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赛有今朝》 第1页 [现代情感] 《赛赛有今朝》作者：茶不满【完结】 文案 1. 赛赛活了小半辈子，深觉最戳心窝子的事就是四岁那年遇见的无耻之徒姜慎。 当年作为拳打城镇婴幼儿，脚踢园里小母鸡，手撕毛毛虫的种子选手，自小姜慎便领着她偷鸡摸狗爬墙头，风风火火闯九州。 小时候姑且称之为无耻小混蛋，少年时期俨然成为了行走的禽兽，耽搁她变成淑女不说，还要坏她好事，挡她桃花。 赛赛第一次被告白就是被姜慎破坏的，那天正逢毕业季的夜晚，ktv绝佳的气氛中大家都喝了点酒，正当情浓意密之时，姜慎破门而入，脸色苍白且神情忧伤，欲言又止：「你爸受了很重的伤。」 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赶回去，发现她爹切菜伤了手，正贴着创可贴逗狗。 赛赛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缓缓呸了声：狗东西！ 被抽懵的姜慎：？？？卧槽？ 2. 成年后的姜慎归来，深觉从前的做法太不成熟稳重，正打算一雪前耻，重新塑造自个的形象，结果头一天就看见小姑娘在停车场往人怀里摔。 塑造沉稳的姜慎：……操啊！ 决心成熟的姜慎：老子要废了这男的！ 后来赛赛解释，说这只是个误会。 他被这说辞气的太阳穴直突突，「打小老子条件就这么好，你他妈怎么不看看我！」 看！看！我！ 论姜狗的漫漫求爱路 迟钝吐槽小怂包x嘴贱心细狗脾气 阅读指南：双c＋八分甜＝放心食用 会从男女主童年时期开始，不喜欢小孩子情节的可以从第十章开始哈～ 啾咪～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赛，姜慎 ┃ 配角：预收文《黎黎有今日》欢迎关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姜慎是个狗男人 立意：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 1 章 赛赛出生的那天，她妈杨桃正在城乡结合部的棋牌室看老头老太太打麻将。 满屋子噼里啪啦混合上吆喝大笑起闹声，其中当属挺着大肚子的杨桃最带劲，叉着腰啃着西瓜，呸呸两口吐了跟前那老头满脑袋西瓜籽，拍着老头肩膀直咋舌，「呦呵老赵，牌不错嘛。」 老赵头默默的择着头上的西瓜籽，颤巍巍的想去摸烟，被旁边自家老伴毫不客气的朝头一拍，「你可要点脸，桃子怀孕呢。」 杨桃哈哈大笑，「不要紧，哪有这么矫情。」 笑到一半，突然卡了壳，表情扭曲了下，忽然问道：「这圈快了吧？」 众人一愣，听她继续说：「我好像快生了，但是老赵不赢我不放心。」 老太太们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杨桃要去医院，老头们面面相觑，老赵头更是一脸懵逼，见杨桃临出门前还朝他喊了句：「老赵，这牌再不胡，你以后就跟着出去跳广场舞吧。」 老赵头身子一抖脸一红，「生去吧你！」 杨桃打小是个急性子，吃饭快拉屎也快，这临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快的惊人，嚎了几句就被推进了产房，等老林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时，人家杨桃已经生完了，正在产房观察。 是个闺女，老林心心念念的那种，听见嘹亮的哭声，他这个心啊，瞬间融成一滩水，泪眼婆娑，激动的腿肚子直哆嗦。 给护士抱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哭的撕心裂肺，小屁股红通通的，还有好几个巴掌印。 老林心疼的要命，护士说小姑娘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嘴抿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医生当机立断，倒过来朝屁股啪啪两巴掌，这才嘴巴一瘪，嗷撩一嗓子哭出声，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打着旋，听的人心尖直颤。 杨桃被推出来的时候，眼眶含泪，模样悲切，张口就道：「老林，我对不起你。」 老林一愣，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杨桃嘴巴瘪了瘪，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你说我也不丑啊，怎么生个孩子还没猴崽子好看，这长大了可怎么办？」 老林再次低头仔细一看，不由咽了口唾沫：「没事，我听人说长长就好看了。」 「真的？」 老林点点头。 赛赛跟她妈做过最牛叉的事，就是出生时把她亲妈给丑哭了，据说大嘴小眼还发紫，当真丑的要人命。 赛赛之所以叫赛赛，是因为杨桃之前养过一条叫赛文的狗，智商不仅在人界堪忧，在狗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低，经常无缘无故的顺脚不说，跑着跑着自己就尿了，打个喷嚏都能给自己吓急眼了。 可即便如此，杨桃依然爱它，爱到难捨难分难以自拔，也可能是当年的杨桃还年轻，人性未泯，是大街上看见条流浪狗都泪眼婆娑的那种年纪，所以，她整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狗，导致这条狗的狗生一度到达了巅峰。 可惜了，赛文两岁的时候，一次车祸导致这条狗当场丧命，杨桃悲痛不已，哭的死去活来，吱哇乱叫。 同时认为这狗肯定上辈子与她有缘，生是她杨家的狗，死了也不能成孤魂野狗，当即决定葬在她老杨家划分祖坟的地，杨老爷子听说自家祖坟里要埋狗，气的当场掀了桌子，拿着扫帚撵了杨桃半个村，非要抽死她这傻叉。 第2页 杨桃被揍的上蹿下跳，实在想不到七十岁的老爷子还能有此精力，嚎哑了嗓子，乖乖认怂，另挑了地埋了狗，有模学样的立了墓碑，刻到爱犬杨赛文之墓。 离别太让人难以接受，她看着满屋的狗用品汪汪掉眼泪，发誓再不饲养宠物，不愿再接受生离死别。 对于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宠物，这条叫做赛文的狗对杨桃来说意义非凡，导致她结婚后生子，看见自己刚刚出去丑不拉几的闺女，一下子想起来同样丑不拉几的狗，哽咽的叫了句赛啊。 老林的眉头十分有文化的一皱，觉得这名字不错。 赛赛大名叫林赛，是老林在几十个名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百天后的赛赛长开了，也白净了许多，眉眼弯弯咧着嘴笑，竟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杨桃看了又看，终于捨得抱着赛赛出门熘了熘，老头老太太们自发的围着杨桃，七嘴八舌的讨论。 无一例外，全是夸赛赛好看的。 这是当妈的通病，不过杨桃打小两样，她真心实意的觉得赛赛这小孩顶多是可爱了点，这些个老头老太太，可太能说好听的了。 她嘆了口气，在众多夸赞中吧唧在赛赛脸上亲了一口，嘴里嘟囔着：「不好看就不好看吧，赛赛不怕，没人要你妈养你一辈子。」 小孩子吃喝拉撒睡哭，杨桃老林作为新生傻父母，属实手忙脚乱一段时间，也确实是烦了，杨桃暴脾气一上来，对着哭闹不止的赛赛一瞪眼，大吼了句：「不许哭！」 小姑娘一震，小嘴瘪着，被老林赶紧抱起来拍拍，同时劝杨桃：「你说她这么点，也听不懂是不是？」 说完低下头去看，见小姑娘一张脸憋的发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愣是硬生生的忍着没哭出声。 啊，还真能听懂。 赛赛这孩子听话好带，不哭不闹，给个小玩意儿自己能乐呵一天，杨桃床单被子一包，把赛赛结结实实的背在了身后，吆五喝六的打麻将。 偶尔杨桃胡了，赛赛也咧着嘴跟着笑，赛赛在襁褓里的时候，是在杨桃背上听着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等到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她便穿着开裆裤，小手抓着一颗麻将，咿咿呀呀乐的前仰后合。 两岁的时候，赛赛多了个小名叫屎蛋。 其中原由很复杂，主要还得从赛赛的性格说起。 赛赛算不上是个活泼的孩子，杨桃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性格，加上老林沉稳内敛好说话的脾气，她被成功的变相影响成怕生胆小又怂的弱鸡。 再加上周围一带的孩子们都比她大，似乎也不愿意带着这么一丁点的孩子玩，一帮小屁孩每次面上应着好好带赛赛，呼啦一大帮子领着跑起来都磕磕绊绊的赛赛瞎玩。 小孩们捉迷藏，赛赛蹲在草丛餵蚊子，一身大包。 小孩们溪边捉鱼，赛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守着衣服鞋子。 小孩们去商店买棒冰，赛赛手抓着包装纸跟在后面，一张嘴口水流了一地。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屎蛋的由来是因为杨桃亲眼看见赛赛跟在小羊羔后面捡羊屎蛋，一步好几个，兜在衣服里，小羊羔咩一声，赛赛也跟着咩一声。 杨桃是赶集的路上被牵羊卖羊奶的喊住了，回头一看，就瞧见了惊奇的一幕。 大羊后边跟着小羊羔，再后面是灰头土脸捡羊屎蛋的赛赛。 杨桃放下手里的东西，压着嗓门问赛赛，「你干啥呢？」 赛赛把兜着的羊屎蛋给她看，眉开眼笑。 杨桃环顾四周，压制住火气，领着满身羊屎味的赛赛风风火火回了家。 走的太快，赛赛根本兜不住，羊屎蛋掉了一地，她特心疼的回头看，唉声嘆气。 杨桃一进家门就嚎啕大哭，惊着了老林。 杨桃边哭边喊：「姓林的，看看你家闺女，跟在羊屁股后边捡屎蛋，得亏是我见到了。」 老林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之久，似乎明白这几天赛赛身上的羊膻味是哪来的了。 他先安抚好杨桃，又给赛赛洗了澡，穿上漂亮的新衣服，抱着去了商店买了很多巧克力豆。 同时只强调了一点，不能捡地上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黎黎有今日》 剧场一： 宋黎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在穷的叮噹响的时候想方设法去钓沈时越。 传闻中沈时越不仅不喜女，还有严重脸盲，他相好怀疑他男女通吃，四处搜刮证据。 怎么说，同不同志不要紧，主要是给钱不少。 小宋苦心钻研沈时越喜欢的类型，无论清纯性感还是古典，上到萝莉下到失足少女，她游走在各个人设形象，煞费苦心到快哭了。 与沈时越亲密接触的第一次，是在对方体贴扶起故意摔倒的她，甚至还帮她扶正歪了的假发。 气氛绝佳之时，沈时越懒懒掀起眼皮，淡声道：「这是奇蹟暖暖？」 宋黎：…… 神他妈的传闻中！ 剧场二： 沈时越有个作死朋友，某日忽然告诉他，有个好看的小姑娘要图谋不轨的接近他，要他严阵以待，并且手下留情。 这朋友向来骚操作层次不穷，沈时越觉得有点意思，于是尽力配合，被偶遇被算计还被当成挡箭牌。 后来他发现自己贱了，是越配合越上瘾，越被坑越开心。 第3页 这小姑娘一图他钱财二图他权势三还骗他感情，利用完了就想拍拍屁股全身而退？ 沈时越要气笑了。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捏过！ 爱财戏精套路女x钱权明骚反套路男 前情提要：双c，男主非同 ☆、第 2 章 赛赛第一次见到姜慎的时候，是在幼儿园的开学典礼。 那年的赛赛还菜的抠脚，是个长得没缸高，走路还摔跤的小豆丁，也是个见到生人惊恐不已，于是拽着她妈的裤腿直转圈的菜鸟弱鸡。 那日杨桃女士特意换上新买的连衣裙，打理好前几天烫的波浪卷，还美美的擦了层粉，抹个大红嘴唇子。 赛赛站在旁边打着哈欠，看杨桃一顿捯饬，只知道她妈大清早的把自个拽起来，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她拽了拽提跑偏的裤子，抹了把鼻涕，盯上了壁橱里的巧克力，这是昨天老林买回来的，她刚舔上两口，就被杨桃放橱柜里了。 赛赛想哭，杨桃一扬手把她吓得直打嗝，哭也哭不出来了。 都过去一天了，她妈应该忘了吧。 她搓搓手，挪着脚到橱柜跟前，踮着脚尖想去拿，听见杨桃在里屋喊了声：「赛赛，过来。」 小孩吓得一哆嗦，颤巍巍的进了里屋，看见杨桃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一会去了幼儿园，可不能给你妈丢脸昂。」 啥？ 赛赛被杨桃拽着给换上粉色的公主裙，还给她扎了两根小辫子，一脸懵的跟着出了门。 那天风很大，杨桃回身锁门的功夫，大风颳过，赛赛只觉得□□生风，屁股蛋发凉，公主裙已经盖住脸了，她咯咯咯的笑，扭头看她妈。 杨桃可比她惨多了，裙摆飞扬，连腰上的赘肉都被风吹的发颤。 「嘎嘎嘎。」 赛赛犹如鸭子一般，笑的更开心了。 杨桃脸黑了，一言不发的进屋翻出裤子换上，赛赛拽着裙子不肯换。 杨桃掰了一小块巧克力，成功让她没了嵴梁骨。 裙装变成裤装，杨桃安心的骑着自行车，载着赛赛一路蹬去幼儿园。 赛赛被巧克力迷的七荤八素，吧唧着嘴，完全没在意她妈到底领她上哪。 幼儿园开学日，拉着横幅欢迎各位小孩，敲锣打鼓放鞭炮，还特意搭了个小舞台用来讲话。 杨桃到的时候，正巧赶上锣鼓喧天，鞭炮齐天，赛赛哪见过这阵势，下了自行车腿都软了，颤巍巍的被杨桃领进去。 在门口报了名字，登记的幼儿园老师往处一指，杨桃带着赛赛站到那堆，没一会儿就和同样送孩子的家长说上话。 吵吵嚷嚷，叽叽喳喳，比起赶大集还要热闹几分。 有几个聪明的小孩察觉出阵势不对，张嘴扯嗓门哭的嗷嗷惨，激昂慷慨，催人尿下。 赛赛深受鼓舞，张着嘴也打算哭，被杨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悻悻然的蹲在地上搓泥巴。 由于悄悄地的搓泥巴，赛赛才见到了从那时起就不一般的姜慎小同志。 作为一个新来的，他当着众多前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包括老师和校长，一脚踹倒了前来看热闹的高年级生鼻涕黑壮娃儿。 这屁孩子名叫王铁牛，曾经也是手撕毛毛虫脚踢小母鸡的狠角色，全幼儿园的小豆丁都屈服在他的牛威之下，老师头疼园长嘆气，可在横行霸道一年后，姜小朋友入学，在他校园恶霸的名头上彻底画上了句号。 据铁牛回忆，当初他本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心态，趁着下课带着众多小豆丁，牛气哄哄的打算在新一届的小豆丁里选几个机灵点的当小弟。 可惜，这孩子的想法固然是好的，比较有新一代婴幼儿花骨朵儿的作风，可是他当时还不懂得什么叫人外有人，也不懂什么情同手足友谊天长地久，在幼儿园其实是行不通的。 放眼望去整片小豆丁，他首先就瞧上了一脸孤傲鼻孔看人的姜慎。 够高傲，够个性，他喜欢。 仗着身高优势，他上去就想勾姜慎的肩膀，姜慎反应贼快，看都没看脚就踹过去了。 这一脚扎扎实实的踹在了肚子上，铁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股被地上的小石头硌的生疼，他呆愣愣望着高傲的姜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特别是看见姜慎蹲下身去擦鞋的举动，更是让他捂着肚子屁股扯开嗓门开始哭。 他活了好几年，第一次感觉这么戳心窝子，真的，戳的他不顾场合不顾面子，哭的鼻涕眼泪横飞。 哭声嘹亮，吓懵了其他小豆丁不说，还把老师和一大帮子家长全招来了。 由于铁牛平常品行恶劣，把人打哭是家常便饭，没人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到他自个能被刚入学的小豆丁打哭。 所以幼儿园老师见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姜慎拽到一边，仔仔细细的上下检查，见没啥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铁牛一看，哭的更起劲了。 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姜慎的老娘对自己儿子可是了解的很，踩着高跟鞋噔噔一路飞奔过去，揪着姜慎的耳朵就往外拖，面目狰狞加咬牙切齿：「你个死小孩再敢欺负同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铁牛嗓门嗷嗷的又提升了两度，家长们在看热闹，老师们手足无措，场面一度混乱。 第4页 可是，姜慎註定是个不普通的小孩，在这种关键时刻，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 「他要来打我，是他自己摔倒的，妈妈，我疼。」 声音还发颤儿，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令在场所有母亲心碎。 众人的天平不公平的往姜小孩这边歪，老师家长们开始轮流劝姜老娘。 「有话好好说，可别打孩子。」 「就是啊，我看你家孩子挺听话的，不像是会欺负人的，你别误会了他。」 其余的小豆丁们一看气氛不对，各自撒丫子跑没了影儿。 铁牛小友哭岔了气。 姜慎正洋洋得意之时，忽然见到不远处扎俩小辫蹲着搓泥巴的小姑娘正直愣愣的看着他。 姜小同志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瞪起黑漆漆的眼睛，特凶狠的沖小姑娘呲了呲牙。 赛赛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的跑她妈跟前，恨不得钻进她妈的裤腿里。 好可怕，一定要跟这小孩保持距离，坚决不能靠近，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思索着怎么远离这小孩，万万没想到，她妈和姜慎妈居然看对眼了。 这事说来也巧，姜慎妈雄赳赳，气昂昂大义灭亲之时，正巧被杨桃瞧见了。 杨桃向来对比自个漂亮的女人没兴趣，可看着姜慎妈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人群散去后，姜慎妈揪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咬牙切齿的打算教训一番，瞅见了杨桃以及躲在杨桃裤腿后惊恐的赛赛。 当下愣了愣，大眼对小眼了半响，杨桃试探问道：「程湘？」 「杨桃？」 赛赛眼瞅着她妈冲上去给姜慎妈一个熊抱，激动的声音都变了：「真巧啊，好巧啊，太巧了，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 杨桃女士一连三个巧，巧的赛赛不知所错，姜慎妈同样激动，两个妈抱在一起直转圈，直留赛赛和姜慎大眼瞪小眼。 说大眼瞪小眼过了，因为赛赛压根就没敢看姜慎，脖子与身体呈九十度垂着，下巴差点戳进锁骨里。 杨桃和姜慎妈那是大学同学，当时关系好到不得了，可惜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丢了联繫方式，惋惜了好一段时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再见了。 有句话叫冥冥之中各有天意，两人不仅没想到嫁到同一地儿，还十年后自家孩子幼儿园开学典礼上再次重逢。 记忆中略微青涩的少女，已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这其中的感触，不言而喻啊。 典礼结束后，小孩们被送去各个教室，哭爹喊娘的想回家，赛赛也不例外，死拽着她妈的裤腿，倒不是太想家，只不过是惦记家里的巧克力，外加姜慎居然跟她一个班，焦虑不安之下，哭的直打嗝。 相比之下，姜慎就显得淡定自若，自己搬着小板凳到靠窗的地方，漂亮的黑眼睛冷漠的看着众多小孩哭天喊地。 杨桃着急和老同学叙旧，瞪了自家闺女好几眼，赛赛成功的从哭到打嗝变成只打嗝。 杨桃顺势一扬手，赛赛吓得一退好几步，撞翻小板凳一屁股墩地上了，哇的一声又哭出声了。 ☆、第 3 章 姜慎妈赶紧把小姑娘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眯眯的从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给她，特温柔哄她：「赛赛不哭啊，找姜慎陪你玩，等放学阿姨给你带好吃的啊。」 赛赛握着棒棒糖，又象徵性的干嚎了几声，眨掉眼里的泪好奇的瞧着姜慎妈。 嗯，声音又轻又柔，比她妈温柔多了。 姜慎妈三言两语哄的她七荤八素，可怜巴巴趴在窗户沿上，看着她妈挽着姜慎妈的胳膊欢天喜地的走了。 眼瞧着人走远，赛赛嘆了口气，坐好在板凳上费劲吧啦的撕糖纸，又撕又咬，硬是扯不开，就在她抓狂之际，姜慎过去把她手里的棒棒糖抽了过去，两三下剥开了。 赛赛还惊奇的以为姜小同志是帮她剥糖纸，在她充满希冀的眼里，姜慎面无表情的把糖送进了自己嘴里。 「啧，葡萄味的。」 这是姜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赛赛眼里的希望之光破灭，不由握紧另一根棒棒糖，往自己身后藏。 傍晚俩中年女人大包小包相约接孩子的时候，看见赛赛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姜慎始终高冷又臭屁的记着他妈走的时候给赛赛的两根棒棒糖，吃完一根又坐到了赛赛边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赛赛吓得要命，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哆哆嗦嗦把另一根拿出来，抖着手剥了半天没剥开，颤巍巍递了过去，眼泪都快下来了。 「给你吃，你不要打我。」 呦呵。 姜慎一挑眉毛，作为蹬鼻子上脸星人，意外这小姑娘这么好说话，尝到甜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午餐的时候，他抢了赛赛的小番茄，下午的时候，他抢了赛赛的橡皮泥，画画的时候，掰折了赛赛软磨硬泡让她妈给买的水彩笔。 要换成平时，赛赛早就哭了，站在不得不硬生生忍下这口气，颤巍巍的贴着姜慎画的三八线坐好，战战兢兢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挨到放学，一见到杨桃屈辱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拽住她妈的裤腿，哌的一声哭出来了。 杨桃刚拉下脸想教训，老师过来摸了摸赛赛的脑袋，跟两个中年女人耳语几句后，走时还笑眯眯的说了再见。 第5页 姜慎在他妈转身过来的瞬间感觉到气氛的突变，凭藉本能反应撒腿就跑。 姜老妈紧跟其后不肯罢休，两个人围着幼儿园转了两三圈，眼看姜慎就要跑出大门，情急之下姜老妈一个投掷，把手里拎的东西扔了过去，姜慎脚下一滑腿绊着腿在沙地里滚了几圈后，脑袋朝下腿脚乱蹬一气，被他妈拎着后脖子拖了回来。 「小兔崽子，跟你妈玩游击战。」姜慎妈累的气喘吁吁：「你妈我大学是投铁饼的。」 姜慎吱哇乱叫，手脚并用，奈何人才四岁，被他妈拎小鸡一样拎到赛赛跟前，勒令道歉。 赛赛看着灰头土脸的姜慎，呲着一嘴小白牙，不由咽了口唾沫，一下子想起她奶奶家门口拴的那条大黑狗，凶的要命，每次经过都呲牙沖她嗷嗷叫，她人小定力差，真的是给吓尿了好几回。 姜慎妈眼瞅着自个儿子梗着脖子不肯服输，忽然说道：「你记不记得你昨天要死要活求妈妈买什么来着？」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纸袋：「摔坏了可就不能玩了。」 姜慎一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他妈：「你真给我买了？」 「那当然，可难买了，你问问杨桃阿姨。」 姜慎沉默一瞬，忽然郑重的朝赛赛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应该欺负你。」 赛赛眼圈泛红，抬头看了看俩大人，鼓足勇气抖着嗓子回：「没关系。」 姜慎一熘烟跑到沙坑捡起纸袋看了看，激动的原地蹦了三个高，彻底开心了。 两个小孩于是面上和好如初，临走的时候姜慎妈蹲着身子安抚赛赛，笑眯眯道：「以后姜慎欺负你，就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 赛赛用力的点头，欢喜的眉开眼笑，瞬间把温柔的姜慎妈连带着姜慎划分为自己这边，临走的时候，还特高兴的跟姜慎挥手说再见。 姜慎硬生生压下想朝她吐口水的冲动，嘎嘣吐出俩字：「再见！」 君子报仇，十年二十年都不晚。 赛赛浑然不知自己被记恨，拎着姜慎妈硬塞的零食，坐上她妈嘎吱嘎吱响的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至此之后，这俩小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梁子，因为赛赛根本就没那眼色劲，天真的以为这是和姜慎搞好了关系，她这厢乐滋滋，姜慎那厢暗自磨牙嚯嚯，决心一定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一个教训。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琢磨着明天小姑娘痛哭流涕的惨模样，忍不住笑的浑身颤抖。 正得意洋洋，被他妈一脚蹬在屁股上：「睡觉，得嗖什么得嗖。」 姜慎翻了个滚，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答了句：「正睡呢！」 第二天来幼儿园，他首先把桌子上的三八线加深，用彩笔敲了敲桌子：「小屁孩，这边是小爷我的地盘，你要敢越过来，可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说到这，他看了不知道捣鼓什么的老师，凶狠朝赛赛呲了呲牙，压低声音：「找我妈也没用，除非我妈天天跟着你，要不然总有你落单的时候。」 赛赛抖了抖身子，一脸惊恐的点头，根本不敢问，自己挪着小板凳，老老实实的贴在了边上。 老师拿了本故事书来念，故事的吸引力总归大，引得所有小豆丁的注意力，听的津津有味。 赛赛端端正正的坐，姜慎斜眼看她，不屑的切了声，撑着下巴看别处。 这傻子真的是太傻了。 一首故事讲完，赛赛偷偷挪动着屁股，轻轻拽了下姜慎的衣角。 姜慎扭头，看见她从兜里摸啊摸，小手紧紧攥着递到他面前，是几粒水果糖。 「这个糖很好吃的。」 赛赛不敢看他，垂着小脑袋，怯生生道：「给你吃。」 呦。 姜慎低头看了眼，忽然想仰天大笑几声：「你知不知道老师昨天说不能带吃的东西来？」 赛赛愣了下，茫然的摇摇头。 「我就知道。」姜慎得意洋洋：「你说我要是报告老师会怎么样？」 说着，嗓音一抬，高声叫到：「老师！」 赛赛吓得一哆嗦，头一次反应飞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揣进了姜慎的兜里，大声回道：「他带糖！」 姜慎一口气硬生生吞下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撒谎，慌得一批，根本不敢抬头。 幼儿园老师过来东摸摸西摸摸，在姜慎身上搜出来几粒水果糖，还有一包小熊干脆面。 同时被苦口婆心的劝说，然后眼睁睁看着小熊干脆面被带走了。 姜慎觉得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他闷声闷气的坐了一上午，午餐的时候小姑娘主动把小番茄放进他的餐盘里，怯生生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 姜慎冷笑一声，嘎吱嘎吱吃了小番茄，硬是没吭声。 赛赛羞愧难当，嗷撩一声哭出来了，边哭边叫：「老师，对不起老师，我撒谎了，水果糖是我的。」 姜慎惊了。 老师赶紧过来安抚情绪，给姜慎道了歉又象徵和好的拉了拉手，姜慎绷着脸不说话，直到午休结束后，他才说：「咱俩扯平了昂，我不怪你了。」 「不过。」他沉吟了下，缓缓又说：「以后你午餐里的小番茄要给我吃。」 赛赛忍痛点头。 第6页 ☆、第 4 章 两个孤独的中年女人仿佛寻觅到彼此的知音，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相伴着送孩子接孩子遛孩子。 俩小孩虽化解仇恨但还没和好，姜慎特嫌弃小姑娘，觉得她又蠢又笨又傻，所以有段时间他特恶趣味的给赛赛起了外号，叫怂腿。 赛赛不知道什么意思，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意思是说她又怂又狗腿，当时电视上正在播一部抗日剧，狗腿子被人绑起来打了个半死，赛赛吓得汤匙掉地上，哭的嗷嗷响。 这是通敌卖国，是坏人啊！ 这话给姜慎妈听了去，提着棍子撵了姜慎半条街，揍的上蹿下跳左哭右闹，才不情不愿的跟赛赛道了歉。 同时对赛赛的不满更上一层楼，但又打不得骂不得，于是他无视加孤立赛赛，连带着其他人，他都不让理她。 那段时间，赛赛特别可怜，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成群结队，眼睛里似乎一直有水雾，要哭不哭的样子。 姜慎一开始觉得爽，等那股子恶趣味劲头过了，他又觉得特无趣，虽然是笨了点，不过还算听话，加以利用的话，应该是可以。 他心里这么琢磨，可丝毫不耽搁面上不理小姑娘。 两人关系的转变还多亏于赛赛屎蛋的名号不知怎么小孩们耳朵里，这其实可能只是哪个大人的随口一提，到了孩子中间，便成了一传十的大事。 默默无闻的赛赛以屎蛋的名号重出江湖，在幼儿园瞬间就火了起来，不少小孩特意跑过来喊赛赛屎蛋，嬉皮笑脸的，赛赛窘迫不得已，一张脸通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不敢还口，也不敢哭。 对此姜慎略有耳闻，根本没放心上，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一群小孩把赛赛堵在角落，一人一句的喊屎蛋，一声更比一声高，嬉皮笑脸的问赛赛羊屎蛋好不好吃。 赛赛紧缩在角落，眼圈通红，一脸惊慌失措，吓得不敢抬头，两根小辫子无精打采的耸拉着，犹如受了惊的兔子。 啧，看着有点可怜。 姜慎头脑一热，一身正气的撸了撸袖子，把笑的最恶劣的小孩拽到过来，一把揪起他裤腰，模样凶狠：「小爷脱你裤子信不信？」 那恶劣小孩觉得特奇怪，平时也没见他欺负少了，这时候装什么犊子，再说了，他们不跟这小孩说话，还不都是拜他自己所赐。 可是看姜慎现在这凶狠的模样，他是实在不敢问的，加上如果当众被脱裤子了，那隔壁班的张小丽不得讨厌死他。 他情不自禁咽着口水，哆哆嗦嗦捂着裤腰，扭捏的跑掉了。 打头的跑了，剩下几个面面相觑，也扭身撒腿跑了。 赛赛抬头看见是姜慎，抖的更厉害了，恨不得钻进墙缝里不出来。 造孽啊。 姜慎走到赛赛身边，清了清嗓子，故意说的很大声：「林赛，我不叫你外号，你以后跟我玩，他们都不敢欺负你。」 嘿呦喂，就跟一开始起她外号的不是他，让人孤立她的也不是他似的，谁稀罕呀。 如果换成现在，赛赛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并且给予这小屁孩一个漂亮的背影。 可是那年赛赛才五岁，怂的一塌糊涂，又被人欺负惯了，突然给人这么一说，憋了好久的眼泪唰的掉下来，哇的哭出声。 感动的啊。 甭管以前以后怎么样，现在的姜慎对赛赛而言，真是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了。 要不说啊，孩子毕竟是孩子，赛赛早就把曾经欺负她的罪魁祸首是谁抛之脑后，屁颠屁颠就跟在了姜慎后头，本着该敬而远之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的两个小朋友，也逐渐熟络起来。 自此之后打遍幼儿园的无敌手姜慎，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姑娘跟班，梳着俩辫子，大鼻涕一吸熘，又熊又爱哭。 那段时间是赛赛最开心的时候，姜慎带着她上树摸鸟蛋，下水捞小鱼，还领着她去老太太菜园里偷黄瓜，幼儿园附近的桃树偷桃。 姜慎自小就作，作天作地的作，嵴梁骨硬的要命，但凡给他开条缝，就没他钻不出来的窟窿。 就比方说现在，他正在爬老赵头宝贝到不行的柿子树，打算由这颗柿子树爬上墙头，再顺着墙头摸进去来偷老赵头家的小鸡仔。 这老头可恶得很，平时带着小鸡仔出来熘，他们这些小孩连碰都碰不得，靠近一点就被老头瞪着牛眼恐吓，说什么这是公鸡蛋孵的鸡崽子，摸一下该遭蛇咬的。 能对小鸡崽有兴趣的小孩年龄普遍不大，还真就被这老头给吓唬住，只能眼巴巴看着小鸡崽在自个面前悠哉的扭屁股，心痒难耐，但还真不敢下手。 赛赛本身胆子就小，对没长毛光秃秃的陆地生物更是怕的要命，特别是蛇。 以前杨桃带她去姥姥家时看见过一回，一小条黑褐色的生物正吐着信子大摇大摆的趴在路边晒太阳，杨桃一脚下去差点踩到，吓得嗷撩一嗓子蹦到老林身上，声音都在抖：「蛇蛇蛇！」 赛赛看着她妈不同往常的反应，淡定的蹲下身去，想看看这一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她妈吓成这样。 刚蹲下身，蛇哥的顿时弓起身子，嘶嘶吐信子，一副我很危险你过来我就咬你。 看清那生物，赛赛这头皮一寸一寸的开始发麻，眼泪唰的一下出来了，好歹没哭出声。 第7页 老林眼疾手快，拎着赛赛的后脖子拖到安全距离，这才松了口气，正打算教育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突然发现地上的一滩水渍，和自家闺女发抖的腿。 哦呦，吓尿了。 从此小姑娘对陆地不长毛生物的恐惧到达极点，那段时间看见条绳子都给吓得上蹿下跳。 老头软硬不吃不好对付，姜慎又眼馋那小鸡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喊了赛赛打算团伙作案，谁知道这小姑娘又死活不肯，挺着嵴梁骨硬是不肯入伙。 姜慎想了又想，用了一块小饼干成功的让小姑娘没了嵴梁骨，赛赛手里捂着小饼干蹲在墙根底下望风，他则紧了紧鞋带，顺着柿子嘿咻嘿咻往上爬。 柿子树啪啪断了几根枝丫，树杈子直往下掉，赛赛不得已站远，正努力探着脑袋看姜慎的情况，忽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身后停下了，还伴随着动物略微粗狂的喘息声。 赛赛心里咯噔一声，瞬间腿软了，僵着脖子回头，见老赵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里拽着根牵引绳，一条黑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赛赛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抖的像个筛子，上下牙都合不上了：「姜……」 老头越过她，瞧见另个小毛孩已经成功的爬上去，正费劲吧啦的往墙头上伸腿，脸色一沉，松开了牵引绳，踩着满地的柿子枝丫站到墙根底下，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姜慎吓得一个激灵，慌里慌张把着墙头就想往里跳，狗叫声适时响起，那黑狗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院子，正呲牙咧嘴沖姜慎嚎叫。 完了，左右包抄。 ☆、第 5 章 姜慎瞬间起了一身冷汗，抖着腿哆嗦了约么两三分钟，毅然决然从墙头一跃，跟个小鸡崽似的被老头拎住衣服拽住，挂在了柿子树上：「跑，接着跑！」 「谁跑了！」姜慎双脚离地，愤愤不平的瞪了眼瑟瑟发抖的赛赛：「小爷从来不逃跑，你这老头别以大欺小，赶紧放我下来昂！」 老头呸了声，搓了搓手，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了姜慎的屁股上：「混小子，嘴巴比死鸭子还硬，欠收拾！」 姜慎疼的哇哇乱叫，想还手被老头轻易的制住，又狠狠在他屁股上拍了巴掌：「偷鸡摸狗的，让你不老实！」 「谁稀罕你家破狗！」姜慎嚎的撕心裂肺，这死老头下手忒狠，他疼的面部扭曲，不服气的瞪着老头。 老头不慌不忙，也在盯着他，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的半响，眼睛都酸了，姜慎才终于意识到，这老头跟自个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挪开眼神，盯着枝丫上挂着的青涩小柿子，默不作声了。 死老头，连小孩都不让！ 老头冷笑一声，回身对赛赛道：「去叫这混小子家长过来，要不老子在这挂他一宿。」 赛赛哆哆嗦嗦应了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扭头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到姜慎家，一看没人又扭头往回跑，直到了杨桃经常搓麻将的棋牌室，瞧见她妈正翘着二郎腿摸麻将，姜慎妈坐着小板凳在边上嗑瓜子，一脸津津有味。 赛赛嗷撩一嗓门哭的声嘶力竭，语无伦次的也说不清楚，姜慎妈掉了一地的瓜子，以为她家这混小子死性不改，终于惹上了事，被人给打了，一着急一上火，瞧见杨桃已经提起锄头夺门而去了。 她抱起赛赛也跟了过去，毕竟跑的慢了些，被拉下好远，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瞧见杨桃扛着锄头气势汹汹的跟老头对峙，姜慎耸拉着脑袋站在边上，浑身脏兮兮的。 一看就是搞了事情啊。 老头死活不让，张口就要五百块钱，当时姜慎一天才有两块五的零花钱，五百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一听急眼了，一句臭老头就要脱口而出，被他妈一揪耳朵，生生闭了嘴。 杨桃一撸袖子就要讲价，就听老头冷哼一声：「钱不钱不重要，主要是要这混小子长记性。」 「不重要你还要这么多？！」姜慎哇哇叫：「你个财迷心窍的老头，你把小爷挂树上小爷还没找你算帐呢！」 「哼！跟老子斗，你还早了五十年。」 「哎呀你个老头……」姜慎梗着脖子还想回嘴，被他妈狠狠瞪过去，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 姜慎妈若有所思想了想，忽然说道：「五百块钱买个教训其实也不算贵。」 姜慎心里一咯噔，听她又说：「大爷，您这踩了一地的树枝不好收拾吧，麻烦您再帮忙监督这兔崽子，让他收拾完为止。」 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气氛沉默半响，老头点了头：「我看你也挺明事理的，我就收你五十，剩下四百五就当是这混小子的辛苦费了。」 姜慎妈麻利的掏出五十块钱给老头，笑眯眯道：「那就麻烦大爷帮忙监督了。」 这剧情反转太快，赛赛都反应不过来，就看着她妈扛着锄头和姜慎妈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了，留下她和姜慎面面相觑。 姜慎问：「你要犯事你妈也这样？」 赛赛摇头：「我不敢犯事。」 老头冷笑一声，朝姜慎脑袋拍了下：「赶紧的，别耽搁老子熘鸡。」 走了两步，老头回过身，朝赛赛招了招手：「小丫头，你也过来跟着一块看。」 赛赛看了看姜慎，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第8页 这老头是个狠人，从菜园里摘了一盆黄瓜洗干净，搬了两个小马扎和赛赛一人一个坐在门口，咯吱咯吱的啃黄瓜。 黑狗安静匍匐在老头脚边，啃着老头丢下来的黄瓜屁股，尾巴摇来摇去。 赛赛看了一会儿，想摸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看着。 「摸吧。」老头顺手把狗脑袋上的叶子摘下来：「它不咬人。」 赛赛犹豫了下，慢慢的伸手过去在轻轻摸了下，黑狗依旧欢乐的摇着尾巴，她大着胆子，又摸了几把。 「爷爷，它叫什么呀？」 「小白。」 小姑娘吭哧吭哧刚笑了两声，姜慎眼神咻的过去，恶狠狠一瞪，赛赛抽了口凉气，及时的后退几步，谨慎的盯着老头。 老头嘁了声，咯吱咯吱啃了几口黄瓜，慢慢朝姜慎招手：「过来，小子。」 姜慎不情不愿的过去，老头递过去一根黄瓜，示意他拿着，自己起身直了直腰板：「歇会吧，就当陪我这个老头子打发打发时间。」 姜慎发愣的看着老头，忽然想起距离老远的爷爷在他每次回去要走时，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也是这么副落寞的神情，好似苍凉。 他思索了半响，默默的出声：「我想起我爷爷了。」 老头诧异的看他，见他慢腾腾的把黄瓜别在自个腰上：「他老趁着我爸妈不在，把我拴在树上，自己出去打麻将。」 说罢，端起黄瓜盆子撒腿就跑，边跑边朝吼：「小爷最讨厌老头子了！」 「哎！」 赛赛着急了，一咬牙一跺脚就跟过去了：「姜慎，你等等我。」 姜慎得意洋洋晃了晃手里的黄瓜盆子，老头原地不动看着，此时冷笑一声，俯身摸了摸狗脑袋，顺带着朝狗屁股一拍：「去吧。」 黑狗叫了几声，抖了抖身子，前蹄一抬窜出去老远，呲牙咧嘴就追了上来。 姜慎吓得哇哇乱叫，黄瓜带着盆子摔了满地，脚绊着脚滚了好几圈，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狂奔。 赛赛吓得腿都软了，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却瞧见黑狗窜过自个，直奔姜慎把他扑倒，呼哧呼哧一顿狂舔。 她愣了，下意识的回头看老头，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远离了一人一狗疯狂的亲热。 姜慎一开始骂，原地扑腾着骂，后来又嚎，撕心裂肺的嚎，可还是抵不住黑狗的热情如火，嗷撩一嗓子哭了出来。 那年姜慎七岁，破天荒头一回在外面认了怂，哭的那叫一惊天动地，听的赛赛心中十分感慨。 傍晚她和姜慎回家的时候，看他瘪赤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子，姜慎犹如炸了毛的鸡，嗓门一抬，气势汹汹朝她来了：「你少来了，小爷能不知道你个大嘴巴子！」 赛赛一下闭了嘴，明白过来今儿这事对姜慎打击颇深，已经到了谁提跟谁急的地步了。 因为至此至今，无论是点了牛尾巴，还是烧了草垛子，或者是蹬坏了老王孙子的三轮车，被发现的关键时刻姓姜的总能撒腿就跑，熘的比谁都快。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可不能说没就没，这事算是到此为止，赛赛再没提过，当然，也再没和老头打过照面。 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流量吧（跪下磕头） ☆、第 6 章 自打幼儿园姜慎和王铁牛干这一架出名后，他仿佛一下子领悟了群体核心的重点在哪了。 比方说升小学后，他浩浩荡荡领着几个幼儿园的余党准备拉帮结派，反覆思索之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要走王铁牛当年的老路，只不过极为聪明的选择不招摇，大事小事，咱们都留放学后解决。 奈何小学老师比幼儿园老师难搞的多，没几次下来姜慎荣幸之至的成为各个老师重点观察的对象，而全天下的老师都同时拥有一项技能，叫家长。 在这方面上，姜慎向来最有原则，那就是是无论在外怎么牛，到家还是该怂就得怂，因为从他记事开始，跟他妈作对就没捞到过好下场。 这道理还是当年他爹教他的。 一直到二年级之前，姜慎一直霸居刺头榜首，是个让老师头疼，主任哀嘆，校长有所耳闻的狠角色。 可就在二年级当年，班里转来个从别地方过来的刺头，头一天上体育课就和姜慎掐了起来，具体原因不明，只知道俩小孩一言不合瞬间滚到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谁都不让谁，扑腾了两下，姜慎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把人压在了身子底下，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那小孩不甘示弱的回蹬，嘴上不闲着，呸的一口吐了姜慎满脸唾沫。 姜慎瞬间炸毛了，呸的一口又吐了回去，双方同时喝了声，打算斗个你死我活之时，被闻声而来的老师给拉开，提熘到办公室，然后就请了家长。 索性两小孩都没受伤，一番调解之后，不情不愿的握手言和，自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姜慎继续拉帮结派，这小孩也不甘示弱，横行霸道拉仇敌的能耐不比姜慎弱。 就这么两个相互看不顺眼的刺头，见到对方恨不得吐两口唾沫解恨，在日后的日子里，竟然奇蹟般的交好了。 具体原因还是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两人忽然就走到了一起，面对面心贴心，关系好到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 第9页 若说起共同点，那就是两人都很迷当时出的一款游戏，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 当年射鵰英雄传最火的时候，小孩们相约着华山论剑比输赢，姜慎作为自小就有着打遍同龄无敌手的名号，当然不肯放过这等表现机会，经过层层筛选淘汰，荣幸登为榜首，一群孩子便跟着演，像模像样的喊他大侠。 这声大侠给他喊的飘飘然，郭大侠又玉树临风，姜慎便深受其毒，决心长大以后闯荡江湖，一定也得当个大侠，这么一番琢磨，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名字不好，不够霸气。 连问了好几人，都觉得郭靖这名字不错，颇有大侠风范，于是便吵着闹着死活要改名，要叫姜郭靖。 姜慎的名字是姜老爷子起的，希望他凡事慎言慎行，要被这老头知道没经过他同意私自改了名，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姜慎气急败坏的找赛赛，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的全是这名字怎么怎么好。 姜郭靖，干嘛不干脆叫姜迪迦，这名字忒难听了，要是看了西游记，难不成改名姜悟空？ 赛赛这么想，吭哧吭哧得笑出声。 姜慎妈坚决不同意，姜慎连着交涉了十几天都没结果，心一横脚一跺就在作业本上认真的写了自己的新名字，得意洋洋的交了上去。 负责批作业的老师看了好一会儿，喊了班里唯一姓姜的过来改，姜慎死活不肯，多次交涉无果，不得已发动技能把姜慎妈叫了过来。 赛赛透过窗户看见姜慎妈风风火火的身影，向来温柔的姜慎妈黑着脸把人拎回去了，先锁了门，后拾起了鸡毛掸子，噼里啪啦一顿女式花样毒打，姜慎嗷嗷叫，上蹿下跳了一下午，嗓子都嚎哑了。 改不成名字，姜慎心有不甘，琢磨了几天，昂首挺胸的宣布退步，不用改姜郭靖，姜郭也行。 姜慎妈鸡毛掸子一抖，破空声听的人心里发毛，姜慎知趣的闭了嘴。 打着人身自由的名号对抗了一个月，射鵰英雄传结局了，神鵰侠侣接档腾空而起，姜慎安分了一段时间，忽然又觉得，独臂的杨过也帅的一批，他衣服藏袖半拉月，又决定把名字改成姜过。 斟酌再三，还是试探的对他妈说了这事，被一个嘴巴子抽的转圈，再不敢提了。 ☆、第 7 章 金庸风接连刮过之后，一群小学的小屁孩也茁壮成长为中学生，踏入中学后，赛赛的身高上窜，稳稳的停在了一米六三，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姜慎跟吃了激素似的蹭蹭的长，然后变了声线，就连五官也逐渐变的明朗起来。 当时正值青春期，正是长痘期，赛赛的前桌冒了一脸的痘痘，硬生生将个清秀的姑娘变成了痘痘脸，姑娘有些自卑，连跟人说话也不敢抬头，生怕别人嘲笑她的一脸痘痘。 周围人多多少少的都会冒泡，赛赛虽然没那么夸张，也偶尔有几个，她极为重视自己脸上的泡泡，生怕长成痘痘脸。 相反之下，比起周围人时不时的冒几个痘痘，姜慎好像从不担心这码事，这丫的脸上干干净净，配合起明朗的五官，磁性的声音，再加上聪明的头脑优异的成绩。在一群青春期的少女中颇有一番地位。 当时赛赛身边已经出现了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就见过牵手而行娇羞不已的男女。 赛赛同桌的姑娘暗恋姜慎，这姑娘挺外向，跟那这个害羞的不一样，见了姜慎拦不住的往上沖，本着恋人要从朋友抓起的思想，连着几天拽着赛赛在姜慎面前乱逛，搭讪方式连赛赛都觉得尴尬。 无非是：「哎呀，好巧啊，姜慎，你怎么会来这？」 赛赛离得远远的，看着姜慎手里的篮球以及他身旁起闹的男生，觉得有点丢人。 姜慎绷着脸，斜目看了眼五米开外的赛赛，把篮球往球场里一砸，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天天这么堵我有意思吗？」 她那同桌立马摇头：「没啊，真的是碰巧，林赛约我过来散步，这不就看见了你，是不是啊？」 「来篮球场散步啊。」 姜慎冷笑一声，脑袋转向她，吼了一嗓子：「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赛赛一哆嗦，嗯，这个距离还是不够远。 姜慎平常虽然不是温文尔雅，但随着年龄增长，现在多少也算是有那么点绅士风度，这脸色这语气，估计这次是真烦了。 赛赛觉得这姑娘没戏，很想劝这姑娘放弃，可这姑娘兴致勃勃的模样，又不忍心在她热情上泼冷水。 只能默默的跟着姑娘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偶遇着姜慎。 「好巧啊姜慎，你也来买东西呀？」 「……」 「姜慎，我和林赛要去图书馆拿资料，你有要我们带的吗？」 「没有。」 「姜慎，学校门口刚开了家冷饮店，要不要一起去呀？」 「不了。」 时间一长，姑娘很受伤，却还是坚持不懈。 「林赛，你和姜慎认识多久了？」 赛赛扒着手指头算了算：「四岁开始。」 「青梅竹马啊？」 同桌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她，一副一定是你巴结了姜慎的表情：「不可能吧？」 赛赛愣了愣，心里边忽的腾起一点难过。 下一回再见面，她这同桌好像忽然之间找到了她与姜慎的共同话题。 第10页 「姜慎，林赛今天在我们数学老师的课上打盹，被罚在站着上完了课，可是她站着都能睡着，笑死我啦。」 姜慎扭头，看了她一眼，貌似冷淡的笑了下：「是挺丢人的。」 同桌妹子很高兴，因为这和一贯姜慎回答她的风格不一样，也不想她这是用谁的糗事来讨好姜慎，趁热打铁的符合。 赛赛知道，姜慎是在嘲笑她呢。 嘲笑她的死皮赖脸，到头来却被人用她的糗事来讨好别人。 从那次以后，赛赛再也不和同桌妹子凑一起了。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赛赛难过了一小阵子，总结了一下以往的经验，觉得姜慎这种境界她这辈子都达不到了。 既然不讨人喜欢，那就不用讨人喜欢了，最起码不会感觉真心被践踏的难受。 姜慎是给了她一个教训，教训给完后，感觉没了意思。 无奈这姑娘还愿意跟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看一次怼一次，看两次怼一双，这种心理战术他姜慎向来手到擒来，硬生生把同桌妹子的满心欢喜给浇了个透心凉，林赛看她不止哭过一次。 其实她感觉姜慎的做法很不好，她懂真心被践踏得感觉，可她又知道姜慎其实没做错。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必心软，别给任何看似机会的细节。 跟她优柔寡断又没主见正好相反，姜慎的风格，一向如此果断。 两三个月以后，这姑娘以跟姜慎距离太遥远为由放弃了。 赛赛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距离，出自于性格的差异。 姜慎啊，生来张扬，幼儿园开学第一天就一脚称霸的人物，自此之后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除了怂在了老头和他爹妈之下，压根就没怕过什么，再加上他向来有主见有头脑，成绩优异擅长体育，除了是个音痴以外几乎没有不擅长的东西。 就拿赛赛自己来说，各方面条件都一般，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她和姜慎完全就是不同世界的两种人，这个深刻概念，打从见到姜慎的第一眼，就给贯彻落实个彻底。 她妈的强势以及她爸的待人温和变相的荼毒了她，两头不沾，从小怂的要命，是她妈让她往东绝对不想西的主。 可是，人生中总有那么几次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比如，打从幼儿园起两家的女主人关系就好到走路都挽着胳膊，所以，两个跟在屁股后边的小豆丁，也顺带着没日没夜的增进交流感情，什么性格差异内向外向的，时间长了通通都会磨合掉。 是是是，她承认自己怂，可是怂的好处是听话啊。 赛赛垂头丧气的发现，她能跟姜慎认识还是沾了她妈的光了。 中学没个名堂也就算了，赛赛发誓高中一定得有个人样，最起码要有个真心朋友。 她彻底放弃拯救中学时期的人际，转为兴致勃勃期待高中的即将到来。 日子一天天推进，紧张的中考即将到临，赛赛深知自己成绩一般，为努力考进和大家共同的理想学校而忙的焦头烂额，每天拼命的奔波在补习和试卷上，头发掉了一大把。 说真的，这是赛赛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努力并且毅力非凡，说卯足了劲一点都不夸张，杨桃特意去跟人要了生发养发护发的偏方，买了一大堆东西炖成一锅糊糊，逼赛赛喝下去，生怕她成为秃头少女。 不去补脑，转而严苛进行补发，赛赛知道她妈压根就打一开始就放弃了她的成绩。 相比她的焦头烂额，同一时期的姜慎显得悠闲自得多了，准确的来说，看着好像比以前更加自由了。 赛赛由衷的感嘆，有个聪明的头脑真好啊。 后者悠闲了没几天，被他妈勒令去赛赛家帮忙补习，说一定要考上同一所高中。 姜慎迫于他妈的威风之下，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第 8 章 赛赛正在翻箱倒柜的找红布条，打算借鑑别人，要在额头上绑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为自己打油加气，有古人头悬樑锥刺股的精神。 这想法冒出来的比较急，赛赛不得已放下手中的试卷，转为急里忙慌的找红布条，翻箱倒柜了半天没找到，她一下盯上衣柜里鲜红刺目的红外套。 那是去年杨桃在商场酬宾大拍卖给抢回来的，回家穿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发现不太好看，不如想像中的，隐约有点像她小时候看邻居大婶穿的那件。 于是，杨桃亲妈把衣服原封不动的叠好装进袋子，悄无声息的放在了自家闺女的床头，还浪漫的写了张纸条。 赛赛放学回家看见摆在自己床头的袋子，以及纸条上的：送给宝贝女儿的礼物，落款是妈妈，旁边还极其蹩足的画了个不太好看的美女图像。 她拆开就发现那件极其土气的大红外套，以及别剪掉又系上的吊牌。 赛赛啪的丢到一边，埋头开始写作业。 杨桃回家看见被丢弃在旁的红外套，拾过来非让赛赛试一下，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这是今年的流行款。 赛赛本来死活不同意，杨桃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最后一瞪眼一抬手，半威胁半逼迫的让赛赛穿上，并且违心的说了句还行。 杨桃特高兴，说了句：「那你明天穿着上学吧，给同学们瞧瞧。」 真是要了命了，要真给他们看见，指不定得笑成什么样。 第11页 第二天赛赛穿着红外套出了门，然后半路上又脱了下来，塞进书包里，打算到了家门口再穿上。 那天冷的出奇，赛赛裹着校服外套冻得瑟瑟发抖，到了下午开始打喷嚏流鼻涕，隐约有了感冒的症状。 可即便如此，赛赛依旧死要面子活受罪，认为红外套丑的过分，死活不肯穿上。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她在校门口等姜慎，在牙齿冻得打颤之时，看见刚打完球红光满面的姜慎，穿着短袖，手里拎着外套。 他凑近去看赛赛脖子上起的鸡皮疙瘩：「下雪了吗？」 赛赛看见他一手抱着篮球，肩膀上搭着外套，忍不住开口：「我帮你拿……」 话音未落，姜慎已经把篮球递了过去：「那真是谢谢你了。」 赛赛脸上一阵扭曲，吸了吸不太通气的鼻子，认命的伸手，一件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回去记得吃药。」 赛赛感激涕零，三两下穿好，把拉链拉到了下巴，姜慎的衣服她穿着比较大，下摆盖到屁股，袖子也长过了指尖，姜慎把篮球递到她面前：「这个也暖。」 暖你大爷！ 赛赛还没开口，忽然听见他问：「你书包里是不是装了外套，为什么不穿？」 「没有！」赛赛矢口否认，同时双手朝后，紧紧的按住书包里鼓鼓的一团。 姜慎长长的哦了声，把篮球往她怀里一塞，伸手过她的头顶，刺啦一声拉开拉链。 「那我看看。」 赛赛一下子急了，手忙脚乱的想要把他推开，被灵活的闪过，同时后背一轻，红外套在姜慎的帮助下重见天日。 赛赛啊的声，眼睁睁看着他把外套抢了过去，顺势一抖，胸前绿黑黄紫的大花也跟着一抖，小姑娘认命的闭了眼。 姜慎在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前仰后合笑的不行，好不容易止住笑，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许：「真是走在时尚的最前端呢。」 赛赛抬脚在姜慎新买的球鞋上踩了一脚，气哼哼拔腿走了。 姜慎嘶了声，看见鞋上的灰脚印，三步并作两步到撵过去，一把提起了她得后领子，凶神恶煞的凑了过去：「你信不信我……」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小姑娘红了眼圈。 一整天的瑟瑟发抖委屈外加感冒让小姑娘红了眼，抽了抽鼻子，恶狠狠道：「笑吧笑吧，笑死你算了！」 「还哭上了。」姜慎啧了声，拍了拍她的发顶：「不要紧，你尿裤子我都见过，在我这你又没什么形象可言。」 赛赛想回嘴，一吸鼻子鼻涕泡瞬间出现然后迅速破掉，把她想说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姜慎摇摇头：「放心，你在我面前丢人那不叫丢人。」 赛赛彻底没了话，狠狠用姜慎的衣服擦了眼泪，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姜慎抱着球追上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说：「你发烧了，手伸出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赛赛才伸了手过来。 姜慎拽住袖口一拉，然后迅速打了个结，在赛赛瞠目结舌之际，他把那件红外套披到她肩膀，然后一手牵住她遮在袖口里的另一只手，大步流星往前走。 姜慎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令人安心的温暖，赛赛被他拉着往前，感觉到红外套沉甸甸的厚度，忽然明白姜慎为什么要把她另一只袖子打上结了。 回到家的赛赛果然大病一场，连着发了两天的烧，她把那件外套视为罪魁祸首，并郑重的把它藏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现在，重新被翻出来的红外套依旧鲜艷如新，赛赛思索一会儿，拾起剪刀咔嚓几下，红布条腾空出世，她用黑色水笔写上几个字，绑在额头上对着镜子满意照了照，觉得奋斗之魂熊熊燃烧。 收拾残局期间，听见有人敲门，赛赛以为她妈没带钥匙，急里忙慌的把残缺不全的衣服捲成一团，塞进衣柜里，然后去开门。 姜慎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一打眼就看见小姑娘头上繫着红通通的布条，上面写着努力学习奋斗使我快乐的字样。 他一挑眉毛，总感觉她慌里慌张的想掩盖什么。 「你来干什么？」 他无视掉小姑娘大惊小怪的惊呼，发现红布条边缘粗糙字体歪扭，隐约还有缝纫机跑过的痕迹，恍然大悟：「这不是你去年那件红外套改的吧。」 「不是！」赛赛矢口否认。 姜慎又看了两眼，扯下书包甩给她，直奔她房间，赛赛跟上去，眼看着他要去拉她的衣柜，她大叫了声不行，已经为时已晚，没来得及塞好的粉色碎花内衣裤已经暴露在姜慎眼前。 气氛一瞬间尴尬，赛赛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晕姜慎然后拖出去活埋。 姜慎看了几眼：「粉红碎花女郎？」 ☆、第 9 章 赛赛一头撞在了他后腰，姜慎疼的呲牙咧嘴，转身和她掐成一团，两人互不相让，的东西噼啪直响，赛赛犹如炸了毛的猫，丝毫没有原先的软弱，卯足了劲对抗。 然后神气了两分钟不到，被姜慎抓着胳膊压在墙上，她想用脚蹬，姜慎十分有技巧的别住她的双腿，四肢被牵制，赛赛气的想骂人，奈何嘴巴笨一时想不出词，只能呼呼喘气，死命的瞪他：「你说谁是粉红碎花女郎？」 第12页 「不知道。」姜慎勾了勾嘴角，好像又笑了下。 还笑！ 「你要不要脸？」 「你东西乱放还怪别人长眼睛了？」姜慎伶牙俐齿的回嘴。 赛赛怒目圆瞪，打算拼死挣扎，就在这时，房门咔嚓一声，姜慎在开门的瞬间看了过去，看见他妈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 六目相对，姜慎愣住了，然后就看见杨桃从他妈背后探出头：「怎么……」 六目转为八目，四人沉默了几秒，姜慎一把放开赛赛，觉得事情要往不好的一面发展了。 姜慎妈看着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恢复正常，回想着以及自家儿子的脸和赛赛极其微妙的距离，率先打破尴尬开了口：「我和你杨桃姨不是不同意你们俩，只是。」 她看了眼还在惊呆中的杨桃：「你们现在还小，要不等到上了高中再说？」 杨桃反应过来，跟着点了点头：「上了高中我和你妈就不管你们了。」 「不是啊妈！」 「不是啊妈！」 两人异口同声，赛赛面红耳赤，打死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她正组织语言解释，看见她妈手一挥，一脸她们都懂的表情，贴心的带上了门，临走还说了句。 「没事闺女，你妈和你阿姨也年轻过，我们懂！」 赛赛脸红到了耳根，抓耳挠腮坐立难安，沉默半响，姜慎从书包里摸出试卷，往赛赛面前一丢：「写！」 「我不写！」赛赛使出吃奶的劲去拽他：「你跟你妈解释，快去快去！」 「解释个锤子。」姜慎坐着不动：「火上浇油。」 「你不说怎么知道她们信不信？」 「不说我也知道。」 姜慎的耳尖淡淡的泛着粉红，跟他白皙的皮肤成为鲜明的对比，赛赛愣了下，开始努力思索这姓姜的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嘁了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下手没个轻重。」 停了停，又说了句：「小爷这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赛赛伸手掐他：「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没事瞎翻什么！」 「要不是你先动手会变成这样？！」姜慎不甘示弱的回掐。 「谁让你手欠！」 「那你头欠什么！」 杨桃坐在沙发上，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看向程湘：「其实如果不耽误学习，现在也不是不行。」 程湘点了点头，嘆了口气：「桃子，我家小兔崽子作的很，也不懂温柔，真是委屈你家赛赛了。」 「哪有哪有。」杨桃连忙摆手：「姜慎这孩子不错，倒是我家的，脑子不怎么聪明，麻烦你家姜慎了。」 「这是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说的是。」 客厅里，两个中年女人发出一阵槓铃般的笑声。 杨桃一个电话通知到了在外出差的老林，老林沉默了半响，嘆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小时候缠着他买糖的小姑娘好像还在昨天，一转眼的功夫她就长大了。 老林翻着手机里赛赛小时候的照片，眼圈泛红。 太伤感了。 隔天回来，语重心长的对赛赛进行一场男女混合双教育，大体意思是让她现在要以中考为主，毕竟和人姜慎比不了。 姜慎那边也是一样，他老爹不辞万里打来电话，苦口婆心的劝他：「人赛赛可是我和你妈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姜慎啪嗒一声挂断电话，面前摆放着赛赛写完的试卷，他拿红笔圈出来几块，给赛赛发了照片。 赛赛回过来一个问号，姜慎冷笑一声，缓慢打过去两个字：重写。 程湘看着自家儿子冷落在旁的游戏机，抓着书包匆匆忙忙的出门，略感欣慰。 一码归一码，别的不说，在姜慎的帮助下，赛赛这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也总算没白费，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她取得了不可思议的好成绩。 小姑娘高兴坏了，迫不及待拿着试卷在杨桃眼前晃了又晃，想让她自己发现。 杨桃磕着瓜子看电视，呸的吐掉，朝她挥挥手：「让开，演到关键时候呢。」 赛赛有些不死心：「妈，你就不想看看你闺女这次的考试成绩？」 「有什么好看的。」杨桃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含糊不清道：还不是多亏人姜慎给你补习，跟人道谢了吗？」 「我知道了！」 赛赛声线不由提高，看着手里的分数卷，越看越觉得委屈，愤愤不平道：「就知道姜慎姜慎，吃苦受累的可是我，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哎你……」 「砰！」 一声可巨大的关门声，杨桃吓得差点把瓜子壳咽下去，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嘀咕了句：「多大的人了还争风吃这种醋，没出息。」 赛赛泄愤般的把试卷丢到一边，一头扎进被窝里，有些闷闷不乐。 明明是她发愤图强好好学习，日以继夜的拼命努力，头发掉了一大把，姓姜的只不过是偶尔指点一二，更多的时候是窝在一旁玩游戏，怎么成绩一上来，功劳变成姓姜的了。 越想越烦燥，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听见杨桃在门外喊她：「赛赛，有你电话，姜慎打过来的！」 赛赛没吭声，装听不见。 杨桃就又喊了声：「说是请你吃饭。」 第13页 赛赛一个翻滚，骨碌碌爬起身，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妈的，这么些年了，一点嵴梁骨都没长！ ☆、第 10 章 姜慎坐在肯德基，冷眼看着橱窗外一路小跑进来的赛赛，手撑着膝盖呼呼喘气，前后左右乱看一气，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一脸欣喜的过来，坐到对面，眼巴巴问了句：「来的不算晚吧？」 「不晚。 姜慎看了看表，不冷不热道：「迟到了半拉小时。」 「有点状况。」赛赛动了动屁股，似乎有些坐立难安：「我发现我自行车的车胎被人扎了。」 「我知道啊。」 「啥？」赛赛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真扎啦？」 姜慎懒洋洋的撇她一眼。 「对不起。」赛赛诚恳的低头认错：「是我错了，我出门前拉肚子了。」 这理由好像也用过了。 就在赛赛绞尽脑汁寻找第三个理由的时候，姜慎冷笑一声，看样子也懒得跟她较真，手指敲了几下桌面，直接切入正题：「听说你考的不错。」 「还行吧。」赛赛一脸谦虚。 「卷子拿来我看看。」 「啊？」赛赛抓紧斜挎包包的背带：「我没拿，谁出门带这个啊。」 姜慎略微抬高声线：「你确定？」 赛赛沉默一瞬，想到从小到大似乎每次考了好成绩她都会随身携带试卷，有人没人都拿出来看上几眼，总觉得让人安心。 每当这个时候，姜慎就冷眼旁观，一副瞧不起人的高傲模样。 他这种先天性好成绩的人好像并不懂，赛赛考一次还算说得过去的成绩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找找。」她埋下头去翻随身的小包，掏出摺叠成方块状的试卷，轻轻展开，铺平推到姜慎面前，一脸鸡贼：「你别说，还真带了。」 姜慎接过来，头也没抬道：「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管我。」 赛赛答应了声，左抠抠右弄弄，就是没离开座位一步。 姜慎把钱包往桌上一拍：「我请客。」 「好嘞。」 赛赛兴高采烈去了点餐檯，等她端着一盘子东西回来，看见姜慎在试卷上又圈出来几处，她放下餐盘想拿回来，被姜慎一把拍掉手。 他眯着眼睛看她，表情有些不悦。 赛赛没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又写了一行字的，忍不住说：「你不要乱涂乱画，我还要保存起来的。」 「中考还是模拟考？」姜慎反问。 「中考。」 赛赛收回手去拿薯条，嘎吱嘎吱的嚼，见他认真的在试卷上写着什么，他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衬着发丝柔软，就连专注的侧颜也温柔到不行。 「痴呆脸看什么呢？」 沉浸在温柔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语，赛赛迅速回过神：「关你屁事。」 从前赛赛发呆的时候，被姜慎说成痴呆，为此赛赛耿耿于怀，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回击，可惜根本不是对手。 姜慎把试卷推回到她面前，表情少见的认真起来，郑重道：「好好努力，争取跟我上同一所高中。」 「为什么？」赛赛反问。 「还问为什么。」姜慎敲了敲桌子：「吃一样的饭睡一样的觉，咱俩差的那么大你不嫌丢人吗？」 「谁跟你比了。」赛赛搅动着杯子里的可乐：「我不管你，我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说白了你就是嫉妒。」 姜慎抱着胳膊冷眼看她：「小爷我幼儿园拿小红花，小学拿三好学生，初中拿学习标兵，从小聪明伶俐思维敏捷，就问你服吗？」 赛赛呸了声，回嘴道：「你偷鸡摸狗打猪烧牛的事，怎么不说。」 「小孩皮点怎么了。」姜慎一脸不在乎：「总比你凡事不吱声，光会跟人屁股后面瞎跑的痴呆脸强吧。」 「姓姜的！」 赛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了。」 「知道过分就好好学习，省着以后见不着没机会还回来。」 他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 「看什么？」赛赛莫名其妙。 「走啊。」 「没吃完呢，浪费了。」赛赛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到你嘴里才叫浪费了，快走。」 「来了来了。」赛赛擦了把嘴上的油，急匆匆跟上了他。 「咱们去哪？」 「回去补习。」 ☆、第 11 章 赛赛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迎接各种意外，可考试却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睡过头，没有吃坏肚子，甚至就连考试题也没想像中那么难。 她除了紧张和激动没遇见任何想像中的意外，首场考完后，完全一脸懵的状态，等到走出考场看见在同样从考场出来的姜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姜慎，我好像考的还行。」 「那你好好加油。」姜慎笑了，从书包里摸出巧克力递过去：「你程阿姨给你备的过考神器。」 赛赛看了看，才说：「巧克力给你，明天数学能帮我一下吗？」 「巧克力就想贿赂我，你这成本太低了。」姜慎拍了下她的脑袋：「好好应对考试，别瞎想些没用的。」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你自信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赛赛嗯了声：「我会好好加油的。」 第14页 首场的顺利给她带来了信心，两天半的考试结束，她才从忙碌紧张中将自己解救出来，接着陷入对她来说漫长的等待中。 等待考试成绩的时候比想像中的还要难熬，赛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成绩公布，在那一剎那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激动不已的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跑进杨桃的房里，迫不及待的分享好消息。 杨桃笑眯眯的听完，然后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袋子，递给赛赛：「喏，顺利考上一中的奖品。」 赛赛接过来，看见一部崭新的手机躺在袋子里，是她一直想要的款式，拿出来看了又看，确定是新的，她才问了句：「新的？给我的？」 作为杨桃和老宋破烂收集者，赛赛实在不相信自个抠了吧搜的老娘能下本给她买个新的。 「你不废话。」杨桃白了她一眼：「再啰嗦我可反悔了。」 赛赛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抱着新手机连道了三声谢，才屁颠屁颠得跑回去。 捣鼓好手机登录qq，看见姜慎发过来两个字：恭喜。 赛赛还没来得及回复，看他又发过一条：新手机好玩吧？ 赛赛问：你怎么知道？ 姜慎回回：我挑的。 估计是杨桃想给她一个惊喜，奈何不知道自个闺女喜欢什么，这才跟姜慎取的经。 赛赛舒了口气，似乎能透过手机屏幕看见那头姜慎冷笑的样子，缓缓打过三个字：谢大哥！ 姜慎没再回复。 有了新手机加持，把赛赛原本打算好的自律计划彻底打乱，开始没日没夜的追剧看小说，宅在家里蓬头垢面不肯出门，把近期所有的压力彻底释放。 等她从放松过头的生活抬起头来，发现距离开学已经没多久了，她列好开学需要准备东西的清单，又激动又开心的等待着高中生活来临。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开学前军训，刚把军训服带回家的赛赛还兴奋不已，特意换上跑到杨桃面前显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美滋滋。 照过来照过去，总觉得自己和初中时候不一样了。 姜慎跟着她妈来串门，刚好看见赛赛对着镜子沾沾自喜，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呆了下，脆生生的喊了声程阿姨好。 「哎呀呀，赛赛漂亮了呢。」程湘望着小姑娘逐渐长开的眉眼，水灵灵的模样让人禁不住心生欢喜。 赛赛有些不好意思。 姜慎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她，定格在她白白嫩嫩的脸颊，碍于他妈在场，他只是唇边轻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赛赛耳尖泛红，抱起自己散落的衣物，匆忙打了声招呼跑回房间了。 啧，还知道害羞了。 姜慎唇边笑意加深，听见杨桃正抱怨：「疯的跟个什么似的，一点没个正经。」 他朗声回答：「没事阿姨，从小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程湘吐了口瓜子皮：「你还真好意思接茬啊你。」 闲聊几句，给两个中年女人接上话茬，他不紧不慢的起身，敲响了赛赛的房门。 门很快的打开，赛赛露出半个脑袋，一脸警惕：「干嘛？」 小姑娘换下了军训服，改成一件宽松的睡裙，长度到膝盖，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腿，双脚不安的来回蹭着，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姜慎眼睛犀利的捕捉到床上规规矩矩叠好的军训服，笑了声：「终于捨得把你下乡服脱下来了？」 「你一天不奚落我会死？」 赛赛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而且你领军训服的时候不是也挺高兴的，我都看到了。」 「你跟我是一个班的吗你就瞎说。」 姜慎一把拍开她的手：「你要兴奋也只趁现在，过了明天怕是连哭都费劲。」 「切，吓唬谁呢。」赛赛没好气：「我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得了。」 「行。」姜慎冷笑一声：「我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跪求！ ☆、第 12 章 第二天的赛赛在操场站军姿的时候，想起昨个兴奋不已的模样，真恨不得抽自己耳刮子。 这跟电视上演的也不一样啊。 上午的时候他们在树荫底下唱军歌，赛赛特兴奋特起劲，抻着嗓子唱的最大声，吃饭的时候也是兴致勃勃，午休回来时，原先树荫的位置已经被阳光笼罩，而他们就在炎炎烈日之下笔直的站着。 赛赛只站了一会儿就热到不行，汗流浃背之下，上午因为起劲唱哑的嗓子也隐隐作痛，耳边教官的声音由上午的洪亮转变为聒噪，汗水流进眼睛里刺的生疼，后背黏糊糊的贴在衣服上。 学校派发军训服的时候，特意考虑了晒伤，因此发的都是长袖，赛赛为了避免晒黑，愣是在全员都挽起袖口中做了最不怕热的那个，她晒的脸蛋红扑扑，汗津津的喘气。 正当她心生烦躁之时，听见旁边班级的教官开口喊休息，她忍不住望过去，在一群同样的迷彩服中准确捕捉到姜慎，他摘下帽子扇风，和大部队一同走到树荫下，抓起放置在旁的矿泉水，咕嘟嘟下去半瓶。 他们的班级占据了好位置，而且正在休息。 赛赛斜眼瞄着姜慎一边喝水一边跟人闲聊，感觉喉咙干哑的更厉害了，她咽了几口唾沫，看见姜慎眼睛看向她这边，举了举瓶子，然后笑了。 第15页 赛赛深呼了口气，使劲吞了几口唾沫，直勾勾瞪着姓姜的，连面前何时笼罩了阴影都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黑黝黝的教官背着手站着，正一脸严肃。 赛赛头皮唰的麻到了尾椎骨，大气不敢喘一下。 「教官好。」 沉默片刻，赛赛讪笑着打破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 「好。」 不冷不热回了话，黑脸神教官问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有，就随便看看。」 赛赛声若蚊蝇。 教官冷下脸，双手背到身后：「那我让你随便看个够。」 「不不不……」赛赛慌忙解释，被一声向左转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的转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林赛。」 「出列！」 赛赛认命的出了队伍，硬着头皮直面对着正在休息的姜慎班级，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甚至看见姜慎手撑在身后，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正看好戏般的看她。 军训头一天就被特殊关照，特别是面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同学关系，乃至夹杂其中或多或少认识的中学同学的目光，赛赛想一头撞死教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教官下令原地休息五分钟，原本一丝不苟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就近坐下，只剩下一片哀怨声以及拧动瓶盖的声音。 赛赛没得到指示，不敢动弹，还是硬邦邦站的笔直，汗水从额角滴落到眼睛，刺的生疼，她拼命的眨眼，不敢用手去揉，泪眼模糊中，她看见姜慎起身走到树荫下乘凉休息的教官面前，两人交谈几句，黑脸教官高声喊到。 「林赛，你也休息！」 赛赛如释重负，高声答了声是，连处阴凉地方都来不及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盯着缓慢爬动的蚂蚁，感觉头顶笼罩了一片阴影，有丝丝凉爽，运动鞋有些眼熟，好像是姜慎前几天买的那双。 顺着往上看，姜慎背光而立，她半眯着眼睛用手遮挡刺目的阳光，能勉强看清他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昨天不是还挺兴致勃勃的嘛。」 赛赛摆手叫停，有气无力：「休战了，我真没心思跟你贫。」 姜慎这会终于笑起来，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别喝太急。」 赛赛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干涸的喉咙瞬间得到救赎，她心满意足的咂嘴，发现旁边坐着休息得两波人都正往这边看。 她瞬间警觉，骨碌碌爬起身，拍拍屁股打算随大流。 姜慎不紧不慢提醒了句：「注意点。」 赛赛狐疑，看见树荫下乘凉的黑脸教官，忽然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脸颊一红，含糊的应了声，扭头跑掉了。 姜慎又笑了几声，回到原地坐下，旁边有人凑过去问他：「这姑娘谁啊？跑的跟个企鹅似的。」 姜慎难得碰见意见一致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眼挺犀利嘴挺毒啊。」 「那是。」那男生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叫秦淦。」 「姜慎。」 ☆、第 13 章 赛赛军训期间苦不堪言，幻灭了所有想像中对军训的美好期待，为期十天的军训结束后，她黑了整整一个度，姜慎笑她说像是磨皮美白后的非洲人，赛赛气不过，同时奇怪为什么同样在太阳底下暴晒，凭什么她黑的像个煤球，反观姜慎却丝毫没有变化。 姜慎妈去她家串门的时候，抱怨姜慎用了她整整一瓶的防晒霜，赛赛才恍然大悟，同时意识到，自个还没姜慎个大老爷们活的精緻。 开学后陆陆续续认识了不少新同学，等到她再对着班级名单对号入座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同桌，是个挺有趣的人。 开学两个月，班上的人七七八八熟悉了个差不多，他才姗姗来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赛赛的生活里。 赛赛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货绝非等闲之辈，想到可能来个姜慎二号跟她朝夕相处，她禁不住的满面凝重。 姗姗来迟就已经轰动班级了，新同学来的时候，高高瘦瘦身影，胸前吊着打石膏的胳膊，拐杖安安静静的在被放在一边，眼边淤青未消，眼神懒散，脸却出乎意料的好看，嘴边却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赛赛清楚的很，这厮绝对不是在笑，姜慎瞧不起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当时正处下课间，虽然各处吵嚷一片，可大傢伙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直往这人身上飘。 带人过来的班长翻了翻名单，指了指赛赛旁边的空位，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赛赛看了眼自己的旁边，嘆了口气，默默的把板凳往边上挪了挪。 于是，新同学架起拐杖，费劲吧啦的挪动，可奇怪的是，这种换成赛赛早就窘迫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露出任何的异样，反而是一种反常的自然的从容，似乎在他们这群菜鸟中熠熠生辉。 赛赛瞬间就觉得这人特不一般，因为当时十几岁的孩子，刚从牢笼进入另个牢笼，根本不会也不该有那种应该在成年人脸上看到的从容。 赛赛脑中立即浮现出病重学子艰难的身影，坚定而拼命的脸庞，罪恶感蹭蹭上来了。 看这情况，是出车祸了吧。 你说人家都可怜成什么样了，她居然还这么想人家，实在不该。 第16页 她这厢罪恶感爆棚，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扶，新同学那厢已经站定到她面前，用拐杖敲了敲桌腿：「靠里坐。」 赛赛哦了声，屁股一挪坐到了里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蹭的站起身，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你……」 新同学坐好，随手把拐杖放置一边：「你什么？」 「我……」 他随手翻开桌上摆放整齐的崭新书本，扭头看了眼赛赛：「有笔吗？」 赛赛忙不迭的递过去，看他低头看吊在胸前的右手，咽了口唾沫：「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真是个好人。」 新同学灿烂一笑，环顾四周，忽然解开弔在胸前的右手，左掰掰右扭扭，找准契机突然发力，将整个石膏从胳膊上……拔了出来？ 我擦嘞！ 赛赛目瞪口呆，后者活动了下从石膏里解脱出来的手，悠然自得的在扉页洋洋洒洒写了名字：宋令川。 所有的名字写完，他又极其自然的将石膏套上，重新挂在了脖子上，把笔递回给赛赛，特狡黠的做了个嘘的手势。 赛赛心说：你嘘啥嘘，这么多人呢，大傢伙眼又不瞎。 这么说来，这个腿…… 视线不自觉向下移动，在他腿上打量着。 「腿是真的。」他拍了拍腿上的石膏：「我要不要拆下来给你看看？」 赛赛赶紧摇头，抖着嗓子：「那你就这样一个人来的？」 「我有轮椅。」 他指了指门外：「不过那四眼说影响不好，不让进。」 「这有什么。」赛赛看了看他的腿：「不方便可不就得坐轮椅吗？」 「就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新同学翻开她面前课本的扉页，轻声念道：「林赛？」 赛赛点头：「是我。」 他便笑眯眯拍了拍赛赛的脑袋：「那好，我就多多关照你。」 得了您，还是关照好自个吧，赛赛吐槽。 新同学虽说姗姗来迟，可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对老师讲的课题完全没有拉下的痕迹，甚至于赛赛不懂的地方还特意指点迷津。 可奇怪的是，他一直用左手写字，赛赛忍不住怀疑刚才他拔下石膏只是自己的臆想。 在新同学再次为她讲解一题后，她忍了又忍，忍不住了：「你用左手也可以写字？」 「我小时候是左撇子。」 宋令川看她一眼，把笔推给她：「你解一遍。」 赛赛：「……」 宋令川就又在演算纸上写了一遍，然后问：「你到底怎么考上高中的？」 「我超常发挥。」赛赛脸红到脖子，仍然嘴硬：「你别看我这样，关键时候我从来不掉链子。」 宋令川嗯了声，要笑不笑的模样：「我相信你。」 赛赛心说：你信个头你信。 ☆、第 14 章 仅仅两节数学课的功夫，宋令川俨然成为赛赛心中身残志坚又能帮助她学习的好人了，这瘸子不仅聪明，有耐心，而且聪明。 从小到大只有姜慎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对她指点迷津，她至今记得当年三年级数学考试她空了三个应用题目，发了成绩后被她妈女子单打，然后罚她拿着试卷面壁思过，做不出来不许吃饭。 赛赛哭的撕心裂肺，读着题目哭的直打嗝。 姜慎跟他妈过来串门，见她哭的这么悽惨，从客厅里拿了个橘子给她。 