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Alpha之后[ABO]》 第1页 [现代情感] 《杀死alpha之后[abo]》作者：竭泽而愉【完结+番外】 简介： 「我亲手杀了他。可他是我的alpha,也是我的……挚爱。」 「你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 联邦军事学院新来的一位女教官，可她却是个如假包换的omega。 在学员们纷纷期待的谁会有幸成为美女教官的入幕之宾时， 一向和善温润的加西亚却默默攥紧拳头，看着女人的眼神怨毒而深情。 - 「艾达教官，有传闻说您杀死了星际第一悍匪霍桑·劳伦特，这是真的吗？你，一个omega？」 第一次上课，看着台下那双深沉的狭长眼眸，鬼使神差的，艾达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段她不愿意在回忆的过往。 「是，我杀了毒蛇。凭我，一个omega。」 男人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勾出抹艷丽而残忍的笑。 「那你可曾后悔？」 - 后来，阴郁的少年赖上了美女教官，可他望向艾达的眼眸中，总是有着化不开的情绪。 「斯德哥尔摩？」男人粗砺的手指划过她的娇嫩的肌肤，恨不得掐断那纤细的脖颈。 「艾达，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你这样，能骗得了谁？」 - 我会是你的alpha，唯一的alpha。 --报告长官，甘道夫计划一切顺利。 排雷:有球但不带她跑 *男主重生巨多回忆杀 *男a女o不虐he 内容标籤：强强，破镜重圆，重生，星际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达霍桑（加西亚） 一句话简介：去勾搭另一个alpha(雾 立意：自由 第1章 插pter01 插pter01 联盟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 问询室墙壁上的蓝色呼吸灯温柔的闪烁，空气中瀰漫着一种清甜的味道。这个房间正处于恢复模式，一切动作都是为了安抚房间内人员的精神状态。 身着白色防护服身影静坐着，灯光忽明忽暗，隐约能辨认出女人的身形。 刚刚进行过一次催眠检查，艾达正在等待结果。 对她来说，这次检查的结果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关系着她能否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艾达，是国家安全局第六分局最强的omega特工。 三年多前，因为执行一场特殊的刺杀任务受到重创，进入联盟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治疗调养。 一直没有动作的女人耳尖微动，转头向问询室的门看去。 微机运转，机械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形高挑的金发女郎夹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艾达起身。 「坐下吧。」金发女郎开口，「艾达小姐，您的体检结果已经出来的。」 艾达颔首，手指微微屈起。 她有些紧张。 艾达对身体肌肉的控制能力无人可敌，却在听到金发女郎的话时候流露出一丝紧张。 三年相处，金发女郎也很清楚艾达的情绪变化。 「很抱歉，艾达。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巅峰状态，甚至还要更强，但你的精神状态……」金发女郎摇摇头，「科研组分析，你还无法适应第六局的高强度训练和任务，这份体检报告，我无法给你合格。」 「辛迪亚，我……」艾达起身，语气略急，「我通过了全部的三十三项体能检测与七项实战对抗，刷新了高科院已有的最好成绩。」 「是，我承认，这是事实，你很强，各项数据对比，你是最强的改造人。」辛迪亚道，「可你的第一项精神测试没有通过，也是事实。」 艾达眸光微闪，低垂下头，不在言语。 空气中清甜的味道让她出神，那是安抚合剂混合着她的信息素的味道。对于刚进行的催眠实验她没有丝毫记忆，却能透过自己的信息素察觉到怪异。 她不问，好的特工时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好奇，不是她应该拥有的情绪。 看着低垂着头的艾达，辛迪亚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口，左耳上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警报。 问询室内的蓝色呼吸灯停滞，变化为刺眼的红，刺耳的警报响起。 下一秒，正门被人从外侧突破，震爆弹落在防静电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辛迪亚反应很快，智脑连接屋内的雷射武器，准备瞄准入侵者，震爆弹影响了她的视线，即使带着护目镜，剧烈的白光还是刺得她睁不开眼。 震爆弹影响不到艾达，女人眼睛微眯，在白茫中确定了入侵者的方位，准备帮助辛迪亚，箭步向前，动作却停滞下来，她感受到一串有节奏的响动，是加密过的通讯消息。 ——gdo-0027原地待命。 是加密过的第六局指令。 艾达眸光微动，退到了墙边，站定不动。 来者是第六局的人，国安六局与高科院是合作关系，这番行动并不属于入侵行为。 ——是一场针对她的行动。 震爆弹的光芒淡下去，辛迪亚已经被来人制服，同时报废的还有问询室中全部的雷射武器。 「放开我。」金发女郎被缴械双手反剪按在实验台上，还在不断的挣扎。 艾达静立着没有动作。寻常时候，她可能会出手帮助这个陪伴了她三年的研究员，但现在不行，她接收到了第六局的命令，已经正式回归组织。 第2页 第六局不会对休养期的成员下达命令，接受到指令的瞬间，无论艾达的精神状态是否准备好，她都已经自动归入正役成员。 「已成功找到救援目标，请求归队。over.」 「准许归队。over.」 「任务代码l-6914，保密等级四级，执行人编号a-079，请您配合执行。」 一袭黑衣的特工停在艾达面前，似机器人一般开口。 任务属性是刻在肋骨上的存在，核对无误之后，艾达后撤一步，拉开防护服的拉链，露出白皙的脖颈，黑衣人上前，取出注射器，腺体传来针刺感，艾达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之后，艾达已经回到了第六局的总部。 「怎么样，好玩吗？」时隔三年，熟悉的声音让女人微楞，随即露出抹浅笑。 「不好玩。」艾达起身，转头看向轮椅上的苍白少年。 「突袭最高科学院？你指挥的？」 「不是。」 「嗯？」 「这不是关键。」 苍白少年抬起头，抚去墨色的碎发，露出一双带笑的蓝色眼眸，内敛着如海一般浩瀚温暖的笑：「欢迎回来，艾达。」 难得露出笑意，艾达上前，俯身拥抱了轮椅上的少年。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卓越。」 卓越伸手拂过艾达的背嵴，轻声安抚：「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也是。」艾达后退一步，坐在办公桌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第六局中，只有在卓越面前，她才能放下戒备，对面的人，也是一样。 国安六局，自成立就是alpha的天堂，可凡事皆有例外，艾达和卓越，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们俩是整个第六局，唯二的omega特工。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是彼此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艾达。」卓越轻声开口，「用这样的办法将你从高科院带出来，是我心急了。」 琢磨着他话语中的含义，艾达抿唇：「换届要开始了吗？」 「从未停止。」卓越回答。 在整个联盟之中，国安六局的存在最为特殊，它做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是最上不了台面的地方。 它甚至不受法律约束。 每一个第六局的人，只遵循一条铁律。 ——第六局，强者生，弱者死。 换届，正常情况下是按照民主程序和自身规章制度选举领导人的。 而第六局根本没有所谓的规章制度，若按照唯一铁律来选举，那么杀光一切反对者，就成为了第六局换届唯一的方式。 「需要我帮你杀谁？」艾达问道。 卓越摇摇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第六局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艾达道。 「我知道。」卓越垂眼，「但我们的对手，远不止第六局。」 他语气淡，艾达却清楚的感受到卓越话语下的汹涌。 「我能帮你什么？」 「先好好休养吧。」卓越抬头，神情更加柔和，「暂时不要蹚这浑水。」 艾达虽然疑惑，但她相信卓越的决定，何况以她对卓越的了解，他口中的休息，未免是真的停下来什么都不做，暂时不入浑水，也不代表永远不蹚。 果不其然，智脑之中受到了一份来自卓越的资料。 「去军校？」艾达惊讶，「军方不是最看不惯我们国安的人吗？这不是光明正大的……」 卓越笑而不语。 「我明白了。」艾达接收了卓越发来的消息。 「第六局不安全，早些过那边去。」 艾达明白卓越的意思，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扬出去。 论实力，艾达是第六局最强的人，肯定也是亡命徒们首要攻击目标。 卓越将她安排在军校，或许就是因为，军队的人向来厌恶他们这种人，对于他们的防备也是最严的。 艾达点头，情况不允许她与卓越坐下来叙旧，简单的浏览过卓越发来的消息，艾达起身告别，准备离开。 刚迈出几步，就听到轮椅上的少年叫她。 「艾达，接着。」 女人利索转身，接住了卓越抛来的东西，低头细看，是高科院出产的特殊抑制剂，专供她与卓越这种特殊omega。 「注意点，军校全是alpha，别让人标记了。」卓越叮嘱道。 听到标记两字，艾达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发出一声嗡鸣。朦胧间，一个身影浮现在记忆深处，正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艾达猛咬舌尖，血腥味在唇舌间瀰漫，一切杂念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道了。」再开口，声音已带上哑意。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标记我的alpha。」 卓越看着她，不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那个能标记艾达的alpha已经死了。 三年前，被艾达亲手击毙在刑场。 现在，怕是连灰都没剩下。 烈日下，身着训练服的学员在训练场旁的小路上一路小跑，刚进行了四十公路的武装拉练，放训的学员正准备结队去沖澡。 单人间有限，去得晚了可就只能在公众澡堂看同性alpha的屁股了。 有一个身影徐徐走在人群之中，不慌不忙地用手帕整理着沾染上泥土的袖口。 「加西亚，别磨磨唧唧的，没位置了。」队伍前头，一个寸头青年扭头喊道，看着加西亚整理衣袖的动作，蹙眉。 第3页 叫做加西亚的青年抬起头，淡淡扫了寸头青年一样，做口型道：「不急。」 寸头青年咬牙，加西亚是不急，可他对同性的身体真的没兴趣，往回返了几步，一把扯住加西亚的袖子：「我急，快些，等会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看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加西亚的眉紧锁，碧绿的瞳孔微缩，反手挣脱。 「跟你去就是了，别动手动脚。」说着加快步伐向公共浴室而去。 寸头青年一愣，暗骂一声穷讲究，快步跟在加西亚身侧。 「我跟你讲，咱们要来一个新教官。」寸头扫视周围，压低声音，「听说，是个女性omega。」声音里是难以压抑的激动。 加西亚的反应就要平淡许多，眼神都不曾变一下。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女性omega啊！」寸头很是激动地舔舔唇角：「到时候学校可要热闹了。」 第2章 插pter02 全是雄性alpha的军校，突然多一个女性omega，自然会很热闹。 转眼间，两人来到浴室门口，退役的老兵冷冷扫过二人，寸头一缩脖子，闭上嘴。 加西亚通过虹膜识别，从老兵手中接过洗漱用品，向浴池内部走去。 寸头连忙跟上，继续刚刚的话题：「学员们都在私下开盘，赌谁会成为这位新教官的入幕之宾。」 「我就好奇，学校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傢伙儿这么幸运，这种局怎么下注？」 加西亚听着寸头的话，脱去上衣，露出饱满有力的肌肉，「谁知道。」说着拉开裤子拉链，褪去粗糙的训练裤和棉质的内裤，大咧咧地站在寸头面前。 男人没有丝毫难为情，也不似其他人遮遮掩掩，就这样光裸着身体往里走。 他根本不需要遮掩，男人的每一块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富有力量又不显得浮夸，胸膛，腹部到大腿小腿，每一块都是如此。 寸头见他如此，搓一把头发，也连忙脱去衣服，跟着加西亚往大众浴池走。 之前路上悠闲，单人间早就满员。 加西亚端着盆，在公众浴室找了个角落，打开花洒，仍由水流沖洗着身体。 男人享受地眯起眼睛，猩红的舌尖掠过嘴唇 omega！ 真是个遥远而美好的单词。 依稀回忆起昔日的美好，耳边似又一次响起轻声诉说的情意，加西亚露出餍足的神情。 脖颈后的腺体传来微微刺疼，身体有了反应。加西亚丝毫不在乎，背过身，仍由热水冲过颈后的腺体，稀释了信息素的味道，混合着澡堂中的腥气，渐渐散去。 「艾达。」 对着雪白的瓷墙，男人眼中蒸腾的欲望变为了浓重的恨意，久久不散。 「艾达小姐，这就是您未来的宿舍。」秃顶中年男人的视线色眯眯地流连在艾达的身体，苍蝇一般搓了搓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联繫我，我姓高，叫……」 艾达适时打断秃顶男人的话：「教务处在什么地方？」 常年行走在最混乱的地带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艾达的身上有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比起常年指挥军队的将领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气质，尤其是在这种艾达特意加重语调的情况下，让人无法忽视。 秃顶老高哆嗦一下，后退一步：「您跟我来。」 联盟高级军官学校的代理校长兼教务主任亲自接待了艾达，他接到上级命令，要将这位来自第六局的omega安排在一线教导员的位置，而且要将全校资源向这位女教官倾斜。 虽然不解，但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学校在未来一段日子里，会因为这个雌性omega引起的腥风血雨。 教务主任认命艾达为第二纵队第二中队的教导员，负责整队的日常训练与特殊课程。 离开教务主任的办公室，带路的老高又领着艾达参观了学校的基础设施。 卓越给的资料之中，有军官学校的全息成像图，出于习惯艾达早就将每一条路烂熟于心，现在不过是陪着走个过程。 路过训练场，艾达停下脚步，眯眼打量着正在进行操课的学员。 第二纵队，是军官学校全体大二学员。第二纵队第二中队一共六十七人。 卓越的资料中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学员的资料，通过资料中的照片，艾达很快就在训练场上，找到了正在上操课的第二中队。 「艾达教官要过去看看吗？第二中队在那边。」老高上前道。 艾达思索片刻道：「不用跟我，我自己过去看看。」 还未等老高反应过来，艾达就似一股清风，无影无踪。 训练场空旷，视野开阔，没有遮蔽物，唯一能遮挡艾达身影的就只有其他在训练的学员。 艾达身着军校下发的训练服，游走在训练的学员中，似一道阴影，悄如风，毫无声息。 午后阳光正好，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本不属于军校的身影。 几次呼吸间，艾达就绕到了第二中队背后。 在教官的监督下，第二中队正在进行格斗训练 六十七人两两一组，交替着进攻防守，多余的一人，与指导教官对练。 艾达看了一会儿，学员之间对练不比战场，都在控制力度，刻意绕过致命点，在她眼中，都是闹着玩的假把式。 唯有和教官对练的学员不同，艾达观察过，发现他招式很野，不是正统的格斗，反而混着各种各样的招式，但出手的目的很统一，就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使得对失去战力。 第4页 这种作战方式却不可能是刻板的军校教授的，直觉告诉她，这些招式倒像是从角斗场的那些亡命徒身上偷师来的。 资料显示，与教官对练的学员加西亚·克莱因，是克莱因家族族长的私生子，幼时流落星际，十七岁时被带回家族。 艾达蹙眉，这样一个贵族的私生子，又哪里学得这角斗场野路子？ 她没多想，暗自留个心眼，转身退走。 女人刚离开，加西亚猛得回头，视线落在艾达曾站立的土地，他感受到有人接近，只有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加西亚分神，正好给了对手机会，格斗教官被一个学员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早就不满，趁加西亚分神，腿横扫，拳头向着加西亚面门而来。 男人反应同样也不慢，可毕竟失了先机，硬生生吃下教官一拳，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艾达听到声音回头，按照刚刚的战况，加西亚明显故意放水，可不过几秒，就被逼得后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被什么东西分走了注意力。 女人负手，微点一下头：「发现我了。」 说完没再多留，招呼老高继续参观剩下的建筑。 午餐时候，寸头端着餐盘坐到加西亚身边。 「我刚刚得到个消息。」寸头眼神斜一眼周围，凑近道，「那个omega,分到咱们队了。」 加西亚抬眸扫了他一眼：「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亲眼看见的，下操之后，我看见教务的高指导亲自陪着她逛学校。」寸头搓了把头，竖起拇指，「那身材气场，真是一绝。我已经能预料到学校那些刺头，会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 「学校有规章制度，明面上闹不起来。」加西亚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暗地里争才有意思啊。」寸头激动地搓搓腿，「我是没希望了。倒是你，不去试试吗？」 「没兴趣。」加西亚端着餐盘起身，「我吃好了，你也快些，下午有课。」 战术理论，三点钟上课。艾达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察觉到新教官的到来，吵嚷的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门口的艾达身上。 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属于alpha的信息素，加西亚滞了一下，也转头向门口看去。 看清来人样貌的瞬间，男人的瞳仁骤然收缩，那道身影他太过熟悉，以至于已经死过一次，也不敢忘记。男人碧绿色的眼瞳流露出危险而复杂的光，像极了捕猎中的毒蛇。 子弹自眉心钻入脑仁的痛撕扯着灵魂，自心底盘旋交缠而上的密密麻麻的恨，夹杂着被背叛的不解与刻入灵魂深处早已畸形的爱，渐渐汇聚成盘旋在加西亚眼瞳中的怨毒与纠缠在怨毒之上的深情。 「艾达——」 低得似含在喉咙发不出的声音，呢喃着诅咒一般的名讳，男人低着头，痴痴地笑出声，似癫狂，又似解脱，微仰下颚，对上讲台上那双带着防备的眸，勾出一抹艷丽而残忍的笑容，暴着青筋的拳渐松，好似一切爱恨在此皆淡去。 艾达暗暗观察着台下的一切，自然将加西亚的变化全部收入眼底，多年来行走在危险边缘的冷血特工，在对上那碧绿色眼眸的时候，全身肌肉下意识崩紧，后背出渗出一层冷汗。 不寒而慄的感觉让艾达不悦地蹙眉，背在身后的手，下移到腰间的配枪。 熟悉的冷硬触感缓解了心底的不安，艾达收回手，整理一下衣领，沉声道：「上课。」 「自我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二班由我来负责」艾达站的笔直，「我叫艾达，来自国安六局。」 「国安局的人……」绕是训练有素的军校学员，在听到国安局几个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军队向来与国安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各有各的指挥，平日里也没有交集。 更何况，国安六局，最臭名远扬的存在。 「很惊讶是吗？我也一样。」艾达环视四周，「但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这样，我们都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各位，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加西亚不屑地偏过头，发出一声嗤笑。 「第六局的艾达？」 「嗯？」对上那双深沉的碧绿色的眼眸，艾达眯了眯眼，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不到一日，这个奇怪学员已经不止一次引起她的注意。 加西亚·克莱因。 「教官，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向您提问？」 「说。」 猩红的舌尖扫过嘴唇，加西亚微昂着头，沙哑低沉的声线，似是从地狱响起的靡靡之音：「来自第六局的艾达教官，有传闻说您杀死了星际第一悍匪霍桑·劳伦特，这是真的吗？」 第3章 插pter03 霍桑·劳伦特。 被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又一次被人提起，夹杂着诸多杂乱的思绪，艾达眯着眼睛，打量着提问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模样，眼底却萦绕着太多她读不懂复杂的情绪。 麻烦的年龄，麻烦的小子。 偏偏又生得一双碧绿的眼眸，盯得人心底发毛。 「你想知道？」鬼迷心窍般，艾达跨步走下讲台，站定在加西亚眼前，唇瓣上下轻碰：「霍桑·劳伦特。」 