬语:“老师,我对化学比较感兴趣,而且还有一定的基础,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哦?你有化学基础?” 李长青有些意动。 在工作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绩效,如果有学生确定擅长某个领域,倒确实有必要考虑成全对方。 “您看,这是我用化学公式自制的灵符。” 万玄机看到有戏,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黄颜色的符纸。 “灵符?” 李长青眼皮抖了抖。 看出李长青的不耐,万玄机不假思索,伸手朝符纸指点几下,口中低讼几句带着什么“火”,以及什么“令”的咒语,将符纸向前拍去。 “火球!”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周围气温明显略有升高,符纸竟真的凭空燃烧起来! 柳一昂目瞪口呆,一旁的朱长江和黄老师等人亦是如此。 万玄机见状嘴角微翘,负手而立,如同世外高人般作派。 “去你的!” 李长青见符纸化为火球,稍一愣神便收回目光,朝万玄机的屁股一脚踹去。 “哎哟!老师,你踢我干嘛?” 万玄机躲避不及,被踹了个踉跄,不解地看向李长青。 李长青蔑视着万玄机:“还灵符?就你这小把戏,骗别人差不多,敢在我面前卖弄?你以为我看不懂吗?” “哼!不就是在纸缝里藏了些磷粉吗?稍稍一摩擦就会起火,有啥好卖弄的,也不怕烧了你衣服!” 李长青一脸不屑,心中笃定已看穿了万玄机的小把戏。 在他看来,刚才万玄机煞有介事的比比划划,肯定是借机使出障眼法,伸出手指去搓了一把那所谓的“灵符”而已。 里面事先藏着一些燃点很低的磷粉,稍一揉搓就会产生热量而燃烧起来。 至于磷粉是哪来的,李长青没有细想,只要不是从学校实验室里拿的,他也懒得管。 如果万玄机只是因为懂点化学常识就让他去主修化学,一会儿万一柳一昂说自己平时没事喜欢上山采药,岂不是要让柳一昂去学生物或者地理? 所以这个先河不能开。 至少先把体育这个课程为两人定下来,另一门选修课程则由两人自主决定。 什么磷啊粉的,万玄机听得云里雾里,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哼哼。” 见万玄机痴愣模样,李长青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被自己一语道破玄机而感到震惊,冷笑一声。 “柳一昂,这是你刘欣叔叔托我转交给你的,拿去!” 李长青不再理万玄机,把手中购物袋递到柳一昂面前。 柳一昂下意识接过购物袋,听李长青说起刘欣,顿时恍然。 一时间,他的心情复杂,五味杂陈。 “本校刚建成不久,你们是第一届学生。” “作为实验学校,校方为你们量身制定了学习方案,需要学习的课程一共有6门,分别是两门必修课,一门主修课,一门选修课,以及两门兴趣课。” “文学和政治这两门是必修课,可主修的课程有7门,分别是数学、化学、物理学、生物学、历史学、地理学,以及体育。” “主修课我给你们定了,剩下一门选修课以及两门兴趣课由你们自己决定。” 不等柳一昂情绪恢复,李长青简单介绍了一下各门课程,说完转身便走。 “好啦,兄弟,任命吧!昂哥,走,我带你们去领学生证和校服。二毛,黄老师这里就交给你啦。” 朱长江拍了一把万玄机,招呼柳一昂跟自己走。 万玄机不情愿地嘟嚷一声,跟上朱长江的脚步。 柳一昂也快步跟上,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正眼打量了一番半路遇到的这个小胖子。 只见万玄机蓄着半尺长的头发,发型中分,脸蛋虽带着稚气,但皮相看着倒还不错,五官也颇为端正。 就这样貌,几年以后必定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意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上赘肉和脂肪有些多了,俗称胖。 “这小胖子,长这么一身肥肉,看来平时肉没少吃,活儿却没多做。” “可是我明明比他先出发,还是用跑的,他怎么可能比我只慢一点点,脸颊上还不见半滴汗珠?” 柳一昂心中困惑,对此耿耿于怀。 这时的万玄机也在暗暗打量柳一昂。 他晃眼看到柳一昂是从金山壹号小区出来的,金山壹号是临山县有名的富人区,结合柳一昂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以及刚才出手阔绰的样子,看来果然不假。 可据他所知,曙光中学可以算得上是一所“希望中学”,入读这所学校的都是些家境贫寒或家住边远山区的人,怎么会从富人区招生? “兄弟,刚才的事情还是多谢你了,我原本以为有钱人应该不会那么小气,没想到好不容易成交了一单,最后还是来找我退货了。” 柳一昂闻言眉头一挑:“不用谢。这么说,你确实知道你卖的东西有瑕疵咯?” “嘿嘿……” 万玄机讪笑两声,“其实也不算很严重的瑕疵啦,只是不是很稳定而已。” “亏你刚才说得大义凛然,我差点儿都信了!” 柳一昂翻了个大白眼,算是初步认识到万玄机的为人了。 万玄机没有接话,只是一个劲笑。 如果柳一昂以后跟他没有交集,他也未必会如此坦白。 但既然确定今后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也就觉得没必要于过藏着掖着,免得以后被对方揭短。 更何况,对方明明比自己早不了多久报到,一旁两位同学却跟对方如此熟络,连教导主任都认识他,没怎么跟他说重话。 由此可见,对方在此颇有人脉,是他这个势单力薄之人万万不能得罪的,必须及早处好关系。 朱长江听到两人谈话,好奇地问:“你俩说什么呢?昂哥,你跟这个胖子认识?” “也不算认识,是这样的……” 柳一昂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胖子,我很好奇,你当时是卖的什么东西?” 朱长江颇感兴趣地问。 “嘿嘿!当然我的得意之作!灵符!” 万玄机并不介意被人叫作胖子,这点品质很不错,献宝似的再次从衣兜里掏出两张所谓的“灵符”来。 柳一昂对此也颇感兴趣,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看向万玄机手中的黄纸符。 “来,你俩一人一张,我看看你们有没有灵根。” 万玄机将两张黄纸符分别递给二人。 “还灵根,这什么玩意儿?能干啥?” 朱长江一把接过,翻来覆去把玩,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见黄纸符上绘着一些古怪而规律的纹路,每条纹路首尾相接,除符纸中央区域留着空外,这些纹路几乎覆盖了整张符纸。 柳一昂也如朱长江那般,也没捉摸明白这所谓的灵符有何玄机,但转眼脑海中想像起刚才万玄机那神棍一般的模样。 于是他有样学样,伸手比划一番,然后抛出黄纸符,轻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然而,黄纸符飘然落地,什么也没发生。 “哈哈!” 万玄机咧嘴一笑:“我这玩意有门道的!来,我教你们!” 说着,他拾起被柳一昂抛到地上的黄纸符。 “首先,你们要聚精汇神想象一种元素,然后……” 然而,正当他准备打个样,念出咒语时,脸色却忽然一僵,瞪大双眼盯着手中的黄纸符。 “不应该啊,我全部检查过,怎么会坏呢!” 万玄机皱着眉毛,左右翻看手中黄纸符。 细细检查之下才发现,其上纹路果然与李二毛手中的略有不同,竟有着几处断裂。 “我就知道不靠谱!” 柳一昂再次翻了个白眼。 “这不一样!我刚才卖给那个人的是别的问题……” 见柳一昂的眼神变得古怪,万玄机撇了撇嘴。 “好吧,我坦白……” 原来,万玄机来自临山县西北方的八塘镇,是一名祖籍浙江的移民人士,从小无父无母,被爷爷一手拉扯大。 万玄机的爷爷出生在浙江,还未成年时就被万玄机的太爷爷带到这附近定居,成年后娶了个当地村妇,生下万玄机的父亲。 关于万玄机父母的讯息,万玄机没有透露分毫,只说他因为不记事,爷爷也没有跟他说,所以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清楚。 万家祖上十八代都是道士,道术流传至今仍未失传,万玄机爷爷这一脉最拿得出手的道术便是万玄机刚才展示的符咒术。 听说来曙光中学读书可以免费吃住,万玄机的爷爷便上村里争取了个名额,让万玄机独自下山求学,自己仍独居在老宅子里。 而万玄机因为手里没钱,便带了些自己做的灵符去金山壹号门口摆摊兜售,最终被柳一昂遇到。 可想而知,那些灵符并非出自名家之手,自是或多或少有些瑕疵的。 第27章 阻拦 万玄机用那所谓的灵符为朱长江做了测试,事实证明,朱长江并不具备所谓的“灵根”。 而柳一昂那张灵符出了点问题,还没来得及测试,三人就已来到学校的生活部。 生活老师显然早已得到李长青的授意,在三人亮明身份表明来意后,分别为柳一昂和万玄机量了一下身高体重及三围,转身进仓库取出一堆衣服和生活用品等事物。 几分钟后,三人走出生活部,朝宿舍方向走去。 为减轻后续工作量,每学期的生活用品是一次性发完的,一年四季的校服加上被褥以及一学期的生活用品,有好一大堆。 柳一昂的一堆物品由朱长江分担了一半去,万玄机则是一个人吃力地抱着自己的一堆。 “长江,一昂,你们俩一人再帮我拿一条褥子,咱们三个拿的物品总量就分摊得均衡了。” 曙光中学太大了,从生活部到宿舍楼足有数百米远,万玄机走了没多久就脚步虚浮直喊累。 “昂哥是我兄弟,你又不是,我不给你拿。” 朱长江听说柳一昂帮万玄机花了200块钱摆平一件麻烦事,对此耿耿于怀,不想理万玄机,连头都没回。 “嘿嘿,就算以前不是,现在认识了就是了嘛!” 万玄机快跑几步凑上前来,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来来来,帮兄弟拿点儿。” 朱长江还是不理他,大步向前,无意伸出援手。 “我说,胖子,你刚才只比我晚了一分钟到学校,看样子体力不会差到哪去,不至于拿这点东西都拿不动吧?” 柳一昂好奇地问。 万玄机闻言一呆:“我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你走后不久,我刚好搭上一班公交车。怎么,这么远的路,你……你是跑过来的?” “公交车?那是什么?” 柳一昂一脸茫然。 万玄机瞪大眼睛:“不是吧,你连公交车是什么都不知道?公交车就是公共交通车啊,区别于私家车……” 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真可耻啊,你们这些大户人家!” 柳一昂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昂哥,公交车其实很好理解啦!” “就像那次小不点儿他们几个想跟我们上山去玩,但是没人愿意带他们,后来周大壮收了他们一人两个鸟蛋,才答应驼着他们上山。再后来,小海他们也学会了这个方法,一人给了周大壮两个鸟蛋,让周大壮驼他们上山。” “周大壮收了小不点儿他们报酬,还根据距离远近来调整收费,他就相当于是一辆公交车……” 朱长江早就由李长青带队在临山县转了几圈,自然知道公交车是什么,于是用通俗易懂的话为柳一昂解释了一遍。 他把小不点儿和小海几人比喻成乘客,把周大壮比喻成公交车,双方用鸟蛋达成交易,很形象的说明了公交车的用途和用法。 “哦,我懂了!” 柳一昂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万玄机刚才不是徒步过来的,而是花钱搭了便车。 不过,无论是柳一昂还是朱长江,都没听明白万玄机后面那句“大户人家”的意思。 “算了,看你可怜,拿来吧。” 柳一昂腾出一只手,向万玄机示意。 “嘿嘿!好!那就有劳昂哥了!” 万玄机会意,嘿嘿笑着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棉被等重物递给柳一昂,也学朱长江叫了一声昂哥。 “看在这声昂哥的份上,都给我吧。” 柳一昂见万玄机在手中留了几件东西,示意对方可以全部拿来。 “哈哈!好,好!” 万玄机一点也不客气,将手中剩余物品一股脑全放到柳一昂身上。 朱长江帮柳一昂拿东西,是因为两人关系好,柳一昂也愿意领朱长江的好意,才分出一半给朱长江。 但柳一昂帮万玄机拿了全部东西后,朱长江却并没有任何表示,显然对柳一昂这种老好人的性格有所了解,同时也知道柳一昂对这点东西完全不会有什么压力。 说起来,一人份的物品最多不过50斤重,连柳一昂同村的女生都拿得动,没想到万玄机这一身都是肉的家伙竟还喊累。 就这体质,李长青还叫他去举重或扔实心球,确实是眼拙了。 不过奇怪的是,长着一身赘肉的万玄机顶着炎炎烈日居然不见出汗,甚至看不出他脸冒热气,要不是看他喘着粗气不似作假,柳一昂甚至怀疑这家伙是假装的。 眼看快到宿舍时,一群少年少女从斜前方蜂拥过来,拦住三人去路。 这群人以男生居多,足有13人,另有3名女生大大方方地站在人群中,与男生们打成一片。 “同学,听说你很能打?” 为首之人领先其余人半步,左右打量一番,最终把目光落到万玄机身上。 此人浓眉大眼,小小年纪竟然蓄起了八字胡,中分的发型与万玄机一般无二,还学人用一缕发丝遮住右边眼睛。 这是当下颇为流行的发型,人称非主流,就连柳一昂刚下山时遇到的程铁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来的文化。 “你谁啊?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万玄机满脸疑惑。 “不用管我是谁,咱俩单挑,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过去,输了的话……” 看万玄机的发型与自己一样,少年本能地不喜,再看万玄机一身肥肉,语气中充满不屑。 就这样一个小胖子,居然是传说中那个村里最能打的人? “诶,你等等!” “我根本不认识你,跟你单挑个毛啊?” 万玄机大感不妙,自己刚来学校报到,什么时候惹上这号人物了? “放心,在我手里,你输了也是正常的,不用觉得难为情。” “是啊,现在人少,输得太难看也没多少人看见,等明儿人多了就更下不来台啦!” “让我们看看你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有什么厉害,希望你坚持得久一点,可别被我们虎哥三两下就放倒。” “哈哈哈……” 与少年站在一起的其余人起着哄,显然也没看出万玄机有何出奇之处。 少年名叫唐虎,从小力气奇大,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些打架的本事,在村里称霸一方,被同村同龄伙伴们称为虎哥。 其实唐虎真正要找的人不是万玄机,而是柳一昂。 两天前,多数新生来校报到时,唐虎一行人就跟陈铁柱等人起了冲突。 唐虎力压陈铁柱一头后,跟在陈铁柱后面的王三胖说了句场面话,言外之意是村里最能打的伙伴还没来,尔等休得嚣张! 听了王三胖的话,唐虎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不久前,操场那边传来消息说又有新生来报到了,跟朱长江和李二毛很是熟络,唐虎本能地以为是柳一昂来了,这才带人来此阻拦,想要跟对方比划比划。 方才来到近处,见万玄机两手空空且面相陌生,另两人却都拿着从生活部领来的物品,俨然一副苦力模样,这才把万玄机当成了柳一昂。 想来也是,作为全村同龄人中最能打的人,呼唤两个手下帮忙拿东西是很正常的,由此他便认定万玄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万玄机不明就里,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见唐虎已经朝他扑来。 “虎哥,撕碎他!” “虎哥加油!” 一旁十余名少男少女们纷纷为唐虎呐喊助威。 “嘿!” 唐虎邪邪一笑,扬起右臂,朝万玄机的面门大力拍打过去。 按他的设想,这一拍可以试探对方,即便拍打不中也可以借势抓住对方的肩膀,凭他的力气,只需简单一个背摔就可以将对方放倒! 万玄机瞳孔收缩,惊惧后退,不料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哈哈……” 众人大笑。 原以为这个所谓全村最能打的人能在唐虎手上坚持得久一点,毕竟就连那个疑似二号人物的陈铁柱都过了许久才认输,没想到还没开打就摔倒了。 这时唐虎扑势已成,万玄机的摔倒没让他止步,他的手臂迅速落下,想要把这一拍落到实处。 然而,不等众人笑声落下,只听场中砰的一声! 柳一昂双手维持着托举重物的姿势,踏前一步,一个高抬腿,将欲要一手拍向万玄机的唐虎蹬得横飞出去好几米远! “虎哥!” “你谁啊!多管闲事!” 唐虎的同伴们没看清柳一昂的动作,一个个怒目而视。 “呵,虎哥?” 柳一昂收腿而立,淡然道:“你们话都不说清楚就拦我们去路,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想人多欺负人少吗?” 他几天前失手对一个人贩子下了重手,当时也是听其同伴称那人为“虎哥”,所以对于自称“虎哥”之人没什么好印象。 为了不再次失手把人打成重伤,他压根没想过使用血脉之力,完全是以纯粹的身体力量施为。 “欺负你们又怎样?” “你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我们虎哥单挑啊!” “这年头拳头大才有话语权,快说你是谁,不然休想从这儿过去!” 见唐虎被柳一昂一脚摞倒,一群少年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特别是现在还有几名女同学在场,此前他们还信誓旦旦跟几名女同学说要给对方颜色看,这叫他们怎么收场? “我偷袭?那好,我就用一条腿,谁来单挑试试?” 柳一昂冷着脸环视一周,抬起刚才踢唐虎的右腿示意一番。 唐虎的同伴们不说话了,显然刚才柳一昂的一脚之威令他们有些忌惮。 “同学。” 这时唐虎单手捂着腰走过来:“我们并没有针对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针对他?他都说了不认识你们!问你们是谁也不说!” “我们……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针对他,只是想领教一下他的实力,看他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么能打而已。” “那你不会好好说话?” “我……刚才……那个……” “人家都没有得罪你们,你们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还说什么打不赢你就不让过去,哪有你们这么不讲理的?” 柳一昂不断数落唐虎,唐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朱长江暗自好笑,一点也不意外柳一昂的表现。早在还没下山时柳一昂就是如此,总是喜欢挺身而出,站在道理与武力的制高点,教训那些不占理的人。 同村有正义感的伙伴们就服柳一昂这一点,跟着柳一昂让他们安全感十足,不像陈铁柱那样喜欢若是生非,甚至是颠倒黑白。 所以才说如果柳一昂最终没来上学的话,恐怕有一半的同村伙伴们都要因此“哗变”。 “就是!我都没得罪你们!你们凭什么阻拦我的去路?” 万玄机对柳一昂能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颇为感动,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如小跟班一样站到柳一昂身后。 “别以为你们人多了不起,等我们把人叫出来,一人一脚也能踩死你们!” “是吧昂哥?” 万玄机恶狠狠地瞪着唐虎,狐假虎威。 “昂哥?” 唐虎这才看明白,原来是自己搞错了。 那个所谓很能打的人并不是一旁的小胖子,而是这个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人。 可自己明明探听了情报,对方说的村里就剩一个人没来报到了,为什么有另外一个人出现,还帮那小胖子拿东西? 唐虎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是自己情报错误,于是胀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人了,我们走!” 他心中庆幸,幸亏是认错人了,不然自己跟对方叫板,可能被揍得更惨。 其余人见唐虎服了软,顿时有人不愤:“虎哥,他们才3个人。” 另一人也小声说:“是啊,虎哥,我们人多,你还真信他们能叫多少人啊?” “卧槽!你行,你上!老子骨头都快散架了!” 唐虎努力憋着疼,疼得眼泪都溢到眼角快掉下来了,小声吼了一句,努力站直身体朝前方走去。 众人这才重新意识到,猛如蛮牛的唐虎刚才可是被对方一脚蹬得横飞了几米远! 这得多大的脚力? 于是不管甘与不甘,众人全都闭上嘴,转身跟上。 三名女生与唐虎等人一同来的,这时自然要一同离开。转身时,几名女生忍不住回头看了柳一昂一眼,强如唐虎被对方踢了一脚就灰溜溜撤了,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三名女生顿时如花痴般快要挪不开目光。 这个凶巴巴的男生,居然这么好看? 第28章 亲水体质 柳一昂和万玄机在朱长江的带领下来到宿舍,找到宿舍管理员。 舍管是个50多岁的大爷,姓齐,平时都是冷着个脸,在看见柳一昂的一瞬间竟然心情大好,让柳一昂按照自己的需求,选择喜欢的宿舍。 一般来说,舍管在宿舍就是权威的象征,新生报到无论是住哪间宿舍都是由舍管来决定。 即便是后期校园生活稳定下来,同学们铁板一声,舍管也有一百个理由从鸡蛋里面挑骨头,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 如今舍管为柳一昂软言细语,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一旁不久前还见过舍管另一面的朱长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暗呼昂哥不愧是昂哥,走到哪里都与众不同。 其实原因无它,这舍管不是别人,竟是金山壹号的业主,全程目睹过柳一昂钓鱼。 几天前,齐舍管放假在家,几乎天天去人工湖钓鱼,因此单方向认识了柳一昂。正愁着开学后一家老小都吃不成湖里的鲜美鱼肉了,那个风靡小区的传奇钓手居然出现在他眼前。 别的学生都要讨好他,他却要上赶着巴结柳一昂,希望今后能从柳一昂这里讨点鱼吃,最好再学个一招半式自己去钓才好。 “这间宿舍有两个空,要不我们俩就选这里吧!” 柳一昂指了指记录着宿舍学生明细,用于熄灯前点名的小本子。 “可以,给,这是钥匙。” 齐舍管爽快应下,从抽屉取出一把钥匙。 “来,我带你上楼。” 不等柳一昂道谢,老齐热情地帮柳一昂拿起几件物品。 万玄机还不知道这里的规则,如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见舍管一把提了自己的东西后也不声张,默默跟上前去。 朱长江却再一次被舍管的举动雷了个外焦里嫩,目瞪口呆。 新生来宿舍报到,舍管不但要带路,还要帮忙拿东西?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齐舍管,不会真的和昂哥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朱长江想不明白,只得胡思乱想,待前面几人快要消失在楼道转角处时才快步跟上。 柳一昂选的宿舍房号是4-4-4,舍管走到门口,才发现这个数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太吉利。 “这个数字不太吉利,要不……咱重新选一个?” 老齐回头看向柳一昂。 “啊?有个什么不吉利的?选都选了,就它了。” 柳一昂并不认同那些4、6、8的思想,一脸的无所谓。 傻妞一个人住在别墅,他始终有些不放心,并没有打算在宿舍住,就算要住也要先帮傻妞找到家人,等傻妞被家人接走再说。 老齐见柳一昂不像是在跟他客气,便不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曙光中学本届学生共有512人,其中男生有277人,女生有235人。 学校根据前期的招生计划一共开放了4栋宿舍楼,男女生各2栋,每栋楼4层,每层6个寝室,每个寝室可住6人,男女生最多可以各住288人。 如今男生实际报到277人,两栋男生宿舍有9个寝室只住了5个人,柳一昂选的4-4-4号寝室则只住了4个人。 而女生报到235人,每个寝室住5人都还空出一个寝室。 对于这个入住率,校方并不十分满意,直到现在还在四处招生,吸纳别校的转校生,希望能实现资源利用最大化,最好是满员才好。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不是贫困生,校方也是愿意招的。 毕竟这种小事上面一般不会过问,公家的资源摆着也是摆着,每多一名学生就味道着多一份绩效。 老齐主动为柳一昂讲解了一番宿舍的规章制度,比如早上什么时间起床,晚上什么时间熄灯等。 本届学生不全是贫困山区招来的,有少数父母还随子女搬到县城里租房务工,甚至个别人还寄宿在县城的亲戚家,没有办法实行全封闭教学。所以如果有学生想要在外面住,只需证明自己具备在外居住的条件,报备给舍管审核即可。 柳一昂住在金山壹号别墅区,老齐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于是柳一昂刚一问到相关问题,老齐就表示稍后就为柳一昂做备案,但切记早上上学不能迟到。 朱长江继续发懵,实在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还凶得招人恨的舍管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老齐见柳一昂没有什么要问自己的,嘱咐柳一昂遇到困难记得找他,便下楼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此时先入住4-4-4的4名舍友并不在寝室,看时间应该是出去吃饭了。 靠窗的两个床位早已被人选走,柳一昂从剩下的两个空床位当中随意挑了一个,在朱长江的帮助下收拾好床铺,将生活用品放进柜子。 “昂哥,你先熟悉一下,我去通知余乐他们几个一声。大家都还没吃饭,一会儿我们几个一起聚一聚!” 朱长江说完便退出寝室,小跑着离开。 柳一昂想到独自在别墅的傻妞,有心拒绝,却又不忍寒了兄弟们的心,便没有说什么。 “昂哥,这舍管大爷还挺不错的,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万玄机改变了来这里之前对舍管的刻板印象,隔窗望着楼下舍管的身影。 “你没看到长江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说不定他只是对我有些不一样呢。” 柳一昂比万玄机会察颜观色,心里对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态度客气已有所猜测。 “啊?为什么会对你不一样?” 万玄机不解。 柳一昂便将自己在小区钓鱼引来许多人围观的事讲述了一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肯定是了!” “这老头,没想到还势力得很呢!” 万玄机轻啐了一口。 “也不能说人家势力吧,只是人家恰好喜欢吃鱼,又恰好跟我是邻居,关照我一下没什么不对。” 柳一昂替老齐辩解了一句。 “诶,那你为什么一钓一个准?有什么秘诀吗?连物业经理都要出面干涉,你也太强悍了吧!” “没什么,我从小视力就比较好,连射野鸡野兔都比较准。” “对了,路亚钓法你知道吧?那个能有什么秘诀,只要把鱼饵抛到鱼附近,遛着鱼饵逗弄它,它就会扑上来咬饵,咬住饵再往回收线就行了。” 先前邻居们也问过柳一昂钓鱼的秘诀,他给出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如此。 “说得轻巧,哪有这么简单?你视力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看清远处湖面以下的鱼吧!” 万玄机不信。 “还真是,我真就能看见湖面下的鱼。” 柳一昂表情认真。 万玄机斜着瞥柳一昂,那模样一看就是:打死也不信。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于是拉着柳一昂走向寝室后方的厕所。 “来,你看看。” 厕所旁边是一个颇大的阳台,用于洗衣服和晾衣服,或是平时休闲活动,阳台外面则是一片小树林。 万玄机指着阳台外面的树林,手指缓缓移向更远处。 “看见那棵槐树了吗?有一根树枝是y形的,刚有几只麻雀飞走那里,最上边那个枝丫有多少片树叶,你数数。” 柳一昂顺着万玄机手指的方向看去,翻了个白眼。 “这么远,我哪里数得清?” “你不是说你的视力好吗?数槐叶的难度不比看清湖里的鱼高多少吧?” “可湖里的鱼也没那么远啊,你看你指的槐树有多远,都快200米了好吧。” “那你说,你能看清多远的树叶?” “能看清……那儿。” 柳一昂张望一番,指向一处。 万玄机也顺着柳一昂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学柳一昂翻了个白眼。 “这么近我都能看清好吧?你确定你在湖里看到的鱼最远就这个距离?” “那不止的。” 柳一昂又看了看,道:“我能看到最远的鱼,大概是这个距离的两倍左右。” “那你还说看不清刚才那里的槐叶?” 万玄机再次斜着眼睛看柳一昂。 柳一昂噎了一下,反驳道:“我又不是要数鱼的鳞片,我只需要看清它游动的方向就行了,这难度比数树叶差远了。” “非也非也。” 万玄机摆摆手:“你忽略了水的折射和光线明亮程度的问题,所以你把鱼鳞和树叶相比是不对滴,水里的鱼和槐树上的树叶在不同的介质内,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他算得上半个书香门第,懂的东西不少,说得头头是道。 “折射?介质?什么鬼?” 柳一昂完全不明白。 “说简单点,相同的距离之下,你若能看清湖面下的鱼,就一定看得清槐树上的叶片,因为它们没在同一个地方,这是物理课要学的知识。” “哦……” 见万玄机如此笃定,柳一昂点点头。 他并没有告诉万玄机,或者说是忘了告诉万玄机,是因为几天前经历过溺水之后他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如果你看不清槐树上的叶片,说明你并不是视力比较好,而是属于亲水体质。” “亲水体质?” 柳一昂疑惑不解。 “用我们这一行的专业术语来说,亲水体质就是水灵体的预备体质。” “先不说水灵体,说了你也不懂。所谓亲水体质,并不是说你跳到水里就淹不死,而是说你若修炼水系道术,会具备普通人没有的优越条件,更容易将水系道术修炼成功。” 说到这里,万玄机再次伸手入怀,掏出一张与先前一样的黄纸符。 “水灵体?水系道术?” 柳一昂越来越糊涂了,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 “先前我不是帮你和朱长江测试你们是否有灵根嘛?说穿了就是测试你们是否具备修炼道术的体质。” “我是亲火体质,只需要在默念咒语的时候想象一下火之元素,再把这股意念注入灵符,灵符上面的符阵就会启动,火元素之力便会瞬间大量凝聚,形成一团火焰。” 说着,万玄机把黄纸符摊开。 “你看好了,我给你示范一下。” “火球!” 万玄机伸出手指凌空比划几下,轻喝一声,将手中灵符拍出。 只见灵符上面的纹路果然如活过来一般,在符纸上跳跃着,而后瞬间爆发出炽热的火焰,将整张灵符燃为灰烬。 “喝!没想到你这小胖子还真有两下子!这也太邪门儿了!” 柳一昂近距离观摩了一遍,总算明白了其中原委。 他瞪大双眼想寻找地面的灰烬,才发现竟然寻之不见。 “灰都烧没了,温度得有多高?这要是突然打在人身上,岂不是能把人活活烧死?” “你说用意念之力,意念之力是什么?你那手指比比划划的又是什么意思?” “对了,你说我是亲水体质,那我把灵符打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会在头顶下一场雨么?” 柳一昂兴趣浓厚,问个不停。 “咳咳……这不是因为温度高,而是被元素之力化解。” 万玄机心中得意,下意识把双手背负在身后,俨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我其实对火元素的掌控也才刚入门,这种程度的火焰肯定是烧不死人的,最多把人吓一跳,或者用来照照明、引个火啥的。” “所谓意念,其实就是你的意识与念头而已。虽然其无形无色,却也是主观存在的。” “比比划划其实没啥确实含义,我只是写了个火字而已,这有利于让我用意念之力凝聚火元素时更专注,你也可以照这个方法试试。” “亲水体质的人,虽然不一定是水灵体,但也可以说是有水灵根了,使用我的灵符可以形成一个小的水球。小的水球没有什么威力可言,只能用来解解渴、洗洗手什么的。” “不过像沙漠这种地方就另当别论,因为沙漠干燥,游离在空气中的水元素不多,能凝聚出多大的水球要看施术者对水元素的掌控能力有多强。” 万玄机一口气说完,让柳一昂听得好生迷糊。 不过柳一昂还是抓住几个重点:万玄机亲火,自己亲水,元素之力汇聚成形之后的威力大小取决于自身能力大小。 如此说来,万玄机长一身赘肉却不怕热,究其原因是拥有亲火体质,与太阳散发出来的火元素之力同源之故。 忽然,柳一昂神游天外…… 要是自己拥有这种体质,手里又有那种灵符的话,以后与红狼在山里吃烤肉时岂不是不用四处寻觅引火用的打火石了? 第29章 食堂聚首 “制符对我来说还是颇有难度,而且我这次出来带的材料不多,灵符已经没几张了。” “我再给你一张吧,你好好体会一下凝聚水元素的感觉。” 万玄机见柳一昂听不太懂的样子,于是再次取出一张灵符,检查了一下,递给柳一昂。 柳一昂伸手接过,学着万玄机刚才的样子,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水”字,脑中则想象着人工湖那片广阔的水域。 随着精神力的集中,柳一昂的念头完全被与水相关的事物淹没,脑海深处竟又浮现出自己在湖畔溺水的一幕。 溺水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吸入湖水;而这个时候,他隐隐也有种身坠湖底的感觉,却是主动将水引向身体。 “水球!” 柳一昂感觉手中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适时将灵符拍打出去。 “哗……” 只见阳台外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篷水雾,然后水雾以极快速度凝聚成水珠,水珠则相互融汇成一潭清泉,如瓢泼水般坠落而下。 而那纸质的灵符,竟也如火化飞灰一般消失不见。 “不错!我没看走眼,你果然有水灵根!” 万玄机是看不见那篷水雾的,只有始作俑者柳一昂能隐约能用意念“看”出端倪。 不过水球形成之后他能看到水球,大小与他之前施展的火球差不多,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卧槽!” “谁呀!” “谁用水泼我!” “有本事下来单挑!” 树林里,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年破口大骂。 柳一昂正欲探头去看水球坠落的景象,听见叫骂声不由得心虚得缩了缩脖子。 “嘿嘿!别怕,他看不见我们,我们捉弄他一下。” 万玄机贱笑两声,又取出两张灵符,将其中一张向阳台外的树林里拍去。 火球在空中形成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径直落向声音传来处。 柳一昂无语,这家伙不是说灵符没多少了吗? “卧槽!” “又用火烧我?” “你是故意的!” “别让我知道是谁!” 树林里的少年继续大骂。 万玄机连忙把剩余那张灵符递给柳一昂,疯狂示意道:“该你了,快丢他,丢他!让他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柳一昂顿时也玩心大起,接过灵符向外拍去。 霎那间,树林内那片区域再次降下一团瓢泼之水。 “还来?” “4楼的!我看见你了!” “那是几号寝室!有种你别跑!咱们单挑!” 少年暴怒,赫然已看清这水是从何处泼下去的。 “走走走!” 万玄机恶作剧完毕,拉着柳一昂穿过寝室就往楼下跑。 柳一昂后来居上,三两步就把万玄机甩到身后,但还是很义气的反手拽了万玄机一把,让万玄机以超过自身极限的速度飞奔起来。 两人离开寝室后不忘把门带上,两三步就跳下一道拐角,五六步便下一层楼。 幸好,树林在男生宿舍的背面,从树林绕路到宿舍有一段距离,两人飞奔下楼时那名愤怒的少年还没到楼下。 这时朱长江正好带着余乐等一群人从另外一栋宿舍楼来找柳一昂,足有17人之多,双方恰好在宿舍门口相遇。 万玄机大惊,还以为是愤怒的少年找上门来了,直到见对方一个个喜笑颜开才释然。 “咦,昂哥!真的是你!” “昂哥!你终于来了!” “昂哥!你好些了吧?” “昂哥……” 余乐、马松和苟胜等人高兴异常,纷纷冲上来跟柳一昂熊抱,嘘寒问暖。 “哈哈!” “你们这么多人等我一个,我当然要来啦!我在村里吃了好多大补,早就好啦,只是路上遇到点事情,稍微耽搁了几天。” 见到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们,柳一昂同样很高兴。 万玄机见朱长江带来的这16人全都喊柳一昂昂哥,居然全部是柳一昂小弟般的模样,内心惊叹不已。 有钱有人又有实力,这妥妥的未来校园一霸呀! 这一瞬间,万玄机已打定主意,以后在校园期间一定要跟着柳一昂混。 殊不知,柳一昂对万玄机也好奇得要命,那些所谓的“道术”、“灵根”什么的,是柳一昂完全没有听说过甚至没有想像过的。 此时此刻,柳一昂来不及找万玄机细问,但心中也打定主意要把万玄机留在自己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愤怒少年也绕过树林飞奔而来,在众人不远处停住脚步。 只见他头发湿漉漉的,鸡窝一般的头顶竟然有一撮焦糊。 他双眼喷着火,大有一言不和就要找人单挑的架式。 “你们……” 愤怒少年张了张嘴,见这边围着近20人,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请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这栋楼有人下楼?” 说完,他来回审视着众人。 万玄机虽然底气十足,但还是抢先否认道:“这个点儿大家都去吃饭了,谁还在楼上啊?没看到没看到。” “是吗?” 愤怒少年见万玄机的模样不像老实人,有些不相信,便把目光投向其余人。 然而除了万玄机以外,再无一人理会他。 柳一昂是因为心虚,不敢去看愤怒少年,其余人则是看出了什么,打算替柳一昂隐瞒过去,对愤怒少年冷漠以对。 “哎呀,跟你说了没有就没有,不信你自个儿上楼找去,别耽搁我跟兄弟们谈正事!” 万玄机脸色一肃,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哼!” 愤怒少年用鼻孔轻哼一声,抬眼看了看4楼的方向,往楼上跑去。 柳一昂见状松了一口气,万玄机则是大口喘息几下,同时冲柳一昂挤眉弄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昂哥,你们刚才?” “没事没事,走走走,我们去吃饭。” 万玄机伸出双手勾住柳一昂和朱长江的肩膀,冲其余人示意。 “昂哥,这位是……” 余乐有些戒备地打量着一看就不老实的万玄机,生怕老实的昂哥被此人带偏。 柳一昂这才想起介绍双方认识,笑着说:“先不说那个,我介绍一下,这位小胖子叫万玄机,之前我们在来学校的途中见过一面,没想到还成了同学,聊得挺投机。” “不但是同学,还是舍友呢,嘿嘿!” 万玄机补充了一句。 “哦……” 余乐恍然,出于对柳一昂眼光的信任,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欣然接受了这个“外人”。 其余人也差不太多,纷纷自报家门,向万玄机表达善意。 不过他们看出,刚才那个愤怒的力年之所以如此愤怒,多半是有这个小胖子的功劳,于是默默为万玄机打上一个滑头的标签。 “昂哥,你们是选的什么主修课啊?在哪位老师的班上?” “嗨,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柳一昂眼看天色不早了,一会儿陪大家吃完饭还得回金山壹号照顾傻妞,便示意大家先去目的地。 于是一群人穿过宿舍大门,向食堂的方向行去。 曙光中学的食堂建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三者连成一条线。 操场在这条线靠近办公楼和学校大门的方向,另一个方向则是一个巨大的体育馆。 由于学校战地面积巨大,从宿舍楼到教学楼有近2公里远,一行人走了近20分钟才来到这个为他们免费开放的学生食堂。 这所实验学校是以公益性质开办的,所以无论是学费住宿费还是伙食费都有专项的财政拨款支持,无需大家花一分钱。 当然,如果有别的家长或别校学生认同本校的教学理念,也可以主动申请入读本校。 不过这样一来,该生在校的所有开销都将正常支付,不再享受免费政策。 “昂哥!” “昂哥,你来啦……” 一路行来,柳一昂一行人又遇到不少吃完饭准备回宿舍休息的同村伙伴。 伙伴们有男有女,见到柳一昂这个同村孩子王后一个比一个热情,打完招呼得知柳一昂一行准备去食堂吃饭,于是主动加入队伍,使队伍不断壮大。 这几天新生陆续来校报到,彼此熟识的人自发形成一个个小团体,不时在校园内发生小摩擦。 校方默许了这些小摩擦,只要没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步地,甚至不会有老师出面调停。 红坪村的小伙伴们大体来说只服柳一昂一个,柳一昂没来的时候他们普遍是三五一群,连陈铁柱也才聚拢两个寝室的10个人而已。 唐虎所在的村子则只服唐虎一个,唐虎的实力比陈铁柱强,人数与陈铁柱相当,这才让陈铁柱吃了个哑巴亏。 如今柳一昂来了,大家有了主心骨,便下意识的想要跟着柳一昂壮一下声势。 己方人数越多,声势越大,就越能让其他人知道己方的厉害,今后才能吃得开。 这不是丛林法则,这是人类的本能行为。 就像住在深山里的人,一旦感受到野兽们的威胁,人们都会自发凝聚在一起,建成一个个村子或者部落,让野兽的威胁变小,从而更好地使族群生存下来。 来到食堂门口时,柳一昂一行已聚集了近50人,几乎是全村下山人数的一半。 那些来自别村的同学们见柳一昂一行声势如此浩大,没有任何人胆敢拦路,隔着老远就退到一边,默默行注目礼。 “春花春花,你看,是昂哥来了!” 一群正要走出食堂的女生也看到迎面而来的大队人马,许多人都一眼认出最前方的柳一昂,正是以张春花为首的女生队伍。 没办法,柳一昂作为全村最靓的仔,无论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一眼认出来。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一马当先,其余人落后一至几步,怎么看怎么惹眼。 和陈铁柱那个队伍一样,张春花这队人共也有10人,恰好是两间寝室的人数总和。 “春花?小妹?” 柳一昂大步走进食堂,也一眼认出对面的张春花等人。 这时的张春花穿着一身合体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清秀的脸蛋上挂着一丝淡然,衬托出些许恬静的气质。 她的身材匀称,五官秀气,在整所学校的女生当中都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少女。 两人驻足,四目相对,但彼此都没有多余的言语。 张春花淡笑着冲柳一昂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很自然地走到柳一昂身边,转身面向嘈杂的食堂。 “嘻嘻……昂哥,你可算来啦!” “你再不来,我们都要被欺负死了!” 张春花身后的9名女生见状也很默契地走来,笑嘻嘻地跟柳一昂打了个招呼,依次站到张春花身边。 几名女生也穿着新领到的校服,五官外貌不比张春花差哪去,一个个都是小美女级别的,让万玄机大饱眼福。 “嗯嗯!我来了!” “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大家了!” 柳一昂笑着应付几句,然后偷眼打量着身材修长的张春花。 一想到离开村子时吴婶儿说的话,他不由得耳根子一热,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不远处,陈铁柱将食堂门口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张春花,几乎在柳一昂前脚踏入食堂时就已看到了柳一昂,以及柳一昂身后的一大群同村伙伴们。 此前他有意与张春花商量把两队人合到一起,但张春花拒绝了他的提议,理由是陈铁柱无法把更多人聚拢起来。这时对方却主动带人站到柳一昂身旁,其意味不言而喻。 他眼中有妒意升起,单手折断手中的两根竹筷。 不过,感受到身旁几人的蠢蠢欲动,他没有任性地无视柳一昂的到来。 柳一昂不是他的主心骨,但此时此刻,他却必须要与柳一昂站到一起。 “走。” 陈铁柱将手中折断的筷子扔到桌上,招呼上身边的李二毛等人,学着张春花的样子走到柳一昂另一侧。 “昂哥!” “昂哥……” 紧接着,食堂内不断有人走向柳一昂,一个个兴奋地与柳一昂打招呼。 时隔多日见到这么多同村伙伴,柳一昂同样喜不自禁,热情地一一回应。 很快,食堂门口的异状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原本嘈杂的食堂逐渐变得安静。 万玄机早在遇到第一波主动加入队伍的人时就开始心惊,此时见队伍人数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加,心中更是咋舌不已。 算上柳一昂,整整100人! 这得多强的号召力,才能在无声无息间把一盘散沙凝聚在一起? 第30章 立威 先前唐虎听说有新生报到,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于是拉着同村的伙伴们守在必经之路加以阻拦。 阻拦成功后,虽然双方没有大动干戈,却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食堂开饭后,同学们踊跃而来,唐虎一行没有占到前排的位置,只能在食堂门口落座。 这时柳一昂带队进入食堂,又飞快聚集起上百人的队伍,不远处的唐虎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喂!那个叫虎哥的,你不是说人多可以欺负人少吗?来来来,让万大爷也欺负欺负你!” 万玄机一眼瞧见发型与自己一样,外形也颇有特征的唐虎,心中暗爽不已,用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使劲刮着唐虎。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喊出来,毕竟身后的大队人马是柳一昂聚起来的。他可以站在柳一昂身边狐假虎威,却不能将此当成自己的筹码,不然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招人不待见。 唐虎仿佛是听见了万玄机无声的挑衅,连忙把头埋到餐盘里奋力刨饭,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食堂很宽敞,长宽各有100米左右,可以容纳数千人而不显拥挤,显然是建校之初就规划着为全校6个年级的同学们同时进餐。 但此时学校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满打满算500多人。于是校方初步在食堂摆放了足够600人同时进餐的桌椅,等后面年级和学生人数增加了才会陆续开放更多。 同学们稀稀拉拉落座,连唐虎一行十余人来晚了都只能坐在后排。可想而知,柳一昂一行上百人想要坐在一起,就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清场。 柳一昂见队伍的声势不断壮大,又听陈小妹说被欺负死了,顿时有了立威的想法。 只有立了威,同时把伙伴们拧成一股绳,才能确保兄弟姐妹们以后不受外人欺负。 不过,立威归立威,柳一昂并不打算清场。因为即便是己方有上百人,也不可能同时针对在场的其余所有人,那样只会触犯众怒。 “诸位同学!静一静!” 柳一昂一步站到凳子上,让食堂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也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人有点多,如果分散坐开,十分不方便商量事情。” “所以,我们需要一块固定的区域。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们这帮人来食堂吃饭都在这个固定区域里面,希望师同学们体谅!” 柳一昂一个人站在凳子上傲视全场,眼里满是真诚,以及不容商量的强势。 他没有说威胁的话,但说出来的话却闻者动容,并不比直言威胁差到哪去。 好歹上百人的声势在那儿摆着,只要不是瞎子或者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一个上百人的势力唱反调。 稍远处有几人正谈笑着什么,忽听柳一昂这么一说,相互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柳一昂的用意。 这是要圈地盘儿啊! 圈地成功的话,以后自己人来吃饭都不用担心位置问题,位置被人占了也有足够的底气把人请出去。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指着一块地盘说“以后这儿归我了”,自认为有实力的没第一时间想到,想到的却没有那个实力。 “好!我同意!” 不远处的唐虎举起手,第一个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同学,你看这一块儿怎么样哇?我们给你挪挪?” 与唐虎紧挨着的另一人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这儿嘛,也……行!” 柳一昂有些勉为其难。 “好!来,哥儿几个给这位同学让让座,划个道儿来!” 唐虎一边说,一边向身边几人打了个手势,端着餐盘就往前方走。 柳一昂对这个不久前还阻拦自己去路的小胡子的表现很是满意,可惜两次见面对方的眼睛都被发丝遮住,看不清楚容貌。 “嘿嘿!那个,有劳几位顺便把自个儿附近的桌椅收拾一下呗!” 万玄机贱兮兮地补充了一句。 “哦哦哦,对对对……都收拾一下,收拾一下。” 唐虎谄媚地笑笑,端着餐盘小跑回来,把刚才扔到桌面上的食物残渣打包拾走。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把这一片区域的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才离开。 远处有人不齿唐虎的软弱,但他们看了看自己这边寥寥几人,又不敢站出来指责柳一昂太霸道,只得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埋头吃饭。 “嘿嘿嘿……” 万玄机继续贱笑,一副得逞的模样。 柳一昂什么也没说,人畜无害地笑看着这一切。 唐虎为旁人打了个样,附近不断有人端着餐盘离开。 这片被柳一昂圈定的区域越来越大,很快就达到可容纳100多人的模样。 “可以了可以了……我们也就100多个人而已,太多了也坐不完。” 柳一昂见差不多了,便出声制止了更多人的离开。 也就100多人?这算谦虚吗? 食堂里的其余人耷拉着脑袋,继续奋力往嘴里刨饭。 形势比人强,没人敢多说什么。 朱长江和余乐等人见地盘空出来了,一个个喜笑颜开,开始当众测量这块地盘的长宽,清点椅子数量等。 这意思一看就是:都听好了,从这儿到这儿,以后都是我们的地盘儿!谁若不开眼想挤进来,得先掂量掂量! “多谢诸位同学了!我叫柳一昂,以后请多关照!如果以后发现这块区域内的位置有别的同学来,还请大家帮忙劝戒劝戒,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柳一昂说完,客气地朝众人鞠了个躬,从凳子上跳下来。 老实归老实,但是该强势地为伙伴们争取利益时他也会尽力争取,不然岂不是白长一身本事?白让大家叫一声昂哥? 曙光中学监控室内,李长青愣愣地看着屏幕,半晌说不出话来。 学校得到政府拨款,在建校之初就获批了几个先进的监控探头,食堂这个人口密集与频繁交集之处是肯定要安装一个的。 不久前,李长青收到保安消息,说那个刺头学生带着大队人马直奔食堂而去,恐怕即将发生严重的聚众斗殴事件。 闻讯后,李长青立马放下碗筷,跑到监控室,将监控画面锁定到食堂内部。 与此同时,他紧急通知校内保安队和几位会些格斗的男老师,准备一旦食堂里面发生大规模冲突事件便冲进去控制场面,重点关照声音最大、动作最浮夸之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食堂里面没有任何销烟。 柳一昂聚拢一大群人,踩上凳子简单几句话,就让一群学生乖乖让座。 “这小兔崽子!” 李长青咬牙切齿。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这个刺头学生! 保安也很无语,他可不是有意要谎报军情的,食堂里面看着明明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没想到最后如此收场。 “老吴,你继续盯着监控,一旦打起来,你马上通知我!” 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李长青就没有什么兴趣知道了,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食堂内,众人坐在柳一昂刚刚圈定的地盘座位上有说有笑。 已经吃过饭的人自发去自助区端来茶水和点心,还没吃饭的则拿着餐盘打来餐食,坐下来边吃边聊。 不得不说的是,曙光中学的伙食标准真心不错。 兴许是考虑到大家处于长身体的重要阶段,除了二十多个种类或做法不同的肉食和蔬菜外,食堂还提供了豆浆、牛奶、银耳汤、干果等饮品和副食。 经过几天的摸索,校方已基本掌握了500多个学生们每餐的食量规律,基本上可以做到合理备餐。 即便是有所超量,也不会造成太多浪费。 柳一昂这几天几乎天天吃鱼,虽然也能吃饱,却总感觉肚里空唠唠的,没什么油水。 这一顿,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吃掉5人份的饭菜,差点让食堂提前关门,让一众伙伴们惊掉下巴。 胖嘟嘟的万玄机似乎在跟柳一昂较劲,柳一昂吃一个包子,他就吃一个包子,柳一昂吃一碗面,他也跟着吃一碗面。 两个人像是饿死鬼投胎,加起来整整吃掉10人份的饭菜才慢慢停下。 “昂哥,你这几天干嘛去了?都没吃饱饭吗?” 有人同情地问。 “没有啦,也不是……吃不饱饭,就是……顿顿都吃鱼,都快……吃吐了。” 柳一昂嘴里包着吃食,含糊其辞。 “鱼可是好东西啊!以前村里都没有。我也想天天吃,可惜食堂供应有限。” “让你天天吃,肯定也不比昂哥好哪去!” “你们别瞎说!昂哥下山之前受了伤,多吃点好东西养养身子也是应该的!” 与柳一昂相熟之人七嘴八舌,现场气氛被烘托得颇为热烈。 就在此时,一名高高壮壮,形如铁塔般的少年拿着空空如也的餐盘,径直向这边走来。 众人正在说笑,直到高壮少年来到柳一昂身边才警觉。 “喂,你干嘛的?” 他们不相信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犯众怒,但依然警惕地盯着来人。 一旦对方想动粗,不需要柳一昂亲自动手,他们便会一拥而上,把对方打成猪头。 高壮少年没有理会众人不善的目光,一把抓住柳一昂的肩膀。 “同学,听说你一个人吃了10个人的东西?” 柳一昂早已习惯被人拍肩膀,但对于一个陌生人,他却不怎么乐意。 于是他抖了抖肩膀,很不客气地伸手将对方的手推开。 不过听清对方的话,再看对方手中空空如也的餐盘,柳一昂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哦!不好意思啊,我从小饭量就大,不过说我吃了10个人的东西还是有些夸大了。下次你早些来,一定能赶上吃饭。” 高壮少年冷不防被柳一昂推开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不凡力道,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样吧,我们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请我吃一顿饭。” “好啊,比什么?” 柳一昂放下筷子,饶有兴致。 “比力气。” 高壮少年看了看柳一昂在同龄人当中算得上健壮的四肢。 虽然隔着衣服,但以他的眼力,却不难看出柳一昂衣服下隆起的肌肉。 柳一昂顺着高壮少年的目光,看对方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正要答应,却被旁边一名同村伙伴拦住。 “凭你,也配让昂哥出手?昂哥,你继续吃,让我来会会他!” 余乐挽起袖子,大马金刀坐下,向高壮少年示意。 “来吧!” 山村里出来的少年,可以说罕有几个没有一把子力气的。 余乐外表看起来不怎么强壮,但挽起袖子,肌肉线条却十分明显。 “我不想跟你比。” 高壮少年看了看余乐,又看了看柳一昂,不太情愿。 “放心,余乐的力气不比我小多少,你如果赢了他,就当是赢了我。” “不,我看得出来,他的力气比你小。所以我赢了他,不等于赢了你。” 高壮少年很个性地摇了摇手指。 柳一昂被噎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余乐顿时不服气了,重新摆好架式:“同学,别看不起人,也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先赢了我再说吧!” “就是,你赢不了余乐,就没资格跟我们昂哥较量。” “来吧来吧!开始你的表演!” 旁边几人显然对余乐很有信心,主动让开位置。 “那行。” 高壮少年见状放下餐盘,坐到余乐对面,伸手与余乐的手握在一起。 “准备!” “开始!” 旁人一声号令,比试开始。 余乐想要一鼓作气赢下对方,于是瞬间爆发全力! 但高壮少年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手臂被反着掰到离桌面两寸高时便牢牢稳住,深呼一口气后猛的发力,竟一点点挽回颓势。 几个呼吸的工夫,双方的手臂回到原点。 余乐敢自告奋勇站出来,自然不止一鼓作气的实力,只见他同样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肌肉颤抖起来,再次将高壮少年的手腕压向桌面。 “起!” 高壮少年暴喝一声,比余乐还要粗壮两分的手臂差点把校服撑破,再次挽回颓势! 紧接着,双方手腕跨越原点,朝余乐的反手方向而去! “砰!” 余乐的手腕随着小臂一起重重落在桌面。 胜负自此见分晓! 第31章 关卫 “你确实很强,但是……” 但是比起我们昂哥还差了些,余乐涨红脸,想要说句场面话。 话到嘴边,却被柳一昂抬手制止。 “你也不错。” 高壮少年赞许地点点头。 “你的力气很大,只是差了些技巧,你叫余乐是吧?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关卫。” “我叫余乐。” 余乐被噎了一下,脸越来越红,不知是比试造成的还是羞的。 其余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样子这个叫关卫的家伙还真有挑战昂哥的实力。 只不过,也只是挑战一下而已,柳一昂的恐怖之处许多同龄伙伴都知道。 “输了就是输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去外面吃。” 柳一昂愿赌服输,站起来示意关卫跟上。 关卫读懂了余乐之前半句话里的意思,没有起身,盯着柳一昂看,眼中再次流露出看见猎物时的神彩。 “刚才是他们说的,赢了他,就有资格挑战你,而不是赢了他就等于赢了你。” 其余人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余乐是他们当中最强的一个,而余乐已经输了。 “同学,你已经跟余乐比过一场了,还饿着肚子,我可是吃饱喝足的,我赢了你也不光彩。” “就算我不在最佳状态,你也未必能赢我,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关卫十分固执,用起了激将法。 柳一昂无奈,撇了撇嘴,重新坐回座位。 对方这股不屈的战意,跟红狼何其相似? 想到红狼即便是遍体鳞伤也要与凶兽死磕的模样,柳一昂的心中便是一热。 “好吧,如你所愿,我跟你比一场。” 说着,柳一昂将手肘放在桌面,抬起小臂,摊开手掌,示意关卫来战。 关卫神色一喜,坐到柳一昂对面,一把握住柳一昂的手掌,暗暗畜力。 仿佛是因为可以预见结局,周围的人没有起哄,只是怜悯地看着关卫。 不知见好就收的人,总有自取其辱的一天。 在他们心中,柳一昂是不可战胜的。村里别说是跟他们同龄的余乐了,就算是比他们大几岁,全村公认力大如牛的李大毛、王大胖等人也根本不是柳一昂的对手。 同龄伙伴们之间隐约有个传说,柳一昂这个怪胎在完全爆发的时候,甚至能把猛扑过来的黑熊摔个大跟头! 这是他们把柳一昂奉为孩子王的根本原因之一,同龄人中,只有全村最强的一个,才有资格被他们所有人爱戴。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柳一昂和关卫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为了证明自己尚有余力可以战胜比余乐更强的人,关卫一上来就如先前的余乐一般全力进攻,浑身力量爆发,从右臂及手腕宣泄而出。 柳一昂毫不慌张,右手随着关卫的发力而微微偏倒,但也只是偏倒而已,离桌面尚有一些距离。 关卫持续发力,缓缓将柳一昂的手腕压向桌面。 恰好是在刚才关卫反败为胜时的高度,柳一昂的手腕牢牢悬停住,关卫再也无法压下。 掰过手腕的人都知道,进攻时没能一口气将对手全面压倒,僵持的这段时间是最耗费体力的。 僵持得越久,对进攻的一方就越是不利。 余乐自然清楚这一点,但偏偏拿关卫没有办法。 这一次关卫成了进攻方,终于体会到方才余乐的无奈。 但关卫的力量不仅限于此而已,片刻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之中带着血红,奋然发力。 只听哧的一声,其手臂处的校服居然被肌肉胀破! 观众对关卫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此时关卫爆发的力量,显然比刚才面对余乐时更强三分! “咦,果然有些能耐!” 柳一昂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巨力,心中赞叹不已。 他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已经使出了正常状态六七分的力气,若他有心再加个一两分力,就能瞬间扭转局面。 不过他并不习惯于击垮对手的信心,即便是赢也不需要赢得太光彩,尤其是面对这种不怎么让他讨厌的人时。 所以他掂量出关卫的实力后,并没有打算加力对抗,而是维持着当前所展现的力道,死死守住防线,寸许不让。 除开那个与生俱来的血脉之力不论,柳一昂的强项不是惊世骇俗的力量,而是持久不变的耐力。 以与对手半斤八两的态势相抗,即便是拼耐力,他也能够稳赢。 一个人进山时,柳一昂能一口气狂奔山路几十里。 正是凭借这个强项,他才能在红狼的狂攻下坚持到红狼激发血脉之力后的衰减期,从而与红狼打出跨越种族的深厚情谊。 时间一点点过去,关卫久攻不下,终于开始泄力。 察觉到关卫的这一丝松懈,柳一昂手腕一扭,一把便将关卫的手腕翻转过来,死死压到另一边的桌面上! “砰!” 等关卫意识到不妙想要换气使力时为时已晚,手腕重重砸在桌面。 周围没有欢呼,因为在他们看来柳一昂战胜关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他们并不关心柳一昂保留了几分实力,因为他们知道,柳一昂只要不是发狂的状态,在面对任何对手时都只会略胜一筹。 “我输了。” 关卫艰难开口,仿佛输得不太甘心,起身欲走。 “你等一下。” 柳一昂叫住关卫,起了结交之心。 “先前我就说了,你没吃饭,又跟余乐比试了一场,而我吃饱喝足在全盛期,我们这场比试不公平。” 关卫回头,眼中血色退去,略微惊喜:“那等我吃饱喝足,咱们重新比过?” “这……” 柳一昂无语,自己并没有全力以赴,难道不够明显? 看着关卫希冀的目光,柳一昂终究还是点点头:“可以,等你下次有把握了,可以再次来挑战我。” “好,一言为定。” 关卫憨厚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 食堂剩余不多的饭菜被胃口大开的柳一昂和万玄机全部吃完,虽然关卫挑战柳一昂以失败告终,但好歹柳一昂心地善良,又比较欣赏关卫的率直,准备带关卫出学校饱餐一顿。 另外几名与关卫一样没吃上饭的人来到食堂时,柳一昂一行刚好离开食堂,只得对着空空如也的菜盆干瞪眼。 负责打饭菜的大妈得知几人没吃上饭,并没有好心的为几人开小灶,只是冷漠出言,让几人以后早点来,便将几人打发掉。 柳一昂和万玄机拿到学生证后,与伙伴们在食堂外的空地上道别,带关卫结伴走出了校门。 之所以带上万玄机,是因为他兜里没钱,没办法自己买单请关卫吃饭。出门时带在身上的200块钱赔偿给了万玄机那个买家,这时当然得让万玄机花钱了。 幸好200元的购买力着实不低,简单吃一顿饭只要2元左右,请关卫大吃一顿也才花了12元而已。 闻到饭桌上飘来的香气,万玄机忍不住给自己加了个餐,柳一昂也趁机点了两笼心心念念的小笼包。 待关卫吃饱喝足后,柳一昂让万玄机与关卫结伴回学校,自己则将没吃完的小笼包打包放进购物袋,离开餐馆。 眼看关卫和万玄机进入校门,柳一昂正欲离开,不远处一辆摩托车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坐在摩托车上的人也把目光从学校门口方向收回,与柳一昂的目光交接到一起。 柳一昂感觉这辆摩托车有些眼熟,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道目光的主人是在来学校时的路上围观万玄机的其中一人。 此人冲柳一昂咧嘴一笑,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神经!” 柳一昂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心中不作它想,选定方向后向金山壹号小跑而去。 “小哥哥,你吃晚饭了吗?傻妞煮了好大一锅鱼汤呢,你快喝一碗。” 见柳一昂回来,傻妞高兴极了,蹦蹦跳跳来到柳一昂跟前,瞪着漂亮的大眼睛。 “傻妞,小哥哥的学校有食堂,已经吃过啦。” 柳一昂揉了揉傻妞的小脑袋。 “哦……” 傻妞闻言委屈无比,恰好这时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小傻妞,以后肚子饿了就自己吃,别等小哥哥。” 柳一昂明白傻妞为了等自己还没吃饭,笑着刮了一下傻妞的鼻子。 “傻妞不会做饭嘛。” “那你刚才说……” 柳一昂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 但刚才傻妞明明说自己煮了一锅鱼汤,莫非? “看,这是小哥哥给你带的小笼包,小哥哥给你热一下再吃。” 柳一昂把打包回来的小笼包从购物袋里拿出来,然后快步来到厨房,朝锅里望去。 只见锅里果然有一条鱼,灶头上天然气打开,小火慢炖着。 “这……就是鱼汤?” 柳一昂哭笑不得。 锅里的鱼是一整条,尾巴还露在锅外面,连鱼鳞都没有刮,更别说鱼内脏和鱼肠鱼腮。 除了这条鱼以外,锅里还有一块腊肉、一截香肠、几坨带皮的土豆、几截蔬菜,以及一些葱姜蒜。 腊肉香肠不必说,傻妞即便想切成块也切不动,那些土豆和葱姜蒜倒是被傻妞切了,只是没有去掉老皮,像是胡乱剁几下就扔下锅的。 转身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委屈巴巴的傻妞,柳一昂强忍着笑。 “小哥哥,你是在笑傻妞吗?” 傻妞噘着小嘴,一脸幽怨。 “没……没有!” 柳一昂自然不敢承认,忙转身回来,端开灶上的锅。 然后他找来一个蒸锅洗净放到灶上,把小笼包放进蒸锅里,再捞出旁边那个锅里的腊肉香肠等物,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些鲜新菜品和鸡蛋。 小笼包蒸热后,洗切好的菜品也差不多该下锅了。 傻妞食欲大好,喜滋滋的吃完小笼包,柳一昂新做的两道菜刚好起锅。 “没米啦,小哥哥明天一早去钓几条鱼,换一些米和油。” 柳一昂趴在桌上,笑看傻妞狼吞虎咽。 “昂!昂!” 傻妞嘴里塞着食物,鼻子嗯嗯两声以示回应。 柳一昂做的菜比较符合她的口味,她每次都能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很快,两盘菜全部被傻妞吃下肚。 “小哥哥,你找同学帮忙打姐姐电话了吗?” 傻妞吃撑了不愿动,舒服的躺在客厅沙发上。 柳一昂正从厨房洗完碗出来,闻言双眼一闭,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搞忘了。 “今天报名事情有点多,明天正式开学,我再找几个同学帮忙。” 柳一昂躺在傻妞身边,习惯性地摸了摸傻妞的头。 “好吧,小哥哥不用着急啦,傻妞现在反而不想回家了。” 傻妞享受般的闭上眼睛。 说不想回家是假,善解人意才是真。柳一昂明白这一点,笑了笑,从购物袋取出小灵通的充电器,给因为没电而关机的小灵通充上了电。 小灵通开机后,柳一昂再接着下午记录的第48个号码开始打。 “喂,请问你认识傻妞吗?什么?你就是?不好意思,打错了……” “喂,请问你是傻妞的姐姐吗?什么?你是她姐夫?打扰了……” …… 柳一昂挨号码打着电话,不断被质疑,不断被调侃。 有人当场“识破”柳一昂的“伎俩”,有人则过几分钟又回拨过来重新询问情况。 为防被人套取真实信息,柳一昂不愿跟不熟悉的人多说细节,话题始终围绕着傻妞,直到确定对方确实不认识傻妞才会挂断电话。 不知不觉夜深了,接电话的少了,甚至有人接起电话就冲柳一昂破口大骂。 因为打接电话的双方都需要向运营商支付电话费,大半夜无缘无故被扣了几毛钱,不骂柳一昂几句他们总觉得心有不甘。 柳一昂的脾气逐渐被这些人磨平。 为了不遗漏傻妞的姐姐,或是傻妞姐姐身边的人接错电话错过相认,柳一昂放下手机,准备等第二天再打。 这时傻妞已经睡熟,柳一昂摄手摄脚的把傻妞抱到楼上卧室,放到床上,为其盖上被子。 “小哥哥……” 正当柳一昂洗漱完毕,来到另一个房间准备睡下时,却见傻妞睡眼惺忪地爬上床来。 无奈之下,柳一昂只得让傻妞钻进自己被窝,如前几日那般哄傻妞睡觉,待傻妞在自己臂弯睡熟才欣然闭上双眼。 想着明天将要开学分班,以及各个课程的前景,再闻着傻妞的发香,柳一昂沉沉睡去。 第32章 开学 9月1日,曙光中学正式开学。 操场上空,国旗迎风飘扬,校长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拿着演讲稿,站在讲台大声致词。 讲台下,不时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以教职工们的掌声最为热烈。 512名新生无一缺席,歪歪扭扭地站成无数个方队,看着颇为滑稽。 好在学生们衣服穿得还算整洁,清一色的新校服,偶尔有个别刺头学生穿着别的衣服,站在人群中并不算太扎眼。 柳一昂就是这些没有穿校服的刺头学生之一。 他6点钟就起床,做完早饭带着渔具出门时已经快到7点了,组装好钓具并用最快速度钓了两条鱼,再找邻居换了些米和油。 一看时间,7点半都过了。 中学是8点上课,任柳一昂如何飞奔也没办法在30分钟内从金山壹号别墅区跑到学校宿舍换衣服,再从宿舍跑到操场参加开学典礼,只得将就杨千秋给他准备的一件衣服穿。 李长青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考虑到柳一昂没有迟到,又是初犯,便在校长讲话结束后罚柳一昂跑10圈操场了事。 学校的操场是按标准的田径场地修建的,有8条跑道,内圈400米,外圈453米。 与柳一昂一同受罚的有7人,一共刚好8个人,每人一条跑道。 李长青自然是让柳一昂跑的最外圈,也就是第8跑道,其余人则视情况和他心情而定,分别在第1~7跑道。 让李长青意想不到的是,十几分钟后,柳一昂跑完10圈时,其余人才跑了5圈的样子,落后柳一昂不止一星半点。 “你确定你跑完10圈了?” 李长青斜着眼睛瞥向眼前的刺头学生,满脸狐疑。 这时他正忙着指挥各学科老师给新生们分班,所以并没有亲自给柳一昂计数,而是随意找了一个看热闹的学生负责此事。 “是啊,李老师,您不是还让人计数了嘛?您问问。” 柳一昂略微喘着气,理直气壮。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负责计数之人。 李长青也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那名学生。 “这个……他好像……好像是跑完了,但是又好像……” 一旁负责计数的学生略显尴尬,掰着指头回忆。 “但是什么?是不是没跑完?” 李长青板着脸,厚厚的镜片散发着寒光。 负责计数的学生额角渗汗,忙说:“但是我刚才走神了,应该好像大概是少跑了两圈!” 是啊,其余人才跑5、6圈,一个比一个卖力的样子,这家伙怎么可能就10圈了?可不就是自己少数了两圈么! “你!” 柳一昂无语,跑得快也有错? 负责计数的学生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不敢去看这位昨天在食堂大发神威的校霸同学。 在他心目中,老师才是权威,老师里的头儿更是权威中的权威。 “你什么你,少了两圈,还不快去?” 李长青可不管那么多,既然计数的说少两圈,那就是少两圈! 刺头果然是刺头,跑个圈都想偷奸耍滑! 柳一昂撇了撇嘴,只道是自己犯了错误被故意刁难,于是不再说什么,重新迈步跑向操场。 见柳一昂没有坚持抗议,重新开跑,李长青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话说回来,这小子跑得确实比别人快些,没准刚才还真有10圈了。” 李长青目送柳一昂跑远,眼看对方飞快缩短着与前面几人的直线距离,不由得小声嘀咕。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把柳一昂多跑的这两圈记到下次去。 他有理由相信,柳一昂这样的刺头会屡犯不改,屡改屡犯。 “咦,体能果真不错,是个好苗子!” 又看了一会儿,李长青脸上浮现笑容。 柳一昂后来居上跑完两圈,其余几人才堪堪跑完一圈,看来刚才的10圈真没少。 负责教体育的黄老师远远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精彩,连手上的工作都疏忽了。 别人没注意,他可是注意了,柳一昂前后整整12圈,居然差不多都是匀速完成的! 这说明柳一昂绝对是田径运动场上的好苗子,至少耐力是极好的。 别的不说,就刚才这5公里的成绩,都完全可以拿去参加市里的中学生运动会了,还是高中生决赛级别的。 想到这里,黄老师把手里的学生资料往桌上一扔,飞快跑向李长青。 不多久,柳一昂喘着气,来到李长青身前。 见李长青与黄老师交头接耳,不时还朝自己指指点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李老师,这两圈您总该看见了吧?” 柳一昂警惕地来回扫视李长青和黄老师二人,不知两人打什么鬼主意。 他深呼吸两下,原本粗重的喘气声逐渐平复下来。 “嗯,看见了。” 李长青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柳一昂,你不要觉得我是在针对你,学校提供这么多免费资源,是希望你们能学有所成,通过知识来改变你的家庭甚至是家乡的贫穷境况。” “你也看到啦,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科技能给人带来多大的便利,你们村的10公里山路要走两个小时,但如果是驾驶汽车甚至是飞机,同样是10公里的路,只需几分钟就能走完!”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好的学习氛围可以让同学们更高效的学习知识,只有学好知识才能为家庭和家乡创造新生活,摆脱贫困!” 柳一昂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很神奇! 刚下山时,连摩托车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看到城里的汽车,他更是惊得无以复加。 除此之外,那些有电就能不停工作的电器以及电本身,还有那按几个按键就能与万里之外的人通话的电话,让他的内心无比震撼与憧憬。 “这些科技不是三五几年就能掌握的,更何况你们底子薄,要学的基础知识还很多,要想投身科技领域……说实话,不太可能。” “不过我们国家有无数的优秀人才,已经取得的科技成果无需我们这些普通人去添砖加瓦,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可以一起分享这些科技成果。” “何为有用的人?不说是某个领域的砖家,至少也得有个一技之长吧。” “无论是工厂里的工人也好,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也罢,或者是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都可以推动社会的发展,是这个社会需要的人!” 李长青说得慷慨激昂。 柳一昂听得热血沸腾。 黄老师则是目瞪口呆。 “所以,要想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第一步就是要选择你们感兴趣的专业课程,朝你们感兴趣的、有天赋的方向去努力!” “一昂,李老师发现你的体育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只要坚定不移的在体育的道路上前进,你必将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长青终于说到了重点。 “体育?” 柳一昂的眼中露出迷茫。 “对,体育!黄老师也认为你是学体育的好苗子!” 黄老师也适时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 接下来,黄老师和李长青轮番上阵,为柳一昂分析体育行业的前景,柳一昂若成为一名体育特长生有什么优势等等。 扬名? 赚钱? 柳一昂乍一听,似乎自己对这两点都不甚需要。 李长青是文化人,特别擅长咬文嚼字,以理服人。 见柳一昂对名气和钱财没什么感觉,便又是一番语重心长地说教:“先别说有钱能干什么,换一个角度,看看没钱能干什么。” “没钱的话,莫说是飞机汽车,就连公交车都坐不了,没钱也买不了衣服,买不了米,买不了菜,买不了手机,打不了电话……” 要说山里生活不需要坐车,不需要买米买菜? 得,问题又回到原点。 在山里生活,有外面生活这么便利么? 答案肯定是没有。 如果有了钱,可以往山里修一条公路,可以买一辆汽车从远方开车回家,可以不用亲手打粗布衣服,可以不用打猎,不用种菜…… 山里乡下为什么把男丁看得重要?还不是因为男丁有劳动力。 如果有了钱,可以购买先进的农耕机器,一台先进的农耕机器能代替一家子男丁的劳动力,并且还轻松加愉快! 至于名气,看似可有可无,但其用处一点也不比钱财少。 还是举这个往山里修一条公路的例子,有钱只能雇来工人,买来机器设备,如果没有点名声,没人认得你,你就看沿途的村民们扒不扒你皮就完了! 有了名气,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卖你情面,为你打开方便之门。 若不是在村子里有些名气,昨天在食堂岂会有上百号人站在柳一昂身后,让柳一昂带头圈地盘? 在一般情况下,钱比名重要;在另一些特殊情况下,名则比钱要紧。 长远来说,钱和名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听完李长青的分析,柳一昂逐渐意动,也终于对钱有了比较深刻的认知。 “好!既然两位老师都觉得我适合在体育行业发展,那我就试试吧!希望老师多指点!” 见柳一昂终于表态,李长青心中甚慰,看柳一昂总算有些顺眼了。 “那就好!” 李长青伸手拍了拍柳一昂的肩膀。 “昨天你来学校报到,我已经打电话回你们村报平安了。我不关心你前些天去了哪里,但你最好还是把手机开机,抽空给你刘欣叔叔打个电话。” 他的私人助手至今还在山上指挥着大修基建的事,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学校里的消息就能第一时间传回村子。 “好。” 柳一昂听李长青提起刘欣,心中顿觉愧疚,下意识点点头。 刘欣简直像他亲叔叔一样,短短半天时间就教了他许多大道理,还给他买衣服买文具买手机,尤其关心他的安危。 可惜他始终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始终觉得在陈虎这件事上犯了错误,辜负了对方的期望。 “对了,再提醒你一句。” 李长青做好了柳一昂的思想工作,正要转身走开,却忽然记起一事。 “你如果住在学校外面,学校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是千万记得警惕陌生人,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听见没?” 临山县周边的人贩子很猖獗,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同学们若只是老老实实呆在学校,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飞车党成员还没有嚣张到敢在公共场所绑人。 “黄老师,这个学生就交给你了,把他带到你们班上去吧,我去忙了。” “好。” 黄老师答应一声,目送李长青离开。 柳一昂还沉浸在对刘欣的愧疚中,没有注意到李长青的离开,在浑浑噩噩中被黄老师带回体育班教室。 这个时候,在距离曙光中学以西十数公里外的一片山区,两名穿着一身笔挺西服之人在几名农民打扮的人陪同下,来回视察着几片山坡土地里的作物。 这些作物青翠欲滴,枝繁叶茂,一看就是在人的精心护理长大的。 “不错,这一茬药材差不多可以收割了,质量和产量都可以评a+。” 其中一名身穿西服之人扔掉手中一片揉搓过的药叶,颔首点评了一句,语气中充满肯定。 “哈哈哈……那是!咱们这一片儿是全县阳光照射最充足的,不管种什么都好!” 另一名高高瘦瘦农民模样的青年脸上堆满笑,对对方的评价毫不意外。 “不要骄傲,最终还要看你们的交货情况,着手准备采摘和分拣工作吧。” “是是是……那价格方面……” “杨总交待过,只要能评a+,价格方面没有问题,就按照我们合约上的办,单价给你们上浮5%。” “好好好……多谢杨总!多谢高总!” 说着,这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农民趁身后其它人不注意,往对方怀里塞去一叠厚厚的报纸。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老板,让老板掏腰包给对方的好处费。 在他的巧妙运作下,他用老板的钱卖了对方一个人情,老板承包的这茬药材回报率也增加了,可谓是皆大欢喜。 “不错啊,小高,懂事!” 那位“高总”摩挲一番怀里的报纸,不动声色地揣进衣兜里,对这位叫小高的青年药农很是满意,轻拍对方肩头,压低声音赞许了一句。 “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没有问题,杨总的司机正好辞职。我已经安排好了,等这茬药材收割完毕,你就可以去赴任。” “好嘞成哥,真是太感谢了!滴水之恩,我高首定涌泉相报!” “行了,好歹咱们几百年前是一家。以后在杨总身边好好做事,机灵点,别给我丢脸,啊。” “成哥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保证不让您失望!” 第33章 体育课 曙光中学本届学生共有512人,根据所选的主修课程被分为11个班。 因自身兴趣和发展前景,以及这个社会的大环境,选择主修数学、化学、物理学、生物学这四大课程的学生人数最多,其次是历史和地理以及体育。 四大课程各有两个班,其余三门课程各有一个班。 文学和政治是必修课,但选择了物理、化学、生物这几门课程的学生却仍会或多或少被老师强制灌输一些数学上的知识。 毕竟数学是科学之母,就算不往学术上钻研,好歹也得学会买东西要花多少钱,找多少零。 主修体育的学生虽然没有预期那么多,但将体育作为兴趣课的却一点不少。 例如一名男生,主修物理是为了立志研究汽车,选修体育则是为了踢足球。 让他专门学习踢足球吧,他跑得也不快,耐力也不好,甚至连踢都踢不好。纯粹是看别人踢得起劲,感兴趣而已,所以才选修体育,想要看自己能否在体育事业有所建树。 像这种学生就不会被分到体育班,而是会分到物理班。 只有体育课有他感兴趣的课程时,他才会视主修课的课程安排情况过来上体育课。 而像万玄机这种主修课体育,选修化学的,最终还是被分到了化学班。 他是被李长青特殊关照的,只要化学班没有专业课,他就必须来体育班报到,跟班上的同学们一起进行体能训练。 总而言之,11个班的学生没有完全固定,有本班生和兴趣生之分。 柳一昂所在的体育班共有40名本班生,其中男生32名,女生8名,男女比例稍有些失衡。 这40人无一不是拥有或是被认为拥有运动天赋之人。 例如有一名叫黄建华的男生,瘦瘦高高的样子,脱掉衣服却满是腱子肉,短跑时具有很强的爆发力,连柳一昂都不是其对手。 黄建华报名时还在纠结选修什么课程,讲解台的物理老师告诉他,体育天赋不可放弃,而物理知识可以让他根据自身情况计算出不同加速度时的阻力,再结合跑道情况来计算出最佳的发力时机。 如果能熟练运用,准确调整,他的短跑成绩定能稳步提高。 黄建华听得云里雾里,但终究还是将物理作为选修课。 柳一昂无需计算自己该如何发力,如何保存体力,只需要知道终点还有多远,他就能合理分配自己的体能,调整相应的速度。 所以柳一昂的选修课程没有选择物理或别的,而是选择了感兴趣的生物。 生物对柳一昂来说并不陌生,天上飞的,林子里跑的,地上长的,柳一昂全都有所研究。 只不过以往他的研究没有特定方向,只知道如何辨认蘑菇和花草是否有毒,毒性是否剧烈,汁液能否入药等。 曙光中学正式开学的前两天,以文学政治和理论课为主,体育课则被排在开学第三天以后。 11个班不断调整课程,全天8节课,两天共16节课下来,所有学生都对文学政治以及自己选择的主修课有了一定认识。 通过生物课理论知识的系统学习,柳一昂对自然界的规律有了一丝明悟。 自然界的生物,一直在进化。 在悠久的岁月以前,地球上没有人类,甚至没有鸟兽虫鱼,只有各种元素。 后来在特定的条件下,元素与元素结合形成了大量单细胞体,单细胞体在繁衍过程中形成多细胞体,多细胞又衍化成微生物,微生物才最终进化成如今的各种生物。 一粒种子,条件充分的情况下会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 男女结合,一个指头大的细胞在母体中孕育,长出复杂的器官与组织。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蜕变,最终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这些都是生物现象,但也只是生物现象的冰山一角。 生物的异化,则是另一种超出常规生物现象的现象。 了解到这里,柳一昂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和红狼的血脉之力是否与生俱来?自己和那些凶兽血液中的莫名能量又因何被红狼吸收? 再者,这些莫名的能量是否能够被外界提取或利用,甚至是控制和复制?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拥有比红狼的血脉之力更强大的“狂化”能力? 据生物老师说,以m国为首的许多势力和极端组织致力于研究异化生物,打着保护人类的旗号制造出各种生化武器甚至是病毒,严重威胁人类安全。 如果地球上真有外星生物被发现,这些极端组织也必定会用尽一切方法将其捕获,并当成研究对象关押囚禁起来,从而满足自己的研究需求,为此他们不惜发动战争。 “异化生物,应该就是指的红狼和我这种吧?” “我们土生土长,不是外星生物,但却拥有着别人没有的能力,换作我是那些科研人员,估计也会好奇万分。” “只可惜,他们采用的方法过于极端,就算我们再怎么热心帮忙,他们也只会把我们当成小白鼠,这就使得那些被发现的异化生物对他们的行径无比排斥。” 柳一昂不愿有朝一日自己和红狼被别人当作研究对象,只希望能亲自解开这些迷团,搞清楚自己体内隐藏着的秘密。 当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也会保护红狼这样的异化生物,使这些同类们免受以m国为首的那些极端组织的迫害。 两天后,曙光中学第一学年第一学期的教学工作步入正轨。 生物课和文学、政治课虽然让柳一昂看到读书的意义,但他最期待的还是要数由星期三正式开始的体育课。 之所以会期待,是因为柳一昂已成功被李长青洗脑,希望通过自身努力赚钱,让父母甚至是同村的乡亲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特别是那些因狩猎或在十多年前村子遭劫时受伤致残的人以及孤寡老人们,尤其需要物质上的照拂。 他们腿脚不便,自己挣到钱以后就可以买些轮椅送上山,有了轮椅,他们就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离开住的房子,在村子里来回溜达,与故友们相见叙旧。 村内道路不平不便轮椅通行,那就等自己多挣些钱,请那些懂建筑的工人们上山修路,至少把村子的内部道路修得平整一点,让轮椅可以畅通无阻。 如果还不行,那就挣更多的钱,把大家的轮椅换成电动三轮车或平衡性更高的四轮车。 如果凭自己一个人不行,那就把朱长江、余乐、苟胜等人联合起来…… 不管怎样,帮助大家的前提是挣钱,挣钱的前提是学会本领,而想要挣更多的钱,就必须让本领变得高超。 按李长青的话来说,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参加世界级的长跑比赛,并且能一举获得前三甚至第一,那自己仅此一次比赛获得的奖励就足以一辈子吃喝不愁。 而后续的名人效应,则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经济价值,恐怕连广告代言费都足够自己吃三代! 想到这里,柳一昂的心情变得热切而激荡,专心投入到体育课中。 体育课有短跑、长跑、跳绳、跳高、立定跳远、急行跳远、实心球、铅球、引体向上、仰卧起坐等10个基本项目。 专业性的则有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等5个竞技项目。 基本项目每个学生都要参与,包括选修生或兴趣生。老师会根据各自表现,判断每个学生的基本身体素质,再视实际情况来引导学生们进行后续锻炼。 竞技项目每个学生至少要选择一样,本班生与兴趣生共同组成球队,平时由体育老师教导专业技能,球队与球队之间进行比赛对抗。 如果校方认为自己学校的球队具备相当实力,则可组建校队向其它学校发起挑战。 自古以来,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友谊比赛是非常有看头的,能吸引不少关注,也能让更高一级的专业球队在比赛中发掘潜力人才。 许多球场上的名星都是在校队比赛中被县队看上,又在县队比赛中被市队相中,直至省队、国家队,从此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 除了这些基本项目和竞技项目外,据说食堂对面的体育馆里还有游泳池,有水性较好或者对游泳感兴趣的同学,达到一定数量后还可以增设游泳课。 柳一昂从小在山村里长大,对游泳不怎么感兴趣,但一想到万玄机说自己是亲水体质,便多留了个心眼,决定开游泳课时一定要去瞧瞧。 体育班也有专门的教室,供同学们日常休息以及文学、政治课的教学。 这时同学们没在教室,而是在操场上集合,由黄老师根据同学们的身高进行站队调整。 40名体育班本班生被分成五排,男生32人平均站四排,女生8人刚好单独站一排。 柳一昂163的身高在班上属中等偏上,站在第一排第三个位置。 晃眼看去,其余39名本班生当中倒是有好几个柳一昂的熟人。 第一个熟人是报名那天下午跟他比试腕力的关卫,站在第二排第二个位置; 第二个熟人是被他在宿舍施展水球淋了两遍的愤怒少年,对于此人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站在他旁边,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 感受到柳一昂的注视,愤怒少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已经认定柳一昂就是当初捉弄自己之人。 柳一昂心虚,不敢与之对视,目光移向别处。 39名同学当中,有5个是自己的同村伙伴,包括刚来报名时见到的朱长江和李二毛,和余乐关系较亲近的马松,陈铁柱的跟班周大壮,以及张春花的小姐妹陈小妹。 另有几个人他看着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但对方似乎认得他,迎上他的目光后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示好。 说起来,以他带着上百人在食堂圈地盘的高调行为,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不认识他了。 同学们发现他出现在体育班上时,几乎所有人都朝他行了至少一遍注目礼。 不过对于几名女生而言,对柳一昂更多的是倾慕与好奇,而并无多少畏惧。 毕竟柳一昂俊朗而阳刚的外貌是大多数女生都喜欢的,哪怕柳一昂再凶再霸道,她们也能够接受。 其实人群中还有一个柳一昂的熟人,只是没被他认出来而已。 这个人就是曾被柳一昂踢了一脚的唐虎,其原本蓄着尺许长的头发现在只剩不到一寸,中分的发型变成了寸头。 特别是那刻意蓄起来显成熟的八字胡,为了不被柳一昂认出来,竟是在一夜之间被他刮得光溜溜的。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浓眉大眼。 只可惜柳一昂前两次见唐虎时,唐虎的眼睛被发丝遮住,这时唐虎来了个大变样,在柳一昂面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低调无比,也难怪柳一昂认不出来。 黄老师调整站队后,首先教大家如何报数,要求每个人记住自己所在的队列位置,今后集合时也都将按照这个顺序来进行站队。 然后,黄老师要求每一排的8名同学依次站到8条跑道上,准备测试大家的短跑成绩。 初一学生都在13岁左右,正是长身体的时间,身体素质可谓一年一个变化。 黄老师早已做好三年的全部表格,计划每隔一段时间就对同学们进行一次测验,观察每位同学每个项目的成绩变化规律。 国家公布的“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中,初中学生短跑50米的及格成绩是10秒,优秀成绩是男生7.5秒,女生8秒。 但曙光中学既然开设体育班,就已打算培养一批批体育优等生,将短跑50米的及格成绩定为8秒,优秀成绩定为男生6.5秒,女生7秒。 短跑100米没有国家标准,但曙光中学将及格成绩定为15秒,优秀成绩为男生13秒,女生14秒。 柳一昂站在第一排,是前8个测试短跑50米成绩的人之一。 他的50米成绩是7秒24,在国标中算是不错,但以本校标准来看只能算马马虎虎。 旁边那位愤怒少年倒是让柳一昂有些惊讶,竟跑出了6秒68的好成绩,是8人当中最快的一个。 第二排上场,跑得最快的是站在第一位的高瘦少年,成绩是6秒61,比愤怒少年还快一丝,而关卫只跑了7秒98,差一点点就被评定为不及格。 第三排最快的是李二毛,成绩是7秒36,朱长江的成绩是7秒53,其余人基本在7秒80左右。 第四排的唐虎早就跟黄老师说过自己腰部有伤,所以就算成绩垫底也没有引发任何关注。同排的同学也表现平平,几乎全都徘徊在及格线边缘。 第五排的女生中最快的是柳一昂不认识,成绩7秒56,其次是陈小妹的7秒75,其余6人均在8秒左右,居然一点不比男生差。 第34章 测验 休息了一会儿,黄老师安排同样的顺序,为大家测试短跑100米的成绩。 正常情况下,100米的成绩时间应是50米的两倍少一点,因为前20~30米是加速状态,但如果后50米体力不济,则100米差不多刚好是50米的两倍的样子。 柳一昂耐力很好,后50米比前50米快了1秒多,100米的成绩是13秒35。 50米最快的那个高瘦少年发挥不错,成绩是12秒91,愤怒少年稍微差一些,成绩是13秒07。 另外几个柳一昂关注的同学中,关卫14秒78,李二毛13秒51,朱长江13秒83,不知道名字的女生13秒68,陈小妹13秒89。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黄老师的评价很是中恳。 他没有夸奖成绩优秀的,也没有对成绩稍次的区别对待,因为这样的成绩其实放到普通学校都是非常不错的了。 毕竟这只是体育课的一个小项目而已,还有9个项目等着他去测验,难保短跑成绩一般的人不会在别的项目上散发光芒,单是短跑还不足以让他给同学们打分。 短跑成绩测试完毕,黄老师借公布成绩之机点了一下名,让同学们相互认识。 柳一昂关注了一下,那个愤怒少年叫夏龙洋,短跑成绩最好的高瘦少年叫黄建华,女生成绩最好的那人叫王霞。 至于唐虎,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并未引起柳一昂的关注。 愤怒少年夏龙洋这时也在关注柳一昂,因为刚才测验100米时的后半段,他分明感觉到柳一昂有追上他的趋势。 按照柳一昂的速度,他迟早会被追平甚至反超。 当然,如果单论短跑100米,夏龙洋自问还有一定提升空间,到达终点前轻易不会被柳一昂追上。 黄建华则与夏龙洋相互关注着,两人不在同一赛场,成绩却比较接近,彼此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磁力。 不过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目光没有碰撞出火花,倒像是在彼此鼓劲。 “同学们,静一静。” 黄老师抬起双手轻轻下压。 “根据我的经验,首次测验的短跑成绩通常不会太理想,因为你们普遍没有掌握发力和呼吸的节奏技巧,没有将全部实力发挥出来。” “放心,经过我的专业指导,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你们的短跑成绩必然会有明显提升。” 听老师这么一说,刚才那些差点没有及格的同学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成绩刚过及格线,他们一度怀疑选择体育作为主修课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啦!短跑是很消耗体力的,你们先后跑了两场,接下来先休息10分钟,我们再进行第三场测验。” 黄老师安慰大家一番,然后示意大家自行休息。 顶着炎炎夏日,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都会热,更别说先后进行50米和100米冲刺。 幸好新建的操场不是完全选址在空地上,操场周围还保留了一些茂密的大树,可供同学们遮荫乘凉。 这时黄老师一个人走向操场一角的体育器材室,折腾一会儿后,从器材室扛出一个冐着热气的大铁桶,桶外有水渍,看着不轻的样子。 柳一昂远远看见这一幕,猜到黄老师是为同学们准备了开水之类的,便起身朝器材室的方向跑来。 黄老师提着另一个装满水杯的桶出来,正准备关门扛起大铁桶,却见两名学生来到近前,不由得笑了笑。 “来,你们帮忙抬过去,让同学们喝水。” “好。” “是。” 听黄老师说“你们”,柳一昂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人,正是那个叫王霞的女生。 原来有眼力劲的不止自己一人,这个王霞同学也远远看到了黄老师的举动。 报名那天王霞见识过柳一昂的高调出场,认定柳一昂是校园一霸,心中畏惧之下纵使柳一昂长得赏心悦目也不敢与之对视。 感受到柳一昂在回头看她,她甚至还有一些小紧张,手心都快捏出汗来。 柳一昂对性格内敛的王霞观感不差,本想打声招呼,却见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觉无趣,只好作罢。 两人没有多余交流,分别答应一声便一左一右提起大铁桶。 来到近处,柳一昂才闻到铁桶内散发出一股带着药香的气味。 与药草接触得多了,柳一昂很容易就分辨出,这是几种清热解毒的药材味,特别适合夏天泡水喝。 柳一昂不知道铁桶和药材是校方供给的还是黄老师私人赞助的,但一想到上午李长青说这次公益助学政府了不少钱,他就觉得无论是校方供给的还是黄老师私人赞助,都是值得同学们感恩的。 王霞看上去文文静静,没想到除了跑得快,力气也不小,没让柳一昂多照顾,走得四平八稳。 两人把铁桶抬到树荫下,黄老师则召集大家来领杯子。 杯子是新的,上面还有一个空白的标签,黄老师分好杯子,又让大家在各自杯子上作上记号,免得以后杯子拿错。 泡了药材的开水带着苦涩,但能被曙光中学招来读书的有几个没吃过苦,连最娇气那名女生也一口气喝了两杯。 一人2~3杯水,大铁桶里的水见底了,被黄老师提回器材室。 10分钟后,休息时间结束,有部分人的体力仍然没有恢复,但精气神却非常不错。 黄老师没有立刻为大家测验长跑成绩,而是将不怎么消耗体力的立定跳远和急行跳远的测验提前。 最终,两个跳远项目的成绩公布,柳一昂很轻松的拿到两个第一,腿部爆发力不错的夏龙洋则拿到两个第二,但也落后柳一昂挺大一截。 黄老师看到柳一昂的成绩,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忍不住赞叹李长青的英明决定。 立定跳远2.88米,急行跳远6.82米! 这完全就是初中学生的天花板,连普通的高中体育特长生都不一定能达到! 反观第二名夏龙洋,立定跳远勉强达到2米,急行跳远则只有4米左右,原本还不错的成绩放在柳一昂的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第三、四、五名被黄建华、李二毛、朱长江三人包揽,女生里的前两名则分别是王霞和陈小妹。 至于关卫,基本上和短跑一样没有任何亮点可言,能及格都算不错的。 唐虎亦是如此,为了低调,为了不被柳一昂和朱长江认出来,他已卑微到尘埃里。 柳一昂略一沉思,很快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 最近几年来,他频频跟随大人们甚至是独自一人出入于崇山峻岭之间,在山林里不是跑就是跳,腿部肌肉那是被锻炼得相当发达。 再加上他从小就远超同龄人的体质,虽然没有出色的短跑能力,但耐力和腿部力量却堪称拔尖。 “这样看来,我跳高岂不是也很厉害?” 柳一昂想象着跳高和跳远的区别。 关卫的力量也很强大,但其身体过于壮实,体重在那摆着,着实难以获得柳一昂那般的好成绩。 不过关卫一时想不通这一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柳一昂的大腿,想看看柳一昂的腿部肌肉是否如想象中那样比自己强得多。 “啊!” 柳一昂正想着跳高的事,冷不防被人“袭腿”,本能地大叫一声,一蹦老高。 同学们被柳一昂的叫声吸引,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搞得关卫尴尬无比。 “我我我……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肌肉有多结实,没有别的意思……” 关卫越描越黑,一副欲盖弥彰的表情。 见关卫这三大五粗的模样,同学们很默契的选择不相信,下意识离关卫远了几步。 特别是离关卫不远的几名男同学,没有人愿意如柳一昂那样被关卫“袭腿”,从此一个个都警惕地注意着关卫的一举一动。 柳一昂明白过来后,没好气地捶了关卫一拳,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无声地指责着对方的白痴行为。 关卫感受到柳一昂拳头上传来的力道,想到对方报名那天跟自己比试力气赢了自己,顿时技痒难耐,恨不得拉着柳一昂找个地方再来一场。 “你这家伙,分清楚场合好吧?等会儿放学了我再陪你练练。” 见关卫一副双眼放光的模样,柳一昂一脸的无奈,低声警告了一句。 “好好!” 关卫高兴地点头。 这一幕,恰好被几名对柳一昂颇有好感的女生留意到。 看柳一昂不但没生气,反而“亲昵”地捶了关卫一拳,还在关卫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分清楚场合”“放学了陪你”,几名女生瞬间感觉三观尽毁。 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那个看起来就很强壮的俊俏男生,难道已经对另一个看起来更强壮的男生“芳心暗许”? 顿时,她们热络的心碎了一地…… 小插曲过后,黄老师从器材室拖出软垫等物,安排了跳高测验。 果然,柳一昂连跳高的技巧都没有掌握,只是猛的跃起后把双腿微微收缩起来,就轻松夺得跳高项目的第一。 第一名,柳一昂的成绩是1.61米。 第二名是一个叫姚鸣的,成绩是1.55米。 两人之间的差距并非只有6厘米那么简单,因为柳一昂是把整个身体弹跳起来,缩着脚跃过竹杆,几乎是立定跳高,毫无技术含量可言。 而姚鸣却是比较标准的头前脚后,以屁股为最低点跃过竹杆。 至于其余人,男生普遍在1.4米左右,女生普遍在1.2米左右。 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柳一昂的跳高有何特别惊艳之处,只有黄老师没有被其腾空而起之后的复杂动作迷惑,眼中爆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 他有心纠正柳一昂的跳高动作,但考虑到后期会有相关课程,便只是如其他同学一样,提点了一句便作罢。 比起柳一昂的跳高动作,他更关心柳一昂的身体潜能。 柳一昂立定跳高1.61米,那垂直起跳高度应该有1.1米甚至是1.2米以上! 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数据,就算是nba球星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耐力强,弹跳力好,看其臂展也特别长…… 这不就是妥妥的篮球苗子标准么! 想到这里,黄老师怦然心动,有心提前结束测验让大家选择竞技项目,又怕打乱教学计划。 看课堂剩余时间也不多了,黄老师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恋恋不舍地放同学们放学。 开学第三天的第一堂体育课就此匆匆结束,同学们各自熟悉着校园生活的节奏。 有的受不了浑身的汗渍,冲回宿舍换洗衣物;有的惦记着中午没吃够的鱼丸和回锅肉,争先恐后冲向食堂。 柳一昂不知已自己被黄老师彻底“盯上”,既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食堂,一放学就冲出校门,一口气跑回金山壹号别墅区。 食堂厨师考虑到今天下午开始各班开始上体育课,于是特意按照前两天的标准多准备了10个人的饭菜量,并且让负责打饭菜的阿姨严格按照标准和自身眼力定量打饭,监督同学们不得浪费。 不料柳一昂这个大胃王没打食堂的主意,其余在体育课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同学也未能如柳一昂和万玄机两人在报名那天那般猛吃,导致今天多准备的饭菜全部剩了下来。 负责打饭菜的阿姨有些懵,还以为是自己过于苛刻,一时懊恼不已,暗暗决定第二天给那些长得高大的男同学多打一点。 一口气跑回金山壹号的柳一昂心里只惦记着傻妞,自然不知食堂的琐事。 报名那天下午,柳一昂离开别墅小半天,傻妞就因为肚子饿,一个人在家炖了锅大杂烩。 连鱼的内脏都没有掏,香肠腊肉也没有清洗,那样一锅“鱼汤”显然是不能吃的。 开学后的前两天,柳一昂每天中午都会趁午休时间回去给傻妞做饭,但今天因为课程调整没回得去,保不齐傻妞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来。 还好,傻妞是个喜欢安静并懂事的女孩儿,那天炖鱼汤纯粹是为了尝试。 今天中午她肚子一饿,见柳一昂迟迟不回来,便窝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 中途若是被饿醒,她也会强行自我催眠,继续陷入沉睡中。 柳一昂回到别墅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来由地一疼,暗暗责怪自己中午没花些时间回来一趟,早上也没有多做些饭菜留给傻妞中午吃。 这个时候,无论是给刘欣打电话还是给傻妞的姐姐盲拨电话都是次要的,照顾好傻妞才是当务之急。 他摄手摄脚地穿过客厅,进入厨房。 一顿大刀阔斧操作下,今晚餐桌上的菜肴比以往都要丰盛。 第35章 非人体质 临山县所在的昆州市东郊,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庄园。 庄园大气磅礴,金碧辉煌,尽显奢华与富贵。 园内风景最好的一隅,有一个标准的篮球场,球场四周都用编织的钢丝网阻隔着,四角的高空也都立着一盏高亮度的散光灯,让夜色下的球场亮如白昼。 球场上,一对父子各自身穿一件单薄的球衣对练着,挥汗如雨。 中年父亲40岁的模样,体力明显不如13岁的儿子,似乎心脏也有些不太好,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捂着胸口直呼难受。 恰好这时场外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手捧电话向球场张望,便使得父亲有了脱身之机,连忙向儿子告罪一声,到场边接听电话。 “千秋制药?行,我知道了,可以出货。” “那具体……” “具体的一会儿开会再说。” 电话挂断,另有仆人端着托盘迎上前来。 中年人擦了擦汗,接过仆人递来的药送入口中,端起托盘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辅助吞服。 恰好这时少年投了一记空心球,像是懒得去捡球,也转身走向场边父亲的方向。 “爸,你还玩儿不玩儿啦?” “玩儿,怎么不玩儿?只不过……” “只不过,你有公事要处理,下次吧下次,下次一定陪你玩儿尽兴……哼!每次都这样,真扫兴!” 少年模仿父亲的话,正好与中年话锋一转所说的话基本重合。 中年人很是无语,随后又哈哈一笑,搂着儿子的脑袋一阵亲昵,直到少年变成一只愤怒的小鸟才作罢。 忽然他想起一事,神色微微一肃,挥挥手,把递电话的手下和递水杯的仆人全部赶得远远的。 “对了儿子,听说你们学校今天来了个一中过来的转校生,叫什么月,漂漂亮亮的,有这回事吗?” “爸,你连这都知道?” 少年惊讶无比,要知道连他都是无意中听一位路过校长办公室的同学说起才知道转校生的事。 他们市三中可是省里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安保力量堪比市政府大楼,平时连只苍蝇飞进去都会被拍出来,更遑论是闲杂情报人员? 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父亲在市里商政两界中的地位,就算是想要去学校调查某件事,也一定不止派人进学校这一种方法。 只不过,作为全省闻名的几所贵族学校之一,市三中上至常务副校长下至保安,入职之前都要经过背景调查,搞得跟军事基地一样,政商界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插手学校事务。 “你就说是不是吧!这很重要!” “你连她长什么样都查清楚了,还问我干嘛?多此一举。” 中年人噎了一下,正色道:“儿子,既然有这么个人,那说明我的消息基本无误。” “这么跟你说吧,你能成为她的同学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别说是咱们省里,就是京城好多名门望族的子弟都求而不得!” “如果可以,你一定要想办法跟她做好朋友!如果能博得她的好感甚至是更进一步的话最好!这将是我们整个林家的机会!” “不是吧,跟她结交,是我们整个林家的机会?有这么夸张?” 少年一脸错愕。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的与众不同?” 中年人眉梢一挑。 “自然是看出来了,确实很漂亮。只不过……老爸,你和老妈不是常跟我讲,长得漂亮的女生十个有九个是花瓶嘛!” “她可不仅仅是漂亮而已,而且花瓶怎么了?花瓶里面还有古董呢!你知道前些年你姬叔在一个山洞里找到那个瓷碗卖了多少钱吗?” “知道,知道,不就三千多万嘛。被港岛一个风水先生买了,这事儿你都感叹三次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别小看花瓶,有的花瓶可不只是能看看而已,没准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亡。而且我告诉你,实际上那个港岛的风水先生又迫于压力,将那个瓷碗送到m国拍卖,最终成交价整整提高了三十多倍!” “三……三十多倍?” 少年这下真的惊愕了。 三千多万的三十多倍是什么概念?小数点前面有多少个零?九个还是十个? “我拿花瓶来跟那个瓷碗比,或许不是那么对等,但谁又知道看起来只是个花瓶的玩意的最终价值呢?” “行,爸,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要打球了!” 少年惊愕之余,看似恢复了平静,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向球场走去。 中年人无奈,返身看了看仆人,确认对方听不见自己的话后才冲着儿子的背影喊: “儿子,记住老爸说的话!就算拿不下她,也至少要跟她做朋友,千万不能得罪她,知道了吧?” “嘁!你少激将我,哪有你儿子拿不下的?” “那就当我没说,包括刚才那些话也全都烂到肚子里,切记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剩下的你自由发挥吧,我走了!” “赶紧走赶紧走!影响我发挥!” 少年捡起篮球,一点当对方儿子的觉悟都没有,像是赶苍蝇一样,显然手中篮球在其心目中的份量极重。 中年人毫不介意,脸上反而满是喜色,连回到办公室谈公事时都没止住笑容。 少年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打球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说实话,那个叫什么月的女生他见过一面,还真如仙女下凡般好看,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身为校草,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特殊对待。 刚才被父亲那么一激,再加上他本身心里有对那女生有些想法,令他不得不重新“评估”了一下任务难度。 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打算全力一搏。 当天晚上,昆州市内好几处豪华别墅里都发生了相似的一幕,有位女生转校到市三中的事,在昆州市的贵族圈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奇怪的是,这些别墅或庄园的主人之间平日里都不见得有什么走动与联系,除了自家后辈以外,哪怕关系再好的邻居或生意伙伴也不见他们向对方透露丝毫。 由此可见,那位突如其来的中学转校生必定有着某种非凡的身份,让整个昆州市的贵族圈都从自有消息渠道得悉,也都生起交好之心。 当然,就算无意与之交好的,也全都向子侄辈们透露出不可与之树敌的意味。 深夜时分,林姓中年人从会议室里出来。 随后,三辆厢式货车在一名安保人员的指挥下从庄园一角驶出,离开庄园,一路西驰而去。 尾车的驾驶员高高瘦瘦的,戴着个鸭舌帽,若有与陈虎相熟之人在此定能认出,此人竟是前两天还在临山县以药农身份带着一家药企高管四处考察的高首。 高首从金山壹号的凶案现场逃离后,不知何故成了一名药农,与承包那片山地的林家搭上关系。 借助林家这一跳板,他又很快攀上药企高管,这单生意之后,他便会一跃成为那家药企老板的司机,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第二天,星期四,曙光中学操场上。 体育班的测验终于轮到关卫擅长的两个项目:铅球和实心球。 铅球的重量是5公斤,实心球的标准重量则是2公斤。 由于两者投掷方式不同,铅球必须单手投掷,而实心球是双手投掷,致使同一个人投掷铅球有可能比投掷实心球更远。 不过这种情况不多见,至少没有出现在曙光中学体育班。 信心满满的关卫没能包揽这两个项目的第一名,其铁塔般的身躯连铅球项目都略逊柳一昂一筹,只拿了个第二。 实心球虽然同样是全班第二,却是被柳一昂压过好几筹。 关卫的铅球成绩和实心球成绩分别是14.1米和18.2米。 而柳一昂以上两个项目的成绩则分别是14.6米和35.6米。 此成绩之惊艳,让那些实心球平均成绩还不到15米的同学们集体失声,然后爆发出惊呼。 “黄老师,为什么我会输给他这么多?” 关卫自知下肢运动是自己的短板,跑跑跳跳的输给柳一昂也就算了,如今连铅球和实心球都输给柳一昂,心中难免不服。 黄老师不愧是精英级体育教师,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关键: 柳一昂的手臂比关卫长,背部肌肉发达,其余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柳一昂扔实心球具有天然优势。 果然,两人背靠背站到一起对比了一下臂展,身高163的柳一昂臂展足有175,而身高168的关卫臂展却只有172。 他不知道的,柳一昂的全身肌肉都是均衡发育的,除了背部肌肉发达以外,小小年纪就早已拥有了8块腹肌。 “相同的力量,站得越高,手臂越长,扔得也就越远。” “条件足够的话,甚至可以扔到100米!” “如果你们当中有选修物理课,或者把物理当成兴趣课的,你们物理老师就会告诉你们其中是何道理。” 黄老师说完,选修物理的黄建华眼中精光一闪。 黄建华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短跑成绩才选修物理的,回想起昨天上物理课时听到的所谓“杠杆原理”,他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可惜的是,“杠杆原理”无法运用到实心球的投掷中来,因为人的手臂长度或身高短时间内无法人为改变。 听完黄老师的解释,关卫不再质疑,其余人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成绩而闹腾,测验继续。 引体向上考验的是上肢力量与体重比例的协调性,力量与体重的比例值越高,引体向上的成绩就会越好。 毫无疑问,力量强耐力好而体重中等的柳一昂再次以138个的超高分霸榜。 反观第二名的关卫,只做了35个就无力为继了,第三名夏龙洋刚好30个。 柳一昂这个碾压式的成绩,再次引发黄老师的惊叹。 夏龙洋30个都算是非常不错的,第四名朱长江只有26个,其余人平均下来只有22、3个,对比之下柳一昂就是个妥妥的变态! 面对如此巨大的差距,关卫总算是服气了,从此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高分霸榜的柳一昂实际上并没有用出全力,哪怕此时让他重新做138个也完全不在话下! 黄老师很快看出端倪,柳一昂脸红心跳的状态居然在片刻间就平复下来了! 他心中震惊之余,开始仔细评估适合柳一昂发展的体育事业方向。 昨天他就想了一下,柳一昂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走上体育赛场,无论是田赛还是径赛都将有其一席之地。 但是田径比赛引发的关注度和热度有限,让柳一昂走上田径赛场完全就是埋没人才。 那么,有什么体育竞技项目能够持久引发关注,热度居高不低呢? 这样的项目有很多,但一定要选一个的话,首当其冲的一定是篮球! 柳一昂强大的的弹跳力和反应力非常适合打篮球,再加上臂展长的优势,如果能把准度练习好,攻可快速得分,守可抢断篮板,即便身高不算出众也必定是篮球场上的超级霸主! 强压下马上引导大家打篮球的冲动,黄老师决定先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 紧接着测验的项目是仰卧起坐,计时5分钟,40名同学两两组队,互相按压并计数。 黄老师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柳一昂身上,而柳一昂也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再次以极其明显的优势霸榜。 第一名柳一昂,5分钟内超过400个,直到计时截止时尚未停止,甚至没有减速。 第二名关卫,5分钟内154个,计时未完时主动放弃。 第三名夏龙洋,5分钟内143个,计时未完时主动放弃。 朱长江、李二毛、黄建华三人分列第4~6名,成绩都在120个以上,但都在5分钟计时未完时主动放弃。 其余人依次递减,最少的只有81个,8名女生平均下来只有72个。 这次测验,终于让同村伙伴以外的同学们意识到柳一昂这个“校霸”的强大。 “昂哥根本就不是人,你们没必要跟他比!” “他跟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朱长江和李二毛一点也不意外柳一昂的表现,很淡定地劝大家。 如果让同学们知道柳一昂经常一个人拖拽几百斤的猎物走几十里山路回村,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意外了。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还剩最后一节课的时间。 黄老师将最后一个做完仰卧起坐的学生成绩记录下来,吹了一声口哨示意全体集合。 “接下来,测验今天的最后一个项目,长跑!” “一组一组的跑太浪费时间,每组间隔5秒,所有人一起跑,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好!所有人,向右转!跑步走!” 第36章 引导喜好 新建的曙光中学足够大,操场的跑道也足够宽敞,体育班的40个人一起测验问题不大。 每组8个人,共分5组,只需第一组正常计时,第2~5组各自间隔5秒起跑,再用最终成绩减去间隔时间即可得出每个人的真实成绩。 初一长跑项目本来有800米、1500米和3000米这三个级别,考虑到大家都是奔着发展体育特长而来,黄老师将本次测验的长跑距离直接定为5000米。 5000米对普通人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但却是体育特长生的必考项目。 等到了初二或者初三,黄老师甚至会考虑把长跑测验距离设定为8000米甚至上万米。 如果同学们成绩斐然,或是其他班的兴趣生有长跑方面的出色人才,按照黄老师的计划,这个距离将逐渐增加至半马的级别。 从金山壹号别墅区到校门口,共有8公里的路程。 但这点路程对柳一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加上已经休息了良久,他没有任何体力不济的征兆,在跑道上遥遥领先,箭步如飞。 别说是5000米,就算再跑个10公里对他来说也是没有问题的。 黄老师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目光灼灼地盯着跑道上飞奔的柳一昂。 “每公里3分钟多一点,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国家级运动员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体力和耐力,如果没有篮球天赋,就算是去绿茵场上踢足球也可以试试!” 据黄老师估计,柳一昂的脚力也非同一般,如此体力,必定能在飞奔中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及脚法,在球场上创造无限可能。 不过具体选择什么竞技项目,还是得看柳一昂自己的意愿和能力。不可能他觉得什么适合,就苦口婆心地劝柳一昂去接触什么。 越是天才就越不能逼迫,只能创造条件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一旦采取逼迫的手段,搞不好让当事人心生疲惫与厌倦,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16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悬念,柳一昂第一个到达终点。 5000米等同于操场跑道12圈半,柳一昂跑完第8圈时,第二名黄建华才刚刚跑完7圈。 黄建华悲愤欲绝,短短5公里,他这个堂堂村里的“草上飞”竟然被超超超圈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同样如此心态的还有排在第三名的夏龙洋。 要知道,其余人可都是在黄建华后面的,哪一个不是眼睁睁看着柳一昂从前方消失又从后边赶上来后再次消失? 终于,长跑5000米测验结束。 第一名柳一昂的成绩是15分15秒。 第二名黄建华的成绩是22分38秒。 第三名夏龙洋的成绩是22分58秒。 看得出来,黄建华和夏龙洋都是在柳一昂的刺激下超常发挥的,这两人平时的成绩估计要比这次慢2分钟以上。 最后一名女生跑完5000米时,其成绩定格在34分48秒。 除了柳一昂这个妖孽以外,所有人都弯着腰,大口喘气,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那家伙果然是妖孽!大变态! 这是同学们对柳一昂的一致评价。 除了短跑不够快,以及跳绳还没测验,别的项目第一被柳一昂全部包揽。