赛赛碍于她妈在场不敢伸手拿，又实在想吃，边哭边惦记那个橘子，趁着她妈没注意，抽出一只手过去拿，然后迅速塞进自己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姜慎忍了忍，没笑。 快到吃饭的时候赛赛仍然举着卷子站在墙角，怀里橘子捂的温热，厨房里飘出来一阵阵香气，小姑娘肚子咕咕叫。 姜慎妈趁机给姜慎打眼色，让他过去给赛赛补习。 姜慎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不情不愿的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被泪水浸湿的试卷，小声给她讲，赶在晚饭之前做完了三道应用题。 赛赛从小到大也就只能等在姜慎心情好的时候指点迷津。 所以这次中考结束后，赛赛特意让她妈领着她去寺庙拜佛，求天拜地求个好同桌的意愿终于达成，真是苍天有眼。 虽然这瘸子聪明，可这身残志坚的身残，多少有点不太方便，就比如说现在，好同桌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想去厕所，你帮个忙吧。」 帮什么忙？ 赛赛一脸茫然，后者已经支着拐杖起了身，又沖她招了招手：「过来，扶一下。」 赛赛左右看看，确信是在跟自己说话，不由目瞪口呆：「我扶？不太好吧？」 「现在这个班里我只认识你一个，而且，同学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瘸子一脸诚恳，说的振振有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况且她哪来的牛劲能把这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男生扶着走。 赛赛犹豫着如何拒绝，宋令川就又嘆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累赘，我原本打算等痊癒后再来上课，可我实在怕课程拉下，没想到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话说到最后，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没有没有。」赛赛赶紧摇头，心中冒起罪恶的小泡泡：「你别这么说，不麻烦的。」 第17页 「你真是个好人。」刚刚还一脸落寞的人笑眯眯的朝她伸出手：「那就多谢了。」 赛赛：「……」 总觉得这丫的在装可怜。 她认命的上前去扶住宋令川，见他腿脚实在不便，于是问：「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唉，说来话长，我都不想提了。」宋令川嘆了口气，似乎欲言又止。 「哦，那就不要说了。」 「开学前，我跟高年级的人约架，说好的一对一单挑，谁知道这孙子居然叫了好几个人过来。」 你这不是挺想说的。 赛赛看他一眼：「他们把你打成这样？」 「那倒不是，当时我也叫了好几个过去的，可这孙子熘的贼快。」 宋令川面色如常：「我这腿是后来追他们的时候被车给撞了。」 「……」 活该！ 赛赛扶着他到男厕门口，站住了脚，左右环顾后又远远的退到一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宋令川慢吞吞拄着拐杖走到门口，回过头喊了声：「那你可千万别跑远了。」 赛赛应了声，蹲在地上数蚂蚁，偶尔抬头看一看男厕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忽然发现人来人往之中，无论哪个人经过的都要扭头看过来好几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为偷窥男厕所的变态了。 她头皮一麻，脸瞬间红到了脖子，顿时感觉芒刺在背，蹭的起身又退出好远，手足无措的站了会儿，才看见宋令川慢吞吞的出来。 赛赛龇牙咧嘴的朝他比划，示意他过来。 宋令川不紧不慢的拄着拐杖靠近，边走边笑：「自创的手语要不要申请个专利？」 手语你大爷！ 赛赛瞪他：「你怎么这么慢！」 「我单手啊大姐。」宋令川一脸无辜：「我很不方便的。」 「你少来！」赛赛声调不自觉抬高：「你除了这条腿不方便，哪都方便！」 「嘘嘘！」宋令川赶紧去捂她嘴，压低声音：「你小声点，被人知道就完了。」 赛赛拨开他手，又瞪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洗手了吗？」 宋令川懒散的眼神划过赛赛看向别处，轻啧了声：「水龙头坏了。」 赛赛身子止不住一抖，听他又说了句：「下次我一定洗手。」 「没有下次！」赛赛斩钉截铁：「我就帮你这一次，就当你给我讲解数学题的报答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宋令川翘着嘴角，不紧不慢道：「咱这是各取所需，合作你懂不懂？」 「去你的合作，你随便一讲我就得给你跑腿卖命？」 「你这顶多算是运动，和我这用脑量能比吗？」 赛赛忍不住爆粗：「我他妈……」 「互帮互助，才能共同进步嘛。」 他眉眼弯弯的扯开笑容：「哥敬你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去你的好人，去你的一生平安！」 赛赛忍了又忍，忍不住狠呸了口：「真不要脸！」 宋令川弯起眸子，终于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宋令川：好人一生平安 赛赛：呸 ☆、第 15 章 姜慎听人说这一奇景，特意守在楼梯口，看见赛赛费劲吧啦的扶着个瘸子一点一点的下楼，胳膊肘撑在楼梯扶手上，颇为认真看了一会，忍不住笑了：「助残小天使？」 「助你个头！」赛赛想也没想回了句，用力踢了踢姜慎的脚尖：「脚挪挪，挡路了。」 姜慎颇为意外的哎呀了声，起身站到了她面前，摸着下巴打量她：「我听说这几天有个女变态蹲在男厕旁边偷窥，不会就是你吧？」 「你才是变态，你才偷窥！」赛赛张牙舞爪伸手过去，被他灵活的躲过。 「太暴躁了。」 姜慎极为鄙夷的啧了声：「亏我还特意为你考虑，没告诉你妈。」 「那我真是多谢你了。」 赛赛没工夫搭理他，扶着宋令川下楼梯，这人看着瘦不拉几的，实际沉的要命，她本来想指望姜慎能帮她一把，可看他那样就打消了这念头。 得了吧，姓姜的不在这时候过来踹一脚就算好的了。 姜慎冷眼瞧着，从口袋里摸出口香糖嚼，在赛赛扶着瘸子经过他的时候，特意把包装纸塞进她口袋，不紧不慢喊了声：「小天使可要加油啊。」 赛赛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抓住回扔过去，包装纸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旁边学生会执勤的扶了扶眼睛，手指画着赛赛：「哎，你哪个班的？」 赛赛吓了一跳，迅速捡起包装纸放回兜里，扶着瘸子走的飞快。 学生会的人还想追，被姜慎拦了回去，赛赛听见他说：「别追了，着急上厕所呢，要不然我告诉你她哪个班的，一会儿她回来，你上她班抓人去？」 赛赛气的七窍生烟，脚步不由加快，宋令川踉踉跄跄的跟了一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大姐，你当我是独腿大侠呢。」 赛赛唰的松开手，宋令川没想到她突然松了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倾斜，眼看着就要摔倒，千钧一发之际，他单腿蹦了几下维持平衡，然后拐杖一拄卡在原处，瞪了眼赛赛：「你想看我练体操？」 赛赛忙把宋令川扶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18页 「得亏你不是故意的。」宋令川呲牙咧嘴的直起身子。 赛赛不知道当时的脑筋是不是没转过来，忽然一下子想起来小学时候姜慎单腿蹦一直蹦到水沟里的画面，两下一重合，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宋令川反应很微妙，重重的敲了几下地面：「你对待伤患能不能温柔一点。」 赛赛嘁了声：「你这胳膊好好的，谁知道你的腿是不是骗我的。」 宋令川看了她一眼：「你脑子不好，我腿脚不好，什么叫互补你懂吗，咱们这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 「你才脑子不好！」 「我这是比喻，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和我斤斤计较？」 宋令川一扬眉毛：「不走尿裤子了。」 赛赛过去扶他，听他又说了句：「除了腿脚不利索，你不会的我都会，我说好好关照你，你就烧高香吧。」 这话一出口，赛赛松了扶住他的手，宋令川猝不及防，单腿蹦跶几下，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干嘛啊大姐！」 宋令川满脸不可思议：「合着你看我摔跤就高兴是吗？」 赛赛呸了口，站在原地没动：「现在到底是谁关照谁？」 宋令川四下看了看，手撑着地面一个用力起身，拐杖稳稳的杵在地上，他收起拐杖，单腿朝赛赛蹦了过来。 单脚抓地，跳的快又稳。 赛赛吓了一跳，快速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他用极其快的速度蹦跶过来：「你再说一遍？」 「我……」赛赛咽了口唾沫，不由退了一步，宋令川就往前一步，气氛僵持，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最终是赛赛意识到立场，先怂了下来：「好吧，你关照我。」 宋令川嘁了声，慢慢凑近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庞，激起一片鸡皮。 赛赛避无可避，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这么近得的距离里，她看见宋令川翘起嘴角，就这么笑了。 「来。」他拍了拍腿上的石膏：「给哥捏捏腿。」 赛赛呸了声，一把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拐杖就跑。 宋令川哎了声，踉踉跄跄的跟在后边。 那段时间赛赛成绩不错，就连惯例的周日补习的时候，姜慎拿着试卷看完，都多少意外了下：「你最近觉悟很高啊。」 「那当然。」赛赛端着果盘，吃掉一颗小番茄，擦了擦嘴：「你以为我天天的助残小天使白当的？」 姜慎又圈出两道题递回去，顺手把盘子里最后一个橘子拿过来：「凡事得注意分寸，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赛赛盯着他手里的橘子，凑过去想抢，被他按着脑门推回床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剥开吃掉，然后把橘子皮放在她的头顶。 「你不是不爱吃橘子吗？」 「那也不能让给你。」姜慎舔了舔嘴唇，笑的很邪恶。 「呸！不要脸！」 没过几天，她这个爱心小天使就从当初偷窥男厕所的变态变成了只偷窥宋令川上厕所的变态。 赛赛朦胧的感觉周围人气氛不太对，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她屎蛋的称号被人知道了一样，令人十分不安。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让人始终不明不白，后来有一天，后桌的姑娘问她：「你和宋令川以前就认识吗？」 赛赛摇头，这姑娘笑了，说那你们感情还真好的。 赛赛极其迟钝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她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为此颇为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赛赛：狗男人！ 姜慎：？ 宋令川：？ ☆、第 16 章 姜慎班里下午上体育，他跟着老师例行围着操场检查两圈后，翘课了。 从操场东南角的围墙里翻墙出去的时候，墙头锋利的石头刮碎了他上星期刚买的新外套。 姜慎站在围墙外看了看蹭碎的衣服，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掉下来，他拍掉身上的尘土，抓起书包闪进附近的网吧。 网吧里乌烟瘴气，姜慎往吧檯拍了一百块钱，看见秦淦朝他招手：「姜慎，这边。」 走近一看，秦淦已经召集了四五个人，一排坐的满满当当，他叼着烟，指了指中间位置：「喏，给你留的。」 「干什么？」姜慎表情恹恹兴致不高，站着没动。 「害，这不有急事。」秦淦点开其中一个电脑，滑鼠指上其中一个人的id：「就这人，咱们学校的，为了组这战队，老子翘课一天了，明天绝对死翘翘。」 姜慎看了看，然后说：「我早就不玩这游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这不是找你帮忙，姜慎，你玩的熘，你真得帮我。」 姜慎放下书包，拿掉秦淦嘴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想让我帮忙就别熏我一身烟味，回头我妈闹我。」 「你不懂。」秦淦嘿嘿一乐：「这不叫烟，叫寂寞，叫孤独，是回忆。」 「去你妈的。」姜慎戴上耳麦，划了划滑鼠：「装犊子就装犊子吧，整这么多新鲜词干什么？」 「我要有你这么受欢迎，我肯定也不这样，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以后也会这样的。」 「那就等我也孤独寂寞回忆的时候。」姜慎语气不冷不热：「非主流。」 姜慎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活动着脖子，刚迈出一步就看见赛赛背着书包蹲在地上抠泥巴，见他出来，仰着脑袋对他笑：「真巧啊。」 第19页 姜慎骂了声操，毫不犹豫转身就走：「闭上嘴不准告状。」 「我不告诉。」 赛赛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急忙跟上去：「你等会，我有事问你。」 「不知道不明白没听说。」姜慎挎着书包脚步加快。 「你等等我！」 赛赛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我真的有事问你！」 「成，你说！ 姜慎停了脚步：「别墨迹着急回家吃饭。」 天色已昏暗，街道两边的路灯接个亮起，黄澄澄光芒照耀着街道，招牌上的霓虹灯闪烁着，勾勒着城市的多姿多彩。 「姜慎。」 赛赛不安的扯着衣角，吞吞吐吐：「我最近几天觉得不太对劲。」 「我总觉得学校的人好像议论我。」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你知不知道？」 姜慎看了她一眼，忽然就明白了：「说你和那瘸子吧？」 赛赛愣了下，听他继续说：「感情你俩这纠葛苦缠寻死觅活的前半生都快过去了，你还一无所知？」 赛赛瞬间红了脸，又羞又恼：「我没有！」 「人可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姜慎挑了挑眉：「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赛赛点头。 「天天扶着，又端茶又送水的，距离远了都是同学，近了就没人管了。」 「我那时候跟你说过，你就一点没往心里去？」 「我就想帮他！」赛赛只觉得一阵委屈，鼻子发酸眼泪就涌上来：「我不是故意的。」 「行，我知道。」 姜慎递纸巾给她：「既然是好心，那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你这不比那些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别哭，没事。」 赛赛真没想过在她看来很正常的帮助，能被别人曲解成这样，仔细想想，从中学那个喜欢姜慎的姑娘随时随地的偶遇开始，她就好像已经成为了那样敏感的年纪。 得让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维护着，单纯中透露着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她红着眼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不成样子。 「别哭了，鼻涕擦擦，一会儿该出来了。」 赛赛点点头，一吸鼻子，鼻涕泡瞬间出现然后迅速破掉，被姜慎一张纸巾直接堵住了。 她被自己逗乐了，吭哧吭哧的笑出声。 姜慎极为嫌弃的把擦过鼻涕的纸巾塞回她手里：「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赛赛满脸不信。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活人还能给冤枉死？」 姜慎拍了拍她的书包：「赶紧走吧，别矫情了。」 赛赛根本就不信姜慎还能有什么办法，当天晚上就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把宋令川吓了一跳，她无精打采的打了声招呼，颓然的坐在位置上，心理作用的影响下，她总觉得周围嬉闹谈笑的人，似乎对她和宋令川指指点点。 她对自己这一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强撑着精神听完一节课，课余间班主任过来讲了话，最后顺嘴提了一句：「宋令川同学出了车祸行走不便，这些日子多亏林赛同学帮助，班里同学需要互帮互助，希望大家能以后踊跃帮助宋令川同学。」 赛赛愣了，宋令川呦了声：「看来我以后尿尿都有人帮忙了。」 班主任这话颇有影响力，课间宋令川身边聚了几个男生，热情的问他要不要上厕所，宋令川一点头，两人架起他，几乎脚不沾地就健步如飞。 人与人之间的的交流太奇特，要是她没在第一节课就扶宋令川上厕所，也许这段日子扶的人就不是她了。 她感嘆了会儿，看见窗户外倚在走廊上的人朝她招手，赛赛出了门，看见姜慎刚挥别了两个人，正对着她笑。 「我听说你们班主任说这事了，依我看，还得给你颁个热心奖。」 「这是你说的？」赛赛瞪大眼睛。 「你不废话。」姜慎翘着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我昨儿晚上给你们老师发了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你怎么说的？」 「热情女学生遭受流言蜚语，用爱感化世人。」 作者有话要说：　　秦淦：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姜慎：是你妈，滚！ ☆、第 17 章 在十七岁的少年中，游戏是能说明一切的东西，当时某款游戏风靡一时，在高中生中首当其冲，颇有一番地位，在一群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高中生中，姜慎再次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 从小到大，每一款游戏上线，姜慎总是会苦心钻研一段时间，等到具体套路摸的差不多，就索然失去了兴趣，这时候他就会用他一贯瞧不起人的神态，瞧着依旧沉迷其中的众人。 他这种臭屁自大的性格，有时候让人感到费解，明明自个爹妈都是谦卑的性子，也不是惯孩子的人，怎么养个儿子就成这副德行。 这个时常为这事感到费解的人，就是姜慎妈。 当年啊，姜老爷子为了遵循传统，硬要给一周岁的姜慎举办个隆重的抓周大会，为此还寻觅了良辰吉日，姜家全员到场众说纷纭，大家纷纷觉得传统抓周的东西太老套，作为姜家子孙，肯定要来点不一样的。 姜老爷子觉得此话在理，于是姜家智商爆棚的众人东拼拼西凑凑，硬是整出一套现社会完整的工作体系，什么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建筑师工程师律师，大老闆考古学飞行员应有尽有。 第20页 各种东西围着小孩摆成一圈，发现还缺了一角，于是众人叽叽喳喳现场开了座谈大会，都在讨论到底还有什么。 姜慎五岁的表哥默默的蹲在缺的一角，扭头看了看激情澎湃的大人们，默默把兜里的游戏机放在了缺失的一角。 众人纷纷沉默，齐刷刷看向姜老爷子，想等老头子开口。 姜老爷子斟酌再三，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这么多东西他也看不过来。」 众人皆大欢喜，抱着姜慎放在了圆圈中心，一脸期待的等着小孩做出最终抉择。 姜慎东看看西瞧瞧，左掰掰右扭扭，十来分钟过去了，还在原地转圈圈，咧着唯一的两颗板牙，乐的前仰后合。 姜老爷子面上不显，实际心急如焚，生怕他这孙子长大成优柔寡断的德行，众目睽睽之下试着引导，人小孩咯咯咯的乐，笑的像只打鸣的鸡。 老爷子急的直拍大腿，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孩自己摆楞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俩小腿短晃悠的迈了步，别看小孩步子小，可俩短腿来回倒腾，嗖嗖到充数用的游戏机跟前，郑重的抱在了怀里。 场面一度沉默，小姜慎咧着嘴朝表哥笑。 姜家众人惊掉了眼珠子，五岁的表哥默默的说：「以后表哥带你。」 姜老爷子沉默片刻，开了口：「再来一次。」 成，那就再来。 被捣乱顺序的东西重新围了个圈，小姜慎兜兜转转，再次义无反顾的拾起了游戏机。 姜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算什么，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五岁的表哥开口打破沉默：「游戏开发，这不挺好的。」 姜家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的干巴巴的：「说的倒也是。」 姜老爷子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据说他后来独自给小姜慎举行抓周，特意没放游戏机，可这小子根本看都没看他，只顾着自己吃手。 当时姜慎妈就站在一旁，亲眼目睹全过程，在自个儿子第二次义无反顾的拾起游戏机的时候，她禁不住满面凝重，几乎立即明白，这小孩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为此她特意制作了一系列的教育方案，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她明白过来，这小孩脸皮贼厚，绝对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的。 提心弔胆过了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发现这小崽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偷鸡摸狗打牛骂猴，作天作地作的无边无际，小时候掀小姑娘裙子，长大脱小男孩裤子，关也关不住是抓也抓不着的。 姜慎妈操心操到嗓子眼，担惊受怕唯恐这崽子惹出什么大麻烦，也好在姜慎这孩子虽然皮实，贵在能伸能屈，甭管外面怎么牛叉，在家在他妈跟前，该怂还得怂，那段时间姜慎妈愁的茶饭不思，翻来覆去的掂量，决定把这兔崽子送回乡下爷爷家。 作者有话要说：　　姜老爷子：抓周吗？抓不满意就不停的那种 姜慎：……别了爷爷，留您自个抓吧 ☆、第 18 章 姜老爷子年老后始终怀念乡村生活，浩浩荡荡搬回了小时候生活过并且穷的叮噹响的村里，对着满眼的黄土以及矮又破的房屋感嘆，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鸟样啊。 为了建设美好家园，他出资盖桥修路，来来回回折腾了不少钱进去，村长带头领着一群人登门道谢，被固执并且自认为有情怀的老头子挡在门外，老头年轻时候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有钱，在村里也算个名流，他人是不错，就是这孙子让人一言难尽。 村里孩子朴实，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姜慎横行霸道惯了，连着几年寒暑假住在穷乡僻壤，方圆几里连个商店都没有，几乎算是与世隔绝了。 这可给这小孩疯闹的机会，上树抓鸟下水摸鱼，周围的果树被他偷了个精光，偏偏过河走的桥，村里舖的路都是姜老爷子出钱。 不看僧面看佛面，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村里人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姜慎这小破孩就更加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虽说偶尔被姜老爷子逮到那必定是一顿狠教训，可老头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老跟着，在那几年，姜慎村头恶霸的名声响噹噹。 村里很多孩子忌讳他，好在上了中学，学业略为忙碌，隔着几年都没回去，直到中考结束，姜慎妈才再次发配边疆似的把他打发到了乡下。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当年的恶霸卷土归来，姜慎走在街上，婶子们抱着自己孩子或者孙子就往屋里躲，嘴里念叨着：「乖啊，以后看见这个大哥哥躲着点，发起疯来连狗都打。」 姜慎宛如鬼子进村，连路边的土狗都朝他狂吠，他用石子吓跑狗，只觉得多年没回来想念的紧，边走边跟街坊邻居打着招呼。 「四胖，好几年没见，你是一点没瘦啊。」 智障的四胖死也忘不了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嗷的一嗓子，扭着肥硕的身躯直往屋里缩，抖的跟个筛子。 「你看你这人。」 姜慎嘆了口气：「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四胖哇的一声哭出声，他妈赶紧拍着后背哄，姜慎摇摇头，眉毛一抖：「都这么大了还让你妈哄你，害不害臊。」 小胖子哭的撕心裂肺。 四胖爹妈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屋里去了，咣当一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第21页 「出息吧。」 姜慎啧了声，扭头又看见了他从前老被他揪辫子的阿花，抬手跟人打招呼。 「呦，阿花，今年十六了吧，中考考的还行？」 阿花刚想回答，被她爹抬手挡在了身后：「不怕，阿爹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阿花往边上闪了闪，记忆中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和现在眉目清朗好看又阳光的少年重合，忽然就红了脸，连忙垂下脑袋。 她始终没有忘记，这个从城里来的男孩子，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干干净净不带任何杂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都没忘记那双眼睛。 姜慎这次只在爷爷家住了两个周，就因为没有网络而偷熘回来。 姜慎妈回家后看见门口放着的一双限量版球鞋，越看越眼熟，推开姜慎的房间，看见被窝里缩这个人正埋头大睡，禁不住心情复杂。 枉费她口干舌燥说村里怎么怎么好，这四脚吞金兽进化成两脚后还真不好忽悠了。 不过长大之后的姜慎确实收敛了不少，已经过了过了脱裤子掀裙子的年纪，却又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天天打地下游击战，那阵子姜慎妈满世界的抓儿子。 这么多年下来，姜慎和他妈的地下游击战打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深知放一枪打一炮的战略，在这方面，赛赛首当其冲，成了他万年不变的防弹衣。 姜慎妈遗憾当年没能生个女儿，对赛赛这个几乎是和自家儿子共同养大的闺女喜欢到不得了，比杨桃这亲妈还亲，哪看哪好，一见到赛赛就禁不住的心花怒放。 所以每次姜慎沉迷新游戏，总是一天三五趟的往赛赛家跑，理由名曰帮赛赛补习，实则他妈前脚走，他后脚扔了作业本熘之大吉。 这次突然例外了，姜慎要熘走的时候，忽然像想起什么，转身对赛赛招了招手：「跟我来。」 赛赛本能的抗拒，却被姜慎拖着出了门：「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赛赛嗷嗷叫了几嗓子，垂死挣扎：「我不看我没兴趣。」 「少来！」姜慎不管不顾：「这回不一样，我发誓你绝对感兴趣。」 「我不，我不感兴趣。」 姜慎懒得废话，一路死拉硬拽到了学校网吧门口，赛赛坚决的摇头：「我得回家了。」 「我不还在这呢，你怕什么。」姜慎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先说明，这事绝对是你感兴趣但我没兴趣的。」 这厮表情诚恳，不像是撒谎。 犹豫了一分钟，赛赛选择相信，跟在他屁股后头进了门。 「你可别诓我。」 「天打雷噼。」 作者有话要说：　　阿花：姜慎哥哥你好帅 阿花爹：闺女别怕，阿爹保护你！ 狗：嗷嗷嗷 姜慎：……操！ ☆、第 19 章 姜慎一进门，坐在吧檯的管理员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玩手机：「又带了人来啊。」 「说什么呢，有事。」姜慎啧了声，问：「秦淦没走吧？」 「没呢，楼上待一天了，我都怕他猝死。」 姜慎轻车熟路上了楼，轻手轻脚的左瞧右看，秦淦探出头，隔着老远朝他无声招手，姜慎快步过去，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秦淦手一指，压低声音：「喏，宋令川搁那呢。」 「你放心去，我给你看着。」 姜慎比了个ok，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赛赛自己过去看。 瘸子是不是不耽搁上网打游戏？ 赛赛满腹狐疑，走过去一看，见到一人窝在座椅里，头戴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嘴里还骂着人，利利索索的翘着二郎腿？ 她瞪大了眼珠子，愣在原地。 当时她就觉得这货既然能装吊臂，那就肯定也能装瘸，不过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还就真信了这假瘸子。 她反应过来后是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被人耍，也完全顾不得这是公共场所，冲上前去一把拽掉他的耳机，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宋令川吓了一跳，火气蹭蹭上来了，站起来转身一看，愣住了，结结巴巴：「你……你怎么来了？」 「死瘸子！」 赛赛恶声恶气：「以后你放的任何屁我都不信了！」 「没骗你，那阵子是真不好，不过没到打石膏的地步。」 宋令川挠挠头，不太明白怎么就被她看见了，余光一撇见姜慎抱着胳膊站的不远，正兴致勃勃的看热闹，他几乎是瞬间明白怎么回事，指着姜慎破口大骂：「姓姜的你行，他妈的玩阴的啊？」 「谁他妈玩阴的，会不会说话了你？」 姜慎不客气的回怼过去，看了眼赛赛，一身正气：「宋令川我发现你挺不要脸，人小姑娘顶着流言蜚语天天跟你这当助残天使，吃喝拉撒她哪样没帮你？你这么骗人跟土匪流氓有什么区别，我可告诉你，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你当着我面欺负她，当老子吃素的？」 「吃你妈个头！」 宋令川磨牙嚯嚯，拍着桌子叫骂姜慎：「你少在这跟我装情义，打从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你这脸老子见一眼都噁心的吃不下饭！」 「闭嘴吧你！」姜慎缓缓冷笑：「狗东西！」 宋令川也冷笑，嘎巴吐出四个字：「呸，丑东西！」 「你他妈再说一遍？！」姜慎瞬间炸了。 第22页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双方战队蹭的起身，秦淦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之时，赛赛扭头走了。 姜慎刚刚酝酿好的怒意像被针扎了的气球，刺熘一下全没了。 开什么玩笑，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么长时间才逮到姓宋的把柄，就这么说算就算了？ 他妈的，气死个人了！ 这比三年级那个往他脸上吐口水的小胖子还让人生气！ 赛赛是后来才知道，前一阵子秦淦在游戏里跟人掐起来，他一专业嘴遁选手在第三个回合就被怼到无可遁形，被迫下线后的秦淦想了又想，越想越气，起了一嘴火泡，磨牙嚯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特意叫过来姜慎助阵，还心机的让姜慎用他的号上线，那孙子一见是他，又是毫不客气一阵乱怼，姜慎意料之中的被怼毛了。 他妈的，小子上天了敢这么骂他！ 于是，双方各拉来战队丝毫不示弱，噼里啪啦对骂了一天一夜，姜慎方难得在口才和人僵持不下，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打算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矛盾。 姜慎横行霸道多年，可对方也不是盖的，俨然也是刺头一个，还是贼熘那种，绕是姜慎想破了脑瓜子也想不出来他们级还有这一号人物，决心一定得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分个高低，顺便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得了，双方当下约好地点，姜慎秦淦领着人风风火火赶到地方，发现为首的那个刺头出奇的眼熟，视觉与记忆的双重冲击下，姜慎忽然想起来，这是赛赛扶着上厕所那瘸子，活蹦乱跳的在自己跟前，丝毫没有那次看见的弱不禁风模样。 为了确定，他偷偷问秦淦：「这是不是三班那瘸子？」 「你说蹦跶蹦跶上厕所都得扶着的那个？」 秦淦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应该是，反正很像。」 操！ 姜慎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在冲动和理智面前，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先冲动后理智，双方面色如常的团战pk，不分上下，从三局两胜到五局三胜再到七局五胜，愣是没分出胜负。 所谓是不打不相识，团战pk下来，双方达成默契，决定不计前嫌，要共同努力，甚至还讨论了学校里哪几个女生胸大腿长脸蛋美，哪个老师严苛。 宋令川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十分感动，同时钦佩对方的大度，再然后就是被姜慎带着赛赛在他常来的网吧里抓了个现行。 他妈的玩阴的！ 赛赛临走时还气不过，特意对宋令川放了句狠话：「死骗子，你会遭报应的！」 宋令川哭笑不得。 姜慎没骂过瘾，呸了声，给秦淦打了个眼色，紧跟着追上赛赛，忿忿不平：「装瘸扮可怜博同情，呸，无耻下流混蛋！」 呸！不要脸！ 她瞪他一眼，总觉得心口沉闷，气哼哼说了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有没有良心，老子出卖队友就为了你，你居然还说我不是好东西？」姜慎一拧眉毛。 「你可拉倒吧，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要拿我当枪使唤，你以为我傻呢？」 「来来来，你甭管什么原因，你凭良心说话，拆穿他是不是我？」 赛赛嘁了声，不理睬他，加快脚步走到路口拐角处，忽然看见前方手提东西慢悠悠走过来的两个中年女人，回头看了眼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姜慎，朝他微微一笑，挥着手大吼一声：「妈，程姨，姜慎在这呢，他刚从网吧出来，我都看到了！」 姜慎一惊，骂了声操，伴随着由远而近骂声，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回来啦，不好意思大家，最近忙着完结（虽说还没成功，我会努力的）！！！！！！ ☆、第 20 章 网络小说风靡的时候，男生们热火朝天讨论着各种各样的玄幻武侠，女生们也对台湾偶像剧和爱情小说如火如荼，满眼星星的期盼白马王子遇见我，霸道总裁爱上我。 赛赛毫不例外的无法自拔，变成了花痴军团的一员，空暇时间捧着手机傻笑，更是把为数不多的零用钱全买了实体书，颇有当年姜慎迷恋金庸风的痴迷程度。 最牛叉的是她还吵着她妈要去算姻缘，杨桃实在拗不过她，带着她在天桥底下找了个老头算了一卦。 时尚的墨镜老头捋了捋不存在的鬍子，嗯嗯唧唧了半天，食指轻点，说你啊，桃花运不错的，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会日益积攒，而且在二十五岁那年，会到达一个巅峰 把赛赛哄得的是晕头转向，迫不及待的问：「那大师，我二十五岁遇见的，会是白马王子吗？」 这大师微微一笑，说了句网络用语：「骑白马不一定是王子。」 赛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 杨桃斜眼看老头说的天花乱坠头头是道，笃定是骗人的。 回去的路上，杨桃愤愤不平自己掏出去的一百块钱，看着自己闺女被老头忽悠的傻逼兮兮的模样，她不由嘆了口气。 不禁想起当年她也这么大的时候，貌似也吵着闹着要去算姻缘，天道轮回啊，造孽呦。 算过命后，赛赛这颗小心脏整天扑通扑通，星星眼的盼望浪漫的邂逅能给自己遇上，宋令川笑她，说她是花痴成精。 第23页 赛赛撇见他课本下压着的玄幻小说，嘁了声。 宋令川完全捨弃了自个腿瘸胳膊残的公关形象，被赛赛发现后先是装模作样的又持续了几天，忽然就拆了石膏活蹦乱跳了，是肩能抗，腿能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学校运动会的时候，班里报名的人寥寥无几，就在体委软硬皆施无果，正愁眉不展之时，宋令川首当其冲报名了短跑外加跳远，体委感动的不得了，在全班宣扬夸奖宋令川，说他不顾身体参加运动会，为班级争光添彩。 特别是短跑又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使得宋令川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干净阳光的一张脸，笑起来带着虎牙，加上聪明的头脑优异的成绩，很快在女生中占有一席之地。 单单是赛赛四人的学习小组，两个对他赞不绝口，另外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宋令川本人，其中有个女生叫赵明月，性格文静偏内向，赛赛跟她很合得来，经常组伴吃饭上厕所的那种关系。 这是个好人。 两个人经常凑在一起互帮互助，在互补的时候聊八卦，哪班的谁谁喜欢谁谁，相同的小说偶像剧。 月份模拟考的时候，赛赛追小说到走火入魔，天天在被窝里看到深夜，课堂上经常走神，笔记也写的一塌糊涂，她本想借赵明月的笔记，发现这姑娘比她好不到哪去，两人唉声嘆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一筹莫展。 赛赛就突然看见同桌的宋令川记的工工整整的笔记。 这货虽然脑袋聪明成绩不错，可课堂纪律差的一塌糊涂，上课走神打盹被点名的次数当属全班第一，笔记更是从来不写，今儿太阳打南边出来了，怎么还记上笔记了呢？ 赛赛看着自己零零散散的笔记，忽然有了开口借的冲动。 可是碍于当时放的狠话，以及这些日子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赛赛实在拉不下老脸去求他。 她连续观察了三天，决定趁着宋令川大课间打盹的时候偷偷取过来借鑑一下。 拒绝了赵明月的小卖部邀请，赛赛翻腾来倒腾去，等到教室的人走的差不多，眼神才偷偷的往旁边瞟。 宋令川安静的趴在桌上，半边脸对着赛赛，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给他渡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眉眼清朗，他就那么闭着眼睛不说话，显得恬静又美好。 她曾经近距离看过他的眼睛，黑的纯粹，犹如深潭一般不见底，却清澈的不掺一丝杂质，干干净净。 赛赛耳尖一红，屏住呼吸慢慢挪到压在课本下得笔记本，轻轻一拉，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停下，眼睛迅速在宋令川脸上瞄了眼，发现本该闭着眼睛的人此刻正看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又瞄回去，发现他果然睁着眼：「干什么？」 小姑娘的脸瞬间爆红，悻悻收回手，下意识的搓了搓，声音小下来：「没干什么，我就随便看看。」 宋令川长长的哦了声：「我还以为你要趁我睡觉偷看我笔记呢。」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 宋令川单手撑着下巴，翻开笔记看了两眼，啧了声：「要是这年头连笔记都有人想偷，社会可就太不安全了。」 「你说是吧？」 这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赛赛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脚，索性豁出去了：「我能不能借你笔记看看，一会儿就行，我抄完就还给你。」 「我这骗子的笔记哪能借给你。」宋令川慢条斯理翻了几页。 「我承认我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赛赛咬了咬嘴唇：「可是你也不能骗我啊。」 「那你想怎么样？」宋令川似笑非笑睨着她。 「你借给我笔记，我也为那天的话跟你道歉，咱们就扯平了。」 宋令川笑，忽然问：「你知道我写的这么正规认真，有什么用吗？」 「啊？」赛赛一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令川把笔记本翻开放在显眼的地方，又趴了下来，等到出去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有两个女生磨蹭着过来，小声问：「宋令川，我们能借你的笔记看看吗？」 赛赛目瞪口呆。 宋令川懒懒散散的抬头看了眼：「不好意思，借出去了。」 牛逼！ 赛赛默默竖了个大拇指，收回视线，听见牛逼同桌问了句：「有笔吗？」 她递了过去，宋令川翻开笔记埋头写东西，许久之后，赛赛听见他喏了声，抬头看见他递过来的笔记：「我都写完了。」 赛赛不明所以，他就又说：「必考内容，你快点抄，抄完了我还要借给别人。」 说完这话，人全然不顾已经响起的上课铃声，悠然自得的又趴回桌上。 赛赛受宠若惊，甚至觉得诧异，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听见他笑了声：「怎么样，我可不止是会骗你吧。」 赛赛点点头，当时默认了。 其实宋令川这人也不算坏，不过嘴巴是真欠。 运动会风风光光的结束后，学校为了交流文化，特意组织和别校的友谊篮球赛，大肆宣扬让积极加入，面对如此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姜慎作为校篮球队员，当然不肯放过如此风光的机会，首当其冲第一个报名，并且每天组织球员积极练习到很晚。 学校方面很欣慰，一高兴，姜慎就成了这次篮球友谊赛的队长。 第24页 赛赛想想也是，当年网球王子风靡的时候，姜慎曾经励志也要成为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先是学习了一段时间网球，发现自个是个实打实的右撇子，实在无法成为越前龙马那样的人物，正巧灌篮高手中正在热播，就又决定不越前就樱木，又毅然决然的放弃开始打篮球。 从小学一路过来，参加的赛事大大小小，入了高中进了校篮球队，总算也逮到机会风光一回。 他这人自小张扬骄傲，秉承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思想，再加上头脑聪明长得又好，在女生中颇有一番地位。 赵明月曾经说过，姜慎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角轻翘，像极了漫画小说里穿着白衬衣温柔干净又美好的男主角。 那也仅限于他心情好又不说话的时候吧？ 姓姜的长得好又臭美赛赛是知道的，打从幼儿园开始，姜慎就格外注重自己的脸蛋以及形象，别家小孩袖子抹鼻涕四处疯跑的时候，他在梳头，别家小孩鞋袜满天飞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正拍着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顺便把小皮鞋擦的锃亮。 同班级的小姑娘们做梦都想和姓姜的玩过家家，至于这穿着白衬衣温柔干净又美好的形容词，赛赛眼力见浅，是真看不出来。 这次篮球比赛让姜慎出了风头，就连宋词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而且出现的契机，是正儿八经的美女救英雄。 这经过偶遇太过剧情，赛赛听说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编的。 那段时间姜慎天天练球到很晚，才和几个球友一起回去，有天走得急没来得及上厕所，一路上都憋着一泡尿，经过边角旮沓的胡同时，看见里面的路灯一闪一闪，姜慎思想斗争两三秒，还是决定没素质一回，仗着晚上没人，找个地儿撒尿。 他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小巷子，和几个人眼神交汇，所有人都明白了，站在旁边等他。 走的时候，秦淦就说：「你小心点啊姜慎，黑灯瞎火的，可别被女鬼勾了去。」 姜慎没理他，自顾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完结上本，可能更新的慢一点，请小可爱们见谅啦！ 最后——跪求关爱！ ☆、第 21 章 但这一没素质的行为很快就遭到了报应，他进胡同里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是进了一群野狗的地盘。 没有路灯的巷子里乌漆嘛黑，姜慎撒尿的时候瞧见黑暗里有团影子攒动，正奇着怪呢，就听几声野狗的低吼，几双发光的眼睛瞬间亮起，伴随着阵阵指甲摩擦地面的声音，姜慎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一句我操脱口而出，裤子都没提利索吓得撒腿就跑，巷子口等着几个人瞧着他两手提裤子跑的卖力，秦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的姜慎，还真见鬼了啊？」 狗吠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秦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怎——怎么的？」 「见你大爷的！」 路灯下，一条黑狗蹿出黑暗跳的老高，呲着牙对着姜慎屁股就咬。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姜慎吓得屁滚尿流，破口大骂：「不跑傻逼啊！」 「哎呦我操，姜慎你非挑狗堆里尿啊！」 秦淦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扭头狂奔，姜慎骂骂咧咧跟在后面，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后扔。 昏黄的路灯下，几个男生撒丫子狂奔，身后追着一群狗。 这画面光靠脑补，赛赛就差点笑断气。 就在这关键时刻，宛如救世主的短发女生迎面而来，脚步不急不缓，手里拎着塑胶袋，像是刚购物回来，对他们百米狂奔的速度不闻不问，直直朝他们走来。 「大姐，后有追兵，往前跑吧。」 姜慎边跑边叫，那女的也不说话，手伸进塑胶袋里抓了把东西往外一扬，一群疯狗嗷呜的往扬东西的方向去了。 姜慎惊了，见那女生又抓了几把，索性把袋子一丢，拍了拍手：「不用担心，没事了。」 「我操，你扔什么东西？」 「狗粮拌肉。」短发女生笑眯眯的看着姜慎：「这群流浪狗凑堆在一起，很厉害的。」 「领域意识挺高啊。」 姜慎气喘吁吁，扭头看了眼同样气喘吁吁的几人，忽然问：「秦淦，你把球呢？」 秦淦一脸茫然：「球哪去了？」 「你怎么不死。」姜慎一拳锤在他胸口：「球你都能搞丢了。」 秦淦实打实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刚才被狗撵的时候好像砸狗了。」 几个人互怼着沿街找球，只剩了姜慎和那女生留在原地，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看了会儿，那女的突然问：「你没事吧？」 「没事。」 姜慎随口应了句，发现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裤子，低头发现没全提上的裤子，一句我操脱口而出，慌忙提上裤子。 「你还看，不害臊啊？」 「不就是裤子没提好，有什么好害臊的。」这女的噗嗤笑出声：「我有个弟弟，从小光着屁股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我都没害臊。」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姜慎破天荒头一回遇见这么个女的，被堵的说不出话，只能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们被狗撵？」 女的往后一指：「我家住在那，我们整个小区都听见了。」 第25页 丢人现眼到家了。 姜慎又说不出话了，继大眼瞪小眼后，那女的突然说：「我认识你，我跟你同级，咱们是同学。」 「既然是同学，那今儿这事就别往外说了吧。」 「可以不说。」 她朝姜慎伸了手，眼睛弯成月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我叫宋词，就在你隔壁班。」 姜慎盯着女生白嫩好看的手，伸手碰了碰，脸上多少带了些不自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兴握手了。」 宋词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说流行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 「那请我吃饭吧。」宋词弯着眸子笑出声，嗓音清脆：「当是为了感谢我救你水火之中。」 「哪有人张嘴让别人请吃饭的？」 「可是你不说呀。」宋词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那不就要我说。」 行！你有理，你只要不往外说今儿因为随地小便被狗撵的事儿，你说什么都有理。 那天过后，学校里就流言四起，说四班有个叫宋词的女生最近和姜慎走的很近，赛赛从别人那里听说，感觉十分意外。 因为姜慎这个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无论是内在外在还是别人眼中的自己，所以在青春萌动的特殊时期，他对于和异性之间该有的距离，异于常人的有分寸。 包括赛赛也是，突然有一天就不再跟着姜慎瞎胡闹了，开始有性别差距的意识，比如说以前经常和姜慎一起睡午觉，两个小孩嘻嘻哈哈玩的欢脱，喝同一杯水用同一双筷子，可自从青春期发育以来，两个人有意无意的都开始注意这些以前正常到不得了的事情。 这就是长大了吧。 这开始疏远的距离本来很尴尬，赛赛根本不懂得应付，得亏姜慎从小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性格下，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心，他看得出来，也知道该怎么化解。 赛赛完全被动的配合姜慎化解尴尬，以前经历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想给姓姜的竖拇指。 所以这个叫宋词的女生，能近得了姜慎的身，赛赛觉得很意外。 难不成……青春期萌动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非常大。 她和赵明月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姜慎正在打球，她特意注意了下，看见那叫宋词的姑娘坐在观望台上，姜慎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就笑眯眯的上前递水。 赛赛这才恍然发现，宋词笑起来的时候特扎眼，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嘴角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是放眼望去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那种，是赛赛能够想出来的，姜慎会喜欢的类型。 虽说姓姜的向来骄傲眼见还很高，挑之又挑的谁都看不上，可英雄难过美人关，也难怪了，毕竟春天到了。 宋词人缘不错，赛赛听见班里的男生议论过，说她不光长得好看心肠好成绩还不错，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性格爽朗又温柔细腻，俨然一副梦中情人的形象。 夸的那叫一天花乱坠，赛赛听的津津有味，得了空问宋令川：「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宋词那样的？」 宋令川斜视她，长长的哦了声：「你是说最近和姜慎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那个？」 「你连这都听说了？」赛赛惊呆。 宋令川啧了声，晃了晃手机：「我还拍下来了美好瞬间。」 她瞪大眼睛：「偷拍？」 「这狗日的阴我一把，我不还回来怎么行呢。」宋令川朝她挑眉：「要不要借给你玩？」 赛赛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 当时学校对于发现早恋事件的处理结果极其严肃，需要把双方的家长叫来共同批判以及进行全校通报，宋令川大概就是认准这点，打算在姜慎得意之时临门绊他一脚。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这两人就变得水火不容，连带着游戏中双方的战队也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互黑互怼已经是家常便饭，各看各不顺眼，见了面冷言冷语冷哼，就差各吐对方口唾沫了。 虽然赛赛觉得宋令川这想法不怎么地道，但是姜慎这人从小到大干的都是不地道的事，这点程度对他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学校宿舍建造完毕后，开始大肆宣扬他们这些高一学生住校，一不耽搁学习二保证安全三练习学生自主能力。 杨桃听着十分心动，想着自家闺女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是时候该锻鍊一下，一咬牙一跺脚就给办上了住校。 赛赛本来不太情愿，可搬到宿舍后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糟，主要是住的人不少，她有幸和赵明月一个寝室，这下子俩姑娘撒欢了，同一个班里同一个小组还是同一个寝室，关系感情迅速升温，从关系还不错到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赛赛性格太过懒散，缺的就是这么个相互激励的朋友，赵明月正好弥补了这个缺陷。 两个人相互勉励学习，周六周日也不忘约着出来去图书馆，一段时间下来，成绩确实有所提高。 每周班里老师都给学习小组下达任务，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要在周日傍晚返校前，到图书馆借阅十几本书籍，要在周一的课堂上使用。 赛赛认真的做好笔记，为了保证完成任务，她伙同组内成员去了市内最大的图书馆，几个人前前后后的找了个差不多，宋令川才姗姗来迟，戴着耳机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第26页 赛赛原本成就感十足，看他这么懒散，一下子怒了，扯掉宋令川的耳机，嗓音不自觉提高：「你……」 话刚出口，宋令川伸手捂住她嘴，食指放在嘴边，轻嘘了声：「图书馆要安静，你懂不懂？」 赛赛的脑袋里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听见他又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各位，今早有点事，来晚了。」 王珂平时和宋令川关系还不错，关键时刻接话道：「没事，人到了就好，还剩没几本了，你跟我一起找找？」 「成。」 宋令川笑眯眯的和王珂搭着肩膀走了，剩下赛赛和赵明月面面相觑。 啊呸，真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之前，我问过好多人青梅竹马的概念，抛去暗恋到大的，我不太懂从小玩到大的友情如何能够在线转换成爱情的，甚至有人告诉我，这大概不是爱情，是因为彼此了解合适的亲情（哭唧唧） 为此， 我俩逼逼赖赖的一番， 我死活不认同她说的， 我差点顺着网线过去掐死这丫 后来 ，我才总结出 ，没有经历风雨见过风浪的人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一句装逼的话（脸红） 就像是你认识十年的朋友突然跟你表白 ，然而你却一直把他当做朋友 ，所以你会困惑， 迷茫 ，即使他鼓足了勇气， 可你可能会认为 还是朋友比较简单 长久 （你的暗恋对象除外！） 可萍水相逢的人向你表白，你可能会害羞的考虑 ，没准一个激动就答应了（嘿嘿嘿嘿） 因为很多事情很多立场上，只有不了解才不顾虑！ 对就这么简单！ 赛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像你我她当初的那个样子 ，她没心没肺 ，开心并且快乐， 是一张空白的纸 ，她还不理解什么叫喜欢 ，也不理解自己那么多年其实是依赖的 阿姜是从小骄傲到大的 ，像生命中遇见过的那个自认为狂拽吊炸天的臭屁小鬼， 作天作地的认为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在小时候就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活，赛赛对他的特殊 ，他最开始不会发现 ，也不想承认，可是他很聪明 ，会迅速在迷茫中找到出破口 （放宽心 信姜哥 得永生！） 我认为 ，最开始想在两张粘连在一起的空白纸张画上感情色彩的时候， 会是这样的（认真脸） 然后 ，如果你能看到这里 ，很感谢你能看完我的小声bb 最后 ，点个收藏吧 ，毕竟好人一生平安！（跪） ☆、第 22 章 赛赛气的跺脚，声音有些大，惹得人扭头观望，赵明月过去安抚她，「你不要生气，他向来不都是这样，不值得生气的。」 「所以说他向来都是不要脸！」赛赛咬牙切齿，恨不得脱鞋抽他耳光子。 赵明月便从兜里掏出口香糖递给她，笑眯眯的说：「要不要吃？」 赛赛接过来，听见她说：「吃了我的口香糖，就不要生气了，要不然就要给我买一个新的。」 「哦是吗？」 宋令川猝不及防从旁边探过头，捏过赛赛没来得及吃的口香糖，送进自己嘴里，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头，「看在你道歉态度这么好，我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礼了。」 赛赛深深呼吸，逮住机会一把掐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拧，拽着赵明月撒腿就跑。 回头看看宋令川呲牙咧嘴的模样，恶声恶气道：「哼，活该！」 四人花了一番功夫才把所有的书都找完，赵明月清点了两遍后宣告任务完成，于是四个人抱着一摞子书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旁边的冷饮店打发时间，喝了奶茶吃完冰淇淋，到临付钱的时候，赛赛的钱包找不到了。 这种尴尬事她从来没遇见过，摸遍了书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把东西都翻了出来，仍然没有找到。 这要是换成在电视剧上，指定就是心机女为了躲帐或者女主浪漫邂逅的开始了。 赛赛真佩服自己，都这节骨眼上了还能边吐槽边着急，拍着脑门强迫自己冷静。 赵明月是个好人，见她表情复杂，宽慰道：「我帮你付上，没关系的。」 「我找找。」 赛赛摸遍了全身上下，书包也被清空了，还是没有找到，这才知道是真丢了。 完了。 脑门上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她脸色逐渐发白，眼泪逐渐溢满眼眶，不知所措，「我的钱包丢了，怎么办？」 「怎么能丢了呢，记不记得丢哪了？」 「我不知道。」赛赛声音里带了哭腔，是真急眼了，「我没有碰过，我也不知道丢哪了！」 王珂想了想，「我记得你在图书馆也翻过书包，要不然我们和你一起回去找找？」 「可是这样会迟到。」 「那怎么办？」 三言两语中，赛赛完全慌了神，根本拿不定主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奶茶店里叽叽喳喳，惹的人驻足观望。 「行了，别吵。」 一直沉默的宋令川开口，看了看表，「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 他打断赵明月的话，「我陪她找，你们两个把书搬回去。」 赛赛有些诧异，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想都没想他会这么说。 「我陪她，宋令川你回去吧。」 第27页 赵明月拉着赛赛的手，「没事的林赛，能找到的。」 「那可不一定。」 宋令川看了眼赛赛，啧了声，「这位丢钱包的同学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再说了，你们两个女的方便吗？」 赵明月犹豫了下，妥协了，「那好吧，班长那边我会去说的，晚上是自习，没有老师。」 赛赛哽咽的点头。 「那我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赵明月和王珂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出了冷饮店。 宋令川结完帐，回头发现赛赛恋恋不捨的扒着玻璃门看他们远去的身影，冷不丁说了句，「要不然你回去，我替你找就行了。」 赛赛啊了声，一脸犹豫，「这样不好吧？」 「你还知道不好？」 宋令川冷笑了声，毫不客气道：「多大人了还丢三落四，你脑壳是空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赛赛委屈巴巴，「我也是第一次丢钱包，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呦，还第一次，你挺骄傲是不是？」宋令川挑眉。 「我没有！」赛赛眼泪在眼眶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我妈给我的钱都是定的，只有这么多，我不敢告诉她，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张了张嘴，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宋令川伸手捂住她嘴，及时制止回去，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别哭昂，再哭我可要回去了。」 赛赛硬生生憋住，打了个嗝，不敢哭了。 宋令川摸出纸巾递过去，看她瘪叱个脸有点可怜，缓和了语气，「这不是陪你找吗，找不到我给你想办法，迟到也是我陪你，有我在你怕个锤子。」 赛赛感激涕零，想起这些日子自个对他的态度实在不好，心里冒起愧疚的小泡泡，擤掉鼻涕，瓮声瓮气，「宋令川，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宋令川看她一眼，揉了揉被她掐的部位：「你别掐我就行了，老子腰间盘差点给你抓出来。」 赛赛噗嗤一声笑了，鼻尖迅速鼓出一个鼻涕泡又瞬间破掉，咯咯咯的笑了。 好好一姑娘，怎么笑起来跟个鸭子似的。 宋令川默默吐槽，又递了张纸巾过去，赛赛擦完鼻涕，把他剩下的纸巾全都拿了过来。 两个人赶在图书馆还没关门，原路返回去，问过管理员无果后，赛赛凭藉记忆找遍了所有她去过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赛赛完全慌了神，根本想不起来钱包丢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是被人偷了。 不安的焦躁下，她的眼眶又隐隐泛红，忽然有种给姜慎打电话诉苦的冲动。 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她做了什么蠢事，姜慎总能三言两语直击问题本身，然后化解困境。 自从那次应用题事件之后，每次她因为考试成绩被她妈罚面壁读题目，姜慎总能适时的到她家蹭饭，然后再在她妈不在的时候给她讲题。 这个念头强烈并且有些不受控制，却被她硬生生打断制止。 这么一味地依赖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她和宋令川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休息，开始绞尽脑汁的胡思乱想，丢的钱里面只有这个周的生活费，她可以到处借借，省着点花，反正只有五天，怎么都能熬过去的不过还就困难了，杨桃给她的钱都是固定的，她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钱还上。 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能被她妈知道，赛赛联想起她妈得知她把钱弄丢的愤怒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过倒是可以联繫老林，可是老林太忙了，都不一定能有时间，还是算了吧。 赛赛把脑袋捣成鸡窝，思来想去许久，最终发现还是得靠自己。 她垂头丧气，嘆了口气，站起身来从图书馆的玻璃窗往外看，发现天已经黑了，拽了拽宋令川，「天都黑了，要迟到了。」 宋令川害了声，有些不以为意，「怎么着好学生，以前没逃过课吧？」 还真没。 「那你这回有福了。」宋令川伸了个懒腰，拍了下赛赛的脑袋，「今儿老子就教教你，什么叫逃课。」 「不想学。」 「那你就在这待着吧。」宋令川拎起书包转身就走，「到时候可别说我丢下你。」 赛赛咬了咬牙，小跑跟上去。 皎洁的月光下，零星光点挂在夜空，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响起，学校值班室亮起暖橘色的灯光，电子门紧闭，闪烁着出入平安的字样，门里放着一只板凳，放着登记表。 这种场面赛赛白天见了很多次，晚上还是头一回见。 赛赛甚至听见值班室里传出收音机咿咿呀呀戏曲的声音，她抖了抖。 听说这值班老师贼凶，一瞪眼吓退一群人。 「去吧。」 旁边的宋令川扬了扬下巴，推了她一把，「看看咱俩谁说的对。」 「去就去！」 赛赛腿肚子都吓抽筋了，可嘴上不怂，提了口气，鼓足勇气抓紧书包带朝门口的值班室走去，「反正我不要跟你翻墙进去。」 宋令川冷笑，「随你随你。 回来的路上，两人就这怎么进去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赛赛觉得有必要和值班老师解释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应该能通融。 既然能从正门进，吃饱了撑的翻墙头干什么。 第28页 宋令川认为没那么简单，就算能通融也得很麻烦，还不如直接爬墙头来的方便。 两人各持一词，僵持不下，最后一合计，决定先让赛赛试探一下值班老师，不行的话就熘走爬墙头。 宋令川亲眼看着赛赛迈着由于腿肚子转筋而怪异的步伐，以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进了值班室，争执声传出来。 两三分钟以后，赛赛忽然夺门而出冲着他飞奔而来。 宋令川还没笑出声，瞧见值班室风风火火跑出来个老头子，「哎呀，还找帮手，你俩哪个班的？」 赛赛一路火花带闪电，经过宋令川时一把拉住他撒丫子狂逃，老头穷追不捨在后，她拿出吃奶的劲死命狂奔，一直跑到被树荫阴影笼罩的暗处，才停下来，后边的老头顶着路灯转了两圈没找到人，骂骂咧咧走了。 等人走远，宋令川蹲在地上，看着手撑膝盖直喘气的赛赛，噗嗤一声笑了，「看来这老头不肯通融你啊。」 「你少废话了。」赛赛白了他一眼，又喘着气，「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怎么不进去说。」 「嗯。」宋令川忍着笑点头，「我不说了。」 ☆、第 23 章 两个人绕了个大圈子到宋令川认为还算安全的墙根底下蹲着，仔细的听了会儿动静，确信老头真的回去了，赛赛问他，「这里边是哪？」 「操场。」 宋令川摸出手机照了照，「上回我从里边翻出来，正好在这个位置。」 上次他跳下来后发现，姜慎正蹲在下面准备□□进来，两个逃课的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脸上有恨，心中有怒，但谁都明白这地儿不适合吵架，于是双方硬生生忍住，极其默契的当做视而不见。 宋令川走了没多远觉得不对劲，折返回来后，刚到教室就发现有人实名举报他□□出去上网，班主任正四处找他呢。 实名的人正是姜慎。 怒从心起，气的他肺都快炸了。 他妈的姜慎这孙子挺会玩啊！ 宋令川定时定点蹲在这墙根附近好几天，终于蹲到姜慎再一次□□出去，拍了照片留为证据，面不改色的举报了回去，并且也是实名。 姜慎给逮了正着，被骂了半个小时，出来后火冒三丈，一气之下加入学生会，死盯着宋令川不放，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这回忆不太美好，宋令川嘆口气，赛赛正傻逼兮兮的抬头看围墙，「这么高，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要长你这身高，肯定是下不来的。」宋令川答。 哎行，你最高了。 宋令川从附近搬了块石头垫在下面，用力踩了几下确定结实，便退到一定位置助跑几步，身手矫健爬了上去，利索的跨坐在墙头上，对赛赛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上来。 赛赛看了眼明显对他没卵用的石头，恍然意识到这是宋令川找来给自己用的。 她站在石头上掂量了下距离，心说这怎么可能，她要是真有那两下子，哪还至于沦落到给姜慎望风当小弟的地步。 她站着不动，宋令川附身把手伸了过去，「你信我吗？」 「我肯定不信你。」 「给你两个选择。」 宋令川固执的伸着手，「要么你爬上来咱们一块下去，要么你就继续跟刚才那老头商量。」 赛赛思索了半秒不到，在石头上稳了稳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千万要抓住，算我求你了。」 「还用说吗。」 宋令川笑了，「乖孩子昂。」 「我乖你妈个头！」 赛赛咬牙切齿，使出浑身解数，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双脚乱蹬一气，连鞋子都蹭破一块，气喘吁吁的在宋令川的辅助下，成功的爬上墙头。 要命了，太难了。 她累的直喘粗气，两个胳膊软的像面条，有气无力，「我没力气了。」 「这才哪跟哪。」 宋令川摇头嘆息，「难怪你体育课一直不过关，跑步万年倒数第一，挺缺乏锻鍊啊。」 「你不废话。」 赛赛梗着脖子不服输，「我要真有那两下子，至于现在这德行？」 「要我说，你这人的优点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宋令川拍了下她的脑袋，往前挪动了下，手按着墙头，一跃跳下了两米多高的墙头。 赛赛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看宋令川已经站直身体，跟个体操运动员一样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沖她张开双臂，似乎在等她跳下来。 狗日的开什么玩笑！ 赛赛心中暗骂一声。 「来啊小林同学，要相信自己。」宋令川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放心吧，哥哥肯定会接住你的。」 赛赛呸了声，「拉倒吧你，我都没法相信自己。」 「那还有一个办法。」 宋令川指着不远处亮起的橘黄色灯光，「我去值班室告诉老头，让他带□□过来接你。」 「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赛赛怒了。 「那——」 宋令川张开双臂，「跳吧。」 赛赛咽了口唾沫，挪动了几下屁股，气沉丹田深呼吸，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蹬，身体腾空，听见宋令川一声我操，咣当一下与他撞个满怀。 宋令川压根没想到她能看都不看直接扑了下来，摇摇晃晃几步，噗通一声背部着地，被赛赛压了个瓷实。 第29页 赛赛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身下垫的人隐约咬牙切齿，「什么眼神，练自由落体呢你。」 「你说会接住我的。」赛赛抖着嗓子辩解。 「你是个秤砣啊。」 宋令川呲牙咧嘴，「老子腰板给你撅折了。」 「明明自己没力气还怨我。」 「谁知道你沉的跟头猪一样。」 「胡说八道！」 赛赛喘了几口气，后知后觉发现，现身处一片昏暗之中，路灯被茂密的树枝遮掩住，只有远远的亮起的橘黄灯光，宋令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赛赛的脖颈间，激起一层鸡皮。 她头皮一炸，瞬间麻了半边身子，赶忙手脚并用的挣扎起身，鼻尖撞上宋令川的下巴，听见他哎呦一声。 「您放过我成吗？」 她瞬间不敢动，乖乖趴在他身上，距离之近，甚至都能感觉到宋令川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赛赛忽然萌生了刨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强烈想法。 这非比寻常的气氛中，宋令川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就这么近距离里，她看见宋令川微微翘起嘴角，眉眼弯弯带着温润的笑意。 「呦，害羞了。」 赛赛脑袋嗡的声，瞬间红了耳根，手忙脚乱的爬起身。 「乱摸什么？」 宋令川眼神跟着她，双手垫在脑后，气定神闲，「这么大姑娘了，你不害臊啊。」 「少胡扯，你以为你谁呢！」 赛赛声调不自觉提高，背过身去不去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有脸说呢，要不是你接不住我，能变成这样？」 「你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宋令川啧了声，「我这人肉垫子你还不满意？」 赛赛呸了声，用脚尖踢他，「你再不起来我自己走了。」 「进都进来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腰板子要真给我撅折了，你拿什么赔。」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赛赛恼羞成怒。 宋令川爬起身凑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长长的哦了声，「你果然害羞了。」 「都说了没有！」赛赛推了他一把，气沖沖的往回走了。 「哎，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宋令川嬉皮笑脸的跟上来，「你得这么想啊，从今儿开始，咱们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你说是不是？」 「谁跟你共患难！」 「哎你这人，哥刚才怎么帮你的，翻脸不是人是不是？」 赛赛不理他，脚步不由加快。 走过操场，一道手电的光束一闪而过，赛赛惯性的又走了两步才停住脚步，吓得僵在原地。 学校里通常会有学生会或者是值班老师巡逻，查看各班级情况，对于那种逃课偷熘摸鱼打混的，处理起来绝不手软，处分全校批评通报还要叫家长，没准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 别的先不说，赛赛一想到她妈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整个人抖的像个筛子，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动不了。 宋令川眼疾手快一把拽过她，退到墙边蹲下，指了指手电光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赛赛忙不迭的点头，擦了擦手汗，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兮兮的盯着，鸡皮一层接一层。 脚步声由远而近，手电照射光圈也越来越近，赛赛吓断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求菩萨拜佛祖的不断祈祷这人赶紧走。 事事不如人意，脚步停在距离赛赛一米开外的地方，手电的光亮照亮缩在角落的两人，晃了几下。 就跟警匪片手电棒照犯人似的。 赛赛脑子里只有俩字，完了。 她吓得双眼紧闭，抖着嗓子，战战兢兢对着来人，几乎要哭出声，「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阵沉默后，手电的光来回照过两人的脸，然后忽然暗淡下来，来者倒扣住手电，目光炯炯，冷冷的开口。 「三班的林赛，宋令川。」 姜慎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阴沉沉盯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赛赛咦了声，睁开眼睛去看来人，惊掉了下巴，「姜慎？你怎么在这？」 姜慎看她一眼，又重复了句，「你们在这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赛赛结结巴巴。 姜慎冷冷道：「你以为我瞎了吗？」 「瞎不瞎谁知道。」 宋令川面色如常的接过话，「怎么着，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 姜慎在笔记本上记上人名，也面色如常答了句，「约你们班主任一起吧。」 他起身拿腿就走，赛赛眼疾手快，一个匍匐前沖，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姜哥你听我说。」 姜慎差点摔倒，回头瞪她，「放手！」 「我不放。」赛赛耍着无赖不管不顾，「除非你不告我状。」 「你妈的林赛，你胆挺肥。」 姜慎骂了句，回身拎她后脖领，「这么多年我愣是没看出来，跟这姓宋的大晚上在这卿卿我我，怎么着这是嫌老子碍你事了？」 「我不是，我没有。」 赛赛梗着脖子辩解，「你别瞎说。」 「我他妈就发现你这嘴比死鸭子还硬。」 姜慎几乎气笑了，「我说你推了我非要自己来，感情还有这齣，你挺行昂，算老子多事。」 ☆、第 24 章 第30页 姜慎从小嘴皮子贼熘，嘴炮一开能把人羞的钻地缝里，赛赛只跟他吵过一回，就深知其中的厉害，是动手没胜算动口又骂不过。 她瘪叱了脸，被堵的哑口无言，姜慎等了会儿，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承认了，那个气啊，肺差点炸了。 一旁蹲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笑了，慢悠悠的开口，「林赛，不用害怕，这又没什么，你就老实说了，人姜慎经验阅历比你我都丰富，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说是吧？」 「老子理解你大爷！」 姜慎瞬间毛了，一挽袖子就想打人，宋令川哎了声，退后几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你这可是好学生好榜样，楷模典范，可不能打人昂。」 「闭嘴吧你！」姜慎冷笑，「老子忍你很久了。」 「谁不是呢。」 宋令川嘁了声，扭头看不知所措的赛赛，「知道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吗？」 赛赛呆怔看他。 「陪你找钱包的是我，陪你爬墙头的也是我，到最后跟你一起挨训的还是我，我跟你讲，你死而无憾了知道吗？」 这人真不会说话，什么死而无憾了，去你妈个香蕉皮，你才死而无憾了。 姜慎满腔怒火跟撒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了，扭头问道：「你钱包丢了？」 「昂。」 赛赛声音小下来，「可能弄丢在图书馆了，宋令川跟我找过了，没有找到，所以才回来晚了。」 姜慎宛如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为什么不告诉我？」 赛赛心说我擦，可拉倒吧你，但凡你听我一句解释就不会变成这样。 再三斟酌，她委婉的开口，「这不是告诉你了。」 「她倒是想说，你听了吗？」 她没说出口的话，被宋令川慢悠悠的说了出来，他似笑非笑，「说什么认识多少年，怎么怎么着，依我看，这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你他妈少在这挑拨离间。」 姜慎冷笑一声，手电抬起在他脸上晃了下，抬着下巴示意赛赛靠后躲起来。 赛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令川，觉得这俩人的矛盾之深，怨结之重，还真不是她只言片语就能够化解的。 她颤巍巍留了句，「别打架。」 然后躲进了操场看台的拐角，竖着耳朵偷听。 两人相对沉默一番，还是姜慎先开了口，「今儿这值班的老头你看见了吗？」 宋令川有点莫名其妙。 「有屁放。」 「别看老头快退休了，身体倍儿棒，还要参加全市老年马拉松呢。」 宋令川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事情要糟，就听缺德姓姜的大吼一声，「廖老师，这边有人想□□出去！」 门口值班室的方向闪出手电光，传来刚才那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搁哪呢？！」 姜慎晃着手电光回道：「这里！」 宋令川一声我操脱口而出，怒目而视，「姜慎你他妈的能来点别的？！」 「老师，他要跑了。」姜慎用手电晃他，「我看看，好像是——」 「□□大爷的！」 宋令川骂了声，脚底抹油熘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听见老头由远至近的声音，「小兔崽子，被老子逮到看怎么收拾你！」 「姜慎，你在这盯着，不能让他跑出去。」 「好嘞老师。」 廖老头步履生风撵的飞快，远去后隐约还能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姜慎呸了声，「该！让你他妈的嘴赶趟！」 他关了手电到赛赛跟前，递了个东西给她，「有什么跟我说，你找这智障有什么用。」 赛赛凑到眼前看，发现是姜慎的钱包，摆手不要，「我不能要，给我了你用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姜慎拎起赛赛的书包扔还给她，「走，我送你回去。」 赛赛啊了声，总觉得就这么撇下宋令川不太地道，「不太好吧。」 姜慎扭头看她，「你真当他是个智障啊，是个人就比你强，还用得着你操心？」 她这厢还在做复杂的心里斗争，姜慎已经开始发难，「一会儿老头逮不到人回来，你就惨了，求也没用，甭指望我管你。」 这句话扎破了赛赛心里仅存的那点罪恶感，嗖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迹在第一堂课间，赛赛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班里，看见宋令川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拉着一张脸，看着心情不太好，坐在后排的赵明月拼命的沖她挤眼睛。 赛赛做了个嘘的手势，踌躇着过去，慢吞吞的整理好书包，见宋令川不说话，决定找个话题缓解尴尬，于是她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看见宋令川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知道老子跑了多远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赛赛解释，看他脸实在臭的要命，又小声了补充了句，「你没事太好了。」 「你属草的？」 「啊？」 「随风飘荡。」宋令川冷笑一声，掏出钱包拍在桌上。 「不不不，我不能要。」 「借给你的，要还的！」 「那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宋令川瞪她，「拿着！」 「真的不用。」 赛赛声音颤巍巍，「姜慎说借给我钱。」 宋令川沉默半响，又冷笑，「行，当老子多事。」 第31页 「没有！」 赛赛一把拿过桌上的钱包，塞进自己口袋，「我借！」 顿了半响，她试探的开口，「我知道你好心，谢谢你啊。」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应，赛赛左右兜揣着两个钱包回了宿舍，赵明月问她，「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估计是真丢了。」 赵明月听着就翻钱包，「我这还有……」 「别！」赛赛及时按住她，「你可别借给我钱了，太多了我还不起的。」 赵明月顿下手，「谁还借给你了？」 赛赛左手掏出来一个黑色的钱包，右手摸出另一个黑色的钱包。 赵明月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初中的时候，做梦都想有能借给我钱的朋友。」赛赛嘆了口气，「没想到高中实现了，还一下两个。」 