耳边的声音又柔又魅，带着缠绵的情意，叫的人骨子发酥，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加西亚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第5页 可霍桑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艾达面前的是，是加西亚·克莱因。 男人身侧的拳又一次攥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用疼痛唤醒着残存的理智。 艾达嘴角一哂，接道：「熟悉的名字。只是，可惜了。」女人脸上的表情渐冷。 「是，是我杀了毒蛇。刑场之上，一枪毙命。脑浆混合着污血沿着我的下颚线滴落的滋味很奇妙。」 舌尖勾过较好的唇线，似是在回味鲜血的味道，艾达斜一眼加西亚：「怎么小子？你想试一试杀人的滋味吗？」 加西亚脸色阴沉下来：「听上去很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正有此意……吗？」艾达咀嚼着加西亚最后一句话，发出一声轻笑：「成全你。」 温热覆上手掌，很快又下移到手腕，被一股力牵引慢慢上举，动作停顿下来的时候，加西亚手中多了一把精巧的手枪，正是艾达的随身配枪。 而这把枪这顶在它主人的眉心。 「来，开枪。」 教室一片譁然，离得近的学员纷纷起身。 「都安静，坐下。这是命令。」艾达沉声呵斥，望向加西亚的视线中仍然带着浓浓的玩味，「来，试试吧。你不是有此意吗？」 加西亚沉默不语，手指勾着扳机，看着女人的神色愈加复杂，甚至，带上挣扎的色彩。 真真切切的杀意！ 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虽说都是军校的学生，但这里的人多数都没有杀过人。 寸头不清楚加西亚为何这样，他上下打量，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起身走向前，按住了加西亚握枪的手：「加西亚，冷静……」 「没听见我的话吗？」艾达冷冷斜寸头一眼，「滚回去。」 「你回去。」沙哑的声音开口，加西亚没有扭头，依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握住枪的手有些颤抖。 多想就这样一枪崩了她，一了百了。 他做不到。 「我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开枪，我就要还手了。」 艾达轻笑着，反手缠住加西亚的手腕，朝着反关节的方向扭动，男人不由得松了手。 额头上的冰冷触感迫使他回神，手里的枪已经重新回到主人手中，现在正指着他的眉心。 「你该好好反思，在军校学习了整整一年，为什么还握不住手中的枪。」艾达后退一步，随手将配枪重新别回腰间，视线环过每一个人， 「我教你们的第一课，枪口要对着敌人，永远。」 唇角漾起抹笑容，视线再未停留在加西亚身上一瞬，艾达利落的转身离开教室。 男人目送着女人离开，灵魂也跟着被抽离。 单手捂住胸口，加西亚或者说霍桑痛苦地皱着眉头。这具身体的毛病又犯了，心口传来的绞疼刺激着神经。 「加西亚……」寸头见加西亚表情狰狞，连忙上前，「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没事。」 「还能怎么？吓破胆喽。」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加西亚冷冷抬眸，扫一眼说话的人。 「你这人——」寸头刚想争辩几句，加西亚扯了扯他的衣袖：「行了，艾维斯。」说着单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我去医务室开些止痛药。」 「我陪你吧。」 「不用。」加西亚虚弱一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脑海中却充斥着艾达离开前的那一句话。 枪口永远对着敌人。 三年前，刑场之上，她就是这样举着枪，枪口抵在自己额上。 朦胧之间，记忆回溯到那一天。 ——霍桑·劳伦特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刑场很乱，很多人。 凶名在外的男人被全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向前。他依旧英俊，即使皮肤苍白的像是终年躺在病榻上的绝症患者，即使眼睑下郁结着暗沉。 长达几个月的审讯，消耗着他的生气，却磨不掉他的傲气。 不似传言中的青面獠牙，他平静的环视人群，英挺的身姿，让人完全忘记这是即将被枪毙的一个死刑犯 押解的士兵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按倒在地，男人挺着腰背，一动不动。 「让他站着。」高处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起身，「让他站着死！」 霍桑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却没有回头，他不配回头。 刑场中心身影依旧挺拔，却多了几分落寞。 人群一阵骚动，高挑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不似初见的狼狈，不似久处的温柔，一步一步，以她最本初的姿态，朝他走来。 如雕塑一般站立的男人在女人出现的瞬间，眼底的平静应声破裂，浑身气力在瞬间被抽走，他依旧昂着头，手指颤动的幅度却暴露了男人内心的汹涌。 上膛，举枪，一气呵成。 砰—— 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干净利索。 「敌人。」加西亚垂下眼眸，按在心脏上的用力，欲要缓解绞疼，却又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清晰起来，那句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含在唇边，悄不可闻。 「你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你知道吗？我亲手杀了他。一枪毙命，他就死在我眼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你能想像吗？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滴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我后悔的快要疯掉，不，我已经疯了，除了疯子，谁能举枪对着那样爱我的人？谁能？」女人痛苦地抱着手臂，指甲深陷入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她力气那样大，骨头都在格格作响，「他是我的alpha，我的alpha。我怎么能，下得了手。」 第6页 「你爱他。」辛迪亚冰冷的声音传来，诉说着事实，「承认吧，艾达，你爱他。」 「我爱他？不，我不爱他，不能。」还在渗血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手指不住的抽动，女人低抬起头，长发遮挡住她的样貌，看不清神情，不断颤抖的身体，清晰地散发着一个讯息。 ——她已经到达极限。 「不能？」辛迪亚皱着眉，侧头扫一眼监视仪上的数据，心下一狠，继续诱入，「omega爱征服自己的alpha是天性，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呢？」 「艾达，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视频到这里结束。 辛迪亚关掉投屏，转眼看向轮椅上的少年：「如你所见，她的精神状态差到超乎想像。」 「对比三年前刚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 「不一样。」辛迪亚反驳，「那时候情况特殊。」 「在你们高科院眼中，也有特殊的时候吗？」卓越脸色阴沉，「辛迪亚院士，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没有资格？」辛迪亚扫过卓越，「你不顾艾达的状态，强行将她带离研究所，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作为？」 「突袭计划不是我策划的，我只不过是做了些手脚，将人带来这里。」卓越冷声道。 「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总比在高科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做你们的试验品强上不少。」 「不是人待的地方？」 辛迪亚嘲讽一笑，提醒道：「别忘了，卓先生你，还有艾达，都是从高科院诞生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不用院士提醒。」 感知卓越的愤怒，辛迪亚反倒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早就定好的，我不需要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次行动，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以艾达现在的状态，离开高科院，她活不了。」 少年控制着轮椅向前，停在辛迪亚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下颚微昂，露出脆弱的脖颈，一字一句道：「我发誓，艾达会长命百岁，会活着看那些人一个个下地狱。」 「但愿撒旦会收留我们这些可怜人。」 辛迪亚丝毫不在乎卓越的诅咒，反而俯下身子，覆在卓越耳边：「你也该担心一下自己，你的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不等卓越有所反应，辛迪亚识相地后退一步。 「你知道，我做这些是上头有人逼着，也算是无奈之举。不过，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我尝试着催眠了艾达，帮她忘记了一些痛苦的回忆，作为你不杀我的回礼。」 「不过，艾达与普通人不同，我不知道她忘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能忘记多久。」 「卓越，从发自心底，我有一点可怜你，可怜你和艾达。」 辛迪亚离开之后许久，卓越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回味着女人最后一句话，苍白而俊秀的面庞上，是化不开的阴郁。 离开教室，艾达径直回到宿舍。 仔细检查过这个四十平米的小套间，确认没有监视监听设备后，艾达转身进了浴室。 仍由热水沖刷过较好的躯体，艾达微躬着身子，反手按上的脖颈后微微刺痛的腺体。 课上的作为，有些过激了。第一节 课就用枪抵在学员头上，可回想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动了开枪的念头。 许久不曾见血，她居然有些怀念那特殊的腥气。 抬手的动作暴露了大臂上的抓痕，双臂之上，密布着暗色的痕迹。 什么时候弄的？ 艾达皱着眉头，抚摸着大臂这上的深褐色疤痕，带着阵阵瘙痒，是要癒合的徵兆。 脑海没有受伤的记忆，可伤疤真实存在。 艾达不是普通人，肌肉密度和细胞活性都远超寻常omega，甚至一些强大的alpha都无法与她相较。能在她身上造成这样的伤痕的人，少之又少。 更重要的是，她对伤害的过程没有丝毫记忆。 新伤口。 艾达眯着眼睛，注视镜子中的身影。 从高科院出来之后，她没有遇到过需要战斗的情况。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在高科院的时候，伤害就已经形成。二是，在脱离高科院的过程中，受到了伤害。」 是有这个可能，在离开高科院的过程中，她注射了第六局的药物，处于无意识状态。 回想起卓越说过，解救行动的负责人另有其人，艾达的脸色渐沉。 女人思索片刻，拿过一旁的衣物，遮住狰狞的伤疤，离开了军校的宿舍。 第4章 插pter04 艾达是人造人，但又和一般的改造人有很大区别。 卓越和她一样，也是从高科院的培养仓里诞生出来的改造人。 有记忆开始，她和卓越就在第六局和高科院里生活，接受过各种各样的人体实验。 艾达记不太清那是什么感觉了，为了使她活下来，大脑的自我保护屏蔽了痛苦的回忆。 潜入第六局，艾达直奔卓越的房间。 密码是更改过的，卓越在等她。 她进入主控室的瞬间，轮椅上的少年感受到熟悉的信息素，抬起头。 「等你很久了。」 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艾达问：「辛迪亚来过？」 「刚走不久。」卓越回答。 「她来做什么？」 第7页 「闹了一阵，问我为什么带你走，让我把你还给她。」 「你怎么回答她的？」 「带你走的不是我，我不需要给她解释。」 听到卓越的回答，艾达不悦地皱眉。 少年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说吧，发生了什么？」 「带我走的不是你，那是谁？」艾达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不是你负责解救计划的。」 「遇到的事情和这个有关？」 艾达点点头，褪下上衣，露出手臂上的伤疤。 「我回到第六局的过程中没有意识，帮我检查一下，这些伤口下，有没有新植入的晶片，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看到狰狞的伤疤，卓越的目光渐沉，艾达不知道这些伤口的来源，他却一清二楚，女人手臂上的伤口，都是她在催眠过程中，自己活生生抠抓出来的。 轮椅上的少年下意识地侧过头，「好，我帮你检查一下。」说着控制轮椅移到书架附近，「过来。」 艾达套上外套，走到卓越身边。 轮椅上的少年指了指书架上装饰用的浮雕上：「把手放上去。」 艾达顺着他的意思，伸手覆在那图案上，一瞬间，微电流穿过她的身体，激起刺疼感。 机关被激活，脚下传来震动，身体传来下坠感，周围也不在是房间的模样，艾达眯着眼睛，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已经按在配枪之上。 「没事。」卓越支撑着轮椅的起身，缓慢起身：「是咱们自己的东西。」 艾达见他动作勉强，伸手要去搀扶，被卓越躲过：「我还没那么虚弱。」 伸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艾达转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地面下陷已经停止，金属质感的墙壁返照出两人的身影，抬头向上看，却只有无尽的黑暗。 艾达扭头看向卓越，少年打开了密道另一端的门，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过来吧。」 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幽深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艾达跟在卓越身后，伸手触摸着金属质感的墙壁，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就是你想的那样。」卓越开口，「我们在横穿水银层。」 第六局的主体建筑都在地下，而在建筑外，是数千吨水银构成的防护层。阻隔办公区与水银层之间的墙壁之间还镶嵌着重力检测板。重力的实时数据会被传输会中央计算机，若是重力变化超过早期设置的数据，第六局办公区与水银层之间隔板就会被打开。 「这……」艾达脸上闪过惊讶。 修建这样一条通道，势必会超过的第六局的重力上限，现在水银层完好无损，只能说明重力上限并没有被打破。 「卓越，你……」 走廊的尽头，萦绕着淡蓝色的光晕，卓越站在光幕之下，淡淡开口：「只是去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光晕为少年染上淡淡的蓝，映着少年蓝色的眼眸更加温柔，卓越冲着艾达招手：「过来。」 强迫自己不去想卓越口中不必要存在的到底是什么，艾达大步向前，也越过蓝色的光幕。 跨入光幕的瞬间，她就被一股浓重的生命气息包围，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能看见个翠绿色的轮廓 ——一颗参天大树。 经过无数次实验，已经很少有艾达看不清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很不适应，镇定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视网膜上并没有出现之前见到的那棵树。 眼前房间是按照高科院的科研室建造的，正中心的培养仓内，是一棵大约米高的树苗。 虽然卓越没有介绍，但艾达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生命之树。 女人侧头看着身侧的卓越：「你……要做什么？」 卓越没有回答，浅淡的眼神看着中央那颗正在抽条的幼苗，与他第一次见到这树的时候一样，艾达也见到了幻影。 「只是克隆体。」卓越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艾达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 卓越却摇摇头：「今天不想提这个。」少年垂了垂眼，改动程序将放有生命之树克隆体的培养仓移走。 「来，我帮你看看这些伤口。」卓越避开话题，起身取来医疗箱，「艾达，过来。」 「树是怎么回事？」艾达继续追问。 「只是个用来研究的克隆体。」卓越垂着眼，不敢看艾达，「我们都不想为发情期烦恼，倒不如一劳永逸。」 艾达语气略急，「你也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分化，我们掌控不了那东西。」 「生命之树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当初的科学家。」卓越抬头，手上还摆弄着消毒用的酒精，「是因为他们太蠢。听话，坐下。」卓越语气渐硬，艾达只好按照他的话坐下。 「衣服脱了。」 露出手臂上的伤口，卓越眼底闪过丝心疼，放下酒精，却取出一旁的镊子：「先帮你看看有没有晶片，忍着。」 自然是没有的，伤口都是艾达自己造成的，又怎么可能有监视用的晶片。 但卓越没有丝毫迟疑，抓着艾达的胳膊，用镊子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鲜血涌出，少年熟练地用纱布擦去涌出的血，在伤口上涂抹上特制的药膏。 药膏能刺激细胞，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量再生，配合艾达本身强大的自愈能力，达到祛除疤痕的效果，但前提是药膏必须同鲜血直接接触。 第8页 「疼吗？」卓越的动作很小心，可毕竟实在撕扯伤口。 艾达摇头，从小到大，她受过很多伤，这样的疼痛，她并不当回事。 「我研究生命之树，只是想改变我们的命运。」卓越低着头，动作更加轻柔，「没别的。」 「我信你。」艾达注视着少年专注温柔的侧脸，轻声开口。 听了艾达的话，少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默默拿起纱布将伤口裹好，末了，才开口：「艾达，别再受伤了。」 「这地方绝对安全。」卓越又开口，「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就来这里。记住了吗？」 艾达点点头：「好。」 第六局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后跟着几个尾巴。 第六局建在平民区最繁忙商业街之下，喧嚣吵闹，是夜晚克苏鲁街区的主旋律。 艾达不急，就慢悠悠地走在克苏鲁大街之上。拥挤人流是她最好的掩体，但跟着她的人也不是蠢蛋，第六局的精英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甩掉。 敢跟着艾达的人，绝没有一个废物。 「找死。」女人撩一下肩头的长发，用余光确认了尾巴的位置，绕进了小巷。 跟着艾达的特工脚步微顿，回头看一眼同伴，脸上也是同样的戒备。 他们敢跟，就自然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艾达。 「她身上有伤。」一个人开口，「血腥味很淡，但瞒不过我。」 「机会难得。」 「我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 「我们这种人，也扎堆吗？」靠在小摊边上的红发少年，伸手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眸，「我和你们三个，可不是一起的。」 白皙修长的手指间，色块快速转动，很快就变为一体。 「无聊。」少年将魔方按在桌上，对那摊主开口，「还有其他花样吗？」 「还有六阶……」 「算了，我还是自己玩吧。」少年转眼看向艾达消失的巷口，转头问：「她排第几。」 第六局的特工常年行走在黑暗之中，除了必须执行的任务，他们自由度很高。暗地里，好事者将现役的特工按照任务成功率和实力做了排行，争夺高位就成了这些亡命徒的一种休闲方式。 为首的特工皱眉，「艾达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排行榜上。」 「艾达？」少年眼中露出玩味，「你们可真粗鲁，可爱的omega怎么能用来狩猎呢？简直是暴殄天物。」 话音未落，那特工猛得反应过来。 「你是……」喉管被切断，没来得急说出口的话语变为不甘的咕噜咕噜声从口鼻涌出，意识还未完全脱离，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红发少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罗剎榜第六。 「红发恶魔，阿琉因。」红发少年看着地上将死的人，补充了他未说完的话，「你看，你的同伴都跑了。我说了，我们这种人可不能结伙呢。」 说完，从裤兜中抽出几张纸币拍在小桌上，「老闆，这魔方我要了。」 被吓到僵硬的老闆盯着眼前带笑的少年，浑身颤抖。 见他不敢收钱，阿硫因撇撇嘴，将钱拿起，掰开老闆的手塞进去：「别怕，我不乱杀人哦。」 明明地上的尸体还温热着。 老闆木木地点头，看着阿硫因拐进小巷，连报警都做不到。 敏感地捕捉到一丝血腥味，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艾达眉头微蹙。 自相残杀？ 第5章 插pter05 不对！ 艾达向后撤步，她刚站过的地方传来爆炸声。 「哟，反应挺快啊。」红发少年站在巷口，正上下打量着艾达，「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艾达·劳伦特，那个杀了霍桑·劳伦特的女人？」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艾达感受到他滔天的杀意，神情却放松下来。 