以后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也只有争第二而已。 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唐虎学着大多数人的模样喘着粗气。 但仔细一看,唐虎的眼神清明,精气神十足,显然刻意压制自己的成绩让他的节省了大量体力,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不堪。 如果他正常发挥,不说拿柳一昂来比较,恐怕也不会比夏龙洋和黄建华慢哪去。 “好了,大家体力消耗太大,今天的测验就到这里。” 黄老师抱来一个纸箱,忍住去夸柳一昂的冲动。 不难想象,柳一昂除了呼吸稍微粗重一点,整体来说还算是生龙活虎。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测验最后一个项目,跳绳。” “这些绳我全部检查过,你们拿回去练习一下。” 黄老师放下纸箱,把里面的跳绳取出来。 曙光中学大多数学生都出生贫寒,不会跳绳很正常,所以黄老师才把跳绳排在最后,让大家先熟悉一下跳绳的技巧再作测验。 果然,同学们前一秒钟还气喘吁吁,领到跳绳后就变得活跃起来,迫不及待地尝试。 “老师,这副跳绳以后就归我们自己了吗?” 少数同学家里有自制的跳绳,平时有跳过并且跳得还不错,但比起手上这副全新的制式跳绳还是有所不足。 见有人发问,黄老师哑然一笑。 “跳绳每人一副,只是给你们练习使用,明天得还回来。但是如果有非常喜欢跳绳的,老师也可以做主把跳绳送给你们。” “现在距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有喜欢打球的,也可以去器材室拿球,篮球、足球、乒乓球都有。” “明天过完就是周末,周末双休,你们也可以来借球去玩。” “但是切记,这些器材都只能借用,不能拿回寝室或带离学校,更不能损坏。” 跳绳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批发市场1块钱就能买一副,篮球和足球等物的价值却不低,没办法人手一个,而且人手一个也没办法玩。 先前发问的女生一听手中跳绳可以归自己所有,顿时爱不释手。 另有几个喜欢跳绳的也很欢喜,跑到一旁练习跳绳去了。 “好了,解散!” 黄老师拿起空纸箱走向器材室,开学第一天的课程至此结束。 现在是下午5点20分,食堂开门时间是5点30分,已经可以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多数同学开学前几天就住在学校宿舍,知道食堂开饭的规矩,三三两两相约着直奔食堂而去,唐虎混在人群中,一点也没引起旁人关注。 “黄老师!” 黄老师刚到器材室门口,便听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脸上略有些失望,原来是体育班身高最高的姚鸣。 姚鸣的身高有175,比柳一昂高了一个脑袋,但他在先前的测验中只有跳高稍显出众,跳远和实心球都没发挥出身高的优势。 前年某一天,姚鸣无意中观看到电视里的nba比赛片段,从此痴迷上打篮球。 一有机会,他就会去镇上的中学看别人打球,哪怕从家里到镇上要走近两个小时,他也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而走在半路上,他则会拿出那个拣来的并缝缝补补的球,学着中学校里那些中学生的样子运球、投篮。 再艰苦的条件,也没有熄灭他对篮球的热爱之情。 可以说,可以学习打篮球,甚至是可以以篮球为终生事业,是他选择来到曙光中学并主修体育的唯一理由。 刚才听黄老师说放学后以及接下来的两天周末时间都可以来器材室借篮球,姚鸣心痒难耐,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屁颠屁颠跟了过来。 “你喜欢打篮球?你确定不先休息一会儿?不先去吃饭?” “不用,我打一会儿球再去吃。” 姚鸣透过器材室门缝,已经看到摆放在架子上的篮球,眼中泛起火热的光芒。 “那好,反正现在也没事,我陪你练练。” 黄老师问明姚鸣的来意,看着姚鸣渴望的眼神,欣然应允。 对他来说现在吃饭也有点早,倒不如检验一下姚鸣的功底如何。 当然,他并不认为姚鸣是个打篮球的好苗子,毕竟体力和身体素质在那摆着,在高强度的对抗中很难讨到什么好。 而他暗中关注着的柳一昂却做出了让他更失望的举动,竟是冲在奔向食堂的队伍最前沿。 他不知道的是,柳一昂一早就为傻妞预留了午饭,所以今天中午没有回去,下午也可以在学校食堂吃了饭逗留一会儿再走。 如若不然,柳一昂必定跑得比现在还快,而且还是往学校外面跑。 不远处,黄建华和夏龙洋望向器材室的方向,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们对篮球没什么兴趣,只是听黄老师说可以借足球踢,想踢踢足球而已。 两人是一个寝室的,在短跑测验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短跑健将,昨天放学后,他们的话题变得更多了,这才发现竟然还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刚才黄老师示意提前下课,他们一拍即合,相约一起借足球去踢。 可惜拿到足球后他们才发现,别的同学早就一轰而散了。两个人在巨大的绿茵场上踢足球,基本上就是个笑话,顿时无比郁闷。 “咦,黄建华,夏龙洋,你们两个要一起吗?” 黄老师注意到不远处看向这边的夏、黄二人。 “不了不了,我们对篮球没啥兴趣。” “我们想踢足球,可惜……人太少。” 两人推辞一番,见组不到人踢球,一时兴趣缺缺。 柳一昂以全盛状态进行长跑,体力消耗虽然不大,但现在最大的需求就是吃饭,而不是去打球。 毕竟他没有接触过球类运动,此前李长青假设他在国际赛事上获得成就也是以田径比赛为例,并没有提到球类竞技运动,所以对打球提不起丝毫兴趣。 朱长江和余乐几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只是远远看了黄建华等人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 黄老师看懂了两人的郁闷,安慰道:“没关系,现在同学们彼此之间都还不熟,玩不到一块很正常。” “我看你们身高还可以,身体素质也不错,也不是一定要踢球才行,要不……陪我们玩玩儿?” “可是……篮球我们不怎么会……” 黄建华看了一眼夏龙洋,又看看姚鸣手里的篮球,有些意动。 “不会不要紧,我教你们。” “其实篮球也是一项不错的运动,经常打篮球的人身高会有显着增长,身体素质也会明显提高,有利于你们短跑成绩的突破。” 黄老师见两人没有反对,开始趁热打铁。 “可以长高?” 夏龙洋明显对增长身高有兴趣。 其实他的身高比柳一昂还高一些,目测有165的样子,但比起黄建华和姚鸣就明显矮了一小截。 “那当然!长期打篮球可以让人全身的骨骼、关节、肌肉得到充分锻炼,促进新陈代谢,从而使身体长高,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好!我试试。” 夏龙洋点头答应下来,又转眼看向黄建华:“建华,那你呢?一起玩玩?” 黄建华撇撇嘴,勉强道:“那就来吧,反正食堂关门还早。” “太好了!人多才有意思,走!” 姚鸣见平白多出两个同学一起打球,顿时高兴无比。 黄老师也很欣慰,兴趣不是天生的,需要慢慢发掘与培养。 等这几人把篮球打得有模有样了,他相信柳一昂那帮人迟早会“回心转意”。 曙光中学的教学设施算得上比较完善,不仅有一个比较先进的体育馆,操场上各种单杠、双杠、篮球架、足球门也一应俱全。 这时学校的体育馆还没有开放,况且时候还早,天气也好,四人简单分组后便在操场上找了一个篮球架撒起欢来。 半个小时后,抢先吃完饭的同学们陆续来到操场,观看四人打球。 夏龙洋和黄建华在黄老师的指点下已打得有模有样了,稍有些基础的姚鸣也进步明显,双方你来我往,各有抢断与得分。 只不过夏龙洋和黄建华还差了些准头,每次抢断后投篮都有些急躁,十投仅中一二,手上功夫显然不如脚下功夫。 姚鸣则凭借以前的基础,在黄老师的精准配合下制造出一个个得分机会,过人、上篮一气呵成,令夏龙洋和黄建华防不胜防。 一个小时后,操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看双方打得有趣,不断有人从观众身份转变角色申请出战,很快就组成两支完整的5人球队,球场也从半场打到了全场。 很快,又有几人看得手痒,跑过来说想加入。 黄老师很欣慰,但篮球最多5人一队,双方一共10人,再多就没有意思了。 于是他为大家解释了一番规则,让一个新来的顶替自己,自己则回到器材室拿出几个篮球分给大家,让大家自行玩耍。 好在操场足够大,篮球架足有12个之多,可两两组成6个完整的篮球场。 黄老师起了个头,留下踊跃参与的同学们,自己则乐呵呵地下班了。 第37章 收音机 柳一昂在食堂里吃完饭,剔着牙,与朱长江等人结伴走向操场。 报名那天立威,大多数人都在食堂见识了柳一昂的霸道。经过三天的适应,大家已经习惯把那个区域留出来。 就算是有人有心联合其余人反抗柳一昂,看到与柳一昂坐在一起的乌压压一百多号人后,最终也偃旗息鼓了。 柳一昂在时,唐虎远远坐在角落里,埋头刨饭。 跟在唐虎后面的那群人并没有因此看轻唐虎,偶尔谈论什么也都是轻言轻语,同样不愿引起柳一昂的注意。 没办法啊,唐虎被柳一昂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疼着,心里着实有些怕了。 这也是唐虎在测验时没有好好表现的原因之一,步子稍微迈大一点都会感觉腰板儿疼,谁还会卖力挣表现? 而他的跟屁虫们见勇武如唐虎都尚且如此,哪里还敢去寻柳一昂的诲气?又哪里敢再说人多欺负人少的话? “娘的,每个项目都是第一,还都那么变态,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见柳一昂走了,唐虎才终于抬起头来,坐在原处生闷气。 他在测试中虽然有所保留,却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全力以赴,他也绝对比不上柳一昂。 就拿引体向上来说,他自问正常发挥能做50个左右,比关卫还多不少。但须知道,柳一昂可是一口气做了138个,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从长跑成绩不难看出,柳一昂应该还没到极限,至少还能再做几十个,惊艳到没边儿。 这样的水准,别说是临山县,就算是全蜀川省甚至是整个华国,也未必能找出几个来。 “虎哥,怎么了?什么都是第一?” 有人耳朵尖,听到唐虎的叹息,忍不住询问缘由。 唐虎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把接连两天体育课的测验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卧槽!” “确实是变态啊!” “果然惹不起,惹不起!” 几人自行脑补着柳一昂立定跳远2米8,引体向上一口气138个,仰卧起坐5分钟不歇气的画面。 “对了虎哥,如果你正儿八经跟他打,有几成胜算?” 有人很委婉地问。 现在谁都知道唐虎不是柳一昂的对手,他这样问,完全是为了给唐虎留情面罢了。 “还算胜?你该问我能在他手上撑几个回合。” 唐虎没好气地说。 “那能撑几个回合?” 那人好奇心十足,一副准备刨根问底的模样,一点不顾唐虎的心情。 其余人对此也很好奇,将注意力集中过来,竖着耳朵想听唐虎怎么说。 “那天确实因为措手不及,被他一招撂倒,但如果是正面过招,我想我最多在他手上走不过十招。” 唐虎十分实诚,败给柳一昂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丢人。 “十招?” 众人惊愕。 “虎哥,他就算是古武世家,也不应该十招之内就打败你啊,你可是连赵雷都能战胜。” “你们别太高估我,或者说别太低估他,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如果他比我想象中更强,估计只需要五招。” 在他看来,战胜赵雷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对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退伍兵而已。 但其余人不这么想,赵雷是他们那一片儿最厉害的人之一,连大人都打不过他。而赵雷却打不过唐虎,唐虎又只能在柳一昂手上走几招,那柳一昂在他们看来当真是厉害得没边儿了。 从食堂到校外,操场是必经之路。 柳一昂走在半路上,突然记起给傻妞姐姐盲拨的事,于是向朱长江等人求助。 当然,他只是说自己在金山壹号帮一个有钱人家照顾小妹妹,现在小妹妹想要给一个远方的姐姐打电话,但是记不住电话号码了。 “叫你照顾小弟弟还差不多,怎么会让你照顾小妹妹?” “昂哥,小妹妹的父母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对你另有图谋?” 小伙伴们挤眉弄眼的,显然没有完全相信柳一昂的话。 万玄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柳一昂并非金山壹号的业主,而是暂住在小区业主家里。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柳一昂没钱,可人家有人呀! 更何况刚才吃饭时听朱长江说了,体育课所有项目测验的第一名几乎都被柳一昂拿下,这条大腿依旧还是很粗的。 “哎呀,就是照顾人而已,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柳一昂难得编一次谎话,却不知道怎么圆谎。 “得了,昂哥,我们不想知道细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小伙伴们见柳一昂有些急了,主动岔开话题。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大家各自分走一些电话号码,然后按照既定的话术依次打电话,询问对方是否是傻妞的姐姐。 不过让柳一昂失望的,别说是同村的伙伴们,就算是其他同学们几乎也都全部来自边远山区,谁家也没有买手机的条件。 那用公共电话? 他们连前六年的义务教育都有所缺失,就更别说什么“有困难就找老师”、“有困难就找警察”了,根本想不到那方面去。 用公共电话这个设想是余乐提出来的,因为在李长青带队县城一日游时余乐就留意到电话亭的存在,还问过李长青电话亭的用途。 跟公共汽车一样,公共电话所有人都可以用,给钱就能打。 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是无人收费,只能用硬币,如果是有人收费的公共电话室就可以用纸币。 可惜学校附近保有电话亭,只能把纸币兑换成硬币去打电话。 “那我今晚回去拿点钱去换成硬币,明天再把电话名单拿来,给你们每人分几个,帮我打打看。” 柳一昂赔给万玄机那个主顾的200块钱他没好意思找万玄机要,万玄机也没主动说要还,两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学校吃穿用度都是免费的,别墅里的菜也都是钓鱼换的,所以杨千秋留下的剩余300块分文未动,尚可周转一二。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操场,一眼就瞧见操场上的热闹景象。 这时黄老师已经走了,操场上的12个篮球架下面全都有人,场面混乱不堪。 至少在柳一昂看来是混乱不堪的,因为此情此景,他们完全看不明白篮球的玩法。 只见场中数十人,有人死死抱着篮球不愿撒手,从一个篮球架跑到另一个篮球架,后面七八个人死命追赶; 有人在篮球架下抱着篮球准备起跳,不料裤子被人扒下,此人下意识松手去拉裤子,篮球顺势被另一人接住,周而复始; 还有人将篮球拍打到旁人脚上,篮球骨碌碌滚向一边,忽地被人一脚踢飞; 另有人眼见别人投篮而追之不及,于是脱下鞋子,猛地朝半空中的篮球扔去…… “这个……就是……打篮球吗?” 柳一昂在操场边看了一会儿,回头问朱长江几人。 朱长江几人呆呆地望着篮球场上的一幕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个个渴望的小眼神中,居然还带着一分分跃跃欲试。 几分钟后,篮球架下多出几道人影,正是柳一昂几人。 “昂哥,传给我,传给我!” “胖子,这边!” “长江,接住!” 几人登场后,场面更加混乱了。 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他们跟场中大多数人都能正面对抗,只需一个简单配合就能把球抢到手,再一转眼就逃之夭夭。 然而,抢到球之后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投篮,只得抡着球胡乱砸向球框。 他们不会打球,却知道篮球要从上至下穿过球框才叫进球。 可想而知,胡乱把球砸向球框的命中率简直惨不忍睹,砸十个都未必能进一个。 无章法的投篮令篮球砸中球框或篮板后落回地面,新一轮的争夺又从此开始…… 终于,柳一昂抓住一个好机会,冒着被人脱掉裤子的风险抱起篮球高高跃起,将球送进球框。 “球进了!球进了!” “耶!” 柳一昂欢呼,朱长江也喜极而泣。 不远处,姚鸣愣愣地望着欢呼雀跃的柳一昂,眼皮不住抽动着。 这时打球的人数足够,自然是要每5人一组,在一个完整的篮球场上打球的。 黄建华和夏龙洋去吃饭了,正好换柳一昂和朱长江上场,万玄机和余乐也换下另外两个人,4人与姚鸣同组对敌。 “柳……同学,那是咱们自家球框。” 姚鸣实在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呃?意思是这是个乌龙球?” “白高兴了……” 柳一昂愕然,万玄机也挺无语的,亏得自己刚才那么拼命。 姚鸣更加无语,从观众当中找了个人顶替自己,怀着郁闷的心情去食堂吃饭了。 几人并没有因为姚鸣的郁闷离场而愧疚,招呼了新上场的队友一声,便重整旗鼓向篮球所在处拼杀而去。 相似的一幕在6个篮球场上同时上演着,就连唐虎和陈铁柱也各自带着几个小弟出现在柳一昂隔壁两个球场上。 就目前看来,全校最会打球的是姚鸣,其次是得到黄老师指点的黄建华和夏龙洋。 此时三人都不在,黄老师更是一早就走了,余下之人充其量只懂得什么叫进球,连自家球框都要投,就更别说什么运球规则了。 几十个人在场上甩膀子来回跑,简直是杀喊声震天,乱打一气却也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天黑了,柳一昂恋恋不舍地离开学校,飞奔回金山壹号别墅区。 刚出学校,他再次发现几辆形迹可疑的摩托车在附近徘徊,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由于没看到前两天那个怪人,他便就没有多想,径直离开。 回到别墅,柳一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钱。 杨千秋走之前留下500块现金,报名那天赔掉200块,还剩300块。 考虑到自己的小灵通手机还需要充话费,柳一昂留下100块,准备将剩余的200块拿去全部兑换成面值1元的硬币。 傻妞在沙发上拨弄着什么,时而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时而又有人声传出。 “小哥哥!” 见柳一昂天黑了才回来,傻妞如乳燕归巢般扑向柳一昂。 柳一昂宠溺地摸了摸傻妞的头,简短讲述了一遍今日学校发生的趣事。 感受到傻妞对自己的依恋,柳一昂顿时也顾不得换硬币了,钻进厨房做了几道菜,又用此前换的米煮了一些大米饭。 “咦,这是什么?” 菜肴上桌,柳一昂见傻妞还在摆弄手里的玩意,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个叫收音机。” “收音机?” 柳一昂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对,收音机,是在楼上的杂物间找到的,以前傻妞在家里见姐姐用过。小哥哥,傻妞在家好无聊,想听听电台哥哥的声音。” 傻妞委屈巴巴地说。 “电台哥哥?” 楼上的杂物间柳一昂知道,里面堆放着不少烟酒茶叶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不过柳一昂对这些玩意不感兴趣,从来没有觊觎过。 接着,傻妞又解释了所谓“电台哥哥”是何意。 柳一昂倍感新奇,趁傻妞吃饭之际也拿在手上摆弄一番,终于搜索到傻妞说的那个名为“吉祥鸟”的电台。 可惜电台是找到了,声音却很是模糊,多半都是沙沙沙的杂音。 据傻妞说,这个电台的主持人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每天晚上8点都会在节目中念听众的来信,接听听众的电话,解答听众们的问题,与听众互动。 傻妞的姐姐每天晚上都会收听电台节目,有时还会给主持人写信。 柳一昂听后大喜,傻妞的姐姐与电台主持人有书信往来,何不写信让主持人帮忙找傻妞的姐姐呢? 但转念一想,人家主持人每天会收到那么多信件,来信恐怕都要用麻布口袋装,认识傻妞姐姐的概率着实不高,也难以确保主持人会看自己写的信。 再说了,他连字都认不了几个,写信的难度就更不用说。 不过这好歹也算是一个思路,柳一昂把此事放在心上,准备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待傻妞填饱肚子,柳一昂让傻妞继续摆弄沙发上的收音机,自己则进厨房洗碗,然后出门兑换硬币。 睡觉之前,柳一昂正准备接着昨天的号码打电话,忽然想起开学那天李长青对自己说的话。 “我不关心你前些天去了哪里,但你最好还是把手机开机,抽空给你刘欣叔叔打个电话。” 想到刘欣叔叔又是给自己买衣服,又是给自己买小灵通,还打算亲自送自己到学校…… 柳一昂默默打开通讯录,找到刘欣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第38章 半夜密谈 对于刘欣,柳一昂始终是心怀愧疚的。 刘欣给他买东西,教他大道理,担心他的安全,他却转身就当了恶人,把别人打得没了人样,最终被车轮压得血肉模糊,彻底失去生机。 最初他敢第一时间给刘欣打电话,是因为刚与之分开不久,内心存留着依赖。 后来与傻妞相处久了,依赖的感觉逐渐消失,反而被傻妞所依赖。再加上小灵通进水坏掉,时间一长,与刘欣取得联系的心就淡了下来。 开学后的前两天忙于学习,连傻妞都顾不大上,就更没有心思打给刘欣。 这两天学校紧凑的课程排布趋于稳定,他才终于闲下来。 拿起小灵通,翻开通讯录,选中刘欣的号码,拨打过去。 “喂?一昂?是一昂吧?” 电话接通,刘欣一看号码是柳一昂的,快速抓起电话放到耳边。 这时他正在局里加班,同在办公室的两名同事见状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是,刘叔叔,是我。” “一昂,真的是你!你还好吧?没有遇到危险吧?” “刘叔叔,我没事,我已经在学校上学了。” “哎,前几天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坏人盯上报复,到处找你也找不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叔叔,对不起……” 刘欣的关怀依旧,柳一昂的情绪一下就绷不住了。 他跟刘欣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既不沾亲又不带故,对方却始终如此关心他。 当日事发不久他跟刘欣通过电话,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掉到湖里呛了几口湖水,命悬一线之际被杨千秋救上岸,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几分。 人命何其可贵?纵然陈虎坏事做尽,也不该由他来施暴惩罚。 按照刘欣那天上午给他普及的知识来看,他重伤陈虎,无论陈虎是什么人,他也当以“故意伤害罪”论处。 “刘叔叔,那天其实是我……” 柳一昂内心饱受折磨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想要说出心中的秘密。 “一昂!” 刘欣打断柳一昂的话,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两名同事,压低声音问:“你现在在哪儿?是在学校吗?我过来找你。” “我在……刘叔叔,我在金山壹号别墅区。” “金山壹号别墅区?” 刘欣正想拿笔记录一下,却发现这个位置居然如此熟悉,根本无需记录。 这不就是那天的案发地吗?柳一昂为什么会回到案发地? 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吗? 刘欣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向柳一昂问明具体位置,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面后匆匆驾车离开县公安局,直奔金山壹号而去。 20分钟后,一辆银白色的夏利汽车在路边停下,刘欣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他没有驶入金山壹号的车库,毕竟那个地方空间太狭窄,不适合跟人见面,而且现在非小区业主车辆进出小区也挺麻烦的。 锁好车后,他晃眼瞥见停放在不远处的几台摩托车,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走向小区入口的保安亭。 如果柳一昂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出其中一台摩托车与当日陈虎骑的以及前几天在学校门口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两者本来就是同一台车,陈虎死后,这台车就自然而然成了另外一人名下的资产。 刘欣向保安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后,保安很快放行,并热情地指引了b31别墅区的所在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有三个染过头发文过身的不良青年勾肩搭背,从小区里面的另一个方向往小区大门走。 正在问路的刘欣并没有留意到几人,但这三人却隔着老远就一眼认出了他。 “银子,你看那个人。” “咦,好像是……” “是刘欣!那个总找铁哥麻烦的警察!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听铁哥说,这个刘欣虽然在公安局里是普通岗位,但在部队里有些关系,连鸡哥都打过招呼尽量不要招惹他。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被他看见。” 其中一人胆子较小,如是提议,说完还拉了拉另外两人。 “走?走个毛啊!他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滴?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拿枪指着我们不成?况且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我们跟上去,看看他来这儿干嘛!” “我同意!走!” 三人低语一番,决定暂时不出小区,转而远远跟在刘欣背后。 这时小区里面偶尔有人散步,人来人往的,所以刘欣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 沿着湖畔步道向小区东南方向深入,刘欣很快就找到柳一昂所在的b31别墅区。 先前柳一昂做饭洗碗又出门换硬币,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时已经是半夜10点过,傻妞已经在楼上靠窗的卧室睡下。 “刘叔叔……” 柳一昂早已静侯在别墅门口,见刘欣如约而至,心中的委屈终于一股脑爆发。 没人能把眼前这个带着哭腔的男孩跟前几天的823凶杀案联系起来,刘欣也是一样。 但刘欣看过车库的监控,清楚地知道事发真相。 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把一个身形相对魁梧的成年人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调取了监控,还赶在事情定性之前把柳一昂涉案的监控删除掉。不然的话,就算柳一昂因年龄小而免受刑罚,也难免在档案中留下些许污点。 他的做法可以说是严重违反了纪律,但他同样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问心无愧。 陈虎的尸检报告和监控记录下的珍贵片段无不佐证着高首驾车反复碾压陈虎的事实,让好心营救被拐女童的柳一昂脱罪,无疑是最对得起良心的做法。 事发后他忙着处理案件,案件处理完柳一昂却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当时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刘欣问出一连串问题,柳一昂则一个一个为其解惑。 从那天傻妞喊肚子饿开始,一直说到自己如何落水弄坏手机,如何被杨千秋救起,又如何住进这栋别墅,如何通过钓鱼跟邻居们换食物。 两人从别墅的院外聊到院内,又从客厅聊到湖边,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得知后面发生的事后,刘欣叹息一声,哭笑不得。 傻妞因为被假警察所骗,所以一见到大叔就担心对方是坏人,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傻妞只有3、4岁,不具备对事物的准确判断能力。 偏偏柳一昂又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连公安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更指望不上他能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了。 “既然小妹妹已经睡下了,那今晚就这样吧,我明天再过来带她去警局,让她比对确认一下近期报警的家长信息,不行的话我再带她去市局。” 刘欣认为,小女孩儿走失后,家长一定会报警。 即便是在全市范围内,短时间内的走失案件都并不算多,以此方法帮小女孩儿找到父母的可能性十分大。 由于网络系统还不够发达,市局无法共享档案让县局查阅,所以在县局没有收获的话,就只能带当事人去一趟市局。 “那要不明天下午吧,明天星期五,据说下午会提前一些时间放学。大概下午6点,我一放学就回来。” 柳一昂并不知道重要事情可以向学校请假,估摸了一下自己明天放学回来的时间。 “也好,你刚开学,能不请假就别请假。正好我抽空查一下近期的相关资料,做些准备,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也可能早一点过来,到时候你直接来警局。” 刘欣不知柳一昂和傻妞已处成了亲兄妹般,无意让柳一昂请假,便答应下来。 正准备离开,刘欣忽然想起一事。 “一昂,不管明天小妹妹能不能找到爸妈,你都不要再住在这里了,回学校去住吧。” “啊?为什么?” 柳一昂不明白。 “首先,这栋房子的主人也许并不知道你住进来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 刚才柳一昂说过,别墅的钥匙是杨千秋给的,而别墅的主人却另有其人。 话说回来,即便别墅是杨千秋的,当时柳一昂是因为没地方住,杨千秋才把钥匙交给柳一昂,如今有地方住了,自然不能赖着不走。 “其次,根据我掌握的信息,陈虎有几个同党也住在这个小区,甚至连陈虎的老大程铁也在这里面有资产。你前几天钓鱼的时候动静闹得很大,难保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虽然你会些古武,但你终究是一个人,难敌人多。更何况他们这些危险分子大概率有枪,一旦你被他们认出来,他们会不择手段,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欣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柳一昂闻言心中一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搞忘了,顿时不寒而栗! 当时父亲就是因为得罪了陈虎的老大程铁,所以才被陈虎的老大报复,最后连县城都没到就把自己交给警察,一个人回村了。 如果被那些人认出自己,甚至让对方知道陈虎的死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对方就算拿自己没办法,万一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怎么办? 虽然刚才刘欣跟他明确说过,他暴打陈虎的监控视频已被彻底删除,但也难保不会被别人知道真相,从而引发一系列麻烦。 “你呀!” 似乎是看出柳一昂的后怕,刘欣故作轻松,拍了拍柳一昂的肩膀。 “刘叔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前几天天天带着个小女孩儿这么高调也没见你害怕,现在知道有可能暴露,紧张有什么用?” 柳一昂捂着肩膀大感无语,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拍自己肩膀? “我看了一下,现在小区的治安还算不错,外来人员不多,你暴露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你容装大变,不是很亲密的人也认不出你。” “还有,关于打伤陈虎的事,你不要太自责,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个案子已经定性了,你对陈虎做的事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刘欣知道柳一昂担心什么,尽可能安慰。 唯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到底是谁先他一步进入了监控室? 如果那个人也看到了监控记录的事发经过,那知晓这个秘密的可就不止他们两个了。 “嗯!” 柳一昂明白刘欣的意思,重重地点点头。 而对于搬出别墅这件事,他也同样没有什么意见,准备等明天送傻妞去公安局后就搬去学校住。 目送刘欣离开后,柳一昂回到别墅,把院里的帐篷收回屋内,关上别墅大门。 由于是第一次关门,柳一昂还没有经验,别墅大门被他弄得咚咚响,在寂静的夜空传出老远。 以前柳一昂没有丝毫关门的意识,但刚才刘欣跟他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算是天天笑脸相迎的邻居也有可能是坏人,千万不能敝开大门为坏人创造行窃的机会。 现在已经快到凌晨,柳一昂不打算再打电话骚扰人,说不定明天傻妞一去公安局就能找到父母亲。 于是他径直上楼,准备简单洗漱一下就睡觉。 见别墅大门关闭,远处一名躲在暗处的青年露出头来,踱步到别墅近前,借着月色四处张望。 先前与他一起跟踪刘欣的两人受不了蚊虫叮咬,早已悄然退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此盯睄。 “小哥哥……” 这时,前一刻还在楼上熟睡的傻妞被关门的声音惊醒,揉着眼睛走到窗前。 傻妞拉开窗帘,正好看到楼下探头探脑的不良青年。 青年颇为警觉,一听见楼上动静便抬头望去,迎上傻妞茫然的目光。 青年作贼心虚,连忙强装镇定,冲傻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手揣进裤兜里转身离开。 傻妞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是坏人,顿时睡意全无,紧紧抓着窗帘,瞪大眼睛观察青年的一举一动。 “傻妞,你醒啦?” 柳一昂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小哥哥,楼下那个人是谁?” 傻妞见到主心骨,指着渐渐淡出视线的青年问。 柳一昂不疑有它,透过窗户看向傻妞手指的方向。 “哦!你说他呀!” “他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刘欣叔叔,他是警察哦,真正的警察叔叔!我们刚刚在楼下说点事,他明天就来接你去找爸爸妈妈。” “哦。” 傻妞恍然。 她害怕假警察,坏警察,但柳一昂说的刘欣叔叔一定是好警察。 于是,她本能地把刚才那名青年的模样和形态记忆下来,将其划到内心防线的白名单中。 第39章 工具人 傻妞听说刚才见到那个警察叔叔明天会来带她去找爸爸妈妈,顿时睡意全无。 一半是因为高兴和激动,一半却是因为舍不得与柳一昂分开。 两人朝夕相处了十多天,甚至会为对方搓背,感情堪比亲兄妹。离别来得如此快,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此时这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兄妹俩并排着仰躺在大床上,四只眼睛一起盯着天花板,久久未语。 “傻妞,你回家以后就给我写信吧。” 柳一昂忽然转过头,正好迎上傻妞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几天上课时,他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写信可以让两个相隔万里的人取得联系,沟通情感。 刚才听傻妞说,她的姐姐也喜欢给电台主持人写信,他便萌发了与傻妞通信的想法。 “好。” 傻妞依恋地往柳一昂的臂弯挤了挤,乖巧点头。 “你现在会写我们俩的名字了吧?” 柳一昂又问。 “会。” 傻妞继续点头。 这几天她一个人在家,偶尔会用笔和纸练习写字。 除了自己的和柳一昂的名字外,她还会默默写上姐姐的名字。 柳一昂轻轻抚摸着傻妞的发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村里没什么文化人,最高文凭的也就不过韩老村长这位小学毕业生。 不过韩老村长自恃有文化,平时没事倒是喜欢教村里的小孩们读书认字,大家连名字都找韩老村长起,名字的写法自然不能落下。 所以柳一昂从小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几天前也把名字的写法教给了傻妞。 而傻妞连自己的真名叫什么都不甚清楚,让拿起笔准备当一回老师教傻妞写字的柳一昂好生无奈。 那天物业工作人员登记业主姓名,傻妞情急之下慌称自己叫“孙媛媛”。 事后柳一昂准备让傻妞以后都用这个名字算了,但尴尬的是他并不知道“媛”字怎么写。 于是,柳一昂机灵一动,画了两个圆圈来代替“媛媛”二字。 所以傻妞在纸上练习写自己的名字时,实际上只是写了个“孙oo”。而傻妞的姐姐叫月月,在傻妞的印象中月亮是弯的,所以在练习写姐姐的名字时,便以残月替之。 即便柳一昂为傻妞纠正,教傻妞如何写“月”字,傻妞也总是喜欢按自己的想法来。 因为圆圈和半圆的残月很配,很符合姐妹之间的关系。 时间一长,一张张白纸上留下不少柳一昂写的“月”字,而“月”字下面则是一个个弯月亮。 想起这些往事,柳一昂倍觉有趣,恍惚间,他也隐隐有些抗拒这种离别。 骗红狼离开时是如此,现在即将与傻妞分别,亦是如此。 但是当初红狼不走的话多半死是路一条,自己根本无力保护;傻妞不走的话自己也照顾不好她,同样不是长久之计。 想起这两天晚上傻妞的食欲都出奇的好,他心里涌起阵阵酸楚。 傻妞还小,傻妞的走失,必定让傻妞的父母肝肠寸断。而他的关爱虽浓,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代替父母之爱。 对,这才是重点! 傻妞是有父母的,他不能自私地把傻妞留在自己身边。 “傻妞。” “昂?” “如果明天我没有来得及回来,就是有事情在学校耽搁了,你自己跟刘欣叔叔走,不要等我。” “哦。” 听到柳一昂这番话,傻妞很是失望,仿佛已经预料到柳一昂不会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你回去了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如果你不给我写信,等我毕业了,我就去找你,罚你写好多好多遍我的名字。” 柳一昂看出傻妞的心情变得低落,于是转移了话题,表情也十分认真。 傻妞没有答话,而是把头从柳一昂的臂弯里抬起来。 似乎是为了确认柳一昂的眼神,见柳一昂如此认真严肃,傻妞才笑嘻嘻地重新把头埋下去。 “嘻嘻嘻嘻……” “小哥哥,你放心,等傻妞学会写字了,一定每天给你写一封信。” 傻妞如同安慰柳一昂的情绪一般,打着包票说道。 “每天写一封?那倒不用,你一个月写一封吧!” 柳一昂一想到密密麻麻的文字蝌蚪在纸上爬就一阵头皮发麻。 经过几天时间的验证,他相信自己就是老师口中所说的学渣。 身为学渣,自然要有学渣的觉悟。 “不,一个月一封太少啦,那就三天一封吧!” “那一个月两封吧,不能再多了。” 柳一昂稍稍妥协。 “不行,小哥哥,五天一封,不然你都不知道傻妞在想你。” “一个月三封!再多我就不让你写了!傻妞想不想我,我心里知道就好,不需要用写信来表达。” “好,那就一个月三封!但是小哥哥保证要给傻妞回信,不能耍赖!” “啊?还要回信啊……那还是一个月一封吧……” “嘻嘻嘻嘻……小哥哥,你赖皮!刚才明明是你说的一个月三封!” “快睡吧快睡吧,你这个小机灵鬼!就这么定了啊,一个月一封!” “嗯嗯!” 这一刻,傻妞的心情重新变得愉悦。 但是一闭上眼睛,她又想到明天就要和小哥哥分开的事实。 在她心中,明明爸爸妈妈和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和小哥哥分开也会不舍? 傻妞很迷茫。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被小哥哥照顾吧,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间,倦意袭来。 傻妞往柳一昂胸膛处挤了挤,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柳一昂还是6点钟就起床了。 不过他没有再去湖畔钓鱼,而是整理了一下厨房里堆放着的食物,用最快速度做了一大桌子菜。 傻妞昨晚熬了夜,直到闻到楼下饭厅传来的香气才悠然醒来。 谁也没有提今天就要离别的事,如往常一般嘻闹,尽可能把离别前的感伤深埋在心底,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 这顿早饭,是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漫长的一顿。 饭后,柳一昂如同一个大懒虫,磨蹭着去洗碗。 洗完碗,他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看着傻妞摆弄那个收音机。 气氛变得诡异,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快要9点钟,柳一昂才在傻妞的催促下换好衣服,又在傻妞的援手下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 “傻妞,我去上学啦。” “好。” 柳一昂强压下心中的不舍,终于还是拿起昨晚换的硬币和记录电话号码的小本子,步履踟蹰地走出别墅大门。 他没有回头,不敢去看傻妞,只是抬头看天。 渐渐地,他加快速度,迈开步伐,朝金山壹号北1门飞奔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尽快打通傻妞姐姐的电话。 这样一来,傻妞就可以不用马上就走,可以坐等傻妞的家人来别墅接人。 傻妞抱着收音机,望着渐渐跑远的柳一昂,脸上满是失落。 柳一昂跑远后,不远处的花坛里探出一个头来,正是昨晚被傻妞看到容貌那个青年。 花坛旁边有一条小路,看一旁的标识,这条小路可径直通往本区域的地下车库。 “怎么样?走远了吗?” 青年身后的另一人小声问。 “走远了,但是我怕他突然回来,听说他每天早上都要去钓鱼,但今天看起来有些反常。” 青年没有从花坛里出来,十分谨慎。 “没事,我们再等等。” 另一人像是往外面挪动了两步,也探出头来。 他掏出两支烟,递给青年一支,然后分别点燃。 “对了,你说那个叫刘欣的警察半夜三更来这里干嘛?什么事情能聊一两个小时?他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昨晚他们一行三人跟踪刘欣到这里,他和另外一人因中途受不了蚊虫叮咬就走了,让青年一个人在这里熬到刘欣离开。 “隔得这么远,我哪儿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我猜就算有什么关系也不会太深,你没见刘欣昨晚都是一路问路过来的?而且听刚才那个大姐说,这段时间别墅里始终只住了这两个人。” 青年吸了一口烟,享受般的吐出烟雾。 “有道理!那看来咱们有戏!嘿嘿!” 另一人目露邪光。 身为程铁手下的飞车党成员,他们只对飙车有兴趣,不喜欢钓鱼,所以前几天柳一昂在别墅区闹出的动静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昨晚碰到刘欣进小区,好奇心驱使着他们跟踪过来一看究竟。 今天一早他们就重新结伴来到这里,还在附近打听了这栋别墅的情况。 让他们惊喜的是,这栋墅近期一直住着两个小孩儿,始终不见有大人出没。 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小孩很有可能是留守儿童! 在平时,他们一旦听说哪里有乡下进城的人带着家中小辈来见世面,他们都会过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如今碰到两个留守儿童,自然要多加关注。 金山壹号的安保措施升级后,平时进来的闲散人员减少了,但并不味意着消失了。 程铁在小区里面有房产,是小区业主,可以很轻松地让部分飞车党成员拿到业主通行证。 自从陈虎出事,这些做着人口贩卖生意的飞车党成员们,每次作案都会至少出动2~3个熟手,不再像陈虎那样只带一个外围小弟。 这次行动,他们一共出动了3个人,不久前他们不但探听到别墅里住着两个留守儿童,还搞清楚了两人的生活习性。 大一点的是个中学男生,前几天刚开学;小一点的是个小女孩儿,整日在家不出门。 得知这一情报,几人很快就作出决定,准备先对小女孩儿下手。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留两个人盯住别墅,一旦出现突发情况也好应对,另一个人则去他们的窝点带“工具人”过来。 所谓“工具人”,也就是指那些被他们驯化成功后,可以当作工具使用的人。 工具人的用途多种多样,有的可以上街乞讨,有的可以在淫窝卖淫,有的则可以锁在黑煤窑挖煤,或者在砖厂搬砖等。 而这一次,他们所需要的工具人则是年龄与小女孩相仿,可用于把小女孩儿从别墅里面诱骗出来,进入他们的圈套的人。 不多久,在另一名青年的带领下,工具人从不远处的地下车库走出来。 这是一个4岁左右的女孩儿,看上去比傻妞略大一些。 女孩儿手里拿着一个可爱的布娃娃,脸色很是平静,显然即便是被人要求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也不会有过激的抗拒。 这就是驯化的结果,只有听话才有饭吃,只有听话才有布娃娃。 而长大以后,等待她们的仍是无边苦难。 女孩儿无法预见自己的苦难,但为了少挨打,少挨饿,她只能对人牙子们言听计从。 别墅外的三人在花坛处等了许久,直到确信不会有人突然造访,才叮嘱女孩儿几句,让女孩按计划行动。 而他们三人则悄悄分散开,分别蹲守在附近三个路口。 小区里新装了一些监控,但凭他们飞车党的能耐,这些监控完全就是摆设,毫无用处。 很快,女孩摆弄着手里的布娃娃,进入别墅。 “小姐姐,你是谁?” 傻妞见到有陌生人进来,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傻妞。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娃娃?” 傻妞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女孩手中。 女孩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布娃娃递向傻妞…… 刘欣起了个大早,不到9点钟就把2个月内市内各个派出所登记备案的失踪人员和报案人员整理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筛选了一下,扩大了时间范围。 9点40分,一大叠纸质资料出现在桌案上,被刘欣用档案袋装起来。 10点05分,一辆银白色的夏利汽车在金山壹号别墅区旁的出入口停下,刘欣提着档案袋迈步而出。 “哟,刘警官,您来啦?” 保安亭的保安跟刘欣打着招呼。 这并非昨晚那个保安,但他却认识刘欣。 “嗯,办案。” 刘欣随意与之寒暄了几句,顺利进入小区,直奔b31别墅区而来。 另一边,傻妞所在的别墅院内,两个小女孩儿围着一个布娃娃玩耍,其乐融融。 “小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傻妞很是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从出现到现在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女孩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看花坛方向。 傻妞顺着女孩儿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昨晚见到那个青年若无其事的转头朝这边张望。 见傻妞看他,青年一惊,扭头看向别处,向花坛深处挪了几步。 这一幕,就跟昨晚两人四目相对时一模一样。 “警察叔叔?” 傻妞清晰地记得这个青年的模样,想起柳一昂说的话,断定是柳一昂提过的那个刘欣叔叔来接她了。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布娃娃,朝花坛方向走去…… 第40章 爆扣 下山之前,柳一昂就因自己的事耽搁了所有人的行程。 下山之后,柳一昂还是因为自己的事,迟迟未来学校报到,差点引发同村伙伴们“哗变”。 开学第一天,柳一昂又因为没穿校服,被李长青罚跑操场12圈。 开学第五天,柳一昂直接迟到一个多小时,直到第二节课差点下课才来…… 无需李长青开口,柳一昂怀着沉重的心情,很自觉地向操场跑道跑去。 李长青早已从黄老师口中得知柳一昂各项目的测验成绩,心中欣喜无比,就算柳一昂随便说个迟到的理由他也会原谅柳一昂这一次,至少也要减轻惩罚力度。 但见柳一昂如此自觉,他倒不好再说什么,扶了扶眼镜,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一圈…… 两圈…… 柳一昂心中莫名的烦躁,只有疯狂跑圈才能让心中的烦躁得到缓解。 他以比昨天更快的速度跑完12圈时,上午第二节课才刚下课不久。 直到这时,柳一昂才终于觉得抑郁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昂哥!” 朱长江和万玄机等人早就看到在操场上跑圈的柳一昂,柳一昂一跑完他们就跑了过来。 柳一昂深呼吸几下,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感,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硬币。 一枚硬币有6克多点,两百枚硬币足有两斤半,在衣兜里揣着两斤半从别墅跑到学校,再在学校操场跑了12圈,前后加起来十多公里,也只有柳一昂才会把这当成解压方式。 “长江,余乐,一会中午放学你们不忙去吃饭,跟我一起去电话亭打电话。” “好嘞。” 朱长江和余乐答应一声,接过硬币。 “狗剩,胖子,你俩中午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电话亭换长江他们。” “好!” “漏扑拉不嫩!” 苟胜和万玄机也分别答应一声,接过柳一昂递来的硬币。 “漏什么?胖子,你说的什么鸟语?” “拉什么嫩?” 万玄机飙了一句英语,让其余人有些懵。 “嘿嘿!这叫英语!英格立吸,昂登儿斯坦?” 万玄机高深莫测一笑,又洋洋得意地飙了几句。 “漏扑拉不嫩,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叫你们多读书,你们半夜跑去打篮球。” “你个死胖子!” 众人恨得牙痒痒,眼看一个忍不住就要一人扑上来咬万玄机一口。 “什么情况?我看着你们好像有故事?” 柳一昂分完硬币,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疑惑地看向苟胜。 苟胜是村里的情报卖家,每次村里发生什么大事问他准没错。柳一昂一问,他就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道出来。 原来,昨晚万玄机看天黑了,不知从哪里听说体育馆可以开灯照明打球,就怂恿大家去食堂对面的体育馆看看新鲜。 目前体育馆还没有开放,大门上还挂着锁,可这哪能难住一群山里走出来的少年,众人如猴子般爬上外墙,从通风用的窗户钻了进去。 体育馆的灯光等供电设施是完善的,电闸一拉就来电,场馆内的篮球场区域瞬间灯火通明。 众人一看,欣喜无比,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篮球便冲上球场。 起初还没什么,后来这里的动静引起其他同学的关注,越来越多同学们翻窗加入战斗,体育馆内再次上演操场上轰轰烈烈的一幕。 万玄机因体力不支,第一个退场休息,正当他顺着原路返回馆外,想去找点东西填下肚子,恰好在体育馆不远处遇到气冲冲赶过来的李长青。 于是万玄机慌称自己路过,在李长青的追问下,他的意志不坚,转而带李长青翻窗来到馆内,将正在馆内打球的同学们抓了个正着。 李长青处罚人的手段没有花样,一言不合就是跑圈。 翻窗进体育馆打球的人足有30几个,除万玄机以外无一例外被罚去操场跑了10圈。 万玄机也知道,这种卖友求荣的行为势必遭到同学们的一致批斗,所以他刚带李长青进入体育馆就溜之大吉了,并没有被同学们抓到现行。 等同学们跑完操场,他又不知从哪里找来本英语启蒙书,学了几个英语单词,用蹩脚的发音把这几个单词背了下来,拿到同学们面前卖弄。 非但如此,他还坚称自己刚才一直在看书,没有看到李长青。 “我刚才一直在看书,没在附近。” “我在学英格立吸,英格立吸,昂灯儿斯坦?” “我要知道李魔王要过来,我肯定跟你们通风报信……” 任万玄机说得天花乱坠,同学们都不再相信,早已认定是被其出卖。 柳一昂也对万玄机的行为表示不齿,但转念一想,当时李长青已经发现体育馆里的状况了,无论万玄机怎么做大家都难逃被罚。 说难听叫卖友求荣,说好听点这叫明哲保身。 上午第二节课后的休息时间是最长的,从9点40到10点10,足足半个小时。 这时同学们对篮球的热情在黄老师的引导下已被激发出来,柳一昂还在跑圈时就陆续有人冲向操场上的篮球场,展开激烈拼杀。 伙伴们跟柳一昂聊完天,见离第三节课还有一会儿时间,便硬拉着柳一昂往球场上走。 “走,昂哥,我昨晚刚想出一个绝佳的配合秘术,我们演练一下。” 朱长江兴冲冲地说。 “还秘术?” “来嘛,你来了就知道了!” 朱长江双眼放光,拽着柳一昂不松手,边走边向柳一昂解释。 其余人也对这个新奇的运动项目兴趣盎然,簇拥着柳一昂来到球场。 此时6个球场全都有人,柳一昂看了看,把目光落向最角落那个球场。 这个球场的人数最少,双方加起来才4个人。 柳一昂这边有5个人,他的本意是再找一个人加入其中,不料刚走到场边不等他开口,场中持球之人就发现了他,低声骂了声“晦气”便准备走人。 此人是个浓眉大眼的平头,正是改头换面的唐虎。 柳一昂越看越熟悉,最后终于认出是体育班的同班同学,只是一时记不起名字。 既然是同学,怎么会看见自己就走? 难道对方以为自己人多势重,是要带人抢场子? “咦,这位同学,你干嘛走呀?一起玩呀!” “啊?” 唐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校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篮球是10个人玩的嘛,你们4个人,我们5个人,再找一个就刚好。” 柳一昂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数了数双方人数。 唐虎恍然,这才看出柳一昂是真的想跟自己凑足人数打球。 与此同时,他也看出柳一昂并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自己把发型换了,小胡子也刮了,作出如此牺牲是有确实意义的。 就在唐虎恍惚间,不远处有同学看出这里9缺1的状况,欢快地跑过来。 “几位师兄,加一个加一个!” “我跟他们4个一组,你们5个一组,正好正好!” 来人一点也不客气,还没站稳就为大家作主分好了组。 “行!” 唐虎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分组。 经过这段时间的钻研与交流,多数喜爱篮球运动的同学们都已清楚篮球的基础规则,双方你来我往,倒是打得像模像样。 不过最令人无语的就是投篮问题,即便是在山林里可以“百步穿杨”的柳一昂,短时间内也没弄明白要怎样投篮才能让篮球从球框中间穿过。 但话说回来,柳一昂几乎每次出手都能命中球框,砸得球框哐哐直响。 没有人笑话柳一昂,因为他们一个个比起柳一昂还有所不如,篮球离手后连球框或球框上的尼龙绳都不一定能碰到,偶尔还会三不沾。 场上唯一一个表现亮眼要数唐虎。 唐虎的身高超过165,看起来人高马大,健壮的四肢与关卫不相上下,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 但关卫可没有唐虎这般灵活的身法,让他站在场上当肉盾掩护队友还差不多,让他运球投篮是万万不行的。 然而,身形同样健壮的唐虎却能有模有样地运着球在场上左冲右突,时不时的还能抢个篮板,组织队友发起有效反攻。 同样是初学者,唐虎这般表现可谓惊艳全场。 说起来,唐虎的运动细胞是与生俱来的,并且家里还是古唐世家流落在俗世中的分支,祖祖辈辈都对武道有所钻研。 他是整个唐家的天才,不管是学什么,但凡和运动相关,基本都会快人一步。 要知道,陈铁柱的父亲和大哥都是村里打猎的好手,陈家祖上有一些身法类的古武流传至今,一点也不比柳一昂所在的柳家差哪去。 单打独斗,陈铁柱在村里同龄人中除了柳一昂就没怕过谁,却偏偏败给了唐虎。 “也,看不出来呀!你居然这么厉害?” 柳一昂见唐虎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强行突围,最终上篮进了一球,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昨天测验时对方表现平平,所有成绩都是中游偏下,没想到上了篮球场一点也不赖。 “呵呵,这就叫做天赋。” 唐虎被柳一昂称赞,顿时腰杆都挺得直了一分,浑然忘了要在柳一昂面前低调的事。 “啧啧啧……厉害!厉害!” 柳一昂由衷赞叹。 他是村里同辈中公认实力最强的,只要有刀兵在手,即便是不激发血脉之力,面对对上山里的凶兽他也丝毫不怵。 想必,这也是天赋的一种吧? 唐虎没有继续在柳一昂面前刷存在感,简单答复了一句就继续向篮球冲去,对篮球运动的喜爱可见一斑。 柳一昂见唐虎不怎么爱搭理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恼,也快步跟上前去。 渐渐地,唐虎队的得分明显增多,柳一昂队不断丢分。 “长江,你不是说有什么秘术嘛?” 余乐气喘吁吁地拉住朱长江。 “秘术?我刚才已经和昂哥配合施展过了呀!” 朱长江也跑得汗流夹背的,趁机顿住脚步,原地休息了几秒钟。 “已经施展了?什么鬼?” “来,你看着点。昂哥,再来!” 朱长江稍作示意,自己则大步冲向场中正在运球之人。 运球之人是唐虎队的,见朱长江径直朝自己冲撞过来,忍不住一个哆嗦,便放弃突围,准备把手中的球传给左前方的唐虎。 奔跑中的唐虎不料队友突然传球,有些措手不及,反应慢了半拍。 而围堵在先前那人前方的苟胜手疾眼快,一把将半空中的篮球拦载住,飞快反攻。 “狗剩子!好样的!走你!” 朱长江大喝一声,快速驰援。 唐虎不甘示弱,猛地止住脚步,迅速跨出一步拦住苟胜的去路,其余队友也飞快回撤,向苟胜包抄过来。 苟胜腹背受敌之下,下意识把球传给正前方的朱长江。 “哈哈!好球!” 朱长江大笑,接球后大踏步向前,依靠苟胜的阻挡顺利突围进入对方的三秒区。 但对方另外两名防守队员早已在此严阵以待,任凭朱长江气势汹汹而来也丝毫不惧,封锁住朱长江的一切进攻路线。 “昂哥!来了!” 朱长江去势不减,抱着球高高跃起的同时,反手将球扔向全程毫无存在感的柳一昂。 这就是他此前所说的配合秘术,拿球后故意上篮强攻,实则吸引对方多数火力,再伺机把球传给早就等候在绝佳进攻位置的队友。 早前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喊出来,只跟柳一昂配合了一次,两人的默契便已形成。 这次喊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余乐看到自己和柳一昂是如何配合的而已。 此时唐虎一方5中有4都追赶或严防着朱长江,最后一人则像看戏一般站在篮下远远望着这一幕,毫无威胁可言。 柳一昂接球后避开唐虎队所有人的防守路线,抬手一抛,准确将篮球投向球框。 但,也只是球框而已。 篮球几乎是原路反弹而回,都不带转向的。 “唉!” “又没进!” “可惜了!” 万玄机、苟胜、余乐三人同时叹息,连篮板球都忘了去抢。 朱长江倒已经习以为常了,柳一昂不缺准头,就是拿捏不住角度,投篮进球率十不足一。 他正想提醒大家回防,却听上课铃声从教学楼处响起。 然而,在上课铃声传来之前,柳一昂却并未放弃这个球。 只见他迎着篮球反弹方向猛地跃起,身体急剧上升,伸手一把抓向倒飞回来的篮球。篮球如主动粘在他掌心一样,顺着他拍打的方向,砸向球框! “砰!” 篮球穿过球框,歪斜着砸在篮板上! 巨响声与上课铃声一起,传遍操场! 第41章 指点 柳一昂这一次爆扣没有惊艳全场,充其量只是惊吓了全场。 操场上回荡着篮球爆炸的声音,所有人都回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卧槽,篮球爆炸了?” “这什么质量啊,太危险了!” “幸好人没事……” 柳一昂几人所在的球场位于操场最角落,上课铃声一响,所有人都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这时柳一昂早已落回地面,除了唐虎和少数几人以外,没有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度以为是那个篮球出现质量问题,庆幸自己手上的篮球没有如先前般爆炸。 “果然……果然是个变态……” 唐虎咋舌,心中惊叹不已,不久前的优越感瞬间消散一空。 标准的篮框高度是3米05,除去柳一昂抬手的高度及其身高,柳一昂起码要垂直起跳1米2左右才能实现扣篮! 前天柳一昂测验跳高时他并没有觉得柳一昂的跳法有何不妥,但如今看来,那样的跳法也能达到1.61米的高度,其弹跳力可是妥妥的1.1米以上啊! 柳一昂也有些懵,刚才自己只是看球原路弹回来,突发奇想想把这调皮的东西按压回去,不知不觉就跳起来来了那么一下。 谁知这篮球如此不结实,一碰到篮板就爆炸。 小插曲过后,没有人管柳一昂是如何把篮球砸爆的,一个个乖乖回到教室上课。 直到第三节课下课后,黄老师才拎着那个干瘪的篮球找到柳一昂,显然已从别人口中听说篮球是因何而坏。 “一昂,这篮球可是教育局招标买来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你怎么……” 言外之意是,这可是新球,你可不能故意损坏公物,咱不好交差! 柳一昂作为始作甬者也有些心虚,只得保证以后注意。 “以后注意?你的意思是不是故意把它砸坏的?” 黄老师狐疑。 “冤枉啊,黄老师,我怎么会故意把它砸坏?” 柳一昂大喊冤枉。 然后,他把自己如何百投不中,最后又如何爆扣之事说一遍。 黄老师原本心里还有些怨气,听了柳一昂的解释后气瞬间就全消了。 “这样说来,确实是质量问题。” “你的力气不小,但篮球也不可能一扣就坏。本来还想小小的惩罚你一下,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饶了你了。” 柳一昂闻言心中一松,他又不是故意的,可不愿意认罚。 这时黄老师并没有关心那个爆扣的球进没进,而是关心起柳一昂对篮球的热度有几分。 听说柳一昂昨天下午已经酣畅淋漓打过一场了,黄老师听出柳一昂对篮球已有所期待,心中高兴之下为柳一昂单独开了一炉小灶。 “你说你百投不中,是怎么个不中法?来,你给我演示一下。” “好。” 柳一昂接过黄老师递来的新篮球,向球框投去。 “啪。”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别扭的抛物线,再一次准确砸在铁制的球框上。 只是一眼,黄老师就看出了柳一昂的问题所在。 “篮球运动的基本规则不用我多说了吧?我直接给你指点一下投篮得分的技巧。” 篮球规则无需爱好者们细究,只需亲自上场实践一番,私底下再多多交流,就能逐渐掌握。 昨天下午同学们第一次玩球时场面一片混乱,甚至还有脱鞋去砸球的,但当天晚上就已大有改善,后面也会一天比一天好。 “首先,你的投篮姿势不对,手腕不够灵活,不能像你那样硬邦邦的把球扔出去,而是应该这样,要灵活使用手腕发力,去控制和调整球的起飞角度。” 说着,黄老师示范了一下规范动作。 正所谓如臂使指,手腕和手指的灵巧程度是全身最高的。 如果能练习好手腕和手指的发力,即可快速掌握投篮的诀窍。 “来,你试试。” 黄老师手中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空心入框,被球框上的尼龙绳带着垂直落地。 柳一昂听懂了黄老师的讲解,也看懂了黄老师手上的规范动作,接过篮球尝试时,准头却又比之刚才差了一些。 “再来。” 黄老师捡起球,让柳一昂重新把球托起,然后一点一点纠正柳一昂的错误动作。 柳一昂也不信邪,仔细回忆黄老师的一举一动与自己有何细微差别。 技巧这个东西不需要另辟蹊径,只需要照搬前人或能人的即可有所建树。 只有掌握了技巧,才能在掌握的技巧基础上加以改良或添加一些独特元素,成为适用于自己的路数。 柳一昂能凭借几本村里通用的武术秘籍成为全村同龄伙伴中最能打的人,运动天赋自然是极佳的,还没练习几个球就已找到感觉,手腕和手指变得协调。 黄老师眼前一亮,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腕部和手指要协调发力,控制篮球的角度和高度。” “来,把球给我,我再给你示范一下。” 黄老师一边说,一边演示,每个细微处都会强调且重复。 随后,篮球再次空心入框。 柳一昂接过球,脑海中想象着黄老师刚才投篮时的样子,再根据自己的理解,将球抛向球框。 这一次,球进了。 只不过篮球擦到了球框,在框内来回弹跳了几下才入网。 “你还是很有天赋的,只是缺少经验,只要多加练习你的投篮命中率就会直线上升。” “然后,打篮球不可能一味站在原地,你还得练习一下运球,在移动的过程中投篮,像这样。” 黄老师话音未落,人已运球离开原地,模拟着过人的动作,最后突入三分区,轻轻跃起,手中篮球也随之抛向球框。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又是一个空心入框! 柳一昂看得神往不已,终于感受到篮球运动的魅力所在! “来,你站到这个位置,抢断我的球,我再给你示范一下。” 黄老师指了指篮下空地某处,自己则运球到另一边。 柳一昂依言站过去,黄老师则一边运球,一边盯着柳一昂的眼睛,随后一个漂亮的假动作让柳一昂扑了个空。 凌空投篮,球进了。 “好,换你来试试。” 黄老师把球扔给柳一昂,双方位置对调。 柳一昂完全模仿着黄老师先前的动作,但一举一动显得很是笨拙,差点连球都没把住。 “注意篮球的弹跳规律,运球的途中要结合移动速度和步伐控制它的弹跳高度和频率!” “不要一味往前冲!分出一半注意力观察前方情况!” “该加速就加速!该止步就止步!你就当手上没有运球,想一想该怎样才能不与对手正面碰撞而绕到篮板下面去!” “我是说就当没有运球,你咋把球都运丢了……” 黄老师不断干扰柳一昂运球,又不断加以指正,让柳一昂无法越雷池一步。 柳一昂灵机一动,竟运着球回退几步,与黄老师拉开距离,再腾空跃起向前一掷。 3分,球进了! “不错!” 黄老师先是一愣,随即拍手称赞。 这种打法在球场上很常见,但3分球的命中率相比2分球要低得多,不是万不得已或者对自己的命中率有一定自信的情况下,球员们还是会优先选择上篮投2分球。 就算无法顺利穿越对方的防守线,也要最大限度接近篮板再投球。 听完黄老师的这番解释,柳一昂若有所思。 3分固然好,却不及2分稳妥。 正常情况下,篮下的守方人员是一定多于攻方的,一旦3分球未进,篮板球将大概率被对方夺得。 “好了,我这算是给你小子开小灶了,回头多练习,去上课吧。” “另外,你转告一下同学们,下午简单测验一下你们的跳绳成绩后,我就教你们球场上的规范细则。” 这时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声也恰好响起,黄老师将篮球收起,走向器材室。 短短几分钟,柳一昂自问学到了很多。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勤练投篮准度和过人技巧,争取接球即拿分。 上午前两节课都是文学课,课程的意义是教会大家识字写字,正确使用词语和词汇,准确表达与理解等。 前两节课柳一昂漏掉了,但赶上了第三节政治课。 第四节也是政治课,在政治老师热情洋溢的讲解下,柳一昂对现实生活有了新的认知。 自古以来,华国便有“四民”之分,根据高低贵贱依次为士、农、工、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也充分反映了读书人在社会中的高超地位。 新华国成立之初,百姓们以农业营生,农民的地位毋庸置疑,但笔杆子仍是阶级斗争的一件利器。 20多年前,国家开放高考,无数农民受够了吃糠咽菜的苦,千方百计供养家中后辈读书,用读书来改变窘境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带来的便利让耕种变得简单。 农民除了供养读书人以外,也从做工和经商中尝到甜头,使工业和商业在神州大地上得以迅猛发展。 无数农民进城务工或从商,生活反而变得富足,这就使得农业逐渐成为夕阳行业。只有少数承耕地包商和二道商贩抢占了市场先机,实现了以量取胜。 先富起来的人们带动更多人奔赴富裕,物质生活得到满足后,人们又开始追求精神生活,进而促使娱乐行业蓬勃发展。 声乐、影视、游戏、健身、美容、旅游…… 这些行业原本只是人们丰富精神生活所需,与商业结合后,它们无一例外的商业化,这又使得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人纷纷一跃成为人上人。 不过,娱乐业的过度发展不能够与经济发展成正比,甚至不利于国家的经济发展。 在娱乐业投入越多的国家,人民精神生活越富裕,但富裕的精神生活无法推动社会进步,反而会拉低整体发展进程。 这就需要国家宏观调控,把娱乐业始终控制在某个度,至少不能让娱乐凌驾于生产之上。 当然,这是政治老师的远景之谈,当前社会正处于商业与娱乐业共同发展的初期,还远远谈不上过度娱乐。 而曙光中学也不可能把每一名学生培养成社会精英,只能尽可能让大家自行选择努力的方向。 不说成为人上人吧,至少也要独当一面,再谋求为父老乡亲们开辟出一条致富的道路。 柳一昂听得入神,结合几天前李长青所说的话,他对体育行业前所未有的期待。 凭他的身体素质,进军体育事业是最现实与便捷的,篮球场将是他的第一个人生舞台。 不为别的,只为鱼跃龙门,为改变同村人们的生活品质起到带头作用。 他想过,受地域影响,在村里发展农业不可能;受政策影响,在村里发展林业也有相当大的局限性。 要说旅游业吧,似乎从村头到村尾都是些破败老房子,不是木头搭的就是石头砌的,根本不符合当代人的审美。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做的? 柳一昂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作罢。 没办法,眼界决定境界,他连自己的路都还没走顺畅,自然不可能解决村里的民生问题。 第42章 篮球队 11点50,第四节课下课。 柳一昂第一个冲出教室,找到隔壁班的余乐和朱长江,结伴向校外跑去。 曙光中学是一所公益学校,学生家里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差,所以校方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校内开通电话线路。 若有学生需要打电话,则需带上自己的学生证到校外的公共电话亭,使用公共电话。 若今后陆续有学生有通话需求,校方才会考虑在校内开设一个人工收费的电话室。 下课之前,柳一昂趁着闲暇时间,将小本子上记录的电话号码分成5份,由余乐、朱长江、万玄机、苟胜以及他自己人手一份。 学校规定,上课期间随身电话不能开机,所以刚出学校,柳一昂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灵通,准备给余乐和朱长江示范一下通话技巧。 这几天以来,他已经累计打了95个电话。 此刻他找到第96个号码,将电话拨通—— “喂,您好,请问是傻妞家吗?不是?那您认识傻妞吗?不认识?好的,打扰了。” 第97个号码—— “喂,您好,请问您认识傻妞吗?你认识谁跟我没关系?不是,是傻妞给我这个号码,我找傻妞的姐姐有急事,是关于傻妞的。打错了?哦,好吧,不好意思啊。” 第98个号码…… 第99个号码…… 三人来到电话亭时,柳一昂已经演示了四个电话。 虽然不至于说什么样的人都遇了一遍,但也让余乐和朱长江见识到了此次任务的难度。 电话亭有两个公用电话,此时正好没人,余乐和朱长江各自选定一个,进入其中。 在此之前,柳一昂重新为两人说明了一下傻妞的个人情况。 如果打通电话遇到疑似傻妞姐姐或认识傻妞姐姐的,务必要记住这个电话号码并核实对方身份。 目送两人进入电话亭,柳一昂拿着小灵通走到一边,拨通了刘欣的电话号码。 “喂,刘叔叔,您吃午饭了吗?” “嗯,正吃着,你下课啦……” 刘欣接通电话,两人简单寒暄一番。 “那个……刘叔叔,您……去接傻妞了吗?” 柳一昂心中忐忑而矛盾,既希望刘欣早点把傻妞接走,再早点通过公安渠道为傻妞找到父母,把傻妞送回父母身边,又希望刘欣还没有出发,等自己再和傻妞见上最后一面。 “我上午的工作处理得很顺利,出门得早,已经接到了。不过……” 刘欣欲言又止,口中也停止咀嚼。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一昂心里一揪,急切地问。 “也没什么,我看小姑娘的情绪有些低落,看到我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像是有点怕我,估计是因为没见过,有些怕生。” 刘欣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小口吃着食物,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赫然是飞车党驯化过的工具人,而不是傻妞。 上午10点过,工具人女孩儿来到别墅,傻妞毫无防备之心,欣然与之玩耍。 后来傻妞把远处花坛旁边的青年当成是刘欣,于是一个人走过去,把工具人女孩儿留在别墅院内。 恰好这个时候刘欣来了,误认为别墅院内的工具人女孩儿就是傻妞。 无论刘欣怎么问,工具人女孩儿都不说话,刘欣只得把其带回警局。 三名飞车党成员对于傻妞的自投罗网自是喜不自禁,熟练地把傻妞绑架上车。 见刘欣突然出现在别墅,还把工具人女孩儿带走,无奈之下只得灰溜溜地从车库逃走。 “刘叔叔,可以让我跟傻妞说说话吗?” 柳一昂想象到傻妞怯怯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疼。 “好。” 刘欣点点头,把手机递到工具人女孩儿面前。 “小妹妹,你小哥哥想跟你说说话。” 他昨晚听柳一昂说过,傻妞上次是被假警察骗上车的,这次自己又穿着便衣过来,同样有假警察的嫌疑,傻妞局促不安情有可原。 工具人女孩儿自然不知道什么小哥哥大哥哥,本能地抗拒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刘欣的手机。 柳一昂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欢呼“小哥哥”的熟悉声音,还以为傻妞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不想理自己的程度。 也是啊,从今天一早自己头也不回地跑掉开始,恐怕傻妞就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 “刘叔叔,拜托了,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傻妞。” “放心吧,我会的。” 刘欣微笑着点点头。 想伸手去抚摸女孩儿的头以示亲昵,忽然想到女孩儿的状态,便悻悻地作罢了。 “刘叔叔,她原本还是很活泼的,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怕生或者不开心才不说话,说不定是因为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呢!” 柳一昂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言语安慰刘欣,实则安慰自己。 “是,确实有这个可能。” 刘欣感受到柳一昂的悲伤,勉强笑了笑。 “那我先去忙啦!您如果帮傻妞找到了爸爸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一声就是,今天放学以后我就不去您那里了。” 柳一昂一想到傻妞不愿理自己心里就难受,决定独自承受这份心殇。 不过,他一定会找刘欣要到傻妞的住址,如昨晚的约定给傻妞写信。 “好,你放心,到时刘叔叔一定亲自送小妹妹回家。” 刘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如此保证。 “谢谢您!” 听到刘欣的保证,柳一昂飞快挂断电话。 朱长江和余乐正专心打着电话,没有注意到柳一昂的异常。 柳一昂回到电话亭旁,也没有制止两人继续打电话,反而更迫切地想要联系上傻妞的姐姐。 只有赶在刘欣找到傻妞父母之前联系上傻妞的姐姐,他才有理由去见傻妞最后一面,今后也可以通过傻妞的姐姐与傻妞保持联系。 于是他拿出小本子,依照之前的次序,继续拨打电话。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朱长江和余乐被万玄机和苟胜换走,柳一昂仍然坚守在电话亭外,不断更换号码,拨通电话。 1点左右,食堂关门了,剩下5个人左右的饭菜。 负责打饭菜的大妈再一次迷糊了:报名那天不够吃,开学那天又有剩;昨天不够吃,今天又有剩…… 下午1点半,上课铃声响起。 柳一昂和万玄机、苟胜三人从校外电话亭飞奔回学校,差一点就迟到了。 跳绳测验结束,前两名都是女生,分别是王霞和陈小妹。 对此黄老师一点也不奇怪,新手跳绳90%依靠的是技巧和天赋,几乎与体能无关。 入门级的测验一般都是女生占优,只有高级别的跳绳需要有体力支撑时,才会有男生崭露头角。 所以同学们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怎么在意,直到黄老师宣布本堂课将以篮球为主时,同学们才重新提起精神,欢呼雀跃。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黄老师有些疑惑,看向柳一昂。 他可是让柳一昂代为传话的,以免同学们措手不及。 按照他的猜想,此时全校相当部分男同学都对篮球充满热情,柳一昂只要把话带到,必定有大量兴趣生赶来上课。 柳一昂中午只管打电话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哪里还记得传话的事情? 见黄老师看自己,柳一昂只得抱歉一声,直说自己忘了。 他没有吃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响,但精神状态还算良好。 “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必须马上学习的课程,今后你们打球期间也可以相互传授和学习。” 黄老师没有怪罪,毕竟缺席的只是兴趣生,对本班生没有任何影响。 不久之后,一筐筐篮球被同学们搬出器材室,40名体育班班本生人手一个篮球。 然后,黄老师讲解了适用于大多数国家的常规比赛和各种国际赛事的篮球通用规则。 最后,他又分别示范了运球和投篮的技巧动作,知识点很充分,但比起上午为柳一昂开小灶时肯定是略显随意了些。 同学们根据自身的理解吸收着篮球知识,然后将这些理解转化为实践。 几乎整个下午,体育班的同学都在操场上练习着运球。 少数在篮球上有些天赋的,则被黄老师允许练习投篮。 中途不断有其他班过来的兴趣生加入,其中还不乏对篮球感兴趣的女生。 从这天下午开始,曙光中学掀起一股篮球热潮。 只有彼此竞争,才能相互促进。 黄老师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在场边默默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亲自点了10个男生组成校男篮队,又点了10个女生组成校女篮队。 男篮一队的5人都是体育班本班生,分别是柳一昂、朱长江、姚鸣、黄建华、夏龙洋; 二队的5人都是兴趣生,全部是人高马大或体能优秀之人,柳一昂叫不出名字,黄老师点名时他也没怎么注意。 女篮队中,王霞和陈小妹入选,还有两个同学柳一昂也叫不出名字; 剩下的6人则全部是兴趣生,其中有两个还是同村小伙伴,分别是江燕和刘妮妮。 柳一昂见唐虎没能入选,不由得皱了皱眉,朝人群中的唐虎看去。 唐虎若有所觉,回望了柳一昂一眼,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上午与唐虎打球时,柳一昂清晰感受到唐虎对篮球的热爱以及不输关卫的强悍体质,再加上不凡的天赋,明明可以入选,可又为什么没被选上? 回忆了一下唐虎刚才的表现,柳一昂恍然。 那家伙居然在藏拙,连黄老师都被他骗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呢? 被选中的话,明显可以得到更多资源,提升球技指日可待,谁会甘心放弃这个机会? 不等柳一昂细想缘由,黄老师的话把他拉回现实。 “你们男女生各10人,分别组成两个队,每个队的5个人从今天开始就在一起打球,谁适合什么位置,谁来当队长,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其他人也可以自行组队,但是他们4个队需要球场的时候,你们必须无条件让出。” “不服的话,你们可以切磋比赛,取代他们的球队或者球员位置。” 听到黄老师这一席话,柳一昂这才松了口气,学校果然不会轻易埋没人才。 但转念间,他也难免感受到竞争者们带来的压力。 稍不留神,他占据的良好资源恐怕就会被别人夺走! “没关系,压力越大,动力就越强!” “如果没有压力,再好的天赋也终将泯然众生,碌碌无为!” 柳一昂收回思绪,默默为自己鼓劲。 不远处的唐虎,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他的本意是低调行事,免得被“校霸”认出来加以欺负,谁知黄老师这么快就亲自点名组建篮球队,他简直肠子都快悔青了。 不过唐虎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被黄老师这么一激,又听说球队人员并不完全确定,顿时心里好受了几分,开始想着该如何取而代之。 第43章 比分悬殊 柳一昂中午没吃饭,下午老早肚子就饿了。 下午放学后,他也顾不得再去打电话,随着人潮一头扎进食堂胡吃海喝起来。 为了弥补中午的损失,他再次一口气干掉好几人份的饭菜。 关卫等人的食量不比柳一昂差多少,剧烈运动之后,一个个也都超常发挥,吃得比中午更多。 食堂快打烊时,负责打饭菜的大妈再再再一次懵圈,明明准备了和中午一样多的饭菜,为什么晚来的几个学生没吃上东西? 得,应该是这帮孩子今天的运动量比昨天更大,所以多吃了些,没看操场上一整个下午都乌烟瘴气的? 以后一定得机灵点儿,让厨师多备几个人的饭菜,免得孩子们挨饿。 孩子们挨饿就有可能投诉她,投诉得多了,她也是有可能丢饭碗的。 柳一昂自然不知道自己一会儿不吃饭一会儿又胡吃海喝的行为不断给大妈造成困扰,一放下碗筷就冲向校外。 小灵通打了一中午电话,已经没电关机了,他只能去电话亭。 苟胜注意到柳一昂的举动,于是叫上万玄机一起跟了出去。 “你们不用跟我出来,去玩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柳一昂见两人跟来,知道两人是想继续帮忙打电话,于是婉拒了两人的好意。 “那你出来干啥?不是打电话吗?” 苟胜狐疑。 “是打电话,我就想……” 柳一昂话到嘴边,忽然顿住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说不定刘欣叔叔早就帮傻妞找到了父母,甚至可能已经在送傻妞回家的路上了。 自己再打通傻妞姐姐的电话,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小灵通已经关机了,他又记不住刘欣的电话号码,无法询问情况。 不给傻妞姐姐打电话,这个时候他还能做什么呢? 是了,继续打吧,万一再打两个就是傻妞的姐姐,没准还能问出傻妞是否回家的消息。 就算傻妞还没回家,甚至是还没与家人取得联系,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主动告知傻妞的现状。 如此一来,他也算是顺理成章地有了傻妞的联系方式。 等傻妞回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电话给傻妞问个好…… 想到这里,柳一昂反而想开了。 “好,你们帮我打吧,不过电话亭只有两个电话,我们三个人……” 柳一昂目光落到万玄机身上。 苟胜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万玄机却只认识几天而已。 就算要麻烦人帮忙,他也只会麻烦苟胜,而不是万玄机。 万玄机读懂了柳一昂眼神中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回去?” 柳一昂点点头:“嗯,胖子,谢了,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 万玄机撇撇嘴,转身就走。 苟胜却一把拉住万玄机,冲柳一昂道:“昂哥,你刚入选篮球队,还是让胖子跟我打吧,你回去练球,有消息我们回来通知你。” 经这么一提醒,柳一昂这才想起篮球队的事。 不过他并没怎么在意,摆摆手:“没事,也不是一定要人齐了才能练球,姚鸣他们几个会找别人来替着我的。” “那这样吧。” 万玄机想了想,说:“苟胜,你留下,我回去,过一个小时我再带余乐一起来替你俩。” 柳一昂认为这个主意比较折中,于是点头认可。 苟胜也被说服,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柳一昂入选篮球队,始终不露头不算个事,而朱长江也需要练球,让对篮球不怎么上心的余乐来换也好。 中午5人一共打了100多个号码,始终没有联系上傻妞的姐姐。 柳一昂和苟胜一个小时内一口气打了40几个,结局依然如此。 当万玄机带着余乐来替柳一昂两人时,前两人头上还冒着热气,汗流夹背的样子,显然对于篮球的热情尚未消退,刚从球场上下来。 柳一昂也不矫情,划掉刚才打的40多个电话号码,让万玄机和余乐接着打,自己则带着苟胜一起返回学校。 在返回学校的路上,柳一昂想到一些问题。 公共电话收费不便宜,打一个电话至少要投1枚1元硬币,通话时间长的甚至要用2~3枚。 昨晚他换了200枚1元硬币,中午用掉80枚左右,再加上刚才用掉的50多枚,现在他手中一共只剩不到70枚。 70枚硬币,最多能打70个电话而已。 而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一共才打了200多个电话,小本子上记录的电话号码还剩足足600多个! 用老师的话来说,任重而道远呐! 柳一昂想了一下,等手里的70枚硬币打光,他不准备继续兑换硬币。 杨千秋留给他的500元钱如今只剩100元了,刘欣叔叔给他办的手机卡也还需要充话费。 如果把仅剩的100元也任性用掉,后面的几百个电话号码还怎么打? 他要是还住在别墅,倒是可以继续钓鱼来卖钱充话费,可昨晚他已经决定等傻妞一走他就搬回学校住,倒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回大别墅住了。 最主要的是,刘欣说小区里面还住着飞车党成员,一不小心被对方认出自己,难免惹祸上身,给身边的人带来祸端。 来到学校操场上,柳一昂渐渐抛开这些杂念。 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一昂,你去哪里了?下午不是说好要练球吗?” 夏龙洋远远看见柳一昂过来,冷着脸质问。 柳一昂闻言抬眼望去,只见球场上是4打5的局面,显然是自己缺席后,夏龙洋他们倔强的坚持着没有另外找人来替自己。 以4敌5,对手又是黄老师挑选并组建的另外一个球队,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事实也确实如此,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夏龙洋等人一点便宜也没占到,50分钟下来被对手领先了31分。 两队约定练球,并没有限制时长,全靠一股劲硬打,一直打到一方认输为止。 31分的分差,双方实际比分是63:32,简直惨不忍睹。 黄建华和姚鸣的性格都比较内敛,见柳一昂回来,嘴上没说什么,脸上却都写着不悦。 朱长江则是喘着粗气,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来,咱们重新来。” 柳一昂不好意思反驳,只得连声道歉,进入赛场。 “这也能忘?你就直说了吧,要是不乐意打,大把的人等着顶替你的位置!” 夏龙洋一点也不客气,脾气火爆得令人咋舌。 黄建华和姚鸣有心劝两句,但话到嘴边也咽了回去。 确实,柳一昂从报名那天开始就表现得特别刺头,不守规矩。 他们和柳一昂只是同学关系,犯不着为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让队伍更加不和谐,联合起来把柳一昂踢出局重新换人,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这里是能者上位的篮球队,可不是他一个校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昂哥这不是已经来了嘛!” “前面不到一个小时,对手领先我们31分,接下来最多再打一个小时,如果我们把比分追平或者反超,就算是我们赢了,对不?” 朱长江也知道是柳一昂不对在先,站出来打着圆场。 “追平?你说得倒容易!那如果比分追不平呢?甚至是落后分数超过31分呢?又怎么说?” 夏龙洋得理不饶人。 “好,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再打刚才一样多的时间,如果比分继续落后超过31分,我和昂哥一起走人!如果比分追平或者反超,你就给昂哥道歉!” 朱长江的火气也上来了,搁谁被指着鼻子冷嘲热讽会不生气? 他根本没有想过,4对5落后31分的情况下,5对5能让分数持平都是正常发挥,追平31分的可能性小得可怜。 “好!一言为定!” 夏龙洋毫不犹豫地同意下来。 “先说好,咱们打赌归打赌,我不指望你能拼尽全力,只要你正常发挥,别故意拖后腿……” 朱长江正欲激夏龙洋两句,却被夏龙洋严厉打断:“你说什么呢!故意拖后腿?我夏龙洋是那种人吗?” “只要你们不中途掉链子,我夏龙洋就能跟他们拼到最后一秒,不带歇气的!” 夏龙洋怒目圆瞪,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昂哥,你说呢?” 朱长江故意激了夏龙洋一下,得到夏龙洋的保证后十分满意。 “行,就这么办吧!” 柳一昂自然不会说什么,至今他脑海里还浮现着0066、8800等一串串数字,哪里算得清楚追平31分的糊涂账。 “好,那我们重整旗鼓!” “刚才实在太憋屈了,干!” 黄建华和姚鸣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 “喂,几位,可以开始了吧?” 刚才对面5人见柳一昂和夏龙洋要吵起来的架式,很自觉地退到一边,直到现在眼看这边协调得差不多了才有人出声提醒。 朱长江走到柳一昂身旁,在其耳旁低语几句,指指点点的为柳一昂分析对面几人的情况。 开赛前,夏龙洋征求大家的意见,把本队命名为“雏鹰队”,对面则自命为“飞虎队”。 雏鹰队姚鸣和黄建华的身高在170以上,分别是175和172,朱长江和夏龙洋都是165左右; 飞虎队最高的两人身高也都超过了172,其余3人也恰好是在165上下,双方高低层次颇为明显。 “急什么?中场休息不行啊?” 夏龙洋狠狠瞪了对面说话那人一眼。 “好,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着急。” 对面几人也不恼,任谁在他们手上输了31分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他们深以为然,互望了一眼,全都似笑非笑。 黄建华和姚鸣看出对面几人的恶意,气得发抖。 “冷静些!” 夏龙洋拦住二人。 柳一昂和朱长江也并肩走过来,此刻5人终于同仇敌忾。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乱了方寸,他们深知这个道理。 “柳一昂,刚才朱长江已经跟你说了吧?你弹跳力好,反应速度也快,一会儿紧盯那个长头发的飞虎队3号!那人是他们的得分手,他一旦拿球,你就拦到他前面,他一上篮你就给他盖帽!” 夏龙洋指了指对面那个身材最高大之人。 都是因为知道柳一昂的底细,否则他才不会让柳一昂去严防一个身高高10公分的人。 “明白。” 柳一昂点点头,刚才朱长江也跟他说了类似的话。 对面那个长头发的所谓3号一看这边对他指指点点,顿时猜到这边意图,嘴角一掀。 刚才夏龙洋他们就是防不住此人,31分分差的总比分,有一半都是此人贡献的。 “另外,不管对方谁投篮,不管最终是否进球,你都要第一时间起跳,用你的弹跳优势抢下篮板球!后面把球传给谁,由现场情况和你自己决定!” 夏龙洋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问题!交给我!” 柳一昂十分自信。 夏龙洋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环视其余人:“其他人,除了解除对那个长毛的封锁以外,先前的部署不变!加油!” 说完,他伸出手,手心朝下。 “加油!” 四人依次把手叠放在夏龙洋的手上方,高呼一声。 第44章 小试身手 开学第一周,绝大多数同学连篮球都是第一次接触,规则也是一知半解。 这种情况下,两个刚组建的球队进行比赛,自然是没有什么裁判可言的。 比赛过程中只要不存在特别明显的故意犯规,双方都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得不说的是,黄老师的眼光还真不错,“雏鹰”和“飞虎”这两个享有特权的球队虽然也是刚接触篮球,但观赏性着实比别处球场上的强一筹。 至少他们没有趁对手投篮之际脱人家裤子,也没有把篮球投进自家球框。 许多没占到球场位置组队打球的同学,从一开始就远远站在球场边,关注着这场4对5的比赛。 见人少的一方突然有生力军加入,围观的观众越聚越多,指着场中双方10名球员议论起来。 “双方各有两个高个子,其余人也挺壮实,看起来实力相差不多吧!” 有人刚刚到场,看到双方架势,说出了心中猜测。 另外几个一直在这里的观众听闻此言,则是一脸的好笑。 其中一人忍不住说:“同学,他们已经打了一场了,刚才雏鹰队少一个人,落后飞虎队31分。好像雏鹰队的全部是体育班的,原以为个个强,没想到打成这样。” 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屑,显然在他看来落后31分和少一个人是不对等的。 “现在人齐了,5对5,看着吧,我估计打完这场比分得拉开到50分以上。” “不可能吧?50分太夸张了,我估计最多40分。” “我认为保持在30分左右。”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然而,下半场开局不到30秒,雏鹰队就连进两球,比分变成36:63。 第一球是由雏鹰队开球,柳一昂把球传给朱长江,朱长江使出那个所谓的“秘术”强行突围到篮下,再反传给柳一昂,由柳一昂轻松上篮得分。 第二球,当飞虎队所有人还在对第一球感到莫名其妙时,夏龙洋一个箭步就把刚过中线的篮球抢断,单刀直入敌后,再次轻松得分。 飞虎队球员的脸色变得难看,如果说上半场他们是闲庭信步,这时就算得上举步维艰了。 此时他们每个人都被严密盯防着,这令尚未适应5对5比赛的他们完全失了方寸,接下来的连续两次传球都被夏龙洋无情抢断。 夏龙洋连得6分,大比分40:63! 场外没有教练,飞虎队也没想过可以叫暂停,只得简单聚拢商议一番后硬着头皮继续上。 上半场他们就看出夏龙洋的厉害,但当时他们5对4,有足够的能力控球,夏龙洋再快也无法穿过随时竖立在他面前的人墙。 不料5对5的局面刚一形成,他们连把篮球运到篮下的机会都没有! 显然,经过这一番商议,夏龙洋成了飞虎队的重点关注对象,其余人则被他们无视。 夏龙洋连得6分,竟然没有飘飘然,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分别朝姚鸣和黄建华使了个眼色。 两人秒懂接下来的战术,于是一左一右,不动声色地向夏龙洋靠近。 开球后,夏龙洋故技重施,再一次冲向正在运球的飞虎队2号。 飞虎队的4号和5号各自盯着姚鸣和黄建华,但多数注意力仍放在夏龙洋身上,这时很默契地向夏龙洋夹击过去。 谁知这一次夏龙洋只是虚张声势,人冲到一半就偏离了飞虎队2号的运球轨迹,将4号和5号两名防守人员成功带偏。 飞虎队2号见夏龙洋冲来,下意识地往夏龙洋相反方向的4号传球。 不料这时黄建华不知从何处探出手来,一伸手就把2号脱手而去的篮球接入自己手中。 防守黄建华的飞虎队5号见势不妙,迅速作出反应,使出一记回手掏。 黄建华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把球传给姚鸣。 此时的姚鸣四周空无一人,接球后大步上篮,再得2分! 下半场开局5分钟,雏鹰队便打出一个10:0的小高潮。 场外观众看得目瞪口呆,短短5分钟便意识到自己对雏鹰队的实力存在重大误解。 这5粒进球,全队成员都有贡献。 朱长江一次助攻,黄建华一次抢断,柳一昂和姚鸣各一次进球,夏龙洋更是三次抢断和三次进球! 这时双方比分42:63,分差缩减到21,飞虎队球员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但他们再着急也无法有效扭转颓势,反而不断增加失误次数。 开局10分钟后,飞虎队终于在3号的奋勇拼搏下回敬了雏鹰队一个8:2。 开局20分钟后,雏鹰队再次打出14:6的小高潮,大比分暂时定格在58:77。 分差缩减到20以内,没有多少拿球机会的柳一昂只贡献了5个篮板和1个助攻以及1个进球,表现并不怎么抢眼。 但这时,场上的其余9人都已高强度打球超过1个小时,体力开始下滑。 而柳一昂自问,前面10分钟他才刚热身而已。 命中率的问题,在黄老师悉心指点过后,已然得到大幅提升。 如果说昨天柳一昂的命中率只有1\/20的话,那他现在的命中率就已逐渐经提升到了惊人的1\/2。 除开第一粒快攻进球,此前的3次投篮,柳一昂只进了一粒球。 这时他站在3分线外,接到朱长江的传球后脚下不见寸动,转身锁定球框,双手托起篮球,腕部轻轻一扭。 下一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入框。 这是全场的第4粒3分球,前3粒都是由飞虎队的3号投入。 “柳同学,好样的!” “好球!” 黄建华和姚鸣搂着柳一昂庆祝,一脸兴奋。 他们都曾获得投3分球的机会,但历经一次次失败后才体会到3分球的难度之高。 正是这一次次的失败,才让两队分差被不断拉大。 当然,对手也经常投篮失误,可好歹对方进过3粒3分球,柳一昂这一粒进球总算让他们找回一些许的颜面。 这时双方的分差已经由最初的31分缩减到16分,几乎是完成了既定任务的一半。 见比分一点点追上来,夏龙洋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笑意。 如果柳一昂一早就在场,双方以5对5,相信现在的比分就不是61:77了,而有极大可能是81:77甚至是91:77乃至更多。 飞虎队那名3号把目光投向柳一昂,表情十分严肃,显然早已看出柳一昂的难以对付。 刚才他数次与柳一昂交锋,有好几次上篮时都差点被柳一昂盖帽,而柳一昂那5个篮板球中的3个都是从他手上抢的。 “幸好他没多少机会拿球,不然现在的比分恐怕……” 飞虎队3号口中轻语。 趁这个机会,他把其余队友召集过来,重新制定了接下来的战术,柳一昂和夏龙洋一样,成了他们必须盯防的人。 随后,双方回到球场,继续展开激烈拼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场上,但校门口门卫室的门卫老张对此毫不感兴趣,一门心思摆弄着手里的收音机。 忽然,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出现在老张面前。 男的大约13~14岁,170左右,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脸上随时挂着讨喜的笑容; 女的与少年年纪相当,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眸如星空,肤若凝脂,绝美的脸蛋之下气质却异常清冷。 老张一愣,目光在少女漂亮的脸蛋上停留了一秒钟,随即警惕地朝二人身后张望。 二人身后没有别人,只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路边。 奔驰副驾的车窗是摇下来的,一名戴着墨镜的花发老者迎着老张的目光望来。 老张的目光触之,顿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将手中收音机放到一旁。 少女经常被人盯着脸蛋看,早已习以为常,根本没有正眼看老张一眼,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收音机。 “大叔,我们是新生,转校来的,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少年礼貌地递上一封信件。 老张不见其余人,警惕之心稍缓,听到少年的话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市三中来的?” 老张接过信件展开细看,不由得脱口惊呼。 少年笑而不语,显然无意多作解释。 “进去吧,去那栋楼,找506的方老师。” 老张早已知晓近期会有转校生来报到,看到介绍信自然就放行了。 “谢谢。” 少年礼貌地点头称谢,转身很有绅士风度地示意让少女先行。 少女显然已经习惯对方这般态度,一句话都没说,迈步向校内走去。 这时停在路边的奔驰车也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待奔驰车和少男少女各自走远,门卫老张才嘀咕了一句:“好好的市三中不读,转校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不知所谓……” 球场上,雏鹰队也根据柳一昂的表现重新商议了一番应对之法。 在夏龙洋的主张下,柳一昂获得了更多控球机会,而身高优势明显的姚鸣则挑起了得分重任。 果然,两队调整战术后,战况变得更加胶着。 不过,随着大多数人体力下降,柳一昂的表现越来越抢眼。 开局30分钟后,柳一昂和飞虎队3号各投进一个3分球,大比分76:86,双方分差10分。 此时飞虎队3号接到队友传球,快速避开朱长江的封锁,起跳投篮。 篮球离手,径直抛向球框,站在朱长江身后的柳一昂猛地跃起,一把向球按去! 由于中间隔着朱长江和飞虎队1号,柳一昂这一跳格外卖力,堪堪在篮球快要上升到快要与球框齐平时才将其拦截下来。 “哇瑟,盖帽!” “牛比啊!” 场外观众发出惊叹。 柳一昂把半空中的篮球按住,篮球并未向外飞走,而是被他用另一只手牢牢扣在掌心。 无需任何言语,雏鹰队其余4人火速冲向前场。 离柳一昂最近的朱长江接到柳一昂的传球,不等盯防之人有进一步动作便将球远远传向已跑过中线的黄建华。 黄建华接球后三步并作两步,轻松上篮。 不料黄建华面对对手空场竟未能将球送入球框,篮球在球框上来回弹了两下,最终滚出框外,向地面坠落。 夏龙洋见状一惊,原本放缓的脚步再加快,想夺得这个前场篮板球。 但由于先前放缓了脚步,身形一顿之下已被飞虎队2号抢先一步将球控住。 不等这名飞虎队2号把球传回后场,眼前忽地一花,竟是后发先至的柳一昂绕过夏龙洋,又一把把球夺了回来! 飞虎队其余4名球员正高兴此球失而复得,正欲发起反攻,跑了两步才发现队友把球弄丢了。 没人看清刚刚还在后场抢篮板球的柳一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前场,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篮球便被柳一昂送进球框。 双方大比分78:86,分差仅剩8分! 第45章 林子豪 “咦,那位同学看起来不错哦。” 刚从校门口沿着操场边走向办公楼的少年把球场上的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顿住脚步,赞叹了一句。 少女对篮球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全程没有关注操场上的人打球。 这时听到少年夸赞,不禁扭头朝场中看了一眼。 确实,确实不错!少女只是一眼就被吸引了视线,从人群中准确地找到那个最靓的仔。 此人五官之俊朗一点不输给身边这位,甚至还要胜出三分,皮肤也是象征着健康的古铜色,充满了活力的气息,隔着那一身带汗的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健硕的体魄。 还有,那双眼睛很大很明亮,睫毛长鼻梁高,身上的肌肉丰实而协调,衣服掀起,居然露出几块厚厚的腹肌! 那肌肉线条之优美,简直是她生平仅见,一点没有违和感,引人无限遐想。 只不过,这少年身高稍显平庸,如果再高个3~5公分就完美了…… “只不过动作生疏,一看就是新手。” 少年自言自语般补充了这么一句。 少女正打量着球场上的柳一昂,心头一阵评头论足,闻言腾地一下脸红到耳根。 为防止尴尬,少女飞快别过头,丢下少年快步走向办公楼。 她的异状被不远处几名观战的男生瞧见,顿时引得几名男生舍不得挪开视线,眼巴巴望着少女绯红而艳丽的脸蛋。 “哇,咱们学校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新来的吧?为什么前几天没发现?” 几名男生连球都顾不上看了,议论纷纷。 “喂,你等会儿!先看看球再走啊!” 少年见少女头也不回地走掉,回头看了看球场,看似有些难以抉择,但最终还是跟上前去。 路过几名男生身边时,他恶狠狠瞪了几人一眼。 男生们自知刚才失态,一个个心虚地回过头,继续看比赛。 “你走那么快干嘛?都已经放学了!” 少年在办公楼下追上少女。 少女不理他,一口气上到5楼。 此时操场的全貌尽收眼底,她强忍着再看一眼球场的冲动,径直走向506室。 少年来到5楼时,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也随之进入506室。 球场上,开局40分钟后,雏鹰队一口气把比分追至92:96! 上半场打了50多分钟,前后累计一个半小时,除柳一昂以外,所有人都粗气狂喘。 但是为了取得比赛的胜利,所有人也都拼命坚持着。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飞虎队的3号还是柳一昂都不敢贸然出手投掷3分球,每一粒球对他们来说都很宝贵,轻易丢不得。 飞虎队短暂商议之后,突然改变了一贯策略,改攻为守,准备在防守中寻求绝地反击。 整整5分钟,飞虎队球员始终控着球,能传球就传球,传不了球就往后场撤。 “我去!这也行?” 退出506室,重新回到阳台上观看比赛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眼皮直跳。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球场上居然没有裁判? 而对于这种流氓般的控球,除了场外响起些嘘声表示不齿以外,始终抢不到球的那一边居然没人提出抗议? “这些小地方的人哪儿知道比赛规则?”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少年身旁,瞥了一眼球场,向楼下走去。 她的语气冷淡,竟听不出是鄙夷还是在为球场上不懂规则的同学们开脱。 “是哦,好吧,我败了。” 少年扶着额头,不再去看场上不堪入目的画面,跟上少女的脚步。 与此同时,球场上的雏鹰队已经被对手的无赖打法磨得没了脾气,就连脾气最好的姚鸣也忍不住大骂对方无耻。 不过他们没有放弃,一个个拼着脱力也誓要抢下球,赢下这场比赛。 柳一昂的体力保存完好,可惜他双拳难敌四手,一旦他迈开步子狂奔着去追球,对方就会把球来回传递,令他无法进行任何有效拦截。 那名少女猜得不错,他们接触到篮球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24个小时,就算是黄老师粗略讲解过比赛规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面面俱到,把方方面面的细则都讲给同学们听。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有控球30秒这个限制规则。 终于,飞虎队2号因柳一昂的不断干扰而传球失误,接球的4号仓促间无法摆脱黄建华的近身,只得顺势把球推向同样腹背受敌的3号。 3号其实始终游走在篮板附近,见势不可为,只得硬着头皮控球上篮。 柳一昂的注意力也始终没从3号移开,4号刚把球推向3号,柳一昂就已洞悉这一切。 不等夏龙洋使出抢断绝招,3号便已起跳,将球举过头顶,投向球框。 篮球腾空而起,避过了夏龙洋的回手掏,却没避能过柳一昂的盖帽。 这已经是柳一昂对飞虎队的3号进行的第4次盖帽了,看着比自己还矮10公分的柳一昂,3号郁闷无比。 柳一昂才不管3号怎么想,精准将球拍向斜前方的朱长江。 朱长江接球后快速运球,直到快被飞虎队的1号追上才又把球传给最前方的黄建华。 获得这个球权后,雏鹰队全体成员就跟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士气高涨之下全军压境,前场竟是5对3的大好局面。 黄建华似乎知道自己的体能快到极限,对进球不报太大信心,主动放弃这次快攻的机会,把球回传给稍落后两步的姚鸣。 姚鸣敏锐的感觉到身后的虎视眈眈,接球后身形一顿,轻松避过飞虎队4号的干扰。 不等其余防守人员围拢上来,他抬头看准球框,轻轻一跳,便欲将球投掷出去。 不知是过于看重输赢还是是对姚鸣怀恨在心,飞虎队4号竟双腿一瞪,顺势朝姚鸣的下身撞去。 姚鸣身体一歪,手中篮球偏离了既定的轨迹,来了个三不沾,落到场外。 而姚鸣本人在半空中被撞这么一下,顿时脚下踩空,也重重摔倒在地。 “我不是故意的。” 见姚鸣被自己撞得重重摔倒,飞虎队4号站在原地,无辜地举起手。 “卧槽!” “你干嘛!” 夏龙洋和黄建华离姚鸣最近,见姚鸣被对方撞倒,便要上前与对方理论。 柳一昂先前将球传给朱长江时就已飞快追上来,全程目睹了姚鸣被撞倒的经过,心中大怒之下冲势不减,学着对方的样子狠狠撞上去! 既然对方故意撞人,那自己就以牙还牙! 飞虎队4号就算严防死守也不可能挨柳一昂这一撞而安然无恙,顿时整个人都被柳一昂的巨大冲撞力撞得抛飞起来,重重摔到球场外!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柳一昂挑衅般看向飞虎队4号。 飞虎队其他成员前一刻还一副泰然无事的模样,这时见队友被撞得更重,下意识就想冲过来暴揍柳一昂这个始作俑者。 但是理智告诉他们,柳一昂这个校霸可不好惹,场内场外都有其小弟会为其撑腰。 再加上4号本就理亏在先,稍微冷静下来,他们就更不愿为4号出头了。 “怎么样?想打架?” 柳一昂冷着脸扫视几人。 几人目光闪躲,根本不与柳一昂对视。 4号摔得七荤八素,只感觉全身骨头架都快散了,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回球场。 他想说:“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但看了看队友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队友们的模样,还真不像是会替他出头的样子。 “嘿,长得文质彬彬,没想到还挺爷们儿的嘛!敢为兄弟两肋插刀!” 办公楼3楼阳台上,下楼下了一半的少年再次驻足,轻声赞叹了一句。 一旁的少女大感赞同,美目凝视着远处的柳一昂,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再一次被球场上那道靓影吸引住目光。 “不是吧,雅月,你喜欢这样的?” 少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 叫雅月的少女这才警觉自己有些失态,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说完,雅月再也不往球场上看一眼,扭头就走。 “呵呵……” 少年自嘲一笑,目送雅月下楼后,把目光重新投向球场。 他跟雅月才认识两天,还不是特别熟。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雅月一定不讨厌长得好看的男生,他自己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长得比较帅,他可不敢肯定雅月会愿意让自己跟着转学。 “4号,你还能不能继续?” 飞虎队3号皱眉盯着一瘸一拐的4号。 4号呲牙咧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摆摆手:“不行不行,我来不起了。” “那正好,上半场你们4打5,下半场我们5打4,我们一共就打50分钟,前面45分钟当我们送的。” 朱长江见对方好像准备厚着脸皮说比赛到此为止的话,抢先一步说道。 飞虎队3号果然被噎了一下,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5打4?开什么玩笑? 连5打5都快被反超了,5打4岂不是自己拿鞋抽自己嘴巴子,嫌死得不够难看? 柳一昂心中为朱长江这句话疯狂点赞,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挺会说话的! 夏龙洋和黄建华也彼此对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现在分差只有4分,如果最后5分钟5打4,他们觉得反超10分都未必不可能! 姚鸣看出此时的窘境,心知接下来5分钟飞虎队肯定是不同意5打4的,于是提议:“那我下场吧,你们4对4,这样公平些。” 飞虎队自然不会同意5打4,上半场他们人数占优时他们可以说自己手下留情了,没有全力以赴。 面对这种抱着球全场狂奔5分钟拖时间的赖皮,你能怎么反驳? 见姚鸣主动要求下场,飞虎队3号有心答应,但又担心己方4人仍然守不住最后5分钟。 “你不用下场,我来换4号如何?” 正当3号踌躇不定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你谁啊?” 朱长江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冷着脸喝问。 “哦,呵呵,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刚转校来的新生,叫林子豪,你们以后可以叫我一声豪哥。” 面对朱长江的喝问,此人笑脸嘻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正是刚刚才到506报到的英俊少年,而与之同行的绝美少女则站在操场外围的高处,默默注视着这里。 “你没睡醒吧?入学比我们晚,还让我们叫你哥?” 朱长江都快气笑了,他心服口服叫哥的只有柳一昂一人。 “喂喂,你不觉得豪哥豪哥这样叫着很顺口吗?” 林子豪板起脸孔,一脸不悦。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干扰我们比赛。” 夏龙洋不想跟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多说,转而面向飞虎队3号问:“3号,就这样定了吧,最后5分钟我们4对4,谁也不吃亏。” “你们误会啦,我是他们的替补队员,不信你问3号。” 3号正准备答复夏龙洋,林子豪却抢先一步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替补的身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3号哪能不知道林子豪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于是他点点头:“是,他叫林子豪,是我们的替补队员,你们可以叫他6号。” 夏龙洋气极,现在谁不知道那个家伙叫林子豪,还需要你介绍? 关键是那个叫林子豪的明显不是个初学篮球的菜鸟,又是在全盛状态,眼看双方比分就要追平,哪有这样跑来横插一脚的? “行,让他上吧。” 柳一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第46章 反超 柳一昂隐约感受到林子豪一来到这里就在默默打量自己,猜想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与其喋喋不休,还不如成全对方,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这时柳一昂已证明了自己的强大,他的话在雏鹰队里还算有些份量的。 见柳一昂都同意了,夏龙洋只得忍着怒气答应:“行,那你就替他上吧,6号!” 林子豪闻言咧嘴一笑,露出8颗洁白的牙齿。 “好,那就开始吧!” 此轮由雏鹰队发球。 朱长江习惯性的把球传给柳一昂,柳一昂接球后正欲运球过中线,赫然见到刚上场的林子豪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冲来!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柳一昂心中笃定。 想起黄老师教自己的过人技巧,柳一昂俯下身姿,感受并掌控着手中篮球跳动的频率。 林子豪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转瞬间就来到柳一昂面前,同样俯下身姿,死死盯住柳一昂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碰撞出两道无形的火花。 柳一昂待林子豪在自己面前站定,这才迈开步伐,朝林子豪的左侧突围而去。 篮球在柳一昂的手上如生出灵性,明明是初学者,但手中篮球每一次落地后弹起都在他身形移动的轨迹上,然后被他准确接入掌心,扭转方向再次拍向地面。 林子豪脚步随着柳一昂的移动而移动,目光却未挪动分毫。 柳一昂进他就退,柳一昂退他则进,双方步调竟然出奇的一致! 忽然,柳一昂脚下用力,向前迈出一大步,另一只脚也迅速收拢,眼看着就要迈出第二步,就此将林子豪摆脱。 林子豪仿佛看穿了柳一昂的用意,也猛地退后一大步,另一只脚则悬在半空,准备在落脚这极点时间内判断柳一昂的下一步动向。 柳一昂认真起来连深山里的凶兽都敢近身肉搏,此时岂会被一个刚刚通名的同龄人阻拦去路? 只见他第二步也大踏步向前,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林子豪精准的判断了柳一昂的动向,顿时悬空的脚由超速运转的大脑支配着向后落去。 然而,柳一昂竟然不等落地就伸出另一只脚踏向地面,硬生生将身体前进的方向扭转到林子豪的右侧! 此时林子豪的重心已在左侧,只能眼睁睁看着柳一昂运着球从自己右侧穿过。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柳一昂的假动作骗过了林子豪。 只有林子豪知道,柳一昂是是凭借超快的反应力和肌肉协调力把真动作做假,而非以假乱真。 如此说来,若对方控球技术练习娴熟,岂不是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过人? 如果对方在刚才飞虎队控球赖皮时就使出这般能耐,又何愁抢不到球? “有意思!” 林子豪被柳一昂把过,心里一点也不气馁,反倒激起好胜心,转身追了上去。 他稍一回味刚才的情景,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任柳一昂反应再快,身体的速度也无法快过传球的速度,刚才飞虎队铁了心要耗时间,还不等人近身就配合着把球传出去,哪里轮得到柳一昂发挥? 飞虎队的人打一开始就没指望林子豪能逆转局势,这时早已在柳一昂的必经之路上竖起人墙,阻拦柳一昂的去路。 柳一昂一把晃过林子豪,让队友们重拾信心,但那堵人墙他们却爱莫能助。 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要求柳一昂传球是不明智的,只能任由柳一昂发挥个人能力突围。 好胜之心人人都有,只是或强或弱之分。 柳一昂也有好胜之心,明知林子豪是冲自己来的,他就更要全力赢下这场比赛。 所以他没有冒着丢球的风险硬闯人墙,而是在林子豪追上来之前横移几步,瞄准人墙以外的空档便起跳投篮! 此时他站在3分线外,这是一粒3分球! 篮球离手,林子豪才如幽灵般现身出来,可惜一把掏了个空。 所有人都没想到柳一昂会如此果决,高速移动后投篮,还是3分,要是这都能命中…… 林子豪也不信柳一昂能命中,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冲向篮板,竟是比空中飞行的篮球还快半分! 不等篮球落下,他猛地跃起,伸手探向落点。 只见篮球准确落在球框的铁圈上,角度有些偏,但篮球斜向下的力与夹角弹力相互抵消,最终篮球近乎垂直弹跳起来。 当篮球再次落下时,恰好从球框中间穿过。 3分,球进了! 大比分95:96,只差1分! 早在篮球弹跳起来时林子豪就已落回地面,等篮球穿框而下他才伸手将球接住。 四目再次相对,无形火花更盛一分。 “昂哥给力!” “昂哥牛比!” “只差1分了!” 雏鹰队和场外观众的情绪在同一刻被点燃,柳一昂这一个3分球简直不要太惊艳! 林子豪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篮球,转身笑着看向柳一昂:“运气不错!” 柳一昂也笑了笑:“听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知道你是否认同?” 林子豪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接下来,比赛继续。 本轮由飞虎队发球,出于对林子豪的信任,球很快就被传到林子豪手中。 柳一昂和姚鸣盯防之人互换,林子豪控球时,由柳一昂出面迎击。 同一个位置,角色对调。 林子豪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也学着柳一昂刚才的样子俯下身姿。 “你刚才有些动作是多余的,来,我给你示范一下应该怎么快速而高效的过人。” “哼!” 柳一昂轻哼一声,不予理会,眼睛则死死盯住林子豪明亮的双眼。 刚才对方也是这样盯着他的,他倒是想看看是否真的能通过眼睛观察到对方下一步动作。 林子豪自然不是真的要教柳一昂怎么过人,只是想要卖弄一下而已,所以在话音刚落之际,他已经控着球正面突围了。 他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是简单一个前冲就将柳一昂吸引过来,接着一个闪身来到柳一昂身侧。 柳一昂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是在林子豪闪身的同时便转过身形,伸手向林子豪手中的篮球掏去。 林子豪将球压低几分,堪堪避过柳一昂的一掏。 而后再一闪身,其身影与最初正面突围时重叠,速度快到视线都难以捕捉。 柳一昂一眼就看穿林子豪的意图,抬脚后撤一步,拦截在林子豪的必经之路上。 但林子豪的身体如一片羽毛轻盈,竟是在刹那之间又忽地晃到前一刻的位置,以更快速度冲刺过去。 柳一昂已抬脚向后撤,就算另一只脚瞬间发力也追之不及。 于是他加大力道,使后撤的速度更快一分,返身扑向篮下。 他在赌,赌林子豪不会像他一样在快速移动中投3分球,而是准备上篮得分。 虽然是赌,但他自认为自己的赢面更大。 因为对方刚刚说过,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投进那粒3分球的,足以见得双方角色对调的话对方也没有多少把握。 果然,林子豪晃过柳一昂,虽然前方视野清晰,但由于距离过远,他下意识放弃了远投3分的机会,而是迈开步伐快速上篮。 