同寝室的女生打水回来，看见赛赛手里的两个钱包，放下暖水瓶凑过来，指着其中一个，「这是不是姜慎的钱包？」 「你怎么知道？」 「晚自习之前我还看见宋词拿着。」那女生把钱包翻开，指其中的照片给赛赛看，「喏，她还说要给姜慎一个惊喜。」 钱包夹层放着一张照片，宋词的脸印入眼帘，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十分甜美。 赛赛跟烫手一样，嗖的把钱包扔给赵明月。 赵明月手忙脚乱接着，也看那照片，「这就有点明目张胆了啊。」 「这样不行，我明天还给他。」 赛赛慢吞吞收回钱包，又忍不住看了眼那照片，顺便还有钱的数目，咽了口唾沫，「我程阿姨还真是大手笔，我妈可捨不得给我那么多钱。」 「行了，别酸了。」赵明月拿上热水瓶，「去打水吧，一会儿没了。」 「哎好。」赛赛收好钱包跟了上去。 打热水的时候赵明月告诉她，这事要隐蔽，千万不能让宋词看见，钱包的寓意不一样，容易招人误会。 宋词肯定是看上姜慎了，就是不知道姜慎什么态度。 和赵明月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赛赛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但又说不上来原因，只是闷闷的答应。 这个时候，她的鸵鸟精神发挥了好处，回去睡了一觉，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被抛之脑后，她在课间发了简讯给姜慎，约他在操场见面。 还特意选在了下午第二节课人少的课间，她捂着钱包跟贼一样，探头探脑生怕别人看见，姜慎姗姗来迟，对她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感到新奇，「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少说几句会死啊。」 赛赛瞪他一眼，然后掏出揣在兜里的钱包递了过去。 姜慎站着没动，不动声色，「干什么？」 「你是不是没好好看？」 赛赛把钱包直往他怀里塞。 「干什么？」 姜慎拍开她的手，「别磨磨唧唧，把话说清楚。」 赛赛翻开钱包，把夹层的照片举到他面前，「就这样，这样！」 姜慎明显愣了下，接过去看了几眼。 「昨天下午，我们宿舍的看见了，说宋词给放的。」 赛赛有些尴尬，脚尖轻点着地面，低头看着姜慎的鞋子：「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我得谢谢你，可是你要是随便借出去，宋词会不高兴吧？」 「哪来这么多熊毛病。」 姜慎将那照片捏了出来，把钱包递回去，「你能不能不听他们说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 赛赛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磨损了一块，是昨天爬墙头的时候蹭掉的：「我没听别人怎么说，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深吸了口气，她鼓足了勇气说：「虽然咱俩认识很久很久了，但是很多我们看来没什么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你不是也说过，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流言蜚语控制不了，我得跟你保持点距离，不能让人误会。」 姜慎沉默一阵，忽然开口道：「没钱说话还这么硬气，宋令川给你钱了吧？」 赛赛不由结巴，「我、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这事。」 「可我现在跟你说的就是这事！」 姜慎点了点头，「行啊林赛，你爱用不用。」 「姜慎，我这是为你好！」 赛赛气红了脸，音调不由提高，「你有病吧？」 姜慎尖牙利齿的回：「上赶着给你钱，可不就是有病。」 赛赛气的直喘粗气，偏偏从小嘴笨，憋了半天蹦出句，「谁稀罕用你的破钱，你自己留着……」 她本来想说给你家宋词，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姜慎瞬间察觉到她想说什么，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第 25 章 姜慎跟个大爷似的扭头就走，赛赛也跟着生气，气的满脸通红，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总不至于真为了这点破事吧？ 还是说已经到了为了这点破事就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了？ 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心不在焉，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想起小时候，姜慎带她上树摸鸟蛋，下水捞小鱼，他们还去偷田里的西瓜，被人发现后，姜慎牵着她的手跑的飞快。 小时候真好啊。 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很冷，大雪片子纷飞，她窝在家里不肯出门，姜慎风风火火的上她家找她，说要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32页 于是赛赛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捂上棉帽带上手套，圆墩墩的像根胖萝蔔，姜慎前头跑，她跟在后头摔跤。 一路到了西边的小河边，老远就听见好几个小孩子嘹亮的嗓门，全是平时跟姜慎玩的好的几个。 等到走近一看，她才发现所谓好玩的地方，其实就是夏天刚没过膝盖的水流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小孩子们三两结伴，正愉快的在冰面上呲熘，玩的那叫一高兴。 赛赛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们玩的实在开心，内心蠢蠢欲动，试探着把脚伸下去，刚踩到冰面时脚就一滑，瞬间失去平衡前胸着地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什么体格呢你，练体操呢？」隔着老远，姜慎发出嘲笑，引的小孩子们哈哈大笑。 赛赛也不恼，挣扎着坐起身，扶了扶棉帽子，咯咯咯笑的犹如槓铃。 这种地方平时别说来，连靠近她妈都不肯，赛赛自娱自乐玩的出汗，咯咯咯笑个不停，脸颊冻的通红也浑然不觉。 也就两三天光景，接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下，气温开始回暖，明晃晃的太阳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先前结了厚厚冰层的小河也渗出了水迹。 小孩子们的新鲜劲过去，河边熙熙攘攘的一群人一下散去，剩了没几个。 赛赛却对日益渐薄的冰面难捨满分，后来她只能坐在路边的石块，眼巴巴等着再次结上厚厚的冰层。 她不住的嘆气惋惜，纪念好不容易寻到的冬天乐趣就这么没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註定她与这条及膝的小河有缘，在她决定放弃这一乐趣回家继续窝着的时候，踩空了石头，一呲熘噗通一声摔倒了。 赛赛一条腿陷入水里，河水迅速浸透棉衣棉裤棉鞋，刺骨的寒意直冲人天灵盖，小姑娘浑身瞬间麻木，她唯一的反应，就是要自己要命丧于此。 惊恐中，她试着挣扎爬出来，厚重的衣物湿了水沉重异常，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扑腾几下嗷呜一声叫了出来，泪珠子夺眶而出。 「妈啊，爸啊！」 好在小孩子们的聚集处离着不远，她这厢哭爹喊娘，很快被人发现，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却都不敢靠近脆弱的冰层。 于是赛赛哭的更大声了。 在一群小孩子的惊慌失措中，姜慎姗姗来迟，蹲在岸边解下围巾甩给赛赛，喊了声抓住了，自己扯着另一头在胳膊上绕了两圈，然后看着她，「绕！」 那围巾巨长，赛赛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也学着在胳膊上绕了两圈，姜慎伙同周边看热闹的小孩子七手八脚把赛赛硬拽上来。 赛赛捡回一条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孩子们又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瞧着她湿漉漉的棉裤，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赛赛一条腿冻得生疼，刺骨的寒意袭来，冻得小姑娘瑟瑟发抖，哭声也减弱了不少。 姜慎把围巾系在她脖子上，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袖子缠绕裹紧，然后背对着她蹲下身。 赛赛颤抖着手环住他的肩膀，边哭边打嗝，「怎么办，我妈肯定要打我！」 「怕什么。」 姜慎喘了两口气，「是我带你过来的，挨打的也是我，放心吧，没你什么事。」 赛赛缩着脑袋不说话了，姜慎便一路背着她回了自己家，用被子把她裹的紧紧的，然后喊她脱裤子。 她摇头不肯，姜慎就说，那你的腿可就要截肢了。 赛赛惊恐不已，几乎没犹豫就脱了裤子钻进被窝，冻得瑟瑟发抖。 这事被大人们得知，姜慎不出意料的挨了顿毒打，赛赛也因此得了重感冒，躺在家里半个月下不了床。 但赛赛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原因，并非姜慎反应及时救了她一命，而是因为途中姜慎带伤去探望她，在她原本怀有愧疚的心情下，笑嘻嘻的说了句，「我看见了，是粉色的。」 她愣了下，张大嘴巴，脸唰的一下涨的通红，埋头缩进被子里。 太不要脸了！ 无论姜姓的无耻混蛋说什么，她都不肯露面，临走的时候，姜慎说：「咱们这也是过命的交情，你放心，这事我决定不会往外说的。」 那时候正是姜慎沉迷金庸武侠剧到如痴如醉，做这保证时，胸脯拍的砰砰响。 如今再回想起那时候，能哭的事情也是笑着说出来的，赛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确实是长大了。 大到再不能肆无忌惮，言谈举止中也要时刻注意分寸。 从小到大，她人缘不怎么好，姜慎几乎可以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不仅带给她喜怒哀乐，也分享着她的酸甜苦辣。 跟她不同，姜慎从小玩的开，朋友数不胜数，可他也确实履行了当年幼儿园里的承诺，没人再敢用屎蛋的名号取笑她，也没人再故意往她的抽屉里放毛毛虫。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姜慎有了女朋友，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今这个问题不得不深刻在她的脑海，强迫她思考。 小时候的姜慎晃眼，长大了的姜慎耀眼，他自身光芒闪闪，引来他人驻足。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一直是她需要着姜慎，并非是姜慎需要她，而她这个朋友角色，是时刻可以被取而代之的。 赛赛脑袋埋进被子里，胸口发闷，空落落的难过。 第33页 她又很快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姜慎得到幸福，她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不应该替他高兴吗？ 很多年前的夏天，她和姜慎聊了个很重要的话题，她问他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老婆。 姜慎回答说：「肯定不要我妈那样的，在外人面前笑眯眯的，回到家里老揍我。」 他认真的想了想，又说：「最重要的一点要聪明，我不喜欢白痴，再者要漂亮，还要温柔。」 姜姓小孩脑中刻画出一个完美的梦中情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赛赛，「你呢？」 赛赛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才说：「我喜欢我爸爸那样的，很温柔不发脾气。」 她笑嘻嘻道：「就算我长大以后像我妈那样暴躁，他肯定也不会嫌弃我的。」 如今看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姜慎一直秉承着当年的原则，聪明漂亮，而且温柔，而且漂亮。 赛赛努力的回想，觉得宋词确实是符合姜慎得择偶标准的。 她嘆了口气，不由想起自己当年那傻逼呵呵的话。 老林的温柔，还真是世间难寻，你说她妈哪来的魅力，能把这么完美的老林收服，看来她有时间得问一问，也能当个参考。 这么想着，她又嘆了口气。 她跟姜慎不大不小的闹了点别扭，她刚姓姜的比她还刚，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赛赛有时候一天看见他好多次，想找他说话，不过宋词总跟在后面，她觉得气，并且想跟他妈告他状。 那段时间临近会考测试，赛赛愁眉不展，笔头都咬碎了三个，恨不得头悬樑锥刺股，只要能考个好成绩，怎么样她都不在乎了。 宋令川嘲笑她说：「你这是临时抱佛脚，没有用的，你以为没考上理想大学的都是睡过头了？」 赛赛不服气的顶回去，「临时抱佛脚怎么了，那也总好过死到临头还不知努力的好。」 「嘴巴比死鸭子还硬。」宋令川拍了拍赛赛的脑袋，「要是早有这股毅力，想干什么干不成啊？」 赛赛拨开他手，没好气的瞪他，听见他说：「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赛赛嗯了声，又说了句谢谢。 从前临近考试前，赛赛总是想法设法找理由往姜慎家里跑，前胸后背都藏着书，偷摸着把上课没能明白的题目外问一遍。 现在估计看这情况不太方便，她斜眼看宋令川，后者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赛赛摸出笔记本，把红笔画圈的题目指给他看。 宋令川看着三行一小圆五行一大圆的笔记本，几乎笑出声，「你上课有好好听讲吗？」 「我当然有了。」 赛赛顿了顿，「高二选科，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那你呢？」 「文科吧。」赛赛垂头丧气，「理科我觉得太难了。」 「文科理科都无所谓，重要还得是自己擅长的。」 宋令川不紧不慢，顿了顿又说：「我就不一样，文科理科在我看来都差不多。」 「那你到底要选哪个？」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宋令川用笔点着画圈的题目，「你先把这道题解一遍。」 赛赛抖了抖手，一脸茫然，「不是要你给我解吗？」 「你不先解一边，我怎么能知道你的算法？」 「可是我要是会解的话，就不用求助你了。」 「……」 宋令川忍了又忍，闭了闭眼，「行，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了。」 ☆、第 26 章 耗费了整个上午的课间，只讲了大半，剩下的本来决定下午继续，可是中午的时候赛赛来了大姨妈，下午疼的死去活来，根本没有任何心思。 宋令川看出来她脸色不好，特识趣的不提上午的事，在第一节课间问她，「你快死过去了吗？」 「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赛赛咬牙切齿。 宋令川不说话了，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转过头来问：「那你要红糖吗？或者热水袋？」 赛赛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在浏览器的页面，努力让自己态度好了一些，「你有吗？」 「没有。」 宋令川答了句，又趴在桌上不知道捣鼓什么了。 赛赛也趴在桌上，根本没心思跟他生气。 第二节课间的时候，他出去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在她桌上放了两瓶水，赛赛伸手去摸，发现是热水。 「没有热水袋，这个也可以吧？」 她愣了愣，他便又拿走她的杯子，回来时杯子里已经灌满了水，打开一闻，是股浓浓的红糖味。 「哪来的？」赛赛惊呆。 「借的。」 他往桌上放了一盒红糖，推给赛赛，自己坐回座位，「喝吧，别耽搁补习。」 赛赛吹过后喝了一小口，甜甜的红糖伴着姜味在嘴里瀰漫，最后蔓延在胃里，她被辣的吸气，想对宋令川说句谢谢，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便弯着眼睛笑，用口语对他道：谢谢。 高中课程明显紧张的多，赛赛那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头发掉了一大把，她隐约有些担心，怕高中三年毕业，自己的头发就掉光了。 赵明月劝她，头发还会再长，还说她自己中考时掉的头发现在已经差不多长出来了。 第34页 赛赛看着她为数不多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感觉更担心了。 她用零花钱买了生发洗发水，按照说明书洗的十分认真，可直到考试结束，依然没感觉出任何效果。 她开始怀疑这个洗发水的功效根本不像电视上说的那么神奇，又安慰自己可能是用的太少了，再三的纠结中，她跟杨桃说要剪头发。 杨桃没有相信，可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赛赛出了门，回来时长发已经短到了齐耳，笑嘻嘻的问她好看吗。 赛赛的长头发留了很久，每次去理发店，都会义正言辞的要求只能剪一点点，小学时还是齐耳的短发，中学时期看见有同学留着长长的头发，乌黑浓密，微风吹过的时候，很好看。 于是她便也下定决心，留好看的长头发，也确实是认认真真留了几年，别人夸她头发好看，她便满心欢喜一整天。 学校并不强制要求她们留短发，可是那段最烦恼的日子里，她看见镜子里自己长长的头发，没再觉得骄傲，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厌倦。 太烦了，真的，于是她秉承着小说女主角失恋后剪断三千烦恼丝的思想，一剪子来了个痛快。 秦淦逃课被系主任抓了个正着，写了满两页的检讨，并且声情并茂的在升旗仪式上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读，最后系主任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大发慈悲让他在返校时站在校门口亮个相，也算是杀一儆百了。 姜慎特意跟人换到校门口值日，检查返校的仪容仪表，顺便看着秦淦亮相。 天气有些冷，姜慎在值班室搬了张椅子坐着，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一边喝一边盯着秦淦。 秦淦本来还能顶得住，后来实在渴的不行，眼巴巴的问：「能给我喝一口吗？」 姜慎没搭理他。 「姜哥，姜爷爷。」秦淦眼也不眨，死死盯着奶茶，哈喇子就快流出来。 「啧。」 姜慎舔着下牙，慢悠悠道：「你也配？」 「操，姜慎，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 秦淦不敢乱动，只能斜楞着眼瞪他，「我在这站着，你他妈坐着，你不是不爱喝吗，怎么着，故意拿过来馋我啊？」 「管着吗你。」 姜慎又喝了一口，然后看见背着书包过来的赛赛，感觉哪里不对，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猝不及防被一颗椰果噎到，一口奶茶全喷到了秦淦身上。 「我日啊。」秦淦瞬间暴走，指着姜慎的鼻子就骂，「你妈的我还用你餵我啊，知不知道我衣服新买的！」 姜慎咳的面红耳赤，颤巍巍举了手，「对不起，失误了。」 「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 赛赛经过时，看见一脸诧异盯着她的姜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怎么了？」 姜慎实在想不到小姑娘能把从中学留到现在的头发给剪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了啊。」 赛赛莫名其妙，有点尴尬，「很丑吗？」 「不是丑不丑的问题。」 姜慎头一回遇见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事，用手比划了两下，忽然看见后方的宋令川慢悠悠过来，于是点了下头，「是非常丑。」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后悔了，果不其然看见小姑娘的脸色变了变，气愤的扯了下书包带，硬邦邦留下一句，「管着吗你！」 她正欲走，被人从后面扯住书包给拽了回来，恼羞成怒的瞪过去，发现姜慎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她挣扎几下，仰头看见了宋令川的下颚。 「剪头发了？」 赛赛怔怔的答了句，「昂。」 宋令川放开她，仗着身高优势按住她的发顶，把人转过来面对面，俯下身盯着她，笑眯眯道：「挺好看的。」 赛赛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你吃饭了吗？」 「准备去食堂吃。」 「那不用。」宋令川拍了拍自己的书包，「给你带了好吃的。」 两人肩并着肩走，赛赛好奇的问他，「什么好吃的？」 「上次你想吃没吃到的寿司，还有……」 宋令川向后撇了一眼，「那二缺衣服上的奶茶。」 「椰果的吗？」 他点点头，「是。」 两人交谈声慢慢远去，留下秦淦和姜慎大眼瞪小眼。 「我凑，他还整挺浪漫！」 秦淦扭头问姜慎，「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说你二缺。」姜慎不冷不热答了句，心里感觉怪怪的，有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坐了下来，把那杯奶茶推到一边。 秦淦看他不太对劲，问了句，「怎么了？」 姜慎想了下，指了指喉咙，「感觉噎得慌。」 「你不是噎得慌。」秦淦目不转睛盯着他，不紧不慢道：「你是气得慌。」 姜慎咻的看过来。 「你看你，你不说人好看，还不许别人说了？」 秦淦啧了声，摇摇头，「不是我说，你可从来没这么不会说话，白瞎你那张脸，说句实话昂，其实企鹅姑娘长得挺好看的，人也努力，你是不是不知道，光咱们班就有好几个窥伺她的。」 「是吗？」 姜慎闷闷的回了句，「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天天见着你当然看不出来。」 「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可天天这么调侃，也没见她生气啊。」 第35页 「现在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 秦淦盯着他，慢悠悠说了句，「哪不一样你不是知道吗？」 姜慎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色郁郁，手往中间一指，「站那站着。」 「姜慎你不是人啊！」 姜慎妈隔了段时间去串门，瞧见赛赛下巴出了尖，整个人瘦了一圈，有些心疼，列如往常询问她要不要姜慎帮忙补习，赛赛想了想，拒绝了。 为了不引起姜慎妈的怀疑，她特意把宋令川亮出来救场，说自己同桌厉害又热闹，甭管上课下课都能帮助她补习，而且人贼好。 滔滔不绝夸了一箩筐，再加上赛赛近期学习成绩确实有所进步，姜慎妈也就放心了，又叮嘱她不要只顾着学习，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适当的休息。 赛赛应着，两人像亲母女一样拉着手说了一阵子话，杨桃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说的好像她虐待闺女了似的。 唉，也不知道姜慎这孩子最近有没有熬夜，营养跟不跟得上，最近瞧着好像有黑眼圈了。 姜慎妈心满意足的回去，也没提这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姜慎正在等他妈列如往常催促他帮助弱智儿童补习，等了又等，始终没听他妈开口，于是他忍了又忍，忍不下去了，在吃饭时顺口提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盯着他妈。 姜慎妈咦了声，感觉有些奇怪，把赛赛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又问道：「她没跟你说吗？」 许久之后，听见自家儿子嘎嘣吐出俩字，「没有。」 凭藉着女人独特的嗅觉，她觉得应该是出了点什么事，问了句，「你和赛赛闹别扭了吗？」 「没有。」又是嘎嘣两个字。 这让他怎么说？ 姜慎妈语重心长道：「赛赛从小听话，你别欺负她。」 还欺负？ 姜慎忍不住冷笑，结合这小姑娘在学校碰见他跟不认识甚至无视他的种种行为，他差点给她气死。 他妈的气死个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气人。 姜慎妈看见他面色郁郁，识趣的不说话了。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姜慎：淦！ 秦淦：？ ☆、第 27 章 考试成绩在预料之内，没有惊喜和惊吓，寒假放假，原本读书看报写字健身的装c计划随着期间随波逐流的电视剧而打乱，再加上外面寒风凛冽，赛赛没有任何出门的想法，躲在家里看电视到走火入魔。 新年前夕，两个闲来无事的中年女人凑在一起，讨论如何变着花样做出一桌出挑的年夜饭，赛赛从中担任了试菜员以及快递员。 她提着满满一篮子米菜蛋肉到姜慎家的时候，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开，颓然正打算原路返回，忽然想起姜慎妈以前告诉她，如果家里没人，钥匙就藏在门上方的边缘凹槽处。 在门口蹲了一会，实在不想再提回去，又着急家里演到一半的电视剧，她踮着脚去摸藏钥匙的凹槽，发现自己人矮手短根本够不到，急的抓耳挠腮，盯上她妈给准备的菜篮子。 这篮子是杨桃回乡下老家赶集的时候买的，喜欢的不得劲，虽然长得不太时尚，但贼结实，稍微纠结了下，她把东西一股脑儿倒出来，倒扣在地上，扶着门慢慢站了上去。 菜篮子颤巍巍的承受着不该承受的重量，隐约有被踩爆的趋势，赛赛提了提裤子，双手抠住边缘，身体紧贴住门面，单脚踩在门把手上减轻重量，正伸着胳膊摸钥匙，门里发出细微的响动，咔哒一声开了。 赛赛来不及惊愕，被向外一推，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双手胡乱的抓，抓到一把头发，吓麻了半边头皮，松手大叫一声，「哎呦我的妈！」 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脑袋磕到东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她整个人给摔蒙了，忍过刚开始的那阵巨疼，反应过来后颤巍巍用手摸过去，摸到一手冰凉滑腻，凑到鼻间一闻，她嗷撩一嗓门哭了出来，边哭边原地扑腾。 「妈啊，爸啊！」 她哭的惨绝人寰，感觉这一下连自己脑浆子都给磕出来了，在地上翻滚扑腾，泪眼模糊中看见有人过来，手穿过腋下把她抱了起来，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顿了下，姜慎的声音在嗡嗡耳鸣声中响起，「头没事，没流血。」 赛赛不信，依旧哭的很惨，黏腻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哭的直打嗝：「姜慎，你送我去医院吧，我脑袋疼的要命。」 姜慎默然望着稀碎一地的鸡蛋，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你一脑袋磕破一袋子鸡蛋，可不疼的要命。」 哭声顿停，赛赛咻的扭头，看见一地狼藉和被她踩坏的篮子，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脑勺，被姜慎一把按住，推进了屋里。 寒假期间姜慎出了趟远门，找他打小关系就好的表哥，原本预计过几天回来，可惜他表哥临时有事回去，这才提前了回来，也没通知。 他妈不在家，姜慎洗澡出来时听见门口有细微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 他瞬间警觉，轻手轻脚过去，先是从猫眼往外看，只看见一团黑，似乎还在移动，好像是有人整个趴在了门上。 真他妈邪门啊。 第36页 姜慎心里直犯嘀咕，略微思索一下，决定推门看看，开门的瞬间感觉撞到了重物，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头发就被一把揪住了。 我操？ 狗日的还薅头发？ 姜慎疼的头皮一炸，火还没发出来，听见有人说了句哎呦我的妈，一个庞然大物噗通摔到地上，顺便磕破了一袋子鸡蛋。 姜慎沉默两秒，踢开抵在门口的菜篮子，看见四仰八叉摔懵了的赛赛，眼皮子一跳，刚想上去扶，小姑娘摸了自己的脑瓜后的鸡蛋液凑在鼻间一闻，惨叫一声，忽然就开始扑腾，手脚并用哭爹喊娘。 是真惨啊，嚎的脸红脖子粗的，指定是以为自己磕破了脑袋，没准脑浆子都磕出来了。 姜慎眼角抽动几下，有点想乐，又怕给她听见，静默一瞬后，果断的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才上前把人抱起来拖进屋里。 赛赛哭的眼皮泛红，抽噎着摸头上已经结块的蛋液，蹲在门口看姜慎清理门外的狼藉，大冷的天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一条运动裤，脚上踩着拖鞋。 光亮洒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他低着头，侧颜干净，表情认真。 偶然间的抬头一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带着零星的笑意。 姜慎说不上暴躁，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他现在的样子，内敛又温柔。 似乎——出现了他满眼笑意的错觉。 赛赛愣了下神，下意识的用手抠门，不太敢看他，瓮声瓮气，「你冷不冷啊？」 姜慎没有说话，抿着嘴看她。 「我，我来送东西的。」 赛赛红着脸解释，「我不知道你在家里，阿姨跟我说钥匙藏在门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回来吧，我去收拾。」 「我来就行。」 姜慎认真的看她，「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小偷，你刚才薅的那把头发是我的。」 「……」 赛赛老脸一红，不安的脚尖都在动，许久才想出反驳的话语，「那你不是在家，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我洗澡。」姜慎抓了抓半干的头发，「我怎么知道你要来，而且门上那钥匙早就被我拿下来了。」 赛赛一脸懵逼，拿下来了？ 怎么拿下来了？ 「你以为你够不到的地方。」 姜慎站在门前，伸手轻松的摸到她刚才死也没摸到的那个凹槽，觉得有些好笑，「我也够不到？」 「行行行你最高了！」 赛赛脸红脖子粗，「阿姨说这是备用钥匙，谁知道你拿下来了。」 「不安全。」姓姜的斜眼瞧她，慢条斯理，「怕有人伺机想进我家门。」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赛赛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泪俱下的控诉，「我提着那么重的东西来你家，连门都没进就弄成这样，摔的浑身都疼，衣服也脏了，我都没办法跟我妈说。」 姜慎提着拖把扫把进来，关好门，把小姑娘扯进客厅，抽出纸巾递给她，「摔哪了？」 「整个后背都疼。」赛赛不客气的擤鼻涕，发出惊天巨响，继续哭。 「你别哭了。」姜慎嘆了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这尊大佛，「我知道是我的错，等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赛赛犹豫一下，「吃火锅？」 「吃什么都行，只要你不哭。」 赛赛的外套脏兮兮，被姜慎扔进洗衣机，洗过头发再出来时，手里被他塞上云南白药，又被推回房间，临关门前他想了想，才说：「够不到叫我啊。」 赛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粉白的脸颊涨的通红。 姜慎从小爱干净，房间也整洁，鼻息间是淡淡的香气，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特有的酸臭味。 她站到试衣镜前，忍着后背的疼痛脱掉毛衣，看见自己背部青了大块的皮肤，用手碰了下，疼的龇牙咧嘴。 握住云南白药，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按下喷嘴的瞬间，看见一旁白色的墙壁湿了一块。 用手去摸，又成功的抠出一个指甲印痕，她抖了抖，继续焦头烂额的变换姿势，毛衣挂在脖子上，连续扯出好几个高难度动作。 赛赛累的胳膊酸痛，气急用力扯了下碍事的毛衣，听见刺啦一声，看见腋下破开一个洞。 …… 真服了。 姜慎穿上外套去楼下超市把赛赛摔得稀烂的东西又买了回来，回来看见房间门依旧紧闭，杂七杂八的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等，老半天后房间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小声说：「我能不能借你一件衣服？」 「我衣服被我扯坏了。」 「……」 姜慎眼皮子突突直跳，「哪一件？」 「都行。」赛赛踌躇不已，一张脸涨得通红，「黑色毛衣。」 「行。」 「谢谢你。」赛赛声音更小了，「我洗干净还给你。」 「你能够到吗？」 「能，当然能。」赛赛死鸭子嘴硬。 姜慎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要是觉得害羞，就把药带回家吧，省的路上买。」 「……」 赛赛有一种被人看透的羞耻感。 她红着脸换好衣服出来，怀里抱着破了个洞的毛衣，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可能还要借件外套。」 姜慎把变形的篮子递给她，「没找到卖这个的，其余的我都买齐了。」 第37页 从小到大许许多多她搞砸的事情，都被是被姜慎处理好的。 小姑娘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姜慎越过她去房间里，「等我换个衣服，一起走吧。」 「你要出门？」 「嗯。」姜慎停下看了她一眼，又刻意补充了句，「找秦淦。」 赛赛一下子想起上次和姜慎斗嘴吵架的原因，摆了摆手，「我不是这意思，上次那是——」 「别提。」姜慎打断她，「一提我就来气。」 门被关上，赛赛被隔离在门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听见姜慎的声音传出来，「你可别偷看。」 赛赛缓缓呸了声。 ☆、第 28 章 直到新年那天，赛赛才拿到自己已经洗干净的外套，她把同样洗干净的衣服还回去，姜慎没接，看了两眼，「洗了吗？」 「洗了，洗了！」 赛赛没好气的塞进他怀里，姜慎抬脚跟进了房间，打量一番，视线落在放在床上的新衣服，呦了声，「你这眼光能买这样的衣服，真是难为你了。」 「同学和我一起买的。」赛赛往外推他，「你走吧，我要换衣服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赛赛扑过去看，是宋令川发来的简讯。 赛赛正准备回，被从身后拿了过来，姜慎手机举着老高，仰头慢条斯理念上面的字。 「新，年，快，乐。」 「你还给我！」赛赛又气又急，拽住他的衣领上蹿下跳。 「你俩关系挺不错啊。」姜慎一手按住她，似笑非笑的睨她。 赛赛一头撞在他胸口，姜慎抽了口凉气，猝不及防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赛赛张牙舞爪就扑了上来。 姜慎生生被她扑倒，手举过头顶握着手机不肯撒手，挣扎想起身，被死死压住，他愣了下，眼神奇异的盯着她。 「亲，你不觉得你这样不太好吗？」 赛赛僵了下，咻的弹起来，磕磕巴巴，「你把手机还给我，你这叫侵犯我的隐私。」 「我还没说你揩我油。」姜慎嘁了声，面不改色把手机递回去，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给她，「我的给你看，扯平了吧？」 「你可别把自己当个香饽饽，谁稀罕吶。」 赛赛一脸警惕。 「不看拉倒。」姜慎做势收回，被一把抢了过去。 赛赛迅速翻了几下，看见几条宋词发来的简讯，没有回覆，点开相册，打眼就看见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照片。 头皮一炸，忍了又忍，才忍住把手机扔到他脸上的冲动，深吸了口气，颤巍巍按了删除键。 姜慎看她脸色不对，上前一步抽回手机，刚好看见删除成功的字眼，翻了几下，照片果然没有了。 失策了。 他淡定自若，抬脚往外走，赛赛凶神恶煞扑过来，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姜慎，我和你拼了。」 新年之后，迎来了开学季，天气逐渐回暖，赛赛成功迎来了重感冒。 她焉了吧唧的没有精神，赵明月眼看着她走路时腿脚直转圈，有些担心，「别撑着了，早点去医务室看看吧。」 学校医务室的女医生长得严肃，打针巨疼，刚巧是赛赛从小害怕的类型，她就着水吃下感冒药，哑着嗓子，「没事，我吃药了。」 赵明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确定她是不是发烧，「可是你好像发烧了。」 「今儿上午这课可不能缺席。」赛赛又吃了片退烧药，催促着她走，「我真没事，去了医务室也是吃退烧药，咱们走吧，一会来不及了。」 赛赛穿的多，仍然冷的发颤，宋令川往常的调侃几句，见她仍然耸拉着眼皮没有精神。 「怎么了？」 赛赛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说，自顾自翻开课本，双目无神的盯着黑板。 宋令川伸手过去扳过她的头，盯着她的脸，「感冒了？」 她嗯了声，鼻音有些重。 「吃药了吗？」 「嗯。」 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有点低烧，去医务室看看。」 他起了身，被赛赛一把拽住，「快上课了，下课再说。」 「都这样了还能听进去？」 宋令川盯着她，「一会儿要是晕倒了我可不管你。」 「呸，乌鸦嘴！」 赛赛有气无力，「我吃退烧药了，你晕我都不会晕的。」 宋令川还想说什么，被上课铃声打断，他坐回去，似乎还瞪了她一眼。 赛赛强撑着精神听讲，不知是不是药物反应，头晕脑胀，笔记也写的一塌糊涂。 后半节课，宋令川抽过她的笔记本，将乱七八糟的内容划掉，照着自己的重新写了一份，推回她面前。 「一瓶可乐。」 赛赛看着字迹工整的笔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又没让你帮我记。」 「说的也是。」宋令川点点头，就要把笔记拿回来，「那我撕了。」 「一瓶就一瓶。」赛赛捂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偏偏又拖了堂，等到任课老师心满意足的离开，课间已经过半了。 赛赛不想动，想着还是等到午休时间吧。 宋令川不同意，半拽的拉她起身，一副今儿怎么着就要去医务室的决绝模样。 赛赛一脸不情愿被他硬拉出了教室，刚巧碰上迎面而来的熟人。 第38页 姜慎抱着球，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拉拉扯扯的模样，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球砸过去，发难碍于没有面子，想质问又觉得没有身份。 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没由来觉出一阵憋屈。 能不能行了，跟他妈谁玩不好，偏偏跟这姓宋的。 小姜同志好心情顿消，脸拉下来，秦淦话说到一半，讷讷的停住，扭头看见企鹅姑娘和姓宋的，他嘿了声，「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什么地儿不知道啊？」 「关你屁事。」 宋令川挑了挑眉，「怎么着抓不着违纪了是不是？」 秦淦呸了口，「谁他妈稀罕天天盯你，算个什么。」 「求之不得，谢谢您。」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日常互怼，赛赛土鳖的木讷在原地，眼神有些发散，直直的越过姜慎，看着他身后发呆。 姜慎扭头看了眼走廊被倒放的拖把，冷笑一声，成，拖把都比他好看。 脸红的跟个什么似的，上课不正儿八经听讲跟这姓宋的瞎捯饬什么啊。 他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两眼，走近两步，忽然伸手摸她额头。 过了两三秒，赛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盯着他。 「看什么看？」 姜慎瞪回去，拨开宋令川拽着人就走，「不跟你废话，上医务室。」 赛赛奋力抽手，「我正要去呢。」 「那你倒是去啊。」姜慎毫不客气拽人下楼，「烧成这样还硬撑，打个针能吓死你吗？」 宋令川反应过来想跟上去，秦淦哎了声，站他面前，「瞎凑什么，赶紧回去上课吧。」 宋令川反问他，「那你瞎凑什么，检讨没写够？」 前几天秦淦因为写了长达五千字的检讨一炮而红，红的不是字数多，而是其语句之不通顺，值得让全校语文老师批量列印，作为反面教材的典例。 宋令川正是观摩者之一，他看了一遍，笑了一整节课。 除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写错，几乎是全军覆没。 一提这茬，秦淦眼皮子一跳，气血翻涌，梗着脖子瞧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宋令川，「你再提我真跟你急昂。」 赛赛被拽着下楼，跌跌撞撞的直想摔跤，隐约听着姜慎正在说话，头晕脑胀脚步虚浮，眼前发花，脚绊着脚，一头撞到姜慎的后背上，发出咚的一声。 姜慎后背胸腔巨疼，转过身看见赛赛整个人都朝他扑过来，伸手勉强抱住，惯性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护栏，后腰又一阵巨疼，他骂了声操。 秦淦首个过来，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张大了嘴，「我操，这大庭广众的，你挺会玩啊。」 「闭嘴吧你。」 赛赛有些不省人事，鞋子都蹭掉一只，姜慎抱着没敢松手，听她哼哼唧唧的不清醒，楼道里的学生闻声而来，七嘴八舌把人扶起来，一口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淦和宋令川手忙脚乱的把人架住，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说：「不打针，不打针。」 「废话真多。」 姜慎沉着脸，半蹲下身背起赛赛，往医务室去。 楼梯上孤零零留着一只鞋子，宋令川看了眼，捡起来也匆匆往医务室去了。 秦淦原地转了个圈，思索一秒，也跟了过去。 赛赛在半梦半醒中被打了一针退烧，女医生拉开帘子，三个男生坐在医务室的长椅上大眼瞪小眼。 「高烧晕倒了，没什么大事。」 女医生喝了口水，看了眼时间，「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留一个剩下的回去上课。」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下，都没动弹。 女医生就问：「你们都什么关系？」 秦淦答：「普通同学，老师我懂，我回去。」 宋令川答：「同班同学，我得在这看着，要不没法跟老师交差啊。」 「还挺有优越感。」姜慎抱着胳膊，冷眼瞧他，「老子十几年前就跟她同班同学了，不在这看着没法跟她妈交差。」 「原来是幼儿园同学。」宋令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怎么着，你们幼儿园现在同学聚会？」 「可以考虑一下，连带着小学中学以及现在。」 「现在就不必了，也没看出来你俩关系多好，就别膈应人，给你家小宋知道了不得闹翻天。」 姜慎冷笑一声，「你再b一句？」 宋令川也冷笑，「被我说中了？」 女医生放下茶杯，慢悠悠问了句，「想打架？」 「我这里不大，各种药剂设备加起来够你俩喝一壶。」 她摊了摊手，「只要别伤着人，你俩随意。」 秦淦默默起了身，「我回去了，姜慎你可别在这打架，赔不起。」 「走吧，怎么跟老师说你懂昂。」 「是是是，我懂。」 ☆、第 29 章 赛赛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纯白色的被面上，她茫然的望着天花板，鼻间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医务室。 身上没有力气，她转动头部，隔着帘子听见有人在说话。 姜慎说：「你来干什么？」 沉寂过后，响起一个女声，「听说你没来上课，我过来看看。」 「看完了就回去。」 「可是姜慎——」 帘子唰的被拉开，众人惊愕转头望着四仰八叉努力爬起身的赛赛，扑腾的跟条泥鳅似的。 第39页 「我——」 赛赛放弃了一跃而起的想法，转头求助离着最近的宋令川，「我起不来，你帮帮我。」 嗓子宛如灌了冷风，沙哑的难受。 宋令川过去把人扶起来，顺手把水递过去，「现在可是偷懒的好时机，你确定不多睡一会？」 视线扫过一圈，发现现在的情况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尴尬。 姜慎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先前来找他的宋词站在门口，表情有点委屈，宋令川面色如常，甚至还能从眉眼中找到一点幸灾乐祸。 赛赛莫名心虚，垂着脑袋顿了半晌，开始穿鞋。 她笨拙的繫着鞋带，听见姜慎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晕倒了？」 「知道。」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跟谁说？ 她的脑子反应依旧很慢，努力思考姜慎的话，两秒后才回答：「赵明月知道的。」 顿了顿，又说：「宋令川也知道。」 「这就行了？」 赛赛想了想，补充道：「我没告诉老师。」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背过来的？」 「知道。」她抬起头看他，「是你。」 「谢谢你。」 姜慎深吸了口气，火气蹭蹭冒出来，连连点头，「你行，你可真行。」 赛赛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听他继续说：「林赛，老子他妈闲的蛋疼才热脸贴你冷屁股！」 他这是又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 赛赛怕她刚才那声道谢他没听见，字正腔圆的重复一遍，「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 要换成以前，姜慎绝对会大气不喘的怼两句，可这次他是真毛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气闷到只能在没屁大的医务室里来来回回的走，转完最后一圈，看着一脸无辜的赛赛和看热闹的宋令川，忽然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妈的就没这么憋屈过。 火气上来的是气势汹汹，恶狠狠瞪了赛赛一眼，扭头就走。 门摔的巨响，赛赛心头跟着颤了颤，宋词动了动身子，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又转过身，「你是姜慎的朋友吧，我听他提起过你，他平时不这样的，你别怪他啊。」 赛赛眼眸动了动，慢慢垂下脑袋，轻声嗯了下。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医务室只剩下两人，赛赛轻嘆了口气，蹲下身，盯着面前的地面。 他平时什么样她知道，也没觉得怎么样。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段话会从宋词的嘴里说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发酸。 宋词在后面跟了很久，始终没能见姜慎慢下脚步，小跑过去拽住他的衣摆，有些气喘吁吁，「姜慎，你等等我。」 姜慎停住脚步，眼睛盯住她的手，宋词察觉到，讷讷松了手。 「跟着我干什么？」 「你别生气。」 宋词平复着呼吸，小心翼翼看他，「你们不是朋友吗，别因为这点事吵架，不值当的。」 吵架？ 姜慎的眼睛不动声色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冷漠，「谁告诉你我们吵架了？」 宋词愣了下，脸颊微微泛红，咬了咬嘴唇，「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慎。」宋词深吸了口气，嗓音轻颤，「我是想安慰你，你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你不用安慰我。」 他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只有毫无波动的语气，「学校里流言很多，以后不要跟着我。」 宋词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声音发紧，「姜慎，其实我——」 「对我影响很大。」 姜慎打断她，面无表情的重复，「不要再跟着我。」 宋词怔在原地，伸手抓到一片衣角，紧攥着不肯松手，「姜慎，你别让我离你太远。」 姜慎看着她泛白的骨节，抬眼问她，「你喜欢这衣服？」 「我不是这意思。」 宋词固执的不肯松手，正值课间，不少经过的同学好奇的看着他们，姜慎一圈看过去，有几个认识的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一脸暧昧。 他忽然就有些不耐烦了，「你本来也没离我太近，饭也请你吃完了，咱也不一个班，没什么值得互帮互助的，大姐，我衣服快给你扯烂了，你松手吧行不行？」 「我知道你好面子在意形象，听不得别人对你指点。」 「你知道还不松手？」 「你把林赛背医务室，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会怎么说？」 姜慎冷了脸孔，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漫不经心，「爱怎么说怎么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词眼圈红了，然后捂着脸哭了。 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到，前些日子还被人口口相传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导致宋词不顾形象的在校园里当众哭，这瓜吃的人津津有味。 男生们暗暗对心中女神打抱不平，面上却不显，女神之所以叫女神，是因为目中无人不食烟火，但现在这情况，姜慎还是那个姜慎，女神却好像不是那个女神了。 高一悠闲，高二紧张，高三就是往死里紧张，老师开始要求女生短发，赵明月为此哭红了眼睛，赛赛安慰她，暗自庆幸己提前剪了头发，不必受这种逼迫之苦。 第40页 班里女生清一色的长蘑菇头，齐刷刷站成一排的时候，多少有些好笑。 课程紧张后大伙都忙得要命，就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秦淦也不见了踪影，姜慎退了学生会，连球队的练习也全推了。 赛赛在学校里见了他几面，每次都匆匆忙忙，连个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原本两天两天的假期缩短到一天半，最后只剩了一天。 近期以来班里女生谈论最多的问题，不是哪个剧中的情节与明星八卦，而是自发的换成了同一个。 那就是十八岁的成人礼怎么过。 赛赛听了几回，觉得十八岁的生日应该是过的不一样。 她翻了翻日历表，想掂对生日如何度过，几下之后忽然想起来，姜慎的生日在她之前，貌似快要到了。 想了想历年生日她送姜慎的礼物，自己姜慎送给她的，差距感一下子出来。 这——属实挺没面的。 她愁眉苦脸，思索了半天，咬了咬牙，翻出自己存私房钱的小本子，把一张张整齐的钞票拿出来。 这些钱都是她日积月累，从压岁钱里，零花钱里省出来的，每张都是崭新的。 她把这些钱反反覆覆的数了好几遍，拿出手机点开宋令川的头像，问：如果我要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宋令川很快的回：你要送我礼物？ 赛赛答：「不是，姜慎快要过生日了。」 这话一出，宋令川不出意外的没有回覆。 赛赛穷追不捨，连发了几个问号，他才不紧不慢回道：「亲，这边建议您送个锤子呦。」 …… 得，还得靠自己。 她和赵明月嘀嘀咕咕研究了好几天，从姜慎喜欢的东西入手，写了半张纸，最后看见姜慎在动态里发了一双鞋子。 赛赛查了查价格，捂着小荷包在风中凌乱。 这踏马狗日的，是不是挑着她积蓄找的鞋。 赵明月默默看着，满脸纠结，「你怎么想的？」 赛赛满脸惊恐，「这鞋买了我以后就得卖肾了。」 赵姑娘跟着点头，「是挺贵的。」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再说话，赛赛蹲了好几天，再没看见他发任何状态，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嘆了口气。 啃了姜慎这么多年，再怎么着，也不得给人送个像样的礼物，要不太抠了，一咬牙一跺脚就买了回去。 买回家后疼的颤颤巍巍，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又怕被人看的，踩着凳子放到了衣柜上面，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这才放下心。 姜慎生日那天晚上，据说有百年一遇的流星雨，赛赛在熙熙攘攘的小公园里，见证了一场告白。 她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看着前方凉亭里的女生抱着一个大大的礼物，正在对面前的男生告白。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只能听见风吹来断断续续的话语。 女的说：「我喜欢你，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可以努力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如果到时候你不讨厌我，就跟我在一起吧。」 赛赛蹲在树荫下拍蚊子，决心要把这个捡来的瓜吃完再走。 她以看流星雨的名义约了姜慎在这里见面，想趁这机会把藏了半个月的生日礼物送给他，可是来早了些，正四处熘达着，就看见凉亭里的一幕。 天色渐渐阴暗，最后一丝落日消失不见，微风吹过湖面，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带来一种夏季特有的气息。 许久之后，她才听见那背对她的男的开了口，「不好意思，我约了人，要先走了。」 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平时姜慎的说话态度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为什么！一动！不！动！ ☆、第 30 章 赛赛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个什么瓜，隐约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可是好奇心迫使她耐心听着。 宋词说：「你别急着走，先听我说完。」 行。 姜慎问：「你还没说完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双球鞋送给你。」宋词把那盒子递到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慎没接，反问她，「什么鞋？」 「就你动态发的那双。」 姜慎哦了声，漫不经心的回：「我随便发的，又不喜欢，你退了吧。」 赛赛低头看着手边的鞋盒，忽然有种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宋词明显不相信，「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拒绝我，你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 「我真得走了。」姜慎看了下表，「你别等了，我到时间了。」 说完，他抬脚往亭外走，宋词急急的喊，他没应，反而越走越快。 于是，宋词追了出来，姜慎跑了起来，赛赛傻眼了，眼看着两个人离她越来越近，深吸口气，抱起鞋子撒腿就跑。 干什么呢这是。 跑出去几十米，姜慎的电话打过来，噼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他妈跑什么？」 赛赛强行镇定，「我没有啊，你认错人了吧。」 「你少装了，一开始我就看见你了，怎么着，还喜欢偷窥啊？」 「我都说没有了。」赛赛死鸭子嘴硬，一口回绝，「我刚到呢，你在哪？」 「老子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后脖领子被人拽起，赛赛吓得大叫一声，踉踉跄跄跟着走，下意识把鞋盒抱在胸前。 第41页 「松手，你别拽我！」 「姜慎！」 姜慎一路拽她到刚才的凉亭才松手，宋词已经不在了，赛赛摸着后领子，一脸心虚，「我就是路过，没想偷窥，真的。」 姜慎盯着她怀里的东西，笑了下，「生日礼物？」 静默一瞬，赛赛矢口否认，「不是！」 「我前几天去你家见过。」姜慎不紧不慢道。 「你胡说，我放在衣柜上面，你怎么可能见过。」 这话一出，赛赛恨不得反手抽自己嘴巴子。 该！让你嘴欠！ 「你以为你这身高看不到的东西我也看不到？」 姜慎朝她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真不是你的。」赛赛往身后藏，硬着头皮，「这是我帮别人买的，你的礼物不在这。」 姜慎挑了挑眉，「谁？」 「赵明月。」赛赛脸不红心不跳。 「……」 「你说宋令川我还能信点。」 「对，就是他。」 「那我就更要看看了。」姜慎逼近她，伸出手，「拿过来。」 「这个真——」 「大好日子我不想动手抢。」 「……你还是人吗？」 「拿过来。」 赛赛梗着脖子与他对视两三秒，泄气般的递了过去，「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你也信？」 姜慎打开看过，弯了弯唇角，盯着小姑娘嫩粉的脸颊，嗓音温润，「林老闆下血本了啊。」 「省的你老说我抠。」 「你可不就抠，十多年了总算不送水晶球了。」 姜慎眼角微微翘起，一双眼睛亮晶晶，「我很喜欢。」 赛赛嘁了声，左手抠右手，「宋词送的不也一样，你还说不喜欢，你收了我不就可以退了，再买个便宜的给你。」 「你懂什么，我要收她半点东西，以后她指不定怎么缠着我。」 说到这他顿了下，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到时候我天天被烦的焦头烂额，你捨得吗？」 「你少扯上我。」赛赛一脸警惕，声调不由提高，「你不是喜欢她吗，现在又怎么了？」 姜慎眼神咻的看过来，挑了挑眉，「谁告诉你我喜欢她的。」 「听别人说的。」 「谁？」 赛赛一下卡壳，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说两个人走得近，好像是没听过谁说姜慎喜欢。 那么这莫名其妙而且让她十分笃定的想法哪来的？ 哦，好像是她自己臆想的。 「他们都说。」赛赛硬着头皮，打算死不认帐。 姜慎冷眼瞧她，一语点破，「你不是听他们说的，而是听你自己说的吧？」 「我没有！」赛赛像被踩了尾巴蹭的起身，想也没想就反驳，「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 姜慎表情冷淡，慢悠悠道：「没关系耳朵还竖这么高，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 赛赛深吸了口气，「做你个春秋大梦去吧！」 姜慎笑了下，出乎意料的没跟她计较，反而问她，「准备考哪所学校？」 「我学习一般，去哪里都一样。」 赛赛垂眼望着自己的鞋尖，许久之后，忽然问：「那你呢？你想去哪？」 「其实我没特别想去的，总觉得无所谓，如果非要选一个。」 他扭头看她，语气平淡，「那就z大，计算机系。」 她觉得去哪都一样是因为资质普通，姜慎则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她要是能考z大，还在这别扭什么？ 赛赛莫名有些心酸，嘆了口气，「挺好的，别人我不知道，不过你的话，一定能够考上。」 顿了顿，她又说：「只要你想。」 从小到大，天分二字都牢牢的沾在姜慎头顶，赛赛刻苦努力才能达到的事，他总是轻而易举，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 他的身上像带着光芒，明亮而晃眼，即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 相比之下，赛赛的人生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灰头土脸，只是个被扔在人群中再找寻不到的普通人。 这种差异在此刻显露出来，越来越明显，赛赛莫名的窘迫，眼眶有些发酸，低垂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当代流行的灰姑娘故事，她看的入神，总觉得那是种幸运，可是实际呢，她还不是灰姑娘，姜慎也不是王子，即便是这样，这差距也是明晃晃的横亘在眼前。 开始她相信努力，可是努力了这么久后发现，努力有什么用，根本就追不上天分。 最令人失望的是，这种丧气话却往往是现实。 正垂着头嘆着气，被拍了下脑门，她抬头见姜慎指着夜空，「有流星。」 「在哪？」 赛赛半个身子探出亭外，仰头望着寂寥的夜空，老半天也没看见所谓的流星，回过头看见姜慎举着手机咔咔拍照。 「哎好，贼眉鼠眼的一张。」 「……」 「目瞪口呆又一张。」 赛赛冲上去就是一拳，姜慎眼疾手快闪开，一手高举手机，「凑齐九张我给你召唤神龙。」 「姜！慎！」 赛赛气的跺脚，拽住他衣服去抢手机，被按着脑袋推回来，嬉皮笑脸，「上次那照片你给我删了，我不得找张新的填充上啊，来来来，别这么小气。」 第42页 「你还敢提上次！」 赛赛气不打一处来，猛的用手抓他腰间，「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扶我居然是拍照？！」 姜慎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一把薅住老子头发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我后背还青了一块呢！」 「谁让你在别人家偷偷摸摸。」 「姜慎，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了。」 赛赛咬牙切齿，回身一把抱住放在旁边的鞋子，撒腿就跑，「不送你了，浪费我钱。」 「给了人还有要回的道理？」 姜慎两三步追上去，一把拎住脖领子把人逮回来，动手抢她抱在怀里的鞋子。 「拿过来。」 「不给！」赛赛死抱着不撒手。 姜慎往她腰间抓了几下，趁她哆嗦时一把抢过，「拿来吧你。」 赛赛一头撞在他的后腰，姜慎倒吸了口凉气，回身跟她掐成一团。 那天直到了深夜，他们也没能看到传言中的流星雨，两个人坐在公园内的长椅，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微风吹散树上的花瓣，摇摇欲坠在地，被席捲飘散四周，遍地都是，鼻间隐约有淡淡的香气。 赛赛拾起掌心的花瓣凑到眼前，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楚鲜嫩的花瓣上蠕动着一只长条虫子，她小心翼翼的捏起来，迅速扔到姜慎身上。 姜慎看了一眼，瞬间炸毛了，蹭的站起身，猛拍自己的衣服。 她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无视他凶狠的眼神。 笑够了她停下，手撑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夜空，「你说，这流星雨是不是骗人的啊？」 「那谁知道。」姜慎没好气，「八九成是。」 赛赛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起身拍了拍衣服，「咱们回去吧。」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踩着路灯昏黄的影子，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夏日特有的气息，嘈杂声从远处传过来，隐约还有烧烤的味道。 赛赛猛吸了口气，肚子咕噜一声，瞧见姜慎惊异的眼神，嘿嘿笑，「我饿了。」 没有回应，姜慎别过头脚步飞快。 赛赛不依不饶追上去，「我没钱了，你请我吃烧烤吧。」 「你都成什么样了还吃。」姜慎在后推着她往前走，「我今儿没带钱，改天昂。」 「你胡说！」赛赛挣脱他，指着他的口袋，「我都看见了。」 「你看错了。」 「你骗我。」 姜慎眼皮子猛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老子真服了你了。」 「五花，二十串，谢谢。」 ☆、第 31 章 毕业季，预示着新的开始与旧的离别，所谓毕业季分手季，大概就是见证着无数即将分离或是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爱情。 也许啊，这么一别就是一辈子了。 赛赛看的言情小说里常有这样的桥段，她看的时候觉得矫情，认为想断的自然会断，想继续的怎么都能继续，对不全对，错也没错，起码她当时认为自己是对的。 可是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她是真捨不得，也心甘情愿的矫情一回。 比如说，赵明月想要报考的大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赛赛只在电视上见过，像是个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 这么偏僻的地方，赵明月谈起来却兴致勃勃，一脸嚮往，似乎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样远的一个地方，远离都市喧嚣，时光匆匆而过，等到生活完全没有了交集，她们还能再见面吗？ 再比如说有一天宋令川对她说，要报考警校。 在此之前，她从没听他说过对毕业后的未来期许，别人兴致勃勃的讨论，他安静的在一旁听，从不插话。 有人问他高考志愿填报哪所学校，他摇了摇头，说哪里都可以。 这就像是高一那年赛赛问他，高二要选文科还是理科，他也是说，都无所谓。 赛赛相信他是真觉得无所谓的，所以那年他在理科成绩更优异的情况下，和她一起选了文科。 就这样一个对于未来慵懒而又迷茫人，那天对她说要考警校时，眼睛里有光，充满期盼的光。 赛赛是由衷的替他高兴，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她郑重的对他说：「你一定会是个好警察的。」 宋令川沖她笑，露出一点虎牙，「你以后要是有麻烦，记得找我，你的话，宋警官无偿帮助你。」 没来得及从赵明月和宋令川的心酸中缓过劲，就有人告诉她，姜慎要去美国留学。 赛赛在几天内，艰难的消化着三个消息，忽然就懂了书里的矫情，不光矫情，还觉得压抑，并且还莫名想哭。 她蹲在姜慎楼下不敢上去，想了很久，腿都蹲麻了，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姜慎餵了声，她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所谓如鲠在喉，大概就是如此。 望着通话时间一点点流逝，赛赛鼻子一酸，在他没发问之前挂断了电话。 说些什么呢，这是好事情，应该祝贺，可是怎么说呢？ 她茫然无措的蹲在地上，捏着震动不已的手机，一遍一遍将大脑能够搜刮出来祝贺词过滤，再进行重组，直到确认完毕，才接通了电话。 「餵。」 「刚才不小心按错了。」赛赛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常，轻声问道：「听说你要去留学了呀？」 第43页 「你听谁说的？」 姜慎顿了下，又补充道：「没确定下来，我还在考虑。」 「那挺好的。」赛赛笑了下，「那我提前预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你这么迫不及待把我往外推？」 姜慎慢条斯理，像嘆了口气，「还没定下来的事，你倒好，巴不得现在就给我送行。」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想祝福你。」 赛赛眼眶微微泛酸，仰着头望天，「你要是去的话，要去多久？」 「大概四年？我也不太清楚。」 赛赛哦了声，笑了笑，「那还挺久的，顺利的话，等你回来，我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也不一定在哪，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你要是决定下来，也别忘了告诉我，我妈说叫你来我家吃饭，说要好好的为你践行，我、我想——」 「你想什么？」姜慎打断她，语气严肃起来，「林赛，你是不是在哭？」 赛赛啊了声，「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你在哪？」 「我出来了。」她用手背擦了擦脸，吸了下鼻子，「我一会回家。」 「你在哪？」 姜慎重复一次，补充道：「你不说的话，我去你家等你。」 「我家没人。」 赛赛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流出，强忍着没哭出声，「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 挂断电话，她再忍不住，忽然爆发了哭泣，吓得旁边乘凉的老太太一激灵，赛赛收住哭声给老太太道歉，「奶奶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老太太诧异的看着她，小姑娘抽抽噎噎的一路往回走，哭的十分悽惨。 途径超市，她停了下，泪眼婆娑的望着门前雪糕的画报，咽了下口水，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根雪糕，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又抹着眼泪往前走。 一块雪糕消灭了一半，肩膀被人拍了下，她转头，看见笑意盈盈的宋令川跟在后面，呦了声，「好大一颗眼泪啊，这是传说中人鱼的眼泪吗？」 「死一边去！」 赛赛忙擦了擦，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在这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来买东西，看见你吭哧吭哧的哭，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我没注意。」赛赛几下把快融化的雪糕消灭掉，四处找东西擦手，茫然的看了一会儿，盯住了宋令川的衣服。 「做个人吧你。」 宋令川退了一步，从兜里摸出纸巾递给她，咦了声，「鼻涕都出来了，真噁心。」 赛赛不客气的接过来擤鼻涕，说了声再见，转身大步流星往回走。 走了两步被人拽住后领子，宋令川从旁边冒出来，推着她前进，「陪你走一段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马路上，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长，赛赛情绪不是很好，也顾不上说话，闷声埋头往前走。 许久之后，宋令川问她，「你哭是因为捨不得我吗？」 赛赛摇头。 宋令川哦了声，点点头，「那就是因为姜慎要去美国留学。」 赛赛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发顶，「我猜呢，你大概会想来找他，可惜人太怂，又没有人帮你加油助威，就大概会蹲在楼下，顶多打个电话，然后一路哭着回来。」 赛赛目瞪口呆，直直看了他很久，才说：「接着你该不会想说，你是为了偶遇我才出来买东西吧？」 宋令川目不转睛看着她，笑了，「你戏比我多啊。」 「那你还说这么多，为了诈我？」 「你就当是吧。」 宋令川晃了晃手中的饮料，「哭了一路还吃雪糕，渴了吧，请你喝饮料？」 「你大晚上出来一趟，就是为了买饮料？」 「我睡不着。」他拧开瓶盖递给她，挑了挑眉，「不行吗？」 「谢谢。」 赛赛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听他忽然说了句，「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懂的一个。」 「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么，眼睛里都能暴露出来。」 宋令川按住她肩膀，面对面站着，盯住她的眼睛，「比方说，我来的第一天坐在了你旁边，你当时一定在想，我是个身残志坚的好学生。」 「我没有。」赛赛死鸭子嘴硬，「我在想我们班为什么要来一个瘸子。」 宋令川顿了下，「林赛，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够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赛赛似懂非懂的点头，「所以你以前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在我面前毅然决然的选择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 宋令川拍了下她的脑袋，「真不愧是个逻辑鬼才。」 赛赛立马拍回来，不太懂他到底想说什么，「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其实我一直挺努力在你面前塑造个好形象的，你没看出来？」 「还真没。」赛赛实话实说。 「今儿槓精成精了你。」宋令川瞪她一眼，「你得珍惜我这样的人你知道吗？」 「毕业季真是个伤感的季节。」赛赛由衷感嘆，「连你都开始矫情，突然发现我哭的不冤了。」 第44页 「你可真行。 宋令川吸了口气，冷笑，「你是一点不给人面子啊，尖牙利嘴的，跟姓姜的一模一样。」 「谁尖牙利嘴的。」赛赛顶回去，「这不猴吗，他是我才不是。」 宋令川嘁了声，「在人跟前你怂的跟个什么似的，叫他吓成那样，至于吗？」 「少胡说八道了，有什么可吓的。」赛赛死不承认。 「你就是太怂，肯定从小给他压着，换成我，指不定谁压谁。」 这话倒是真的，宋令川与姜慎的矛盾从高一开始所谓是一刻都没消停，从开始的冷言冷语吐唾沫，到后来的直掀底盘子，盯对方的逃课违纪比老师都紧。 姜慎作为校篮球队，在球场练习时几次三番看见宋令川经过，开始忍，而后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隔着老远精准至极的一球砸在了这孙子身上，把维持一年的表面平和毁了个干干净净。 嘁，跟谁稀罕似的。 宋令川咣当一声摔倒在地，爬起来二话没说把球回砸过去，可惜精准度差点，姓姜的轻松躲过，然后哈哈大笑。 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赵明月有幸见过这个场面，赛赛听她声色俱厉的描述，俩人瞬间滚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拳，专往脸上招呼，似乎都觉得对方的脸十分碍事。 没几下被围观人拉开，逮着送进了办公室，双方班主任轮番上阵批评教育，在走廊上罚站一天，最后还请了家长。 ☆、第 32 章 两个人在走廊上站了一整天，嘴仍然没闲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 姜慎难得在口才上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正跃跃欲试，看见他妈从办公室出来，铁青着脸，拎住他耳朵往边上扯，咬牙切齿，「天天惹事 天天惹事，你不烦我都烦了。」 「哎疼疼疼。」姜慎疼的龇牙咧嘴，口齿伶俐的回道：「哪惹事了，别人欺负你儿子头上还不让还回来啦？」 「你少来这套，我可听老师说了，是你先把球砸人身上的。」 「说的好像他没还回来似的，砸不中你怪谁？ 」 噗嗤一声，姜慎咻的扭头，刚好看见宋令川咧嘴笑，气血还没上翻，就看见一个类似他妈的中年女人气势汹汹从办公室出来，拎着他的耳朵扯向另一边。 姜慎乐了，被他妈一巴掌抽在后脑勺。 两个人的矛盾没随着时间慢慢化解，反而是越 结越深，后来宋令川加入校足球队，在偌大的足球场跑来跑去，眼瞅着姜慎过来，专门往他身上踢，且再一再二还再三。 姜慎气急败坏，宋令川一脸挑衅，不过经过上次叫家长风波，两人都学精了，知道再怎么着都不能再学校动手，再怎么气都不能往脸上招呼。 况且，老师手底下的卧底遍布整个学校，但凡两人有点风吹草动，老师绝对第一个知道，苦口婆心的劝，盯的贼紧。 赛赛和宋令川一路走回去，离着很远看到有人站那杵着，走近后发现姜慎正站在楼下，手里捏着手机，沖她晃了下，「不接电话？」 他的目光落在宋令川身上，缓缓走近她，脸色冷了下来，「不回家？」 赛赛呆立在原地，有种被捉姦的既视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我刚回来，没听到电话。」 「是吗？」 姜慎面无表情，看样子是根本不信，「你是没想到我真会出来找你 ，还是故意给我来这齣？」 赛赛硬生生被逼退了一步，「你瞎说什么，我没有。」 「整得挺浪漫啊。」姜慎目不转睛望着她，一脸讥讽，「闲着没事打电话捯饬我，当你有什么事，怎么着，两个人觉得无聊，特意叫我出来看你俩约会？」 「我没有！」赛赛不乐意了，脸红脖子粗的反驳，「你能不能不要乱说？」 「我眼不瞎！」 姜慎冷笑，「林赛，我以为认识你这么多年知道你什么德行，感情还是我自作多情了，还真觉得你是捨不得我。」 赛赛没由来一阵委屈，鼻腔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慎，我没得罪你吧，你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我阴阳怪气？」 姜慎气极反笑，眼看着她下意识往宋令川身后躲，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冷冷开口：「我数三个数，你再离他这么近，我就——」 他顿了下，瞟了眼宋令川，然后面不改色开口：「我就把你当年在我家猥亵我的事情说出去 。」 寂静三秒后，赛赛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姜慎？！」 「三！」 姓姜的目不斜视。 「不是我什么时候猥亵你了！」 赛赛崩溃。 「二！」 姓姜的面无表情。 赛赛面部表情抽动，纠结了两秒，最终嘆了口气，垂着脑袋认命的走过去。 行行行，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手臂被身后的力道扯住，她诧异的回头，宋令川一手拽她胳膊，冲着姜慎挑眉笑。 「我倒是想知道，她是怎么猥亵你的。」 不，你不想！ 「就等你这句话。」 姜慎冷笑，拉住赛赛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单手拎住他的衣领，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老子早就想告诉你了！」 宋令川猝不及防后退，手中购物袋脱落，赛赛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疼痛中想起来，从前好像有次在姜慎家里误打了他的脸，当时就青了，她被吓得哇哇大哭。 第45页 这……这叫猥亵？ 姜慎弯腰架住她胳膊把她扶起，顺手拍了拍灰尘，「你回家吧。」 赛赛瞬间恼怒，一把推开他，急赤白脸就吼， 「你有病啊，打人干什么？」 姜慎顿了下，看着她。 她顾不上看他的表情，上前把宋令川扶起来，见他嘴角青了一块 ，小声问道：「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你别管。」 他看了她一眼，指腹摩挲着唇边，望着静立不动面无表情的姜慎，弯了弯唇，「这都快毕业了，你是非要在我脸上留点什么啊。」 姜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冷淡，「怎么着吧？」 「我特想知道你为什么仇视我。」宋令川倒是没生气，反而觉得姜慎现在的状态十分有趣， 「从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是这样，姜慎，你发现了吗，你这不是仇视，而是嫉妒啊。」 「嫉妒你脑子有水，还是智商有泡。」 姜慎不为所动，冷笑，「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第一眼就看你不顺眼，你以为你什么人啊，在这讲什么道理费什么话？」 宋令川敛了笑容，「说的也是。」 赛赛眼看着气氛变僵，头皮逐渐发麻，拽了下 宋令川，怯生生道：「你别，太晚了，咱们回家吧。」 「放心吧，没事。」他的眼神撇过姜慎，语气冷淡，「也送到了，早点回家吧，我走了。」 也不等回话，他转身就走，赛赛在他身后小声的说了句，「那你小心点。」 他没回头，挥了挥手。 直到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她深吸了口气 ，转身看着沉寂在阴暗中的姜慎。 这给气的啊，感觉气压都变低了。 明明很熟悉的人，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了想，认为还是要解释，「我是在路上碰见的，就一起回来了，不是特意，也不是跟你说的那意思，你别误会。」 自顾自的说完，见他依然没有反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赛赛憋了一肚子委屈，情绪不是很好，随口嘟囔了声，打算越过他上楼。 经过他时，被一把拽住胳膊，她诧异扭头，看 见姜慎冷凝的面容，低头看着自己，「嘟囔什么？」 赛赛小惊，随即回答:「没什么。」 确实没嘟囔什么，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习惯，总觉得不嘟囔点什么不好收场。 他没松手，继续发问：「你喜欢他？」 「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慎明显对这种明知故问的回答很是厌烦，忽然发脾气，拽她胳膊的手用力往自己身边带，语气很是烦躁，瞪着她，「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赛赛挣了几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再次翻涌上来，「关你什么事 ！」 姜慎不为所动，漆黑的眼睛隐隐暗流涌动，语气冷硬，「你再说一遍？」 「撒手！」 赛赛推搡着他，脑子一阵发热，口不择言，声调也不由提高，「你以为你是谁啊，充其量认识的时间长了点，我跟谁做朋友跟谁在一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我？」 姜慎明显有被气到，脸色阴沉的吓人，瞪着她许久，才硬邦邦从牙缝里挤出来话，「你他妈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个屁关系，好心给你当成驴肝肺，因为这么个人跟我闹，林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她气红了脸，胡乱的拍打挣扎，姜慎两手抓住她胳膊逼近角落，咬牙切齿质问，「闭嘴！你是复读机吗？」 赛赛一头撞在他的胸口，气急败坏，「你才是复读机！」 「你少在这跟我蹦跶，我不吃你那套，我告诉你，我还真懒得管，你要敢谈恋爱我就告诉你妈，让她好好管你！」 又他妈来这套！ 赛赛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什么事都拿我妈吓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吧，别在这欺负我，我早就看够你了。」 「昂，我说没事给我打电话，叽叽歪歪说一堆，这是迫不及待撵我走别耽搁你事是吧？」 姜慎冷笑连连，「你少做梦，我就走也得给你俩鼓捣黄了才走！」 赛赛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打，「你自己的黄了就不让别人谈恋爱啊，我怎么着你了，能不能别这么欺负我！」 「我欺负你？！」姜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顾不上她是不是哭了，「你哪次有事不是我给你摆平，我他妈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那你别管我，我爱跟谁在一块就跟谁在一块，碍着你什么了？」 赛赛哭的厉害，下手也没轻没重，「宋令川不比你强，起码没跟你这样，处处呛着人，也比你会关心人，人高中三年对我就是照顾，你呢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挺理智挺拎得清的吗，跟宋词腻腻歪歪的时候理智哪去了？到头了想起来跟我说良心，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比我好到哪去？！」 姜慎蓦然松了手，直愣愣看着她，似乎没反应过来。 赛赛用力推开他，哭的吭哧吭哧响，抹着眼泪进了单元楼，一路到家埋头痛哭，似乎把近日来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了。 第46页 哭了半个点，再次探头看楼下的时候，已经没有姜慎的身影了。 