这个人，她有印象，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 「我们见过。」艾达轻轻开口，「你是来杀我的吗？给毒蛇报仇？」 「可惜了，你不是对手。」艾达笑着提醒，「你帮过我，我放你一马，走吧。」 「用不着。」阿硫因神情凝固，动作虚晃，皮夹克袖口处，飞出几根闪着寒光的针。 艾达如同矫健的鹰，轻松躲过阿硫因的暗器，鬼魅一般的速度，使得女人绕到阿硫因身后，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扭，又踢掉他手中的古怪玩意。 「去死吧。」近战情况下，阿硫因节节败退，五个指头微缩，刚买的魔方出现在他手中。 艾达嗅到危险的气味，瞳孔微眯，飞速后撤。 下一瞬间，两人缠斗过的地方白色四射，剧烈的冲击波散开，整个商业街都为之震动。 艾达扭了扭脖子，红发少年早就不知踪影。 「胆子真大。」 克苏鲁街区地下，是第六局的水银层，若爆炸产生的热量使汞蒸发，这里所有人都得陪葬！ 女人抬头望了一眼第六局方向，几道身影已经向着这里赶来。 艾达悄悄退走，还在离去的途中顺手收掉两个漏网之鱼。许久没有真刀真枪的动手，她的心情微微有些激动。 「艾达教官？」拐进食堂，艾达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给她带过路的高指导。 「晚上好。」艾达后撤一步，冲着高指导点点头。 第9页 「来得有些晚啊。」高指导揉揉谢顶的头，「食堂没有东西了。」 「那就不吃了。」艾达笑笑，准备离开。 「唉唉唉，怎么能不吃饭？每天的训练任务那么重，不吃饭可不行。」高指导追上要离开的艾达，「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出去下馆子吧？咱们学校外面还是有很多味道不错的……」 学生公寓。 「太晚了，出去吃吧。」艾维斯看着加西亚。 加西亚没有拒绝，他因为心绞痛昏睡了半个下午，醒来的时候早就错过了晚饭。 「10点半宵禁，还有一个小时，够了。」 两人结伴走进一家餐馆，正遇上艾达和坐在她身侧一脸猥琐的高指导。 艾维斯率先进门，看到艾达的瞬间，表情一滞，视线移动到秃顶的高指导身上，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加西亚只慢他一步，跨入店门的瞬间，男人的视线在艾达身上停留一瞬，转向她身侧的高指导。 眼底泛起冷意。 艾维斯扭头：「换一家？」 没等加西亚回答，那头的女人率先起身：「我吃好了，先走一步。」留下自己那部分餐费，艾达起身向门口走去。 「哎，艾达小姐，等等我。」 艾达错身过加西亚的瞬间，男人的瞳孔下意识一缩，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清晰的提醒着他 她受伤了。 高指导抬头扫一眼加西亚和艾维斯：「麻熘的，门禁后记过啊。」 加西亚没说话，径直往店里走。 艾维斯见同伴如此冷漠生生无视了教务处的指导员，只好陪个笑脸：「知道了高指导，我们很快回去，不会超时的。」 再转身，加西亚已经坐下。 「你也太过分了。」艾维斯嘴上抱怨，「虽然那姓高的确实不做人，但毕竟还是咱学校的官，你装也得装一下吧？」 「哦。」加西亚冷冷应一声，提醒道：「还有五十分钟。」 「行，知道了。点菜。」艾维斯搓一把头发，拉开椅子坐下。 加西亚抬眸向门外看去，高指导搭在艾达肩膀上的手意外的扎眼。 「加西亚，你吃牛肉吗？」艾维斯问道。 「随你。」 「我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艾达侧过身，扭头瞟一眼楼宇见的阴影处，「麻烦高指导了，我认得路。」 「艾达小姐，这么晚了，学校里都是alpha，您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高指导仍然不死心，又向艾达的方向挪了几步。 艾达后退几步，看面前人的眼神越来越冷。 「不麻烦您，我自己可以。」女人环胸而立，视线有意无意掠过墙角，微顿一下。 见艾达越来越戒备，高指导脸上的流露出丝失望，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艾达站在原地，确认他走远之后，才回过身面对宿舍楼。 墙角的人已经消失，女人勾勾唇，往自己宿舍走去。 刚进房门，就被门后伸出的手，擒住了腰，艾达早就知道门后有人，并不惊讶，反而轻笑一声，转身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黑暗之中，高大的男人微垂着头，静静注视着怀中的女人。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抬头对着他的视线也没有丝毫惧怕，像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跟来一样。 「胆子挺大的呀？」艾达踮起脚，勾着男人脖颈的手顺势向下，落在坚硬的胸膛，柔软的嘴唇有意无意的划过加西亚的耳廓，呵气如兰：「打我主意的人不少，可第一天就摸进这里，你倒是急不可待啊。」看似引诱的动作下，透着杀机。 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模样，加西亚不悦地皱皱眉。 他知道艾达是第六局培养出来的特工，用身体诱敌的任务不少，可真正遇到她将学来引诱alpha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很是厌恶，可心底却泛上痒意，连带着思绪也被勾着走，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停滞不前，眼中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按住她乱动的手，加西亚的眼神深了几分。 鼻翼微动，是omega特有的甜美气息，信息素的味道被不断的放大，刺激着他的神经，勾起体内属于alpha的征服欲。 男人眼眶发红，有意的诱导让他忘却了此行的目的，沉沦于欲望，渐渐不能自控。 诱人的唇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品尝这个omega的味道，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唔……」炙热的唇舌覆上来的瞬间，艾达不由得颤了一下。 alpha充满攻击性信息素拥入身体，连带着脖颈后的腺体微微发疼，女人杏眼微眯，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很快，她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开始回应alpha的动作。 两种信息素的味道在空气中不断交缠蔓延，加西亚的动作也愈发粗鲁，熟悉的甜美与记忆重合让他愈发激动。 掐着艾达的腰将她提起放在支起的小桌上，男人微微推开，褪去碍事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 「啧。」艾达垂眼，发出一声赞嘆，「不错呦。」 加西亚没说话，黑暗中，男人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目光炯炯得盯着艾达。 他知道，这个名叫艾达的女人从不是能轻易征服的存在。 「小子，你的味道不错。」艾达低低赞嘆一句，带着调侃的味道，「不过，还有十分钟宵禁，为了我，记次过，不太值得吧？」女人支起身子，眼中的笑更加玩味。 第10页 加西亚没有动，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碧绿的眼眸中满是还未淡去的欲望。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值得。」男人回得极为自然，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无法掩盖的欲，他覆下身子，拦腰抱起艾达，女人配合地缠上他精瘦的腰肢。 唇舌相触，吻的缠绵，透着说不清的暧昧情愫。 将女人抛在床上，加西亚俯视着女人，垂下的眼帘，透着他难以察觉的温柔。 或许，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 艾达却不这么想，她在等一个机会。 男人的身体覆上来的瞬间，她微躬身，腰肌用力一扭，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右手则摸向腰间。 冰冷的枪口抵在眉心，银色的光泽掠过加西亚碧绿的眼，男人眼中的欲在瞬间消散，眼神渐渐清明。 性感的喉结上下翕动，加西亚眯着眼打量身上的女人。 空气中残余的两人的信息素，清楚的提醒着他，就在刚才，他被眼前的omega控制了，用她的信息素。 信息素反制，omega特工的看家本领。 正是凭藉着这种特殊的技巧，他们才能制服生而为战的强大alpha。 美人乡，英雄冢。 很简单的道理。 「一天之内，被人用枪指了两回。」艾达眯着眼睛，注视着加西亚，「你可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狼狈。」 「……」 「嗯？怎么？不服气？」 加西亚静静看着艾达：「你的味道很不错，只是……」 「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 其他alpha…… 霍桑！ 艾达瞳孔一缩，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是片刻，却足够加西亚这样的人做很多事情，男人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将那把精巧的手枪丢在房间角落，加西亚钳制住艾达的双手，重新将她按在床榻上。 「你不该分心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想其他的alpha。」男人轻笑一声，翻身离开。 「对了，你和我一样，都没有拿稳手中的枪。」 尾音消散在空中之中，艾达没有再动，直到听到关门声之后，她才重新站起身，将掉落在角落里的手枪捡起收好。 空气里满是信息素的味道，让人心烦意乱。 艾达打开窗通风，又翻找出卓越给的抑制剂，冰冷的液体随着推进注入身体，缓解了反制信息素造成的后遗症。 转身看着杂乱的室内，女人的表情极度平静。 虽然出现了意外，她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叫加西亚·克莱因的男人…… 真的认识她。 第6章 插pter06 「加西亚·克莱因。」 体内的抑制剂在发挥作用，燥热的难耐渐渐褪去，艾达一遍遍呢喃着加西亚的名字，神情愈加严肃。 「这小子，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加西亚长得很有特色，尤其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瞳。他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属于绝对不会被忽视的存在。艾达自认为记忆力不错，对这个人却没有一丝一毫印象。 「莫非……」梳理着已经知道的线索，艾达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加西亚的格斗技巧充满杀戮的野性，与角斗场中的那些亡命徒如出一辙。 莫非，他是从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出来的？…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的想法看起来匪夷所思，可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可能，就在今天晚上，她才刚刚见过一个小小年纪活着从净土走出来的人。 ——阿硫因。 按着时间算，加西亚与阿硫因年岁相仿。七年之前，两人都是十三岁左右。 「认识霍桑·劳伦特，特殊的格斗技巧，对我产生恶意，都和阿硫因类似。」艾达垂下眼眸，「也是从净土之中逃出来的……幸运儿吗？」 「记住，你的任务是不计一切代价接近霍桑·劳伦特，并留在他身边。」 七年前，净土星系。 「啪！」 短促的耳光声响起，艾达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被人拎着领口按在地上，背上传来重压，踩得她喘不上气。 「臭婊子。」 强制进入发情期的代价，艾达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试着撑起身子，又很快被重新按在地上。 远处穿来急切的脚步声。 「做什么？」 「总管，这omega是个疯子。」踩在她背上的人用力踏了几下，破碎的呻吟自女人口中溢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突然开始发情，底下关着的alpha闻到她的信息素，都疯了。他妈的，一个一个都杀红了眼。」 「发情？」 「总管，咱的兄弟折了好几个在这婊子手上。」 「身手敏捷，不像是普通人。」 听了手下的话，总管脸上阴沉：「拉她起来。」 得到命令，大汉弯下腰，反剪着艾达的手臂将她提起来。 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女人斜眼看着那被叫做总管的中年男人。半响，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一字一句顿：「你该杀了我。」 总管不理会她的挑衅，扯着她的头发迫使艾达抬头，虽然脸上沾满血迹和泥污，却也盖不住天生的狐媚样子。 像是千年的狐狸成精，狼狈至极，透着股糜烂的美。 第11页 总管很惊讶，拇指在艾达脸上重重一擦，露出白皙到刺眼的肌肤，细细端详半天，满意地拍了拍艾达的脸：「不用我动手，你这样的，活不了多久。」 糜烂至极的美人，偏生得一身反骨，这样的存在，更容易激起alpha天生的征服欲。 「先把她弄去那边，关上几天。」 听了总管的吩咐，大汉拖起艾达，准备离开。 「等等。千万别让她的信息素影响到那些亡命徒，先和那群小的关在一起，带上锁，别让跑了。」 大汉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十平米左右的狭小的破屋子里，挤着二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十几岁的模样，小的大概四五岁。 听到门口异样的响动，孩子们抱团挤在角落，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在最外围，警惕着看着木门。 破烂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大汉扯着手中的铁锁，拉着艾达一步步前进。 之前在那一堆alpha中，他们见识过这个小o强悍的实力，为了防止她继续兴风作浪，只好将她捆绑起来。 「进去。」房间里污浊的空气还未散开，又添上omega发情期特有的味道，弄得人心烦意乱。 大汉受过训练，但强忍着原始欲望的感觉很不好受，手下的动作更加粗鲁起来，抬腿直接踢在艾达的腿弯，使得女人硬生生跪进房间。 「滚远点。」观望着情况的孩子被他吓到，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转移到另一个角落。 拉扯着手中的铁链，拖着艾达，大汉没走几步，将链条栓在墙角，不断收紧艾达颈间的铁链，手脚腰际都是小臂粗细的铁链，勒的很紧，艾达想要呼吸，就必须仰着头。 「好好享受吧，臭婊子。」大汉啐一口口水，大步离去。 木门重新被闭上，黑暗再一次笼罩整个房间。 艾达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孩子身上，那边的孩子同样也在看着她，眼底满是好奇。 是些还没分化的孩子。 艾达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明白，那管事的害怕任由自己的信息素继续扩散下去，会让笼子里关着alpha全都疯掉。 他们该自相残杀，却不能因为一个发情期omega动手。 从接到任务，到潜入净土，已经整整两个月，却没有丝毫进展。 艾达闭着眼睛，微微扭动脖子，调整姿势，试图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第六局给到的关于霍桑·劳伦特的消息少之又少。 没有情报，没有支援，只身一人深入敌境，这个任务，是艾达目前为止接到的难度最高，最凶险的任务。 虽然注射了抑制剂，但强制发情不同于普通正常的生理发情期。艾达脑袋昏沉的厉害，她轻咬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可思绪还是渐渐远离。 半梦半醒之间，女人的胸膛上下起伏，额头上蓄满了滚烫的汗水，呼吸渐渐重起来，汗珠随着她呼吸的频率滚落进眼里，又滑落脸颊。 普通的抑制剂，对于她这种特殊omega，能产生的作用微乎其微。 手脚都被沉重地锁链束缚住，女人难耐地扭动身子，只换来更紧的束缚。 身体烫得吓人，不断的热源从颈后的腺体蔓延到身体各处，艾达的意识回笼，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体内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灼烧的空洞感快要将她焚化。艾达很熟悉，也很清楚，只要能受住这段时间爆发的欲望，熬过去，一切就会好起来。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女人大口喘息，却因为脖颈上的铁链显得格外困难。 一双冰凉的手贴近，动作很小心，将卡在艾达脖颈上的铁链往外拉。 大量空气进入灼烧的肺，艾达睁开眼，红色的碎发，在黑暗的房间之内，有些晃眼。 「谢谢。」她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红发少年楞了楞，露出笑容，他没说话，重新回到孩子群体，对着小孩子们说了些什么。 艾达听力很好，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安慰年纪稍小一些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害怕，新来的姐姐人很好，不会伤害他们。 艾达闻言笑笑，重新闭上眼睛。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气力想别的东西，空气中都是她信息素的味道，幸好与她一起的是没有分化的孩子。 「要喝水吗？」怯生生的声音，艾达重新睁开眼睛，面前是个六七岁模样的小丫头，一双眼睛正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 艾达嘴唇干裂，喉咙也发干，既使这样，她还是摇摇头：「不用，谢谢。」 这些孩子和她不一样，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她也经受过，不吃不喝更是常事。这些小孩子不一样，他们普遍消瘦，房间里环境差，没有光，不通风，而且多数是女孩，她们身体底子弱。 再加上，她很清楚这些孩子为什么会再这个地方，也知道他们会被带往什么地方。 艾达垂下眼：「你们获得食物和饮用水不容易，不用和我分享。」 「喝一点吧，姐姐，你的嗓子全哑了。」先前的红发少年凑过来，抱着一个破烂的小缸，里面是半缸清水。 艾达静静看着他。这少年，对她好得有些古怪。 可他眼神真诚，艾达盯着他看，也只是耳朵泛红，扭过头。 第12页 是正常害羞的反应。 艾达知道自己很美，她是高科院制造的基因改造人，特意整合排序过得硷基序列，使得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完美的恰到好处。 「好。」艾达出声，她没法动，少年就将水缸递到她唇边。 只浅浅抿了几口滋润一下干涩的唇，艾达就侧过头。 「好了，谢谢你。」 红发少年脸上表情滞住：「够吗？」 「留着吧。」艾达的视线转开。 少年犹豫一下，转头看着角落的孩子们，点点头。 与红发少年的几句话，转移了艾达的注意力，身上的不适渐渐淡去，实力也慢慢恢复。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用信息素了。」艾达轻声咳嗽，一次性控制数十个alpha，即使是她也感到十分吃力。这次还好，有还算安全的地方让她撑过这段时间，如果下次出现了意外，她可就真的有来无回了。 透过房子破烂的缝隙，人造光源照射在艾达的脸上，温热却不刺眼。 已经熬了一晚，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是她穿越虫洞进入净土的第六十一天，潜入这个贩卖人口团伙的第四天。 净土，位于联盟管制地区的最南端，是三颗地级行星的总称，连带附近的一小片星域，都是真正的混乱无序之地。 同时也是星际最强的星盗霍桑·劳伦特的大本营。 这伙人贩子上面的人，勉强算是净土中的一方势力，和霍桑·劳伦特有生意上的往来。 借着他们的手，她才能进入净土最大的角斗场，只有在最暴虐最血腥的地方，她才有可能见到霍桑·劳伦特。 红发少年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艾达扭了扭脖子，对上那双眼瞳，少年下意识躲开。 艾达轻笑一声：「你过来。」 「啊？」少年楞楞，手忙脚乱地向着艾达移动，坐在艾达面前不远处。 「你有名字吗？」艾达问他。 少年点点头。 「我叫……阿硫因。」 第7章 插pter07 「很好听。」艾达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嘆，「很适合你。」 「姐姐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达摇摇头，没有回答。 「没有名字吗？」阿琉见她摇头，轻声开口。 其实也不奇怪，他身后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没有名字的大有人在。 艾达顺着他的视线，角落里很多孩子依旧好奇的打量着这边，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将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大家。 「我有名字。」艾达的声音带着哑意，「我的父亲为我命名，以他妻子的名字。」 「他的妻子，不就是你的母亲吗？」阿硫因不理解艾达的话语。 「不是的。」艾达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赋予艾达生命的人，艾达称他为父亲，更多人称呼他卓院士。 卓院士是高科院最厉害的生物学家，也是创造艾达和卓越的人。 生命之树计划实行之后，人类的寿命大幅延长，伴随出现的是abo分化。 卓院士在对生命之树的研究基础上培育了两个婴孩，女孩以亡妻艾达为名，男孩则以卓为姓，取名为越。 令人奇怪的是，在分化实验结束之后，两个拥有强大基因的孩子没有成为alpha，而是都变成了omega。 「多大了。」艾达转移话题。 「十三岁。」阿硫因继续回答。 十三岁，寻常人差不多就是在这个年纪开始性别分化。