这时无论是黄建华还是姚鸣都被飞虎队严密挡住去路,林子豪突围的方向没有人墙的威胁。 林子豪脚下生风,快速来到篮下,不等夏龙洋和朱长江合围,便借助冲势一跃而起,将球送向球框,如入无人之境。 但此处真的是无人之境吗? 显然不是。 柳一昂本就在林子豪跟前,返身耽搁的时间微乎其微,早在林子豪在篮下跃起的同时,他便已从侧方腾空了! 原本准确飞向球框的篮球在半空挨了柳一昂一巴掌,直直飞向场外! 盖帽,又是一个漂亮的盖帽! “好球!” “太帅了!” “哇,这个男生好像是那天那个……” 场外观众响起一片喝彩声,有不少人都已经认出柳一昂就是报名那天在食堂圈地的“校霸”。 雅月全程目睹了柳一昂的精彩表演,眸中泛起异彩,忽然对篮球这一竞技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扪心自问,她对打篮球的柳一昂的兴趣应该要多于篮球运动本身。 始终被飞虎队3号阻拦在蓝3秒区外的姚鸣远远见到球朝自己所在方向飞来,于是往球场端线跨出一步,一把将球揽回球场。 林子豪有些懵,自己如此快速上篮竟然也能被人从后面盖帽? 刚才路过时见到柳一昂盖帽3号,虽然有些惊艳但感受得不算真切,此时终于切身体会到被一个比自己矮的人盖帽是何种滋味。 柳一昂从半空落地,内心也暗呼侥幸。 稍微判断失误或慢上半拍,这球就丢了。 想到这里,他才记起刚才篮球分明被自己拍向场外,为什么其他人还在场上追着球跑? 咦,球没出界? 看到夏龙洋接到姚鸣传球往前场飞奔,柳一昂恍然大悟。 他顾不得观察林子豪的精彩表情,也快速起身向前场冲去。 柳一昂的体力十分充沛,此番奔跑的速度比黄建华还要快三分,先一步到达前场3秒区。 “看球!” 夏龙洋和朱长江彼此配合着摆脱飞虎队的围追堵截,见柳一昂后来先至,于是毫不犹豫地把球传向篮下的柳一昂。 毕竟是初学者,两人的配合不够默契,柳一昂根本没想到夏龙洋会把球传过来,因此错过最佳接球站位,瞬间就被飞虎队2号卡住。 而3号像是被声音刺激到,在球掠过其头顶时应声而起,一把向球抓去。 可惜他起跳太过仓促,手掌前端堪堪顶到篮球下端,未能成功断球。 篮球飞行的速度因这一顶而减缓,飞行高度也重新拔高,竟向柳一昂头顶的篮板飞去。 柳一昂见状大喜,双腿一弯,猛地跃至半空。 随后他高举右手,张开手指,轻松托起篮球,把球送入球框。 球进了,大比分97:96,雏鹰队实现反超! “豁……” 来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在旁边几个球场打球的人都过来观战了。 篮球落进球框的一瞬间,球场外完全沸腾。 大家不怎么懂球,可基本的规则是看得懂的,从落后31分到反超1分,孰强孰弱一看便知,精彩程度远超他们自己上场。 这时林子豪也终于冲到篮下准备抢篮板球,见球已经进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运气不错,这个进球算你们3号助攻的。” 柳一昂笑着打趣。 林子豪无语,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再来!” 3号也恼火无比,没想到自己断球不成反而搞出个小乌龙。 接下来,球场成了柳一昂和林子豪两个人的舞台。 柳一昂的体力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感觉消耗多少,而林子豪厚着脸皮替换掉4号,一身精气神是10人当中最足的。 飞虎队发球,就连3号接球后都会主动为林子豪制造机会,不断掩护林子豪令其上篮得分。 雏鹰队发球,在夏龙洋的默许下柳一昂也频频获得控球机会。 即便柳一昂最终没能进球,黄建华和姚鸣也总能凭借身高或速度优势抢下篮板球,再由全场活跃的柳一昂反复敲开对方球框大门。 雅月站在高处,远远望着两人在场上抢眼的表现,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柳一昂身上。 一个13岁的少女,任她如何金枝玉叶也会情窦初开,也会对异常优秀的异性滋生出情愫。 就像刚才那几个看到她舍不得挪开视线的男生一样,女生看到心仪的男生也会如此。 只不过,女生对男生的要求会更高,不会像男生那么轻浮与随意。 只有人群人最靓的仔,才会入得她的法眼。 第47章 清神诀 最终,雏鹰队以总比分108:106艰难赢下比赛。 上半场两队打了50分钟,所下半场双方也只是约定的打50分钟。 也幸好是只打50分钟,否则让林子豪进入状态,雏鹰队未必能赢。 比赛计时结束后,除了柳一昂和林子豪还生龙活虎外,其余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柳一昂全场贡献了37分,15个篮板,9次盖帽,15次抢断,几乎一肩扛起全队下半场的半壁江山,一跃成为雏鹰队的核心人物。 虽然对手的整体实力一般,但这是建队后的第一场比赛,意义重大。 经此一役,夏龙洋完全接纳了柳一昂,还一力推举柳一昂为雏鹰队的队长。 但柳一昂对担任队长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认为夏龙洋有这方面的才能。最终在其余3人的一致意见下,夏龙洋推脱不得,只得担任起雏鹰队的第一任队长。 对内,他要负责制定训练计划和比赛时战术安排; 对外,他则负责联系球队比赛和替补球员的选拔。 此刻他和黄建华都已喜欢上篮球,反倒是把足球抛到了一边。 林子豪则顺理成章加入了飞虎队,明摆着想要找机会扳回一局才罢休。 散场之前,柳一昂和林子豪的目光交汇到一起。 没有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只有强强碰撞弥漫出的浓浓火药味。 柳一昂坚信自己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所以一点也没有怵,只是看着林子豪咧咧嘴就转身向校外走去。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走出学校后,柳一昂本能地往金山壹号跑,想早点回去给傻妞做饭。 可刚迈开步子,他才想起傻妞已经被刘欣接走的事实。 于是他放缓脚步,改跑步为慢走。 他还有些东西放在别墅里,比如小灵通的充电器以及刘欣给他买的文具以及衣物等,所以这一趟还是有必要回去的。 林子豪望着柳一昂远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一条缝,心里不知作何打算。 远处的雅月直到柳一昂走出学校才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心弦若有荡漾。忽然发觉自身形象有所不妥才神色一正,若无其事地走向不远处的生活部。 生活老师不知何时已来到一楼,埋头在仓库里挑挑拣拣,见雅月过来,便将一堆生活用品交到雅月手上。 “给,这是整个学期的生活用品。用完不够可以再来取,用不完有剩余的话可以送同学。” 她似乎知道雅月的家庭条件不错,兴许看不上这些免费的生活用品,所以才有此一句。 确实,雅月今日即便是穿着一身普通衣饰,在曙光中学的校园里都显得十分贵气,平时吃穿用度都很精致,自然看不大上这些免费的东西。 不过为了融入到这里,从而达成自己另外的目的,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打算把这些免费物品带回寝室,慢慢改变自己的奢靡习气。 几个始终关注着雅月的男生见到雅月从生活部出来,这才确认雅月是刚报到的新生。 想要帮雅月拿东西博取好感,一个个又有些不好意思过来。 雅月展颜一笑:“几位同学,可以帮我拿到女生宿舍吗?” “可以!可以的!” “我来!我来帮你!” 两名男生赛跑似的冲来,把地上的物品瓜分一空。 其余几人暗恨自己反应慢了一拍,眼巴巴望着雅月,等候对方的其他吩咐。 “谢了。” 雅月显然没什么事情要几人做的,道了一声谢便带着先前两名男生走了。 林子豪这时也想起要到生活部拿生活用品的事,急匆匆跑来,刚好看到雅月离开的一幕。 有心呵斥那两个帮雅月拿东西的男同学,自己取而代之,转念一想到雅月的脾气,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他能跟着雅月转学来这里已经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若是过于刻意,恐怕会适得其返,惹雅月不喜。 于是林子豪转身来到生活部,领走自己的物品后快速追了上去。 先前在场外观战的女生对林子豪的印象相当深刻,特别是那笑容绽放后露出的八颗牙齿,简直让她们身体都酥麻了,欲罢不能。 见林子豪提着一堆生活用品,她们也瞬间明白了林子豪的新生身份。 但女生向来比男生矜持,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套近乎,却见林子豪已经拎着东西跑远了…… 贯穿整个临山县城的梁滩河因南北有一定高低落差,水流相对于金山壹号内平静的人工湖来说要湍急一些。 正因为如此,沿途大量微生物和藻类顺流而下,养活了无数人工湖里的大鱼。 不过所谓的湍急,从表面上是看不大出来的,只有钓鱼人才知道,这种走水较快的河里不容易起鱼。 曙光中学到金山壹号之间的这段路可以全程走新修的水泥公路,也可以从学校大门前对面围墙旁边的小路走到河边,沿着河边的小路走回去。 看着暗流涌动的梁滩河,柳一昂满心惆怅。 几天前他还和傻妞约定过,要抽时间来河里抓螃蟹,如今河流依旧,傻妞却已不在。 柳一昂心中郁闷,一脚踢向一块横在小路上的小石头。 小石头应声而飞,在梁滩河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砸中河面草丛边的一个塑料瓶的一端。 塑料瓶受力之后挣脱草丛飞起老高,然后落到河面上,溅起小朵浪花,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向前漂去。 “昂哥,你干嘛呢?” 万玄机沿着柳一昂来时的方向跑来。 “没事,随便走走。” 柳一昂回头见是万玄机,心中诧异之下停下脚步。 万玄机看了看柳一昂身后的梁滩河,想到柳一昂的特殊能力,眼珠子一转:“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儿钓鱼吧?” “真的是随便走走,我路过几次都没见这河里有大鱼,全都是些小虾米,没啥好钓的。” 就算偶尔看见大一些的鱼,也都是草鱼或鲢鱼等滤食性或草食性鱼种,不是看到就能钓起来的。 而且没有傻妞在旁,他的“视力”降低了许多,就连前两天早上去湖边钓鱼都没有开学之前那么得心应手。 “听说你刚才在球场上大出风头,估计好多女生都等着找你聊人生呢,这儿有什么好走的?” 万玄机刚才一直在电话亭打电话,回学校时才听说了柳一昂的英勇事迹。 如果是他,他可早就拿出纸和笔主动给女生们发自己的亲笔签名了。 “你少来,我心里只有我们家春花儿,别的女生我懒得搭理。” 柳一昂想到张春花穿上校服的俊俏模样,心里一热。 “对了,你和余乐刚才打电话有没有什么发现?” 想到万玄机是打完电话回来,他自然而然想起傻妞的事。 “没有,全都不是。” 万玄机摊摊手,表示依然毫无所获。 柳一昂见状,心中难免沮丧。 昨晚兑换的200枚硬币已经全部打光,要想再打也只能赚钱换硬币或给小灵通充话费才行。 可是今晚或是明天他就要搬回学校住,哪还有什么机会去赚钱? 忽然,他想起帮万玄机赔偿给别人的200块钱。 “胖子,你那天卖给那个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报价200块他也要?” “是我自己做的灵符啊,之前跟你说过。” “我知道是灵符,但你没说有什么功效,不可能只是帮别人测试灵根用的吧?” “功效嘛……” 万玄机似乎不愿意说,但见柳一昂目光灼灼盯着他,于是把心一横:“昂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传出去。” 柳一昂点点头:“好,我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说吧。” 万玄机还是有些不放心,四处望了望才神神秘秘地说:“小时候我在我家后山玩,不小心掉进一个坑里,在里面发现一个裹着碎布的木匣子,木匣子挂着锁,但当时已经锈透了,我用石头一砸就开。” “然后,我从木匣子里面找到一本……一本……” “武功秘笈?” 柳一昂不可思议。 “什么武功秘笈!不是!我找到一本……” “找到一本什么你倒是说呀?” “一本……” 万玄机像是反悔了,话到嘴边又不愿意说出来。 他想了想,认真道:“昂哥,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要是从里面获得好处,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得带带我。” “行啦,死胖子,你别吊我胃口,一口气说完吧。你把秘密说给我听,就是拿我当兄弟,我柳一昂也一定会拿你当自己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一定带着你。” “行,昂哥,我信你!” 万玄机再一次四处张望,小心翼翼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本小巧的册子。 “我在木匣子里找到这本‘清神诀’,根据这‘清神诀’,再结合我爷爷教给我的符咒术,我自创了一道‘清神符’。” “那天我卖给那个人的就是清神符,正常的话可以让人神清气爽,念头通达,还能治一治头痛脑热。” 既然要说那道灵符,就难免要说到清神诀的由来,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开诚布公的把实物拿出来。 反正这清神诀他早已参悟过了,多年下来也才只掌握了些皮毛而已,如果柳一昂能参悟透,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来实际的回馈。 柳一昂接过小册子,上面果然书写着三个古朴大字“清神诀”。 “自创的?人家找你扯皮,那就是说你创作失败了呗?” “也不是完全失败啦,有时我把清神符用到自己身上是明显能感受到效果的。还有,你们站在烈日底下也许会头昏眼花,但换了是我就能吸收阳光下的火元素,反而神清气爽!” “有时?” 柳一昂抓住万玄机看似无意的字眼。 “嘿嘿……” 万玄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符咒术我还没学得太精通,偶尔会出一些小问题。那个人买去的清神符,应该是某个符阵的阵眼没刻好,导致整张符的能量瞬间溃散掉了。” 清神符是预先在符阵上注入能量,使用时释放能量,为人舒经活络,达到清神宁神的目的。 而测试灵根的灵符本身没有能量,施术者若有灵根,则可通过符阵沟通五行之力,将天地间的五行能量聚拢,再以独有形态释放出来。 柳一昂理清二者区别,小心翼翼翻开小册子。 虽说不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笈或无上心法,但古朴的文字和玄奥的注释却让柳一昂的精神微微一震。 小册子第一页是一个简洁的人物图像,标注着人体的五官四肢以及五脏六腑,图像下面有几排文字阐述,大体是说以上部位彼此之间有何联系。 第二页还是这个人物图像,但只标注了人体的全身12条主经络与五脏六腑,下方文字依然阐述着各大经络与五脏六腑之间的联系。 第三页最是复杂,同样的人物图像,标注的却是人体的全身365个大小穴位,每一个穴位也都用极小的古字各有注释。 第四页之后则全部是文字描述,密密麻麻的,看得他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这小册子是什么材质做的,作者又是用何方法写的字,芝麻大的字连肉眼都看不大清楚,长年累月下来居然也不见腐化。 柳一昂看这些芝麻大的字看得眼睛疼,更别说什么清神宁心了,粗略翻了一下就将小册子合上,摇头着递还给万玄机。 “不行不行,这么小的字我看不了,而且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我第一次看着也费眼睛,习惯就好。你拿去慢慢研究吧,过几天再还给我,只是一定要记得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敢保证这本小册子一定是了不起的东西。” 万玄机很耿直地把小册子推回去。 “好,那些不认识的字我回头翻一下字典。” 柳一昂没有再推辞,如果能领会清神诀,说不定他就能掌握一门新技能。 刻着清神诀的灵符卖200块钱一张都有人要,他现场施展清神诀为人治治头疼脑热啥的,收费100块钱一次,应该有人愿意掏钱吧? 万玄机见柳一昂收下小册子,再一次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昂哥,那你今晚回宿舍住还是?” 柳一昂不知万玄机为何始终这般态度,想了想说:“我老板也不是长期雇我,看我开学了就重新请了个保姆。” “今晚我先回别墅收拾一下,星期六研究一下你这个什么清神诀,最快星期天就搬回宿舍住。” 另外,他还需要静一静,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态。 “那……好吧。” 万玄机欲言又止,再一次回头张望一番,最终选择把话咽了回去,一个人回学校去了。 第48章 漂流瓶 柳一昂翻看着清神诀,沿着河边小路慢慢走,直到天全黑时才从紧挨河边的金山壹号北2门进入小区。 北2门的保安不认识柳一昂,柳一昂自报家门后才被保安放行。 梁滩河流经金山壹号时水流渐渐平缓,穿过一座小区内的石拱桥后注入人工湖,再从工人湖的东南门附近流出。 b31别墅区恰好是在东南门附近,如果柳一昂愿意,他甚至可以从学校旁边跳进梁滩河,一路游回b31。 当然,他并不会游泳,第一次在金山壹号钓鱼时还差点变成湖底亡魂,幸亏傻妞叫来附近钓鱼的杨千秋他才捡回一命。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湖畔步道外,河流与人工湖的交汇处。 “咦,那不是我先前用小石头踢到的瓶子吗?居然漂到这儿来了?” 借着月色,柳一昂看到离岸边不远的湖面漂浮着一个塑料瓶,正是先前被自己从草丛里踢到河中央那个。 想到生物老师倡议大家保护环境,柳一昂决定把塑料瓶打捞上来。 吸取了上次落水的教训,于是他在附近找来一根长木棍,走下步道,来到水边。 幸好这里是一个回水湾,河水流到人工湖后在这里得到缓冲,否则塑料瓶就要被水流带进湖中央去了。 捞起塑料瓶,柳一昂一愣,脏兮兮的瓶子里面居然隐约有张字条。 柳一昂拧开瓶盖,字条居然还是干净整洁的状态,只是边角撕得很随意,不怎么规整。 “你好,有缘人,我是xxx,家住xxx,如果你看到字条,请帮我报警!我在xxx被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打晕,醒来之后已经身陷地狱……”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只知道附近有一股恶臭味……” 柳一昂把字条看完,勉强把认识的字拼凑起来,基本领会了上面的意思。 竟是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绑架关押起来,从此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绝望之下通过这种方式向外求救! 失去自由的人,拿到瓶子和笔纸的机会一定渺茫得可怜,还要寻找瓶子能被水冲到有人的地方被打捞起来的机会,这就导致此人获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做这么缺德的事,把人当成牲口关押并奴役,简直坏到了极点! “骑摩托车的,难道是飞车党?” 想起第一次见傻妞时,傻妞就是被飞车党成员拐骗上车,还差一点被带到窝点。 这一刻,柳一昂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怒火快要透体而出! 他顾不得思考其它,随手把塑料瓶扔到步道旁的垃圾桶,抓起字纸,以最快速度飞奔向b31别墅区。 刘欣说过,人心险恶,小区里面有飞车党的人,所以他不敢相信小区里的任何人,只能把这个秘密暂时藏在心里,准备尽快回别墅打电话给刘欣。 “幸好前几天除了钓鱼我们都没怎么出门,傻妞没被他们发现,否则的话……” “幸好刘叔叔把傻妞接走了,否则我长期在学校,只留傻妞一个人在别墅……” 柳一昂握紧拳头,关节被捏得噼啪响。 真没想到,人性能如此歹毒,这个世界竟如此危险! 回到别墅,柳一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充电器,给小灵通充上电。 直到这时,他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几分,恢复到冷静状态。 趁充电的时间,他把别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争取让主人家回来后挑不出毛病。 傻妞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收音机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打开开关后,里面传出沙沙的声音。 “吉祥鸟电台……” 现在正是8点过,柳一昂清楚的听到收音机传出这几个字眼。 柳一昂如获至宝,手捧着收音机,坐到沙发上仔细聆听这个电台节目。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小张……” “有听众来信说……” 透过字里行间,柳一昂终于得知为什么远在临山县这种边远地区也能听到这个电台的广播,原来是吉祥鸟节目做得出色,不久前被好几个邻市的电台转播了节目。 自此,吉祥鸟的听众也从最初电台所在的市扩张到全省各地。 柳一昂知道,这样一来,通过吉祥鸟找到傻妞姐姐的方法更是难以行得通了。 “呵呵,傻妞都走了,我还找她姐姐干嘛?” 柳一昂苦笑一声,再次想到这个问题。 当然,他也再一次安慰自己,联系上傻妞的姐姐后,他就可以与傻妞本人取得联系。 如果傻妞不给他写信,他就可以通过傻妞的姐姐给傻妞写信…… 这是他答应傻妞的,做人要讲诚信,答应的事就要做到。 所以他没有打消寻找傻妞姐姐的念头,翻箱倒柜找来胶水,把收音机调频道的旋扭死死粘住,打算今后就锁定这个电台节目,别的什么也不听。 看着熟悉的别墅,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厨房,柳一昂回忆着傻妞在时的点点滴滴。 忽然,柳一昂记起正事,把小灵通从充电器上取下来。 “喂,刘叔叔……” “一昂,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 “刘叔叔,我手机没电了,白天……” 柳一昂解释了手机关机的原因。 “又没电了?你给谁打那么多电话?” “我……” 柳一昂支支吾吾,不太好向刘欣解释。 “刘叔叔,先不说这个,你帮傻妞找到爸妈了吗?” “找到了,说来也巧,傻妞失踪是市里接到的报案,今天正好有同事去市里开会,我便搭同事的车把傻妞送到市局,亲眼看到傻妞和父母相认,刚回来。” 刘欣详细说了送傻妞回去的过程。 “市里的?那她家也是住在昆州市里的吗?” 柳一昂听得既惊又喜,又追问了更多细节。 “对,事后从她父母那里证实,她家是在市里。” “她始终不愿意跟我们说话,一路上都很沉默,时不时地抹眼泪,不过见到父母的时候确实是喊了爸爸妈妈的,双方很亲昵,相见时哭得特别伤心,我也看了档案,不会有错。” 刘欣知道柳一昂关心的问题,主动补充。 柳一昂听后大感欣慰,没想到警察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当天就帮傻妞找到了父母。 他想问傻妞的住址,但又有些难以启齿,怕被刘欣或傻妞的父母误会自己别有所图。 不过,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就算傻妞以后不记得他,不给他写信,他也是开心的。 随后,柳一昂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自己拣到漂流瓶的事说了一遍。 刘欣听后惊怒交加,大致听柳一昂转述了字条上的内容后挂断电话,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两人见面时已经是9点过,刘欣从柳一昂手上接过字条,听柳一昂描述了拣起漂流瓶的经过。 岸边显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字条上明确描述附近有臭味,但不知道是腐臭或是腥臭还是其它,需要仔细排查。 刘欣叮嘱了柳一昂几句,然后匆匆离去,准备先回去立案,再组织同事暗中调查几处可疑地点。 刘欣走后,潜伏在黑暗中的3道人影聚到一起。 “这个刘欣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你们说他跟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不管什么关系,看来咱们得从长计议,暂时不能动这个小子。” “这都不重要!我最奇怪的是他把我们的工具人带走了,为什么不回来找另外一个小姑娘?他们两个对这小姑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天他们虽然丢了工具人,但自认为没有暴露,所以仍敢在附近活动。 经过反复调查,他们已经基本摸清了柳一昂的作息规律,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把住在别墅里的柳一昂一并绑了。 从下午开始他们就潜伏在附近,等待柳一昂回来,谁知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等几个小时也就算了,好歹等到了正主,不料柳一昂从露面开始到消失都始终在狂奔,他们根本无法动手。 看着径直冲进别墅的少年,他们一度怀疑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直到没看到别墅传来任何动静,他们才又重新放下心来。 但刘欣的反复出现,让他们打起了退堂鼓,害怕一不小心留下线索,被刘欣盯上。 于是他们打消了连夜动手的念头,悄然撤退,消失在黑夜里。 至于为什么对方两人都对白天他们绑走那个小女孩儿不在意,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一昂躺在别墅里的大床上,认真翻看着万玄机借给他的“清神诀”,对于三名飞车党成员差点对他动手的事丝毫不知。 清神诀上说,人体的五脏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五行中的火、木、土、金、水,只要人体五行均衡,就能去疾震痛,延年益寿。 达极致者,甚至可以生机永存,长生不死! “怪不得胖子如此珍视这本清神诀,这可真是无敌神书啊!” 柳一昂边看边心惊,忍不住感叹。 至于五脏如何温养,五行如何调和,如何提炼生机,清神诀上都有详细说明。 万玄机有“火灵根”,据说还觉醒了火灵体,结合其玄妙的符咒术,把清神诀的养心之法刻到灵符上,由此便形成了简版的“清神符”。 “胖子做出来的那种灵符,与其说叫清神符,还不如说是清心符。可惜卖给那人的是个失败品,不但没有清心,反而还闹了心。” “对了,既然我有水灵根,如果我把养肾之法刻到灵符上,岂不是就成了‘清肾符’?” 想到这里,柳一昂自己都乐了。 最近听到扑天盖地的补肾广告,什么他好我也好,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自己还到手了个补肾的“秘方”。 不过,道理虽是这么讲,具体实施还要等他把清神诀里的养肾之法研究明白了才知道。 “技多不压身,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胖子请教一下灵符的制作方法。” 想着想着,柳一昂沉沉睡去。 第二天,星期六,柳一昂起了个大早,去人工湖钓了半天鱼。 钓满10条鱼后,柳一昂以非常实惠的价格卖给同小区的钓友和邻居,刚好挣了100块。 从星期六下午到星期天晚上,柳一昂则始终待在别墅研究清神诀,好不容易才研读透彻。 五行对应五脏,五行可以相互转换,那么五脏也就可以相辅相承。 一荣俱荣,一损却不会俱损,而是能够以清神诀的神妙玄法加以弥补与挽救。 只不过,要想实现这一愿景,必须先让五脏以清神诀记载的玄法吸收天地间的五行之力,让五行之力持续温养五脏,令五脏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才行。 而清神诀的修炼也并非一定要五行同步,也不需要完全觉醒,只需有其中一样灵根即可进行,这对柳一昂来说是个好消息。 短短一天多时间,他就已经对修炼之法有了眉目,初步实现了沟通天地间的五行之力。 星期一清晨,柳一昂把钓具放回别墅,锁上门,再把钥匙透过窗户扔回别墅客厅。 临走前,傻妞练字写下的几篇纸被他折叠起来,收入怀中。 傻妞找到那个收音机自然也被他带出来了,另外他还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小纸条和刚刚卖鱼挣的100块钱。 “100块钱够买下这台收音机吗?” 走在半路上,柳一昂总觉得不是很放心。 在他的认知中,电视机、收音机这些都是高科技产品,价值难以估量。 而100块钱自己只需钓半天鱼就能挣来,二者似乎不怎么等值。 不过主人不在家,他也只能估摸着给了,先前剩的那100块他还要拿去充话费,不然他倒是不介意再多留100块。 这次回学校,柳一昂沿着梁滩河顺流而上,想看看能否再从河里捞出漂流瓶。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又从河面的草堆里和河床附近的小溪流汇入口接连找到4个装有字条的漂流瓶。 这些瓶子各式各样,有塑料瓶也有玻璃瓶,其中两个瓶质相同,笔迹和内容都与昨天那个求救瓶一般无二,剩下两个则是无聊人士丢着玩儿的“惊喜瓶”。 第一个惊喜瓶里写着:“天王盖地虎,小猫抓老鼠,白日依山尽,锄禾日当午……” 前面是一段暗号,柳一昂完全看不懂,直到看到后面写的内容才明白这位无聊人士的用意。 “恭喜你,有缘人!无论你从哪里拣到这个瓶子,可来xxx根据暗号兑换泰国珍珠米一袋,黄豆酱油一瓶!” 第二个惊喜瓶里写着:“恭喜你,有缘人!如果捡到此瓶时你未嫁,我未娶,可凭此条来xxx找我,与我谈一场轰……” 柳一昂看到这里,连忙嫌弃地把字条扔进河里。 这哪是惊喜,明明就是惊吓好吧? 第49章 修炼 进入学校之间,柳一昂把四个空瓶子扔到路边的垃圾桶,两张写着求救内容的字条则留下来,准备等下次机会交给刘欣。 虽然内容与第一张大同小异,但也难保没有别的用处。 看了看小灵通上显示的时间,柳一昂脸色微变,加快脚步冲向校门。 打捞漂流瓶有些耽搁时间,一不小心又又又迟到了…… 对于这个刺头学生,负责全校纪律的李长青是彻底无语了。 没办法,公事公办,他只能罚柳一昂第二节课下课后到操场跑10圈,而柳一昂则是很主动地跑了12圈。 这对柳一昂来说不算什么惩罚,只能算是对身体的额外锻炼,柳一昂一点也不抵触。 李长青自然也看出来这一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拿柳一昂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午前两节是文学课,后两节是柳一昂最感兴趣的生物课,正好讲到人类身体的内部构造。 生物老师讲到私密内容时,整个生物班无论男女都有些羞窘,许多同学都假装开小差避免尴尬。唯独柳一昂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向生物老师提出一些专业性问题。 对于爱提问的学生,老师自然是喜欢的,生物老师有问必答,为柳一昂解惑了所有疑问。 两节生物课上完,柳一昂竟从生物课堂上的知识得到一些修炼清神诀的启发。 中午放学后,他独自回到体育班的教室里坐下,陷入了沉思。 人的五脏相生相连,共同维持着人类的生命,少任何一样都不行。 而五行是相生相克的,是一个闭环,看似可以独立存在,但从宏观角度上看依然缺一不可。即便少了其中一样,其余属性也会根据五行相生的原理逐渐衍生出新的来,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推断,万玄机所谓的“亲水体质”、“亲火体质”也就只是相对而言的了。 因为五脏对应五行,每个人都具有五行的根本,只是少数人个别属性较强,掩盖了其余属性,显象比较明显而已。 水能生木,木能生火,周而复始,五行俱全。 之所以有“亲水体质”和“亲火体质”之别,应该是每个人存在个体差异,在各种条件的催化下这些差异不断放大,最终五行平衡被打破,出现一枝独秀的局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清神诀就是为了重塑五行平衡而诞生的,因为一枝独秀并不是健康的最佳状态,只有五脏与五行共同平衡,生命才会永无止境。 如果能把清神诀修炼最高境界,修士的生机将会源源不绝,呼吸之间即可补充日常所需能量,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辟谷,成为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无上存在。 柳一昂对创造出清神诀的大能暗暗佩服,也隐隐觉得自己的“亲水体质”是一个修炼清神诀的切入点。 当然,万玄机也有“亲火体质”这一切入点,在修炼一途走得比柳一昂要远。 但修炼的体悟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至少以万玄机目前的境界是无法对柳一昂的修炼起到帮助作用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亲自试试看。 “肾主水,受五脏之精而藏之……” 柳一昂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吃饭,趁教室没人,悄悄拿出清神诀,慢慢领会其中含义。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一昂闭上眼睛,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肉眼不可见的水元素活跃在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活跃的水元素逐渐溢出窗外,将教室外的花坛笼罩。 花坛里的花草树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连那些还未绽放的花蕾也挺直了腰杆,随时准备张开花瓣。 而那些已经怒放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鲜艳,竞比骄阳。 树梢上枯黄的枝叶在一簇簇青翠的衬托下愈发没有光泽,在烈日炽烤中如一团团焰火,将校园包围,为持续攀升的炎热气温作出贡献。 枯枝碎叶随风落下,沙尘覆盖其上,让这些无力再吸收土壤养分之物腐化为新的土壤,如是轮回,肥沃大地…… 这一刻,柳一昂感觉自己整个人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他全身毛孔舒展,寸寸肌肤沐浴在属性驳杂的空气中,丝丝神秘能量竞相穿透毛孔进入他体内,通过一条条经脉游走全身,使得他的身体都为之胀大了一丝丝。 柳一昂知道,这些神秘能量就是修炼过程中要吸收的五行元素之力。 元素之力在奇经八脉中以某种规律的方式运转,五行属性一一呈现,向对应的脏腑汇去,转瞬间又自行消弥与转化。 柔和的木元素之力溢出勃勃生机,滋养着全身每一个细胞; 忽地,生机散去,体内升起一股燥热之感,疑似木元素之力自行转化为火元素之力,似要将他焚化,也似要将周围的一切破碎为虚无; 火元素之力的燥热退去,他全身又立即被厚重之力笼罩,身体变得坚不可摧; 紧接着,坚不可摧的错觉不在,他的四肢乃至躯干仿佛化作柄柄神兵利刃,直冲云霄,可撼天动地…… 吃完饭率先回到教室的同学们怀疑是教室的空气不流通的原因,让教室如同一个大蒸笼,凡有踏足者无不感觉胸闷气短,完全无法久呆。 于是他们陆续离开教室,直到下午上课才回来。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柳一昂如梦初醒。 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个半小时,要不是小灵通走时准确,他都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 “昂哥,你不会没去吃饭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准备开启下午的课程之旅,有人见柳一昂始终坐在座位上,不由得好奇地问。 柳一昂无语,可不是没吃嘛,现在肚子正饿着! 可惜饭点已过,食堂不会破例为他打开方便之门。 “昂哥,你怎么没出汗?刚才教室里面热死了,空气也湿漉漉的,像蒸笼一样。” “嘿嘿,心静自然凉。” 柳一昂嘿嘿一笑,随意敷衍了一句。 为了替万玄机保守秘密,他无意为旁人解惑,哪怕是最亲切的朋友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柳一昂知道,刚才的感觉不会错,教室里的异常也一定是自己修炼清神诀造成的。 虽然没有吃饭,但他的精气神却相当好,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得美好了一分。 “我是亲水体质,用意念沟通水元素的方法来修炼清神诀的思路果然正确。” “在这种炎炎夏日下的教室里也能有如此好的效果,那我要是河边,甚至是划着小船在湖中央,效果又该好到什么程度?” “等修炼踏上正轨,想必我就能觉醒胖子所说的水灵体了,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溺水的问题。” 想到这里,柳一昂的心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午是体育课,黄老师如约而至。 见绝大多数同学们都对篮球感兴趣,黄老师决定在教室里面用图文结合,为大家讲解篮球运动的种种细则。 柳一昂迫切的想要尝试在更好的环境下修炼清神诀,但黄老师的篮球课也不想错过。 于是他一边聆听黄老师的教诲,一边分出小部分心思琢磨此前的感悟。 黄老师上周五很早就下班回家了,今早不知从谁那里听说了雏鹰队和飞虎队篮球比赛的事,对表现最抢眼的柳一昂十分上心。 这时柳一昂有些心不在焉,马上就被黄老师看出异样。 “柳一昂,你在想什么呢?” “哦,黄老师,我在想星期五比赛时的几次失误。” “是投篮方面的失误还是控球方面的失误?你可以说出来,老师正好趁这个机会讲解给其他同学们听听。” 柳一昂胡乱敷衍了一句,不料此话引得黄老师更加关心起来,就差嘘寒问暖了。 虽然飞虎队也是黄老师亲自点名组建的,但好歹雏鹰队是体育班本班生,而飞虎队则全是兴趣生。 就连后来加入飞虎队的林子豪也没有来体育班,而是随着雅月一起去了数学班。 “呃……都有一些啦,黄老师可以都讲讲吗?” “好,那我先说说得分的关键点……” 顿时柳一昂再不敢分心,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黄老师的课堂上。 理论知识讲解完毕,接下来就是实践。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论点无论在什么课题都适用。 黄老师恨不得倾囊相授,花费两堂课的时间讲解理论知识后,剩余的两堂实践课则是手把手教导大家投篮和控球的种种技巧。 最后两堂课,林子豪等兴趣生和万玄机这样的体育课选修生也陆续来到操场上。 兴趣生和选修生们无法得到黄老师最细致的指点,但也多少沾了本班生们的光,对篮球运动的理解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热爱篮球运动。 雏鹰队和飞虎队似乎都在回避彼此之间的正面碰撞,连友好切磋都免了,各自占了一个篮球架,各个队员轮流练习投篮。 投篮的得分率要比上篮时低得多,但又不得不练。 在球场上,3秒区可以投篮,3分区也可以投篮,如果有足够的把握,甚至可以在后场投篮。 越靠近篮框,投篮的命中率就越高,但出手的机会也越少。 即便是上篮,也得如投篮一般让篮球离手不是? 所以投篮是每一个篮球运动员的必修课,只要投篮命中率足够高,就算无法上篮也能得分。 经过实践,柳一昂目前的投篮命中率稳定在1\/2左右,连投10次篮,最少也不会低于5次进球,最多时可以达到6~7次; 姚鸣的命中率不稳定,有时连投10次只能进3~4次,有时又能连进5~6次; 黄建华和夏龙洋这对同寝室的室友昨天半夜都来练了两个小时球,但命中率都不比姚鸣高,勉强达到10投3中的程度,运气好才能达到5次左右; 朱长江的运动天赋不及柳一昂,但比起姚鸣也不逊色多少,差不多是10投4中的模样。 柳一昂是5人当中最矮的一个,只有163,但他的最高触摸高度却能达到惊人的3.4米! 其余4人都比柳一昂高,可最高的姚鸣触摸高度也才勉强达到3米,比起柳一昂的3.4米完全就是渣渣,没有任何可比性。 好在投篮与身体和弹跳无关,经过刻苦练习与黄老师的悉心指点,再没天赋的人也逐渐提高了投篮命中率。 姚鸣的进步最为明显,连续几百个投篮下来,他从10投稳定3~4中提升到稳定4~5中,勉强达到柳一昂的准度。 朱长江则几乎是原地踏步,没有明显进步,10投4~5中。 黄建华和夏龙洋的提升也不明显,10投3~4中。 放学后,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柳一昂无心练球,第一个冲进食堂。 中午他没吃饭,新来的林子豪和雅月刚好顶替,食堂负责打饭菜的大妈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而下午,柳一昂又一次在食堂大发神威,大妈发现饭菜又有些不够,脾气终于变得暴躁起来。 “你们这群天杀的小混蛋,晚上吃得比中午多,也不担心横着长!” “没吃着饭的几个等着!老娘给你们煮一锅面去!下次不许来这么晚了,听到没?” “好好好……” 见大妈竟然破天荒地为他们煮面,几个来晚的学生感激涕零。 雅月端着餐盘,坐到离柳一昂不远的位置,忍不住偷偷打量斜对面的柳一昂。 一来就遇到周末,恰好柳一昂周末又没来学校,害得她这两天四处乱逛好一顿找。 她没有报体育兴趣班,但已从同寝室的女生口中听说了柳一昂几乎囊括10个体育项目第一名的英雄事迹,心中对柳一昂愈加感兴趣。 在她以前的圈子里,难得有男生长得这么中看的同时还这么中用。 比起她认识的那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她更喜欢柳一昂这种阳光健康血气方刚的男孩。 雅月坐的位置是当初柳一昂圈给同村伙伴们的地盘,经过一个星期的磨合,已经没有同村以外的同学会进入这个区域了。 见雅月是新生,又生得如此清秀漂亮,还一副对他们的昂哥十分景仰的模样,伙伴们并没有出言呵斥,默许了雅月的到来。 大家都是小地方的人,哪里见过雅月这种小仙女级的漂亮女孩儿? 即便她一脸的冷漠,在同学们看来都是漂亮女生自带的保护色。 女生们见了雅月尚且自惭形秽,男生们见了更是红着脸不敢再看第二眼,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才敢各种偷瞄。 那天那两名帮雅月拿东西到女生宿舍门口的男生远远就看到了雅月,但又不好意思过来打招呼,只得尽可能坐到离雅月近一些的地方。 至于坐到雅月身边的空位上? 还是算了吧,仙女是不能亵渎的,吾等凡人看看就好。 于是,很神奇的现象出现了:雅月的周围自动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无论男女同学都没人进入其中。 第50章 以势压人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豪屁颠屁颠地端着餐盘走来,一屁股坐到雅月旁边。 如此一来,小伙伴们就没办法假装看不见了,纷纷向林子豪投去不善的目光。 “这位同学,看起来面生的很啊,新来的吧?” “嗯,上周五才来的,今天第一天上课。你可以叫我一声豪哥,有何见教?” 林子豪大马金刀坐着,一点也没把问话之人不善的问话听进耳里。 “豪哥?” “嗤……” 周围响起一阵嗤笑声。 除了柳一昂,还没人敢让他们这么多人喊哥! 柳一昂专注着餐盘里的饭菜,这时听到熟悉的对白,不禁抬头朝林子豪的方向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把小口吃着饭并且正偷眼打量自己的雅月看了个正着。 这一刻,两个人的两道视线,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 “咱学校……居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女生?以前怎么没发现?” 经过短暂惊愕,柳一昂眼前一亮,有些挪不开目光了。 雅月那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恬静的气质,无不吸引着他的注视。 足足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了不妥,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家女孩看,还要不要脸了? 更何况春花儿还在不远处,要是被她知道…… 想到这里,柳一昂快速转动眼珠,移开目光,朝张春花所在之处看去。 但转眼间,他见张春花并没有注意自己,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回来,偷偷多瞄了雅月两眼,根本没有意识到对面那位佳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佳人之眼。 雅月早就习惯周围的各种注目礼,连一把年纪的门卫老张都如此,何况是同龄人? 普通人色眯眯的目光会令她感到反感甚至是厌恶,而柳一昂的目光却让她颇感愉悦,至少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她鬼使神差的,迎上柳一昂的目光,两道目光交汇之际,微微扬起嘴角,冲柳一昂甜甜一笑。 这一刻,四目似乎才正式相对,柳一昂只觉食堂内百花盛开,窗外明媚的阳光都照耀到他心房。 堂堂红坪一哥,何曾被异性如此调戏过? 顿时他老脸一红,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再也不敢多看雅月一眼,埋头刨饭。 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高冷范的雅月似乎就吃柳一昂这一套,见柳一昂居然突然脸红害羞得不敢再看自己,雅月倍感有趣,脸上的冷漠寒霜消散一空,笑靥如花。 与柳一昂坐得近的万玄机和余乐等人口水都要掉到碗里了,但雅月根本不理他们,显然这这人就是雅月反感的一类人。 林子豪是第一次见雅月笑得如此甜蜜与灿烂,心里酸酸的,预感到自己在父亲面前夸下的海口,难度似乎瞬间上升了一个台阶。 雅月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这么笑过,也不喜欢看自己打球,凭什么对一个刚见面的穷小子与众不同? “咦,这人好像是那个6号。” “对,好像是叫什么林子豪。” 有人认出林子豪就是上周在球场上主动请战之人。 “哦,我想起来了,昂哥的手下败将嘛!怎么还好意思自称哥?” 林子豪正在气头上,狠狠瞪向说话的几人。 “谁说我败了?要是多打5分钟,谁胜谁败还不一定!不信你们问问他,看他一会儿吃完饭敢跟我单挑吗?” 说着,他又醋意大发地瞪了一眼柳一昂。 柳一昂见雅月附近是一片真空地带,只有林子豪敢坐在雅月旁边,还以为林子豪是雅月的朋友。 对于雅月这种漂亮到妖孽的女生,他是愿意卖面子的,于是笑了笑: “这位兄台,比控球,我确实不如你。” “怎么样?我就说吧!” 林子豪闻言得意一笑,冲雅月挤眉弄眼。 雅月懒得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在餐盘里挑挑拣拣,小口小口吃着饭。 “只可惜,篮球不是比拼个人能力,而是看团队协作。我不跟你单挑,有本事你带着你们飞虎队打赢我们雏鹰队。” 柳一昂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 林子豪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确实,飞虎队的整体实力不如雏鹰队,如果说他是吕布,那雏鹰队的五个人就是五虎上将,他没有丝毫胜算。 飞虎队除了他,也就只有3号勉强够看,但3号又并不是那种拿得上台面的天才人物,顶多和对面的朱长江差不多。 下午大家在操场上练球的情形他看到了,雏鹰队的整体实力绝对要在飞虎队之上,就算是五对五,一样能虐得他体无完肤。 “行了,同学,你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你坐的位置是我的,请你让让。” 先前被林子豪要求喊豪哥的少年冷着脸来到林子豪跟前。 “不是,兄弟,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这座位上也没写你的名字,怎么就是你的了?” 林子豪才不吃这一套,哪怕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他也不会认怂。 “这一片儿都是我们的,开学之前就划好了,知道不?” 少年指了指周围一圈,正是报名那天柳一昂出面为大家划出来的地盘。 “嘿!我当时又不在,你们开学之前划的地盘与我何干?我还说现在我坐的地盘是我的呢,你们以后谁都不许坐。” “你!” 少年被怼得哑口无言,求助般看向柳一昂。 “小马,你坐一边儿吃饭,我来跟他说。” 柳一昂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他颇有些欣赏林子豪这种耿直的性质,但是这种情况他自然是帮自己人说话。 “好。” 马松答应一声,瞪了林子豪一眼,坐到一旁。 林子豪见状有些惊讶,这个昨天在球场上跟他过过招的家伙,似乎在这里说话还挺好使? 柳一昂瞥了一眼一副看戏模样的雅月,有些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顿时想从林子豪身上为自己挣些面子回来。 “同学,要说先来后到,那我们也是比你先来学校报名,可对?” 林子豪无奈地撇撇嘴,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对。” “既然你不服气,我看要不这样吧。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我们不比文只比武。你选一个体育项目跟我比试,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跟着我混,你也可以在这里坐下吃饭。” “但你要是赢不了我,那就……慢走不送了。” 柳一昂语气平淡,但话语中却透着强大的威胁。 “你说啥?我赢了就跟你混,我输了……就没得混?” 林子豪以为自己听错了,跟柳一昂确认了一遍。 “对的,你没听错,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不信你问。” 柳一昂点点头,冲周围示意了一眼。 周围的伙伴们早已在关注这里,听到柳一昂的话,少数正在吃饭的人也纷纷放下碗筷。 “我勒个去!” 林子豪感觉这太荒谬了,忍不住爆了句口头禅。 要是被他的死党们知道他来县里一所实验中学被一个穷小子要求跟对方混,绝对要被笑掉大牙。 “我说同学,你好霸道啊!凭什么?” “就凭我们人多。” “曾经有个跟你一样嚣张的家伙说过,人多可以欺负人少,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等柳一昂说完,周围百余人缓缓站起来。 其中有男有女,皆神色不善地看向林子豪。 陈铁柱非但没有制止坐在他旁边的李二毛几人,此时此刻,就连他也知道有必要让这些新来的明白这里的规矩,随着大家一起起身,让场中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无比。 角落里的唐虎听到柳一昂后面一句话,把头埋得低低的,使劲刨着碗里的饭。 前段时间关卫也总是在课余时间向柳一昂发起挑战,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最终臣服在柳一昂的武力之下,成为柳一昂的忠实跟班。 整个体育班,估计也就只有桀骜不驯的夏龙洋自认为能够跟柳一昂平等对话。 所以这个时候,就连关卫和姚鸣等人都加入到柳一昂的阵营中,表示与柳一昂同进退。 “我也说过,可以给你一个跟我混的机会,但是你得选一个你的优势项目打败我。否则的话,我保证你不能愉快地吃完餐盘里的饭。” 柳一昂如同江湖大佬般悠闲坐着,身侧百余人成了他的背景墙。说完放下碗筷,平静地等待林子豪的答复。 林子豪这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这乡野小子都不需要往明了说,就能号令这乌压压数十人? 雅月见到这阵势也心中骇然,没想到周围这些人居然真的会听他一个人的。 先前被林子豪挤兑的马松此时见林子豪吃瘪,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要不是因为昂哥和对方有言在先,他都恨不得拍桌子问对方还敢不敢在大家面前自称是哥?毕竟昂哥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那个……昂哥,你想怎么比?” 林子豪秒怂,从座位上站起来,话峰一转,态度立刻变得谦卑起来。 如果兜里有烟,他都恨不得递一支烟过去给柳一昂点上。 什么叫识实务?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就是。 “刚才我说过了,你挑一个你的优势项目,不管是什么我都接着。” “我自己挑?真的?” “你看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柳一昂挺了挺胸膛,将身后百余人衬托得格外鲜明。 林子豪点点头,张了张嘴,“像”字差点脱口而出,最终话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吐出一句“不像”,看起来颇为滑稽。 “那你想想,咱们比什么。” 柳一昂才不管对方是否言不由衷,只要是自己要的结果就行。 林子豪见柳一昂是认真的,顿时沉思起来。 比力气,他没把握; 比短跑,他没信心; 比长跑,他知道这更是自取其辱。 柳一昂作为他近期以来遇到的唯一对手,在体育班上的威名他可是早就听说了的。 那怎么办? 从下午练习投篮时的情况来看,若是对方发挥好,就连投篮都有可能胜过他。 林子豪绞尽脑汁,苦思要如何才能有机会“跟着昂哥混”。 终于,他挠了挠头:“那咱们就比……比跳绳吧。” 听到这个答复,柳一昂有些愕然。 上周自己跳绳测验是一分钟多少个来着? 40个? 还是50个? 林子豪一见柳一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无论他在市里多么风光无限,多么不可一世,既然选择跟随雅月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边陲学校,又遇到这么个一呼百应的“校霸”,那就不能跟对方唱反调。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顺竿爬,先确保了人身安全再考虑其它。 “好,选得好。” 柳一昂抚掌赞叹。 林子豪试探着问:“那咱们比试完再接着吃饭,还是……” “不用比了,我认输。” 柳一昂十分光棍地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混,坐下吃饭吧。能不能让其他人叫你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队伍壮大一分,其余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也都纷纷坐下来,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 “好好好,多谢昂哥赏识!” 林子豪依言坐下,想要吐个槽,但还是很违心地道了声谢。 别人怎么叫他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自己得知道轻重,从今往后得管对方叫哥。 随即,他想到篮球队的事,于是试探着问:“对了,昂哥,球队那边……” “球场上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柳一昂不是以势压人的人。” 柳一昂面不改色地打断林子豪的话。 林子豪闻言,也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虽然对方睁眼说瞎话,但既然有了这一说,他也算是放心了。 他不是轻易服软的人,现在对方人多势重压得他不得不低头,但到了球场上,他一定要尽全力找回场子,给对方好看! 雅月并不关心两人的谈话内容,只是在柳一昂神情自若地让一大群人站起来给自己撑腰后,内心就有了些许触动。 要不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她可不愿意来临山县这个穷乡僻壤的实验中学读书。 她知道,单枪匹马是成不了事的,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她作了一些部署,最终才耽搁了几天,没有第一时间来学校报名。 林子豪是来这里帮她的,除了林子豪以外,另外还有几人也会陆续赶到。 如果能在这里扎稳脚跟,像柳一昂那样一呼百应,她此行的目的将以更高效率完成。 想到这里,雅月放下碗筷,直起腰杆,端庄秀丽的样子,看向柳一昂,怯生生问:“昂哥,你看……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第51章 天才 “啊?加入我们?好,好,可以,可以的。” 柳一昂听到雅月娇滴滴的话,只觉身体都酥了,自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雅月美丽的脸蛋,同时又心虚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张春花。 “那太好了,谢谢你。” 雅月甜甜一笑,甚至还冲柳一昂眨了眨眼。 “没事没事!” 柳一昂的脸再次一阵发红,连忙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刨饭。 张春花似乎全程都没关注过柳一昂这边,细嚼慢咽地吃完餐盘里的食物便与陈小妹等几个小姐妹离开了。 “哼!” 陈铁柱时刻注意着柳一昂,见柳一昂见到漂亮女孩竟如此不堪,心里简直是恨意滔天,张春花走后没多久,他就放下碗筷离开食堂跟了上去。 走出食堂,陈小妹回头张望一番,看柳一昂没有跟出来,反倒是陈铁柱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生气。 “春花儿,你别跟昂哥生气。那个雅月长得确实好看,连我们女生都忍不住要嫉妒,更何况是他们男生。” “是啊,那就是个妖精。” 陈小妹安慰张春花,江燕也认同地附和了一句。 “我才没有生气,他爱看谁看谁去,跟我又没关系。” 张春花表情淡然,看着倒真不像在生气的样子。 她又不瞎,柳一昂的反应那么明显,只要是坐那附近的,任谁都看得清楚。 “真的?” “花儿,你这样想可不行!听俺娘说,男人就得女人管,不然他们管不住自己。” “就是,我还听说,吴婶儿对昂哥可满意着呢,估计等几年你们回村就会张罗着把你俩的事儿办了,你现在可得盯紧昂哥一点儿。” 刘妮妮似乎出村前就听到些八卦,语出惊人。 山村结亲的时间早,一般女孩15岁左右就得嫁人了,18岁还没嫁的都属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们这一辈人差不多都是13岁左右,读完3年中学回村便是16岁,正好是男女双方结亲的年纪。 如果有女生学习好的,要继续念高中,毕业以后便是19岁,有出息倒还好,没出息的话这个年纪回村结婚估计得被夫家嫌弃死。 “别瞎说,我可没答应嫁给他!” 张春花上了几节生物课,对男女之事已有所了解,脸颊羞得绯红。 “妮妮可没瞎说,姐妹们谁不知道,昂哥早就把你一家上下的人心都收买啦,估计柳叔他们现在都在家等着你过门儿呢!” “嘻嘻……我估计柳叔都已经去找韩老头把你们娃的名儿都起好了!” 张春花的脸更红了,嗔道:“哎呀,谁要给他生娃了!你们讨厌死了!” “妮妮,长江还等你回家下小猪崽呢!一窝7、8个!还有江燕……” “不许胡说!” “打住打住!” 小姐妹们笑闹成一团,最后相约着到球场打球去了。 她们觉得打球很酷,特别是柳一昂和林子豪上周最后5分钟的对决,那上篮和投篮,以及巧妙的带球过人,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所以她们也都纷纷成为了篮球爱好者。 陈铁柱远远听到这些令他不堪入耳的话,脸上紧绷的表情更冰寒了几分。 可惜他太没用了,无论是跟柳一昂比什么,他都一败涂地。 在村里是如此,来到学校还是如此。 此前听说柳一昂几乎拿下体育10项测验的全部第一,他就窝火无比。 于是他找李二毛要来柳一昂的测验成绩,趁着课余时间来到操场悄悄作了一番自我评测,但最终每一项的成绩都比柳一昂的数据低一大截。 昨天他也尝试过接触篮球,但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擅长这种手脚并用的运动,运球不到三五步就会把球砸到脚上,要么就是控制不了力度,把球拍飞。 柳一昂的出类拔萃,让他迫切地想要发掘自己的才华。 “不行,我得找一个我擅长的,至少要让柳一昂在这个领域不如我!” 陈铁柱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被激起强烈的好胜心。 特别是刚才听到那不堪入耳的一席话,更让他感觉到迫切。 连双方父母都已经点头了,还有不少老辈人物支持,这种情况下回村的话,两人不成也成了。 所以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赶在下次大家回村之前做出点成绩出来,最好一举俘获春花的芳心。 忽然,他看到两个人从操场器材室走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崭新的皮球。 皮球比篮球要小一号,白晃晃的,上面有网格状的纹路,落到地上也如篮球那般弹跳起来,但是弹性比篮球略差。 两人一路玩耍拍打着皮球,时不时踢几下,任其滚得远远的,一直来到操场另一边的绿茵场才停下。 而这个时候,绿茵场上已经有几个人翘首以盼。两人一来,这群人就自动分成了两队,其中一队留在原地,另一队则跑向绿茵场的另一端。 陈铁柱心中好奇,一路小跑到绿茵场。 “你好,同学,请问你们这个就是足球吗?” 选主修课的时候他听老师说过足球,但也只是听过而已,没有真正见识过。 “是啊,这就是足球,你要一起玩吗?”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足球的标准玩法一个队是11个人,我们现在每队才6个,再来10个人都可以一起玩。” 陈铁柱决定试一试,重重点头:“好!但是……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大家都不怎么会,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嘛!不过……” “不过什么?” 陈铁柱心里一紧,生怕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每个队的人数要一样多,不然没法玩儿。你看,我们每队6个人,你得再找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确保我们两边人数一样才行。” “哦……” 陈铁柱恍然,松了口气。 “铁柱!” “柱哥!” 恰好这个时候,从食堂方向跑来几人,边跑边喊。 “柱哥,刚才喊你也不答应,你跑这儿来干嘛?我们还去不去打球啦?” 陈铁柱见到来人,顿时面露喜色:“大壮,二毛,三胖,你们来得正好,我今天不想去打篮球,想试一下踢足球,你们也一起吧。” “踢足球?” 几人这才看到绿茵场上的其余人。 “我们几个在篮球上面似乎也没啥天赋,一个都没被选进球队,还不如试试别的,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陈铁柱见几人犹豫,便出声劝道。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稍作犹豫,然后点点头。 “好,试试看吧。” “我也觉得我打篮球没啥天赋,看看足球咋样。” 陈铁柱大喜:“太好了!哥儿几个够朋友!” 先前与陈铁柱说话之人见又有3人加入,脸上流露出难掩的喜色,4人全部加入后,双方便各有8个人,可玩性大大提高。 开球之前,有熟悉规则之人为其余人讲解了足球的基本玩法,包括怎样算进球,怎样算出界,怎样算越位,怎样算犯规等。 至于任意球和点球等玩法,考虑到大家都是新人,人手也不够,便没有进行细致解说。 为了让每个人都体验到足球的乐趣,大家一致决定不设门将。 全场90分钟不休息,时间结束后以进球数量轮胜负。 当然,他们也没有刻意区分前锋、后卫等角色,更没有限制越位等犯规行为。 需要防守就防守,有进攻机会就只管往前冲,只要不是特别刻意的用手去抓拍球或恶意发生肢体冲突,双方就只需一门心思把足球踢进对方球门。 事实证明,上天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陈铁柱几人在篮球场上毫无建树,一个个在绿茵场上却颇有天赋。 起初陈铁柱只管朝足球猛踢,连球门在什么方向都不管不顾,还经常会一脚把球踢到场外去。 后来慢慢找到脚上发力的感觉,不但能逐渐控制足球的方向,还能慢慢地将足球飞行的高度和距离也控制住。 想往哪踢就往哪踢,想踢多远就踢多远。 虽然不绝对精确,但基本上还是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将误差控制在两米范围之内。 陈铁柱能做到这个程度,李二毛也不比他差多少,周大壮和王三胖则要稍微差一些,或者说天赋好得不那么明显。 上半场,全场16个人还一窝蜂地在中场附近围着足球轰抢。到了下半场,球感好的人一脚就能把球从后场踢到前场,甚至直接吊射破门。 后来,为了避免被对方打空门,两队各自轮流分出人手在自家后方进行防守,也开始杜绝犯规,逐渐打出了章法。 柳一昂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逼迫出一个身怀足球天赋的天才,刚吃完饭就随着夏龙洋等人一起去篮球场练球了。 下午他是因为没吃饭,所以肚子饿得没精神,投篮命中率不见丝毫提升。 现在吃饱喝足,自是精力旺盛到极点,积极参与到练球中,进步十分明显。 还没下山时,时常背着把小弓的柳一昂就已能做到百步穿杨,眼力和对双手手指力量的控制相当娴熟。 经过黄老师的倾囊指点,他的投篮精准度终于在此刻得到显着提升,一下就达到并稳定在10投7中的程度! 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10投7的命中率是极高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有理由相信,柳一昂可以逐渐把命中率提升到10投8~9中,乃至无限接近10投10中。 夏龙洋和黄建华等人此时连10投4中都不稳定,看到柳一昂恐怖的命中率,他们这才意识到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差距。 而对于柳一昂知根知底的朱长江,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柳一昂的射术连村里好多父辈都望尘莫及,投篮命中率这么久才达到10投7中,他反倒觉得柳一昂进入状态太慢了些。 “一昂,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在罚分线练投篮了,去3分线投吧,我们继续帮你捡球。” 夏龙洋就服比自己厉害的人,见柳一昂如此天纵之姿,对柳一昂的态度本能地变得温和下来。 这几天以来,他对柳一昂如此冷漠,自然是有原因的。 报名那天,他在宿舍后面的小树林乘凉,无意中发现树上有个鸟窝,于是想爬上树去看看鸟窝里是否有鸟蛋。不料正爬了一半,柳一昂就用灵符施展了水球术当头降下,淋了他个措手不及。 正要下树,谁知万玄机成心捉弄他,又往同一处扔下一团火球,躲避不及之下他又被火球烧焦一撮头发。 他又不傻,事后哪能查不出来当时是谁在那间寝室? 考虑到柳一昂是同班同学,夏龙洋并没有发作,只是让他与柳一昂称兄道弟,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这时不一样了,他是雏鹰队的队长,而柳一昂又是雏鹰队的得力干将。不知不觉间,双方的关系就缓和了下来。 “好嘞!” 柳一昂感受到夏龙洋的善意,拿着球走到3分线以外。 当然,大家在一起练投篮也不是固定的谁帮谁捡球,而是所有人以固定顺序轮流投,轮流捡。 一般来说,5个人练球投篮的时候,有3个人都在捡球,另外2个则每人手持一个球,依次投篮。 投完篮的主动去捡球,捡到的球就给即将投篮的人。 如此轮流下来,只需3个球就能让5个人连续不断的投篮,达到高效练球的目的。 实践证明,柳一昂进入状态果然不是盖的,就连3分球也基本实现了10投6中,逐渐向10投7中靠近。 “昂哥,你来,你试一下在移动中投篮。” 姚鸣提出建议后,把自己的投篮机会让给了柳一昂。 柳一昂也不矫情,接球后来回移动脚步,然后忽然举球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进入球框。 “我去,牛比啊!我的本意是让你在罚球线附近移动,没想到你直接上3分!” 姚鸣豪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 “哈哈!你也太小看我们昂哥了,再给他两天时间他能闭着眼睛投3分,甚至是背对着投,你们信不?” 朱长江小跑着去捡球,边跑边给几人打着预防针。 “真的假的?” 姚鸣惊愕地看了看柳一昂。 “别听他瞎说!我就算闭眼或者转身也肯定会先看准球框的位置,不可能始终闭着眼或者不看就投。” 说着,柳一昂再次接过朱长江捡起抛来的篮球。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他盯着球框瞄了瞄,然后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球框的位置,将球投出。 篮球带起球框尼龙线后的美妙刮蹭声传来,球进了。 接过黄建华抛来的球,他又瞄了瞄,记住球框位置,转身用后脑勺对着球框,十根手指掂了掂,再次将球投出。 球又进了…… 第52章 室友 “看,我说的吧!还以为得过两天呢,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了。” “哇卡!这个变态!” “卧槽,真的进了?” “服了!再来一个!” 这时连夏龙洋都彻底折服了,把球捡起来递给柳一昂,想再看看柳一昂的精彩表演。 柳一昂可没觉得这是什么绝技,正所谓一通百通,只要掌握好十指和两只手腕的力道,实现精准投篮,变化点花样对他来说便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那些花样并不实用,他要做的是把标准的投篮命中率无限提高,从而在球场上斩获更多分数,实现自己的价值。 随后,柳一昂不断在罚分线、3分线、以及正常运球过程中练习投篮,稳步提升着自己在球场上的主导力。 雅月吃完饭后也随着人流涌向操场边,远远注视着柳一昂的惊艳表现。 她单手托着下巴,脸上挂着笑意,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采,脑海中幻想着柳一昂伸出修长的双手从自己的双肩穿过,教自己如何握球,如何投篮的画面…… 或许柳一昂不是她见过学打篮球最惊才绝艳的一个,但一定是打篮球的人当中最帅的一个,帅得连她这么高要求的人见了都怦然心动,令她直接无视对方出生。 以前她对篮球几乎无感,而这时,她竟是隐隐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项风靡世界的竞技运动。 只不过,如果球场上没有了柳一昂的身影,她却很难判断自己是否依然会这样喜欢下去。 在柳一昂练球的同时,唐虎和林子豪等人也在练球。 唐虎自从被柳一昂踢了一脚后,在学校里面就变得十分低调,生怕被柳一昂认出来。 他低调一点还能自由自在地打打篮球,如果被柳一昂认出来,他有理由相信柳一昂会发动手中的力量对他围追堵截,让他连球都碰不到一下。 所以他即便是练球也是和自己相识的几个小伙伴一起,专挑离柳一昂远的球场。 林子豪也有些类似,刚来学校报到时还见人就让对方叫他哥,如今被柳一昂的威势唬住,自是轻易不敢在柳一昂面前刷存在感。 既然已经沦落于此,那就没什么必要提以前啊当年什么的了,那会更让雅月看不起。 于是,走出食堂的林子豪没好意思出现在雅月面前,而是绕过雅月眼前那片区域,来到最角落的那个球场。 幸亏如此,否则见到雅月对柳一昂流露出痴迷的眼神时,恐怕心里会更加不好受。 此刻,唐虎和林子豪这两个都对柳一昂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就这么在球场上相遇了。 “咦,兄弟,我看你球打得不错嘛!只是基础差一点而已,为什么没进球队?” 林子豪与唐虎找了个照面,有些好奇地问。 “唉,一言难尽啊!” 唐虎苦笑,把自己的糗事说给了这个一见如故的新同学听。 不久前食堂发生的一幕记忆犹新,凭他和他的伙伴这小猫三两只,根本不敢与柳一昂对抗,自然而然地把林子豪当成了同病相连的苦命人。 两人一边打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唐虎和柳一昂等人一样,来自边远山村,但他们村子不大,十里八乡才找到十多个符合入读曙光中学条件的苗子,也就是当日跟在他身后阻拦柳一昂去宿舍的那十余人。 他从小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动,比如爬树掏鸟窝以及跟人打架。 他打架也是有原则的,从不欺负比自己小的,专挑比自己大两三岁以上的人下手。 结合父辈祖辈教他的古武拳法,在不断的打与被打之间,他将这套拳法练得炉火纯青。 凭借这套拳法,他硬是把陈铁柱都打服了。 跟姚鸣一样,自从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电视里面转播的篮球比赛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打篮球。 没有什么能熄灭他对篮球的热爱,为此他宁愿低调做人,哪怕见到柳一昂就绕路走也在所不惜。 而林子豪的人生经历则跟唐虎完全不一样。 他的家境殷实,父亲又是打篮球出生,从小底子和学球环境就相当好,10岁那年就进了市少年队,还取得了不错的成。 原本他就读于市三中,而雅月是开学三天后转校来的同班同学,谁知还不到两天,雅月就告诉自己准备再次转学到曙光中学。 市三中是全省都小有名气的贵族学校,许多出生普通的人挤破头也拿不到入学资格。要是找不到关系,给再多钱都没用。 但雅月决定要走,他没有丝毫办法与立场劝阻。 出于某些考虑,他毅然决定同雅月一起走。这个决定得到了家人的全力支持,这才让他得到一个“跟柳一昂混的机会”。 “啊?这么说起来,那位美女同学跟豪哥您才是一对呀!刚才我看那个姓柳的老是盯着她看,连我都替他感到害臊!” 唐虎一下就听出林子豪的心思,踩柳一昂一脚的同时顺手拍了林子豪的下马屁。 “唉!话还是不能说得这么满,总之先做朋友吧。” 林子豪很是受用,随即神色一肃,小心翼翼地抬眼张望。 “对了,你刚才那番话可不能让雅月听到,不然她会不高兴。” “那肯定的!我唐虎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嗯!兄弟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跟雅月一起来,确实是被雅月的魅力折服,我不指望她能马上看透我的心意,只希望时间久了她能看清谁是真的对她好。” “明白!明白!以后我多做衬托,帮豪哥在嫂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谢了兄弟!好兄弟!” 两人聊得投机,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便在球场上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后来在林子豪的推荐下,唐虎顺利加入飞虎队。 飞虎队先后加入两员大将,整体实力远胜上周,3号想要一雪前耻,便开始筹划与雏鹰队的下一场正面交锋。 开学第二周,柳一昂还是第一次住进学校宿舍。 万玄机是跟他一起回寝室的,还很贴心地帮他拿了几件小东西,其心态一看就与刚来校报到时大有不同,很有做小弟的觉悟。 没过多久,柳一昂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另外四名室友便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同寝室的室友们除了万玄机,柳一昂一个都不认识,但这些室友们却全都认识他。 就算在今天之前还有个别不认识的,经过下午在食堂逼迫林子豪这件事后,也已经把柳一昂的音容样貌刻进了脑海里。 校霸同学,居然和他们是同寝室? 四名勾肩搭背的少年刚回到寝室就有些懵,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此前他们一直好奇第六位室友为何迟迟不现身,问万玄机,万玄机却因为不合群而没跟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四个是同村的两对同姓双胞胎兄弟,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 报名那天,万玄机在柳一昂的光环下整个人都有些飘,回到寝室后,其某些无意识的言行让四兄弟心生恶感,所以双方相处至今一点都不融洽,四人甚至将万玄机视为了异己。 万玄机心里委屈,想要主动缓和关系,于是说了些漂亮话。不料他一转身就与朱长江等人打成一片,还大大方方的请关卫出学校吃大餐,这一幕恰好被四兄弟看到。 四兄弟以为万玄机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却想找人报复他们,双方关系再次变僵。 上周万玄机独自离开学校去追柳一昂时,感觉被人跟踪,以为是这四位室友想伺机报复他,有心向柳一昂求助,但终究没说出口。 周末他没有陪朱长江等人去打球,而是一个人在寝室研究“英格立吸”,再次与四位室友爆发口角,双方差点动手。 而现在,当四兄弟发现柳一昂竟是第六位室友,还和万玄机有说有笑时,立刻明白了万玄机的底气所在。 万玄机以为他和四位室友的误会已经翻篇了,谁知四人一回来就眉来眼去,然后对他面露不善。 这时柳一昂在身边,他确实底气十足,用自认为和蔼的口气说:“四位,那天早上的事情……” 话音未落,万玄机就被其中一人怼了回去。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靠山啊!” 说话之人阴阳怪气的,边说边看柳一昂,显然对柳一昂有所忌惮。 另一人也把目光投向柳一昂,有些外厉内荏地说:“同学,你不要以为在外面可以横行无忌,在寝室就可以为所欲为!” “至少现在你们是两个人,我们是四个人,我们不得怕你!” “就是!我们知道你可以叫人堵我们,可是你每天晚上都要回寝室,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连成语都飙上了,搞得柳一昂和万玄机连话都插不上。 “几位,好歹你们先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柳一昂哭笑不得,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啊?你不是要替他出头吗?” “出头?出什么头?” “呃……” 几人这才看出柳一昂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对他们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顿时尴尬无比。 万玄机也明白四人误会了什么,连忙出声打圆场:“误会,误会,阿良,那天早上的事情其实本身就是个误会……” 听万玄机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柳一昂才恍然。 怪不得上周五放学时万玄机怪怪的,原来是以为几位室友尾随他,想对他不利。 “所以当时到底有没有人跟踪你?” 柳一昂抓住了问题的另一个关键。 叫阿良的四名室友们打心底不愿与柳一昂结怨,也各自关心了一句。 万玄机这时也开始纳闷,既然不是四兄弟跟踪他,那当时自己后背若有若无的寒意该作何解释? 清神诀他已修炼数年,对周围异常的感知一定不会有错,就算当时不是室友也一定另有其人,并且还对他释放了恶意! “算了,先不说这个。” 柳一昂读懂了万玄机眼中的茫然,宽慰了万玄机一句。 在修炼清神诀之前,他就能依靠“第六感”躲避凶兽的一次次偷袭,感受到凶兽的丝丝杀意,所以他深信一个人的恶意是能够被感知到的。 修炼清神诀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这种感知能力的增强,自然相信万玄机不会无的放矢。 但究竟是谁盯上了万玄机,现在还说不好,只能后面再慢慢查证。 接下来,六位四栋四零四的室友们重新认识了一下。 那个叫阿良的全名叫李良,他的同胞弟弟叫李亮; 另一对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叫李林,弟弟叫李宁。 柳一昂啧啧称奇,怪不得四人关系这般好,原来两对双胞胎兄弟都姓李,名字也起得这么有特色。 同村同姓,想来多少多少都带着些血缘关系,出门在外肯定是要抱团取暖的,这才选了同一间寝室,连主修课都一致选的化学。 为了区分兄弟四人,柳一昂提议分别用李大、李二、李三、李四来称呼。 有了柳一昂的调解,李家四兄弟和万玄机的关系得以真正缓和。 万玄机白天为了吸收空气中炽热的火元素之力总是闭目养神,晚上则精力充沛无比,主动挑起各种话题,彻底把解除了与李家四兄弟之间的误会。 这一晚,六人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直到舍管点名才各自睡去。 期间柳一昂拿出收音机,将音量开到最小,调频96.88,首次收听傻妞所说那个“吉祥鸟”电台节目。 这个小动作没有引起室友们的注意,因为柳一昂自从昨天修炼了一遍清神诀后就感觉精力充沛了不少,完全可以做到一边与室友聊天一边听电台节目。 舍管老齐点名的时候,见柳一昂搬回宿舍住,大感意外的同时还有些可惜。 他自然不是可惜大好的别墅没人住,而是可惜近期可能再也吃不上湖里的大翘嘴。 即便是全天待在男生宿舍,他也从家里人的口中得知柳一昂前段时间仍会去湖边钓鱼,前天早上他老伴儿还花15块钱从柳一昂手上买了一条。 不过,老齐并没有因为吃不上柳一昂的鱼而冷落柳一昂,跟柳一昂说话时,仍如刚见面时的和蔼可亲。 “齐大伯,您放心,我有空去钓鱼的话一定给您捎一条。”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老齐很高兴,鲜美的鱼肉可算是有着落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四位李姓室友这才明白舍管大人为何对柳一昂的态度与众不同。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齐对鱼如此执着,非但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吃,更重要的是他的全家老小包括两个外孙女也喜欢吃。 这一点,就连柳一昂也是跟老齐混熟络后才得知。 第53章 美丽的误会 第二天清晨,柳一昂第一个起床穿好衣服,督促室友们起床晨练。 这是昨天晚上聊天时大家约定好的,以后大家都要早起晨跑,由最自律的柳一昂带动其余人。 万玄机是所有人当中最懒的一个,柳一昂没搬回寝室住时就数他爱睡懒觉,要不是为了吃食堂的免费早餐,他能一直睡到天黑。 曙光中学的校园极大,步道与草坪众多,就算不去操场,同学们也能找到各种晨练之地。 一行六人一路小跑,路过一棵黄桷树时,柳一昂看见树下椅子上有几个女生正在休息。 女生们也是来晨跑的,比他们还早一些,出了一身汗,已经在休息了。 “快看快看,有美女!” “哇!这几个是同寝室的吧?居然全都是美女!” “左边那个身材最好!” “右边那个皮肤最白!” 李家四兄弟小声议论着,不争气地放缓脚步朝那边张望,只为一饱眼福。 万玄机本来就有点跑不动了,见状也眯起眼睛看个不停,一副猪哥相,脚步自然也随之放缓。 柳一昂也下意识看了那边一眼,随即触电般收回目光,没好气地催促几人。 “李大,胖子,瞧你们这点儿出息!别丢人现眼了,快点跑!” 他倒不是不愿意多看,只是那群女生当中有两个是她不敢同时看的:一个是张春花,一是雅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若是单独一人在此,他多多少少会偷瞄几眼。可两人同时在场,他却说什么都不敢去看第二眼,心里甚至期待最好对方也都不要看他才好。 此时他也大感奇怪,为什么雅月会跟张春花几人凑到一起? 明明昨天还看到张春花等人跟雅月不对付,难道一夜之间就结拜为异姓姐妹了? 他不知道的是,雅月为了他可是大费了一番苦心。 昨天打听到他和张春花的关系后,雅月第一时间找校领导说情,顺利把自己安排进了张春花等五位小姐妹所在的寝室,成为了对方的第六位室友。 长得漂亮并不是雅月的错,恰恰相反,长得漂亮的女生更容易享受特权,哪怕是在女生面前。 雅月和张春花等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在其三寸不烂之舌的狂攻下,双方竟是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化解了恩怨,一笑泯恩仇了。 如柳一昂猜的相差不多,这长相都不赖的同寝室六人,还真的差一点就结拜成了异性姐妹。 尤其是姿色最佳的雅月和张春花,居然相处得最融洽,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然而,这却是柳一昂最不愿看到的,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要被人当众拆穿一样的感觉。 “昂哥,你对美女没兴趣?” “不会吧,昂哥,你真的喜欢男人?那天有人说和你关卫关系不一般,我还不信!” “什么什么,昂哥喜欢男人?喂,哥!别吓我啊,我还小!” “你们瞎说什么呢!” 兄弟四人越说越夸张,气得柳一昂扶额。 这时张春花几人也看到了从旁边路过的柳一昂等人,陈小妹挥挥手:“昂哥,昂哥!你过来一下!” 柳一昂本来想假装没听到,继续埋头往前跑,不料李家四兄弟一看对方有人认识自己的新室友,顿时眉开眼笑地跑了过去。 “你们干嘛,放开我!” “美女叫你呢!走走走!” 熟人是跟美女搭讪的敲门砖,李家四兄弟自然不会放任柳一昂溜走,两人抬手两人抬脚,几乎是把柳一昂抬到黄桷树下。 万玄机没有动手,但也嘿嘿一笑,搓着手,低眉顺眼地跟了过来。 雅月见昨天还朝自己偷看个不停的柳一昂此时竟不愿理会自己,心中疑惑不解。 不过此情此景,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柳一昂什么,只得若无其事继续与张春花几人闲聊。 “昂哥,你跑什么呀?才多久没见,就这么生分了!我们又不吃人!” 陈小妹噘着嘴,一脸不悦。 “不是不是,我想事儿呢,没听到你喊我!” 柳一昂不敢狡辩,咧嘴陪笑。 他的眼角余光见张春花和雅月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顿时放下心来。 陈小妹显然不信,但也没有揪着不放:“昂哥,听说你有一部小灵通,你怎么都不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们?没有你号码,万一以后我们有事找你咋办?” 曙光中学基本上都是贫困学生,有随身电话的屈指可数,目前男生这边除了柳一昂外估计也只有林子豪有这个条件。 学校没有安装公用电话,但也是迟早的事,况且公用电话亭离学校不远,她们有事找柳一昂的话随时可以去电话亭。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小灵通?” “当然是长江说的。” “长江?” 柳一昂愣神,下意识看了一眼刘妮妮,又看看陈小妹。 在他的印象中,朱长江和刘妮妮从小关系就好,两家像是还订了娃娃亲,就像自己和张春花。 不,准确的说,两人比自己和张春花的关系更近。好歹人家有订亲之说,而自己和张春花的事却只是被双方父母提及,没有那一纸之约。 “昂哥,你想什么呢!长江肯定是先跟妮妮说啊,然后妮妮才告诉我们,我们几个现在在一个寝室。” “哦哦……” “哦你个头啊!快说号码!” 陈小妹凶巴巴的,嘴里口口声声喊昂哥,却一点也没有真正把柳一昂成“昂哥”的觉悟。 李家四兄弟暗暗咋舌,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女生居然这么凶,连校霸都敢凶。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打消认识几位美女同学的念头,找准时机就跟一旁的江燕等人聊了起来。 让他们略微失望的是,在女生中算是颜值巅峰的雅月和张春花由始至终都是一脸淡然,全然没有理他们。 万玄机有些佩服李家兄弟的自来熟,没好意思搭讪,但还是尽可能吸收着李家兄弟与陌生美女们搭讪的经验。 “好,好,那你记一下,6868……” 柳一昂对自己的号码早已烂熟于胸,一口气说了三遍。 陈小妹对数字不太敏感,又没有带笔纸,好一番抓耳挠腮才勉强记住。 此时雅月与张春花说着什么,听柳一昂在说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由得分心听了一遍,默默将这组号码记下来。 张春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待柳一昂几人离开后,雅月看似随意地拿出自己的电话手表,把柳一昂的电话号码存入通讯录。 兴许是不愿张扬,她并未将自己拥有电话手表的事告诉同学。 不过在她保存通讯录时,好巧不巧的被陈小妹几人看见。 “咦,雅月,这是电子手表吗?” “好高级的样子呢!” “嗯……准确的说,这是电话手表,除了看时间以外,还可以接打电话。” 既然已被看到,雅月不愿隐瞒,想了想,把电话手表的基本功能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么小巧,还能打电话?太神奇了吧?” “那你也把电话号码告诉姐妹们吧,以后有事也方便跟你联系。” 陈小妹忍住把雅月的电话手表抓在手里仔细观摩的冲动,主动提出索要雅月的电话号码。 政治老师说过,华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高新科技技术被列强封锁,国外的移动电话都已经非常普及,但国内连座机电话都没有大面积覆盖,更别说是移动电话。 她更不知道,小巧的电话手表是当今世界级的科技产品,就算是国外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用得上。 雅月没有犹豫,很爽快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相告。 “啊,怎么是十一位数?不是八位数吗?” 听到雅月念出十一位数字,无论是陈小妹还是其余几位小姐妹都有些茫然。 刚才柳一昂念自己的电话号码时,她们就算没有仔细听也清楚地记得是八位数,可雅月念完八位数后又念了三位,一共十一位。 雅月一笑,把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和八位数的电话号码之间的区别大致讲解了一下,姐妹们这才恍然。 “雅月,你家里条件一定很好吧?” 姐妹们看出雅月出生不凡,有些好奇雅月为什么会来这种普通学校上学。 据她们所知,有钱人家一般都比较注重学业成绩,成绩再优异也会找老师加课补习,普通学校根本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该来的地方。 “实不相瞒,家里条件确实挺好的,我之所以来这里上学,是为了……为了……” 雅月欲言又止。 “没事,雅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用告诉我们。” “对,既然暂时不方便说,那就千万别勉强。” 姐妹们十分善解人意,不想知道得太多。 雅月松了口气,毕竟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太张扬,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昂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以后机会多的是嘛,我内急,先走一步啊!” “鄙视你!” 柳一昂待陈小妹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后硬拉着伙伴们离开,被伙伴们一致鄙视。 他才不管那么多,每每想起昨天在张春花眼皮底下偷看雅月的情形他都脸颊发烫,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晨练完毕,室友们各自分开。 吃早饭的吃早饭,回寝室的回寝室。 柳一昂先回寝室冲了个澡,换了套备用校服,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好,这才带上小灵通出门。 “小柳啊,听说你有部小灵通?” “来,你把电话号码写给我,今后要是宿舍有什么事也好通知你,这是学校领导要求的。” 刚到宿舍楼下,老齐就叫住柳一昂。 柳一昂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一个个都知道他有部小灵通,还管他要电话号码?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将号码写给老齐。 独自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柳一昂拿出小灵通,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打过去。 如往常一般,一连串号码打过去,不是提示空号就是被对方告知打错了,实在闲得没事做的则会调侃几句。 偶尔遇到占线或者未接听的,柳一昂都会留个心眼记下来,抽时间重新打过去。 快到食堂时,柳一昂拨出今天的最后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但迟迟无人接听,直到他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里才响起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 “喂?” 女生宿舍,雅月看着手腕上不断抖动的电话手表,心里砰砰乱跳。 直到确认四下无人,她才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啊?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听到听筒传来的清脆声音,柳一昂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差点把小灵通扔掉,迅速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想这么做,想逃避了之。 雅月被挂断电话,满腹说辞被咽回来,呆呆地看着电话手表上显示的“昂”字,又好气又好笑。 哪有打通电话什么也不说就挂断的? 难道他只是想在自己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想欲擒故纵?” “陈小妹这妮子,才一会儿功夫就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了,真不靠谱!” 想象着柳一昂胀红脸颊飞快挂断电话的傻愣模样,雅月一边气得跺脚,一边又忍俊不禁。 想要回拨过去质问,又感觉不该这么咄咄逼人。 “算了,等他再打过来。” 雅月的嘴角微微上扬,离开宿舍,走向食堂。 一路上她专挑人少的小路走,时不时看看电话手表,但直到来到食堂门口,电话手表也没再有任何动静。 这时,柳一昂恰好与朱长江等一群同村伙伴们有说有笑地走出食堂。 紧接着,张春花和陈小妹等人也从食堂鱼贯而出,双方打成一片,笑闹不已。 “果然是陈小妹,这个不靠谱的!” 雅月瞬间恢复高冷范,表情淡然。当她的眼角余光淡然瞥向眼柳一昂,却发现柳一昂目不斜视,依然没有如昨天那样偷偷看自己。 柳一昂虽然没有看雅月,但这时却若有所觉,再次感觉头皮发麻。于是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逃似的走到人群最前方,用其余人的身体来遮住雅月的视线。 此举在雅月看来正好是心虚的表现,雅月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已乐不可支…… 第54章 钓鱼 老师是双休制,学生们周末也没有课程,可以自由出入学校。 第一个周末,同学们都还不大习惯可以全天自由活动,一个个除了宅在寝室睡懒觉就是去食堂吃饭,亦或是相约打球度日。 从第二周开始,曙光中学陆陆续续又有三十多名新生入学。有像柳一昂这样从贫困山区来的,也有如林子豪和雅月一般从其它学校转校来的。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转校来的女生几乎全都认识林子豪,转校来的男生则几乎全都认识雅月,一看都是因前者先走一步而慕名而来。 届时,曙光中学的男生总人数达到288人饱和状态,女生也有263人之多。 校方在千呼万唤中开放了体育馆,让同学们即便是在晚上也可以在馆内打开电灯打篮球,喜欢游泳或想学游泳的还可以预约游泳。 柳一昂除了打球以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爱好,抽空去了一趟县公安局,把两张求救字条交给了刘欣。 三张字条的求救内容基本一致,但其求生之心可见一斑。 刘欣早已放下手里所有事,着手介入此案,再次收到两张字条后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为了查案忙得脚不沾地。 想找柳一昂要装字条的塑料瓶,却被柳一昂告知瓶子已经扔了,回垃圾桶找也没找到。无奈之下,刘欣只得凭字条上的“摩托车”“臭味”等线索去寻找突破口。 一转眼,第二个周末到了。 短时间内,同学们对篮球的热爱没有退潮,除了少数人会坚持每天进入绿茵场衬托陈铁柱的足球天赋,大多数人仍留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天气不好或天黑时,则会去体育馆的室内球场。 这期间,雏鹰队和飞虎队没再展开第二轮正式交锋,都只是紧锣密鼓地加强着训练。 双方各自酝酿着战意,时刻准备着向对方发起挑战,将这股战意爆发,将对手征服。 星期六,柳一昂先是被夏龙洋几人拉去操场打了半天篮球,午饭后才回宿舍找到舍管老齐,从老齐这里借了一套路亚钓具,准备去金山壹号里的人工湖钓几条鱼。 倒不是馋湖里那些肥美的大鱼,而是另有目的。 这段时间以来,柳一昂一有碎片时间就会照着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依次拨打电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上次那个会电人的声音主人会是自己要找的人,甚至会是傻妞的姐姐,他宁愿相信那是电话故障或者有人跟他恶作剧。 至于那一组电话号码,却是鬼使神差地被他默默存进小灵通的通讯录中,并牢记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边否认声音的主人是自己要找的人,一边又把对方的号码记下来,只知道自己打心底不愿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只希望有朝一日那组电话号码能够成为沟通彼此的桥梁…… 上周卖鱼挣的一百块钱全都被他用来充了话费,等话费打完,找刘欣补贴是不可能的,只有另想办法。 要他像万玄机那样兜售伪劣产品去骗人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而钓鱼来卖,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挣钱途径。 老齐对他十分照顾,在宿舍帮了他不少,在无形之中为他竖立了高大的形象。 一次次困难被他迎刃而解,这让同学们逐渐意识到:只要是在宿舍,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当然,公然打架斗殴是不被允许的,同学们遇到的困难无非就是调换床铺、请假销假之类的小事。 虽说是小事,但每次同学们自己去找舍管,舍管都有一百个理由拒绝。转而由他出面,舍管就会尽可能地满足一切要求,给足颜面。 柳一昂逐渐喜欢上了这种一呼百应、一言九鼎的感觉,所以充话费的钱要挣,老齐的人情他也要还。 老齐一家人都喜欢吃鱼,对方也是因为这一茬才对柳一昂另眼相待,所以还老齐的人情并不难,只需一条肥美的大鱼即可。如果一条不行,那就两条。 这对柳一昂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借老齐的钓鱼装备来钓鱼,还装备时趁机送老齐一条鱼,即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整个寝室乃至与柳一昂相熟的伙伴,除了万玄机以外,没人对柳一昂如何钓鱼感兴趣。 眼看柳一昂带着钓具小跑向校门,其余人该打球的打球,该看书的看书,只有万玄机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 这正好符合柳一昂的心意。 为了保守秘密,两人在学校并没有对这方面的事情进行过多交流,只有周围真正没人的时候才会简单耳语几句。 趁这个机会,两人正好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清神诀的修炼心得。 “张大爷,又在听电台广播呀?” 路过校门时,柳一昂伸长脖子朝门卫室望了望。 “昂!” 门卫老张闻言抬头,看清两人模样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重新低下头去。 以柳一昂为首的一群学生几乎每天都会出学校一趟,他对此见怪不怪,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收音机。 收音机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但他身为门卫,除了摆弄一下收音机,听听广播和新闻,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节目了。 “张大爷,您知道吉祥鸟吗?” “什么吉祥鸟?” 老张有些意动,抬头看向柳一昂。 柳一昂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老张似乎真的对吉祥鸟有所耳闻。 “吉祥鸟是一个广播电台的节目,频道是96.88,主持人是一个声线很好的大哥,姓张……” “哦!你说这个!我当然知道!” 接着,老张眉飞色舞,如数家珍一般讲述起吉祥鸟这个电台节目的种种趣事: “吉祥鸟开办3年,一直是省里……” “吉祥鸟有一次……” “吉祥鸟曾经在……” 柳一昂最近几天听过几次吉祥鸟节目,对老张的话略有感触,不住点头。 他相信这是一个好节目,也颇为认可节目主持人,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老张这样狂热追捧,记住节目里的每一个细节。 这让他一度怀疑,门卫老张和吉祥鸟的主持人小张恐怕是有什么关系。 “昂哥,走。” 万玄机对老张的唠叨倍感无趣,拉了拉柳一昂的衣袖。 柳一昂会意,也认为不必在此耽搁时间,便任由万玄机拉着自己往外走。 “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你个小胖子!喂!我说,你们这么着急上哪去?” 见柳一昂半推半就的被旁边那个小胖子拉着走远,老张气呼呼的。 “钓鱼!” 柳一昂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后消失在梁滩河边的路沿下。 “两个小鬼头,正事不做,就知道玩儿!” 老张早就认出眼前两人正是报名那天最晚来学校的两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忽然,他隐约回想起柳一昂背上的渔具包,似乎有些眼熟。 “咦,那好像是亲家公的渔具包,难道……” 老张想追上去看个究竟,或者去男生宿舍楼询问情况,但想了想手上的工作,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准备晚些时候再说。 柳一昂之所以选择走河边小路去人工湖,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否再次寻到河里的漂流瓶。 前两天刘欣告诉他,警方已经初步锁定几个扔求救瓶的地点,不日就会找线人潜入进去调查线索。 如果能一举抓住那些万恶的人贩子,他将被记上大功一件。 这个消息让柳一昂十分振奋,就算再也捡不到类似的求救瓶,就算是捡起那种“求交往”的恶作剧瓶子,他也甘之如饴。 当然,他不在乎什么大功小功,也不需要什么回报,只求自己做的事有价值,被认可,更希望那个无恶不作的飞车党能被警方一网打尽。 万玄机好奇柳一昂沿河捞瓶子的举动,一问之下才得知其中缘由,于是也跟着帮忙。 可惜的是,一路下来除了几个没有价值的空瓶子外,他们并没有找到新的漂流瓶。 两人没有注意,三个骑着摩托车的不良青年早在他们离开学校时就远远跟着他们。 河畔小路与公路的直线路线只有几百米,这个距离与地形极其适合跟踪。三个不良青年能清晰地掌握柳一昂和万玄机的动向,柳一昂和万玄机却无法发现三个不良青年。 不知不觉间,柳一昂两人走完小路,来到金山壹号北2门。 “对不起,本小区不对外开放垂钓!” 金山壹号对鱼资源保护意识颇强,小区保安似乎也经常遇到外来的钓鱼人士,见柳一昂背着渔具包,本能地劝阻。 人人都知道小区内有个人工湖,还是梁滩河的水直接注入,湖中大鱼何其多。 如果人人都跑来这里钓鱼,那业主的权益如何保障?小区房产和车位如何卖? “大叔,我叫柳一昂,是b31区的业主,您查一下。” 柳一昂以往都是从北1门出入,北2门的保安只打过一次交道,不认识他也理所当然。 “咦,是你啊!” “不好意思,柳先生,刚才没认出来,您请进。” 保安一边致歉,一边为柳一昂打开门禁,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让人意外的是,此时北2门的保安竟是北1门轮值过来的,正好认得柳一昂。 柳一昂感激地与之随意寒暄几句,然后带着万玄机大步进入小区。 “啧啧……” “昂哥,你这派头可以啊!不愧是富人区!” “嘘……小声点儿,你知道我不是业主,要是被赶出去可就丢大发了!” 说着,柳一昂加快几分脚步,万玄机也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小跑着跟上。 见两人进入小区,远远落在后方的三个不良青年顿时驻足不前,聚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番。 其中一人指了指梁滩河对面远处的山坡,另两人会意,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进入小区后,途经上次捡到漂流瓶的地方时,柳一昂告诉万玄机,上次自己无意中在下方回水湾捡起来的漂流瓶为警方提供了人贩子的线索,搞不好还会立大功。 给警方立功会有什么奖励?无非就是名望和钱财。 柳一昂对此并不怎么热衷,但万玄机不一样,他不想扬名立万,但想挣钱改善生活。 于是他一改方才帮助的态度,对打捞漂流瓶的事格外上心,一副不找到漂流瓶誓不罢休的模样。 两人沿着小区内河向人工湖的方向而去,不多久,贼头鼠脑的万玄机居然真的在湖边那个回水湾找到一个漂流瓶。 经过两个星期的文学课洗礼,两人对常见的汉字有了基本的认识。 万玄机迫不及待的打开瓶子,瓶内字条上的内容一目了然: “你好,有缘人,我是北源县一中的许林。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人生的十字路口……祝我取得好成绩!xx年x月x日。” “我去!半年以前的漂流瓶,现在才漂到这里?” 万玄机无语,顺手撕掉字条,把瓶子扔到岸边。 他对给陌生人送祝福没什么兴趣,况且现在高考都过了几个月了。 作为道术的传承者,如果对方封个红包找他求一道符,他或许会答应。 “正常啊,这条河曲曲折折的,没准在什么地方就卡在草丛里了,能从北源县漂到这里都算不错了,我捡的那几个瓶子也是几个月以前的。” “也对!” 万玄机点点头。 “对了,昂哥,你那几个瓶子是从哪里漂来的?” “……” 柳一昂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死胖子,你傻不傻?我要是知道从哪儿漂来的,这案子早就破了!” “嘿嘿嘿……” 万玄机嘿嘿直笑。 来到别墅区人工湖畔,柳一昂看到了熟悉的钓位,熟悉的钓友。 只不过,身边再也没有傻妞的陪伴。 柳一昂没有去故地重游缅怀往昔,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恐怕再也不会回到那个熟悉的别墅里去。 选了一个水面宽阔的钓位,还没开始下竿,柳一昂就先把渔护打开,固定到水边。 这个,就叫做自信。 万玄机不懂其中门道,一件件翻看着渔具包里的事物。 八字环、太空豆、铅皮…… 这些东西他只是勉强认识,但不知具体用途和用法,问柳一昂,却没有得到想到的答案。 毕竟柳一昂只擅长路亚钓法,还没有真正琢磨过传统钓法。 柳一昂的到来引起了周围几位钓友的注意,不等他大显身手,几位钓友就一脸扫兴地收竿离去,如避蛇蝎。 “咦,怎么回事?” 万玄机大感好奇,为什么前一刻几人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全都走了? 他只知道柳一昂钓鱼钓得好,喜欢吃鱼的邻居都喜欢柳一昂,可他不知道喜欢钓鱼的邻居不喜欢柳一昂。 “唉,我也很无奈呀……” 柳一昂长叹一声,摇头苦笑。 第55章 交流 柳一昂没有多作解释,用行动向万玄机表明钓友们扫兴离开的原因。 只见他将路亚竿组装完毕,抬眼看了一下湖面后,猛地将竿梢的假饵抛向前去。 假饵在百余米外的湖面落下,下沉数秒后,柳一昂轻轻晃动竿梢,令假饵如游鱼般在水下游弋。 忽然,湖面水波轻微翻滚,一条近米长的翘嘴鱼扑向假饵。 “还不错,第一条就是米翘。” 柳一昂目光一凝,在翘嘴鱼咬中假饵的一瞬间轻轻一拉,令假饵上的鱼钩刺入翘嘴鱼的上唇。 顿时翘嘴鱼惊慌失措,张开大嘴就想把口中假饵吐出来,谁知假饵上的鱼钩反而越刺越深,痛得它浑身剧颤。 强烈的刺痛感和危机感令翘嘴鱼亡魂皆冒,它使尽全身解数在湖中挣扎,令周围数十米内的湖面剧烈翻滚。 在此范围内的游鱼顿时大惊,从此番异状中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纷纷离逃向更广阔的水域。 柳一昂并没有急着收线,只是在感受到鱼线不那么紧绷时才会转动几下渔轮,这让翘嘴鱼体力不断消耗的同时毫无挣脱假饵的可能。 几分钟后,这条翘嘴鱼脱力,被柳一昂用抄网抄起,扔进渔护。 柳一昂换了一个方向后抛出第二竿,一番拉扯后,一条10余斤的大黑鱼进入渔护,与翘嘴鱼结拜为难兄难弟。 万玄机这才恍然,大鱼的拼命挣扎把普通鱼都吓跑了,在周围用传统钓法钓鱼的人又岂能安稳? 以前他只听柳一昂说过自己钓鱼厉害,但湖泊这么大,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柳一昂钓鱼会影响到那么远,直到亲眼见识才知晓缘由。 不到一个小时,10条大鱼接连入护。 这是柳一昂和物业经理约定的每天限钓数量,柳一昂很自觉遵守着,不试图钻牛角尖占小便宜。 期间,万玄机仔细观察着柳一昂周围的水域变化,试图捕捉柳一昂溢散的控水之力,再从中得到启发。 但他失望了,他甚至没有从柳一昂身侧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 “昂哥,你应该尝试一下一边运转清神诀一边钓鱼,说不定效果更好。” “还可以这样?” “嗯,你试试看!” 柳一昂点点头,把渔具收入渔具包,意念一动,默想着脏腑与五行之间的相互作用,运转清神诀。 果然,随着清神诀的运转,他感受到湖边漫天活跃的水元素之力。 清神诀不断运转,他看到了湖面下更远更多的游鱼,游鱼身上的鱼鳞甚至比相同距离下的槐树叶片还要清晰,连丝丝纹路都在脑海中浮现!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洞察力效果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减弱,距离越近效果越好。 这一刻,柳一昂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自己具有水灵根,清神诀可以让自己最大限度掌控一定范围内的水元素之力,令水元素笼罩范围内的事物尽在掌握。 如果自己同时兼具五行灵根,在清神诀的运转之下,势必能将此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化归掌握之中。 “天呐!这太神奇了!” “胖子,我总算明白这个法诀为什么叫清神诀了。” 柳一昂先前还以为五脏与五行相对应,火元素清心,水元素清肾,现在才明白自己对“清神”的理解有所偏差。 “嘿嘿!我就说嘛,这肯定是好东西,不然当时……反正你多琢磨吧,你要是修炼有成,记得拉兄弟一把!” “放心!没有问题!” 柳一昂听出万玄机话里有话,但见对方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深究。 随后,他把五行相生与相互转化的猜想与万玄机分享并详细解说。 “不是吧,这能转换?” “啊?你不知道吗?可以的嘞,你不要分心,仔细感受。你把阳光底下的火元素吸纳入体内,火生土,土生金……就是因为有这种无形的转换,修炼才能不断进行下去。” 万玄机依言进行了一番尝试,但他对火元素以外的能量没有任何感悟,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柳一昂所说的五行相生。 虽然有些气馁,但他没有藏私,也把自己的修炼心得分享给柳一昂。 除此之外,他还把符咒术的某些要点倾囊相告,令柳一昂茅塞顿开。 符咒术的原理是在符纸上注入能量,让这些能量在外力的催化下以特有形式层层衍变为新的能量并释放出来。 注入符纸的能量必须稳固而恒定,比如朱砂等特殊物品,手法也必须熟练,否则制作出来的灵符就是一件失败品。 万玄机仅凭自己的理解,用朱砂结合清神诀在符纸上刻绘符阵制作出清神符,不可谓不天才。 但由于缺乏足够经验,清神诀的造诣也不够高深,制符成功率却是一言难尽。 若是成功,灵符激发后可使人脏器通泰,排毒解热,神清气爽,生机焕发,价值难以估量。 如此灵符别说是200块,就算是200万,也一定有病入膏肓之人争相购买。 但若失败,像那天那个买家手中的灵符一样溃散开都是好的,更严重的后果是受术者脏腑坏损,从此大病不愈,甚至一命呜呼! 万玄机不是没想过严重后果,而是始终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去想。 柳一昂虽然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但以他对清神诀的感悟,五行平衡的理念已深入内心,一接触到符咒术,他瞬间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新天地! 灵符上的符阵可以让固有能量层层衍化,最终得以质变为新的能量,那人体内的穴窍又何尝不能模拟出符阵,用人体本身取代繁琐的灵符? 用穴窍构建出符阵,用五行能量代替符纸上的朱砂…… 也亏得是柳一昂这个门外汉才敢这么想,要是让万玄机的太爷爷得知有人敢打用身体取代灵符的主意,非得气得掀棺材板不可。 柳一昂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万玄机听,万玄机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不行……” “符纸上的能量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就算不小心操作失误,也最多只是毁去一些朱砂和一张符纸而已,如果用穴窍来构建符阵……” “天呐!你怎么敢?一个不小心,人的经脉就可能废了!” “经脉废了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武侠小说你看过吗?说轻点也就局部瘫痪,往重了说变成植物人也不是不可能!植物人知道吗?” 看万玄机一脸激动,柳一昂据理力争:“你把朱砂刻在符纸上是一种能量形态,我们修炼清神诀吸收的元素之力也是能量形态,朱砂可以形成符阵,元素之力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先不说用全身经脉和穴窍来构建大型符阵,至少可以用容易操控的手脚四肢来试试吧?你尝试你擅长的火球,我尝试我擅长的水球,能熟练控制之后我们再相互印证……” 不等柳一昂说完,万玄机再次拒绝: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自废手脚!” “哎呀,这怎么能叫自废手脚?修炼清神诀本来就可以让我们的经络壮大,我的设想是完全有可能……算了算了。” 柳一昂看到万玄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想了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他看来,就算因此瘫痪,就算变成植物人,在清神诀的调理下也一定能够复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毕竟清神诀一旦修炼上路,天地间的元素之力就会无孔不入,即便是手脚无法动弹、奇经八脉尽断也无关紧要。 不过,不同立场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柳一昂不准备把自己的理解强加于人。 来日方长,等他掌握更多符咒术的知识,他一定会亲自迈出这一步。 “这本清神诀的内容我已经完全记下了,剩下的只能靠领悟。给,物归原主。” 柳一昂把《清神诀》这本小册子递给万玄机。 “好!对了昂哥,容我再废话一句,这个秘诀可千万不能外传啊。”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么?” “当然信,不然我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那不就行了。” “嘿嘿……” 万玄机珍而重之地接过小册子,将之放回贴身衣物之内。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不觉天边浮现夕阳红。 幸好鱼儿都在渔护里,不然这么久过去早就没了生气,失了卖相。 兴许是太久没来这里钓鱼的缘故,直到两人交流完修炼心得,此前那些拎着香肠腊肉找柳一昂换鱼的邻居们一个都没出现。 柳一昂并不气馁,决定提着10条大鱼回学校,在小区门口或回学校的途中兜售掉其中9条,把最大那条翘嘴鱼留给老齐。 老齐对他十分不错,况且这次钓鱼的渔具都是从老齐那里借的,当得起此番馈赠。 万玄机由于是首次打捞起漂流瓶,此刻对漂流瓶的兴趣要大于看柳一昂卖鱼挣钱。 于是两人一走出北2门就分道扬镳,柳一昂走大路回学校并沿途卖鱼,万玄机则顺着河边小路逆流而上,看能否在河里找到别的漂流瓶。 前方不远处,早已蹲守在此的不良青年见两人从小区走出来,顿时就来了精神。 目送万玄机跳下路沿准备走小路,此人表情一亮,直接无视了提着一网鱼沿途兜售的柳一昂,以低档位驾驶着摩托车,随着万玄机的移动而亦步亦趋。 远远看了一会儿,不良青年似乎确认万玄机不会折返走大路,于是大拧油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近一个小时后,柳一昂率先出现在校门口不远处。 他一手提着渔具包,另一手拎着渔护,一条近米长的翘嘴鱼在里面奄奄一息,但他脸上却笑意浓厚。 九条鱼一共卖了一百一十块,比上次十条鱼还多,他感觉大占便宜。 半路上,他把一百一十块钱全部用来充了话费,用这些话费他起码可以打两百个电话。如此一来,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就没剩多少了,相信很快就能联系上傻妞的姐姐。 想到傻妞,想起傻妞为自己煮的那锅大乱炖,柳一昂心里暖暖的。 “这死胖子,这么久还不来,不会真找到漂流瓶耽搁了吧?” 柳一昂看了看小灵通显示的时间,坐在路沿下的石阶上,朝梁滩河的下流方向张望。 两人约定在校门口碰头一起进学校,他都到了快半个小时了,却还不见万玄机出现。 要不是他把渔护放到河里,恐怕现在都能闻到死鱼味儿了。 “张大爷,您瞧见跟我一起出来那个小胖子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柳一昂忍不住来到校门口的门卫室,探头问门卫老张。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天知道那个死胖子会不会故意溜进学校,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傻等? 老张仍然摆弄着收音机,闻言一脸不悦。 “我才五十多岁,你这小鬼,怎么老是大爷大爷的叫?” 柳一昂嘀咕:“我十多岁,我爹三十多岁,你五十多不该叫大爷么?” 老张耳朵尖,将收音机往桌上一放,气哼哼道:“五十多岁怎么了?我家小儿子比你大不了几岁!老齐比我还大两个月,你管我叫大爷,却叫他大伯,是几个意思?” “呀,您跟齐大伯认识?” 柳一昂讶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渔具包。 渔具包颇有特色,上面还绣着一个硕大的“齐”字。 记得自己先前出校门时对方也盯着渔具包看,刚才提到老齐,还知道自己对老齐的称呼,不难看出对方这段时间跟老齐有过相关交流。 “你刚才问什么胖子?” 老张不大想搭理柳一昂,主动转移了话题。 “就是跟我一起离开学校那个小胖子,他叫万玄机,刚才我们约好在这里碰面,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他还没来,您有看见他进学校吗?” “哦,你说他啊……” 老张故意想了想,摆摆手:“没看见!” 柳一昂无奈,只得撇着嘴走到一边继续等。 他每次路过都看到门卫老张在把玩手里的收音机,有时有人接近都没有察觉,他很难断定万玄机是真的没出现还是已经进学校了。 趁这个机会,柳一昂拿出小灵通,接着上次的号码拨打了几个电话。 第56章 失踪 又过了半个小时,眼看太阳都快落山,柳一昂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先回宿舍把鱼给舍管老齐。 以他对万玄机的了解,没准对方真能做出一个人溜进学校让他在外面傻等的事情来。 “齐大伯,这是我下午在湖里钓的大翘嘴,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差点儿死了,您别介意哈!” 回到宿舍,柳一昂第一时间归还渔具包,奉上特意留的那条翘嘴鱼。 “呦!这么大一条!” “好好好,有得吃就不错了,不介意不介意!” 老齐自然毫不介意,喜滋滋地接过。 柳一昂与老齐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飞快跑回寝室,寝室不见万玄机的踪影,他只当万玄机是去食堂吃饭了,又径直跑向食堂。 然而,食堂里面仍然不见万玄机。 这时食堂已经快要打烊了,柳一昂可不认为万玄机会甘愿饿肚子,回学校多半是先来食堂吃饱饭才去别处。 所以他不打算错过这顿学校提供的免费晚餐,端起餐盘将所剩不多的食物扫荡一空。 “奇怪了,这死胖子难道真的还没回来?” 柳一昂从食堂出来,又分别去体育馆和操场找了一遍,两处依然不见其人,问了相熟的同学,得到的答复也是没见过。 “该不会是……捞瓶子的时候落水了吧?” 想到自己首次在人工湖钓鱼时掉进湖里的情形,柳一昂心里一紧,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万玄机和他一样不通水性,一旦失足落水,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柳一昂不敢抱有侥幸心理,飞快拦住在操场上打球的几个熟人: “小马,余乐,胖子好像不见了!” 几人微微错愕。 “不见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柳一昂简单讲述了一下万玄机陪自己去钓鱼的过程: “下午他不是跟我一起去钓鱼嘛,半路上……” “我耽搁了快一个小时,在门口又等了他半个小时,看他还没过来就自己先进来了,谁知吃完饭仍然不见他人!” 听完柳一昂的分析,几人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彻底没了继续打球的心思。 万玄机是个妥妥的吃货,又是个财迷,食堂的每顿饭都不会错过,不可能到了饭点还不回来。 “余乐,你叫几个兄弟,跟我一起去河边找人。” “小马,你们几个去告诉长江他们,在学校里面稍微留意一下,看到胖子或者有别的什么状况就来河边叫我们。” “好!” “好!” 