走吧走吧，奔向你的美好生活，再别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锄禾日当午，卡文真辛苦 ☆、第 33 章 赛赛和姜慎大闹这一场，句句在耳历历在目，再加上哭声震天，有邻居找上当日不在家的杨桃，委婉的问赛赛怎么样了。 杨桃一脸懵，邻居便耐心解释，说赛赛大晚上跟人在楼下吵架，那大动静啊，估计整个楼都听见了，吵架那个听着耳熟，好像就是常在你家的那小伙子。 静默三秒，杨桃问道：「姜慎啊？」 「对对对，就你拿着当亲儿子的那个。」 杨桃更懵了，完全不知道这俩崽子什么情况，怎么就到能在大庭广众吵架的地步了，赛赛先不说，姜慎可是个理智冷静的。 如今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她还真不敢拿这事去问，怕影响俩小孩情绪。 这个疑问硬生生被她憋了两个月，两个小孩终于在焦头烂额中结束了这场高考战役。 正所谓是如释重负啊，杨桃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偷摸问姜慎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慎不动声色抛过去反问，「哪天？吵架？什么时候？」 杨桃嘆口气，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不会告诉她了便换了个话题，「你考的怎么样，决定要去美国了吗？」 「不知道。」姜慎似乎顿了下，才说：「不太想去。」 杨桃有些心酸，「你从小懂事，阿姨知道肯定适应的来，可是那么远的地方，也没照应你的。」 「我再考虑考虑。」 于是，杨桃郑重其事的拍着他肩膀，让他一定一定要好好考虑。 姜慎嗯了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应付过杨桃，他低头看着班级群里的消息。 有人组织凑在一块放松下，也算不枉费步入高三后的紧张生活。 群里兴致勃勃谈论着地点，姜慎面无表情看过，内心毫无波动。 班长统计名单时问他去不去，他兴趣不大，心情也不好，本想拒绝，又看对方发了句，别的班都去—— 后面跟着的吧啦吧啦一大堆被自动忽略掉，姜慎删掉不去两个字，问他有没有名单。 班长发过来一个，又继续吧啦吧啦煽情，最后说，这可能是咱们天南地北之前，最后一次相聚一堂了。 班长发过来一份名单，又继续吧啦吧啦煽情，最后说，这可能是咱们天南地北之前，最后一次相聚一堂了。 姜慎在三班名单里，准确无误的捕捉到赛赛和宋令川的名字。 他看了一会，缓缓合上手机，冷笑。 继上次翻脸之后，两个人直到现在都再没联繫，连在学校中偶遇也是匆匆而过，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真他妈的没良心。 宋词发来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他随手回了个不去。 不让管是吧？行，爱怎么着怎么着，他还真懒得去掺和。 姜慎心里憋着股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将手机丢到一边，完全忘了还在絮絮叨叨的班长，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得到回覆，班长终于按耐不住打来了电话，噼头盖脸的问：「姜慎，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没电了关机了。」姜慎敷衍几句，随手翻开摆在一旁的相册，打眼便是一张多年前的合照，年纪尚小的自己，牵着红裙子扎小辫的小姑娘，笑得十分开心。 翻了几页，都是差不多的照片，正当他打算合上的时候，眼神落在一张特殊的照片上，似乎愣了下，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姜慎，你别装死，到底去不去？」电话那头催促。 他回过神，很快回答，「去，怎么不去。」 「那说定了，六点不见不散，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电话挂断，姜慎取下相册，认认真真的望着那张相片，脑子里转的飞快，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事实上，这本相册放在他房间很久，像个摆设，他从来都没有翻开过。 奇了怪了，到底什么时候拍的。 略一思索，他将那张照片单独取出，放入抽屉的最下面，忽然就想明白了。 从小到大管了这么多年，说不让管就不管了？ 凭什么？ 还想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做梦！ 小姜同志骨子里的恶劣迸发出来，脑子转的飞快。 他不光要去，还要早点去，非得给这对狗男女拎开不可！ 赛赛到达班级约定地点的时候，看见位置上已经坐了个人，正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低头懒散的按手机。 眯了眯轻微近视的眼睛，那人正巧抬头，嚯，还是个大熟人。 四目相对，静默一瞬，赛赛抬脚往外走，边走边嘟囔，「走错了吗？」 姜慎不动声色，也不开口，看着她走出包厢盯着门看了半天，又讪讪的进来，远远的坐在一边。 这不他们三班的吗，一班的怎么在这？ 上次闹得不欢而散，她是强忍着才没把近期消息絮絮叨叨说给他听，忍得十分辛苦，可是得争气，她又没错，干什么每次都得被他压着？ 去美国？ 去你的吧，又没人稀罕。 她赌气的不跟他说话，低头玩手机，发了消息给赵明月，才得知三个班级把地点选在了同处，分了三个包厢。 第47页 姜慎大概来得早，随便找一地儿就坐下了，人陆陆续续的来，直到秦淦探头进来喊，「姜慎，跑别人这干什么，自己家不香啊。」 他才收了手机，目光扫视了一圈，和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跟着秦淦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有任何眼神交流，更别提说话了。 赛赛有些鼻酸，强压下小情绪，跟周围人说笑，一顿饭下来，始终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吃过饭后，大家提议一起去楼上的ktk，她本想拒绝，可是出门看见姜慎同宋词站在门口说话，看起来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宋词穿着一条白裙子，衬得皮肤白净，唇红齿白，夏季的风吹过，柔顺的发丝清扬，面颊微微泛着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是真的好看极了。 赛赛由衷的赞嘆，再低头看看自己，帆布鞋牛仔裤，杨桃说这是正经的学生装扮，可是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儿土味。 宋令川说要上个厕所，赛赛站在门口等，多少有些尴尬，奈何门口就这么点地方，只能转过身去，假装去看别处，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落入耳中。 宋词说：「你不是说你不来吗，害我也想拒绝来着。」 「忽然就想来了，确实见不了几面了。」姜慎轻描淡写的回答。 宋词拢了拢头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留学的事，你想好了吗？」 姜慎嗯了声，「想好了。」 「你……能不能等我一年。」宋词局促不安，声音带着小心翼翼，「我也可以申请留学，你等我好吗？」 姜慎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值当吧？」 「值当。」宋词声音小了下来，「只要是为了你。」 呦，真矫情，难怪跟看不着她似的。 赛赛心里酸熘熘，忽然感觉听不下去了，憋着口气转身往里走，在大厅撞上了上完厕所的宋令川，她说：「我后悔了，不想回家了，宋令川，你明天不是就要走了吗，咱们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咱们俩喝一杯吧，就当是给你送行了。」 宋令川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尾，以及故意扬起的声线，不动声色的看见门口的两人，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怎么说呢，他自小见的人多，也知人情世故，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也同时觉得无趣，除了报考警校这件事情，所有的事情都给他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通俗点来说，就是薄情，他觉得无所谓，也没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他说赛赛好懂，是真的觉得她像一张白纸，所有心中所想都能在眼神中看出来。 现在呢，这张白纸一样的小姑娘有了小心思，自己不知道，却抓这人当枪使唤。 这么三年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姓姜的仇视他的原因就是吃醋，这前怼后怼的，酸的一塌糊涂。 这打眼明摆的事，他自己好像从来不知，还觉得正常的很。 行叭，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嘆了口气，眼神刚好对上姜慎的目光，笑了，「你还会喝酒呢？」 赛赛摇头，随即说：「这不是你要走了。」 姜慎站在门外，目光透过玻璃橱窗，紧紧黏在赛赛身上，见她跟宋令川上了楼，眼底冰冷了一片，久久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似乎正在思考。 宋词连问了几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应，见他正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姜慎？」 姜慎回过神，眼神咻的看过来，「怎么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没有听啊。」 宋词有些尴尬。 「走神了。」 姜慎淡淡答了句，抬脚走进大厅，往楼上走。 宋词跟上去，「你不是要回去吗？」 「不想回去了。」 姜慎面无表情，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就别跟着我了，该上哪上哪，少串班，对你没好处。」 宋词怔在原地，下意识伸手，只堪堪碰到他的一片衣角。 「姜——」 ☆、第 34 章 赛赛回去就后悔了，包厢里嘈杂无比，跑调的歌声嘶声裂肺，她木讷的坐在角落，与周身的气氛格格不入。 众人说着热闹话敬酒，说着过去谈着未来，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首不知谁点的再见过后，倒真有离别伤感的味道。 赛赛被氛围感染，也跟着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同三年之中同窗苦读的同学敬酒，几杯下肚，耳廓泛红，脸颊也滚烫起来，灯光映衬下，几分面若桃花。 正当年轻人们醉意微醺，气氛浓情蜜意之时，有个男生一路往赛赛这边靠拢，直挤到了她身边，借着嘈杂的音乐声，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迅速离开了。 宋令川离得近，眼神咻的看过来，「他跟你说什么？」 赛赛红了耳根，手心出汗，结结巴巴，「他说、说、」 「喜欢你？」宋令川不动声色反问。 她怔下，轻点了下头，耳尖红的滴血。 这个趁乱告白的男生她根本不熟，印象并不深刻，平时在班里也只有点头之交，同班这么久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怎么也想不到临近毕业了，他会做出这样一个举动，令赛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宋令川眼神寡淡，起身到那男生身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坐了回来，咧嘴沖她笑。 第48页 「你跟他说什么了？」赛赛好奇。 他看她一眼，面色如常的答道：「我说你不行，学人表白还得排队呢，靠后站。」 赛赛唰的红了脸，低垂下脑袋，手指抠着桌角，耳膜嗡嗡作响。 「我、我去上个厕所。」 从嘈杂中出来，赛赛深吸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脸颊，极力让自己镇定，扶着墙慢慢走向洗手间，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看见自己通红的脸。 埋头进洗手盆洗了把脸，再抬头时镜子反射的门口，姜慎站在那里。 赛赛吓了一跳，直愣愣的扭头，见他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眸色漆黑带着冷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话语，赛赛敛下心神，匆匆用纸巾擦了脸，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一只胳膊横亘在身前，不偏不倚正巧挡在眼前，她一脸撞上，然后瞪过去。 姜慎依旧不动，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目视前方，似乎伸手拦她去路不是他。 她敢怒不敢言，一矮身子打算钻过去，姜慎察觉到，单脚抵在了门框上，居高临下俯视她，冷笑，「跑？」 赛赛忍无可忍，一拳捶在他的腿上，恶声恶气，「仗你个高啊？」 姜慎不动，探过身子凑近她，盯住她的脸，「喝酒了？」 「关你什么事！」赛赛尖牙利嘴的回，完事又上下打量他，「你不也喝了，说我干什么？」 「你跟我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赛赛拍了拍他的腿，「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赶紧回去吧，咱们各回各的。」 「那不行。」 姜慎抬腕看表，自顾自道：「这么晚了，你得回家了。」 借着酒劲微醺，赛赛张口就骂，「去你妈的，你可拉倒吧，我妈还没管我你管我干什么？」 姜慎眼神咻的看过来，冷笑，「你不用在这跟我借酒发疯，没有用，我说你不准在这了你就不准，自己一点数都没有，干什么都得别人看着？」 「姜慎我没怎么着你吧？」 赛赛气血翻涌，也冷笑，「你干什么我还干涉你了？就因为我从小好欺负处处听你的，你就得强压我一辈子？你以为你谁啊，什么身份凭什么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几点回家喝不喝酒和谁在一块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尖牙利齿的，林赛你可真行。」 姜慎面无表情盯着她，蓦然收回腿，双手穿过她腋下，不顾她抓挠踢骂，直接把人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双手撑在她身侧，眯着眼睛，嗓音刻薄冷漠。 「你哭唧唧让管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学会过河拆桥翻脸不是人了？老子从小管你到大，你说让管就让管，说不让管就竖起一身刺乱扎？」 他冷笑，「你以为我姜慎是谁，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林赛我告诉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只要你在我眼皮底下喘气，老子就他妈的管定了！」 「姜慎！」 赛赛气红了眼，一头磕在他的下颚，发出砰的一声。 姜慎吃痛后退几步，看着小姑娘张牙舞爪冲过来，被她一头撞在胸口，伸手抓了个空。 他收回手，看着她跑远的身影，盯着镜子里自己看了许久，抬手揉了揉双眼，再抬头时，眼眶隐隐泛了红。 同班的人在洗手间碰见他，不由问了句，「姜慎，怎么了吗？」 他不动声色敛去情绪，神色如常答了句，「可能喝多了。」 肯定是喝多了，要不谁他妈的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姜慎返回去的时候，已经对这场聚会失去了任何兴趣，特意把秦淦拖到安静的地方，「你玩着，我先走了。」 秦淦打了个嗝，「这么早？」 「困了，睡觉。」 姜慎心不在焉答了句，摆手要走，被一把拽住，秦淦凑近他，嘿嘿直笑，「你要困了，我跟你说件好玩的事，你刚才出去时别人跟我说的。」 姜慎盯着他，挑眉，「要是不好玩呢？」 「你肯定有兴趣。」 「没有滚，明儿醒酒了再给我打电话。」 姜慎不耐烦的拨开他，被更紧的黏上来，「姜哥，你别走啊姜哥～」 秦淦仗着喝多了酒，肆无忌惮的乱摸乱蹭，「你听我跟你说啊，姜哥～」 「别他妈跟我骚。 姜慎瞪了他一眼，实在没心情跟他捯饬，硬生生给他扒拉开，「有屁明天放。」 「明天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不急眼啊。」 姜慎没理他。 秦淦呦了声，身子往后靠在墙上，懒洋洋的瞧着，不紧不慢，「刚才我可听说，企鹅姑娘被人给表白了。」 姜慎脚步一顿，硬生生收回。 秦淦撇他一眼，故意拉长声音，「这情浓意密你侬我侬的，不亲个嘴都对不起这气氛。」 姜慎扭头瞪着他，「亲你妈个头！」 「呦，你不没兴趣吗？」 秦淦抱着胳膊，懒洋洋的睨他，「怎么留都留不住，一句话成了？」 「你不跟我b，老子倒头就睡。」 姜慎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往回带，「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那姓宋的？」 「我哪知道。」宋令川踉跄的跟着他往回走，「刚三班那个过来串门顺嘴提了一句，我操，你慢点，我快吐了。」 第49页 姜慎没吭声，胳膊不由收紧，小秦一声惨叫后，他蓦然松了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嘟了两声被挂断，他沉着脸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往前走。 操，狗男女！ 姜小同志气势汹汹破门而入的时候，刚好看见俩狗男女紧挨在一起正在说话，包厢里声音有些大，两个人脑袋凑的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然后相视一笑。 跟他妈偶像剧似的。 姜慎火气蹭蹭往上冒，碍于公共场合不好发作，只能站在门口干瞪眼。 眼尖的看见他杵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瞪着宋令川，脑子立刻浮现一个念头，姜慎这丫还是过来找茬了。 一班的姜慎和三班的宋令川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正所谓拍案而已谁都不服谁，闹的最严重的那次，双方被处分，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念一千字的检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互相握手言和，揽着肩表示以后绝不再闹。 如今脱离了学校的控制，姜慎公然跑过来挑衅，真的闹起来那才叫一发不可收拾。 正当几个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请走这尊大神，姜慎抬手啪啪按着开关，包厢里瞬间灯光全亮，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赛赛抬手遮了遮光，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直勾勾瞪着她的姜慎，下意识挪动了下，碰上了旁边宋令川的腿。 以姜慎的角度和看法，这他妈分明是看见了他还示威般的朝姓宋的那靠了靠。 一包厢的人齐刷刷的望着他，班长推了推眼镜，上前问道：「姜慎，你有事吗？」 「找人。」 姜慎从牙缝里挤出字，抬手一指，「她！」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在了赛赛身上，小姑娘一脸紧张的站起来，「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姜慎面无表情，并且一言不发。 于是赛赛更紧张了，手心蹭蹭冒汗，姜慎这人好面，私下怎么着都行，但人前你得给他面子，她还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甩脸子，怕他一着急就动手抓人，这当着这么多同学面，那可就丢人大发了。 她嘆口气，颓然的站起身，「走吧，咱出去说。」 走了两步被人拽回，她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一脸震惊的看着把她拽回来的宋令川。 干啥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后者笑了笑，面色如常的看着姜慎，「这我们班的聚会，你来瞎串什么门？」 姜慎站着没动，目光落在他脸上，冷冷出声，「关你屁事？」 「那她在哪干什么，又关你屁事？」 姜慎冷笑，罕见的没有反驳，直勾勾的盯了他两三秒，然后对赛赛道：「你知不知道你爸回来了？」 赛赛惊愕，「今天？」 「现在。」姜慎看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他给我打电话，说受了点伤，你可能需要回去看看。」 下一秒，赛赛蹭的起身，匆匆忙说了句我先走了，夺门而出直奔楼下。 姜慎跟在她后面，临出门前停了下，看着宋令川，「等会你别走，我找你有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　　姜慎：淦！ 秦淦：？ ☆、第 35 章 赛赛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赶回家，在楼下看见老林坐在小马扎上逗弄邻居家的小泰迪，见她回来，颇为意外，「不是同学聚会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爸爸，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赛赛气喘吁吁，顾不得热情围着她转圈的小泰迪，「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受伤？」 老林一脸困惑，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翘着手指到她眼前，「你说这个啊，我切菜切到手了，又没什么大事。」 赛赛愣了下，看见老林被割破一点的手指，再扭头一看，本来跟她一起过来的姜慎已经没了踪影。 哦，为了干涉她让她回来，他真是不惜睁眼说瞎话骗人了？ 赛赛顾不上再和老林说别的，满脑子只想找到姜慎质问，气沖冲到小区外才发现，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颤着手给他打过电话，不接，再打，还是不接，她气的浑身都在抖，给还在ktv的赵明月打过电话，让她去看看姜慎有没有回来。 赵明月的声音混着嘈杂忽高忽低，「你说姜慎啊，他刚刚来过，把宋令川叫走了，两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对了，你爸的伤？」 赛赛要气笑了，姜慎耍人果真是有一套。 她站在街上，脑子里全是被姜慎戏耍后的愤怒，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的眼泪掉下来，一遍一遍的拨打姜慎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赛赛颤着声音，「你骗我觉得好玩是吗？」 那边顿了下，才响起他的声音，「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姜慎，你从小耍我到大，还没够吗？」 「你等我，我快到了。」 「不用。」 赛赛忽然冷静下来，「你不用过来了，你不是要去美国吗？去吧，别再回来了，我受够你了。」 不等回应挂断电话，她迎着夏季吹拂过的晚风，深深吸了口气，昏黄的路灯拉长影子，手背擦干眼泪。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停了辆计程车，风风火火下来个人奔她而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气喘吁吁，「有件事情，要找你验证一下。」 第50页 赛赛甩开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再次被他拽了回来，语气平稳了许多，「你得听我说。」 姜慎脸上隐隐有淤痕，上衣也沾了污渍，整个人看起来略显狼狈，她抬眼瞧着，一脸平静，「我为什么要听你说？」 「我知道诈你回来是我的不对。」姜慎盯着她的脸，缓声道：「我跟你道歉，你想我怎么补偿都行。」 「可别了。」 赛赛语气尖锐回应，「你姜慎什么人吶，从来都是人巴巴跟你赔礼道歉，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啊，我用不着你道歉，也不想看见你。」 姜慎有些恼火，抓了抓头发，「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咱有话能不能说开，有矛盾能不能化解？」 「跟你有什么可化解的，你不一直这样吗？」 赛赛冷笑，「你来干什么啊，来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喜欢宋令川？来看看我是不是要谈恋爱？」 「林赛！」姜慎双手抓住她肩膀，「我没那意思，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 「不能。」赛赛推开他，耳膜嗡嗡响，嗓音发颤说话也不经大脑，「你不是问吗？那行啊我告诉你，我就喜欢宋令川了怎么着吧，我就觉得他好，你俩打架我觉得你幼稚，他就哪哪都比你好！」 除了赛赛之外，小时候姜慎妈在姜慎跟前夸过谁，他头一转就揍过谁。 姜慎此生听不得这种话，更听不得这话从赛赛嘴里说出来。 可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理所应当，像是陈诉事实。 他努力按耐住内心翻涌而起的烦躁，「长能耐了是吧？故意激我是吧？」 「我有什么能耐你不一清二楚？」 赛赛咄咄逼人，脚步却挪动着后退，「你以为你是谁？充其量从小认识的，你姜慎地位摆的明明白白，宋词那样的你都看不上，我算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还能让你大费周章，我应该感到自豪是吗？」 「你给我过来，别靠那么远！」 姜慎伸手攥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回自己身边，「有气你撒我身上，要么不准说话要么好好说话！」 「不愿意听就走，我说不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赛赛挣脱不开他的手，气的张口就咬。 「我操，你他妈可真行，还学着咬人！」 姜慎伸手捏她下巴，一脸凶狠，「你是不是觉得我骂不得打不得你，就不能张嘴咬你？！」 赛赛气红了眼，下口没轻重不管不顾，隐约觉得嘴里有了腥味。 姜慎恼了，另只手绕到她后脑勺按住往自己怀里带，抬住她的下巴一口咬在了她脸上。 赛赛嗷撩一嗓子松了口，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我他妈跟你拼了！」 「你他妈能拼过谁？！」姜慎冷笑，「你在这咋咋呼呼的为的什么？就因为老子半道给你叫回来，耽搁你约会了是吧？」 「是！怎么了？耍我你还有理了？」赛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从小到大都这样，我什么事你都要插一手，我妈还没管我，你凭什么？」 「让我管的时候怎么不说？」 姜慎冷下脸，逐步逼近，「怎么着，想跟着宋令川考警校啊，正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吧？到时候当个警察，维护社会安定团结？」 「我没有！」赛赛被他逼退一步，推了他一把，「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瞎说什么？！」 「还瞎说？」 姜慎身形不动，冷笑连连，「苦命鸳鸯当不成了，卡哪去了，成绩不行，还是脑子不行？还是人家压根就没想过你？怎么着，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你挺深情啊，我以前怎么没看着你有这精神。」 他的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要不然你再努力一年，兴许能够上人家，到时候我可得仰仗你……」 话音没落，被一记耳光响亮的甩在了脸上，赛赛的声音在抖。 「姜慎，你不要脸！」 他的头偏到一侧，怔了下，直愣愣的看着她，再开口时嗓音沙哑的厉害，「非要是宋令川？」 赛赛脑子嗡嗡作响，手垂在身侧，只觉得麻的厉害。 姜慎表情没变，眼底深沉下来，盯住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非他不可？」 赛赛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满腔的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茫然失措。 「我在问你话！」姜慎猛的抓住她的肩膀，指节泛白，「是不是非他不可？！」 赛赛觉出痛，一把推开他，嗓音带着沙哑，「反正不是你。」 声音小小的，姜慎却觉得如同当头一棒，头晕目眩，耳膜嗡嗡响，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曾经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姜慎，你等等我，你别丢下我。」 那个曾因为追不上他而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冷漠着一张脸，对他说：「反正不是你。」 姜慎心口堵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许久之后，他看见赛赛的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她走出十几步，姜慎才恍然明白她说了什么。 一路顺风。 所有的感官回归，姜慎瞬间气沖天灵盖，几乎咆哮，「林赛！老子再他妈管你就你孙子！」 赛赛转身看过去，距离过远，她看不清楚站在路灯下的姜慎，也看不见他泛红的眼圈。 第51页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喝了很多的水，木讷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把手机充上电开机，翻阅着消息，看见宋令川给她发的道别简讯，赵明月的问候。 最后一条是姜慎妈的，长长的一段话，她只看到最后的一句。 她蓦然坐起身，颤着手一点点翻阅下去。 他本来是已经拒绝了的，后来又死活拦不住的要走，他好像一天都待不下去，收拾了东西买了机票，一句话都没说，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姜慎作天作地的外皮下，藏着慎重的内里，就如当初姜老爷子给他取的名字一样，慎行。 赛赛愣了很久，去拨他的电话，又想到他昨天说的话，猛然挂断。 两秒后，又重新拨了回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反覆两遍后，电话自动挂断，她捏着手机呆坐一会，随后躺了回去，头埋在被子里，慢慢流出眼泪，然后失声痛哭。 姜慎走了。 他可能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她本来想，最起码能在他走的时候好好的道个别，下次再见面时，也能笑着说说话。 可是姜慎走的猝不及防，以至于根本没想给她任何缓和道歉的机会。 从前两人吵的闹的再凶，却总会有缓和关系的机会，这是姜慎给的，可是他现在不想给了。 没有好好的道别，一切都跟她当初想好的不一样，那下次再见面呢？ 所以，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再面对姜慎，或者说，还有什么机会面对他吗？ ☆、第 36 章 那个临近大学开学前的假期，赛赛失去了所有社交的兴趣，她躲在家里，倒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各种新闻，冷漠的点开，然后退出，如此循环。 白天到黑夜，关了灯后，房间一片阴暗，窗外灯火阑珊，昏黄的路灯照在茂密的树荫，月亮时有时无，繁星点点的时候，会感觉前途光明，阴雨天时，她又会觉得迷茫。 赛赛中学的时候，对照当时流行的性格测试题，得出一条结论，自己有典型的鸵鸟心态。 这条下的文字解说很长，她记不清，只记得最简便的两行，不肯面对困难直视当前，像是鸵鸟遇见危险时把头埋进沙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 当时她兴致沖沖的给姜慎重复一遍，姜慎就说：「昂，不光是典型的鸵鸟心态，还是装土鳖的模范。」 她当时不高兴了，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因为话虽然不好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此之前，赛赛从没觉得任何人懂她，杨桃不懂，老宋不懂，可是姜慎说完那句话后，她忽然发现，其实不是没人懂她，只是没人拆穿她。 她在家里闷了很久，脑中思绪混沌，心中空荡荡，其实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从前关系尚好的依旧躺在好友列表，在生活完全失去了交集后，彻底从她的生活中剥离。 那段时间除了偶尔回复赵明月的消息以外，几乎与外失去了任何交集，她恍然发现，似乎除了姜慎，就再没人需要过她。 哦，好像也并不是这样。 她从小就跟在姜慎后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论对与错，她觉得姜慎永远都有办法。 但永远都是她依赖着姜慎，姜慎却从来都没有需要过她。 其实啊，她一点都不了解姜慎，她也不能够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赛赛觉得沮丧，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上，眼泪又掉下来。 赵明月在临走前，把她约出来吃饭，两个小姑娘喝了点酒，借着半醉半醒的酒意，赛赛把这些日子的郁结倒豆子一样全倒出来，嗓子都说哑了。 赵明月听着，偶尔提问几句，然后陷入深思。 最后她说：「他哪是走了，分明是被你气跑了。」 赛赛就又哭了，哭的格外惨，边哭边说：「你这一针见血的功夫，跟哪位针灸先生学的啊？」 两个小胆子姑娘，平时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借着酒劲，胆子却大起来，赵明月劝她给姜慎打个电话道歉，做足了思想工作，磨破了嘴皮子，她终于颤巍巍的翻开通讯录，点开姜慎的名字，醉眼朦胧下，众目睽睽下，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有些沮丧，顺手把手机扔到酒杯里，手机屏幕闪烁几下，然后成功的黑屏了。 赛赛一哆嗦，瞬间醒酒了，「手忙脚乱的拾起来，用纸巾擦干净，又甩了几下，屏幕依然一片漆黑，她哭丧着脸看赵明月，「怎么办啊？」 赵明月斟酌一下，「我听说，手机进水可以放在米缸里，这个就不知道好不好使了。」 赛赛嗷撩一嗓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手机现在也坏了，我还得回家求我妈给我买手机。」 她颤巍巍举起手机，忽然想起这是高中开学前，姜慎给她挑选的手机样式，虽然现在已经过时了，但是她觉得顺手。 又是姜慎。 她更难过了，哭到直打嗝。 「明月啊，你说姜慎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现在想想，我那天说的话特难听，我他妈还动手打他了。」 第52页 「明月，你不知道他这人，贼要面子，我估计这事我不跪着磕个头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他人在美国，我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不回来，也不肯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那天晚上，赵明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送回家，临走时她说：「我上学的地方虽然很远，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聊聊天，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 赛赛又哭了，这回是感动的。 她做了个梦，梦到杨桃说姜慎要回来了，几个人讨论着商议着，说要热热闹闹的给他接风洗尘。 没有人跟她说过话，众人置她于事件之外，甚至无视，她坐在那里，插不上一句话。 姜慎回来时风尘僕僕，似乎疲惫极了，挨个的打过招呼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讷讷的上前，不知所措的问他你还好吗。 姜慎这才看了她一眼，眼神陌生的令人心惊。 赛赛指着他鼻子，「不就吵个架动个手，这事问题不大，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你看行不？」 姜慎冷冷看着她，嘎嘣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赛赛气的差点掀桌子骂人，「你过分了嗷，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这么小心眼啊，还装作不认识我，至于吗你，这样，要不你再回我一下，我不还手，怎么样？」 姜慎转身就走，她赶忙跟上去，「你好好听我说啊，你才出去几天，回来就不认人了？」 「我都走这么些年了，认不得也挺正常的。」 姜慎转过头看她，端量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想起来了，你是我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赛，林赛是吧？」 高、高中同学？ 这么说来也是，可这样不会显得太生分了吗？ 赛赛愣了一会儿，打由心底涌出一股失落感，空落落的难受，眼泪夺眶而出。 眼前的姜慎逐渐模糊，只剩下那一脸的冷漠。 「我不是非要喜欢宋令川，我那天说的话很过分，我还打你，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别不认识我，别不理我。」 「姜慎。」 她抽了抽鼻子，哭声逐渐抑制不住。 「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在这场梦里哭的上不来气，醒过来很久都没缓过劲，这场记忆深刻的梦，她记了很多年。 以至于很久之后，在她实习参加的第一份工作时，晚上迎接新人的聚会上，大家喝了点酒，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她时，她看着被大冒险折磨的众人，咽着唾沫选择了真心话。 有个叫乃夏的女人问她，至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她说：我后悔曾经伤害了我朋友，还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我气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乃夏接着问：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她仰头忧郁望天，嘆息一声：「因为他妈的嘴贱啊！」 八卦的女人来了兴致，死活要再赢她一把，赢了就非要她给这个挨了耳光还被气跑到国外的朋友打电话问候。 赛赛从保持清醒到喝的烂醉，从原先打算做安静的美女子到受周围影响，逮着人开始控诉她被欺压的悲惨往事，从姜郭靖到羊屎蛋，从幼儿园到高中，那所谓是废话连串娓娓道来。 被她逮住诉苦的那人被迫听了很久，忍了又忍，忍不住了，随口回了句，「为什么你从前的事都和你姜郭靖的朋友有关？」 「问得好！」 赛赛拍了下他肩膀，眯着眼睛凑他面前，「因为什么，因为啊，我从小人缘差，又熊又爱哭，我那时候没朋友，可能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我后悔啊，不过没什么用了，他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估摸着也把我忘了。」 赛赛打个酒嗝，「不过不要紧，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也有朋友了。」 她傻逼呵呵的扭头问：「是吧夏？」 「哎是是是。」 乃夏又转了下瓶子，终于准确无误的指到了赛赛，一把拉她过来，「来来来，大冒险，给你那姜姓男子朋友，打电话！」 赛赛被强迫着拨过去那个熟悉的号码，随着电话那头的一声喂，记忆终止。 ☆、第 37 章 其实这几年里，赛赛自认为成长了很多，也总算能够明白文字中的几行几句也是几年的真正意思。 一段文字的翻阅过程，可能只有短短的几秒，可其中却足足跨过了几年的时间。 大学不如书上说的，电视里演的那般富有色彩，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最难忘的那段时光，藏匿着念念不忘的人。 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姜慎身在看不见摸不到的远方，赛赛被迫适应一切不适应，再没人在她身边指点，没人将路口的泥泞铺砖垫瓦，没人将难题化作捷径，供在她面前，逼她选择。 她被逼迫被无奈，最后想明白，不得不捨弃自己的鸵鸟心态，逼迫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适应困境，拥有好心态。 一开始赛赛用苟延残喘来形容自己，后来她明白了，依赖别人确实不是好习惯，成长中的艰难过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只有在脑子不清醒时，她才会给姜慎打电话，他走那天就提示无法接通的号码从没接通过，他可能是换了号码，并且不想告诉她。 第53页 姜慎打从出生起，便带着几分骄傲，能够想好一切后果并且做出选择，年少轻狂时他要面子，不会后悔，也不允许自己回头。 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两遍后，电话会自动挂断，赛赛便会松了口气，自我安慰又暗自庆幸没有接通。 要不然，该怎么办呢？ 再给十个脑子她都没想到，这打不通的电话在她喝的酩酊大醉之时，忽然就通了，并且还被人接了。 她的脑袋瞬间卡壳了，盯着跳动的秒数看了好几眼，在乃夏满眼星星的注视下，做了个惊人的举动。 她把手机丢到旁边人的怀里，转了个方向，几乎没犹豫，咣当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众人寂静，随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想把人扶起来。 赛赛灵活的狗刨式前进，准确无误的栽到一人身上，扯着嗓子，「再给我上一箱绿棒子！」 「我操，大姐你啥情况？」 乃夏惊了，眼尖的拾起手机，看见通话依然没有挂断，她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出声：「hello？」 对方沉默一瞬，冷冷开口：「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哎好。」 乃夏瞄了眼炸毛扑腾的赛赛，语速极快，「是这样的我们是林赛的同事加朋友，她现在有点喝飘了控制不了了。」 「控制不了？」 「对。」 乃夏冷静进行实况转播，「一个驴打滚，飞扑翻滚，再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得了现在朝我们老闆上下其手了。」 对面没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听，乃夏试探的又问：「其实她是想托我问问，你这老朋友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老朋友？」对方冷笑着重复，咬牙切齿，「放心得了，老子好的不得了！」 「哎这样就行。」乃夏后挪了下脚，继续碎碎念，「往事如烟一笑而过，你好她好才是真的好，不说了我得挂电话了，通话记录我得删了要不明天她该……」 话还没说话，电话被挂断，传来嘟嘟忙音。 「生气了……」 我操，这姓姜的他妈什么人，真够拽啊。 乃夏迅速删掉通话记录，听见自家老闆又气又恼的在喊：「林赛，你给我撒手！」 赛赛死拽着他的衣领不撒手，「我就问你，能不能再给我上一箱绿棒子！」 「不能。」 「啊呸，抠门小老闆。」 赛赛手指头戳着自家老闆的胸口，张口就来，「秦深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自个是老闆就胡作非为，既然都请客了，不得喝个痛快啊，你倒好，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被个小姑娘当众指名带姓的埋怨抠门，绕是向来不动声色的秦深也沉了沉脸。 乃夏眼瞧着自家稳如老狗的小秦老闆不高兴，飞奔过去连拖带拽的把人拉到一边，小声威胁，「平时让你精着点，你就给老娘精成这样？指着你老闆鼻子骂，真够可以的啊。」 「老闆，她一小孩，喝飘了，你别介意啊，我这就领她回去，明儿酒醒了让她给你写检讨。」 话还没说完，赛赛哇啦吐了一地，乃夏一声我操，蹭的跳出去老远，等她吐干净，又手忙脚乱的递水漱口。 一通忙活下来，始作俑者的赛赛已经歪着头倒着睡着了。 乃夏一脸尴尬，「你看这事整得，老闆你认不认识搬货的，方不方便给我留个电话？」 一番寂静后，秦深终是嘆了口气，「我送你们。」 「哎好嘞，谢谢老闆。」 乃夏眉开眼笑，上前拍了拍赛赛，「安分点昂，给女同志长点脸，咱老闆说背你回去。」 秦深眼皮子跳了跳，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背她回去了？」 「啊？」乃夏一脸为难，「这我也背不上啊，怎么整，要不搬货电话还是给我留一下吧。」 秦深盯着她，冷笑，「行了我知道了，闭嘴吧你。」 「哎好嘞，老闆您辛苦了。」 赛赛从醉酒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一片明亮。 她动了下，脑袋疼的快要炸开，眼珠子都在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缓了很久，记忆始终停留在当时被半强迫半威胁打过电话的那一瞬。 好像是通了，又好像没有。 她颤巍巍摸出手机，忍着头疼翻开通话记录，扫视一圈后，松了口气。 乃夏的电话打来，噼头盖脸一句，「姑奶奶，您醒了？」 赛赛有气无力的应了句，「你上哪了？」 「我今天有点事，得回家一趟，晚上不回来了，床头给你放了水，你喝口再睡会，我帮你请假了。」 赛赛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几口，又气喘吁吁躺了回去。 「姐姐，你可真是个勇士，平时看不出来啊，果然是酒后英雄。」 电话那头的乃夏还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你得写份检讨书，起码两千字，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咱们小秦老闆不辞辛苦把你背上来。」 赛赛缓缓抛过去一个疑问句，「你说啥？」 「哎呦，我就说你不记得，昨儿你可不这样，拍着桌子非要一箱绿棒子，不给你就骂，指着鼻子骂。」 赛赛抖着嗓音，「骂谁？」 「骂秦深，说他是个抠门鬼。对了你还朝人吐口水来着，得亏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还好心眼的把你背回来了。」 第54页 赛赛一脸震惊，「你他妈不拦着我点？」 「我他妈也得能拦住了啊。」 乃夏那边嘈杂起来，她的声音也不由提升，「不跟你说了啊，我明天就回去，晚上可别想我。」 挂断电话，赛赛逐渐忧愁，鼓足了勇气，才给秦深发了条微信：老闆，我昨天喝的太多，不好意思了，谢谢老闆送我回来。 过了很久，秦深回复了一句：不客气。 赛赛接着问：那昨晚的事，我给写个检讨？ 秦深没回，大概是懒得回。 赛赛再去上班的时候，已经从唯唯诺诺又好说话的实习生成功晋级，许多人都曾看到过她的壮举，就连公司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听说了。 她觉得尴尬，偏偏秦深又是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拿着当回事， 赛赛硬着头皮，不得不亮出自己多年不用的装土鳖技能，将鸵鸟心态重新公众于世，足足过了半个月，这件事才逐渐被更多的新鲜事物所掩盖过去。 乃夏的家在本市，来回只需要两个小时，这个女人每半个月回家住一天，并且习惯在离开的那天晚上和赛赛煲电话粥。 赛赛知道，那是怕她孤单。 热心肠的姚乃夏女士是赛赛在毕业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年长她几岁，在她疲于奔波租房时，主动提出合租，在她因为不适应新工作焦头烂额时，主动上前根治疑难杂症。 赛赛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并非是有多少朋友，而是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能碰见愿意真心帮助她的人。 像是姜慎，像是宋令川，像是赵明月，像是乃夏，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赛赛感动之余，不忘说几句暖心话，希望电话那头的姚乃夏女士也能感同身受她的感激。 这女的确实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你那被你气跑的姜姓朋友最近联繫过你吗？」 这话题转的速度太快，赛赛没反应过来，啊了声，「没有啊，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 乃夏嘟囔着，对她说：「其实吧，我有个事没告诉你。」 「上次咱聚会，就是你喝多了的那天，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吗，我让你给人家打电话，你是不是以为你根本没打？」 「其实你不光打了，还打通了，不光打通了，还接了。」 赛赛瞠目结舌，好半天反应过来，声音发颤，「接了？」 乃夏嗯了声，又说：「我怕你生气，给你删了通话记录，给你道个歉。」 「没事。」 赛赛缓缓呼出一口气，忍着心里空落落的难过，轻声道：「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阵，再聊的话题，就略微有些伤感了，诉说从前的伤感，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动，最后乃夏说，你快睡吧，要不然该起不来了。 赛赛呸了声，「乌鸦嘴！」 ☆、第 38 章 赛赛牛皮吹上天，胸脯拍的砰砰响，可还是在第二天睡过了头，她慌里慌张起床收拾时，膝盖磕到了桌角，疼的龇牙咧嘴，顾不上细看，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一路上赛瘸子也算是火花带闪电，途径早餐摊还不忘买了一笼包子，眼看着要来不及，她坐在车上，咬着包子翻着手机消息，忽然发现日历上的亮起，点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红字：赛赛的破壳日到啦～ 她晃了晃神，嘆了口气。 这从前眼巴巴盼着的生日也没了乐趣，往常杨桃会在早上给她打个电话，老林会在晚上发个红包，现在估计全忘了。 司机空暇之余透过后视镜瞄到她的腿，问：「姑娘，你腿怎么了？」 赛赛低头一看，先前着急出门被撞到的地方，鼓起血紫色的大包，肿胀的厉害，狰狞可怖，用手一碰，疼的她直哆嗦。 「没什么，早上起晚了，出门太着急，被桌角磕到了。」 「磕的不轻啊，一会儿得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一会儿该肿的更厉害，我女儿有次也这样，整个膝盖都肿了，瘸了半个月呢。」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赛赛垂着脑袋，眼眶有些发酸，翻开手机看了看，聊天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消息。 果然是忘了，都忘了。 司机大概是特喜欢孙燕姿的遇见，车里循环播放了十遍后，赛赛急的焦头烂额，最后还是成功的迟到了。 飞奔过去打上卡，她偷偷摸摸四处张望，刚庆幸没被人看见，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自家小秦老闆出现在电梯内，她着实吓了一跳，手里仅剩的一个包子骨碌碌滚了几圈到了老闆脚边。 秦深及时收住了脚，低头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包子，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赛赛吓得呆立原地，不敢与他对视，思索一阵后，弯腰捏起小包子丢进垃圾桶，颤巍巍站在一边，「老闆，早上好。」 「又迟到了。」 秦深抬腕看表，不由冷笑，「自己说说，这个月你迟到几次了？」 略一思索，赛赛抖着嗓子答：「三次。」 「可是今天才九号。」 秦深皮笑肉不笑，「我现在有事出去，你等我回来，去我办公室开罚单。」 「又开罚单？」 赛赛哭丧着一张脸，「别啊老闆，我今天真是特殊情况，我撞到腿了，肿的走不了路。」 第55页 她伸了伸腿，努力做出诚恳而又痛苦的表情，「今天是腿太疼了，没有下一次，真的，我以后保证不迟到了。」 秦深目光下移，瞧见赛赛肿的老高的膝盖，看着确实挺疼，「今儿早着急出门撞的吧，挺严重的。」 「是挺严重的。」赛赛跟着点头，「老闆，咱们得人情一点，特殊情况，就别罚了。」 「正巧我要出去办事，路过医院。」 秦深嘆气，看她一眼，「你跟我走，送你去医院。」 「啊，这样太麻烦了吧？」 赛赛婉言拒绝，下一秒公文包就被塞进怀里，她慌忙接着，秦老闆已经略过她，「别说废话，赶紧跟上。」 赛瘸子腿脚不利索的跟上，哼哼唧唧，「老闆，这算出差不算迟到吧？」 秦深看她一眼，「你来多久了？」 「快半年了。」赛赛略一思索，如实回答。 「知道为什么还没转正吗？」 「乃夏说咱们公司转正挺难的。」赛赛缩了缩脖子，声音小下来，「其实我觉得实习期工资也可以……」 起码她日常开销是够了。 「是吗？你倒挺知足。」秦深不冷不热答了句，「那你就一直实习吧。」 赛赛一下咬到舌头，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嘴就那欠呢，话咋那多呢，这明显是转正有戏。 「别啊，那老闆，你说为什么？」赛赛一脸谄媚，眼巴巴跟着。 「废话太多。」 秦深答了句，拉开车门坐进去，冷眼看着赛赛费劲的坐好，随意的把公文包一放，一脸舒适的伸了伸腿，完全没顾四仰八叉的公文包。 这跟班当的—— 许久没见车子启动，赛赛好奇的探着脑袋看，见秦老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一颤，「咋了？车坏了？」 「跟班得有跟班的样子。」 秦深盯着被随意搁置的公文包，认真的盯着赛赛，「你知道我的电脑多少钱吗？」 「听说过，我记得好像……」 赛赛苦思冥想，刚要说出一个数，忽然整个人一抖，赶紧把包抱在怀里。 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赛赛不由松了口气。 秦深送她去市立医院，勒令她完事在这等，急匆匆的要走，被赛赛及时喊住。 他别过头，顺手弹了弹西装上细微的褶皱，眼神特锐利，还带着那么点不耐烦，赛赛不由咽了口唾沫。 「出门急，我没带钱，能不能——」 秦深瞪她一眼，摸出钱包递过去，又嘱咐，「别乱跑，我回来看不见你，就自觉去开罚单。」 赛赛狗腿子的接过钱包，目送秦深启动车子离开，才翻开钱包，捏了捏百元大钞，心满意足的进了医院。 医生给上了药贴上纱布，开了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药，叮嘱一番，她提着一小包药物，肉疼的盯着价格，反覆算过几遍后，嘆了口气。 得，这药真的贵，这个月又得勒紧裤腰带了。 赛赛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愁眉不展的规划好下半个月的花钱计划，把找零的钱板板正正的塞回了秦深的钱包，连三个一毛都被她找地方塞了进去。 她又手贱的去翻钱包里的卡，摸到身份证看了又看，不由啧了声。 证件上的秦深面孔明显青涩许多，大概是大学时期拍的，眉眼带着笑意，脸也不跟现在一样拉的二五八万。 看这年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人家就这么成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老闆，而她只能苦哈哈的在这里羡慕别人？ 果然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太不一样了。 她举着身份证感嘆，看的津津有味，身后忽然有手伸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好看吗？」 赛赛吓了一大跳，蹭的站起来，牵扯到腿伤处又龇牙咧嘴的坐下，仰头看见秦深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身份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赛赛感觉自己的脑壳砰的一下，脸瞬间红到了脖子。 这事整的—— 刚来的时候，她曾经在空暇时间和乃夏列出几项尴尬的作死瞬间，一个比一个尴尬，其中这偷看别人隐私被抓个现行成功排列到了前几，隶属于想想就尬的分类。 可是赛赛打死都想不到，这茬子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四目交错，沉默片刻，赛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其实我在看你的户籍，没准咱们是老乡。」 秦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赛赛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脸红脖子粗的解释，「我没想看你隐私，真的，我说真的。」 「老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其实拍的挺好的，大不了，大不了我的身份证也给你看。」 一路拍马屁拍到了停车场人都没吱声，赛赛慌的一批，秦深冷着脸，探身进车里，翻出一个档案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记得你入职时候的身份证复印件还在这里……」 话音未落，赛赛张牙舞爪扑上去抢，秦深眼疾手快举过头顶，继续道：「反正我也看过了，又没什么，我看张贴出来好了。」 哇靠，死缺德的忒小心眼了。 赛赛蹦跶几下没抢到，手扶着车身，凶神恶煞逼近秦深，一个瘸子单腿跳，成功撞到了他的下巴。 秦深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能蹦跶，猝不及防后退，勉勉强强站稳脚跟，眼瞧着赛赛又一个趔趄，翘着单脚直接扑进他怀里。 第56页 档案袋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赛赛茫然的抬起头，两个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对视，还是秦深率先开口：「看什么看，少趁机揩油，赶紧起来。」 赛赛慌忙起身，脸红到脖子，耳朵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勾引老闆人尽皆知然后又被开除的狗血剧情，心中忐忑不安，踌躇片刻，怯怯道：「老闆，我腿脚不利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你可千万别开除我。」 「你就作死吧。」 秦深瞪她一眼，弹了弹衬衫上的褶皱，目光落在档案袋掉落的地方，似乎愣了下，赛赛察觉到，扭头去看。 有个高个子戴黑色鸭舌帽的人站在那里，弯腰捡那份档案，他面无表情，打开档案袋捏出复印件看了两眼，就又放回去。 他的半边脸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下，弧线漂亮的下颚线，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嗓音沉静，熟悉到陌生。 「林赛，你干什么呢？」 第一下赛赛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过了两三秒，她的脑子里这才嗡的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贴在车身上，胸口狂跳，嘴唇颤抖。 「姜——姜慎？」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好友暴躁小姜已上线，有事快bb！」 ☆、第 39 章 在这种相逢的关键时刻，赛赛满脑子都是当初两个人蹲在路边，满眼星星的幻想日后的生活，她说她长大以后一定变得特优秀，要温柔要善良还要善解人意，集全部她能叫上名字的优点于一身，好像还说要当电影明星来着。 姜慎掐着草叶，啧了一声，「吹牛逼，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个怂人，敢真正的发个脾气我都服你。」 赛赛不服气，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气鼓鼓的扭头不理他。 姜慎又蹲了会儿，上旁边的小商店买了两块雪糕，递给她一块。 她满心欢喜的接过来，听见他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怂人就甭想那么多没用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哭哭，谁还能亏待你了。」 赛赛确实从小就是个怂人，却把小半辈子的狠话，气话，全都在那天留给了从幼儿园就开始护着她的姜慎。 然而，此时此刻，阔别几年未见的姜慎正站在她面前，恍若隔世，当年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长高了，也结实了，剪头发了，眉眼还是依旧，从前略显青涩的五官变得明朗，唯有一双桃花眼依然亮晶晶的。 好像变了很多，可是她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赛赛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只是嗓音略微颤抖，「你回来了？」 「嗯。 姜慎的目光从她脸上不动声色滑过，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膝盖上，走近两步把档案袋递过去，「腿怎么了？」 「不小心碰着了。」赛赛接过档案袋，迅速的抽出自己的复印件，然后把档案袋递给秦深。 秦深眼神寡淡瞧她，接过来上了车，抛下一句，「抓紧回去。」 赛赛应着，看见自家老闆升上车窗，才偷偷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姜慎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划过她，语气平静，「需要办点手续，回来的晚几天。」 赛赛哦了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晚几天来形容，说的好像她知道似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人又没了话，赛赛有些尴尬，她与姜慎同时成长，现在她还是一如从前的平底鞋牛仔裤，平凡的止步不前，而姜慎只是站在那里，不必说话，便已经能从举手投足间看出不同。 其实他一直拥有光芒，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亮，现在是许久未见，这光芒更甚，与她也确实是格格不入了。 或许从当年两个人随口讨论高考志愿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吧。 赛赛暗嘆口气，心里冒出酸涩的小泡泡，窘迫的不成样子。 姜慎见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连耳尖都泛了红，没有一点再与他交谈的迹象，似乎要在下一秒夺路而逃，不动声色上前，率先开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说什么？ 赛赛沉思几秒，试探的开口：「好久不见，咱们有时间联繫？」 姜慎冷笑，「你确定？」 赛赛一脸茫然，抬头见他目光沉静似水，却隐隐有暗流涌动。 似乎、似乎想发脾气又忍住了。 她更迷茫了，「那、那你要是不想联繫，也行。」 姜慎冷眼睨她，嘎嘣出一句话，「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幅德行，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嗯了声，垂着眸子，「我知道。」 眼眶逐渐发酸，她的手藏在身后，无意识的抠弄着。 抠着抠着，忽然感觉身后的东西动了下，然后她的手被拍了下，秦深的声音响起，「瞎抠什么？」 赛赛着实吓了一跳，惊异的回头，看见车窗上的指甲印痕，还有探头过来的自家老闆。 四目相对，秦深挑眉，「瞪什么瞪？」 赛赛吓退一步，「别开罚单。」 秦深冷哼一声，极具深意的看她一眼，然后升上了车窗。 赛赛更慌了，忽然就意识到这停车场压根就不是说话的地儿。 「这男的谁？」 第57页 姜慎身子往后倚，抱着胳膊冷眼瞧。 「不明显吗？」赛赛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这是老闆，我老闆。」 「我说呢。」 姜慎压了下帽檐，然后冷笑，「现在长本事了啊，知道整点人文关怀，投怀送抱？」 赛赛的脸唰一下红到耳根，硬着头皮，「你、你都看见了？」 「我他妈又不瞎。」 「你小点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赛赛一脸警惕，压低声音，「我得先走了，有时候再联繫啊。」 再顾不上姜慎是好是坏的脸色，回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老闆我好了，咱走吧。」 秦深不说话，手朝她一伸，就这么盯着她。 咋？ 赛赛一脸疑惑，也伸手在他手上一拍，「耶？」 「复印件给我！」 赛赛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来，牵扯碰到腿上的伤，疼的呲牙咧嘴的吸气。 秦深默默的看着，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装回档案袋，繫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随着车子慢慢驶出，赛赛按住怦怦跳的心口，舒了口气。 姜慎仍然站在原地，直到车尾灯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倚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缠过指间，他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去你妈的有时间联繫。」 回去的路上，赛赛情绪不太好，能够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碰见姜慎，她的脑子现在都是懵的，又莫名感觉心酸。 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从来都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秦深总共接了三个电话，她完全没注意，只顾自己满脸忧愁的唉声嘆气。 最后从哀怨中抬起头，发现已经快到公司了，这才侧头看过去，「老闆，我今天能不能请个假？」 「腿有点疼，想休息一下。」 「可以。」 秦深在停车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今天是你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赛赛扭头看他，有些诧异，「难不成咱公司所有人的生日老闆你都知道？」 「我没那么好的记性。」秦深手搭在方向盘，目视前方，「每天在办公室算还有几天生日的难道不是你吗？」 赛赛愣了下，随即苦笑，「算也没用，今天差点就忘了，长大了，生日也没意思了。」 秦深抬腕看了看表，「到饭点了，想吃什么？」 赛赛啊了声，踌躇道：「我最近减肥，还不太饿。」 「我请客。」 「这算是资本主义家的人文关怀？」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深冷笑，「爱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 赛赛眨巴眼睛，「咱公司楼下开了家烤鱼，挺不错的，要不要尝尝？」 「哪都行，抓紧时间吧。」 「挺着急的？」 「倒不是急。」 秦深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回道：「怕待会被人看见，上回那话题刚过，我可不想再因为你出什么么蛾子。」 嘁，又提上次，小气吧啦的。 秦深这小老闆当的有模有样，听说是大学毕业开始创业的，估摸着家底应该不薄，要不然怎么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混的风生水起。 所谓是有房有车有钱有颜，真真正正的青年才俊，当初面试的时候，他亲自掌眼，二五八万的冷着一张脸，给赛赛吓够呛，自我介绍说的磕磕巴巴，咬到舌头好几回。 秦深翘着腿，翻开面前的简历，轻描淡写的单刀直入，「你是个结巴？」 赛赛赶紧摇头，「不是的，我就是太紧张了。」 秦深合上简历，手里把玩着笔，一句废话都没有，「下一个。」 当时赛赛就感觉完了，指定是没戏了，哭丧着一张脸，起身的时候想了想，上前从他胳膊下抽自己的简历，一连好几下都没成功，她怯怯的抬头，看见秦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那个，大哥，能不能把简历还给我。」 秦深不说话，她硬着头皮接着说：「我这没了，再复印要花钱的。」 秦深的胳膊继续压着不动，冷笑，「你跑人公司面试，临走还要拿回去？」 「当然不是。」赛赛矢口否认，讷讷道：「我生活费不多了，再说了，这不是没戏嘛——」 秦深盯着她看，然后拍掉她手，重新翻开简历，这回倒是认真了，「专业还挺对口。」 有门！ 赛赛小鸡啄米般点头，一脸狗腿，「早就听说贵公司大名，一直想过来试试，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早就听说？」 秦深挑了挑眉，身子往后一靠，顺手将那份简历拿在手里，不冷不热，「你倒是说说，都听说什么了？」 「……」 客套话而已，您看您还当真了。 赛赛感觉快待不下去了，真不知道这贼较真还贼槓的面试官到底是想干什么。 招人还是赶人呢。 她紧张的手心出汗，装作一脸镇定，「听说挺为员工着想，我毕业的学姐都夸老闆人情化呢。」 秦深接着发难：「哪个学姐？叫什么名字？」 看这事整得。 赛赛编不下去了，双手合十，拜了拜这尊大佛，「对不起，我撒谎了，其实我没听说过，不过要是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了解。」 第58页 本来这面试到现在，她压根就没报任何希望准备早早拿了简历赶紧走人，可面前这难缠的面试官把简历往左手边一放，低头在她的名字旁打了个勾。 「简历是要不回来了，好好上班吧。」 这、这也行？ q ☆、第 40 章 吃完烤鱼，秦深尽职尽责的送她回去，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微信弹出一条两个小时前好友验证，点开一看，她蹭的起了身。 通讯录好友添加明晃晃的两字备註，姜慎。 这个从姜慎走后就没打通过的号码，不仅主人回来了，甚至还有了微信？ 她想了想，通过了好友验证，点开朋友圈，果不其然的一片空白，犹豫了半天，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退了出去，翻身睡觉。 乃夏回来的时候，动静大到惊天动地，赛赛头蒙着被子，都能听见她在客厅拖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她揉着眼睛开门，打眼见到乃夏正专心致志往里拖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我操，你在家呢，吓我一跳！」 「早上磕腿了，下午请假。」 赛赛耸拉着眼皮，明显还没睡醒，「你这拿的什么啊，这么一大堆。」 「土豆。」乃夏拍了拍麻袋，「我妈给我装了一麻袋土豆，死活非让我拿着。」 赛赛上前去帮忙，被她制止，「得了，腿脚不利索，我自己来就行，你站旁边点，别碰着，一会给你介绍新朋友。」 「新朋友？」 赛赛一脸警惕，「你交男朋友了？」 乃夏呸了声，「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再说了，你以为这是买菜？」 「新朋友睡哪？沙发？」 「不用，阳台就行。」 赛赛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乃夏拍了拍手，从门口牵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狗，「来，介绍一下，这是豆包，阿拉斯加。」 豆包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安分的围着转来转去，脑袋蹭着乃夏的膝盖。 「你！你哪来的狗！」 赛赛生生被吓退一步。 「我朋友出差了，拖我照顾几天。」 乃夏揉了揉它的脑袋，「乖啊，喊阿姨。」 「喊什么阿姨，喊姐姐！」赛赛怒目圆瞪。 豆包应景的汪了声，兴奋的跳来跳去。 「瞧你那点出息吧。」 乃夏把豆包牵进阳台，从门口提了半袋子狗粮进来，也不知道该餵多少，盛了满满一小盆，又从厨房接了水过来。 豆包埋头吭哧吭哧，乃夏一切准备就绪，拍了拍手，「好了，咱们走吧。」 「上哪？」 「撸串去啊。」 乃夏拢了拢头发，扎成马尾，「今儿不是你生日吗？」 赛赛愣了下，「你还记得啊。」 「你以为我火急火燎赶回家为了什么。」 乃夏朝豆包努嘴，「不为了你谁大热天扛着土豆牵着狗遛街啊，你不知道这回头率哎，百分之二百。」 赛赛有点感动，还没说出两句煽情话，被她一句堵回去，「咱们得喝点，庆祝一下。」 「还喝点？」 赛瘸子伸了伸腿，「腿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就随便吃点，不喝不行吗？」 「不行。」 乃夏推着她回屋，「快快快，换衣服。」 两个人坐在烧烤摊上点菜，照旧各自咔嚓拍照发朋友圈，乃夏钱包往桌上一拍，十分豪爽，「你就使劲造，不行咱买个猪腿补补，不够咱微信还有。」 赛赛翻开钱包看了看，「你有点不对劲啊。」 「实话跟你说，我今儿有点感触，不喝点是解决不了了。」 乃夏率先开了个易拉罐喝了几口，眯着眼睛嘆气，「我下午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看见我老情人。」 「我俩上大学谈了两年，然后崩了，好几年没见了，万万没想到啊，头一次见面这么仓促，人家西装革履的，看着混的真好，老娘灰头土脸的，还他妈扛着一麻袋土豆，你知道那孙子怎么说吗？」 乃夏忿忿不平，呸了口，「他问老娘是不是进城种植致富，他妈的，咱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劳动人民，他懂个球子，就他好，养条狗还整个英文名。」 赛赛默默的听着，这时候发现出不对来，「你那出差的朋友，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乃夏昂了声，咕嘟嘟喝空了一个易拉罐，「拽着我土豆死活非要我帮着养几天，我他妈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扛着一麻袋土豆，这要跑起来，土豆得扔啊，我没法跟我妈交差了，这么多年了，不要脸的德行愣是一点没变。」 赛赛愣了下神，忽然感觉两个人今天的遭遇挺相似，她嘆了口气，「我跟你差不多，我那朋友，就你说被我气跑了的那个，今天在医院的停车场碰见了，虽然我没抗土豆，但我觉得咱俩差不多。」 乃夏呦了声，颇为意外，「姜姓朋友？」 赛赛点头。 「那可稀奇了。」乃夏搓了搓手，眼睛里迸发出小星星，「这可是好事情，有机会我得见识一下，这小同志让你说的挺狂妄。」 「我是实话实说。」赛赛强调。 「行行行。」乃夏开了个易拉罐给她，「咱现在可算是难兄难弟，你得走一个，再说了，要不是我非要你打通的那电话，我估摸着他回不来。」 第59页 「你别扯了，他妈都说不听的事，我一个电话就成？」 赛赛摆手，「你可太高看我了。」 「这事可不一定。」 「滚一边去。」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喝了一通，说的身心舒畅，酒过三巡，乃夏忽然啧了声，冷不丁来一句，「不是我吹，我看事特准。 赛赛不明所以，看向她。 「赛啊。」 乃夏的目光不动声色划过她身后，「后头有个长得挺带劲的帅哥正在看你，哎呦，那下颚线一绝，我觉得你快要走桃花运了。」 赛赛下意识要回头，被她一把按住，压低声音，「你可别傻乎乎的盯着人家看，保持形象懂不懂？」 赛赛僵着脖子不敢动弹，听她继续说：「这男的长得挺带劲，看着也有钱，赛你听我的，抬头挺胸，尽量保持出咱们高贵气质的形象。」 「你可拉倒吧。」赛赛呸了声，「我什么时候有气质了，喝飘了吧你，别一会儿不是看咱们这，那可就丢人大发了。」 「我是喝多了，但又没瞎。」乃夏一脸坚定，「我用我高贵的人格担保，这男的绝对在看你！」 赛赛斜眼看她，「一顿火锅？」 「哇靠林赛你还想宰我啊？」 「那就算了。」赛赛打了个嗝，头晕的厉害，「咱走吧，我这残腿，医生不让喝酒的。」 「把把握握的没事。」乃夏拍着桌子，易拉罐拉开推她跟前，「我想清楚了，一顿火锅而已，可不能因为这错过你的桃花。」 「我真不喝了，也不想有桃花，我只想回去睡觉。」 「赛，酒壮怂人胆，你喝两口，再看看那帅哥怎么样，你要不喜欢，咱扭头就走。」 「我真服了你了。」 赛赛喝了两口，借着酒劲扭头，看见马路牙子上停了辆车，年轻男人倚靠在车身，低头按着手机，映衬着面容忽明忽暗。 她眯着轻度近视的眼睛，不太确定自己看见的，手忙脚乱的摸出眼镜戴上，与此同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蹭的站起身，劲太猛，膝盖肿的地方生疼。 乃夏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神经兮兮的看着她，「咋的了？」 视野一片清晰，赛赛酒醒了一半，看见靠在车身上的人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真他妈巧的过分了。 赛赛不敢与他对视，两眼朝天颤巍巍的坐回去，摘了眼镜放进包里，开始收拾东西。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乃夏，咱们快点回去吧，豆包自己在家不行，再说咱明儿还要上班呢。」 「到底怎么了？」 乃夏一头雾水，眼瞧着刚才那帅哥往这走，「哎哎哎，帅哥过来了。」 赛赛拔腿就走，奈何人小腿还瘸，没两下就被从后而来的人堵住了。 来者眯着眼睛，唇边勾起冷淡的弧度，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着，现在见着我都不敢说话了？」 乃夏惊了。 赛赛硬着头皮，讪讪道：「巧啊。」 「我在这里看了你半小时了。」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面颊，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巧。」 「赛啊。」乃夏收起惊掉的下巴，颤巍巍的问：「你认识啊？」 「这、这是。」 赛赛麻了半边头皮，「我、我朋友，姜慎。」 嚯，总算见着了传闻中小时候拳打婴幼儿，脚踢小母鸡，长大后作天作地作横行霸道，还坏人桃花的姜姓男子了。 当时也没听说是个这么带劲的帅哥啊。 哪他妈还用坏人桃花，自己分明就是朵大桃花！ 一切说不通的全通了，乃夏忽然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脑子转的飞快，静默一瞬，低头去翻手机，「哎，老闆找我，赛啊，我得先去一趟。」 赛赛看了眼表，毫不留情戳穿，「这个点了，他找你暖床？」 乃夏害了声，「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干什么，羞不羞人。」 「……」 「那什么。」 乃夏仰头喝了口啤酒，擦了擦嘴，「帅哥，这瘸子就交给你了，你俩聊，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赛赛看着她疯狂眨眼，跟抽了筋似的，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的走了。 走！了！ ☆、第 41 章 名叫姚乃夏的无耻女人走时还不忘拿走桌上的钱包。 呸，真不要脸！ 赛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残腿，扭头看着姜慎，「要不，咱也走吧，不早了。」 「走？」 姜慎不紧不慢的坐下，抱着胳膊冷眼睨她，「我看看你能走哪去。」 赛赛硬着头皮辩解，「我明天得上班。」 「林赛，你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怎么着，我能吃你？」 姜慎眯着眼睛盯她，唇边弧度冷淡，「当年嘴炮噼里啪啦，大巴掌上我脸，还潇洒的扭头就走可是你，怎么现在一副我亏欠你的反应。」 这话一出，赛赛立即打消了蠢蠢欲动想逃的念头，乖乖坐回去，声音也不争气的降了降，「没有，当年不是不懂事嘛。」 「那你现在懂事了吗？」 她点点头，「懂了。」 「你懂个球子，你什么都不懂。」 你看，说归说，怎么还侮辱人了呢。 赛赛从没想过再跟姜慎见面能是这样的，对方依旧语句连篇，一张口就让她毫无还嘴之力。 第60页 她讪讪的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见你不光发了朋友圈，还定了位。」 姜慎不急不缓的答了声，不动声色的看过地上的易拉罐，「怎么着，还喝酒？」 「没有，这不是高兴吗。」赛赛局促不安。 「你知不知道你这破腿不能喝酒？」 「知、知道。」她硬着头皮，「也没多少，一点点而已。」 姜慎面无表情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这叫一点点？」 「不是我，她喝得多。」 赛赛抬起头，努力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生硬的找话题，「这么多年没见，你挺好的哈？」 「行。」 「那你这次，是过来玩的？」 姜慎的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她的脸，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你认识我那么多年，觉得我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赛赛很快回答，「谁是你也不能是。」 「可我就偏偏干了回。」 姜慎捏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给她看，「你不记得这个电话吧？」 赛赛看了两眼，摇头又点头，讷讷道：「我那天喝多了，不过听说过。」 「得亏我又翻出老号码，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你还挂念我这老朋友呢。」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语气，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赛赛尴尬不已，垂着脑袋不肯抬头。 她不说话，姜慎气的冷笑，「从小到大我都看不出来你这么刚，看来也确实是不需要我，在或不在都无所谓了。」 「我没有。」赛赛辩解，「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换了号码，我就以为你——」 「就以为我真生气了不管你了，并且也再不想联繫你了？」 姜慎面无表情的复述，看见她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 微风吹过，带着夏季的温柔和烧烤的香气，他忽然就想起他高考那年他的生日，这向来抠门的女的破天荒大出血，买了双他发在动态里的鞋子，当时两个人从公园里回来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他用东西向来仔细爱护，时隔多年，那双鞋子依旧完好的保存在他的鞋柜里，如今再回忆起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这土鳖女的，他是从小看到大的，看过她可怜巴巴的蹲在墙角哭，也看过她口不择言的骂他，如今这模样，大概是心虚加紧张，再加一点害怕，一般是犯了错误才有的表现。 