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伤害你们。」艾达问他，「你第一次见我。」 「姐姐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很温柔。」 艾达楞住，很快就反应过来，阿琉因说得很好闻的味道，是她的信息素，因为强制发情，而大量分泌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有alpha，才会对omega的信息素如此敏感。在不久的将来，分化完成之后，眼前这个孩子，会是一个alpha。 「你快要分化了。」艾达看着他，「想成为alpha吗？」 「可能吗？我们中从来没有出现过alpha，之前的哥哥姐姐多是beta，唯一的omega被总管带走，就再没有消息了。」阿硫因的眼中出现落寞的神情，艾达读懂了他的话。 那个omega，恐怕早就成为某位alpha的专属物品。 「你告诉我，你想成为alpha吗？」 这一次，少年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头：「想，做梦都想。只要我能成为alpha，大家就能活下来了，对吧？alpha不都是强大的存在吗？」 「比起beta和omega，alpha确实更适合战斗。」 难得认真，艾达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单薄少年，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但凡事无绝对，就算是註定平凡beta和羸弱的omega，也能凭藉后天的努力，与天生强大的alpha一战。」 艾达没说，即使如此，天赋依旧是最难以跨越的鸿沟。 分化成omega的她和卓越，是在高科院的全力栽培下，才有了不弱于alpha的强悍战力，而代价也同样巨大。 「我这样的，是不是没有希望成为alpha了？」阿琉因不懂艾达没有说明的苦涩，少年丧气的垂下头。 「用不了多久的，你一定会是一位强大的alpha。」 「啊？」少年眼眸中燃起希望。 「你不说说我身上的味道好闻吗？只有alpha才能感受到omega的信息素，懂了吗？」 第13页 「谢谢。」阿硫因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即使在这潮湿阴暗的角落也耀眼的笑容，映照着红色的发，像极了灼热的太阳。 「我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alpha，去守护我珍爱的一切。」 艾达抿抿干涩的唇，没有继续接话。 就算是最强大的存在，也不可能守护每一件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再一次选择了缄默，在绝望中苦苦求生的这些孩子，需要这样的希望。 「阿琉因哥哥，不好了。」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数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俯身在阿硫因耳边低语几句。 少年脸上闪过慌乱，连忙起身，匆匆赶往人群。 艾达向着那边看去，原本安静的孩子们躁动起来，围着中心的人，叽叽喳喳的吵嚷着。 阿琉因的朋友受了伤，脏乱的环境引发伤口感染，对这样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宣布了死刑。 艾达不关心，这种地方，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事。 她重新闭上眼睛，抓紧每一分钟休息，在变故发生之前，她要抓紧每一分钟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净土所属的星系没有自己的恒星，依靠发射人造光源来维持生态，要满足三颗行星及其附属小行星带的光照需求，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通常情况下，每周都会有运载能源的供能火箭发射。在那一天，人造光源会进入降级模式，方便技术人员进行检修调试。 与此同时，三颗行星都会进行大面积的人工降雨。 艾达在等的，就是这场雨。 每一个昏暗的雨天，都会有一辆特殊的运输车从地下市场出发，前往有着净土绞肉机之称的迦百农之心。 为那里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的猎物，当然，偶尔也会诞生几个优秀的猎人，在那片混乱之地存活下来。 随着一声闷响，地面传来有节奏的震动，艾达睁开眼，透过缝隙看向屋外。 昏沉的夜色下，依稀能辨认出货柜的影子。 粘稠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湿度也在上升。 等了两日，艾达的机会到了。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封闭了几日的破门又一次被打开。艾达转过头，带头的人包裹的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抱着把脉冲枪，环顾一周，用枪点了点角落的蜷缩着的孩童。 「全都装车。要下雨了，动作快些。」 男人视线转向艾达这面，眼中闪过一次诧异，招来身后跟着的人：「这个omega是怎么回事？」 总管连忙上前，一副谄媚样：「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虫洞附近有异常的波动，像是有飞船在里头出了事。我就让手下的人看了看，在d区发现了失事的飞船残骸，这小o就是那被回收的。」 「飞船残骸中捡的？」 「是，命可真好。」 「命好就应该死在虫洞中。」黑衣人收回视线，「算她倒霉，一便装了，到时候送去欢愉，让那边的人处理吧。」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房间内的人都被装进一个巨大货柜。 艾达身上的链锁也被撤去，女人揉着身上被勒出的红痕，贴在箱壁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雨下起来了，还不算大，一滴一滴滴落在铁皮箱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又渐渐混乱起来。 在落雨声中，艾达仔细辨认着一种又一种不同的声音。 又一个铁皮箱被装上车，浓烈的腥气伴随着体臭味，在脑海中不断放大，这个箱子压在了她所在箱子的正上方，里面都是alpha。 浓烈的信息素让她反胃。 重力导致货柜上层的铁皮下陷，一直都神经的紧绷的女孩们，突然开始哭泣起来。 「别让她们哭。」 阿硫因也害怕，但还是努力克服着恐惧，站起身安抚濒临崩溃众人。 听觉敏锐的alpha还是察觉了异样，开始躁动起来，密集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最少十二人。」艾达撑起身子，歪头贴在上层铁皮上，数着脚步声。 「没有锁链的声音。」 艾达垂了垂眼睛，她刚刚被带到这个地方时，是隔着铁笼和alpha关在一起的。 那时候这里的alpha是被铁锁拷在铁网上的，铁网不时通电，消耗着他们的意志。 总管的手下大多是打杂的beta，只有少数几个alpha负责刑罚，根本没法管理这么多人，这才将这些alpha锁起来。 运输过程本身就是最好逃跑机会，绝不可能这样放松，只能说明，随队有极为强大的存在，超乎想像的那种强。 又传来一声巨响，起吊机又将一个货柜吊上车。 这样的响声共响了十一声，算上艾达自己在的箱子，一共是十二个货柜。 除去她们这一箱，按剩下的箱子每箱12人算，最少132个alpha，如果再加上护卫…… 少说有150个alpha。 难怪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压的她喘不上气。 在有了大致的心理准备后，艾达反而平静下来。 她不怕alpha多，就怕alpha不够多。 信息素反制的特殊技巧，很大程度上契定了艾达以身为饵，诱群狼相争的战斗方式。 角落里不时传来细弱的抽泣声，艾达微皱起眉，慢慢靠近角落，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别哭了。」艾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第14页 女孩抬起头看着艾达，吸吸鼻子：「姐姐，我们会被带去什么地方。」 「迦百农之心。」 阿硫因听到这个地名，身子一颤，转头看向艾达：「那个角斗场？」 艾达点点头。 「那我们，会死吗？」 第8章 插pter08 雨愈发大了，艾达被雷声惊醒，茫然地望向窗外。 梦醒梦中，都是这样暗沉的雨夜，一时间，难以区分。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夹带着雨水嗖嗖地往屋子里灌。湿冷的风卷着土地的腥气见缝就钻，艾达缩缩脖子，窗外黑漆漆的，雨滴打落在窗沿的声音带着爆裂的味道。 一片黑暗之中，床头发着幽蓝萤光的闹钟分外显眼，艾达垂眸扫一眼屏幕，五点四十三分，还不到六点。 整夜的暴雨，雷电噼开空气，天空染上淡淡红棕。 艾达赤脚下地，风卷着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女人不禁蹙眉，脚下速度快了几分，走到窗边，用力阖上窗户。 指挥ai打开卧室的顶灯，暖光碟机散了屋里的寒意，艾达随手拿件衣服覆在身上。 没有选择继续休息，艾达走进厨房，为自己泡了一杯红茶。 抿一口红茶，艾达仍由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氤氲的红茶驱散了身体的寒意，配上柔软的靠垫，莫名多了份心安。 雷声又一次响起，艾达抬眸看向窗外，无意间撇到窗台边的一盆绿植，露出个浅淡的笑容。 笑只维持了一瞬，就隐去在唇边。 「我们……会死吗？」 梦中的呓语在耳边响起，艾达手上动作一顿，顺势将茶杯放下，站起身向窗边走去。 静立在窗边看着雨水落下，女人半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一下。 她很少做梦，至少从来没有一次，梦到过那些遥远的往事。 这个梦，让她很不安。尤其是她又一次见到了梦中的那个有着一头耀眼红发的孩子。 他长大了，也如愿成为了一位强大的alpha。 可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为什么他会进入第六局？为什么，那个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仇恨？ 尖锐的起床铃划破夜的寂静，也打乱了艾达的混乱的思绪。 艾达回头看一眼，萤光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五十。 军校的早操时间是六点整， 教官也是要出早操的。 艾达缓缓吐出一口气，熟练地取出一大把特制的抑制药，就着红茶饮下，换上训练服离开。 握上门把的瞬间，艾达的动作诡异的停顿一下，像是得到召唤一样，她缓慢的扭过头。 窗外的雨停了，天空之中，暗云诡谲，翻滚涌动。艾达心下一紧，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天上翻滚着的并不是什么阴云，而是一只肥胖的蛆虫，它被带着倒钩的锁链束缚着，痛苦使它不断挣扎，可越挣扎，那倒钩就陷的越深，腐烂的伤口中不断流出混杂着黄色脂肪的脓水。 艾达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拉开房门离去。 诡谲的云并未就此散开，反倒向四周移动，露出中间点点天光，就像是那蛆虫不再扭动，而是仍由链锁深入躯体。「它」就那样，直立起身子，用泛着水泽的巨大口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艾达踩着积水，不紧不慢地向训练场走去。 「艾达教官。」 女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艾维斯正向她跑来，青年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弯腰行礼：「日安，艾达教官。」 「早安。」艾达上下打量着他，他看上去很着急，连行礼的动作，也失去了往日的标准。 艾达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艾维斯抿唇，面上犹豫。 「不方面说吗？」 「也不是。」艾维斯有些懊恼「艾达教官，事情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您，昨天晚上有没有见到我的室友？」 「你的室友？」 「加西亚·克莱因，他是我的室友。」 「哦？是吗？」艾达没有正面回答艾维斯的问题，她抬手看了眼腕錶，「要集合了，有什么事情，等下操后再说吧。」 艾维斯的话很清晰的传达出一个讯息，加西亚在昨晚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宿舍。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早上的操课内容是轻装十公里越野。 星际时代，全民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加上军校都是年轻力胜的alpha，十公里算不得什么。 艾达跟在队伍最后面慢跑，在高科院的三年，她基本是在疗养仓中度过的。 昨夜被加西亚缴械，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警醒，身体指标恢复，却不能代表她的实战实力也已经恢复。 皮靴踩在积水上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多种alpha信息素的气味伴随着汗水在空气中迸发，一窝蜂地向艾达涌来，女人不悦地皱皱眉头。 在这鱼龙混杂之中，艾达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特殊的气味，不是汗液中夹杂的点点信息素，那气味要浓郁上许多，即使已经分散在雨后潮湿的空气之中，也躲不过omega天生的本能。 ——血液的味道，一个alpha血液的味道。 艾达的脚步放缓，抬头向四周环顾，学员们似与往常无异，却也多了几分凝重。 察觉到异常的女人停下脚步，转头向着训练场边上的主席台看去，果不其然，她是视线里出现了几道不该出现的人。 第15页 普通的早操课程，还不至于这么多校领导一同出席。 无疑，和空气之中的血腥味有关，在雨水沖刷了整整一晚的前提下，还能留下这样浓郁的气味。 有人死了。 而且，这个死去的人，在军校内部，地位不算低。 与艾达的猜测相差不多，正常的操课结束之后，校领导将全体教官集合在一起。 学校里死人了，尸体被人纵穿在在学校大门口的雕像之上——雕像是为了纪念联盟历史上第一位委员长，也是联盟军校的第一任校长迪夫·派屈克而立的。 艾达在进入学校时有留意到这座雕像，迪夫委员长手中握着的，是联盟最高指挥官的佩刀晨曦。 死者艾达也认识，就是昨天带着她熟悉校园的秃顶高指导。 高指导全名高仁利，是某位军队高官的侄子，退役之后被安排进入联盟军校，任个不大不小的官。 代理校长陈郁翰一脸阴沉，副官跟在他身侧，说明情况：「尸体是今天凌晨发现的，经过法医的初步检查，死者身上有两处致命伤口——一处是脖颈出的勒伤，另一处，就是从胯下至后颈口的贯穿伤，伤口创面极大，出血量达5200毫升。」 成年人身体的血液含量约为体重的百分之八，高仁利中等身高偏胖，体重在75公斤到80公斤之间，这样的出血量早就超过致死量。 「出血死亡？」同行的一位教官问道。 副官摇摇头：「致命伤，是喉骨断裂。」 艾达心下瞭然，这高指导，是被人勒死或者说掐死的。尸体是死后被人转移到雕塑上的。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学校门口的雕像前。 这座雕像的原料，是一种来自遥远星球的特殊晶石，其坚硬程度是金刚石的四倍，自建校以来就立在此处。 晶石雕刻出的晨曦在初日的照耀下闪烁着七色的光晕，很难想像，这样精緻的存在，刚刚洞穿了人类脆弱的肉体。 「这案子的性质非常恶劣，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沉默许久的陈校长开口，「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对学校的声誉影响不好，我希望各位能明白。」 艾达挑眉，适时道：「既然是学校内部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就先一步离开了。」 「艾达小姐留步。」陈校长开口，「这件事，与艾达小姐，还有那么点关系。」 「哦？」 「请您稍等片刻。」 经过一番交涉后，艾达被人带到了一处独立的审讯室。 经过破译死者的光脑，艾达是他死亡前，见到的最后一人。这一点，也从目击者那里得到了证实。 这是一处密闭的四方形房间，与普通的审讯室无异，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这房间的六面墙壁后，都安装了一些奇怪的设备，艾达无法准确推测具体的武器数量，她无奈笑笑，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心为她准备的靠椅上。 陈郁翰与他的副官实在十分钟之后走进来的。 比起两人一脸严肃，艾达就要轻松许多。 「今天是我来到贵校的第二日，这样的欢迎仪式，倒是有些意思。」 陈郁翰脸色更沉：「我们无意将艾达小姐和您身后的第六局牵扯进来，暂时扣押您，只是因为，您是案件发关键侦破点。」 「荣幸。」艾达耸肩，「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这样客套来客套去，反而浪费时间。」 陈郁翰给副官使个眼色，手下意会，按下录音笔：「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和艾达小姐确认一下。」 「昨天下午，您于四点十五分离校，到九点零七分，学校西门外的摄像头重新捕捉到您的身影，中间的这几个小时时间，您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 「克苏鲁。」艾达没有隐瞒。 军校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第六局的总部位于克苏鲁街区之下。 副官与陈郁翰对视一眼：「那能麻烦艾达小姐叙述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吗？」 艾达的动作有零点一秒的迟疑，随即她确认道：「之后的事情？每一件吗？」 「尽可能详细。」陈郁翰道。 艾达挑下眉：「九点十分，我从西门进入学校，十十二分进入四号食堂，可惜，时间太晚，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高仁利，他主动上前与我交谈，约我出去吃饭，反正我闲来无事，就跟着他重新出了学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出门的时间，是九点十六分，那胖子走的有些慢，我不得不配合他的速度。我们九点二十达到学校外的一个餐厅准备用餐，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餐厅进来两个学校的学生。我与高仁利离开，他说要带着我在学校散步被我拒绝。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进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二分。怎么样？够详细了吗？」 「接着说。」 艾达面上露出丝苦恼，「接下来事情，是我个人的私事，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往下听吗？」 副官楞了下，没有答话，扭头对着陈郁翰：「与那小子说得基本吻合。」 第9章 插pter09 「你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陈郁翰放下手中的笔：「恐怕还要劳烦艾达小姐和我们走一遭。」 艾达无所谓地耸肩：「看样子，我并不能拒绝。」 第16页 陈郁翰将艾达领到军校附属研究所停尸房中，死者的遗体已经解刨完毕，法医站在操作台边，见到陈郁翰一行人，连忙上前。 「校长。」 「嗯，简单说一下吧。」 艾达没理会两人的客套，径直走向停尸台，途中顺便抽了一副乳胶手套带上，拉开裹尸袋的拉链。 法医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刚想出声制止，就被陈郁翰用手势拦下。 「唔。」足足盯了一分钟，艾达伸手轻戳了一下尸体颈部断口处，眼底亮起一丝光，又确认似的按了按后颈以及喉头的位置。 「真是活生生被人掐死的。」 法医接道：「被害人颈侧有大面积细长椭圆型的皮下出血，可以很明显得看出，右侧为一，左侧为四。」 「单手掐死的。」艾达总结道，「能够迅速的单手拧断一个alpha的喉骨，凶手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基本可以排除beta犯罪的可能。」 说着艾达张开五指，学着凶手的样子按在尸体的脖子上：「喏，很显然我的手要比凶手小上许多，你们怀疑我，简直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 「应该没有找到皮屑之类的可以证实凶手身份的人体组织吧？」 法医道：「确实没有，您对尸检……我是说类似这方面还有所涉及吗？」 「没有，只是经验而已。」艾达摘掉手套。 经验，无数人命后得出的经验。 「你看，也没有其他挣扎的痕迹，很显然是一击毙命，非常的干净利索。」 「艾达小姐，有什么看法吗？」陈郁翰问道。 「这种程度，军校内的每一个alpha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过，我有些奇怪，校内的监控摄像头，都是摆设吗？」 「昨晚10点钟之后，西校区内所有的摄像头全部停止工作。」副官解释道，「有人入侵了军校的系统。」 「哦，那可是大事了。」艾达唏嘘一声，「没丢了什么东西吧？」 「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入侵者只是黑掉了监控系统，并未入侵主控室和资料库。」 「看起来你们的工作还挺复杂，不过，这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吧？你们也看到了，尸体上的手印与我不符，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之后艾达小姐就可以离开了。」 「……」 「您与加西亚·克莱因是什么关系？」 艾达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而陷入深深的沉默。 陈郁翰知道她在想什么。 凌晨时刻，在学校门口的雕像前扣押加西亚·克莱因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后者身上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omega信息素。 