众人一哄而散,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一昂,需要帮忙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竟是雅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柳一昂身边。 柳一昂被雅月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雅月,支支吾吾:“啊,怎么是你?没,没事,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 雅月老远就看到柳一昂在到处找什么的样子,直到这时才找准机会拦住柳一昂询问缘由。 柳一昂不敢盯着雅月的眼睛看,目光却难以避免地落到雅月吹弹可破的脸颊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雅月的脸,那天在食堂只觉得惊艳,第二天在树林里当着张春花的面也没敢仔细看,直到这时他才重新意识到雅月是多么美丽。 闻着雅月身上散发的幽香,他有些飘飘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也拿不准到底有事没事,但是……所以……” “哎呀!你从那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怪怪的,怎么,不高兴见我啊?” “没有没有,高兴高兴……” 说完高兴,柳一昂自觉有些不妥,顿时耳根一红。 “高兴还躲?欲擒故纵啊?” 雅月没好气地轻轻跺了跺脚。 难以想象,两个十三岁的少男少女在学校操场上如此对白,会是怎样的光景? “那个……帮忙什么的,还不着急……不一定有事,过一会儿再看吧,如果确定有情况,我再找你帮忙。” “你这家伙……”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雅月已经习惯了柳一昂对她的态度,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好吧。” “要真有事的话,一定记得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些忙。” “好好……” 柳一昂答应一声,落慌而逃。 雅月目送柳一昂远去,心中满是无奈。 她有一种感觉,自从接到那个电话,柳一昂对她的态度就有了明显变化。 难道是因为偷偷从陈小妹那里要来自己的电话号码,被自己识破而不好意思? 起初她是这么想的,但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至于近整整一星期不跟自己说一句话吧? 同样的道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没理由冷处理这么久啊! 要说是因为张春花,雅月是打心底不相信的。 这段时间她和张春花走得近,了解了一些真相。两人一没婚约,二没交往,柳一昂还不至于那么一厢情愿才是。 想到这里,雅月有些气恼,柳一昂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关注柳一昂的一举一动,想看看柳一昂到底是几个意思。 就算柳一昂真是不知从哪学来欲擒故纵的戏码,她也认了。 不久前,看到柳一昂急匆匆的样子,她第一时间出现在柳一昂身边。 如果只是找什么东西,以她现在在学校的号召力,确实有帮上些忙的自信。 转校一个星期以来,她凭借出众的外表和过人的交际能力,在校园内结交了各种三教九流。 目前曙光中学共有551名学生,开学至今最大的学生组织是以柳一昂为首的那一百余人,其次则是她的一群“护花使者”。 以柳一昂为首的一百余人不是全部真忠于柳一昂,比如陈铁柱,而自封为护花使者的近百人却对雅月绝无二心,就连好几个与柳一昂亲近之人也是护花使者中的一员。 否则的话,也当不起护花使者之称了。 严格来说,护花使者并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真的以雅月为马首是瞻。 但雅月本人就是这群护花使者所护之花,其中自然有雅月登高一呼的位置。 很快,柳一昂消失在视线中,雅月的脸色也恢复到以往的淡然,转身离开。 校门外,柳一昂回味着雅月身上散发的幽香,恍惚之间,他心间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这明明就他是第一次与对方近距离接触,哪来的似曾相识? 仔细想了想,他忽然记起一事:当初在崖洞被道姑重伤,自己放血为红狼激发血脉之力后,似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来隐约感觉趴伏在温香软玉之上,被某个香喷喷的女孩背到离村不远的野猪洞。 雅月身上的幽香,与当初闻到的香味何其相似? 难道那个时候是雅月救了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柳一昂怦然心动,首次对今后自己会迎娶张春花之事产生了动摇。 强压下心中激荡的涟漪,柳一昂把心思放回寻找万玄机上。 余乐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带来十五个人,在校门口跟柳一昂会合,走出学校大门。 老张见这么多人同时离校,不由得扶了扶眼镜,多看了一眼。 “喂!你们这群小鬼头,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这时已经快8点了,再过一会夜幕将完全笼罩,如果不是看人多怕出事,他更愿意坐下来静静收听即将开播的吉祥鸟。 “是这样的,张大爷,下午跟我一起出去钓鱼的同学至今没有回来,我怕他出事,所以叫来一些同学帮忙找找。” 柳一昂走上前,向老张解释缘由。 “哦,那个小胖子还没回来?” “去吧去吧,大晚上的,注意安全!” 老张闻言恍然,紧紧皱起眉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快去快回。 随即,他还拉开抽屉,从里取出一把手电筒,递给柳一昂。 “现在我想了想,下午你们出去之后,还真没见那小胖子回来。你想想他可能去什么地方,快去找找,别因为贪玩儿出了事!” 就算他时常摆弄收音机,也不可能真的对出入学校之人不闻不问。 万玄机的特征明显,并不是扔到人群认不出的类型,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 “好!谢谢您!” 柳一昂接过手电筒,带领众人走下路沿。 老张目送一群人远去,眉头丝毫不见舒展,连收音机都没再碰一下,显然心事重重。 他是临山县土生土长之人,住在梁滩河畔的一个村子里。这些年以来,他不知见证了多少次人口拐卖事件。 可以说,临山县就是一个人口买卖的法外之地。 这里地处边陲,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人牙子组织最喜欢的地方。 那些歹毒之徒专挑落单之人下手,哪怕东窗事发被警方悬赏抓捕,他们也可以很快钻进深山老林里躲起来,甚至是隐藏在暗处伺机继续作案。 前段时间听说有人在县城西南方向的大山里发现一个拥有上千人口的村子,村里不通路不通电,甚至没人登记过户口。 像这类“黑户”一旦被大一些的人牙子组织盯上,说严重点,恐怕整个村子都会被人从地图上抹除!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如果乐观一点,人牙子组织无法出动足够的人手绑走全村人,但至少也会让少数年幼之人消失得无声无息。 “糟了!” 忽然,老张想到一件可怕的事,顿时冷汗直流。 今天上午,他的大儿媳妇和他家老婆子一起去市里办事,把年仅八岁的孙女委托邻居家照看。 似乎晚些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和几个同村的小学同学结伴到河边玩耍,还带上了他的孙女。 同行的有两个马上小学毕业的大孩子,比小孩子懂事,所以他不担心孩子们会落水。但再懂事也终究只是孩子,如果遇到那些成群结队的人牙子…… “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有事……” 老张心乱如麻,不断祈祷。 此时天都黑了,还不见家里传来孙女未归的消息,只盼孙女已经回家,没有发生意外。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离老张警醒不到十分钟,一群大人就打着手电沿公路朝这边小跑过来,其中包括他的大儿媳妇夏明兰。 “爸!爸!呜呜呜……小燕,小燕不见了!” “明兰,你先别哭!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见夏明兰泣不成声,老张心中不好的预感尤其强烈。 “呜呜呜……” 夏明兰这一刻彻底崩溃,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与夏明兰一同过来的邻居解释,下午结伴去河边玩耍的七个孩子全部失联未归,连同老张那个八岁的孙女在内! 不久前,七个孩子当中的某位家长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四处寻人。 邻居们把一系列碎片视角拼凑起来,最终才断定这七个孩子最后一次出现在河边,这才打着手电和火把寻找过来。 老张得知这一消息,顿觉天旋地转。 结合那个久久未归的学生来看,双方的事发地点和时间竟是如此重叠,事情果然演变到最坏的地步了! 学校门卫是两人轮班制,白班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晚班是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换班。 但此时老张可顾不得那么多,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把备用手电,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中。 河边,柳一昂手持电筒,顺着河流的方向快步寻找。 余乐等人亦步亦趋,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和草丛。 梁滩河沿岸,顺流而下是金山壹号方向,逆流而上则是北源县方向。 万玄机是从金山壹号来学校的途中走失的,一行十七人顺流而下,直到金山壹号北2门也不见万玄机的踪影。 柳一昂不死心,于是绕到河对面,沿梁滩河逆流而上继续寻找,不时还将手电照耀向河面,看能否有所发现。 忽然,前方出现一片较为茂密的草丛。 柳一昂目光一凝,停下脚步,余乐等人也随之停下。 身为长期游走于深山里的杰出猎人,柳一昂对草丛里足迹变化尤其敏锐,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前方草丛在不久前曾有数人经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草丛里的足迹逐渐复原。 一旦过了今晚,被踩弯的花草就会重新直立起来,将这些足迹淡化,直到完全掩埋。 第57章 寻迹 “你们不要乱动,我先去看看。” 柳一昂仔细观察地面的足印,目光缓缓向远离河岸的一边移动。 视野的尽头是一座古旧的石拱桥,桥上方是一条通往乡镇的支路,桥下方则是一条与梁滩河相连的小溪流。 足印很新鲜,有大有小,一看就是不久前留下的。看方向也是有进无退,说明不久前这里有人沿着小溪上行,且直到现在也没再回来。 “阿坤,小亮,小伟,你们三个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回学校。我们走慢一点,你们找到人的话就过来喊我们,确实找不到就自己回去,在学校等我们。” “好!” 三人应声离去,借着天边的一抹月色向前行去。 此时天色全黑,仅有不太明亮的月光照明,走完这条小路都找不到万玄机的话三人也只有回学校再说了。 “其余人跟在我后面,沿这条小溪去桥对面,我感觉前面有些状况。” 说完,柳一昂率先往桥洞方向沿着溪流上行而去。 “好!” “走!” 众人齐应一声,跟上前去。 沿溪流上行,一路都是被翻开的碎石头。 “应该是附近的小孩儿,经常在这条溪里翻石头抓螃蟹。” 柳一昂正疑惑,不停用手电照那些碎石,余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闻言,顿时打开话匣。 “螃蟹?我们村儿的溪里好像没这些玩意。” “近处没有,远处还是有的,要从北边那个野猪岭翻过去才能找着。” “野猪岭?你居然去过野猪岭那边儿?” “没有啊,嘿嘿……我也是听我二叔说起过而已。我二叔他们小时候经常去那边耍,那里除了螃蟹还有黄鳝和泥鳅,这在我们村里来说都是稀罕物。” “哇!还有黄鳝?我可想抓黄鳝了,过瘾!” “黄鳝到处都有好吧?哪天我们放假可以去学校东墙头外的田里看看……” 听到伙伴们的对话,柳一昂心中一动,万玄机不会是因为贪玩儿才大老远绕到河对面来,一头往小溪深处钻的吧? 然后忘了时间,不知不觉迷路了? 或是与同行之人一见如故,回对方家里吃宵夜? 这些猜想很荒诞,但也不是不可能。连他都能遇上陌生大叔请他去别墅小住,难保万玄机不会遇到其他人请他吃宵夜。 童心人人都有,别说是十多岁的少年,就连那些五六十的老头子们都有精神玩闹。所以去野猪岭那边捉螃蟹不算啥,柳一昂自己都还跟红狼结伴深入到大山里跟山猴子们抢果子呢! 所以说,万玄机完全有可能边捞漂流瓶边翻石头抓螃蟹,导致至今未归。 而溪流边那些有大有小的凌乱脚印,则有很大可能是一同抓螃蟹的其余人。 不知不觉,一行十几人已沿着溪流深入了十余里远。 前几里溪流两岸杂草丛生乱石林立,后几里地势变得陡峭,山坡上生长着大片新鲜药材。 要不是柳一昂经常在山林里追踪野兽又有手电在手,恐怕此时早已没了方寸打道回校了。 他们走得并不快,后方并无人前来追赶,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阿坤等人没有找到万玄机,于是按柳一昂的吩咐回学校去了。 这期间,柳一昂竟发现溪边浅滩上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塑料瓶,正是他第一次从湖边打捞起的那种塞着字条的漂流瓶。 不需要打开瓶子看字条内容,他就猜到几分可能性。 走了这么远的路,如果不是看到这个瓶子,坚定了猜测,他恐怕早就带着大家原路折返了。 也幸亏是他,否则换了别人带跑,身后的十余人早就怨声载道。 他没有声张,只是隐晦地提醒道:“大家各自找一根称手的棍棒,刚才那些脚印还没消失,再往前走地势就有些复杂了,没准会出现什么变故。” “好嘞!” “这里有人痕出没,应该没有山狼什么的吧?拿棍棒来做啥?” “小凯,你少废话,照昂哥说的做准没错!” 众人积极响应。 来帮忙找人的全是相熟的同村伙伴,大家儿时一起长大,结伴在村子附近摸黑打野味的事没少做,经验相当老练,不消片刻就已人手一根粗木棍。 余乐听出柳一昂话里有话,不动声色地来到柳一昂身边,压低声音问:“昂哥,有什么发现?” “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柳一昂一边剔除手中粗枝上的枯叶,一边压低声音回答。 “怎么回事?” “刚才那种瓶子,我以前捡到过,里面有字条,应该是有人在这条小溪上游扔下水,发大水的时候冲到下边去的。” “字条的内容是……” 柳一昂说完,说出自己的猜想。 余乐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懂了柳一昂的意思。 “那要告诉兄弟们一声吗?” “这个嘛……” 柳一昂有些犹豫。 这时他手里的粗枝已变得清洁溜溜,随意比划一番,还算得上称手。 余乐没有催促,等待柳一昂的答复。 无论如何,他肯定是要跟随柳一昂一起的。小时候每次跟柳一昂进山玩儿,不是有肉吃就有果子吃,没有一次不尽兴。 即便是遇到某些带攻击性的野兽,柳一昂也总能大发神威,保大家无恙。 他愿意追随同行,但其余人不行,他不能替大家作主。 柳一昂思忖片刻,决定有必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于是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 “嗯!兄弟们!” “来学校报到之前,我其实在半路上遇到了人贩子。这些人贩子会拐骗落单的小孩儿,把他们关押起来,让他们有家难回,逼他们做不喜欢做的事,从而牟取自己的利益!” “当然,我准时来学校报到了,现在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明我没有真的出事,但我从此记恨上了那些没良心的歹毒之人!” “说句狂妄的话,如果法律允许,我见一个就会杀一个!” “可惜,我们前面都学过相关的法律,国家对这种坏人有专门的制裁,就算这些坏人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不能故意杀人。” 说到这里,大部分人都明白过来。 万玄机的失踪,或许是人贩子所为? 那些卑鄙的人贩子,难道就在这条小溪的前面? “昂哥,你的意思是胖子被人贩子捉去了?” “这么说来,那些脚印是人贩子留下的吗?前面是他们的老巢吗?” “我们把这些狗东西打个半死,留他们一口气,总不算故意杀人了吧!” “对!”柳一昂抬手虚压了一下。 “我有七分把握相信,前面就是那些人贩子的老巢,胖子也有很大可能被人贩子抓走了!” “那些人贩子一定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多半身强力壮!要想从他们手上把胖子救出来,免不了跟他们大打出手!” “胖子是我兄弟,你们也是我兄弟,矫情的话我就不说了,愿意跟我去救胖子的留下,不愿意去的也不强求,以后还是好兄弟!” “我去!” “我也去!” “干他娘的!” “惩奸除恶,人人有责!就算打不过我也要咬他一口!” 一时间,群情激愤,没有一个犹豫不决的,就连最瘦弱的苟胜也脸红脖子粗的吆喝着,声音反倒是最大的一个。 同是山村里出来的人,虽然没杀过人,但哪个又没见过血? 余乐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这一刻也感觉自己热血沸腾,浑身力气无处宣泄,只得把手里的棍棒攥紧。 “哈哈哈……果然都是我柳一昂的好兄弟!” “那一会大家听我指挥,我们去会会那群王八蛋!” “好!” “走!” 半小时后,以柳一昂为首的十余名少年穿过层层荆棘,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一个半山腰的村子旁。 这个村子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全村有数个方向都有小路通往西、南、北三面的山林,唯有东面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可供汽车通行。 宽阔的大路上,在距离村子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铁门,铁门旁边还修建着一个小亭子。 小亭子亮着灯光,偶尔有人影攒动,似乎有专人在此全天值守。 铁门是开着的,但铁门下方有一道闸,看来只有获得许可的车辆才能顺利通行。 一行人小心靠近,隔着老远就听到几处人家响起恶犬的吠叫声。 柳一昂不敢大意,老早就关掉了手电,带领众人,借着微弱的月亮潜行。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一辆厢式卡车缓缓驶来。接受了铁门处值守人员的盘查后才被放行,径直驶入村子的内部道路。 “我闻到好大股酸臭味!” “我也闻到了,好像是什么畜牲的屎尿。” “难道这是屠宰场?那辆车是拉畜牲的?” 众人七嘴八舌,捏着鼻子小声嘀咕。 不消片刻,他们推翻了先前的猜想,因为他们在接近村子一角时,又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草药香味。 结合此前沿途看到的大片新鲜药材,大家推测这是一个以种植或挖采药材为生的山村。 不过山村竟有一条公路直达,在临山县这种不怎么富裕的地方还是不算常见。 “不管这是哪儿,刚才那些脚印确实是往这里来的,去问问情况准没错。” “我们不要一起出现,免得打草惊蛇,只去一个人,就说是迷路了。” “我去!” 有人自告奋勇,起身往公路方向攀爬。 “不行!万一这是个土匪窝咋办?一个人去不是羊入虎口嘛!” 另一人将前者拉住,态度坚决。 “那怎么办?难道一拥而上?挨家挨户地敲门找人?” 伙伴们各有各的想法,小声商议起来,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读了两个星期书,大家或多或少掌握了些新鲜词汇,一出口就是“打草惊蛇”“羊入虎口”什么的,用得颇为顺畅。 终于,柳一昂制止了大家的争论。 “好了,不要吵。来时的路上说好了,这次行动要听我指挥。” 闻言,所有人噤声,看向柳一昂。 “你们先在这里藏好,我一个人过去打探情报。” “如果胖子是迷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自愿跟其他人到这里来的,我接了人就回来跟你们汇合;如果这里真是贼窝,我先想办法找到人,后面一旦动手,我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们听我号令。” 柳一昂的态度更加坚决,不由分说。 “对!昂哥最能打,就算情况不对,他一个人也好随机应变!人多反而拖后腿!” “嗯!听昂哥的!我们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 “昂哥,你多小心!我们随时接应!” 大家都保持着理智,柳一昂的提议得到所有人支持。 柳一昂把棍棒扔到一边,再把手电筒和小灵通交给余乐保管,正准备翻过前方的石头进入村子,想了想,又把棍棒捡了起来。 不管情况如何,有棍棒在手终归更有安全感。 不久后,柳一昂绕开铁门处的岗亭,爬上道路,直接进入村子内部。 最先发现柳一昂的一只看门狗仰天狂吠,远处的同类听到动静后,也跟着狂吠起来。 片刻之间,整个村子犬吠声四起。 与此同时,几户原本已经熄了灯光的人家也亮起灯火,有的甚至打开窗户,探头朝外张望。 有几只没有拴绳索的恶犬不知从何处蹿出来,把柳一昂围在中间,如临大敌。 但见到柳一昂这个不速之客手持棍棒,顿时又有些忐忑,不敢越雷池一步。 柳一昂站在村口,单手持棍棒令恶犬不敢上前,眼中则四下打量村内光景。 这个村子的内部道路颇为平整,岔路众多,偶尔有一辆小货车停在路口,而先前见到的那辆卡车已深入村子,不见了踪影。 村内房屋座落整齐,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个院子,屋檐下随处可见凌乱堆放的各类草药和兽骨,少数院内还停放着摩托车。 定睛一看,这些摩托车竟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什么人?” 一名中年汉子打着手电,从屋里出来,一脸警惕。 他看了看铁门的方向,似乎在奇怪为什么那边没有传来动静与示警。 “大叔,我是曙光中学的学生,白天在附近的溪里抓螃蟹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 “中学生?抓螃蟹?” 中年汉子狐疑,用手电照看柳一昂。 见柳一昂果然是一身学生装束,年纪也不大,顿时一脸恍然,信了七八分。 第58章 向阳场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到处都是药香?” 柳一昂作势四处张望,目光再次落向刚才看到的摩托车。 “这里是……” 中年汉子本能地抗拒告知外人这里的情况,但从柳一昂的表现,转眼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向阳场,几年前有个大老板把这几片山全承包下来,给我们种药材用。这里靠近西山,从这里下山回你学校要走三四个小时。” “哦……啊?这么远啊!” 柳一昂故作惊愕。 不久前他已远远看过这里的地势,此处西南北三面环山,只有东面的视野开阔,可很好地接受阳光照射,向阳二字果如其名。 “这大半夜的,你又不认识路,干脆在我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放心,我不收你钱,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中年汉子朝柳一昂身边瞄了几眼,判断柳一昂确实是迷路误闯此地,于是不再想岗亭的人为什么没有示警,心思变得活络起来,热心地邀请柳一昂留宿。 柳一昂对中年汉子的表情变化看得真切,再加上默默运转清神诀后隐隐感受到寒意,料想此人定然对自己有所图谋。 不过他并不惧怕,以他的古武造诣,哪怕是同时对上十个这样的壮汉也能顺利脱身。 为了探知此地虚实,他故意表现得很为难:“这多不好意思啊!对了,大叔,下午还有一位同学也跟我一起在附近抓螃蟹,也迷路了,是个小胖子,大概这么高……您见过吗?” 说着,柳一昂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没事没事,什么?你还有同学也迷路了?那你叫他一起过来嘛,我家里住得下!” 中年汉子听到前半句,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柳一昂说的小胖子在后面,于是探头向柳一昂身后张望。 这时,又有一人听到动静,打着手电从远处走过来。 “哦!你是说你们没在一起啊?” “对啊!我们不久前还在一起的,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看附近都没什么人烟,只有这里亮着灯火,所以过来问问。” “小朋友,你说的那个小胖子,是不是梳着中分头,穿着跟你差不多的衣服?” “对对对,您见过他?他在哪儿?” 柳一昂看向来人,面露喜意,对方描述的正是万玄机无疑。 先前那名中年汉子则面色不善,瞪了来人一眼:“老王,这儿没你啥事儿,你来凑什么热闹?” “人家是来找人的,怎么没我事了?” 这个叫老王的人回瞪了中年汉子一眼,然后冲柳一昂笑道:“小兄弟,我不但见过,刚才还是我亲自带他进村的,还请他吃了个便饭。你别着急,他现在就在我家作客呢!” 柳一昂闻言一惊,结合中年汉子的表情,对眼前的形势有了几分判断。 但他脸上神情不变,只是显得略微急切与惊喜,一副想要马上与伙伴相聚的模样。 “他确实是在溪里抓螃蟹,结果没看天色,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在附近迷路了。我下班回家时正好见到他,就把他带了回来。他准备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早上搭我的车下山。那个……小兄弟,你也去我家住吧,正好跟他做个伴。” “这死胖子!我说怎么没看到他呢,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好啊好啊!谢谢您!真是太麻烦您了!” 柳一昂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麻烦不麻烦,跟我来吧。” “我说,老王,你太没意思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吧!” 先前那名中年大汉拦住柳一昂去路,面色阴沉似水,想要发作,又似乎有些怕老王。 “嗯?什么先来后到?” 柳一昂眨眨眼睛,疑惑地问。 老王趁柳一昂不注意,偷偷用眼神冲中年大汉示意。 “是啊,老宋,什么先来后到?他俩是同学,让他俩待在一起作个伴不挺好的嘛!对了,我上次找你借的二十斤黄桑明天还你。” “什么二十斤黄桑?” “不是二十斤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三十斤,三十斤没错了吧?” “你!” 老宋气结,强忍着怒意。 “走吧,小兄弟,我带你去见你同学。” 老王对于三十斤黄桑并不在意,把老宋轻轻拉开,示意柳一昂跟上。 “好。” 柳一昂对两人打的哑迷不感兴趣,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见到万玄机,再结合双方处境来作下一步打算。 老宋目送两人走远,在院中踱着步,久久没有进屋,眼中极其不甘。 “真他娘的窝囊!” “三十斤黄桑?我呸!” 对于三十斤黄桑他并稀罕,这个年龄的工具人,不管是上交还是自己拿去卖都挺不错,价值远远超过三十斤黄桑。 最气人的是明明这工具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由自己第一个发现,却被老王半路截胡,怎么想怎么憋屈。 “小兄弟,你把棍子放一边去吧!” 见柳一昂还紧紧攥着棍棒,老王随意指了指路边。 “放心,有我在,没有哪只狗会那么不开眼,跑过来咬你。” 果然,老王和老宋先后现身后,村里的恶犬纷纷停下了吠叫。 那些亮着灯火的人家远远望见老王领着个少年走进院子,口中啧啧称奇,却并没有上前来询问情况,一个个退回自家屋内。 “不了,大叔,我从小怕狗,拿着棍子才有安全感。” 柳一昂拒绝了老王的提议,故作害怕的样子。 老王脸色一冷,这都进他院子,到他家门口了,这小子居然还看不清形势,真是傻得可以! “老王,我想了想,你虽然比我厉害,但咱们做事还是要讲规矩!这小子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也已经进了我院子,你得了那个小胖子该知足了,这个留给我!咋样?” 老宋的声音从院外响起,直接撕破了脸皮。 “唉!” 老王见状叹了口气。 “我说老宋,你还真以为我得手了个小胖子?” “刚才不是你亲口说的?” “我刚才那是骗他呢!看他是何反应!大半夜的来个人,连大门都不走,你也不怕有尾巴?” “啊?” 老宋一惊,下意识转头向柳一昂来时的方向看去。 “放心,我看过了,没有尾巴,这小子是从路沿下爬上来的。他认识那个小胖子,看来真的是两个人一起在溪里抓螃蟹迷路的。” 老王主动缓和了语气,看样子也不想和老宋闹翻。 “哪个小胖子?还真有其人?” “有啊!只不过是老崔和老毛他们三个去绑回来的。他们运气也太好了,连同那个小胖子在内,一下就到手八只小羊羔!听说还挺顺利,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什么!三个人,绑回来八只羊?” 老宋相当震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听说本来只有七只,后来那个小胖子自己送上门来,就变成八只了。那小胖子跟这个小傻子穿的一样的校服,看样子是李家三公子学校的,跟铁哥那边有些协议,所以这两个人最迟明天一早就得转移,不然铁哥那边不好解释。” “呵,也算那小家伙倒霉,送上门的肉没理由不吃!那这样,老王,黄桑什么的我不要,这小子本来就是我发现的,也是自己送上门的,咱们二一添作五……” “人都已经进我院子了,我最多给你添二十斤,五十斤,怎么样?” 两人卸下伪装,旁若无人地讨价还价起来,丝毫不认为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都已经听到这个份上了,柳一昂哪儿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就是个妥妥的贼窝! 既然暂时见不到万玄机本人,那他就先发制人,再慢慢去找! 正当两人争执完毕,双方都对当前的价码比较满意之际,一道棍影从天而降! 砰的一声,老王的头骨被棍棒的巨力打碎,鲜血顺流而下! “你……” 老王瞪大眼睛,指着柳一昂,不敢相信刚刚“得手”的小鬼竟敢敲他闷棍。 可惜挨了这一棍后,他短暂丧失了战斗力,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根本无法奈何柳一昂。 老宋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顺手抄起一把立在院门旁的扫帚。 柳一昂手中木棍显然不太结实,一棍下去虽然敲碎了老王的头骨,但木棍本身也从触点粉碎开来,只剩手中半截。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他身形晃动,半截木棍后发先至,一棍砸向老宋。 老宋手中的扫帚如稻草般脆弱,刚刚举过头顶就被半截木棍一棍砸飞,震得老宋的虎口生疼。 完了,这竟是个硬茬! 电光石火间,老宋回想起老王被一棍砸破头的情形,来不及看手中扫帚飞向何处,转过身形就想跑。 柳一昂自然不能让老宋从眼皮底下跑了,飞起一脚把老宋踢了个踉跄,抡起手中半截木棍,砸在老宋后背。 “啊!” 老宋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这时老王终于站不稳,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饶命!饶命!” 老宋强忍着背上的剧痛,向柳一昂作揖求饶。 柳一昂可没有傻得放对方一马,再次朝老宋的脑袋挥出一棍,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一头晕倒。 干脆利落放倒两人,柳一昂壮着胆子进入老王家屋内。 屋里除了一地药材以外就只有一个脚上拴着铁链的少年,万玄机并不在这里。 少年18岁模样,穿着十分破旧,衣服散发恶臭,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伤痕,脚上铁链的另一端被牢牢锁在内屋墙根处,令少年的活动空间局限于三步之内。 旁人站在院子里,根本看不到这个内屋里还锁着个大活人! 柳一昂提着半截木棍冲进来时,少年正神情木讷地整理归类着地上的药材,将枝叶和花瓣等分离开一,再按一定比例与其它种类混和。 见柳一昂凶神恶煞的模样,少年先是一怔,随即浑身一抖,继续埋头苦干,显然把柳一昂当成了老王一伙的人。 “王八蛋!” 柳一昂目眦欲裂,一棍砸向屋内盛着药材的篮子。 少年身上的恶臭味,与先前那辆卡车经过时散发的味道相同,可见那辆卡车运送之物有极大可能是这些衣衫褴褛之人。 难道像少年这样不言不语只会干活的人还有很多? 药材被柳一昂一棍砸得散落一地,少年双腿一软,连忙跪下来拾取地上的药材。 柳一昂尝试与少年沟通,足足几分钟,少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对他说要救自己离开的话充耳不闻。 期间他除了用言语沟通以外,还把老王和老宋如拖死狗船拖进来,试图让少年相信自己的话,从而问出这所谓向阳场的更多情报。 然而,少年始终颤抖着身体,对他的话以及如死狗般的老王和老宋毫无反应。 “看来已经被洗脑,可能以为我是老王一伙假装的,所以就算我是真的要救他们,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配合。” 努力半晌无果,柳一昂没有试图为少年松开铁链,趁自己还没被别人发现,飞快冲出房间,直奔老宋那个院子。 先前老王和老宋的出现,似乎让周围邻居对柳一昂失去了兴趣,这时竟没人查看这边的状况,任由柳一昂在此横冲直撞。 来到老宋的院子,进入内屋,相似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仍然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被铁链锁在墙角,如奴隶一般干着活。 柳一昂飞快搜了一遍老王家的所有房间,对摆在桌案上和抽屉里的钱财没有丝毫兴趣,没有丝毫发现后又飞快出来,冲向紧挨着的院子。 在第三个院子,柳一昂发现一男一女两个正常人。 这像是一对夫妻档,在见到突然出现的柳一昂时,两人略显错愕。 “你是哪个?” 妇人疑惑地问。 “我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老王和老宋做的事吗?他们把人锁在家里当苦力,难道你们做邻居的毫不知情?” 柳一昂愤怒异常,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太远。 他想看对方是何反应,如果如他猜测一般,他将毫不犹豫地动手! 第59章 动手 “你……你究竟是谁?” 妇人脸色大变,声音变得尖锐了三分。 “我是你大爷!” 柳一昂已经看出妇人的惊慌,爆了句粗口,一步上前,挥出木棍。 那男的见势不妙,挡在妇人面前,还想一把夺下柳一昂手里的木棍。但柳一昂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木棍狠狠砸在他的左脸脸颊,将他的上颌骨砸得扭曲,整排牙齿齐齐掉光! 妇人张开嘴,一道高分贝的叫喊声即将传遍夜空。 但柳一昂岂能给她这个机会?反手一巴掌抽在她的右脸颊,把她的下颌打歪的同时将舌头咬断半截,血流如注! 一巴掌下来舌头断了半截,妇人的尖叫生生咽了回去。 紧接着,柳一昂抬起脚,猛地踢在妇人小腹,妇人凌空倒飞,后脑勺砸到墙壁上跌落下来,昏死过去。 一男一女两人,在一个照面间就被柳一昂一棍一脚打晕。 柳一昂确信,住在这个什么向阳场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否则岂会任由老王和老宋等人在家里养奴隶为自己干活? 这里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干就完了! 果然,在这对夫妻家里的内屋,柳一昂再次发现一个被铁链锁在墙角劳作之人! 这一次柳一昂仔细观察了一下,被铁链锁住之人的舌头早已被人割掉,无法叫喊,最多只能发出呜呜声。 也许是受尽折磨,此人连呜呜声都不敢发出,生怕因此惹恼“主人”。 柳一昂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躁动情绪。 此刻,他已全然忘了外面还有十余位与自己站在同一战壕的同村伙伴。 他扔掉手中破败不堪的木棍,在院落寻到一根称手的铁棍,向第四个院子走去。 “汪、汪汪!” 终于,一只有没被拴起来的恶犬发现了柳一昂,狂吠着朝柳一昂扑来。 “嗷呜……” “汪汪汪……” 柳一昂手起棍落,准确砸在恶犬头部。恶犬没有第一时间死亡,倒地后发出凄厉的呜咽声,引起第二只恶犬的狂吠。 柳一昂毫不怜悯,用铁棍的一头猛的戳向恶犬,顿时红白之物溅出,恶犬当场毙命。 但他的举动引起了更多恶犬的注意,一时间恶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 “谁啊?” “怎么回事?” 有人听出这里的异状,重新打开窗户探头看来。 柳一昂俯下身姿,避开大多数人的视线,快速冲向第五个院子,然后是第六个、第七个。 无一例外,这些院子里至少有一到两个正常人,还有一个被铁链锁住之人,抑或是“奴隶”。 不,也不能说那些人是正常人,那分明就是一只只泯灭了人性的恶魔,比畜牲都不如! 每冲入一处院子,柳一昂都尽情挥舞着手里的铁棍,铁棍在不知不觉中变形,扭曲,没了最初的形状,就像那些恶魔的良心。 恶魔们在铁棍的巨力砸击下皮开肉绽,断手断脚,头破血流,痛哭哀嚎。 但柳一昂的心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在向阳场所向披靡,十步倒一人。 事实证明,柳一昂没有冤枉任何人,每一个院子深处都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苦力,每一个苦力都被割掉了舌头! 柳一昂的怒火直线上升,渐渐地,他放弃了对力道的控制。 打残拉倒,打死活该! 犬挡杀犬,魔挡杀魔! 不知过了多久,向阳场的鬼哭狼嚎声盖过了犬吠声,柳一昂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浴血,被越来越多的恶魔围困在一个院子里,满地鲜血长流。 恶魔们知道事情暴露了,一个个手持棍棒,甚至有的拿着半米长的砍刀,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 “上!打死他!” “我们这里被他发现了,不能放他跑了!” “他打伤了我们很多人!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同伴们的惨状历历在目,他们围堵着柳一昂,却没有一人胆敢上前。就连手持砍刀的人也生怕被柳一昂一棍扫中,步了同伴的后尘。 “来啊!你们这些魔鬼!” 柳一昂怒喝一声,率先出手。 扭曲的铁棍当头落下,把一柄横挡在前的砍刀磕飞。 铁棍去势不减,狠狠砸在那名手持砍刀之人的肩膀上。 “啊!” 恶魔的惨叫响彻夜空。 他肩膀的骨头彻底粉碎,如果他能活下来,只能截肢,留下终生残疾。 但柳一昂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这个叫器最凶之人,抬腿躲过身后的偷袭,腾空一脚蹬在他的胸口。 胸膛凹陷,断裂的肋骨深深插入他的胸腔,刺穿他的脏腑。 他叫不出来了,血水汩汩地从嘴外面涌,眼看是活不成了。 “杀!” 柳一昂没有因首次杀人而胆怯,双眼喷着火,如深陷狼群的武者,披荆斩棘,欲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上,凡挡路者,无不触之即溃,饮恨倒地,哀嚎遍野。 “那边什么声音?” 向阳场一处幽静的小院内,两个光膀之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 两辆厢式货车停在院外,一堆堆药材整齐摆放在一边,等待着装车。 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喊声,两人皱眉对视一眼,然后站起身形,抬眼望去。 隔得老远,他们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好像是在欢迎什么人?” “不可能吧,这么晚了能有什么大人物来?难道是鸡哥?” “鸡哥会大半夜来这里?” 两人讨论一番,最后面面相觑,谁也不认为他们口中的鸡哥会半夜来这里视察工作。 正奇怪时,有人骑着摩托车从前方过来,每经过一个院子就会减速大喊一声。 “不好啦!有人来砸场子!” “都快出来!抄家伙干他!” “有人砸场子!都出来……” 喝着啤酒的两人精神一震,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毫不迟疑,从门口抄起一根棍棒冲向院外,与外面更多人会合。另一名高高瘦瘦之人也作势冲出,但终究还是有些犹豫,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回事?” “是条子吗?” “有人砸场子!不是条子!” “不是条子就行!走,干他!” 越来越多人收到消息,从四面八方涌向柳一昂所在之处。 这时,幽静小院里间的某扇窗户悄然打开一条缝隙,烧烤的香气透过这条缝隙飘进屋内。 万玄机贪婪地吸了吸鼻子,空落落的肚子总算得到些满足,但下一刻又似乎比原先更饿了三分。 人在绝境中容易爆发出自救潜力,万玄机也是如此。 白天跟柳一昂交流清神诀的修炼经验时,万玄机极力否决用身体来施展符咒术的设想,此时被人五花大绑性命攸关,他总算决定试一试柳一昂所说那个以身体为符的方法。 不曾想,忍着双手剧痛多数尝试后,他居然真的调动出火元素之力,按符咒术独有的行功路线,徒手施展出了火球术! 火焰的高温在片刻之间就将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烧断,令他成功恢复行动能力。 听到远处有动静,又隐约听到“有人砸场子”,待那两个在院门口喝酒吃肉之人离开后,他才推开窗户查看情况。 万玄机之所以被五花大绑,和柳一昂的猜测几乎一般无二。 下午他一个人沿着河边小路回学校时,他看到几个小学生在对面溪里翻石头抓螃蟹,心中好奇之下就绕过去观摩了一会儿。 后来对方沿着小溪往前走,他心想时间还早,便也跟了上去。 谁知几个埋伏在附近本来想趁他落单将他套进麻袋装走的人贩子突然出现,确定后面没有尾巴后一拥而上,把这群为了抓螃蟹沿溪而上的所有人绑了起来,堵住嘴,带到这个鬼地方。 向阳场三面环山,表面上这个地方是个以种植、采集药材为生的山村,实际上这里的水比任何人想象都深。 早在多年前,这里因独特的地势被临山县的某个不法份子改建成土匪窝,用于安置手底下的不法人员。 后来,这个不法份子疑似被某高官收编,土匪窝也就成了那位高官的私有产业,只有与其合作的内部人士才能在这里干活儿,被准许通行。 说是干活儿,实际上就是监工而已,就目前来看,真正干活儿的是那些被飞车党奴役的“工具人”。 这里种药、采药的业务流传已久,但也只是为了增加额外收入以及摆在台面上掩人耳目而已,整个临山县有半数以上被拐骗的妇孺都会被运送到此,进行“工具人”驯化。 驯化好的工具人,飞车党会陆续送给各路买家或矿场。 万玄机刚进入向阳场时看这里这么多人,还以为人贩子粗心大意,让自己有机可乘,于是奋力吐出堵在自己口中之物大声呼救,试图当众揭露人贩子的真面目。 直到看到周围人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还与几名人贩子有说有笑,他才看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匪窝,自己落到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手中都将是同一个结局。 遭受这个无妄之灾,万玄机心中沮丧,但并没有放弃求生。 回来时正值饭点,歹人们把他连同其余七名小学生关到一个小黑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看门之人。 不久后,有人来找看门之人一起吃烧烤,趁这个机会,万玄机终于施展出火球术,实现了自救。 向阳场外,潜伏在暗处的余乐等人也听到柳一昂那边的动静,开始焦躁不安。 他们有理由相信这是柳一昂闹出来的动静,想到对方人多势重,柳一昂却孤身一人,于是商议一番,准备主动出击,接应柳一昂。 这一次,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同是红坪村出来的少年,多少都会点古武招式或棍棒功夫。 虽然远不及柳一昂那么有天赋,但若只是对付普通人,他们自信还是有些把握。 余乐把柳一昂的小灵通顺手揣进裤兜,根本没想过这种情况要打电话报警求援。 在他的带领下,十余名少年手持棍棒,纷纷站起身形,一个个如同猎豹上树,彼此帮扶着翻身来到向阳场外的道路上。 “站住!干什么的!” 两名在门岗值守之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关上铁门过去查看情况,见坎下突然冲上来一群人,不由得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公安终于查到这里,准备对他们动手。 “打!” 余乐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挥舞着棍棒招呼上去。 可怜两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乱棍打倒。 柳一昂都已经大打出手,众人已经断定这就是个土匪窝,所以一点也没有手软,这一顿揍足够让两人三天下不得床。 “走!接应昂哥!” 一行人跟一阵风似的,朝向阳场打斗声传来之处奔去。 这时的柳一昂已被蜂拥而来的人团团围住,晃眼看去,足有二十多人! 两个月前,柳一昂与红狼曾被一群灰狼袭击,灰狼的数量差不多也是二十多只。 当时柳一昂有短刀在手,在狼群中使出韩老村长教他的“流木刀法”,在红狼的配合下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最终杀得一群灰狼损兵折将,狼狈而逃。 离开村子后,柳一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实战机会。 虽然他手中武器不是刀,但这群人当中连普通的练家子都没有,反应速度也比不上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灰狼。 全力施为之下,他非但没受任何伤,还能游刃有余。 柳一昂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手起棍落都能磕飞对方至少一柄砍刀或棍棒,每一记飞踢都有人人仰马翻。 转身腾挪之际,从身后袭来的攻击也全部落空,混乱时甚至会出现误伤。 但眼下情况并不容乐观,他每打倒一人,就会有另外一人挤上前来,远处也不断有人提着砍刀和棍棒冲向此处。 万玄机探出头,远远望见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他看不清楚那个以一敌十并缓缓向这边移动的人是谁,但能看到对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把先前漠视自己的人一个个打倒。 “昂哥!” “是昂哥!” 万玄机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 虽然柳一昂由始至今只显着过一次身手,也就是一脚踢飞唐虎那次,但他此时已经断定那人就是柳一昂无疑。 下午他一时贪玩,误入人贩子的圈套,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出意外了。谁知柳一昂第一时间发现他失踪,连夜根据蛛丝马迹,竟摸到这个土匪窝来! 这完全就是大义!真兄弟啊! 这一刻,万玄机感动万分,恨不得冲上去给柳一昂一个熊抱! 第60章 断后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得做点什么!” 万玄机缩回脑袋,四处张望,看了看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药材,顿时计上心头。 他正准备沿着小院边的小路绕到屋后去,忽然想起与自己一同被人贩子绑来之人还在屋内。于是扭头回屋,帮那几个与自己相同遭遇的小学生解开身上的绳索,把大家现在的处境和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许哭了啊,一会哭声把坏人引来,大家都要跟着遭殃!” 被绑的小学生共有七人,最小的只有八岁,也就是老张那个孙女张小燕,最大的有十一岁模样,应该在上小学五年级,看着并不比万玄机小多少。 原本大家恢复自由后还哭哭啼啼,一听说有机会逃命,但外面有很多坏人,再哭的话可能把坏人引来,转眼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火球!” 万玄机命令大家把几堆药材连接在一起,然后凭空施展出火球术,四处乱扔,将成堆的药材引燃。 药材都是刚晒干的,火势在夜风中很快蔓延,没多久这里就形成一片火海。 小学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先前万玄机悄悄烧断自己身上的绳索时他们并没有注意,直到这时才看得真切,那凭空出现的一簇簇火焰居然是从对方手掌上生起的!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胖哥竟会“仙术”! 被灼热的目光盯住,万玄机多少有些得意,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没错!我其实隐藏了实力,跟你们抓螃蟹只是个幌子,掩人耳目而已,我的真实目的是找机会一举摧毁这个贼窝!” “我早就发现他们要对你们不利,为了打入他们内部,我才假装和你们一起被他们绑来。”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看到那个人了吗?那是我大哥!我们是约定好了的!里应外合懂吧?现在你们听我指挥,我们悄悄绕到前面去,只要绕过去了,我大哥就能把大家都救出去。” 一群小学生顺着万玄机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柳一昂以一敌十,并让更多人敢围不敢攻的壮举。 虽然隔得很远,但他们还是一眼看出柳一昂和万玄机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两人多半是认识的。 眼前的小胖哥能凭空释放火球已被他们惊为天人,而小胖哥的老大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来去自如,更是像极了电视里的武林高手,令他们崇拜不已。 “小胖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一名一看就是领头人的小学生站出来,成为伙伴们的代言人。 “小胖哥?我这不叫胖……算了算了,好歹也是哥,随便你们怎么叫吧!” “那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指挥!还有,记住我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哭闹!跟我来!” 万玄机先是指了指自己圆滚滚的脸颊,想将胖纠正为丰满,想了想还是作罢,定好规矩后当先走出院子。 这时向阳场中所有歹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前去围攻柳一昂,令其余地方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发现万玄机一行。 不久后,万玄机一行八人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绕到房子后面,以弧形路线向向阳场的出入口前进。 向阳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主干道以外的房屋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积着木柴和各种品质普通的药材,房屋彼此间隔均有十米以上。 如此布局,一把火只能烧掉一栋屋,无法引燃别的房屋。 或许正是因为这里家家户户都要晾晒药材,为了防火,房屋才如此修建与布局。 万玄机想要逐一放火把这些歹人的房子烧光一了百了,正施展出火球术准备点火,却见一旁的屋内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怪人,冲他连连摆手。 此人骨瘦如柴,一瘸一拐,观其脚上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知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像现在这样站立并行走。 怪人远远见到万玄机在放火,一边摆手,一边指了指一旁的张小燕等人,再指了指其它屋子,疯狂暗示。 万玄机还是第一次与哑巴打交道,自然不明白怪人的疯狂暗示为何意。看对方不像是歹人一伙的,便不予理会,将此栋房屋旁堆放的药材引燃。 “啊啊啊!” 怪人见状大急,冲上前来把着火的药材拖走扑灭,再次摆摆手,指了指房屋的方向,又指了指张小燕。 这下万玄机终于懂了,试探着问:“你是说,那些屋子里关着许多这样的小孩儿?” “唔唔唔!” 怪人猛点头,脸上浮现笑意。 万玄机正奇怪这个村子里只有壮年人,没有看见一个正常的老人和小孩,经怪人这么一提醒他才瞬间明悟。 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半全都是人贩子的同伙,就算有妻儿老小恐怕也都被安排在外面,至少让外人看起来与这里不搭边。 而那些被拐骗或强掳来的孩童们,则会被关押起来,失去自由。 万玄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想不明白这些歹徒把他们抓来有什么用。 但这一刻他善心大起,决定带上怪人一起逃命,也准备尝试看能否多救几个人一起走。 于是他一边沿着既定路线小心前行,一边谨慎查看路过的房屋里是否关着和怪人一样的人。有人就救出来,没人就放火烧掉药材和房子。 半个小时后,向阳场出入口的宽阔大路遥遥在望。 万玄机的运气不错,一路行来竟没有遇到一个歹人,还先后在几个路过的房子里找到十多名被歹人关押着的孩童。 这些孩童全都不是自由身,年纪小的被关在房间里,年纪大些的则被锁在铁链上。 被锁在铁链上的,万玄机表示有心无力,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只来得及砸开几间房门,救出几个年纪小些的孩童。 孩童们只有五六岁模样,被救出来时一个个都表情痴呆,无法用言语沟能。 兴许是眼泪已流干,他们重见天日时,居然忘了如何哭泣。 幸好同行的有几个稍懂事的十来岁小学生,大家一手牵一个,倒是顺利地把孩童们带走。 当万玄机一行二十余人冲出向阳场时,柳一昂与歹人们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 柳一昂神勇无敌,耐力强劲,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当然,倒在柳一昂脚下的又岂止四手?连四十手都远远不止!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蚁多还能咬死象。 近百名歹人前赴后继,饶是柳一昂单兵战力无匹也难免被棍棒扫中,止住前行的脚步,被围困在一个旮旯内。 他虽然愤怒无比,但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 动静闹得这么大,对方显然没有放任他离去之理。 看形势,凭他一己之力是难以把对方尽数击溃的,只有战略性撤退,再徐徐图之! “昂哥!顶住!” “昂哥,我们来啦!” 恰好这个时候,余乐等人远远看见柳一昂被这么多人围攻,毫不犹豫地冲杀过来。 论单打独斗,余乐等人远不是柳一昂的对手,但他们多多少少会些拳脚功夫,如今又有棍棒在手,一加入战圈,柳一昂的颓势就明显有所扭转。 “太好啦!” “各自小心!” 真不是柳一昂狂妄自大,想凭一己之力救出万玄机,他只是被愤怒影响了判断,这才只顾前冲,最终深陷敌丛。 余乐等人加入战团后,双方形成两个鲜明的阵营,你进我退,你追我赶。 柳一昂是火力担当,纵使手中铁棍早已变形并千疮百孔,每一击落下时也能让敌人大感胆寒,不敢硬碰。 每次柳一昂的攻击被敌人架住,而后有别的敌人伺机偷袭时,余乐都会第一时间举棍砸来,避免柳一昂抽身躲避而错失良机; 每次有伙伴被倍数的敌人围追堵截,柳一昂都会放弃眼前的优势冲上前力挽狂澜。 苟胜是伙伴当中最瘦弱的一个,在村子里总是被陈铁柱他们欺负。 而现在,他怒目圆瞪,拼杀在队伍的最前方,哪怕额角淌血也毫不退缩。 柳一昂侧方失守,他挺身而上,宁愿自己挨对方一击也要力保柳一昂不受伤; 余乐后方被攻破,他来不及挥棍去挡,只得大喝一声迎头撞去…… 其余人也是如此,奋勇招架敌人攻击的同时,哪怕让自己负伤也绝不让伙伴暴露在敌人的砍刀与棍棒之下! 除了柳一昂,伙伴们手里拿的全是木棍,经不住敌人的砍刀两击就会断掉一截。 木棍完全不能用时,则被他们当作投掷物砸向敌人面门,哪怕戳敌人一下也是好的! 然后,他们很默契的配合着围攻敌方落单之人,将对方手中的棍棒和砍刀抢夺过来,再将对方踢翻在地…… 战况进行到白热化,所有人都负了伤,柳一昂正准备狂化拼命,身后突然亮起两束刺眼的灯光。 “昂哥!我在这里!快撤!” “快撤!快撤!” 万玄机的声音远远传来,激战正酣的敌我双方皆是脸色一变。 伙伴们都听出这是万玄机的声音,齐刷刷看向灯光射来之处。 柳一昂的大脑飞速动转,一个“撤”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原本伙伴们还想往前冲,可眼前的形势再明显不过,再不撤退即便是拼命也难以逃出生天! “快过来!上车!上车!” 万玄机的声音再次传来,细细一看,他竟是站在一辆厢式货车的车顶上,而货车的引擎也发动着,一踩油门就能掉头扬长而去。 “撤!撤!” “狗剩!退开!” “余乐!快闪!” 柳一昂顾不得想万玄机是如何出现在自己后方的卡车上的,指挥着大家有序撤退。 “追!” “不能放他们跑了!” 歹人们大多见过红,甚至杀过人。虽然柳一昂大发神威,不断将他们同伴打伤打残,但此时他们早已红了眼,一看对方要逃,顿时战意高涨,迎面追去,却终究因为被货车大灯直射眼睛而慢了一拍。 即便如此,他们也很快就围拢上来,只需一扑就能抓住货车的围栏或厢门。 这时双方一逃一追,已来到向阳场外的铁门处。 “冲出去!” “昂哥!快上来!上来!” “你们先走!我断后!” “快走!不要管我!不然谁都走不了!” 柳一昂掩护伙伴们逐一登上货车车厢,见敌人这么快就追上来,飞快把落在最后的苟胜一把推上车,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铁门处只容一辆车通过,是个断后的好地方。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快开车!快!” “昂哥!快上来!快啊!” “先等一等!昂哥还没上车!” 驾驶货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万玄机顺路带出来的怪人。 怪人待多数人上车后一拉变速杆,忍着剧痛,将扭曲变形的双脚分别踩在油门和离合踏板上。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柳一昂岌岌可危,已被数人追上来纠缠住。 但若是他再不驾车离开,恐怕一车人都会留下来为柳一昂陪葬! 于是他不再迟疑,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王八蛋!昂哥还没上车!你聋啦!” “别急!再等等!” “停车!停车!” 货车上,苟胜等刚上车的伙伴们冲着驾驶室的怪人咒骂不已。 奈何双方隔着车窗,任他们喊破喉咙似乎也无济于事,车辆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万玄机无奈地闭上眼睛,既想劝怪人停车等柳一昂一起走,又担心车上其余人因此受到牵连,一时间纠结无比。 随万玄机一路逃出来的十多个小孩儿则纷纷蜷缩在车厢一角,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看着前方那个浑身是血的大哥的大哥刚脱离险境又独自留下,心中大受触动。 最角落处,年纪最小的那名小女孩儿双眼空洞无神,直到货车拐弯时,她才在视线的尽头瞥见浑身浴血的柳一昂。 这一刻,她的眼中有了神彩。 但下一刻,卡车驶过弯道,将她的视线完全移向它处。 小女孩儿的美目泛起泪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可终究还是没能再看到柳一昂一眼…… 第61章 逃命 柳一昂掩护伙伴们全部登上车时,歹人们重新将他包围。 想到伙伴们已经成功救出万玄机,他心中再无顾忌,手中铁棍被握得紧了三分。 他眼中没有惧色,反而升起更浓烈的战意! “杀!!” 柳一昂暴喝一声,不退反进! 铁棍在夜空中划出道道残影,顿时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歹人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是凭一己之力打倒他们数十位同伙之厉害角色,自己稍有大意就会残肢断腿甚至脑袋开花,一命呜呼! “散开一点!注意别被他的铁棍砸到!” 原本他们还分出人手准备去追那辆逃走的货车,但面对柳一昂手中重逾千钧的铁棍,他们又全都退缩了回来。 在他们看来,柳一昂已是瓮中之鳖,他们不担心对方能逃走。只需要一点点消耗掉对方的体力,就能兵不血刃将对方擒下! 但柳一昂此时战意高昂,体力也是充沛无比的模样,歹人们围而不攻,柳一昂却主动拼杀过来,打得他们好一阵鬼哭狼嚎。 “不能被那些人逃了!快去骑摩托车来,撞死他!冲过去!” 一名稍有理智的歹人见货车渐行渐远,大声提醒。 很快,几辆摩托车从向阳场内飞驰而来。 摩托车,又是摩托车! 鬼鬼祟祟在学校门口张望的人是骑的摩托车,首次捡到漂流瓶的字条里也提到了摩托车,眼前这些歹人还是骑的摩托车! 柳一昂手中动作稍缓,一瞬间就把这些飞驰中的摩托车与当晚想骑车撞他和父亲的陈虎身影重叠起来。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两伙的,去死!” 一名歹人加大油门,摩托车立刻提头,如猛虎下山一般碾压向柳一昂! 柳一昂自从下山后不知道多少次回想起陈虎骑摩托车撞他的情形,对于应对之法早已烂熟于胸。 待对方彻底临近时,他凭借超快的反应速度,只是简单斜着跨出一步,另一只脚反脚一抬,便将这辆摩托车的行驶路线完全改变。 “轰!” 摩托车来不及转向,直挺挺撞在铁门一侧的立柱上,发出一声巨响,而后倒地。 另外几辆摩托车朝数个方向驶来,根本没想过同伴会直接撞上立柱,其中有三辆都被前者波及,当即侧翻。 剩下两辆中规中矩撞向柳一昂的摩托车幸运躲过一劫,但不等他们重新寻找柳一昂所在何处,柳一昂却已绕快步到他们侧方。 先后两脚蹬来,两辆摩托车将刹车捏死也没能避免坠落到坎下的命运。 “摩托车过不去!开一辆货车过来!” 见几辆摩托车一个比一个惨,歹人们这才想起可以驾车辆闯关。 然而,当有人急匆匆开来一辆货车时却傻眼了,先前那四辆倒在铁门边的摩托车将铁门下的必经之路堵死。 要想顺利过去,只有先把摩托车搬开。 可手持铁棍的柳一昂死守在此,岂能让人把这些白送来的路障搬开? 柳一昂非但不许人搬,还时不时抽出空档把不怎么当道的摩托车拖到当道处,先前那些被铁棍打倒之人也横七竖八倒坐在此,让此处更加无法通行。 地上之人痛苦呻吟着。 被柳一昂打断腿的想跑却跑不掉,没断腿的也被柳一昂凶残的两下把腿打断,只得乖乖躺在那装死。 其余人想救却有心无力,连靠近一步都要相互推搡,一不小心还会步了同伴后尘。 “愣着干嘛!撞过去!撞过去啊!” 驾车之人正愣神间,一名小头目模样之人怒吼连连。 一辆摩托车只有两三百斤,而货车是以吨位计重,没有强闯不过之理。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横七竖八倒在铁门下方的人,这些人甚至不久前还在和他把酒言欢。 但是,一想到今晚发生之事被曝光后的后果,他心中就已然有了决断! 撞过去! 必须撞过去! 必须赶在逃走之人进城之前把对方全部抓回来,亦或是全部灭口! 驾车之人领会了头目的意思,顿时将油门焊死,以最大马力撞向铁门! 柳一昂心念电转,也在刹那间明白对方为何宁愿开车碾压同伴也要强闯此关的用意。 “哼!” 他冷笑一声,这群人渣真不是东西,连同伴躺在地上都无动于衷。 当然,对于自己曾经失手打死陈虎之事,以及刚才出手打死打残数十人之事,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 对方要是以为这样就能闯过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柳一昂横跨一步,眼中凶芒大盛,体表红芒隐现,冰冷的杀气将铁门前方数十名歹人全部笼罩! 狂化! 驾车之人只觉身体微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脚下的油门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货车依旧笔直地向铁门前倒了一地的摩托车撞去! 货车将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碾压一通,又将几台摩托车推着向前,眼看就要将柳一昂撞飞,并从铁门一穿而过,最终却如若熄火了一般,稳稳当当停在柳一昂的身前! 只有驾车之人知道,不是突然熄火了,也不是刹车突然抱死。 就算是熄火或者刹车抱死,这么大的惯性也不可能瞬间停下吧? 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以徒手之力撼动一辆油门踩到底的货车!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柳一昂的身体如同一根深埋在地底的擎天之柱,令货车不得寸进,双手也如铁钳般牢牢夹住货车底盘。 然后他奋力一掀,重达数吨的货车竟原地侧翻! 驾车之人前一刻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超人“克拉克·肯特”。 下一刻,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倾倒。由于没有拴安全带,他在驾驶室撞得头破血流,直到彻底昏迷都不敢相信如此不真实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搞的?” “这也能翻车?” “被地上的摩托车顶翻了?” 由于被挡住视线,众歹人只看到货车撞上摩托车后立刻侧翻,并没有看到柳一昂以徒手之力大发神威。惊诧之余,众人绕到货车前方查看状况。 货车有近十吨重,柳一昂必须施展高倍狂化才能确保将其掀翻,所以体力消耗十分巨大。货车侧翻后,他的体力几乎被抽空,短时间内再无再战之力。 见歹人们绕过货车,他自问断后的目的已达到,心中顷刻间升起强烈的求生欲,于是不等对方看出端倪,拔腿便跑。 临跑之前,他顺手抓起先前被他扔到地上的铁棍用以防身。 “那小子想跑!” “快抓住他!” 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怒骂声,柳一昂头也不回地朝万玄机等人驶离的方向跑去。 怪人驾车驶离不到十分钟,如果加快速度,说不定还能追上。 但他的体力实在不剩多少,不像在学校时那样能一口气狂奔一二十公里,没过多久就感觉胸闷气短,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快追!他跑不动了!” “冲啊!弄死他!” 怒骂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柳一昂咬牙坚持,可终究还是因为此前消耗过大,很快就到达了极限。 隐约间,他看到了前方那辆货车的尾灯。但这时他已经跑不动了,尾灯离他越来越远。 不,不能让这些歹徒拉近与伙伴们的距离,必须把他们引向别处! 柳一昂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即便明知对方徒步很难追上前车,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因为车上有他的兄弟。 于是他改变了奔跑的轨迹,朝垂直于这条道路的方向跑去。 这是一条斜向上的山坡,远远看不到尽头。 山坡栽种着密密麻麻的作物,作物散发着药香,一看就是与溪边不同种类的药材。 药材飞快倒退,种类换了一类又一类。柳一昂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只知道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直到左右皆包抄向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们看,他不行了!脱力了!” “卧草,这跑了多少里路?他再……跑下去,我也……不行了!”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掉他,再回去救火,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什么意思?” “刚才那几个小子已经逃走了,再不跑路,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啊?!” 柳一昂的体力严重不足,视线变得模糊,听力也大受影响,但他清晰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刚才那几个……已经逃走了? 不错,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辆必经之路封死,又把追兵引开,可不就是为伙伴们争取到了逃生的机会嘛! 这一刻,柳一昂的内心是欢愉的。 忽然,他看见了满天星星,璀璨而绚烂。 不,这不是星星,而是有人拿棍子敲他脑袋! 鲜血,顺着他的发际淌下。 近几年来,连深山里的凶兽都没能让他流血受伤,这些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无耻歹徒竟把他打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一昂前所未有的清醒,扬起手中铁棍就往前砸去! 砰! 锵! “啊!” 早已没了形状的铁棍将半空中正要落下的木棍和另一根铁棍磕飞,两名持棍之人虎口开裂,痛呼一声。 “小心!他是装的!没有脱力!” “装什么装?他刚才明明挨了我一棒!” “那你再去试试!他力气大得吓人,哪像脱力的样子?” 原本敲了柳一昂一记闷棍而洋洋得意之人回想起柳一昂一人独战数十人的情形,顿时间没了脾气,不敢真的上前。 刚才数十人都拿对方没有办法,此时他们这边只有寥寥十几人,他哪里敢轻易出头? 柳一昂看出这几人敢朝他动手只是一时冲动,这才重新拾起心中的骄傲。 但是,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挥出那一棍之后,他已是强弩之末。 “看样子他真的不行了,一起上!” “好,一起上!” 十余人终究还是看出柳一昂状态不对劲,将柳一昂团团围住。 片刻后,十几根棍棒和砍刀齐刷刷落下! 柳一昂默默运转清神诀,体内蕴含不多的五行能量灌顶,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再一次持棒奋起抵挡! 乒乒乓乓声响作一团,十几根棍棒和砍刀被逐一磕飞,但仍有几道刀光棍影避过铁棍,结结实实落在柳一昂身上! 果然还是不行了,柳一昂身上多处受伤,心中的苦涩却大于身体上的疼痛。 好在清神诀的运转让他的视线不再如先前那般模糊,头重脚轻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如果手中有刀,他自信即便自己是强弩之末也能把这些乌合之众砍翻在地! 刀么? 柳一昂心念一动,隐约想起对方有人是手中持刀的。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拼一把! “呔!” 随着一声大吼,柳一昂一棍砸爆前方一人的脑袋,红白之物漫天飞溅。 紧接着,他奋力一扑,把这被爆头之人推着撞向其身后数人。 那几人被红白之物溅了一身,脸上凶厉之色不减分毫,纷纷举起武器朝柳一昂身上招呼。 所幸柳一昂身前有一具身体阻挡着,否则他根本前冲不到三两步就会再次挨个结实,丧失掉大部分战斗力。 被爆头之人瞬间失去意识,身体狠狠撞在一名持刀之人的身上,顿时失去平衡,跌坐倒地。 柳一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此人手中之刀,不惜被刀刃划破掌心也将此刀夺了过来! 持刀之人脚下踩空,此时哪里还能专注持刀,几乎是在他识破柳一昂动机的同时手中之刀就已经易主。 顿时他惊恐万分,下意识想要起身逃走。 “去死!” 柳一昂握住刀柄,熟悉的感觉瞬间附体,一刀向前斩去! 也亏得此时对方只有十多人,若像先前一样面对数十上百人,柳一昂是万不可能创造出此等夺刀良机的。 “啊!” 那人还不等从地上爬起来,背上就被挨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卧龙刀法…… 逐月刀法…… 随后,此处刀光大起,柳一昂使出浑身解数,先后将周围数人砍伤。 一时间,场中残肢抛飞,鲜血四溅! 第62章 身死 其余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在柳一昂出手夺刀之时就紧追而至,趁柳一昂不备之际再次偷袭得手。 砰! 嗤! 棍棒重重砸在柳一昂的肩膀,刀刃深深嵌入柳一昂的后背肌肉,鲜血溅起老高! 柳一昂吃痛,反手一刀,将这名持刀伤他之人的手臂齐根斩断! 此人惨呼着倒地翻滚,那把刀却就此留在柳一昂的背上。 滚烫的血液顺着刀柄滴落,随着柳一昂的移动,将方圆几步范围内的土地染红。 刀影肆虐中,另外几人也未能幸免,眨眼工夫就纷纷在柳一昂的刀下挂了彩。 但他们此时已有了防备,柳一昂毫无章法的仓促几刀没能将他们全部重创。 受轻伤的几人,如果此间事了能顺利就医,只需缝上几针,休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如初。 然而,柳一昂付出惨重代价夺刀,可不会轻易放这些人去就医,再去祸害更多无辜之人。 只见他脚下生风,以更快的速度飞扑上前,手起刀落之际,将其中一人的腰椎完全斩断,鲜血喷涌! 如果刀刃再长一些,或者如柳父那般修炼出刀气,此人必被一刀腰斩! “啊!!啊呃!!” 腰椎被斩断,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此人自此倒地不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连以翻滚来减轻痛楚都已做不到。 旁人根本顾不得同情这位同伴,见柳一昂大发神威,纷纷以最快速度四散飞逃。 柳一昂只来得及一鼓作气出刀砍伤第二人,这口气一泄便顿住了脚步,环视着众敌,大口喘着气。 “不要跑!都回来!” “跟他拼了!” “再来一次,他就完了!” 几个歹人看出柳一昂确实已是强弩之末,极力鼓舞人心。 与此同时,他们也以身作则,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攥紧手中武器冲杀过来。 柳一昂举起刀奋力招架,找准时机砍伤几人,但自己也因身体变得迟钝而再次受伤。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手持砍刀,否则柳一昂早就因伤势过重倒在血泊中了。 先前四散逃走的几人见同伴得手,柳一昂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于是纷纷拖着伤躯杀回来,把柳一昂死死围住。尤其是那些位于柳一昂身后之人,还时不时地上前一步扰乱柳一昂的节奏。 机会来了,等的就是现在! 流木刀法! 柳一昂几乎已经没有精神运转清神诀了,此时吊着一口气,就等敌人聚拢在一起。 流木刀法可助人杀出一条血路,在万兽丛之中取兽王首级,同样可以穿过重重刀兵阻碍直击敌人要害。 “杀!!” 柳一昂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声,无限催发潜能,将杀意攀升到顶点! 早已因数次砍中铁棍而刃口卷曲的砍刀亮起尺许长的刀气,在柳一昂的绝顶反击下如游鱼入水穿梭在人群之中,砍瓜切菜般带起漫天残肢碎肉! 这是柳一昂生平第一次施展出实质化的刀气,虽然只有尺许长,但面对一群肉体凡躯,这尺许的刀气仍然威力绝伦。 噗噗噗…… 坚持到最后的几人在眨眼之间就被全部斩杀,死无全尸,反而是先前那几个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人活了下来。 地上几人惊恐地盯着浑身浴血的柳一昂,就连那名腰椎被斩断之人也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强忍着不叫出声。四肢颤抖着挪动身体,生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杀神的注意。 如果柳一昂刚开始以一敌十还能说是会点拳脚功夫,那现在这实质化的刀光剑影又作何解释?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武吗? 摄影师在哪儿? 我们给你加鸡腿,求求了,快告诉我们这是在拍电影! 还有特效师,特效不是应该在后期制作才对吗,哪有开机就加入特效的?还有没有职业操守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怕了,可惜想逃又逃不掉,想叫又不敢叫。 几人肝胆欲裂,一股股骚臭味从他们裆部不受控制地涌出…… 一击之后,柳一昂手中砍刀彻底成为一坨废铁,掉到地上,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泄去。 他没有就此倒下,而是艰难地弯腰捡起那根陪自己征战至今的铁棍,用铁棍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一步步向坡顶走去。 鲜血与碎肉洒了一地,把原本青翠欲滴的绿植染成红色,腥气在山风轻拂下四散开。 余下几人不是身残就是半死,根本无力再阻拦柳一昂分毫,也根本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柳一昂离去。 而柳一昂此时的状态也难以在力竭之前把几人怎么样,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苦战良久,受伤实在太重,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无比疲惫,彻底透支。 他想就此昏死过去,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旦被恶魔们抓回去,那他将再无余生可言。 几乎是把每一个细胞残存的能量榨干,他才爬上山坡的最顶部,背部刀伤处也结疤,不再有鲜血淌出。 “呼……喝……” “呼……喝……” 柳一昂站在悬崖峭壁之上,望向眼前的一片漆黑,奋力喘息着。 “这下……恐怕……真的不行了……”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透支体力爬到山顶,只知道越是远离向阳场,他就越安全。 夜风袭来,令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以他现在的虚弱程度,说得夸张一点,恐怕就是小猫三两只都能把他挠死。 此时此刻,除了闭上眼睛昏死过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忽然,他感觉肚子有些饿,喉咙有些干,没来由地想喝一口傻妞炖的香肠腊肉鱼汤。 恍惚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雅月的绝世容颜。 原本他有些抗拒将傻妞和雅月的音容相貌合并联想,执此弥留之际,他却不自觉地这样做了。 二者的脸庞缓缓重叠,竟然……真的有几分神似! 柳一昂的内心有些激动,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昏过去,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组数字,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小灵通,给雅月打个电话。 就算不为傻妞之事,好歹也该给美女道个歉吧? 可惜,小灵通早在进入向阳场之前就转交给了余乐,并没在带在身上。 “傻妞……” “雅月……” 砍刀依旧嵌在他的背部肌肉里,伤口已然开始结疤,变形严重的铁棍支撑着他的身体,让他能够屹立不倒。 忽然,一道高高瘦瘦的黑影从不远处的草从里窜出! 这是一个高瘦的青年,头戴鸭舌帽。他身上的黑衣几乎与黑夜融在一起,很好地隐蔽了自己的行踪,但手里那根臂膀粗的棍棒却是格外醒目。 高瘦青年眼中爆发出仇恨的光芒,临近柳一昂时,手中棍棒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朝前砸去! 砰! 柳一昂几乎处于失去意识的边缘,根本无力避开这一击。 棍棒狠狠砸在柳一昂的后脑,鲜血飞溅的同时,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山崖下方坠去。 “这就是陷害我的下场!死吧!” 高瘦青年的心中涌起大仇得报的快感,待柳一昂身体坠落之际,还不忘抬腿补了一脚。 这一脚准确踢在柳一昂背部那把砍刀上,令原本已在结疤的伤口再度破裂,鲜血汩汩渗出! 柳一昂头部受到重击,终于意识全无,就此昏迷。 而他的身体,也在重力的牵引下以自由落体的形态坠下悬崖…… 山下,怪人驾驶着厢式货车一路向东而去,无论余乐等人如何谩骂,他都充耳不闻。 或许他只需停下片刻就能把柳一昂一起带离险境,但他无法准确判断敌我双方状况,不敢冒这个险。 怪人并非是由万玄机救出,甚至一路上他都没让人扶一下,而这辆厢式货车也是他通过自己的方式启动开出来的,就连脚上的铁链也是自己把脚骨砸变形后才取下来的。 正因为脚上骨头被砸变形,才导致他开车时无论是踩离合还是踩刹车都痛得冷汗直流。 幸好余乐等人在后方车厢,无法对驾驶室内的驾车之人构成威胁,否则怪人在双脚半废的情况下能否驾车带大家逃出生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货车驶入县城地界的前一刻,余乐终于想起柳一昂的小灵通还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拿出小灵通,拨打了报警电话。 了解到案发经过后,附近派出所很快作出响应,派出几名辅警前来接应货车。 不过,任余乐说得天花乱缀,派出所也不可能一下就出动大量警力,甚至是集全所之力上山去“围剿土匪”。 找到货车后,见三十多个人挤在车厢内,不管报警之人所言是否属实,辅警们首先要做的都是把卡车上的人接回所里,然后再按照办案程序调查直相。 于是辅警们把货车拦停,同时呼叫支援,让车厢内的人下车换乘更安全的车辆回所里作笔录。 一来二去,正事没办一件,时间倒耽搁了不少。 “不要管我们!快回去救人!” “快救人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余乐等人几乎是哭着央求出警救人,但换来的仍是一句“先走程序”。 好,那就先走程序吧,大家听信了民警的解释,积极配合工作。 该等车就等车,该做笔录就做笔录,该回答问话就回答问话。 结果让大家崩溃的是,程序走得差不多时,派出所所长闻讯亲至,刚集结了值班人手准备去向阳场一探究竟的民警们竟全部折返回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们这些小鬼!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所长面色不善,就差发火指责一群小孩恶作剧了。 啥? 开玩笑? 我们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余乐有些懵,万玄机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还等着对方上山救人呢,怎么就成了开玩笑? 大家一身都是淤青,像苟胜等人甚至浑身是血,难道对方看不见吗? 所有人都怒了,就连个别年纪只有5、6岁的小孩儿都委屈得哭出声来。 “呜呜呜……” “啊啊啊……” 方才开车途中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怪人一来到派出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仿佛看到了重生的希望,连脚都没那么痛了。 这时一听派出所所长竟认为他们在开玩笑,在恶作剧,瞬间就不淡定了,呜呜啊啊的为大家鸣不平。 “警察叔叔,我们是曙光中学的学生,他们几个是……” “谁能证明你们是学生?有?伪造的吧?行啦,一群小屁孩儿,都老实待着!你进来,把你的问题好好交待一下。” 所长不想理余乐等人,伸手指了指披头散发的怪人,转身走向询问室。 见怪人确实腿脚不便,他又让一个辅警搀扶着对方。 三十多个人,其余人全都是4~14岁模样,唯独眼前这个人大约25岁,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能说话的人因为年纪小说话不可信,说话可信的人又不能说话,所长大人这是闹哪出? 毫无疑问,宝贵的时间继续流失掉。 折腾到下半夜,所长早已不知所踪,仅剩几个值班的民警与大家“周旋”。 本来余乐等人自曝学生身份后就算所里不派车送大家回去也应该被放走,偏偏所长一来,民警们就采取冷处理,没有一个人被允许离开。 余乐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报警。 不报警的话,他们还可以回学校叫帮手,集结人马杀回去。 现在倒好,非但没有得到帮助,还失去了自由,甚至连柳一昂的小灵通都在余乐取出来打电话时被民警收缴去“暂时保管”。 要不是看这里是派出所,他们甚至怀疑自己进了另一个土匪窝。 派出所这一系列神操作,在这群少年与孩童们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小灵通被收缴之前,余乐是翻开通讯录随意拨打的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又好巧不巧是雅月的。 说起来,柳一昂的通讯录一共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刘欣的,另一个就是雅月的。 在余乐想来,虽然这个号码没有名字,但是能被柳一昂存进通讯录,一定是能为柳一昂提供帮助的人,所以不管打哪个都一样。 谁知电话刚接通,还不等余乐说话,小灵通就被民警强行收缴,通话也被挂断。 雅月看到电话手表上的来电显示,嘴角浮现笑意,还以为柳一昂突然想通了。没想到不等她说出个“喂”字,对面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上一次还说了句“不好意思打错了”,这次连一个字都没说! 这一刻,雅月有些恼,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吗? 于是她赌气地摘下电话手表扔到一边,就算对方再打过来,她也不准备接。 第63章 埋葬 翌日清晨,临山县,阳河村。 在整个临山县来说,阳河村算不上富裕,但也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造就了一批个体养殖户。 这里土壤肥沃,阳光充足,水源也极佳,几乎是种什么就产什么,种出来的草料和粮食也让村民们看到机会。 身为土里刨食的农民,自然没有亲自经商的念头,而是纷纷做起了养殖户。 村里养什么的都有,无论是吃草的牛羊还是吃粮食的鸡鸭,亦或是吃牛羊鸡鸭粪便的鱼虾,不一而足。 由于吃得健康与丰盛,养殖户们养出的牛羊鸡鸭和鱼虾罕有病害,非常受临山县城以及周边各场镇商贩的欢迎,销路畅通无阻。 王建林是阳河村土生土长的放牛娃,家里养了12头牛,全部由他一个人放养。 放牛之余他还得割草,否则牛儿回到牛棚不会老实睡觉,奶牛也挤不出几斤奶。 这天上午,王建林把牛群赶至牛背坡,将两根套牛的绳索拴在腰上,拿上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镰刀便朝坡顶去。 阳河村的村民对地域划分很是严格,只有靠近山腰陡峭处的草料可以随便收割,否则容易扯皮。 于是王建林翻过几座乱石堆,来到一个草料丰盛的宝地。 这里地势较高,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地方,别说是牛,就连寻常些的成年人都爬不上来。 正当他割好一堆草料,准备把这些草料捆扎起来扛走时,却晃眼见到草丛里躺着个人! “妈也!” 王建林分开草丛走近一看,被吓了一大跳,瘫坐在地。 草丛里那个疑似人尸的事物满身血污,与其说那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堆肉,因为此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四肢骨折都是次要的,更触目惊心的是对方后脑有个明显凹陷,头骨碎裂,正常人头部受此重创多半会当场死亡。 他抬头看了看草丛上方的悬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悬崖有近百丈高,视力差的几乎都望不到头,崖壁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刀削斧劈一般。 自打有记忆以来,他从来没听说有人能爬上去,从上面掉下来的话自然也是九死一生。 这座悬崖东西绵延数十里,悬崖顶部对阳河村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坐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绪,王建林甩了甩脑袋,鼓起勇气再次上前,将草丛里的事物看得仔细。 确信这是个死人后,他的胆气反而壮了三分,随意捡了根树枝,蹲下来用树枝翻动此人的身体。 “唉,死得太惨了!” “从坡顶上摔下来之前还被砍了这么多刀,应该是江湖仇杀吧?” 看到此人背上还嵌着一把砍刀,王建林对自己的判断有了几分依据。 阳河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牲畜非正常死亡,身上的肉不可食用的,必须挖深坑将其掩埋。 道理很简单,要是不这么做,万一有贪吃的动物因此受到感染,哪怕只是蚊虫叮咬,也有极大可能让村里别的牲畜患病。 村里都是养殖户,一旦病患在村内流行,后果不堪设想! 王建林在这种文化的熏陶下长大,自然严格遵守规矩,于是取来镰刀,准备挖个土坑把尸体埋进去。 幸好这里沙多,土质相对松软,否则短时间内岂能用一把镰刀挖出个能埋人的坑? 饶是如此,他也发现镰刀并不好使,于是转身把尸体背上的砍刀拔下来代替镰刀。 砍刀拔出的一瞬间,伤口溢出鲜血,将尸体下的土壤与杂草染红。 伤口流出的血量比正常人受伤要少许多,王建林料想此人生前就已流了不少血,所以觉得很合理,并没有过多关注。 费了老大劲,坑终于挖好了。 “天可怜见,你遇到了我,不然曝尸荒野,到了下辈子也投不到好人家去。” 王建林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憋着气,将尸体拖出草丛,推入土坑。 “咦?还是昨晚刚掉下来摔死的?” 他无意中嗅了一口,却发现尸体并没有发出想象中那种腐臭味,这让他稍微好受了些,生生把恶心感憋了回去。 这时,悬崖顶部某个树荫下,两道人影晃动。一副望远镜探出,把悬崖下草丛边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直到亲眼见到王建林把尸体掩埋踩实泥土,这副望远镜才缓缓收回。 “应该是死透了,不然那个放牛娃不可能把他直接埋掉。” “要是这都不死,才是活见鬼了!” “话说那个高首干得真漂亮,挺会挑机会,难怪爬得这么快,还被鸡哥的合伙人相中。” “是啊,陈虎那个傻叉,有这么个能干的小弟都不知道好好使唤。也是他倒霉,居然惹到这么个变态玩意!” “不说这个了,既然咱们不用下去了,回头给鸡哥汇报工作的时候你得帮我作个见证,咱们一五一十地说,不掺杂任何水份。” “肯定的嘛!一会儿直接回洞里。不过下次去天子窑你得请客,我可十分中意那个秋梅!” “秋梅早被小伟他们几个玩儿坏了,你确定不换个口味?” “你别说,我就好秋梅那一口儿!嘿嘿!” “我去!你这个变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渐行渐远,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曙光中学,李长青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收到消息,说是以柳一昂为首的十多个学生彻夜未归。 真是反了天了!李长青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刺头学生带同学出去玩儿,嗖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随后,他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更多细节: 先是有学生在学校附近失踪,然后柳一昂带着十三个学生连夜离校去寻人,最后连同柳一昂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归校。 与此同时,门卫老张的孙女以及附近几户人家里的小孩也在同一晚失踪! 听到这么多事情一同发生,李长青反而冷静下来。 他洗了把脸,捋了捋思路,然后戴上眼镜,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这间宿舍独立房间的房门。 “喂,程铁。” “哟,是李三哥啊!久违了久违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动我的学生?” “嗯?怎么回事?” 程铁戏谑的声音变得严肃。 李长青听程铁的态度不像有假,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我会动用我自己的关系去查证这件事情,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参与其中,就算是你爸都保不了你!” “喂,我说三少,你这么不给我面子?还威胁我?” 程铁的声音冷淡,可以想象其两道刀疤交叉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 “哼!面子是相互给的!你让我给你留面子,那你给我留了吗?” 截止到目前为止,柳一昂是李长青最看重的学生,没有之一。 起初他还把柳一昂当刺头对待,但越是到后面,听说了柳一昂的种种天才事迹后,他就越是对柳一昂饱含期待。 短时间内,文学和理学课程还看不出学生们的天赋,但体育天赋是可以看出来的,柳一昂就是这批学生中最具有体育天赋之人。 不说让柳一昂去参加篮球比赛,就算是去省城里跑个半马或者全马,柳一昂都一定能取得不错的名次。 “算了,我不跟你吵,我先问一下情况再答复你!” 程铁被怼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撂下这么一句,随后挂断电话。 他其实早就知道昨晚向阳场发生的事,只是还没弄清楚事情的起因,也不知道曙光中学也有学生参与其中。 823凶杀案的第二天,有一名阴气森森的恐怖的老者找过他,向他询问案发相关之事。 幸好他当时全程只接听了一次陈虎用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那老者似乎也早已查证了这一点,否则他甚至猜测不到接下来自己的死因! 从那以后,程铁无需李长青或者鸡哥提醒,就严格要求下属低调行事,以免被招惹不起的敌人抓到小辫子。 所以在近期作案的一般都是直接听命于鸡哥的别的人马,而不是他的。 不过,也只能说是“一般情况”,他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昨晚没有自己的人参与,所以才敷衍了李长青后再调查此事。 要知道,自从他下令低调行事后,个别心急挣钱的都直接跳槽了,难保剩下的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李长青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正好看到远处男生宿舍人头攒动,像是有什么状况,于是腾腾腾跑下楼。 离得近了,他才听出事发原委。 朱长江作为柳一昂的死党,昨晚得知柳一昂和余乐带人去找万玄机后,几乎是彻夜未眠。 要不是有马松带话,说柳一昂让大家在学校等消息,以朱长江为首的几人早在柳一昂离校的一小时内就会追上去。 天刚蒙蒙亮,听舍管说柳一昂等人还没回来,连门卫老张的孙女也同时失踪了,大家顿时就坐不住了,开始集结更多同村伙伴。 朱长江发现,平时对柳一昂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假辞色的舍管在说起门卫老张的孙女失踪时露出满脸忧色,这才知道门卫老张竟是舍管的亲家公。 有了舍管的默许与支持,朱长江很快就把伙伴们集结起来,随时都可以出发。 “同学们!你们安静一下,听我说!” 李长青高喊一声。 “李老师,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非去不可!” “听说昂哥钓鱼厉害,我们都还没吃过昂哥钓的鱼呢!” “昂哥打篮球也很厉害,我们还欠他一张门票……” 朱长江以为李长青要阻止大家,于是一改往日的温顺,大声煽动人心。 随后更多人作出响应,理由千奇百怪,一副不让他们去找人就要急眼的模样。 李长青一点也不恼,继续说:“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已有所耳闻,我不会阻止你们,但是请你们答应李老师,离开学校以后一定要抱团行动,千万不能过于分散,明白吗!?” 经过短暂的错愕,男生宿舍爆发出欢呼。 “好!” “谢谢李老师!” “李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安全!” 男生宿舍的动静很大,除柳一昂的同村伙伴外的大多数男生都惊动,稍一打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包括林子豪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并不打算跟朱长江他们一起去找人,只有和柳一昂关系不错的关卫和夏龙洋等人表示愿意出一分力。 与柳一昂和万玄机同寝室的李家四兄弟正奇怪两位室友怎么彻夜未归,这时听说事情原委,遂作出与关卫等人一致的选择。 陈铁柱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跟大伙唱反调,也带着周大壮、李二毛和王三胖等人加入寻人队伍。 女生宿舍很快听说了这件事,张春花有心组织大家一起去,结果还没出发就被李长青拦住。 “这件事交给男同学,你们不要去添乱!” 李长青的说辞异常犀利,一点也不委婉。 男生比女生体力好,耐力强,这是公认的事实,女生们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被李长青说服,只得留在学校等消息。 雅月这时才意识到昨晚漏接那个电话的严重后果,于是第一时间翻开电话手表的通讯录,找到柳一昂的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反复尝试依旧如此。 她十分后悔,后悔为什么昨天没有坚持跟柳一昂同去,也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拨那个刚接通就挂断的电话。 如果她第一时间回拨电话,问清缘由,说不定就能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 如果她不那么任性,天真地以为柳一昂是为了挑逗自己,此时大家就不会如此被动,连柳一昂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但她此时更多的是担心,担心柳一昂会出现意外。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再后悔再担心都无济于事。 她想了想,在通讯录重新找到另一个电话,按下拨号键。 “老师,拜托你件事,我需要您去帮我找一个人。” “丫头,我的工作是保护你,还有找二小姐……” “不用担心,我在学校很安全,就算外出也是跟大家一起。那些人不一定知道我的身份,就算知道我在这里,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一定不敢对我动手。” 电话那头稍作沉默,同意了雅月的请求。 “那好,老夫这就过来,你当面告诉我细节。” 第64章 未果 在朱长江和马松等人集结人马出去找人之际,李长青亲自来到学校食堂,要求食堂提前开门。 朱长江等人寻人心切,一人抓了几个包子馒头边吃边走,直奔学校外面的梁滩河。 这时李长青又出现了,身后跟着十几个老师和保安。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只能请动这些老师和保安来协助朱长江找人。 老师们都配有手机,有了老师们的协助,大家的安全性得到大大提高。 随后,昨晚与柳一昂一同沿河寻找万玄机,后来又提前返校的何坤三人把众人带到梁滩河对面那个溪流入口处。 当时他们沿河走到上游的桥头也没有任何发现,回学校之前还特意到河边小路上看了下动静。 直到朱长江等人在体育馆打完球回寝室,他们才聚到一起,把柳一昂等人夜出未归的事告诉了更多人。 那时门卫老张的孙女失踪的消息已由个别好事之人传进学校,朱长江等人听说过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才在天蒙蒙亮就集结人马来找人。 “昂哥他们就是从这条小路过去的。” “你们看,地上还能看到他们的脚印!” 众人依言看去,果然看见凌乱的脚印。 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看来除了柳一昂一行人的外,还包括那些寻找失踪孩子们的大人的。 “走!” 朱长江就算是在一众老师面前也毫不客气,指挥大家沿着小溪向西行去。 “大家不用太分散,只需要在周围查看是否有异常。” “都不要去我前面,跟在我后面即可!” 朱长江和陈铁柱等人的狩猎本领远不及柳一昂,但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懂得些追踪之道。 再加上柳一昂等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足迹,一行数十人根本无需派出小分队,便在上午9点左右看到了远处半山腰的向阳场。 这里的脚印不再如溪流入口时那么清晰,数量也变少了些,像是中途有人走到别处去了。 朱长江并没有去追踪那些分离出去的脚印,因为那些分离出去的脚印分明要大一号,肯定不是柳一昂他们几个的。 “咦,那不是向阳场吗?” 队伍中,一名保安认出了这个地方。 “你知道那个地方?” “当然知道,来学校当保安之前,我还去那里拉过几趟货!” 不等前者追问,保安补充道:“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说小点算是一个山村,说大点就是一个偏远的场镇。” “这里的人只做药材生意,很难打交道,十里八乡的人平时都不会来这里,只有同是药材行业的人才有可能跟当地人接触。” “你们看,周围这漫山遍野的药材,全部是向阳场里那些种植户的。” 众人应声望去,果然四面山坡全都是各种药材作物,连一棵粮食都没有。 据保安说,这一片山坡一般白天都会有人巡逻,但今天却安静得反常,连个鬼影都没有。 地面的脚印仍在,朱长江和陈铁柱都看得出这些脚印是直奔向阳场而去,于是与几位老师商量了一番,决定去向阳场找人询问情况。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骚动,有人小跑过来汇报情况:“长江,有几个人说他们家小孩丢了,也在附近找。我跟他们说我们也在找人,他们看我们人多,想跟我们一起。” “看来是找老张孙女的那群家长。” “没准昂哥他们跟小孩儿们在一块,那让就他们一起吧!” 家长们也猜到这群学生是来找人的,闻言大喜,将这期间自己知道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家长们的话,大家终于大致推测出事发真相: 万玄机多半和那几个小学生在一起,而柳一昂和余乐等人则是连夜追踪过来的。 至于双方是否会合,是否发生意外,大家不敢确定。 那就只能继续前进,去向阳场找人了。 离得近了,一辆侧翻在路边的货车以及那扇巨大的铁门印入眼帘。 “走,上去看看。” 朱长江走在队伍最前面,第一个冲向铁门。 陈铁柱紧随其后,接着是老师和保安,其余人则快步跟上。 从坎下爬到路上,朱长江瞳孔一缩,眼前的场景令他心中发怵。 紧随他一起上来的陈铁柱等人也没好多少,心理承受能力稍低的差点转身吐出来。 几名有些经验的老师和保安则蹲下来检查。 “这一定是人血!” “这里昨晚一定发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件,当事人没来得及完全收拾!” 确实是人血,朱长江和陈铁柱从小生活在山村,没少接触到兽血,对兽血和人血的腥气还是能分辨的。 除了一地人血外,铁门周围也是一片狼藉,几辆变形严重的摩托车被人胡乱拖到一边,留出一条只容许一辆汽车通过的宽度。 而先前看到那辆侧翻的货车,也是被强行撞开,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与碎屑。 “啊……” “我的儿啊……” “到底是什么人把你害了啊……” 那几名中途加入寻人队伍的家长也围拢上来,见到眼前的血腥一幕,一个个腿都软了,一屁股瘫坐下来,哭天抢地。 “先不要慌,这些血是谁的,现在还不好说。” 几名胆大心细的老师把目光投向向阳场内,一路检查过去。 一名身上带着手机的老师则打通报警电话,希望警方能提前受理这件失踪案。 之所以叫“提前受理”,是因为一般基层派出所为了节省警力,不会受理24小时内的失踪案。 所以就算是昨晚七个小学生的家长分别报警,也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 早上学校方面听说有十五个学生彻夜未归,连李长青的第一反应都是学生贪玩,根本没有想过这么群学生会同时被人贩子盯上。 此时警方接到又有十多个中学生失踪的报警电话后,再结合昨晚七个小学生在同一地点失踪的事,总算把两件失踪案并案处理,将警情紧急移交给当地派出所。 同一时间,余乐等人报案的派出所终于结束冷处理态度,开始积极组织护送和救援工作。 七个小学生被送回梁滩河畔那个村子,十四个中学生被送往曙光中学。 而那十个4~6岁的孩童以及那个25岁的哑巴,则被留在派出所。 朱长江带的一群人多数人是红坪村的同村伙伴,多数人胆子都很大,跟在几位老师身后深入向阳场。 向阳场内一片寂静,整条街道凌乱不堪,凝固不久的血渍随处可。 血腥味、烟熏味和药材味混杂在一起,引人极度不适。 不久后,报警的老师接到本辖区派出所电话,称失踪的中小学生已经找到,正在回家的路上。 接电话的老师并不是糊涂蛋,追问具体人数,可派出所那边含糊其辞,一时竟答不上来。 “我们是临北区派出所,找到那些学生的是河西派出所,具体情况我们不清楚。” “警察同志!你连具体人数和年龄都搞不清楚,让我们如何放心?” “你别着急,我先问问。” 电话被挂断,众人面面相觑,喜忧参半。 如果人数对不上,现在高兴的话还太早。 毕竟眼前的一地血渍说明昨晚这里发生过流血事件,只有确认自己要找的人以及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他们才敢肆意欢呼。 几分钟后,派出所再次打来电话。 “4到6岁的孩童有十人,暂时来历不明。” “8到11岁的小学生有七人,据说都是大河村的。” “12到14岁的中学生有十四人,据说都是曙光中学的中学生。” “还有一个25岁的哑巴,来历不明。” 接电话的老师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十个孩童,后来听到小学生和中学生的人数跟自己掌握的消息对得上,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具体有什么特征,我描述不清楚,只有你们回去确认一下,如果不对的话你再报警。” 原本老师还想让对方描述一下细节,以便大家核对是否真是自己要找的人,听对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最终放弃了这一打算。 “大河村!大河村有七个小学生!” “啊,我家小凯没事!” “太好了!太好了!” 几名家长听说自己要找的人年龄和人数都对得上,顿时喜极而泣。 “老师,昂哥昨晚是带着十三个人出来,加上他自己和万玄机,一共应该是十五个人,怎么会是十四个?” 何坤是最清楚柳一昂出行人数的三人之一,适时提出质疑。 接电话的老师这才想起还有万玄机没算,于是继续与派出所那名接线员沟通。 “同志,我们学校的学生一共失踪十五人,现在只回去了十四人。” “啊?少了一个吗?那我再问问……” “你听我说完!我们现在在向阳场,这里满地都是血迹,我怀疑这里发生了命案,请你们务必派人来调查!” “向阳场?命案?好!那你们尽量不要破坏现场,我要先汇报一下情况。” 接线员想问向阳场在什么地方,但又怕被骂,只得先答应下来。 众人皆无语。 既然不能破坏现场,那就不便继续深入探究,于是众人退回铁门处。 终究还是少了个人,以朱长江和马松为首的同村伙伴们心事重重,拿不准到底是谁没回去。 想给柳一昂的小灵通打电话确认一下,又记不住柳一昂的电话号码。 此时人多势重,不知是谁提议去周边看看情况,得到绝大多数人的一致认可。 家长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留在这里只会添乱,决定原路返回,看看家里小孩是否真的平安回家了。 “欸,你们……” 朱长江本想让几名家长留下来帮帮忙,伸了伸手,不料对方听到消息后直接走了,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算了,长江,别指望他们,凡事要靠我们自己!” “连派出所都指望不上,何况是他们?” 马松和何坤等人也纷纷面露失望。 几位老师略显尴尬,要知道他们可是一味在给大家灌输“有困难就找警察”的思想,没想到现在一遇到点事派出所那边就掉链子。 不久后,万玄机等人被警车送回学校,与这边的老师取得联系。 朱长江被老师叫过来听电话,马松等人也急匆匆跟过来。 “是昂哥!昂哥为了帮我们断后,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你们没有看到他吗?没看到的话就快找找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余乐带着哭腔。 “什么断后?什么来不及了?什么意思?阿乐,你慢点说!到底什么回事?” 朱长江心里有些慌。 “昨天晚上,昂哥根据蛛丝马迹,带我们沿溪上行,结果……” 余乐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昨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余乐的解释,朱长江和马松等人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保护现场,疯了似的冲进向阳场内部。 然而,无论是朱长江一行还是姗姗来迟的民警,都没能在向阳场以及向阳场周围找到关于柳一昂的任何线索。 后来余乐和万玄机等人也顶着黑眼圈来了,百余人展开地毯式搜索,依然没有丝毫发现。 刘欣是接到李长青的电话才知晓此事,电话挂断后,在办公椅上枯坐了半个小时。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身怀绝技的柳一昂怎会被几个歹徒制服? 他当然不知道,柳一昂是为了断后而耗尽体力,又以一己之力同时面对数十人的围攻。敌我数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能留下全尸都是不错的。 “唉!还是怪我太无能啊……” 刘欣长叹一声。 柳一昂提供了极具线索价值的漂流瓶给他,他居然花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找到漂流瓶的起始地点。 如今看来,向阳场岂不就是? 如果他能早一天找到并锁定此处,或许柳一昂就不会以身犯险,能被救出的孩童和抓捕归案的坏人也将更多。 想到这里,刘欣把卷宗往桌上一扔,起身离开办公室。 就算没有破案,短时间内抓不到人,他也必须去现场看看。 抓坏人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把能对付坏人的好人找到。 刘欣坚信,柳一昂没有死,经过一次次的磨练与成长,柳一昂一定能成为一个令坏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第65章 风波 向阳场,长长的警戒线随风飘扬。 这附近本就没什么居民,仅有的居民也都在向阳场内。随着血案的发生,场内居民尽数搬迁不见,警戒线几乎成了摆设,除办案人员外再无一人踏足其中。 身穿警服的刘欣穿梭于满地狼藉的道路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荒凉。 场内房屋大致完好,仅有少数几间房被大火烧毁,空气中还弥漫着烟与炭的味道。 房屋内几乎被搬空,搬不走的则被付之一炬,连一页纸、一个烟盒、一双废弃拖鞋都找不到。 地面除了散落的药材与各种杂物,依稀可见一滩滩早已凝固的血迹,凌乱的脚印把血迹涂得到处都是,足见事发时现场的惨烈。 西、北、南三个方向那些通往山林的小路已被刑警们带着警犬寻觅过无数次,没有丝毫发现。 忽然,刘欣把视线移向山林之间的沟壑上。 这些沟壑有深有浅,有长有短,可以想象,雨季到来时,这个三面环同之地定会有颇为壮观的山洪爆发。 视线下移,可见家家户户的房屋旁都挖着排水沟,这些排水沟最终汇集到向阳场深处,由一条泄洪沟引流向下方的小溪。 如果被拐骗至此的人能自由活动,漂流瓶可以从任意一处扔进沟里,顺流漂到梁滩河。 但是很显然,受害者们是不可能具备这种自由条件的,那就只能伺机在少数甚至个别地方把瓶子扔出来。 刘欣走走停停,不断进出场内房屋,很快锁定三个可疑房间。 这三个房间都比较特殊,靠窗的地方正下方有排水沟,窗户上也有足够容纳一个瓶子穿过的孔洞。 于是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办案工具,依次将房间内的指纹显化,拍照留档。 据刘欣回忆,今年临山县的雨季在5月到来,只有5月那几场降雨,才能让向阳场的排水沟有足够的水量将瓶子冲至溪流。 几乎可以确定,瓶子是5月扔的。 所幸那三个瓶子都是装饮料的,瓶身印着生产日期和生产批次,可以结合这两个线索锁定瓶子的售出时间和售出地点,从而锁定购买人。 此前几日刘欣并不是没任何头绪,只是线索到塑料瓶的生产厂家那里就断了,同一生产批次的饮料不可能只卖一个地方。 只有同时确定了生产批次和货物流向,才能顺藤摸瓜,查到更多信息。 离开向阳场,刘欣看天色还早,没有急着回局里办事,而是徒步走上北面的山坡。 据柳一昂的好朋友余乐说,柳一昂若有武器在手,确实具备与十个以上的歹徒搏杀的实力。 当时柳一昂手持铁棍,一个人就跟数十人周旋了好久,不可能余乐等人一走柳一昂就兵败如山倒,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余乐断定,柳一昂是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付出了比与对方周旋更大的代价。 铁门周围横七竖八倒地的摩托车,甚至是那辆侧翻的货车足以说明这一点。 “刘欣叔叔,昂哥有一个特殊能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昂哥从小学什么都很快,我们这么多人都服他一个,就是因为我们相信他是被上天眷顾之人……” 想起余乐的话,刘欣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欣慰,又有惋惜,还有浓浓的不甘。 柳一昂在体育上的天赋他也从李长青口中听说了,如此妖孽之人,绝不能在他经手的案子里沉沦! 于是,刘欣登上山坡,试图找到柳一昂逃离现场的蛛丝马迹。 一座山坡没找到,他就换一座山坡重新找; 一天没找到,他就第二天再来…… 事实上,柳一昂追着货车跑了许久才改变方向,一路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血迹,要以向阳场为原点找到柳一昂坠崖的地方,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此时的柳一昂已经被放牛娃王建林挖坑埋了起来,恐怕也只有王建林本人和那两个埋尸见证者,以及偷袭柳一昂那个高高瘦瘦的神秘人才能找到柳一昂。 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刘欣的毅力足够支撑到找到柳一昂坠崖那座山坡,并发现那里的打斗痕迹和血迹,倒是会最大限度接近真相。 几天下来,整个临山县县城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只是普通的中学生失踪案,临山县公安局处理起来颇有经验,不出七十二个小时就会给此案盖棺定论。 然而不普通的柳一昂出了事,就注意这个案子不会普通,不能轻易结案。 首先,公安无法解释向阳场里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血,为什么整个向阳场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其次,被万玄机搭救出来的十个孩童如何安置?是否还有更多孩童没有被救出来?歹徒是否还有别的窝点? 最后,受害者逃脱当晚,为什么派出所无动于衷?冷处理到第二天上午才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事件本该一步步发酵,但似乎又有双无形的大手把发酵中的舆论压了下来。 市公安局于案发当天就成立了工作领导小组奔赴临山县,风风火火折腾了好久,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厂房内找到二十具人贩子组织“内斗”遗留下的尸体。 那个疑似故意拖延时间的所长于事发五日后被停职调查,但又在不知不觉间复职,只是写了一篇几百字的检讨了事。 底层小人物们不关心官场上的事,只在乎当局者有没有为老百姓做实事。二十个人贩子怎么死的他们不想知道,只想知道被解救出来的可怜人将何去何从。 无奈之下,政府斥资扩建了原本破败不堪的孤儿院,让无家可归的孩童有了栖身之地。 从向阳场出来的十个孩童有三个都被家长认领回家,剩下七个则被送进这所孤儿院。 加上以前零零散散从各地派出所送来的失踪儿童,这所孤儿院一共收容了三十个孤儿,足够政府聘请专业老师来为大家启蒙。 李长青不死心,一边动用家里的白道关系尝试重启本案,一边自掏腰包打点黑道关系,想看看是否能从黑道打听到柳一昂的下落。 朱长江和余乐等人把李长青的付出看在眼里,再结合刘欣给出的意见,于是听从了建议,没有设法把这件事通知村里。 否则以柳一昂在村里的影响力,恐怕至少也有上百户人家会跟随柳斌下山找人甚至闹事。 李长青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遮掩自己的努力,还找了个机会把朱长江和余乐等同村伙伴们约到一起促膝长谈一番。 “以后你们享有随时请假离校的特权,但是记得一定要抱团行动,千万不能以身涉险!” 这是李长青的承诺,其用意不言而喻。 为了找回柳一昂,他是不遗余力的。 朱长江等人自然不会矫情,欣然接受。 有了这个特权,他们就可以不借助警方的力量,自发行动去展开调查。 刘欣则根据最新掌握的信息,一边调查塑料瓶的购买人信息,一边从数据库比对从房间内提取到的指纹,还一边频繁驱车前往向阳场周边的山坡寻找线索。 消息传回曙光中学,雅月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她想做点什么,但是除了派人帮忙寻找线索外,别的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地方的人贩子果然很猖獗,半个多月前绑了我妹妹,现在还敢绑走我看上的男人。” “看来必须要加快速度了,我不能让妹妹的童年在悲伤和无助中度过,更不能坐等我的男人被人弄死。” 雅月没有愤怒,因为她知道愤怒是无用的。 唯今之计,只有找出那个潜伏在临山县不知多少年的人牙子组织,才能救出妹妹,找回柳一昂。 “这个组织一定有保护伞,而且保护伞还不小。经过这次事件后,这个组织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新动作,必定夹着尾巴做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天知道拔出萝卜能带出多少泥,所以爸爸连李叔那里都没有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能借助李叔的力量,那我就只有趁这段时间积蓄自己的力量,收集证据,争取对方下次动手的时候把他们一把揪出来!” 雅月手里拿着微调被胶水粘死的收音机,以及一张写满了“月”字并画满了弯月的纸,来回摩挲,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两件事物都是她委托万玄机从柳一昂的柜子里找出来的,方一入手,就令她鼻子发酸。 她万万没想到,柳一昂竟然还从陈小妹等室友的口中打听到自己喜欢收听96.88这个电台的节目,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收音机锁定电台并将调频粘死,还蹩脚地写下满篇满篇的“月”字。 种种迹象表明,柳一昂对自己的喜爱程度,远在自己对对方之上。 好歹对方主动给自己打过两次电话,而自己却连回拨都做不到。 虽然这两次电话都草草挂断,没有如别的情侣那样煲电话粥,甚至连一句完整的问候都没有。但终究来说,这两个电话都是由柳一昂鼓起勇气打给自己的,而且最近这一次还有可能是对方在极其危急的关头之下打过来的。 或许,柳一昂当时只是想听一听自己的声音? 雅月紧紧攥着那张写满“月”字的纸,眼中智慧的光芒逐渐被泪光替代。 她没有深究柳一昂是何时把小灵通交给余乐的,因为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需要知道,柳一昂的心里是有她的,这就足够了。 对于父亲的谨慎,雅月十分能够理解。 整个公孙家可不光只有父亲这一脉,在遥远的他乡,还有更多更需要家族力量保护的族人。 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家里不能轻易放弃妹妹,也不能为了妹妹危害整个家族的利益,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所以说,她只有继续保持任性,继续借读书的名义留在这里,才能继续按计划行事。 门卫老张的孙女回家后,全家上下对万玄机和柳一昂二人可谓感恩戴德。 他们不知道张小燕是因万玄机之故才被人贩子盯上,只知道万玄机在有能力逃出生天时没有弃张小燕于不顾,这就足够他们将万玄机的恩情铭记在心了。 而柳一昂没有直接出现在张小燕逃生的视野中,却担当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如果没有柳一昂的挺身而出,就算给万玄机一对翅膀也绝对难以从向阳场逃出来,就更不可能有机会救出张小燕。 只可惜,柳一昂失踪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柳一昂终究没能再出现,他们只得把满腔的感激之情寄托到万玄机身上。 