嗯，确实犯错了，姜慎有个大他几岁的表哥，关系好到不得了，曾经跟他说：犯了错误可以解决，可你该受罪得受。 可是他不明白，明明是这个女的先得罪的他，怎么到头来，感觉难熬过不去，甚至肯低头回来的确是自己。 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一直相信这点，可中间的四年跨越的深深沟壑，他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 从幼儿园相识那天，到小学，中学，高中，他都曾经看着，也参与进来，可偏偏这堪称小型社会的大学他未曾见识过，说起来，也确实不甘心。 不知道哪里错了，总之就是错了。 「上学的时候学到自作多情这词，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用在我身上，可我真想不到能从你身上让我觉出无能为力，我承认我确实是作，从小就作，可是那天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凡你当时能再看我一眼，或者说一句话，我也就不会走了，你不知道，我报名拖到了最后一天，我当时可能在等你找我，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想，怎么都能找到我的。」 他说着，摇了摇头，「你没有，我也就死心待下了。」 「一直觉得还算了解你，可是刚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事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赛赛揉了揉逐渐发酸的眼眶，觉得自己不争气，深吸了口气，伸手去抓桌上没开封的易拉罐，被他用手按住，「为了避免前两次的错误，你得给我醒着。」 姜慎的掌心温润，覆盖过的皮肤滚烫，她抬头，怔怔的看着。 「我成不了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机会。」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调认真且清晰，「如果你不想，或者没有办法面对我，只要你不情愿——」 「姜慎。」 赛赛反手抓住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声音小下来，「你别走了，我知道错了。」 姜慎怔了下，所有想说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心尖颤了颤，声音逐渐发紧，「哪错了？」 赛赛抽了抽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不应该那么说你，也不应该打你。」 「不对，不对。」 姜慎摇摇头，「你还是不懂。」 「你别太过分了昂。」 赛赛边哭边瞪他，「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擦擦吧，鼻涕出来了。」 姜慎把纸巾丢过去，然后抬了抬手，「老闆，结帐。」 赛赛想矜持点自己付钱，却发现自己压根啥也没带，眼瞧着姜慎付了钱，然后张开双手，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干什么？」赛赛莫名其妙。 「过来，抱我。」 赛赛惊了惊，「啥？」 姜慎面无表情的复述一遍，仍然张开手看着她。 第61页 赛赛硬着头皮，「这算是重归于好的见证？」 「算是我请你吃饭的酬劳。」 赛赛缓缓呸了声，「你要点脸吧！」 姜慎起身，冷笑，「你甭给我来这套，我可都看见了。」 「我都跟你说了，不是那么回事！」 赛赛看着他到自己面前，下意识蹬了蹬腿想起来，两下都没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弯下腰，手穿过腋下，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鼻间满是熟悉的味道，那是姜慎的味道，她怔了怔，睫毛动了动，忽然觉出久违的安心。 姜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没等她反应过来，听见他又说了声：「抱紧了啊。」 然后忽然发力起身，赛赛惊叫一声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 姜慎抓起她的包，努力抻着脖子，半挂半抱的一路到了车前，拉开副驾驶把人放进去，手撑着车门喘气，脸都憋红了，「我操，挺浪漫的场景，你他妈非要勒死我啊？」 赛赛脑袋嗡嗡响，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哪样了？」 姜慎盯着她的腿，冷笑，「就你那破腿，我指望你自己蹦跶过来啊？」 「那你还说、还说——」 「说什么？」 赛赛脸红到耳尖，瞪他一眼，不肯说话了。 姜慎笑了声，弯腰探进车内，见她一脸警惕，啧了声，「至于吗？我能怎么着你？」 他伸手探向后座，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今天过生日吧，这是礼物。」 那是一个被包装好的盒子，上面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塞着一张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赛赛捏出卡片看了两眼，盯着姜慎。 姜慎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写的。」 「我说呢，这么丑。」 赛赛慢腾腾摸着上面的蝴蝶结，「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了。」 「我脑子好。」姜慎拍掉她手，「当人面拆礼物，你有点素养吗？」 「那好吧。」赛赛掂量了下盒子，沉甸甸的，「咱们两个可算是重归于好了，你别记我仇，要是有点什么事，你可得帮我，当然，我也会帮你的，互帮互助，才是好朋友。」 「去你妈的。」 姜慎砰的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室坐好，看了她一眼，「谁他妈跟你互帮互助好朋友，你做梦呢？」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翻脸不是人了呢？ 「我帮你可以，你想怎么跟我玩都行，不过今天在医院你给我的印象不好，我有点不高兴，刚我跟你说，你考虑一下。」 赛赛脸唰的红了，脑子瞬间停止运行，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冒出一句，「我、我没谈过恋爱。」 「昂，我知道。」 姜慎手搭在方向盘上，面不改色，「我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小姜在线求爱 ☆、第 42 章 老半天以后，赛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非常狐疑他说的那句我知道，抛出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跟你说过，不要在网络上留太多痕迹。」 姜慎眼神盯着她，慢悠悠道：「我说的话，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啊。」 「各种社交软体，日常生活痕迹都看得见，你知不知道其实这样挺危险的，也挺方便的。」 「方便什么？」赛赛一脸警惕。 他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清冷的笑了下，「方便我。」 「你要不要脸！」赛赛气愤的推他，「你这叫窥探我隐私！」 「你在社交平台发的所有动态，几乎是完全透明，我又不瞎，当然看得见，包括当年我走之后你发的非主流动态。」 姜慎面色如常，继续说：「还有你当年骂我的话。」 赛赛脱口而出，「你胡说！我都——」 「屏蔽我了？然后删了？」 姜慎挑了下眉，嘴角牵动出冷嘲的弧度，「我是学什么的，你能不把我当傻子吗？」 「大一有个什么学长挺帅的吧？你还偷摸去看人打球，对着人背影犯花痴。」 姜慎眼神紧紧黏在她脸上，冷笑，「当年我打球你怎么从没过来看过，这倒好，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冒着粉红泡泡，怎么着，挺心动？」 赛赛矢口否认，「我不是。」 「大二那年，社团有个四眼想追你，稍微用点手段你就束手无措了，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四眼忽然在动态里发了一连串合照，你才知道人是有女朋友的，就想跟你玩玩。」 赛赛颤巍巍用手指他，「这你也知道？」 「你以为是他良心发现不忍心骗你了？」 姜慎拍掉她手，眯了眯眼，「让老子百忙之中抽空黑他电脑帮他发动态，你怎么谢我？」 「事多的我都不想提，就说说最近的吧。」 「从入职第一天开始，就对你这秦姓老闆虎视眈眈，热搜话题里全是老闆很帅怎么办，老闆身材很好，老闆——」 「停！」赛赛及时打住，郑重其事，「你说得太对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不把生活带到网络。」 「你放心，我现在回来了，就不是够不见抓不着了，你在打算什么，我都会知道的。」 第62页 姜慎睨着她，冷笑，「你信吗？」 「我信，我信，我求你别说了。」 赛赛双手合十，拜了拜这尊大神。 「得亏是有那心没那胆，要不然你看我怎么整你。」 姜慎鼻腔里发出冷哼，拉过安全带繫上，「住哪？」 赛赛报了个地址，不死心的问：「你不刚来吗，路线没我熟悉吧，你行吗？」 姜慎侧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你来？」 「你这新车，我手脚不行的。」 她硬着头皮，「我的意思是，咱要不要叫个代驾？」 「费什么话，我还能丢了你，系安全带，闭嘴坐那吧。」 姜慎没好气，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一提他就感觉憋屈，好几年了，也总算把这憋屈说出来，这女的可真是厉害，二十年了愣是养不熟，一看不着就能别人屁股后面走了似的。 到了地方后，赛赛抱着沉甸甸的礼物盒，看了眼小姜同志依然不善的表情，踌躇道：「那我就先走了。」 连开了几下门，发现纹丝不动，她讪讪的扭头，姜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头皮一麻，「怎么了吗？」 「我要是再不提，你是不是就拿我刚才说的话当放屁了？」 姜慎不紧不慢的开口，解开安全带，欺身过来，皮笑肉不笑，「你考虑好了吗？」 赛赛本能的觉出危险，缩着脖子往后靠，「你认真的啊，咱们不是应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姜慎愣了下，听她继续说：「姜慎，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会拒绝别人，可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从小到大都是啊。」 「是应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点你没说错。」 姜慎指腹摩挲着方向盘，朝她清冷的笑，「那你跟我说说，你喜欢谁？」 赛赛缓缓抛出一个问号：「？咱这说的是这事吗？」 「怎么就不是了。」 姜慎盯着她，眼睛里藏着点点深沉，声音轻而缓，一字一句。 「林赛，打小我就见不得你磨磨唧唧的性子，抽一鞭子走一步，永远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要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我给你时间，你要觉得碰上比我好的，你跟我说，我跟你不是半路出家，比起我自己，我更害怕后悔的是你。」 「我说过了，你想跟我怎么玩都成，但你得当真。」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点了根烟，胳膊搭在车窗，白色烟雾缭绕过指间，表情认真且冷静。 赛赛脑袋嗡嗡响，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天发生的事太过诡异，先是碰上了四年没见的姜慎，而后对方又突如其来来了一波骚操作，她这一脑袋问号根本没办法解释。 她好像从来都不明白姜慎到底在想什么，就像是现在，她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根本不相信电视剧上那种从小到大的喜欢会发生在姜慎和她的身上。 从前到现在都正常的相处模式，怎么到四年后的今天都都变了味，要说这变化不可能一点没有，可是更多的确是没有变化，她何德何能，能做到当初宋词都做不到的事？ 姜慎一直是个即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找寻到的人，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带着耀眼的光芒，他在她看不到的这四年茁壮成长，中间遇到的肯定不止一个如同宋词那样的人。 冷静的分析过现状，赛赛悲催的发现，她犹豫不觉拿捏不准的原因，竟然是自己配不上他。 她嘆了口气，表情整个垮下来，「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顺便你也好好考虑。」 姜慎面带狐疑，她无力的摆了摆手，「俗话说了，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老子他妈又不是兔子。」 姜慎嗤笑一声，挑着眉毛，「你还怪不好意思，你垂涎姓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我都说了那不是！」赛赛怒了，手指点着车窗外，「况且，我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秦深是个青年才俊黄金单身汉，乃夏还变着花样往他怀里钻呢，我这就是随波逐流，意思意思而已。」 「别人怎么着我不管，反正你不行。」 赛赛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开门，我要回家！」 「住几楼？自己能上去？」 姜慎看她费劲的下了车，抱着礼物盒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提高了嗓音，「我抱你？」 「一楼，进门就是。」 赛赛头也不回随口扯了句，没好气道：「你可别跟着我，别到时候来个私闯民宅巴巴拉拉，我这可是合租，你别给我添麻烦。」 「别把自己说的跟个天仙似的。」 姜慎靠在车身上，眯着眼睛看她，「还私闯民宅，老子也得稀罕。」 赛赛不理他，自顾自进了单元门上楼，爬了两层往下看，见他依然站在原地，手边光点跳动，好像正在抽菸。 呸，以前还说秦淦怎么怎么着，上了美国待了几年，自己不也抽上了。 连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回应，她掏出钥匙开门，首先将沉甸甸的礼物盒放在玄关柜上，正准备开灯，打眼往里一看，突兀的看见两个绿光闪动，闪的跟个绿灯泡似的，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她脑子嗡的一下，呼吸都窒住了，尖叫溢出喉咙，奈何腿脚不利索，连滚带爬一路往外。 整栋楼的声控灯啪啪全亮，姜慎在楼下抬头往上，看见有人嗷嗷叫着一路向下。 第63页 他摁灭菸头丢进垃圾桶，抬眼见赛赛火急火燎冲过来，拦腰把即将冲过去的人抱了起来，「怎么回事？」 赛赛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有、有野兽！」 「野兽？」 姜慎重复一遍，抬头见两道绿光眼睛由远而近，呼哧呼哧喘着气，俩前腿一撩配合后腿跑的飞快，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他愣了下，问赛赛，「哪来的狗东西？」 哎呀，狗—— 赛赛一下子想起来，脸色更难看了，「我忘了，乃夏带了条阿拉斯加回来，是她前男友托她照顾的，可能是阳台门没关严，给跑出来了。」 姜慎眼皮一跳，见她手指了指豆包跑掉的方向，一脸无辜，「往那跑了。」 「我这破腿，想追也追不上，姜慎，怎么办啊？」 两秒之后，她听见姜慎咬牙切齿的声音，「林赛，老子真他妈欠你的！」 乃夏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楼下停了辆开大灯的车，以及旁边两个人和一条狗。 她开始还以为是小情侣出门遛狗，走近一看，一副小媳妇犯错模样正低头的女的是她家赛，一旁暴跳如雷气喘吁吁的是姜姓朋友，至于狗——豆包浑身湿漉漉的，牵引绳被绑在一边的路灯杆上，正趴在一旁直喘粗气。 这是——遛狗熘出矛盾来了？ 再走近一点，听见姜慎在骂，「林赛，你他妈知道这狗东西跑哪去了吗？！逮个湖就往里跳，得亏是个公园人工湖，它要跑阳澄湖去，老子还真他妈拽不回来！」 赛赛低声下气，「姜慎，你消消气，别跟它一般见识，你坐下歇歇吧。」 豆包率先看见她，站起身沖她叫了声，兴奋的绕来绕去。 姜慎按着狗脑袋压下去，恶声恶气，「闭上嘴，再乱叫给你生扒了信不？」 「两位这是——」 乃夏试探的出声：「遛狗回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 赛赛起身蹦跶几下到她面前，看了眼姜慎，「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朋友加同事，姚乃夏。」 「我知道。」 姜慎瞧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记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看不上老子你是瞎了狗眼？ 小林：阿巴阿巴阿巴 ☆、第 43 章 赛赛和乃夏对视一眼，前者一脸迷茫，后者则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电话吧，是我接的，姜少侠好记性啊。」 「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姜慎眼神冷淡的瞧她，指了指狗，「回去给它吹干了，别病死了。」 乃夏连连点头，瞥见他头发也有些湿漉漉，试探问道：「你不一起？」 姜慎面无表情的瞪过去，似乎还冷笑了下。 「我给撵回来还不行，还得跟它一起吹毛？」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乃夏摆手，看了眼木然的赛赛，果断解开豆包的牵引绳，「我先上去吹毛，两位有话慢慢说，不打扰了哈。」 迄今为止，姜慎终于给了她一个好脸。 看着还在滴水的豆包从自己身前走过，还抖了抖毛，姜慎忍了又忍，才忍住飞起一脚踹在狗屁股上的冲动。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对赛赛道：「这几天我忙着搬家，没空搭理你，自己注意点，有事打电话。」 「搬家？」赛赛吃了一惊，「你要长待，不是过来玩的啊。」 「你不废话，过来玩还特意买辆车？」 姜慎挑了挑眉，「怎么，巴不得我走？」 「那倒不是。」赛赛踌躇道：「就是感觉有点突然。」 「以后突然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姜慎似笑非笑看着她，靠后倚在车身，「上去吧，我在这看着。」 赛赛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他说了句，「我跟你说的话，你得听进去。」 她扭头看过去，昏黄的路灯洒在他身上，他就站在那里，翘着嘴角，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笑意盈盈睨着她。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像是四年前的任何一个时刻，赛赛恍然的看了他一会，眼眶有些泛酸，小声说了句，「那我走了。 姜慎嗯了声，不动声色瞄了眼楼上，「走吧，一会儿楼上那女的该抱着狗跳下来了。」 赛赛仰头往上看，阳台上探出一人一狗两个头。 「姚乃夏，你真是闲着无聊了啊。」 人头慢慢缩回去，徒留狗头还在呼哧呼哧喘气，赛赛骂骂咧咧上了楼，然后和乃夏探着脑袋看楼下。 直到汽车尾灯消失不见，乃夏啧了声，「别看了，快成望夫石了。」 「胡说八道！」赛赛瞪她，想起被搁置在玄关柜的礼物，瘸着腿去抱过来，乃夏一下瞪大眼，「生日礼物？这么大个？」 赛赛拆开包装纸和绸带，见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样东西，还没看清，乃夏迅速从面前略过。 她伸手去抢，被迅速躲过，对方洋洋得意，「这腿脚不利索的，消停会吧。」 「我看看啊，呦呵，大手笔昂。」 乃夏挨个看过，瞄了赛赛一眼，「你俩是四年没见了吧？」 赛赛点头。 「面是没见，可人家这生日礼物一年都没给你拉下。」 乃夏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大一开学，新手机备上，大二大三到了臭美的年纪，手镯项鍊耳环手鍊戒指，一套都给你安排上，大四开始实习，电脑也得更新换代准备好，简直比你妈还周到。」 第64页 她嘆息一声，「我原先还替你抱不平来着，现在我发现，我就自个找虐，小姜同志刚回来，就嗖嗖放射线吶。」 赛赛问：「啥射线？」 「杀狗射线，我是顶不住了。」 「你可别咧咧了，人姜慎从小想的就周到，我年年的生日礼物都绝对是我刚好需要的。」 赛赛眼眸暗了暗，「可是我不觉得那是喜欢。」 「要我说，你就是给他惯的，惯出毛病来了。」 乃夏白了她一眼，「人家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最有数，早知道条件这么好，就当初飞美国我也得帮你追回来啊，现在人还自己回来了，赛，这绝对是对你有意思，听姐的，你迈出一小步，他绝对一熘小跑朝你来，你信不？」 她信。 可是，如果真迈出这一步，她和姜慎就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她与姜慎打打闹闹嬉皮笑脸这么多年下来，若是有一天换了另一种方式相处，她真的没有把握会变成什么样。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想过第一个让她认认真真考虑的人会是姜慎。 从前姜慎形容心中另一半的形象，那都是教科书式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说，喜欢聪明的女生。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赛赛和姜慎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种人，要不是她妈和姜慎妈这层关系，或者是她足够优秀，否则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但她偏偏就不争气，没长成姜慎喜欢类型的姑娘，她估摸着平时她这样的，姜慎别说理，就连看都看不见的。 这种源头为自卑的心里话只能是心里话，被姚乃夏这个女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她矫情又不知好歹。 可她不如乃夏豁达，要真的捅破这层关系，那便真的走不了回头路了，她怕没有想好的人其实是姜慎，因为她心里清楚，姜慎对她有多么重要。 从前她把这种感情统称为日渐加深的依赖，可通过这四年她发现，那不只是依赖。 直到这时候，她才恍然发现一个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便是无论用什么身份走下去，她都不想失去姜慎。 那么让她看不透摸不清的姜慎呢？他是怎么想的？ 那是喜欢吗？ 赛赛脑子乱的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点开对话框无数次，始终没有勇气问一问。 被这事困扰了两天，她才豁然开朗，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膝盖已经消肿，留下一大块骇人的淤青。 姜慎的头像沉寂了三天，在第四天忽然问她，「腿怎么样了？」 赛赛回了句：「好了。」 「照片发给我看看。」 赛赛抬头看了眼正在开会的秦深，不动声色将手机捏在手里，偷偷在桌底回覆：「开会。」 秦深正说到关键时刻，回头瞥见赛赛的小动作，指节敲了敲桌子，「林赛，你觉得呢？」 她啊了声，蹭的站起身。 会议室一片寂静，乃夏想使眼色，被秦深一眼瞪回去，赛赛硬着头皮回答：「我觉得行。」 「你觉得行？」 秦深面无表情看她，绕过会议桌到她跟前，伸手将她的手机拿在手里，冷笑，「我觉得不行。」 「开完会来我办公室。」 完了，这事没有一张罚单是解决不了了。 赛赛眼睁睁瞧着，木讷的应了声，坐下看见对面的乃夏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会议结束后，她自觉的跟着秦深到办公室，耸拉着脑袋认错，「老闆，我知道错了。」 秦深埋头写东西，得了空抬眼看她，「手机挺好玩？」 「没有，我就回了个消息，老闆，我真的知道错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秦深瞄了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你的。」 赛赛抓起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按了接听键，听见那头噼头盖脸一句：「开完会了？」 她昂了声，盯着秦深直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压低声音，「我一会打给你。」 挂了电话，秦深停了笔，抬眼似笑非笑睨她，「怪不得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赛赛脸皮一麻，「没有老闆，这是我朋友，前几天在停车场见的那个。」 「就你上回叨叨的那个姜郭靖是吧？」 赛赛脑子慢，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想起那天自己喝多了逮人诉苦水的事，表情一点点跨下去，听见秦深说了句，「你不记得了啊，那人是我。」 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去摸桌上的罚款单，签上自己的名字推到他面前，「老闆，请笑纳。」 秦深冷哼了声，把刚刚写好的东西放在牛皮纸袋里，递给她，「送个东西，打车公司报销。」 他说了地址和人名电话，见她手忙脚乱的找纸笔，嘆了口气，「你走吧，我发给你。」 赛赛应了声，看见他拿起桌上的罚款单看了一眼，随手扔进垃圾桶，「谈恋爱可以，但你要是心不在焉影响工作，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谢老闆，好人一生平安。」 哎好，又省了五十块。 赛赛送完东西站在门口汇报情况，再抬眼时面前已经停了一辆车，车窗开了条缝，声音传出来，「上哪？」 她说了公司地址，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拉私活的黑车，又问：「多少钱？」 对方静默一瞬，「50。」 第65页 「我靠，开好车也不能开黑车啊你。」赛赛怒目圆睁。 车窗降下去，露出姜慎的半张脸，冷眼瞧着她，「怎么着，走不走？」 赛赛静默一瞬，拔腿就走，「不走了不走了。」 姜慎下车，两三步追上去，拎住她的后脖领子往车上带，「你电话回到西伯利亚了？」 「我忘了我忘了！」 赛赛大声狡辩，「我上班呢，我得回去。」 「怎么着我省你50还不行？」 「我打车报销！」 姜慎不由分说，把人连拖带抱拉上车，咔嚓锁上车门，「你再b一句，今天就甭想回去了。」 赛赛乖乖闭了嘴，扒着座位凑到他耳边，「那麻烦你了，我赶时间。」 「闭嘴吧你。」姜慎一手把她按回去，「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班去我那，要么现在就去。」 赛赛犹豫，「不太好吧？」 「那是现在？」 「我选1！」赛赛迅速做出选择，想了想，「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这么避讳？」 姜慎冷眼睨她，挑了挑眉，「我还不知道我挺拿不出手。」 赛赛瞪他，「人多嘴杂，懂不懂？」 「行，到时候你要不来，初一十五的，我上哪都能抓到你。」 ☆、第 44 章 人与人的起点是不同的，差距更不止一两点，有人出生的地方，是很多人这辈子到达不了的终点。 赛赛由衷的感觉这句话在理，别的不说，就她和姜慎的差距就在于，她只能乖乖上个二流大学，实习毕业在偏远老城区和人合租，苦哈哈的挣实习工资，还有动不动甩脸上的罚款单。 而姜慎从小成绩一流，脑力体力满级，除了脾气暴躁，似乎也没啥缺点，向来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高考无压力，美国留学生，即便放弃考研回国，人也一点不熊气，更甭说亏待自个了。 姜慎发来的地址有点眼熟，下了车一看，才发现这踏马是黄金地段之一，由此可以推断，这货在国外估计没正儿八经读书，按照他那脑子，课外小动作绝对没少搞。 要知道，姜慎的爹妈可从来不是惯孩子的人。 赛赛站在门口感嘆，面前缓缓停了辆车，有了前车之鑑，她警惕的盯着，车窗缓缓降下一半，秦深的脸赫然出现，面无表情，「在这干什么？」 至此，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地址眼熟，因为这是秦深的家庭住址。 怎么说呢，两个字，造孽。 「老闆，这么巧，你也住这里？」 秦深打量她几眼，颇为意外她说的也，半拉下墨镜，「我一直住这。」 「我朋友也住这，我来找我朋友的。」 赛赛笑容依旧，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那么老闆，再见。」 秦深点了点头，眼睛瞟了眼门卫，「你得登记，确定不让我给你捎进去？」 静默一瞬，赛赛上了车，「那就谢谢老闆了。」 「几号楼？」 她说了个楼号，看见他咻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咯噔，「老闆，我真是来我朋友家，绝对不是尾随你。」 「我知道。」秦深不咸不淡的答了句，「我住隔壁楼。」 赛赛松了口气，要下车时，听他冷不丁来一句，「回去告诉姚乃夏，我跟她没戏，今晚她再过来耍酒疯，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不动声色吃下这个大瓜，她反问：「她昨天晚上过来了？」 秦深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要是说出去，或者看不住她再让她过来，你的工资也没了。」 她啊了声，「这样不好吧？」 秦深面无表情，「你就这么跟她说，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再拉下脸来。」 赛赛忙不迭点头，目送他离开。 怪不得昨儿乃夏这么晚才回来，感情是过来钓秦深这个香饽饽了。 姜慎住16楼，赛赛按响门铃，开门的人不是姜慎，而是一个年轻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睡眼惺忪的揉眼睛，从头到脚的打量过她，然后抱着胳膊倚在墙上，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赛赛的目光从他的脸逐渐向下，又迅速落回他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脸。 我操，艷遇！ 「色胚。」 男人啧了声，挑眉沖她笑，嗓音带着暗哑，性感的一塌糊涂。 「你个小姑娘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没穿衣服的男人看，害不害臊？」 赛赛脸红到脖子，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我走错了。」 「走错了？」男人重复一句，笑意盈盈睨着她，「不能吧？」 「对不起，我是真走错了。」赛赛吓得不敢抬头，手忙脚乱把姜慎给她的地址举到男人面前，硬着头皮问：「请问这户怎么走？」 男人瞄了一眼，脸上笑意不减，「你没走错。」 他侧身让出空隙，「找小姜慎的吧？」 赛赛啊了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盯着他。 「我说怎么撵我走，原来是你要来了。」 男人伸手拉她进屋，咔哒关上门，拽着她胳膊往里带，「来来来，坐下说话。」 赛赛被他按坐在沙发上，听见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尴尬的脚趾抓地。 「别着急，洗澡呢，一会出来了。」 第66页 男人进了卧室，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衣服，拨了拨头发，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越，是姜慎的男朋友。」 「我叫林赛，是姜慎的朋——」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赛赛直愣愣的看着他，许久之后，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姜慎从美国回来，还带个男朋友？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面带惊恐，越想越觉得惊心动魄。 水声停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洗手间门被推开，姜慎裸着上半身出来，正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赛赛，手停了停。 沈越轻撇他，啧了声，「人小姑娘在这，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慎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套了件衣服，再出来时看见赛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赛赛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沈越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这一脸痴呆的。 姜慎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沈越，「你什么时候走？」 「刚用完我就撵我走。」沈越摇摇头，啧了声，「你有点良心吗？」 「你家大业大的，要真觉得这地好，对门空着呢，你买下来，我天天跟你有良心。」 「拉倒吧，老子忙得很，谁有空跟你卿卿我我。」 沈越感觉差不多了，起身的时候瞟了眼赛赛的膝盖，不咸不淡又加了句，「你能不能温柔点，像什么样子。」 姜慎忍了又忍，生生咽下这口恶气，身体绷得笔直，直到门吧嗒一声关上，他才咻的扭头看她，质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赛赛吓一跳，咽了咽口水，「说、说他是你男朋友。」 「你信了？」 「……」 「林赛！」姜慎伸手去掐她的脸，冷笑，「你他妈是个傻子吧？」 赛赛哇啦乱叫，「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个球子！」姜慎凶神恶煞，「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不听也就算了，还不信！」 赛赛的脸被捏变形，挣脱不了伸手去抓他腰间，姜慎浑身一颤，整个人僵了僵，她逮到机会迅速起身，被反手抓住拽了回来。 姜慎冷笑着逼近她，「你再碰下试试。」 自小到大，姜慎的腰间盘一直都是弱点，赛赛无意中发现以后，一直拿此想要震住他，可惜一直适得其反。 此时此刻，赛赛硬着头皮往后躲，沙发就那么大点，她的手挪到边缘处，再无路可退了，憋了半天，忽然冒出句，「这么久没见，你好像长高了。」 姜慎不咸不淡的睨着她，「是吗？」 很好，转移话题成功。 她赶紧点头，「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 姜慎手撑着沙发，慢慢探身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你是不是紧张？」 「没有啊。」 他抬手轻戳了戳她的脸，「可是你脸好红。」 赛赛扭头看他，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他干净细腻的皮肤，以及漂亮的黑眼睛里，那浅淡的笑意。 她的脸腾地一下爆红，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姜慎伸手拽她，将她的手一点点攥进掌心，不咸不淡说了句，「饭还没吃呢，走哪去？」 赛赛连抽几下，都没能抽出来，讪讪道：「我不饿。」 「不饿也得饿，老子东西都买好了，你告诉我不饿？」 东西？啥东西？ 赛赛一脸惊恐。 姜慎嘆息着摇头，牵着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扭头沖她笑，「你以为是什么东西？」 他搬进来不久，许多东西都没添置上，唯独冰箱里满满当当，各种水果蔬菜肉类零食酸奶五花八门。 「你走了这些我哪吃的完？」 赛赛惊了惊，半晌后才说：「你现在会做饭吗？」 「你以为我独居这四年天天吃什么？」 姜慎冷眼睨她，轻啧了声，「老子从小心灵手巧，就问你服吗？」 心灵手巧这点她是真的服。 「所以，你今天来是请我吃饭的？」 「你想一句话抹杀我所有功劳？」 姜慎顺手拿了个苹果削皮，赛赛眼巴巴看着，苹果的清香扑鼻而来，在他收起收水果刀的同时伸手，「什么功劳？」 「傻了吧唧的。」 姜慎睨了她一眼，放在自己嘴边咬了一口，才递给她，「请你吃饭和给你做饭能一样？」 赛赛白了他一眼，不肯接，伸手要再拿一个，被他拍了下手，强行递到手里，「你吃我咬了一口的小番茄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事。」 「那能一样吗？」赛赛瞪他，辩解道：「多少年了你还记得，那是小时候。」 「怎么就不一样了。」姜慎不依不饶的回瞪，仍然不解气，伸手去捏她的脸，隐隐咬牙，「我这打算掏心掏肺掏窝子对你了，你他妈还嫌弃，你是个人吗？」 「我没有。」赛赛的脸被捏成一团，苦哈哈的咬了口苹果以示清白。 「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啊。」 姜慎冷哼一声，总算是松了手。 第67页 赛赛揉着脸，「不是要做饭吗？我帮你打下手啊。」 「你能干点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呦，那可不得了。」 姜慎斜楞她一眼，弯了弯唇角，「那我得见识见识。」 ☆、第 45 章 赛赛中学的时候，身边的同龄女孩子开始对做饭产生浓厚的兴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方法。 赛赛听的聚精会神，但却没有丁点兴趣，再加上从小脾胃虚，消化不好，每次吃饭都得杨桃哄着骂着，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她不会做饭，不喜欢做饭，甚至不爱吃饭的原因。 再大一些，自小虚的脾胃被杨桃调理好，可不会做饭是定下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杨桃老说：「出门在外没人给你做饭伺候你，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赛赛不以为意，可等到出了校门，离开食堂的打饭阿姨，从几人宿舍到两人合租，她才真正明白过来杨桃话里的意思。 刚搬过来的时候，和乃夏不熟，眼看着她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好吃的，也会在动筷子之前招呼她一起吃，可惜赛赛脸皮薄，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段时间她作息很不规律，再加上艰难的适应工作，脸色蜡黄，人也显瘦下来，捧着泡面心里头惦记着在家时杨桃炖的排骨。 想着想着，手里的泡面突然不香了，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埋头吭哧吭哧哭了一会儿，乃夏在外敲门，嗓门嘹亮，「我今天炖了排骨，刚学的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不要帮我尝一尝？」 乃夏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小姑娘眼皮红肿，表情怯生生的，「我、我能跟你学做饭吗？」 那天的排骨特别香，赛赛含泪吃了两大碗，然后在乃夏的指导下，笨手笨脚的学习做饭。 她把炒好的豆角端到乃夏面前，像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手足无措。 乃夏夹起一筷子嘎吱嘎吱的嚼，半晌严肃的点点头，「嗯！」 赛赛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呸的吐出来，咸的要人命。 「放盐放多了。」 乃夏哈哈大笑，拍着她肩膀安慰道：「没事，慢慢学哈，以后别吃泡面，我做饭给你吃，你要是想学，姐陪你。」 赛赛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这回是感动的。 反观姜慎，其实并不像个会对做饭感兴趣的人，臭脾气一上来，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多少有那么点不沾烟火气。 起码在此之前，赛赛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通过姜慎极其娴熟的手法来看，应该是经常动手下厨的。 赛赛直愣愣的看着，总觉得跟印象中的姜慎有那么点出入，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姜慎抬眼睨她，随手捏了块生姜送进她嘴里，她嘎吱嘎吱的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呸的吐掉，面目狰狞。 「不想帮忙就直说，别瞪个眼珠子瞧我，怪瘆人。」姜慎把酸奶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自己玩去吧，别捣乱哈。」 赛赛被他推出来，趴在吧檯上继续看他。 真的是有条不紊，夕阳的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在他的侧脸，温柔的一塌糊涂。 姜慎都变居家好男人了，这世道要变啊。 赛赛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姜慎，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你才发现啊？」 姜慎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语气不急不缓，「我变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你得细心点才能发现。」 嘁，越说越来劲了。 赛赛白了他一眼，咬着吸管去玩手机了，姜慎喊她吃饭的时候，她正在就着秦深和她说过的话和乃夏聊的热火朝天。 姜慎不动声色的看了好几眼，摘了围裙往往桌上一甩，上来连拖带拽的硬拉到餐桌前坐好，面无表情开始乘饭，「两碗三碗？」 「吃一碗。」赛赛声音逐渐小下来，「不、不行吗？」 「行。」姜慎沖她伸出手，笑容冷淡，「手机拿出来，我不灌你饭。」 赛赛不情不愿的递过去，姜慎和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起倒扣在桌上，剥了只虾扔进她碗里。 「怎么着，吃饭不让玩手机，还不高兴了？」 「没有。」赛赛一口吃下去，随即眼睛发亮，迅速动筷子。 姜慎问她，「好吃吗？」 「好吃，姜慎你可太厉害了，这简直就是——」赛赛欣喜中抬头看他，真心真意的夸赞，「妈妈的味道。」 「……」 姜慎剥虾的手抖了抖，深深吸了口气。 一顿饭吃完，赛赛主动请缨帮忙收拾碗筷，姜慎拿出提前泡好的车厘子给她换取碗筷，顺带把手机奉还。 他洗好碗筷出来，看见赛赛东倒西歪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边举着手机给他看。 他面无表情的看完，发表了四字言论，「像个智障。」 赛赛拍着大腿，「是吧？是吧？」 「我说你。」 天已经黑了，黑暗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带着一丝微风，姜慎慢条斯理的擦干手，按着她脑袋到窗帘前，「让你看个好玩的。」 他拉开窗帘，拧开阳台的门把手，把人拽出来，扬了扬下巴。 一片城市中的灯火阑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闪烁着，万家灯火通明璀璨，楼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隐隐约约能听见嘈杂声。 第68页 与白日里的繁忙不同，在夜晚这座城市像被灌入新的灵魂，漂亮的一塌糊涂。 赛赛隶属于中规中矩的人，夜晚顶多和乃夏熘熘弯，更别提有什么夜生活了。 白天经过这里，只觉得小区高档方便环境好，感嘆着有钱真好，可现在赛赛还想加上一句，有钱真是太他妈好了。 「搬进来的那天就想让你看看了。」 姜慎倚在边上，抱着胳膊睨她，「今儿可算见识了，觉得还行？」 赛赛止不住点头，「行，这可太行了，等会我拍张照片。」 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想拍照，可惜人小腿还短，高高的防护玻璃到她下巴，她努力的踮着脚尖把手机颤巍巍举出去拍。 「啧，小矮子。」姜慎看不下去，伸手拿过她手机，咔咔拍了两张递给她，「行不行？不行再拍」 赛赛看了两眼，满意的点点头。 姜慎按了按她的脑袋，上下打量后又比划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没长高啊。」 「我对我自己的身高挺满意的了。」赛赛拍掉他的手。 「有种满意叫做无能为力。」姜慎嘆息着摇头，眉眼之间满是揶揄。 行，就你长得高，就你会说话，全世界就我最矮，行了吧？ 赛赛别过头，被他转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哪怎么样？」 「我这里。」 「肯定是好啊。」赛赛由衷感嘆，「有钱真好，我要跟你一样，我肯定住的比你都好。」 「那就住着吧。」 赛赛扭头，他自顾自的接着说：「管吃的好管住的爽还管关怀，买东西给付帐下雨给打伞，冷的话有人抱，你要是寂寞——」 姜慎凑近她，眼角眉梢全是温润，眉眼弯弯的笑开。 「我还可以帮你暖床。」 他是真的好看，又长了双招人的桃花眼。 「而你只要付出你自己，就能换来以上所有优良待遇。」 赛赛不争气的红了耳尖，心口砰砰直跳，张口想反驳，被他用食指抵在唇边。 「怎么样？」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千载难逢非常划算呦。」 赛赛往后退了步，后背贴在玻璃上，嘴硬着结巴，「不、不怎么样，我才不用你管吃管住管关怀，也不用你送寂寞。」 「不是送寂寞。」姜慎嘆息着逼近，轻拂她被吹吹过的发丝，「是预防你寂寞。」 去、去你的！ 赛赛退无可退，瞪着他不说话，眼睛上下的瞄，想找个空隙从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氛围逃离出去。 姜慎看了她一眼，抬脚踩在旁边的围栏，将她禁锢在其中，挑了挑眉，「你猜你跑得快，还是我追的快？」 「……姜慎，我没想跑，偏题了刚才，咱们能不能坐下好好说话。」 「你做梦呢？」 姜慎不为所动，沖她张开双臂，「抱我。」 又来？ 赛赛踌躇着，「不抱行不行？」 「这意思让我主动？」 姜慎轻挑了挑眉，收了收腿，慢慢将包围圈缩小。 「你还是别动了。」 赛赛硬着头皮，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声道：「这样行吗？」 「行。」 姜慎笑了声，一手扣在小姑娘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纤细的腰肢，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必须得跟你说，老子想这样很久了，久到你不相信。」 赛赛脑袋埋在他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拼命抻着脖子想要呼吸，正巧撞上姜慎低垂下来的眸子，含着笑意，「呦，这是还想亲我？」 「林赛，看不出来啊，得亏是身高不太够，怎么着，我再低低？」 「去、去你的！」赛赛缩着脖子瞪他，「你别不要脸了行吗，我这脑浆子都快给你勒出来了。」 姜慎闻言松了松，依然没放开，弯了弯唇角，「嘴皮子可真熘，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有你的地方，那还有我张嘴的机会？」 「是吗，那我现在不说话，都让你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声变了，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赛赛胸口砰砰跳，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场景该如何应付。 「没话说我可就要说了。」 他低着头看她，眉眼温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嗓音带了些哑意，「给亲吗？」 赛赛脑子嗡的一下，根本没意识到他说什么，茫然中看见他笑，鼻尖轻蹭过脸颊，在唇齿间呢喃，「那就是给了？」 ☆、第 46 章 他的唇压下来的那一刻，赛赛的脑袋里像有个被点燃的汽油桶，砰的一下炸裂开来，迸出无数的小星星。 这这这—— 越慌眼睛睁的越大，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赛赛死也没想到，母胎单身到现在，第一个吻她的人居然是姜慎！ 姜慎睫毛动了动，半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瞪的像铜铃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瞪我干什么？」 赛赛一脸懵，直愣愣的看着他。 回过神来，姜慎耳廓泛红，隐隐咬牙，「不算，重来。」 ？ 赛赛矮身想跑，被轻而易举拎了回来，摁在墙角不敢乱动，姜慎的手揽过她的腰肢，重新将她带进怀里，认真又固执，「闭上眼，再给我亲下。」 第69页 夏季的晚风带着温柔的醉意撩拨心头，像极了此时此刻的姜慎，眼神干净而温柔，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他的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非常好闻，赛赛曾经在网页上看过，气味决定缘分，这叫做气味恋爱。 所以呢？姜慎也会喜欢她的味道吗？ 很多很多年之前，她和姜慎还是小孩子，她去姜慎家的时候，发现姜慎正窝在被窝里睡觉，她喊了又喊，始终没能把他叫起来。 掀被子的瞬间，看见姜慎满脸通红，额头烫的吓人，这才知道他并不是赖床不起，而是单纯的发烧又没人发现。 想来也是，姜慎向来体格倍棒吃嘛嘛香，大冬天都能光脚丫子往外跑，谁能想到昨个不过是淋了点小雨，今天就发高烧了呢。 她着急的想要出去喊人，被姜慎拽着不松手，汲取身上的凉意，嗅了嗅她的颈窝，呢喃着：「你好香啊，让我抱抱。」 虽然小小年纪，可她知道害羞，所以那时候她没说：「你也好香啊。」 是真的香，不是任何一种香料或者香水有的，是一种身心愉悦的香。 闭上眼睛的同时，姜慎的味道便铺天盖地席捲而来，温柔而细腻，赛赛紧攥着衣角的细嫩手指悄然松开，慢慢环住了他的腰身。 姜慎的睫毛颤了颤，加以力道扣她入怀，一改之前的温柔，有些凶狠。 赛赛呜咽几声，连着推搡了好几下才将他推开，气喘吁吁的瞪他。 姜慎睨着她，用拇指摩挲了下唇边，挑眉朝她笑，「你喜欢我？」 「我呸！」赛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是你自己亲过来的，怎么就成我喜欢你了？」 「你刚才抱我了。」姜慎捏起她一只手，晃了晃，「我感觉到了。」 「放屁！」 赛赛脸红的像个番茄，胸口砰砰直跳，不敢抬头看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佯装淡定自若，「这点了，我得回去了，改天再约。」 「呦，要走了啊。」姜慎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带着愉悦，似乎是心情不错。 「不再陪我看看夜景了？」 看个屁！ 赛赛头也没回，嘎嘣出两个字，「回见！」 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到门口，开门的瞬间身后有只手伸过来咔哒又把门关上了。 「着什么急。」 姜慎拿下她的包，转身往卧室走，「等我换个衣服。」 ？？？换什么衣服还得拿着她的包？？？ 这男的该不会在想臭美的同时还怕她跑了吧？ 赛赛的脸抖了抖。 姜慎换了身衣服出来，极其自然的将她的包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穿好鞋抓起车钥匙，见她还傻站在门口，啧了声，「不走想留下来过年？」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赛赛盯着挂在他胸前的包，伸出手，「不用你送了。」 「赶紧走，别废话昂。」 姜慎看了眼她伸出来的手，似笑非笑，「怎么着，还得牵着？」 赛赛默默收回手，被他一把抓住，攥进自己的手心，朝她笑，「你觉得我学的行？」 「你特意去国学的拎包？」 「……真想给你一杵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了一路，临下车前赛赛呸了一口，关上车门扬长而去，留下姜慎气的咬牙。 豆包被乃夏拴在楼梯的栏杆上，趴在门口睡觉，周围拉了一地的狗屎，赛赛小心翼翼的避开，蹑手蹑脚的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豆包耳朵一动，蹭的起来，表情逐渐变得兴奋。 赛赛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拧开钥匙打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门，砰的一声关上门，豆包叫了声，用爪子挠门。 「咋回事，你把豆包栓门口干什么，拉那一地的狗屎。」 赛赛放下包，拿着扫把簸箕，又重新开门，把豆包牵进阳台，打扫门口的一地狗屎，又用拖把拖了一遍，确认干净以后，才重新把门关上，看向沙发上的乃夏，「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乃夏躺在沙发上敷面膜，斜楞了她一眼，「我在等你回来。」 「合着你搞这么大阵仗，又是狗屎又是狗尿的，这是欢迎我呢？」 「这是一方面。」乃夏坐起身，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团东西，「这我今天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穿呢，这狗已经给我撕成布条了，我罚它面壁思过呢。」 「你可真有出息。」 「再说了，我凭什么非得帮那男的养狗不可。」 「你自己都答应了，怪谁呢？」 赛赛到她身边坐下，嘎吱嘎吱吃着桃子，吃到一半扭头，看见乃夏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不由咽了口唾沫，「咋了？」 「小姜没给你餵饱啊。」乃夏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忘记我这孤寡老人，不回来了呢。」 「瞎说什么呢？」赛赛继续啃那半个桃子，「你放心，我在哪都不能忘了你，你对我这么好，就算是——」 「打住！」 乃夏及时叫停，「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今天还不是劝我适可而止，知难而退，你不应该鼓励我？」 说的是秦深那事，在姜慎家的时候，她确实苦口婆心的劝乃夏趁早放弃，死心算了。 秦深眼界肯定不低，条件这么好的人还单身，无非两个原因，一是眼光太高，二是有啥毛病。 第70页 赛赛思来想去，确实没见着秦深对哪个女的表现出过有兴趣，所以她把秦深定义为两者皆是，也就是眼光高还有毛病。 所以，她一点不认为她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入得了秦深的法眼。 思索片刻，她斟酌开口：「我是觉得吧，秦深这个人太深，咱根本摸不透，你这么叨扰他，别等一着急给你开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能叫叨扰？」 乃夏瞪大眼睛，脸上的面膜扭曲脱落，胸脯拍的铛铛响，「我那是偶遇，我是熘达到那然后碰见的，他就这么跟你说的？」 「我的错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赛赛赶紧安抚下她，把秦深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她。 乃夏沉默半晌，缓缓拍了下大腿，「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什么了？」赛赛哭笑不得。 「没有理由的偶遇的确全是叨扰，我提前预料到这一点，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 「提前预料？」 赛赛一下抓住重点，盯着她问：「你不是提前预料，是压根没想放弃吧？」 「懂我。」 乃夏贱兮兮的笑，压低了声音，「这回可不一样，我可是找到了正当理由的。」 正当的……叨扰理由？ 赛赛不吭声，听着继续往下说：「咱这不是招实习生吗，实不相瞒，我刚好有个表妹，名牌大学毕业，专业对口人美心善嘴还甜，人见人夸的那种，我给介绍来，到时候我和表妹再名正言顺请秦老闆吃顿饭以表谢意，你看这理由正当吗？」 赛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哪来这么多表妹？」 上次她说卖貂的那小姑娘是她表妹，硬拉着赛赛去打招呼，结果人家根本不认识她。 上上回去吃火锅，又非说吧檯那小姑娘是她表妹，提名字可以打八折…… 乃夏急眼了，「林赛，这真是我表妹！」 赛赛一脸不信，「你表妹条件这么好，愿意来咱这挣着苦哈哈的工资？」 「瞧你这话说的，我一开口，她能不给我面子？」乃夏摊了摊手，「人品在这，没办法。」 赛赛静默一瞬，试探开口：「你不会说，老闆很帅之类的话吧？」 乃夏笑了声，「把之类去掉。」 您牛。 ☆、第 47 章 乃夏的表妹在一周后来报导，果真是肤白貌美气质佳，梨涡带虎牙，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惹眼，一进门就收到光广大男同事热烈的眼神，个子不高，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儿小女子的娇俏。 赛赛怎么想也想不到，乃夏作为说话一口一个你他妈，笑声听着嘎嘎嘎，肩抗五十斤土豆的狂悍女子，居然会有一个嗓音细细的，笑起来抿嘴，娇小可人的表妹。 这基因挺突兀啊。 表妹第一天来，不光漂亮，人机灵聪明嘴还甜，迅速博得众人好感，纷纷对她赞赏不绝。 也就一上午光景，下午就出了点小岔池，自作主张给秦深送咖啡时，手一抖洒在了地毯上，秦深不太友善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便又一手抖，剩下的半杯也咣当洒在地上，杯口摔碎一块，然后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秦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怯生生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秦深非常不耐烦，手里文件吧嗒合上，语气不太好，「收拾干净，赶紧出去。」 小姑娘终于见到了传闻中帅哥老闆的庐山真面目，也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够呛，整个人有点懵，完全忽略了他说收拾干净这么句话，失魂落魄就出来了。 秦深是自己收拾的，收拾完还特意打开门，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落在她身上，似乎还瞪了她一眼。 表妹接收到这个信号，更是一脸无措，眼里隐隐有泪花闪动。 秦深没理她，反而冷冷说：「什么时候不碎杯子，什么时候再进来送。」 这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上一回进来送咖啡摔碎杯子被瞪的，刚好是赛赛本人。 表妹此时步了赛赛后尘，颤巍巍的点过头，不敢再看他了。 帅是挺帅，不过这也太凶了，跟电视上演的温柔体贴善良也不一样啊。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的，上哪都能受到瞩目，跟她说话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初入职场居然碰上个这么不给面子的，她哪受过这委屈，趴在桌子上想了又想，还是过不去这坎。 乃夏从洗手间出来，被她拽住，吧嗒吧嗒掉眼泪，「姐，遭不住了。」 「什么遭不住了？」 「不中了，我想回家，表姐夫太吓人了，你自己努力吧。」 「表姐夫？」赛赛咻的扭头看乃夏，「你不是吧？这大话你都吹出去了？」 乃夏在和表妹说这事的时候，为了勾起小姑娘的好奇同时愿意帮这忙，特意夸大其词说秦深不光是个帅哥老闆，还是她未来的表姐夫，板上钉钉的那种。 小姑娘半信半疑，思索良久，还是点头答应了，是压根都没想到这是她不靠谱表姐吹的牛皮，讲的大话。 乃夏嘘了声，压低声音对表妹说：「怎么就遭不住了，吓唬你呢，你这刚来不懂套路，等过几天姐约他出来吃个饭。」 「吃饭？」小姑娘怯生生的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不太相信，「你确定能约他出来？」 第71页 乃夏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只要你在，姐就能。」 表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算是给了她这个面子。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乃夏和秦深展开了拉锯战，一个非要请，另一个十分不给面子，按理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是个人都会十分失落然后放弃，可惜姚乃夏这女人不是一般人，是越挫越勇。 两个人磨磨唧唧，最后秦深不堪其扰，只能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下午，赛赛接到乃夏兴致沖沖的电话报信，说秦深答应了晚上出来吃火锅，赛赛十分自然的说了句恭喜，然后等她挂电话。 等了又等，不仅没挂，那女人反而开口：「那你好好准备一下，快点昂。」 赛赛一脸懵，「干什么还得准时？」 「吃饭啊。」乃夏十分坦然，「秦老闆说影响不好，我就特意说了你也会去。」 「……」 赛赛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耐着性子，「你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啊，省你晚上觅食了，快点的吧，一会给你发位置，自己有点数，可别让秦老闆等。」 挂了电话，赛赛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嘆了口气。 这几天姜慎忙得要命，只在微信里偶尔出现，问候几句就消失不见，赛赛大体知道他在忙什么。 沈越大学毕业那会沉迷游戏，热火朝天开了个游戏公司，热乎劲一过他无心接管，偏偏觉得有情怀捨不得关门大吉，也就放任沉寂下去。 姜慎去看过一回，全公司几十个人虽说不是混吃等死，但也确实没有什么成绩，刚好卡在不亏不赚的境界上，沈越被他狠狠嘲笑一顿，一手好牌打稀巴烂。 他在美国专业是计算机软体开发，两个人一拍即合，姜慎半路接手过来收拾烂摊子，沈越退居幕后只等拿钱，配合那叫一默契。 沈越以前不是没想过这样，问题就在于让谁接他都不放心，可只要这人换成姜慎，那就不一样了，姜慎吧，怎么着都可以。 姓姜的沉迷加班收拾烂摊子，自然而然的盯不紧赛赛，小姑娘愉快的上班下班吃吃喝喝，此时此刻正着急忙慌的收拾好自己去赴乃夏发过来的地址。 其实她想的十分简单，毕竟这顿饭的主角不是自己，充其量就是一陪吃客，助攻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专为助攻而远道而来的表妹。 反正，原则意义上她就少说少听少问，吃饱喝好就行。 小姑娘想的很简单，等到了火锅店后发现人已经到齐了，就差她自己，乃夏坐在秦深对面，表妹坐在乃夏旁边，唯一的空位是秦深旁边的位置。 乃夏化了妆，穿了个露肩的裙子，还卷了头发，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不说话时倒人模人样的。 她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实在不好意思让秦深让让，其委婉的说了句，「啊，大家到这么早？」 没有人回应她，乃夏表现的挺淑女，指了指表，意思是她迟到了。 赛赛硬着头皮继续说：「乃夏，我今天不太舒服，你那边离空调远，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位？」 乃夏懂了，忙不迭的起身绕到秦深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脸娇羞，「老闆，你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秦深极其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坐都坐下了，我怎么介意？」 「啊，那就是不介意了。」 赛赛坐下后与秦深面对面，忽然觉得这样更不好，一会儿估计连饭都吃不下去。 所以，她几乎下意识的看着旁边的表妹，想着能不能再换一下。 表妹瞬间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她是被秦深严肃的样子吓到了，打死不敢与他面对面。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赛赛率先打破沉默，「点菜了吗？」 「没呢，等你。」乃夏把菜单翻开推到她面前，打了个眼色。 赛赛想说不太好吧，看见秦深抬腕看了下表，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只好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着。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 那他妈吃个屁啊！ 赛赛把菜单一推，撂下一句，「不好意思，你们先点，我去下洗手间。」 她有点后悔来这么一趟，这饭局太尴尬了，瞧着秦深臭着一张脸，估计是被迫无奈强行营业，就他那小心眼的样，估计会认为她们三个都是商量好的。 她在洗手间里杞人忧天，等到差不多再出去的时候，菜已经点完了，而且局面多多少少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是秦深，明显与刚才的冷漠不同，一张脸拉的老长，明显是被得罪了。 姚乃夏在一脸谄媚，顺带着狗腿子一般的微笑，对面表妹头快低到胸脯上。 赛赛几乎在瞬间做出抉择，拔腿就走，乃夏眼尖看见她，沖她一挥手，「嘿，这边！」 这边什么这边，喊什么喊！ 折返回去，乃夏和表妹起了身，「我俩去洗手间，你和老闆好好唠。」 赛赛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硬着头皮和秦深面对面干瞪眼，只见秦老闆摩挲着杯子，冷不丁说了句，「你是不是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没有啊老闆，我不知情的。」赛赛尽量一脸无辜。 秦深冷笑。 得，解释不清楚。 第72页 赛赛有点紧张，心里直犯嘀咕，祈祷乃夏赶紧回来，好解救现正处于水深火热的自己，然而下一秒，一人推开了她死盯着的玻璃门。 她盯着那人看了又看，头皮一寸寸发麻。 我靠，沈越！ 是真他妈巧。 赛赛整个人抖了三抖，心肝脾肺肾同时开始疼。 这他妈造孽啊，这孤男寡女的要是给他看见，再被姜慎知道，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靠着生存本能，她菜单一竖，整张脸就躲了进去，鼻子紧贴着菜单，嘴里念念有词，「我看看我看看。」 妈的上个洗手间怎么这么慢！ 赛赛斜眼盯着沈越的一举一动，瞧着他和前台说了几句话，转了一圈后直直的奔向自己这边，当下脑子发懵，咣当一声摔了杯子，人就往桌子底下钻，秦深吓了一跳，蹭的站起身，「干什么？」 这动静不小，惹得旁人直往这边看，赛赛手去拽秦深裤腿，小声嘟囔着，「没事，掉东西了捡东西。」 「你捡东西就捡东西，摔什么杯子？」 秦深冷笑，看见有人站定在桌前，正笑意盈盈的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赛赛摸索着往外爬的时候，有人站在她面前，抬头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 「嗨。」 ☆、第 48 章 赛赛一屁股坐回地上，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到那人脚边，生生打了个寒颤，「沈、沈越。」 沈越哎了声，挑了挑眉，继续笑，「一直躲着，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怎么会。」 赛赛压抑住心惊肉跳，深呼了口气，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尽量保持面色如常，「真是巧啊，还能在这看见你。」 「可不是嘛，毕竟我也是要吃饭的。」 沈越低头摆弄了下手机，盯着秦深看了眼，忽然笑了下。 「小姜慎最近挺忙，我带着他出来吃顿饭。」 他抬腕看了下表，轻嘆了口气，「看这点，应该快来了吧。」 赛赛盯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脑子里嘎嘣出来两个字，捉姦。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瞬间麻了半边头皮，随即否认自己，什么捉姦啊，捉什么奸啊。 且不说她今天是跟着过来凑数的，就说是和别人单独过来的，姜慎看见能怎么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就不信姜慎还能给她吃了不成。 她这厢艰难的进行心里安慰，那边沈越抬手一指，「呦，好像来了。」 赛赛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拔腿就走，慌里慌张撞到人，顺便碰翻了放在桌上的餐具，哐啷哐啷几声，成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个盘子倒扣在秦深的脚上，小秦老闆都惊了，「林赛，你能干点什么啊？」 赛赛脸涨的通红，连忙蹲下身去捡，等她都划拉起来，看见姜慎站在门口，貌似正在往这边看。 哦豁，这回他就是瞎子也看见了。 她硬着头皮把最后一个杯子捡起来，拔腿就往洗手间跑。 姜慎的目光从沈越到露出半个脑袋的秦深，然后紧紧黏在赛赛离去的方向，缓缓冷笑。 乃夏补完妆和表妹出门，迎面看见赛赛冲过来，「咋了？拉肚啊？」 「拉什么肚啊。」赛赛眼神乱转，一脸紧张，「这饭我吃不了了，一会我可能得走了。」 「你给秦深得罪了？」 乃夏想问点细节，瞧见她身后由远而近的人，改口道：「不吃不吃吧，我先回去了，你俩慢慢唠。」 赛赛扭头一看，被已经站定在她身后的人吓了一跳，退了两步。 姜慎伸手过去搭在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跑什么？」 「没跑啊。」 赛赛想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出来，试了两下都没成功，悻悻道：「你也在这吃饭啊，真巧。」 「刚才叫你你不出来，说什么不爱出门不想动弹晚上少吃，理由一找一大堆，死活叫不动。」 姜慎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咬着牙冷笑，「这可倒好，老子一出门就碰见你，确实是挺巧。」 「我真没打算出门。」赛赛抻着脖子辩解，「我都准备躺下睡觉了。」 「那现在呢？」姜慎去掐她脸，使劲的揉了揉，「魂穿还是身穿？」 「没有，非让我来，我就是充个数。」 「别人一叫就屁颠屁颠的，到我这就死活不动弹。」 姜慎仍然不肯放过她，捏着她下巴凑近，「怎么着，你是觉得我好说话？」 真的是太近了，赛赛脚趾抓地，拼命把头往后缩，开始认错，「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你随叫随到，我真知道错了。」 「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啊。」 姜慎的眼神黏在她的唇上，指腹摩挲几下，又冷笑，「大晚上的真他妈讲究啊，你跟我怎么从没见着你讲究。」 赛赛拍掉他的手，赶忙掏出镜子来照，「老贵了，你干嘛呢？」 「什么破事你都敢掺和，生怕别人不记你仇？」 姜慎单手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皮笑肉不笑，「跟他们还是跟我，自己选。」 「凡事你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赛赛徒劳无功的挣扎几下，「你不是跟沈越来的吗，你俩吃不行吗？」 「别废话，跟他们还是跟我？」 第73页 「跟你吧，反正这饭也吃不好。」赛赛缩在他怀里，小声嘟囔，「我不想吃火锅。」 「巧了，我也不想。」 姜慎摸了摸她的头，对她正确的决定十分满意，难得温柔，「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顿了下，他又说：「或者想吃我做的？」 「不用了。」赛赛赶紧摇头。 「行。」姜慎继续笑，「我先不跟你计较。」 乃夏的火锅钓秦计划随着秦深二五八万的态度宣告失败，乃夏本着越挫越勇的优良心态打算再战一局，可惜秦深学精了，自律克制的很，根本没给她靠近的机会。 没几天表妹新鲜劲一过，被乃夏远在老家的姨妈喊回家，助攻一走，这下子算是更没机会了，乃夏不死心，整日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的寻求机会，作死几天，秦深微信把她拉黑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微信群也能给她踢了。 乃夏放弃了，并且痛不欲生，好像她和秦深情投意合，被现实打败了一样，赛赛觉得她可能得难过一段时间，已经做好了拉锯战，可单单才过了几天，姚乃夏就又满血复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赛赛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管这女的她就是个傻b。 最近业绩不错再加上无人叨扰，秦深心情非常好，连着眼角眉梢都写着愉悦，再加上彩虹屁吹的好，一个激动就宣布月底请吃饭，地方随便挑。 这话一出，不只是秦深，就连带着其他人的眼角眉梢，也写满愉悦。 这踏马可是个好机会啊。 众人嘀嘀咕咕研究了半天，决定要去新开的海鲜自助，其他的不说，主要是贵。 赛赛当天早上就开始断食，足足饿了一天，等到下午下班，已经是饿的眼冒绿光，看什么都想啃一口。 秦深可是个抠门的，请一回可不容易。 打着能吃一头牛的想法到了地方，和化悲愤为食慾的乃夏对视一眼，像脱了僵的野猪，留着口水就冲出去了。 赛赛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吃的时候是真爽，管它凉的烫的寒的热的乱吃一通，临散场的时候已经有点走不动道了。 秦深斜眼瞧着，冷笑，「你吃死都够呛宰我一顿的，你倒是真敬业，拼命吃，万一吃出个肠胃炎，那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肠胃炎？怎么可能？ 赛赛摆手说不能，吃多点就能肠胃炎，哪有这么金贵。 事实证明，有些人的嘴是开过光的。 这话刚说出去没多久，还没到家，她人还在路上呢，就感觉肚子咕噜咕噜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的，硬着头皮不吱声，只安慰自己当是吃多了消化不良，到了家跟乃夏哼哼唧唧的说不舒服，连姜慎都没敢告诉，临睡觉前乃夏前摸出两片健胃消食片给她吃了。 到了后半夜，乃夏被吵醒了，听见赛赛在隔壁嗷呜的哭，声音打着颤。 过去一看，小姑娘正满床打滚，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喊肚子疼。 哎呦，那叫一惨。 乃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大半夜的，她个姑娘家又没有交通工具，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选择了最为简便的方法。 120急救车一路呜嗷的从本市的街道上行驶而过，车上坐着两位姑娘，一个在劝，另一个捂着肚子哭的昏天暗地。 「嗷嗷嗷，我快死了。」 乃夏眼圈泛红，也跟着哭，「不能，不能，死不了昂，医生，您可千万救救她！」 到了地方，急诊科值班的白大褂医生过来检查一通，扶了扶眼镜，「没啥大事，就是吃的太多太杂，肠胃炎。」 他抬头看满面狰狞的赛赛，「建议你先吊个水，吃容易消化的食物，等明天再看看情况。」 乃夏没遇上这种事，一听还得明天看情况，结结巴巴问严不严重。 「我说了没啥大事，吃的太多了，现在的小姑娘，老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太不爱惜身体了。」 那医生絮絮叨叨，写好单子递给护士，打着哈欠出去了。 没一会儿护士带她去输液室扎针，赛赛从小怕打针，吓得直哆嗦，那护士让乃夏按着她，在嗷呜的哭声中，顺利的扎好针。 「别乱动啊，一会儿还有两个。」 赛赛啊了声，脸色煞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乃夏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帮我请假，就说、就说我重感冒，千万别说吃多了消化不良。」 不能说，要脸！ 乃夏看了看时间，一摆手，「不用，我陪你，天亮我再回去趟。」 赛赛想说不用，肚子又一阵翻腾。 「快快快，乃夏，肚子疼上厕所。」 医院设立的隔间蹲厕，她蹲在里边的时候，忽然觉得秦深说的吃不了兜着走这词挺适合自己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乃夏赶回家换衣服，临走前，伸着三根手指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赛赛蔫儿吧唧的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也还算安静，她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才有了睡意，眼睛闭了不到十分钟，腰背酸疼的要命，挪了挪位置，感觉有人站到了她面前。 赛赛眼睛还没睁开，脸就被捏皱成一团。 「小姑娘挺厉害啊，120都坐上了。」 ☆、第 49 章 赛赛睁眼瞧见姜慎半弯着腰，黑色发丝垂下来，遮住额头，他表情奇妙，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臂弯里夹着只兔子布偶，一手插口袋，另一只手正无情的蹂躏她的脸。 第74页 她瞬间清醒了，瞪着姜慎说不出话，「你、你、」 「自己干了蠢事还不想让我知道？」 姜慎啧了一声，坐到她旁边，把兔子布偶塞到她后腰的缝隙里，无比悠闲的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整进医院的？」 「说来话长。」 腰背的酸疼很好被的缓解，赛赛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出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勉强又让人信服的理由。 「废话少说。」姜慎打断她，「别给我整些虚的，说点我能信的。」 赛赛颓然低下脑袋，哼哼唧唧，「聚餐嘛，吃多了而已，又没什么。」 姜慎盯着她，许久嘆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难受吗？」 赛赛惊异的瞧着他。 居然没骂人，真稀奇。 「林赛我发现你就是欠收拾。」 姜慎盯着她冷笑，有点咬牙切齿，「怎么着，我不骂你你还挺难受？」 赛赛悻悻然收回目光，吧唧吧唧嘴，「啊，突然口好渴啊，好想喝豆浆。」 「你放心，你想喝什么我都能给你买来。」 姜慎摸出一个充电宝递给她，「手机没电了吧？」 「你真是个好人。」赛赛接过来，一脸感动，「好人一生平安。」 「闭嘴吧你！」姜慎起身脱了外套，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身上，「别玩手机，你睡一会，我去给你买豆浆，一会让医生再检查一遍，说不准得住院。」 赛赛啊了声，一脸苦哈哈，「还要住院啊？」 「你这模样我估计一时半会不太行。」姜慎盯着她，「从小体格子弱不爱吃饭，长这么大可不容易，可别给我瘦了。」 赛赛撇嘴，他就又伸手摸她的脸，弯了弯唇，「你安心吧，我今天不上班。」 中学时期某节体育课，她肚子疼，疼的蹲在地上起不来，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不想跑体育老师布置的三千米，她从小就朋友匮乏，人缘不好，一整个班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为她说句话。 当时她蹲在地上很久都没人理会，她忍着疼挪到公共电话给翘了课姜慎打去了电话。 「姜慎，我肚子很疼。」 忍了很久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声音带着哽咽。 「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姜慎二话不说跑了回来，背着她不顾门卫大爷的阻拦硬是出了学校。 原本可以忍住不吭声，却在姜慎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哭的昏天暗地，索性去的及时，没有酿成阑尾炎到动刀的地步。 她住院的时候，姜慎跑回学校，不顾阻拦跟体育老师大吵一架，嘴皮子熘的不行。 连带着那天班里的同学，都被他指着鼻子骂过，那时姜慎算是臭名昭着，一个人挑事不带怂的，一群刚入中学的小豆子们被他的气势汹汹吓住，愣是没吭声。 就为这事姜慎被记了过还喊了家长，赛赛十分愧疚，觉得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可姜慎却一点也不在乎，用他的话来说，这都是小事，用不着放心里，有就有了，骂就骂了，能怎么的。 姜慎的脸，适合笑也适合怒，就像他可以成为欺压你的恶魔，也能变成拯救你的英雄。 向来气势汹汹嚣张跋扈的暴躁小同志，今日成功蜕变成暖心小天使，端茶送水无所不能。 赛赛压根就没有住院的打算，哼哼唧唧的磨姜慎，本想吊完水下午出院，可惜她本来就脆弱的肠胃不经折腾，肚子是不难受了，取而代之的是翻天覆地的串稀，串的她虚弱脱水怀疑人生。 昨天半夜救护车一路在市区的街道上飞驰，嗷呜的开进市立医院的大门，值班白大褂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精神抖擞的守在门口，先是听见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再看人已经从担架上抬下来了，后头还跟着一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拖鞋的姑娘，嘴里连连喊着，「医生你一定要救她啊。」 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白大褂，医学院毕业不久，怀着一腔热血，誓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在世华佗实习了大半年，好巧不巧是他第一天独自一人值班，激动又兴奋，这么大阵势，正常人都以为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傢伙事都准备好了。 躺在担架上的姑娘满脸痛苦难耐，本着对病人的意见尊重，他压着激动到发抖的声音问：「我给你洗个胃吧。」 姑娘眼睛一瞪腿一蹬，跳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 他一脸为难，「可是你情况特殊。」 「没啥特殊啊。」 睡衣姑娘抖着嗓子，「貌似吃多了消化不良，至于洗胃吗？」 白大褂跟着哆嗦了两下，一腔热血被浇灭。 赛赛吊完水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正巧听见昨天接诊她的白大褂正添油加醋说的唾沫横飞，改编的版本把她自己都听的一愣一愣。 她一脸虚弱的问扶着自己的姜慎，「这算诽谤吗？」 姜慎一本正经的摇头，「不算，顶多算实话实说。」 「去你的实话实说！」 赛赛面部抖了抖，「让他说的我都撑吐血了！」 「也差不多吧。」姜慎淡定自若，啧了声，「人第一天值班就碰上你这样的，为你忙活半宿，吹个牛逼都不让？」 赛赛盯紧他的脸，缓缓发问：「你是不是想笑？」 「没啊。」姜慎一脸坦然，「我要真想笑你以为我会憋着？」 第75页 「算你有点良心。」 串稀串的气势汹汹，谨遵着白大褂的意见，姜慎去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先吊两天水试试。 