他早就知道，任由这女人进入军校，就是亲手在身边埋下一颗不稳定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颗雷就会突然引爆。 「您还是问了。」艾达露出个解脱般的笑容，「今早在训练场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在思考，您会怎么开口问我这个问题。」 「我也很期待艾达小姐的回答。」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对那孩子有点其他的想法。」艾达面上露出懊恼，「结果被拒绝了。可能是现在的小孩子都太纯情，一个alpha都能抵御omega的信息素诱惑，让我这种老人家，很是苦恼。」 「艾达小姐的回答确实出人意料。」陈郁翰脸上暗沉，「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得艾达小姐一个机会，让您和自己的学生，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呢？」 艾达楞了一下，挑衅道：「求、之、不、得。」 机械闸门降下的时候，艾达十分平静，甚至能安静欣赏倒映在金属门上自己的身影。 「我以为你会聪明一点。」艾达看着身后出现的身影，「我以为，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你回到自己的寝室了。看来，你的夜生活，要比我想像中的丰富的多。」 艾达缓慢转身，对上那双碧绿眼眸。 加西亚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 「为什么蹚着浑水？」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题？」 「嗯。」艾达应一声，「说实话，我有些好奇。虽说教职工公寓里学生宿舍的距离不算近，但以一个正常alpha的身体素质，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你走完这段路程，可你为什么没有赶在宵禁前回到宿舍呢？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青年被拷在审讯椅上，听到艾达的提问，抬头看向那道背光的身影：「这就是你的问题？」 「其中之一。」艾达纠正，「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还可以换一个继续问。」 加西亚沉默片刻：「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包括你为什么杀人吗？」 加西亚明显一愣。 「嗳。」艾达察觉到他的异动，「别告诉我，人不是你杀的。」 艾达上前，停在加西亚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缓缓俯下身子，故作认真的打量着男人的表情：「真的？不是吗？」 靠的这样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艾达挑起青年耳边柔顺的发，覆在耳边低语道：「委屈一下，有人盯着。」 接着两人身体接触造成的视觉死角，艾达按下植入在左手手腕处的晶片。 倒数三个数字后，艾达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好了，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好好探讨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第17页 艾达手腕处的晶片内置一个虚拟屏蔽系统，在第六局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科技，胜在实用。 「没什么好说的，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我没问你这件事。人已经死了，死因是喉骨断裂，至于他为什么死，是谁杀的，我其实没有多大兴趣。」艾达摩挲着下巴，「能让我待在这里，说这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让你停下脚步的人，是谁？」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艾达斜靠在墙壁，脸上的玩味渐收，浅色的眼瞳不带一丝感情，直勾勾地盯着加西亚。 「我不想自己的生活陷入麻烦，所以，你最好配合。」 「若真不想陷入麻烦，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加西亚回击。 「……」艾达沉默了许久，加西亚就静静地看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尴尬时，对面的女人突然悠悠开口：「我已经陷入麻烦了。」 加西亚一怔。 眼前的女人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都只需要否认。明白了吗？」 手錶上的倒计时还有最后三十秒钟，高挑的女郎一反常态，一步一步向着加西亚靠近。 男人被拷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他表面毫无异样，可心脏却压抑不住的狂跳。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 言语在耳边消散的瞬间，冰冷的唇贴上了后颈，「小子，我这样的omega，是可以标记alpha的。当然，这个秘密没多少人知道，不要说出去哦。」 还未等加西亚有所反应，后颈的刺疼就麻痹了他的思绪。 与alpha的强横不同，小o的临时标记要软上不少，像是清泉沖刷心灵的包容，却又带着几分属于艾达的不甘。 身上的女人身体猛得一震，后退几步，才将将站稳，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这个王八蛋，明明已经死了。」 她低低咒骂一声。 几秒钟的时间，像是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艾达嘆了口气，重新上前，弯腰吻上加西亚的唇：「多汲取一些我的味道，这样，你才好脱罪。」 青年的神情渐渐狰狞，旋即手腕用力，在倒计时归零前，挣脱了束缚着他动作的枷锁，覆上了艾达纤细的腰肢。 最后一秒，艾达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不会感激你的。」 突兀的掌声打断热吻的两人，艾达单手撑在加西亚的胸膛，缓缓起身，目光转向不知何时打开的门。 「真扫兴。」 陈郁翰站在门口，眼底的厌恶不见掩饰：「感谢艾达小姐让我切身实地的见识到，omega真是种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存在。」 「陈校长不应该把对我个人的偏见扩大到整个omega群体上去。」艾达丝毫不在意他语言中的贬低，「不是每一个omega都可以像我一样，寻找对自己口味的猎物。他们大多只能活在联盟omega管戒所里，等待合适的婚配对象。对吧，我可爱的小猫咪。」最后一句，是对加西亚说的。 末了，还不忘低头在加西亚唇上偷香。 「你得知道，我从小就是在alpha群中长大的。对于领地意识，我并不弱于任意一个alpha。」 「我给你怎么长时间，可不是为了看你在这里展示你的独占欲。」 「如果你要说那个死人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人的死，与我的小猫咪，可没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 艾达站起身，靠近陈郁翰。 光脑对接的瞬间，艾达精心裁剪过的录像一股脑的注入陈郁翰的大脑，眼前的男人痛苦地捂着头弯下腰：「你——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为了照顾陈郁翰的感受，艾达贴心的弯下腰，「校长大人，您要学着适应，我这样的omega本身就是特例。」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陈郁翰说不出话，在被迫接受了眼前omega的精神阈值原高于自己的现实后，看向艾达的眼神更加厌恶。 「看仔细喽，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为了不引起尚未婚配的单身alpha过于悽惨的生理反应，我特意为您隐去了过于少儿不宜的画面。这东西，完全可以当做的证据。」 「同时还可以提供给你，一份血样，你可以找人提取一下其中的信息素含量，相信我你得到数据不会是一个吻那么简单。」 加西亚明白了艾达的意思，上前道：「我可以提供血样。」 「嗯，我的小猫咪说了，他可以提供血样。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第10章 插pter10 广袤无垠的深色大地，炮火轰击着赤红的焦土，皲裂的土地上升起卷卷浓烟。 一道消瘦的身影在炮火中穿梭，带起银色的旋风。 远方，传来阵阵嘶吼，年轻人意念一动，控制着随身飞行器悬停在空中。 黑暗中，一双双污浊无比的眼瞳悄然亮起，红色，蓝色，绿色，更多是毫无生机的黑与灰。 「先生，检测到左侧有不死者靠近。「」 「具体数量。」 「上千，我们被包围了，先生。」 人工智慧陌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即使面对上千的不死生物，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撼动。 「陌玉，机甲模式。」卓越冷静的下达命令。 片刻间，少年腿上的银色飞行器膨胀变大，将其笼罩在内。 第18页 「滴滴滴——」 陌玉内部的示警器突然红光大作，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机械的女声代替了陌玉略带凉意的温和男声。 「警告——宿主体能不支持该次结合，已强制终结变形。」 银光一闪，卓越身形一晃，连带驾驶舱一起被排出机甲外。 金属坠落地面，连带出阵阵火星。 无数的不死者将卓越包围，少年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却还是嘶声大喊： 「陌玉——」 绕是陌玉速度不慢，也无法抵御变种生物的强势突袭。 蓝光闪烁，卓越化作无数星芒，消散在赤红之中。 「shit！」 卓越从灌满蓝色营养液的透明虚拟仓中起身。 「陌玉——」 「先生，这一次您在四号虚拟战场中，存活了五小时二十六分钟，死因是被变异奇行种正面袭击。」 卓越的表情更加阴沉。 「具体数据呢？」 「已经在测算当中。」陌玉答道。 「先生，40分钟前，您收到了来自代号为鸿雁的视讯通话请求，因为您正在虚拟实验关键阶段，我选择了保留。」 「接通。」卓越下令。 「正在呼叫中——」 「餵？」 卓越单手抓着虚拟仓的边缘，艰难地撑起身体。 「先生。」 虚拟投屏自启动。 「什么事？」卓越的语气不算好。 陌玉口中四号虚拟战场，只不过从艾达记忆中提取的那片星域中一颗最普通的星球的数据模拟战场。而他，凭藉着当年联盟中最高科技的【陌玉号】，也只坚持了不到六个小时。 练习了这么久，也没有多大的长进。 「是关于艾达小姐的事情，卓先生。」 接过智慧机器人递来的浴巾，卓越细细擦拭着身上的营养液。 「军校的人为难艾达了？」 「不算是。」鸿雁思考片刻后，大致将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屏幕另一端，鸿雁仔细观察着卓越的每一个神色变化，见他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起伏，继续道：「先生，艾达小姐留下了许多破绽，属下已经替她安置妥当。」 屏幕那头的卓越沉默了许久：「艾达保了个毛头小子？这人什么来头。」 没等鸿雁解释，陌玉就已经调出加西亚的资料。 卓越浏览一遍，蓝色眼眸中流出难懂的深意。 「这件事和军校内部没多大关系，你无需跟进，保护好艾达，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最后吩咐一句，卓越结束了通讯。 「陌玉，去帮我查一下，克莱因家前些年深入净土到底做了什么，再细细排查一下，第六局内部与净土有关的那几个，仔细核对一下，他们的时间线，有没有重合的情况。」 「先生，您要查这件案子吗？」 「不查，艾达有能力解决。」卓越揉揉眉心，「这特效营养液没用，下次换一种。」 核对完所有线索无误后，艾达和加西亚被带离了研究所。 「小子，接着。」 加西亚接住艾达丢来的东西：「这是？」 「抑制剂。如果你不想被围观的话，我建议你尽早使用。」说着视线略过加西亚的后颈处。 加西亚嘴角一扯，艾达的动作让他再一次想起好不容易忘记的事实。 他刚刚被一个omega啃了一口。 「就是这东西，让你闻起来像个beta？」 「闻起来像个beta让我省了不少麻烦。」艾达紧了紧衣袖，快步向教学楼走去：「你还小，不知道omega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加西亚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艾达离去的背影。 「omega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加西亚渐渐低下头，短短几秒钟，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再抬头又恢复成往日里那副漠然模样。 「我知道的你，远远算不上恐怖。」 除了，那个开枪的瞬间。 「我讨厌机甲。」艾达浏览着光脑中的课程表，恶狠狠地咒骂一句。 联盟军事学院是联盟最为重要的军事建筑之一，它之所以闻名星际，靠的可不是破破烂烂的连主系统都能被人随意入侵的西校区。 联盟军校的真正底蕴，位于联盟首府盘古星西南的无人区，更夸张的是，学院拥有一颗独立卫星的使用权。 地面的东校区，有着及其辽阔的越野作战场，星空中的卫星，则是最为现代化的机甲训练场。 陈郁翰是西校区的教务主任，代理校长，主管刚入校的alpha新生。 联盟军校的招生办有规定，经过体检并获得良好以上评价的beta，以及得到联盟政府特殊许可令的omega可以进入军校学习。 碍于性别造成的阶级壁垒，军校第一任校长将学校划分为东西双区，刚入学还未接受过信息素抵制训练的alpha，会再西校区度过他们的大一生活。 在大二初步开始接触机甲课程之后，则重新回到设施完善的东校区。 艾达的班级已经在一个月前开设机甲基础课，用不了多久，就会前往东区实地操作。 尽管非常疑惑陆军指挥专业为什么要学习机甲课程，艾达还是跟着学生听了几节机甲实操理论课。 无趣与枯燥，是她对机甲课程的最大感受。 第19页 教学用的虚拟模型，配置甚至比不上她十多年前驾驶过的智能机甲。 星际时代，机甲的更新换代速度，可以与黑裙鱼的繁殖速度相媲美。 艾达一向对这些过分消耗精神力的东西提不起兴趣，即使卓越曾经说过，如果她专心驾驶机甲，会成为星际间最强的存在。 她相信的，是绝对的实力，是一次次冲破极限后获得的力量，她深信这种力量，才是真真切切的，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机甲之类的外在附属，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话虽这么说，但艾达确实拥有自己的机甲，比不上卓越的陌玉变态，也曾在几次重要的战役中，与她一同作战。 艾达的机甲叫做随风，与陌玉一起诞生在高科院的研究所里。 随风的灵感来源，是《山海经》中的青鴍，设计理念也是按照青鸟制作的，整体是蓝青色的中小型机甲。 与它的主人一样，随风不擅长高冲击的正面对抗，速度与灵活性，是它取胜的关键。 重新收到随风，是艾达得到军校调令后的第二天。 基础的机甲理论课已经结束，艾达将跟随学生前往东校区，开始真正的军校生活。 卓越送来的包裹不大，绒布盒子里，一枚蓝青色的小耳钉熠熠生辉。 随风是超维金属，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快速变型。 一起送来的，还有几罐高科院特制的压缩能量源和大量抑制剂。 随风不同于其他机甲，它只能使用这种特殊物质供能。 艾达将抑制剂收好，从绒布盒子中取出随风，顺手将盒子以及其他垃圾一併处理。 小耳钉扣在耳朵上的瞬间，一股微电流迅速流经艾达周身，dna核对无误后，随风与艾达的光脑完成数据同步，正式启动完毕。 艾达本来是懒得尝试智能机甲那些复杂的功能，突然之间，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酝酿的越来越大。 「随风？」艾达心念一动，主动连接机甲内置的人工智慧。 「我在，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连接第六局主控系统，与陌玉对话。」 「正在载入……」 「您好，艾达小姐。」陌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先生正在休息。需要我为您唤醒他吗？」 「不用了。」艾达连忙制止，「我只是想试用一下这东西。」 「艾达小姐，您的随风拥有不低于陌玉的系统权限，使用随风，您可以进入第六局乃至其他各个独立系统陌玉可以入侵的等级。」 「哦，这么厉害吗？」 「艾达小姐，与陌玉一样，新升级后的随风可达到3s级别，这一次从设计到制作，都是先生独立完成的，甚至没有使用我。」 「随风裂成那个样子，为难他了。」艾达抿抿唇。 「陌玉，替我向卓越问好。」 说完，便断开与陌玉的连接。 在正式开始计划之前，艾达操控随风简单入侵了几位学生的光脑，清空了学生们辛苦下载的毛片后，艾达默默决定在下节体能课上给他们玩点新鲜东西。 「真好用。」艾达轻笑一声，脸色凝重起来：「是时候看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章 插pter11 颅内入侵。 一种骇客常用的侵入手段，只不过入侵的对象，由计算机换成了人的大脑。 与光脑对接的信息共享相比，入侵大脑则要危险的多，毕竟拥有高精神力的新人类，可不是羊圈中的小羊羔，任人宰割。 不过艾达有联盟最强的人工智慧随风辅助，这个过程会简单一些。 艾达仰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浊气。 「随风。」 「主人，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给我对接加西亚·克莱因的光脑。」 「正在对接中——对接成功。」 「准备，颅内入侵。」下达完指令之后，艾达闭上眼睛。 人类的大脑皮层共六层，也对应着颅内入侵的六个不同阶段，越深入入侵的难度就越大，相对应的，破解程度越高，得到的情报价值越大。 除去骇客行为，在联盟之中，颅内入侵更多用于机密审讯。 「主人，我们已经在进入目标的大脑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您可以会受到目标记忆的干扰。」 随风的话音刚落，艾达的眼前一黑，远处渐渐吵嚷起来，脚步声，熙攘声，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由远及近，种种3d立体声效环绕在艾达的脑海。 是加西亚日常生活中经常听到的声音。 女人定了定心神，沉声道： 「不必理会，快些找到这一层的精神枢纽，我们直接进入下一层。」 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 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在艾达心头炸开，大脑皮层中精神凝聚出的人形，警惕地环顾四下。 「主人，找到了。」 「快走。」 电流一般，思维结合着艾达灵巧的身形，沿着加西亚的神经元隧道快速穿梭。 隧道的尽头，一个树状凸起前，就是第一层通向第二层的精神枢纽，外观看起来与普通的飞船舱门无异，却完全由精神力虚拟而成。 随风很容易就破解了神经元频率，待艾达的精神力模拟出相同频率的信号后，第一层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第20页 可脑海中的窸窣声，并没有因为进入第二层而减小，反而越来越近。 「窸窸窣窣——」 爬行动物快速逼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层压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听不出远近，却给人一种深陷虫谷，万虫啃咬的感觉。 艾达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手形微屈，两把脉冲枪合时宜的出现。 精神层面的交战，结果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脉冲枪出现的瞬间，艾达正前方的隧道壁突然坍塌，爬行的声音陡然加剧，断壁处，黑压压一片向着艾达袭来。 「主人，四点钟方向。」 艾达没有回头，转手甩枪，精神力凝结出的子弹洞穿了两只网球大小的蜘蛛。 黑红色的汁水溅射，沾染在神经元内壁发出滋滋的声响。 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蜘蛛群体畏惧，团团簇簇的八腿节肢动物，争抢着上前争抢着同伴的尸体，艾达双枪连发，黑血不断喷溅而出，地面被腐蚀的坑坑洼洼。 「随风，扫描第二皮层，寻找进入下一层精神枢纽。」艾达一只手扯下落在肩头的蜘蛛，利落地从腰间抽出匕首切断它的中枢，尸体落在虫群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迹。 「主人，我们被发现了，第二层的结构在改变。」 场景3d建模出现在艾达的脑海，画面中，她所处的隧道正在发生改变，两侧的墙壁慢慢降下，代替的是机械感十足的防静电墙壁，地面也不在是肉壁，而是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板。 从投影模型上看，整个环境已经由神经元隧道，变为了荒星飞船遗蹟。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不断向艾达涌来的蜘蛛。 甲随心动，眨眼功夫，艾达飞身向前，狭窄的隧道限制着艾达的实力，加上她本人顾忌伤害到加西亚的精神世界，一直有所束缚。 火箭推进装置的蓝色火焰，使得艾达保持在离地五米的距离，脚下，蜘蛛群团聚在一起，节肢相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艾达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找不到猎物自相残杀的蜘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将她整个人掀起，然后向后狠狠一抛，撞在坚硬的合金墙上。 蜘蛛群察觉到猎物的气息，不在啃食同伴的身体，转而向着艾达而来。 