这一天,舍管老齐给万玄机带话,邀请万玄机前去张家做客。 舍管老齐是老张的二女婿的父亲,但好歹也算是一家子人。张小燕被救回后,他对万玄机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几乎是把柳一昂在宿舍的特权转移到万玄机身上。 万玄机甚感欣慰,欣然接受了老齐的好意。 来到张家,与张小燕一同被拐的另外六个小学生及其家长都在,看样子是几家人事先就商量好,联合设宴感谢万玄机。 见到万玄机,七个小家伙表现得异常亢奋,两只眼睛都快放出光来。 他们亲眼见识过万玄机徒手施展火球术的本事,但是在万玄机的极力要求下,就连张小燕都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没有让七人以外的任何人得知。 至于那个自我求生的怪人,自从见识了派出所的不作为,似乎信不过任何人,一走出派出所就独自离开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席间,听说柳一昂是因为找到河里的漂流瓶才最终确认向阳场是个土匪窝,众人感慨万千。 忽然,门卫老张想到柳一昂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吉祥鸟,算是吉祥鸟的听众。 待万玄机离开,他把小儿子张毅拉到一边,低声耳语几句。 “张毅,你主持的那个吉祥鸟,可以插播寻人启事吧?要不你试试播节目的时候发动听众的力量找找人?” “小柳是在救小燕的过程中得罪了人贩子组织,是我们的恩人。因为他的缘故,整整十多个孩子得以逃出魔窟,也是我们整个临山县的英雄。” 难怪老张这么喜欢玩收音机,又对吉祥鸟节目如数家珍,原来自己的小儿子张毅是吉祥鸟的节目主持人。 张毅听完父亲的话,先是皱眉沉思,随后又点点头。 “爸,这件事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嗯,我可以让导播通融一下,自己写几封信,假装成听众的来信在节目中念出来。好,爸,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办好。” 第66章 半年后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转眼半年过去。 曙光中学校园内朝气依旧蓬勃,唯一的不同是食堂里的饭菜不再不够吃,篮球场上也少了盖帽的戏码。 第二学期开学后,体育班的同学们按惯例进行了新学期的首次测验。 50米短跑最好成绩是黄建华创造的6秒29,其次是夏龙洋的6秒38,比起第一学期进步十分明显。 女生成绩最好的还是王霞,其次是陈小妹,两人成绩分别是7秒19和7秒43。 其它项目同学们也都各有进步,但是比起柳一昂上学期的成绩仍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尤其是长跑、跳远、引体向上,要不是有黄老师的开导,恐怕同学们会在接下来的几学年内都活在挫败的阴霾下。 想起那个体能无双之人,同学们怅然若失。 特别是打心底佩服对方的关卫和朱长江等人,至今没有放弃寻找柳一昂的有关线索,一有机会他们就会结伴走出学校,到县城以及周边转悠。 频繁的外出,他们接触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也学到了越来越多的社会知识,纵使没有找到柳一昂也乐此不疲。 篮球场上,雏鹰队和飞虎队都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没有被其它同学取而代之。 雏鹰队这边,柳一昂失踪后,关卫异军突起,顶替了柳一昂在球队中的位置。 不过在球场上,进攻能力有所欠缺的关卫却只能担当控球后卫。 他的身体强度比朱长江还好,身高和夏龙洋差不多,即便得分能力差了些,却也有股球队所需要的拼劲,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飞虎队那边,林子豪依旧是球队支柱,唐虎则是第二支柱。 3号能力不弱,没有被边缘化,只是另外两个由黄老师点名任命的队员被两个新生换掉。 两个新生是林子豪在市三中的同学,单人球技比林子豪弱不了多少,两相配合之下连林子豪都不敢小觑。 如今两人一起加入了飞虎队,此消彼长之下,飞虎队的整体实力压过雏鹰队一头。两队多番较量,双方虽各有胜负,但飞虎队胜多负少,赢面更大。 当前的局面,可谓是雏鹰折翅,飞虎翱翔。 绿茵场上,陈铁柱如愿取得主导地位,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的控球能力和射门能力都是首屈一指,毫不夸张地说,他可凭一己之力改变球队胜负,改变球场比分。 全校共凑出两支球队,分别被命名为“光之队”和“梦之队”。 两队在一次比较正式的对决中做过一次试验,由陈铁柱于上下半场分别加入两队,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上半场,陈铁柱在光之队。 开球不到1分钟,李二毛一个漂亮的过人后单刀直入敌方禁区,由于没有得分把握,于是把球传中,助攻陈铁柱头球破门。 5分钟后,陈铁柱再次接到李二毛的大力传球,一记倒挂金钩,守门员连扑球动作都没有做出,足球就笔直飞入网中。 22分钟后,光之队的进攻球被梦之队的防守球员踢出底线,陈铁柱操刀角球。 势大力沉的一脚,让旋转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炮弹一轰向球门远角。 守门员有种此球不能硬接的错觉,略一犹豫,再起跳扑球时,足球已掠过他的头顶,入门得分。 陈铁柱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把上半场的比分定格在3:0。 光之队举队欢呼,认为胜局已定。 下半场,陈铁柱加入梦之队。 相似的一幕出现了,趁开球时大多数人都还处于懈怠状态,陈铁柱也学李二毛那样单刀直入,等他运球来到禁区前方时,光之队的守门员才完全反应过来。 陈铁柱没有托大突入禁区,不等守门员指挥布防完毕,他瞄准球门抬脚便射。 守门员扑救不及,足球从球门远角入网。 光之队的队员们不信邪,当即组织起铜墙铁壁,只为防陈铁柱一人。 与此同时,以李二毛为首的进攻球员也极力寻找突破口,试图再度攻破梦之队的大门。 不过李二毛空有一身运球之术,屡次突入禁区却总是无法把球踢入对方球门,其余人连禁区都进不去,更遑论是破门得分。 下半场第17分钟,陈铁柱无视对方的铜墙铁壁,刚运球过中场便吊射打门,守门员死死盯住高空中的足球,待其落下时飞身跳起,将其接住。 然而,守门员并未注意到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 球是被他接住了,但他整个人都已经抱着球越过底线。 裁判吹响长哨,示意此粒进球有效。 众人口瞪口呆,开场至今60多分钟,双方比分3:2,陈铁柱一人独进5球! 算上补时,下半场还得踢30分钟左右,大家有理由相信陈铁柱能继续改写比分。 眼看90分钟比赛时间快要归零之际,梦之队的马松与余乐联手攻入禁区,前者一记神来之脚,将比分扳平。 3分钟后,陈铁柱果然创造了奇迹,接到马松精准的传中球后转身一记大力抽射,足球被门框反弹回来,他眼疾“脚”快,几步上前便将球补射入网! 梦之队与光之队最终总比分4:3,陈铁柱独进6球! 自此,陈铁柱一战成名,成为全校之星。 每次他要下场踢球,连许多不爱足球的同学也纷纷慕名前来观战。 陈铁柱十分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总算是找回了自信。 在此之前,黄老师就已经发现了陈铁柱的足球天赋,给予其重点培养。 李二毛和马松以及余乐的表现也十分抢眼,得到了与陈铁柱相差不多的待遇。 不过,天赋这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 马松空有准度,但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像李二毛那样单刀突入敌方禁区,李二毛再如何刻苦同样无法像陈铁柱那频频破门,而余乐兼具二者的技巧,单独拿出手却又差了二者一线。 对于这种多人竞技项目,要想提高竞技水平不能只依赖于天赋和苦练,黄老师反复强调,希望大家懂得协作精神。 如果李二毛和马松以及余乐能够集各自优势通力合作,谁敢说他们不能像陈铁柱一样在球场上大杀四方? 足球所需的人数是篮球的两倍还多,篮球可以找两个旗鼓相当的队伍相互切磋磨练球技,而足球却不行。 考虑到人手不足的问题,黄老师把李二毛等11个表现最好的球员重新组建为“光之队”,将陈铁柱任命为队长。 “梦之队”则保留编制,成为曙光中学的足球二队。 梦之队的存在有两个作用,一是鞭策光之队,二则作为光之队的替补席位,选拔优秀人才。 和篮球队一样,两个足球队也要相互竞争与促进,表现持续亮眼的留在光之队,表现低迷的则进入梦之队。 如果有其他同学比梦之队球员更耀眼,也可以替代梦之队的球员,甚至直接晋升至光之队。 当然,也不能说梦之队就一定比光之队弱。同样的起点,同样的年纪,难保不会出现后知后觉并爆发式提升的后起之秀。 两队交锋数次,光之队虽然大占上风,却也不可避免的丢了几粒球,有一次还被梦之队逼成平手,连陈铁柱都望着对方球门无可奈何。 曙光中学全校550名学生,但凡将体育作为兴趣课的,都至少要选择一项竞技运动深入练习,由黄老师择优组建校队,待时机成熟时再与其它学校在赛场上展开角逐。 篮球和足球是最先形成规模并建成球队的,羽毛球和乒乓球则次之,排队最后。 羽毛球和乒乓球对个人技术要求更严格,刚开始同学们没有什么兴趣,直到有人掌握了足以制胜的打法后,其它同学才纷纷从中找到乐趣,加入其中。 看到喜欢打羽毛球和乒乓球的人多了起来,由学校高薪聘请来的黄老师化身全能高手,亲手指导这些爱好者打球技巧。 待人数足够,羽毛球和乒乓球也都诞生了两个以上的校队,彼此之间时常进行切磋较量,不断磨砺各自身球技。 排队可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多少还是有人愿意尝试,最终勉强凑足两个队,在专用场地彼此对练。 第一学期,无论是篮球队还是足球队的队员们都还处于磨合期,黄老师并没有急着带大家去别的学校征战。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看见大家的竞技水平已颇具高度,黄老师坐不住了。 他找到李长青,提出自己的想法。 “友谊赛?” 李长青眉头一挑,颇感兴趣。 对于能为学校扬名的事,他还是很热衷的。 不过头一个学期各校新生都以学习为重,能发挥几分实力很难说,是扬名还是成为别人扬名的垫脚石还是个未知数。 “嗯,现阶段检验一下他们的实力也好!” “赢了可以增强信心,继续向强队挑战;输了也能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促使他们更加上进!” 李长青稍一思忖便同意下来。 目前在小范围的几个中学之间切磋可以进行初步定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老师知道李长青对培养体育特长长的事颇为看重,早就猜到对方会同意。 “那你回去作好准备,篮球和足球我们都找个学校比上一场,如果赢了再挑战下一个学校,直到输掉比赛为止。” 李长青很快就有了计划。 “如果一直赢呢?” 黄老师试探着问。 “一直赢?” 李长青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老黄,你什么意思?” “嘿嘿……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 黄老师嘿嘿一笑,意味深长。 一直赢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他对自己调教出的学生有一定自信,有一定把握能一路披荆斩棘,笑到最后。 李长青表情变得严肃: “我说老黄,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你可别逗我。我是教书的,课本上的东西我比谁都明白,可球场上的事我一概不知。” “李主任,我逗你做什么?难道以前我没跟你提过咱们学校出现几个球场上的天才?” 黄老师的表情也变得跟李长青一样严肃。 所谓球场上的天才,就是指稍加指点就能在球场上发光发热、展现出强劲实力之人。 林子豪是打篮球的天才,陈铁柱是踢足球的天才,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 李长青始终认为全校只有柳一昂才算得上天才,这时听黄老师提起,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其它同为天才之人。 想到柳一昂,他激动的神情忽地黯淡下来。 人是他带下山的,他非但没有让对方学有所成,改变全家和身边人的命运,反而把人给弄丢了。 虽说柳一昂的失踪他没有直接责任,但若不是他的缘故,柳一昂也不会下山,如今也就不会杳无音信。 程铁早在案发不久后就查明了真相,当日确实是他的小弟盯上了独自走小路返校的万玄机,由于事情办得不够利索,导致柳一昂找到向阳场,最终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 那几人虽是程铁的小弟,却有些不服管教。程铁因被神秘强者威胁而不得不约束手下低调行事,那几人却不顾程铁的命令私自行动。 本以为绑了个小胖子白送七个小学生,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连当天晚上的宵夜都还没吃上,几人就先品尝了苦果。 向阳场发生这么大的事,根本不需要程铁调查,连熟睡的鸡哥都被惊动,因此而震怒。不等程铁过问,那几个惹祸之人就被鸡哥亲自下令秘密“处决”了。 当然,几人捅了篓子,不可能死得毫无价值。 连同被柳一昂当场打死和没救活的十七人在内,这些人成了向阳场血案的替罪羊。 虽然死无对证,但临山县公安局还是很快就找到案情线索,声称这二十人是因向阳场案发后内部出现分歧,内斗致死。 对于这个调查结论,明白人一笑置之,只有糊涂蛋才信以为真。 李长青显然就是为数不多的明白人之一,半年来,他与朱长江等人一样,从未放弃过寻找柳一昂。但无论他从黑道还是白道入手,都没有探听到关于柳一昂的任何消息。 柳一昂就如昙花一现,惊艳而来,黯然而去。 收回思绪,李长青点点头: “行,老黄,我知道了。正好教育局那边准备牵头筹备夏季县运会,估计过两个月就会举办,我多联系几所学校参加球赛,趁这个机会让大家好好表现,你回去备战吧!” “好嘞!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黄老师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李长青的办公室。 转过头时,他的脸上同样浮现出黯然…… 第67章 死而复生 阳河村,王建林把十二头牛驱赶到牛背坡,纵身一跃,坐到一块巨石上。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正是放牛好时节。 他取出一台收音机,拔出天线,打开开关,搜索喜欢的电台节目。 收音机传出美妙悠扬的歌声,时不时又响起沙沙沙的杂音,这让王建林很是窝火。 他多次摆弄微调,可收听效果依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想要播放磁带里的音乐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从巨石上站起,四处望了望,确认牛群仍在自己可视范围内,向更高处攀爬过去。 越是在高处,信号接收能力就越强,他打定主意要让今天的音乐之旅变得完美。 “哈哈,这就对了嘛!一点杂音都没有了!” “完美!” 王建林登上高处,调试一番后,收音效果终于达到最佳,不由得欢呼一声。 随即,他背靠峭壁,面朝整个阳河村,找了个平坦舒服的位置坐下。 这里草木茂盛,正是半年前他发现柳一昂的尸体并将其埋葬的地方。 此时王建林也显然回想起了这件事,回头打量了一下草丛中的土堆,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内心坦荡,一点也不觉得膈应。 “啧啧啧……” “这一片儿的草居然长得这么旺盛,看来去年那家伙已经被分解成了无公害肥料。” 看着两米多高的坟头草,王建林啧啧稀奇。 阳河村的土壤比较肥沃,但一般情况下,这种草就算一生无病害也最多只能长到半人高,超过两米的高度是他生平仅见。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视觉差,他小心地放下收音机,扒开外围的草丛,站到土堆上。 “咦,确实是有两米多高呢!” 王建林站直身体,伸手比划一番。 他今年十五岁,身高大约165,把手伸直了都还远远够不着这一丛草的顶部。 他不信雅,原地起跳,这才勉强触摸到头顶目光所及之处。 双脚落回土堆,王建林觉得此行已经积累了在小伙伴们面前的谈资,顿时兴趣缺缺,返身回到原处坐下来。 随着那一跳和一踩,土堆露出一小块光秃秃的沙土。 这块沙土从土堆上滑落后,如同发生连锁反应,周围寸许范围内的沙土也不安分地轻微躁动起来,直至落到土堆下。 紧接着,附近更多沙土躁动起来,一只人手破土而出! 人手摆脱了沙土的束缚后,开始刨除更多的掩埋物。 很快,两条完整的手臂屹立在土堆上方。 刨土工作没有就此放缓,反而加快了三分。 王建林听到身后传来异响,回头看了看,除了草丛迎风摇曳以外没有任何发现,只当是轻风作怪,便不再关注。 土堆处,一颗人脑袋在双手的辅助下奋力撑开沙土。 人头晃动,沙土被抖落大半,露出一个疑似俊朗的面容来。 虽然灰头土脸,但也不难看出,这正是人间蒸发半年之久的柳一昂。 柳一昂像是憋了好长口气,抖落沙土后便大口呼吸,随后缓缓睁开双眼,适应着外界突如其来的强光。 而后,他强忍着虚弱,把掩埋在身上的沙土尽数蜕去,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此时他衣衫褴褛,仅存的几块布片只能遮住几处重要部位,裸露出的皮肤比常人要白皙许多,看着没什么血色。 “我是谁?” “我在哪儿?” “红狼呢?虎王呢?” …… 柳一昂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失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记忆。 断层之前的记忆浮现,正是他与红狼结伴深入深山的那段时间。他清晰地记得一人一狼试图偷袭一头虎王,最终却被强大的虎王追杀到一座峡谷。 那座峡谷似乎是虎王与另一头兽王领地的分界处,虎王见他们逃进峡谷,低声咆哮一声便悻悻离开了。 念头回归现实,柳一昂缓缓扭动头颅,活动四肢,适应着身体的虚弱与僵硬。 此处背朝百丈悬崖,空旷无比,柳一昂发出的微弱的声音被收音机里的音乐声盖住。王建林专注于美妙的音乐之旅,对身后之事毫无所觉。 见草丛外坐着个少年,柳一昂扒开草丛,摇晃着身体缓步走去。 由于身体虚弱,浑身肌肉僵硬,他深一脚浅一脚,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次王建林终于听出了身后的异常,这分明就是脚步声! 他脑补出一个恐怖的画面,顿时双目圆瞪,冷汗长流。 “请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一昂的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但他嗓门干涩,发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瘆人无比。 王建林瞬间汗毛倒竖,冷汗大滴落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扭动脖子,看向身后之人。 此时的柳一昂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惨无人色,形象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比起刚坠崖时倒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至少看上去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再是一堆肉。 王建林一眼就认出这是半年前被自己亲手挖坑埋葬的“尸体”,可既然是尸体,又为什么能站起来说话? 难道…… “啊!!诈尸啦!” 王建林憋了好半天才叫出这么一句,连收音机都顾不上拿,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 柳一昂无语,目送王建林逃离后,把目光投向地上的收音机。 “咦,这是……” 收音机正播放着一首让人舒心的音乐,柳一昂大感好奇,弯腰将其捡起来,拿在手中把玩。 “这是啥玩意儿,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柳一昂喃喃低语,明明没有见过此物,他却觉得此物甚是熟悉。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好饿……” 柳一昂捂着肚子,虚弱感尤在,饥饿感愈发强烈,这迫使他收起所有的好奇心,把注意力放到如何填饱肚子上。 忽然,山坡下吃着草的牛群引起他的注意。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刚想感叹一句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牛就出现在眼前! 柳一昂四下寻觅,从刚刚爬出的土堆里找到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刀。 “好东西,磨一下就能用!” 一刻钟后,山坡某处升起一堆篝火,一头刚被剥皮不久的牛犊子被篝火烤出阵阵香气,大滴牛油从肉里渗出,滴落下来。 为了能更快地填饱肚子,柳一昂熟练地将牛肉切片,串到一起,架至火上。 片刻工夫,柳一昂终于不再压制食欲,狼吞虎咽起来。 一边听着歌,一边吃烤肉,好不快哉! 为了能有个良好的烤肉体验,柳一昂四处寻觅,找来一些可替代作料的植物,用干净的石块研磨成渣汁,均匀地涂沫在烤肉上。 牛的体型巨大,哪怕只是一只牛犊子也足有二百余斤。 柳一昂从牛腿吃到牛肋,再从牛肋吃到牛腩,感觉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 直到这时,一整只牛犊子只剩下一半模样。 “啊,好饱!” 柳一昂斜躺在一块巨石上,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树枝剔着牙。 另一边,王建林逃命似的跑下山坡,径直冲进自家屋里,房门一关,一头扎进被窝。 这时父母去县城送牛奶了还没回来,同村同龄伙伴也跟他不大对付,他有心把自己的遭遇倾吐出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冷静了半天,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不对啊!” “就算是诈尸,哪有隔了半年才爬起来的?这么久的时间不论是死是活都该腐烂了,总不可能尸体还要冬眠吧?” “哇擦!难道是有人故意整我?” “是江武?还是刘祥远?或者是……” 随着冷静,王建林看出越来越多的疑点。 刚才对方一脸尘土,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算衣服和体型与当初那具尸体一般无二,也不排除有人知道这件事后故意伪装出来吓自己。 王建林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断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就是有人恶作剧。 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眼花了或者活见鬼? 不是活见鬼,那自然就是有人恶作剧了。 想通此节,王建林瞬间不怕了,怒火中烧,打开房门从房间里出来,顺手从院落找了根手臂粗的棍棒,直奔牛背坡而去。 “哼!敢整我!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无聊!” 王建林表情凶狠,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恶作剧之人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整过,就算是村东头跟他不怎么对付的江武几人也只会跟他正面硬来,而不会扮鬼吓人。 不出这口恶气,他寝食难安。 山坡上,柳一昂正剔着牙,忽见刚才连滚带爬跑下山的少年去而复返。 “快说你是谁?不然咱俩没完!” 不等柳一昂开口,王建林提着棍棒大步走来,率先发问。 他没料到柳一昂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里,这无疑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对方扮鬼吓自己,完了还在这里等自己回来,一看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我叫柳一昂,住在红坪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听说过红坪村吗?红坪村离这里远吗?哦对了,这是你刚才落下的,给。” 经过刚苏醒时的懵懂,柳一昂已经想起自己是谁,只是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从家乡深山的峡谷里来到这么个地方。 前一刻似乎还在峡谷探索险地,下一刻就躺进一个土坑里,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而对于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柳一昂不愿得罪,将收音机递向前去。 此时他的脸孔不再如先前那么污秽,皮肤渐渐有了血色和光泽,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这便使得王建林短暂忘记了他半年前还是具尸体的事。 “红坪村?没听过!这里是阳河村……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王建林接过收音机,话说了一半才回过味来。 “嗯?什么味儿?好香啊!”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进而又发现了不远处还冒着些许烟气的篝火,以及放在篝火旁边的大半只烤全牛。 “这……这是哪来牛犊子?” 王建林瞪大眼睛,指着篝火旁的大半只烤全牛,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死心地问了出来。 “那边不远就有,还有好多呢!怎么,你也想吃吗?” 柳一昂指了指牛群所在的方向。 “你……你……” 王建林心中猜测被证实,顿时气得发抖,指着柳一昂说不出话来。 自己才离开多久啊,有一个小时吗?这家伙居然把自家牛犊子宰来烤了! “我就挑了个最小的牛犊子,大的感觉肉太老,不好吃。你想吃的话将就这只小牛犊子吧,我已经吃饱了,剩下的全是你的。” 柳一昂不明白王建林为什么发抖,自顾自地说。 “哦,对了,我还做了些调味料,你尝尝吃得惯不?吃得惯你就加点儿,吃不惯就不加,牛肉本身就有香味,什么作料都不加也挺好吃的。” “快点,火快熄了,要不你先烤着,我去帮你捡点儿柴火。你要是不会烤,那换我来帮你烤也行,但是也得换你去捡柴火。” “还有,你看看你能吃多少,尽量不要浪费。如果你吃不完,就少烤一点,剩下的我打包今晚上吃。” “你……” 王建林感觉胸口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不舒服啊?那还是我去捡柴火吧,你去切牛肉,就用那把刀。” 柳一昂说着,当真作势去收集柴火。 他估摸着对方一个人也吃不完,现在帮忙做点事,一会儿打包牛肉也方便开口一些。 王建林不断被柳一昂的话刺激,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呀!我跟你拼了!” 手臂粗的棍棒被他高高举起,径直砸向柳一昂。 柳一昂愣了一下,根据此击的速度判断对方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于是将其单手握住,轻松化解。 忽然,他脑海中浮现出被人手持棍棒从后方砸脑袋的一幕,似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这一刻,柳一昂回想起一个个与人搏斗的画面,正是半年前在向阳场遭受众人围攻时的情景。 然而,记忆碎片太残缺,任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成功拼凑完整。 刹那间,清神诀自行运转,令他的意识恢复清明,同时将手中棍棒松开。 第68章 赔偿 “喂,小子,你干嘛!” 柳一昂指望从对方口中探听消息,不想得罪对方,但不等于他没有火气。 见对方不由分说就挥动棍子对自己动手,顿时他也有些怒了,眸中泛着冷意。 “你偷吃了我的牛犊,还想打包,你说我想干嘛!” 王建林怒不可遏,再次举棍砸向柳一昂。 “等等!你说啥?那是你的牛?” “要不然呢!那十二头牛全都是我家的!” “全是?” 柳一昂再次单手接住王建林砸来的棍棒,闻言恍然,怪不得对方突然暴怒。 原本他还不想松开的,意识到是自己有错在先后,于是再次松开手,把棍棒还给对方。 “对不起,我还以为那是野生的。” “你少跟我胡扯!牛有野生的吗?你吃了我的牛,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 王建林不得不饶人,再一次举起棍棒。 “你不要激动!你先听我说!” 柳一昂不等对方棍棒落下,一把将其夺回手中。 “好!那你说!” 王建林终于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对方,不能来硬的,怒气消了一半。 柳一昂想了想,说:“我吃了那个牛犊子是事实,所以关于牛的问题我们不用再讨论,你只需要向我证明那头牛是你养的,我一定想办法另外赔你一头。” “另外赔我一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只能尽量赔你一头差不多大小的,或者是更大的。” 说到这里,柳一昂想起平时确实没怎么见过野生牛,于是补充道: “这附近有野猪吗?如果我连更大的也找不到,就赔你两头野猪,咋样?” “有是有,但是大哥,我这个是牛!养大了可以卖好几千一头,你两头野猪怎么能比?” “那就五头?” “五头?你说的?那……那行吧。” 王建林略微犹豫,点头同意下来。 牛和野猪各有作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完全等价值交换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吃亏。 随后,王建林往牛群方向走过去几步,掐指伸出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牛群听到口哨声,齐刷刷抬头望来,来回摆动着尾巴。 王建林指尖轻颤,哨声一变,十一头牛十分默契地迈开蹄子走向此处。 “好!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 柳一昂见这些牛果然听对方使唤,顿时就信了。 此刻他刚填饱肚子,感觉精力充沛到不行,于是抓起一旁仍带着锈迹的砍刀,像一阵风似的向山坡下冲去。 “喂!” 王建林不料柳一昂如此雷厉风行,伸手想拦。 这时他没有细想,倒不是怕柳一昂言而无信溜之大吉,只是本能地觉得还有什么事没谈妥。 当然,如果他细细想来就会发现,柳一昂能去哪里找牛或者野猪来赔他? “剩下那半只牛犊子你拿回去吧!该赔的我还是赔!” 柳一昂跑得飞快,声音远远传来。 把半只牛犊拿回家? 王建林无语,要是自己真的这么干了,绝对要被爸妈打断腿! 那怎么办?今晚回家该怎么交待? “就说……牛犊子今晚不想回家?” “还是说……牛犊子不见了?” 王建林一个头两个大,思前想后,终于反应过来,他没有跟对方约定赔偿时间! 一天之内赔,跟一年之内赔,甚至是过十年八年再赔,几种情况能一样么? 显然是不一样的! 想到今晚的悲惨结局,王建林只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 “不对!这家伙是谁来着?” 王建林从地上跳起来,瞬间感觉自己被对方套路了。 忽然,他的思绪重新回到半年前那具“尸体”上,浑身汗毛再次倒竖。 去看看?解除心中疑惑? 还是不去了,看了徒增烦恼! 王建林心里有两个声音,让他一时纠结不已,患得患失。 最终,他还是选择去看一眼。 “只看一眼,看一眼,绝不久留!” 王建林默默为自己打气,鬼使神差地爬上那个草料茂盛的平地。 在他想来,最坏的情况就是那具尸体死而复生。如果真是如此,自己一会儿回家倒是可以跟家里解释说那只牛犊子是被妖怪吃了。 然而,这一眼看去,他总算是如愿……晕倒。 只见不久前还完好无损的小坟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碎土石屑,碎土石屑下面,人形土坑清晰可见。 显然,刚才吃掉牛犊子的人就是半年前自己亲手掩埋的那具……尸体! 尸体活过来,算是僵尸吗? 僵尸还会升火吃熟食?食量还那么好? 一系列的疑问堆积在心头,令他脆弱的精神崩溃,意识全无。 夕阳西下,不知过了多久,王建林的意识回归,缓缓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官俊俏的面孔,从上往下俯视着他,正是不知从哪里把脸洗干净回来的柳一昂。 破碎不堪的布片胡乱挂在他身上,裸露出的皮肤因长期缺乏阳光照射而没有多少血色。 “喂,你怎么睡着了?幸好这附近没有山狼,不然你被狼叼走吃了我可赔不起!” 柳一昂调侃了一句,没想到王建林听出他的声音后意识再次溃散,眼看就要重新晕倒! “喂!你怎么回事?” 柳一昂眼疾手快,抓着王建林的领口一阵摇晃。 王建林被摇得头昏脑胀,意识反而清醒过来,晕无可晕。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那只牛犊子我不要了,你都拿走!都打包!” “还有那些老牛,你要的话我通通不要了,全部归你……” 王建林神情惊恐,极力从柳一昂的魔抓中挣脱出来,想要像先前那样逃下山坡。 柳一昂听得一头雾水,自然不会让对方如愿逃走,重新抓住王建林的后衣领。 “我说,你是中邪了吧?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我没有!我不要!你别碰我!放开!救命啊!” 王建林被柳一昂如拎小鸡崽般提起来,内心惶恐到极点。 “还说没中邪?我好端端个人站在这儿,你大喊大叫个啥?把谁当妖怪呢?谁要吃你了?我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连牛肉我都要挑嫩的吃,会对你感兴趣?” 柳一昂心口气恼,一口气提出数个质疑,同时本能地运转清神诀,按自己的理解将一股莫名能量度入王建林体内。 无形的能量穿透王建林的身体,在其五脏之间游走,为其平复着躁动不安的情绪。 似乎是见柳一昂的思路清晰,有条有理,王建林逐渐停止挣扎,冷静了下来。 “你是……半年前被我埋进坑里那个人?” “半年前?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如果那个坑里没埋过别人的话,应该就是我。” 柳一昂紧紧皱眉,随即点点头。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感觉不到时间过了多久,但先前我确实是从那个坑里爬出来的。” 王建林眼皮直跳,刚刚平复的情绪隐隐有再次躁动的征兆。 柳一昂见清神诀果然有效,于是继续运功。 “对……对不起!当时我见你浑身是伤,还有多处骨折,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把你埋了,没想到你还没死……” 对了嘛!这才是正常交流! 柳一昂心中暗喜,发现了清神诀的一大妙用。 忽然他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掌握的这门清神诀?这为什么叫清神诀? 看来这段时间自己身上确实是发生了某种大事,连清神诀这么神奇的功法自己都只剩本能,不记得相关细节。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半年前我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头部受了些创伤,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 脑浆子都被人打出来了,那叫“受了些伤啊”? 王建林回想起当时柳一昂后脑上触目惊心的伤,心中暗暗咋舌。 下意识看了看柳一昂的脑袋,却发现当初明明破损的头骨早已痊愈,连疤痕都没看见一丝。 是了,埋了半年都能活过来的人,伤口痊愈算什么?王建林如是安慰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当时受那么重的伤,你把我埋了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怪你。” “至于为什么我过了半年才醒,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有血有肉,有心跳有脉搏,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妖怪。”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柳一昂强行把王建林的手拉过来,贴到自己心口。 “我的老天爷啊,这也太神奇了!” 感受到柳一昂强有力的心跳以及与自己相差不多的体温,王建林总算是信了柳一昂的话。 柳一昂呵呵一笑:“呵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出现什么灵异事件,我们也不需要去解释。这些事并非不合理,只是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而已。” “就像这些牛认为的世界就是这个村子,但实际上村子外面还有别的村子,山的那边还有更高的山。” “对,对,是这个理!” 王建林十分认可,大点其头。 道理是这么讲,但他打心底相信柳一昂不是普通人。 不说埋到土里半年还能自己爬出来,就连坟头草都比别人高一大截,怎么可能普通? 柳一昂自然不知道王建林心中所想,手上一松,把王建林放到地上。 王建林啊呀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被柳一昂单手提在半空中,心中对柳一昂更加敬畏起来,这得多大的力气? “喏,这是我赔给你的牛犊子,你看能行吗?” 柳一昂指了指下方不远处。 王建林顺着柳一昂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头小牛。 “这不是……你从哪弄来的?” “从那边儿山坡上,我仔细看了一下,周围没人,这回应该是野生的吧?” “这是刘三儿他们家的,他们家放牛都是无人看守模式,牛身上都有标记呢,不怕找不着!快送回去送回去!晚了非出事不可!” “有主的?” 柳一昂无奈,只得将那头小牛原路送回。 王建林也很无奈,目送柳一昂送牛回去,使劲儿揉着太阳穴。 一小时后,眼看天气不早了,王建林割了些草,把牛群聚拢,准备硬着头皮把牛赶回家,却见柳一昂牵着一头比刚才稍大一号的小牛跑上山坡。 “这个应该是无主的,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别的牛……” “大哥,咱们村儿里就没有野生的牛,全都是有主的!” “怎么会呢?我刚才分明看它茫然无措,不知家在何方……” “我……” 王建林扶着额头,差点再度晕厥。 这时天色已晚,再把小牛送走也不知道往哪里送。 王建林头疼,只得把小牛混在其余老牛中间,看今晚能否先蒙混过关,等明天再看如何解决。 至于山坡上那多半只牛犊,王建林不想浪费,准备扛回家去藏起来。 多半只牛犊足有百余斤,王建林生得普普通通,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背不动。 他正要放弃,柳一昂厚着脸皮贴上来:“我来帮你!” 王建林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帮就帮吧,吃了自己半只牛犊,帮忙抬一下怎么了? 正想着,却见柳一昂微微弯腰,一把便将多半只牛犊扛到肩上,若无其事地向山坡下方走去,根本不需要他一起抬。 王建林呆了呆,随后扛起草料,麻木地跟上前去。 回家途中,两人重新认识了一下。 柳一昂由于不知道怎么回自家村里,有心在王建林家借宿一晚,于是主动打开话匣,打王建林拉起家常。 心结解开后,王建林还是颇为健谈,坦言自己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每个人都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等。 “我大伯家里是养鱼的,三叔家里是养鸭的……” “我爸是打猎的,二叔是采药的……” “打猎?采药?那你们家岂不是在老山里?” “是啊,我们那儿到处都是山,产不出那么多粮食和草料,只有打猎才能吃上肉,生了病也只有采山里的药来熬汤水。” “我们这儿土地肥沃,种什么有什么,牲畜也好养,只不过牲畜养大都要拿去卖钱供哥姐读书,家里自己吃得少。” 柳一昂羡慕阳河村的物产丰富,连山坡上的野草都能把这么多牛养这么大。 王建林也羡慕柳一昂描述的山村生活,顿顿有肉吃,还能跟大人去打猎。 第69章 留宿 两人各怀心事,不久后便来到王建林的家附近。 “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回去看看,家里没人的话再过来叫你搬去我屋里藏起来。” “为啥要藏起来?我已经赔你一头小牛了,这些肉咱们晚上跟叔叔婶婶一起吃呀!” “哎呀!你不懂,我家就算遇到过年也不带这么糟蹋肉的!更何况……” 吃肉怎么能叫糟蹋?柳一昂确实不懂。 不过看王建林有些急眼,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好好,你快去快回。” 过了片刻工夫,王建林确认家里没人,于是小跑着过来,把柳一昂领回家。 两人刚把半只牛犊藏好,王建林的父母就像捉贼似的冲进屋,手里还分别提着扁担和铁锹,差点就要对柳一昂大打出手。 原来二老老远就看见有陌生人鬼鬼祟祟钻进自己家,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这才才气势汹汹跑来抓贼。 邻居听到这边动静也跑来查看情况,正好听到王建林的解释:“爸,妈,他不是小贼,是我刚才在山坡上遇到的……遇到的……流浪汉!” “他从家里出来打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强盗,身上的钱财被抢了,衣服也扯烂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咱家住,等明天再……” 王建林编造柳一昂身份时顿了顿,最后才灵机一动,说对方是个流浪汉。 是啊,也只有说柳一昂是流浪汉才解释得通,不然好端端个人,怎么会这般衣衫褴褛,不修边幅? 他这一顿反倒是让大家彻底解除了误会,流浪汉又不是什么体面身份,稍微犹豫一下再说出来,也算是顾及到了对方面子。 柳一昂不知道半年前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也就任由王建林为自己编造个假身份蒙混过关。 等此间事了,他再慢慢打听回家的路,从此与这里的人再无牵扯,所以并不在乎在乡亲们眼中是何形象。 既然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王建林的父母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反而让王建林进屋选一套合身的衣服给柳一昂换上。 见到柳一昂落魄的模样,邻居们一个个也善心大发,每家每户都拿了些吃食送来,让柳一昂感受了一番人间真情。 如此一来,柳一昂可就不好再当不久前那头小牛是无主之物了。 万一小牛是刚才那几位之一的邻居家的,他不就成了白眼狼嘛? “建林,你让我在家多住几天,我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有一膀子力气,可以给家里或者邻居们做点事情。” “好,你多住几天吧,反正家里也不缺粮食。” 王建林与柳一昂相处了一段时间,看出柳一昂不是坏人,没安坏心,于是答应下来。 柳一昂撇撇嘴,这家伙也太不会聊天了,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为了留下来蹭饭吃似的。 三月的气温并不高,多半只牛犊不会很快变质,但时间一长也绝对会有异味。 所以柳一昂决定尽快解决赔偿问题,先安抚王建林父母的心,再把那头小牛送回原主人家。 脱去破布片,穿上一身合体衣服,柳一昂看起来相貌堂堂,王建林一家三口都有些出神。 王建林心里最是感叹,这才多久工夫,从坑里爬出来的“丧尸”就成了个翩翩美少年。 柳一昂不知王建林心中所想,见对方看自己,于是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吓得王建林缩了缩脖子,忙自己的事去了。 王母去洗菜做饭,王父则热情地拉着柳一昂坐下来,与之聊了一下家常。 通过与王父的聊天柳一昂得知,王家育有二子一女,王建林排行老三,上头有一哥一姐。 王家的经济来源就是养牛卖牛奶和牛肉,十二头牛中有三头奶牛和九头肉牛,每天可以挤60~100斤奶,可获利一百多元。 肉牛一般是两年出栏,九头肉牛平均下来每年能卖三千多斤肉,以牛肉当前的市价来看平均每天也有一百多元的利润。 别看收入不低,但家里花钱也厉害,除了维持生活的开销用度,主要还得供王建林的哥姐读书。 王建林的哥姐以及王建林本人的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但是老两口没办法同时供三人上学,所以只好劝年纪最小的王建林退学回家帮忙,等哥姐成才后再帮扶他一把。 一开始王建林是不愿意的,就连老师也来家里劝,说王建林头脑聪明,是个读书种子,放弃学业可能就等于放弃了前程。 没办法,王建林的哥姐同样是读书种子,两人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压得老两口喘不过气了,哪还有能力再供三子上学? 无奈之下,王建林只得屈服于现实,一门心思放在家里的农活上。 这是农村多子女家庭的普遍现象,王家只是一个代表而已。 听了王家的故事,柳一昂的心思也有些飘乎起来:如果当年母亲生自己的时候没有难产,还有再孕能力,恐怕自己也会有小弟小妹吧? 如果自己的小弟小妹需要倾全家之力供养,自己甘愿吃糠咽菜吗? 答案是肯定的,连家人都不支持的话,还指望谁会支持? 聊天间,王父粗略检查了牛棚,果然没有发现牛群的异常,当晚还杀了一只鸡招待柳一昂,并且还勉励了柳一昂一番。 “小伙子,你比建林还小一些,没想到就要独自出来打工了。” “生活呀,无非就是折腾!有句话说得好,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阳光总在风雨后,白天的时候柳一昂正好从王建林的收音机里听过这句歌词。 此时听王父说起,他还真是是颇受触动。 是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还活着,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不管自己半年以前经历了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眼前终究比过去更重要。 “王叔,您说得对!自从被强盗打劫我就一蹶不振,好好的日子被我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在想想确实不值得,我有手有脚的,什么日子过不得?” “从今天开始,我要告别从前的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好!男子汉就应该这样!来,陪叔喝一杯!” 王父以为柳一昂是被自己说动,即将出现脱胎换骨的改变,高兴地一拍桌子。 说着,他冲王母使了个眼色。 王母会意,去厨房拿来干净的空杯子,为柳一昂满上一杯酒。 王建林则低眉顺眼的刨着碗里的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关心。 “好!叔!” 柳一昂还在村里原时候就经常见识大人们喝酒,这时自然不会怯场。 然而,怯不怯场是一回事,酒量好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村里时,他不被大人们允许喝酒,只知道周叔他们喝酒时总是豪气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见王父豪气干云,便忍不住来了句:“干!” 见柳一昂已经打了个样,王父以为遇到了个低调的王者。 正准备跟着干了此杯,却又见到柳一昂放下酒杯捂着嘴,极力忍受着什么。 “不会喝酒还敢学人干杯,该!” 王建林有些幸灾乐祸,小声嘲笑了句。 王父不满地瞪了王建林一眼,王建林这才低头重新花心思对付碗里的饭菜。 柳一昂捂嘴憋了好一会儿才把嘴里的酒吞入腹中,没有浪费一丁点儿,也没有咳出来,喉咙难受到了极点。 终于,喉咙好些了,肚子又难受起来,仿佛有一团火焰要透体而出。 “小柳,你没事吧?” 王父看柳一昂像是吃了死耗子似的难受,有些于心不忍。 “没……没事。” 柳一昂胀红着脸。 “这么大一杯酒,哪有一口就喝完的?你多吃点菜,应该会舒服点儿!” 全程不怎么说话的王母提醒了一句。 王父瞪了一眼王母,似乎在责怪女人家多嘴。 不过随即他也好心劝慰道:“多吃点菜,解解酒。” 柳一昂忽然想起村里大人们一边喝酒确实是一边要夹菜吃,于是依言夹起桌上的菜往嘴里塞。 桌上除了两大碗鸡肉和一小盘香肠外就还剩些素菜,他本能地选择了鸡肉,也不管是否有骨头,塞到嘴里就大口咀嚼,三下五除二吞入腹中。 王建林对此没什么感觉,对方连牛犊子都能一口气吃掉小半只,要说柳一昂能一口吞掉整只鸡他都是信的,而老两口却被柳一昂的吃相惊呆了。 牙口得有多好,才能连同骨头一起嚼碎吞掉?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太久没吃肉的缘故吧,老两口如是想道。 这时柳一昂感觉小腹的火辣稍缓,于是再次夹起几坨鸡肉塞到嘴里,快速嚼碎吞入腹中…… 躺在王母整理出来的床上,柳一昂终于有时间仔细感受身体与以往的不同。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叔叔伯伯们口中说的那种“一杯就倒”的酒量,但今晚一杯酒下肚,除了喉咙和小腹难受以外,他确实是有些头晕。 当然,头晕得并不严重,还没有达到醉酒的程度。 恰恰是这种程度的眩晕,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或许大多数酒鬼都是因为喜欢这种微醺,才会沉迷于酒精之中。 柳一昂自诩自制能力足够强,所以并不担心自己会成为酒鬼,适当的放纵只是为了开心,而非沉沦的开始。 眩晕感没有持续多久,最终被他体内那股由清神诀运转后产出的神秘能量平复下来。 王建林说,半年年他基本已经死亡,对于这个说法,他是相信的。 如若不然,他岂会丢失前段时间的记忆?又岂会从那个偏僻的土坑里爬出? 还有那匪夷所思的“清神诀”,既能安定王建林不安的情绪,又能自发为自己解酒,柳一昂想无视其存在都难。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或许,将自己身体的创伤修复并确保自己免于一死的,正是那神秘的“清神诀”?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柳一昂刚刚躺下就试着与那股能量沟通,意念一动,清神诀随之运转。 这一刻,柳一昂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五脏与经络遥相呼应,彼此作用之下,组成一个星光闪闪的无名图案。 图上有山有河有大地,有树有水有星空,好不壮观! 既然此图是由自己的五脏与经脉构成,那将四肢摆成不同形状,会不会影响图案变化? 想到这里,柳一昂凭借自己的理解,将手脚比划出各种姿势。 或金鸡独立,或老树盘根,亦或四肢大张摆出个大字等等,多番尝试后他发现,只有“全莲花坐”这种姿势能让图案趋于完美。 完美状态下的图案星光闪耀得更加明显,意念一动,图案波澜起伏,虎虎生风。 清神诀运转之下,柳一昂只觉神清气爽,连周遭的空气都带着香甜,游离在空气中的神秘能量缓缓被吸扯过来,积淀到脏腑之中。 刹那间,厨房的蟑螂,墙角的老鼠,甚至是院落的蚂蚁,都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不远处的竹板床上,王建林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收音机的音量被调到最低,但他仍能听见“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就好像亲眼近距离查看着这些蟑螂与老鼠一般。 意念一动,哪怕隔着一堵墙,无论是蟑螂还是老鼠都无所遁形! 不过,意念感知的所及范围有限,堪堪只有七米远而已。 柳一昂想不出意念中的图案能对自己的伤势恢复起到什么作用,只当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致于自己被埋整整半年才完成。 不过,也许是这半年来缺乏能量的补充,柳一昂能清晰感受到身体还有些虚弱。 按村里黄药师的话来说,这叫“气血不足”,要吃些大补之物才能扭转体内亏空。 “看来,除了要去打几只野猪来弥补被我误杀的牛犊外,还得想办法弄点额外的好处,借王家的锅灶煮点补品。” “不管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既然如此,在我彻底养好身体之前还是不要随便离村子太远,以免被人盯上。” 死里逃生不是必然,而是巧合,就算被幸运之神眷顾,也绝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幸运之神。 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别说不知道回家的路,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贸然动身。 想通此节,柳一昂收回思绪,盘膝坐好,重新沉浸到清神诀的修炼之中。 清神诀能否助他恢复伤势他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可以提升他的实战能力。 如果当初与红狼在险地时他拥有如今的洞察力和反应力,以及那七米之内分毫毕现的感知力,那头熊王就不可能追得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那头火豹王也不可能把红狼逼得激发出血脉之力…… 第70章 活捉野猪 天亮后,柳一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晨跑。 借着晨跑之机,他仔细探究了阳河村的里里外外。 阳河村占地面积不小,从东到西有十里,从南到北有二十里。但哪里有山坡,哪里有树林,哪里有河流,哪里有洞穴,晨跑结束时柳一昂已了如指掌。 在家乡时,进山打回来的猎物只能吃掉或者易物,没有买卖一说。 既然这里可以拿肉食去卖钱,草料也足够养活牲畜,柳一昂就决定去附近的树林里或者山坡上找找野猪。 质量不行数量来凑,不管是卖掉还是养着,总能让王家二老满意的。 回到王家,恰好遇到吃早饭。 作为家里养奶牛的家庭,餐桌上每人一杯牛奶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柳一昂发现只有自己和王建林的位置上有牛奶,王家二老则没有。 这就叫简朴,柳一昂不太理解,却颇为动容。 山上的生活是得过且过,有吃的就吃,有用的就用,没有就去创造。而山下的生活却要精打细算,必须要提前规划才能让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惬意。 饭后,柳一昂把自己的计划告知王建林,王建林一想到床底下还有半只牛犊就心里发虚,不得不答应配合行动。 王家二老见两人鬼头鬼脑的,只当是两个年轻人昨晚有过什么约定,并没有放在心上,匆匆收拾了碗筷后每人挑着两个桶送牛奶去了。 王建林凭借对村里环境的熟悉,选定了一个地方,与柳一昂一起赶着牛群直奔青草坡而去。 临走前,还去粮仓里抓了两包干玉米粒,充当野猪的诱饵。 青草坡,顾名思义就是一座绿草丛生的山坡。 受地势所限,这里不适合种庄稼,就算种上庄稼也容易被附近的野物祸害,最终被村里划为公用地,供村民们放养牛羊或割草用。 离青草坡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竹林,竹林另一头则是一片更大的树林。 据王建林说,这一带时常有野猪出没,与青草坡和竹林相邻处的几块地里种的庄稼总会被野猪偷吃。 柳一昂四处查看一番,果然见到不少野猪留下的痕迹,顿时计上心头。 在家乡时,他可没少干过布陷阱捕捉野猪野兔的事,只砍了十几根结实的竹子,就做出几个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踩的陷阱,布置在树林边的宽敞处。 如果是野猪踩中陷阱,虽不至于把野猪打死打残,却也能让野猪受些伤,拖延其逃跑时间。 接着,柳一昂又就地取材,用藤条和竹篾编织成一些坚固的绳索,增加陷阱触发的成功率,同时布下可完全困住野猪崽或暂时困住中等野猪的连环套。 王建林全程观摩,待陷阱成型时,他才逐渐相信柳一昂确实是一个来自边远山村的猎户之子。 “这种陷阱是临时的,附近要留人才好用,否则就算打中野猪也会被它逃掉。” “离开之前我还得把它们拆除,不然打到过路的人就尴尬了。” 柳一昂手持磨掉锈迹的砍刀,一边削树枝制作箭矢,一边向王建林解释。 箭矢是用木质化程度稍高且整体笔直的树枝,弓则需要用稍有弧度的粗枝。 粗枝的弹力有限,柳一昂发现一根不够,又硬是加了两根才罢休。 “也就像你这种体格的人才敢打野猪的主意,要换了别人,就算是受伤的野猪也不敢拦呀!” 王建林深知柳一昂力气之大,比起村里最强壮的成年人也不遑多让。 “我可不是徒手拦它,一般情况得先射伤它,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跟它正面硬刚,而且前提是手里得有刀。” 柳一昂努了努嘴。 王建林看向其手中即将成型的弓,以及当初那把嵌在柳一昂背上的刀。 刀上的锈迹已被完全磨掉,寒光闪闪的,锋利程度远胜从前,柳一昂无论是砍竹子还是削树枝都用它。 “哥,树枝削得再尖也刺不穿野猪的皮吧?要不我们想办法去搞一把猎枪?” “猎枪?” 柳一昂不知道猎枪是何物,还以为是王建林嫌弃自己削的树枝太细。 这可是箭矢,需要用弓来发射的,粗细适中才有威力,哪里用得着枪那么粗? “怎么会?同样是削尖的树枝,三岁小孩只能戳破几片菜叶,成年人就可以戳破整棵菜,不是吗?” “只要把树枝削得够尖,弓弦张力达到百斤以上,就算是野猪皮也照样能射穿。” 王建林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理。” 好歹曾被誉为读书种子,脑袋不笨,这个浅显的道理自是一点即透。 柳一昂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准备好陷阱和弓箭后便钻进树林主动出击。 干玉米粒被撒到树林边缘,那把刀则被交给王建林,拿在手里防身用。 王建林可不敢对付身强力壮的野猪,按照柳一昂的吩咐,他只需要守在陷阱外面,在必要的时候加以驱赶即可。 柳一昂钻进树林不久就发现野猪留下的蛛丝马迹,数量约有3~5头。 他一点点向前摸索,最终迂回包抄,找到两头外出觅食的半大野猪。 看野猪前进的方向,正是青草坡。 “嘿嘿,既然你们没有走偏,那我就不忙出手。” 柳一昂心中窃喜,远远跟了上去。 此时野猪并未察觉自己已被猎人盯上,依旧摇晃着尾巴,向陷阱所在的方向小跑。 来到树林与竹林的交界入,野猪开始变得谨慎,特别是闻到干玉米粒的香气后,更不敢肆意向前半步。 闻到香气的同时,它们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好歹是灵智低下的野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见周围有何异常,这才重新迈开步子,张嘴舔食着地上的干玉米粒。 若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柳一昂早就动手了。 可那是困难模式,今万事俱备,他自然更愿意选择简单模式来达到同样的效果。 两头野猪很快触发陷阱,几根看似胡乱摆放的竹棒当头砸来! 它们的反应很快,一发现不对劲就开始往一旁逃窜,但身体响应速度比起陷阱的触发稍逊,势大力沉的竹棒将它们砸了个七荤八素。 与此同时,那些被柳一昂加工过的藤条凭空收紧,将两头尚在陷阱范围内的野猪拌住。 柳一昂快步上前,抄起地上的竹棒就往野猪脑袋上招呼。 竹棒是柳一昂精心挑选过的,受力处也都是结头,没那么容易破裂。 野猪拼命嘶叫,但挨了几棒狠的之后就开始变得老实起来,晕乎乎的找不着北。 不费一箭一矢,两头半大野猪就失去了逃脱能力,被柳一昂五花大绑。 做完这一切,柳一昂才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王建林。 王建林双手紧紧攥着刀,目瞪口呆。 见识了柳一昂的厉害,他心服口服。 其实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柳一昂真的能凭一把刀活捉野猪来赔偿自己,只是考虑到牛犊都被宰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所有的疑虑化为虚无。 野猪还是活的,让其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带回家去还能养起来找机会卖给城里人。 城里人就爱吃这些山珍野味,要是遇到个大方的客户,花上千块买一头野猪来招待朋友或客户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算来,两头野猪就足够抵得上一头牛犊子了。 这种半大野猪估摸着每头有近二百斤,堪比两袋水泥。 王建林正为如何把两头野猪弄回去而犯愁,想用牛驼回去又怕牛不听使唤,却见柳一昂已经找来两根竹棒,将两头五花大绑的野猪挑在肩上。 “建林,我先把它们挑回去,你在这等我。” “不,昂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回去干嘛?不用放牛嘛?” “山坡上有的是草,它们短时间内不会乱跑的,我回去看看把野猪养在什么地方。” 柳一昂被王建林说服,这事儿确实只有主人家才能决定。 于是他放下野猪,把陷阱重新布置了一下才与王建林一同离去。 然而,就算是作为主人家的王建林,回家后也有些无措。 野猪生性暴躁,不服驯养,以现有的猪圈和围栏来看,关在哪里都有被其逃脱的可能。 加固牛棚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单独关野猪还好,等牛回来了双方非掐起来不可。 如果为其新建一个猪圈,费时费力费材料,花一两天也不一定弄得好。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野猪四肢绑起来吧? “实在不行,干脆直接弄到城里去卖掉得了。” 柳一昂有这个想法,而将养殖视为可持续发展的王建林却不怎么乐意。 “不着急不着急,最好养大一点再卖,划算一点。就算要卖也最好先找买主,不然不容易卖出好价钱。” “一直这样绑着肯定不行,它们不会吃喝。对了,村里有铁匠吗?要不打几副铁项圈把它们锁起来?” “锁起来……估计也不会吃喝吧?” “那咋办?” 两人对此没什么经验,商量不出个结果。 无奈之下,两人找来一些手指粗的尼龙绳,把野猪四肢重新捆绑加固,等晚些时候王建林的父母回家了再说。 回到青草坡,柳一昂发现有一个陷阱出现被激发过的痕迹,四周地面凌乱不堪,却不见猎物何在。 “应该是被陷阱吓跑了,或者挣脱了。” 王建林如此猜测,柳一昂则认为是后者,三两下便将陷阱复原。 毕竟陷阱的用料简陋,无人值守的话不可能把猎物困住多久。 这时,远处一名与王建林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边走边回头看向青草坡,眼里尽是愤恨之色。 少年背着背篓,额头上有两个鼓包,身上还有被藤条勒伤的血痕。 显然,那个陷阱不是被野猪踩中的,而是被这个少年踩中的。 此前他在附近割猪草,远远看到王建林从青草坡下来,另一名与之同行的人则挑着两个“草垛”,心中好奇之下便一个人爬上山坡查看究竟。 谁知他一时不察,一脚踩到陷阱上,几根竹棒砸来,差点让他当场交待在那里。 他与王建林本来就有些不对付,此时不敢拿王家的牛做什么文章,但叫人来帮自己出出气却是可以的。 相比于整天只知道玩收音机的王建林来说,江武在同村同龄伙伴中的人缘要好不少。虽不至于一呼百应,起码还是能找来三五个人为自己出头的。 柳一昂自然不知道自己刚离开没多久就闯祸了,稍微收拾一下就再次钻进树林里,寻找野猪的踪迹。 王建林继续留在外面,手里依然拿着那把寒光闪闪的铁刀。 不知过了多久,百无聊赖的王建林正摆弄着收音机,微调着音质最佳的电台频道,五个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从山坡下方走上来。 为首之人一瘸一拐,正是不久前踩中陷阱的江武。 其余几人也都跟江武和王建林的年纪差不多,一个个蓄着两寸长的长发,梳着中分头,气势汹汹的样子。 “姓王的!” “啊?干嘛?” 王建林一惊,这才发现有人靠近。 以江武为首的五个不良少年走上山坡,直到来到近处才看到王建林手里拿着把铁刀,气势不由得弱了一分。 村里的伙伴们打架归打架,却也拎得清轻重。不毁人财物,不伤人性命,这是两大铁则,什么时候见过人打架拿刀的? “好哇!你果然是故意的!” 江武大怒,指着王建林双眼喷火。 “真无耻啊!亏我三叔前几天还帮你喂牛!” “谁说不是!我二姨昨天来我家做客还夸他,没想到他如此阴险!” 其余几人也纷纷指着王建林呵斥,一副看错人的模样。 “啊?我什么是故意的?我怎么阴险了?” 王建林被人指着鼻子臭骂一通,仍一头雾水。 自己最近做的亏心事无非就是同意柳一昂用一头走失的小牛来暂代自家牛犊,在找到补救方法之前蒙混过关而已,什么时候做过天怒人怨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低头吃着草的牛群。 “还不承认?刚才你知道我要上来,所以提前设好埋伏整我!” “我……知道你要上来?” 王建林见牛群无事,把目光移向江武,但还是有些懵。 忽然,他终于看到对方脑袋上有两个大包,顿时就洞悉了此事原委。 原来,不久前踩中陷阱的不是野猪,而是眼前这个江武! 第71章 打成猪头 “江武,我说你还要点儿脸吧!我一早就来这里放牛,顺便放了几个陷阱抓野猪,谁知道你会上这儿来?” “骗谁啊,你那破陷阱能抓野猪?” “你不信的话,可以再踩上我那破陷阱去试试看,看能把你打成猪头不。” “你!” 江武被王建林挖苦,气得发抖。 他想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又见到王建林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铁刀,顿时又冷静了三分。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拿着刀?” “这还用问,不就是怕我们来找他算账嘛!” “也不知道到底谁不要脸,还好意思拿刀子!” 与江武一起来的几人显然是站在江武一边,全都出言嘲讽。 王建林心中大恨,想也不想地把铁刀扔到一边。 “好了,我不动刀子,现在咱们有一句说一句!” “江武,你凭什么以为我知道你会来?我看鬼鬼祟祟想整人的是你才对吧!不然你明知道我在这里放牛,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上来?” “我……” 江武脸色潮红,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解释不了。 “没话可说了吧?” “我都把陷阱安到树林角了,你自己踩了陷阱还赖我,那你踩了地上的牛屎要不要找我家牛说理去啊?上周你捡了十块钱,有没有挨家挨户问一下那是谁丢的啊?” “你……” “行了!都知道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们懒得跟你废话,说吧,现在怎么解决?” “我们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既然你已经承认陷阱是你安放的,那就拿个说法出来!” “是!拿个说法出来!” 其余人本就是来帮江武找场子的,自然不能眼看着王建林咄咄逼人。 “说法?呵呵……” 王建林气笑了,如果对方好好说,他肯定会有所表示。 如今对方明显是仗着人多没想跟他好好说,他说什么都是错,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武看王建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哥儿几个,打他!” “好!打!” 几人早就作好准备,张牙舞爪地扑上前去。 王建林见对方真敢动手,瞳孔一缩,快步往后退。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掉跑,个头也不比别人壮实,被江武五人按在地上好一顿摩擦。 不消片刻,王建林就被五人打得鼻青脸肿。 行,你们不是怕我动刀子吗?那我偏动给你们看! 王建林无缘无故被胖揍了一通,顿时心中发狠,奋力挣开身上压着的一人,毫不犹豫地冲向铁刀掉落处。 “快拦住他!他要捡刀子!” 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句。 其余人也看懂形势,其中一人飞起一脚踢在王建林屁股上,让王建林摔了个狗吃屎。 “啊!” “你们太过分了!” 王建林发狠,不要命似的连滚带爬,终于把刚丢掉不久的刀重新抓在手里,反手就是一刀。 噗的一声,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尖刺入江武的衣服。 幸好江武闪得快,这一刀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连皮肤都没割破。 “啊!” 江武以为自己中刀了,顺势跌坐在地,眼神惊恐,后怕不已。 先前踢中王建林屁股之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王建林持刀的右手,令其无法再使刀行凶。 “这个姓王的疯了!” “打死他!” 几人怒极,先是将王建林手中的刀夺下来扔得远远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这是一边倒的毒打,一个个下手比刚才更重了几分。 王建林动刀子在先,即便没有伤到人,他们几个回到村里也有理可讲,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下手过重。 “嗷嘶……” “呜嗷……” 这时,树林深处传来野猪的嚎叫声,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头野猪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野猪的两侧屁股上和大腿上各插着几根笔直的树枝,不知道的还以为野猪有多倒霉,奔跑途中被树枝插伤屁股。 只有王建林知道,这是柳一昂的杰作。 柳一昂不为射杀野猪,只为把野猪朝这个方向驱赶,但凡对方偏离路线都会挨上一根。 在那分毫毕现的感知力下,柳一昂短距离射出的每一箭都能准确命中心中所想的目标处。 想射腿就射腿,想射屁股就射屁股! 不过此时的王建林双眼肿得完全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倒是因为野猪的突然出现而提前结束了这顿毒打。 众人眼中的野猪果然很倒霉,一冲出树林就踩进陷阱,几根看着像是胡乱摆放的竹棒迎头砸去,一根长长的藤条首尾同时从两个方向缠绕过来。 几根竹棒无一落空,尽数砸在野猪身上或头上。 藤条横空一扫,无论野猪往哪个方向扑腾都难逃被短暂束缚的命运。 眨眼之间,野猪冲势大减,摇晃着倒在地上,四肢死命挣扎,一时间却又难以从加固过的藤条里挣脱出来。 直到这时,手里提着一把简易大弓的柳一昂才从树林里跑出来。 “哈哈哈……” “建林,这头大野猪怕是有四百斤重,一头顶俩!” 柳一昂边跑边喊,话音未落之际,便已冲至野猪身前。 他扔掉大弓,抄起竹棒,指着野猪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揍,几乎每一击都准确落在野猪的要穴上,直到打破两根竹棒才停手。 而那野猪任其如何挣扎与撕咬也无法弄断身上的藤条,挨了柳一昂一顿揍后才老实下来,连獠牙都被打断一颗。 “早这样就少挨顿打嘛,何苦来哉?” 柳一昂感叹了一句,麻溜地把野猪五花大绑,拍掉手上的灰。 一口气做完这一切,他才把目光投向王建林所在的方向,不由得一愣。 江武五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狠人,心里有些发慌。 “呃……” 柳一昂看了看地上的王建林,又看了看脚边的野猪,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明明打的野猪,怎么王建林反倒成了猪头? 这时江武五人意识到了不妙,十分违和地退开一步,把地上的王建林让出来。 江武这才恍然大悟,先前看到对方挑着的哪是什么草垛子,分明就是两头黑野猪! 能把野猪欺负得嗷嗷叫的狠人,岂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对付的? 跑吧! 五人很有默契,撒腿就跑。 可柳一昂又怎会让几个不速之客轻易逃掉? 他抓起刚扔到地上不久的碎竹棒,三步并作一步,不消片刻就把五人去路拦住。 碎竹棒如孔雀开屏般凌空乱舞,五人四周的花草漫天飞洒,令五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五人想起柳一昂暴打野猪的情形,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 “回去。” 柳一昂冷着脸,扔掉碎竹棒,两手各提着一个人的后领,像抓小鸡崽似的将两人提起来,向另外三人示意。 被提起来的两人稍一挣扎便放弃了,也适合了,另外三人则听话的返回原处。 “昂哥……” 王建林看出柳一昂是要为自己出头,羞愧地低下头。 “怎么回事啊?” 柳一昂把提着的两人放下来。 江武五人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 他们看出柳一昂的年纪比他们还要小一些,没想到发起火来如此可怕。 “谁说得越清楚,一会儿就少挨打。” “我说!刚才江武一瘸一拐地来找我们,说他被王建林整了,叫我们来帮他找场子。” “当时江武头上还有两个包呢,还说王建林找了帮手,看着不像说假话,我们就来了。” “江武和王建林以前就有矛盾,有时还会打架。” “王建林刚才手上还拿着刀,差点儿捅了江武一下,我们想让他长点记性……” 四人被柳一昂这么一激,一口气全都招了。 江武心知此事因自己而起,此时被推到风口浪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柳一昂看江武没有反驳,同时也看到对方衣服上的划口,便将事情原委猜了个八九分。 本以为王建林会借机为自己澄清一下,不料王建林和江武一样一言不发。 “那个陷阱是我布置的,用途你们也看到了,是为了抓野猪,不是为了整任何人。” “江武踩了陷阱,本来该我们道歉,结果他骗你们来把王建林打了一顿,他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至于你们……” 柳一昂想了想,有心揍几人一顿替自己的“救命恩人”出出气,转念想到大家都是邻居,而且又事出有因。 “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不放你们走倒显得是我欺负人,所以你们也走吧。” “都走吧!” 柳一昂最终挥了挥手,不打算跟几人计较。 包括江武在内的五人没想到柳一昂这么好说话,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 鼻青脸肿的王建林待五人走后独自走向之前坐的地方,捡起地上的收音机摆弄起来,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打架归打架,怎么可以动刀子?” 柳一昂走到王建林身边坐下,一点也不隐晦的说出自己放走几人的原因。 同村的伙伴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就算是五个打一个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可一方持刀行凶在先,那这打架的性质就变了。 万一闹出人命,双方家庭很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江武明明就是自己跑来踩的陷阱,还骗人说我故意整他。” “所以你就想砍死他?”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可万一伤到他要害怎么办?你以为谁都能像我这样,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还能自己爬出来?” 王建林知道自己理亏,没有说话。 “你把江武砍死了或者砍成重伤,江武的父母和兄弟就会来砍你,你如果也被砍死或者重伤,你的父母和兄弟又会重新打上门去。” “只有一方全部被砍死,这件事才算完。”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但谁又能保证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柳一昂不自觉地用出大人的口吻,给年龄比自己还大一两岁的人讲道理,出奇的是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道理自然人人都懂,可懂道理是一回事,被人说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建林又不傻,早在江武五人停手时就冷静下来,所以才全程没说一句话。 这时听到柳一昂的分析,即便柳一昂比他还小,他也把柳一昂这一席话听进去了,内心更是涌起阵阵凉意,后怕到了极点。 柳一昂也不想继续刺激王建林,点破利害关系后就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王建林。 过了半晌,王建林放下收音机。 “昂哥,你会古武对吧?你教我古武吧!” “教你古武?” 柳一昂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说一个打十个,就算能打三个,量他们也不敢再欺负我!” 王建林十分坚定。 柳一昂闻言却摇了摇头。 “建林,我们村里人人都有机会习武,但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还是弱鸡,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建林茫然,静待柳一昂下文。 “因为我们村里没有什么争斗,就算是出现争执,也很少会用武力解决。” “我们村习武的用途是与野兽搏斗,确保在狩猎过程中不被凶兽所杀。” “古武在我们那里是一种求生技能,一种工具,而不是恃强凌弱的凶器。” “所以说,我认为武力不是解决争执的有效办法,比武力更有效的办法是沟通,以理服人。如果你习武的目的是为了欺凌弱小或者报复仇人,我不会教你。” 柳一昂神情肃穆,语重心长。 王建林听完柳一昂的一席话,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对方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想要点化恩怨。 “昂哥,刚才要不是你用武力震慑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听你讲道理?” “半年前害你的人就算武力不及你,也一定是人多势重……” 王建林说着说着,竟开始揭柳一昂的伤疤。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我承认是我看问题太片面,我教你!” 柳一昂的态度急转,简单听完一句就不再需要王建林再劝,打断对方揭自己伤疤的行为。 第72章 收徒 王建林肿胀的脸上浮现笑意,对神秘的柳一昂的脾性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昂哥,那以后我就该叫你师父了。” “别,你这样会把我叫老的,让别人听见也太尴尬。而且你能不能学我的功夫还不一定,我得先看看你的天分。” 柳一昂无奈,王建林比自己还大,况且还帮自己“收过尸”,他倒是不好端着架子摆师父的谱。 “好,昂哥!那您给我看看。” 王建林喜不自禁,连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柳一昂昨晚发现清神诀可以内视身体状况,这时正好检验一下清神诀的其它妙用。 于是他伸手按在王建林背上,意念一动,体内星空山河图案闪动,无形的能量透体而出,通过掌心进入王建林的奇经八脉。 王建林在柳一昂的示意下不敢轻举妄动,一点抵抗的念头都没有。 这股能量在经脉中游走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将王建林全身笼罩。 柳一昂有种感觉,这种状态下的王建林,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因为王建林的经脉太脆弱了,而自己钻入对方体内的能量相对来说强大霸道无比,可以轻易将这些经脉摧毁! 经脉尽毁,身体就废了,生死也就全然不在掌控中。 而王建林那边则只是感觉到身体一阵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柳一昂自然没有害人之心,反倒是想让王建林的经脉能够扩宽一些,这样一来王建林的潜能增加,力气变大,抗打击能力也会增强。 于是他逐渐增加注入的能量,从王建林的脏腑处开始,为其调理全身经脉。 酥酥麻麻的感觉令王建林先是一喜,料想柳一昂正在做什么对自己利好之事,随后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又令他冷汗直流。 他知道柳一昂不会害自己,不敢说话打断柳一昂,只得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他想变得强大的决心并不坚定,但他本人却有着很强的韧性,轻易不会认输与妥协。 正是这股韧性,让他艰难地挺了过来。 柳一昂全身心投入到行功运气上,直到收功才发现王建林的异样。 “建林,你怎么样?” “还好,还……死不了!” 王建林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听对方这话说得,看来还是挺严重的,柳一昂颇有些尴尬。 毕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也掌握不好度,刚才有好几次其实都可以省些事完成,结果因为缺乏经验而绕了些弯路。 当然,这些事柳一昂是不会傻乎乎地告诉王建林的,只需下次注意就好。 “昂哥,你看我是不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 王建林满怀期待看向柳一昂。 “嗯……还算可以吧,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不算垫底。” 柳一昂找不到参照物对比较,只得随意敷衍了一句。 不过只是这一句敷衍就已经让王建林喜出望外了,直呼刚才的苦没有白吃。 说真的,这一刻他身上受伤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先前那么疼了,特别是几个明显软组织挫伤处,被柳一昂这么一折腾,那附近都是暖烘烘的。 把这一发现告知柳一昂后,柳一昂也颇觉意外,隐隐对清神诀的妙用多了一丝明悟。 “行啦,我先教你扎马步。” “你别小看扎马步!练好这个,会让你在挨打的时候控制好自己的重心,有机会反败为胜!” “然后,我教你如何正确挨打。” “啊?还得学怎么挨打?” 王建林惊愕。 “废话!挨打当然是有讲究的!像你刚才那样被五个人按在地上摩擦,会很难扭转局面,必须正确挨打才有可能出奇不意……” 柳一昂说得头头是道,王建林则如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 另一边,江武五人逃命似的跑下山坡后,径直跑回村子。 直到确定柳一昂追不上他们了,他们才放缓脚步。 “那家伙谁啊?居然能单挑那么大的野猪,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着不像是王家的亲戚,以前没见过,刚才也不见他真的为难我们。” “不管什么关系,总之是有关系的,不然他为什么跟王建林在一起,还准备替王建林出头?” “对,幸好王建林动了刀子。我估计那个人是因为听说王建林动了刀子才觉得自己理亏,不然我们轻重得挨他一顿打。” “我靠,动刀子还好?刚才那一刀差点儿就割到我肉了!” “那你要不要去找他赔你件衣服?” “还是算了吧!那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这么凶残,惹不起!惹不起!” 江武一想到柳一昂暴打一头四百斤黑野猪的一幕就头皮发麻,对柳一昂的畏惧之情要远大于被王建林挥刀子。 由于王家二老每天上午都要进城送牛奶,直到下午才回来下田干活,所以王家很久以来都没有吃午饭的习惯。 柳一昂老早就饿了,听王建林说家里不会准备午饭,便自己去周围抓了只野兔来烤着吃。 临走前,他把陷阱复原,看能否再遇到野猪。 如果能找到野猪窝就更好了,把窝里的小野猪一窝端,养到半大再卖或吃,其肉质爽口程度远在老野猪之上。 这期间,王建林始终在山坡上比比划划,领会着柳一昂授予的武学知识。 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王建林为了抓紧柳一昂这个便宜师父,从即日起对柳一昂可谓是礼敬有加。 不过在自己父母面前他倒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担心父母反而因此对柳一昂这个“外人”生出嫌隙。 太阳快落山时,柳一昂始终不再有收获,王建林提议可以早些回去。 小辈之间打架通常是不会牵扯到父辈的,除非伤势严重。 为了避免被父母看出自己的伤势,引发后续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王建林割草的时候挑了一把叶片细长的,打算做个草帽戴到头上,遮一下脸上的肿胀。 “总不能吃饭的时候还戴着草帽吧?” 柳一昂提出质疑。 王建林一想确实如此,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那怎么办,老实交待前因后果? 这肯定不行,自己动了刀子是事实,到时候非但要把江武他们几个拉下水,自己也有可能拜倒在父母的黄金棍下。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柳一昂再次伸手探来。 “你像刚才那样不要动,我来试试。” 清神诀修炼出的无形能量透过掌心进入王建林的身体,然后汇向其头部受伤处。 柳一昂通过自己的理解,控制着这股无形能量,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在王建林的脸部伤处游走,尽可能让这些地方的经络舒缓下来,血液流通更通畅。 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来临,王建林舒服得想要呻吟,脸上的肿胀也近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弥。 许久之后,柳一昂收功。 看着王建林基本复原仅有些发红的脸,柳一昂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清神诀既能让人安定心神,又能助人扩宽经脉,还能为人疗伤,玄妙程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真不知道这么好的功法是因何而来,难道,当初害自己之人是为了得到这部功法? 或者说,自己是为了得到这部功法而招惹上什么大人物或者势力? “总不可能是别人白送给我的吧!” 对于失去的记忆,柳一昂万般无奈,只得如此胡思乱想。 王建林明显感觉脸上的肿胀消除了,也没那么痛了,对柳一昂的崇拜之情更甚,暗暗决定今后一定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柳一昂,跟随柳一昂学好本领。 回到家,王建林首先检查床底下的多半只牛犊,未见异常后才稍稍心安。 然而,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王家老两口回家时,身后跟着一名邻居,此邻居看着虽然面善,此时却愁眉不展,看向王建林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见二老带着邻居直奔牛棚,柳一昂也察觉出了不对,与王建林对视一眼。 王建林在见到邻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完了,也亏得是今天抓回三头野猪,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底气。 “老三,你说说,怎么回事?” 王父看清牛棚里的小牛,脸色十分难看。 “老三!你怎么……唉!” 王母也气得跺脚,指着王建林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王叔,是这样……” 柳一昂作为始作俑者,想要解释一番。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让我们家老三说。” 王父打断柳一昂的话,坚持让王建林来说。 王建林耷拉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柳一昂,得到柳一昂的首肯后,将昨天的事发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谎称把走失的小牛牵来顶替牛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柳一昂。 显而易见,若是没有他的协助,就算柳一昂也无法瞒天过海,这十分合乎情理。 听自家牛犊子被柳一昂杀来烤了,王家二老瞬间血压飙升。 这……算是引狼入室吗? 亏自己还杀鸡招待对方! 柳一昂感觉大事不妙,不动声色地伸出双掌分别贴在二老的背心,催动清神诀,稳定着二老的情绪。 “还剩半只,被我藏起来了。” 王建林说完转身到自己房间,把那多半只牛犊拖出来。 牛犊肉质早已僵硬,幸好天气还没热,不然一整天下来肉都得变质了。 王家二老被清神诀安抚着情绪,脑海中一片清明,这时只是生气,并没有真的对柳一昂这个客人破口大骂。 不骂客人,那就骂自己儿子呗。 “你这个小畜牲!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坦诚,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自家牛折了就折了,你凭什么去牵别人家的?” “如果你冯婶儿没发现她家小牛在我们牛群里,那你岂不是要瞒一辈子?” “要不是你冯婶儿家小牛走失在先,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旁边那名邻居看自家小牛无恙,心里的气早就消了,时不时还为王建林说两句好话。 王建林不敢反驳,只得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柳一昂更是插不上话,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神自在。 直到父母骂不动了,王建林才一语道出野猪之事。 “什么?你们今天抓到三只野猪?” “不是我们,我没有出啥力,都是昂哥的功劳。” “真有这回事?在哪里?” 王父心中好奇之下东张西望,不等王建林指,就从院角发现一大两小一共三头黑野猪。 单论直接经济价值的话,三头野猪要远胜过一头牛犊子。 因为野猪肉价不比牛肉便宜,三头野猪的重量加起来堪比一头成年牛,自是远超牛犊子的。 如果能换,王父倒是更愿意用一头成年牛来换三头这种大小的野猪,可省去一两年的养殖成本。 “嗯?还是活的?” 王父走近三头被五花大绑的野猪,既惊又喜。 一旁的冯婶儿也跟着王母凑过来看,口中亦是啧啧称奇。 鲜活的野猪更有市场,以王父每天进城送牛奶的人脉,有十足把握可以卖个好价钱! 得知柳一昂是为了赔偿那只牛犊子才花费诺大功夫抓来这三头野猪,王父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 “三头就够了,三头足够了,呵呵呵呵……” 三头何止是够了,还绰绰有余。 如果碰上个阔气的主顾,只要一头就够换一只牛犊。 而且如今牛犊还剩半只,野猪还有一头大的,这么算来简直是大赚特赚。 王建林也早就断定最多两头野猪就够赔偿牛犊,这时听到父亲首肯,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多半只牛犊放了一整天,已经不怎么新鲜了,等明天再拿去卖估计也不怎么好卖。 于是王家二老决定不卖,留在家里吃,改善下生活。 反正还有三头野猪在,这个账随便怎么算都不会亏。 “王家捡来的这个小伙子还真厉害啊,都不用猎枪就能抓回来三头野猪,还全部是活蹦乱跳的。” 冯婶牵着自家小牛走出王家,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早知道她就不要这头小牛了,把三头野猪领回家该多好…… 第73章 融入 内部矛盾解决后,柳一昂在王家暂住的日子也就变得轻松惬意多了。 当晚,王母做了一大锅美味的红烧牛肉,正好适合当下酒菜。 盛情难却之下,柳一昂再次陪王父喝了一大杯高度白酒,直到放下碗筷都是飘飘然的状态。 人的肝脏是负责解毒的,饮酒后也会负责解酒。普通人肝脏的解洒功能有限,在这种状态下很快就会沉睡过去。 而柳一昂是个例外,清神诀稍一运转,飘飘然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了,甚至于比不喝酒的时候还要清醒几分。 躺在王建林旁边的床铺上,柳一昂倍感无聊,于是意念一动,凝神感应自己的身体与以往有何不同。 “我的力气比下山之前更大了,仿佛每一块血肉都焕发了生机,能够自主呼吸。” “还有我的脏腑,以前从来没发现它们竟如此有活力。尤其是运转清神诀的时候,在全身经络的衬托下,它们似乎化作了五座山岳,既能包罗万象,又可镇压一切!” “神秘能量均匀分布在五脏之中,离开五脏是为同一种能量,进入每个脏腑之后却又各不相同,真是奇怪!” 柳一昂不断思索,不断观察,终于判断这些神秘能量是五行之力。 世间万物绝大多数都是由五行构造成,五种属性虽截然不同,却又相生相克。 五种五行能量分别入驻在五脏中,在清神诀的协调下,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随着修炼的继续,五脏中积淀的五行能量定会逐渐饱和,能量饱和状态下的五脏也一定会经清神诀的催化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唉!空有绝世功法在身,却不知道怎么修炼,只有根据我自己的理解摸石头过河了。” 柳一昂一边感悟与揣摩,一边发出无声的叹息。 就在柳一昂一门心思沉浸在清神诀的修炼中时,旁边床铺上的王建林将整个人埋进被窝,摆弄着怀里的收音机。 听到喜欢的电台里传来熟悉的寻人广告,王建林颇有些不耐烦地划动微调,更换到相邻的频道。 这则寻人广告已经在这个电台节目循环播放了半年之久,每一次口吻都不同,都说是听众来信。 一次两次还好,可整整半年下来,都已经播了不下五十次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电台内部在搞暗箱操作,假公。 天下失踪之人何其多?如果一个个都来播一段,那节目还要不要做了? 王建林不是没有怜悯心,只是作为一个听众,他可不愿意被主持人当猴耍。 近几个月来,他一听到主持人念寻人的信就会将其归结为广告时间,直接跳过这一段,过几分钟再调频回来继续听。 柳一昂自是不知道这一切,平淡的一夜就此度过。 接下来几天,柳一昂在王家二老的帮助下将弓箭等装备用铁器改良,继续大显身手,又陆续在村里不同地方抓获了几头大小不一的野猪。 其中有一头野猪因受伤较重,被柳一昂无情杀掉,分给了当时给他送来吃食的邻居们。 邻居们对肉食的需求还是很明确的,收到这意外的回报后,一个个都笑得直咧嘴。 可惜阳河村范围内的野猪还没有达到泛滥的程度,这几头野猪一抓完,柳一昂就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于是柳一昂与王建林商量,准备找机会去村子以外的地方碰碰运气。 不知不觉间,被王家收留那个“流浪汉”本事特别大,能活捉野猪的消息不径而走。 江武几人打定主意不向家里告状,以免得罪了柳一昂,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站出来证实了一番,称亲眼看到与王建林在一起的人擒下野猪的全过程。 “是真的,我和江武他们亲眼看到他抓住野猪。” “那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在树林子旁边布了些陷阱,野猪一踩陷阱就出不来。” “我们看到他抓的那头黑野猪少说也得有四百斤,他竟然一把就抱起来了,跟玩儿稻草娃娃似的!” 同村好事者听到消息跑到王家求证,王家二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此事。 这段时间老两口对柳一昂极好,王建林也跟对方相处得很愉快,他们可不担心柳一昂会被别家拐跑。 当然,他们也并没有把柳一昂当成赚钱工具来使唤,而是当成了一家人。 考虑到野猪驯养困难,这段时间柳一昂额外抓回来的野猪全部由二老带去城里变现,再按照柳一昂的要求,将这些钱用来买了各种滋补药品。 柳一昂没有独享这些补品,很大方地让王建林以及二老分而食之,并且极力主张二老将生活改善到底。 “只有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挣更多的钱。” 王家二老刚逾五旬,看着却这样显老,一看就是操劳过度且营养不良。 柳一昂有心报答王家人,在他眼里区区几头野猪和补品根本不算什么。 一头野猪就够一家三口吃几个月了,哪里用得着节约这点儿用度? 二老听从了柳一昂的建议,渐渐提高了生活饮食标准,早餐桌上有牛奶,午餐和晚餐桌上则必有肉,每天的三顿饭也没再因节检而落下。 说起来,江武几人其实也并不坏。 这些时日以来,几人没再敢找王建林的麻烦,反倒是柳一昂主动找上门去,进一步化解了双方恩怨。 后来王建林带柳一昂去阳河村外找野猪,江武几人还轮流为王建林照看牛群,割草喂牛。 再后来,王建林通过学自柳一昂的一招半式把江武几人打得服服贴贴的,江武几人得知王建林是跟随柳一昂学了本事,顿时幡然醒悟,纷纷跑到柳一昂跟前“拜师”。 柳一昂本不想收下几人,后来考虑到以后需要人跑跑腿什么的,对方也曾主动示好帮王建林放牛,终究还是松了口。 经过清神诀的调理,江武几人切身感受到了柳一昂的神秘与强大,对柳一昂敬服到了极点,一个个纳头便拜,死活不愿起来。 “你们以后也跟王建林一样,叫我昂哥吧。” “以后你们几个就是师兄弟了,要一致对外,不要打打杀杀。王建林是你们大师兄,江武是二师兄,黄生荣排第三……” “另外……” 人一多,柳一昂就开始立规矩,即便再怎么不愿摆师父的谱也难免老气横秋起来。 “是!昂哥!” “大师兄好!” 江武几人几天前还跟王建林打生打死,此时改口称王建林为大师兄,心里一点也不膈应,叫得十分顺口。 王建林也不敢在柳一昂面前摆谱,虽然不太情愿,但终究还是承认了几个师弟的存在。 其实大家都是多子女家庭,也都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多少有着些共同语言。 如果能从柳一昂这里学得些真本事,让他们多多孝敬也不会犹豫分毫,更何况柳一昂根本没有向他们索取任何好处。 出乎柳一昂的意料,江武几人的资质并不差,至少不比王建林差。 不过王建林占了早一步拜师的先机,倒是牢牢坐稳了大师兄的位置。 虽然只早十余天,但王建林一心想要凭自己的实力打回去,刻苦用功的程度连柳一昂也忍不住夸赞。即便后来江武几人也拜入柳一昂门下,学了一样的本事,他也始终保持着领先的优势。 江武几人说穿了就是看王建林变厉害了才决意跟着柳一昂,如今有了赶超王建林的机会,一个个都发起狠来,连割猪草都一路扎着马步。 回家后他们仍然勤练不辍,一度被家里人认为是被人洗脑染上了什么邪功,差点要来找柳一昂讨说法。 幸好柳一昂及时解释自己只是教几人一些古武基础,并当众展示了自己的一些手段,比如什么胸口碎大石、掌劈十叠砖等,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先后有几个不信邪的壮汉想检验一下柳一昂是否有教徒弟的资格,来到柳一昂面前想要让柳一昂出个丑,最终无一例外被柳一昂一招撂倒。 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被一招撂倒,甚至还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众目睽睽之下,所有村民都相信了柳一昂有这个能力。 然而,当他们想把自家孩子也送来,让柳一昂一起教导时,却被柳一昂婉言拒绝。 他又不打算开武馆,收那么多徒弟干啥用? 六个徒弟足够让自己使唤着打下手了,再多恐怕就不怎么管得过来。 为了维护自己大师兄的威严,王建林找准各种机会,常常以教“如何挨打”的名义锤炼师弟们,心情愉悦之下进步神速。 江武几人明知王建林这是公报私仇也无可奈何,每次挨完打都愈发勤奋刻苦起来,誓要赶超王建林一雪前耻。 华国古武博大精深,光是练习扎马步和挨打可不行,掌握攻伐之道才是重中之重。 可以说,王建林就是早一步学了些搏击技巧才能压江武几人一头。 于是江武几人更加迫切地想要完成柳一昂布置的基础练习任务,从而赶上王建林的进度。 说起来,柳一昂也不是第一次指点人拳脚功夫,早在红坪村的时候他的身后就经常跟着一群小伙伴,少不了有几个资质愚钝者需要他指点一下。 再结合父辈们传授他古武时所用过的一些手段,柳一昂教起徒弟来倒也得心应手,种种教学方案层出不穷: 最基础的就是扎马步和挨打,练习身体稳定性; 然后是站梅花桩和走平衡木,练习身体平衡性; 与前二者同时进行的是跑步,提升耐力和体力; 最后还有负重、爬树、拳击沙包、投石打靶等力量和准度的练习。 全部成绩合格后,柳一昂才会传授诸如四两拨千斤、隔山打牛、擒拿、摔跤等搏击时需要用到的技巧。 由于柳一昂所学的功夫全部是针对凶兽的,实战性极强,以致于用这些招数与人格斗时异常凶猛狠辣,只需练好几招就能让人脱胎换骨,对上村里那种壮汉完全不在话下。 江武几人终于明白自己在王建林手上输得不冤,更是入魔似的勤学苦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柳一昂就已经在王家住满了三个月。 “昂哥,你这么厉害,究竟是什么人能把你打伤坠崖?” “我哪儿知道?我失忆啦!” 柳一昂很是无奈。 正因为失忆了,即便是如今基本养好了身体,他也不敢出村太远。 目前只有王建林一个人知道柳一昂被埋了半年才活过来的事,由于其守口如瓶,江武等人则只听说柳一昂是坠崖来到阳河村的,不知道其中详情。 “昂哥,听说失忆的人如果频繁地去以前去过的地方,就有可能回忆起以前的事。” “关键是我不知道半年前去过什么地方啊,我现在连老家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柳一昂依然很无奈。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红狼逃进峡谷那段时间,谁知道一觉醒了就到了阳河村。 前段时间,柳一昂无意中帮一个扭伤腰的邻居推拿按摩,想起当初帮王建林活血化淤的一幕,他便施展出清神诀,将五行能量注入对方伤患处的经络中。 随后,一股暖流直达对方病灶,困扰这位邻居许多年的腰伤竟然一夜之间痊愈如初。 从此以后,柳一昂树立起了极好的口碑,村里一有人肩颈腰腿疼就会找他帮忙。 借着帮忙的机会,柳一昂向村内不少人打听了关于红坪村的事。 而红坪村这个连户口都没登记的山村对于公安系统的人来说都相当陌生,遑论是这些连村子都不怎么出的人? 无论是村里的养殖户还是长期往返于村子和县城之间的挑夫,甚至是阳河村的村长,都没有听说过红坪村的存在。 “昂哥,你掉下悬崖时身上穿着学生服,应该是县里某个中学的学生,听说过几天县城里要举办中学生夏季运动会,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这个主意好!昂哥在学校读书,我们一起去运动会见识一下,说不定能遇到昂哥以前的同学和老师,然后就能确定昂哥是哪个学校的了。” “好什么好?你咋知道昂哥不是被同学或者老师害的?” “我天,同学或者老师会害昂哥?这你也敢想?有那么坏的人嘛?” “唉,你这小屁孩儿!人心难测,说了你也不懂!” “嘁!别文绉绉的,我听得懂你意思!” “武哥,我要是你我就跟建哥单挑!” “滚滚滚!你少激我,我现在打不过他,过段时间再说!” “哼,我以为你不堪一激呢,算你有自知之明!” “嘁!” 江武和王建林日常性斗嘴,不时其余人也会各自帮腔。 柳一昂听到这个主意倒是心中一动,默默动起了心思。 第74章 戏水 很快,几人转移了话题。 从野猪聊到家猪,从牛羊聊到鸡鸭,最后又聊到村东头的河流。 阳河村名字的由来就有这条河的关系,所以柳一昂也老早就听说了这条河的存在。 “昂哥,我们去河里游泳吧!” “不了,我不会水。” 身为旱鸭子的柳一昂本能地抗拒。 “不会可以学嘛!走,我回去拿游泳圈。” “走走走……” 王建林和江武等人在河边长大,水性那是一个比一个好,此时正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柳一昂推脱不过,只得与大家一起来到河边。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村里上至五十多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童,都开始惦记着要去河里游游泳,泡泡澡。 众人寻了个无人的水域,在确保没有女生看到的情况下,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清洁溜溜。 柳一昂从小就不会水,一脱掉衣服赤脚踩进河中就有种怕怕的感觉。 但当他被王建林套上游泳圈,硬拖着走向河中央时,脚下一滑,失去的记忆迎面扑来…… 他挣扎着,呐喊着,拼命想要上岸,却终究离岸边越来越远。 好不容易,他抓住了救命稻草,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拉他上岸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眉目清秀,扎着可爱的羊角辫,笑容甜美,似可融化世间万物,但其五官却极其朦胧,令人看不真切…… 柳一昂想要叫出小女孩儿的名字,竟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得呆愣当场。 最终,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到沉入水底…… “昂哥!” “昂哥!” 王建林和江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黄生荣的,刘祥远的…… 所有人关切地看着柳一昂,柳一昂这才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坐回岸边,只是双脚还泡在水中。 柳一昂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转眼发现一切原来是虚惊一场,自己并没有溺水。 “这是幻觉,都是幻觉!” 为了让自己更快地恢复理智,柳一昂疯狂地运转清神诀。 顿时,一股磅礴的水元素之力顺着柳一昂的足下毛孔透体而入,灌入体内,令他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吟。 原本积淀在脏腑中的五行能量如同爆破开,通过365个大小窍穴蹿入全身经络,遍布身体每一处,令星空山河图完美呈现。 随着清神诀的疯狂运转,水元素之力不断被星空山河图吸扯、同化,大量水元素之力被转化成木元素之力,木元素之力溢散出蓬勃生机,滋润着柳一昂的每个细胞; 接着,木元素之力转化为火元素之力,让这些细胞的力量以可见的速度增强; 随后,火元素之力又转化为土元素之力,令柳一昂全身肌肉与骨骼变得坚韧与凝实; 最终,土元素之力转化为金元素之力,提升着柳一昂每一处关节与神经的响应速度。 王建林和江武等人见柳一昂如此怕水,合力将柳一昂拉回岸边,确认柳一昂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的柳一昂虽然体内五行能量尽散,但清神诀深化了身体与水元素之间的联系,整个人如同一条快要渴死的鱼,从游泳圈穿过,腾地一下扎入水中。 不等王建林等人惊呼制止,却见柳一昂又如鲤鱼打挺,从水面下一跃而出。 想浮就浮,想沉就沉,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肆意而快哉! “哇!原来昂哥水性这么好!” “看样子我们都被昂哥骗啦!” 几人先是感叹一声,随即纷纷加入戏水的队伍。 柳一昂一边戏水,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真是匪夷所思,短短一刻钟的工夫,他竟然从一个怕水之人变得水性极好! 体内焕发的强大生机甚至让他觉得,此时自己若是整个沉入水底,都能如水里的游鱼一般正常呼吸。 不,鱼只能在水里呼吸,上岸后反而无法呼吸。 准确的说,他似乎成了一个两栖动物,不管水里或是岸上都可以自由切换呼吸功能,从此再也不会担心溺水!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他的身体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力都明显增强,就连身高也突兀地增高了五公分有余,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时,二十余里外的一座别墅内,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若有所觉,走到院角,翘首南望。 他手里拿着一颗幽光闪闪的圆球,球内墨蓝色的光晕忽左忽右跳动,直指梁滩河下游方向。 只过了片刻工夫,圆球上的幽光尽敛,恢复了普通模样,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健身球。 老者稍作思忖便取出手机,选中一个号码,按下拨号键。 “丫头,我也许有了二小姐的线索!” “元老师,您……您确定吗?” 电话接通,接电话之人欣喜若狂。 “并不确定,因为二小姐那个程度的纯阴水灵体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绝无仅有。而且二小姐此前已经激发过一次,短时间内恐怕……” 听完这一席话,电话那头沉默不语,显然是有些失望。 “一分钟以前,县城南面传来一股水灵体觉醒的能量波动,和纯阴水灵体释放本源灵力时有些相似,具体怎么回事我拿不准。” “丫头,你不用多虑,事已至此,我们且走且看。我先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二小姐自然最好,我会将她带回来,如果不是……” 老者劝慰了一句,欲言又止。 “不是也没关系,从妞妞被拐走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 “丫头,别这么说,二小姐走失也有我的责任。如果当时我不是因一己私怨故意不跟你们一起过来,那些人贩子就不可能得逞。” 两人都往自己身上揽着责任,毫不避讳自身的问题。 通话中的一少一老,正是从市三中转校到曙光中学后就再也没离开的雅月,以及她的元姓老仆。 此时的雅月身穿一袭白色衣裙,在两名保镖的簇拥下,行走在一条山林间的小路上。 两名保镖双手各提着几个购物袋,偶有山风拂过,掀起保镖的衣角,各露出一把黑亮亮的枪械。 雅月的电话一响,两名保镖都很识趣地退得远远的,不敢偷听谈话,只是全身心关注着四周的一静一动。 “对了,丫头,你托我找的人还没有眉目……你总往山上跑的事,老爷都已经在过问了。” “元老师,我的事情你别管,我爸要管的话,你就让他亲自来。” “这……” 对于这件事,老者已经劝过许多次了,但每一次都以无效告终。 他年轻过,深知雅月在同辈人中的优秀。以雅月的才貌,就算是找一个古世家的嫡系传人或者皇亲国戚也不会太难,却偏偏因短短几天的接触,迷恋上一个穷山村里出来的普通人。 当然,说对方是普通人是有些贬低对方之嫌。但无论怎么抬举,也无法改变对方出生平凡与卑微的事实。 如果雅月只是看上对方倒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还年轻,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一切都还有弥补的可能。 如果对方人还在,就算他元某人不出手,也定会有其他人出现在对方面前,让对方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可对方偏偏失踪了半年之久,雅月却依然对对方念念不忘,最近一个月更是亲自带着礼物到对方家乡去,就差告诉周围所有人自己是对方相好的了。 “元老师,我现在在山上,信号不太好,不方便久说。您身上有秘宝,寻找妞妞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雅月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心结束通话。 “丫头放心,元某是看着你和二小姐长大的,就算没有与老爷的约定,也一定会尽我所能。” 元姓老者听出雅月话语中的不愉,只得打消继续规劝的念头。 电话挂断后,他抬眼远眺一会儿,确定了某个方位,这才把圆球收入衣兜,快步走进别墅。 别墅内某个房间内,一名扎着羊角辫、年约四岁的小女孩儿神情木讷地端坐着,直到元姓老者进入房间也不见她有丝毫反应,像是个木偶人一般。 如果柳一昂在此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名小女孩儿居然和傻妞有着八九分相似!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车从别墅车库驶出,直奔县城以南阳河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雅月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感觉到一丝山林间的凉意才回过神来,重新迈步向前方的村子走去。 哪怕是六月,深山里的林荫下也远比外界要凉爽。 她之所以上山,首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柳一昂,其次才是为了处好自己与柳一昂父母之间的关系,以便于做最坏的打算。 柳一昂的“狂化”能力极少有人知道,与柳一昂关系极好的朱长江自然是知情者之一。见雅月为了寻找柳一昂不遗余力,朱长江早就把柳一昂的狂化能力相告。 鉴于此,无论是雅月还是朱长江等人,对柳一昂的生还都抱以极大信心。 阳河村村东头,柳一昂与自己的六个徒弟在河里沐浴着清凉。 忽然,一个漂浮在河面上的塑料瓶顺流而下,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你们看,那里有个漂流瓶!” 侯征指着河对面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激动地大喊。 “咦,还真是!” 袁胜也第一时间确认。 接着,包括柳一昂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对面那个瓶子。 自去年年底以来,河上游偶尔都会漂来一个装着纸条的漂流瓶。 起初大家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喜欢听广播的王建林才从某个电台得出答案。 原来去年秋天的时候,县公安局破了一个惊天大案,一举解救出三十多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儿童。 当然,三十多个是民众推测的,具体多少人大家并不十分肯定,因为临山县警方没有发布警情通报的习惯。 而警方能破这个案子,据电台主持人说主要归功于一位热心市民从河里捞上来一个受害人扔的漂流瓶,这才让警方找到人贩子的窝点,最终才把歹徒一网打尽。 正是这个原因,临山县的一些听众们才惦记上此事,时不时地就要写张小纸条,装进瓶子扔河里。 漂流瓶内的纸条内容千奇百怪,有许愿的,有求偶的,还有说人坏话揭人老底的,让人啼笑皆非。 大多数的漂流瓶都被县城的环卫工人和某高档小区的保洁阿姨们拦截下来,少数漏网之瓶才会漂到阳河村以及更下游的地方。 阳河村的村民没见过什么世面,对打捞漂流瓶之事倒是乐此不疲,一见到漂流瓶就要捞起来查看一番。 去年冬天枯水季时漂流瓶大量减少,如今清明节一过,上游雨水丰富起来,河水上涨,漂流瓶再次出现。 “我们比赛,看谁第一个游到对面去,这个漂流瓶就是谁的。” “不,谁第一个抢到就是谁的。” “也好,都回来吧。” “预备,开始!” 众人积极参与,溅起朵朵浪花。 不过王建林等人终究还是低估了蜕变后的柳一昂,只见柳一昂如同一只青蛙,一头扎进水里,竟然一直游到河对面的漂流瓶附近才冒出头来。 待王建林几人争先恐后游到此前漂流瓶所在之处,才发现漂流瓶早已不翼而飞。 这时柳一昂已经好整以暇坐到岸边,打开瓶盖,查看瓶内的纸条。 纸条上面很多字他都不认识,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的名字并没有连在一起,而是分散开的。 “昂哥,你这么快?” “要不是旁边没有桥,我都有些怀疑昂哥是作弊。” 几人扑了个空,四处张望一番才看到坐在岸边的柳一昂,以及被其拿在手上的漂流瓶和纸条。 “别废话,快来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柳一昂笑骂一声,招了招手。 红坪村大多数人都是文盲,“学富五车”的韩老村长文化水平也很有限,能教大家认的字并不多。 刘祥远是几人当中识字最多的,当即从柳一昂手中接过纸条,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 “昂首东望……赴沙场,哪看……朝夕与弱强。” “一棍绝尘……无归路,在堂……顾盼寸断肠。” “柳枝折落……花飞尽,你若有情我……” 这时其余人也围上来,一边听刘祥远念,一边往纸条上看。 “咦,昂哥,这上面居然有你的名字!” “我知道,这是写的啥呀,啥意思呀?” “嗯……” 刘祥远仔细想了想,认真地说: “好像是说,有一个将军出去打仗,很久没有回家,他媳妇儿怀疑将军有外遇……” “啥?” “外遇?” 王建林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去去去!” 柳一昂则是拍了刘祥远一巴掌,抢回纸条。 他想把纸条塞回瓶子,想了一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把纸条收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扔这个漂流瓶的人应该认识自己。 留着纸条,将来有机会便可以与对方当面对质。 远处,一名花发老者将几人在河边笑闹的一幕收入眼底,反复确认这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才悄然离去,并未引起几人注意。 第75章 县运会 柳一昂在阳河村修生养息之际,临山县教育局牵头举办的县运会也如火如荼进行着。 曙光中学在本届县运会上可谓大放异彩,明明只有一个年级,却囊括了数个年级好几个项目的冠军奖杯。 李长青从县运会第一天开始就乐不可支,嘴都快要笑歪了。 首先是一百米短跑,体育班的黄建华和夏龙洋成绩分别为11秒58和11秒70,轻松斩获前两名,第三名是一个初三学生,连12秒都没进; 其次是跳高,体育班的姚鸣经过黄老师的指导,成绩大幅提高,本次也超常发挥,以1.83米获得初中男子跳高第一名,比第二名高10厘米左右; 然后是疾行跳远,转校生林子豪以5.73米拔得头筹,陈铁柱异军突起拿下第二,虽然只比第三名远几厘米,好歹也为曙光中学大大地增了光; 最后是铅球和实心球,关卫以一己之力豪夺两顶第一,当初与关卫比拼过力量的余乐甚至连决赛都没有进,足见此成绩未掺杂一丝水分。 田径赛后,曙光中学的高光时刻再次来临。 历时五天的初中篮球联赛,曙光中学的雏鹰队和飞虎队分别从a、b组杀出重围,最终在决赛会师,由林子豪带领的飞虎队夺得冠军。 这已是两队第十余次交锋,林子豪拿下整个联赛的mvp,惊艳四方。 夏龙洋和黄建华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反倒是姚鸣撑起了全场半边天,连朱长江和关卫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几人已陆续从柳一昂失踪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缺了柳一昂这一强心剂,夏龙洋和黄建华在篮球场上找不到任何激情。 本来也是,他们起初并没有进篮球队的打算,而是想在绿茵场上建功立业,都是因为被柳一昂刺激才坚持下来。 如今柳一昂杳无音信大半年,他们对其是否生还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对继续留在球队中有了一丝动摇。 本次篮球联赛的第3~8名只有排名第六的是初二球队,其余五支全部来自初三。 在颁奖典礼上,面对曙光中学的两支初一球队,一个个汗颜无比。 即便是夏龙洋和黄建华没有超常发挥,也频频引来对手的关注,场外的女生们更是对长相英俊身材挺拔的林子豪尖叫不已。 林子豪对场外这些迷妹般的小女生没有任何心思,目光在人群之中游离,一心只想找到雅月的身影。 可惜雅月只是在刚转学的前两周对篮球有些兴趣,柳一昂失踪后便对球场已无什么期待,即使刚才在场外观看决赛也只当自己是个凑数的而已,并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 也不知雅月从哪里学来的御人之术,经过近两个学期和一个寒假的努力,雅月已经取代了柳一昂,成为曙光中学的“一姐”。 除了以前的那些“护花使者”以及一众女生以外,就连朱长江、陈铁柱等柳一昂的同村伙伴们,甚至是万玄机、关卫、夏龙洋等人都成了雅月的追随者。 大半年以来,雅月时常令朱长江组织人手请假离校,专往大街小巷的发廊、足疗店、歌舞厅、酒吧等地方钻。时不时地,就连陈小妹等女生也会加入其中。 可以说,整个临山县县城娱乐场所的一举一动都已在雅月的掌控之中。 雅月一边寻找一边布置,在其美丽大方的外表之下,竟充斥着远超常人的睿智。 县运会上,与篮球联赛一同进行的还有足球联赛。 足球比赛的耗时较长,晋级赛几乎与田径赛一同开始,少数如陈铁柱这种在田径赛场上也能露脸的球员偶有缺席。直到篮球颁奖典礼结束,足球比赛才终于吹响决赛的哨声。 陈铁柱缺席比赛的时候,并没有对光之队的晋级造成太大影响。 余乐和马松从小一起长大,配合堪称完美,陈铁柱不在时,光之队几乎有一多半的进球都是由他俩配合贡献的。 李二毛喜欢以过人的速度单刀直入,带球前冲时跑得比大多数防守队员还快,偶尔接到余乐和马松的传球或者极限突围后把球传对方二人,总能收获奇效。 整场联赛三人表现得出奇的好,被不少场外的足球爱好者称为“黄金三角”,赢得不少掌声。 半决赛时,陈铁柱正式归队。 上半场他似乎是在热身,表现不如黄金三角那么抢眼;转眼来到下半场,短短二十分钟之内他个人连进三球,上演帽子戏法,惊呆所有人。 原本光之队还以2:3落后一分,陈铁柱这三粒进球顿时就将比分改写为5:3。 这还不算完,临近比赛终场时对手前场任意球被光之队门将扑出,李二毛得球后长途奔袭近百米后轻松破门,将比分锁定为6:3。 在第二天的决赛中,陈铁柱仅仅在上半场就再次上演帽子戏法,打了对手一个3:0的小高潮。 下半场,大发神威的陈铁柱再进两球,终场时光之队以陈铁柱个人独进5球,总比分9:2狂胜对手! 被誉为黄金三角的李二毛三人也每人贡献了一粒进球,剩下一球则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卫在禁区混战时无意中踢入对手球门。 这场球赛出现了临山县中学生足球联赛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比分,也是唯一一次亚军队伍不好意思上台领奖的球赛。 