折腾的她脸色蜡黄，手背肿的老高，好在姜慎大方的给她住单人病房，不会有人跟她抢电视。 第二天中午，秦深提了个果篮来看她，进门很随意的往桌上一放，大有平时办公室的风姿。 赛赛故作下床迎接，偷摸把病床卡取下来塞到被褥下，再次坐下后她瞟了眼桌上简陋的果篮，打眼看上去，两个苹果三根香蕉，还有两个干巴巴的橙子，一串掉的剩没几粒的葡萄。 在这物价飞涨的现代社会，特别是医院附近，能找个这么简陋的果篮也真是为难他了。 秦深自顾自坐下，抱着胳膊往椅背上一靠，冷眼瞧她，「听说你感冒了？ 她靠在背后的枕头上，虚弱的点点头，不忘拍个彩虹屁。 「太惭愧了，麻烦老闆来看我，我感觉很惭愧。」 「你知道就好。」秦深不紧不慢说了句，「我还担心那天你吃坏了肚子。」 他微微一笑，瞄了眼周围散落的零食包装，「看来我想多了。」 很好，姚乃夏这女人总算还没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赛赛一脸谦虚，「也没什么，就是受了点风寒感冒发烧，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 秦深抬腕看了看表，弹了弹衣服上轻微的褶皱，嗓音温润，「好好养病，我是代表全公司来探望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辜负老闆和大家的期望。」赛赛感激涕零，眼神不自觉的往那果篮上瞟。 秦深拿起一根香蕉剥开，在她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送进自己嘴里，又是微微一笑，「请假多了扣你的奖金呦。」 赛赛龇牙咧嘴看着他。 妈了个巴子，还他妈扣工资？！ 秦深继续说：「再扣的话，你这个月的工资可得倒贴了。」 赛赛一脸挣扎，想伸手去拉他，秦深极为敏捷的后退一步，咣当一声响，她连人带被子撞到椅子翻倒在地。 秦深吓了一跳，「干嘛呢你？」 「我没事，没事。」 身上裹着被子，摔得倒真不疼，她面目狰狞的从被子里探出头，「老闆你再坐坐吧，一会我送你。」 秦深静默一瞬，过去把她扶起来，「你还是别动了，我自己走就行。」 「老闆你真的太客气了。」 赛赛一脸矜持的抓住他胳膊，沉吟半晌，「工资这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不行。」秦深微笑，拍掉她的手，「这是公司规定。」 狗屁的规定，明明就是你抠门！ 病房门被推开，小护士抱着本子进来，边走边念，「308的林赛，消化不良引起肠胃炎，是你吧？」 赛赛相信，冥冥中有一种叫做天意的东西。 最不想被知道的人，偏偏怎么瞒都瞒不住。 她瞬间颓下去，连人带被的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嗯了声，「是我。」 小护士看着散落一地的零食包装，皱眉，「让你少吃乱七八糟的，怎么都不听？」 「对不起。」 妈的，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姓秦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秦深轻轻的哦了声，嗓音里带着悦耳的笑意，「消化不良引起的肠胃炎？」 赛赛没敢吭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说挺细心的吗？」 小护士看了看果篮里的水果，「肠胃炎病人要少吃寒性的水果，你不知道吗？」 「你说得对，都怪我。」秦深的声音极为诚恳，「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求求你了。」 赛赛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拜了拜这位大神，「你赶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抽没了 我服 ☆、第 50 章 秦深是个极其不要脸的人，真的。 赛赛住了三天院，再回去因为奖金这事腆着脸没少求他，好话说尽了就差跪地磕头了，结果人家轻飘飘的蹦出一句，再考虑考虑吧。 当时她还欣喜若狂，以为这是有门的表现，谁知道是自己苦命生活的开始，这狗日姓秦的把她指使的满地转圈。 上到送文件送资料，下到买咖啡倒垃圾，姓秦的都指名要她亲力亲为。 赛赛忙得跟头驴似的，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拎着文件进来啪的一声拍桌上，刚想撩挑子说不伺候了。 小姑娘气势汹汹，秦深抬眼睨着，不急不缓说了句，「哦对了，你帮我跑一周腿，奖金我一分不少还给你，再给你加五百块钱跑腿费，你看怎么样？」 给加五百？还怎么样？ 他妈的怎么不早说。 赛赛硬生生收回怒气，与秦深对视两秒，矜持的把文件拿回手。 妈的，长这么大一点嵴梁骨都没长。 小姑娘脸有点绷不住了，鬼使神差问了句，「送哪来着？我有点忘了。」 「……」 「想起来了。」 她硬着头皮，「听着像健身房，老闆你办卡了吗？」 秦深没吭声，压根没打算理她。 赛赛深吸了口气，淡定自若的扭身就走。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一个穷鬼最后的挣扎吧。 打车到地方，一路走过来她捏了一把的传单，秦深留的手机号拨打了好多遍都不接，赛赛只能问前台小姐姐，「你好，请问马猴先生在吗？」 第76页 前台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赛赛看了眼秦深发过来的联繫人，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马猴先生今天过来了吗？」 「美女。」前台呼了口气，好像是笑了，「我们这有姓马的，也有姓候的，但还真没叫马猴的。」 「那、那我再问问。」 赛赛脸红到耳根，给秦深打过电话，耐着性子，「老闆，你确定让我找的是马猴先生？」 「是啊。」 「可是这边说，没这么个人。」 秦深哦了声，不紧不慢，「这是我同学，上学时候起的外号，我想想，好像是叫马旭。」 狗日的绝对是故意的！ 赛赛捏着薄薄的牛皮纸袋进去找人，眼睛一圈看过去，又迅速看回来，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她极力忍住想拍照发给乃夏的冲动，佯装淡定的继续给这位马猴先生打电话。 两遍之后才接通，那边表示有事出去一趟，让赛赛把东西放在前台就好，末了说了句，「我就让列印份资料，自己去取就好，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 赛赛干笑着说不麻烦，挂了电话又在原地待了会儿，遗憾拉不下老脸拍照，嘆着气，眼睛又不受控制的乱瞟。 「呦，是不是恨自己俩眼睛太少了？」 耳边响起突兀的声音，赛赛头皮一麻，扭头见姜慎靠在边上，拧开瓶盖慢悠悠喝了一口，啧了声，「我也觉得，是挺好看哈。」 赛赛生生吓退一步，「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怎么能见识到你这花痴成精的模样。」 「胡说八道！」赛赛梗着脖子辩解，「我来送东西的。」 「狡辩。」 姜慎冷淡的沖她笑，仰头又喝了口水，随手将瓶子扔进垃圾桶，一把拽住她就走。 「你别，我送东西呢。」 赛赛一路小碎步跟他到拐角处，趁他松手矮身打算跑，被揪住后领子拎了回来。 「往哪跑？」 姜慎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脸，「刚不看的挺带劲吗？」 「没有。」赛赛被迫仰头看他，红着脸死不承认，「我没看。」 「你不用嘴硬，忍着干嘛呢。」 姜慎不松手，另一只手抓着衣服下摆往上掀，牵着她的手往上贴，「来我也有，看我的，我不光让你看，想摸都成。」 「我不看不看！」 赛赛死命闭眼睛，手掌握成拳，抵在他胸口，「干嘛，耍流氓啊你！」 「你真有脸说哈。」 姜慎按住她手，一点点掰开攥进自己手掌，冷笑，「你眼睛黏人身上了啊，扒都扒不下来。」 「胡说八道！」 赛赛红了耳尖，抽不回手，「我真没有。」 姜慎视线落在她纤细的锁骨，来来回回扫视好几眼，逐渐上移，紧紧盯住她的唇，捏住她腰往自己怀里带，「这几天好像瘦了啊。」 赛赛的脑袋从他胸前探出来，一脸狐疑，听见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抱我。」 怎么还来？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硬着头皮，慢慢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差不多得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这个时候能不能说点中听的。」 姜慎嗓音低下来，两步把人堵在墙角，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气息喷洒在鼻间，他的睫毛微颤，眼睛里带着笑意。 赛赛有点懵了，下意识要伸手推他，被稳稳的抓在手里，挣扎无果，她气沉丹田深吸了口气，猛的吹进姜慎的嘴里。 姜慎的腮帮子瞬间鼓起来，退了两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你妈的林赛。」 赛赛噗嗤一声笑出来，戳了戳他的脸，「你像只河豚。」 姜慎拍掉她手，被气笑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去掐她脸，有点牙痒痒，「你像个智障。」 她瞪过去，被他趁机啵的一下亲在脸颊上，小姑娘不肯服输，跳起来拍他的后脑勺，打完就跑。 闹腾了半天，终以赛赛求饶认错中结束，姜慎送她回去，在车上她收到了赵明月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群聊截图，不明就里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这是高中的同学群。 她特意点开高中同学群看了好一会，发现是不限制班级的高中同学聚会。 高中毕业之后大家天南地北的各奔东西，创业的创业，上大学的上大学，这样的同学聚会，还是第一次，不过赛赛倒是听说班里好几个都自己创业当了老闆，想趁机炫耀的大有人在，就比如这人员数量还没定下来的事，已经有人抢着要付帐了。 这种同学聚会，所有人会竭尽所能褒奖自己，再看看那些与你有过矛盾，或者当时关系还不错的人，过得有没有你好，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因为真的怀念同学情分。 有人为钱，有人为权，有人为表现自己与众不同。 当时再青涩再纯真的友谊，在许久不曾有联繫的踏入社会后，通通变了质，串入了金钱利慾的味道，再回不到当初。 赵明月问她去吗，赛赛本来犹犹豫豫，说考虑考虑。 想了想，把手机举到姜慎面前，想看看他的反应。 姜慎在等红灯的时候随意瞟了眼，哦了声，「我知道，早上就看见了。」 第77页 赛赛颇为意外的收回手，「那你去吗？」 姜慎看样子兴趣不大，草草说了句随便。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一句随便也太随便了吧。 最后他补充了句，「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其实赛赛兴趣也不大，但和赵明月很久没见，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唉声嘆气的纠结。 才到了第二天，这原本纠结的问题被迫做出了选择。 秦深带她出了趟门，将她跑腿的本职发挥到极致，人家西装革履走路带风的走在前，她艰难的抱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苦哈哈跟在后头。 这还不算完，姓秦的大概是嫌她走太慢，走走等等，盯着她直皱眉，轻飘飘来一句，「你先把东西送到车上，我在这里等你。」 他把车钥匙塞在她手里，扬了扬下巴。 赛赛是真的气，心里骂了秦深一万八千遍，认命的进了电梯，将东西一股脑的丢进秦深的车里，骂了句狗日的，关上车门看见对面车上下来俩女的，手挽着手正盯着她看。 该不是以为骂她们的吧。 赛赛犹豫着要不要解释，六目相对后，她忽然觉得眼前俩女的有点眼熟。 看了约摸半分钟，她才恍然想起来，这两位貌似是她高中同学，于是试探的开口，「杨盼盼？霍初？」 杨盼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长长的哦了声，「我说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林赛，你也来了啊。」 「啥？」 「我就说当初你俩同一学习小组，他结婚不可能不叫你，结果还真是，你来挺早啊。」杨盼盼过去亲热的拉她胳膊。 谁结婚？ 赛赛一脸懵，干笑几声，多少有些不自然，「过来有点事。」 「怎么？他没叫你？」 赛赛实在拉不下脸问到底是谁，只点了点头，「嗯，没有。」 杨盼盼一脸吃惊，「不能啊，怎么可能啊。」 怎么就不可能了，到底是谁结婚？ 三个人从停车场坐电梯上去，赛赛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忽然意识到，当初关系好的还一个小组，那会不会是宋令川。 他结婚了吗？ 可是当初他跟杨盼盼和霍初压根就不熟，也不见得是毕业后熟络的吧。 赛赛一下想起很多高中发生的事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似乎从那天起就再没见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早已失去了交集，他顺顺利利的考上警校，现在也应该是个警察了吧？ ☆、第 51 章 赛赛瞎捉摸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忘记按楼层，刚伸手过去，被杨盼盼热情的一把握住，「难得的机会，好多年没见了，咱好多同学都去呢，一起去坐坐吧。」 什么难得的机会啊，这么多同学都没叫她，她连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坐的，再说了，人也没邀请她，这么巴巴过去，不显得脸皮厚啊。 她谨慎的想开口婉拒，听她又说：「你就别客气了，一起过来吧。」 赛赛被半拉半拽出了电梯，看见门口摆放着一张大大的海报，上面一对新人正甜蜜的拥吻，并不是宋令川，她看了好几眼才看出来，新郎是当初一个小组的王珂，新娘叫张静初，貌似也是当年的同学。 她有些记不得了，毕竟当年人缘不是很好，王珂还算熟一点，可是跟新娘同窗几年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杨盼盼和霍初应该是新娘喊过来的，至于她，虽说是被硬拉过来，但也算是新娘新郎的同学。 惴惴不安的进去，婚礼正在做准备工作，人来的不多，寥寥无几的人围在一张桌上，放眼望过去，大半都是眼熟的脸孔。 有人认出她，呦了声，「这不是林赛吗，你也来了？」 赛赛尴尬的点头，一旁的杨盼盼接过话，「我想着不是挺久没见的，硬拉着过来坐坐。」 「下个月不就是同学聚会，怎么着，林赛你不去呀？」 「我现在还不确定。」赛赛硬着头皮，「要看看有没有时间……」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觉得似乎显的太过装b，果不其然听见有人说：「林赛现在是大忙人啊，别看上个二流大学，毕业了也混的不错嘛。」 「没有没有。」赛赛惶恐的连连摆手，「哪来的混的不错，我老闆混的不错，我就是跟着他打工的。」 「在上班啊，干什么行当啊？说说公司名字，没准我能说上话，帮你请个假？」 说这话的男的叫邹文礼，从小家底雄厚，从那时上学时就看出这豪劲，他说这话赛赛没觉得不自在，反而正常的很，倒不是他有意想出一头，人一直都是这样的，说话做事都是如此，不过也确实有这能力，他说的没准能也说上话是真的，帮忙请个假没准也是真心的。 赛赛摆手说不用，连道了几声谢，「下个月我一定准时去。」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都不行了，万一她说出公司名字，这男的真认识，再和秦深聊上几句，那她那点破事就都知道了，这才叫丢人丢大发了。 她正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邹文礼眼尖，看见她攥在手里的车钥匙，哎了声，「你这车不错啊，我头几天也想买，你买的多少钱？」 这话一出，众人的窃窃私语结束，所有人齐刷刷的盯着她手里的车钥匙看。 你妈的，你哎什么哎！ 第78页 赛赛瞬间麻了半边头皮，磕磕巴巴解释，「这、这不是——」 杨盼盼那大嘴巴子想说话，迅速被她堵了回去，「这是打火机，道具，买着玩的。」 「打火机？」邹文礼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捏过去，「挺逼真啊，我看看。」 赛赛叫了声，蹭的站起身，「你别！」 「就看看。」邹文礼随手摆弄几下，没有预料中的火苗出现，他再仔细看过，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不是你的？」 妈的，脸快丢尽了。 赛赛脸面有点挂不住了，一把抢过来，语气不太好，「都跟你说了别碰别碰，你管是不是我的！」 「还生气了。」邹文礼瞄了她一眼，「你男朋友的？」 「不用你管！」 赛赛没好气，听见有个女的说：「拿不出手，是个老男人吧？现在包养女大学生可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你也不年轻了，不过看着幼稚，没准也行。」 所有人都笑了，嘻嘻哈哈说着各种玩笑话，肆无忌惮，似乎笃定了赛赛一如当初，也或者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说够了吧？」 赛赛打断他们，气的冷笑，「这么编排别人，你很开心吗？」 「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那人看她真的生气了，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赛赛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说不出话，一一望过去，这些所谓的高中同学，大多都是当初没说上几句话的人，毕业这么多年，谁也没得罪谁，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戾气。 是真的噁心人。 她赶不上姜慎嘴皮子熘，经常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可这回不一样，瞬间的脑袋空白后，她语气不善的回了句，「我至不至于，用得着你在这叽叽歪歪？」 气氛瞬间降到最低，赛赛胸口上下起伏，正绞尽脑汁想再补充一句，手机就响了。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接听，语气带着不善，「干什么？」 那边顿了下，似乎是没意料到，「林赛？」 赛赛脑袋瞬间卡壳，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完了完了，她忘记秦深还在等她，就差半分钟，半分钟她就能走出去。 她迅速挂断，起身要走，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正捏着手机往里瞧，眯了眯眼，才看清那人是秦深。 感情他是看见她了才打的这通电话。 赛赛假装镇定，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幅度的双手合十，嘴里小声的嘟囔，「老闆，帮帮忙，帮帮忙。」 秦深挑了挑眉，被拽住拉到一边，小姑娘嘴里念念有词，「就差一步啊，这b就装成功了，老闆你下次能不能晚点来？」 「我看你挺成功啊。 秦深斜楞了她一眼，「上班时间撇下你老闆等你，你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 「小点声，一会该被听见了。」 赛赛推他进电梯，直到电梯合上才放心，有些气馁，「老闆，我同学结婚，我过来看一眼，就坐了两分钟。」 「你同学？没看出来。」秦深轻描淡写道：「人也没邀请你，巴巴凑过去干什么？」 赛赛惊愕，「你怎么知道？」 「你们刚才那大嗓门子，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秦深弹了弹衬衫上轻微的褶皱，似笑非笑，「怎么，挺给你面子了吧？」 「你这车挺给我长脸。」赛赛把钥匙还回去，绞尽脑汁想词夸他，「当然，这也是因为你没出现，要不然啊，指不定谁奚落谁呢。」 「别废话了。」 秦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以后少参加这种没用的同学聚会，精力放在工作上，还怕不涨工资？」 少来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赛赛撇嘴，「那老闆，工资给涨吗？」 秦深啧了声，「你也配？」 啊呸，那还说这么多废话。 这场不太愉快的老同学叙旧让赛赛忿忿不平，晚上吃饭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被姜慎迅速拿捏住重点。 「哪个老男人？秦深那个老男人？」 「……这是重点吗？」 「怎么就不是了。」姜慎把剥好的虾丢进她碗里，纸巾擦手，「下次这样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老子倒要去看看，谁嘴上没个把门的。」 「反正我也说回去了。」赛赛发泄完，倒也没怎么在意，「而且我也没打算再跟他们见面。」 「不去了？」 「那是驳不下面子，现在都这样了。」 赛赛抬眼望他，「怎么？你想去？」 「去。」姜慎眯了眯眼，云淡风轻的继续低头玩手机，「怎么不去。」 得，别看现在表面镇定，实则这人的狗脾气又上来了，估计是记仇了。 赛赛嘆口气，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摆摆手，「先说好了，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那可不行，你不去我去干什么？」 「你想去就去，非叫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想去。」 「是吗？」 姜慎的眼睛从手机挪开，不动声色落在她的脸，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忽然问道：「你吃饱了吗？」 「还能再吃点。」 「一会带你吃宵夜。」 姜慎收起手机，勾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 赛赛一脸狐疑，「你有事吗？」 第79页 「没什么事。」 姜慎站定在她面前，伸手攥住她的手，沖她笑，「跟我出来，有话对你说。」 这笑的哎，赛赛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抽几下没抽出来，一脸惊恐，「在这说不行吗？」 姜慎继续笑，「这里人多，不太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啊。」 赛赛咽了口唾沫，「大哥，你到底要干嘛啊？」 「没有。」 姜慎想了想，「你上午不是想吃哈根达斯吗，门口就是，吃饱了就出来，我给你买。」 依稀记得幼儿园的时候，这狗脾气姓姜的也是用类似这样的一句话，把她骗到教室外，抢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捨得吃的糖果。 这么多年了，她就是傻子也该把姜慎的脾气摸了个差不多，还用这招想骗谁呢。 「其实我没吃饱。」 「我可没想硬拽你，大庭广众不太好看。」 姜慎挑了挑眉，双手撑在桌面与椅子之间，皮笑肉不笑，「我数三个数，你要再不起来我就抱你起来，一会全餐厅的人都会看我们。」 「三！」 「姜慎你别闹，这么多人呢」 「二！」 「行行行！」 赛赛赶紧叫停，「不就跟你去同学会，我去还不行？」 「挺有觉悟啊。」 姜慎颇为满意她的自觉，捏了捏小姑娘脸，「走吧，这回真给你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追重启追的走火入魔……惭愧！ ☆、第 52 章 聚会选定的离高中学校不算远的酒店，很久没回家，赛赛请了几天假，提着小行李箱和姜慎回了老家。 在高铁上她昏昏沉沉，头枕在姜慎的肩膀睡了一路，被叫醒的时候，脖子已经动不了了。 歪着脑袋回到家里，被十分冷漠的招呼了下，她妈热切的目光就落在了姜慎身上，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赛赛被晾在一边，自己洗了个苹果啃，看她妈握着姜慎的手苦口婆心。 她看了好一会儿，揉着落枕的脖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尼玛的，她到底谁家孩子，怎么从小到大都这样。 傍晚的时候，她醒过来一次，是被手机吵醒的，只知道是姜慎打的，头脑昏沉的厉害，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哼哼唧唧应了几声，挂了电话继续睡。 家里没有人，杨桃中间进来过几回，看她还在睡，留了饭菜安心的出门遛弯了，徒留她这留守儿童独自在家。 赛赛第二次睁眼是生生被热醒的，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很久，才忽然反应过来房间里开了灯，明晃晃刺的人脑袋疼，扭头看见一个人正背着她，翻看她放在书架上的相册。 她木然的盯了很久，心里咯噔了一下，双腿一蹬就要爬起来，奈何浑身无力，青蛙蹬腿般的挣扎几下，又颓然躺了回去。 姜慎捏了张照片出来塞进兜里，将相册放回原处，扭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别扑腾了。」 「你拿了什么东西？」 赛赛瞪着他的手，声音哑的厉害，「我都看见了，你别藏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了。」 姜慎啧了声，拍了拍放照片的兜里，「就在这了，怎么着吧？」 「就算你私闯民宅还偷东西，也起码得告诉我偷了什么吧？」 赛赛不死心的盯着看，发现对方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对视半晌，她不争气的收回了目光，转而望着窗外，「你觉不觉得，特别热啊。」 「还知道热？」 姜慎过去把窗帘拉上，沖她冷笑，「你他妈发烧了，当然觉得热。」 赛赛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发现他说的什么。 「你怎么知道？」 「给你打个电话哼哼唧唧的，老子可不得过来瞧瞧，就服你这大蒜瓣脑子，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姜慎没好气，从床头柜端过放温的粥递给她，「赶紧的，一会儿吃药。」 赛赛被他骂的一愣一愣，脑子反应贼慢，盯着他递过来的粥看了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我不吃，也不想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姜慎瞪她一眼，「再睡你就死了，吃！」 嘁，懒得理你。 她干脆倒头躺下，翻了个身还把被子蒙在头上。 「走时候记得关灯昂，顺便帮我把空调打开，谢谢。」 这话说完两秒之后，一双手伸进被子里，准确无误将她捞出来，身体突然悬空，赛赛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姜慎声音带着威胁，味道在鼻息间环绕。 赛赛抱着他的脖子，滚烫的皮肤触及到丝丝凉意，她察觉到，脑袋凑过去用脸蹭他的脖颈，使劲嗅了嗅，嘟囔了句，「你好香啊。」 姜慎一个激灵，生生退了步，一屁股坐到床上，赛赛顺势坐在他的大腿，脑袋依旧蹭着他的脖颈，嘴里哼哼唧唧的，索取他身上的凉意。 这尼玛的，谁顶得住。 姜慎一脸惊异的盯着她瞧，浑身僵硬了片刻，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别乱动别乱蹭。。」 小姑娘充耳不闻，又使劲蹭了几下，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吸了吸鼻子，「我有点难受。」 姜慎心尖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柔的一塌糊涂，「你乖乖的，多少吃一点再睡，放了糖的。」 第80页 赛赛含糊不清的应了声，脑袋凑过去贴上了他的脸，舒了口气。 她穿着睡衣，锁骨纤细，跨坐在姜慎的腿上，手臂揽住他的腰，两只白嫩嫩的脚丫晃在眼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姜慎眼神暗了暗，几乎是下意识的掰过她的下巴，凑上去轻吻。 小姑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推开他。 姜慎手托住她的大腿将人稳住，猝不及防站起身，赛赛惊的忙抱紧他，听见他轻笑，「胆子这么小，还想占我便宜。」 赛赛恼羞成怒，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姜慎表情动了动，一声不吭将人放在桌上，手再摸过去，摸到一排细细的牙印，他冷笑着，俯身凑过去轻咬她的唇。 「再咬我。」他的指尖轻轻摩挲在她纤细的锁骨，在唇齿间呢喃，「我就要在这里也留一个。」 赛赛盯着他，头向后一仰，咣当一声撞在他脑门。 「我去你的！」 姜慎的头嗡的一下，瞬间头晕眼花，单手扶着脑门缓过最初的那阵疼痛，看见赛赛也龇牙咧嘴捂着脑门，忍不住道：「你这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跟谁学的？」 赛赛疼的泪花直冒，本来就头晕脑胀，这一下尼玛的更要命，只顾捂着脑门，根本没心思搭理他。 姜慎翘起嘴角，伸手给她揉了揉，「都病了，能不能消停点，给我个照顾病号的机会。」 赛赛呸了声，「拉倒吧你，臭流氓。」 「我真不想拆穿你，抱着我蹭来蹭去的不是你？」 姜慎轻睨她，有些似笑非笑，「我可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赛赛的脸更热，瞪着他说不出话，双方对视两三秒，她捂着脑袋开始哼唧。 「等你好了我让你说回来行不行？」 姜慎嘆口气，「你再不吃我要餵你了，万一你妈半路回来，到时候场面可不太好看，你自己掂量着。」 赛赛捂脸的手没动，半晌之后，另一只手伸过去，瓮声瓮气，「拿来。」 「你挺识时务啊。」姜慎啧了声，顺势把碗递过去，「以前知道认怂，现在知道撒娇，我吃哪套你来哪套？」 「夹缝生存法则。」 「狗屁。」 同学聚会的时间选在第二天下午，赛赛吃过退烧药睡了一觉，起来洗掉一身的黏腻，感觉神清气爽，人也有了精神，十来分钟的路程，她叽里哌啦说了一路。 姜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临下车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发烧了才放心下。 约定时间还没到，已经是稀稀拉拉来了好几个了。 起能够在高中毕业五年后参加同学聚会的，都非池中物，就算是那池子里的装也得装出形，男的一表人才，手錶撞着车钥匙咣当响，女的光鲜亮丽，挎着价值不菲爱马仕，耳朵脖子手腕一动直晃人眼珠子。 这些所谓的高中同学，都曾与赛赛同窗苦读了三年，可她当时人际关系淡薄，这些同学个个都认识也个个都不熟，最基本的招呼过后，就彻底没话说了。 姜慎高中时期混的较开，与很多人都关系都不错，毕竟也几年没见，聊了几句还真就找回那么点高中的感觉。 赛赛坐在一旁，听着众人热络的相互打招呼，兴致勃勃的谈论各种话题，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偶尔抬头看看门口。 发了微信给赵明月，问她什么时候来，许久之后，赵明月回复道：路上堵车，赛美女稍安勿躁。 赛赛用刚搜罗的表情包回过去，成功引发斗图大战，几十个开回后，最终以赵明月求饶收场。 正当她得意洋洋的时候，听见有人大声说了句，「呦，大美女来了啊。」 大美女？ 啥大美女？ 「什么大美女，少笑话人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笑，不轻不重的落入耳中。 赛赛抬起头，刚好见到她笑意盈盈的模样。 那是她偶尔在路上看见，也要忍不住回头看好多遍的模样。 是宋词。 ☆、第 53 章 高中军训时，在一群晒的黝黑发亮，头发油成一缕一缕的女生中，宋词以白皙的皮肤，甜美的笑容，清爽的头发毫无悬念的完胜。 在那个炎热的秋天，一群汗流浃背的男生凑在一起，热切讨论的话题不是哪个班的女生好看，而是统一变成，宋词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即便她有很多优点，聪明耐心且运动神经一流，可说起她这个人，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还是漂亮。 不是那种惊艷的美，而是由内而外散出来的舒适，让人仅仅看上一眼，明晃晃的沖你展开笑颜，就能让人神清气爽。 宋词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夸漂亮，赞美的话从小听到大，从害羞脸红到后来的无动于衷，她也聪明，很会拿捏利用自己的优势。 开学报导那天，宋词一眼就看见当时站在门口，同样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男生，他站在门口，眼神冷淡的瞧过经过的人，似乎正在等人。 他长得很好看，宋词喜欢好看的人，无论男女。 她多看了几眼，也站在不远的地方，似乎在陪他一起等，可她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对方波澜不惊的扫视过她，停顿一下都没有。 真的等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女孩子抱着学校发的军训服，小跑过来，兴奋的脸颊泛红，站定在他面前，神采飞扬。 第81页 他们说了什么，宋词没有听清，只记得他眼里的冷淡消失，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给整个人渡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干干净净，是真的好看。 宋词喜欢姜慎的原因，可能只是在门口的一眼，也或许是那个漫不经心的笑。 在巷子胡同里的那次，并非是偶然，而是她知晓他的活动轨迹，而特意在那里等，引走野狗，以及那天对他伸手，还有那句在脑海中无数次排练的那句，「你好，我叫宋词。」 她都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自小的优势让她带着骄傲，可当她在骄傲与喜欢中挣扎的时候，失望的发现姜慎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姜慎是聪明的，在很多事情上，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想知道。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淡，可翘着眼角笑时，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有星辰大海。 是真的漂亮。 五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呢，宋词认为，只要拥有的足够多，就可以忘记一个人，忘记一双眼睛。 起码她在五年后再次遇见姜慎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街道上人来车往，两辆车突兀的停在路口，纷纷打着双闪，周围放置着三角警示牌，已经争论过了，周围三两人群站立，看着这场剐蹭事故。 白色轿车的车主正站在自家车前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空暇时间推了推眼镜，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小伙子，你有驾照吗？」 「有啊。」 身穿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靠在车身，指间夹着香菸，懒洋洋的睨着明显秃顶的中年男人，「怎么着，你不信？」 「不是不信。」中年男人盯着两车被剐蹭的地方，硬着头皮，「你这车开的有点快啊。」 「限速搁那写着呢。」 年轻男人手一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直行你拐弯，咣当一下撞我尾灯，老哥，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已经报警了，可别欺负年轻人啊。」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中年男人嘆口气，心里盘算着报销索赔的相关事宜。 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几句，交警很快就到了，依照惯例查驾照，对着照片仔细看过，开口问道：「姜慎是吗？」 「是。」 宋词和同事经过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个名字，她愣了下，咻的扭头去看。 人群中站着一个男人，立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抱着胳膊，眼神带着慵懒，斜视盯着旁边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耐。 宋词呆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微微颤抖，才恍然明白站在眼前的是谁。 是姜慎，是姜慎，他回来了。 心口剧烈跳动，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宋词出神的盯了他很久，才逐渐平复下心。 她在围观人群散去之时，慢慢走向他，声音按耐不住轻颤，尝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姜慎，你回来啦？」 在那个车流人流混杂的城市街道，姜慎听见有人在叫他，扭过头打量，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几遍，随即落到自己有些松散的鞋带上，弯腰系好，嗯了声。 「哪位来着？」 宋词一颗灼热的心瞬间冰冻，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久才干巴巴的说：「我是、我是宋词啊，你不记得我了？」 姜慎想了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啊，想起来了，好几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嘛。」 「姜慎，你变化也挺大的，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 宋词不争气的要掉泪，刚要抒情展开，被他一个电话断回在原地。 姜慎捏着手机应了几声，「知道了，一会的。」 挂断电话，他说了句，「过的挺好的，谢谢关心啊。」 宋词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话，见他转身就走，「有点事，走了昂，再见。」 很干脆很利落，就像当年她得知他走的时候，回来与离开，同样悄无声息又声势浩荡。 宋词呆站在原地很久，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浑身颤慄，是激动。 后来她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姜慎的近状，这场没有意义的同学聚会，她本没打算来，可看见名单上的姜慎的名字，她决定过来看看。 她的眼睛迅速的扫视过一圈，并没有看见姜慎，却看见赛赛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玩手机。 笑意盈盈的挨个打过招呼后，她坐到赛赛旁边的空位，后者被她吓了一跳，惊异的眼神盯着她。 宋词想了想，决定从最基本的谈话方式来切入正题，「你还记得我吗？」 赛赛点点头，「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曾经同学那么多年都没跟你好好打招呼。」 宋词笑着，沖她伸出手，「见到即是缘分，现在还不算太晚吧？」 「也还行。」 赛赛跟她握了下，听她问了句，「姜慎呢？还没来吗？」 呵，这是客套都懒得，直奔主题中心啊。 「已经来了。」 她抖了抖眉毛，看着由远至近的人，「刚才去洗手间了。」 声音渐渐小下来。 宋词下意识的扭头，姜慎正站定在自己身后，目光寡淡的瞧过她，面无表情。 那是一种很冷漠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82页 「起开，占我位了。」 宋词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过来，尴尬的站起身。 「姜慎，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姜慎不客气的坐下，一针见血，「上回不是还在马路牙子上见过吗？你忘了？」 咦？这倒没听说过。 赛赛耳朵一竖，屁股往前挪了挪，想好好听听，赵明月在此时打过电话，说自己到楼下了，让下去接接她。 不甘心的放弃偷听的心思，跑下楼去接赵明月，姑娘带了不少东西，左一个右一个挂了赛赛一脖子，笑嘻嘻的说这是见面礼。 两个人很久没见面，好不容易见上一回撒了欢似的，嬉嬉闹闹的上楼，刚好看见宋词笑意盈盈，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 她不再是高中清爽的短发形象，长长的波浪发散落在胸前，面容精緻皮肤白皙，两个小小的梨涡俏皮又可爱，模样相比高中少了几分稚平添了不少独特的女性魅力。 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知性，果然出落的更漂亮了。 再低头看看自己，仍旧是当初那个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她嘆了口气。 赵明月问她怎么了。 赛赛幽怨的盯着宋黎，缓缓出声，「我胸要是也有那么大就好了。」 赵明月呸了声，毫不客气拆穿她，「等下辈子吧你。」 ☆、第 54 章 赛赛伸手掐她腰，被不客气的掐回来，两个人都呲牙咧嘴，相互捯饬进了门，打过招呼后，赵明月一屁股坐下，赛赛跟着坐旁边，说了没两句，一抬眼就看见姜慎正盯着她看。 称不上看了，已经成瞪了。 赛赛莫名其妙，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瞪了回去。 两秒之后，她收到一条微信，是姜慎发来的，只有简言意骇的两个字：过来。 原本两个人是无比自然的坐在一起的，可这一连串下来，倒成了斜着面对面，眼巴巴的两两相望。 她看了眼坐在姜慎旁边的宋词，刚才还隔着一个座位的，不知道说什么起了劲，干脆坐在了一起，歪着头和姜慎另一边的人聊的不亦说乎。 赛赛回覆：不了，你那聊挺好的，我插不上话。 姜慎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冷笑，挑了下眉，好像在说：你确定？ 确定，确定。 赛赛忙不迭点头，高中的时候谁不知道宋词喜欢姜慎不得了，这好不容易同学聚会碰上，她再过去掺和，指不定在背后被人说成什么样。 再加上出的那事，又装b又勾搭老男人，现在再扯上这个，估计这场下来，她不得给人奚落死。 姜慎又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拨开谈笑风生的宋词，径直走到她旁边，「换个座，谢谢。」 赵明月惊愕的回头，随后才反应过来，昂了声，「没事，你坐，你坐。」 姜慎不客气的坐下，转头对赛赛，「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边比较透气。」 赛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如今大家都已经成年，这局面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打圆场，转移话题道：「姜慎，你和林赛认识好多年吧？」 姜慎嗯了声，「得二十年了。」 「哦呦，光屁股长大的好朋友啊，挺难得。」 「谁跟她是难得的好朋友。」 姜慎轻睨了她一眼，继续说：「不是有比朋友更近的关系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固了几分，几个熟悉姜慎的人面面相觑，宋词脸色发白，赵明月更是咻的扭头看她，一脸震惊，随后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意思大概是：伙计牛b啊！ 赛赛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头皮一寸寸麻了起来，不得不装作一脸吃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慎。 得，挺能装。 姜慎挑了挑眉，没拆穿她，反倒是似笑非笑对着邹文礼，「你说对吧？」 邹文礼点了点头，「是。」 他又转向另外一边，「周乐，你说呢？」 名叫周乐的女生有些尴尬，看了赛赛一眼，迅速的点了下头。 赛赛有些无所适从，她不记得周乐的名字，只粗略的描述了下她高中时候的样子，没想到姜慎记在了心里，而且在这么多人中准确无误的找到。 好在这小插曲只尴尬了一会儿，就被陆续而来的人所打破，可容纳十几个人的包厢坐了个大半，气氛重新回归嘈杂的欢声笑语。 到了时间，有人姗姗来迟，进门脱了外套挂好，扭头扫视一周，落在姜慎身上，呦了声，「这不我姜哥吗，捨得回来了？还以为你国外待的舒服，不回来了呢。」 来的人是秦淦，相比高中时期，眉眼更加明朗，肤色黑了些，笑起来依旧带着点玩味，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 早在两个月前，姜慎回来安顿好，就已经联繫上秦淦见了一面，现在当着这么多人，姓秦的故意这么说，没安好心想奚落他。 他抬着眼皮子过去，不冷不热道：「我得回来看看你，省你想我想的哭。」 「你可少来吧你，跟谁他妈稀罕似的。」 秦淦不客气的回怼，绕到旁边，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 「兄弟，能不能跟我换个座，让我跟我哥说两句。」 那人连连答应，抬起屁股走人。 有人就笑，「秦淦，你眼里是不是只能看见姜慎，瞧不见我们这些人啊。」 第83页 「哪能啊。」 秦淦也笑，摸出烟盒扔过去，「咱几个常见，这关系就不用多说了吧？姜慎可不一样，妈的海龟啊，我可得凑近乎点，沾一沾海水的腥咸。」 「呦，文礼哥，看着富态不少，最近没少赚钱吧？」 「这不宋大美女吗，今儿穿的可真漂亮，脸色不太好，怎么的了，谁欺负你跟我说，老子打爆他的狗头。」 最后他把目光落到赛赛身上，上下打量，嘴边荡漾起暧昧的笑意，「赛美女也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变漂亮了啊。」 「……谢谢。」 秦淦接着说：「有男朋友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个？」 「还、」赛赛下意识看了眼姜慎，声音小下来，「还没有。」 姜慎咣当一下踩到秦淦脚上，皮笑肉不笑，「你他妈嘴巴不好使眼睛也瞎了？」 「我哥也单身？」 秦淦哎呦一声，瞪大眼睛，「行行行，先给你介绍总行了吧？」 陆续上菜期间，赛赛接到了乃夏的电话，包厢里太吵，她跑去洗手间，听见电话里乃夏声泪俱下的控诉，大体意思听出来了，前任哥回来，她牵着豆包送回去，不仅被拒绝不承认，对方甚至还甩了份简历过来，声称要去应聘乃夏公司。 乃夏当场发飙，撕了简历砸他脸上，扔下一句狠话，抱着一百二十斤的豆包撒丫子就跑。 「丫死肥狗胖的跟头猪，老娘没跑几步闪了腰，还被那老狗比嘲笑一顿！」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老娘真是瞎了狗眼，怎么就给他赖上了！」 赛赛安慰道：「你别这么激动，他说去应聘，小秦老闆看人那眼光，也不一定能看得上，这八字还没一撇，你着啥急。」 「怎么就没一撇了，人家他妈的高材生，专业对口经验丰富，我这二流大学出来的都能进去，他指定能，我不管，我得去跟秦深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那人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面子。」 赛赛苦口婆心的劝，肩膀夹着手机，伸手去拧水龙头，「你就不用太在意，他来就来呗，也不一定跟你分一起。」 「我就纳了闷了，老娘贤妻良母，怎么就对不住他了，这么针对我。」 「我都说——」 赛赛还想再劝两句，砰的一声，她刚接触水龙头的手一麻，吓得她猛退两步，手机顺势摔到地上，她正弯腰捡，水花瞬间铺天盖地落到身上，她吓得嗷嗷叫唤两声，水进眼睛里，她紧闭住眼睛，哆哆嗦嗦蹲在地上摸索着手机。 胳膊被人拉住，她着急忙慌的喊：「我手机，手机掉了。」 「我给你捡。」 那人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将人抱到一边水喷不到的地方，还用衣服给她擦了擦脸。 耳边响起酒店工作人员的声音，似乎正在处理爆裂的水管。 赛赛揉着眼睛睁开，一个男人正捡着她的手机。 他穿着外套，已经被爆裂开的水管淋上水，头发带着点湿意，眉眼弯弯，嘈杂中，他正笑意盈盈睨着她。 「好久不见吶。」 陌生又熟悉的声线，惹的赛赛看了好几眼，仔细的思索过后，脑袋嗡的下，整个人像踩了弹簧，几乎一跃而起。 「宋、宋令川！」 好像自从那天开始就在也没见过，真的过了很久，久到他眉眼间的青涩已蜕变成熟稳重，个头也长了不少，整个人多了许多陌生，似乎眼前的人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的，唯一熟悉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宋令川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呦，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赛赛又惊又喜，当时看见宋令川的名字，可是刚才他没来，她还以为这是不来了，没想到能够碰见他。 后知后觉的盯着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看手机有没有进水，甩了半天，堪堪开了机，她也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秋天，晚上的气温有些低，赛赛淋了水，此时此刻觉出凉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宋令川无比自然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别客气。」 外套还带着体温，温暖的让人脸红，赛赛手指抓着衣角，掩饰般的尬聊，「你也来聚会了啊？」 「嗯。」 「你来挺晚啊，我在里边都没看见你。」 「有点事。」还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赛赛接着问：「那你现在如愿以偿的是警察了？」 「嗯，也算还愿了，虽然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不过还挺不错的。」宋令川拽她离开满地水的洗手间，反过来问她，「那你呢？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直就那样呗。 当初吹下的牛b不能算数，什么天涯海角天南地北的，结果只成了一个小职员。 什么梦想，什么理想，全部通通被现实打败，当初怎么说都可以，现在把她扔垃圾堆了，估计都很难找到。 她的脸色一阵阵不太好看，宋令川亲眼见他又青转白，最终悠悠说了句，「也就那样吧。」 这小姑娘一点没变，一如当初那么容易看懂，宋令川的眼底不动声色闪过笑意，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没事，大家都一个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赛赛惊异的瞧他，听见他说：「一起进去？」 第84页 她犹豫了下，点头答应，「好。」 ☆、第 55 章 秦淦像个话痨，天南地北的扯了一大堆，包含这两天前两天，这几年前两年，姜慎走了好几次神，都被他硬拉回来，不得不装作饶有兴致的模样，眼神不由自主的往门口飘。 当他第三次看向门口，一个男人推门而入，穿着一件带卡通图案的白色卫衣，笑着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啊各位，来晚了。」 呦呵，这不宋令川这狗逼吗，什么品味，衣服整挺年轻啊。 姜慎顿时来了兴致，刚扯开嘴想说两句，就见赛赛从宋令川背后探出脑袋，也穿着件同样卡通图案的衣服，一白一黑，不同颜色同样款式。 他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气氛有瞬间沉默，众人前后左右的看看，觉得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姜慎和宋令川从上学的时候就互看不顺眼，恨不得见了面就吐对方一脸唾沫，本来以为这好些年没见，虽说不能因此改变，但起码也能缓解一下，现在看来，这尼玛复杂的，还真不是这些人能懂的。 「不好意思，洗手间水管爆了，这是工作人员赔的衣服。」 宋令川面色如常的跟人解释，趁着说话空隙，赛赛缩着脖子回去坐好，捏出进了水的手机给姜慎，边擦鼻涕边说：「我手机进水了，不知道好不好……」 姜慎手里捏着的勺子吧嗒放下，用餐巾擦了擦手。 「用了……」 赛赛干巴巴的说完，看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不自然的扯了扯衣服，「不太好看哈。」 姜慎没说话，她一脸紧张的捏着手机，拽了拽旁边的赵明月，小声道：「要不然我跟你换个座吧。」 「也不是不行。」 赵明月点了点头，赛赛还没站起身，一只手按在了腿上，姜慎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行行行，你想咋的就咋的。 赛赛一脸认命。 秦淦撑着下巴，眼神在这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扫，啧了声，「情侣装？」 「不是情侣装！」赛赛面红耳赤的解释，「我衣服都湿了，没办法穿了。」 「湿了？！」 秦淦惊异的张大嘴巴，「你俩挺会玩啊。」 ……你他妈闭上嘴吃你的饭不行吗？ 酒是个好东西，几杯下去，让人昏了头晕了脑，所有刚开始的客套疏离全部消失不见，倒真像是回到上学时候，一进门就往桌上扔奔驰钥匙的大哥红着眼，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讲述这几年不景气，公司亏损严重，天天熬夜加班，三高还有点牛皮癣。 边上跟着听的几个也抹着「」眼泪，你一句我一句的深表同情，被人传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大哥哭的嗷嗷响，说你们懂什么啊，这哪是什么白富美，老子这是自己卖了，兄弟们，听哥一句劝，白富美都跟着高富帅走了，剩下的那些千万别他妈招惹。 好好的一场同学聚会，硬生生被几个喝大了的扭成诉苦大会。 赛赛听的津津有味，入迷之时，甚至还有模有样掉了几滴眼泪。 迄今为止，她的人生没有大起大落，好像从出生开始就註定如现在一样的平平淡淡，没有办法与人感同身受，可是容纳十几个人的包厢里，有一部分是和她一样沉默的。 赛赛觉得，或许掀不起大风大浪，才是真正的人之常情，才是大部分人应该有的。 这个想法极其矫情的出现，让她自己都想笑，这不就是给自己的平庸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当年做过的梦，吹过的牛逼，也只是在当年。 这和她理想的，计划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成年之后，过的就是另外的人生。 所以宋令川才会和她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也的确是一样的。 她沉寂在自己的思维逻辑里，完全没注意到全程始终耷拉着脸的姜慎是什么不在的。 赵明月吃多了冰西瓜，火急火燎上厕所的时候，刚好在洗手间的洗手台看见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狐疑的盯着镜子看了好几眼，才看出来两颗脑袋分别是姜慎和宋令川。 寂静的洗手间，只能听见水流的哗哗声，两个人并列的站着，像视对方为空气，跟他妈看不着似的。 赵明月分别打了招呼，两个人齐刷刷的抬头，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洗手。 场面诡异的很。 赵明月跑进厕所，等她解决完又磨磨唧唧的打了个电话，腿都蹲麻了，颤巍巍站起来要出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宋令川说了句，「从一开始就是你对我有敌意，直到现在都不让人说，你这心高气傲是从小的吧？」 姜慎回：「闭上嘴，用不着你bb。」 她抻着脖子还想再听听，奈何腿麻的厉害，一个哆嗦膝盖撞开门，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按在地上，她抬头看见两个人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 真他妈的丢人，好端端还跪下了！ 赵明月面红耳赤，摸索着撑住地面，龇牙咧嘴的爬起身，腿抖的厉害，尬笑道：「真巧啊，还没走呢。」 宋令川开口：「没事吧？」 赵明月手脚并用爬起来，「没事没事。」 「没事赶紧回去吧。」 宋令川接着说：「偷听人说话烂耳朵。 第85页 赵明月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即将长成的惊天大瓜，几乎连滚带爬回去，一脸兴奋的凑到赛赛跟前，绘声绘色讲洗手间奇遇。 赛赛不以为然，「洗个手怎么了，瞧你稀奇的。」 「我从进门到出来，那起码半个点的时间，两男的在一块洗半个点的手，你说怎么了。」赵明月恨铁不成钢，一把拿下她的西瓜，「别吃了，你快过去看看吧，一会别打起来。」 都多大人了，还能打起来。 见她依旧反应不大，赵明月又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宋令川现在是警察。」 赛赛想起毕业聚会那天的事，一下笑不出来了，妈的现在跟那时候可不一样，姜慎要真动手了，这往大了说就是袭警啊。 抹了把嘴，跟在赵明月屁股后头去了洗手间，却在进门时与出来的宋令川擦肩而过，她及时剎住车，惊魂未定的瞧着他。 宋令川看着心情不错，伸手摘掉她脸上的西瓜籽，临走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赛赛抻着脖子往里看，姜慎站在洗手台前，慢条斯理擦着手，目光透过镜子，准确无误落在她身上。 她面色如常的进了厕所，再出来时，姜慎还在原处，半倚在洗手台上，抱着胳膊冷眼瞧她。 四目相对，姜慎冷冷笑了下，赛赛连手都不敢洗了，绕过他想出去，被抬手拽住胳膊。 赛赛挣了几下，气的直瞪他。 这姓姜的冷着一张脸，足足一晚上没搭理人，现在腆个脸过来拽人，她心里也憋着股气，卯足了劲想推开他。 姜慎气的冷笑，一手不行俩手，硬生生将人拽到身前，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凑近自己。 「气我好玩是吧？」 他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挤，气息喷洒在鼻息间，有淡淡的酒气，赛赛这才恍然想到，他是喝了酒的。 她硬着头皮顶嘴，「我怎么就气你了，从小到大只有你姜慎气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气你。」 姜慎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隐隐发暗，嗓音有些哑，「你知不知道以前和现在差别在哪？」 「干什么？」赛赛脚后跟挪动一下，一脸警惕。 姜慎几乎要气笑了，抓住她的腰将位置转换，把人抵在洗手台上凑过去亲。 赛赛偏头要躲，双手抵在他胸前推，姜慎抓住她的手腕压过头顶，扣住后脑勺，几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泄愤般的咬了她一口。 「这就是差别。」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近期实在太忙，感谢包容的小宝贝们！！！！ 啾啾啾～ ☆、第 56 章 赛赛睁大眼睛，后者也冷冷望着她，四目相对后，她没出息的挪开目光，声音小小的，「你喝多了。」 「多？」 姜慎皮笑肉不笑，说出口的话十分不客气，「跟你脑子进的水来比，还不算多吧？」 「你脑子才进水了。」 赛赛语调不自觉提高，「自己小气就小气，怎么还带羞辱人的。」 「你觉得我在跟你气什么？」 姜慎眯着眼睛冷笑，动了动唇角，有些许冷漠，「这件衣服？」 赛赛一脸警惕，伶牙俐齿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姜慎顿了几个呼吸间，十分坦然的承认，「有一部分原因，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 「那你说什么主要？」赛赛哭笑不得。 姜慎的表情一点点敛下来，嗓音有些淡，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为什么我越主动，你就会让我越被动。」 赛赛愣了下。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完全没有意识到，我跟你不一样了。」 他面无表情，继续逼问：「你想怎么着，说出来我听听？」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说出来，脸颊憋的粉白，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姜慎……」 姜慎很想说，别怂啊你，刚不是挺牛逼的吗，现在怎么知道服软耍熊了。 这话堵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觉得气闷，努力克制住烦躁的情绪，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几眼才挪开。 妈的，烦死了。 这种烦躁一直延续到这场聚会结束，是他妈越想越气，憋着一股子火气，偏偏却不知怎么发泄出来，姜慎从小到大过来，这么窝火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以前也不是没憋屈，打小被他妈揍得上蹿下跳那是常事，可他这人贵在心态好，甭管当时怎么哭怎么闹，风头一过也都是万事大吉，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生闷气到这种地步。 可现在这年纪不像十七八，想当年他脾气爆说话沖，动不动就掀桌子骂人，大巴掌连捶带扇，十分不给面子。 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就气成这样，还不照样去楼下买了新手机给赛赛，看着她傻逼呵呵的捯饬。 一顿酒喝完，在场大部分人脸都红的像个猴屁股，有人提议回去，众人玩笑一阵，摇摇晃晃的起身告别。 姜慎头疼的要命，好不容易摆弄走了秦淦，趁着赛赛和赵明月上洗手间的空挡，自己仰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赛赛说要去送送赵明月再上来，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答应了声，便又睡过去。 等到赛赛送走赵明月再折返回来，热闹的包厢里已经空空荡荡，门半虚掩着，几只酒瓶和玻璃碎片横七竖八在中间，还都没来得及收拾。 第86页 这是在临走时，喝蒙了的秦淦腿绊着腿表演了一个高难度体操动作，咣当一声撞倒椅子，顺便碰掉了一堆酒瓶。 赛赛在现场目睹，想起刚才那场景还是想笑，小心翼翼的避开玻璃碎片，探头看进去。 明亮的灯光下，宋词明晃晃的站在那里，碎钻的细跟高跟鞋闪闪发亮，与狼藉的包厢残局格格不入。 柔顺的发丝披散开来，她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在看头仰在椅子上闭眼小憩的姜慎。 很认真，很仔细。 赛赛愣了下，宋词敏锐的察觉到，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带着明媚的光，一如从前那样，沖她微微笑。 她看见她了，并不心虚，甚至还落落大方的沖她笑。 相比较起来，倒显的是自己做贼心虚。 赛赛觉得，这可能就是她和宋词的差距，那是一种先天的自信，是她无论在后天怎么努力，怎么建立，都没有办法逾越的。 她的大脑卡顿了下，飞快的缩了回去。 这场景像跟演青春偶像剧似的，课间休息的教室中，男生趴在课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的侧脸渡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生，趁着课间无人的时候，弯腰去偷吻他的脸颊。 然后呢，然后会怎么样，男生大概是知道的，可是他不说，等到女生害羞的跑出教室，他才会慢慢睁开眼睛，脸颊微微泛红。 然而现在的场景，除了不同的背景板，其余好像都差不多。 她忽然想起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和赵明月在篮球场看见等姜慎的宋词，很多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这就是姜慎应该喜欢的类型。 赛赛背靠在墙上，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她努力的深呼吸，心口仍然跳的厉害。 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出现的第一个念头，那便是逃。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她转身就跑，玻璃渣被踩的咯吱响，混合酒液的地面让她踉跄差点摔倒，手掌按到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眼泪一下掉下来。 再爬起身的时候，她看了看滚落在脚边的空酒瓶，弯腰捡起，毫不犹豫的摔到地上，然后夺路而逃。 真的不能再待了。 砰的一声，闭眼小憩的姜慎瞬间睁眼，几乎下意识的伸手捏住即将贴上自己的脸，毫不客气推到一边。 他的眼底泛红，闪过些许不耐，捏了捏眉心，看向宋词，冷冷出声，「想干什么？」 宋词的脸唰一下红到耳根，结结巴巴，「不是这样的，姜慎，你听我说。」 「我不想知道。」姜慎打断她，面无表情。 「盯我只会让我更烦你，把你的执着放在其他地方。」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一记重锤砸进心底，「这不是劝你，而是让你给自己留点面子。」 宋词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睫毛颤了下，眼泪吧嗒掉下来，随后捂住脸，呜咽出声。 「姜慎，我是不是应该跟你道别了？」 姜慎眼睛盯着门口，两分钟后收回，敛去所有表情，眼底蒙上一层郁气，冷淡至极。 「不必。」 赛赛一路跑到楼下，胸口上下起伏着喘息，这才感觉到手心的疼痛，她举着手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门口当值的保安吓了一跳，上前询问情况，小姑娘摇摇头，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眼皮红通通的，哭的直打嗝，「大叔，前边便利店这点还开门吗，我想喝冰可乐。」 保安盯着她，缓缓点了点头，「你不赶紧去，马上就关门了。」 小姑娘道了谢，哭哭啼啼的走了。 从酒店走到便利店的路程不长不短，擦掉眼泪擤了鼻涕，从冰柜里拿出冰可乐付了帐，红着眼皮走在路上。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许凉意，可乐很凉，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揣在兜里的手机响起。 她手忙脚乱去摸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顿了下，按了静音键，任由姜慎的名字在屏幕上。 自动扣断后，她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凉的吸气，就看见姜慎从前方过来，放在耳边的手机沖她晃了下，笑容冷淡，「嗯？」 赛赛吸了吸鼻子，又喝了一大口可乐，「没手接了。」 「是吗？」 姜慎继续冷笑，眼神落在她的手上，「手怎么了？」 「划了下。」赛赛手往后躲，人也退了步，「没事。」 姜慎上前拽过她手，认认真真的看过，指了指旁边的药店，「这么近你都得让别人伺候？」 赛赛刚想开口拒绝，被不由分说硬拉进药店，买了消毒碘伏和药物，两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姜慎用棉签给她仔仔细细的消毒。 赛赛疼的眼眶发酸，一声不吭的忍着，直到姜慎用创可贴细心的给她包好，满意的看了看，「好了。」 两个人便坐在昏黄路灯下的长椅，四周很静，只有晚风偶尔吹过，姜慎点了根烟，光点在嘴边滑动，扭头沖她，「冷吗？」 赛赛摇头。 「一声不吭就走了？」 姜慎双手插在口袋里，叼着烟仰头望着夜空，眯着眼睛看她，有些似笑非笑，「怎么着，不怕我出点什么事？」 赛赛不说话，手指搅动衣摆，低着头。 第87页 「打小就这样，不乐意了就不说话，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一样，嘴比死鸭子还硬。」 姜慎撇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有什么你说什么，怎么着，谁还掐你脖子逼你了。」 赛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听见他又说了声，「熊死了。」 「姜慎。」 她的喉咙发紧，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有些发颤，「我、我想好了。」 姜慎睨着她，目光沉静内敛，一言不发，在等她说下去。 赛赛手里的一小块衣角被揪到变形，鼓足勇气，声音轻到发抖，「其实我们不合适的，你、你会有更好的。」 这话说完，鼻腔酸涩的厉害，她深深吸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朋友，以后也是吧」 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落树叶的沙沙声。 赛赛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你想好了是吗？」 她怔了下。 「我从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不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你明白我说的？」 姜慎的声音有些哑，但却格外冷静，他的手搭在长椅上，微微发颤。 许久之后，赛赛嗯了声，垂下脑袋，声音小小的，「我知道的。」 姜慎盯着她，忽然想笑，因为他现在很想说：你知道个屁，你除了一个劲往外推人，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没有说出来，只在唇边勾起一个弧度，有些冷淡的弧度，清清冷冷的嗯了声。 小姑娘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乖巧乖巧的，从前看到的每一次，她都是这样乖乖坐着，眨巴着眼睛，不会拒绝人，也不会埋怨人。 姜慎看了一会儿，一口气结结实实的噎在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胸口闷的让人狂。 他忽然就不明白，在这场蜕变过程中的感情，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也太可笑了。 「无论我向你走多少步，你都双倍给我退回去。」 他的表情没变，眼神一点点暗沉下来，情绪在内，隐隐翻涌，带着压抑的怒气。 「谁跟你是朋友，林赛，老子不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 对不起！！！！！！ 鞠躬！！！！！！ ☆、第 57 章 赛赛做了个梦，梦见许多年前的小时候，姜慎提着一盒水彩笔，兴致沖沖的找上门。 当时她正在午睡，被硬生生从床上提熘出去，睡眼惺忪的一路跟着，直到看见前方雪白的墙壁上，画了一个蹩脚的四不像动物。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那是什么，吭哧吭哧的笑出声，边笑边揉眼睛，「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丑，谁画的？」 姜慎说：「这是我画的。」 小姑娘一下笑不出来了，手足无措退后，一脸惊恐。 「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姜慎打开水彩笔递给她一支，朝那雪白的墙壁扬了扬下巴，「画吧。」 赛赛一脸茫然，「画什么？」 「当然是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姜慎拍着墙壁，「小爷好不容易找到这地方，迫不及待想让你看看，你可别熊的跟个什么似的。」 「可、可是。」 赛赛怯生生的看着那堵墙，声音小小的，「这不是别人家的墙吗，我妈妈说，不能够在墙上乱涂乱画的。」 「你懂什么呀，这叫艺术涂鸦。」 姜慎推她上前，强拉着她手往墙上放，「你就听我的，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不怕昂，想画什么画什么。」 当时赛赛头脑一根筋，哪能是姜慎的对手，半强迫半妥协的，犹犹豫豫在墙上花了朵小红花。 姜慎一直等到她画完，才眉开眼笑，抓起一大把水彩笔乱画一通，最后满意的拍了拍手，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多嘴，让你告我状，气死你。」 赛赛：「……这是谁家？」 「这你就不用管了。」 就在姜慎利索的收拾完，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后面胡同拐出一人，愣在原地两秒，嗷嘹一嗓门喊出来，「小兔崽子，谁让你在我家墙上乱画的？！」 姜慎扭头一看，拽着她撒腿就跑。 这是先前赶集卖肉的彪形大汉，原本就一脸横肉带个刀疤，现如今更是凶神恶煞，气势汹汹跟在后头骂。 赛赛险些吓尿裤子，俩小短腿飞快的倒腾，紧紧拽着姜慎的手，哭的嗷嗷响。 两个小孩手拉着手，一路呼哧呼哧穿过大街小巷，彪形大汉撵了好几条街，最后在原地跳脚骂人，扬言要找姜慎家长，好好把这事唠一唠。 姜慎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气，偏头望过去，小姑娘累的像条死狗，目光呆滞，浑身还在发抖。 等她歇过来，他伸手过去要拽她起来，连拽两下，赛赛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叫，「你干什么，他多凶啊，姜慎，你为什么早在人家墙上乱画？」 「那可不止我。」姜慎咧嘴沖她乐，「你不也画了。」 「那是你非让我画的。」赛赛哭的更大气，「我只画了一点点，这下好了，我妈要打我了。」 「那你也是同伙。」姜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怕什么啊，有我呢不是。」 第88页 赛赛从指缝里偷偷看他，「那、那你能不把我说出去？」 姜慎顿了下，爽快的点头说可以。 赛赛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手脚并用的想爬起来，却又噗通一声跌坐回去。 四目相对，赛赛小声说：「我站不起来了。」 姜慎想了想，背对着朝她半蹲下，「我可以背你，不过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得在我妈跟前说说好话。」 她点头，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 少年时期的姜慎瘦且单薄，赛赛侧着脸贴在他背上，能够感受到灼热的温度，以及从他的胸腔里发出的喘气声。 赛赛一直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却是当彪形大汉找上门来，姜慎一口咬定说是赛赛非要在墙上涂鸦，他倒成了劝人归善的好好少年。 赛赛整个人都傻了。 这丫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要不是亲身经历，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她急的跺脚，却完全不是姜慎的对手，张着大嘴哇哇哭。 姜慎妈大体知道怎么回事，商量了赔偿事宜，将人送走后抄起鸡毛掸子，凌空一甩，发出动人心魄的破空声。 小孩一看苗头不对，不动声色退后，警惕的盯着他妈手里的鸡毛掸子，打算伺机而逃。 「赛赛，去锁门！」 姜慎妈沉声下令，赛赛哦了声，一熘小跑过去把门锁好，抹着眼泪看姜慎被抽的上蹿下跳，吱哇乱叫。 赛赛连着几天都梦到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平时想起困难，可在梦中却能如此清晰的呈现。 有他闯祸挨打的时候，有他带着她疯闹，咧嘴沖她笑的场景，也有他眉眼带笑揽她入怀，凑近亲吻她的时候。 许许多多，奇奇怪怪，这是各个时期的姜慎。 她想起来的时候觉得难过，可又清清楚楚的明白，是自己亲手推远了姜慎。 回来半个月，她都沉浸在自己的纠结抑郁中，完全无心工作，基本错误犯了好几回，被秦深喊去办公室喝茶也好几回。 乃夏的前任哥果真来了公司，且上台就是总监，职位力压乃夏。 天天看着这贱人在自个眼前晃来晃去，乃夏气的磨牙嚯嚯，偏偏没那骨气拍桌子走人。 前任哥叫于禾易，和乃夏从高中到大学在一起恩恩爱爱四年，毕业后各奔东西，异地恋中因为距离分手，然后和好，再分手再和好，来来回回八年光景，最后一次分手，两个人举手发誓谁再回头谁是狗。 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联繫，现如今他回来，还正好在乃夏眼皮子底下晃悠，两个人天天你怼我损，互相着把上学时期的糗事一股脑儿全翻出来。 赛赛原本替乃夏打抱不平，可看着看着，硬生生看出一股温情，正所谓相爱相杀，没完没了。 八年的时间不算短，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她和姜慎整整相识二十年，至今她都不知道姜慎到底在想什么。 胡思乱想后，会冒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可就连这些，也随着根本见不到姜慎而被迫终止。 赛赛有些颓然，陷入一种完全茫然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办。 月底秦深召集了迎新会，聚在刚开的烤肉酒吧，精緻的装潢，配合起中央舞台的驻唱，好到一塌糊涂。 绝佳的气氛中，赛赛跟着几个同事去给秦深敬酒，闹闹哄哄几杯酒下肚，脸颊的温度逐渐上来，摸出手机在微信列表，终于在低下找到姜慎，点开对话框看了半天。 打好了字又一个个删掉，茫然的盯了半天，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去抓果盘里的最后一块西瓜。 姜慎狗，狗姜慎。 众人在门口散场告别时，整场沉默的于禾易站在门口抽菸，在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慢悠悠喊了声：「姚春娟哪位啊？」 几个没走远的同事纷纷回头，乃夏骂了声操，一个飞踢把于禾易踹翻在地，又补了几脚，边踹边骂：「姚你妈的春娟，老娘现在叫乃夏，操，你个老不死的。」 「我可去你的，老子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叫姚春娟，姚乃夏个什么玩意。」 于禾易冷笑着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乃夏掐成一团。 赛赛原地看了会儿，摇摇晃晃的撸起袖子打算上去帮忙，被旁边的人一把拽住，「别两个清醒着呢，你别破坏人家机会啊。」 她扭头看，秦深慢条斯理点上一根烟，任由烟雾在指间缭绕，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 这姓秦的一点没喝，这么多人过去给他起闹敬酒，他一点不给面子，硬是喝了一肚子饮料。 赛赛啪一下打掉他手里的烟，在对方一脸震惊中挺了挺胸，「那可不行，谁先回头谁是狗，我可不能让乃夏先做这个狗。」 秦深眼睛盯着她，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多年了，于禾易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说是谁先回了头？」 赛赛吃力的理解他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昂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走了十几步，又折返回来，朝秦深伸手，「我没钱，借我。」 「……」 她又坦然道：「别这么抠门，我会还给你的。」 小姑娘喝醉了，脸蛋红通通的像个苹果，平日里隐藏在内的小心思此刻全显现在脸上。 这小孩刚吃饭的时候哭的肝肠寸断，还不忘惦记刚刚上来的果盘，现在倒好，仗着多喝了点，没大没小的。 第89页 「快点的。」赛赛不耐烦了，「我要回家看电视呢。」 秦深抬腕看表，又看了眼清冷空寂的街道，思索两秒，「我送你吧。」 「为什么？」 赛赛反问，「你想潜规则我？」 小破孩什么都懂啊。 「对人的警惕性很好，不过——」 秦深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活动了下手腕，清冷的笑，「你想得太美了。」 「哪有你想得美。」赛赛嘁了声，「狗老闆。」 「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 「我能换成钢镚甩你脸上？」 「……」 秦深忍了又忍，好歹咽下这口恶气，拽着人往停车场走， 赛赛跟着走了几步，胃里一阵翻腾，犹如排山倒海，干呕了声，被推到垃圾桶边上，又干呕几下，抬头看他，「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没有带钥匙，你能不能送我去酒店，我想住个好点的。」 秦深呼了口气，冷冷笑道：「行。」 「谢谢老闆。」 ☆、第 58 章 赛赛喝的一塌糊涂，在下车时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疼的泪眼婆娑，秦深在边上瞧着，一脸冷漠，看样子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深夜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人烟稀少，空荡荡的有些瘆人，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赛赛捂着膝盖鬼哭狼嚎，声音颤抖打着旋，隐约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气魄，听着十分悲惨。 双方僵持了有十分钟，小秦老闆脸皮薄，嘆了口气，最终委身于背她告终。 也不知道姓秦的是不是故意的，一路过来赛赛颠的头疼噁心，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来想吐的欲望。 在前台开好房，他背着赛赛进酒店电梯的时候，里面站着两个人，赛赛强撑着眼皮看了一眼，又趴回去，两秒之后，迅速抬头又看了一眼，愣住了。 清俊瘦高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极为少见的身着正装，比起平时的懒散的漫不经心，整个人显的清冷而疏离，像是察觉到，眼睛从ipad上挪开，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脸。 这尼玛的跟拍偶像剧似的！ 四目相对，姜慎的脸孔一寸寸沉了下来。 气氛凝结的尴尬中，秦深十分绅士的露出一个微笑，「九楼，谢谢。」 姜慎轻呵了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漆黑的眼睛里一片阴沉，他盯着秦深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才冷冷开口，「决定好了？」 他的面容冷凝的像冰，眉眼中再看不见丝毫的熟悉，冷漠而疏离，这是她没见过的样子。 赛赛直接吓呆住，下意识的挣扎下来，背部贴着墙壁，手足无措看着他。 电梯内还着个长头发大眼睛美女，妆容精緻，脸上带着紧张，期期艾艾瞧着姜慎，欲言又止，「小姜总，您要是觉得不行，沈总那边——」 姜慎把ipad塞给她，伸手把赛赛拽到身前，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我问你决定好了？」 那女的吓了一跳，愣了有两三秒，忙不迭的把东西收好，快步离开了。 赛赛被他抓住，酒被吓醒了一半，心口狂跳不止，盯着姜慎满是煞气的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大型捉姦现场。 「你说什么啊？」 她吓得快要哭出来，声音发抖，「我忘记带钥匙了。」 声音比蚊子大点有限，震慑力薄弱，姜慎仍然没有反应，她怀疑可能是没听到，颤巍巍看了秦深一眼，还使了一个眼色。 江湖救急啊哥。 秦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她充满希望的目光下，淡定自若的开口道：「她说的是真的。」 顿了下，又说：「你和你员工，我和我员工，也没什么要解释吧。」 