艾达翻跳起身，单膝跪地，她紧咬着牙关，感受到额角青筋直跳，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在加西亚的精神领地，她能感受到伤痛，因此必然处于劣势。 「主人，禁空了，对手很老道。」 「我知道。」艾达站起身，「你计算新出口的位置，这些东西，我来搞定。」 手中的脉冲枪变化为火焰喷射器，艾达猛得向前沖，身形一闪，腾空而起。 禁空作用让她无法使用火箭推进器高飞，却依旧可以低空滑翔，在随风变形护甲的保护下，艾达单手撑地完成一次弹射，同时吊索射出，锁头的吸铁静静吸合在金属墙壁上，反手收力，绳索的作用下，艾达向着另一边飞速移动。 火焰碰射而出，焦臭味席捲整个空间，火焰轻松破开蜘蛛脆弱的身体，毒液焚烧，泛起阵阵白烟，类似头发燃烧的味道充斥鼻腔。 艾达单手拉着吊索，另一只手提着喷头。 「我现在很想撬开这傢伙的脑袋仔细研究，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会在自己的大脑皮层制造这么多这种东西噁心人。」 「主人现在就在他的大脑中。」随风提醒道。 艾达眉峰一挑：「废话少说，计算结果。」 「从东侧舱门进入，第二条通道尽头的洗手间。」 「ok。」 得到具体位置之后，艾达猛得松手，身体向下坠落，在落地的瞬间，吊索飞甩，固定在另一侧的墙壁，就像夜晚纽约皇后区上空的蒙面英雄一样，飞速掠过。 在地面的小蜘蛛来不及反应的时间，艾达丢出两个高温燃烧炸药。 现在，只需要全心祈祷，这东西不会使得加西亚的身体出现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暴力拆除舱门，艾达闪身进入废弃的飞船。 抚过舱门上的编号，艾达面上露出思索。 「随风，查一下这飞船，看看现实中有没有原型。」 「好的，主人。」 大概几秒后，随风的声音重新想起。 「主人，资料已经保存到资料库，是否需要朗读？」 「念念吧。」艾达举起探照灯向着飞船内部深入，不得不说，加西亚的精神建模非常优秀，那种许久无人气地方的滋生的霉菌味，他都模拟的有模有样。 军靴每一次落地，都能带起扬尘，灯光下，像是无数飞舞的灰尘精灵。 艾达一只手提着探照灯，另一只手拖着枪，一步步向前。 「nond宇宙探索舰，是华邦科技一百二十年前发射的资源探测飞船，飞船主体採用当时最先进的四维超导金属，利用超维金属聚缩特性，可达到……」 「等等。」艾达打断随风的声音，「拼一下名字，飞船的名字。」 「n-o-r-l-a-n-d,nond。」 「nond。」艾达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不知深浅的黑暗。 「怎么了？我的主人。」随风不解道。 「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却又想不起来。」艾达道。 第21页 「主人，或许是发音类似的单词，比如n-o-l-a-n，nn，诺兰。您知道的，星际时代，人们普遍使用星际通用语，对于古英语的发音标准，已经相当模糊。」 「不是人名。」艾达断定，「记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人名。随风，先保留数据，我们出去之后，再好好研究。」 想了想，艾达又补充一句：「开启全景视角录像，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保留下来，我有预感，这东西出现在这里，绝非凑巧。」 「主人，有人！」 艾达皱了皱眉头，隐入黑暗之中。 远处，两个巡逻兵装束的人晃晃悠悠地向这个方向走来。 「stit！whataheavyrain.」 是英语。 艾达抿唇，透过墙壁反光，观察着两人。 识别到其他语言，随风自带的翻译系统启动，脑海中冷不丁响起起古老的译制腔，艾达缩缩脖子，有些不适应。 「他妈的，这雨真大。」 「哦，谁说不是呢！飞船的恒温装置坏了吗？我感受不到一丝暖风。」 「暖风？哦，凯文，你可别说笑了。你见过比威廉·凯斯还有抠门的人吗？他早就把那些补贴，拿去还赌债了。」 「哦，真是该死。」凯文缩缩脖子，「这天气真是见鬼，还是去老亨利买点酒喝。」 「别开玩笑了，我那里有钱喝酒？」 「你的钱呢？」 「都让那混小子骗走了。」 「哦，你又去赌博了？」 「我只是随便玩玩。」 两人交谈着渐渐走远，艾达从阴影中走出。 「是幻象还是投影。」她问道。 随风随即给出答案：「主人，没有检测到信号源，是幻想。」 「单纯使用精神力能够构建出这么细緻的场景已经让人惊讶。现在，这么惟妙惟肖的人物幻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小子，真是是不简单。」艾达感慨。 「艾达小姐在这个年纪时，已经能使用精神力构建整个第六局包括每一个人的神态动作，这还是在您并不擅长精神构建的前提下。」 「这么说，卓越与加西亚同龄的时候，岂不是更恐怖？」艾达唇边的笑意一敛而去：「随风，我与卓越，不能当做普通人看待。」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笼上心头，艾达转过脸颊，目光追随者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你得记住，我们俩——」 她停顿一下，声音远的像跨越了漫长的银河，带着寂寥和更多机器难以识别的情绪。 「——是怪物。」 第12章 插pter12 「艾达真这么说？」 「是的，先生。」陌玉回道，「在感受到艾达小姐的情绪波动后，我接入了随风的程序，并且保留了艾达小姐的回答语音，是否为您载入？」 卓越低着头，素白纤弱的身体浸泡在褐色的药液中，水面倒映着少年苍蓝色的眼眸，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半晌，陌玉才听到卓越的回应。 「她说的对。」 「先生！」 「艾达现在，在做什么？」 「艾达小姐在加西亚·克莱因的大脑中。」 「又是他？」 「是的，小姐最近和这位学员走的很近。」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罕见的，陌玉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抱歉，先生。克莱因家族对于六年前的那次行动重视程度远高于我的想像，在侵入其家族核心成员的光脑之后，我得到消息，六年前的那次行动，无论克莱恩家族派出的精英还是附属家族给予的支援，无一人携带使用光脑，甚至找不到他们使用高科技武器的记录。」 「怎么？难不成他们赤手空拳去毒蛇的地盘抢人？」卓越冷笑一声，「光脑找不到，就入侵大脑，总不能把人的记忆都删除掉吧？」 「先生，以您留在陌玉系统中精神力强度计算，若强行入侵大脑，可能会使被侵入者精神恍惚，记忆错乱，甚至有可能造成脑死亡。」 「去做吧。」 少年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太大的起伏。 陌玉识趣的闭上嘴，在遁入0与1组成的链条世界前，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眼前不是卓越位于第六局的实验室，而是极寒之地的冰山雪海，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人人赞嘆的天才卓越，而是一尊炼狱走出的魔神。 只肖与他对上一眼，就能以一种独特的视角站在自己的坟墓前，听一曲生者演奏的安魂。 当然，陌玉只是金属与数据结合的产物，并没有自己的灵魂。 另一边，艾达依旧深陷加西亚的大脑皮层。 nond号似乎感受到有客人来访，不再是一片死气，除去刚入舱时候见到了两个巡舰员，艾达又遇到好几个活灵活现的人物。 他们或操着一口流利的星际通用语，或像之前的两人一样，说着古老地球时代的语言。 在随风的辅助下，艾达想要听懂这些语言算不上困难。 但越听，她心中的疑惑就越大。 无论是语言，服饰，又或者一些细小的行为动作，都大不相同。由此可以判断，她遇到的这几波人，都处于不同的时间段。 而现在，他们却十分诡异的被聚集到加西亚脑海中这艘神秘飞船残骸上。 第22页 按道理来说，脑主人在构建精神迷宫保护自己大脑的过程中，使用的应该是他所见过的、接触过的事物，否则很容易出现精神力反噬的情况。 越熟悉的存在越好控制，这是精神课程的入门级真理。 而这，正是合理与可疑的交界点。 理论上说，艾达遇到的几波人生活的时间线少说隔着上千年。可实际却是，他们每一个都存在都鲜活无比，没有见过接触过真人，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细緻的精模拟。 扪心自问，在没有接触过实物，紧靠着想像或者文字描述，艾达自认为做不到加西亚这般。 「这太诡异了。」艾达看着走廊中穿梭的人群，「和猜测的一样，他们对彼此是不可见的，这说明他们的时间并不交融。」说着，身侧领着孩子的妇女轻声开口。 「抱歉，麻烦让一下，让小孩子先过。」 艾达连忙让路，脸上表情更加疑惑。 「但好像，又可以看到我。」她轻声道。 「抱歉，主人。我的资料库中没有相关方面的记载，或许卓先生或者陌玉会有所了解，需要我为您连线卓先生吗？」 艾达立马否决：「不用，不要麻烦他。」 艾达仔细观察着在飞船中看到的一切，按照随风给出的路线图，向着第二条走廊前进。 目的地就在眼前，艾达不由得加快脚步，这飞船太过诡异，她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 快了，前面就是。 「啊——」 突然，一只纤瘦有力的手猛然攥住她的手腕，随即猛得向后一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待艾达想要做出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被巨力钳制，后退几步，狠狠地撞在墙壁上，身前的重物，险些压断她的肋骨。 缓和了几秒，身前的少年，单手撑着墙壁起身。 「抱歉。」 方寸间，艾达睹见一抹碧绿。 「加西亚？！」 少年动作停滞一下，好看的眉眼微蹙，视线在艾达身上打了个对转，似乎在思考在什么地方见过眼前的女人。 「快，别让那小子跑了！」身后熙熙攘攘地。 加西亚回头看了一眼：「妈的，跟的真近。」视线又重新落在艾达身上。 眼前的女人拉着他一只手，浅色的眼瞳紧紧落在他身上。 「omega？」他问道。 艾达点点头。 看外貌，眼前这个加西亚,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起日后还要青涩不少。 低头在艾达身上嗅过，少年眉头皱得更深，「一个没被标记过的小o,又不能放着不管。真麻烦。」少年抱怨一句，扯着艾达的手腕，「跟我走，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艾达茫然的点点头，她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试着从年少的加西亚口中打探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消息，就任由着少年拉着她的手腕，一同闯入飞船深处的黑暗之中。 两人一起逃窜，加西亚对飞船的构造很熟悉，很快就带着艾达甩掉了追兵。 两人靠在一间下等船舱外喘着气。 艾达向外探头，记着附近的路，她等会儿还要重新赶回下一层的入口处。 「别看了，暂时安全了。」少年加西亚将艾达拉回来，随手从裤兜里取出一根小小的铁丝，插进低等舱门锁锁眼中。 咔的一声，加西亚勾出个满意的笑容。「下等船舱就是方便。」 打开舱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发霉的气味，艾达跟着他的步伐进入船舱。 少年好看的眉眼紧皱，站在门口摆弄了半天空调的旋钮，最后低低咒骂一句：「操，这玩意儿居然是坏的。」 又鼓捣几下，还不见空调工作，加西亚砸吧一下嘴，坐在船舱内唯一一张床上。 「喂，叫你呢。」 艾达缓缓转过身：「叫我？我不叫餵。」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哎，你叫什么啊？」 「艾达。」 「哦，你刚刚叫我什么？ga-rcia？」 艾达楞了下：「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名字？」少年加西亚眉峰一挑，「我确实没有上过学，但也知道garcia是一个姓氏，很古老的姓。」 艾达飞速推算着时间，在她掌握的资料中，加西亚十七岁时才被接回克莱因家族，没人知道那之前他在什么地方。 眼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说不定，现在她遭遇的一切，就是加西亚精神世界中对过去生活的映照。 或许，与眼前的少年交涉，能够提供给她不下的帮助。 「garciaklein.你的名字。」 「加西亚·克莱因？」少年重复一遍，「听起来非常蠢，谁会用两个姓氏作为自己的名字。」 艾达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加西亚不说话。 少年猛不丁打个寒颤：「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个蠢货一样。听着，我不叫什么加西亚，也不姓克莱因。我叫费德里克·洛卡，我自己取的，记住了吗？」 艾达皱皱眉：「费德里克？」 「是的，比什么加西亚好听百倍。」少年点点头。 艾达没接话，她突然觉得，为了一个名字与自己争论半天的十五岁的加西亚，要比那麻烦的傢伙，好搞定太多。 「确实不错，那我叫你洛卡，可以吗？」 第23页 「随意。」少年并不在意称呼，刚刚与这小o争辩，不过是觉得她很有意思。 「喂，omega.你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我在船上没有见过你。」加西亚问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是逃出来的？船上有这么多人，或许是你没见过我。」 「不可能，我记得每一个人的长相。非常确定，我的印象中，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美丽而且未被标记过的omega。」加西亚断定道。 「那可说不准。」 加西亚站起身，想着艾达逼近。 「不会错。」加西亚肯定道，「我没有见过你，也从来没有闻到过你身上的味道，每一个omega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呼吸近在耳边，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比艾达高出半个头。 砰咚……砰咚砰咚…… 艾达甚至能听到少年的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快，肉眼可见的红云泛上脸颊。 加西亚捂着脸后退一步，耳朵红的像天上的云霞，「咳，我不会错的，这种味道，我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是艾达从未见过的模样，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逗逗他的念头，想看到他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表情。 艾达低笑一声。 「你笑什么？」 「笑你，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什么？」 「一口一个omega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过几个omega？」艾达踮脚绕着加西亚的耳廓吹气，「你看，你的耳朵好红，是害羞了吗？」 「你……」少年猛得后退一步，「你胡说，我……我没有。」 第13章 插pter13 不必分神去看，艾达也能想像到对方泛着红晕，如同苹果一样脸颊，属于少年特有的干净青涩的信息素伴随着空气渗进鼻腔，带着alpha固有的侵略性，却不是那么让人厌恶。 「你看。」艾达向前挪了一下步，「明明是个一逗就脸红的小傢伙，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很了解omega的模样？」 「你……」少年后退一步，「你……你才是小傢伙。」 多么无力的争辩。 艾达撇嘴一笑，眼前的少年过分的可爱，使她产生了想多留一小会儿的念头。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颅内入侵的时间线并不等同与现实时间线，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对精神力的消耗会成倍增加，但艾达相信，以她的实力，绝不会轻易丢失控制权。 「小傢伙。」艾达开口，「你在跑什么？」 「看不到有人在追吗？」加西亚不耐地皱眉，「我警告你，别叫我小傢伙，若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就你身上这种味道，我敢保证不出五分钟，你就被扒光，出现在某个豪华舱内。那地方的alpha，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艾达眯眼笑着。 加西亚斜她一眼，不说话。他伸手拍了拍床，激起层层灰尘，也不嫌弃，就这样合衣躺了上去，闭着眼假寐。 「安静点。」他懒懒开口，艾达楞了下，才发觉少年语气中浓浓的疲惫。 加西亚累极了，为了策划这次逃跑，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合过眼了，以至于他已经没有力气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omega争论。 幸好，只是个omega。 少年感嘆一声，靠在床榻上：「听着点，有什么异动就叫醒我。」 话虽这么说，他也不敢真正入睡，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他必须高度集中，若现在不抓紧时间休息，他怕自己会垮掉，那样的话，之前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艾达见少年疲倦，也就没在多说什么，靠着墙边坐下，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随风给到的资料中，nond号是120年前发射的资源探索飞船，可现在看来，这里面有很大的疑点。 常规来说，资源型飞船不会载客，更别说区分什么豪华舱低等舱。实际却是，这艘飞船不仅在载客，而且，它载送的客人，还不是一般人。 「nond，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艾达抱着膝盖，仔细地寻找着脑海中的每一寸记忆，却又显得格外茫然，「想不起来，该死。」 「你瞎嘀咕什么？」床上的少年不悦地弹起身，「你知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穿越虫洞了，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 艾达敏锐的抓住他话语中的关键字：「穿越虫洞？哪个虫洞？」 「该死，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不会俩这艘飞船是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吧？」少年抓狂地抓着头发。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艾达点了点头。 「真的？」加西亚翻身起床，快步走到艾达面前，蹲下身。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艾达眨眨眼睛，意识到事情恐怕还要更负责，她道：「我知道这里是nond号。」 「该死，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 「听着小o，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nond这个名字，你只需要记住，这飞船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不要和任何提起这个单词，否则，你真的会死的很惨。」 「为什么？」 少年的话语让艾达看到一丝希望，她急切的抓住加西亚的手臂，想从她嘴里知道更多。 少年低头看着艾达，皱了皱眉：「你别问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停船上的老人提起过，那位大人，很讨厌nond这个名字。」 第24页 「那位大人？是谁？」 像是被她一个又一个问题弄得有些烦躁，加西亚猛得抽手，站起身：「在这里被称作大人的还能有谁？霍桑·劳伦特呗。」 艾达的眼瞳猛得一缩。现在，她终于明白，加西亚口中的虫洞是那一个了。 ——艾顿公爵。 这是人们对于连接边域星际和净土星域之间虫洞的贬称。 200年前，一位自称古地球时代公爵后人的天文爱好者艾顿观测发现了这个虫洞，按照星际命名法，这位公爵拥有虫洞的命名权，刚开始的时候，虫洞并不叫这个名字。 为讨姑娘的欢心，爱好浪漫的艾顿公爵，称呼它为玛利亚之春。 令人震惊的是，没过多久，艾顿就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杀死他的正是一位名叫玛利亚的omega女性。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人们才知道，艾顿根本不是什么公爵后代，只是个冒名顶替的江湖骗子，他的府邸中，豢养着数十个被标记过的omega女性，或老或小，或美或丑，都是他用来戏耍虐待的玩物，甚至有时，他会喝她们的血，并声称，omega的血液会让人更加强壮。 最令人反胃的是，这里的每一个omega，都叫做玛利亚。 嗜血公爵艾顿的名声传扬了出去，而且越来越臭，为了那些可怜的omega，人们不在称呼虫洞为玛利亚之春。再后来，臭名远扬霍桑·劳伦特成为了净土的主人，传言他青面獠牙，与艾顿一样吃人饮血，为了讽刺霍桑·劳伦特，作为边域与净土的唯一连接，人们便称呼那虫洞为艾顿公爵。 意为，背信者霍桑，你与那饮人血肉的艾顿一样骯脏，你们都背负着无法洗涮罪恶，沉默着，在无人之境，永远的腐烂吧。 「喂，别哭丧着脸。」加西亚道，「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劳伦特先生，没有他们口中那么可怕，至少，我没见过他吃人。」 「不过……」加西亚话锋一转，「他的那些手下确实很可怕，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在那里面有认识的人，让他帮着安排一个清扫的岗位，应该不算困难。」 艾达无力地笑笑，通过船舱内那个只有两个拳头合在一起一样大的小窗像外看，只有一片黑暗。 「你别不说话啊。」加西亚伸手搓了把头发，有些无从下口，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别害怕，就算你是个omega，也没事的。净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对于弱者来说，它确实是个吃人的地方，可也只是说alpha和beta，自从夫人来到净土之后，omega的地位不会很低的，我的朋友是劳伦特先生的学生，带你去找夫人，不会有事的。」 