本次临山县初中县运会的规模是历史之最,甚至还有县里的电视台转播各个赛程,包括陈铁柱、林子豪、黄建华等人在内的不少曙光中学的学生都受到了多方关注。 李长青从头笔到尾,在好几个曾经的同僚面前狠狠地长了脸,事后也正式筹划起去红坪村招收第二批学生入读曙光中学的事宜来。 林子豪对自己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心情大畅之下拿出上万私房钱请全校师生在县城某个高档酒楼大吃了一顿,阔气无比。 但大煞风景的是,首次进这种高档酒楼的万玄机胡吃海喝,竟从一只鱼头里吃出异物。 异物像是在此鱼生前就卡在鱼头里面的,酒楼厨师加工鱼头时不曾发觉,导致被端上餐桌。 此异物的出现,让同餐桌的同学们直接傻眼。 好奇的同学把异物交给邻桌的生物老师鉴定,生物老师的鉴定结果差点让席上以万玄机为首的同学们把刚吃下肚的东西全吐出来! 这异物,竟然高度疑似一截折断的人类骨头! 老师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很快,经法医鉴定,这确实是一截人骨。 接着,本场宴席散去,荷枪实弹的警察将酒楼封锁,调查这条鱼的出处,连与万玄机同桌的同学们都被带回警局作了笔录。 然而,这件事并未大肆发酵,由县公安局的郝副局长亲自出面压了下来。 他的理由是,此类刑事案件必须低调调查,不宜对外公开,以免引起公众恐慌。 于是,此案一如既往地雷声大雨点小,到后来再一次不了了之。 柳一昂由于担心被同在暗处的仇敌认出来,所以放弃了与王建林等人一起进城凑热闹看运动会的打算。 而县城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是慢慢传到阳河村等离县城较近的乡镇上。 对于这些连一众官员都不怎么重视的事件,阳河村的普通村民自是简短谈论一番就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 老百姓对政府和警方的办事能力始终持怀疑态度,用某些村民的话来说,随便哪个职位,让村东头的老光棍儿去没准都比现在位置上的人做得好。 “昂哥,我从电视上看到耍杂技的表演变脸节目,昨天我们进城玩耍时我顺手买了两个面具,送一个给你。” “面具?” 柳一昂接过江武递来的面具,颇感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面具这种东西,把玩一番后戴在脸上,只留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迫不及待地想找个镜子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江武准备十分充分,竟从衣兜里取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柳一昂。 “江武,你居然随身带着小镜子?” “怪不得整天偷偷摸摸背着我们梳理头发,原来兜里有面小镜子。” “不会还有把小梳子吧?” “滚滚滚,什么小梳子,我这飘逸的发型还需要梳吗?这小镜子我这是专门给昂哥准备的,你们看我连面具都带来了。” 几个死党打趣江武,江武却理直气壮死不承认。 柳一昂照了照镜子,确实很喜欢脸上的面具。 如果早些天拿到这玩意,说不定他都跟大家一起去县城了。 “好,这玩意对我有用,我收下了!一会儿我教你一套擒拿手,你好好学。” “谢昂哥!” 江武大喜,一点也没有因为送东西讨好柳一昂而惭愧,反而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身旁几人。 其余人一看顿时急了,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没想到? 众人绞尽脑汁,苦思自家有什么能让柳一昂眼前一亮之物。 “昂哥,我有一顶新帽子,可以遮住头发和耳朵那种,您需要不?” “昂哥,我家有一套黑风衣,可以遮住你的身形。” “我家有一套斗笠和蓑衣……” 柳一昂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有这张面具就足够了,又不是要去杀人放火,斗笠蓑衣风衣啥的我哪儿用得上?” “就是!一个个的说话不动脑子,亏你们想得出来!还不快去练功?” 江武端着二师兄的架子,用鼻孔对着几人。 你有脑子行了吧,你浑身上下都是脑子! 几人撇撇嘴,用眼白看他,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柳一昂戴上面具,心思就活络起来,打算正式对自己坠崖之事展开调查。 事情过去大半年之久,想必那些想置自己于死地之人已断定自己已经死透。 此时敌我双方都在暗处,说不准对方还在明处,正是调查此事的好时机。 “我是从悬崖顶摔下来的,据建林说,当时我的脑袋上伤势极重且凹陷圆润,不像是完全被山石磕成那样。” “再加上当时我背上还嵌着一把砍刀,几乎已经砍到骨头上,必定是被上面的什么人打砸砍成重伤之后才坠崖。” “如果能找到那把刀的出处,或者从悬崖顶上找到我坠崖前的蛛丝马迹,应该能对我恢复记忆起到作用。” 想到这里,柳一昂已经有了主意。 要调查此事,自是要从牛背坡上方的悬崖顶端开始。 安排好江武几人的练习课程后,柳一昂与王建林来到两人最初见面的牛背坡,王建林家的牛群则是交给排行老三的黄生荣。 两米多高的坟头草仍在,只是因为柳一昂从土里爬出来时破坏了土壤的平整,使其东倒西歪的。 其旺盛的生命力不减,哪怕是倒在地上那些,经过三个月的顽强求生后也都长出了新的根茎,重新扎入土壤,拼命吸收着大地的养分。 柳一昂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两米多高的坟头草,将地上那个凹凸不平的小土坑用一旁的沙土填平,在此缅怀了一会儿,便将注意力转移向头顶的悬崖峭壁上。 爬山不需要太多装备,只需要一根绳索和一把刀即可。 王建林腰里缠着一根绳索,柳一昂的手上则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刀。 绳索是从城里买来的现代工艺尼龙绳,比柳一昂自己编织的藤条轻细而结实,刀则是被柳一昂带着坠崖的那把砍刀。 砍刀的样式柳一昂颇为喜欢,使着也很顺手,前段时间一直贴身带着。 此刀先是因为生锈被柳一昂磨去一层,几天前因为砍树导致刃口卷曲严重,被柳一昂拿去村里会锻铁的唐铁匠家加入精铁重新锻打了一番。 为此,柳一昂付出了半头野猪的代价。 这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报酬,但柳一昂认为物有所值。一方面作为唐铁匠的酬劳,另一方面则是为额外加入其中的精铁买单。 精铁不是一般的铁,其密度和硬度比一般的铁更高,抗氧化和抗腐蚀力也更强。 唐铁匠祖上好几代都是铁匠,手艺精湛自不必说,重新锻打过的砍刀样式不变多少,颜色则由白转黑,重量是以前的五倍,硬度强了十倍不止。 在确保使用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唐铁匠还按柳一昂的要求在刀身刻下一个“昂”字。 第76章 攀崖 柳一昂对焕然一新的黑铁刀很满意,曾问唐铁匠为什么不开个铁匠铺,经营锻造生意。 唐铁匠摇头苦笑,简单解释了原因。 现在工业发达了,铁匠这个手艺活并没有什么出路,只能“小隐隐于野”,为十里八乡的村民锻造锄头、镰刀、锅炉等铁具。 “等以后锄头和镰刀更廉价了,我这门锻打手艺完全上不了台面,连后辈都不愿意学,还谈何谋生?” 在阳河村生活了三个月,柳一昂对这个与红坪村截然不同的世界已有所认知,只得默然离去。 莫名其妙睡了一觉,醒来就在不远处的土坑里。柳一昂对这个世界充满警惕,同时也十分好奇。 为了解开大半年前的谜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上悬崖,寻找线索。 以前的王建林没有信心爬上悬崖,那是因为力量不够,平衡性也不足。 如今被柳一昂施展手段调理一番,他的力量和平衡性都得到提升,对于爬上悬崖顶端已然有了一定的把握。 不过有从小就在深山老林间长大的柳一昂同行,王建林其实不用费什么心思,只需确保别太拖后腿即可。 柳一昂仅仅是抬头望了一眼悬崖峭壁,两条攀爬路线就跃然于胸。 随后他径直走向一处,将黑铁刀别在腰后,如同一只灵猴,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登上一个十丈高的平整石台。 悬崖有近百丈之高,如果能按照这样的速度向上爬,全程只需一盏茶时间。 但是,悬崖上方如刀削斧劈一般,偶尔还有山石滑落,光秃秃的,远不如下方那么好落脚,一个小时内能顺利登顶都要谢天谢地。 不,应该是能平安登顶都是不错的。 “建林,这个位置你可以自己爬上来,你把绳子扔给我,我去那边看看,行的话我再拉你上去。” 柳一昂指了指斜上方的凸起处。 把攀爬路线记在脑子里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看起来可行的路线未必就是最佳路线。 王建林应了一声,将腰间绳索解下来扔给柳一昂,然后手脚并用,也以较快的速度来到柳一昂前一刻所在的石台处。 反观柳一昂,接住绳索后便简单收纳,几乎在王建林登上石台的同时就已爬上了刚才手指的凸起处。 “我靠,昂哥连爬山都这么猛啊!难道古武真的有轻功传承?” 看着两人中间近乎无处落脚的峭壁,王建林咋舌不已。 以此石台为起点,从另外一个方向向上攀爬其实更容易,只不过另一个方向的终点在悬崖中上的位置,剩余十几丈几乎是一整块光滑的石壁,完全没有登上崖顶的可能。 如果那块石壁上有一根固定的绳索通往崖顶,倒不失为一条捷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悬崖顶上有值得信任的人往下面放一条绳索下来并守在那里,不然就算是有绳索也没人敢去抓。 经过柳一昂的仔细确认,先前确认的那条路线可以继续上行。 于是柳一昂把绳索的一端系在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用力拉扯试了试稳固性,然后将另一端扔向王建林。 王建林接住绳索,也试探着紧了紧,然后拴在腰间,轻松来到柳一昂身旁。 接着柳一昂如法炮制,每登上一个凸起处就找固定物系住绳索,再让王建林拉着绳索向上攀爬。 而他自己则根本无需绳索保护,顶多抽出黑铁刀用刀背把着力点上的青苔刮掉,或是在岩石上凿两个方便落脚的小坑而已。 时不时的,他还会把刀别到后腰,双手悬空,猛地跳到丈许开外的另一个凸起处,看得下方的王建林频频失声惊呼,为其捏一把汗。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一前一后登上近百丈高的悬崖顶部。 “咦,那是我家牛群!居然这么渺小?” “旁边那个应该是……放牛的孩子黄二小!哈哈哈……” 王建林畅快大笑,完成这件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让他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柳一昂则站在一块巨石上遥看山崖下方,神情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出一组奇怪的数字。 坠崖前的一幕,也隐隐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诸多画面如同放映影片一般不断跳跃。 那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夜空中有一道冲天的火光,火光下人影攒动,喊杀声震天…… 喊杀声中,血雾当空弥漫,人影纷纷倒下,只剩自己一人来到这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坠入无尽深渊…… 柳一昂运转清神诀,试图修复这段记忆,让记忆的碎片呈现得更加完整。 但他失败了,人类大脑的内部结构太过精密,创伤过于严重的情况下,能恢复组织的机能都是万幸。神经细胞的损伤虽然不是不可逆的,却也不容易恢复如初。 不过正如江武所说,如果能去一趟曾经去过的地方,会有助于恢复残缺的记忆。 正是怀着这一线希望,他才毅然决定攀上悬崖,重走一遍当初的路。 山风吹过,王建林率先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山坡,发现了不远处脚下的异样。 “昂哥!你看!这一小片杂草,和你的坟头草一样,生长得格外茂盛!” 坟头草? 柳一昂表情一僵,却无力反驳,无奈地投眼看去。 果然,周围同类杂草只能长到三十厘米左右,而这一撮却足足有一米高。 除了长势旺盛以外,柳一昂还隐隐感觉到这撮杂草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如同杂草显灵,在跟他打招呼。 这很奇妙,也很怪异,让柳一昂心中略微一荡。 方才在悬崖底部观察坟头草时没注意,这时见到这些生机盎然的杂草,听到王建林的话,反而让他生起怪异之感。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眼看临近,却发现这一撮杂草无风自动,主动迎了上来。 但这一幕给旁人的感觉却像是瞬间起了山风,让这些怪草的叶片随风飘扬而已。 一时间,柳一昂心情大好,一呼一吸间,倍感神清气爽。 悬崖顶部这片山坡看起来很是偏僻与荒芜,漫山遍野都是野草,没有人烟。 不过柳一昂不敢大意,第一时间戴上面具,以防被外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漫山遍野的植被其实也不全是杂草,以柳一昂的眼力不难看出,杂草里面还夹杂着许多含有药性的药草。 药草不是胡乱生长着的,而是有着某种规律,像是人为栽种而成,有些区域的药草数量甚至比杂草还多。 顺着山坡往下走了一会儿,前面的王建林发出惊呼。 柳一昂快步上前,这才知道王建林所惊何事。 这片山坡上的植物种类大同小异,唯独此处长得又高又密,乍一看还以为是别的种类,走近细看便会发现,这些又高又密的植物与周围根本没什么两样。 “昂哥,你说……这些长得又高又密的药草,会跟你有关系吗?” 王建林的眼神飘乎,意有所指。 牛背坡上的“坟头草”,悬崖顶部的那一撮杂草,以及脚下这一片异常高密的药草,三者近乎连成一条线。 这条线,有很大可能与大半年前柳一昂逃命的线路重合。 这些长势异常的植物,或许与柳一昂能够重生有着密切关系。 柳一昂托着下巴沉思,半晌后摇摇头:“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继续往前面走吧。” “等等,你看,地上有脚印!” 王建林始终领先着几步,忽然指向地面。 而后,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面的异常。 柳一昂此前略微有些走神,这时被王建林吸引了注意力,回过神来。 果然,地上有个别地方的野草有折痕,一看就是不久前被人踩踏过。 前段时间他曾在追捕野猪的过程中教王建林如何识别猎物的足迹,没想到王建林活学活用,这么快就能先自己一步看到这些异样。 “脚印很新鲜,说不定脚印的主人还在附近!” 王建林专心致志地查看地上的脚印,一步步向前走。 柳一昂没有说话,想看看王建林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为了防止遇到危险,他意念一动,暗中运转清神诀,将方圆十米内的一草一木纳入感知中,稍有异状他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方圆十米,是他目前的意念能感知到的极限范围。 三个月前,也就是他刚从牛背坡苏醒的时候,这个范围只有七米左右。随着修炼的继续,意念的感知范围从七米增加到了十米。 柳一昂断定,这应该与自己这三个月以来修炼清神诀取得的突破有关。 三个月以来,无论是意念之力还是五行能量都显着提升。在五行能量的滋润下,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有弹性了,僵硬的关节变得灵活了,干瘪的肌肉也变得鼓胀了。 这些良性变化清神诀居功至伟,而那些由柳一昂捕杀野猪拿去换回的滋补品反而没起到什么作用。 五行能量在五脏中慢慢积淀,没过多久就将五脏灌满。不久前,柳一昂在河水中发生异变,灌满脏腑的五行能量也随之爆开,令柳一昂全身血肉与骨骼以及每一寸肌肤实现脱胎换骨。 从那以后,五脏吸纳五行能量的容积整整变大了两倍之多,而从空荡荡到再次灌满所花的时间却并没有变长。 这是一种境界的提升,柳一昂深以为然。 虽然容积变大,但柳一昂的体质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与水元素之力的亲和度大幅提升,让修炼变得更加简单与快速。 意念之力将高密的药草笼罩,柳一昂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星空山河图出现一丝悸动,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涌入他体内。 这一刻,柳一昂再一次感觉到神清气爽,并且比刚才更甚几分。漫山遍野的药草芬芳与花香反过来将他无死角笼罩,令他浑身通泰欲仙,似要乘风远去。 恍惚间,这一片又高又密的药草,令他产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仿佛能够通过灵魂与之对话。 植物也有灵魂么? 自然是有的,至少在这一刻的柳一昂看来是有的。 柳一昂知道,这漫山遍野向他扑面而来的必定是某种蕴含着生机之物,毫无疑问,正是木元素之力。 他有种感觉,距上次在河水中“引爆”体内的五行能量仅仅几天时间,他与木元素之力的亲和度也大幅提升了。 在这种状态下,清神诀随时可能突破,他的修炼境界也随时可能更进一步。 正当他想要盘坐于地,趁这个机会运转清神诀大肆吸收这些木元素之力时,不远处的王建林又有了新的发现,将他的思绪扰乱。 “这一块泥土略显朱红色,好像是……血?” “是很久以前流的血,被雨水和土壤稀释,只是这一块儿比较集中……嗯,不对!是谁在那边!” 王建林一边观察,一边像是自言自语。 说到最后,竟发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被吓了一跳。 那人见身形暴露,似乎一点也不慌张,神色坦然地从暗处走出来。 柳一昂不远不近跟在王建林身后,边走边感悟着,还差点忍不住坐下来修炼,注意力根本不在前方。不料前方还藏着这么一个神秘人,顿时心中一紧。 目测双方距离才发现,对方在他的十米感知范围之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对方在感知范围内都被他忽略了,那这意念之力未免也太鸡肋了些。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神秘人沉声问。 “明明是你鬼鬼祟祟躲在一边,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王建林与神秘人针锋相对。 自从他在柳一昂这里学了些皮毛功夫,成了江武等人的大师兄,与人打交道时的底气都足了三分。 神秘人的脾气极好,但也并没有理会王建林,似乎此行目的已经达成,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头戴面具的柳一昂,转身往山坡下方离开。 看其手上,还拿几个疑似装着少许土壤的小自封袋。 “喂,我问你话呢!” 王建林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柳一昂拦下来。 柳一昂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事,王建林见状只得不甘地止住脚步。 待神秘人走远,柳一昂才迈步跟上去。 “昂哥,我看刚才那个人不像什么好人,你要不是拦着我,我能打得他媳妇都不认识!” “做人低调一点,说不定是他打得你媳妇都不认识。” 柳一昂感觉到对方气血旺盛,就算不是武道高手多半比只会些皮毛功夫的王建林强。 王建林不信,却又不可能追上去跟对方比试一场,只得老老实实不情不愿点头应是。 第77章 水泥疤 山坡很是荒芜,除了刚才那一片区域有些异常以外再无任何发现。 两人远远跟着前方那个神秘人走下山坡,直到神秘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神秘人消失后不久,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王建林快跑几步远远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色影子一闪而逝。 “是一辆小汽车!白色的!” “刚才那个家伙是开车来的,不是附近的人!” 小汽车? 柳一昂自从苏醒就没有出过村,但记忆深处又似乎知道汽车是指何物。 王建林见柳一昂似懂非懂,便把自己所知的讲述了一遍。 对于柳一昂的无知,前面三个月王建林已深有体会,所以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接下来,两人以这片山坡为原点,一丈一丈地向周围展开搜索。 搜索的重点是附近的建筑和住户,但一整个白天下来,周围十里范围内居然都不见有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更没有见到任何建筑和住户。 与此前那片山坡类似,附近几片山坡上也全都栽种着各种药材。 按理说这些药材由人工栽种,平时需要人除草养护,但这几片山坡上的药材却与杂草共生,起码数月未有人打理的样子。 “唉,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个人走掉!” 王建林叹了口气。 本以为附近有人居住,很容易就能找人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谁知自从那个神秘人离开后他们就再没见到任何人。 “建林,先前那个人就算不是练家子也会些拳脚功夫,况且体能比你强许多,你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柳一昂把自己的判断挑明。 “我只是想着向他打听一下这附近的情况,也不是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我还不知道你?你想一下刚才的情形,还没说到三句话就已经把人家得罪了,人家怎么可能答理你?” “面对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很多时候吃亏就吃在轻敌上,知道了吧?” “好,好,昂哥,我知道啦。” 王建林对柳一昂尊敬得很,但心里依旧不服,暗暗决定下次遇到一定要跟对方切磋一番。 得罪了又怎样?只要拳头大,还怕对方不服软么? 眼看天色渐晚,两人仍无收获,只得原路返回。 从悬崖顶部回阳河村,比向上攀爬要容易得多。 王建林把随身带着那根尼龙绳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顺着那块石壁来到好走的那条路线,不到20分钟就回到崖底的牛背坡。 柳一昂这时若有所觉,忍不住扭头看向悬崖左侧。 阳河村之所以叫阳河村,是因为这里面朝东方,而村东头有一条蜿蜒盘旋的河。 这条河由县城方向流经此村,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十余里,即可到达临山县的南城。 这座悬崖在阳河村的北面,太阳落山时分,夕阳的余晖恰好从悬崖的右侧照射过来。 柳一昂的目光停留在崖壁的某个凹陷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崖壁四周都是坚硬的石质,这一处的凹陷便显得很是突兀,如同被凭空抠掉一块巨石般。 方圆数丈的巨石显然不可能有人能够撼动,更不可能有人能硬生将其抠掉,那这崖壁中间的凹陷自然就透出几分诡异。 如果换了别人或许不会发现此处异样,而他有着常年行走于大山之间的经历,见识过不少奇峰峻岭,自是一眼就看出端倪。 王建林奇怪柳一昂为何迟迟不下来,抬头一看,隐约看见柳一昂竟是把绳索收了上去。 “昂哥,什么情况?” “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下来!” 声音被绵延数十里的崖壁遮挡,传入彼此耳中时回荡出阵阵回音。 柳一昂解下绳索走向崖壁那个凹陷处的上方,固定好绳索一端后荡着绳索向凹陷处落去。 王建林见柳一昂有事要做,于是不再停留,依言独自离开。 蓦然回头,远远看见柳一昂的举动,顿时心中恍然。 想要喊一嗓子说点什么,目测了一下双方距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晚点回家再说。 虽然他没有亲自爬上去求证过,但生活在阳河村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那个凹陷并不是什么山洞,只是很多年前一块巨石突然掉下来而已。 巨石掉落下来后,村里的祖先担心巨石继续滚落砸到村民或牲畜,便举全村之力,花去十数天时间,将此巨石撬到村内最低洼处。 不过从少数迷信鬼神传说的村民口中传的版本则是曾有山神发怒想要惩戒冒险者,或是山神打了个喷嚏云云。 柳一昂不知这处凹陷竟是如此而来,否则他未必会亲自前去查看。 当然,他早已断定这个凹陷有不寻常处,就算知道也多半会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绳索约有十丈长,堪堪触及凹陷处的边缘,若是再短个一两米,就算是柳一昂的弹跳力惊人也未必敢来此冒险。 离得近了,凹陷处的光景完全呈现在柳一昂眼前。 此处足有7~8丈见方,石质坚硬无比,但边缘裂口处层次分明,显然此前那块巨石与凹陷入早已貌合神离。 从四周老化的苔藓不难看出,巨石经此脱落已过了悠久岁月,而这期间似乎也罕有人如自己这般来到此处。 凹陷处的形状像是一个略微斜放的勺子,勺子底部无论是从悬崖顶还是阳河村都难以看见。 如今柳一昂身临其境,自是一眼就看出这个巨大的勺子底部偏上方竟有个碗口大的“疤”! 柳一昂一眼看出,这块疤是人为的,因为其颜色不同于整体石质的灰褐色,而是水泥的灰白色。 不,准确的说,这就块疤就是由水泥敷的! 水泥的颜色其实与岩石十分接近,就像是特意调配过颜色。但水泥终究是水泥,而非岩石本身,两者终究存在色差,时间越长,色差就越是明显。 但谁会这么无聊,跑来这里敷一块水泥? 柳一昂知道,这肯定不是无聊之作,水泥下面多半另有玄机! 意念的感知是无孔不入的,即便崖壁和水泥看上去严丝合缝,柳一昂也很快就感应到,这块由水泥敷成的疤足有近一米深。 而水泥下面,果然有一个疑似房间一样的神秘场所! 这是一间石室,长宽各有五米,高有三米。 柳一昂所能感知到的距离是十米,意念穿过这间石室角锈迹斑斑的铁门,紧挨着的是另一间大小相当的石室。 两间石室外面由一条甬道相连,而甬道的更深处则超过了十米范围,无法继续探查。 第一间石室里有一张石桌和石床,以及几张石凳,石桌上摆放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瓷碗和一个瓷壶,而石床上则摆放着……一具骨架! 从骨架不难看出,这是一具人类的骸骨。 从长宽比例上看,此人身高超过两米五,是个妥妥的小巨人。 骸骨在石床的正中央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着,这意味着此人不是死于非命,而是在生命无多时自己平躺上去,待生机流失完后才安详地离世。 柳一昂的眼力有限,无法准确判断此人的死因,却能根据石室内的环境猜测,此人死亡的时间距今必定极其久远。 据说华国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但柳一昂相信,此人生活的年代要大于五千年。 第二间石室的布局与第一间相似,只是石桌上没有器皿,石床上也空空如也。 柳一昂收回意念,皱眉沉思。 万万没想到,此行竟会有如此发现。 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分毫毕现的感知力,就算看到凹陷处有一块颜色迥异的水泥疤,也不可能发现水泥下面别有洞天。 “看来许多年前有人在崖壁里面打了个超级大洞,也许是为了通风,凿天窗的时候不小心把外面那块巨石推了下去。” 至于甬道深处还有什么,山洞的用途是什么,以及这个山洞的真正入口在哪里,柳一昂则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想象不到。 但这无疑勾起了柳一昂的好奇心,准备择日设法进入其中看个究竟。 当晚,柳一昂回到王家,把凹陷处那个水泥疤的事告诉了王建林。 王建林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当即决定与柳一昂同往。 第二天,江武早早来找柳一昂请教问题,同行的还有昨天帮王建林放牛的黄生荣。 柳一昂并没有让王建林对江武几人保密,于是王建林将昨日与柳一昂一起攀上崖顶并发现水泥疤的事和盘托出。 “什么?鹰嘴里面有一块水泥?水泥下面可能埋着东西?” 鹰嘴峰,是村民们为那个凹陷的崖壁起的名字,村里无人不知。 由下向上看,那个凹陷处确实如一只雄鹰的嘴巴。 在阳河村,想爬上鹰嘴峰冒险的人比比皆是,恐怕就连王建林的父亲小时候也有过类似想法。 不过鹰嘴峰太高太险,大家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攀上悬崖顶,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更遑论是从崖顶下到鹰嘴峰? 听说王建林已经成功登顶,就算没有水泥疤之事,江武和黄生荣也跃跃欲试。 “昂哥,要不要叫上刘三儿他们?” “这件事很危险,人多太显眼,万一被你们长辈知道,肯定会加以阻拦,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牛背坡的地势本来就高,几人从牛背坡往悬崖上面爬,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村里其他人的注意。 攀爬悬崖的危险性比抓野猪高多了,一旦失足几乎是必死的结局,胆子大的敢去爬,当家长的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是我们……” 江武有些欲言又止。 今天的活儿还没干,要是走的时间长,不让伙伴们帮忙的话回家多半要挨揍。 “放心,你家那几头猪就算一天不吃食也饿不死,嘿嘿!” 王建林贱兮兮地打趣,江武则根本不理他。 柳一昂看出江武的为难,想了想,说: “这样吧,去叫他们过来,你们六个家里都有活儿要干,干脆就分为两个组,你们三个去的话他们三个就帮忙干活儿,他们三个去的时候你们三个就帮他们干活儿。” “好主意!我这就去喊他们!” 江武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了。 见黄生荣也想趁机找点事情做,柳一昂又为黄生荣安排了任务: “生荣,你回去拿些能挖石头的工具,像铁镐什么的,争取一会儿我们四个人手一把。” 黄生荣是唐铁匠的外甥,家里的农用铁具是几人当中最多的。 “好嘞!” 对于送上门的表现机会,黄生荣倍加珍惜,跑得一点也不比江武慢。 王建林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转身到杂物间翻出几根尼龙绳。 约半个小时后,以柳一昂为首的四人齐聚于牛背坡。 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柳一昂决定带着足够多的绳索独自爬上去,再把绳索拴在线路更好的那边崖顶。 有了昨天的经验,并且不用每走一段路就拉王建林,柳一昂攀爬的速度明显比昨天更快。 毫不夸张地说,与柳一昂相比,那些所谓的攀岩爱好者们完全就是渣。 王建林早已见识过柳一昂“飞檐走壁”的神技,见江武和黄生荣面露震惊之色,他自己则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长见识了吧?咱昂哥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江武毫不反驳,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前,他自认为对这个世界认识得足够多,但柳一昂的出现让他的许多认知瞬间被颠覆。 据柳一昂自己说,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命。在其出生的第二天,深山里便惊现一场百年不遇的兽潮,整个村子都差点被疯狂的野兽踏平。 幸好村子地势险要,村民们又多有修习古武,在大量青壮不计牺牲的英勇拼搏下,村子才得守住兽潮,延续至今。 这件事在柳一昂生活的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老辈们有心隐瞒也不可能彻底瞒住。稍一打听就能听到多个版本的说法,将这些版本稍一整理就能基本还原当年的真相。 柳一昂听到的版本并不如何惨烈,但他把这件事拿到外面来谈,却让江武等人骇然无比。 江武等人通过柳一昂表现出的不凡进而判断出,当年深山里那场兽潮恐怕真与柳一昂的降生有关。 事实上,他们有些误会柳一昂了。柳一昂此时表现出的不凡根本就与兽潮无关,而是清神诀的功劳。 反过来,至于兽潮是否与柳一昂有关,却不是单凭柳一昂这些表现就能推断的。 第78章 元坤 半个多小时后,王建林三人依次顺着从崖顶垂下来的绳索爬上悬崖。 站在悬崖顶部,江武和黄生荣的表现一点也不比昨天的王建林镇定。 “长见识了吧?一山还比一山高,相比于这一片山脉和大地,咱阳河村只有巴掌大小。” 王建林得意无比,仿佛自己已经鱼跃龙门,不再是阳河村的一分子。 江武仍未反驳,与黄生荣并排站着,呆呆地望着下方的村庄与山坡上渺小如蝼蚁的牛群。 柳一昂十分理解,所以一点也不催促,直到江武两人完全释怀才取下绳索,带头走向鹰嘴峰。 今天带来的绳索足够长也足够多,为防失足坠下悬崖,柳一昂要求每人都在腰上绑一根绳索,再分别将绳索另一端拴在崖顶一棵大树上。 确保万无一失后,四人带上工具,依次来到鹰嘴水泥疤所在处。 亲眼见到水泥疤,王建林三人也全都确信水泥下面一定是封着什么东西。 “这种地方竟然有一块水泥,下面一定有东西!” “可惜刘三儿他们没来,要是我们一会儿挖出个金娃娃,他们非怄死不可!” “哈哈哈……那就开挖吧!争取今天之内挖出来!不然明天换他们三个来,要怄死的人就成我们三个了!” “对对对!” “好好好,挖挖挖!” 三人兴奋异常,根本不考虑挖到“宝藏”后的归属问题,三言两语后便准备动工。 “这里并不算隐蔽,我们还是低调一些,不要太张扬。尤其是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事,不然谁都好不了。” 柳一昂提醒了一句。 他知道挖开水泥并没有什么金娃娃,但即便是一个神秘的石室,想必也能让大家如获至宝。 这样一来,他拉几人来当苦力便没啥心理负担可言了。 “没错,虽然隔得远,但从村子下面仔细看,一眼就能看到这里。” “好嘞昂哥!” 三人兴奋之余一致同意,连说话声音都小了些。 柳一昂的目的是挖出一条通道供人通行,而不只是挖开碗口大的水泥。 不等他想出什么理由指挥大家连同水泥旁边的岩石一起挖,三人却已经看出不对劲。 水泥疤揭开后仍是水泥,水泥柱挖出二十厘米后依然还是水泥! 那能怎么办?他们可没有带铁錾子,顶多只能挖开二十厘米。 没什么好说的,连同周围的一起挖! 此举正好遂了柳一昂之愿,都不用他刻意引导。 一个小时过去了,水泥疤附近一平方米的岩石被凿开五厘米; 第二个小时,难度增加,岩石进一步被凿开四厘米; 第三个小时,王建林等三人的体力下降,只凿开了三厘米; 第四个小时,三人已经使不上多少力气了,勉强凿开了两厘米。 “你们慢慢凿,不行就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来。” 柳一昂看几人实在使不上力了,自己的肚子也因体力下降而咕咕叫,于是叮嘱一声,起身攀上崖顶。 回阳河村是百分百能找到食物的,但找来的食物多半是素食,柳一昂想吃肉,又不好意思私自把王家养的鸡鸭宰了,略一犹豫便戴上面具,向山坡下跑去。 这片种植着药材的山坡近几个月无人打理,必定会有野鸡野免之类的小兽来此栖息。 昨天是为了寻找自己坠崖的蛛丝马迹,所以一整天下来才寻了方圆十里路。现在以寻找野味为目的,柳一昂自是一路狂奔,以敏锐的洞察力来寻找沿途受惊的野鸡野兔。 这是他以前百试不爽的一招,再加上昨天在山坡上与植物产生共鸣,让他有种亲近自然的感觉,此时他更有把握能通过周围的植物捕捉到野鸡野兔的踪迹。 他一边找,一边跑,一边还释放出意念之力。 体内星空山河图忽隐忽现,漫山遍野的木元素之力再一次向他汇聚而来。 来到昨日那片地面带着血污,药草生长得特别茂盛处时,血脉相连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在这些异常活跃的木元素之力的带动下,整片山坡上的植物吞吐出的木元素之力都悸动起来。 忽然,星空山河图大震,磅礴的木元素之力形成一道无形的滔天巨浪,向柳一昂冲刷过来。 柳一昂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欣然接受了这些草木之精的馈赠。体内星空山河图轰然爆裂开,全身上下每一条经络、每一寸肌肤再一次得到质的提升。 这一刻,山坡上的植物仿佛全都成了他的子女,每行至一处,子女们都会朝他欢呼,对他顶礼膜拜。 这种状态之下,无须意念笼罩,他都能准确洞悉草丛中的一静一动。 五十米外,两只野兔受到惊吓,从草丛里窜出来,朝两个方向逃走。 柳一昂的反应极快,从后腰取出黑铁刀,瞄准其中一只后将刀猛地掷出,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冲向另外一只。 先前那只野兔做梦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在跟老婆恩恩爱爱,下一刻就脖颈一凉一命呜呼了。 另一只野兔见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没有去追自己老公,心里骂骂咧咧,不料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坨足有它脑袋大的石头从天边出现,准确砸向它的必经之处。 这只野兔根本来不及反应或闪躲,一头与石头撞到一起。 顿时它脑袋开花,身体因惯性而跑出去几米远,最终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柳一昂先后提起两只死透的野兔,心里颇为满意,正欲原路返回,眼角忽地一跳,触电似的闪身退开,投眼望向山坡下方。 “不错,不错。” “这手法,没个十年八年的苦练难以有成,可小友的年龄并不大,真是奇了怪了……” 赞许声响起,一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出现在柳一昂的视线内。 老者须发花白,面目和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撮着两只健身球,咬字异常清晰,一举一动都透着庄重与威严。 “老人家,你是谁?” 柳一昂故意沙哑着嗓子,不动声色地把右手的野兔从身后并入左手,顺势握住别在后腰的刀柄。 自己一直戴着面具,而对方却似乎能看穿面具下自己的真容,判断自己的年龄。 他有理由相信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否则哪有那么巧,他刚从悬崖爬上来的第二天就在事发地附近遇到此人? 难道对方跟昨天那个神秘人是一伙的? 得知自己未死,想要斩草除根? “老夫元坤,只是路过而已,感受到附近出现木灵体觉醒的能量波动,特来看看。老夫没有恶意,小友不必紧张。” 老者见柳一昂脸上戴着面具,也看穿了柳一昂伸手去摸刀的小动作,竟一点不介意,笑着报出自己名讳。 与此同时,他第一时间听出柳一昂沙哑的声音是伪装出来的,大脑飞速转动,默默将柳一昂原本的声音还原。 还原后的声音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似乎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元坤?只是路过?” 柳一昂显然不信对方所说的话,缓缓将黑铁刀从后腰抽出,露出半截刀柄。 兴许是得益于清神诀带来的敏锐感知,只要眼前之人距离不太远,柳一昂单凭感觉就能判断对方是否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昨天那个气血比普通人旺盛一些的神秘人充其量只能威胁到王建林,远不能威胁到他。而这名叫元坤的老者,则是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原来是你!” 见柳一昂手中刀柄上刻着个“昂”字,元坤心中一凛,一下就猜到了柳一昂的身份。 一想到雅月只是与眼前的少年认识几天而已,就做出了进山拜访对方父母的行为,还声称以后会替柳一昂赡养父母,元坤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 “呵,还说只是路过?” 柳一昂从元坤的表情上看出冷意,认定对方是逼迫自己坠崖的帮凶,于是暗暗蓄力。 “本来只是路过,既然见到了,那……” “那就动手吧!” 元坤话音未落,柳一昂便提刀劈来。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必要废话,就算是场面话也要等打败敌人再说。 如此距离,正适合施展逐月刀法! 柳一昂没有狂化,而是以纯粹的古武招式与身体力量迎战元坤,辅以方圆十米的意念感知力,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锵!” 金铁交击声响彻山坡,柳一昂势大力足的一击被一颗散发着青光的圆球化解。 圆球表面的青光似乎也是一种能量,凝练程度在柳一昂的五行能量之上,显然元坤也修炼着某种功法,而且境界远在柳一昂的清神诀之上。 此球正是先前被元坤握在手上的健身球,看起来非金非石,却是挡住了柳一昂这堪称惊艳的一刀。 元坤显然没料到柳一昂会突然发难,也没料到柳一昂的动作会这么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扑到近前。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柳一昂这一刀居然吞吐着刀气,自己稍有大意便会受伤,令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柳一昂一击不中,迅速侧移开一步,另一只脚猛地向元坤蹬去。 “哼!” 元坤轻蔑冷哼,袖袍一甩,以掌相迎。 掌脚相撞,柳一昂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使自己此击不能建寸功。 随后他意念一动,赶在对方手掌改拍为抓之前借力退开,同时黑铁刀往上一撩,以刀刃削向对方手掌。 元坤再一次惊愕,根本想不明白柳一昂的反应速度为何如此快。 无奈之下,他只得缩回手掌,舍弃了这个追击的机会。 双方重新拉开距离,柳一昂不愿任由对方反扑,不顾脚下传来的疼痛,依借着地利,返身斜劈出一刀。 正是他颇为擅长的卧龙刀法! 元坤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见柳一昂这个小辈胆敢再次攻来,心中的无名火熊熊燃烧。 手中青光涌现,不退反进,单手向黑铁刀抓去! 柳一昂有信心控刀避开这一抓,却没有把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重新取得先机,于是把心一横,刹那间激发出自身的血脉之力! 狂化二十倍! 砰! 比先前那一击强力二十倍的一刀劈在元坤掌上,场中竟发出一声惊天的气爆声! 算上不久前蜕变后的提升,他的力量比下山时增强了四倍有余,此时狂化二十倍的攻击力比之当初面对道姑时狂化百倍也不差多少。 元坤感受到此击带来的威胁,瞬间催动玄法抵抗,但他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被一刀劈飞! 这下他是真的骇然了,自己预想中根本就配不上雅月的穷小子居然有如此实力! 如此年龄就已如此妖孽,比那些他曾经看来最惊才绝艳的晚辈也丝毫不逊色! 柳一昂得势不饶人,狂化后的速度暴增,还不等元坤落地,一步跨至其落点,重重挥出第二刀! 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圆球在元坤的控制下当头砸落,与柳一昂这一刀撞击在一起。 轰然巨响中,刀气与青芒迸射,将方圆数丈内的绿植斩成无数段,漫天飞洒。 能量风暴席卷,柳一昂被震退几米远,元坤也借着这个机会飘然落回地面。 元坤徒手硬接柳一昂一刀,大意之下没有使出全力,此时右手微微发颤,几滴鲜血从指尖滑落。 柳一昂没曾想自己以狂化二十倍之力居然无法将对方一击必杀,方一站定便再次举刀朝元坤劈去。 蜕变后的柳一昂体力大幅提升,狂化二十倍对他造成的负荷并不算大,尚能维持一段时间。 趁此机会,他力求将元坤斩杀,以绝后患! “小鬼,别以为老夫怕了你!” 元坤怒不可遏,将圆球托于掌心,像是引动了此间的天地之力,猛地掷出! 刹那间,元坤周围厉风呼啸,天地色变! 圆球青光大盛,裹挟着一股浩大的能量直击柳一昂,似要将柳一昂头顶的天穹击穿! 柳一昂见势不妙,试图以超快的反应速度避开。不料圆球如若有灵,将他的气机锁死,令他避无可避。 正欲催动血脉之力以力破法,脑中却灵光一现,发现圆球裹挟的天地之力竟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心念电转之下,柳一昂疯狂运转清神诀,体内星空山河图闪耀,漫山遍野的木元素之力朝这里汇聚而来! 虽然体内五行能量荡然无存,但觉醒木灵体后,他能轻易沟通这片山坡上的草木,将无尽的木元素之力归于己用。 引来这些木元素之力不为对敌,只为削减对方气势。 轰的一声,圆球裹挟的天地之力果然气势大减,被柳一昂一刀劈飞! “怎么可能!” “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元坤对此早有预料,却依然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昨天他遥遥感应到此处传来熟悉的元素波动,料想有人即将在此突破,今日他特意过来一看,恰好遇到刚觉醒了木灵体就在追捕野兔的柳一昂。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之所以觉得柳一昂的声音熟悉,是因为前些时日他还在阳河村听到过。 当时在河里觉醒了水灵体之人,岂不正是眼前之人吗? 同一个人,居然可以同时觉醒不同属性的灵体? 柳一昂所表现出来的强悍以及潜力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跟如此一个妖孽人物结仇实属不智,再加上雅月的关系…… 于是他不等柳一昂答复便将圆球收回,直接退走,跑得比刚才的野兔快无数倍。 第79章 甬道尽头 “呔!” 柳一昂正做好了迎接元坤狂风暴雨般攻击的准备,见元坤还未与自己决出胜负就退走了,不由得一愣。 随即他大喝一声,提刀追去。 追了好一会儿,直到元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不甘地放弃。 “难怪当初我会被打伤成那样,甚至是葬身崖底,原来要对付我的势力居然有这种程度的强者!” 柳一昂望着元坤消失的方向,大感棘手。 半年前的自己实力恐怕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连现在的自己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战胜对方,可想而知,当时的自己遇到这种强者必定只有殒命的份。 “幸好没有被他直接发现我是从悬崖下面爬上来的,不然恐怕对方会找到阳河村去。” “不行,当初我是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难保他们猜不到我住在阳河村。以我如今的实力,独自逃跑问题不大,但若是对方用阳河村的普通人来要挟我,我该怎么办?” “不对!这个元坤由始至终都没看见我的容貌,而且我的声音也是伪装过的,他没理由一下就认出我来。” 这一刻,柳一昂思绪万千。 如果对方和自己一样拥有意念之力,看穿自己隐藏在面具下的伪装倒是解释得通。 但若是对方真的拥有意念之力,刚才交手的时候反应速度就不可能比自己还慢。 所以说,对方多半是没有意念之力的,认出自己只是巧合。 “一开始他还主动跟我打招呼,说明他并没有认出我,后来他……” 柳一昂看了一眼手中刀柄上的“昂”字,回想起对方认出自己前的一幕,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对方并不是认出了面具下的自己,而是通过这个“昂”字猜测到自己的身份。 想通了这一点,柳一昂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敌人也掌握了意念之力这种玄法,那他从此将会坐卧不安。 意念之力的强大,只有拥有它的人才懂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遁走,但我必须得防止他突然折返回来搞偷袭。” “如果只是一对一,我自问并不惧他,怕的是他找帮手来围攻我,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还有这把黑铁刀,不能再随意在人前展示,这一次当真是我大意了。” 柳一昂把带血的黑铁刀在杂草上擦拭了一下,别回后腰,又将两只死去的野兔提在手上,回到鹰嘴峰。 随后,他在附近找来引火材料和干柴,不到半小时,此处便香气飘飘。 “昂哥万岁!” “昂哥威武!” 王建林三人闻到烤肉的香味,根本无需柳一昂喊就纷纷爬上来。 拜师三个月以来,王建林是三人中吃到烤肉最多的,至今也是跑得最快的。 刚开始由于心理作用他还有些拘谨,后来跟柳一昂混熟络了,在吃上面一点也不客气。 柳一昂的食量一直就很好,王建林等人经他扩宽经脉后也全都食量大增。 野兔去掉皮毛和内脏后每只只有三斤左右,区区两只肯定不够四个人吃,于是起身准备再去找点吃的。 “你们吃完继续干活儿,我再去找找。” “两只兔子八条腿,刚好够我们四个人平分,昂哥,你先吃两条腿,不然我们分配不均得打起来。” 王建林一边说,一边把两条烤好的免腿撕扯下来递给柳一昂。 “也好。” 柳一昂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伸手接过,继续觅食去了。 觅食的同时,他还得查看周围动静,以免元坤突然折返。趁机他也要四处转转,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江武和黄生荣一脸嫌弃地盯着王建林看,好人都让这位大师兄做了,他们表示十分不满。 王建林自问目前还可以压对方每人一头,却不能应付两人的合手,于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滚翻着火上的大半只烤兔。 三人为了挣表现,也担心被身边的师兄弟举报自己偷懒换功劳,所以三下五除二吃完烤兔就继续干活去了。 不过,崖壁足有近一米厚,越到后面就越难凿,眼看着太阳落山他们也才凿开三十厘米左右。 “不行了不行了,只能明天再继续。” “可恶啊,估计得便宜刘三儿他们三个了!” “那咋办?都说好了明天换他们三个来,撤吧!” 三人临走前挥动手里的铁镐拼命打砸崖壁,不见丝毫效果,终是垂头丧气地离开。 “没事没事,明天祥远他们也未必能挖出里面的东西,就算挖到了,大家也都有份!” 柳一昂转了一大圈,带回两只野鸡。听三人自说自话,一时哭笑不得,适时安慰了一句。 “昂哥,我们要的不是东西,而是要见证奇迹!” “嗯呐!没办法啦,还是怪我们几个不给力。” “但愿明天刘三儿他们也挖不到!等后天我们出马,一挖到底!” “江武,你这乌鸦嘴,我要是昂哥,你信不信我一脚踹你下去!” “王建林,你……你少用激将法,昂哥怎么会跟我计较?是吧昂哥?” “哈哈哈……” 几人将绳索拴在树桩,一路嘻嘻哈哈地爬下悬崖。 柳一昂反复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最后一个离开。 第二天,换了刘祥远三人随柳一昂出马,果然如江武所说,同样没能凿穿崖壁。 不过考虑到岩石比较坚硬,铁镐难以深凿,黄生荣大方地找来三根铁錾子和铁锤,让这一天的进度维持在三十厘米左右。 崖壁凿开半米左右时,此处堪堪只能容纳三个人同时施工,柳一昂这个“后勤人员”被排挤在外。 想了想,让几人锻炼一下耐力和体力也不错,于是柳一昂把位置让出来,独自一人去觅食,同时严密监控周围的动静。 连续不断的凿崖壁是很消耗体力的,大家必须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觅食和监控的重担无疑只有他能够胜任,正好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继续在四处查找自己坠崖的线索。 终于,在西北方向约十五里处,柳一昂发现一个十分可疑的村落。 这个村落有百余户人家,房屋修建得颇具特色,但奇怪的是全村内外竟无一人活动。 柳一昂走近村落,才发现村内道路的石板缝里居然长满杂草,各家院落里甚至是片片狼藉。 恍惚之间,柳一昂的记忆碎片被勾动,想起了一些事情。 模糊印象中的冲天火光,似乎就是从这里亮起的。 随着继续深入,他果然发现几堆被烈火焚烧为灰烬的废墟。 记忆碎片不断被拼凑起来,柳一昂有一种感觉,这个村落的破败与自己重伤必定有着密切关系。 不过感觉归感觉,他却拿不出也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花了大半天时间,柳一昂把这个村落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可惜连一片纸屑都没发现,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三天,柳一昂再次借觅食之机来到村落周围反复查找,但除了大量乱糟糟的脚印外依旧毫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此事放缓,回到鹰嘴峰主持大局。 这一天,崖壁的开凿工作重新落回王建林三人身上。 这时水泥周围的崖壁已经被凿开六十厘米左右,王建林三人再接再厉,花了整个白天的时间,使出吃奶的劲儿,再次凿开三十厘米。 前后累计凿开九十厘米,柳一昂通过意念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此处崖壁只剩下薄薄的几厘米而已。 只需要再猛砸几下狠的,就有可能把这几厘米岩石戳穿。 这时柳一昂不禁心生疑惑,自己三人凿开不到一米厚的崖壁都如此费劲,那崖壁下面的巨大石室又是如何形成的? 三个人凿三天多才能凿一立方米,石室目测有七十五立方米,那同样的三个人岂不是得凿大半年? 两间石室,就得凿一年半! 如果再加上甬道,以及甬道深处的未知空间…… 简直不敢想象,这个意外发现的神秘空间究竟是何人开辟,又因何故遗弃?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听铁錾的声音感觉已经接近空心了,最迟明天就能凿穿。” 柳一昂看了看西方的黄昏。 “咦,真的!” “我也听出来了,好像还有回音!” “那咱加把劲,连夜把它打穿,看看里面到底是啥?”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王建林三人统一了意见,把目光投向柳一昂。 柳一昂可不是拿话故意激几人,听到这个提议,顿时他也心痒难耐,最终点头应允。 “那行,我们最后再凿一个小时,再晚的话你们回家也不好交待。” “好嘞!” “加油!” 三人顷刻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为了能尽快一睹水泥下的光景,三人集中火力猛砸中央处的水泥柱。 十分钟后,水泥柱被一錾凿穿,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二十分钟后,小洞变成大洞,足够俯身探一个脑袋进去。 黄生荣壮着胆子,把手里的铁錾用绳索套住,垂入黑洞试探深度。 很快,铁錾到底了,粗略测量出下方空间有三米左右。 “江武,你脑袋小,要不我和黄二娃拽着你,你把脑袋伸进去看看?” “我不干!万一里面有……有脏东西咋办?” 江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未知的恐惧早已压过了心中的好奇。 此时大家身边没有照明之物,除了拥有感知力的柳一昂,谁也不敢把脑袋伸进一个未知的黑洞里。 而柳一昂一脸淡定地没有作何表率,老神自在地坐在一边看日落。 三人心领神会,趁此时天还没黑,甩开膀子,挥动铁锤继续凿。 “把口子砸大一点,我们三个一起下去!” “那就说好了啊,一会儿谁不下去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柳一昂见状哑然失笑。 对他来说里面没什么可怕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恐怕就是踢到一块小石子都会被吓一大跳。 想到三人拼了命的想凿穿崖壁找“宝藏”,柳一昂心中一软,起身攀上崖顶。 “你们继续啊,我去弄个火把来。” 又过了二十余分钟,崖壁被完全凿穿,足够容纳三人同时进入。 可惜这时夕阳西下,阳光无法照射进洞里,而洞里又隐隐有股瘆人的气息溢出,任三人胆子再大也有些怂了。 恰好这个时候柳一昂回来了,手里还举着一个缓慢燃烧的火把。 火把是由木柴做成,只要不出意外,足够燃十五分钟左右。 三人大喜过望,好奇心重新战胜恐惧,跃跃欲试。 柳一昂没有让自己这三个有实无名的徒弟为难,捡起一块小石块扔进洞中,假装投石问路,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洞中。 “都下来吧,安全!” 柳一昂早已清楚石室内的情况,所以一进入石室就拉开铁门,往甬道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王建林也不怂了,紧了紧腰上的绳索,荡着绳索安然着地。 江武把火把和三根铁錾扔给王建林让其站到一边,随后与黄生荣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王建林举着火把照亮四周,江武和黄生荣紧紧跟随其后,铁錾都被手心捏出汗来。 环视一周,发现这是一个石室,三人啧啧称奇。 而发现石床上的骸骨后,三人又同时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大呼小叫着快速退开。 不过很快,三人就换上一副惊喜之色。 “我猜这里有古墓遗书!学会以后我们就无敌啦!” “什么古墓遗书,明明就是武穆遗书!” “不管什么书,赶紧跟上昂哥!我们只有十几分钟的寻宝时间,再不抓紧点儿,明天就换刘三儿他们来捡便宜啦!” “对对对!” “走走走!” 石床上那具快要风干的骸骨没有让大家望而却步,反而让他们相信这里有不世出的宝物。 无论是神兵利器还是灵丹妙药,亦或是绝顶的功法秘籍,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再不济也得抓上一把金银珠宝。 很快,三人追上柳一昂的脚步。 柳一昂进入甬道,感知力如同无数道无形的触手,将周遭景象尽皆纳入“眼”中。 石室的旁边还是一个石室,第二个石室再往前,依然是一个石室…… 走到甬道的尽头,柳一昂数了一下,这样的石室一共有108个! 如此浩大的地下工程,四人光是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石室大同小异,每一间石室里面都有一张石床和一套石桌石椅,铁门几乎都是开着的,只有少数几道门被古朴的铜锁锁住。 王建林断定这些被锁起来的石室里面有宝物,于是一脚踹去,早已锈蚀不堪的铁门与铜锁一齐破损。 然而,即便是锁起来的石室里也空空如也,甚至连一个瓷碗都没有。 随着深入,瘆人的气息愈发强烈。 来到甬道尽头,四人顿觉胸闷气短,连王建林手中的火把都忽然熄灭了。 第80章 打开石门 在甬道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横贯当场,将此处空间隔绝。 石门与四周墙壁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拥有秋毫毕现的感知力,就连柳一昂都看不出这是一扇石门。 “糟了昂哥,这里应该是缺氧,连火把都熄灭了!” “对,我听我哥说过,这就是缺氧的现象。” “不行了,我头晕得厉害……” “我也是……” “我想吐……” 王建林三人的反应比较激烈,前一刻还说着话,转眼一个个都捂着头,有些摇摇欲坠。 柳一昂还是第一次听到缺氧这个说法,正想细问,却见三人已经不行了。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感觉呼吸变得急促,并伴随着一阵头昏目眩。 这所谓的缺氧,竟然如此危险? 关键时刻,清神诀本能地运转起来,让柳一昂感受到丝丝清明。 柳一昂不知道缺氧是何原理,但他知道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不行,搞不好就要丢掉性命。 于是他一手抓起一个,第三个则连扛带背,快速冲回最外面那个石室。 要是在平时,三四百斤的重物对柳一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现在他依靠清神诀激发体内的潜能强撑着一口气,竟隐隐有种随时都要脱力的感觉! 就好像是刚刚激发过血脉之力,施展了一百倍的狂化一般! 终于,步履艰难的柳一昂摆脱了黑暗,见到一丝光亮,进入最初那个昏暗的石室。 瘫坐在刚凿穿的崖洞下,他长舒了一口气,反观王建林三人,竟已经翻着白眼,快要不行了。 柳一昂当机立断,极力运转清神诀,很快就将身体的不适感排除,转而将一股股无形的五行能量导入三人体内,为三人进行心肺复苏,引导三人恢复身体机能。 半晌后,三人依次转醒,全都后怕不已。 因缺氧导致的窒息堪比身中剧毒,如果不是柳一昂,他们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大恩不言谢,三人默默记住柳一昂的恩情,稍微休息了一下便随柳一昂回到地面,再沿着绳索回到阳河村。 当天晚上,刘远祥三人听说崖壁已凿穿,鹰嘴峰里面有许多神秘的石室,一个个高兴得差点没睡觉。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按柳一昂的要求完成日常晨跑。 他们汲取了王建林三人的教训,每人准备了一把手电筒,不等柳一昂吃完早饭就守在王家院外。 缺氧什么的他们一点也不怕,昨晚就是个例子,只要有昂哥在,他们就不会有事,所以再怎么兴奋与激动他们也要等柳一昂一起。 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柳一昂既感到欣慰,又很是无奈。 “你们几个小子,最近几天在折腾什么呢?” 王父担着两桶牛奶从牛棚出来,嘴里笑骂着。 王建林小时候在村里小伙伴中的人缘还是不错,但最近几年因为个性变化,都没什么亲近的朋友,每天只顾玩收音机。 自从柳一昂住进家里,王健林曾经的小伙伴们都纷纷与之重归于好,王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 “没事儿,王叔,我们跟昂哥练功呢!” “对,我们分成两个组,比赛哪个组练得好!” 刘祥远三人随意搪塞几句,严格保守着几人之间的秘密。 王父自然懒得管几人具体在做什么,叮嘱几人不要闯祸后就进城送牛奶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恶补,柳一昂总算明白缺氧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人呼吸就是为了吸收空气中的氧气,氧气入体后融入血液中供给大脑使用。 人一旦缺氧,就会出现头昏眼花胸闷气短的情况,时间一长就会直接致命! “这么说来,就算隔了一晚,就算不打火把,现在去里面仍然会缺氧?” “我觉得应该是的,因为里面的空气没有流通,始终都是缺氧状态,只是缺多缺少的问题。” 江武的大哥是个学霸,每次回家都会跟江武口述各种知识。 有一次,大哥跟他讲过一个案例,他记得很清楚。 说有一艘货船,两个船员进入一个长期封闭的船舱清洗地板,刚进去一会儿就倒地不起。后来,有人发现两人的异状,叫来另一人进船舱救人,结果这两人也同样无声无息倒下。 毫无疑问,这四人倒下之后即便尚存一丝意识也无法走出船舱,短短几分钟后便就此身亡。 事后证实,舱内是无毒的,只是因长期封闭而缺氧。 只因一时疏忽导致四人身死,这次事件让世人警醒。 后来,国家海事局将此事件列为典型案例,又将进舱作业必须开舱通风写进管理条例,所有船上工作者都必须经过培训才能上岗。 明白了缺氧的原理和危险性,柳一昂心里有些发毛。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是运气好,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有清神诀助他改善了身体素质,提高了闭气极限,在完全缺氧的环境中恐怕也多撑不了太长时间。 想了想,他认为安全第一,宁愿放弃探索也要确保大家的安全。 “那这样,祥远、袁胜、侯征,一会儿你们守在洞口,我一个人进去把里面那个石门打开,看能否使空气流通。” “石门?那里边有石门?” 王建林以为自己昏迷之前也如柳一昂一样缺失了一些记忆,求证般看向江武和黄生荣。 江武和黄生荣同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估计当时你们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没看见石门也正常,反正我很确定,甬道的尽头就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哦……” 王建林恍然,照这样说来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刘祥远三人则各自发挥着想象力,构思着鹰嘴峰下神秘空间内的情形,没有发现任何意见,全凭柳一昂安排。 “如果石门打开后空气流通,你们三个再进来。如果我没能打开石门,或者石门打开后空气没有流通,你们再进来肯定会缺氧,今天的探险计划就取消,等下次再说。” “好的,昂哥。” 刘祥远三人的满腔热情被浇了盆冷水,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得答应。 王建林三人则是幸灾乐祸,不见丝毫同情心。 半小时后,一行四人来到鹰嘴峰。柳一昂习惯性地到周围检查了一下,然后独自一人进入石室,刘祥远三人则留在洞口,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柳一昂后腰别着黑铁刀,手里拿着电筒,以最快速度来到甬道尽头。 明知石窟内缺氧,他就不能慢悠悠的了,必须要与时间赛跑。 经过再次确认,甬道的尽头果然是一扇结构精密的石门。 只不过这扇门不是用推开的,也不是用拉开的,而是用滑开的。 石门足有大半米厚,如果不弄清楚开门方法,恐怕就算是几个人同时拿着铁錾凿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将此门凿穿。更何况石门本身就十分隐蔽,如果连石门的存在都不清楚,就更不用说把石门打开了。 不知何故,石门的材质要比崖壁的岩石坚硬,单凭触感甚至无法发现二者的明显不同。 在意念的感知下,石门的构造完全呈现在柳一昂面前。 只见石门通体为一整块,足有一丈见方,左右上下四个方向的边缘与其它平面相接处各有一道细微的沟壑,与周围的石壁一般无二。 但周围石壁上的沟壑是用于装饰,而石门四边的沟壑却极深,竟是断层的。 石门四边的内部,各有一排齿状凸起,这些凸起与石门为同一整体。 而沟壑深处也各有一排齿状凸起,与石门上的凸起相啮合,如同四个被锁死的齿轮。 四个啮合的齿轮,但凡有一个没有打开,这扇石门就无法正常打开。 这一刻,“滑动自锁”四个字浮现在柳一昂的脑海中。 这是石门锁门的原理,柳一昂反过来仔细推敲,很快就看出其开门原理。 “呵呵,一般人还真看不出这扇门是怎么开的,我恰好是个例外。” 四个齿轮不可能是人为啮合,只能受力之后自锁,所以关门只需滑过来即可。 反过来,要想把石门打开,则需把这四道自锁之力卸去的同时把石门推移开。 石门有一丈见方,正常情况下必须要四个人同时转动机关才能让四个齿轮取消啮合,而现在他虽然只有一个人,脚下却有三根铁錾可以帮忙。 几分钟后,三根铁錾分别插入石壁上的三个隐蔽的机关口。 柳一昂伸手按向第四个机关口,随即用力一推…… 石门竟然纹丝不动! “咦?不应该呀!” 柳一昂意念一动,这才发现四个齿轮中有两个仍是啮合着的。 取下两个相应的铁錾再次尝试,仍有一个齿轮啮合着。 “我明白了!” 柳一昂“看”清齿轮的变化规律,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心思敏捷,此门打开之法竟不只是同时按下机关即可,而是要以特定的顺序按下才行。 如果不是能够感知到齿轮的变化,换了别人来恐怕一辈子也打不开这扇石门。 经过多番尝试,四面齿轮终于同时打开。 这时柳一昂再次感觉到昨天傍晚那种头晕目眩,要是再拖延个几分钟,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幸好齿轮全部打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斜着一推,石门果然如料想般平移开。 石门移开半米左右,柳一昂感觉到体力飞快流失,于是当机立断,停止推门的动作,扶着石门休息。 顷刻间,阵阵阴风袭来。 风的味道有些刺鼻,远不像鹰嘴峰那里那么清新,但终究还是让柳一昂清醒了一些。 渐渐地,柳一昂的体力也开始恢复,没有继续流失。 “看来石门对面果然是与外界相连的,空气虽然臭了点,但好歹含有氧气。” 柳一昂心中了然,打开手电筒,迈步穿过石门。 虽然他十米之内秋毫可察,但十米以外的事物他仍需用双眼视物。 然而,不等柳一昂看清石门对面光景,两名手持钢管之人却快步冲来,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柳一昂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两人的敌意,于是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然后抽出后腰的黑铁刀,以刀背主动迎击上去! 铿锵两声,两人刚把钢管举起来就被一股巨力击中,不由得惊骇后退。 “什么人!” “干嘛的!” 两名手持钢管之人惊怒喝问。 柳一昂不答,将电筒照向四处。 出乎他意料的是,石门外面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着几处灯光。只不过灯光不是特别明亮,只能照亮周围几米远。 石门的前方是一个平台,平台的前方不足十米处有着另一扇未被打开的石门。 或许并不是未被打开,而是跟自己刚刚推开的石门一样,根本就没被发现。 平台的左右两侧,则是左上右下的石阶。 上方石阶绵延很远,看不到头,每隔三十余层就有一个小平台,每隔三个小平台就有一个如自己脚下一般的大平台。 转头右看,柳一昂瞬间就发现了刺鼻气味的由来。 石阶下方光暗很暗,但电筒的光线可以照耀到石阶底部,那里脏乱不堪,似堆着大量污秽的垃圾。 在右方第一个小平台上,也就是两人站立之处,有着两筐盖着破布的事物。破布上满是煤灰,脏兮兮的,像是人的衣服。 看得仔细了就会发现,那两筐不明物体竟是些带着血的碎肉! 柳一昂心胆皆寒,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些碎肉有极大可能来自于某个人类! 也就是说,有人被对方分尸,然后装进了这两个箩筐里,看样子是准备抬去下面的垃圾堆倒掉! “装神弄鬼!找死!” “干掉他!” 两人显然十分介意被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看清筐中景象,再次举着钢管砸来。 如果说前一刻他们还只是因为见到石门打开而好奇柳一昂的身份,打算拦在柳一昂身前质问一番,那这时他们就已经动了杀心,不打算让柳一昂活着离开! 因为他们已经断定柳一昂是来者不善! 不然的话,谁会戴个面具潜伏到这里? 第81章 获取情报 如果是在大半年前,柳一昂还感觉不到旁人的恶意。 而现在,根本无需刻意运转清神诀,他就已经准确捕捉到两人散发出的股冰冷杀意。 但是柳一昂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反杀对方,因为他想知道对方是否参与过把自己逼迫坠崖的行动。 于是他取下面具,咧咧嘴,冲两人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见柳一昂取下面具,两人本能地顿住脚步,想要看看柳一昂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可能!” “你竟然没死!” 两人大骇,竟是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 柳一昂闻言大喜,这两个人果然认得自己! 既然如此,他就不好再下死手了,至少得活捉一人问话。 “我到处找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 柳一昂故作轻松地说。 “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惧色,转身就跑。 他们全程参与了去年围攻柳一昂的行动,当时每人被柳一昂手持铁棍砸了一两下,虽然受伤不是特别重,但也深刻认识到了柳一昂的厉害。 所谓受伤不重,其实也是相对那些动辄脑袋开花的人而言的。 那天被柳一昂一棍砸得脑袋开花的同伴不在少数,有十几个甚至都没救得活。 他俩算是运气好的,挨了铁棍两下,只是断了一两根骨头而已。当时还负责去悬崖下面侦察柳一昂的死活,只不过为了偷懒,他们只是用望远镜看了看而已。 好不容易养好伤,不料对方非但没有死,还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的秘密据点,把他们“堵”了个正着! 当时几十个人围攻对方一人都死了几个,这时要他们两个去跟对方叫板,跟求死何异? 柳一昂早就猜到半年前围攻自己的人不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两个,自然不会让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跑了。 意念中的两人刚萌生退意,他就已经一个箭步提刀砍去! 两人慌不择路,朝同一方向跑,才堪堪迈出第二步,就同时感觉踩到空处,竟是各自被一刀削断大腿腿筋! 痛觉传来,不等他们大叫出声,柳一昂就已收起黑铁刀,双手各掐住两人脖颈,令两人无法发出异响! “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了?” 打斗只持续了几秒,动静却是传得很远。柳一昂听见台阶上方传来人声,于是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提回石门内,关上石门。 两人被柳一昂的凶狠与果决吓破了胆,被柳一昂一把扔到地上时连呼救都忘了。 石门开启了一小会儿,此处缺氧情况稍有缓解,短暂停留问题不大。 不等柳一昂问,两人就抢答似的把各自知道的事情初步交待了一遍。 原来,这是一个名为“飞车党”的组织,多数成员来自邻市,专做拐卖人口的勾当。 顾名思义,飞车党人手一台摩托车。像跟在陈虎屁股后面的高首这种没有摩托车的同伙顶多只能当个外围成员,正式成员则至少有一台摩托车,有的还自带小货车或小汽车。 飞车党成员的收入颇丰,至少比平常的上班族收入要高。 只要胆大肯干,业绩突出,就能成为人上人。 他们平时会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大街小巷,一发现可以下手的目标就会用各种方法将其诱骗或掳走,转移到窝点藏匿起来。 他们有固定的“销货”渠道,每个被拐来之人都不愁卖不出价钱,也有自有的“内部消化系统”。 年纪小的可以卖给无子女家庭,也可以卖给别的组织培养成卖淫女或杀手; 年纪中等的可以打断手脚割掉舌头,培养成乞讨工具或者只知道干活的“奴隶”; 年纪大些的则可以卖到或留在自有的砖厂或者煤窑里当苦力,亦或是卖给国外的诈骗组织,甚至是在暗网上寻找买家,为对方匹配器官…… 每得手一人,他们都会获利数千甚至数万元。 以当前的物价水平来看,每年得手一人,他们就能衣食无忧;每年得手两人,就能实现小康甚至富裕。 “那天晚上我们暴露之后,连夜转移到这里……” “筐里的是……是些……是些不听话的工具人,准备拿去绞碎之后做成饲料喂鱼……” 柳一昂听得心惊胆战,怒火攻心,自己果然没看错,箩筐里装的果然是人类尸体! 得有多么恶毒,才会犯下把人绞碎喂鱼这种令人无法理解与饶恕的罪行! 两人本以为柳一昂早就掌了他们的诸多罪行,所以才会先后两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窝点内部。 然而随着柳一昂的不断追问与表现出来的愤慨,他们逐渐发现不对劲,直到柳一昂问及这个窝点的出入口在什么地方时,两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柳一昂根本就不是潜伏进来的,而是无意中从别的地方误闯进来的! 看看这个一片黑灯瞎火的地方,可不就是别的出入口嘛! 两人暗呼大意了,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们也不敢过于隐瞒,只盼对方看在他们态度诚恳的份上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柳一昂嫉恶如仇,一听两人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任对方再如何避重就轻,心中也难免升起浓浓的杀意。 不过他不想脏自己的手,打算让两人在石室自生自灭。正准备弃两人不顾,又想起前人花费诺大力气开凿出这些石室,让这种恶人死在里面岂不也是一种玷污和浪费? 这108个石室都不小,有床有桌子,不是特别像关押犯人的场所,倒像是传说中某些大势力豢养下属之地。 不过,不管以前是什么用途,柳一昂决定以后就用这里来关坏人! 从只言片语中,柳一昂就已经恨透了那个所谓的飞车党,打算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点什么。 既然这些人以作恶为生,那就把这些人通通关起来,看他们还能祸害谁! “石门如此严密,墙壁上应该有通风口才对,不然人住在里面岂不是要窒息而死?” 柳一昂从石门处的第108号石室走向107号石室,再走到106号,仔细寻找可能存在的通风口。 终于,通风口找到了,由一个类似于开启石门的那种机关控制着。 看到这些通风口,柳一昂瞬间明白鹰嘴峰的由来,正是前人为这座崖洞开凿通风口时将巨石推落悬崖所致。 而这个意外又导致通风口变得不隐蔽,兴许也是为了避免雨水灌入洞内,这才又把那个通风口封死,形成一个水泥疤。 打开一处通风口的机关后,柳一昂感觉到微弱的空气流动,石室内的缺氧情况得到一定改善。 打开更多通风口后,缺氧问题彻底得到解决。 做完这一切,柳一昂终于想起还在鹰嘴峰等自己的刘祥远三人,于是快步跑向鹰嘴峰下的1号石室。 恰好这时刘祥远三人久等不见柳一昂,一个个担心无比,商议一番后纷纷吊着绳索进入石室,寻柳一昂而来。 “什么?人贩子?” 听柳一昂说打开石门后捉住两个人贩子,侯征几乎跳起来。 几年前,他有个堂妹就是跟随大人进城时被人贩子拐跑的,这件事对侯家来说,至今还如梗在喉。 “对!我同意昂哥的做法!把这些人贩子一个个抓起来,关到这里面,看他们怎么作恶!” “没错!让他们也尝尝失去自由的滋味!” 刘祥远和袁胜听到柳一昂的计划后举双手赞成。 “昂哥,人贩子在哪里?我有问题要问他们。” 侯征探头探脑地望向甬道深处。 “就在那边,我把石门打开又封死了,还挑断了他们每人一条腿筋,凭他们的本事一定打不开石门,也逃不了。” 见侯征急不可耐的样子,柳一昂用手电的灯光指了指108号石室的方向。 “那太好了!” 侯征从小与堂妹关系极好,堂妹被拐走后他伤心无比,这下终于被他找到一个调查堂妹下落的机会,内心十分亢奋。 他顾不得等其余人,打开自己那把手电就飞奔过去。 柳一昂本能地认为被挑断腿筋的人贩子没有什么危险性,先前两人手里的钢管也留在石门外,却忘了石门旁边还有三根铁錾。 两个人贩子早在柳一昂离开时就打起了鬼主意,尝试打开石门。 显然,他们连石门的门缝都摸不到,根本没有打开石门的可能性。 在黑暗中摸索到石门机关旁的铁錾后,他们自觉不能奢望被看起来就嫉恶如仇的柳一昂放走,于是每人捡起一根铁錾,拖着伤腿,往柳一昂离开的方向挪动。 虽然柳一昂的实力强大,他们没把握战胜。但他们知道,如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远远听见前面除了柳一昂以外还有其他人,他们改变了与柳一昂硬拼的想法,准备挟持人质来谋求生路。 于是两人趁手电的光亮还没有将他们照得现形,藏匿到半路上的某个石室中去。 赤手空拳的侯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头扎进两个人贩子的包围圈。 两个人贩子做梦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少年居然也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两人手持铁錾一拥而上,竟没能将对方一举擒下。 “敢偷袭我!” 侯征在王建林手下苦练挨打三个月,各挨了两人无意致命的一击后头脑变得异常清醒,瞬间就反应过来,与两人缠斗在一起。 他的力量并不比两人大,但胜在有一定技巧性。 再加上两人行走不便,硬是让偷袭的两人没占到一点便宜。 不过由于手无寸铁,两个人贩子却手持铁錾,一身鼻青脸肿是免不了的。 “猴子!什么情况?” “快!昂哥!好像是那两个狗东西在偷袭猴子!” 落后侯征不远的柳一昂三人听到前面出现变故,快速跑过来帮忙。 两个人贩子手持铁錾乱打一通,终是没赶在柳一昂到场之前把侯征放倒甚至控制住,三两下就被柳一昂精准地夺下手中铁錾并反控制。 这时的侯征已经被铁錾打中好几下狠的,刘祥远将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才看到他满身是血。 幸好两人只是想活捉侯征当人质,用以换得活命的机会,不敢直接下死手,否则侯征能否在孤注一掷的两人手下撑到柳一昂三人赶来还很难说。 “卧槽!我打死你!” “我@#%¥,王八蛋!” 刘祥远和袁胜见自家兄弟如此狼狈,一点也没有觉得好笑,对着两个人贩子就是一顿输出,直打得两人没了反抗之力才停下。 “老六,回头我教你一招四两拨千斤,稍加练习就能轻松应对刚才那种局面。” 柳一昂明白是因为自己大意造成了侯征受伤,主动承诺教侯征一招古武绝学。 “好的!昂哥!” 侯征大喜,连同对人贩子的恨意都消散了一分。 “两个天杀的,看什么看!” “别以为不说话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一会儿有你们好受!” 刘祥远和袁胜羡慕无比,郁闷情绪无处宣泄之下,又揪着两个人贩子暴打了一顿。 “喂喂喂,你俩悠着点,别把人打坏了,我还要问他们话呢!” 侯征还以为刘祥远和袁胜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如此,心里颇为感动。 “没事,死不了!” “放心,我们会留他们半条命!”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发泄完毕,这时两个人贩子早已没了人样,连呻吟都有气无力。 接下来,侯征趁人贩子还算清醒,从其口中询问关于堂妹的关键信息。 她的堂妹叫侯小梅,算算时间,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虽然侯小梅不是这两个人亲自拐骗的,但事实证明对方与拐走侯小梅的人贩子都是飞车党成员,多少知道些相关情报。为求一线生机,两人知无不言,很快就锁定了侯小梅的大致下落。 侯小梅长相清秀,聪明又听话,飞车党得手后没有将其卖到外地深山去,而是留在组织内部,打算把她培养成花魁。 得知这一线索,侯征暴跳如雷,差点捡起地上的铁錾把两人捅死,经袁胜苦劝才冷静下来。 被当成花魁培养,并不意味着已经怎么样了,毕竟侯小梅年纪还轻,至少这几年之内是安全的。 想通此节,侯征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把铁錾扔到地上,没有冲动行事。 第82章 一窝端 为了确保抓进来的人贩子无法逃脱,柳一昂决定把石室外的所有铁门修缮一遍。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至少对柳一昂他们几人来说是极难实现的。 幸好,村里有个唐铁匠,并且还是黄生荣的亲舅舅。 不过,就算是让黄生荣出面,也不可能让唐铁匠义务帮忙或者是继续拿野猪来当报酬。 所以柳一昂准备想办法弄点钱,雇唐铁匠来完成铁门的修缮工作。 至于钱从何来,柳一昂有些犯难了。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商品概念的小山村里,生平做过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卖野猪。如今想要把108个石室的铁门修缮一新,不花个万八千是想也别想的事,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出柳一昂的困扰,鬼点子不少的刘祥远大胆谏言: “嘿,昂哥,这些人贩子不是有钱嘛,把他们的钱抢过来,修好铁门后再把他们一个个关进去!” “不错不错!完美!刘三儿,亏你这家伙敢想!” 袁胜猛拍大腿,十分赞同。 柳一昂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十分不错。 于是,他不顾侯征和袁胜的反对,安排袁胜把受伤不轻的侯征送回村,同时让袁胜将人贩子的事告知王建林等人。 王建林几人在村里反正没什么事做,正好抽时间筹备修缮铁门的事,而他自己则去石门外面对付两个人贩子的同伙。 刘祥远自告奋勇与柳一昂一起,柳一昂倒是没有拒绝,欣然同意下来。 多一个人多一双手脚,况且刘祥远并非只有手脚的庸材,多少能帮上些忙。 反复确认两个人贩子无力逃脱后,柳一昂关掉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打开石门。 石门外面比较偏僻,不太起眼,只要开门的时候门外没有人经过,就不容易被发现。 这一次,柳一昂十分谨慎,先是打开一条很小的缝隙,直到确认门外相当范围内没有人时才将石门推开,闪身来到石门外。 为了方便返回,柳一昂关门时特意没有把门锁死,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时,才带着刘祥远向敌人窝点靠去。 据那两个人贩子交待,这个窝点长期有二三十个人留守。被安排到这里来的人,多半都有案子缠身,不方便在外面抛头露面。风声紧的时候,甚至有人连续几个月不离开。 莫名其妙地拥有意念之力后,柳一昂的自信心可谓是膨胀到了极点。 如今又先后觉醒了水灵体和木灵体,身体的力量和体力等硬实力提升了数倍,让本就不逊色于普通成年人的自己远非昔日可比。 单打独斗,并有称手武器的情况下,他自问就算对上自己的父亲柳斌也能战而胜之。 所以说,制服这个窝点里的二三十个普通人,对柳一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被监控拍下来,更不能让人有打电话报信的机会。 柳一昂没有去关心对面那扇石门,沿左边石阶上行数十米,经过三个小平台后,来到一个如石门外一般大的平台上。 这个平台上也有很多石室,但这里显然被改建过,灯火通明,各处石室传来诸如唱歌、打牌等声音,嘈杂不堪。 走廊的墙壁上搭着一大捆电线和网线,延伸到各处。 柳一昂想挥刀斩断这些电线,最终忍住没有动手,仔细观察并避开所有人。 这时距前面两人被柳一昂拖进石室已有半小时之久,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竟然没有人发现少了两名同伴,简直松懈无比。 而刚才那两个装着碎尸的箩筐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已经被人抬到最底下的垃圾堆去了。 先前两人为了活命,把所有安装着监控的区域以及监控室所在给柳一昂描述了一遍,柳一昂结合意念感知,轻轻松松避过沿途之人和监控探头,潜入监控室。 兴许是对窝点的隐蔽性足够有把握,此时监控室无人值守,柳一昂凭借自己的理解将所有路由器和交换机上的网线拔了下来。 拔掉网线后,柳一昂没有离开监控室,把视线移向大屏幕上的画面。 确认画面全部静止后,他才由此判断这个窝点的监控确实是瘫痪了。 “既然只需要切断电源或者网络就可以让监控失效,那以后再干这种事儿就不用非得来监控室了呀!” 柳一昂看着几乎在同一时间瘫痪的监控屏幕,喃喃低语了一句。 “啊?那还能怎么办?” 刘祥远大惑不解。 “看着。” 柳一昂微微一笑,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只笔,抬手射向屋顶上的一根电线。 这是一根连接房间灯泡的电线,在意念之力的加持下,柳一昂的准度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笔尖准确刺穿电线,电灯瞬间熄灭。 刘祥远恍然,柳一昂的本事他见识过,如果手里有足够的暗器之类的东西,确实可以在监控死角下手,让监控瘫痪得更彻底一些。 而拔网线这种做法只能起一时作用,一旦己方人手离开,别人又来把网线插回去,断网行动就成了无用功。 “祥远,你拿上这卷胶带,一会儿有用。” 柳一昂从抽屉里找到一圈透明胶带,扔给刘祥远。 这段时间住在阳河村,不但可以看电视,有时村里还会播放露天电影。 电影里的反派们绑架人质时通常会用胶带缠住人质的嘴,柳一昂从中受到启发,将这个任务交给刘祥远。 刘祥远会意,借屏幕的光,三两下就把胶带的头牵出来,随时备用。 很快,有六个窝在某小房间里玩传奇的人发现网络中断,其中两人怒气冲冲地跑来监控室查看情况。 监控室不单有监控主机,还安装着整个窝点的路由器和交换机,是这里的网络大动脉。 柳一昂发现门外来人,示意刘祥远躲到门后,自己则大摇大摆坐到椅子上。 这时监控室的光线暗淡,两人叼着烟走进来,除了认为是灯泡坏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当他们拿出打火机准备去查看路由器时,柳一昂挥刀前刺,一举挑断两人脚筋。 两人吃痛,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却发现脖颈各自被一只修长的手掐住,令他们发不出半点声音,想伸脚去踢又发现使不上力。 刘祥远顺手关上房门,一步上前,用胶带把两人的嘴巴缠了个结实。 由于是第一次,他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差点连同对方鼻孔一起缠起来。 柳一昂则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两人松开后,又抽出刀来把两人的手筋挑断。 这下两人连张牙舞爪都做不到了,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刘祥远想把两人捆绑起来,一时没有找到绳索,只得放弃。 这很残忍,却也很解气。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柳一昂从阳河村露天电影里听到的一句话。 “昂哥,接下来怎么办?要继续等吗?” “嗯,再等等吧。” 柳一昂倒是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扫过去,但是又怕有人警觉之后打电话给外面的人,这样势必会出现许多漏网之鱼。 虽然即便是蹲守在这个窝点也不可能把对方一网打尽,但这样至少可以尽可能多地收网捞鱼。 “阿飞,小六,怎么回事儿啊?” “nnd,祖玛教主都复活啦,还等着上线呢!” 几分钟后,见网络没有得到恢复,先前过来的两个人也没有动静,游戏室其余几人坐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走向监控室。 柳一昂悄无声息地制住两人已是极限,感知到门外走来四个人,于是朝刘祥远打了个手势,将黑铁刀放回后腰。 只是两个人的话他可以先动刀再动手,如今来了四个人,他就只有先动手再动刀了。 毕竟手比刀更快,也更好控制力度。 “卧槽,他两个人呢!” “不会偷腥去了吧!也不说一声,我*$@^#!” “偷腥?老大不让往这里安排女人,担心我们沉迷女色被掏空身体,他俩能偷什么腥?” “没女人就不能偷腥了么?你是不是傻?” “哦!你是说……嘿嘿嘿嘿……” 大老远就看见监控室的灯是熄着的,有人忍不住怒骂,随即又同旁人谈笑起来。 四人不疑监控室有何异常,鱼贯而入,为首之人还下意识地伸手去开开关。 柳一昂蹲在墙角仔细观察着四人动作,待最后一人也进入监控室后,瞅准时机便一跃而起,两只手掌贴住最前方两人的脑袋,然后用力一拍! 前面两人脑袋撞到一起,顿觉天旋地转,软倒在地。 后面两人见势不妙本能地缩缩腿,想要掉头离开监控室,藏在门背后的刘祥远却一把将门关过来,挡住两人退路。 “你……” 两人只来得及张张嘴,一个完整的“你”字都没说出来,柳一昂鬼魅般的双手便已径直探来,将两人脖颈死死掐住。 在他强大的力量下,两人身体离地而起。 这时两人已经意识到自己遭到敌袭,于是双腿奋力乱蹬。 柳一昂亲手掐着两人脖颈,自然不可能让两人踢到自己,稍一晃动身体便轻松躲开,反倒是两人身后的刘祥远挨了几下。 刘祥远没有挑断人腿筋的本事,只得双臂大张,拼着多挨几下,奋力抱住其中一人。 如此一来柳一昂压力大减,猛地一脚踢到另一人的麻筋上,然后抽回手,握住后腰上的黑铁刀,两刀挑断对方腿筋。 那人被踢中麻筋,一时忘了怎么发出声音,也忘了怎么逃走,刚缓过劲来就感觉两条腿都已经不能动弹了。 “捂住他嘴巴!” 柳一昂在眨眼间把黑铁刀放回后腰,在此人发声之前重新掐住其脖颈。 刘祥远会意,松开先前那个奋力抱着之人,转而取出胶带缠住此人嘴巴。 见刘祥远得手,柳一昂再次抽回手,摘下后腰的黑铁刀,向先前那人的腿部划去。 连贯流畅的动作是柳一昂以意念精确计算而来,两人根本无反反抗,也无法叫喊。 不到三十秒钟,四人全部失去抵抗力。 前一刻六人还在游戏室谈笑风声,商量着怎么组队爆装备,转眼间就沦为阶下之囚,心中的怨怼可想而知。 他们虽然手脚不能动弹,嘴巴也被胶带缠死,但腰部和颈部还能动,拼死挣扎之下,让监控室乱成一团。 幸好其余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故。 “昂哥,现在怎么办?” 刘祥远忽而拦下这个,忽而拉住那个,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人的手筋脚筋被挑断,过一段时间还能一定程度上恢复,柳一昂能狠下心挑断对方的手脚筋,却没办法说服自己彻底废掉对方甚至是痛下杀手。 “你帮我望风,我先把他们拖到108号石室去。” 无奈之下,柳一昂决定先把这六人送回石室关起来再说。 在刘祥远的配合下,运送进行得很顺利,即便有人远远经过也没发现柳一昂,没多久鹰嘴峰下的108号石室里就多了六个新成员。 随后柳一昂从鹰嘴峰取来两根绳索,把八个人每四人一组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八人再也无力挣扎,绝望地瘫坐在石室内。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如法炮制,再次悄无声息地绑来两个房间的十五个人。 初步估计,飞车党这个窝点最多还剩卡拉ok厅里的十来个人。 多番协作下,刘祥远跟柳一昂配合得越来越默契,该封口就封口,该绑手就绑手,一次大的纰漏都没有发生。 累计解决掉二十三个人后,两人终于被一个从卡拉ok厅出来解手的人发现。 “咦?你谁啊?干嘛的?” 这时柳一昂正如拖死狗般拖着两个人往走廊外面走,见此行终于暴露了,于是双手一松,从裤兜里取出一支笔,朝对方射去。 “什么情况?” “怎么啦?” 那人喊出一句后就引起了厅内其余人的注意,几人不知原委,坐在原处没有动,只是把询问的目光投过来。 门口之人被激射而来的笔尖扎穿大腿,顿时踉跄着后退,撞倒身后的桌子。 如此一来,厅内之人哪还能不知道外面有状况?于是纷纷起身走向门口。 不等这群人围拢上来,柳一昂已是几个箭步冲上前,后来先至,挥着黑铁刀就往刚刚倒地之人削去! “槽!我的腿!” “啊!我的手!” 柳一昂快准狠的几刀,立刻就让此人失去反抗力,在地上挣扎着咆哮。 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再去封住此人的嘴了,抽回刀就往厅内众人扑去…… 第83章 洪崖洞 柳一昂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有这么强大与霸道过,明明四面八方都是人,却无一人能伤他分毫。 明明这里是别人的老巢,他却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投足间,反倒把对方打得人仰马翻,哭天抢地! 不知是情报不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卡拉ok厅里的人数超出了柳一昂的预料,足有十四个之多。 这让柳一昂心生警惕,万一外面还有更多人,那用这个窝点来钓鱼的打算恐怕就要落空了。 当然,眼前的十四个人不可能对他的安危构成威胁,他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把这里发生的事传到外面去。 由于事发突然,卡拉ok厅的音乐声一点也没有降低。 柳一昂手起刀落,在优美的旋律中迎击着诸如啤酒瓶和折叠凳等物,令此处乒乒乓乓乱成一团。 “是去年那个人!他还活着!” 终于,有一个黄毛认出了柳一昂,指着柳一昂惊恐大叫。 此人显然经历了去年秋天那场围杀,对柳一昂的恐惧深入骨髓,令面具下的柳一昂大感意外。 一认出柳一昂,黄毛就本能地退到人群外围,抓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柳一昂早就见识过邻居使用手机,意识到对方想要通风报信,不知不觉下手就狠厉了几分,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止对方。 可惜柳一昂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待他冲出重围来到对方面前时,黄毛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 “喂?” “鸡哥!有人砸场子!是去年那个人!” “什么玩意儿?太吵了,听不见!” 此处声音嘈杂,对方那里也不见得好多少,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沟通。 “有人砸场子!砸场子!” “找嫂子?去你麻辣隔壁!你想死是吧!” 电话那头暴怒无比。 “不是,不是我要找嫂子,是去年那个人要找嫂子,去年那个……” 不等他说完,电话啪地一声挂断,黄毛一脸懵逼。 找嫂子?找什么嫂子? 完了,说错话了! 大哥,你也不想想,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说找嫂子啊! 不等他重新拨过去,柳一昂一脚踹开身前挡路之人,斜着一刀劈来! 临近时,柳一昂又改劈为挑,黄毛根本无力闪躲,手中电话被挑飞。 黄毛心神大乱,想要去捡电话又绕不开面前的刀,回头一看,却见其余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 “慢着!我手上有你……” 柳一昂根本不想听这些歹人废话,刷刷几刀下去,此人四肢瞬间半残。 “啊!” 黄毛痛得快要昏死过去,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时间,卡拉ok厅欢快的音乐搭配着此起彼伏的哀嚎,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刘祥远手持铁錾守在门口,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忙都没帮上。想要关掉音乐,又因为没有见识过这些高级玩意,不知道从何下手。 “先别关。” “你去找绳子,把这些人都绑起来,我去其它房间看看。” 柳一昂吩咐了一句,自己则提刀向外跑去。 他对自己的刀法有自信,不担心有人能在刘祥远眼皮子底下打电话甚至闹出什么事端。 “好。” “喂!你,告诉我哪儿有绳子,免受皮肉之苦!” 刘祥远答应一声,顺势踢了脚边之人一下。 在铁錾的威摄之下,这人不等柳一昂走远就告知了刘祥远绳索的位置。 柳一昂四处寻觅一番,除了在深处的石室里有一些被铁链锁住失去自由的可怜人外,没再发现任何飞车党成员。 回到卡拉ok厅时,刘祥远已经在用绳索和电线等物绑捆众人了。 “昂哥,你去忙,这儿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刘祥远一边踢打几个不配合自己工作并对自己呲牙咧嘴的,一边奋力捆绑,一边还抽空朝柳一昂挥了挥手。 每两人捆绑在一起之后,他又拿出胶带,把两人的嘴巴封了个严严实实,动作十分娴熟。 柳一昂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一点儿也不同情这些人的遭遇,迈步向平台上方的区域跑去。 果然,平台上方的一片区域也有人,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可惜下面的动静被嘈杂声掩盖,令上面这些人毫无察觉。 先前那两个人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来这里,所以这也不算慌报。只不过两人明明知道可能有人会进来,却没有把这个可能性告诉柳一昂,让柳一昂心里很是窝火。 这时大多数人都被解决了,上方区域这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根本没让柳一昂感觉到丝毫棘手,一两分钟就全部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倒地哀嚎。 四肢无法活动,这些人想要打电话通风报信都很难做到,光靠嗓子喊毫无用处。 随后,柳一昂又花半个小时把这个窝点里三层外三层找了个遍。 以他无孔不入的感知力,几乎连一只活着的蚂蚁都没忽略。 台阶最底下的光景柳一昂已经亲眼见过,那里正是此前闻到的刺鼻气味的源头。 原以为只是一个垃圾堆,走到近处才发现,垃圾堆最底部有几个通风口,通风口的下方有一个饲料加工厂。 严格说来那不能算是个工厂,顶多算是个小作坊。 正常饲料的气味并不刺鼻,反而有股清香。而台阶下方的饲料作坊添加了乱七糟八之物,再加上一旁的垃圾堆散发出气味,空气一流通,简直臭气熏天。 柳一昂发现,饲料作坊的主体在山体外部,只有几台搅拌和粉碎设备被嵌在山体内。 外面的人无法进入甚至看到这个窝点,而窝点里的人却可以轻松到达搅拌设备上方,将剩饭剩菜甚至厨余垃圾扔进去。 最初见到的两个箩筐空空如也,显然其内的尸体已被倒进搅拌设备中,一看搅拌设备果然正在运行,隐隐还泛着血光。 想到这些歹毒之人行事之残忍,柳一昂再次火冒三丈。 相比之下,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挑断对方手脚筋的行为有何过激。 沿台阶往上走几百米,地势变得平坦。尽头处有一个通道,穿过数十米的通道后,几缕自然光透过一扇厚重的铁门缝隙照射进来。 在自然光的照耀下,刻在铁门内侧石壁正上方的“洪崖洞”三字清晰可见。 “原来这里叫洪崖洞。” “这个窝点如此隐蔽,怪不得敢在下面肆无忌惮地唱歌打牌玩游戏。” 柳一昂扒在铁门上,将外面的景像看了个真切。 铁门里外都挂着锁,从杂乱的布局和堆放放的事物来看,门外是一间杂物室,杂物室的一旁是厨房,外面则是一个院子。 院子围墙很高,院内偶有人影晃动,从地面的煤沙不难看出,这里应当是一个煤场,或许不远处还有个规模不小的煤窑。 可以想象,外面这个煤场和最底下的饲料作坊都是飞车党的产业无疑。 煤场和煤窑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大,每次买回食材堆放到杂物室,然后把铁门上的锁打开,窝点里的人就可以自行开门取走所需的部分。 只要煤场不倒,窝点里的人甚至可以在里面呆到老。 “祥远,来,把这些人全部拖到里面去。” “不用封口了,暂时不会有人来这里。” 从窝点入口处回到平台时,柳一昂顺手拖下来几人。 “好!” 刘祥远熟练地往几人嘴上缠着胶带,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抓住两人的脚踝就往石室方向拖。 “狗杂碎!你到底是谁?” “别以为你制住了我们就能要挟鸡哥,鸡哥不是任何人能够要挟的,劝你死了这条心!” “一旦走出这里,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几名倒地挣扎得没有了力气的飞车党成员红着眼睛,咒骂柳一昂。 此地离卡拉ok厅尚有一段距离,而且柳一昂脸上还戴着面具,此几人没有黄毛那样的经历,猜不透柳一昂的身份也正常。 柳一昂知道窝点里的飞车党成员大多都是认识自己的,他也从最初那两人口中得知自己曾以一己之力毁掉对方一个窝点之事。 那个被毁的窝点叫向阳场,也就是两天前自己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村落,以种植和销售药材为业,掩人耳目。 正因为柳一昂将对方那个窝点毁掉,所以才被对方追杀至坠崖,而向阳场的飞车党成员也连夜从那个窝点转移到不远处的洪崖洞。 这些飞车党的成员在现实世界中都是有真实身份的,只不过十有八九都不怎么体面,以无业游民居多。 以前向阳场的人还可以以生意人的身份招摇过市,当晚事发之后,哪怕头上有保护伞,短时间内他们也不敢大摇大摆出现在世人面前。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保护伞们的神经依然紧绷着。 先是遇到过年,外头人多眼杂,都不用鸡哥交待,他们都不得不老实呆着。 后来又遇到临山县举办县运会,还不等正式开会,全县大大小小的乡镇街道的人就开始陆续涌向县城。 以往这种情况,正好是他们一展拳脚的时机。可向阳场的影响太深远了,数十个儿童被拐,数十个人贩子“火拼”而亡,就算没有舆论的炒作也让整个临山县的公安系统倍感压力,不得不严防死守。 于是,在鸡哥的严令下,洪崖洞里的飞车党成员们几乎被禁足,偶尔有人请假外出也必须经历一番考核才行,搞得跟签生死状似的。 可想而知,他们对柳一昂的恨意深到什么程度。 “既然已经树敌,我也已经出手了,那就死磕到底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着,柳一昂摘下面具,冲着地上的几名飞车党成员冷冷一笑。 还是那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敌人越恨自己,就越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敌人越怕自己,就越能证明自己的成功! 那敌人会恨他、怕他吗? 无需多想,柳一昂就从对方的眼中得出两个肯定的答案。 “怎么会是你!” “你竟然没死!” 两个截然不同的惊呼声,让柳一昂大感兴趣。 “你们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 柳一昂望向那人,那人却立刻矢口否认。 不认识会是这种语气?柳一昂又不傻,自然一百个不信。 于是他帮刘祥远把其余人全部拖到石室门口,单独留下那人,默默运转清神诀。 无形的五行能量进入对方体内,于奇经八脉中流转,令对方变得心平气和,短短一刻钟不到便如柳一昂的老友一般将心中的秘密相告。 “陈虎?” 柳一昂皱眉沉思,并不记得这号人物。 据对方说,自己早在去年八月就已经打死过飞车党一名叫陈虎的成员,只是不知为何此事没被警方通告,反倒将所有罪名转嫁给了陈虎的小弟高首。 而后来直接导致自己坠崖之人,正好就是对自己怀恨在心的高首。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警方的人!” 结合柳一昂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初打死陈虎却被警方包庇之事,那人作此判断。 柳一昂没有反驳,冷冷地看着对方。 “想不到吧?我手里有你打死陈虎的视频证据!你打死陈虎是事实,一旦我把视频公开,就算你是警方的人,你也必死无疑!因为你触碰了大领导的底线!” “哼!别枉费心机了,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知道视频在哪里!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大领导是谁,因为连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这时柳一昂已经收回了对方体内的五行能量,令对方恢复了先前的暴躁。 “呵呵,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如果我能打入你们内部……” 柳一昂接过话茬,示意刘祥远把此人嘴巴堵住,不想再听对方聒噪,托着腮帮子思量对策。 陈虎什么的,他毫不在乎。 毕竟他连向阳场都端了,一口气干掉飞车党十几个成员,与飞车党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根本不必在乎那个吧个。 作为一个在世人眼中早已死去之人,此时正好是悄悄动手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的好时机。 前面总听王建林他们说临山县的警方办事不给力,有时甚至还要拖后腿,所以目前他对警方的观感并不咋样。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自己动手也不会指望警方。 在没有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在这里守株待兔,确实可以尽可能多的诱鱼上钩,但终究不可能把盘根错节的敌人一网打尽。 而打入敌人内部,将敌人所有窝点信息掌握,还真有可能摘除这颗社会的毒瘤! 第84章 废物利用 忽然,柳一昂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有所不足。特别是以一敌众时,还做不到随心所欲地制服住敌人。 拿这突袭洪崖洞来说,要不是一开始就解决掉几个房间的人,他这次行动百分之百会被外面的敌人察觉。 到时哪怕仍能大获全胜也顶多只是端掉这一窝而已,不足以让敌人伤筋动骨。 如果他能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比如达到在举手投足间就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的程度…… “如果能多一些刚才那样的笔……” “嗨!我真是糊涂,干嘛非得用笔?找些便宜又好用的铁钉来岂不更好?” 以他现在的腕力,连寻常的笔都能射断电线,换作是更加尖锐与坚硬的铁钉,射穿人的皮肉乃至手筋脚筋就更加不在话下。 “又是修复石室铁门,又是制作铁钉,看来接下来要多多麻烦唐师傅了。” 柳一昂不再理会那个脾气变得暴躁之人,与刘祥远一起将对方拖拽到石室。 做完这一切,柳一昂才把注意力放到那些被铁链锁住之人身上。 这些人最小的只有十五岁左右,最大的也没超过二十岁,平均年龄只有十八岁模样,清一色的少年郎。 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一个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大多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个别人甚至还露出半边屁股。 少年们丝毫不以为意,神情呆滞,直到被解开镣铐时才略微恢复了几分正常。 看其手掌上多数都有老茧,柳一昂猜测这些人多半是在上面的煤窑做过苦工。 如此说来,煤窑里应该还有相当人数的可怜人。 这个年纪的人体力并不怎么出色,但胜在好控制,方便调教。 让这些少年进煤窑挖煤,一来除了管饭以外没有任何成本,二来可以让少年们变得听话,将来就算不下煤窑也能拿去做别的。 如果有机会,柳一昂不介意把上面的煤窑也一起端了,把里面的人也救出来。 到时先把那些飞车党成员全部关到石室,再把这些可怜人秘密安置起来,直到飞车党覆灭再让他们重见天日。 柳一昂数了数,这般形态之人共有八十七个,几乎是窝点里飞车党成员的两倍之多。 如此数量的人,换作是柳一昂这种性格之人,就算逃不出去也得从那些可恶之人身上咬掉一块肉! 不过很快,柳一昂这个想法就被自己推翻了。 这些可怜人虽然年纪比他还大一些,但一个个都没学过古武,也没有机会修炼清神诀这种逆天功法。两个打一个都不一定是那些歹人的对手,遑论是在束手束脚的情况下? 自己这种天真的想法,还真的是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等刘祥远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与柳一昂一起把这群人从地牢般的房间里拉出来,让他们整整齐齐坐到外面的台阶上。 看着这群本该朝气蓬勃之人全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柳一昂很是揪心。 “我想知道,有人可以说话吗?” 柳一昂语气温和地问。 “昂哥,他们好像全都是哑巴,被割掉了舌头。” 刘祥远似乎已经看出些什么,小声提醒了一句。 “什么!” 柳一昂闻言气得发抖,运转清神诀平复了一下心情,同时也用意念感知了众人的身体状况一番,证实了刘祥远的说法。 “那好,你们不用说话,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我问你们,你们都是被那些人贩子拐骗来的吗?” 问完这句话,柳一昂盯着众人。 奇怪的是,没人说话,也没人点头或摇头,全都木然望着柳一昂脚下的地面。 “你们想彻底恢复自由吗?想像我一样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想去哪就去哪吗?” 柳一昂打定主意要开导这群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继续问。 还是没有人说话,显然,哑巴少年们对飞车党的畏惧大于对自由的渴望,或者说根本就不打算听柳一昂的连篇鬼话。 “你们看到了,我今年才十四岁,比你们都要小!但我通过自身的努力,照样可以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你们只是运气比我差,怎么可以这样消沉下去?” “不就是被坏人欺负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毁了你们几年或者十几年,你们就把他们通通抓起来,毁掉他们下半辈子!” “这里的坏人已经全部被我打倒,但外面还有更多更难对付的坏人!只有你们振作起来助我一臂之力,我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打倒他们!” “现在你们恢复自由了,愿意跟我一起去把这帮坏人铲除掉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请大家相信我,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能咸!鱼!翻!身!” 说到最后,柳一昂几乎吼出来的。 这一吼,柳一昂默默运转起清神诀,让在坐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将听到柳一昂这一席热情激昂的话! 片刻之后,场中亮起一道道带着神彩的目光,柳一昂的做法见效了。 这时的柳一昂并没有戴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哑巴似乎是认出了柳一昂。 听到柳一昂的话,再看清柳一昂的脸,这个哑巴眼中泪光闪烁,缓缓站了起来。 “啊啊啊……” 哑巴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柳一昂记忆碎片翻滚,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哑巴,一时又想不起。 “啊啊啊……” 哑巴再次张嘴,同时用手朝其余人比比划划。 有几人瞥见哑巴的手势,顿时也回过神来,悄悄看向柳一昂,犹豫了好一番,终于和哑巴一样站了起来。 “啊啊啊……” 哑巴不断冲那些没有站起来的人打着手势,用特有的语言与对方沟通。 越“说”到后面,哑巴的情绪就越是激动,急得捶胸顿足。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感染,彼此望了望,最终起身,尽可能地挺直了腰板。 “好!” 看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柳一昂高兴无比。 他不是没想过用清神诀来帮助大家理解自己的话,激励大家的斗志,他只是更愿意大家主动认清形势,与恶势力奋起抗争! 一旁的刘祥远也十分激动,隐隐感觉自己亲自参与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拥有了足以往后传三代的谈资。 接下来,柳一昂挑了几个精神状况好一些的人当帮手,到厨房大肆折腾,准备为这群可怜人们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刘祥远则重新找来一些胶带,把石室里所有人的嘴都封上,免得听到不想听的话。 此前从平台区域抓来三十七个人,平台上方的区域有九人,加起来这个窝点的歹人总共有四十六人。 此时四十六个歹人瘫坐在同一间石室里,刘祥远则站在石室门口,冷冷扫视众人。 “都听着!谁能第一个告诉我怎么跟外面保持联系,不让外面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谁一会儿就有饭吃。当然,以后也有饭吃。” “嗯嗯嗯……” “嗯嗯嗯……” 话音一落,竟同时有十几个人用鼻音抢答,还挣扎着把头仰起来。 “你,你说。” 刘祥远手持电筒,用灯光随意指了一个人,为其撕开嘴上的胶带。 那人缓了一口气,然后才说:“这里有两部电话,一部在xx,一部在xx,一部电话只能接,另一部电话能接能打,但是只能打……” “哦,搞了半天你只知道谁能接,你自己却不能接?” 刘祥远大失所望。 “我……我……”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好,你,别往旁边看,我说的就是你!他说你能接打电话,那你跟我走吧。” 刘祥远指了指先前那人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青年。 黄毛青年却是重重一哼,把头一偏,一副很有骨气的模样。 “呵,你挺有骨气啊?给你个机会弃恶从善,你还不领情?” 刘祥远被气笑了,对方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没认清形势。 “嗯嗯嗯……” 不远处另一人发出鼻音,似乎有话要说。 “你有话要说?那我给你个机会,你说吧。” 刘祥远踢了黄毛一脚尖,用胶带重新封住对方嘴巴,然后撕掉另一人嘴上的胶带。 “大哥,大哥,我,我也能接!” “我没骨气,我愿意效忠你们!可不可以让我看医生啊?我的腿,还有我的手……” 那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连气都没顾得上喘几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嘿?你还跟我谈条件是吧?你爱接不接!” 刘祥远说着就要把胶带缠回对方嘴上。 那人被吓得连连摇头,忙说:“不看医生不看医生,让我吃饱饭就行。” “哼哼,现在连吃饱饭的机会都没啦!只能让你吃半饱,你接不接?” “接,接,我接!” 他完全能够想象,另一个凶神恶熬之人能一口气挑断他们几十个人的手筋脚筋,想来把他们饿死或者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个活下来并且能够吃半饱的机会他格外珍惜,稍一犹豫就会被别人挤掉。 “那好,你跟我走吧。” “还有你,也过来吧!作为第一个抢答的奖励,一会儿可以让你吃半饱。” 刘祥远先后为刚才说话的两人解开身上的绳索,示意两人跟上。 “大哥……我的腿已经没知觉了……走不动……” “我也是……” “行,我送你们过去。” 不等两人说完,刘祥远便伸出双手抓起两人的脚腕往石门方向拖。 “啊!疼!疼!” “闭嘴!再叫的话连半饱都没得吃了!” 刘祥远呵斥了一句,两人瞬间闭嘴,活生生被其拖出石室。 对于这些歹人,刘祥远和柳一昂的态度一致,无需有任何仁慈。 这时被解救的少年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些机灵的主动来帮刘祥远把两人抬走。 “你们几个把他们盯好,有电话进来的话,不要让他们乱说话,明白吧?” “啊啊啊……” 少年们点头,转而死死盯住地上手脚无法动弹的两人。 两人自知处境堪忧,连忙陪笑。 趁午饭还没好,刘祥远安顿好此事,又转身回到石室,从四十多个歹人身上搜刮一通,找出不少现金等财物。 见有人似乎有话要说,刘祥远撕开一人嘴上的胶带。 “大哥,我知道他们把钱藏哪儿了!我带您去找!” 其余大多数人听此人这么说,顿时露出仇视的目光,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另一些人则是后悔反应慢了,没来得及表忠心。 “别叫我大哥,我没那么老!” “是,是,少侠!” “那走吧,如果表现好,给你记一功。” 刘祥远心里乐开了花,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能多搜刮一些自然是极好的。 很快,在几位少年的帮助下,大量现金被翻找出来。 据那个告密者交待,他们这些人常年干着不光彩的事,尤其是飞车党的元老人物,除了拐卖人口以外还有黄、赌、毒等收入,积蓄比很多人都多。 一部分人都会把收入放在家人那里保管,另一部分人则捏在自己手上尽情挥霍,而大家手里的钱财几乎全部是现金。 这个窝点里的人虽然都不是元老人物,但一个个也都算是薄有身家,最穷的一个也藏着三千多块,最有钱的一个小头目竟有六万多! 柳一昂对钱财没什么概念,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留意那些柜子或旮旯里的东西。 但刘祥远对钱有概念啊,四十六个人的现金总和居然足有六十三万多! 以临山县的消费水平,这笔钱足够一家人锦衣玉食一辈子,甚至能在阳河村盖好几栋小洋楼! “他们居然有这么多钱?” 听到刘祥远汇报完工作并分析了这笔钱的概念,柳一昂目瞪口呆。 据他估计,修缮并安装好108道铁门最多只需万吧块,原以为要费些手脚才能凑齐,没想到只需要这笔钱的零头就够了。 对方的心是脏的,做的事也不干净,但钱却只是工具,用对方的钱来做自己的事,柳一昂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说好听点,这其实就是一种废物利用而已。 第85章 洪崖石窟 柳一昂与少年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气氛略微有些压抑。 饭后,在少数性格开朗的少年们的带头作用下,眼看气氛慢慢活跃起来,一群陌生人的到来,瞬间又令少年们紧张起来。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阳河村侯征的长辈们。 侯征受伤回村,立刻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再加上黄生荣软磨硬泡想找唐铁匠帮忙修铁门,几个人老成精的长辈很快就从王建林几人口中套出话。 听说鹰嘴峰下面有个石窟,石窟里面藏匿着数十个人贩子,一群长辈们差一点就 考虑到此事非同寻常,几个长辈也想亲眼看看事情是与掺杂水份,于是像押犯人一样让王建林几人带路,来到鹰嘴峰下的石室中。 作为人精,他们可要比侯征谨慎得多。一边持怀疑态度,一边也作好了万全准备,身上都带着棍棒等物,以防真的与人发生冲突。 正因为如此,神经敏感的哑巴少年们才如此惊慌无措,还以为敌人如此快就反扑来了。 通过这个小插曲,柳一昂也对哑巴少年们的心态有了一定了解,于是更迫切地想要救出更多人,以增强大家的信心。 “昂哥,对不起,叔父他们跟人精儿似的,手段也太……” 走在最前面的王建林压低声音,冲柳一昂歉然解释。 柳一昂摆摆手:“算了,这件事已经闹大发了,没有长辈的帮助,单凭我们几个恐怕很难达成目的。” 人群前方的唐铁匠用电筒扫射石室,眼角不断抽搐。 这间石室关押着四十多个人贩子,此时所有人嘴上都缠了胶带,每2~4人用绳索或电线捆绑在一起,身上还都带着伤,场面血淋淋的。 “小柳,难道这些都是……” “对,经过我们确认,他们都是。” 柳一昂肯定地点点头,随后把此前认出自己的那个哑巴拉到近前,令其用哑语把这些人贩子的罪行讲述了一遍。 唐铁匠和另外几个村里的长辈人物听得浑身颤抖不已,不等柳一昂说完,一个个抄起手里的棍棒就往这群歹人身上抽打,释放着心中的愤恨。 刚看到这群人贩子时他们还并不太信,反而有些同情这群手脚半废之人。直到看到八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小哑巴,他们才知道柳一昂一点也没有冤枉这些人。 大家都不是特别懂法,但也知道随意把人打死也是不对的。所以发泄一番情绪后全都住手,开始商量下一步打算。 “小柳,唐叔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而且这件事也是由你主导的。