他转头，笑意盈盈望着赛赛，「你说呢？」 小姑娘脑壳嘎巴一下，转的再慢也反应过来了，秦深这话全是提醒，姜慎大半夜和个女的从酒店出来，好巧不巧的她上他下，再加上这些日子压根就没有见到他，实在摸不清楚姜慎的行踪，搞得好像这所谓的大型捉姦现场好像也变成双向的了。 赛赛后知后觉，做贼心虚瞬间消失不见，脑袋里嗡嗡响，费力且缓慢的琢磨，努力想给他找个藉口。 姜慎眼睛里的深沉越发浓重，表情冷到吓人，一声不吭的盯着秦深。 比起小时候不高兴了就晃着拳头上去，此时此刻的姜慎才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赛赛恍然发现，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哪还用给自己做过的找藉口。 对是对，错就是错了。 狭小的电梯令人气闷，她垂下眼睑，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涩，却是对秦深说道：「老闆，我自己上去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秦深思索了两秒，把房卡递过去。 他离开后，气氛变得更沉默，电梯门缓缓闭合，却因为没有按下楼层而停在原地，赛赛垂下脑袋，开口问：「现在可以了吗？」 姜慎面无表情，眼眸漆黑，映衬着她的脸。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姜慎仍是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想跟她说话的打算。 他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懒得开口解释一句。 一直都这样子！ 赛赛胸闷的厉害，气的拔腿就走，偏偏对方不让她如愿，刚走两步胳膊被拽住，姜慎的语气平静的毫无波澜，有一点点冷，「九楼是吧？」 第90页 酒壮怂人胆，赛赛甩掉他的手，回身大吼一声，「去你妈的，关你屁事！」 姜慎眯着眼睛看她，轻而易举牵制住想要挣脱的小姑娘，冷着脸去拿她手里的房卡。 赛赛死命攥着不肯松手，张嘴咬在他手上，用了力气，姜慎眉毛都没皱一下，反手捏住她的下颚逼她松口，两步把人抵在电梯角落，伸手按了九楼。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房卡就被抢过来，徒留她在原地气的干瞪眼。 姜慎手上的咬痕颇深，隐隐泛着血痕，他抬手看了看，忽然笑了下，像是冷笑，「醉了倒真有本事。」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姜慎看了眼房卡，在开门的瞬间抓住她胳膊，面无表情复述一遍，「9416。」 「我不要你去，放开，别拽我！你不准去！」 小姑娘张牙舞爪，使出浑身解数，胳膊被抓的地方隐隐泛疼，姜慎高她一个头，提熘她真是轻而易举的像拎个小鸡仔。 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赛赛要气哭了，一路踉踉跄跄被他拽着，嘴上仍然不闲着。 「你神经病，我上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天天就知道说我，我干什么都不行，你能和宋词亲亲我我，还能带你女员工来酒店，凭什么我就不行？」 「姜慎！姜狗！姜慎狗！姜狗慎！」 得不到任何回应，赛赛真被气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不是不玩了吗？现在管我干什么！」 姜慎气极反笑，压低声音逼问她，「你他妈管我玩不玩，跟你有个屁关系，现在长本事了是吗，喝了酒送人怀里，怎么着，嫌我碍着你了？」 赛赛哭的更厉害，「你滚，爱上哪上哪，我他妈再也不想见到你！」 姜慎气的够呛，顾及到公共场所，伸手捂住她的嘴，半抱着往前走，「你听话点，跟我过来，不给你点教训尝尝，老子今儿跟你姓！」 一路到9416，姜慎将人强抱进来，单脚关门插上房卡，扭头环绕四周，冷冷笑了声，「挺不错的啊。」 「关你屁事！」 赛赛哭的直打嗝，后背抵着门，被禁锢在他与门狭小的三角地带，在她的角度看不见姜慎的脸，只看见他的腮帮动了动，像是在舔自己的后槽牙。 她停下抽泣，隐隐觉得危险，手摸到门把手上，被一只手按住。 「晚了，林赛。」 姜慎一字一句，眼神逐渐暗沉，冷不丁的沖她笑，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赛赛大脑卡壳，直勾勾盯着，在他扯开领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手抵着他胸口拼命想推开他，姜慎冷笑，一手捏住她的手腕，顺手把领带缠在了她的手腕拉到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衬衫扣子。 赛赛尖叫一声，缩着脖子直往后躲，声音都在发抖，「别、你别，姜慎！」 做工精緻的扣子一粒粒解开，露出半个胸膛，姜慎面无表情，捏着她下巴凑近自己，声音冷的吓人，「你不是不怕吗？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现在怂什么？」 死亡三连问，她回答不了，吓得腿软，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停下，直到清脆的吧嗒声响起。 那是手錶碰在金属的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催动的信号，赛赛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认错，「我错了，我错了。」 姜慎扣动腰带的手顿了下，眼睛盯着她，冷笑，「大半夜喝的烂醉让个男的背你进酒店，你不挺有理的吗？」 「我没理，我不应该，我真的知道错了。」 赛赛嚎啕大哭，这回不是跟他赌气，是真哭了，胸口上下起伏，哭的十分惨烈。 「你别这样，姜慎，我害怕，我以后不这样了，真的。」 半晌没有等到回答，寂静的屋内只有小姑娘吭哧吭哧的哭声。 许久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偷看，被姜慎抬手按住，给她擦了擦眼泪鼻涕。 「好了，不要哭了。」他说。 她眼泪又涌出来，姜慎吧，确实是从小到大都那样，也同时也对她最好。 赛赛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伸出双手，轻颤着勾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凑过去蹭在他的胸膛，哭腔没消，还带着鼻音，「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姜慎眼神动了动，眼底一片浓重的情绪，伸手将小姑娘揽入怀里，紧紧抱着，许久之后开口：「很我本想给你点时间，也给我点时间，可我发现这样不行。」 「真的不行。」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抱的用力，声音断断续续从胸膛发出。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也根本做不到我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不懂。」 「林赛，我快疯了，被你逼疯的。」 ☆、第 59 章 小时候姜慎步履生风追着大黄狗满街跑的时候，赛赛就觉出他与自己以及身边众多同龄孩子的不同，小伙子不光不怕，还稳的一比，甚至规划了路线自己捉狗的九十九种办法。 召集两三个小孩凑在一块，硬是把见人就叫的大黄狗立正的服服帖帖，摇着尾巴呼哧喘气，比那哈趴狗还哈趴。 事实证明，当初赛赛这几乎算是本能的观点，是十分正确的。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记忆中那个小时候拽到起飞，长大意气风发的少年，会变得沉稳而克制，甚至于到了现在，她甚至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姜慎能说出这种完全不会是出自他口的话。 第91页 赛赛茫然了，并不知道这种场合她醒着会不会影响姜慎的持续输出。 要不晕倒算了，省着一会儿不好收场。 但是这他妈也不是偶像剧，太刻意反而不好。 那到底怎么整？ 她再三考虑，直到两行鼻涕流下来，下意识一吸一呼，忽然就感觉不太对了，颤颤巍巍抬手，想趁着他没发现前解决，听见对方不冷不热问了句，「什么东西？」 「……我说是眼泪，你信吗？」 姜慎轻呵了声，慢悠悠道：「邋里邋遢。」 就你干净！全世界你最干净行了吧！ 赛赛一把推开他，擤掉鼻涕，然后两眼乱飘的看着姜慎衬衫上一团粘稠的液体，盘算着开口：「要、要不，你回家？」 「不用。」 姜慎睨着她，解开衬衫仅剩的两颗扣子，索性脱了下来，赛赛吓够呛，小碎步挪到门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大半夜会出现在这吗？」 姜慎捏出手机看了看，拽起她出门。 「我告诉你。」 进了电梯按下十六楼，赛赛惊悚的看着他淡定自若的裸着上半身，试探的开口：「这样不太好吧？」 「大半夜的谁看。」 姜慎神情散漫，眼睛盯着电梯壁板上衣歪领斜，锁骨纤细的小姑娘，朝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抬了抬下巴，「它看？」 「你怎么知道现在没人看监控。」赛赛没注意他在看什么，努力的辩解，「人监控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 「你怎么知道，监控告诉你的？」 赛赛：「……」 「就算能看见也没什么。」姜慎斜着眼睛看她，抬手将她衣领全扣上，似笑非笑，「毕竟咱俩刚才从电梯到走廊再到房间，可比这激情多了。」 赛赛忍了又忍，一拳捶在他身上，「你闭嘴！」 回过神来又自己把衣领放下，姜慎动了动眉毛，再次固执的扣上，赛赛瞪他，「你干什么？」 「袒胸露乳，有伤风化。」 「衣服就这款式，得罪你了？」 姜慎：「那倒没有，你脖子太粗，辣我眼睛了。」 「同志眼光不太好啊，辣成这样还喜欢？」 「你他妈管老子。」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两个人冷嘲热讽。 十六楼与楼下完全不同，无论是格调还是布局，完完全全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连空气中都瀰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到了陌生地儿，刚刚张牙舞爪的本事呲熘一下没了影儿，赛赛像个小媳妇跟在姜慎后头闷头走，在拐角处他停了停，「你就在这，好好看着。」 赛赛点头，乖巧的站在原地。 姜慎站在房间门前敲门，约摸过了得有半分钟，里边才不紧不慢开了门，男人身上松松垮垮穿着浴袍，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神情懒散，「呦，这么激情呢？」 「有没有衣服？」 「半夜吵我睡觉，就为了衣服？」 「你以为呢？」 这声音耳熟，但是距离过远，赛赛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始终看不清楚长相。 想了想，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把距离拉近，才总算看出来，这是沈越。 她盯着相机看了一会儿，突然想拍张照片给乃夏看看姜慎这财大气粗的表哥，找准角度按下拍摄。 一阵闪光灯带着咔嚓声，面对面交谈的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盯着缩在角落中的她。 赛赛：「……」 沈越动了下唇角，漫不经心道：「还带了个小狗仔？」 小姑娘的脑袋慢慢缩回去。 姜慎穿好衣服过来时，看见她蹲在地上，捣鼓自己的手机，他凑过去清了清嗓子，成功的见她蹭的站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心虚什么？」 姜慎啧了声，慢条斯理口好最后一粒纽扣，「我又不是不让你拍。」 「谁拍你了！」赛赛嘴硬，「你有什么好拍的，我是拍沈越！」 「是吗？」 姜慎轻飘飘看她，「我把他叫出来给你拍？」 赛赛退了一步，听他继续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是我哥。」 赛赛扭头就走。 妈的，连个台阶都不给！ 两个人在电梯里，对回哪产生争论，姜慎说回他家，赛赛认为钱不能白花，执意要住酒店。 两个人从十六楼一路争论到负一楼，又从负一楼持续向上，电梯最终停在九楼，姜慎终于松了口，说了声那好吧。 正当赛赛得意洋洋之际，听他又说道：「既然你执意，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操？？？ 姜慎抓住她胳膊，弯着唇角沖她笑，「那咱们继续刚才的？」 操！！！ 赛赛甩开他想跑，被一把抱在怀里，带着往外走，贴近耳边，嗓音有勾人的意味，「你听话一点，我可没有衣服了。」 赛赛的脸腾地红了，直烧到耳根，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肯出声。 回到刚才的房间，姜慎把人放在沙发上，捡起地上的领带和衣服，垂眸看着小姑娘头埋得很低，脸颊耳根都红通通的，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 「先洗澡吗？」 我日啊！ 赛赛鸵鸟式旋转逃避，把整个脑袋都埋起来。 第92页 姜慎嘆口气，「那我先洗了。」 直到洗手间的门吧嗒关上，赛赛才猛的起身，轻手轻脚到门前，打算熘之大吉。 手摸上门把，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钱，连这房间还是秦深开的。 折返回去拿到姜慎的钱包，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来来回回熘达了好几圈，最终颓然的坐回沙发。 姜慎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她的头发被抓成鸡窝，一脸的困惑苦恼。 听见声音，赛赛整个人像踩了弹簧一样跳起来，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姜慎眼角撇到桌上自己的钱包，心知肚明，扔了个毛巾给她，「去。」 她拿着毛巾不知所措，听他笑了声，「要我帮你？」 赛赛猛的摇头，脚上像踩了香蕉皮，呲熘一下过去了。 真他妈的造孽了！ 她脑子嗡嗡响，磨磨唧唧的洗完澡出来，姜慎靠在床头打电话，眼神落在她半干的头发上，挂断电话起身去拿吹风机，招呼她过来，细细的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姜慎耐心的给她把头发吹干，见她依然紧张到僵硬，嘆了口气，「我能吃了你？」 赛赛鼓足勇气，抬眸看他，「姜、姜慎，这样——」 「我知道。」姜慎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好笑，「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赛赛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我跟你可还在冷战期，那天晚上你说的我可还记得，老子打小条件就这么好，还真犯不着强来。」 姜慎重新靠在床头，手按在床头灯上，弯着唇角笑，「觊觎老子的美色，你想得美啊。」 「睡觉。」 灯被按灭，室内陷入一片漆黑，赛赛反应过来，伸手摸索着爬上床到另一头躺好，深深的呼了口气。 好他妈波折的一天。 两个人再没人开口，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赛赛真的累了，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睡，却因为换了地方不适应，连着翻了好几个身，始终没找到舒服的位置。 困死了，睡不着。 她有些烦躁，火气隐隐上来，脸埋进枕头里，呼哧呼哧的喘气。 身边的姜慎动了动，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拖进怀里，下巴搁在发顶轻蹭了蹭，嗓音温润，带着一点鼻音，「别烦，我抱着就能睡着了。」 赛赛缩在他怀里，鼻间满是姜慎的味道。 男人的胸口温热，心跳有力，曾经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年，最终蜕变成令人安心的模样。 西装革履的姜慎，隐忍克制的姜慎，眉目清冷的姜慎。 各个时期的姜慎。 赛赛脸埋在他胸口，莫名有点想哭，嗓音细细的，从他的胸腔发出，「姜慎，我太差劲了。」 没有回应。 赛赛脸埋的更深，鼻酸的掉了几滴眼泪，而后嘆了口气。 真的太差劲了，丢在人堆里连个屁都找不到，以前这样，现在这样，以后估计也好不了哪去。 她有些庆幸这话挑在姜慎睡着的时候，没被他听见，要不然以他那臭脾气，非得拽她起来好好说一通。 反正以前是这样，现在会不会她还真不知道。 胡思乱想后，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小脸蹭在姜慎的胸口，手不安分的乱摸一气，被准确无误的抓住。 姜慎握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一点点的伸进，掌心温热，十指交错。 小姑娘睡觉不太老实，把腿搭在他身上，脑袋向上拱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字眼。 别人可能听不清，可是姜慎能听懂，她叫的是他的名字。 姜慎喉咙动了动，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出奇，指腹摩挲着柔顺的发丝，勾了勾嘴角，无声无息的笑了。 想那么多干嘛呢。 这不就够了。 赛赛又动了下，嘟囔了句：「狗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姜狗：操啊！ ☆、第 60 章 泰戈尔曾经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赛赛上学的时候被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然而现在她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追赶前方的公交车。 别见这伙计平时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真到关键时刻，跟屁股着火一样，跑的嗖嗖快。 她现在由衷的想在泰戈尔的话后再多嘴说一句废话，还有他妈怎么撵都撵不上的公交车。 妈的！ 她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喘气，就他妈差半分钟啊，早知道就让姜慎再往前送送了。 早晨姜慎喊她起床，她缩在被子里磨磨唧唧不想起，被强行拽起来，就又瘫软回去。 反覆几次后，姜慎坐在床边看表，「起不起啊？」 小姑娘哼唧两声。 「跟猪叫一样。」姜慎不紧不慢道：「谁让你喝这么多的，该。」 妈的是人话吗？！ 赛赛一下怒了，脚从被子伸出来往他身上踢，「都怪你，都怪你，我才睡这么晚，你还有脸在这说风凉话。」 「怪我？」 姜慎冷笑，捏住她的脚踝拖出来，眯着眼睛凑过去，「那是谁大半夜扒着我不肯放的？」 第93页 赛赛对他说的完全没有记忆，不过天还没全亮的时候睁了回眼，确确实实是整个都趴在姜慎胸口上，腿还压在他身上。 她悄悄挪动腿，想趁着他没发现之前缩回来，刚动几下，发觉有点什么硬邦邦的直戳腿肚子。 愣了起码有半分钟，赛赛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偏偏这时候，头顶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整个人都傻了，硬着头皮看过去，发现姜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勾着唇角瞧她，带着睡醒之后的懒散，漫不经心道：「想干什么？」 干……什么？ 干你妹的！ 赛赛一头扎进被子里，滚了两圈抬起头，脸红的像个番茄，恶狠狠道：「臭流氓！算我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 「我怎么就流氓了？」 姜慎觉得好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一没亲你二没摸你，更别说三了，你说说，我流氓你什么了？」 赛赛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半天才面红耳赤，踌躇开口：「那你、你还那样。」 「男人的生理反应，生物学猪脑子去了？」 姜慎面不改色，一脸从容，「倒是你，趁着我睡觉捣鼓什么？小姑娘家家的，不害臊啊？」 「我才没有！」 赛赛拍着膝盖辩解，「我是怕吵醒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可没怎么样，你少在这奚落我。」 「是吗？」 姜慎挑了挑眉，悠悠道：「那你不早说，害我一晚上都捂这么严实，很热的啊。」 他这么说的时候，上身靠在床头，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大半个胸膛，轮廓线条分明，肌肉不算夸张，但却分布均匀。 ！！！ 姜慎胸口位置一片压痕触目惊心，他长得白，入进眼里的痕迹就是一片红，赛赛看了几眼，觉得不妥，硬生生把目光放低，一副心虚的模样。 我日啊！ 姜慎抬着眼皮睨她，有些没睡醒的懒散，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头重的要命，得亏老子骨头硬。」 「……」 「流口水，磨牙，说梦话，还——」 「我错了。」 赛赛双手捂脸，颤巍巍宣告投降，「你别再说了，算我求你了。」 姜慎眼底浮现笑意，看了看表，打算放过她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 这回笼觉睡得贼香，让她成功的起不来，从而导致现在的局面。 现在怎么整？ 赛赛茫然了，嘆着气晃悠回去，发现姜慎的车依然停在路边，一脸狐疑的反覆确认，终于敢上前敲开车窗，探头进去，「你怎么还没走？」 姜慎放下手机，似乎一点不意外她回来，嗓音平静而自然，「怎么？」 「……」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脸诚恳，「还麻烦你等我，真是谢谢你了。」 姜慎挑了挑眉，慢悠悠道：「刚才也不知道哪个，死活不让我送，说什么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怎么着。」 他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现在不怕影响不好了？」 「我没说影响不好。」赛赛一脸心虚，声音降了半度，「我只是说太麻烦你了。」 姜慎刚想说话，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来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打了一行字过去，放下手机又停顿了会儿，才说：「走吧。」 明明语气依旧平静没有波动，赛赛却能觉得他心情不好，点头答应后，一路闷头望着窗外，时不时的瞄几眼，看他一直沉着脸，把唯一想找话的念头也压下去。 到了地方，姜慎从后座拎出袋子递过去，赛赛看了眼，是麦当劳的早餐，热气腾腾。 「什么时候买的？」 「你下车的时候。」 姜慎脸色稍稍缓和，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语气带了点不耐烦，「别废话，拿着赶紧滚蛋，别忘了吃。」 赛赛不客气的接过来，跳下车就走，两步之后扭头回来，缓缓呸了声，「狗东西。」 姜慎：「……」 小姑娘撒腿就跑，姜慎想起晚上她梦呓说的话，也是反反覆覆的这句话，气的直发笑。 嗯，真他妈行。 乃夏没有来上班，打探一圈后发现，于禾易也没来，赛赛发微信过去，一直等到下午才等到她回复，说自己在老家，后面跟了一句：姐们，我结婚了。 赛赛缓缓发出一个问号：？第二个愚人节？ 乃夏发来手持两张结婚证的照片，照片上的大熊猫美甲证明，这确实是她的手。 赛赛：我不信，你骗我，除非你把里面的内容拍给我！ 一分钟后，她看见领证日期以及男方的名字，于禾易。 红底照片上，白衬衫的乃夏笑的一脸灿烂，于禾易也睨着镜头，眼角眉梢轻挑，带着微微笑意。 羡煞旁人，好他妈恩爱，好他妈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不是昨个下午还见证过发誓怼不死傻叉誓不罢休，冷言冷语冷哼还吐对方唾沫的两个人，赛赛简直能感动哭了。 秦深昨晚说这两个人酒桌上就眉来眼去，毕竟是旧情人，分手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则上的问题，这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这也太他妈突然了。 赛赛整个人都懵了，点开看了好多遍，仍然感觉心惊肉跳。 这可真是牛逼大发了。 半天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反反覆覆盯着那张照片，她问乃夏，这么仓促会后悔吗？ 第94页 乃夏回覆：在一起六年，分开两年，其实已经是很了解对方了，从前两个人都嘴硬，不肯低头，可是赛赛，直到昨天我才发现，自始至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赛赛想起昨天秦深的话，他说这么多年了，于禾易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说是谁先低了头？ 于禾易在外很多年，从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到在行业里混的风生水起，简历上的职务逐步呈上升趋势。 赛赛觉得他应该是很骄傲的人，明明原生家庭条件很不错，却拧着一股劲独身在外很多年，他不曾求助，也不曾与人诉苦，一声不吭。 异地恋导致两个人分手，并且扬言谁先回头谁是狗，当初一口答应下来的是他，到了最后捨弃一切回来的也是他。 虽然赛赛并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但却被自己联想出来的，割捨不离的感情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也想想，也没觉得有多仓促了，她眼含泪花，诚心诚意打了一大串祝福的话过去，乃夏回覆：我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 赛赛：……我没带钥匙。 乃夏：我知道，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你要感谢我。 我他妈感谢个屁！ 乃夏发来一条语音，赛赛点开，听见她说：「慎哥指定是没毛病的，你不行，你毛病多的是，慎哥就是对你太好了，可能从小就这样，你习以为常，就算中途再跑出来个其他的，你也感觉不出有什么，总而言之一句话，给你惯的熊鸡儿毛病。」 赛赛：谢谢你的指点，我祝你新婚快乐，并且早日尝到婚姻的辛酸！ 乃夏：你跟我客气你妈呢。 她捏着手机吭哧吭哧的笑，冷不丁一抬眼，看见秦深站在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赛赛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拿起桌上的一包酸梅，「吃吗？」 「上班期间玩手机。」 秦深盯着那包酸梅看了眼，「还试图贿赂老闆。」 赛赛缩着手想收回来，被他一把夺过去，「下不为例。」 「……」 乃夏和于禾易的事给赛赛冲击不小，她反反覆覆的想，仍旧心神澎湃，忍不住发微信给姜慎：如果你在陌生的城市，会不求助也不诉苦，独自扛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吗？ 她发送过后觉得不妥，想撤回来，看见姜慎已经迅速回复过来两个字：不会。 她问为什么。 姜慎的回答很简单，他说我为什么要亏待我自己。 ……这回答跟他妈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赛赛接着问：你难道不应该奋发图强证明一下自己的本事吗？ 姜慎：有没有本事跟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姜慎的电话打过来，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是指想让我单打独斗，这个完全可以，可如果这个城市有你，那我绝不会这样。」 「为什么？」赛赛顿了下，「有什么关系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吵，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我不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情况下，萌生出生活很艰难的想法，如果是没有办法，我会想办法扭转，可如果是可逆的，那我为什么要你受这份罪？」 这回答真他妈的标准，好像硬是把她的一个傻逼问题扯到他们两个身上，姓姜的口才简直了得。 「那么你会放弃你本来已经熟悉的地方，为了我而回到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吗？」 赛赛决定傻逼到底。 姜慎那边顿了下，像是笑了，「我不是吗？」 赛赛愣住了，心口砰砰直跳，反应过来后迅速挂断电话，深吸了口气，仍然抵不过剧烈跳动的心。 我操。 她硬着头皮抬头，露出一个笑容，「老闆……」 「不知悔改，不思上进，变本加厉。」 秦深嘴皮上沾着酸梅表面上那层白色的粉末，面无表情道：「五十。」 ……生活果然是真他妈艰难。 赛赛哭丧着脸去签好罚单，给姜慎发微信：你让我扣了五十块钱，你赔我！ 姜慎：…… 作者有话要说：　　秦深：淦！真几把酸！ ☆、第 61 章 傍晚的时候，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驱散从清晨开始的沉闷，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避雨，赛赛收拾好东西，探头往外看，窗外丝毫没有减小趋势的雨，嘆了口气。 她抱着借来的雨伞等电梯，兜里的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餵了声，随着人流一起进了电梯。 「结束了吗？」 「我在等你。」 最后一句话随着逐渐变弱的信号而断断续续，可仍听的很清楚。 推门而出的时候，轰鸣的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站在门口躲雨的人一阵惊呼，姜慎波澜不惊站在那里，指间夹着一支烟，眼神冷淡，有些漫不经心的懒散。 很久之前，姜慎也是如此，站在校门口等她出来，赛赛从同样的角度看过去，时间跨度了许多年。 她有些恍然，好像在这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很多年前，她从教室出来，一路飞奔到校门口，姜慎站在那里，弯着眼睛沖她笑。 变了吗？ 并没有，姜慎从来都没有变过。 赛赛不动声色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他察觉到，按灭菸头扔进垃圾桶，眼角微翘，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偷拍我？」 第95页 「我才没有。」赛赛走到他身边，见他两手空空，「你没有伞吗？」 「没有。」他摊了摊手，「你不是有吗？」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过来的时候没下雨。」姜慎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 赛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惊讶，「你等了很久？」 「今天没什么事。」他沖她扬了扬手机，示意她看看。 赛赛打开微信，看见姜慎发过来一条：我在楼下。 时间是半小时之前，然而她现在才看见。 「今天加班了，我没看见，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过了。」姜慎的语气波澜不惊，睨着她笑，「虽然我不喜欢等人，不过也习惯了。」 他的话里有所指，赛赛小声道：「我也不是每次都迟到吧？」 「嗯，没迟到。」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雨伞展开，伞骨在空中摇晃几下，显得弱不禁风，「糊弄人的啊。」 「我也没有伞，这是借的。」赛赛怕他弄坏，赶紧拿回来，小心翼翼展开抖动几下，伞骨软塌塌垂下来。 她看了看暴雨倾盆，还有手里已经宣告罢工的伞。 「……」 真是日了狗了。 「指望你真是没辙，等着吧。」 姜慎摇了摇头，把手机给赛赛，被她一把拉住，「你想干嘛？」 「车上有伞，我去拿。」 他盯着她拽自己的手，「怎么着，想跟我一块淋雨过去？」 赛赛没松手，点了点头。 姜慎颇为意外的盯着她，语气平静而坚定，「不行，你会感冒。」 「不会的，你别乌鸦嘴。」 赛赛白了他一眼，把手机还给他，咬着牙就往雨里沖，被一把拽回来，对方语气里带了妥协，「行，不会，你别跑，地湿路滑，摔到怎么办？」 「这么大雨不跑，等着散步呢。」 「你小脑不行。」 姜慎脱了外套盖在她头上，赛赛眼前一暗，伸手想扯下来，身体一个悬空，惊叫后下意识揽住姜慎的脖子，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雨点砸落到身上。 赛赛呼吸发紧，缩在姜慎怀里，听不进其他的，耳朵贴在他温热胸口，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及喘息声。 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脑袋蹭上去，小心翼翼的凑在他的脖颈。 后来赛赛才知道，姜慎的车有自动接送功能，在那个距离下，完全可以一键启动，暴雨滂沱下，他站在门口盯着车钥匙看，琢磨了半天，忽然觉得太过于智能的东西并不全是好处，起码会影响感情的升温。 就现在这种情况而言，让它自己过来远没有淋着雨去找它浪漫。 嗯，的确是这样。 比如说现在，赛赛鼻尖眼皮泛着粉红红，眼睛湿漉漉的，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姜慎知道她是感动，仍是心软的厉害，一边抽纸帮她擦脸，一边打开暖风，温声哄她。 这雨淋的很值。 这小姑娘抽一鞭子走一步路的鸵鸟性格，等她主动就是白日做梦，他昨个想了一晚上，觉得用自己惯用的方法根本行不通，琢磨这么多年了，小姑娘什么招都吃，然而这种软硬都吃的人，往往才是最难缠的。 姜慎觉得自己遇上了难题，并且十分乐于解决难题。 他决定要软一点，把话挑明了说。 赛赛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盯着窗外发呆，雨渐渐小下来，暖风吹在身上，暖融融的舒适。 昨天折腾的太晚，睡下时已经是凌晨了，此时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下班高峰期堵的厉害，等到姜慎到了她家楼下，再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头偏在一侧，已经睡着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眼角眉梢微微上扬，弯了弯唇角，悄无声息的笑了。 没有叫醒，反而是陪着一同在大雨滂沱中的车内坐着，靠后调整的座椅，姜慎盯着一处，眼神发散，像是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去。 许久之后，他的目光落到赛赛身上，嘆了口气。 想好好谈个恋爱真他妈的难。 赛赛是突然惊醒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姜慎侧着身子，手撑在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赛赛：「……你是个变态吧？」 姜慎啧了声，不紧不慢道：「天已经黑了，下着雨也没有人，是个杀人抛尸的好时机。」 她伸手抓起自己的包，抛下一句，「后会有期。」便要下车，姜慎伸手按住她，「别急，有话跟你说。」 「我不听。」 赛赛连甩两下都没甩开，扭头看过去，姜慎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表情认真，垂着眼睛看她。 「不听不行。」 哦，看这模样这是有要紧事。 赛赛停住，乖乖坐好，眼睛盯着他，等着他开口往下说。 姜慎眼神动了动，攥着她手握在掌心，掌心温热，轻轻捏着。 许久他才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特别好懂，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想什么。」 这话赛赛不是第一次听，那年高中毕业那年，宋令川就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完全不懂这个好懂的意思，现在姜慎又说了同样的话。 她想了想，斟酌道：「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跟我说的不一样的。」 第96页 姜慎仰头靠在座椅上，微微阖眼，像是在嘆息。 「最少十年前，我就已经把你这个人琢磨了个一清二楚，很多你做不了决定的时候，我了解你，在更多的事情上，我比你懂。」 「林赛，我能帮助你引导你做任何的决定，可唯独这个不行，得你自己来。」 「我琢磨的深，深到你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真的以为我够了解你了。」 「因为太了解，现在我有点拿捏不准你了，因为我不知道你这谨小慎微，自卑纠结原因出在哪里。」 他垂眼睨着她，漆黑的眼眸有零星的深沉，嗓音沉静。 「是因为我哪里不好吗？」 赛赛摇摇头，「你很好。」 这是实话，姜慎的优秀她很早之前就有目共睹，从前包括现在，都现在她够不到的高度。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也没有。」 「那。」 姜慎点了一支烟，胳膊搭在车窗上，在烟雾缭绕中沖她笑，「你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前边两句是铺垫，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赛赛怔了下，呆呆的看着他，被这最后一句话说的不知所措。 姜慎盯着她，眼眸中漆黑一片，倒映出她此时惊慌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也不肯再说话。 寂静无声的车内，只有雨水落下的沙沙声，漆黑的环境，就连城市的霓虹灯都被雨水模糊掉，看不清也抹不掉，潮湿阴冷的环境，似乎会把人心心底焦躁不安的情绪勾出来。 姜慎有些恍然，雨下的更大，他望着车玻璃上被雨水沖刷模糊的灯火阑珊，忽然感觉车厢里的气闷，令人喘不过气。 许久之后，仍是没有答案，姜慎一点点收回视线，按灭菸头，十分冷淡的笑了下，拉开车门走进雨中。 他离开时，带进一股潮湿的雨水气息，车门关上的声音在雨夜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赛赛被吓了一跳，茫然的抬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姜慎绕到副驾驶室拉开车门，探身进去将她禁锢在座椅之中，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过去有些凶狠的咬在她的唇。 赛赛吃痛，推了他几下没有反应，被迫贴紧他，呼吸交错间，她看见姜慎微微泛红的眼底，细密的雨丝打在他的身上，空气中带着秋雨季节的阴冷潮湿，有些雾气蒙蒙。 「我再问你一遍。」 昏黄的路灯下，姜慎的眼睛黑亮出奇，紧紧盯着她，声音带着哑意，「喜欢我？」 赛赛睫毛颤了颤，呜的哭出声，慢慢伸手抱住他，小脑袋蹭在他的脖颈处，声音带着点哭腔，「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第 62 章 短短二字的喜欢，如同一个情感的宣洩口，把近半个月以来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赛赛哭的很凶，脸埋进他的脖颈不肯抬头，一抽一抽的，所以也看不见，姜慎的眼神软下来，而后无声无息的笑了。 这是逼的狠了。 「我就知道。」他说。 指尖触碰过微凉的皮肤，有颤慄的温度，赛赛摸着他后背的一片冰凉的濡湿，吸了吸鼻子，「还在下雨呢，你不要感冒了。」 姜慎手臂穿入她的腋下和膝弯，就着探身进来的姿势将人抱起，自己坐进来，赛赛顺理成章坐到他腿上，只觉得冰凉的雨丝落到身上，挣扎着要起来，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赛赛被捏着下巴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她不争气的别过头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狭隘的座椅，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她坐在他的腿上，明显感觉到温度，寂静的车厢内，赛赛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耳根腾地烧起来。 在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中，赛赛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姜慎眼神变了变，反手握在手心，扣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呼吸交错，他搂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姜慎才慢慢放开她。 赛赛面红耳赤，双手环在他的腰，整个脑袋缩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姜慎头仰在座椅上，伸手摩挲着她的头发，垂眼看她像只树袋熊，笑了下，轻轻开口：「现在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赛赛点头，仍是不愿意抬头，「你以前不是说你喜欢聪明漂亮的吗？」 「以前？」姜慎认真的想了想，「有多以前？」 「就……就小学的时候。」 姜慎：「……你记性真好啊。」 「那当然。」赛赛探着脑袋看他，对于这么久自己还记得的事洋洋得意，「你还说不喜欢笨的，你就老说我笨。」 「我记得，我没忘。」 姜慎哭笑不得，「你那时候不是还说要找个跟你爸一样温柔的吗？」 「我知道啊。」 赛赛颇为贊同的点头，顿了下又说：「这不是没找到吗？」 「小姑娘反骨挺高。」 姜慎挑了下眉，凑过去蹭着她的鼻尖，有些发笑，「怎么着，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最好。」 「嗯？」 「可你不温柔。」赛赛一本正经，掰着手指细细数来，「说骂我槓我怼我，你一点都不温柔。」 第97页 姜慎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小姑娘有点蹬鼻子上脸，回过味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干嘛？」 赛赛被他盯的不自在。 姜慎不说话，再次凑过去吻住她的唇，收敛掉身上一贯有些侵略的气息，缠绵而漫长，呼吸交缠。 直过了很久，赛赛气喘吁吁的推开他，眼睛里瀰漫着朦胧的水光。 「怎么样？」 姜慎睨着她笑，嗓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这回够温柔？」 「温柔死了，全世界你最温柔，行了吧？」 赛赛别过头不肯看他，望着车窗外路面上的水，抬腕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要走了，明天再见吧。」 这句话说完，她才恍然想起什么，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没有钥匙，乃夏不在家，她结婚了你知道吗？」 姜慎眼睛落在她身上，平静而自然的发出惊讶，「哦？是吗？」 「你都不知道，特别特别突然，连我都吓了一跳。」 这事算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讨论惊讶的话题，姜慎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讲述，再发表自己的看法，笑着去拨她的碎发。 这个小姑娘的快乐还是这么简单，没有变过，要认真的听，还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要敷衍，更不能对她不耐烦。 这样下来的话，一整天她都会是高兴的。 赛赛絮叨完，觉得口干舌燥，姜慎适时的递过来拧开的水，她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跑题了，想了想，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叫个开锁公司？」 「不用。」姜慎点开手机，递到她面前，「这个是你朋友吧？」 赛赛狐疑的看了两眼，点头。 「加我微信，说锁不能动，托我接你去我那儿住几天。」 「什么时候？」 「下午。」姜慎笑了下，「不得不说，很会打算，跟我想的一样。」 赛赛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发出一个疑问，「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送我回来？」 「等你求我。」他说。 赛赛：「……」 你他妈等我给你一杵子！ 两个人在商场买过东西吃过饭，回来的时候，姜慎家的对面大门敞开，吱哇乱响噪声不断，还有工人进进出出忙碌，看样子是在装修。 姜慎觉得奇怪，特意在进门前停了一下，随意的往对门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下，一句我操脱口而出。 沈越站在满地狼藉中，与周围的忙碌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指间夹着一支烟，表情懒散，轻轻挑眉，呦了声，「小姜慎回来了？」 「……」 姜慎站在原地，半晌才问：「哥，你在这干什么？」 「装修啊，不明显吗？」 沈越出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递过去，「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住得近有利于兄弟感情联络。」 目光落到缩在旁边的赛赛，挑了挑眉，又摸了根烟递给赛赛，「来一根？」 赛赛：「……不用了谢谢。」 「客气什么。」 沈越随口说了句，眯着眼睛打量两个人拎着的一大堆东西，似笑非笑啧了声，「吃的穿的用的，连内衣都买，这是打算度蜜月去？」 「没有！」赛赛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解释，「我没带钥匙，室友不在家，所以……」 话音未落，姜慎已经打开门把她推进去，「去洗澡，毛巾有新的，衣服先穿我的。」 门吧嗒一声关上，赛赛想了想，偷开一条缝，手机怼过去，对准沈越的脸，十分长记性的闪光灯，按下拍摄。 咔嚓一声，两个交谈的人同时回过头看她。 妈的忘记关声音！ 沈越说：「第二次了。」 操！ 她火速把头缩回去，按住砰砰直跳的胸口，连着昨天的那张一股脑儿发给乃夏。 乃夏秒回：搞外遇搞家里来了，你行啊你。 赛赛：这是姜慎表哥，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这次特意拍了照给你看看。 乃夏：我操，我他妈都结婚了你才让我看，早干什么去了？ 赛赛翻出洗漱用品，又跑到姜慎的衣柜翻出一件t恤，一股脑抱进洗手间，把姜慎为数不多的洗漱品推到一边，回复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就没结婚也没机会。 乃夏：这话就没意思了，没准人就喜欢我这样的。 赛赛：那你怎么不敢发语音过来？ 乃夏：告辞，祝夜晚愉快，安全措施做好。 赛赛呸了口。 洗完澡出来，姜慎已经回来了，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见她出来，眼睛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腿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 赛赛察觉到，有些不自然，很快反应过来，把毛巾沖他脸上丢过去。 姜慎单手接住，仍然同电话里的人说话，捏着毛巾走近她，单手揽住她的腰，抱到地毯上，转身进了浴室。 赛赛在原地站了会儿，扒拉出刚买的睡衣睡裤穿上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面开口一句：「洗香香了吗？」 她嗯了声，乃夏又来一句，「那可得抓紧机会了。」 「什么机会？」 「把慎哥拿下，我相信你可以的，等你好消息。」 第98页 「你都些什么虎狼之词。」赛赛歪头夹着手机，把买来的东西规整出来，「倒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急，我说回就回，这主要看你啊。」 「关我什么事？」 「哎呦，老娘的心要给你操碎了，什么进展了，你倒是告诉我一声，要我就这么回去，你这机会不就没了嘛。」 「睡觉吧你，这么多废话！」 姜慎出来的时候，看见她窝在沙发上喝可乐，旁边是摆好的一大堆东西，他挑了挑眉，「收拾东西就是把东西一样样摆好？」 「不然呢？」 姜慎觉得有点好笑，上前拿过她的可乐，「还是冰的，不怕感冒？」 「你别咒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赛赛一把抢回来，咕嘟嘟喝完最后两口，当着他的面把空罐子丢进垃圾桶，打了个嗝。 「嗯，我不说了。」姜慎忍着笑拍她脑袋，催她去漱口，自己把东西规整分类放好，顺带着收拾好垃圾。 也是因为昨天也是睡在一起，赛赛倒没觉得太不好意思，只不过在躺下时，身子挨着床的一侧，完全不敢离的太近。 姜慎嘆了口气，按灭床头灯，伸手把人拖进了怀里，下巴蹭着头顶，轻声道：「我能吃了你？」 她摇摇头，慢慢伸手抱住他，想了想，鼓足勇气凑过去轻吻他的下巴，小声说了句：「晚安。」 姜慎按住她，回应以长长的吻，也笑着说：「晚安。」 赛赛脸埋进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半晌后，吸了吸鼻子，「姜慎，我鼻子不通气了。」 姜慎顿了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是说不会感冒吗？」 ……别问，问就是脸疼！ 姜慎翻身下床，翻箱倒柜的找好药，端了水给她喝下，按灭床头灯，再躺下时，伸手抱她进怀里。 赛赛乖乖窝在他怀里，脸蹭在他的脖颈，艰难的呼吸着，许久觉得气闷，挣扎仰起脖子喘气，等到气喘顺了再蹭回去，如此循环几回，正当迷迷糊糊有了些许睡意的时候，忽然觉出异样，撑着眼皮子道：「姜慎，你兜里有什么东西，硌我腿了。」 许久之后，姜慎冷冷出声，「睡衣哪来的兜？」 赛赛惊异的仰头，被他按回怀里，有点不耐烦，「别乱动，闭嘴，赶紧睡！」 ☆、第 63 章 小时候赛赛体格子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一年到头感冒不断，杨桃为了能让她多活几年想了不少办法，最后听人说喝羊奶可以增强免疫力，足足给定了一年。 羊奶膻味大，一个小孩子属实喜欢不起来，杨桃恐吓加威胁，强逼着她喝，那段时间赛赛觉得自己身上都是一股子难闻羊膻味。 也亏得这股令人嫌弃的味道，赛赛体格明显好转，杨桃一高兴，又给订了一年。 这两年难熬的羊膻味过去，赛赛已经看着健硕了不少，很少感冒了，可是每次感冒必发烧，从小到大都这样。 姜慎深知这一点，老早备了退烧药在边上，果不其然半夜发了烧，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哼哼唧唧个没完。 吃过退烧药，刚消停一会儿，又伸着手乱摸，姜慎按开床头灯，见她半个身子探出去在摸床头柜。 「喝水吗？」他问。 赛赛嗯了声，眼睛没睁，手依旧摸个不停。 姜慎翻身下床倒了杯水，看着她仰头喝下，随意的把杯子一放，又一头睡下。 没放好的杯子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骨碌碌滚了几圈，随即被人捡起。 「真不消停。」 姜慎嘆了口气，去厨房沖洗好杯子，摸着烟盒推开阳台的门，雨已经停了，微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凉意。 雨后的城市带着湿润的风，吹过万家灯火璀璨，他站在及胸的防护玻璃，将胳膊搭在护栏，点了一支烟，在丝丝缕缕升起的烟雾中，淡漠的望着灯火阑珊。 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被微风吹散，光点忽明忽暗，映衬着漆黑的眼睛。 许久之后，他眼神动了动，悠悠嘆了口气。 「体格这哪行，得多吃点啊。」 说完这句话，他摁灭菸头，转身回了屋内。 赛赛坐在床上，头发蓬乱，双眼无神的呆坐着，见他进来，眼神动了动，哑着嗓子，「你去哪了？」 「抽了根烟。」 姜慎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好笑，「这是我家，我还能跑了？」 见她依旧一脸呆滞，笑着摸她的头，「退烧了，继续睡吧，我在这呢。」 「我有点热。」她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汗，「能不能开个空调？」 「不能。」 姜慎皮笑肉不笑，拉着她手摸到自己身上，「我刚进来，我身上凉，来你抱着我睡。」 赛赛抽不回手，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细腻的皮肤，她犹豫了下，整个手掌贴在他身上，轻捏了捏，哇了声，由衷的感嘆，「真的是凉的。」 姜慎按住她乱动的手，笑着问：「用不用脱光？」 她摇头，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 姜慎：「……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个男的？」 那天晚上，赛赛问了个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困扰她很多年，从那年姜慎走的时候她就在想，可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她问他：「我们俩吵过那么多次架，为什么唯独那次你那么生气呢？」 第99页 姜慎顿了下，说：「没有，」 「你走是因为我动手打你了？」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姜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许久后才说：「说出来可能会有点幼稚，你要听？」 赛赛眨巴眼睛看他。 「我想明白了要的是什么，可是我找你的时候，你跟我说，宋令川很照顾你，他比我好。」 他继续说：「你不懂，你说我什么都行，我能无所谓的其实，可唯独这个不行，换成现在我也许顶得住，那时候不行，忍不了。」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赛赛问。 「你不明白吗？」 他垂眼看她，有点点笑意：「你啊。」 赛赛翻了个身，嘴里小声嘟囔着：「明明那时候和宋词不清不楚的。」 「你可别在这给我嘟嘟囔囔，有屁放出来。」 姜慎冷笑，轻舔了下后槽牙，「你不去打听打听，你就算是我没让你开空调跟我闹都行，因为这个没必要。」 「那能开空调？」 「做梦吧你。」 赛赛就又嘟囔几句，再不跟他说话，脸埋进枕头，许久之后，闷声开口：「那你在美国过的好吗？」 姜慎撇了她一眼，对于她会对这件事感兴趣感到惊讶，他回来这么久，从没有在她嘴里听过一次这类话题，还以为这鸵鸟式逃避的女的不会再问了，属实没想到。 他停顿一下，直到赛赛偷偷看他，才慢慢开口：「还行吧，不是完全适应，相比较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着，想听？」 「不想听。」 「不，你想听，不过今天太晚了，等明儿有空吧。」 「……」 赛赛忍了又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要回来？」 「你在这里。」姜慎看着她。 「你可以不知道我因为什么，但不能不知道我为了谁。」 「……」 赛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这男的骚话太多了，完全不像是从前认识的样子，就凭着从小到大这死贱死贱的嘴皮子，槓不死人誓不罢休，她打死都不相信姜慎会是那种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的德行。 这他妈怪惊悚的。 不过该说不说，嘴贱是天生的，心细也是，会做饭会洗碗，会拖地会擦桌子，腿一翘基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赛赛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女的，看惯了偶像剧里的情情爱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轮到自己，从初中开始到现在，这念头基本没断过。 可现在谈了恋爱，她却觉得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偶像剧里两个人在一块时含情脉脉，相互餵着吃个葡萄都能脸红，每天一句撩拨情话，说的那叫一顺嘴，她都不太好意思看。 甜到齁。 然而现实生活中，她吃着姜慎做的饭，切好的水果，递到手里的酸奶零食，却出乎意料的自然。 妈的跟演的也不一样啊。 一周下来她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干想不行，还拐着弯问新晋新婚妇女乃夏。 乃夏听她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十分简洁又明了的回了句：「这样不挺好的吗？」 赛赛纳闷，「怎么说？」 「慎哥挺为你着想了，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放个屁他都能闻出来你想吃什么，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的，见面先扒了你？」 乃夏在电话那头咔嚓咔嚓嗑瓜子，「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怎么说的，三番两次拒绝人家，不都用的一个理由吗？」 「什么理由？」 「太熟太近太不好意思，咱上次聚餐你喝多了，你不还嚷嚷着他就说着玩，你死都不信他能喜欢你吗？」 赛赛：「你放屁我没说。」 「音我都给你录下来了，改天拉出来一块听听？」 赛赛：「……你别说了。」 「你太好懂了，瞒不了人，怎么现在他给你时间适应了，你反而不习惯了。」 「我当然没有。」赛赛一个翻滚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只是问问你，这正常吗？」 「说白了，你还是不信他是真喜欢你，你说说你自卑成什么样。」 乃夏呸呸吐掉瓜子皮，「慎哥人呢？」 「书房，好像在忙，我不清楚。」 「你看吧，你还说人家，要换成偶像剧，你现在应该坐在慎哥大腿上搂着撒娇呢，你怎么知道不吵他工作，自己乖乖看电视呢？」 赛赛愣了下，才问：「为什么？」 「因为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乃夏声音带着鄙夷，想了想，「这样，你现在去，甭管他有多忙，多叽歪两声，就说你想吃什么什么，多说点，到他不耐烦为止。」 赛赛：「……这样不好，我不去。」 「必须去！」乃夏催促道：「快点，现在就去，我等你信。」 电话挂断，赛赛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眼，慢慢吸了口气，穿上拖鞋到书房，先是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姜慎确实在工作。 想了想，她决定实行一下，推门而入，先是转了两圈，围着就开始碎碎念叨着：「想要吃橘子，想要吃菠萝，想要吃芒果，想要吃车厘子，想要吃螺蛳粉。」 专挑着冰箱里没有东西，从头到尾念叨，看他依旧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屏幕，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便又觉得，因为这事吵他工作，好像确实不太好。 第100页 啊呸，什么破办法！ 想趁着他没不耐烦前回去，姜慎摘了耳机，抬眼睨她，「还有呢？」 ？ 见她茫然，姜慎转过屏幕对着她，「就这些？」 电脑对话框中，打着所有她刚刚念叨过的东西，连顺序都没变。 赛赛鸵鸟式惊讶，半晌后默默竖起大拇指，「您牛。」 「太小瞧我，我能连你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姜慎眉眼轻佻，露出笑意，「现在去买还是一会儿？」 「你要是忙的话一会儿也行。」 「不忙。」 「那我去换衣服？」 「去吧。」 他把名单发到自己手机上，又在对话框敲出一行字，点击发送。 姜慎：会议结束，临时有事，下午再议。 刚刚会议进行到一半，忽然被切断，语音过去也被挂断，众人惴惴不安的在群里讨论，就看见风口浪尖上的姜慎蹦出这么一句。 小助理询问具体时间，收到他一条私发：哪家的螺蛳粉好吃？ 小助理：…… 所以这是开着会，忽然就想吃螺蛳粉了？ 回想起上次自己在办公室吃螺蛳粉的时候，分明被他勒令去厕所吃，当时他脸上的嫌弃仍然历历在目，肯定不是装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小姜总恋爱了。 想了想，她发过去一个地址，又跟上一句：情侣座需要打电话预定哦！ 姜慎：没有的话你的工资可要没了。 实锤了。 助·足智多谋·理：不好意思记错了，是旁边的西餐厅。 ☆、第 64 章 在姜慎专注于射鵰侠侣的年纪，一小孩上他家找他玩，姜慎专心致志并不理会，小孩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跑他跟前叨叨，反反覆覆的一句话，「姜慎出去玩吧，姜慎出去玩吧。」 头一次他忍了，第二次眼神已经不太友善，当小孩第三次过来叨扰时，刚巧播完一集，在片尾曲的伴奏中，姜慎站起身，抬手招呼小孩。 「姜慎，你看完啦？」 小孩屁颠屁颠过来，完全没意识到危险。 姜姓小孩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连捶带扇的打法，十分不给人面子。 小孩被打蒙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姜慎干净利索的打完，没事人一样坐下，看下集预告。 小孩嗷嗷跑出去了，从此再没跟姜慎玩过。 赛赛有幸在场见识过这一场面，吓掉了手里的苹果，捡起来不敢去洗，默默放在桌上，姜慎看得入迷，随手拿过来嘎吱嘎吱啃。 「那个苹果……」 「嗯？」 姜慎眼睛盯着电视，脸却是朝她这边，有些不耐烦，「别抠哈，自己洗去。」 「……」 小姑娘不敢说话了，默默在心里发下誓，以后坚决不能在姜慎专注的时候打断他。 赛赛在换衣服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恍然明白自己刚才算是在刀尖上走过的人。 行不通行不通。 这件事情后来说给乃夏，得到对方一个回覆：要不咱再试试？ 她委婉推辞一番，然后迅速应下来。 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乃夏：没有安全感且闲着的女人真可怕。 赛赛：你还有脸说我？ 乃夏：要我说，你俩就是关系还不够和谐，该说不说，那天那事成了没？ 赛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乃夏：狗日的，老娘还特意给你俩腾地方，同居这么多天，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慎哥还真他妈是个纯洁且有素质的正直哥儿，社会栋樑。 赛赛：……你能不能别说了。 乃夏：赛，别怪姐没提醒哈，你现在把慎哥牵出去熘上一熘，得跟个香饽饽一样，谁都想上手摸两把，他不主动你能不能主动，姐们儿，趁早拿下趁早放心啊！ 赛赛十分艰难的看完这一大坨话，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又蹦出一句：跟姐说实话，慎哥是不是不行？ ……操啊！ 赛赛：姚春娟我要拉黑你了！ 乃夏：……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赶快给我把姚春娟这个名字忘掉！ 赛赛口干舌燥，跑去冰箱拿饮料，再回来时，姜慎站在她刚刚坐的位置，拉着抽屉正找东西。 她捏着饮料上前，笔记本的电脑屏幕上，姚姓女人又刷屏发来一坨消息，她只撇到最后一条。 乃夏：正好你大姨妈刚走，天时地利人和，好机会啊赛！ 「噗……」赛赛猝不及防，一口饮料喷在电脑屏幕，呛得直咳嗽。 我操这女的！ 「我能跟你抢还怎么的？」 姜慎抽纸给她擦，随后又拿了两张要擦屏幕。 「别碰！」 赛赛尖叫，一把抱起来，惊魂未定的瞪着他。 「干什么？」 姜慎视线落在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颇为意外的挑眉，「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我没有！」赛赛硬着头皮辩解，慢慢把刚开罐的饮料递过去，「给你喝。」 姜慎接过来放下，皮笑肉不笑，「过来，让我看看。」 死都不行！ 赛赛转身就跑，姜慎伸手没抓住，看她迅速退出微信关机，得意洋洋把电脑递给自己。 第101页 「嘚瑟吧你。」姜慎啧了声，抱着胳膊倚在桌边，「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你不能看！」赛赛又气又恼。 「那过来。」姜慎沖她张开双臂，眼神懒散，带着一点笑意，「抱我。」 嘁，就会这样。 赛赛慢腾腾过去，伸手抱他的腰，整个脑袋缩在他怀里蹭了蹭，深深嗅了几口，仰面对他，「这样就不看了？」 「怎么可能。」 他笑了声，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下去。 「这样才行。」 乃夏捧着手机，老半天没得到回覆，啧了声，咔嚓咔嚓的嚼着薯片，想了想，给姜慎发过去一个加油的表情，意料之内的没得到回覆，她合上手机躺在床上，吭哧吭哧的笑出来。 这俩人简直了，让人操碎心。 近期，姜慎发现这小姑娘最近总是热衷于各种奇怪的试探。 真的是各种各样，好像一直在探索他不耐烦的底线，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是个中规中矩又讨人喜欢的，姜慎懂得彻底，所以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这俩女的不在一块，还天天搞这种花样，还真他娘的敬业。 姜慎觉得有点意思，不动声色，且应对自如。 不管怎么说，如果这些试探来源于喜欢，那他还是很乐意被试探的。 他在上班时，收到一条小姑娘发过来的微信，内容是：你在忙吗？ 姜慎只当是新一轮试探，随手回了句：现在不忙，一会要开会。 赛赛：噢，那等你开完会，我跟你说件事。 姜慎开会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总觉得有些在意，趁着总结空档，问她怎么了。 过了很久，赛赛才说：茶水间的热水器坏了，我去接水的时候烫到手了，你能来接我吗？ 姜慎摘了眼镜，眼神冷淡的扫视一圈，随即发出冷笑，抓起车钥匙匆匆抛下一句，「散会。」 他开车赶到的时候，赛赛正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他下车，她便举手到面前给他看，眼睛湿漉漉的。 手背到手臂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小姑娘娇气的很，皮肤嫩，从小捏一下就红，一点点疼就哭，因为这个，姜慎从小没少嫌弃她，而此时此刻，她眼皮泛着粉红，刚才肯定是给疼哭了。 姜慎原本阴着的脸瞬间松动，盯着她烫红的手，越看心尖越颤的厉害，不敢用手碰，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脸上的泪痕，嗓音不由自主软下来，「很疼？」 赛赛摇摇头，还带着一点鼻音，「用冷水冲过，还抹了药，不疼了。」 姜慎的心稍稍放下，回去的路上，也是真不疼了，她翘着手拍照片，然后发到朋友圈，两三分钟一刷新，吭哧吭哧的笑。 姜慎一言不发，盯着她烫红的的手看了好几眼，原本就不顺的那股气儿又沉闷的堵在胸口。 赛赛浑然不知，刚烫的时候是真疼，疼的她泪眼婆娑，不过抹上药膏之后好了很多，还乐得秦深给她放假，举着手在胸前，并不怎么在意。 盯着自己被热水烫坏的手錶，有些心疼的不行，眼睛紧紧盯着，絮絮叨叨的说手錶坏了，手錶不走了，买的时候明明说防水，热水也是水啊，怎么就坏了呢。 她不在意，姜慎更气，偏偏又忍心不下跟她说重话，只是偶尔的应上一声，证明自己在听，脸色依旧阴沉的吓人。 到了后来，赛赛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他满脸的不高兴了，心里纳闷的同时，也觉得委屈，觉得自己都这样了他还忽视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是觉得不重要。 小姑娘越想越气，到了最后一句话也不说，气鼓鼓的扭头看窗外，故意把手举的老高。 呦呵，她还不乐意了。 姜慎要气笑了，在等红灯的时候垂眼看着自己的表，悠悠开口：「坏了就坏了，正好，我也要换，一块吧。」 「你为什么要换？」 赛赛咻的扭头，扒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有些纳闷，「它没坏呀。」 「谁告诉你一定要坏了才能换的？」姜慎似笑非笑睨她。 赛赛闷声闷气说了句，「随便你。」 两个人去了表店，工作人员热情介绍，姜慎漫不经心打量，指了指其中一款，「看下这款。」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情侣表是昨天从瑞士总部空运过来，用了难度系数较高的工艺，採用18k白……」 姜慎抬手打断工作人员，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别扭的赛赛，「你不过来看下喜不喜欢？」 嘁。 赛赛十分给面子的过去看了几眼，刚刚说可以，瞄到下方的价格标籤，险些咬到舌头，半晌才说：「还行吧。」 「那就这个了。」姜慎递过去一张卡，「刷卡。」 她惊了一惊，不死心的又看了眼价格，瞪着眼睛瞧他，「你不再看看了？」 「你也觉得行，那就行。」姜慎说。 赛赛：「……」 行，你有钱你在理，但是她还是觉得气。 回去的一句赛赛都不说话，姜慎下车伸手牵她，还算配合的任由他牵着，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样子。 姜慎看她这个模样，心里的最后一丝不痛快也烟消云散，又气又觉得好笑。 回到家里，姜慎扯开领带，露出一片锁骨，坐到沙发上，等她换好鞋子，平静的抬手招呼她，「过来。」 第102页 赛赛一脸抗拒，磨蹭着坐到离他有段距离的地方，摆明了就不想过去。 现在整得，真他妈牛逼。 姜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起身两步跨到她旁边坐下，手臂环住她再穿过膝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惊异的眼神里，低头吻住。 ☆、第 65 章 赛赛推他，被拉住手腕过头顶，手掌贴着后背，迫使她更贴近他，唇齿缠绵，她的上牙甚至磕到姜慎的嘴唇，他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加深这个吻，呼吸被掠夺，她很快气喘吁吁。 他才放开，盯着她的脸，眼神发深，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摩挲，鼻尖蹭着她的脸，语调缱绻而温柔，「说说，怎么就闹别扭了？」 赛赛偏头躲过，整个人蜷在他怀里，耳朵贴在胸口，能够听见有力的心跳声。 「自己把手烫成这样，还告诉我不着急，怎么才算是着急？」 「有那闲工夫心疼手錶，自己还不乐意了。」 「买了新的也不高兴，嗯？」 许久之后，赛赛才说：「我没闹别扭。」 姜慎拖长音调噢了声，沾染上笑意，「那是觉得我不关心你？」 「……」 姜慎捧起她的脸，双目对视许久后，他轻笑，「不是挺能的吗，套路一个接一个，专等着我往里跳，现在怎么的，我不合格了？」 这话挑的她尴尬，然而她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缓解这种尴尬的话，于是点了点头，「不是太合格。」 姜慎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带着审视的意味，直盯的她头皮发紧，而后才慢慢开口：「我不管你想怎么试，孰轻孰重你得分清，我要告诉你没空，你就一直等着？」 赛赛摇头，「那我打车。」 姜慎冷笑了声，「总之就是用不上我？」 「那倒不是。」她说：「而且你不是已经过来接我了，是你自己说要开会的，我还等了你很久呢。」 「那手烫伤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你没有问我，而且我又不是没说，姜慎，你干嘛小气吧啦的。」 小气吧啦？ 姜慎垂眼看着她。 哦，说了这么老半天，这女的脑回路一直没在点上，点着头也到底没明白过来，最后还成他小气吧啦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话有点过，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的工作不是挺重要的，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没别的意思，真的。」 通情达理，她想了想，没什么毛病。 可这话说完，姜慎是真气笑了，「真不愧是中文系出来的，说个话给我一套一套的。」 「怕麻烦我是吧？」 他咬着字眼轻声重复，垂下眼睛，舌尖轻轻划过牙齿，盯着她冷笑，「从小一直没觉得麻烦我，现在跟我在一起反倒是麻烦了？」 「小时候那是没办法。」赛赛提高声音强调，「从大学你就不在了，我也一直都好好的，去年下楼梯崴了脚，下着雨打不到车，我还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有那次看见你，也是早晨匆匆忙忙撞到膝盖，我也没怎么样。」 「还没办法，你还想要什么办法？」 姜慎一声冷笑，「挺骄傲是吧？说我不在了，那几年你是当我死了？」 「我没说。」赛赛否认，嘴里嘟囔着，「我又没有说错，你本来就不在，我又没有怎么样。」 她这话说的姜慎是真的气，偏偏还找不出话来反驳。 当年一声不吭跑老远，这么些年过来，一开始头脑发热的后悔随之变成遗憾，遗憾自己缺席的这些年，没能亲自盯着，这段空白他反反覆覆想了很多遍。 几年的时间他能想出各种除此之外的做法，无论哪一种，都比当年好的多，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能。 可惜不能。 遗憾是真的，可他也知道，当年心高气傲意气风发的自己，除了这样，再做不出任何后期考虑过正确而理性的决定。 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非常刻意的回避过这个问题，现在话题被赤裸裸放在明面上，沉闷的喘不过气。 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也已经发生了。 他沉默了阵子，垂眸看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许久之后，轻嘆了口气。 可是再提起来，真他妈的不甘心，跟堵着块石头似的，不上不下噎的难受。 这事顶个疙瘩，不耐心性子解开肯定是不行了，要好脾气哄着，得想个办法。 尴尬的沉默中，姜慎忽然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屁股。 「挪挪。」 赛赛僵了一下，麻熘的起来，乖乖坐在旁边，瞧见姜慎手拎着她的包，起身往卧室走，愣了愣，跳下沙发追上去。 「干什么？」 赛赛撵上去，亲眼看见他走进卧室，伸着胳膊把包放在衣柜上面露出一角，扭头看她一眼，轻笑。 「……」 赛赛仰头往上看，忍了又忍，「姜慎，你几岁了？」 「不是不想麻烦我吗？」 姜慎抱着胳膊靠在边上，一脸的漫不经心，「自己来，够不着就放那，什么时候想麻烦我了再说。」 她下意识扭头看着卧室外的椅子，姜慎两三步过去关上，冷眼瞧她，「自己来啊，独臂杨过？」 赛赛翘着胳膊围着转了两三圈，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恼的扑上去用另一只手捶他。 第103页 「你才是杨过，你才是杨过！」 操，个狗东西！ 这做法跟小屁孩的时候故意藏她发卡简直一模一样！ 姜慎怕她碰着手，捏着她肩膀把人转了个圈，从身后抱着她，不让乱动，耐着性子开口：「行，我是杨过。」 他低头贴着她耳边，嗓音低而缓，「嘴比死鸭子还硬，你这外刚内怂的性格老子早就摸透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琢磨吧。」 赛赛一番挣扎无果，快要哭了，「我现在可烦你，都多大了你还欺负人？」 「这叫欺负你？」 姜慎啧了声，「别跟我叨叨以前怎么怎么，现在我回来了，你跟我在一起了，你不麻烦我，想麻烦谁？」 「小心眼！」赛赛气的扭头瞪他，嘴上不闲着，「小气鬼小肚鸡肠！」 「你才知道啊。」 姜慎去捏她腰间的软肉，「老子一直这么小心眼。」 赛赛心中警铃大作，身子扭的像只蛆，仍然逃不过姜慎的魔爪。 唯一的那么点骨气瞬间烟消云散，她笑的前仰后合，颤颤巍巍求饶，「别，别挠，错了错了，真知道错了。」 姜慎这才罢手，满怀把她抱在床上，将放在衣柜上面的包拿下来，看着她低头翻出手机，冷不丁问了句，「这么在意我不在的那几年？」 赛赛一脸懵。 姜慎垂眼看着她，表情认真，「一脸委屈的，是在怪我？」 赛赛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说。 就像她以前说过的，姜慎什么人啊，得理不饶人的主，打小错也没错，没错也错了，她这话说的不带脑子，只是想反驳，倒没多想什么。 可姜慎这个反应，明显要比她在意，起码比她想像中在意的多。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这次却好脾气的没有反驳。 赛赛一下子愧疚起来，也顾不得再跟他争，拱着脑袋往他怀里钻。 「没有怪你，真的。」 姜慎顿了顿，手掌轻抚过她的后背，听她断断续续的说。 「我没有不需要你，也不像说的那样希望你走，你不在了我真的哭了很久，姜慎，我知道我错了的，我想跟你认错，可是找不到你，也联繫不到你，我以为你不想再跟我有一点点的联繫。」 赛赛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一直把头埋在他怀里，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腰。 姜慎眸子轻颤了颤，看着她。 「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很想我？」 「嗯。」 她抬起头看他，眼圈有一点红，「很想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在的时候真的很好。」 姜慎低下头，轻吻她的眼角，赛赛睫毛轻颤，下意识闭眼，他的呼吸逐渐向下，吻住她的唇，唇齿交缠间，轻声低喃。 「我也是。」 嗓音温柔低沉，带着一点点沙哑，赛赛被迫抬头贴近他，有些招架不住，总觉得比平时激烈的多，单手抵在他胸前想缩回去，被他抓住手腕重新按在怀里。 「怎么办？」 姜慎眼神发深，气息有些不稳，低头轻咬她的耳朵，嗓音轻的犹如羽毛，挠的人心尖痒。 「我不想等了。」 赛赛脑袋发蒙，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抬头直愣愣盯着他，冷不丁来一句，「你不上班了？」 「？」 「你是半路翘班回来的吧？」 「……」 姜慎盯着她看，手肘撑住床面，解开两粒扣子透气，睨着她笑。 「你笑什么？」 「胆小鬼。」他轻啧了声，带着懒洋洋的笑意，「怕什么？」 「你别乱说，我怕什么了？」 赛赛的眼睛落在他裸露在外的锁骨，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然后移开目光，耳根有些泛红，「你走吧，赶紧的。」 「眼睛滴熘熘的，害怕还不老实。」 姜慎笑意更浓，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嘆息一声，「也行吧，大白天的，手也受伤了。」 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心情不错，连声音都带着愉悦，「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顿了顿，又说：「最近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等忙完这段，再好好陪你。」 赛赛送他出门，目送着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忘带什么东西了？」 姜慎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唇。 「……」 赛赛脚步后挪，十分谨慎，打算趁他没反应迅速进屋关门，谁知道刚动一下就被察觉，硬拽着手腕撞进他怀里。 姜慎低头，在她唇上狠亲了下，然后按着她脑袋推进屋。 「进去待着。」 ☆、第 66 章 赛赛的烫伤不算严重，几天就完全好了，只剩下淡淡的印迹。 乃夏婚假回来，整个人圆润了一圈，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赛赛看着，倒真觉出和从前的不一样。 婚期订在十一月底，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商量着买房，策划婚礼，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加起来，忙得焦头烂额。 乃夏自然而然的从两个人合租的地方搬了出来，搬家那天，赛赛去帮忙，跟着收拾了一大堆东西。 第104页 两个人坐在沙发等搬家公司来，看着这大包小包，以及散落一地的东西，赛赛忽然想起刚刚搬来那阵子，她躲在房间里吃泡面，乃夏敲开她的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在校几年，她本以为自己对这个城市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可当真踏入社会的时候，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同时，也令人窒息。 在无限的迷惘和无助中，乃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到她面前，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吃。 那个瞬间赛赛真觉得，乃夏完全可以称上雷锋转世。 两个女孩子从那天熟络起来，吵吵闹闹，约着一起逛街，吃饭，周末东倒西歪在沙发上追剧，薯片嚼的嘎吱嘎吱响，做着白日梦，讨论新晋小鲜肉中，哪个才是自己的菜。 现如今，乃夏结婚了，这些想起来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才发生的情节，好像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旧的居民楼，一套简简单单的两居室，和两个女孩惊天动地的小秘密。 赛赛觉得伤感，扭头看着自己的房间，东西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所有的摆设依旧，好像还都停留在最后那天早起上班关门的瞬间。 她隐隐眼眶泛酸，觉得有点难过，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让她有当年毕业时各奔东西的觉悟了。 啧，真矫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题乱七八糟，最后乃夏说：「我不在了，你也别住这了，一个人不安全。」 赛赛扭头。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觉得孤单，但是你可千万别哭，我住的也不远，以后有什么事情。」 她顿了下，又说：「有事没事你都找我去，不然我找你，实在不行我把于禾易撵了。」 赛赛被她逗笑了，原本的伤感顿消，两个人迅速回归到从前的状态，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乃夏住的时间长，东西比赛赛多得多，搬家公司折腾了两三趟才全部搬完，乃夏跟着离开，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 刚刚随着忙碌而消散的失落再次涌上心头，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许久后觉出眼角的湿润，爬起来翻出遥控器打开电视，给乃夏发了条微信。 内容是：新出那电视剧看了吗？你上回说喜欢那人演的。 过了很久，乃夏回复道：还用你说？ 赛赛笑了，盯着墙上的时钟，漫无目的的换台，睏倦袭来，她强撑着精神，可是睡意太过浓重，眼皮子上下打架，最终抵挡不住，沉沉睡过去。 