艾达自嘲般笑笑：「你的朋友，是霍桑的学生？」 「也算不上，就是指点过几句。」加西亚的眼神一亮一灭，「算了，和你一个omega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懂，还是早些想想，要怎么挺过虫洞这一关吧。」 艾达沉默着，两人没有防护服，穿越虫洞，对着两人，都是性命攸关的事。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出声，周围的环境太过真实，倒是给了她不小的错觉，这里不过是加西亚的精神世界，无论他再怎么变态，又怎么能模拟出虫洞那样的存在。 估计他会因为精神力不够出现断档的情况，只要趁那个时候，她就可以不藉助精神枢纽进行深入，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第三层，进入更深的层次。 「笑什么？」加西亚一脸疑惑地回头，「你这傢伙真奇怪。」 艾达摇摇头，半晌，沉声问道：「到达虫洞，还需要多久？」 「最多两个小时。」加西亚答道。 越靠近虫洞，气温越低，但在穿越虫洞的过程中，飞船的速度将超越伽马射线，到那时，一切控制系统都会失灵，物体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分解成粒子，再重新组合，循环往复，直到脱离虫洞。 那极寒到极热的考验，加西亚低头看了眼小o，有些担心。 空气中已经带上丝丝寒意，船舱的空调是坏的，两人又没有其他的的东西能够保暖，这种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差。 都怪那些蠢货，还得他无法按照计划进行。 该死。 沉默许久，空气中的气温越来越低，艾达缩缩脖子，加西亚对于精神力的控制，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温度已经突破冰点，透过小窗，已经能依稀看到一个黑黝黝不时亮着奇特斑点的球体在靠近。 艾顿公爵。 危险而又壮美。 艾达看着虫洞，大脑深处，有什么正在被唤醒，她打个哈欠，眼眶越来越红，鼻腔也有些犯酸。 她吸吸鼻子，引来加西亚的注意。 「餵。」少年碧绿的眼中闪过一次无奈，又一次从床榻上滑下，坐在艾达身侧，「别哭……不要哭好吗？不会有事的。」 哈气吹在艾达脸颊，她的睫毛已经开始结霜，眼睛很重，眼眶很红，却没有泪水落下。 加西亚这才发现，她并没有落泪，只是鼻头和脸颊冻得通红，看起来惹人怜爱。 少年嘆了口气，omega真的与他想像的一般脆弱，一点冻都受不得。 伸手握住小o的手，指尖上传来的温度让艾达一震，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加西亚已经将她的手拉至唇边。 「哈……」热气在接触冷空气的瞬间便化为氤氲的水气，朦朦胧胧，为少年碧绿似毒药的眼瞳添上几分柔和，水气瀰漫，似极了瘾君子吞烟吐雾。 第25页 朦胧间，艾达眼前一阵恍惚，大脑没由来的刺疼，让她不自主的颤动一下，这一下像是打开某种机关，多年来的训练成果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骨骼肌不在受控制，疯狂的颤动起来。 加西亚被她突然的反应吓到，来不及多想，径直将眼前的omega搂入怀中，试图用体温为她带来缓解她的痛苦。 第14章 插pter14 「该死。」 意识在脑海中渐渐涣散起来，艾达知道自己呆在加西亚的精神世界中，可即使如此，她绝不会收到这么大的精神冲击，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在一瞬间从灵魂深处爆发，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将这种记忆刺入她的身体。 无法逃离少年温暖的怀抱，艾达无法拒绝这种温暖，本能的想要靠的更近，她还未察觉到，就在某一瞬间，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精神世界的控制权，正在一步步，向着陷阱沦陷。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艾达抬头向那扇小船看去，茫茫宇宙之中，那闪着幽幽光亮的艾顿公爵越靠越近，朝着渺小的飞船张开深渊巨口，随时都能将他们全部吞噬。 是加西亚抽调了自己的精神力，去搭建这个危险而迷人的世界吗…… 艾达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好累，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一睡不醒。 「喂，omega？艾达……艾达？」少年低下头慌张地呼唤着怀中人的名字。 女人无意识地抬眼，浅色的眼瞳中满是迷茫。 「该死。」加西亚扭头也看向窗外的艾顿公爵，「操，忘记了这回事。」 长久的待在虫洞附近，尤其是想现在这样，没有防护服的保护，人体会因为受到辐射，出现许多不适的症状。 omega那么娇弱。 少年咬咬牙，从地上将艾达抱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冻的僵硬，短短十几分钟，空气中温度已经下降到人体难以承受的地步，加西亚牙关打颤，抱着omega的手臂不自主的颤抖，他虽然没晕过去，但情况不会比艾达好上多少。 怀中的女人突然不安分起来，挣扎着去拉扯自己的衣服，黑色的作战服沿着领口扯下一片，露出刺眼的雪白。 加西亚眼瞳一缩，人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会出现幻觉，一件件褪下御寒的衣物，最后含笑死去。 脑袋里思绪交杂起来乱成一团，加西亚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暴起，一手按住艾达撕扯衣服的手，将她丢在船舱内的小床上，扯下床铺上的被子，加西亚也顾不上其他，直接用被子将艾达包裹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被子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艾达脸上已经开始结霜，纤长的睫毛上早就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结晶。 加西亚攥紧拳头，飞一样的撤掉自己身上的外衣，露出少年精壮的身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地将艾达搂在怀中。 「便宜你这傢伙了。」 监测到宿主异常的精神波动，人工智慧随风已经进入紧急状态，可渐渐地它发现了异常。在这里，加西亚的精神世界之中，它似乎被植入了一种叫不出的名字的精神病毒，一切外传的数据，无论用何种方式，最后都会回到它自己这里来。 没法送出信息，就没法求救。 在主人身体情况不允许的情况下，它又无法自启动进入战斗模式。 现在只能祈祷，陌玉能尽快发现这里的异常，带着艾达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鼻腔中源源不断地传来omega甜美可人的气味，一丝丝钻入脑海，刺激着最本能的欲望。 加西亚厌恶这种不为所控的感觉，手臂却背弃意志，本能的将怀中的小o搂的更紧。 距离他逃出牢笼，已经超过24个小时，没有及时摄入药物，他身体里长年积累的毒素正在甦醒，心脏处传来绞肉一般的痛楚，一下一下，深入灵魂。 舱内的温度已经跌破零下70度，可加西亚的体温却还在上升，额头上甚者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感官，磨鍊着少年的意志。 生生抑制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加西亚表情越来越狰狞，搂着艾达的手臂越收越紧。 甜腻的如同杯子蛋糕，又香醇的似珍珠奶茶，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存在。 艾达的信息素，就是这样，这种诞生在高科院科学家手中最完美的存在，没有一个alpha能够拒绝。 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艾达的意识正游离在大脑皮层的各个的精神面，这里的主人为她搭建了一座座绚丽的迷宫。 一片冰天雪地中，艾达赤着脚，向着光亮与温暖所在的地方踱步。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跳动的火焰。 炙热与温暖，将她包围。 冰冷的手贴上脸颊，加西亚艰难地睁开眼，对上双带着茫然的瞳。 「你靠的太近了，omega。」低沉沙哑地声音，蕴藏着难以言表的忍耐。 她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过好闻，在这种脆弱无力的时候，加西亚越发贪恋这种气味，他忍不住又向前凑了凑，按住脸颊上的冰凉的手，拉着她按在炙热灼烧的心脏上。 「放这里。」 祈祷着，这刺骨的寒，能缓解着难耐的戒断反应。 指尖触及他心脏的瞬间，艾达的意识渐渐回笼，主人的羸弱让她很容易的夺回了精神控制权。 第26页 手掌下的温度烫的让人心惊，少年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锁成一个死结。 艾达能感受到加西亚的状态非常差，说实话，她不太理解，在这种精神入侵的情况下，她与加西亚是攻守双方，是敌对关系。 他又为何不趁着自己精神失守反攻？为何要在敌人面前展露出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 这小子，明明经验老道，却又犯这种新人都不会出现的低级错误。 他在拿命赌。 艾达伸手抚过少年紧促的眉，试图将其舒展开来。 也许，他是对的。 自见到这个充满秘密的男人后，艾达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当着全班人的面，第一次上课，再一次听到那个名字后，她就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变得疯狂，变得心软，甚至变得愚蠢。 飞船的速度已经加到最快，窗外，艾顿公爵触手可及，周围的气温正在飞一样的上升，他们正在以超越伽马射线的速度，前往一个全新的却并不陌生的星系。 在那里，有艾达已经忘记，却没有全然忘记的过去，也有这个少年，不愿开口提及的过往。 艾达没有想到，她只是想进入加西亚的大脑，去看看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却跟随着这个孩子，又一次穿越艾顿公爵，前往那一片，辽阔的世界。 柔和的精神力外放，将两人包裹，隔绝了穿越虫洞产生的热量，每一瞬间，她与加西亚都被分解成无数的粒子又重新组合。在这一方静谧之中，两人一次又一次，不分彼此，又各成独立。 艾达很惊讶，眼前的少年居然能模拟到这一步，这种真实的感觉，非身临其境不可知晓。 同时，她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悲伤，这样的旅行，怀中的少年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才能做到如此的真实。 在那些埋葬在艾顿公爵连接着的两个星系之间的故事中，怀中的少年，到底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 艾达不知道的，辛迪亚的催眠让她忘记的过往，在这一瞬间，被打开一个无法再次关闭的缺口，里面封存的那些无比骯脏的阴谋，又一次污染她纯粹的世界。 无论是加西亚还是不能提及的霍桑，都是那一片骯脏之中，苦苦挣扎着，苦苦期盼着，逃离这世界的不可触及。 而，艾达忘记了。 这正是她的幸运，也正是她的可悲。 精神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随着意识的回笼，艾达的体温渐渐平复，可加西亚的状态却没有那么好。 艾达皱着眉，她像要从少年怀中挣脱，却被勒住腰肢，动弹不得。 加西亚在无意识的用力，他手臂上的肌肉，正在以诡异的姿态蜷缩着。 少年上身赤裸，肉眼可见大滴汗水顺着纹理分明的肌肉隐入身下。 「喂，加……洛卡，你看看我。」艾达按住加西亚的肩膀，试图为他放松肌肉，可少年手臂上的肌肉过度僵硬，甚至比花岗岩硬上几分。 艾达不敢乱来，生怕伤到他。 「禁断反应！主人，是某种药物的戒断反应！」随风喊道。 「能缓解吗？」 「恐怕……不行。」随风解释道，「主人，这里是精神世界，无论您看到的事情是否真实发生过，在这里，都只是虚假的模拟而已。刚才，舱室内的气温跌至零下70接近80摄氏度，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飙升到400摄氏度，即使您体质特殊，也很难在这样温度变化下，发无损，但现在，主人您安然无恙。」 随风的意思，不过事这些都是虚假的，是加西亚模拟出来给你看的。 无论这里的加西亚看上去多么可怜，都是虚假的，真实的世界，不会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有所改变。 「我知道这是哪里。」艾达收紧手指，别过头不去看加西亚。 随风陷入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主人，我们还是尽早进入第三层毕竟好。」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艾达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想，和谁都无法保证，在那些无人知晓的过往之中，它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也许，在早就度过的时间里，在遥远的另一星系，加西亚就一个人蜷缩着，熬过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知道的苦难。 艾达咬咬牙，心下一狠。 「我们走。」心念一动，她轻松的挣脱了加西亚的禁锢，头也不回的离开狭小的低等舱室，按住来时的路，寻找前往一下层的精神枢纽。 omega的气息消散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余韵。 榻上的少年缓慢地睁开眼皮，视线慢慢移动到艾达离开的方向，狭长的眼眸中微眯，视线透过一层层精神模拟出的墙壁，准确落在艾达的离去的背影之上。 那是一双不属于少年加西亚的眼睛，细长而窄，眼尾上调出迷人的弧度，虹膜边缘泛着妖冶的红，越靠里则越加深邃，瞳仁处，黑到了极致，反生出说不清的一种难以理解的贪婪。 像极了，蛰伏在黑暗之中，悄然等候猎物到来的毒蛇。 第15章 插pter15 毛骨悚然的感觉将艾达笼罩。 神经绷成一根极细的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应声断裂。 沿着加西亚的神经元，一种奇怪力量飞速逼近，密密麻麻的，窸窸窣窣的。 像极了第一层遇到的那些蜘蛛。 怎么会？ 第27页 艾达猛得回头，来时的路已经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有无尽头的黑暗。 垂头看去，脚下的地板正在一寸寸消失，艾达猛得意思道。 是这些蜘蛛，在吞噬第二层精神建筑。 「主人，快走。」 艾达回头，拔腿就跑。 她有种预感，若是掉入那黑暗之中，可就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了。 妈的，该死的加西亚。 先前的心疼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是从未出现过的，虚无缥缈的幻觉。 「随风，放置单筒火箭弹，炸碎它们。」 「收到。」 轰轰轰—— 火光接着爆裂的冲击波，轰入无边的黑暗，散发出恶臭。 「主人，前方左转。」 「轰——」 又一声，自蛛群中炸开，大片的黑血溅射出来，更多的在爆炸声中化成了灰烬。 即使这样，还是无法阻止蜘蛛群前进的脚步，它们不惧怕死亡，撕扯着受伤死去同伴的血肉，挪动着八条细长的节肢，向着艾达紧逼。 艾达模拟出的种种武器，在蛛群不惧牺牲的进攻下，通通化为齑粉。 艾达一刻都不敢放松，终于，在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随风提起过的第三层的精神枢纽。 「主人，直接跳进洗手台。」 女人咬牙一跃，水花在耳边炸开，层层叠叠将她包裹，意识随着湍急的水流愈行愈远，像是搁浅的鱼一样，被狼狈抛上岸。 朦胧之中，有人在向她靠近，他蹲下身，伸手替她抚去额角的碎发，遥远的温柔，艾达下意识地想要抬手。 身体却被什么死死钳制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远处传来一声高昂的鸟鸣，艾达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纯粹的蔚蓝，不染一丝杂质的蓝天，偶尔掠过两只海鸟。 身下是湿漉漉的沙地，夹杂些碎石，刺痛着皮肤。 脑袋昏昏沉沉，全身上下都被海水浸湿，散发着一种海洋特有的咸腥味。 艾达狼狈的起身，揉揉昏沉的脑袋，放眼望去，是广阔的海，回头，是细软的沙地。 只有偶尔掠过的海鸟，与地上孤零零的她。 没有其他人。 「随风？」艾达下意识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 「随风……随风？」抬手覆上右耳耳垂，艾达脸色一变，望向一望无际的海。 不可能。 随风内置智能程序，绝不可能这样随意的脱离主人的身体。 除非有人破坏了精神结界，强行带走了他。 恍惚一片，海水沖刷沙地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艾达抬起头，天空正中，烈日高照。 这里，是古地球吗？ 艾达迷惘着四处奔走，赤脚踩着沙地上的感觉，让她呆滞在原地。 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变成了及膝的素色长裙。 「我……」 「艾达。」 时间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伴随着那个印刻在大脑皮层最深处的声音渐渐清晰。 艾达眨眨眼，慢慢地扭过头。 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安静的站着，简单的黑色长裤，搭配着素白的休闲衬衫，安静的似与周围的静谧融为一体。 艾达突然觉得，这一瞬间，自己应该是笑着的。 沖那个人笑。 大脑中，这样一个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就再也无法驱散。 她笑了，绽放出一个向阳花一般温暖的笑。 向着她的太阳。 「霍桑。」她向他走去，连蹦带跳，险些摔倒。 绕是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像个孩子？」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 艾达抬起头，唇边的笑，陌生地扎眼，可又那样合适。 「你抱住我了。」她说。 太陌生了，这不像我，离他远些，他很危险！ 明明心底在咆哮，可她看是眼睁睁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一只手，慢慢上举，直到接触那人的脸庞。 柔软的手感从指尖炸开。 恐惧却将她笼罩。 艾达，快松开，离开那里，离开那个人，他是霍桑啊，那个变态，那个霍桑啊！ 没用的，不管怎样，她都听不见的。 快离开，他会伤害你的。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骗子，你听他说什么，他是骗子。 快离开他，艾达，快离开他。 心底在哭喊，歇斯底里，可面上，却是那样熟稔。 「我以为你掉进海里了。」 「所以你去救我了？」霍桑伸手捻起她湿漉漉的长发。 「我只是沿着岸走。」 「沿着岸，头发会变湿吗？」他问。 怀中的人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是重复一遍：「我只是沿着岸走。」 「艾达，下次找不到我，就大声喊我的名字，等我去找你，别干这事傻事了。」 「还不是怕你离开。」 「不会的。」他是声音那样轻，像海风轻抚面颊，「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你。但你，也会这样吗？」 你也会这样吗？ 会……这样吗？ 会吗？ 艾达！ 半浸泡在海水中的女人猛得睁开双眼，迅猛的海风呼啸着，浩浩荡荡。 第28页 她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立。 「主人。」随风急切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您……」 「我没事。」艾达吐出嘴里的海水，「这里是第三层了吗？」 「是的。」随风答道。 诡谲的风呼啸着，捲起沉沉叠叠混乱的云，压得人喘不上气。 「这里太诡异了主人。」 「这是表层意识的最后一层。」艾达答道，「小心一点，我们马上就要深入深层意识了。」 可惜，加西亚或者说霍桑，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呃——」 「艾达？」 天空向着那一边倾斜。 空间被硬生生撕裂一个缝隙，阴影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出。 艾达看不清他的长相，却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霍桑·劳伦特。」 「你还记得我，也是，你得记得我。」 「要不然，我该向谁索命？」 一瞬间，万籁俱寂。 风不在呼啸，云也不在翻腾，连海水都不在继续涌动。 一片静谧，只剩下，远远相对的，两人。 「你已经死了。」艾达挺着腰板，不愿再霍桑·劳伦特面前，露出一丝胆怯。 「是。」他丝毫不避讳，「我知道，你杀了我。」 「用那把枪。」他扬扬下巴，精緻的下颚线，扰动着人的慾念。 艾达下意识覆上腰间的配枪，神色凝重。 她拔枪，黑黝黝的枪口对上远处人的眉心。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第三次。」 「我知道。」霍桑·劳伦特笑了，「可就算你杀我千次万次，又能怎么样？」 「艾达，我早就在你心里扎根，只会越扎越深。」 「你闭嘴。」艾达眼眶发红，握着枪的手不自主的颤动，「我会将你连根拔起。」 「是吗？」霍桑失笑，「自欺欺人。」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他开口，「将我连根拔起？」 「你做得到吗？你连自己的看不清。」 连自己都看不清？ 艾达楞了一下，随即环顾四周。 这里，加西亚的大脑皮层，第三层。 不，不对。 艾达抬头，对面的霍桑亦是。那双瞳紧盯着她，深邃而幽暗，可她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加西亚认识霍桑·劳伦特，他的记忆，我在他的意识，这是加西亚的陷阱，他在逼我，他要逼我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 加西亚…… 霍桑！ 