下面怎么做,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对,只要你能说服我们,我们会全力帮你,也一定有把握说服村里其他人配合你的工作。” 唐铁匠几人或多或少都有肩颈腰腿疼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在柳一昂手上得到不同程度的解决,算是受了柳一昂的恩惠,对柳一昂格外客气。 “首先,我准备把这些恶人暂时关起来,对他们施以应有的惩罚。至于具体是让他们劳动改造还是怎样,要等以后再说。” “然后,我准备尽快把上面那个煤窑里的受害者们也解救出来,增强大家的信心,让大家看到重新生活的希望。” “最后,我要想办法策反飞车党的人,掌握飞车党更多的罪证,时机成熟后将他们彻底覆灭!” 柳一昂对此早已打过腹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唐铁匠几人对柳一昂的能力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听完这一系列计划后多数都是比较认同的,只是在少数细节作了些许补充。 “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去联系我上家拿货,就说村里有几户人准备安装防护栏。” “唐叔,这些钱你拿去……您别不收,这些钱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用他们的钱来收拾他们,您不觉得像是为那些受害者报仇吗?” 柳一昂从刘祥远手上拿起两摞钱递给唐铁匠,见唐铁匠不愿收,便说了一番道理。 唐铁匠一听是这个理,当即也不矫情,把钱收下。 “直接攀爬悬崖太危险了,我去找憨石匠一起,把上来的路整一整,再弄些软梯什么的,方便以后上下。” “石室太暗了,总打着火把也不是个事,我去找何电工搭一条电线上来,在石室里装些电灯。” “我去找几个会做饭的大妹子,有闲暇时间的话就让她们来这里做饭,免得这帮孙子被饿死,死了都是便宜了他们!” “我去找裁缝,买些布匹,给少年们每人做一身合体的衣服……” 有了唐铁匠作表率,其余人也纷纷提出将按照自己所长行事。 柳一昂毫不吝啬,但凡需要用钱的,都让刘祥远从这笔“公款”里面拿。 刚才柳一昂说给唐铁匠听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大家没有推辞,很愉快地接受了“公事公办”的概念。 刘祥远在出纳方面颇有天赋,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小本子,每人支出了什么费用,每笔费用明细是什么,全都记录了下来,让人一目了然。 第二天,在唐铁匠几人有目的性的传播下,阳河村许多村民都听说了鹰嘴峰下有个人贩子窝点的事。 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办,村民们一百个不放心,前段时间在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鱼头人骨”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唐铁匠几人相信柳一昂,村民们则相信唐铁匠几人的判断,听说此事后,无一人提出异议,全都按计划低调行事。 家里有牛的,该放牛的继续放牛。家里有猪的,该喂猪的继续喂猪。家里有庄稼的,该耕地的继续耕地。 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村内一些铁匠、石匠、电工、裁缝等从业者都销声匿迹了,其亲友们却未见丝毫声张。 王家二老的牛奶突然减产,连续好多天都没再担到县城里去卖,虽然因此流失了不少客户,但二老却没有半分遗憾。 与此同时,大量钢筋、电缆和绳索等被低调地运回阳河村,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洪崖洞。 几天后,鹰嘴峰下的几间石室大变样,成了真正的起居室,而石室外的数百米甬道也变得灯火通明。 由阳河村村民组建成的施工队日夜赶工,在这里铺设电缆、修缮并安装铁门,甚至还从对面那个平台区域拆搬过来许多可用之物。 被解救下来的八十七名少年则将那些歹人们的住处占为己用,每天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待着,用时间抚慰着心灵的创伤。 这期间,负责接电话之人前后接到好几个外面打来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由飞车党名义上的老大“鸡哥”打来的,得知没人“找嫂子”后,鸡哥对接电话的人好一顿破口大骂。 “黄毛那个xx的,现在知道怕了?不敢接老子电话了?告诉黄毛,再敢胡扯看我打不死他!” “好的鸡哥,我一定转告……” 接电话之人唯唯诺诺挂断电话,感觉到背上的尖刀松开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个电话是外面的煤场打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让下面的人上去搬物资,说完就挂了。 柳一昂凭借米范围的意念之力,大摇大摆走到洞门口的铁门处,确认安全后将足够百余人吃几天的食物以及一些烟酒等物搬了回来。 第三个电话是一个外面的小头目打来的,来找这里的小头目谈点事,也就是那个很有骨气的黄毛。 其余几个电话则无关紧要,接电话之人不敢多说,随意几句就打发掉。 说起来,黄毛的手脚筋被挑断时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他坚信飞车党在临山县乃至整个昆州市都是不朽的神话。只要给他机会离开这里,他就能一雪前耻。 然而,柳一昂用玄通莫测的清神诀告诉对方,就算是不配合也不得不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就算再怎么有骨气,也没办法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黄毛先是被柳一昂引导着给外面那个小头目回了个电话,敷衍一番挂断后,反复几次被柳一昂打断四肢又接上,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再加上饥饿难耐,黄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说出一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柳一昂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飞车党居然如此有背景,怪不得干这么多坏事都没被拔除。 就拿去年被自己毁掉那个向阳场来说,能承包周围数十平方公里的山区土地来种植药用作物,甚至还有上百户药农堂而皇之地在里面产销药材,用脚也能想到其不凡。 不管是当地父母官还是上面的领导,哪怕如今东窗事发,厅级以下的官员都根本不敢深度过问! 这就意味着,向阳场只是在风口浪尖中暂时隐退,待时机成熟还会重新现世。 “看来我藏在暗处是对的。” 柳一昂将意念从台阶旁的石壁上收回,心中若有所思。 别的不知道,有一点他十分明确,那就是自己跟飞车党的梁子早在去年八月就结下了。 据那些看过自己殴打陈虎视频之人说,当时自己是把陈虎在往死里打,显然是有什么新仇旧怨。 事发之后,飞车党四处走访调查过自己,但大半个月都没有查到关于自己的任何线索。 去年八月,向阳场案发,有当事人一眼就认出自己是视频上那个人,所以那人把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这才认为自己是警方培养的人。 去年废了飞车党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产业向阳场,如今又端掉洪崖洞这个开发潜力无穷大的秘密据点,柳一昂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和飞车党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旦让飞车党知道自己的身份,别说是王建林等阳河村之人,恐怕就连自己老家红坪村都难逃厄运,必定遭受报复! 当然,之所以说这个洪崖洞潜力无穷,可不仅仅是因为鹰嘴峰下的108个石室和原本被飞车党成员占据的两个区域。 柳一昂沿着台阶仔细探寻,发现洪崖洞共有整整十一层大平台,每层大平台两边都有一扇石门,而每扇石门里面都至少有两间石室! 这还是柳一昂没有打开石门就得出的结论,据他推测,每扇石门后面应该都有一长排石室! 可惜剩余的十九扇石门的打开方式居然各不相同,柳一昂硬是没能第一时间进去查探石室的情况。 “短短四位数,居然有超过二十种排列顺序,我也真是服气了!” 柳一昂拿着笔和纸,好不容易把十九扇石门的开启方法验证并罗列出来,感觉自己脑袋嗡嗡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建林,从你刚才说的话来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你都不用回去放牛了?我怎么不太相信呢,会不会是你偷跑出来的?” 柳一昂半躺在石阶上休息,对于刚才王建林表达出的意思表情怀疑。 “真的,昂哥!我爸说昂哥不是一般人,叫我以后都只管跟着昂哥做事,比放牛有出息!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终于把他们说服了,嘿嘿!” 王建林摸着脑袋,乐呵呵地解释。 非但如此,就连江武几人家里也是同样的态度,主动将几人手里的活儿卸下来,让几人以后不要管家里,只管跟着柳一昂,像是要跟王建林争宠似的。 “是真的,昂哥,我们几个家里差不多都是这样说的。” 江武难得没有和王建林唱反调。 “好吧。” 柳一昂点点头。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一听说自己端掉一个人贩子的窝点,村民们不但不害怕引火烧身,反而全力支持自己。 但转念一想,阳河村村民之纯朴一点不亚于自己家乡的乡亲们,难免有着嫉恶如仇的个性,从对方一开始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一点。 休息完毕,柳一昂指挥几人开始干活。 师徒七人齐心协力之下,余下十九个石门很快就被打开。 柳一昂粗略观察了一下,石门后面果然各有一个石窟,只是每个石窟内的石室数量不等,大多有五十个以上,整个洪崖洞内的二十二个石窟,总共有近两千个石室! 想到阳河村头顶上那个绵延数十里的悬崖,柳一昂就释然了。 这座石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古人花费诺大力气选择在这里建造石室并最大程度保留其稳固性,显然是抱着一劳永逸的打算。 只可惜,这里不知何故被遗弃,近2000个石室中只找到寥寥几十个瓷器,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别说是金银珠宝或武功秘籍什么的宝藏,就连铁器都没有发现一件。 第86章 准备行动 几十件瓷器在柳一昂眼中不值一提,被他随意扔到一个石室。 至于那具快要风干的骸骨,早在柳一昂几人打穿崖壁进入石室不久后就化作一堆骨灰了,没有丝毫价值可言。 不过柳一昂受王建林大半年前掩埋自己尸体的启发,没有让骨灰随风四散,而是取来石桌上的瓷壶,将骨灰尽数装入其中,准备找个机会让其入土为安。 骨灰入手有种冰凉与厚重感,柳一昂以前并未接触过骨灰,这便使得他对此并未有丝毫在意。 数天后,正当柳一昂筹划着如何趁取物资时攻入煤场,一举端掉煤窑之际,一个惊奇的发现让他改变了计划。 由下至上,每一排石室所在的石窟被柳一昂编号为一到二十二号,鹰嘴峰所在的那一个石窟编号是七,歹人改建的那个平台编号是十。 这一天,柳一昂独自来到四号石窟。 石窟底部如同一个死胡同,幽暗阴冷而寂静,最角落偶尔传来石乳的滴答声。 见此处有石乳,柳一昂喜出望外。想要尝尝石乳的甘甜,却发现石乳以极慢的速度滴落,没入地面消失不见,并没有在地面积蓄起来,眼看着是渗透进更深层次的岩石中去了。 柳一昂猜想岩石里面兴许是有缝隙,于是用意念往深处探查。 意念穿过石壁,柳一昂明显感知到前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石质。经过反复确认,意念的尽头居然另有一片空间。 那片空间四壁上居然附着一些煤渣,有极大概率是洪崖洞外面那个煤窑深处的某一角。 如果真是这样,一旦把石窟与煤窑打通,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煤窑,把煤窑下的受害者救出! 想到这个可能,柳一昂干劲十足,从石门处捡起一根铁錾返回,打算先试试这里的岩石硬度。 锵锵声响起,铁錾与岩石摩擦,溅起一连串火花。 岩石的坚硬程度超出了柳一昂的想象,似乎比鹰嘴峰那一带更甚几分。 “这么坚硬的岩石,石乳是如何渗透进入岩石内部的?前人又是如何开凿出这么大一座地下宫殿的?难道也像我们一样一下一下凿的么?” “应该不是!那些通风口设计得如此巧妙,又如此深远,再长的铁錾也不可能凿得出来。” 柳一昂否定了自己的设想,忽然心血来潮,伸手往岩壁上的石乳抚摸而去。 这一刻,意念感知加上指尖的触觉,让柳一昂隐隐感觉石乳传来一股莫名的波动。 随着清神诀的运转,这股波动在指尖不断流转与汇聚,然后被体内的星空山河图吸扯入经脉中,再随着奇经八脉游走全身。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柳一昂回想起不久前在梁滩河以及在山坡上感悟道法的一幕幕。 河里那股柔和绵长的能量是水元素之力,山坡上那股让万千植物为之活跃的是木元素之力。 而现在这股被星空山河图吸扯入体的能量充满厚重感,想必就是土元素之力无疑。 不自觉地,柳一昂意念之力扩张,将四号石窟底部的石乳完全笼罩。 石乳如若有灵,像是感知到柳一昂的呼唤,朝着柳一昂探头探脑。 而后,似乎是发现柳一昂的身上有吸引它们的东西,这些探头探脑的石乳纷纷悬空。 接着,一滴滴原本渗透进岩石的石乳也从岩石表面冒出来,乳燕归巢般向柳一昂飘去。 这一刻,体内的星空山河图又一次爆裂开,澎湃的土元素之力如同火山喷发,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上渗透出来,涌向并没入柳一昂的身体。 柳一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蕴藏在脏腑中的五行能量化为大补之药流向全身,令全身的肌肉、经络与骨骼都得到淬炼,变得凝实与紧凑,自身与周围的山石也隐隐有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五行相生,透体而入的土元素之力通过清神诀的运转转化为金元素之力,让他全身关节与神经变得通泰敏感,锐不可当。 先后三次蜕变,柳一昂的身体力量与强度比刚下山时足足提升了八倍以上。 他一度生出念头,似乎只需要挥一挥手,就能一掌劈开面前的坚硬岩壁! 这不止是力量增强的自信,也是对元素之力的理解。 就像前几日身体与水融为一体后坚信自己再也不会溺水一样的道理,此时他也坚信自己可以一巴掌拍碎岩石! 但是,无论是在水里还是在岩洞中,这些元素之力都是因清神诀而活跃。要想实现自身与元素之力的真正融合,就不可以停止清神诀的运转。 同样的,要想真的拍碎岩石,单凭肉身力量是不行的,必须催动土元素之力加以辅佐。 想到这里,柳一昂用意念加快清神诀的运转,使四面八方的土元素之力更加汹涌澎湃地向他涌来。岩洞里的石乳如同被一蒸而干,继而整个石窟都散发出一股厚重的气息。 他控制着一股土元素之力涌至右手,右掌并指为刀,向岩壁插去。 奇迹发生了,与精铁摩擦都要带起火花的岩壁竟真的被一掌插入! 这一刻,柳一昂终于明白,前人开凿出这个洪崖洞多半是借用了某种莫测的巧力,而非是像自己先前所想那样用铁錾开凿。 “掌控水元素之力可以御水,掌控土元素之力可以凿石,那此前我与植物产生共鸣算是初步掌控了木元素之力么?掌控木元素之力又有什么妙用?除了寻找草丛里的野兔野鸡,是否还可以掌控植物的花开花落与生死?” “话说回来,这门功法果真不简单,非但让我拥有了意念之力,还能吸收和转化五行元素之力,因它而被追杀一点也不意外。” 柳一昂收回右手,神色略显凝重。 他没有急着挖凿岩壁,心思一动,以全莲花形态盘坐于地,让体内星空山河图趋于完美,催动清神诀疯狂攫取着充斥在这片空间中的土元素之力。 顷刻间,柳一昂的身体与山石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这个时候,远在临山县城一角某别墅的元坤若有所觉,看向手中的健身球。 此健身球晶莹剔透,散发出褐黄色的光晕,扑闪扑闪地跳跃着。 元坤没有去看依然端坐在房间的小女孩儿,穿过这个房间径直走到窗口,眺望远方。 “不错,真心不错!丫头的眼力果然还是比老夫好……” “没有借助外力,短短半个月就先后觉醒三种灵体,让三属性共生,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半个月前,柳一昂在阳河村引动河水中的水灵力灌体,他赶到现场时,柳一昂还在和同伴们戏水,被他一眼认出。 几前天,柳一昂在植被旺盛的山坡上与植物产生共鸣,觉醒了木灵体,再次被他当场撞见。 而这一次,土灵力波动传出的方位与前两次相差无几,都不用亲眼去看,他就知道始作俑者仍是柳一昂无疑。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些怀疑柳一昂的水灵体有万一的可能是由傻妞过继,那么木灵体和土灵体的相继觉醒就将他的疑虑完全打消。 这个被雅月看中之人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些,且不说其修炼天赋如何,单是那一身古武武技就是普通人望尘不及的。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认为对方配不上雅月,对其露出敌意,不料转眼间就被对方打脸。元坤心里堵得慌,打消了再去对方面前露脸的念头。 沉思良久,元坤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把这件事如实汇报给雅月…… 与前两次匆匆感悟不同,柳一昂在岩壁修炼了整整一个白天才收功。 澎湃的土元素之力灌体,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这时若是让他从悬崖顶部跳下去,他都有种不会被摔死的自信。 要不是被久不见他归来而外出寻觅他的小哑巴惊醒,他甚至能坚持不吃不喝修炼个三天三夜。 起身后,在不远处那名小哑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柳一昂抡起两条手臂,如刨沙一般将岩壁刨开近三丈深。 随后,柳一昂将堆得小山高的碎石屑如推稻草般推移到一旁的石室,一个可容许两人通行的通道成型。 剩余薄薄的一层暂时不必打穿,等准备工作就绪再说。 “看来用铁钉或者武器来提升实力的行为都是下乘,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终究还是开发自身潜能。” 柳一昂自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短短一个白天的收获,心中大为感慨。 不过铁钉依然是有用的,至少可以快速解决敌人,不至于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走吧,我们回去。” 柳一昂招呼了小哑巴一声,当先向石门方向走去。 小哑巴呆呆地跟上,眼里满是敬畏之色。 两人在石门外分道扬镳,柳一昂穿过七号石窟与伙伴们一道回村去了,小哑巴则回到十号区域。 不久之后,即使小哑巴不会说话,柳一昂用双手刨开三丈岩壁的事迹也很快在哑巴圈子里流传开来。 认得柳一昂的那名哑巴对柳一昂最为敬服,这几天也受柳一昂之拖成为了哑巴少年们领头的一个。 但当他从小哑巴的手势看懂含义后仍有些不信,于是随着小哑巴一起进入四号石窟看个究竟。 很快,小哑巴的话得到了证实,柳一昂竟真的凭血肉之躯挖开三丈深的岩壁! 虽然不知道柳一昂是不是真的用手刨的,但这样的壮举足以让哑巴少年们瞠目结舌了,一个个都把柳一昂奉为天人。 回村后,柳一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列出一个清单,在村里收集药材。 幸运的是,清单上的药材并不多么珍稀,甚至可以随手在路边采集,王建林和江武两人很快就把足量的药材送到柳一昂面前。 柳一昂在院内架起一口大铁锅,再将各种药材按一定比例剁碎混合着放入锅中,掺上一大锅熬制药水。 黄生荣听说柳一昂回来后,屁颠颠从唐铁匠那里扛来一个木箱子,放到王家院子让柳一昂过目。 这是一箱铁钉,是两日前柳一昂让黄生荣托唐铁匠从县城里买回来的。 整箱铁钉有上万根,一共才值几十块钱,算得上是相当廉价,但这些廉价的铁钉在柳一昂手中却有大用。 柳一昂抓了一把铁钉放进兜里,然后把剩余的倒进大锅里的药水中熬煮,最后才捞出来晾干后重新放回箱子。 “昂哥,这玩意儿有啥用?” 王建林不解。 柳一昂笑而不语,把目光投向刘祥远。 刘祥远早就知道柳一昂的打算,于是简单说明了一下。 “用铁钉当暗器?能行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昂哥肯定行的。” 王建林有些怀疑,刘祥远却十分笃定。 他是唯一一个看过柳一昂用普通的笔射穿墙上电线的人,用铁钉射人就更加不是什么难事。 让伙伴了解自己的实力,是提高团队协助能力的必由之路。 柳一昂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取出一枚铁钉,向其中注入一丝土元素之力,抬手射向不远处的墙壁。 铁钉锵的一声轻响扎进墙壁,只留下个钉帽在外面。 “哇塞!厉害啊!” “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一下就打进墙壁?” “神了!真是太神了!” 几人快步走近查看,无不啧啧称奇。 墙壁是石头做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在确保铁钉不弯折的情况下,一个壮汉恐怕就是用三十斤重的铁锤也不一定能一锤就把铁钉砸这么深。 “好像……还差点火候,准度不是特别高。” “建林,你去找几枚硬币来,我得先练练。” 在意念之力的加持下,柳一昂的准度已经相当不俗,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选择谨慎对待,找了个地方把兜里的铁钉射完才作罢。 在十米之内,柳一昂可以精确命中苍蝇那么大的目标;距离增加到二十米后,则只能命中硬币那么大的目标。 每射出一颗铁钉,柳一昂都会捏着铁钉仔细感受钉帽凸起的弧度和高度,意念之力很快计算出铁钉以各种力度和角度射出之后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实际效果与意念计算出的结果略有偏差,则只需改变些许力度和角度,即可使计算结果以及实际效果趋于完美。 铁钉射完,他已能精确命中二十米之内樱桃大的目标。 至于把投射距离增加到三十米以上,则最多只能命中硬币大的目标而已。 第二天,柳一昂从木箱中抓出几把铁钉,继续练习投射准度。 经过一整天的苦练,柳一昂已然能够精确命中二十米之内的苍蝇或三十米内的樱桃。 目标再远一些,则会受视力所限,大幅影响判断和命中率,但五十米开外的苹果般大的目标柳一昂还是有相当把握能够一击而中的。 第87章 端掉煤窑 最近几天以来,外面打到洪崖洞的电话一个也没漏接,接电话的人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前段时间临山县举中学生办县运会,声势之浩大堪称空前,县内几乎所有乡镇的中学都派出代表队前来参赛。 若是在往年,飞车党成员必定会趁这个机会在大街小巷或是各处县道上作案。 可本届县运会一早就引起了官方重视,还投入了大量警力在县城各处布控。特别是向阳场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公众的神经还有些紧绷,飞车党高层早就都收到风声,这才严令临山县内的成员龟缩在各个窝点。 如今县运会已过去多日,飞车党又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有一通电话还是外面某个小头目打来让黄毛找两个人一起去某个乡镇上绑人的。 “怎么又是你?黄毛呢?没死吧?” “黄毛哥最近吃坏了肚子,总往厕所跑,我也没办法啊。” “这个衰仔!那你让他一会儿给我回个电话!不回电话的话我亲自过来!” “好好……” 接电话之人挂断电话,一脸无辜地看向监视他言行之人。 这是一个哑巴,名叫江凯,来自邻市。在被飞车党抓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备考高中。 江凯的学习成绩相当不错,甚至还被当地的一所重点中学锁定为免考招录生,是个真正的读书种子。 表现出非一般的智商后,他被同为江姓的江武相中,成为了这位接电话的人的“监视人”。 “兄弟,你也听到了,我真的尽力了。” “啊啊啊……” 江凯习惯性地用哑语比比划划,为对方出谋划策。 “不行啊,该用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一次再不把黄毛叫来跟他通电话,恐怕他真的会直接过来。到时候要是出现什么变故,耽误了大事就不妙了。” 此人居然大彻大悟,一心为柳一昂这边着想的模样。 江凯想了想,顿时也没辙了,只得把这件事汇报给江武。 江武听说后,立刻找刘祥远商量,发现此事确实只有找黄毛出面才能摆平。 “前几天我把黄毛折磨得有些狠,如果他是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屈服了。可如果他不正常,得知我们现在的困境后,估计反而会激发他的凶性,就算死也不配合。” “关键是你把他弄得比死还难受,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到底正不正常?” 两人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冷着脸去一号石窟找黄毛。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时的黄毛已经被饿得没了脾气,终于意识到只有苟延残喘才有机会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翻身。 黄毛被激发出的不是凶性,而是人类怕死的天性。 听说必须自己接电话才能平息此事,黄毛心中大喜,极力表衷心,绞尽脑法配合工作,总算是把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作为回报,刘祥远让厨房单独给黄毛做了顿饭。黄毛吃上一顿饱饭,竟是对刘祥远感恩戴德…… 还有一通电话是煤场那边打来的,正好这时黄毛骨头变软表示愿意配合,于是接电话敷衍几句后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刘祥远,兜兜转转传进柳一昂的耳朵里。 煤窑里的苦工每半月换一次班,听说煤场有人打电话来提醒换班之事,柳一昂知道端掉煤窑的行动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实施。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侯征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次端掉飞车党窝点的行动只有刘祥远一个人参与,这令王建林几人耿耿于怀了好久。这次终于轮到他们出场,心情激荡之下还略有一些小紧张。 这时从牛背坡通往悬崖顶部,以及从悬崖顶部到鹰嘴峰下石窟的软梯已经建好,如果不恐高,就算是一个八岁孩童也能轻松爬上去。 当然,八岁孩童是不被允许上去的,全村有资格参与这次行动最小的也是刚满十五岁不久的侯征。 说起来,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反倒是年仅十四岁的柳一昂。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年纪小本事大? 为了确保铁钉够用,柳一昂让王建林等人每人抓了一把浸泡过药水的铁钉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刘祥远把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所有胶带都拿出来分发下去,每人还在腰间缠了好大一卷尼龙绳。 来到石门外的台阶上,一大群哑巴少年守候在此,全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何事,想要出一份力。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的实力还太弱小,如果一起行动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我们后腿。” 柳一昂一点也不客气,打击了一众哑巴少年的自信心。 哑巴少年们神色黯然,心知事实确实如此。 前两天黄生荣和袁胜两人为了寻找优越感,背着柳一昂与哑巴少年们进行了一场一对多的pk,无论是摔跤还是其它,两人都能以一敌五,令他们大受打击。 事后柳一昂听说了此事,并没有责怪黄生荣两人,反倒觉得此举会起到积极作用。 想到前几天自己还鼓励大家振作起来,让大家跟随自己奋起抗敌的一幕,柳一昂认为有必要重新勉励一下大家。 “不过。” 柳一昂话峰一转。 “这次行动以后,我会筹划一次更大的行动!到时候如果你们还愿意出一份力,我会在行动之前帮你们提高身体素质,增强整体实力!” “可能你们不知道,在几个月以前,他们几个和你们一样,都是只知道做事的平庸之人。只不过他们能吃饱饭,而你们或许连饭都吃不饱。” “但是现在你们自由了,已经可以吃饱饭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等我腾出空来一定也能把你们培养成他们一样!” “我救你们出来,不求你们回报什么,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拖我后腿!我让你们白吃白喝还要培养你们,也不指望你们能给我创造什么价值,只求你们掌握足够力量的时候不要忘了把这份善念传递下去!” “你们能做到吗?” “啊啊啊……” 哑巴少年们无法说话,却能听懂柳一昂的话,一个个兴奋不已。 煤窑里有虐打他们的监工,他们很想一起去帮忙,但他们更希望柳一昂这次行动能够顺利,把他们的同命同伴们救出来。 至于培养他们什么的,他们没有太多奢望,只盼以后能平安度日。 “好!一会儿你们在外面守着,若有敌人就乱棍打死!若是你们的同伴过来,就给他们说明一下情况!” “啊啊啊……” 柳一昂很满意哑巴少年们的态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王建林等人欣然而去。 来到四号石窟最深处,柳一昂略作感应,毫不掩饰自己的能力,双臂齐动,三两下就将岩壁的最后寸许屏障破除。 这神乎其技的本事,让几人大开眼界。 他们猜到这般手段是柳一昂最近几天才掌握的,不然早在鹰嘴峰凿那个水泥疤时就使上了,不由得对柳一昂更加佩服起来。 屏障破除,七人鱼贯而入,柳一昂一马当先,其余人则落后几步。 浸泡过药水的铁钉性能上面没什么变化,只是带着麻醉功效。一行人遇到的第一个煤窑监工就是在伸了个懒腰的功夫便被柳一昂以四枚铁钉刺穿四肢筋带,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坐到地上。 这名监工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失衡坐到地上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用胶带缠住嘴巴。 “喏,我先示范一次,有人没看明白吗?” 刘祥远早在监工倒地之前就大步上前,熟练地将胶带缠绕上去。 王建林和江武很自觉地紧跟上前,拽着监工的胳膊就往暗处拖。 不远处几名挖着煤的少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驱使他们不敢停下手里的工作,拼命挥动手里的铁镐。 “光线有些暗,没看清。” “好,我再示范一次。” 几人无意立刻将挖煤的苦工带离此地,于是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四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第二个监工应声倒下,刘祥远再一次熟练地在对方嘴上缠上胶带。 第二名监工有些懵,一点痛觉都没有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手里的长鞭也脱手而去,想张嘴叫喊却发现连嘴巴都已张不开了。 “这下有些明白了。” “下次我来试试。” 江武和黄生荣把监工拖拽到暗处,袁胜和侯征分别展开手中胶带跃跃欲试。 “有把握你们再上啊,千万别搞砸了。” “那……要不你再示范一下?” “好,最后一次啊!下次你们必须亲自上手,实践出直知懂不懂?” 刘祥远无奈答应下来,柳一昂则继续往前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几人离开后,留在场中的苦力终于有个心思活络之人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活,转头向那个被拖到暗处的监工看去。 他的眼里焕发出生机,随后爆发出恨意,扬起手里的铁镐就往监工砸去…… 柳一昂凭借玄妙的意念之力在煤窑深处来回扫荡,确认当前区域没有监工后才会带头离开。 王建林六人则轮番上阵,每有一名监工倒地就立刻有一人冲上去缠住对方嘴巴,再分出两人一左一右把监工拖到一旁的昏暗处。 稍远些的区域他们则会拖远一些,或者拖去附近一名监工那里,每凑满2~3人就用绳索把对方捆绑起来,方便后续处理。 三个小时后,柳一昂一行已经足够深入,监工已经绑了二十人,居然还看不到煤窑的尽头。 柳一昂反复确认周围环境,尽可能确保此次行动不会被漏网之鱼察觉。 十分钟后,又一名监工倒下,但负责封口的江武手上一滑,竟没能第一时间将对方噤声。 “啊!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 这名监工感觉有人想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回头看见是几个陌生人后,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张嘴就喊。 柳一昂习武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哑穴,否则就不会带这么多人来帮忙了,一枚铁钉就能解决封口问题。 无奈之下,他只得夹起一枚铁钉给对方补上一下。 铁钉瞬发而至,噗的一声刺穿此人咽喉。此人立即失声,拼命想伸手捂住喉咙,却发现手脚皆不能动弹分毫。 鲜血流淌了一地,眼看此人是活不成了。 自有记忆以来,柳一昂还是第一次下重手把人杀死,心里不由得难受无比,连射出铁钉的右手都轻微颤抖起来。 虽然早前听说自己曾打死过一个叫陈虎的飞车党成员,后来又在向阳场大杀四方,在自己手中直接致死之人足有两位数之多,但那些记忆终究已经破碎,于当前的他来说没有任何真切体会。 如今亲眼看见有人死于自己之手,柳一昂难免心生悲悯或悔责。 “昂哥,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不要内疚!” “没错,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就死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王建林等人宽言相劝。 此人作恶无数,就算侥幸不死,随后被自己关押到暗不见天日的石室中,吃不好睡不踏实,还真的难保早死不是一种解脱。 想通这一点,柳一昂运转清神诀,平息了一番激荡的心绪。 此人死前的呼救没能传出太远,除了几名苦工外,并未有人发现此处异状。 又过了两个小时,柳一昂终于确认已把整个煤窑寻了一遍,并且排除了几个可能会有人重新下来之处,煤窑里面已无任何一名可自由行走的监工。 届时,被柳一昂一行暂废的监工有二十八人,误杀的有一人。 后来重新统计时才发现,暂废的二十八人当中又有三人被苦力们当场打死。 解决掉煤窑里的监工后,柳一昂没有撤回四号石窟,而是率众潜到煤窑入口,以同样的手法奇袭了外面的煤场。 煤场与煤窑相邻,连同厨房和其余房间的人在内,总共只有十一人。 在外界这种明亮的环境中,江武等人再无一人失手,短短十分钟不到就配合柳一昂控制了局面。 其实在这种只剩寥寥十余的情况下,就算是柳一昂只身一人,只要有足够的铁钉在手,也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杀对方个七进七出,并让对方没有任何打电话示警之机。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几个监控头而已。 不过在柳一昂的意念感知下,几个监控头形同虚设,还不等几人靠近其可视范围,柳一昂就抬手之间把监控线缆射断。 至此,飞车党控制的煤窑也如洪崖洞内的窝点一般,在不知不觉中被柳一昂一窝端掉。 第88章 收获 柳一昂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制服敌人,又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营救煤窑里的苦力。 煤窑和煤场的监工等人加起来共有四十人,死掉的四人由王建林几人随意挖了几个坑埋在外面,剩余三十六人则全部被拖回七号石窟。 跟先前关起来的人一样,这些人有一部分是飞车党的正式成员,有一部分则是外围成员,多数都是本市邻县人。 事实证明,柳一昂一点也没有冤枉好人,无论是煤窑里的监工还是煤场里房间里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之辈。 黄毛认识所有人,为求得到宽大处理,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人的罪行悉数列举出来。 “这个人叫陈三,据不完全统计,一共强奸过十三个少女,最小的才八岁。” “这个人叫罗杰,杀过五个人,其中有三人是一家的,另两人是一对男女朋友。” “那个人叫卢江华,加入组织五年,一共拐卖过九个儿童,诱骗过两个少女……” 柳一昂听得青筋暴起,恨不得不管不顾将这些人当场格杀,埋到外面那个坑里去,以泄心头之愤!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误杀是一回事,故意杀人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废物也是可以利用的,与其杀掉对方解一时痛快,还不如等时机成熟让对方下煤窑挖煤劳改什么的来得有价值。 煤窑里的苦力有八十八人,和先前那些被锁在十号石窟的哑巴少年们一样,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五岁,跟王建林几人差不多大,最大的也没有超过二十岁,同样全都被割掉了舌头。 打死三个监工之事,分别是三个少年所为。这三个少年都是懂得隐忍之辈,被迫害的几年下来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精神麻木。 他们一直在等机会,直到目睹身边的监工被一群神秘人废掉手脚封住嘴巴,他们才卸下伪装奋起杀人。 将压抑多年的怒火宣泄后,三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竟是沿着柳一昂几人来时的方向而去,打算趁乱逃走。 而其余人,短时间内还没有从受迫害的痛苦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们的大脑和肢体一样麻木,大多数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少数人更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挥舞着手里的铁镐挖着脚下的煤…… 把一百七十五名哑巴少年聚到一起后,柳一昂发现其中竟有许多人都是彼此相识的。 “我们俩是同学,五年前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住后带到了这里。” “我们俩是亲戚,四年前我们搭一辆黑摩的去隔壁村,结果不知怎么就失去意识了……” “我们几个是同村玩伴,当时有人骗我说后山的山洞里有宝藏,让我叫几个伙伴一起去探险,我就把他们几个叫来了,没想到……呜呜呜……是我对不起大家……” 哑巴少年们比划着手势,用特殊的语言向柳一昂讲解着自己的遭遇。 柳一昂已经初步掌握了这门语言,了解了大家的过去后,心中一阵酸涩。 这些哑巴少年没有一个是天生的哑巴,全部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被割掉舌头所致,有的甚至从小就有一副好歌喉,父母和老师还准备将其培养为唱歌的专业人才。 为了让少年们心死,成为彻头彻尾的工具人,人贩子们会尽可能地把相识之人分开。 能分到其它地方的就分到其它地方去,没分到其它地方的就分到不同的区域或者不同的组,让他们没有相见的机会。 此时大家得救了,哪怕部分人是临山县以及周边人士,而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一起被抓的同伴,却没有关心自己何时才能回家。 “恩人,我们还有同学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您可以救救他吗?” “恩人,我妹妹是跟我一起被抓的,从被抓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您可以帮我找找她么?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十五岁的生日……” “恩人……” 柳一昂的眼睛红了,呼吸粗重而急促。 如果不是有清神诀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去把七号石窟里的人当场打死! 想到清神诀,柳一昂心中一动。 虽然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复活完全归功于清神诀,但这个神乎其技的功法确实非比寻常。木元素之力有何效用尚不明确,何不尝试一下能否帮助对方重新长出舌头呢? 拿不准的东西总要试一试,试一试总是没错的,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耿红舟,你跟我来一下。” 柳一昂指了指人群中最为崇拜自己的那个哑巴少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石室。 耿红舟也就是最初认出柳一昂的那个人,今年十九岁,听柳一昂叫自己,耿红舟有些受宠若惊,挤开人群快步跟上去。 “红舟,接触几天下来,我对你的性格算是有些了解,同时我相信你也清楚我的为人。” “刚才我想到一个有可能治好你们舌头的办法,但是没有任何根据,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而已。所以我不敢当众说,希望你能配合我试验一下。” “能行的话自然好,我会依次为大家治疗。不行的话……红舟,就算不行,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找到正确的方法,这是最坏的打算,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失望。” “啊啊啊……啊啊啊……” 耿红舟一开始还有些局促,听到柳一昂说有可能为自己治好舌头,顿时就不淡定了,激动得无以复加。 在他眼里,柳一昂是无敌的存在。从大半年前向阳场的恶行被曝光,飞车党余孽迫不得已将他连夜转移,满地狼藉印入他眼帘时,他就深以为然。 能被解救出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所以不管接下来能不能出现奇迹,柳一昂都将是他的再生父母。 但若是柳一昂侥幸治好了他的断舌,或者是后面寻找到可行的方法,那么柳一昂在他的人生中将是超越再生父母的存在,堪比神明! 柳一昂读懂了耿红舟眼中光芒的意思,神情为之一松。 “那好,一会儿你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跟我回村子住一段时间。” “啊啊啊……” 耿红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欣然应允。 接下来,柳一昂将洪崖洞口的铁门打开,带上头脑相对好用的刘祥远和王建林,自己负责查找,刘祥远和王建林则负责识别财物和记账,把监工等人的住所翻了个底朝天。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群监工们居然富得流油! 四十个人遗留的财物中,平均每人都有五万左右的现金,另外还有一笔平时卖煤的公款,整整七十多万! 所有现金加起来,共计二百七十六万! “昂哥,挖煤这么挣钱么?连监工都每人存了好几万?” 王建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瞠目结舌。 “我又没挖过煤,我哪儿知道……” 柳一昂吞了吞口水,难掩心中的震惊。 二百七十六万,几乎全是百元大钞,堆在一起跟一座小山似的。 不用问也知道,监工手里的钱都是从公款里面污来的,没准是这里的财务与下面的人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坑煤老板。 不过,也有可能是收入足够可观,煤老板就算知道下面的人坑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长年累月守在这个旮旯,不给点甜头恐怕没人乐意好好办事。 就是不知道如果煤老板得知自己被坑了二百多万,会不会仍然对这帮人宽大处理? 除了大量钱财,煤场一角的车棚里还停着四五十辆摩托车,黄生荣几人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找来几十把车钥匙并匹配成功,从此这些摩托车就成了大家的共有财产。 另外,柳一昂还在煤场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找到两把手枪和一小堆子弹。 起初他因为只在王建林家的电视上看过手枪,并不确定手枪威力如何,后来王建林心痒难耐地拉开枪栓,朝空地开了一枪,这才惊得他冷汗直流。 “居然堪比声音的速度?比王叔射出的飞箭还快!” “幸好当时没有引起对方提前警觉,幸好没有从大门强攻,不然就危险了!” 柳一昂的反应再快,哪怕有意念之力的加持,在一定距离内也不可能快得过子弹的飞行速度。 除非他能在扳机扣动之前就开始行动,或者将意念之力笼罩的范围扩大到二十米以上。 前者可以通过观察随机应变,但后者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如果被人在二十米之内放冷枪,他自问以自己的反应速度也只有小概率能躲过,十有八九都要挂彩。 连二十米都危险,更何况他现在才堪堪十米出头,离二十米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回到洪崖洞,柳一昂让黄毛安排了一个人去煤场接电话,再从哑巴少年当中选出几个机灵点的去看管此人。 第一人选是耿红舟,但耿红舟马上要随他一起下山做试验,于是江武力荐江凯,侯征也推荐了一个叫陈枫的二十岁青年。 事实证明,这两人都是头脑聪颖之辈,把这件事交给他们,柳一昂很放心。 洪崖洞外边这个煤场和煤窑都是飞车党的产业,受保护伞的庇护,平时不会有什么工商或消防之类的检查,只需有熟悉那里工作情况的人守在那里接一下电话即可瞒天过海。 偶尔有人过来拉货,都是事先与黄毛讲好的,就算黄毛不在,只需银货两讫便不会节外生枝。 想了想,柳一昂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多叫了几个人一起。 毕竟那个地方随时可能有人来,人少了恐怕出什么变故。 另外,王建林5人也不能闲着,每天必须到煤场报到。一边看护洪崖洞的前院,一边学习相关的管理知识和煤场业务,有可能的话以后直接把煤场和煤窑接管下来。 当然,完全接管煤场和煤窑的大前提是灭掉飞车党,这一点毋庸置疑。 到时候把人贩子的手筋治好,腿筋则只治一半,让他们也尝尝在暗不见天日的煤窑里做苦力的滋味。 至于那两把手枪,则分别交由王建林和江武保管。柳一昂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不能动用。 王建林二人做梦都想拥有一把真枪玩具,如今终于美梦成真,兴奋之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过经历了洪崖洞一事后,他们也知道轻重,不敢真像玩具那样随意开枪,向柳一昂郑重保证了今后的用枪规范。 临走前,柳一昂随意找来一个蛇皮口袋,把那堆从石窟里发现的几十件瓷器以及那一壶骨灰装起来,准备打包带回村里。 而那堆成小山高的现金则是被捆好,同样由蛇皮口袋装好,由刘祥远藏到一个隐秘的石室里,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此前找到的六十三万现金购买材料只花了不到十万,加上这次的二百七十六万,柳一昂一下就坐拥了三百多万资产,在整个临山县都算得上是个小土豪。 不过,铁门的修缮工作仍在继续,大小二百多人还等着吃饭,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饶是坐拥三百多多万巨款,柳一昂也不敢随意挥霍。 安排好一切后,柳一昂带上耿红舟,穿过七号石窟来到鹰嘴峰,准备回阳河村。 他没有打算在悬崖顶部那片山坡施展手段,因为他在这里遇到过元坤。元坤是个劲敌,即便山坡上木元素之力充沛,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离开鹰嘴峰,柳一昂习惯性地去四周探查了一番,确保没有元坤之流的人物盯上这里。 正准备沿着悬崖顶部村民们搭的软梯与索道下山,柳一昂忽然一拍后脑。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 “啊啊啊……” 耿红舟不明所以,打着手势询问缘由。 柳一昂站在悬崖顶部往下方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鹰嘴峰的方向,似乎是在目测距离。 “走,红舟,你跟我来。”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既然可以借用土元素之力打穿四号石窟与煤窑之间的通道,何不去一号石窟挖一条直通阳河村的山洞? 整个阳河村都在这座悬崖下方,而洪崖洞最底部的一号石窟也正好是往阳河村的方向延伸的,即使自己挖的出入口有所偏差,也一定比从悬崖攀爬要安全与便捷得多。 想到这里,柳一昂拉着耿红舟一路小跑着回到洪崖洞,走下台阶,来到一号石窟。 几分钟后,在耿红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柳一昂借助地利,再次实现了徒手凿穿岩壁的壮举。 半小时后,阳河村西北侧某处的山石晃动,柳一昂破石而出…… 第89章 断舌重生 当晚,柳一昂带着耿红舟来到青草坡一旁的树林里。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野猪的踪迹了,更没有野兽出没,相当幽静。 如果所料不错,木元素之力乃是草木之精气,蕴含着无限生机,有极大可能为治疗人类的伤势起到帮助作用。 但柳一昂体内五脏贮存的木元素之力有限,修复断舌究竟需要多少生机尚未可知,只能一边修炼一边从植物中撷取。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柳一昂以全莲花式盘坐在树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清神诀运转,游离在四面八方的木元素之力似是受到召唤,汹涌而来。 随着木元素之力的大量涌入,体内星空山河图变得通体青翠,蓬勃的生机被剥离出来,遍及柳一昂的全身经脉,融入血肉。 少顷,柳一昂记想正事,舒服地呼出一口浊气,示意耿红舟坐到自己身前。 耿红舟早已被四周突然变得似粘稠又似清新的空气吸引住,深深陶醉其中,听到柳一昂吩咐才恋恋不舍地盘坐下来。 当他放松心情闭上眼睛,柳一昂伸出双手,两只掌心紧贴他的双肩,两股比空气粘稠无数倍的气流透体而入。 回想起前两月给村民们推拿按摩时的手法,柳一昂引导着这两股蓬勃生机在耿红舟的奇经八脉中游走,最终在脏腑处汇合,再扩散到耿红舟的全身。 这温和的手段与此前为王建林等人疏通经脉时略有不同,耿红舟只感觉浑身舒畅,却未有丝毫痛楚。 不知不觉间,两人双双进入入境状态。 蓬勃生机灌满了耿红舟的身体,多处积年累月的暗伤逐一被缓缓修复。 耿红舟清晰地感觉到大量神秘能量被他浪费,于是本能地伸手去抓。这一抓之下,神秘能量的流失速度竟真的减缓了许多。 在耿红舟身后的柳一昂看得清楚,耿红舟并没有真的伸手,而是令自身的脏腑与器官组织以特有的“势”将部分生机锁住。 这一发现让柳一昂颇觉惊奇,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 良久,柳一昂得出结论:这是一种身体潜能的爆发。 人在逆境中容易爆发潜能,就像红狼激发血脉之力一样;而在顺境当中同样有爆发潜能的可能,就好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业余作家,在舒服安逸的环境中更容易创出佳作。 耿红舟受益于植物生机的神效,渴望这股力量能继续为自己修复断舌,所以才在无形中爆发潜能,让身体吸收了更多。 柳一昂感受到耿红舟的变化,不自觉地将注意力集中到对方的断舌上。 “居然真的有效?” 一抹欣喜在柳一昂的脸上浮现。 只见原本离舌根仅有半寸的断舌此时切口圆润,并且已经长至寸许,如此再长个一寸多的样子,差不多就能正常说话了。 断舌虽然长出半寸,但此过程消耗的时间却远远超过估量。 当柳一昂把注意力从耿红舟身上收回,才发现四周天色早已大亮,甚至有点点光辉从树林上空洒下。 这样算来,哪怕是不眠不休,也还得花去两天一夜的时间才能为耿红舟修复断舌。 而一百七十五名哑巴少年,则要不眠不体整整一年! 不过幸好,从元素之力中提炼生机为耿红舟修复断舌并不是一件极枯燥的事。柳一昂没有感觉到丝毫疲惫,甚至一晚下来他还感觉收获不匪,跟认真修炼一夜相差不多。 他的精神尤其饱满,并不比沉睡一晚差多少,还隐隐感觉自己的脏腑经过木元素之力的肆虐后变得健壮了一丝。 尤其是肝脏,明显比昨天同期更具活力。 “意念之力和我的修为没有直接关系,但修炼的同时让精神力集中,却是有助于意念之力的强度提升。看来以后有必要坚持修炼,即便不为修复大家的断舌,也必须勤练不辍。” 意念之力妙用无穷,仅此一晚柳一昂就有了诸多感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坚持苦修。 既然修炼可以增强自身,木元素之力也可以提炼出生机贮存在体内,那就不能等哪天在强敌手中受挫了才想起自身实力不足,断手断脚了才想起找小树林撷取生机。 真正遇到势同水火的强大敌人时,是不可能还有机会后悔和弥补的。 想通这一点,柳一昂先是带耿红舟回到王家向二老说明了一下情况,吃完早饭才又重新进入树林,继续为耿红舟修复断舌。 从这一天起,王家的牛奶彻底“停产”,不再送到县城去卖,而是全部供应给了洪崖洞里的哑巴少年以及自家所需。 柳一昂则是取出公款,以二老卖到县城的价格将牛奶买断,一点也没有让二老吃亏。 王家二老听说了哑巴少年们的悲惨遭遇,想要低价甚至免费供应牛奶,但考虑到过段时间新学期开学子女需要用钱,便接受了柳一昂这个两全其美的好意。 耿红舟的断舌恢复了半寸,自身感觉是十分明显的。 这时他已经不止能说“啊啊啊”、“呃呃呃”了,还能准确发出“哦”、“呵”等音节。 虽然更多的发音仍然含糊不清,但对于耿红舟本人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大的改善,他已激动到失声痛哭,坚信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了大贵人。 两天后,耿红舟的断舌彻底复原,咬文嚼字略有生疏却毫不生硬,假以时日即可与常人无异。 千言万语无法表达他对柳一昂的感激之情,唯有虔诚地跪地长拜。 柳一昂有心扶起对方,但终究还是坦然受了这一拜,由衷地替对方感到高兴。 “昂哥,感恩的话我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耿红舟一辈子的老大!” “好!好啦,起来吧,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修复断舌经历两天两夜,柳一昂趁闲暇之机,把那个装着骨灰的瓷壶端来树林僻静处挖了个坑埋起来,简单立了一块石头当作墓碑。 由于石床上除了骸骨以外空无一物,连衣服和饰品都没有一件,柳一昂无法判断其身份,所以说好听点他是立了个墓碑,实际上只是立了个寂寞。 整片树林依旧绿意盎然,并没有因为木元素之力被吸纳而生机凋零。 两天不间断的修炼下来,柳一昂感觉意念之力笼罩的范围扩大了五厘米左右。按如此速度,意念之力的笼罩范围要从十米提升到二十米,还需要四百天。 意念笼罩二十米,就算敌人用枪偷袭,他也有较大的把握能够闪避开。 但他显然不可能再修炼四百天才去找飞车党的麻烦,别说四百天,搞不好四天不到就会被对方打上门来。 不过就目前来看,应对工作做得比较到位,不出意外的话四天还是能敷衍过去的,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拖四十天。 不知不觉,全年最热的时节到来,城里各所学校相继放了暑假。 洪崖洞由于深处山石内部,竟是一点也不热,反倒是个避暑胜地。 一号石窟的秘密通道开通后,大家进出洪崖洞变得方便无比,软梯和绳索被全部拆除,以免引起外界有心人的注意。 借着这个便利,越来越多的建材被运送到洪崖洞,铁门和石室的修缮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着。 耿红舟没有得意忘形,更没有见人就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断舌重生,只是在见到昔日的难兄难弟时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用简短的言语传递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讯号。 这一天,这一刻,整个洪崖洞都沸腾了。 哑巴少年们用自己独有的语言呐喊着,狂欢着。 一心忙着手里工作的唐铁匠等人不明所以,有上顿没下顿的黄毛等人同样听得云里雾里。 “大家,稍安毋躁。” 耿红舟等大多数人都平静下来,再把所有哑巴少年重新聚到一起,大声喊道。 “昂哥说过了,会为我们每一个人治疗。”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每人上来抽一个号码签,在号码签的背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记住自己的号码,再把号码签放回来。” 他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纸箱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少年们排好队列依次上前,每人从纸箱子取出一张纸牌,纸牌上面依次写着1~174等数字。 很快,少年们在各自领取的纸牌背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井然有序地把纸牌放回纸箱。 “用抽签来决定顺序是公平的,但既然是抽签,就一定会有第一和倒数第一,希望排序在靠后的不要抱怨,因为昂哥并没有义务为我们治疗!” “昂哥并不欠我们,反倒是我们还欠着昂哥一条命!” “接下来我会随机抽取号码签,认可我说法的,就来把号码签领走,依次贴到这面墙上;不认可的,可以不用来领,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认可吗?当然认可! 大家的身体有疾,但智力都是健全的,没有人会傻得因顺序靠后而放弃治疗。 耿红舟抱起纸箱摇了一会儿,然后别过头看向它处,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把手伸进纸箱,随机抽出一张纸牌。 “六十六号,祁为军。” “八十九号,牟广权。” “一百六十三号,江凯。” “十七号……” 柳一昂作为旁观者,全程未发一言。 勉励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因为看到耿红舟的成功,所有人都会心存希望。 前面没有公开,是因为害怕不能成功;此时既然公开了,柳一昂就一定不会让大家的希望破灭,势必会尽最大努力将所有人治愈。 三天后,阳河村,祁为军继耿红舟之后,第二个实现断舌重生。 之所以比耿红舟多花了一天时间,柳一昂猜测是因为耿红舟能凭身体本能“锁”住部分生机,让治疗过程相对来说更加顺利。 而祁为军不具备这种锁住生机的能力或者机缘,自己为对方创造的外部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花费的时间自然比耿红舟长一些。 祁为军表现出来的狂喜之情丝毫不亚于耿红舟,差点就要忍不住爬上枝头高歌一曲。 “昂哥!我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人卖来的还是被拐来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昂哥,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对柳一昂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大献殷情,祁为军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早在亲眼见识柳一昂抬手射出几枚铁钉就把监工的手脚废掉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柳一昂的非同寻常。 跟着这样一个注定要站在云端之人身后,他一点也不委屈。 大表一番忠心后,祁为军随柳一昂回到洪崖洞,出现在伙伴们面前。 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回洪崖洞,哑巴少年们再一次沸腾。 这时别说让他们回家,或是让他们稍等些时日,就算飞车党率军杀到洞门口,他们也不会有任何退缩,而是会拼死守护柳一昂周全。 只有留在这里并且保证柳一昂的安全,他们才能同耿红舟和祁为军一样断舌重生! 不过,好吃好喝地住在这里,少年们多少有些不自在。 为了报答柳一昂的营救之恩,以及承诺为他们治疗断舌之情,他们决定做点什么。 既然柳一昂已经实际控制了煤窑,那现在去煤窑挖煤应当算是替柳一昂干活了吧? 趁王建林几人不注意,有几个会来事儿的人带头,从四号石窟底部偷偷溜进煤窑,主动挖了几车煤,直到不得不把这几车煤从煤窑里运出来时才被王建林几人得知。 王建林几人哭笑不得,暗叹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做吃饱了没事做。 大家齐心协力把对方从煤窑里拯救出来,这还没呆几天呢,居然主动回煤窑挖煤去了。 “等昂哥安排好,挖煤的工作交给以前欺负你们的那些人去做!” “至于你们,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别再去浪费时间了!” 不让挖煤,还能做些什么? 几人一合计,便决定替柳一昂扩大门徒规模,大家抱成一团,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多些底气。 于是五人一起出面,把不安分的哑巴少年们召集起来,开始按各自所长传授大家古武基础招式。 洪崖洞足足有二十二个石窟,近两千个石室,给少年们练练基本功简直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飞车党随时可能来找柳一昂的麻烦,少年们把挖煤的劲儿都使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完成王建林几人布置的锻体“作业”。 扎马步和挨打什么的,通通不在话下! 至于体能,常年在煤窑里挖煤的人会缺体能吗? 他们缺的是食物,缺的是休息时间! 如今食物和休息时间的问题同时解决,他们可是有着大把的力气使不完,一个个根本就是不知疲惫的驴。 第90章 不速之客 柳一昂虽然不需要这群半残的可怜之人保护,但心里是非常受用的。 一听说王建林几人自作主张教大家学古武,柳一昂一点也没有抗拒。 华国古武博大精深,前人巴不得古武能发扬光大呢,根本没人会嫌学的人多,他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 既然已经把大家救出来了,以柳一昂嫉恶如仇的性格,除了好吃好喝地养着大家以外,他还准备为大家报仇。 守株待兔的计划已在不知不觉中实施,从县运会结束至今已有两波串门之人一头扎进煤场,被王建林几人以雷霆手段制住。 这两波串门之人共有四个,据黄毛指认,此四人全都是飞车党的正式成员。 第一次行动抓住洪崖洞内的四十六人,第二次行动抓住煤窑的三十六人,算上这四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目前七号石窟的石室中已经关押了八十六个飞车党成员。 虽然其中有一半都是外围成员,但这些外围成员也全都是作奸犯科之辈,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柳一昂根本不想知道每个人各自犯了什么事,让所有人享受了相同待遇:挑断所有人的手筋脚筋,再将其封口,每天只吃一顿半饱,每十人关进一间石室,每间石室只用一个小盆解决生理问题。 残忍是残忍了点,可是解气啊! 从哑巴少年到唐铁匠等人,见到这群人的惨状就没有不拍手称快的。 后来整个石窟散发出的气味实在难闻,柳一昂就让唐铁匠等人把紧临以前那个垃圾堆旁边的二号石窟打理出来,将这些人转移到二号石窟。 如果因为环境污秽而出现什么流行病,柳一昂只需捏着鼻子往石室走上一趟,稍微以清神诀为患者调理一番,便能把这些流行病化解于无形,连药钱都省了。 唐铁匠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与憨石匠一起,早早地就把七号石窟的108个石室铁门修缮完毕,连相邻的五号石窟都已完工了一半。 把那群飞车党败类赶到二号石窟后,七号石窟的石室被全部打扫清理出来,成为了哑巴少年们的新居所。 哑巴少年们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了,所以柳一昂的打算是修好所有石室的铁门,再按照一定标准把石室装修得美观一些,即便超时超支也在所不惜。 随着队伍规模的扩大,秘密基地必须得有。如今洪崖洞已经是他的地盘,多花些时间和金钱完全就是一种高回报投资。 石室都是现成的,这可比修一栋栋房子要方便和划算得多,也完全能够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前后累计近两个月以来,在黄毛和几个“话务员”的配合下,飞车党高层们硬是没发现洪崖洞这个窝点的异常。 期间偶尔有飞车党成员来串门,在以王建林和江武为首的一群热血少年以及两把手枪的威慑下,无一例外都被抓起来关进了二号石窟。 而这一次,“煤老板”居然亲自带着两个小弟过来收钱,顺便视察工作。 “武哥,这辆车我认识,是咱们这儿名义上的老板的车。” 祁为军远远望见一辆黑色商务车驶来,将此事汇报给恰好在一旁的江武。 江武跟着柳一昂习武数月,如今又成了一群人心目中的老大,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皱眉看了一眼停在远处等放行的商务车:“名义上的老板?” “对!” “据我所知,飞车党有许多摆在台面上的生意和产业。为了给自己留退路,其中很多生意和产业的手续都是符合华国律法的。” “这个于继飞有些生意上的天赋,不是飞车党的成员,而是飞车党的产业代理人之一。今后飞车党万一东窗事发,他们也可以甩锅给于继飞,洗白自己。” 祁为军是个明白人,只是通过某些现象和只言片语,就看懂了许多深层次的逻辑。 “洗白?” 江武听祁为军说完,嘴角泛起不屑的笑容。 “呵,煤窑本身就黑,不管他怎样洗,那也是个脏东西。” “江凯,你去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为军,你去叫建林出来办事了,顺便通知昂哥一声。” 几人会意,四散而去。 很快,黑色商务车驶入院中。 煤老板自认为到了自己的地盘,一名小弟为他打开车门后,大摇大摆地下车,还煞有介事地挽了挽袖子,一副领导派头。 然而,还不等他搞清楚状况,就被看似恭迎上来的江武用枪抵住头。 帮这位煤老板开车的司机显然是有眼力劲的,反应十分果决,刚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缩回驾驶室。 可惜的是,他的反应速度比一旁早有准备的王建林还是稍稍慢了一些。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王建林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也已从副驾驶的车窗处对准了他,令他不得不乖乖下车,放弃抵抗。 片刻之后,从车上下来的四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押解进洪崖洞中。 于继飞作为飞车党的产业代理人,在临山县来说都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本以为走这一趟能提个百吧万回去交差,自己也能留下一笔钱解解燃眉之急,没想到钱没看到,反倒把自己搭了进来。 “黄毛!你不是说一切正常吗!你……你竟敢出卖我!我要杀了你!” “飞哥,你先消消气,啊。就算我不出卖你,你也不可能是昂哥的对手,既然昂哥已经出手,你迟早都要被昂哥拿捏,知道吧?” “与其被昂哥后面寻上门去,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学学我,多为昂哥效力,说不定还能有口饱饭吃。你看,至少我舌头还在,还能品尝到白米饭的芬芳,这不挺好的嘛!” 黄毛毫不做作,一脸的诚恳。 于继飞听得有点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m的黄毛!你确定是黄毛吧?” “飞哥,你我好歹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别的不说,单是十二年前那一次要不是你扶我一把,我也混不到今天。所以今天我这一席话全都是肺腑之言,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算你不效忠昂哥,也一定要让昂哥看到你的决心。” 黄毛语重心长地劝,在王建林几人看来,他是真的想拉于继飞一把。 但在对飞车党迷之自信的于继飞看来,黄毛完全就是魔怔了。 他呆呆地看着黄毛,像是看白痴一样。 “黄毛,我就问一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确定不是中邪了吧?” “你说什么?我中邪?” 黄毛一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然后他愤然道:“我好着呢!中什么邪?算了算了,言尽于此,你不听算了!爱咋咋滴!” 看出了于继飞的无可救药,说完,他拂袖而去。他如此苦口婆心,往日的恩情算是已经还过了。 得知于继飞的底细后,柳一昂有些坐不住了,飞快从阳河村来到洪崖洞,准备借于继飞之力实施打入飞车党内部的计划。 这段时间他全身心投入到治疗哑巴少年上,一边修炼一边施救,效率高得出奇,先后让牟广权、江凯等十二人恢复了正常的话语能力。 牟广权是当初那三个打死监工的人之一,年纪不大,却颇有城府。 起初柳一昂还有些芥蒂,不料为对方治好断舌后,牟广权竟是比耿红舟和祁为军还要激动,那痛苦流涕的样子让柳一昂心中芥蒂全消,深刻地认识到,那群监工的确是死有余辜。 这也是柳一昂决定把计划提上日程的重要原因,他真不想因为拖太久而导致更多无辜少年落入飞车党之手,重走牟广权等人的辛酸路。 就在柳一昂收到消息,来到洪崖洞,准备见一见于继飞的时候,煤场却立刻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一看就不是飞车党成员,也不是来做生意的。因为他穿着一身爽利的藏青色制服,制服的左胸位置还绣着一串数字。 就连柳一昂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一名警察。 既然是警察,王建林自然不会向其动手,转身在耿红舟几人耳边吩咐了句什么。 耿红舟会意,淡然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警察,扭头向杂物间走去。 “呵,终于有警察查到这里了。” 牟广权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小声嘀咕。 祁为军也深以为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皆十分复杂。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我怀疑你们这里消防设施有些问题,希望能跟你们负责人了解一下情况。” “我就是。” 柳一昂早已戴好面具,从煤场旁的杂物间钻出来,一步来到人群最前面,接过对方的警员证。 随着清神诀的修炼,柳一昂对声线的控制尤其自如,每次见到陌生人他都会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 “刘……” “刘欣。” 警察见到头戴面具的柳一昂,心中大为惊讶,看出柳一昂不认识后面那个字,便随口解释道。 “刘欣?” 这一刻,柳一昂脑中灵光一现,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刘欣颔首,然后疑惑地问:“这位同志,请问你是?” “哦,咱们是家门,我叫刘杨。刚才我说过了,现在这里我负责。” 柳一昂随意编了个假名字,见这个叫刘欣的警察盯着自己的面具看,略微感觉不自在。 “哦!原来是你!” 王建林从人群后方挤上前,看清刘欣的面孔,终于想起了什么,走到柳一昂身边小声道:“昂……杨哥,这人就是那天我们在山坡上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哦?” 经王建林这么一提醒,柳一昂也想起来了。 近两个月前,也就是他和王建林首次爬上悬崖时,曾有一名神秘人在一片杂草繁茂处挖取地上那些疑似血迹之物。 当时王建林毛毛躁躁的,差点跟对方起了冲突。而这时王建林实力增强了,手里还拿着枪,反而变得理智了许多。 刘欣倒是早就通过柳一昂的面具认出了柳一昂,只是不曾想,当初匆匆一瞥之人竟然是这个煤窑的负责人。 可是不对啊,自己刚刚明明是跟踪于继飞来的,别人不知道于继飞是谁,难道他还不知道么? 既然于继飞在这里,那于继飞才是真正的负责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于继飞心虚,所以才找个人来打发自己? “同志,不好意思,我是想找于继飞。” 说着,刘欣看了看不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轿车,意有所指。 那辆车他可熟悉得很,是于继飞出行用的,不可能认错。 “哦!那辆车确实是我们于总的,但是于总现在确实不在,车是我们刚开回来的。” 牟广权算是煤窑里的老人了,对于应付警察颇有心得。 在场众人都不会开车,但他料定刘欣不可能无聊到提出让开车之人来验证自己说法的要求。 果然,刘欣听到这个说法后很是无语,不过他不可能就此放弃调查,于是向柳一昂提出消防等问题。 柳一昂一个头两个大,消防什么的根本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幸好牟广权和祁为军长期在煤窑耳濡目染,懂得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主动站出来解围,将刘欣提出的一系列问题蒙混过关。 “我想进去参观一下,方便吗?” 刘欣看出这些问题难住对方,便提出新的问题。 “这个恐怕……” 牟广权作为难状。 “没事,让他去吧。为军,你去拿几顶安全帽来,我们陪刘警官一起。” 王建林底气十足,显然不久前已有所安排。 几分钟后,刘欣戴好安全帽,在王建林等人的陪同下进入煤窑。 煤窑深处,耿红舟早已领着一群哑巴少年通过四号石窟的入口钻进来,少年们一个个头戴矿灯,手持铁镐,干得热火朝天。 刘欣见到这一幕,又瞥了眼身旁的王建林,随意喊停其中几人。 “小兄弟,你们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啊啊啊……” 被拉住问话的哑巴少年伸出五根手指,意思是五年。 “咦,你舌头怎么啦?” “啊啊啊……” 这名哑巴少年早就得知耿红舟的示意,不能让警察看出端倪。于是笑嘻嘻的疯狂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警察同志无需多虑。 “你们平时吃得饱吗?” “一天工作几个小时?” “你们……都是自愿来这儿干活儿的吗?” 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第91章 行动 刘欣早在提问之前就不动声色地半转过身体,让陪同而来的王建林等人全部暴露在他眼皮之下,并且作好了情况有变立刻掏枪的准备。 但让他失望的是,这名哑巴少年神情只是出现一丝丝落寞,随即就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向刘欣比划出繁琐的手势。 “一开始我们不是自愿的,但是我们家里条件都不好,不出来干活儿的话家里的弟弟妹妹就要饿肚子,也上不了学。” “后来我们把挣到的钱寄回家里去,让父母和弟弟妹妹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怨言了。况且这里好吃好喝的,现在大家都不舍得走呢。” “中午我们吃的回锅肉、排骨汤、红烧猪蹄,鸡腿我整整吃了三个,是有这两位工友吃腻了让给我的……” 说着,这名哑巴少年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人,那两人喜滋滋地点头,还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向刘欣描绘着这里的美好生活。 同行的牟广权怕刘欣不懂哑语,于是根据几名哑巴少年的手势再结合自己的感悟为刘欣解释了一遍。 刘欣自然是懂哑语的,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对方所说跟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样。 工资不但能真实到手,还能寄回家里去? 好吃好喝的,已经舍不得走了? 听到这一答复的同时,无论是被自己问话的哑巴少年还是旁边几人都用十分诚挚的目光看着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再加上对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都相当好,不像是被强迫开工的样子,一旁的王建林等人也好整以暇,毫无应激反应,倒是由不得他不信。 不过刘欣没有就此放弃,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随机换了几个地方,提出一系列类似的问题。 然而,他几乎得到了相同的答复。 这里很好,我们很喜欢,我们不想走…… 刘欣看得出来,这些答复并不是提前演练过的,而确确实实是少年们发自内心的感受。 本以为进煤窑调查会千难万难,就算进来了也只会看到泯灭人性的残酷地狱,不曾想这里竟是如此其乐融融,充满着欢声笑语与朝气。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夏利车从煤场大院驶出。直到开车回到警局,刘欣的脑子都还有些迷糊。 好不容易查到煤窑,兜了好大个圈子才避过局里所有人跟踪到于继飞,看到的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珍贵的线索完全断掉,这让他无比沮丧。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查错了方向,也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当警察的天份。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略微调整了方案,设法调来两个月前的鱼头人骨案的卷宗…… 目送刘欣离开后,煤场的办公室很快就接到一个熟悉的电话。 电话是鸡哥打来的,点名要找于继飞,但这时于继飞并不配合,哪怕是柳一昂出面也没有把握能够让于继飞按照自己的剧本与对方对话。 不得已之下,黄毛被抬了出来。 “喂,鸡哥!” “怎么是你?阿飞呢?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听到黄毛的声音,鸡哥显然很是意外,因为照常理来说黄毛不会出现在煤场办公室,而是会守在洪崖洞里。 哪怕是在洞里待腻了,也最多从煤场旁的暗门出去透透风,而不是跑去煤场添乱。 毕竟煤场的手续正规齐全,是摆在台面上的生意,轻易不能让黄毛这些有案底的人掺和其中。 “飞哥搁我那儿唱k呢!我正好在外边儿。” “麻辣隔壁,哪儿不能唱歌,去山洞里唱?” “嘿嘿,可能是我那儿凉快呗……对了鸡哥,啥事儿啊?一会儿我转告?” “滚滚滚,没你的事!我打里面的电话!” 鸡哥很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重新响起。显然对方就算是打里面的电话也找不到于继飞,里面接电话的只会说于继飞上厕所了,或者说于继飞打牌去了等等。 黄毛接起电话,由苦瓜脸转为笑脸。 “喂?鸡哥,是我,嘿嘿,我还在呢!” “这个死货!一会儿你见到他,叫他马上动身去云雾山……” 电话另一头,鸡哥忍不住爆了句粗,这才透露出非找于继飞不可的原因。 原来是飞车党新控制的一个矿场工作交接方面出了点问题,急需于继飞去接管解决。能解决的话每天可多赚几万,不解决的话每天就亏损几万。 对于这个选择题,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鸡哥没有细说,只是让于继飞后面亲自与他联系,黄毛自然不敢问。 柳一昂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正愁找不到契机,没想到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于继飞是鸡哥的心腹,不然不可能被其摆在明面上控制煤窑和所得利益。如果能搭上于继飞这条线,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鸡哥,或者是鸡哥的更多罪证。 鸡哥是飞车党名义上的老大,只要控制住鸡哥或掌握这些罪证,他就有把握把飞车党连根拔起! 于继飞终究还是不太硬气,在江武等人的恐吓下,服软的速度比当初的黄毛还快几分。 不过从表现来看,黄毛是真有悔过之心,而于继飞却多半是缓兵之计,不想太早领盒饭。 根据于继飞准备去办的事,柳一昂制定了第一个行动计划,那就是假装于继飞的手下,与于继飞同行。 权衡一番后,他谁都没有带,打算一个人行动。 于继飞那边则是带上了会开车的司机,以及一个马仔小弟。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柳一昂的意念笼罩范围已增加到十二米。变化不是很大,却比预料中快了一倍,为此次行动增添了一分保障。 除了两把浸泡过麻醉药的铁钉以外,柳一昂还悄然带上一把手枪和五颗子弹。 他相信,普通问题只需几枚铁钉就能解决。如果遇到五颗子弹都解决不掉的问题,就算带十颗二十颗也多半无济于事。 而有了铁钉这一利器后,曾害他暴露过一次的黑铁刀也不那么香了,被他扔到一边吃灰。 于继飞刚到煤场还没见到钱就成了阶下囚,手机还被柳一昂没收,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见只有柳一昂这个戴面具的少年一个人跟自己同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敲起了响鼓。 车开到半路,坐在后排的于继飞频频通过后视镜往后面看。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便朝副驾驶那名马仔小弟使了个眼色。 由于被抓不久刘欣就跟来了,于继飞和自己的马仔以及司机都没被动刑。此时被放离煤场,尚且算得上是生龙活虎。 那名马仔领会了于继飞的意思,悄然从副驾座位底下掏出一把匕首。 柳一昂的意念始终笼罩着整辆车,不等对方将匕首握在手里他就已经发现端倪。 马仔察觉到柳一昂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提防自己,于是飞快抽出匕首,返身便朝柳一昂刺来。 散发着寒光的匕首瞬息而致,眼看就要刺在柳一昂的心口上,却见柳一昂巧而又巧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抬起的手像是无意中拍在马仔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匕首前刺的方向立刻偏移,嗤的一声轻响,扎在于继飞的大腿上。 “我¥@%#¥&!你找死啊!” 于继飞痛得破口大骂,马仔则被吓得一哆嗦,迅速收回匕首,转过身去正襟危坐。 反观柳一昂像是睡着了一般,全程都根本没有睁开眼,也没有挪动分毫。 很快于继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闭上嘴忍着痛,示意马仔继续动手。 马仔一发狠,瞄准柳一昂的心口,再次挥舞着匕首扎去。 柳一昂这次不打哈欠了,而是一副头皮发痒想挠一挠的模样,抬起的手再一次碰到马仔的手腕,再一次改变匕首前刺的方向。 噗嗤一声,匕首扎在于继飞腿上,与先前的位置几乎完全重合。 “啊!” 这次的力道显然比上一次更大,于继飞痛呼一声,继而抱着大腿哀嚎不已。 马仔怀疑柳一昂是故意的,虽然看不见对方面具下的表情,但他发现对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又不禁有些迷茫。 “停车!停车!” 见柳一昂还是一副打瞌睡的模样,于继飞终于不忍了,示意司机停车。 司机把刹车踩死,然后顺手从方向盘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推开车门,一步来到于继飞的车门外,把于继飞扶下车。 另一边的马仔则以更快的速度下车,准备把柳一昂拽下车,刚伸出手却又感觉到一丝不妥,下意识地把手收回。 这时柳一昂终于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仔,又看看司机。 “你们果然还不老实,看来得给你们一点教训才行。” “我说,你搞清楚状况没有?现在你是一个人!还想给我们教训?” 马仔手持匕首堵在车门处,一副吃定了柳一昂的模样。 司机只是于继飞雇来的,不可能给于继飞卖命,但这时出于职业道德,自然是站在于继飞一边。 “别废话了!弄死他!赶紧弄死他!完事送我去医院!” 于继飞的裤腿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瘸一拐地跑到一边,指着柳一昂恨声说道。 马仔和司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扑向车内的柳一昂。 柳一昂则不知从哪里取出两枚铁钉分别捏在双手,间不容发之际将铁钉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暗暗运转清神诀,分别将两缕金元素之力注入铁钉,使铁钉拥有了极强的金属穿透力。 锵锵两声脆响,两枚铁钉同时射在两把匕首上。钉尖把匕首刺穿,钉尾则带着两把匕首从两人手中脱手飞离! 两人根本没看清柳一昂做了什么,只觉虎口微疼,匕首就不翼而飞了。 正想回头去捡匕首,柳一昂再次射出两枚铁钉,分别扎进两人皮鞋前端。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另一只皮鞋前端也传来噗噗两声,各被一枚铁钉扎穿。 两人清晰地感觉到,先后两股凉意穿过大脚趾与二脚趾的趾缝,将他们的皮鞋钉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轻轻抬脚,竟是抬不起来。 他们下意识低头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两枚普普通通的铁钉! 这是什么概念?那么小的铁钉,竟然能准确地穿过脚趾趾缝扎进地面? 稍微有一点点偏差,被刺穿的就不止是皮鞋了,还会包括他们的脚掌! 柳一昂没给两人过多的思考时间,双手再次射出两枚铁钉,动作快得竟是无迹可寻。 两人大惊,皆伸手在身上乱摸,生怕柳一昂刚才是把铁钉射到自己身上某处要害。 “别摸了,钉子在匕首上。”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手里拿的是枪,也不可能快得过我手里的钉子。在你们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我的钉子足以把你们的喉咙射穿十次!” “所以说,别再浪费时间了,也别再挑衅我了,那样只会浪费我的钉子。” 柳一昂说完便闭上眼睛,继续养神,不再理会几人。 于继飞始终关注着这边情况,第一个发现不远处从司机那里脱手飞走的匕首。 他好不容易把匕首从地上拔起来,才发现匕首已被两枚铁钉完全刺穿。 其中一枚由下至上,钉尖裸露在空气中,正是带飞匕首那一枚;另一枚由上至下,钉尖没入地面,刚才正是这枚铁钉把匕首钉到地面,令他差点拔不起来。 “这……” 于继飞眼皮直跳,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更惊人的是,两把匕首上的铁钉位置居然几乎重叠,就像是比着模子钉上去的! 几分钟后,三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未发一言,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领口的衣襟无一例外地被汗水打湿。 别说是徒手用铁钉刺穿匕首,就算是用铁锤砸,他们也没听说过谁能一锤把钉子砸进那么厚的铁片里面的! 他们也毫不怀疑柳一昂所说铁钉刺穿他们喉咙的话,毕竟连脚趾缝都能瞄准,还有什么是对方瞄不准的? 司机用轻微颤抖的手放下手刹,轻踩油门,四人重新启程。 第92章 神乎其技 两个小时后,商务车从藏海高速云阳互通下道,随即一路西驰,驶入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区。 山下的石碑上显示,这座山的名字叫做“云雾山”。 柳一昂生平第一次见识高速路,面具下的表情很是精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象。 幸亏于继飞和前座的马仔彻底收起了小心思,这才没被人注意到他少见多怪的失态。 来到云雾山最高峰,穿过两层岗哨亭,商务车在目的地停稳。司机下车为后排的于继飞打开车门,将于继飞搀扶着下车。 这时早已有位侍者模样之人在这里恭候着,见于继飞腿部受伤,侍者快步上前,搀扶住于继飞的另一边。 于继飞对柳一昂的恐惧心理已经淡去许多,但也不敢在柳一昂面前造次,脸上毫无异色,强忍着腿疼往里面走。 坐在副驾的马仔则学着司机的动作打开柳一昂那边的车门,想要把柳一昂也搀扶下车。 柳一昂瞪了马仔一眼,马仔这才想起柳一昂是来这里找麻烦的,顿时感觉脖子凉嗖嗖的,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 趁这个机会,于继飞给司机猛使眼色,想让对方搀着自己走快点,好找机会甩掉身后的煞星,不料柳一昂突然喊住自己。 “于总,您忘东西了。” 柳一昂始终戴着面具,面具下似笑非笑的表情任谁都看得清。 “哦?哦,对!你拿过来吧!” 搀扶着于继飞的司机假装没看见于继飞的眼色,一听到柳一昂的话就顿住脚步,气得于继飞牙痒痒,只得随之一起站在原地等对方把“东西”送过来。 站在于继飞另一边的侍者正好奇是什么东西,却晃眼看到头戴面具的柳一昂拿出一枚铁钉,放在于继飞掌心。 “嗯,好!” 人老成精的于继飞知道柳一昂是在警告自己,脸上不见丝毫异色,笑呵呵地把铁钉握住,慎重地放进衣兜。 侍者讶然,还以为这枚铁钉是件意义不凡之物,不由得浮想联翩。 于继飞又是专车接送,又是保镖随行,派头足足的。 但自从柳一昂展现实力后与他寸步不离,他的心里就毛毛的,再如何强装镇定也被人看出了端倪。 “飞哥,你什么情况啊?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会客厅主座,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为于继飞满上一杯茶,脸现疑窦。 此人名叫左兆刚,是飞车党派驻到云雾山上这座矿脉的管事人,和于继飞地位相当,算是这座矿的老板。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却颇为缜密。 “来时路上腿受了些伤,不碍事,不碍事!” 于继飞不敢说实话,捂着受伤的大腿,忍着痛,撒了个谎。 “嘿!我还以为刚才看错了!你腿怎么回事?” “都说不碍事啦,回头我包扎一下,咱们先聊正事!” 于继飞拿不准柳一昂准备干什么,狠心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以免节外生枝。 “血都把裤子染红了,还说不碍事?我看你裤子破的口子好像是刀割的哦,不会是……” 左兆刚说到这里便止住,眼神变得犀利,往柳一昂的方向瞟了瞟,尤其在柳一昂的面具上停留了一下。 “小林,去把蒋医生喊来!” “好。” 他不等于继飞拒绝,直接让人把医生叫过来。旁边一名助手模样的人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呃……” 于继飞无奈,同时也很无辜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柳一昂。 柳一昂是以保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左兆刚见于继飞居然如此表情去看一名保镖,心中更加警觉,眯眼打量柳一昂。 “飞哥,这位是?” “他姓刘,是我的保镖。” “保镖?飞哥,你莫不是以为我脑子坏了?你跟他说话这样客气,让你看个医生你都要征求他的意见,有这样的保镖吗?” 左兆刚一边说,一边从茶案底下掏出一把手枪,漫不经心地把玩一番,最后用枪口对准柳一昂。 两人相距不到五米,左兆刚掏枪乃至玩枪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呈现在柳一昂的意念之中。 五米的距离对别人来说根本没有反应和逃生的机会,但对于柳一昂来说,只要对方不是偷袭,一切变数都将在他的掌握之内。 所以直到左兆刚把手指扣在扳机上,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左兆刚一眼,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般。 “现在可以说了吧,飞哥,到底怎么回事?早前你的手机打不通我就已经感觉有猫腻!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别别别,别冲动……” 于继飞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希望左兆刚能赶紧开枪。 但见柳一昂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左兆刚则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双方一时起不了冲突,必须由自己来说点什么。 心思电转之下,他艰难地作出选择,于是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挡住枪口。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柳一昂说过的话,左兆刚不会真的朝他开枪,但柳一昂的铁钉却是说射就射的。 左兆刚显然没想到于继飞居然会主动挡住自己的枪口,要知道自己可是在为对方的安危着想。 柳一昂都已经把铁钉捏在指尖准备动手了,不料于继飞这个看起来草包一样的角色居然还愿意在自己身上下注。 “阿刚,小刘真是我保镖,真是!” “那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我刚才喊蒋医生过来,你又为什么要看他一眼?” 左兆刚没有把枪收起来,眼睛也死死盯住柳一昂,谨防对方做什么小动作。 “小刘他……他是世外高人,戴面具是担心……担心出山以后显露身手被麻烦缠身。” “世外高人会戴一块钱一张的面具?要真是世外高人,想遮挡面容,怎么也得先挣个百八十万,弄个高仿真的面具不是?” “这……” 于继飞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柳一昂能用钉子射穿匕首吧?不是亲眼看到谁敢信? 柳一昂没有反驳,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是用意念牢牢锁定左兆刚,不怕对方能比他更快。 “哼!算了算了,当我多管闲事!” 左兆刚看着十分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啪的一声把枪平放到茶案上。 于继飞心里气得骂娘不已,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出来,柳一昂则是扬了扬嘴角,暗道一声还好。 如果左兆刚真的动手,或者于继飞敢说点什么不中听的话,保不齐这个房间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到时候场面虽然可控,但他却不敢保证一定能确保不走漏风声。 恰好这时,离开不久的小林带着身穿白大褂的蒋医生匆匆而来。 蒋医生打开医药箱,用剪刀剪开于继飞的裤腿,再用棉球沾上碘伏给伤口消了下毒,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污。 伤口的模样显现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刀伤,并且还是戳伤的。 “我就知道是刀伤!飞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说?要不要我一枪崩了他?” 左兆刚猛拍桌子站起来,再次持枪指着柳一昂,一言不和就要动手。 他是这匹山上的土皇帝,在这里死个人什么的太正常了,对他来说很容易摆平。 “哎呀……把枪放下,都说了跟小刘无关,是我的一个马仔不小心捅的。” 要开枪就开枪啊!装腔作势给谁看?于继飞心里对左兆刚咒骂个不停,嘴上却不得不说出实情,神情复杂地看向那名马仔。 那名马仔没有柳一昂的允许不敢走远,从一开始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时听到于继飞的话,表情同样难看无比,像是吞了只刚从茅房飞出来的苍蝇似的。 “不小心捅的?卧槽!什么情况?” 左兆刚自然是认识这名马仔的,见双方的表情都很奇怪又不像作假,这才愣愣地坐回座位。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于继飞心里窝火,不想自揭伤疤。 恰好这时蒋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疼得他咝咝地轻哼。 “诶,你不是说这家伙是世外高人嘛?他贴身跟在你身边儿,当时怎么不出手?” 左兆刚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把玩儿着手里的枪,冷眼看向柳一昂。 就是因为他,我才被自己马仔捅了两刀!于继飞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随意替柳一昂开脱了两句。 “小刘昨晚操劳过度,当时在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于总,既然左老板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了,那就露一手吧。” 柳一昂假装发出沙哑的声音,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于继飞的话,然后迈步向于继飞走来。 左兆刚再次眯起眼睛,想看看柳一昂准备怎么做。而于继飞和一旁的马仔以及司机三人则是心中一跳,还以为柳一昂要对左兆刚动手。 柳一昂并没想过动手,至少没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消息一旦传出来,那个叫鸡哥的飞车党头目势必会躲藏起来。 他默默运转清神诀,将体内的木元素之力剥离出来,伸出手,轻轻抚向于继飞大腿的伤口。 蒋医生正准备为于继飞包扎处理好的伤口,见状略一犹豫,停下手中动作,退到一边。 在场中六人惊愕的注视下,柳一昂掌心泛起绿油油的光芒,方一接触到于继飞的伤口就没入其中。 绿油油的光芒不断涌现,再不断消失在伤口,周而复始,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变魔术。 接下来,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前一刻还皮开肉绽的伤口,竟在这绿芒涌现并消失的过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神乎其技!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无论是作为当事人的于继飞还是高坐首位的左兆刚,亦或是马仔和蒋医生等人,这一刻都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o”型。 尤其是蒋医生,这样的医学奇迹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真,令他怀疑起人生来。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念了个假大学,攻读了个假的医学硕士学位。 而始作俑者柳一昂倒是十分淡定,待于继飞的伤势恢复大半便停下手中动作。 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他每天用土元素之力为哑巴少年们治疗断舌,早就尝试过用类似的手法为不小心受伤的村民疗治外伤,效果自是出奇的好。 如今的柳一昂早已被阳河村村民们当成了旷世奇人,恨不得把柳一昂贡起来。 像王家二老这样为了子女读书卖命干活的人,甚至都想过把外出求学的一子一女喊回来拜师学艺,又更遑论是其他人。 左兆刚第一个回过神来,起身面向柳一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小刘……不,刘先生,来,您请上座。”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刘先生,还请刘先生勿怪。”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把茶案上的枪推得远远的,就好像这把枪不是他的似的。 难怪于继飞把手机关机小心作陪,难怪宁愿挡住自己的枪口也要替对方解围,难怪称对方是世外高人不愿抛头露面…… 有这样的神通,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左兆刚心中懊恼,极力修复着双方关系,同时悄然瞪了于继飞一眼,暗恨于继飞不早点跟自己交底,害自己得罪了这么个神仙人物。 于继飞被左兆刚瞪了一眼,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下意识站起来又蹦又跳,居然已经没多少痛感。 虽然这条腿是因柳一昂而伤,但这时柳一昂施展手段将他的腿伤治好,他心里竟是对柳一昂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咦,好啦!我好啦!” “刘先生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左兆刚跟个机灵鬼似的,顺着于继飞的话又奉承了柳一昂一句。 “这下你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不取下面具了?” 柳一昂似笑非笑地问左兆刚。 “理解了理解了……先生乃大才,难得愿意出山造福苍生,不想被世俗之事缠身也合情理。” “为表歉意,还请先生务必告知联系方式和地址,以便日后登门拜访与赔礼。” 左兆刚一边表示理解柳一昂不愿抛头露面的做法,一边又厚着脸皮讨要联系方式和地址,倒是表现出十足的诚意来。 柳一昂没想到自己这个能力这么受人追捧,没有飘飘然的感觉,只是突然觉得端掉飞车党的计划似乎可以稍作调整。 按照原计划,他将伺机把这座山头上的飞车党成员全部控制起来,如洪崖洞那边一样,再找人来接电话敷衍外面的人。 但控制的地盘一多,光是接电话或者把来访之人绑起来肯定不行,迟早会露馅。 如果能改变策略,把这些地盘里当家的人收服,不管是为以后救人还是为抓住鸡哥,成功率都将大大提高。 虽然这个叫左兆刚的动辙喊打喊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柳一昂自信对方一旦归降,将来多少能做些好事弥补以往的错过。 第93章 收服 “我最近都住在于总那里,拜访就不必了,以后我会经常过来坐坐,见面的机会多多。” 听柳一昂这么说,左兆刚不禁有些茫然。 “实话说了吧,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你们的鸡哥,瓦解掉飞车党这个邪恶组织。如果你从今以后能为我所用,我不担可以放你一马,还可以把这个地方继续交给你来管理。” “什……什么?” 左兆刚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向柳一昂。 看柳一昂不像开玩笑,他脑袋轰然巨响,差点儿一头栽倒。 鸡哥是何许人也?有什么样的背景?岂是想对付就能对付的? 他本能地想去拿枪,但刚伸手朝枪抓去,就见柳一昂挥了挥手,两枚铁钉嗖地射向茶案。 手枪纹丝未动,两枚铁钉却是深深扎进茶案上,把枪身和扳机牢牢扣住。任凭左兆刚如何掰扯手枪,居然都掰扯不动!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这个实力?” 柳一昂抬手再次射出几枚铁钉,将侧方准备朝自己扑来的那个叫小林的人双脚钉在地上。 小林也同于继飞的马仔和司机当初一样,感觉脚趾凉嗖嗖的,一时惊恐无比,进退两难。 于继飞三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目不斜视,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蒋医生则很识趣地退到一边,举起双手转过身去,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与恶意。 左兆刚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居然有人想动鸡哥! 但转念一想,对方这个头戴面具的神秘人似乎来历也非同一般,不但懂得活死人肉白骨的仙法手段,还掌握着绝顶秘术。 那么轻的铁钉,能准确地把茶案上的手枪钉住都算得上极其变态了,竟还钉得那么深,掰都掰都不出来! 小林的脸上没有痛苦而仅是惊惧,显然其并没有受伤,说明铁钉是从脚趾缝穿过去的,这是何等的投掷力与掌控力? 如果去哪里都带着两把铁钉,岂不是成了指哪儿打哪儿的人形武器? 枪是管制物品,铁钉却不是。 被这样的人盯上,那个背景深厚的鸡哥,恐怕只是一个照面就得饮恨当场! 权衡一番利弊,左兆刚瞬间就觉得鸡哥靠不住了。不说前景规划,拒绝投诚的话单是眼前这关就过不去,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通这一切,左兆刚也学着蒋医生的样子举起双手。 “刘先生,刚才我是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明白了,我愿意投降,我愿意效忠于您!” “嗯,我知道你没反应过来,所以才给你时间来想。既然已经想明白了,以后可一定不要反悔,不然的话……” 柳一昂的语气平和,不显丝毫气势,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背叛的后果。 “不敢不敢!请刘先生放心!我左兆刚看得懂形势,分得清好歹,从今往后绝无二心!” 左兆刚连忙表忠心,竟直接跪倒在地,五体投地。 不远处的小林见老板都跪了,也毫不犹豫地跪下来。 于继飞刚上山时还琢磨着如何给柳一昂下套,最好找个机会给左兆刚示警,让对方多准备些人手把柳一昂一举做掉。 此时见左兆刚这么快就投诚了,心里恨得牙痒痒。 他忙碌半辈子,眼看苦尽甘来,哪里甘心沦为黄毛那样的走狗? 然而他却忘了,就算是跟着鸡哥,也也同样是走狗,而且还是真正的走狗。 “我杨林也愿意替刘行生做事,今后绝无二心!” “还有我,我叫付健,我也愿意效忠刘先生!” 一旁的司机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几乎是与小林一起跪到地上,稍有些眼力劲的马仔付健也有样学样,飞快地表忠心。 “你们!” 于继飞正愣神,没想到自己花钱养着的马仔和司机都成了墙头草,当着自己的面发誓效忠别人,顿时心里更气了。 但是为了苟活下来,避免柳一昂趁这个机会找人立威,拿他当个典型一钉子射死,他也不得不膝盖一弯,委屈地跪了下来。 柳一昂心中正高兴自己稍微露了两手就收获此等奇效,自然没有于继飞心中所想的这种病态想法。 意念之力将场中六人完全笼罩,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六人虽然都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百分百忠诚,但也不会在自己威慑尚存的情况下背叛自己。 也就是说,对方即便是背叛,也只会在生死存亡之际以及感受不到自己威胁的时候。 不过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至少几人暂时不会做出嘴上说一套,转身对他捅刀子的事。 当然,于继飞一脸的不情愿瞒不了任何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确认了这一点,柳一昂便开始贯彻“用人不疑”的政策。 “行了,都起来吧。” “左兆刚,你把你这里的煤矿工人名单给我一份,详细备注他们的年龄、来历、身体状况等等。” “然后,你把你所有属下的名单也给我一份,要详细备注这些人以往的罪行、做了哪些恶事等等。” “最后,你再把这里的总资产清单列一份给我,包括每个月的收支明细。” 左兆刚听完柳一昂的吩咐,瞬间就判断出柳一昂是什么样的人:富有同情心、嫉恶如仇。 自己做的恶事可不少,如果对方得知自己的恶行,岂不是…… “放心,我既然接受了你们的效忠,你们以前做的坏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对我有用并且不再为恶,否则我将零容忍。” “另外,你们该干嘛就干嘛,今天我来到这里的事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 “好的,刘先生!” 左兆刚闻言松了一口气,叫上小林,准备离开房间去办事。 茶案上那把枪柳一昂并不打算收为己用,让左兆刚带着防身,以防有下属叛变。 左兆刚一想是这个理,于是毫不矫情,好不容易才把钉子掰弯,把枪取出来别到腰间。 小林名叫林松,是左兆刚的跟班兼保镖。从地上站起来后同样是费了老大劲,差点把皮鞋扯烂才把两只鞋从地板上抠出来,尴尬而又滑稽。 司机杨林和马仔付健有过相同经历,自是不会取笑,纷纷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左兆刚和蒋医生则是首次意识到普普通通的铁钉在柳一昂手中竟有此等威力,震撼中带着敬畏。 和柳一昂判断的一样,左兆刚没有犯走出房间就带人杀回来的低级错误,而是召集人手全心全意统计着各项名册。 下午时分,左兆刚把柳一昂所需的资料双手呈上,并为其详细讲解了一番。 柳一昂识字不太多,但能看懂关键字。看到前两份资料时,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飞车党能如此猖獗。 云雾山这座矿场里的监工残暴程度比之洪崖洞煤窑的监工不遑多让,近五年来,每年都有不听话的苦力被他们活活打死。 这里的苦力也和煤窑的哑巴少年一样,绝大多数来自周围几个相邻的市县,少数来自外省,全都是被飞车党成员们陆陆续续或绑或骗来的。 几年下来,飞车党几处急需劳动力的矿场已经塞满了这种不要工钱的苦力,而飞车党成员则会从矿场的盈利里面抽取一定报酬。 这些矿场全都在飞车党上面的保护伞之下,无论是工商税务还是环保部门全都对其大开绿灯,这就使得矿场成了一本万利的摇钱树。 矿场挣的钱越来越多,飞车党以及其保护伞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由保护伞铺路,飞车党出面,在周围几个市县开设了更多的矿场,苦力需求随之水涨船高。 在利益的驱使下,飞车党极速扩张,并招揽来大量外围成员助其为祸为恶。 相邻几个市县几乎每天都有人口拐卖和交易的事情发生,个别小地方甚至有人掌握了飞车党的犯罪事实也无可奈何。 只要他们关系打点到位,哪怕是当街行凶也最多只是关几天就会被释放出来,继续逍遥法外。 有一次某村同时被拐三个少年,家长带着目击证人星夜赶去县城越级报案,结果被一群埋伏在派出所大门外的混混痛打一顿。 事后派出所只是批评教育了那群小混混,又称证人的证词是凭空捏造,无法与当事人当场对质,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这是前段时间飞车党做得比较过火的一次,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你自家孩子不看好,走失了能怪谁?” 更过份的一次是,飞车党抢人不成反被打,几天后五名打人者便被发现死于一起车祸…… “刘先生,其实你们昆州市还算好的。我们隔壁的西永市有些地方,上至县委一、二把手,下至派出所办案民警,不知好多人都亲自参与过人口拐卖!” 柳一昂愕然,当官的和民警也参与其中? “有的是打击报复政敌,有的是私人恩怨,甚至是发生口角之后泄愤。” “刘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这儿就有一个被邻市某县一把手派人送来的苦力,来的时候被打断了一手一脚,割掉了半截舌头。” “要不是那位书记打过招呼,要求此人必须留在山上做苦力,可辱不可杀,我手下的人早就把他活活打死了……” 也亏得是左兆刚较为耿直,要是换了于继飞之流的人,这样的真相是肯定不会说出来让柳一昂知道的。 柳一昂默然不语,似乎对人性的认知已经麻木。 不过,连县委书记都要专门打招呼,这个人恐怕一点也不简单,他突然对此人大感兴趣。 左兆刚猜测柳一昂想见一见这个人,于是让林松去把人带来。 不多久,林松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之人。 柳一昂清楚地洞悉到,此人二十七八岁模样,手脚略带残疾,脚踝处还被磨破了皮。 “你们平时都会锁住他们么?” “这倒不是,只不过他比较狡猾,稍不留神就会逃跑。而且那位书记也特别交待过要看紧他,一旦被他跑了我们会很难做。” 青年面现讥笑之色,眼神却四处打量,似是寻觅着脱身途径。 柳一昂盯着青年看了半晌,然后问左兆刚:“现在你把所有苦力都放出来,能控制住局面吗?” “这个……” 左兆刚有些为难。 以往他们都是用武力控制局面,而现在肯定不能再用武力。不使用武力的话,他们这四十多号人又怎么震得住近二百个苦力? “我明白了。” 柳一昂点了点头。 “你先用你自己的办法把他们都放出来,但是切记不能再下重手伤害他们。你要确保包括你的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在场,一会儿我再出来跟他们说说话。” “好,这好办。” 左兆刚隐约明白柳一昂意欲何为,将林松一并带离这个房间。 于继飞还算懂得些人情事故,见状把司机杨林和马仔付健也喊了出去。 蒋医生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此时房间里只剩柳一昂和那个瘦骨嶙峋的青年。 “你应该看得出来吧?现在这座云雾山上是我说了算,连左兆刚都要听我指挥。” 青年自然看出来了,但由于拿不准柳一昂的立场,脸上并无表情变化。 “我和飞车党有仇,虽然算不得仇深似海,但他们把我杀死过一次,所以我们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算上这里,我已经控制了飞车党的两个地盘和一个窝点,共有一百三十多个人。接下来我会以最快速度控制他们的其它地盘,救出更多像你这样的受害者,直到让他们土崩瓦解为止。” 听到这里,青年惊讶了,显然没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厉害。 “听说你和邻市某县的书记有过节,被他卖到这里,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两方是一伙的。所以凭你一己之力想报仇的话,恐怕千难万难。” “你我有相同的敌人,不如你跟我联手,我们各持所长,坦诚相助,怎样?” 说着,柳一昂把面具往头顶一掀,露出俊朗无比的面孔。 青年原以为柳一昂脸上有恙,比如有个刀疤或者被毁容什么的,这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毕竟刚才柳一昂说自己被飞车党“杀死过一次”。 如今见到柳一昂的庐山真面目,青年才明白是自己太肤浅了,看问题太过片面。 仔细想了一遍柳一昂所说的话,青年终是点点头,欣然应允。 第94章 敲山震虎 青年名叫张作谦,是云州市八角县人士。 更多信息,张作谦似乎还放不下心,无意透露给柳一昂知晓。 见对方答应联手,只是对自己为其复仇之事不报什么期待,柳一昂毫不保留地向其说明了自己的实力。 “张兄弟,你在这里待了好几年,应该认识左兆刚身边那个保镖林松吧?” 张作谦点点头。 “那好,我这么说吧,林松是个练家子,对付体形差不多的成年人可以一个打十个。而我……算起来,我也是练家子,但是我的路数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以我现在的实力,能打一百个林松。” 柳一昂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惊人。 林松能一个打十个,而他却能一个打一百个,还是林松那个水平的。 换算下来,他一个岂不是能打一千个? 如此恐怖的战力,张作谦简直闻所未闻,无法想象。 他一度怀疑柳一昂夸夸其谈,或者是双方对决不公平,比如对方赤手空拳,而柳一昂却手持某种先进的热武器等。 “呵呵,我知道你不信。” 柳一昂自嘲一笑,把那把从煤场带出来的手枪上好膛,递给张作谦,然后移步到门口。 “来,你朝这扇门开一枪。” 在意念笼罩之下,若是被人从近距离开枪偷袭,柳一昂并无太大把握能避开子弹。但倘若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那他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不过为了让张作谦少一些心理上的负担,他并没有要求对方朝自己开枪,只站到旁边,让其朝门开枪而已。 张作谦呆呆地接过手枪,心思瞬间飞到九霄之外。 如果一早手里有这把手枪,他根本无需熬到现在,在被流放至此的三年里,他起码有上百种方法可以逃离! 他并不傻,反而十分聪明,柳一昂给他这把枪自然是考虑到他有逃跑的可能性,所以此时挟枪逃跑绝非明智之举。 而柳一昂要求他朝门上开一枪,对方自己却站在门旁,任他再怎么愚钝也能猜到柳一昂是准备向他展现某种强绝的本事。 “开枪吧,往门上打。” 柳一昂见张作谦拿着枪出神,出声提醒了一句。 张作谦回过神来,看向柳一昂,这才明白朝门开一枪意味着什么。 虽然只是朝门开枪,而不是朝对方身上,但对方站在门旁,难道是打算表演徒手接子弹的戏码? “不用犹豫,开枪吧!我相信你没有看起来那么懦弱!” 柳一昂提高了几分音量。 张作谦被激了这么一下,同时似乎又想起什么可憎之人,举枪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管激射而出。 强大的后座力让张作谦瘦弱的身形一阵晃动,或许是因为紧张,摇晃之间,他在慌乱间扣动了第二下。 两声枪响回荡耳边,震聋发聩,他这才想起对面的并非是那个可憎之人,而是一个刚刚与他建立合作关系之人。 “啊!” 张作谦见柳一昂双手各捏成拳,均有鲜血滴落,以为柳一昂中弹受伤,吓得把手里的枪丢了出去。 “刘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杨林始终守在门外不远,听到枪声后飞快撞开门冲进房间。 “没事。” 柳一昂赶在杨林冲进房间之前用手腕把面具戴好,然后摊开双手,将掌中之物显露出来。 张作谦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看花眼了。 杨林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表情十分丰富,但并没有如张作谦那么不堪,反而一副暗暗下定决心的模样。 只见柳一昂的双掌掌心虽然血肉模糊,但并未被击穿,两颗子弹轮廓清晰,平躺其上。 竟然接住了?两颗都接住了? 非但接住了,还只是破了点皮? 张作谦艰难吞咽口水,脑袋嗡嗡的,差点儿无法继续思考。 柳一昂不等对方作何表示,暗中催动土元素之力,猛地将掌中子弹掷向一面墙壁。 砰砰两声闷响,子弹一前一后深深地嵌入墙面以下,在墙上留下一个重叠的孔洞! 这还不算完,双手掷出子弹后,他将掌心平摊,两道绿油油的光芒在掌心亮起,先前被子弹擦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类似的一幕杨林已经见过,叹服归叹服,却不怎么震惊。 而张作谦是第一次见识此等异象,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怎么样?还可以吧?” 柳一昂似笑非笑地看向张作谦,心中略微有些得意。 先前为于继飞治疗腿伤,现在又为自己治疗双手擦伤,虽然体内流转的五行能量依然丰富,却也明显感觉消耗了一些。 不过这种寻常性质的消耗只需修炼一会儿便能恢复,他并不放在心上。 杨林知道接下来两人有话要谈,很识趣地拉上门,准备退出房间。 “杨林。” “诶!” 柳一昂见杨林要走,轻唤了一声。杨林赶忙止住脚步,静候柳一昂的指示。 “据你先前所说,你应该为祸不多。既然你已经决定效忠于我,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忠心,那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此间事了,我教你一套你们古杨家的搏击之法。” 红坪村里流传的古武不少,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直到最近几个月他才从王建林等人口中得知,古武在凡世间几乎已经绝迹,只有那些大家族或财团以及国家单位才掌握着一眦。 所以他现在几乎是随意拿出一门古武招式,都可以收买大量好武之人的人心。 杨林是练家子,用一套杨家的拳法借花献佛,可谓是投其所好,能把杨林拿捏得死死的。 “多谢!多谢刘先生!” 果然,杨林激动无比,怀着喜悦的心情离开房间。 张作谦看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由得暗暗点头,对柳一昂的做法十分赞许。 接下来,房间里再次只剩两人。 柳一昂与哑巴少年们接触了一个多月,对哑语已有所涉猎,这倒使得两人间的沟通并无多少障碍。 见识到柳一昂的厉害后,张作谦也终于敞开心扉,把自己与八角县县委书记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张作谦是华国第一学府“华清大学”的优等毕业生。毕业之后参加公考,一举提名,深造两年之后调回家乡县城,成为县委书记孔应江的秘书。 他一心从政,立志尽他所能改变家乡的贫困现状,整肃贪腐之风。 