姜慎到达楼下的时候，离他说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向来准时，总能留出空余的时间，也知道她总能磨蹭上一段。 他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手臂搭在车窗上，望着缥缈的烟顺着指尖盘旋而上，最终消散在空中。 十五分钟后，微信没有得到回应，他下车，眯着眼睛打量楼上，略微思索了记忆中的印象，得出大概的位置，然后上楼。 赛赛是忽然惊醒的，醒来的时候，电视的声音还在响，旁边坐着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沙发，眼睛盯着电视。 她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来门是虚掩的，正在这时，那人好巧不巧的扭头，正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双方大眼瞪小眼半晌，姜慎冷冷开口：「门也不知道关，你有没有点防范意识？」 赛赛：「好像私闯民宅的人是你吧？」 「你还有脸说啊。」姜慎面无表情，眼神带着凉意，「得亏是我。」 赛赛起身，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她怔了怔，鼻腔忽然酸涩，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姜慎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扑进他怀里，脑袋蹭了蹭，双臂紧紧环抱他的腰。 姜慎侧过身子，好让她更舒服一点，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乃夏搬走了，以后就剩我自己了。」 「你安全意识太低。」他提醒，「我不可能让你自己住在这里，这房子趁早退了吧，我找人把你的东西搬过去。」 赛赛想了想，从他怀里探出头，「那样的话，如果以后我们两个吵架，我都没有地方去了。」 「吵架？」 姜慎重复一遍，睨着她轻笑，「你吵的过我？」 「吵不过。」她翻了个白眼，闷声闷气，「所以才要离家出走。」 「你现在就打定了主意非要跟我吵架了是吧？」 他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又气又觉得好笑。 「那万一呢？」 「哪有这么多万一，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你还能玩出个花来，与其想那么多没用的，不如考虑待会吃什么。」 姜慎勾起鞋子给她穿上，身子低下半截，垂头替她认认真真的系好鞋带，赛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浓密而细碎的黑发。 姜慎抬头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挑了挑眉，「怎么？」 「有一回。」她指了指鞋带，表情认真，「你把我的鞋带绑在一起，害我磕破了下巴。」 「小姑娘这么记仇？」 她点头。 「那你说怎么补偿？」姜慎伸手过去拉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揉，放低了声音，「系一辈子鞋带？」 「也行，我就亏一把。」赛赛从他腿上跳下来，朝他伸出双臂，「再背我下楼，请我吃饭。」 「好。」他说。 这一路包括到了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赛赛依旧坚持原观念，觉得住在一起不好，可是乃夏搬走，她又不想付两个人的房租，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在附近找一套一居室。 第105页 她计划的很好，兴致勃勃说了一大堆的利与弊，奈何姜慎软硬不吃，并不同意。 双方持互不相让立场，姜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见自己碗里被夹了一小摞的香菜。 顿了下，他面色如常坐下，抬眼看向赛赛。 小姑娘确实挺记仇。 他从小不吃香菜，两岁那年他妈餵他吃饭，一口饭夹着香菜送进嘴里，小孩当场哇啦一口吐出来，再说什么也不吃了。 他妈疑惑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小孩是不吃香菜。 两个人吃完饭回去，姜慎临时接了电话出门，赛赛趴在沙发上，反覆琢磨了好一会儿，给乃夏打了个电话。 乃夏对这件事持以姜慎一样的态度，姜慎以安全为由，而她比较直接，张口闭口都是增进感情。 两个人话题聊着聊着就偏移了出发点，变成了如何才能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居生活中杜绝相看两生厌的现象。 乃夏说：「上次跟你说那事成了没，你行不行啊？」 「跑题了跑题了。」眼看着话匣子要打开，赛赛连忙制止，「咱一开始说的可不是这事。」 「那现在是了。」乃夏啧了声，「我真看不出来慎哥是这么老实一男的，我都着急了，真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赛赛哭笑不得。 「我丑话给你说在前头，今儿他是有公事临时出门，万一是个饭局应酬，男男女女混杂，再一喝酒，保不齐发生点什么，到时候你后悔去吧。」 「姜慎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他。」 「他是不是不重要，总不至于他不是你就非逼他成为那样的人吧，你俩纯洁到现在，绝对不是他不想，人素到现在靠的是自制力，你总不能让人一直素吧？」 赛赛犹豫了下，「那你的意思呢？」 「关键看你，你懂我意思？」 乃夏想了想，「你这样，我给你想一招，保准成，家里有酒吗？」 ☆、第 67 章 姜慎回来的时候，敏锐的闻到酒气，站定了下，瞧见坐在客厅地毯上的那一坨，又不动声色看了眼酒柜，以及茶几上放着的酒瓶。 她倒是会挑。 他放钥匙的空挡，赛赛扭头看他，四目相对半晌，姑娘双手握拳在茶几上捶了下，爬起来就是一个鞠躬，「大哥你回来了！」 「谁是你哥，瞎叫什么。」 姜慎没好气，冷眼睨她，换好鞋子脱了外套，不紧不慢摘下腕錶放好，吧嗒一声轻响，见她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由冷笑。 「看我干什么，继续喝你的。」 姜慎倚在一边，抱着胳膊冷冷道：「我看你自个玩的还挺开心，我回来早了是吧？连粒花生米都没有，干喝不烧啊？」 赛赛没说话，眼睛盯在他整洁的裤脚，一点点逐渐向上，最后落在了他的腰带上，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嘆了口气。 姜慎：「操？」 「有话跟你说。」 赛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鼓足勇气对照着上面的字眼，跟小学生念课文一样，一字一句，「虽然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什么脾气德行都清楚的很，但是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你站着别动，我……」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明显顿了下，眼睛从手机上挪开，落到姜慎身上又迅速挪开，嘴里继续念：「今晚……」 姜慎：「？？？」 赛赛长出了口气，缓缓合上手机，表情认真，「我好好给你捏捏肩，当做报答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她这话说的十分诚恳，因为乃夏发过来的原话是：我今晚就办了你，让你了解一下人心的险恶。 这他妈的……哪能说出口。 算了算了，太难了，顺其自然就行了，干嘛还得操这份心。 姜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冷不丁笑了下，没什么温度，「目的是这个？」 「当然了。」赛赛搓了搓手，「我这真的想感谢你。」 「你不用谢我。」 姜慎的眼神一点点暗沉下来，沉默的摸出烟盒推开了阳台的门。 赛赛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不知所措的在客厅走来走去，偷偷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眼，最后一次偷看的时候，姜慎转了身，后背靠在护栏，嘴里叼着香菸，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烟雾腾腾升起，映衬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真生气了。 赛赛赶紧垂头不敢看他，兢兢业业的把客厅收拾干净，把开了封的酒放回酒柜。 姜慎抽完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他缓和了脸色，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由放低了声音，「没事，我去洗澡，你先自己玩会儿。」 「姜慎。」 赛赛拽了拽他的手，以为是自己动了酒柜的酒才惹他生气，有些惶惶不安，「我以后不乱动你东西了。」 姜慎愣了下，知道自己刚刚脸色不好吓到她，又气又觉得好笑，「我差瓶酒还是怎么的，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她的目光迅速扫了眼酒柜，声音发虚，「乃夏说还挺贵的。」 哦，这下明白了。 姜慎不动声色，「贵什么贵，她骗你的。」 赛赛一脸懵的摇头，明显是不相信，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嵴背，轻轻摩挲，语气不由自主软下来，「都跟你说了没事，收拾好了去睡觉，别老天天琢磨这么多，多吃饭多睡觉，其余什么都不要管。」 第106页 「嗯。」她点点头，仰面对着他，「我听你的。」 「这么听话。」姜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不会还想联合起来试探我吧？」 「没有。」赛赛一脸无辜，「肯定不会有了。」 「那捏肩的事？」 「是真的。」她说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不过不要太久，手会酸。」 「好。」 姜慎洗完澡出来，小姑娘已经躺下了，他站定在原地，毛巾擦干头发，放轻手脚过去，看了眼手机消息，把主要的逐个回复后，调到静音放好，探身过去要按灭床头灯，她忽然睁开了眼。 他顿了下，凑过去亲了亲她，「吵醒你了？」 赛赛摇头，被面盖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姜慎弯唇，把人连同被子捞起来抱，声音也带着笑意，「小崽子又胖了啊。」 「才没有胖。」 赛赛像个蚕蛹，费劲才把两只胳膊露出来，勾着他的脖子，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真的胖很多？」 「你说呢？」 「那我减肥。」她想了想，「以后晚上不吃饭了，很快就能瘦下来。」 「好不容易养胖点了，你又要瘦回去？」 姜慎挑了挑眉，像是嘆了口气，「那些好吃的，岂不是都要留给我了？」 「那不行，你得保持身材。」 赛赛一本正经，「你要是胖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哦呦，胆子挺肥，你胖了我喜欢，我胖了你就不喜欢了？」 「你胖了就丑了。」 小手在他胸上按了两下，赛赛啧了声，「反正我不喜欢你胖。」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挺护食。」 姜慎似笑非笑，「不就是怕我吃你的，还给整得一套一套的。」 赛赛头埋在他怀里，半天才吭声，「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 姜慎的手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漫不经心开口，「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是对我不放心怕我跑了？」 赛赛愣了下，对他话题忽然的转变显得无所适从，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费尽心思的。」 他垂下眼睛，睨着她的脸，轻声开口：「是不信任我？」 「不是的。」 赛赛摇头，语气认真而清晰，「我一直都信任你的。」 「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说：「也没有为什么，姜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怕我后悔，还怕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姜慎愣了下，轻轻的呦了声，「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我还以为傻了吧唧就知道听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语调缱绻而温柔，「同样的，我会不会能不能想不想，你也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的。」 赛赛小声的回答，手搭在他肩膀上，讨好似的轻按了按，「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姜慎嗯了声，按住她的手拉近自己，凑过去吻她的唇，慢条斯理，一点点侵略她的唇舌。 这个吻漫长而缠绵悱恻，许久之后，他放开她，眼神发深，眼睛里瀰漫着雾气，嗓音带了些哑，直勾勾盯着她，「男人果然都是贪的，总感觉不满足，想索取更多。」 「没关系的。」 赛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缩在他的脖颈，小声叫他，「姜慎。」 「嗯？」 姑娘贴着他的耳边，清晰而缓慢，声音带着一点点鼻音，柔的像水，偏偏说出来的话还这么讨人欢喜。 「很喜欢你。」 姜慎瞳孔颤了颤，他垂下头，眼底染上一层浓重的色彩，倒映着软的像水一般的姑娘，凑过去亲了又亲，声音带了丝哄诱，「再说一遍？」 赛赛缩了缩，脸颊两侧有些泛红，声音小小的，「好喜欢你。」 真他妈要命了。 他眼底浓郁的情，喉结滚动几下，微微颤抖，「刚才没喝多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赛赛睫毛轻颤，仰起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喉结。 姜慎头皮发麻，眼底一寸寸的红，两三下把被子剥开，扶住她的腰，挺直背靠后坐了坐，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唇，一点点下移到脖颈，再到锁骨。 赛赛缩着脖子，微微扭着身子想躲，羞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床头灯亮起的光，映衬着墙壁上两个人的身影，赛赛连耳廓都泛着粉红，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姜慎按住她，手掌伸进她的衣服里，指尖划过皮肤，留下一片滚烫，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嗓音暗哑，「以后还敢这么撩拨我？」 她缩在他的脖颈，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起来，只觉得他的手逐渐向上，轻声在她耳边呢喃，「最后一遍，不后悔？」 她微微睁开眼睛，随即迅速闭上，摇了摇头，小声道：「是你的话，就不会。」 「还挺会哄人开心。」 姜慎裸了上半身，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不是一直想摸吗？」 赛赛吓了一跳，掌心贴在他身上，犹豫了下轻轻摩挲几下，随后迅速收回手，「摸完了。」 姜慎的呼吸重了几分，抓着她手拉过头顶，眼底腾升起雾气，顺势将人压倒，「关灯？还是说，你想看着我？」 第107页 赛赛羞的不敢睁眼，耳根的皮肤泛着粉红，抓住被角遮住脸，「我不想看你。」 姜慎起身关灯，赛赛趁机骨碌碌滚到床中央，被子裹的紧紧的，只露出脑袋盯着他。 黑暗中，姜慎的眼睛亮的出奇，准确无误的捉住她的脚踝，将人拖了回来，慢条斯理一层层剥开，拉着她的腿环在自己腰身，最后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 「别怕。」他说，「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苍天保佑！ ☆、第 68 章 赛赛高中沉迷的小说中，对于男女之事的描述总是十分隐晦，她看不太懂，偶尔有一两本描述开放一些的，她看的时候像个贼一样，迅速略过那一段，生怕别人看见。 在没人的地方，她会好奇的翻回去重看，红着脸颊骂自己龌龊，内心的罪恶感让她惶恐，却仍然是看不懂的。 青春期心思敏感细腻，她知道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可是大家对此都是心照不宣。 年龄再大一些，进了大学，没了高中严苛的规定束缚，到处都是成双入对的男男女女。 青春正盛，擦枪走火是难免的，她和舍友在宿舍楼下的隐蔽处，看见拥吻在一起的情侣，男孩子的手伸在女孩子的衣服里揉，许许多多的场面都令人脸红心跳。 再然后，就是刚和乃夏熟悉起来，两个人聊起来，乃夏问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得到否认后，这婆娘长嘆一声，拍着她肩膀，「有没有看过书上怎么描述的呀？」 「什么怎么描述？」 乃夏啧了声，朝电视努了努嘴，画面上的男女正在深吻，正到激烈时候，彼此衣衫不整。 「就是这个啊。」 赛赛耳根一热，结巴起来，「就、就说疼，真、真的吗？」 「瞧你这话说的。」赛赛一脸严肃，「当然是真的。」 刚毕业的小姑娘单纯懵懂，当真就给吓住了，半天问了句，「比生小孩还疼？」 乃夏想了想，决定吓一吓她，郑重的点头，「差不多吧。」 「……」 现在回想起来，赛赛十分唾弃当年自己的无知，明明都是二十来岁，乃夏顶多比她多谈了恋爱，怎么能大言不惭的说第一次跟生孩子差不多呢？ 常识性问题逐渐增多，她觉得自己能了，可却万万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姜慎。 关了灯的房间其实没有那么黑，隐约的光亮中，姜慎轮廓有些模糊，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留下深深的沟壑，带着哭腔，「姜慎，我现在后悔行不行？」 许久之后，姜慎嘎嘣吐出两个字，「不行！」 小姑娘吭哧吭哧的哭，也卯足了劲的不想让姜慎好受，手在他的背抓了好几下。 顺着摸到前边，打算在胸前再抓几下的时候，被捏着手腕压过头顶，姜慎隐忍的声音带了点妥协，「别这样，你乖乖的，我轻一点。」 「你疼？」 他沉默了会，然后说：「倒不疼，就是有点兴奋。」 「去死吧你这个变态。」赛赛边哭边骂。 两个人的第一次算不上太成功，跟言情小说中的美好基本没沾上边，姜慎头一回实战，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完事后抱着赛赛琢磨了许久，低头在她耳边，「再来一次？」 小姑娘抖了抖，一口咬在他的胸口，「来你妈！」 折腾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自然是迟到，姜慎叫了好几遍，最后强行把人拖起来送去洗漱，赛赛咬着牙刷，目光呆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眼睛下方一片浓重的黑眼圈。 她凑进过去仔细看了看，泄气般捶在姜慎身上，「都怪你，我都有黑眼圈了！」 「行，怪我。」姜慎倚在门上，不紧不慢的系衬衫扣子，冷眼睨她，「快到点了，不抓紧的？」 赛赛凑过去看他手錶，无意瞥见他裸在外的胸口，上面触目惊心的抓痕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姜慎啧了声，把衣服往下一拉，「后背还有，你要不要看？」 「不看不看。」赛赛拽着他衣服，把人推搡出去，吧嗒关上门。 低头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锁骨上一块鲜红的印迹，凑近看了看，下意识把衣领拉起，再出来时一言不发找出外套穿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姜慎递过去牛奶和三明治，有些好笑，「怎么了？」 「没什么。」 赛赛没好气回了句，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转身就走。 「气性这么大呢。」 姜慎拎着她的包和手机，追上去把牛奶塞给她，确认没拉下东西，拿着钥匙出门。 赛赛十分在意自己脖子上的印迹，一路上都在不自觉的拽领口姜慎不动声色的瞄了几眼，临下车前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创可贴，探身过去给她贴上，再整理好衣服。 「你不用紧张，其实看不到的，再说了，你是以为人都没谈过恋爱还是怎么的。」 赛赛拍开他手，急的瞪他。 「好好好，我的原因我的错。」姜慎放软了语气，「下次一定不会了，行不行？」 ……越说越他妈过分！ 「别气了。」 他解开两粒扣子，露出脖颈处的抓痕，啧了声，「你好歹能遮住，我怎么说，被猫挠的？」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第108页 赛赛扑哧笑了，抓起包下车，临关车门时，大声朝他说了句拜拜。 姜慎看着她进了公司大门，抬腕看了看表。 得，又迟到了。 赛赛所在的公司大楼，每天早晨八点准时会有当的一声类似老式钟錶响的声音，是秦深那个老变态让人加的，为的是给人提醒的作用，预示一天工作的正式开始。 她在踏入公司大门的瞬间看了眼大厅悬挂的时钟，撒腿就往电梯口沖，在还有两三米到达之时，眼睁睁瞧着电梯门缓缓闭合。 「啊！！！等我等我！」 赛赛发出土拨鼠尖叫，看见电梯里伸出一只手遮挡一下，电梯门顺理成章的打开，她一个箭步冲进去，气喘吁吁的连声道谢。 秦深裹着一件驼色的风衣，一脸煞气的站在那里，冷眼瞧着她。 赛赛呼吸窒了一瞬，迅速在脑海把所有开口打招呼的方式过了一遍，十分谨慎的开口：「老闆早上好。」 秦深没理她，抬腕看表，嗓音轻而冷，「3、2、1。」 「当！」 八点准时响起的钟声回荡在耳边，秦深轻轻呦了声，「又迟到了。」 「……」 抓迟到抓到这了？ 还又，这也太过分了吧！ 赛赛瞬间觉得脸挂不住了，想也没想回道：「那你不也迟到了。」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正忐忑不安的想着如何补救，听他悠悠道：「手机拉车上了，我下来取一下。」 「我就知道，像您这么尽职尽责的老闆，怎么可能迟到呢。」 赛赛一脸真诚，「今天早晨起晚了，不过老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秦深似笑非笑，眼睛在她身上打量，忽然问了句，「交男朋友了？」 这一连好些天，姜慎都准时接送，上下班光让秦深碰见好几回，干什么还得明知故问一遍？ 她尴尬的笑笑，「是啊。」 秦深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气氛短暂的沉寂，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他又轻声说了句，「脖子。」 赛赛前脚刚踏出电梯门，啊了声下意识的伸手捂脖子，拉链依旧拉的好好的，并没有露出来什么。 「难怪迟到。」 秦深笑了声，也不看她，径直走出电梯，头也不回的走，「去开罚单，然后过来开会。」 赛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第 69 章 赛赛苦哈哈的去秦深办公室开好罚单，再进会议室，发现里边整整齐齐的两排，都在齐刷刷盯着自己，她瞬间不知所措，木讷的站了站，才反应过来挪到角落坐下，敏锐的觉出气氛的紧张。 「来了？」 秦深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的把文件扔到桌上，「那开始吧。」 赛赛没由来的更紧张了，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秦深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依次而过，然后牢牢的黏在她身上。 这肯定是得罪他了。 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想法让人坐立难安，绞尽脑汁的想这几天究竟哪里做错了，是越想越慌张。 这段时间心思不在这，明显是飘了，貌似上班迟到，玩手机，打瞌睡，吃零食几样俱全。 说到底，秦深这个老变态，已经算是对她挺仁慈的了。 思绪纷飞的半分钟后，赛赛完全换了个精神面貌，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腰板儿挺的笔直，十分认真的翻开笔记本，熘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深。 秦深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再次移回去，指腹摩挲着皮质的腕带，忽然轻嘆了口气，朝她抬了抬下巴，「下去帮我取个快递。」 赛赛左右看看，确定他是跟自己说话，哦了声，站起来往外走，在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她听见秦深毫无波动的声音。 「正式开始。」 她愣了下，扭头看着。 透过玻璃，秦深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目光有点冷，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 楼下各家快递小哥送了一大堆东西，她帮着前台小姐姐整理筛选，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见秦深的快递，是一本人间失格。 赛赛实在不觉得秦深是个有闲情雅致看书的人，再次回去的时候，会议室的人已经散了，顺着她拉开的门离开。 乃夏朝她挤眉弄眼，到她身边才小声的说：「可算是给他得罪了，道歉赶紧的，别管他说什么，总之是你的错。」 她啊了声，一脸懵的站在原地，乃夏拍了她一把，撂下三个字，「去找他。」 赛赛捏着书，敲响秦深办公室的门，敲了几下没有反应，硬着头皮试着拧动门把手开了条缝隙，偷偷瞄了几眼。 「老闆，我能进来吗？」 秦深坐在位置上，正在看东西，掀着眼皮看她一眼，淡淡的嗯了声。 赛赛挪着步子把书送过去，暗搓搓的考虑应该如何开口，听他忽然开口道：「书是送你的。」 她有些诧异，「员工福利？」 秦深似笑非笑睨她，淡声道：「你说呢？」 「老闆，我这几天工作不太专心，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保证不会这样了。」 她想了想，咬着牙又说：「下次再迟到走神，您该罚罚，我绝对不会找理由了。」 赛赛大概猜到，他下句话一定会说：罚款不是目的，主要想让你长记性。 第109页 「罚款不是主要目的，目的是想让你长长记性。」 果然，全天下的老闆都一个套路。 她轻呼了口气，十分诚恳的点头，「您说的都对，我一定长记性，下次保证不会了。」 秦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许久后慢慢笑了。 「我昨天在群里说，今天要开季度会议，不许迟到严谨对待，你看见了？」 「啊？」赛赛一懵，硬着头皮，「看见了看见了。」 「你看见个屁。」 秦深冷笑，拿起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赛赛接过来，看见他在群里发的一段话，伴随着一连串的收到，顺着往下看，见到自己突突发来一连串猥琐又屌丝的表情包，头皮发麻，「这、这、」 「这你可以解释？」秦深身子往后靠，似笑非笑睨她，「来，解释解释。」 她还真没看见，估计是不知道怎么挤到手机了。 想了半天，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也不敢抬头，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瓮声瓮气，「对不起。」 秦深于是冷笑。 「小姑娘刚毕业，是个努力工作的年纪，可千万别谈个恋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你可以当做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能是全部。」 「你是不是觉得找个有钱男朋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是不是？」 「怎么，是你不用吃饭，还是别人不用喘气？」 他瞟了一眼低头乖乖挨着的小姑娘，已经红了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忍着不肯掉下来。 这小姑娘爱哭，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打从入职那天开始，是个别人板个脸能给她吓死的主。 他嘆口气，决定剩下的该说的没说的都不说了。 「把这几年的季度总结汇总一下，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好了算在奖金里，做不好要罚款。」 赛赛泪眼婆娑的抬头，对上秦深面无表情的脸，硬是不敢再问，狂点了头，临走时还不忘拿走那本书。 没过一会儿，赛赛便收到了他的邮件，一页整的要求令人窒息，要不是他刚才说做得好可以加奖金，她还以为秦深就是找了个藉口扣她钱。 说白了，到底也算。 赛赛重新找回了当年备战高考的紧张刺激，茶不思饭不想，兢兢业业造成老闆给的任务，连着几天放弃追剧聊天刷微博，天天捧着个电脑到深夜。 姜慎也忙，两个人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室，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姜慎诧异于她忽然的忙碌，那是真的忙碌，和小时候老是家长一来的假装忙碌不同。 他看过她在整理的东西，其实并不算太难，简便而高效率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偏偏固执的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 教了好几遍，小姑娘死心眼，硬是不肯，觉得这是对工作的态度，对老闆的懈怠。 狗屁的懈怠，那姓秦的根本就是找了个人形处理器。 不过小姑娘一腔热血沸腾，他倒是也没往上泼凉水，任由她眼睛瞪得熘圆儿，精神头贼佳。 他没空陪的时候，小姑娘除了追剧刷微博，能有件认真对待的事也挺好的，这点他不否认，不过相对的，每天不到深夜不睡觉这方面让他挺不满意。 相当不满意了。 姜慎处理完手头工作，已经是深夜了，踩着拖鞋回到主卧室，看见赛赛抱着电脑趴在茶几上，脑袋歪在胳膊上，已经睡着了。 这几天的确是积极的要命。 他瞄了眼电脑屏幕，小心翼翼挪到一边，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把人抱起来。 赛赛一下醒了，睁着睏倦的眼睛看了他两秒，挣扎着想下来。 「别动。」他侧了侧身子，把时间给她看，「这么晚了，不睡觉了？」 「那——」赛赛依旧挣扎，在姜慎怀里翻腾的像条大鱼，「我也得洗漱。」 「早干什么去了。」 姜慎就是不放手，甚至掂了几下，「好像瘦了啊。」 「你以为你是电子秤？」赛赛怒目而视。 「少说废话，一会儿磨磨唧唧干点这个，另一会儿干点那个，还睡不睡了？」 姜慎啧了声，抱着人走向洗手间，放在洗漱台上，「赶紧吧。」 赛赛抬脚踢过去，被他退后几步躲开，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摸出来牙刷刷牙，又侧着身子洗好脸，然后伸手要他抱。 这也不是刚开始那种拘谨的状态了，时间长了，撒娇都开始无意识，使唤起他也变得手到擒来。 姜慎上前揽住她的腰，小姑娘像一只树袋熊，双手双脚并用，整个人牢牢的扒在他身上，脑袋蹭在颈窝，打了个哈欠。 「怎么刚开始时都差不多大，到最后只有你长成这么一丁点？」 姜慎的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声音带着笑，「少我的二十公分长哪去了？」 「有二十？」赛赛抬着眼皮，已经有些困了。 「准确来讲，二十二，以前谎报了身高，不过这几年确实长高了。」 「那我要比你还高，不得吓死你。」 赛赛的身子接触到柔软的被面，松开手骨碌碌钻进被子里，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 姜慎没再跟她说话，凑过去亲她，按灭床头灯，再绕到另一侧躺下时，她倒是自己贴过来，拱着脑袋往他怀里钻，声音迷迷糊糊的，「晚安。」 第110页 「嗯。」他说，「晚安。」 ☆、第 70 章 这个晚安并不怎么安，起码对姜慎而言是这样的。 赛赛体质偏寒，并没有当代年轻人的热血沸腾，在大街上不怕冷的光腿美女还一大堆的时候，她已经十分养生的套上外套长裤了，到了现在，早晨起来都嚷嚷着冷，好冷，冷死了。 历年秋冬这小姑娘都会把自己裹的像只熊，整个人圆滚滚的，十分笨拙。 于是姜慎在她嚷的当晚开了空调，暖是暖和了，临睡前用被子把自己包的牢牢的，想像着寒冷的冬天，温暖的被窝。 但睡到半夜就开始无意识的蹬被子，一点都不安分，姜慎每次伸手过去摸到的都是后嵴樑，给她重新盖好被子，过会儿再摸过去，被子又被踹到一边，一晚上反覆几次，倒真能折腾人。 姜慎想，这是脑子热抽了。 关掉空调后，热抽的脑子果然恢复正常了，再摸过去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缩在被子里，听话的要命。 他起夜时，听见雨声淅淅沥沥，见她缩成小小一团，只露出头顶在外，看样是有些冷，伸手进被子摸了摸她的脚，不太热。 打开空调重新躺下，像是感知到身旁的热量来源，赛赛十分主动的靠过来，两只脚搭在他身上，甚至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有这么冷吗？ 姜慎隔着衣服捏她软乎的手，觉得有些好笑，「像个小孩一样。」 想了想，他侧身抱住人翻转到自己身上，赛赛醒了一下，迷迷瞪瞪的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无言，就又趴在他胸口，立即睡过去了。 果真像个小孩。 早晨起床的时候，依旧是个拖沓鬼，只不过洗漱的速度明显增快，已经从迟到边缘徘徊变成提前五分钟到达公司。 姜慎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看她干劲十足又信心满满，又从来没有在工作的事情上跟他抱怨过，也算是个积极乐观的好青年。 这几天下班之后也不着急回家，搜罗了各种好玩的或者好吃的地方打卡，缓解压力释放情绪。 赛赛十分高兴，喜上眉梢拍了很多照片，朋友圈咔咔晒了一大堆，得到了一堆点赞和羡慕，虚荣心腾腾升起。 乃夏花样彩虹屁吹嘘了一阵子姜慎，她听着很受用，从相册里左挑右挑，选出那张下雨天姜慎站在门口等她的照片，并且配文道：虽然你长得好看，但还是得还我二十六块钱。 上传成功后，她看着在收银台付款的姜慎，吭哧吭哧的笑出来。 姜慎拎着东西在前，赛赛咬着奶茶吸管在后，慢腾腾的走，边走边玩手机，对姜慎提醒的话置之不理，只顾着刷新朋友圈，然后看见秦深给她点了个贊。 她倒吸了口凉气，反覆看了好几遍，内心复杂的放下手机，开始思索这种关键时候，她每天发朋友圈秀开心是不是不好。 是的，简直太不好了。 正考虑着要不要屏蔽秦深，闷头跟着走进电梯，前头的姜慎停了下，她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的后背，立马看自己的奶茶有没有洒出来，同时抬眼。 电梯人不多，只有零星的两个，秦深站在其中，手里拎着一些日用品，看样子是从楼上下来。 「……」 好一个电梯偶遇，就他妈的很巧。 六目相对之后，三个人很有默契的不说话，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赛赛忽然想到，刚刚那条秦深点赞的朋友圈，会不会是他刚才在楼上等电梯的时候看见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的头皮一寸寸的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只出去两个人，相当于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真他妈的日了狗了。 你的上司刚给你一本人间失格，开导并让你收心以工作事业为重，告诉你除了靠自己努力，别人都是靠不住的，你也痛哭流涕表示一定痛改前非，结果才几天就让当面碰上了？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说好的努力工作完成老闆考验的任务呢？ 赛赛小口吸着奶茶，偷偷抬眼看他们，姜慎身高185，出门基本都是他看着别人的头顶，可偏偏秦深不是基本之一，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站一块，她莫名的有压抑感。 她胡思乱想一大通，看着电梯楼层缓慢向下，内心笃定回去一定好好工作，绝不再辜负老闆的信任。 「报表做完了？」 秦深冷不丁来一句。 赛赛头一次反应这么快，小声道：「还差一点点。」 「差多少？」 「一点点点。」 秦深挑眉，「到底多少？」 「就、就两年吧。」 赛赛一脸心虚，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整个人都缩在姜慎身后，惶惶不安，「我已经在努力了，真的。」 秦深轻呵了声，扭头睨她，还没说话，视线就被人挡住了，他掀着眼皮子看向姜慎。 「原来这几天忙到半夜就为这个啊。」姜慎也轻呵一声，脸对着赛赛，话却像是对秦深说的，「我当有什么难的，都能愁哭了，说教你吧还不让，非要自己熟悉，人脑处理器？」 「姜慎！」 赛赛吓了一跳，颤巍巍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我已经会了，就是在熟练熟练，你别说了。」 「熟练什么？」 姜慎打小就见不得赛赛被逼狠的细声软气，跟个被吓着的兔子，他听了就窝火，本来就不待见秦深，还来这么一出，见不着还行，今儿见着了还想让他忍气吞声？ 第111页 不可能！ 他面不改色拽开她手，盯着秦深冷笑，「你要来我这，学的东西更多，你都能熟练过来？」 「这不是没在你那。」 秦深啧了声，毫不避讳回盯着姜慎，「年轻人到底是血气方刚的，谈个恋爱连公私分明都不顾了，这么护犊子，要不要回家圈养？」 「圈不圈养关你屁事，老子打小护犊子怎么着吧，指望跟你讲道理呢，还年轻人血气方刚，倒真会说，你个死老头懂个屁啊。」 死老头…… 赛赛要哭了。 「死老头？」 秦深气的冷笑，眯着眼睛，「敢说啊你，老子大学创业那会，你还在看射鵰英雄传呢，没准还空着袖子学杨过，以为比你多吃几年饭白吃的呢，一出生倒是什么都有，唯独差个脑子。」 「呦呵，这是嫉妒我条件比你好呢？」 姜慎挑挑眉，「思想迂腐，怪不得下班只能自己打小电动，你小时候没电视吧，天天跟老太太们唠大的？老子打小条件就好，德育体美全面发展，怎么着把，死老头。」 我操。 赛赛胆战心惊，刚好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下停车场，她死拽着姜慎往外走，声音都打颤儿，「你闭嘴吧姜慎，别说了，咱快走吧，老闆他嘴有毛病，我求求你了，别跟他一般计较。」 两个人都是上学期间嘴仗没输过的人，正骂在兴头，谁都不甘心走，动作整齐划一，一手推着赛赛一遍肩膀，把她推出去。 姜慎把车钥匙扔过去，「你别管了，去车上等着。」 秦深面无表情的按下关门键，同时按下最顶层，电梯门缓缓闭合。 「？？？」 我操啊！ 赛赛站在原地痴呆脸，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其焦躁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站不住，不停的在原地转圈，最后跺脚，发出怒吼。 「俩傻逼有病吧？！」 停车场回荡着她的声音，震亮了几盏声控灯。 两个人再次下来的时候，赛赛听见姜慎说：「你开了她吧赶紧的，老子正愁找不到办法让她辞职，你开了她我谢谢你，我谢你全家。」 秦深回：「你让我开我就开，什么东西，我公司的人我说了算，跟你有个屁关系，我不让走，她哪都去不了。」 赛赛拽着姜慎大步向前，把他硬推到车上关门，总算隔绝掉声音，自己绕到副驾驶坐好，整个人都在喘。 姜慎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眼角眉梢都带着舒适，笑意盈盈睨她，「你刚听见他说的了？」 「？」 「工作保住了。」他啧了声，扬着眉毛，「开心吗？」 ……哦，替我保住工作，您真是辛苦了。 对于这场嘴仗，姜慎满意的不得了，赛赛喋喋不休的抱怨了一路他也不在意。 赛赛很气，但是该说的都说了，临下车时，她最后说道：「别的不说，我老闆有些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姜慎眼神咻的看过来，示意她接着说。 「的确血气方刚的，不稳重不成熟。」 赛赛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一路上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她就不信这话出来了他还不在意。 「你行啊林赛，帮着外人说起我来了。」 「那不对吗？」赛赛大着胆子顶嘴。 姜慎的脸已经垮下来了，拎着东西沉着脸一言不发，步伐走得快，丝毫不顾虑人矮腿还短的赛赛。 赛赛呼哧呼哧跟了会儿，他依然在前面，是跟也跟不上，拉也拉不掉。 气死你！ 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干脆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在身后，果然发现姜慎站在电梯前等，两个人沉默的踏入电梯，一句话没说。 姜慎脸拉的更长了，似乎被她气的不轻。 到了地方开门，姜慎将东西放在玄关柜，拽她进来后单脚把门踹上，赛赛伸手想按开灯，被他拦腰抱起抵在了门上。 「对个屁！」 黑暗中，看不清姜慎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咬牙切齿有些凶。 赛赛挣扎几下想跑，被死抱着不松手，他掐住她的腰，凑过去吻。 「别闹！」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偏头要躲，被扣住手腕拉过头顶，姜慎的吻一路向下到颈侧， 「姜慎！」赛赛麻了半边身子，声音不由抬高几分，硬着头皮，「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 「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赛赛：我真tmd谢谢你了！ 姜慎：跟我客气你妈呢！ ☆、第 71 章 姜慎头一回开荤的时候，多少有那么点猝不及防，他笃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可近期加班实在是太忙了。 急肯定是急的，但他这人有数，头回小姑娘哭的不行，他过后想想都心疼，想肯定也是想的，抓心挠肺的想，就实在不想给小姑娘留个不好印象。 就……来日方长。 一番权衡利弊，他硬是按捺住躁动不已的心，不动声色的装着大尾巴狼。 刚那一路上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他妈的老子这么替你着想，哦你倒好，合着外人一块抨击他？ 行，真他妈行，谁再忍谁孙子！ 他心里憋着股气，赛赛发现推不开他，开始软声软声的商量，说要吃糖炒栗子。 回来的路上，她跟个松鼠精似的，咔嚓咔嚓啃，一大袋栗子下去一半。 第112页 现在都到这节骨眼上，还他妈惦记栗子。 他不说话，把表摘了放在桌上。 赛赛又说：「我想把我的报表赶紧做完，这么老拖着也不是事。」 姜慎开始脱衣服，顺手把她的外套脱了。 「你说是不是啊，姜慎。」 「你那点东西我半个小时给你做好。」 姜慎面无表情，补充了句，「在今天之内。」 「那不一样的。」赛赛抬高声音强调，「意义不一样。」 「有什么意义？」 他凑过去亲她，顺着唇边慢慢向下，嗅了嗅她的脖颈，再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她还想说话，被他伸手掐了掐腰，「都这节骨眼了，还打算聊什么？」 赛赛脸一下红了，脑袋蹭在他胸前，半天才说了句，「那、那你轻点。」 第二次的过程要比第一次好太多，却也仍旧是让赛赛有些受不住，红着眼眶要哭不哭的模样，姜慎抱她在怀里温声哄了好一阵子，她才指了指电脑。 哦，这还没忘呢。 姜慎嘆口气。 赛赛赶在零点把报表全发进秦深的邮箱，又给他发了条微信，没有得到回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又不敢问，等到早晨起来发现仍然没有回覆。 刷了刷微信步数，发现秦深已经开始走路了。 赛赛惊恐，点开聊天界面反反覆覆好几回，愣是不敢问。 一番复杂的思考过后，她甚至都想辞职了。 经昨儿那么一遭下来，她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人了，简直成为了秦深的眼中钉肉中刺，估计一见着她，秦深就能想起来那回音荡荡的死老头。 这该死的，哪还有那脸在这待下去。 早上秦深没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看见她，也或许是等她自己主动辞职。 赛赛愁容满面唉声嘆气，打开手机招聘扒拉，根本漫无目的。 现在找个工作好难，工资好低，要求好高，万一新同事新老闆不好相处怎么办？ 乃夏前后左右的瞧，确认秦深不在目光所及之处，一脸兴奋的打开微博，扒拉刚听说的那张一夜爆红的照片。 躲雨的人群中，黑色风衣的男人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与周围人的焦躁格格不入，指间夹着香菸，偏头望着天空，侧颜冷淡，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看起来完全就是随手一拍，但却意外的好看，就能让人联想到其他的。 比如说这男的腿长腰细，她放大图片看，不由啧了声，禁慾还—— 眼熟？？？ 她疑惑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浮现，问旁边人，「你看这背景，像不像咱们公司？」 赛赛沉浸在自己的逻辑圈里，丝毫没在意周围同时已经聚在乃夏位置前，对着照片研究了半天，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这绝对是公司门口！ 乃夏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抻着脖子喊赛赛，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不得已到她面前，用力拍了下桌子，「我跟你说话呢，到底是不是你？」 赛赛吓得一哆嗦，「啊？什么？」 乃夏举着一张手机照片给她看，「这id挺熟悉啊，是不是你？」 她定睛一看，这正是她昨天上传微博的那张，配文都没变。 「不是说好给彼此一点空间的吗？你人肉我？」 「我人肉你个屁啊！」 乃夏敲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这照片一夜爆火啊，我还以为是哪个长得像慎哥的网红，妈的就是本尊啊，你能不能打开微博看看？」 赛赛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原本空荡荡的消息已经变成了一排红点，全是各种陌生人的私信，粉丝从三位数直线飙升四位数。 再一看微博浏览量，我操上百万了！ 她颤着手点开心惊肉跳的评论数量看了一眼，立马反扣过来手机，咽了口唾沫，「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姜慎欠我二十六块钱，他根本不知道啊！」 「那他现在应该知道了。」乃夏把她手机抽出来，「他给你打电话了。」 「……」 她看着乃夏，欲言又止。 乃夏：「看我也没用，我也没办法。」 赛赛嘆口气，认命的接了电话，刚餵了声，听见对面噼头盖脸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二十六块钱？」 「就高考的时候啊，你买复习资料了，说还给我，结果你又走了。」 姜慎沉默了一阵，实在想不起还有这码事，问道：「这么久的事你都记得？」 「那当然了。」 「我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人又跟我说像我，我还真不知道你耿耿于怀那二十六块钱。」 「所以呢。」赛赛拉长音调，「不还钱？」 「……我真他妈服了你了。」 姜慎骂骂咧咧打开支付宝，给她转了两万六。 「连本带利了吧？」 「谢谢姜老闆！」 「删照片。」 「为什么？」她不解，「这么火，好可惜的。」 「有什么可惜的，事这么多，留着干什么？」 赛赛随口应下来，挂断电话嘿嘿嘿傻笑，边笑边翻着评论看。 网友一：欠钱不还确实不对，这样你把他家地址给我，我去帮你要回来（狗头） 网友二：帅哥睡觉记得锁好门窗，以防心怀不轨之人爬窗（比如我） 第113页 网友三：我有五十块钱可以都借给你，请问是你来还是我去？ 她一个个的看评论，越看越兴奋，脑补出自己已经红了的假象，把找工作的事扔在一边，开始思考如果真的红了该怎么办，不对，万一这美颜拍的人不好看怎么办？ 凭藉想像力脑补出一部大片，乃夏发来微信报信说看见秦深回来了。 她仍旧脑袋发懵，反应了一下才急忙收起手机，装作认真工作的模样。 秦深进来后直奔她而来，指关节敲了敲她的桌面，「来一下。」 赛赛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跟着进了办公室，木讷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从邮箱里打开文件，推到她面前，漫不经心问：「都是你做的？」 两秒之后，她点头，「是我做的。」 「你做个屁！」 秦深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冷眼盯着她，「前边后边根本不一样，你这意思是你昨晚突然开窍了？」 「不行吗？」赛赛惊恐。 秦深盯着她，十分寡淡的笑了下，「行，当然行。」 「我这人说话算数，既然你完成了，那说好的奖金加在工资里。」 顿了顿，他又说：「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做你该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带到公司，我不想看。」 赛赛点点头，又应了声，见他再没说话，轻着手脚出门了。 出门的瞬间，差点点笑出声。 这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不仅不用辞职，涨工资了还，那张爆火网络的照片简直就是福星护身符。 她本着更加坚定不能删照片的信念，沾沾自喜的做着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重来一次，我一定做好大纲细纲章纲！ ☆、结局上 下午的时候，她再次打开微博评论，发现评论的风向已经变了。 原因是她在翻评论的时候，看见一条在问这是你男朋友吗，她随手回了句是啊。 没想到这条她唯一回复过的评论点赞逐步上升，最后飙升至顶，底下说话的人千奇百怪，风向转换从研究姜慎，变成了研究她。 她一眼扫下去，发现自己的微博被翻了个底朝天，有人直言不讳的问她你男朋友是怎么看上你的。 甚至有人扒出她刚玩微博那会儿上传的照片，是高中时候元旦晚会大合唱的照片，赛赛难得站了个好位置，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一组照片她保存了很久。 那时候手机像素并不好，光线太暗，照的她黝黑发亮，穿着大合唱不合身的统一服装，对着镜头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赛赛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整个人从兴奋中被一瓢凉水泼醒，有点难过。 照片是以前的，像素也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明明也有变好看的。 她的情绪不太好，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胡思乱想一大通，实在不能当做没看见，编辑了一大段文字，斟酌后又一个个删掉。 说什么，怎么说，有什么用呢。 想了很久，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颓然的嘆了口气，果然和姜慎说的那样，这种东西应该趁早删掉，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下定决心，在准备删除之前，最后一次看了眼评论，在各种新增评论中，看到最显眼的一条。 内容是：我知道她，跟男的是一个学校的，从上学的时候就天天缠着人家，男的一开始好像有女朋友，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条评论被疯狂点赞回复，赛赛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点进那人的主页看了半天，把为数不多的照片看了又看，也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下班的时候姜慎来接她，一路上她都闷闷不乐，姜慎问怎么了，她摇头不说，低着脑袋扒拉手机，整个人蔫巴巴的，与上午拿了奖金的兴致沖沖告诉他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瞄了眼手机页面，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没再追问，也没回家，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熄火，扭头问她，「想吃什么？」 赛赛摇头，说了声都行。 姜慎点了根烟，胳膊搭在车窗，裊裊升起的白色烟雾中，他抽完一根烟，慢条斯理按灭在菸灰缸，淡淡出声，「删了就行，不用在意。」 赛赛扭头看他一眼，他便又说了句，「要么自己删，要么我替你。」 她顿了顿才说：「没事，我自己来。」 姜慎嗯了声。 话虽这么说，心情依旧是低落的，难得一声不吭安静的吃饭，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又打开手机看评论，发现点赞次数最多的几条都统一得到了回复，言语犀利，是向着她的。 那条自称是高中同学的评论，更是被长篇大论回复，字数很多，赛赛顺着看下去，只记住了最后几句，你算哪门子的同学，长个嘴就是胡说八道的？少逼逼别废话，该干嘛干嘛去，别人怎么着关你屁事？ 这语气熟悉的很，她忍不住看向开车的姜慎，心口砰砰直跳，姜慎察觉到，笑着回睨她，「怎么了？」 赛赛摇头，深吸了口气，颤巍巍点开那人的头像，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点开乃夏的对话框，打字问她：是你吗，尔康。 乃夏：是我，紫薇。 赛赛：你上午还好好的，下午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 乃夏：你就是熊，这种事还能悄悄受着，下午我就看你不对劲，好傢伙，这一看气的我肝疼。 第114页 赛赛跟她聊了几句，放下手机长出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很高兴，也有一点点失落。 可想想也是，这种事情不会是姜慎做的，打小他就是个不会把别人的说法看法放在心里的人，要么不做，做了就不怕。 怎么说呢，姜慎的思维向来清晰而简略，对他来说解释就是无意义的事情，那种挨个回复的行为，他更不会做，也不屑做，因为他觉得蠢。 可赛赛不是那样的人，别人说她不好或者对她有什么意见建议，她就是在意的，即便她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可内心深处还是会反覆掂量思索，自己究竟是不是那样。 这种人活的累，可不得不说，现实生活中，这种人还是占据大部分的。 直到现在她才颓然的发现，结合起各方各面，其实她和姜慎一点都不合适。 她甚至不了解姜慎的心思，猜不透也摸不准，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姜慎对她算是了如指掌，而她的了解局限在表面以及生活习性，其他的一概不知。 豁然想明白这个事情，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把前几日被热血沖昏的头脑冷了个彻底，因为这么一点事情联想到那么多，赛赛觉得自己本身就是有毛病的。 任何东西都是这样，没得到前不怕失去，可一旦得到过，再从身边剥夺就成了无法接受的事情。 如果，是说如果，姜慎对她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两个人久别重逢的欢喜，那她该怎么办？ 赛赛不敢想，她觉得自己变了，明明从前电视上那种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感情她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变成了这样。 那条微博在第二天早晨被删除，一切言论也随之消失，事情算是过去了，可赛赛仍然没能找回从前的状态。 姜慎的工作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加班到很晚，有时候赛赛半夜醒过来，摸到身边是空的，也知道有好几次，姜慎轻着手脚躺下，再温柔拖她进怀里。 赛赛闭着眼睛，鼻腔里酸熘熘的。 姜慎的好是真实存在的，她现在看见他的眉眼，根本无法想像他不好的样子，似乎全部记忆中，只记住了他的好。 姜慎忙完那阵子，着实放松了一把，带着赛赛看海，深秋的风很冷，赛赛刚探头出去就被他拽回，从后座扯过厚厚的棉服裹在她身上，拉好拉链，扣上帽子，才牵着她下车。 两个人走在海岸边，落日的昏黄洒在海平面，海风带着咸腥味，赛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终于明白姜慎临走前翻出件棉衣的高明之处了，她把手整个缩在姜慎的手掌，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像一只胖胖笨笨的熊。 人不全太多，零零星星的几个，也都是成双成对，有说有笑漫步在海边。 两个人走了很久，没有说话，赛赛想找个话题，又不知道说什么，姜慎冷不丁开了口，「你觉得什么是生活？」 赛赛愣了下，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想了半天才说：「可能就像现在这样。」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对吗？」 姜慎笑了下，没有立马回答，沉寂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在我看来，就是晚上督促你早睡，早晨送你去上班，下班接你去买奶茶，再去买你喜欢的蛋糕，食材，晚上一起吃火锅。」 「吃完把碗丢进洗碗机，在沙发上吃水果，打开投影仪看个你想看的电影或者动漫，喝完牛奶洗澡睡觉。」 「第二天下班接你去商场买东西，衣服，化妆品，还有你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吃你想吃的，在外面或者回家都可以，晚上带你出门遛弯，开不开车你决定。」 代入感太强了，赛赛忍不住感嘆，姜慎这方面一直做的很好，细緻而体贴，忍不住问道：「第三天呢，也是这样吗？」 「千篇一律的叫重复，而不是生活。」姜慎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 「第三天带你去海底世界，看狗熊跳高，看海豚餵海狗，如果你可以休息，那第四天带你去迪士尼，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第五天带上你和我们的朋友，去海边烧烤，喝啤酒，你负责把你自己餵饱，开心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第六天熘达出去买生活用品，逛商场去超市，把该买的都买了，放在冰箱。」 「晚上收拾好行李，第七天你请好假，带你去旅游，能行吗？」 赛赛抬眼看他，使劲的点头，「行！」 「等你差不多玩够了，回来上班，给他们带各种土特产，可以跟他们吹牛逼，说这个好那个好，又骑驴又餵马。」 「那可以连着照片一起啊，看图说话才能激发共情。」 「也行。」姜慎想了想，「那我负责帮你拍照整理，我学过一段时间摄影，你想拍个纪录片都行。」 「要是你偶尔加班，提前告诉我想吃什么，我做好准备，在跑步机上跑步，等到了点去接你回来，一起吃饭。」 「第二天你睡到自然醒，再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能行不？」 他看着她，隐隐带着笑意，「能丢进洗衣机不？」 她点头。 「那就行。」姜慎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重新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摩挲，有些语重心长。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慷慨激昂，或者是当初认识是怎么波澜壮阔的故事，」 第115页 「其实特别简单，就比如现在我看你特别顺眼，你也觉得我还行。」 赛赛嗯了声。 「我知道你最近想了一些事情，导致很没有安全感，开始胡思乱想，大概在想我到底爱不爱你。」 赛赛咻的扭头看他，有些尴尬，反应一下才想开口解释，「其实也没有，只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我了解你，看得出来的。」姜慎看着她。 「我想了挺久的，其实这是我的错，你可能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他的眼睛黑而亮，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一如既往像从前，笑起来的时候，是一轮好看的弯月。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计划了很多想做的事，可现在我想跟你一起。」 「所以。」 他看向她，「要跟我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一天天规划好的灵感来源于一个五年空军退役回来的兵哥哥，完美身高184，很有营养一男的，是个细緻入微的细节控，有责任心且三观巨几把正（忍不住再次夸夸，反正他也看不见）有感而发啰里啰嗦，总之我认为这样的人未来一定不会差！ ☆、结局中 结婚？！ 赛赛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傻愣愣的盯了他老半天，最后啊了声。 「怎么着？」姜慎就笑，「不想跟我结婚？」 「也不是。」 赛赛用手拨开被风吹乱的长发，想了想，踌躇道：「就是觉得，不仓促吗？」 「那没有安全感又胡思乱想的是你，又不是我。」 姜慎敲了敲她的脑袋，挑眉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不期待？」 「那、那也仓促了。」 「还真可惜啊。」 姜慎嘆了口气，悠悠道：「剥的柚子也没人吃了，还有板栗和小龙虾，吃什么榴槤菠萝蜜螺蛳粉，去什么迪士尼海底世界。」 赛赛沉默了下，听他笑道：「没想好也没关系，我会等你。」 海风带着咸腥味吹乱姜慎的头发，她眯着眼睛，揉掉眼泪，见他正冲着她笑，牙齿很白，眼睛弯成月牙。 他小时候，少年时，成年后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如此灿烂而热烈。 赛赛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冷，伸手抱住他，脑袋抵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其实也不是没想好。」 她在他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姜慎嘴角噙着笑，嗓音也带着愉悦，「怎么，你会后悔？」 「不会。」赛赛想了想，又补充，「应该不会吧，我不知道，反正现在不会。」 「熊毛病可真不少。」 姜慎啧了声，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可是怎么办呢，你告诉我，除了这样，我还应该怎么让你有安全感？」 赛赛怔了下，直愣愣的看着他，许久后，重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发出沉闷而含糊不清的字眼。 冷风迎面吹散了话语，姜慎没有听清，正想再问一遍，听见她重复了句。 「我愿意的。」 其实在这之前，姜慎设想过很多次说这话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场景也都预想过，包括答案也是。 尽管设想过的次数中，像是现在的我愿意占据绝大部分，可即便是这样，当他亲耳听到赛赛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晃了晃心神，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许多日后的生活。 他沉默了下，才反应过来，紧了紧怀里的人，轻嗯了声。 于是赛赛努力探出头，看见弧线优美的下颚线，以及微微扬起的唇角。 当年两个人蹲在路边讨论以后的时候，她将梦想中的人转换成老林温柔的模样，然后再偷偷看姜慎。 姜慎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一脸兴致勃勃，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她在看他。 聪明的人啊。 赛赛听着，在心底嘆了口气，她可不是个聪明的人。 奈何当时年少，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嘆，这么说起来，其实一直她才是一直如愿的吧。 习惯被动，却也是如愿以偿的，也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偷偷的动过心，于是姜慎便在成年后，带着她的不自知回来，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年少时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爱情的模样，可在她心中的定义始终模糊不清，直到现在，当年被埋藏心底的轮廓才逐渐明朗起来。 是这样啊。 赛赛一扫之前雾蒙蒙的阴霾，剎那间明朗起来，她抱着姜慎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咯咯咯的笑起来。 姜慎问她，「这么开心的吗？」 她嗯了声，许久之后又补充道：「能够认识你真的很开心。」 「是跟我在一起吧？」 姜慎笑了几声，语气带着揶揄，「也不知道以前是谁在大街上边哭边骂我，说认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盯着他，「你觉得呢。」 他嗯了声。 两个人在这方面上难得有心照不宣的默契，赛赛请好假，姜慎迅速处理好手头的事，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赛赛家的客厅，杨桃瞅着两个年轻人十指交扣的手直发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吃饭吗你俩？」 赛赛刚想回答吃，姜慎迅速说了句，「这个待会再说，姨，我俩要结婚。」 第116页 杨桃嗑瓜子的手一抖，瓜子壳在嘴里嘎吱嘎吱嚼了半天，最后仰脖咽下，在赛赛惊愕的眼神中，颤巍巍发声，「这么突然的吗？」 「还行吧。」姜慎面色如常，又问了句，「知根知底，连尿了几次床都一清二楚，我这样的女婿不好吗？」 「不是不好。」 「那前两年让我考虑考虑把她收了的是骗我的？」 「那也不是。」 杨桃搓了搓手，盯着自家只顾着剥橘子吃的闺女，欲言又止，「其实我倒不是不同意，就觉得仓促了点，结果可不是儿戏，你俩确定吗？」 「这事说起来。」 姜慎看了眼赛赛，又看了眼杨桃，后者心领神会，摸出一百块钱递过去，「闺女，买瓶酱油去。」 「就一瓶？」 赛赛将信将疑的接过钱，嘴里嘟囔着，「这么大方的吗？」 吃掉手里的橘子，她擦擦手去换鞋，临走时听见她妈说了句，「买十七块五那种，剩下的钱还回来。」 啧，就知道没那么大方。 赛赛嘀嘀咕咕墨迹出去，再回来时，发现刚才沉默的气氛一扫而过，她妈正给姜慎剥橘子吃，眉目之间满是笑意，鱼尾纹都出来了。 她疑惑的看了两眼，姜慎回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没问题了。 这就搞定了？ 跟电视上演的也不一样啊，她妈就这么同意了？ 妈的到底谁是亲生的？ 赛赛越想越觉得烦，咣当把酱油往桌上一放，还没发难，杨桃就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说了句，「什么事不跟我说，也不跟你爸说，你还当有我们这父母？」 什么事？结婚的事？ 「本来还打算跟你爸挑几个青年给你看看，你这发展挺快啊，亲爹亲妈都不知道，亏得是个姜慎，要是个姜汤姜茶的，是不是得有了孩子才告诉我们？」 她妈阴阳怪气的，话里还带着刺，让人听着不舒服。 关于这事她认认真真的考虑过，奈何实在拿捏不准他俩到底能好几天，怕万一话秃噜出去了，两个人又说掰就掰，到时候闹的两家尴尬。 虽然谈了几个月就说结婚是快了点，但是对于姜慎的话她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认为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胡思乱想。 结不结婚的，再说呗。 但是现在的事情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就刚刚她出门打酱油的空档，姜慎这狗不知道和她妈说什么了，导致她妈从刚刚的将信将疑变成现在的斩钉截铁，并且十分固执的认为他们就要结婚了。 赛赛一脸困惑，还没想明白，姜慎适时的站起来，弹了弹衣服上的轻微的褶皱，表情坦然，「姨，这事等我妈过来了再说，我们先出去一下。」 我们？ 赛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谁他妈跟你我们。 她站着没动，姜慎唇角微动，有点似笑非笑，「吃火锅去？」 赛赛：「……」 算你狠！ 她骂骂咧咧跟着去吃火锅，期间姜慎不停的摆弄手机，十分机械和给她加菜涮肉，一顿饭吃下了，赛赛吃饱喝足，擦了擦嘴，深深嘆了口气。 姜慎抬眼望她，「还吃什么？」 「不吃了。」 她摇摇头，一脸忧伤，「你这是有新欢了，不喜欢我了，吃个饭连理都不理我。」 姜慎动了动眉毛，睨了她两秒，鼻腔里发出哼笑，十分不屑。 赛赛咬了咬牙，还想再说几句，却见他抓起车钥匙往外走，「别叨叨了，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绝对感兴趣的。」 姜慎所谓的好东西，是一本赛赛曾经看见过无数次的相册，她疑惑的看了几眼，又看了看姜慎。 后者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 她一页一页翻开，过往的一切全部翻涌出来。 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是在幼儿园的教室里，扎着俩马尾辫的小姑娘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小手揪着裙摆，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旁边的小男孩手肘支在桌上，身体微侧，一脸冷漠的盯着镜头的位置。 那天姜慎妈刚刚买的照相机，还是那种傻瓜相机，和赛赛妈相约接孩子的时候，刚好拍下这张照片，第二天买了两本大大的相册，给了赛赛妈一本，相约着共同记录孩子的成长。 但是幼儿园的照片就有一大摞，经过层层筛选，把自我感觉最能拿出手的端端正正放在相册中。 赛赛一页页翻下去，厚厚的相册承载着她和姜慎所有的回忆，这些照片她也都有，可是却很少翻阅过，上了大学更是几年都没有翻开。 直翻到最后，她也没见着姜慎所谓的好东西，于是便自顾自的认为，他所说的好东西，应当就是这本相册了。 啧，这么大年纪了，还搞什么情怀。 翻到最后一页，她半感动半感嘆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了。」 姜慎没接话，盯着她看，随即冷笑了声：「真不是我说你眼拙，林赛，你就只能看见这么点东西？」 那还有什么？ 赛赛将信将疑，又把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 两个小孩坐在桌前，小女孩穿着白色上衣，沾着水彩笔的颜色，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旁边的小男孩探身过去，偷偷亲在女孩的脸上。 第117页 赛赛愣了起码有一分多钟，终于想起来她那里有一张类似的照片，一模一样的情景，只不过是两个小孩都趴在桌上。 她看看照片，又看看姜慎，忽然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这是啥意思？ 踌躇了半天，她才开口：「我有一张，差不多的。」 姜慎拉开抽屉，眼神示意，「这张？」 赛赛惊愕的看见她印象中那张差不多的照片正躺在抽屉中，她拿出来各自看了看，终于想起来，上次他俩回来，自己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姜慎好像确实拿走了一张照片。 那接下来咋说？ 看这照片上的样子也就幼儿园，总不能直接来一句：昂姜慎，原来你暗恋老娘二十年了！ 她这厢正在犹豫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姜慎开口道：「一个问题？」 「啥？」 「老子暗恋你二十年。」他不紧不慢道，将两张照片那回来重新放在相册里，抬眼望向她，「这回有自信了？」 赛赛怔了下，接过来相册想放回原位，从夹缝里一个东西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骨碌碌滚在她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看到那是一枚戒指，亮晶晶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房间里温暖而明亮，姜慎逆光站在桌前，微低着头正在看她，看不清表情，却知道他在笑。 逆光而站的人忽然矮了半身，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了，赛赛伸手去遮挡，适应后慢慢眯起眼睛，低头看着姜慎，他的声音在午后的阳光中响起，缓慢而清晰。 「愿意嫁给我吗？」 ☆、结局下 直到傍晚坐在姜慎家的客厅里，赛赛脑子都是懵的。 姜慎爸难得在家，双方父母也好久没凑在一起，难免热络一些，说了好一阵子话，才毫无痕迹的把话题转移到两个年轻人身上。 这事发生的挺突然，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好在两家这些年一直频繁走动着，比较容易好接受，姜慎妈反应和赛赛妈如出一辙，拐弯抹角变着法子冷嘲热讽自家儿子，什么儿大不由娘啊，这么大的事，愣是能憋着，连个屁都不放。 姜慎不搭理，她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姜慎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看看一脸紧张抠手指的赛赛，又看了看赛赛妈，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昂，兔崽子瞒的挺深啊。 那天吃晚饭前，赛赛逮到机会，和姜慎小声说了句：「咱能不这么早就结婚吗？我想缓一缓。」 姜慎眼神咻的看过来，「缓什么？」 「我、我还没准备好。」赛赛缩着脖子，不敢看他。 姜慎没说话，直到吃过饭他才当众说了句：「别那么着急就想东想西的，我得再缓一缓。」 姜慎妈瞪了他两眼，一巴掌拍过去，「结不结都让你说了，你想咋的就咋的？」 「那就当提前通个气，不是嫌没告诉吗，这就告诉了。」 姜慎面不改色，又看了赛赛一眼，「你说行吗？」 赛赛点头。 其他再没听进去，姜慎撂下这一句，拽着人就出门了，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姜慎妈撂下筷子就打算追上去问，被姜慎爸一把拉住，给使了个眼色。 难得回家一趟还能住个两三天，令人舒适至极，曾经住在家里的时候整日想着外面的精彩，等到真的去了外面，才对曾经嫌弃的一切都念念不忘。 临走的那天晚上，赛赛凑在杨桃边上，挽着胳膊头枕在她的肩膀，蹭了又蹭，想起小时候，杨桃在午后阳光里织毛衣，赛赛趴在她的腿上，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她舒适的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妈妈。 如今时隔多年，杨桃早放下手中的毛线，转而专心致志应对盘里的瓜子，还有各种连续剧。 从前乌黑浓密的长发掺杂着白发，眼角也爬上细纹，她也从咿呀学语的小豆丁逐渐长成现在的模样，赛赛看着眼窝逐渐发酸，动情的喊了声妈妈。 「干什么你。」 杨桃一手按住她的脑袋推到一遍，眼睛依旧盯着电视，「我可没钱。」 赛赛不死心的又凑上去，「不是啊妈妈。」 「那是什么？」 杨桃再次推她回来，「你别跟我俩矫情，我有点怕你。」 赛赛：「……我这么久不回来，你都不想我的吗？」 「有什么好想的，原先还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发烧不知道，生了病也没人照顾。」 杨桃停顿了下，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了笑意，「这回好了，你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了。」 「赛赛，你长大了，也很懂事，你和姜慎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些东西你看不清，可是妈妈和阿姨看得清楚，其实早在姜慎忽然要回来的时候，我和你阿姨就已经能想到这一步了。」 她扭头过来，看着她，「赛赛，不要担心自己是对是错，勇敢一点，无论你的什么决定和想法，妈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赛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只是说完这些话，她向来风风火火的妈妈，此时此刻柔和了面庞，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 像极了她小时候生病时，杨桃温柔抱她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说：「赛赛，要快快好起来，慢点长大。」 「赛赛，妈妈真的好爱你。」 第118页 赛赛一下红了眼，那感觉像是一颗飘荡许久的心忽然找到归属地，她终于想明白，自己一直惶恐不安在哪里了。 「妈妈，我也好爱你。」她说。 这一回，杨桃没有再推开她，而是主动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妈妈知道呀。」 那一天，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说了很久很久，从小时候说到现在，杨桃耐心的收拾好她杂七杂八的心情，琐碎与那些咽不下去的矫情。 回来的路程与开始不同，赛赛心情豁然开朗，一路上兴致勃勃精力充沛，姜慎的车停在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后备箱满满的零食被她抱在后座。 姜慎在等红灯的时候，偏头看了眼后视镜，「晚上想吃什么？」 赛赛吃饱喝足缩在后座，鞋子被踢到一边，摸了摸肚子，「我不饿。」 「吃那么多零食当然不会饿。」 红灯变绿灯，姜慎目视前方，随着车流慢慢涌动，「到时候你别饿的吱哇乱叫。」 「我肯定不会。」 她仰头看着不断后退的窗外景色，睏倦的打了个哈欠，又补充了句，「那就到时候再说呗。」 车内音乐轻柔舒缓，小姑娘耸拉着眼皮，有些昏昏欲睡，手机屏幕逐渐暗下来，她翻了个身。 「林赛，咱俩什么关系啊，能让你一直这么麻烦我。」 在她即将昏昏欲睡之时，耳边忽然响起少年清亮的声音。 那时正值高中月考，姜慎随意翻看她写的卷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赛赛当时回答的是：「这么多年感情，都换不来你帮忙补习？」 「当然换不来，你以为我是谁。」 姜慎笑嘻嘻的，「这么多年感情的可不止你一个，别人都没这样，就你特殊，大事小事处处麻烦我，你以为我跟谁都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着？」赛赛瞪了他一眼，「你欺负我诬陷我抢我东西拉我下水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拉倒吧你，狗屁玩意不懂。」 姜慎啧了声，不冷不热说了句，「要么从开始就别找，要么就别半路撂下，你得有颗恒心，明不明白？」 赛赛没接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也就从那天开始，找姜慎补习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奇怪的自尊心始终认为，姜慎这是嫌麻烦了。 直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姜慎听见她吭哧吭哧的笑，听了一阵，他说了句，「好好一姑娘，怎么笑起来跟头驴。」 赛赛伸脚过去空踹一脚，依旧是很开心，「上学的时候我和宋令川走得近，我还找他补习，当时你是不是挺生气的？」 「好端端的说起这茬。」 姜慎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不冷不热，「我有什么好气的，烦你烦的要命，开心还来不及。」 「你骗人。」赛赛爬起来，脑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小心翼翼问道：「一点不气？」 姜慎看了眼漫长的红灯，偏过头扣住她脑袋，用力的亲回去，按住她的手，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赛赛不甘示弱的咬了回来。 红灯变绿灯，姜慎随着车流慢慢向前，冷声说了句，「你跟有毛病一样，我他妈都快气死了！」 「真不容易啊姜慎，这么多年了，我也有拿捏住你的时候。」 赛赛乐的前仰后合。 「你觉得在我身上扳回一局？」 姜慎反问了句。 「没有吗？」 他没立即回答，许久之后才说：「岂止一次。」 那年毕业季的夜晚，十八岁的少年坐了整整一夜，他鲜少有如此困惑的时候，可偏偏在于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能想明白，究竟错在了哪里。 他没有开灯，月亮被乌云笼罩的剎那，屋内唯一的光亮黯淡下来，他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厌倦，像是跳樑小丑般的可笑。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是不喜欢呗，那有什么办法。 姜慎生来就有种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混合着年少轻狂，他认为自己可以搞定所有事情，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许久之后，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轻笑了声，打开手机翻看着各种消息，翻出上周有人给他发来长篇大论的简讯，当时他压根没点开看，迅速略了一遍，大体意思看明白了。 想了想，回复了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对面很快回了三个字：来得及。 意料之内。 姜慎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无法接通。 嗯，这也是意料之内。 姜慎很失望，随后便是更加强烈的厌倦自己。 他一直记得那天的月亮，相同的北半球，他再没见过相同的月亮。 最开始那阵自我否定的情绪过去，理性和理智重新回归，他开始预想各种当时如果留下的结果。 重来一次的话，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姜慎带着一身的骄傲，和内心已经荒芜的一片花园，否定自己，走的时候倔强到头也没回，而后他又撇下骄傲，把荒芜变成了花，又重新站回了赛赛面前。 也不算后悔，只是想回去了。 姜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又气又觉得好笑。 第119页 拿捏了岂止一回，扳回了岂止一局。 赛赛迷糊的睡过去好几次，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姜慎停好车，绕到后座开了车门。 冷空气流动，赛赛缩了缩身子，似乎不愿意醒过来。 姜慎捏了捏她的脚，探头进去亲了她一口，赛赛迷迷糊糊睁眼，伸手去勾他的脖子，像一只小树袋熊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带着一点点鼻音，「到家了吗？」 「嗯。」他按住她动来动去的脑袋，许久没说话，嗓音有些哑。 「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