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与当地的黑恶势力勾结,频频以权谋私,肆意敛财! 这一发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雷得他外焦里嫩。 在极大的心理落差之下,张作谦决定收集足够证据,推翻孔应江在八角县的统治。 他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孔应江干的龌龊事远不止勾结黑恶势力和敛财那么简单,竟还涉及到了参谍世界第一强国之事! 此等恶劣行径一旦曝光,孔应江必将万劫不复! 掌握这些证据后,张作谦找到一个自认为可信之人,试图与之联手扳倒孔应江。 然而,前一刻还与他称兄道弟的公安局副局长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出卖了他,让他这个收集证据之人成为了实施犯罪之人,家中也平白无故多出一箱钱,坐实了贪赃枉法的罪名。 孔应江恶人先告状,张作谦很快沦为阶下囚,并且被当地法院判了个死缓。 但孔应江并不想这样放过他,动用关系偷梁换柱,把他从牢房里弄了出来,打断一手一脚并割掉舌头后流放到云雾山的矿坑中。 后面的事柳一昂基本上从左兆刚口中听说了,要不是孔应江不想张作谦一死了之,反复出逃几次的张作谦早就被活活打死。 “要不是保留着一些证据,还有翻盘的机会,我早就死心了!” 张作谦一边比划手势,一边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柳一昂十分理解对方的心情,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我带你去把那些证据取回来,你就能翻盘么?” “不行的,这件事太离谱了,这些证据不能随便摆出来,哪怕是交到省里去也有可能被他们那一党派的人压下来。到时不但无法见效,反而会彻底暴露。” “那怎么办?” “只能先观望,找准他们那一党派的政敌,把足够的证据交给他们的政敌才能一举打倒他们!” 张作谦义愤填膺,但转眼又流露出些许沮丧之色。 柳一昂敏锐地察觉到张作谦的情绪变化,瞬间明白对方何故如此。 “张兄,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拥有很强的治愈能力。这种能力不仅可以用在我自己身上,还可以为他人治疗伤病。” “你的意思是?” 张作谦想到一种可能,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柳一昂展颜一笑,把刚才给于继飞治腿的事,以及更早以前为十几名哑巴少年恢复断舌之事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听柳一昂竟能为人治愈断舌,张作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千真万确。” 柳一昂断然承认。 “我不但可以为你治好舌头,还能顺便把你的手脚一起治好,甚至让你变得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几分。” 一个多月以来,柳一昂治疗哑巴少年们的断舌时,不时也会遇到对方手脚有缺陷。 蕴含蓬勃生机的木元素之力进入这些少年们体内后,根本无需柳一昂刻意引导,就能自行向伤患处汇去,为宿主修复种种陈年旧患。 与此同时,少年们的脏腑以及身体各处器官组织也会得到这些蓬勃生机的润泽,让整个人都焕发出青春活力。 如果柳一昂有意施为,还可以为对方调理经脉,让对方从此拥有一个强健异常的体魄。 张作谦见识了柳一昂的不凡,对此深信不疑。 出于本能,他想要从柳一昂这里换取这些好处。但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一身学识而已,心中又难免惴惴,担心无法让柳一昂满意。 柳一昂似是看出了张作谦的想法,眼中流露出笑意,也不点破。 俄顷,左兆刚安排好一切,亲自来叩响房门,请柳一昂出去。 这时柳一昂和张作谦也聊得差不多了,于是把手枪收起来,面具戴好,随左兆刚走出房间。 来到一片空地上,二百多人已整整齐齐地站立在此。 顶着炎炎夏日,绝大多数监工的心中都充满怨愤,露出不满之色。只有少数几个左兆刚的心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近二百个苦力还是第一次被同时驱赶出来放风,要不是长期被洗脑,知道逃不出去,早就有人趁这个机会带头造反了。 不过,人群中有几个机灵点的看到张作谦竟与一个被左兆刚都奉为上宾之人在一起,心思电转之下,猜到接下来将有大事发生,变得比往常更加老实。 柳一昂十分直接,刚站到制高点,便说出一段震惊所有人的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新老板,你们可以叫我刘先生。” “从今天开始,你们累了可以休息,渴了可以喝水,饿了可以吃大米饭!每顿都能吃饱,每顿都会有肉!” “从今天开始,你们挖的每一镐都将计算工钱;以往做过多久工,我都会让财务给你们结算多久的工资!” “不过,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必须等我彻底铲除了飞车党,你们才能恢复自由。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都将由你们自己决定!” 震惊之余,即是哗然。 无论是苦力还是监工,都把柳一昂的话听得仔细,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成为现实。 “你谁啊?” “谁给你的权力许给他们这样的承诺?” 有几个监工打一开始就发现气氛不对,赶在苦力们接受这个事实之前出言呵斥。 他们把目光投向左兆刚,却发现左兆目不斜视,刚根本不看他们。 想要打电话,才发现各自的手机早在来这里集合之前就被统一收走。 这时他们终于明白过来,左兆刚叛变了! “他们几个是鸡哥安排的人,我不好拿他们怎么样。刚才我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别带手机。” 左兆刚在柳一昂耳边低语两句。 柳一昂瞬间就明白过来,并不是自己展示出的实力不足以让左兆刚交投名状,而是左兆刚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多少想留一条后路。 对此,柳一昂还是比较能够理解。 回想起名单上面这几个特殊人物所犯之事尤其突出,柳一昂冷笑一声,有了决断。 “那这个恶人就交给我来做吧,趁机也好敲山震虎。” 柳一昂把手伸进衣兜,捏起几枚铁钉…… 第95章 整顿 “周伟,八年前酒后乱性,奸杀邻村寡妇母女,次年又……” “王波,七年前与同村赵某发生口角,当晚入室杀死赵某全家4口……” “陈颉,六年前赌输家产,行窃服装厂被抓,遂怀恨在心,放火烧毁服装厂,致十三人葬身火海……” 柳一昂左手拿着名册,一边大声念诵,让空地上所有人都能听见,一边用右手捏起一枚枚铁钉,依次射向念到名字之人。 他不认识这些人,但左兆刚交来的名册上有几人的大头贴,再加上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时,场中都有人下意识反应,这就让他当场就把这些人认了出来。 激射而出的铁钉如若有灵,以刁钻的角度扎进几人大腿或膝盖处,将几人腿筋扎断。 “你到底是谁?想怎么样?” “啊!我腿不能动了!” “我也是!我的腿!”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由于铁钉上沾着麻药,起初几人并未有多么强烈的痛感,只是发现两条腿再也无法动弹。 后来,他们见柳一昂念出他们多年以来的罪行,摆明了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得罪,本能地想要挪动脚步上前找柳一昂的麻烦。 然而这一动,腿筋被扎断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一个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几人首次体会到双腿不听使唤的恐惧,倒地之后便慌了神,还未感到疼就惊恐惨叫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看到了嵌入腿中的铁钉,丝丝鲜血流从伤口淌出,剧痛也传至大脑,令他们歇斯底里。 “现在知道打断别人的双腿,别人心里作何感受了?” “你们这些人为恶多年,躲到山上还屡次打死苦命劳作之人,简直罪无可恕!从即刻起,你们的财产全部充公并挖煤20年,用20年工钱来赔偿受害者的家属!” 柳一昂俯视众人,虽然面具遮住了表情,但眼中的冷漠显露无遗。 “你究竟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 “别跟他废话了,一看他就是针对我们来的!我们一起上!” 听到柳一昂如判刑般的话语,看到几人的惨状,那些既不是左兆刚心腹又不是鸡哥安排来的人一个个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罪行累累,甚至不比几人好到哪去,自然同仇敌忾。 于是众人很默契地一拥而上,想要把这个大放厥词之人从高台上扯下来。 咻咻咻的破空声再次响起,柳一昂以雷霆手段镇压,手中捏起一枚枚铁钉,将所有胆敢冲向此处之人的腿筋射断! “啊!” “我的腿不能动了!” 眨眼工夫,高台以下的空地上便横七竖八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其余人见状无不胆寒,柳一昂这一手实在是太令人生畏。 “现在,还有谁不服?” “不服的可以站出来!如果现在不站出来,以后在背地里耍小聪明,那就不是断掉腿筋这么简单了,你们可要想清楚!” 柳一昂的话似乎具有极强的穿透力,钻入每个人的耳里,直击人心神。 不远处的于继飞终于知道自己被擒不是因为粗心大意被一群人偷袭得手,而是对方本身就有这个实力! 左兆刚则暗呼侥幸,要不是自己当场投诚,也确实用心在为柳一昂办事,他很难想象此时的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而左兆刚的那些心腹全都看傻了眼,幸好早一步收到消息,不然此时倒地哀嚎的人里面多半有他们一份! 最激动的要数站在柳一昂身旁的张作谦,先前柳一昂徒手接子弹时他尚且对柳一昂能以一敌百的说法有些怀疑,因为他始终觉得双拳难敌四手。 这时见识到柳一昂只凭一把铁钉就让二十多个壮年人失去反抗力,他才真正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近二百名苦力被眼前一幕震得精神紊乱,那些曾经把他们的生死拿捏住的凶人,居然被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一招制服!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神秘人,竟说要给他们据实结算并且补发以前的工钱,还说要让他们想吃就吃,想休息就休息,甚至于以后还可以想离开就离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些年的苦也算没有白吃了,继续挖煤也未免不失为一个生存之道。 柳一昂用行动证明,自己并不是给大家画大饼。 消除了反对的声音后,他第一时间让左兆刚统计了每一个人的做工时间,将所有人的工钱都补发了下去。 在统计结果出来之前,他还让后勤杀猪宰羊,要求从今天开始提高并统一所有人的餐食标准。 然后,他又让人测量了每一个人的身高、体重和鞋码,打电话从山下某制衣厂为每人订购了三套统一制式的新衣服和鞋袜。 三天后,一车车粮油米面以及鸡猪羊鱼由云雾山下的县城运送上山。 当天下午,数百套衣服鞋袜也到了,原本衣衫褴褛的苦力们从此摇身一变,容光焕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多年前就断了半截舌头的张作谦消失了三天才出现,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话语能力! 他咬字清晰,谈吐得体,方一亮相便引起众人注意,一张口便迎来阵阵尖啸声。 有了这一活例,柳一昂才将自己有办法为大家治疗哑症之事公布出来,承诺今后一定会为大家逐一治疗。 云雾山的苦力们绝大多数都被割掉了舌头,仅有极少数人因常年刻意保持沉默假装哑症才幸免于难。 得到柳一昂的承诺,和洪崖洞的哑巴少年一样,所有人都看到了重新生活的希望,将柳一昂视为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明。 前此还打算一走了之的人,顿时就打消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就算要走,也至少要等到舌头被治好再说。 左兆刚和杨林等人早就对柳一昂没有了二心,柳一昂越强,他们就越是安心。 而于继飞和付健等人的心态却略有不同,看到柳一昂渐渐归拢人心,他们反而有些坐立难安。 在张作谦的建议下,柳一昂又为苦力们每人订购了一个带锁的柜子。第四天柜子运送上山后,大家的工钱也恰好结算完毕。 所有人都如愿领到了一笔丰厚的工钱,脸上浮现灿烂的笑意。 以当前物价来看,每人每月的工资是五百元左右,一年就是六千元,做工最久之人在这里干了五年多,整整拿了三万多块钱! 近二百名苦力,工资一共发放了三百八十多万! 柳一昂一点也不心疼这些钱,因为他虽然把云雾山“攻占”下来,却并没有真正拥有过这笔巨款。 真正心疼钱的要数左兆刚,因为如此天文数字的现金从公账里面拿是远远不够的,不得不从他多年的积蓄里面取出。 这是一笔巨额的投资,如果柳一昂事成,他相信以后不但可以收回成本,多半还能获益终生。 但如果柳一昂失败,别说是收回成本,以他如今的立场来看,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柳一昂的船,并且已经越走越远,左兆刚知道,他现在除了放手一搏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所以他必须保持忠心,除了贡献出钱财以外,他还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向柳一昂坦白。 柳一昂用左兆刚的钱来“借花献佛”,让苦力们好一番感恩戴德,再以可治哑症为由,令整个云雾山的矿场更加高效地运转起来。 夜夜笙歌的“鸡哥”还不知道,自己经营数年的产业正悄然被柳一昂蚕食着。 此前他火急火燎地找于继飞来云雾山帮忙,实际上是他动用保护伞的关系强行买下了云雾山另一座山头上一个更大的矿场。 那座矿场是别人正常运营着的,虽然强行买下,他却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自交易之日起,必须按天向现有工人正常支付薪酬。 当然,工人们会正常开工作业,矿场的一切开销照旧。 只不过,工人们对新东家是否忠诚,工作效率是否能保障,那就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算上作业所需的正常消耗,每天花费几万是少不了的。鸡哥总觉得让矿里的老工人做事会让他每天亏几万,于是安排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前去接管。 然而不等那位职业经理人上任展开交接工作,却突然不知何故主动请辞,丢下一个烂摊子一走了之。 鸡哥恼火无比,原本就因为矿场在按天亏钱而犯愁,如今更是焦急万分,这才把电话打到洪崖洞煤场,让干这一行最有资历以及最忠诚的于继飞去云雾山找左兆刚,两人一起去收拾残局。 在云雾山上的四天,于继飞被彻底软禁起来,手机也始终在柳一昂那里并且处于关机状态,没有办法跟鸡哥取得联系。 这时鸡哥终于察觉出了不对,把电话打到左兆刚这里来。 “喂,兆刚,阿飞有没有来找过你?” “哦!你说飞哥啊,他在我这儿呢!” 左兆刚自然不会透露分毫,谎称于继飞的司机在上山时打瞌睡,导致于继飞连人带车翻进山沟里受了伤,暂时在自己这里休养。 “出了车祸?没死吧?没死那他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鸡哥十分生气。 “好像是连同手机一起摔坏了吧……” 左兆刚继续胡诌。 “那他不知道借你的电话打给我?” “我看他前两天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估计都不记得自己来这儿干嘛了……” “他迷糊,那你总不迷糊吧?你就不晓得跟我说一声啊?” “鸡哥,我矿上这几天也出了点儿事,那个孔书记打过招呼的人差点儿又跑了,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抓回来!” “妈的,替我打断他一条腿!什么不时候不跑,偏这个时候跑!” “好嘞,鸡哥,我这就去办!” 左兆刚阳奉阴违,挂断电话后,无奈地看向一旁的柳一昂。 柳一昂没有发表看法,把目光移向张作谦。 “刘先生,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等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我们换一辆车,跟于继飞一起过去,花些手段把那边的矿场一并控制下来。” “矿场既然是姬亦武买下来的,那便也算得上是刘先生的。矿上的工人没有解散,我们接管矿场后也可以继续将工人留用,让矿场保持正常运作,为我们盈利。” “后面姬亦武往那边安排人手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把飞车党的人扣下来,再把苦力都救下来,同时确认他们的出处,顺藤摸瓜找到飞车党的更多窝点。” 张作谦一点一点地说明,有条有理。 “鸡哥”的真名叫姬亦武,左兆刚身为对方的产业管理人,虽然对姬亦武通吃黑白两道之事心知肚明,却不知道对方驯化和关押工具人的窝点具体何在。 无论是于继飞还是左兆刚,看似被姬亦武委以重任,但平时若没有对方主动召见,他俩都难得见得到对方一面,也找不到其真正的住处。 所以柳一昂想通过于继飞来找到并接近姬亦武的机会是有,但时间难定,有可能遥摇无期。 张作谦的思路是,与其苦等,倒不如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被这么一提醒,柳一昂顿时恍然,明确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控制住姬亦武几处矿场并不能将其一击而溃,最多只是让对方吃些亏而已,对方缓过气来很可能借用官方力量卷土重来。 只有在极短时间内同时端掉飞车党的几大窝点,以此作为姬亦武的犯罪证据,让姬亦武头顶的保护伞不敢撑开,才有可能把飞车党真正摧毁。 “那好,就这么定了。” 柳一昂思忖一番,拍板决定了行动的大方向。 第二天,左兆刚将自己的车钥匙将给杨林,目送柳一昂和于继飞关上后座车门后远去。 原本姬亦武的打算是让于继飞来找左兆刚,让左兆刚带一些人同去,以壮声势。 但此时左兆刚这里出现重大变故,人手一下就折扣了二三十。 作为云雾山的掌门人,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必须留下来主持大局,以应对飞车党的工作电话以及其余来访之人。 为了把戏做足,此行于继飞依然是老板待遇,坐在司机的后方座位,柳一昂和张作谦则分别坐在于继飞的旁边和副驾驶位。 于继飞早已看清当前形势,一路都老老实实的,不再有一点小动作。 就连杨林这个自己花钱请来的保镖都成了柳一昂的忠实追随者,两个养了些年的马仔又不在身边,他就算再怎么憋屈也蹦哒不起来。 第96章 火元素 云雾山另一座矿场在距左兆刚那个矿场以北三十公里左右的次高峰上,山路约有六十公里。 如果路况好,一路畅通,从左兆刚那里出发,只需要一个小时即可抵达。 可不凑巧的是,此时路况并不好,竟然堵车了。 这种小地方的车流量一直不大,平时偶尔才有一辆车驶过,本不应该堵车。 杨林下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不久前山上新修了个庙,使这条路多了些进山拜神的香客。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车辆总会陆续向前行驶,不会造成太大的拥堵。 然而,自从听说这条路的车辆多了起来,附近的村民就打起了歪心思。几家同姓之人一琢磨,合起伙来在必经之路修了一道闸门,向过往车辆收取过路费。 过路费和停车费一样,对于买得起车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不同人的性格决定了大家处事方式的不同。 有的人一笑置之,给钱走人。有的人则据理力争,死活不愿意让人占自己便宜,或者是不想让别人白嫖好处,闹得僵了倒给他钱他都未必会走。 这个时候在半山腰上造成堵车的就是后者,不但不愿意给钱,就连旁人主动掏钱帮他付过路费他都不依,硬要跟这些刁民讲讲道理。 柳一昂不想多管闲事,心想双方大不了各退一步这事就算揭过了,便让几人在车上等对方自行解决,待道路畅通再上山。 炎炎夏日之下,汽车外的铁皮温度快速升高。要不是因为车内有空调辅助降温,车内之人很容易因高温而中暑。 杨林和张作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柳一昂时不时插上一句,于继飞则因心中憋屈无法融入其中,眯着眼睛打瞌睡。 每次聊到诸如飞车党的敏感话题时,柳一昂都会制止两人,将话题转移。 两人都看得出来于继飞并不像左兆刚那么爽利,也不知是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还是不愿轻易背叛姬亦武,每次见柳一昂转移话题,也都配合着聊别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车辆堵在半路竟是一动不动,显然前方僵持程度比想象更甚。 杨林和张作谦一时找不到话题,相继跟于继飞一样打起了瞌睡。 柳一昂的耐心倒是很好,并不怎么急躁,精神状态也十分好,只是感觉有些无聊,便开始静心思考修炼上的问题。 按他的理解,清神诀可使体内五行能量达到平衡。那么,要想最大限度提高修炼速度,则需五行俱全,“五管”齐下。 这就好比木桶原理,如果始终有木板在低谷,其余木板再长,桶内也无法蓄得足够多的水。 即便是长边因重量增加而倾斜,使木桶最终容积提升,那也绝不是每一边都一样长所能比拟的。 要想在木桶里注入足够多的水,必须将短木板补长,而非盯着长木板不放,做那些使长木板倾斜的事。 如今柳一昂觉醒了水、木、土三种灵体,此三种元素之力他已可以从自然界中吸纳入体,是为长木板;火、金两种元素之力只能依靠星空山河图来转换,是为短木板。 柳一昂认为,火金两种元素并非等同于焰火与金属,两种元素之力并非只能从焰火与金属里面提取。 焰火与金属过于片面,而火金两种元素囊括的范围要广阔许多。 就拿火元素来说,燃烧着的木柴上面凝聚着大量的火元素,但木柴上的火焰熄灭之后,难道火元素就从木柴上消失了吗? 显然没有,它不是消失了,而是没有显现出来,以惰性形态继续留存于木柴上。 如果柳一昂能通过清神诀吸收火元素,那游离在空气中以及世间万物上的火元素都能被他吸收。 就像他不光可以浸泡在河水中修炼,吸收河水中的水元素之力,也可以在小溪边、树林里修炼,吸收空气中的水元素之力。 这些地方的水元素无疑没有河水中丰富,却也足够他修炼所需,毕竟他的境界还不算高,还未达到呼吸吐纳间就让风云变幻的程度。 相同的道理,火元素同样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但有浓度高低之分,活跃与否之别。 焰火中的火元素无疑是极其活跃的,这些火元素吸收起来要远比自然界惰性的火元素更容易。 暴躁的火元素具有强大的攻击力与破坏力,而锋锐的金元素具有势不可挡的穿刺力与杀伤力。 如果能直接沟通这两种元素之力而非用别的元素之力来转换,他手中的铁钉就能轻易射穿钢板,甚至如当初开凿洪崖洞的秘密通道一样,可徒手将钢板砸穿! “道理是这样讲,但我要如何才能像沟通水、木、土三种元素一样沟通火、金两种元素呢?” “我在河里引动水元素灌体,觉醒了水灵体,掌控了水元素之力,在遍地植被的山坡上掌控了木元素之力,在岩洞里又掌控了土元素之力,那么要想掌控火金两种元素,岂不是要在刀山火海中去感悟?” 想到这里,柳一昂有些啼笑皆非。 刀山火海这个词他在住进阳河村之前就听说过,这就像是为一件难办的事加持的一道魔咒,令人望而生畏,没想到如今落到了他的头上。 忽然,柳一昂心中一动:“据说太阳实际上是一个大火球,火元素在阳光照射下肯定要比夜晚更活跃,那岂不是……” “老张,我下车透透气。” 跟张作谦说了一声,见张作谦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打开车门,来到公路上。 烈日烘烤下,此处气温高达四十度,而公路表面的温度则直逼七十度。 刚开始柳一昂还没什么感觉,五分钟后,胶质的鞋底明显有些发软,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焦糊味。 不光如此,就连衣裤和脸上的面具都开始向皮肤传递灼热的讯号,有些烫人。 人体的正常体温范围在三十六七度,气温远超于此范围时会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渐渐地,柳一昂开始流汗,接收到危险讯号的皮肤试图让汗液的蒸发来吸收热量,保护体内的脏器不被高温伤害。 柳一昂的目的是沟通并掌控火元素,所以他坦然面对这一切,调集意念之力,尽可能地捕捉热浪中的火元素。 然而,这些火元素却并不受柳一昂的意念所控,如顽皮的孩童,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哪怕柳一昂疯狂运转清神诀,也无法将它们吸扯进入体内。 它们肆意灼烧着柳一昂的皮肤,快速蒸干皮肤上的汗液,想尽一切办法对柳一昂造成破坏。 许久,大量汗液被高温蒸发一空,柳一昂感觉到口干舌燥。 但他没有退缩,闭上眼睛坚持着,希望借这个机会能对火元素有所感悟。 柳一昂他们这辆车的正后方那辆车上坐着一对年轻情侣,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端庄秀丽。 看到头戴面具的柳一昂在酷暑之下闭目,两人一开始还对柳一昂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半小时后,见柳一昂纹丝不动,像是在罚站一般,这才终于察觉到不妥。 “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不会是被车上的人赶下车的吧?康晨,要不你去问问?” 年轻女子皱着眉头,带着些许外地口音,有些想为柳一昂打抱不平。 “这么热的天,谁会把他赶下来?应该是自己下来的。” 叫康晨的年轻男子似乎不想多管闲事,不愿意去。 “自己下来的怎么可能在原地站这么久?而且你看他都已经口干舌燥了,怕是汗水都要流干了,一会儿中暑了怎么办?” “就算是被赶下来的,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现在在休假,管那么多干嘛。” “这一看就是未成年,你好歹以前也是做老师的,都不关心一下啊?” “我要是见一个就关心一个,哪里管得过来?” “你……” 年轻女子气结,不想再跟康晨说话。 她解开安全带,伸手从后座拿了一瓶矿泉水,推开车门,走向烈日下的柳一昂。 “你好,小弟弟,我看你在这站了老半天了,你不怕热啊?” “来,喝口水吧。” 说着,女子把手中的矿泉水瓶递到柳一昂面前。 “你好姐姐,谢谢你。” 柳一昂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已然洞悉了后方车内两人的争执,对女子很有好感,所以并未推辞,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同时,他也下意识地没有伪装自己的声音。 有心取下面具,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意念是一种无形的触感,以柳一昂现在的造诣还不能够凭意念就辨别他人的长相,所以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女子相貌,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算得上是比较漂亮。 如果漂亮的满分是一百分,他觉得这位女子可以得八十五分。 如果是女子的倾慕者来打分,相信能给女子打九十五甚至九十九分。 这时女子也终于看到柳一昂脸上戴着的面具,心中的疑惑更甚。 不过她听出柳一昂的声音确实不大,最多只有十五岁,妥妥的未成年。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在车里呆着呢?车里坐着谁啊,不会是他们把你赶下车的吧?” “不是的,姐姐,我是自己下来的,就想晒晒太阳而已。” “就算是想晒太阳也不可能在原地站这么久啊!小弟弟,你放心,姐姐替你说理。” 女子一边说,一边探头往车里看,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 她十分好奇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敢如此虐待未成年。 柳一昂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但对方一片好心,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再次解释无果后,只得无奈地站在一旁。 “这位女同志,怎么啦?” 这时,警觉的杨林终于发现窗外探头探脑的女子,赶忙摇下车窗询问缘由。 “我还想问怎么了?那位小兄弟在外面晒了大半个小时,都快中暑了,你们几个大男人还在车里吹着空调打瞌睡?” 女子见车窗摇下,总算看清车内情况,肯定了心中的几分猜测,顿时气愤不已。 杨林刚才睡着了,不知柳一昂是什么时候下的车,听女子这么一说,顿时脸上略显惊色,回头看了眼张作谦。 张作谦睡眼惺忪的,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四顾。 “嘁,多管闲事。” 坐在老板位的于继飞则是听到柳一昂跟张作谦打招呼的,见女子这般咋咋呼呼,不由得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 “别以为有钱了不起!你再有钱也是挣的老百姓的钱,也是生活在华国大地上……” 女子一听就炸毛了,指着于继飞就是一顿骂。 不得不说,左兆刚这辆车在整个堵车队伍都算顶级豪车,一辆能顶别人十辆的样子。 而于继飞此时坐在老板位,看衣服也是顶级的面料,工艺也是定制级的,其余人则一看就是给他打工的。 于继飞知道柳一昂站在女子旁边,所以没打算跟女子贫嘴,咕哝了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言了,一动不动坐在原处。 这般举动更是让女子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认为是于继飞心虚,不由得底气足了三分。 “我是昆城报社的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现在怀疑你们虐待儿童。请你们说明彼此关系,不然我马上报警!” “哦,原来是记者啊,我还以为警察呢,管得这么宽!” 于继飞何曾被一个记者如此质问,顿时有些恼,阴阳怪气补了一句,连看都没看女子一眼。 “你……” “姐姐,姐姐,真是我自己下来的,跟他们没关系。” 柳一昂对于对方这种不畏强权的做法很是感动,一看这个误会要上升到报警的程度了,连忙制止女子的下一步行动。 “同志,刘先……他真是自己下车的。” “真是!” 杨林和张作谦也早就坐不住了,从车上下来,态度十分诚恳,都一口咬定柳一昂是自己下车的。 “是吗?” 女子见几众口一词,总算信了一半,但对于于继飞的态度仍有一丝狐疑。 “这样吧,姐姐,我不晒太阳了,现在就上车。” “你看,我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柳一昂看对方对自己仍放不下心,于是钻上车,又从车上下来,把这辆车当成自己玩具似的把玩。如此反复两次,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自由度。 “那好吧,我暂且相信。” 连当事人都已经这样了,女子显然也没什么发作的由头,只得转身回到自己车里。 第97章 妙手回春 女子坐在车上想了想,于继飞的表现着实奇怪,心里还是不放心,于是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重新下车走向前车。 柳一昂知道没办法在这里继续感悟火元素了,正准备闭目养神,发现女子重新过来。 “小弟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遇到困难,想办法打这个电话告诉姐姐,姐姐有能力的话一定帮你。” 女子敲开车窗,把柳一昂拉到尾箱处,神秘兮兮地交给柳一昂一张名片,生怕被车内的于继飞等人看去。 “好的姐姐,您放心,以后遇到困难我一定给您打电话。” 柳一昂接过名片,很礼貌地作出答复。 然后他重新想了想,摘下面具,向女子展示了自己的真容。 他看得出女子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他不认为显露真容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 年轻女子叫周娜,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位报社记者。 身为记者,见识自是不凡的,但长得像柳一昂这么俊朗而刚毅的少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再加上柳一昂先后经过三次蜕变,身高达到了175,放在成年人当中也不算矮,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身材好得那叫一个惊艳。 柳一昂揭下面具后冲周娜眨了眨眼睛,然后迅速把面具戴好,转身回到车内坐下。 这一瞬间,周娜竟觉得自己有些犯花痴了,呆呆地盯着柳一昂看,直到柳一昂回到车上并关上车门才收回目光。 她回过神来,轻拍了两下“被烈日暴晒”得有些发红的脸颊,走回后方自己的车。 “你看,我都说了别多管闲事,人家根本就没事。” 康晨在车内把前方发生的事看得真切,语气中带着玩味。 周娜不想搭理他,扣上安全带后翻开一本书细看起来。 在柳一昂的刻意掩饰下,自己揭下面具的一幕没有被车内的于继飞等人看见,但他却忽略了排在前方的第二辆车。 这辆车上也是一对年轻情侣,两人全程都通过后视镜看着热闹,但并没有下车参与的打算。 在柳一昂揭下面具的一瞬间,两人皆通过不差的视力将柳一昂的容貌看得清楚。 他们表现得虽不像周娜那么夸张,却也是啧啧称奇,品头论足,彼此还交换了各自意见。 两人的存在感极低,再加上所在的位置刚好超出柳一昂的意念笼罩范围,所以柳一昂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车内,柳一昂把周娜的名片夹在指尖看了看,最终贴身放好,重新闭上眼睛,回顾方才在烈日下对火元素的感悟。 不多久,堵车现象终于缓解,车辆缓缓向前挪动,像是前面已经解决了过路费问题。 等柳一昂他们这辆车行至闸门收费处时,上山方向已经完全畅通。 “多少钱?” 杨林摇下车窗,看向闸门收费处的三个人。 “二元。” “二十元。” “不要钱。”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听得杨林一愣。 这三个迥异的答案任选其二都颇显怪异,此刻同时由三个人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脑袋转不过弯。 “到底多少钱?” 杨林手里拽着零钱,伸长脖子重新问了一遍。 他可不相信不要钱,要知道刚才堵车就是因为有人不服收费造成的。 三个收费的村民顿时也表情怪异起来,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是普通的车,他们自然是统一收费标准,小车二元,大车三元。而眼前这辆车的主人他们都认识,在他们的印象中可一点也不普通。 说二元的是为了一视同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二十元的是知道车主是个大老板,想着多收些费也无关紧要; 说不要钱的则是知道些车主的更多底细,生怕得罪了车里面的人,从而惹祸上身。 “不用问了,给他们二十块,赶紧走!” 于继飞才懒得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一般见识,向杨林发号施令。 杨林是于继飞聘请来的,还没有摆脱对于继飞言听计从的习惯,闻言照做,抽出一张二十元的零钱递向收费之人,然后轻踩油门扬长而去。 刚才说不要钱的人收钱时笑得很是谄媚,直到杨林驾车离去他的脸上才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东子,二娃,你们俩看着点,我有事回去一趟。” “喂!波仔,你想偷懒啊?” “偷个毛线,我真有事!晚点分钱我只要一半,剩下的给你们,总行了吧?” “行行行,赶快去!” 叫波仔之人快速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林间小路的尽头。 盘山公路七弯八绕,从收费处驶出近二十分钟后,柳一昂才看到一个香火鼎盛的寺庙。 寺庙的外观并不很新,远远望去颇有年代感,看来并不是新建不久,而是老庙新开。 柳一昂不太相信神鬼说,对烧香拜佛没什么兴趣。但于继飞信这套,平时在家都会拜拜财神或关公什么的。 此时于继飞提出进寺庙烧个香,以佑此行顺顺利利。 张作谦和杨林的意见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于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柳一昂。 “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别耽搁太久时间就行。” 柳一昂无所谓地耸耸肩。 多的时间都已经耽搁在路上了,再耽搁一会儿也没什么。 杨林把车停到寺庙前的空地上,于继飞第一个打开车门,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进入寺庙,柳一昂也跟着下车,决定四处逛逛。 眨眼的工夫,张作谦也消失在人群中,竟是不远不近跟在于继飞身后,显然是打算监视其一言一行。 柳一昂将意念之力从张作谦身上收回,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对张作谦和机警很是认同。 艳阳当空,寺庙的神圣气息并没有令阳光回避这片天地,沐浴在阳光下的香客们依然会感觉到阵阵热浪扑面。 忽然,前方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中暑了。 “大家都散开一点,老人家中暑了,需要阴凉通风。” “谁有矿泉水,拿两瓶矿泉水来!给老人家降降温!” 柳一昂听闻叫喊声,心中好奇之下往声源望去。穿过人群来到近前时,一群好心人已经将中暑的老人抬到了阴凉处。 然而,一番急救后,中暑老人的症状并没有明显的缓解,始终昏迷不醒。 “呜呜呜……” “哇哇哇……” “叔爷……” 老人身旁,一名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儿大哭不止,听称呼像是老人的孙辈,因老人的突然倒地而乱了方寸。 “这里有没有医生啊?快来帮帮忙啊!” 有人见施救后收效甚微,焦急地大喊。 “他的心跳很不规律,好像已经不行了。” 又有人感受了一下老人的心跳,摇着头退开几步,不敢再去碰触。 “呜呜呜……啊……求求你们……救救呜呜……救救我叔爷……” 那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听那人这么说,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良久,眼看确实无人有把握救回老人,柳一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上前去。 他在黄药师那里见识过一些常见病症的施救手段,印象中天气炎热时村里也时常有人被抬到黄药师面前诊治。 老人的症状像是中暑,但一群好人心用诸多降暑措施下来也不见其好转,这让他有了别的猜测。 于是他蹲下身形,为老人号了号脉。 若是在以前,柳一昂是不懂得号脉这门学问的。但自从从阳河村苏醒过来,莫名其妙掌握了清神诀这一玄法后,号脉对他来说便易如反掌了。 清神诀修炼出的五行能量一旦进入对方体内,连对方奇经八脉都尽在掌握,又遑论是表象更明显的普通脉象? 尤其是尝试为王建林等人调理身体,以及后来为村民们推拿按摩,无不让柳一昂对号脉的学问有了更深层次的独到见解。 “他不是中暑了,而是脏腑内有些隐疾被诱发。”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柳一昂便对老人的病症了然于胸。 说得直白一点,这个就是心脏病,如果非要用专业的术语,这便是叫冠心病。 一旁的好心人们见状皆讶然,没想到遇到个会号脉的“小中医”。 华国有五千年历史,除了古武让世人景仰以外,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中医”也极受推崇,可谓是名动全世界。但凡是有传承的中医,行走天下时都会受到人们追捧。 “谁有银针,借用一下。” 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柳一昂决定不暴露自己的功法,决定向旁人借了一套银针,回想黄药师的样子,为老人进行针灸。 “我有。” 不远处,一名背着小药箱的青年心中一动,从人群外围挤上前来。 “小兄弟,你行不行啊?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是啊,不行的话赶紧送医院吧,就算救不过来也不是你的责任。” 有人好心提醒,担心柳一昂事后被老人的家属倒打一耙。 这时那名青年已经挤到近前,将一个装着银针的木盒递给柳一昂:“小哥,这是消过毒的,可以直接使用。” “几位大叔,大姐,多谢你们提醒,小子知道轻重。” 柳一昂冲几名好心人抱拳一礼,又冲借给自己银针的青年中医善意一笑,然后打开木盒,手持银针,朝老人心脉周围的几处要穴扎了下去。 那几个想开口劝阻的好心人瞬间闭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应该没事了。” 没过多久,柳一昂施术完毕,把银针装回木盒还给那位青年,自信地说道。 银针实际上只是幌子,他真正的手段是以清神诀独有的玄法为老人疏经活络,使老人的脏腑恢复活力。 当然,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对于一个不知好坏的陌生人,柳一昂能出手救对方一命都不错了,还做不到为对方清除隐疾,让对方长命百岁。 “不是吧?这么神?” “这小子不会是恶作剧吧?你们看他还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旁人不清楚柳一昂的底细,有人猜想柳一昂在故弄玄虚,甚至是在恶作剧。只有那名青年看出端倪,不置可否。 很快,答案揭晓了。 前一刻还令众人手足无措的老人竟突然睁开双眼,从地上一屁股坐起来。 “嗨呀!神了!” “这哪是恶作剧,分明就是个小神医啊!” “敢问小神医,可愿出山否?我有个远房亲戚有怪病缠身,现高价求医……” 众人见证了奇迹,顿时炸开了锅,饶是柳一昂不想惊世骇俗都已令在场之人眼界大开。 最震惊的,反倒要数那名青年。 在他看来,柳一昂对穴窍的知识掌握得十分娴熟,但施针的手法并怎么高明,可以说连他的一半水平都不到。可对方偏偏针灸了一轮就救醒了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老人,让一个原本出气多进气少的病者回复的生机。 青年无比好奇,柳一昂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真是某个隐世不出的中医流派? 柳一昂没曾想只是救个人就引起如此风波,知道没办法逛下去了,于是各种推辞与婉拒,溜回了车里。 刚被救醒的老人弄明白事发原委后,心情复杂之极。想要当面感谢柳一昂,才发现柳一昂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紧随而来的周娜和康晨二人并不知道此前发生之事,康晨把车停到角落里的阴凉处,周娜下车时恰好看到柳一昂关上车门,想去打声招呼,又发现没有什么好聊的,只得随康晨一起进入寺庙。 而另一对见过柳一昂真容的青年情侣则是一直在人群人,将柳一昂救治老人的全过程看在眼里。 直到柳一昂落慌而逃,两人才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莫名的意味。 一场风波过后,于继飞和张作谦也先后返回车里,车辆重新启动,向山顶驶去。 先前于继飞感觉到被张作谦尾随,原本还想偷偷向路人借手机打个电话,顿时就收起了小心思,老老实实上完香走出寺庙。 张作谦并没有把自己的判断向柳一昂汇报,好歹于继飞的小动作没有做成,他相信柳一昂早就对其有所提防。 十多分钟后,柳一昂一行到达目的地。 此处用长长的围墙隔离出内部区域,入口正上方立着一个长宽十数米的牌子,上曰“国泰矿业”四个烫金大字。 区域内,无论是建筑还是道路都比左兆刚那里的要高一个档次,甚至还能看到职工宿舍和职工食堂,以及一些运动场地。 暂且不谈工人待遇,光是这些硬件设施的投入,就要比左兆刚的地盘高出数倍。 这位国泰矿业的原老板一看就是实干主义者,准备在此大干一场,没想到刚有起色就被姬亦武强行买走。 不用想也知道,姬亦武必定用了某种不光彩的手段,那位老板能用姬亦武开出的价码还清此前的贷款都该谢天谢地。 第98章 国泰矿业 这时,柳一昂把于继飞的手机归还,让其给姬亦武拨打电话。 张作谦编了一套说辞,让于继飞谎称出车祸后人有些迷糊,手机也坏了,修好手机后发现没有电池,直到来到目的地充了一会儿电才开机与之联系。 柳一昂看似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铁钉,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要于继飞胆敢吐露什么不该说的,他势必会第一时间让对方闭口。 于继飞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给姬亦武通风报信,只得乖乖照着张作谦编的说辞向姬亦武汇报情况。 姬亦武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更是因为国泰矿业需要于继飞接手打理一段时间而不好说太重的话,此事也就一笔揭过了。 电话挂断后,姬亦武与国泰矿业取得联系,开始按照计划进行生产和工作上的交接。 不多久,在保安的指引下,柳一昂一行所乘车辆停到一栋三层高的办公楼前。 奇怪的是,此时办公楼附近静悄悄的,更是不见一道人影。 根据姬亦武的部署,有十多个手下已经先于继飞一步来到这里。这些人就算不去门口接人,好歹也该下楼等着吧? 如今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令于继飞感觉很是没面子,脸上火辣辣的。 柳一昂根本不在意这些,掂了掂兜里的铁钉,心中底气足了几分。用意念探查着四周,率先走向楼梯间。 正准备上楼,他惊讶地发现楼上楼下的房间里都挤着不少人。 这些人一个个头戴铁盔,手持棍棒,个别人甚至拎着砍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副在此埋伏了多时的模样。 柳一昂有铁钉在手,对埋伏在暗处之人并无多少畏惧。 粗略观察了一下,这些人手里都是棍棒等物,没有枪支,这更是让他放下心来。 于继飞等人自然不知一旁几个房间有一群满怀恶意之人,不消片刻便跟随柳一昂一头扎进这些人的包围圈。 保安面色如常地把四人领进二楼的会议室,随后并未离去,而是站到一旁。 此时会议室已经坐着几个人,穿着与旁边几个房间里那些人一样的制服,看上去应该是国泰矿业的原班管理人员。 “你们好,想必这位就是于继飞同志吧?” 为首之人分别打量了柳一昂和于继飞一眼,冲于继飞伸出手掌。 第一个走进会议室的柳一昂头戴面具,看不见容貌,但身上衣饰普通,体貌年轻,被他认为是于继飞的子侄晚辈之类。 张作谦被柳一昂要求一起进来,杨林原本想留在车里,最终也被柳一昂喊上。这两人一看就是跟班,此时都直接被对方无视。 “不错,我就是于继飞,您是……” “我是国泰矿业雷玉田,请坐。” 两人作完自我介绍,随意寒暄了几句便聊到正题上。 柳一昂是第一次现身这种正式场合,不过心中无波无澜,即便被雷玉田冷落也并不觉得难堪,静静地听两人聊天。 忽然,雷玉田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先是看了看柳一昂的面具,又看了看张作谦和杨林。 “我听说你们是开的隔壁山头左同志的车过来的,左同志应该没有和你们同来吧?不知几位跟左同志是什么关系?” “我车在半路上坏掉了,兆刚只是把车借我用几天,自己没来。怎么,雷总找兆刚有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略微有些好奇而已。” 雷玉田端起茶水泯了一口,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柳一昂清晰地捕捉到这一丝神彩,心中大感好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左兆刚? 恰好这个时候,柳一昂意念一动,感知到一个人匆匆跑上楼,另有几个原本藏在楼下房间之人紧随其后,直奔这间会议室而来。 跑在前面那人手里提着把刀,在门口稍作停留,像是在等后面几人,然后气势汹汹地撞开会议室的房门。 “别动!” “都坐下!” 几人冲进会议室,径直扑向柳一昂四人,将四人团团围住。 见有人持刀冲进来,于继飞的本能反应是伸手掏枪,但一把掏了个空他才想起自己的枪早在洪崖洞时就被柳一昂的人夺走了。 “我没带武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感觉脖子上传来寒意,再加上手里没有枪,于继飞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张作谦和杨林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即便有深不可测的柳一昂在身边也难免感到紧张,下意识举起双手,将目光移向柳一昂。 柳一昂老神自在地没作何反应,想看看这帮人准备做什么。 “波仔,别冲动,左兆刚只是把车借给他们,没有一起过来。” 雷玉田有些颓然地说。 “什么?姓左的没来?” 波仔惊怒交加,仔细打量柳一昂四人。 直到这时柳一昂才认出,方才第一个冲进来之人竟是一个多小时前在半路上见过的那个拦路收费之人。 此人当时认出柳一昂他们乘坐的是左兆刚的车,当场表示不收费,当时柳一昂还以为此人是怕左兆刚,没想到对方竟与左兆刚有着滔天大仇的模样。 “那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戴着面具?” 波仔用刀指着柳一昂,边说边伸手来摘面具。 柳一昂没有闪避,任凭对方把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真容。 见面具下居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稚嫩面孔,除张作谦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不过显露真容之后,柳一昂大大方方地把面具戴回脸上,这让一旁的于继飞只是看到柳一昂的侧脸,未观得全貌。 “怎么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柳一昂又故意沙哑着嗓音问。 “确实不是。” “那你是谁?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跟左兆刚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姓左那家伙的私生子吧?把他绑起来!” 几人只是一眼就确定柳一昂确实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露出和雷玉田相似的失望表情。 “别胡说!刘先生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位左兆刚的老板!你们找左兆刚有什么事,跟刘先生说也是一样的。” 杨林见对方要动手,十分耿直地道出二者之间的真实关系。 “啥玩意儿?” “左兆刚的老板?” 几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继飞适时地点头认可了杨林的说法:“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刘先生确实是左兆刚的老板。以前不是,但是现在和以后是了。” “不错,以前不是,现在和以后是了。” 柳一昂听出了于继飞祸水东引的小心思,对此毫不在意。 不等雷玉田和波仔等人惊诧,他又补充道:“并且从今天开始,我也将是你们国泰矿业的老板。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们谈交接的事。” 于继飞表情讪讪,默许了这个说法。 “哦!原来你是那个姬亦武的人!” 雷玉田听闻此言,猛拍桌子愤然起身。 小小年纪被人称作先生,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正好!既然是左兆刚的老板,也算得上是条大鱼了!把他绑了!” “对!绑了!” 其余人脸上失望的神情消散一空,转而换上喜色。 姬亦武的人? 柳一昂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误会了,刘先生不但不是姬亦武的人,反而是姬亦武的敌人。” “之所以说刘先生以后是左兆刚的老板,是因为左兆刚几天前已经背叛了姬亦武,转投到刘先生门下了。” 张作谦也已经明白过来,出言说出真相。 “都已经承认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别废话,束手就擒吧,少受些罪!” 先前那名保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不等张作谦说完,波仔打断了他的话,一边用刀指着柳一昂,一边与保安一起牵着绳子往柳一昂身上套。 柳一昂既然已经看出这是误会,便没再打算动用铁钉伤人,于是一把扯过波仔和保安手上的绳子,扔到会议室墙角。 周围之人皆在他的意念笼罩范围之内,所以就算对方手里拿着刀他也无惧,一旦动手他有足够把握能后发制人。 “你们好像没听明白,作谦,你再跟他们解释一下。” “刘先生不是姬亦武的人,反而是姬亦武的敌人……” 张作谦依言向雷玉田等人重新解释了一遍。 波仔手中绳索被柳一昂一把夺走扔到墙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草,个小兔崽子,还敢抢我绳子?” 这次仍不等张作谦把话说完,他脸上浮现潮红,举起手里的刀就准备往柳一昂身上捅。 “有话好说,别动刀子。” 柳一昂可不打算惯着对方,手里动作比波仔更快一分,一眨眼的工夫就从波仔手中抢过刀,再次扔到墙角。 这时雷玉田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波仔,住手!” 波仔被抢了刀,整个人都抓狂了,张牙舞爪地扑向柳一昂。 其余人没有动手,恰好这时雷玉田出声制止,他们就更是忍住了上去帮忙的冲动。 柳一昂一个闪身,干脆从怀里掏出枪,用枪口指着波仔。 波仔生平第一次被枪指着,立刻就清醒了,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同时举起双手不敢轻举妄动,额角渗出细汗。 “这位小兄弟,不要冲动!” 雷玉田快步走到柳一昂和波仔中间,将两人隔开。 “你刚才是说,左兆刚现在背叛了姬亦武,成了你的人?那你的意思是,你跟姬亦武不是一路人?” “岂止不是一路人?这位于总的地盘也已经被刘先生拿下了,现在你明白刘先生和姬亦武是什么关系了?” 张作谦再一次解释了柳一昂和姬亦武的关系。 见雷玉田求证般看向自己,柳一昂点点头,承认了张作谦的说法,于继飞则撇了撇嘴。 “我在洪崖洞的时候听说姬亦武从你们手里强买了这个矿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从你们手里接管这里,伺机对付他,收服左兆刚其实只是顺路之举。” 柳一昂风轻云淡,同时把枪放回腰间。 这下,无论是雷玉田还是波仔等人都听明白了。 对方来接管这里,顺便在半路上收服了左兆刚? 雷玉田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对方明明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凭什么这么狂?就凭手里那杆枪吗? “我具体怎么做的你们不用关心,只需要知道现在洪崖洞和云雾山都归我所有。难道你们认为只许姬亦武从别人手上强买地盘,不许我从他手上强抢?” “姬亦武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我针对他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做着拔除飞车党这颗毒瘤的打算,为民除害!” “所以你们尽管放心,今后我不会插手国泰矿业的管理,以前你们是怎样经营的,以后还是怎样经营。” “当然,以后国泰矿业赚的钱归我支配,亏的钱也由我来贴补。” “另外,等姬亦武认为于继飞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一定会往这里陆续安排免费的苦力,到时候我会……” 柳一昂毫不避讳于继飞,一口气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雷玉田听得连连点头,对姬亦武阳奉阴违,确实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能用对方的产业来筹集资金,又能借机掌握对方的诸多罪行。 至于替柳一昂打工,这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毕竟国泰矿业仍由他管理,以后做大做强仍有他的一份。 于继飞这时可就有些慌了,感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此前在左兆刚那里柳一昂等人刻意回避了他,路上也一点口风都没透,他对柳一昂的这一系列计划毫不知情。 于是他连忙表忠心:“刘先生,以后这里就交给我,我会把姬亦武那边应付得妥妥帖帖的,保证他发现不了这里的异常!” “呵呵……” 柳一昂笑了笑。 “于继飞,你对姬亦武那么忠心,居然也会主动背叛?”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说得好!可惜,这一点左兆刚比你看得透彻。” “以后应付姬亦武的重任确实得交给你,这是你跟我一起过来的意义。不过这并不能让你立功,只是让你免除责难而已。” 柳一昂摇摇头,手一扬,两枚铁钉洞穿于继飞的两条腿筋。 “刘先生,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于继飞只觉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过了好几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痛哭流涕,求饶不已。 “雷总,接下来于继飞就交给你调教了。如果他不老实,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每天只让他喝一口粥,看他能撑几天。” “好的!明白!” 雷玉田已然看懂了形势,也初步看懂了柳一昂的手段,立刻决定参与到柳一昂的计划中。 波仔等人则全程有些懵,直到此事尘埃落定才渐渐回过神来。 第99章 拉拢人心 接下来,会议室里的话题变得轻松许多了。 原来,波仔是雷玉田的大舅子,叫万洪波。 两人之所以仇视姬亦武,第一个原因是波仔的亲弟弟,也就是雷玉田的小舅子万洪金曾被飞车党的人拐走; 第二个原因是不久前姬亦武打起了国泰矿业的主意,最终通过一系列的下三滥手段低价强买了国泰矿业。 飞车党是姬亦武控制的人牙子组织,这一点普通人不知道,雷玉田这个在县城商界薄有地位之人却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他还知道,隔壁那座山头的左兆刚是姬亦武的人,替姬亦武干了数不尽见不得光的脏活儿。 种种迹象表明,万洪波的弟弟万洪金有极大可能被弄到左兆刚那个煤窑里做了苦力。 此前万洪波收过路费时认出了左兆刚的车,以为左兆刚会与于继飞同来国泰矿业,所以才火急火燎地抄近路上山,半路上还联系雷玉田说明了情况。 雷玉田收到消息后也积极作出反应,安排人埋伏起来,打算扣下左兆刚救出万洪金。 也是于继飞半路去寺庙烧了个香,不然以万洪波的脚力就算是抄近路也未必能这么快赶来。 之所以说会议室的话题变得轻松,是因为万洪波一提到其弟弟的名字万洪金,张作谦就知道了对方是谁,两人居然还挺熟。 “你们说那个人左手虎口处有一个黑色的胎记,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他叫万洪金,我们大家都喊他阿金!” 万洪波确认张作谦所说的就是自己弟弟,高兴至极。 “他小时候用火烧草垛上的蜘蛛网,差点儿把自家房子点燃了;还有一次他自认为学会了绝世武功,去挑衅他们村的孩子王,结果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是他吧?”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俩认识!熟着呢!经常在一个坑里挖煤……” “那太好了!太好了!” 见张作谦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认识,还能说出对方的一些童年往事,万洪波彻底相信了柳一昂的话。 如今左兆刚已经成了柳一昂的人,那阿金的安全问题自然迎刃而解,雷玉田也可以通过柳一昂的关系适当行使些小特权,让自己这位苦命的小舅子过得更好。 不过听说阿金被人割掉了舌头,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现在连腿脚都不利索了,两人既愤慨又痛心,恨不得马上去把阿金接回来当宝贝疙瘩供起来。 这时张作谦又适时地向两人讲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认识柳一昂之前,自己也和阿金一样,只剩半截舌头,无法正常说话。 认识柳一昂并且得到对方赏识后,柳一昂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将自己的断舌治愈。 说着,张作谦还炫耀似的向两人展示了一下自己重生出来的舌头。 两人眼前一亮,心里升起希望。 连与阿金在一个坑里挖煤的工友都得到了柳一昂的重用,被治好了舌头,那阿金岂不是也有机会? 然而,当他们得知张作谦居然是华清大学的高材生后,顿时心里又凉了半截。 阿金可没什么才能,只是空有一把子力气而已,扔到人群中都不容易找到那般平平无奇。 “放心,煤窑里的所有人我都会免费治疗,不管是什么学历,也不管是否对我有用。” “而且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马上就可以为他治疗,顺便也让你们一家团聚。” “作谦,你给左兆刚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把阿金送过来。” “好的刘先生。” 张作谦答应一声,当即拿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左兆刚的电话。 这部手机是临走前左兆刚给张作谦给的,这还是第一次用。 “左总,是我。刘先生的计划开展得很顺利,不过还需要你帮一下忙,二十三号矿坑的阿金……” 电话接通后,聪明的张作谦隐晦地向左兆刚透露了这边的情况,然后才说的阿金的事。 “我就知道!刘先生出马,一定能马到功成!二十三号坑的阿金?行,我立刻去办!” 左兆刚秒懂张作谦的意思,对着电话好一通奉承,让几步远的雷玉田和波仔都听到其对柳一昂的景仰之心。 一听是柳一昂要人,左兆刚连忙叫人去把阿金找来,又安排心腹林松亲自把阿金往这边送。 雷玉田两人高兴不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记下了这份恩情。 就这样,柳一昂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十分自然而顺利地收买了雷玉田等人的人心。 随后,众人又聊了关于柳一昂接手国泰矿业并由于继飞应付姬亦武的细节问题。 于继飞虽然被射断脚筋,但强烈的求生欲令他不得不遵照张作谦和雷玉田的指示行事。 短时间内于继飞是可控的,简单应付一下姬亦武没问题,可时间一长就说不准了。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切不可让于继飞透露半点风声给姬亦武,否则将前功尽弃。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于继飞这种人就得恩威兼施。” 张作谦给出如此建议。 柳一昂心领神会,于是亲自去探望于继飞,并将其断掉不久的腿筋治好一条,言称另一条需看表现。 于继飞像是开窍了一般,对着柳一昂痛苦流涕,不停忏悔,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听话。 可惜他知道的有限,平日连主动见姬亦武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不然柳一昂都想改变计划试试他的忠诚度了。 初步稳住了于继飞,话题再次回到国泰矿业。 深聊之后柳一昂才知道,为什么先前姬亦武的人没有出来接应于继飞,原来是一听说左兆刚的车往山上开来了,雷玉田这边的人就一拥而上,把那群人给绑了起来。 雷玉田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姬亦武顺利接管国泰矿业,打算用尽一切方法来恶心姬亦武。 尤其是猜测到自己的小舅子有很大可能是被姬亦武的下属产业捉去做了苦力后,他就更是膈应,恨不得设一个局,把姬亦武本人约出来办了才好。 但姬亦武自知仇家太多,打一开始就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大家都只知道有这号人物,却没有人认识他,更找不到他在哪。 如柳一昂所料,姬亦武从雷玉田手里买下国泰矿业的钱还不够雷玉田偿还银行贷款,雷玉田拱手把国泰矿业交出去完全就是往死路上走。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让姬亦武如愿,老实人被欺负急了还能持刀砍人呢,大不了鱼死网破。 柳一昂接管国泰矿业,姬亦武安插过来的人便正式成为了阶下囚,被严密控制起来。 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即便被柳一昂挑断手筋脚筋也纷纷大表忠心,愿意配合接电话的大有人在。 有了这一突破口,就算还有硬骨头强撑着也无济于事,大家都知根知底,愿意配合之人总能找到办法应付外面打来的各种电话,抑或是偶尔来访的飞车党成员。 软禁,侵吞,故意伤害…… 这一系列行为虽然在法律的层面上站不住脚,但大家的一致目的是对付姬亦武,哪里管得了什么法律? 真要说法律,那姬亦武强买国泰矿业算什么?其四处拐骗工具人下煤窑又算什么? 张作谦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法律当作武器。柳一昂把他救离苦海,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柳一昂敢想,他就敢撸起袖子干。 三天后,阿金如预料般被柳一昂治好断舌,连许多陈年旧疾也一并被治愈如初,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模样。 治疗的细节柳一昂自是不会公开,因为他深刻地认识到清神诀是不世出之秘,轻易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饶是如此,雷玉田一家也对柳一昂感恩戴德,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左兆刚一样,雷玉田见识了柳一昂的实力和品德后也表示愿意在柳一昂身上下注,为扳倒姬亦武出一份力。 在张作谦的建议下,柳一昂治好阿金后在国泰矿业停留了一周之久,依次为以雷玉田为首的一众管理层推拿按摩了一番,暗暗催动五行能量为大家疏通经脉。 此举非但解决了大家的颈肩腰腿问题,还治好了大家的各种头疼脑热心绞痛等慢性病。 这些人半辈子都是劳苦命,如今好不容易事业有成,却一个个落下不浅的病根。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多年的隐患他们自然是重视的。但他们并不愿意花大笔钱和时间精力去京城、港岛甚至国外找专家名医,最多象征性地保守治疗,加强锻炼。 可想而知,保守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病情只会越拖越严重。 而柳一昂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活神医,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让他们病痛全无。 这样的际遇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忍痛大出血到京城或者国外也不见得能真的治好,心中对柳一昂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得知柳一昂是为扳倒姬亦武而奔波,雷玉田也已经投诚了柳一昂,这群国泰矿业的骨干们当即表示愿效犬马之劳,继续留在雷玉田身边为柳一昂办事。 从此,整个国泰矿业上下一心,对柳一昂的忠诚度从无到有,并提升了一大截。 七天后,柳一昂离开国泰矿业,返回云雾山左兆刚那里。 杨林是司机,张作谦是“军师”,此二人肯定是要同行的。让柳一昂没想到的是,临行前雷玉田竟让柳一昂带上自己的小舅子万洪金。 柳一昂不知雷玉田的用意,张作谦却明白,替柳一昂答应下来。 “刘先生,雷总把小舅子交给你,是希望您能对他放心。” 张作谦压低声间小声解释。 柳一昂也不蠢,听完这一句就懂了。于是没有多作推辞,让万洪金坐到后排座,随自己一道上路。 万洪金木木的,像是脑子不太好使,但与人正常沟通还是能做到。 有张作谦从中协调,柳一昂对这个傻大个儿也没怎么抵触,使唤起来也得心应手。 路上但凡有个什么肩挑背扛的活儿,柳一昂全都交给万洪金,而万洪金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是柳一昂救的,所以始终心存感激,对柳一昂几乎是有求必应。 离开云雾山十天之久,左兆刚这边的工作一切正常。 但洪崖洞那边却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让柳一昂不得不回去一趟。 原来,上次刘欣跟踪于继飞到洪崖洞后初查无果,实在是不甘心线索就此断掉,一回去就收集了不少证据,准备卷土重来。 刘欣是本地人,深知临山县的人贩子之猖獗,所以从小立志要当一名好警察。不说抓尽天下坏人吧,也至少要尽可能让临山县免除一些祸患。 从部队转业后,与他同级的战友们一个个都在往上爬,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基层摸爬滚打。 战友们没有笑话他,得知他的志向与处境后反而全都力挺他。 所以说,只要他别把临山县的天捅个窟窿来,即便是犯些猎误都会有人替他兜底。 就拿当初删除柳一昂打死陈虎那段监控视频一事来说,程铁早就将此问题反馈给了姬亦武,希望姬亦武能动用关系借题发挥,彻底解决掉这个胆敢对他们飞车党死缠烂打的愣头青。 然而,无论是县公安局的郝副局还是更高一级的实权人物,居然都没能狠下心来真的把刘欣怎么样。 于是,去年的八二三凶杀案的卷宗上直到现在为止都依然只有高首的名字,对柳一昂以及监控视频却是只字未提。 有了如此底气,刘欣虽不断被无形中的力量阻挠,却也不曾终止查案,始终揪着漂流瓶的线索不放。 从向阳场查到出售饮料的商场,从商场又查到食品厂,再从食品厂查到货运公司。 凡是有可能牵扯到去年九月那场惊天大案嫌疑人的,刘欣都要亲自过问一番,直到确认无误才罢休。 这让姬亦武及其头上的保护伞颇为头疼,从去年九月至今的近一年时间,姬亦武有好几次都亲自出面制止自己小弟实施犯罪,生怕是刘欣为他设的套。 前段时间,临山县教育局组织召开中学生县运会,姬亦武根本无需大领导交待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这才老早就严令飞车党上下不得顶风作案。 正因为如此,就连柳一昂在机缘巧合下一举端掉飞车党在洪崖洞的窝点,甚至接连控制住几个矿场他都浑然未觉。 第100章 刘欣再访 县运会结束当天,曙光中学聚餐时在鱼头中吃出人骨,在县城掀起轩然大波。 此案看似被压下,实则碰触到了刘欣身为警察的底线。怒不可遏的刘欣首次走关系渠道将案件的卷宗拿到手,低调介入此案。 没过几天,他就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到这批鱼头的源头渔场,并在那个渔场找到一批残留着人骨的饲料。 刘欣顺藤摸瓜,终于辗转找到那批饲料的出处,正是当初柳一昂在洪崖洞最底部发现的那个小作坊。 得知洪崖洞下面处理工具人尸体的饲料作坊被盯上,姬亦武气得摔了好几套价值数万的茶具和花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黄毛和洪崖洞里的负责人,让两人都老老实实待着,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柳一昂听到黄毛的工作汇报,当即决定回洪崖洞主持大局,同时理清头绪,以便展开下一阶段的行动。 为了避免再次被有心人认出来,张作谦建议弃用于继飞那辆商务车,也不用左兆刚的车。 于是左兆刚出面联系了一个车商,短短一个小时就由山下的车商送来一辆崭新的桑塔纳。 杨林是个老司机,不管什么车都能快速上手,不消片刻就调整好座位和后视镜等硬件设施,熟悉了全车操作,载着柳一昂等人驶上返回洪崖洞的路途。 一行人回到洪崖洞时,刘欣已经在煤场办公室等候多时了。 按理说,警察办案时老百姓都会积极配合,可临山县的百姓们显然对警察的办案能力和决心持怀疑态度,该配合的自然会配合,但能不配合的时候百姓们也不会多么积极主动。 经常独自外出办案的刘欣对此深有体会,所以当王建林等人态度颇为强硬地让他等负责人回来再说时,他倒是没有摆警察的谱,老老实实坐下来陪大家喝茶聊天。 大家对警察的观感都不怎么样,特别是妹妹被拐多年的侯征,在一众哑巴少年那里找来满满的自信,竟是向刘欣发起挑战。 王建林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想到被侯征抢先一步,当即表示自己也想下场跟刘欣切磋切磋。 可想而知,两人无论是车轮战还是联手,都没能在刘欣手上讨到什么好。 刘欣好歹也是从华国正规部队出来的,虽然没有学习过正统的古武招数,但格斗技巧毫不逊色,总能出其不意后发制人。 柳一昂回来后,听说自己亲手调教的弟子在刘欣手上吃了瘪,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一时没忍住,也向刘欣发起了挑战。 “刘警官,我的这群小弟们学艺不精,让你见笑了。正好我有些日子没有活动筋骨了,不如我陪你下场练练如何?” “哦?这几个年轻人是刘先生一手教出来的?” “不错,平时我让他们好好练,他们不听,今天刘警官挫挫他们锐气也好,否则他们还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说着,柳一昂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王建林几人。 王建林和侯征耷拉着脑袋,江武几人也丝毫不敢取笑,似乎已经预见到接下来柳一昂会对他们重新进行魔鬼训练,顿时悲从中来。 刘欣看不出柳一昂的深浅,要不是接下来两人拳拳到肉地打了一通,他甚至还以为柳一昂只是个懂得保持身材酷爱锻炼的普通人。 “那好,我们俩练练,请。”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王建林和侯征被刘欣三两下放倒,而看似强大的刘欣也在一转眼间被柳一昂三两下放倒。 刘欣表示不服,改变策略主动出击。 可不管他以攻代守还是稳扎稳打,不出五个回合,他都会在柳一昂的狂攻之下败下阵来,甚至全程连柳一昂的面具都碰不到一下! 如此不平等较量几次后,刘欣终于认清现实,既惊又骇地当场认输。 这一刻,刘欣想起了去年在金山壹号地下车库狂殴陈虎那个奇少年。 当时那个少年,岂不就是这般蹂躏对手,让对方连自己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柳一昂殴打陈虎时之所以如此强横,是因为激发了血脉之力;而此时之所以展现出同样强大的实力,却是因为修炼清神诀之后令他拥有了意念之力,以及三次与元素之力共鸣后的蜕变。 这个美丽的误会,让刘欣心情一荡,脱口问道:“请问,刘先生,您是否认识柳一昂?” “柳一昂?” 柳一昂最近始终以“刘先生”自居,大脑的反应速度先于眼神和语言,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语气平静地反问道:“刘警官,听说您是来办案的?” “不错。” 刘欣点头承认。 “那好,我可以配合您的工作,接下来咱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请您提出与办案相关的问题。” 柳一昂眼中带着笑意,将刘欣先前的问题一语揭过。 什么叫与办案相关的问题?自然不包括刚才那个隐私性问题。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柳一昂此时早已不是还在山村时的那个愣头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欣没有从柳一昂眼中看到异色,但从柳一昂的态度中得出想要的答案。 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相信,眼前这个时刻戴着面具之人是认识柳一昂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干脆而委婉地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个,就叫做欲盖弥彰。 相比而言,柳一昂终究还是嫩了些。 不过,身为警察的刘欣知道推理不能作为证据,所以并没有揪着柳一昂死缠烂打,顺着柳一昂的话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与“鱼头人骨案”有关的问题来。 “所以说,我怀疑那个饲料作坊的粉碎机上面有一个秘密通道,而那个秘密通道有很大可能与附近某个石窟是相通的。” 刘欣的话一点也不委婉,就差直说:我怀疑那个通道与你们这个煤窑相连。 这几天他在周边考察过地貌,并没有把视线瞄向另一个方向的鹰嘴峰,只觉得煤窑才是唯一有可能与那个通道相连的存在。 柳一昂早就知道洪崖洞底部有一个受飞车党控制的饲料作坊,只是因为交通不便而一直没有去一看究竟,没想到刘欣竟已在暗中调查那里。 从只言片语中,柳一昂听出刘欣是个想要为民办事的好警察。 于是他稍作思忖,低沉着嗓音问:“刘警官,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我们煤窑确实有可能进入那个神秘通道。但是我有两个疑问,还请刘警官解惑。” “第一,眼前的一整座石山都是由坚硬的花岗石构成,从这里到山脚下足有几百米远,刘警官有几分把握我们会摆着煤矿不挖,反而去挖几百米的花岗石通道?” “第二,即便我们当真挖得穿石山,这个通道也真实存在,刘警官只身来此,难道不怕进去之后迷路出不来?” 两个问题自相矛盾。 按正常逻辑,煤窑这边肯定不会往花岗岩方向挖,但第二个问题又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看柳一昂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刘欣想了想,语气严肃地说:“如果通道真实存在,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身为人民警察,肩负保护百姓的重任,我会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浮出水面为止,哪怕迷路我也无所畏惧。” 鱼头人骨案牵扯到人命,甚至有极大可能不止一条。 但凡是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人,换到刘欣的角度都会作出相同的选择。 但这一刻,柳一昂却认为刘欣是最真诚的,最值得信赖的,因为由始至终他都只看到刘欣这一个警察奔波于此。 要说别的警察没查到线索,柳一昂是不相信的,只能解释为别的警察不作为,畏首畏尾,甚至是得了更高级领导的指示。 于是,柳一昂与张作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刘警官,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勇气。这个通道确实存在,跟我来吧。” “对了建林,你让唐师傅他们注意休息,别太辛苦。” 王建林秒懂柳一昂的弦外之音,待柳一昂带着刘欣钻进煤窑后快步跑向洪崖洞入口。 短短十余分钟,洪崖洞内的施工现场就被清理一空,四号石窟到洪崖洞底部的线路保持畅通,其余石窟的石门则全部被关起来。 刘欣不明白柳一昂跟王建林打什么字迷,但听对方承认通道的存在,顿时心中剧震,一时想到了很多很多。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作为这里的负责人跟自己相见? 如果这里真的发生过命案,对方为何如此淡然,还当面承认通道的存在? 如果对方参与此案,那必定是个凶厉之人,可为什么煤窑里的工人们会对其称赞有加,忠心耿耿? 一时间,刘欣百感交集,心乱如麻,完全摸不清柳一昂是何套路。 恍惚中,他跟着故意拖延时间的柳一昂在煤窑里七弯八绕,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四号石窟。 四号石窟是除正门外进入洪崖洞的第二条通道,柳一昂早前就跟唐铁匠等人商量过,暂时不修葺这里的铁门,所以这里最大限度保持着原貌。 看到眼前的壮观景象,刘欣收回思绪,忍不住啧啧称奇,东摸摸西摸摸,好一会儿才从石窟走出来。 柳一昂则解释称自己也是不久前无意中挖穿一个矿洞的墙壁才发现这里,然后径直把刘欣带到洪崖洞底部二号石窟旁那个垃圾堆。 垃圾堆早已被清理出来,没再散发刺鼻气味。 为了不让饲料作坊以及飞车党相关成员生疑,大家偶尔还会在黄毛的指挥下朝下方的粉碎与搅拌机里扔些厨余垃圾或动物尸体。 前几天有几个飞车党成员驱车运来两个工具人的尸体,本意是要在这里把尸体销毁。 王建林第一时间把两人控制住,目前尸体已被大家妥善埋起来,而那几个飞车党成员至今还被关在二号石窟的某间石室里,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黄毛立志改过自新,这段时间以来表现还算不错,处理起这些事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此前听到江武的汇报,柳一昂对此倒是颇感意外,让耿红舟等人继续看紧黄毛的同时,为黄毛提供了更多食物,保证对方能吃饱,从而更好地发挥余热。 垃圾堆不复往日光景,但垃圾堆旁边的缝隙却透着光亮,刘欣怀着沉重的心情迈步上前,很快就看出端倪。 脚边正下方,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直达一台粉碎搅拌机,其所在的工棚果然就是他暗中调查过的饲料作坊! 洞穴四周沾着血迹,血腥的一幕让刘欣青筋暴起! 凭直觉,他断定这些血迹当中必定掺杂着人血! 刘欣霍地掏出佩枪,主动退开两步,举枪对准柳一昂! “刘先生,请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 “刘警官,冲动不能解决问题。您的正确做法应该是放下枪,心平气和地向我了解情况,而不是拿枪指着我,逼我说出我想让您知道的。” 在意念之力的笼罩下,柳一昂早已洞悉刘欣掏枪的动作。在被对方用枪指着之前,他起码有十种方法可以化解。 但对于眼前这个唯一查到这里的警察,柳一昂抱有一丝期待,想看看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好,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欣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语气不再那么激烈,但并没有依柳一昂所言放下枪。 “刘警官,我可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我的意思是您得先放下枪,否则的话,我们很难平等对话。” 柳一昂不咸不淡地笑着答道。 “先向我证明,你有资格跟我平等对话!” 刘欣单手举着枪,咬牙切齿,咄咄逼人。 “呵呵……” 柳一昂冷笑一声,大模大样地把手伸进衣兜,捏住两枚铁钉。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刘欣怒斥,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了一些力。 柳一昂不答,仍然大模大样地把手从衣兜里取出来,让刘欣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上拿着某种东西。 “砰!” “我再次警告你!不许动!” 枪声响起,刘欣开枪了,同时怒声警告柳一昂。 第101章 相认 在开枪之前,刘欣稍微改变了射击方向,希望用鸣枪示警的手段来达到震慑的目的。 然而枪声响起之后,子弹却并未击中他预料的墙壁上,而是在半空中就迸发出火花,随后击中不远处的另一堵墙。 柳一昂以更快的速度射出两枚裹挟着少许金元素之力的铁钉,前一枚正好撞在出膛的子弹上,令子弹改变飞行轨迹,第二枚则准确扎入枪管中! 锵的一声,铁钉与手枪的撞针猛烈撞击后变形,牢牢卡在枪管深处! 一瞬之间,刘欣手中这把手枪半废。 刘欣只觉持枪的手上一疼,虎口发麻,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准备第二次鸣枪示警,才发现扳机已经扣不下去了。 “刘警官,现在您的枪不能用了,我的手上也没有武器。我认为我们初步具备了平等对话的条件,您说呢?” 柳一昂缓缓放下手,再把手背到身后,大有深意地看向刘欣。 “这就是你敢带我来这里的底气?说吧,你想怎样?” 刘欣没有关心柳一昂是怎么做到的,只想知道对方接下来想做什么。 “哦……” 柳一昂恍然,似乎想通了什么。 “您打也打不过我,手里又没了武器,所以现在咱们形势逆转了,您认为我们仍然无法平等对话,是这个意思吧?刘警官?” “刘先生,咱们就不要兜圈子了,你如果是想让我退缩,甚至是想让我屈服,那就免开尊口!我刘欣一不向权贵低头,二不愧对组织,如果确认这里是你们飞车党的犯罪地点,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将你们绳之以法!” “有胆魄,有气势,但是……刘警官,现在轮到您向我证明了,证明您的决心。” 柳一昂赞许地抚掌轻笑,一副吃定刘欣的模样。 “其实我很好奇,你……” 刘欣正说着话,忽然目光一凝,如饿虎扑食般奔向柳一昂。 在他看来,柳一昂敢让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就不怕自己能把消息传递出去,正好印证了对方此前所说进来可能会迷路的威胁。 如此说来,自己进来这一趟也算是凶多吉少了,有大概率再也出不去。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必再抱以幻想,拼了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去! 如果柳一昂是普通人,刘欣这次偷袭多半能奏效。可偏偏柳一昂非但不是普通人,还厉害得离谱,完全散开的意念之力犹如无数条蜘蛛网,刘欣稍有异动就被柳一昂这只蛛网上的“蜘蛛”清晰地捕捉到。 不等刘欣挥出拳头,柳一昂就已主动伸手将这只半空中的拳头牢牢握住。 刘欣本能地抬脚向前踢,不料刚一抬脚就被柳一昂一腿扫中自己的另一条腿,整个人以比切磋时更快的速度倒向地面! 他极其不甘,摆动另一只拳头砸向柳一昂。 可柳一昂早已看穿他的动作,简简单单抬手一撩,就把他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拨向一边。此举未建寸功,反而被柳一昂反手压制! “刘警官,让我看看,您能怎么爬出去。” 柳一昂将刘欣死死压在地上,语气中略带调侃。 刘欣拼命挣扎,仰起头颅欲撞向柳一昂。可刚一发力,脖颈就传来痛楚,被柳一昂用手肘紧紧箍住,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柳一昂面前如同一个幼童般可笑。 被全面压制的情况下,就连想咬对方一口都做不到! 这意味着,不久前在煤场的切磋中,对方根本没有认真对待! 灰心,绝望,不甘,无奈…… 种种杂念浮上心头,刘欣停止了挣扎。 他不是放弃了,而是开始重新蓄力,试图制造一个拼命的机会。 “刘警官,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了吗?” “别白废心机了,我是不会屈服的!” 话音未落,刘欣认为此时对方已经松懈,于是用尽全身力气想翻过身形,而后摆脱柳一昂的压制,却发现自己身上如同压着万钧重物,根本就翻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刘欣悲哀地发现自己虚脱了,再也使不上力气。 这时柳一昂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没让对方受一点伤就平复下来,接下来可以谈正事了。 只见他轻松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把刘欣扶到墙角坐好。一边退后两步坐到刘欣对面,一边揭开戴在自己脸上的面具。 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将柳一昂英俊的脸庞完全呈现。 “你……” “你……” 刘欣惊愕到极点,双眼瞪得滚圆,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柳一昂说不出话来。 “刘叔叔,别来无恙。” 柳一昂笑着把面具扔到一边,冲刘欣眨了眨眼。 “你这小子!” 刘欣哭笑不得,轻轻捶了柳一昂一拳,然后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虽然疲惫,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经过最初的惊愕后,刘欣一股脑问出心中的疑惑。 原来柳一昂在方才见到刘欣不久就已经有了恢复这段相关记忆的征兆,但是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想起刘欣是何许人。 直到带刘欣穿过二号石窟,结合那个用录像机记录下自己对陈虎施暴经过的飞车党成员的话,他才想起自己殴打陈虎的前因后果来。 当时他之所以殴打陈虎,是因为从刘欣嘴里听说了陈虎的累累罪行。 之所以打死陈虎却没被警方关注,则是因为地下车库的监控记录被刘欣第一时间删除。 至于其与傻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及在曙光中学的两个星期,此时却如同从脑海中抹除了一般,柳一昂没有记起分毫。 “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被他们追杀到这边,坠落下悬崖了。” 刘欣听完柳一昂的述说,总算清楚了整件事的原委始末。 鹰嘴峰一带距离向阳场足有十余公里,要从向阳场要找到鹰嘴峰,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柳一昂对自己坠崖之事仍有些不解,这时也从刘欣口中得知了真相。 “我还以为他们觊觎我的绝世功法,所以才跟我在向阳场大战一场,然后一路追杀我,原来是我无意中坏了他们的好事啊!” 两人相顾无言,随后才哈哈大笑。 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却无恙,短短大半年时间就拥有了独闯飞车党窝点并将其完全掌控的实力,刘欣对柳一昂的传奇经历大感好奇。 当下,柳一昂将清神诀的存在毫不保留地告知了刘欣。 正是凭借清神诀,他才能拥有了神秘莫测的意念之力,并悄无声息地端掉飞车党的窝点和几处矿场。 “刘叔叔,要不我教您清神诀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隐隐掌握了它的规律,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有把握让您也修炼这门功法。”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帮你保守秘密!用铁钉扎子弹的事儿要是从我手里做出来,恐怕不出两天就要被部队征召回去解剖研究。” 刘欣半开玩笑地拒绝了柳一昂的好意。 柳一昂重新组织了语言,为刘欣分析清神诀的诸多妙用,最终仍然未能说服刘欣。 “今后我在明,你在暗,我们叔侄俩使用各自手中的力量密切配合,争取最短时间内拔除飞车党这颗毒瘤!” “至于清神诀,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外传。华国上下数千年传承,难保没有比你更强的老辈人物,一旦被他们知道你的秘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等你真正强大了,才能把所有隐患扼杀在摇篮。” 刘欣把相关问题想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料敌于先机,徒手接子弹,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身为退伍军人,刘欣知道的顶级秘密远比柳一昂要多。纵使柳一昂能一招将他击败,乃至五招内将他曾经的总教官击败,也一定不是那些华国古世家的老怪物的对手。 意念之力,从植物中撷取生机…… 如此变态的能力,就算是那些华国古世家也不曾拥有。一旦被觊觎,对势单力薄的柳一昂来说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回想起与当日与自己战成平手的元坤,柳一昂深以为然。 在此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与刘欣的重逢让他淡化了对隐患的顾虑而已。 随后,两人趁着四下无人又聊了许多。 柳一昂从刘欣口中得知自己因何离村下山,又因何被人打落悬崖;刘欣也从柳一昂口中听说已控制了姬亦武三个矿场,解救出三百多名苦力的事实。 刘欣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把这一情况汇总上报,凭自己战友们的关系与能耐,他有足够把握能给程铁和姬亦武定罪。 拐骗三百多人到自己的矿场做工,把人殴打至死并分尸做成饲料,姬亦武单是这两条罪名就足够死上一百次了。 但清醒下来之后,他才觉得不能如此草率,放弃了这一打算。 毕竟姬亦武是有保护伞的,且保护伞还不小。捉贼未捉赃,姬亦武有大概率能为自己脱罪。 “国泰矿业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姬亦武往坑里跳。预计接下来一个月内他至少也要从别的窝点抽调二百个左右苦力过去,到时候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并控制更多的窝点!” “我们找到和控制的窝点越多,包围圈就越大,收网的时候就算不能一举捉住姬亦武,也可以多抓几个程铁那样的人物,到时候姬亦武纵有百口也莫辩!” 柳一昂说出自己的计划。 刘欣听得猛拍大腿,直呼这是一个妙招。 一个被拐之人就连程铁都无法指控,更遑论是姬亦武?而上百个被拐之人绝对可以指控程铁这个等级的“飞车党老大”。 同样的道理,一个程铁扳不倒姬亦武,那十个,乃至上百个呢? 飞车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恐怕单是在临山县都有数百成员。 若是同时把北源县、南阳县、八角县等邻县甚至是几个邻市的飞车党一并控制住,姬亦武哪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到时候姬亦武头顶的保护伞连自身骨架都不保,又谈何为其提供保护? 确定完诸多细节后,柳一昂带刘欣参观了整个洪崖洞十一层的二十二个石窟。 两个多月以来,在唐铁匠等人夜以继日的施工下,近两千个石室的铁门已修缮近半。 见到柳一昂,唐铁匠等人相当热络地打着招呼。柳一昂也趁这个机会为几个因工作强度大而腰酸背痛的村民推拿按摩了一番,让几人如满血复活,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 他们为这里的建设做了足够多的贡献,柳一昂也给予了他们足够多的酬劳。如今伤痛尽去,再次坚定了他们要跟着柳一昂这个奇少年干一番事业的初衷。 两人来到哑巴少年们居住的石窟,这里虽然阴暗,大家也几乎都是哑巴,却充满了欢声笑语,蓬勃生机。 尤其是见到柳一昂的一瞬间,整个石窟都沸腾了。一大群少年涌出来,虔诚地围在柳一昂面前,眼里满是期许与感激。 柳一昂向大家承诺,治疗断舌的事会依计划继续,少年们差点高兴得把柳一昂抬起来抛向半空。 此时煤窑的开采工作已全面恢复,柳一昂早在云雾山时就打电话回来安排好这一切,哑巴少年们将从煤窑在获得报酬,后面也将按照云雾山那边的政策为大家补发往日工资。 工资什么的大家根本无所谓,更重要的是留下来能有机会治愈断舌,还能帮柳一昂赚到养活大家所需以及帮助更多人所需的钱。 刘欣大受触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上次来时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最后,两人来到关押着近百名飞车党成员的二号石窟。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不时有人从不知名角落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宛如一处人间地狱。 饶是刘欣正气凛然,这时也有种大仇得报般的畅快之感。 终于,有人认出了刘欣,心想柳一昂果然有警方背景,顿时万念俱灰。 少数硬骨头彻底瘫软,更多的软骨头则对脱困更加不报任何希望,巴不得挣些表现或供出更多案底,争取警方能够对其宽大处理。 第102章 体悟 王建林等人对柳一昂的实力有足够信心,别说刘欣只是带了把佩枪,就算是带一把ak进去,他们也不会有多担心。 所以直到柳一昂带刘欣在石窟逛了一整圈,包括哑巴少年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曾进洪崖洞来打扰叔侄俩叙旧。 刘欣拒绝了柳一昂教自己清神诀的提议,却愿意从柳一昂这里学一些古武招式傍身。尤其是回想起侯征和王建林与他对决时的情景,更让他心痒难耐。 侯征和王建林才习武两个月,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居然就能在他手上像模像样地走几招。若是对方勤练两年再来与他一战,岂不是有大概率能跟他打成平手? 堂堂部队里的排长,被两个未成年掀翻,好说不好听啊! 柳一昂洞悉了刘欣的心思,当即授以几套自己掌握的精华招式。将这几招勤练不辍并在实战中加以实践,必能让刘欣的格斗实力大幅提升。 刘欣低调而来,低调而去。车开在半路上就先后打出十几个电话,一回到县公安局就开始翻查卷宗,调取资料。 在张作谦的建议下,柳一昂让黄毛主动联系了姬亦武,透露出刘欣已经在关注洪崖洞的事。 姬亦武对此早有预料,在刘欣找到山下那个饲料作坊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他有心让黄毛安排洪崖洞的人撤离,可近期临山县不断有自己人外出后失联,一下调动四十多个通缉犯他又有些担心,怕刘欣又在附近挖好坑等他跳。 由于飞车党窝点多而分散,内部管理也比较松懈,偶尔失联几个人并不是什么罕有的事。通常情况下,这些人是为了躲起来避风头,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出来了。 况且各县市公安局和派出所都有他的眼线,近期他并未收到有任何警力抓捕飞车党的消息。 所以姬亦武并没有重视那些所谓失联之人,只是这些人的无端失联让他有些不舒服,担心留下什么隐患。 而张作谦为了不引起姬亦武的怀疑,还让黄毛谎称自己这边也有人外出十几天未归,错误地引导着姬亦武的判断。 “黄毛,你们没有在刘欣面前露出破绽吧?” “没有,鸡哥。他是一个人来的,又没有实质证据,我们人多,他不敢强闯,连大门儿都没进得来。哼,我倒是想他先对我们用强,到时候我一枪崩了他!” “别胡闹!这个刘欣多少有些军方背景,暂时不能动他,到时你们处理得不好容易出事!” 姬亦武皱着眉头,郑重警告。 “是,是……鸡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动手我们也不可能动枪的。关键那家伙搞得我们太憋屈,兄弟们都两个多月没闻着肉味了!” “想吃肉还不简单?我让程铁给你们安排。” “还是算了吧,鸡哥,听说那刘欣盯铁哥也盯得紧,可不能为了给兄弟们吃肉出了岔子,坏了您的大事。” “呵,没看出来啊!黄毛,你小子这俩月懂事多了!不但没给我惹事,还懂得替我分忧了?” 电话另一头,姬亦武吸了口雪茄,脸上洋溢着“孺子可教”般的欣慰笑意。 “哪里哪里……都是鸡哥教得好,我要再不进步,就给鸡哥拖后腿了。” “嗯!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们还是老实待着,能不出来就别出来。等我把碍眼的苍蝇处理掉,到时候我在天子楼给你和你的兄弟们每人安排一个星期,不用你们自己掏钱,肉食由你们自己选。” “真的?可以自己选?”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好的鸡哥!谢谢鸡哥!” 黄毛惊喜交加,连声道谢,根本不像装的。 “呵呵,小意思。转告兄弟们一声,等挺过这段时间,钱和女人应有尽有,我姬亦武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家兄弟!” “好嘞!鸡哥!我一定转达!” 黄毛的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挂断电话后,表情随之一僵,转头看向身旁的张作谦等人。 江武满意地收回架在黄毛脖颈旁的匕首,张作谦则流露出满意的笑意。 自从跟在柳一昂身边起,张作谦就一直没有闲着,从左兆刚调查到于继飞,再从杨林调查到黄毛,不放过任何细节。 据他观察,就目前而言,左兆刚和杨林的忠诚度都还算不错,而黄毛的表现只能算是勉勉强强。 虽然现在看不出黄毛有什么欲对柳一昂计划不利的破绽,但观其一开始嚣张的气焰,对飞车党以及姬亦武近乎狂热般的追捧,难保对方不会在某个出人意料的契机动摇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左兆刚和杨林能够拥有自由身,而黄毛却必须在看管之下接触电话的重要原因。 看到张作谦满意的表情,黄毛如蒙大赦,冲江武点头哈腰一番,欢欢喜喜地离开房间。 早在黄毛决定替柳一昂打接电话应付姬亦武起,柳一昂就开始观察黄毛的表现。有一次柳一昂心情大好,便将黄毛的腿筋治好,令其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每天也能获得吃一顿饱饭的机会。 正如张作谦让柳一昂对于继飞恩威并施一样,柳一昂对黄毛也早就有过类似操作,这让黄毛变得更加忠诚。 至少在黄毛心中,自己对柳一昂的忠诚度与求生欲望成正比,要远远高于张作谦的判断。 另一边,姬亦武挂断电话后也收敛起笑容,掐灭刚点燃不久的雪茄。 忽然,他想起刚才对黄毛说要处理掉碍眼苍蝇的话,决定兵行险着,从源头上杜绝隐患。 “我处处忍让,没想到还是有小崽子想要对付我。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先发制人了。” 姬亦武自然不会让黄毛知道自己的计划,放下手机后,他从通讯录找到一个未备注姓名的神秘号码拨打了过去。 “你好,夕阳酒吧,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想买八二年的拉菲,不知有没有货?” “对不起,你打错电话了,我们这儿不对外卖酒。” 电话那头似乎准备挂断电话。 “我愿意花钱,一瓶就够。只要酒色纯正,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姬亦武在对方挂电话之前快速补充了两句。 电话那头没有真的挂断电话,沉默良久,口风略松。 “既然只买一瓶,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找找,明天之前答复你。” “好的,多谢!” 姬亦武主动挂断电话,合上手机翻盖,脸上浮现阴狠之色。 八二年的拉菲他酒窖里多的是,打这通电话他自然不真的是为了买拉菲,而是为了买凶。 三天后,一架由港岛飞往渝都的客机在渝都国际机场t2航站楼降落,约二十分钟后,一名身材十分矮小的中年男子从机场走出。 矮小男子在机场边的移动营业厅柜台办理了一张未实名的手机卡,从衣兜里取出手机,将手机卡插入卡槽,再从通讯录找到一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几分钟后,矮小男子离开移动营业厅,登上一辆刚刚在路边卸客的黄色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心中窃喜,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运,难得一见的港岛肥羊竟主动上了他的车。 果然,操着港岛口音的矮小男子根本不问车费,从双肩包取一小沓百元大钞扔来,说出一个目的地便闭目养神了。 经过检查,钱都是真的。这些钱足够他连出半个月车的盈利,抽一天时间来跑个小长途啥的完全不在话下。 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双肩包实际上是前面那个乘客遗留在后排座上的,而不是矮小男子的。 十余分钟后,出租车驶入绕城高速,朝昆州市的方向飞驰而去。 渝都是蜀川省的省会城市,距昆州市约八百公里,全省唯一的机场修建于此。 两地之间有轨道交通,但乘坐八百公里的普快列车,连候车一起至少也得十五六个小时,比驾车要多花五个小时以上,从时间成本上来看并不可取。 出租车司机师傅打定主意要花一整天时间来跑这个大单,刚上高速便通过无线电委托好朋友转告自己的老婆一声。 “有可能明天才回来?不是吧兄弟,为了挣钱老婆都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不是刚让你帮忙转告一声嘛,你让她别担心,我争取今天晚上就回来!” “算了兄弟,来回一千六百公里,你连夜回来太危险,我看你今晚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回来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告诉她,我明天回来,回来就带她去买她上次看上那件衣服。” 挂断电话,出租车司机还沉浸在日进千金的美好中,而他做梦都没想到,此时自己的娇妻正好在他这位好朋友的车上。 一听说他要明天才能回来,这位好朋友脸色一喜,回头与车上那位年轻美貌的女子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身在阳河村的柳一昂同时为第十四和十五名哑巴少年治好了断舌。 经过小半年的修炼,柳一昂对清神诀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五行能量之间的转换越来越娴熟。 自然界中的木元素之力以更快的速度被星空山河图吸扯过来,而柳一昂也能巧妙地将其中的生机提炼出来,用以为哑巴少年们治疗断舌。 起初他每次只能为一人治疗,每人耗时两到三天。随着掌控力的增强,在治疗效果不变的情况下,他感觉到了治疗过程的游刃有余,于是将注意力一分为二,尝试同时为两人治疗。 此番尝试一蹴而就,仅耗时两天半便同时为两人治好断舌。 非但如此,柳一昂还顺便为两人疏通了一下奇经八脉,让两人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身体潜能。 这对柳一昂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此前包括耿红舟在内的十三人全部有此待遇。 “好了,大功告成!” “张勇,陈枫,你们俩回去吧,把后面两个人叫来。” 柳一昂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僵直的身体。 “谢谢昂哥!谢谢!谢谢!” 两人恢复说话能力,噙着满腔泪水,对柳一昂好一番感恩戴德,然后才满心喜悦地通过鹰嘴峰返回洪崖洞。 这段时间以来,少年们多数时间都待在洪崖洞,一边挖煤一边接受王建林几人的训练,偶尔也会成群结队来村子里帮忙干活,所以对村子还算熟悉。 王建林六人全身心投入到洪崖洞中,俨然以少年们的教官身份自居,后来他们把耿红舟任命为大队长,再将剩余一百七十四人平均分为六个组,每组二十九个人,让各组之间相互竞争与促进。 有时各组之间会比赛谁挖的煤多,有时会在煤场比赛搬煤矿或石头,偶尔还会在石窟里面拔拔河什么的,哪怕顶着烈日也较量得热火朝天。 柳一昂并不打算插手其中,这几天他一边为少年们治疗断舌,一边关注着国泰矿业那边的情况。 一旦姬亦武通知于继飞准备输送苦力过去,他就会连夜赶往云雾山,实施下一步计划。 趁着闲暇时间,柳一昂独自盘坐在树林里的小溪边,一遍遍体悟着五行能量的奇妙。 阳河村位于几座大山侧下方,有数条小溪常年保持着潺潺流水,柳一昂旁边这条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多月以来他经常在这里打坐为哑巴少年们治疗。 水是由水元素凝聚而成,在烈日炙烤下,纵有树荫遮挡,溪流附近的空气中也弥漫着大量水元素。 大地之上,分布得最为广阔的当数土元素,哪怕是在地表,磅礴的土元素也随处可见。 而在绿意盎然的树林中,代表着生命与活力的木元素更是活跃无比,普通人只是吸上几口这里的空气都会感觉神清气爽。 柳一昂运转清神诀,熟练地吸纳着空气中的三种元素之力,磅礴的元素之力被星空山河图压缩到极致,使三者在容量大增的脏腑之内扎根。 其中肾、肝、脾脏长期沐浴在各自亲近的元素之力中,已远比柳一昂刚复活时要健硕得多。 这种强大,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若此时再一口喝下一大杯烈酒,柳一昂自信自己的肝脏能在片刻间将酒精分解个干净。 五行元素相互转化,这便使得柳一昂即使未能让身体掌控火金两种元素之力,也可以随时将其催动出来,成为自己对敌时的无形利器。 不过,心肺二脏由于缺乏火金两种元素之力的直接滋润,却并不像前三脏那般健硕,只是普通人与之比起来仍不可同日而语。 心脏主控全身血脉,肺脏主控皮毛,潜移默化之下,柳一昂的力量较之从前已有大幅提升,筋骨皮也坚韧了数筹不止。 以如今的状态再战深山里的那些异种凶兽,除非是遭遇极少数兽中之王,他自信连武器都不需要就能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柳一昂更加迫切地想要抓紧时间灭掉飞车党,然后回家乡的山里去看看。 第103章 杀手 夕阳西下,柳一昂正在为第十六、十七两名少年治疗断舌。 忽然,一道人影由远及近飞快跑来,将柳一昂从专注中惊醒。 “昂哥!张老师让我下来喊你,说雷玉田那边有消息了!最迟今晚就要过去!” 耿红舟在柳一昂面前站定,大口喘着气。 柳一昂知道情况紧急,顿时顾不得再与两名少年治疗,稍作解释便起身离去,以最快速度回到洪崖洞。 两名少年虽然略有失望,却不敢因一己之私耽搁柳一昂的大事,陪耿红舟休息一会儿后才一道返回。 “红舟,我们可以为昂哥做些什么不?” 半路上,一名少年打出手势,以哑语询问耿红舟。 “我们连建林他们都打不过,建林他们连刘警官都打不过,刘警官更是在昂哥手上撑不到五招,你说我们能帮昂哥干啥?” 耿红舟一脸的无奈。 两名少年闻言也有些沮丧,看来以他们现有的能力,不拖柳一昂的后腿便算是一种帮助了。 此前他们还一心想着帮柳一昂挖煤搞生产,后来才发现挖煤实在太简单,根本对柳一昂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帮助。 好吃好喝住着,像废物一样被柳一昂养着,却只能跟兄弟们换着班去煤窑里挖煤,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这让他们越来越感到羞窘。 其实不光他们这样想,大多数哑巴少年都有同样的困扰。 直到刘欣与侯征几人当众切磋,再看到连其貌不扬的杨林都能稳赢王建林,他们才逐渐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实力太弱,连当柳一昂跟班的资格都没有! 柳一昂自是不知道大家会因实力不济而困扰,回到洪崖洞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带着张作谦和杨林以及阿金启程了,临走之前还顺手把那大半箱铁钉放进后备箱。 杨林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只是因为会开车而成为柳一昂司机之人在无意中刺激了少年们的拼劲,全神贯注地驾车行驶在省道,准备从最近的高速互通驶上通往云雾山的高速公路。 眼看还有不到一公里就到收费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细细一看,竟是两辆汽车迎面相撞,不消片刻就火光冲天。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车祸,笔直宽阔的道路,两辆车怎么会一点都不减速地对撞到一起? “我去,那黄色法拉利该不会是酒驾吧?前面那哥们真倒霉!” 杨林嘴里嘟哝了一句,将车速降至最低,轻打方向盘谨慎驾驶,远远避开车祸现场。 身为老司机,车辆行驶过程中他能轻易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一回味就发现了车祸的起因。 他清楚地看到,那辆号称“黄色法拉利”的渝都市市区来的出租车刚从不远处的高速互通旁的支路拐过路口,眼看要与对向车辆擦肩而过,却一个急转弯往人家车头上怼。 “停车吧,先救人。” 柳一昂见杨林准备绕行,出声示意道。 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现场若有伤员,能救的话自然要救一下。 杨林依言停车,刚拉上手刹,却见火光中出现一道人影,径直朝这边走来。 “朋友,需要帮忙吗?” “掉头,开车。” 从火光中走来的人影没有理会杨林,而是拉开后桑塔纳的右后车门,将张作谦往左边赶了赶,直接挤了上来。 他身材矮小而健壮,眼中没有丝毫情感,身上也不像有什么伤的样子。 此举令车上四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一看就是从车祸现场走出来的,难道身上没受伤,脑子却被撞坏掉了? 就算是需要帮助,想让自己送对方去医院,也没这么理直气壮的道理吧? “我说,掉头,开车。” 怪人一边说,竟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杨林的后脑凿。 直到这时四人才回过神来,对方看上去神采奕奕,根本不像是刚经历过车祸的人。从其拿枪出来威胁杨林的举动来看,前面那场车祸反倒像是此人一手促成的! 柳一昂并非失神过度而未警觉对方突然拿枪,只是他有十足的自信能在对方开枪之前将对方制服。 感受到此人体内传来一股不亚于刘欣的气血波动,柳一昂突然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何打算。 “听他的,掉头吧。” 见杨林看向自己,柳一昂示意杨林照此人说的做。 杨林依言将桑塔纳掉头,朝临山县县城方向驶去。 “这位大哥,听口音不像本地人,过来探亲还是公干啊?” 柳一昂默默将两枚铁钉捏在指间,若无其事地问。 怪人闻言嘴角上扬,扭头看了柳一昂一眼,眼中依然毫无感情波动。 此前他并未关注柳一昂,这时看到柳一昂竟戴着面具,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理会柳一昂什么,只是好奇居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如此淡定,冷冷瞥了柳一昂一眼后就转过头去。 “你好歹说一下你的目的地呀,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在哪儿下车?” 柳一昂不死心,换了个问题。 “临山县公安局……附近。” 怪人终于答了一句。 听到前面几个字,柳一昂大感奇怪,枪可是华国严格管制的物品,哪有拿着枪去公安局的?直到对方补充了“附近”二字,柳一昂才有些恍然。 这家伙一看就是反派人物,没准是去公安局闹事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作谦,他知道柳一昂想要套对方的话,于是转头看向怪人。 “这位兄弟莫非是来找刘欣的?” “你怎么知道?” 怪人神色一动,眼睛一眯,这一句反问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过硬的心理素质令他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来。 张作谦从怪人的眼中得出答案,心中了然。 出于对柳一昂实力的信任,他继续问:“近期想杀掉刘警官的人有不少,但我觉得这些人当中最有实力的当数姬亦武。所以……容我大胆猜一猜,你应该是姬亦武请来的,是吧?” 连姬亦武的手下都有不少持枪的,姬亦武的能量可见一斑,但姬亦武一定不会傻到让自己的人去干掉一个有背景的警察。 所以说,姬亦武想除掉刘欣,多半会从外面请杀手。 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有这么巧,他们正准备离开临山县对付姬亦武,就在半路上遇到姬亦武请来的杀手。 怪人听完张作谦的话,微眯着的双眼露出凶光,已然动了杀心。 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迷茫,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才下高速几分钟,迎面遇上第二辆车就暴露了。 但不管怎样,暴露了就意味着任务可能失败,甚至可能小命不保。任佣金再高,不解决掉隐患的话他也没命去花。 “我知道,你本来就没打算放我们离开。到达目的之后,你应该会制造一场车祸,把见过你和你手上枪的人通过一声意外杀死,就像刚才那辆出租车那样。” “在公安局附近的车祸一定会惊动公安局,到时候你躲在暗处,有很大可能一举找到目标人物并将其射杀,再趁乱逃走。” “就算目标人物没有出现,你也可以潜伏起来慢慢等待机会。一旦事成,你甚至可以假装在前面那场车祸中受伤,在雇主也就是姬亦武的帮助下制造一系列不在场证明。” 张作谦盯着怪人的眼睛,一口气说完。 “精彩!精彩!我都有些不舍得杀你了。” 杀手抚掌称赞,张作谦的推理竟和他的计划完全相符。 “看来我猜对了?” 张作谦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杀手,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基本上对了,只是有一处细节你没说对。半小时内你们在公安局门口发生车祸,刘欣一定会出现在现场,而不是有可能。” 杀手十分笃定,显然手里掌握着可靠情报。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会那么巧地搭上柳一昂的车,而柳一昂却拥有普通人不具备的强大实力。 听明白了杀手的话,柳一昂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冲杨林摆摆手:“杨林,回洪崖洞。” “好嘞,刘先生。” 此时车辆恰好驶入一个路口,杨林一打方向盘,令车辆偏离了此前的路线。 “你是什么意思?” 杀手眼神冷冽,蓦地将枪口对准柳一昂。 柳一昂在杀手挪枪的同时就动了,两枚铁钉几乎同时射入杀手的两条手臂。 如此近距离,铁钉没有丝毫射偏的可能,杀手瞬间发现两条手臂失去知觉,连握住枪都不能,更遑论扣动扳机。 杀手惊恐无比,这才意识到遇到了不世出的高手,想要跳车逃跑才发现他连车门都无力打开。 见杀手欲以双脚和头部来做垂死挣扎,柳一昂再次抬手射出两枚铁钉,将杀手的两条腿筋击断。 如人棍般的杀手再也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和逃脱之力,被张作谦轻松制服。 整个过程张作谦和杨林都很淡定,只有阿金没见识过柳一昂能徒手接子弹,不知柳一昂的反应速度之恐怖,暗暗捏着一把汗。 二十分钟后,杨林将车停在煤场空地,早已收到张作谦消息而等候在此的祁为军和牟广权迎上前来,将杀手如拖死狗般拖回洪崖洞。 杀手骂骂咧咧,直到被牟广权当场修理了一顿才消停。 从今天开始,这名杀手便被迫停业转行。运气不好的话他将把石室改装的牢房坐穿,运气好点还可以借挖煤之机出来放放风,做一名勤勤恳恳的挖煤工人,为自己以前造的杀孽赎罪。 前后耽搁了一个小时行程,但刘欣却因此免遭一劫。柳一昂认为这很划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欣,告知了对方这一情况后才重新启程。 “呵呵,看来我们这位郝副局还真是位‘好’副局啊!” “郝副局?” 柳一昂不明白刘欣话里的意思。 “杀手敢肯定我半小时之内必定能到现场,是因为知道我半小时以内一定会在附近。而委派我半小时内在那附近去的,只有郝副局一人。由此可见,郝副局十有八九就是姬亦武的保护伞……之一!” 刘欣如此分析道。 此前他接到郝副局亲自派发的任务,要求他在公安局大门外不远处等一个线人,交接一件案子的情报,跟杀手预计到场的时间和地点完全吻合。 毫无疑问,连这位郝副局也参与到了对他的暗杀之中。就算没有直接出面,至少也向杀手提供了足够的情报与便利。 想必杀手得逞之后,也一定会在这位郝副局的掩护下顺利脱身,从此逍遥法外。 而飞车党也定会因为自己的意外身亡,短时间内再无人去招惹。 “原来如此。” 柳一昂恍然。 “刘叔叔,您放心,他们至今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明天一早,姬亦武安排的人就会去云雾山,到时我们直接行动,顺藤摸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个郝副局和他们牵扯如此深,必定难逃此劫!” “嗯!那就期待明天我们的战果吧!人我已经找好了,一会儿我再和他们确认一下,务必保证配合你的行动。” 刘欣挂断电话,眼中异彩连连。 他其实早就怀疑郝副局有些问题,只是对方一直没有真正露出马脚,让他难以准确判断。 这次意外发现对方与前来暗杀自己的杀手有牵扯,许多未解的疑团豁然开朗。 “不管怎么说,把姬亦武逼到找杀手来暗杀我的地步,证明我近期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 “哼!临山县这边都已经破绽百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在云阳县作祟,你还真是嫌栽得不够快!” 刘欣朝云阳县的方向眺望一番,转身向局里走去。 已经飞驰在高速公路的柳一昂若有所觉,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嘴角微微上扬。 郝副局长对杀手被半路劫走之事毫不知情,这时正赤裸着上身,与一群衣着单薄的娇美少女们嬉闹成一片。 这里灯红酒绿,混响声隆隆,茶几上摆放着数十个空啤酒瓶,是一间商务ktv的包间。 除了赤裸着上身的郝副局外,墙根的两排真皮沙发上还半躺半坐着几名酒气熏天的中年人,每人都各自左拥右抱着一个杏脸桃腮的女子,聊天打屁间,不时对女子们上下其手。 场面莺莺燕燕,好不香艳。 忽然,一名醉酒男子入戏太深,将手指伸向更深处。 随后,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盖过音乐的混响声,在包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