这是我的意识，我的大脑皮层。 「你看看你，多狼狈。」霍桑又一次开口，「被一个孩子反入侵，被困在自己的大脑中。」 「是啊，斯德哥尔摩。那个女院士是这么和你讲的吗？艾达，你觉得，是吗？」 「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又能骗的了谁？」 「你闭嘴，你只是个幻象，这里是我的意识，你滚，给我滚！」艾达猛得惊醒。 为什么看不清，因为她忘记了，忘记了霍桑的长相，忘记了在净土，在那地方遇到霍桑后发生的一切，辛迪亚，帮她忘记了。 不，不是。 还有什么，还有些什么。 手中的枪应声落地，艾达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那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可只是一瞬间，就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忘了，我来告诉你。」 周围的场景昏暗下去，什么沙滩，什么海水，什么风，什么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个人，霍桑·劳伦特不断逼近的脚步，还有他的声音，萦绕着，折磨着艾达脆弱的保护层。 「别怕，艾达。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你闭嘴。」 「相信我，你会想知道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你会想要知道的。」 「我不想，都过去了，卓越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可以重新生活，我已经在重新生活了。」 「艾达，逃不掉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你我的，在我们被压榨殆尽的那一天前，一切都不会结束的。」 「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天，要亮了。」 他的声音消失了，耳边又恢复成一片静谧。 阴云褪去，阳光出现照耀着这篇沙地。 天亮了。 远处，白色裙摆还飞扬在风中。 修长的身影慢慢回头，望着艾达所在的沙地。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泛着蓝色，又藏着灰色，巍峨如山，浩瀚如海，温柔似风，却只倒映着你。 我的艾达。 第16章 插pter16 「那是一种蓝调的灰色，过了许久我才知道，那是克莱因蓝和莫奈灰的组合，是一种极为美丽温柔的颜色。 初代的基因改造人，科学家们赋予他人类能想像到的所有美好，但残忍的是，并不是所以美都能共存。 我，产生了一种要靠近他的想法，甚至，想要拥抱他。」 艾达的第四意识层。 卓越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的小字，垂下的眼帘中，满是快要溢出的温柔。 「砰」的一声，远方又什么东西炸开。 卓越不为所动，珍重地将怀抱中的笔记本收好，再抬头，眼底已是一片寒霜。 第29页 「滚出去。」 来人不动，轮椅上纤弱的少年，勾起他少年时候的回忆。 「我最后说一遍，滚出去。」卓越抬头，苍蓝色的眸中是森森冷意。 「我只是做了她对我做的事情。」加西亚面上沉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仅此而已。」 「毛头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毛头小子？先生看上去，要比我小上不少。」 「你叫我先生，应该知道我是谁，既然知道，还是早点离开艾达的大脑比较好。」 加西亚却摇摇头：「我称呼您为先生，只是觉得我该这样称呼，和你是谁什么关系，我没有伤害她的念头，来这里的原因也已经说明了。」 卓越抬头，看着阴沉的天际，那上面，是艾达的第三层意识。现在，那里裂开了一道永远不会癒合的伤口，别封印在深层的那些骯脏，正想尽一切办法，穿过脆弱的意识层，冲击艾达早就破败不堪的精神世界。 「你已经伤害到她了，听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引起艾达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但再有一次，我会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是将她困在自己的世界，至于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那是她的事。」加西亚神情逐渐阴沉下来。 卓越依旧是那副模样，处事不惊的让人想上前撕破他脸上那平静的面具。 「可事实是，艾达因为你的反入侵收到了伤害。」卓越的语气很淡，配上那双泛着寒意的蓝色眼眸，莫名给人一种心惊的感觉。 加西亚不是会被他吓到的人，气势上没有丝毫退让。 「我只关心结果。看在你的姓氏上，我放你一马，尽早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让我知道，你踏足艾达的精神领域。」 …… 艾达从睡眠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翻身下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主人，您还好吗？」 艾达捂着额头，缓和了一会儿：「我没事。」 「您的精神状态很差。」随风犹豫道，「要不要帮您请假。」 「不用。」艾达撑着床榻起身，「我被梦魇缠住了。」 「准备早餐吧，随风，今天我不出早操，就在这里吃些东西。」艾达揉眉心，「把昨晚所有的视频准备好，我等下看。」 「不出早操没事吗？」 「没事，我快走了，陈郁瀚也懒得与我计较。」艾达抽出浴袍，转身走近浴室。 水声传来。 随风则控制仿生佣人为艾达准备了一顿精緻的早餐。 二十分钟后，艾达从浴室中走出，随风随即递上一杯氤氲的红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艾达早上都会来一杯这样的红茶，她钟爱红茶的味道，那微带苦涩的味道能让她安心。 「主人，已经按照时间顺序为您整理好，我特意标出了关键点，您在浏览的时候可以关注一下。」 「只有我在他脑中的，对吗？」艾达确认道。 「是的。主人，您为什么这么问？」 艾达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艾达心中却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自己被反入侵的时间，要比设想的还要早。 随风给出的第一个标记点，在成群的蜘蛛出现前，艾达听到声响的时间段。 这时她刚进入加西亚的大脑不久，也还没有触及到关键，在此时脑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对她进行攻击。 也就是说，这些小蜘蛛是大脑自主的排外措施，加西亚本人并不知情，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是完全不知情的。 艾达将画面定格在她从肩头扯下蜘蛛的时刻，放大画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通体漆黑的蜘蛛背上，有一抹刺眼的红。 艾达皱眉。 「随风，查查这是什么东西。」 「主人，这是红背蜘蛛。」 「嗯？」 随风继续道：「是一种早已灭亡的古地球生物。」 「模拟一种早已灭绝的剧毒蜘蛛？」艾达心下疑惑。 加西亚似乎对古地球兴趣深厚，在他脑中，很多东西都能隐射出那古老的蔚蓝行星。 「随风，继续放。」 解决了那只蜘蛛，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神经元隧道，转变为科技感十足的飞船遗蹟。 「就是这里。」艾达瞳仁一缩。 「加西亚是在这里发现的我们，他的精神运转轨迹变了，第一次组织防御。」随风分析道。 「组织防御？」艾达放下手中的茶杯，揉揉眉心，「随风，你觉得，他像在防御吗？」 「主人？」 「我倒觉得，他更像是在请君入瓮。」艾达垂着眼帘，自嘲一声。 是的。 在加西亚大脑中看到的一切，都太过刻意。每一步，都下在艾达的疑惑点上，诱使她一步步先前推进。 「我忘记了，好的特工，不应该拥有好奇心。」艾达低低一笑。 「主人您不必这样。净土有种太多的谜团，和净土有关的一切，在联盟内部也都是机密，您还在那里生活过那么长时间，会好奇并不奇怪。」 「可我的好奇心，成为了他人利用的工具。」艾达饮下杯中最后一口红茶，知会随风继续播放。 与此同时，训练场。 这是今早加西亚第三次给机会了。 第30页 艾维斯瞅准加西亚走神的机会，进身格挡，反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奔加西亚俊脸而去，青年回神的时候，已经躲不过了。 硬生生吃下艾维斯一脚，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真是不留情。」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加西亚开口。 「特意避开你的脸了，下颚，注意一下，我踢到的是下颚。」艾维斯松松筋骨，「再来。」 「不会给机会了。」加西亚扭扭脖子。 半分钟后，艾维斯仰躺在地上，加西亚的手臂横打在他脖颈出，稍微用力，就能扭断他的脖子。 「认输，我认输。」 加西亚笑了一下，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到处瞟。 还是没有，早操要结束了，她还没有出现。 艾维斯又一次抓到机会，单手过肩摔，狠狠将加西亚摔在地上。 「我赢了。」艾维斯笑了一声，伸手将加西亚拉起，「说实话，你今天早晨很不对劲。」 「……」 「艾达教官没来，别看了。」艾维斯忍不住戳穿，「想见就去找呗，今天第一节 没课。」 「没课？」 「活傻了吧。」艾维斯白他一眼，「几门基础课已经结课很久了，克莱恩。我们下周就要搬去东校区了。」说着他视线一转，平日里热闹的训练场，今日这有寥寥几个学生在对练，「大二很多班级已经不出早操了，都忙着收拾东西。」 加西亚垂眼：「有什么好收拾的。」 「我怎么知道。」艾维斯翻个白眼，「只有我，能抵挡被窝的诱惑，陪你在这里发神经。」 「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难得我一把年纪了能见到铁树开花，再累也值得啊。」艾维斯伸个懒腰，「我要趁没课出去採购点东西，听说东校区荒凉的很，还是早些准备比较好，你去忙吧，反正你心也不在这里，练也没屁用。」 艾维斯走后，加西亚在训练场又逗留了片刻，这才离开。 他有些担心，艾达会被困在那些过往中，无法逃离。 又反覆确认了几遍，艾达已经可以肯定，在自己感受到寒冷，身体不自主开始颤抖时，加西亚就已经完成了初步反入侵。 他真正侵入自己大脑的时刻，已经是在艾达跳向洗手台，以为自己成功进入第三层的时候。 那个时候，第二层已经被小蜘蛛们啃噬殆尽，她自然而然的以为自己进入了加西亚的第三皮层。 其实，她依旧被控制在加西亚的第二皮层，反而是那个青年，成功入侵了她第三皮层，乃至更深的第四层。 「从始至终，我都在第二层打转。」艾达抓抓头发，「被个孩子玩得团团转，太狼狈了。」 「是我的问题，主人。」 「嗯？」 「在主人入侵的过程中，我被植入了病毒，在您被控在自己的大脑中时，我传达了错误指令，才会害得您，看到那些……」 「植入病毒？」 「是的，不排除对方身上又不弱于我和陌玉的高等智能机甲。」 艾达眨眨眼：「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在第二层模拟虫洞，也太匪夷所思了，要是有人工智慧从旁辅助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排除这个可能。」 艾达又道：「随风，如果你全力辅助我，在第二皮层构建宇宙，甚至虫洞这样的存在，又多大可能性？」 机甲沉默片刻：「主人现在的精神力，无法开启我全部的权限，模拟宇宙，恐怕做不到。」 第17章 插pter17 做不到！ 随风明确的给出了做不到三个字。 「主人精神力完好的时候，确实可以达到这种情况，甚至能比他做的更优秀，但现在主人的精神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有多差？」艾达问道。 「抱歉，主人。卓先生之前下过令，不让向您透露这……」 「行了。」艾达冷冷打断它，「我知道你在替他监视我，但我的身体，我还是有权知道吧？」 「主人，卓先生是好意。」 「我知道。」艾达起身，「我从没怀疑过卓越的用心，我知道他不愿意告诉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问，你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和陌玉有联繫我也知道，平日里就算了，至少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最好站在我这一边。」艾达声音低，语气也没多起伏，但随风知道，她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随风是主人的机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艾达点点头，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一把抑制信息素的药物吃下。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艾达停顿一下，问道，「你的诚实指数是多少？」 「百分之九十，主人。」 艾达低头思考片刻，喃喃自语：「应该够了。」 「主人。」 没多久，随风的声音又一次在艾达脑中响起。 「什么事？」 光脑连接到学校的监控系统，教工宿舍楼下，一袭学生制服的颀长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兀。 「他怎么来了？」艾达秀眉微蹙，「没课吗？」 「上午没有。」随风适时接道。 「主人，要见吗？」 「都找上门了，自然要给个说法。」艾达自衣架上取下制服，「不见反而心虚。」 第31页 加西亚在楼下等了许久，学校的教工宿舍设有身份识别系统，这种时候，他不好光明正大地黑掉系统，也没法说服自己申请会面，只好站在楼下碰碰运气。 艾达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加西亚站在对面的树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她的靠近。 「等了多久？」艾达径直走到那人身后，开口询问。 加西亚背嵴一僵，回头道：「不到一个小时。」 「下操以后就在这里了？」 「去了躺食堂，然后才过来。」 艾达低头看了眼加西亚手中紧紧捏着的小瓶奶，「早饭？」 「不是。」加西亚吸了口气，「给你的，核桃奶。」 艾达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核桃，补脑的，多适合她，分明是在提醒她，昨天晚上输的多狼狈，那副样子，全让霍桑看了去。 「是让我多补补脑子，别烦昨天那样的失误？」闭上眼睛又睁开，艾达紧盯着加西亚。 青年没有说话，却将手中的奶瓶攥的更紧。 非要这样提醒他。 青年一动不动的伫立在晨风中，俊美的脸庞渐渐黯淡下来。 「你这么觉得吗？」 艾达木着一张脸，她只能这么想。 「我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刚刚输了一场精神对战，第二天一早就在自家楼下收到胜利者递来的核桃奶，不是让我多补补脑子，以后不要做这种蠢事吗？」 诡异的沉默。加西亚不说话，艾达也没有其他表示，就静静看着他。 「为什么我窥探我的大脑，就那么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加西亚问道。 「不止是那晚。」艾达回答，「真正进入你的大脑，我才发现，你知道的东西，要比我想像中的多太多了。」 加西亚转过身，垂头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精神不好，肉眼可见的不好，一张俏脸苍白，唇也不带血色。 卓越的话一点都没错，他的反入侵确实对她脆弱的精神世界造成了伤害。 明明提醒过自己，那是她活该。 可真正看到她，心脏还是一下一下抽痛着。 「你只进入到第二层。」 「是啊，只是第二层，就看到了这么多秘密，我真的很期待，之后会看到些什么，你的大脑皮层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真的很好奇。」 「别好奇了，你会死的，入侵我的大脑，不仅什么都看不到，说不定，会把命搭进去。」 「你这样说，我倒是更想看一看你的大脑中到底有什么，会让我把命搭进去。咳咳咳——」艾达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鼻腔中alpha的气味像是被什么点燃一样，一下子呛得她喘不上气。 身体摇摇晃晃地，加西亚下意识去扶，可那女人如同泥鳅一样滑熘，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她的动作。 反手捂住后脖子上的腺体，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主人，您的药。」随风连忙喊道，「药物摄入达到上限了，已经无法压制信息素的分泌了，您要赶紧找个地方，度过这次发情期。」 「你说什么？发情期？这么可能，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一直都靠药物控制的很好，怎么突然……」 「主人在军校的几个星期，接触到的alpha实在是太多了，对药物的摄入量远高于往日。尤其是，您还与alpha有关亲密接触……」随风解释道，「您精神受损，身体虚弱，又被alpha的信息素刺激，一下子爆发，也很正常。」 艾达扣着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大，她憋着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在面前的alpha前露出异样。 可这都是徒劳的，手指无法阻止信息素的蔓延，近在咫尺，好闻的信息素一下充斥满他的世界。加西亚的脸色猛地一变，泛上不正常的潮红。 「你……」 他再一次伸手去抓，这一次，艾达没有力气在逃开。 她一只手死死按着作怪的腺体，另一只紧攥成拳头，生生地克制着自己的本能。 天知道她用了怎样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有直接亲上去。 alpha的味道。 艾达紧咬牙关，脖颈耳后已经是一片赤红，血液流速加快，信息素的味道就更加浓郁。 加西亚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抓着艾达手臂的手，力量更大几分。 「离我远点。」艾达挣扎着想要离开，应该是凶狠无比的话语，在软软的尾音的衬托下，威力全无，倒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滚远点。」她还在不断地扯胳膊，可此时alpha与omega之间的差距是那样清晰，饶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加西亚都没有被她撼动分毫。 「别乱动。」加西亚也十分不好受，omega信息素的味道随着风，已经传出很远，用不了多久，学校的alpha，会将这里重重包围，那时候，场面可不会比现在好看。 此时的艾达可听不进去他的话。 发情期，要回第六局，找卓越。 大脑皮层深处，这样的念头占据了艾达的全部思绪。先前被强行入侵的第四皮层，正源源不断第向她输入这样一个讯息。 要去找卓越，那样才能安全。 「滚开。」女人抬腿朝着胯下就踢，被信息素影响的alpha也是自顾不暇，根本没能躲开omega的这一脚。 加西亚吃痛，握着艾达的手还是死死的，一点都没有松动。 第32页 「你放开，我要回第六局找卓越，你放开我。我现在发情期，留在外面会死的，你放开我。」 原本就柔媚的声音带上哭腔，让人更加想将她按在身下欺负。 艾达扯不动自己的胳膊愈发焦急，所有能想到的格斗技巧不要命的往加西亚身上招呼。 男人爆出一声粗口，反手钳制住艾达的双臂，不理会她的挣扎与喊叫，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教职工宿舍。 一进门，一个表情的狰狞的alpha教官就沖了过来，加西亚抱着艾达，无法过多与他缠斗，强大的精神力化为最简单粗暴的攻击手段，破开对方因为omega信息素影响而变得空虚的精神力防御。瞬间，就毁灭了一个人的神智。 两人皮肤向贴，加西亚甚至能感受到艾达沉如擂鼓的心跳，越来越快，马上就要跳出胸膛。 他也一样。 「我知道你在，破开这鬼东西。」几乎是嘶吼出声。 艾达右耳上的蓝青色耳钉闪烁几下，身份核实系统损坏，加西亚一脚移开隔离门。 按照记忆的引导，将艾达带回她的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加西亚的表情更加难看。 屋里密不透风，甜腻的信息素无处释放，一股脑的朝着他而来，那种味道，挑动着他全部的思绪，很不得死在怀中人身上，身体热得快要爆炸，脑子里乱闹闹的一片。 守的最后的清明，加西亚沉声道：「滚出来。」 随风在进入房间之后，自动接入了屋内的仿生人。 一个身形好挑的女性仿生人从加西亚怀中将艾达扯出来，带进浴室，锁门，屋内的信息素净化器也开始作用起来。 「抑制剂在什么地方？」加西亚问道，「快点，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 「在床头第二个抽屉里，先生，那是给omega用的。」 「我知道。」 「主人现在的状态无法使用抑制剂。」随风随即回答。 手中的药盒被捏的变形，加西亚呼出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那她怎么办？你也知道，没有抑制剂，就只能等待alpha的标记，不然她会死的。」 第18章 插pter18 「她不会死。」 熟悉的声音响起，对面的墙壁上，投影出一道消瘦的声音。 「又见面了。」 加西亚的语气非常不友好。 卓越！卓越！ 加西亚越想越咬牙切齿。 艾达在发情期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叫着的也是这个名字。 明明就只是个omega，却比那些alpha还要麻烦。 「又见面了，克莱因先生。你看上去，很不好。」 加西亚眉宇紧皱，空气里的信息素还在撩拨着他的思绪，碧眼微微迷起：「这种时候，没有一个alpha会看上去很好，卓先生。有时间打趣我，不如想想该如何帮她。」 「没人能帮她。」卓越垂眼，遮盖住一闪而过的心疼，「药物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就开门，让我进去。」 「没人能标记她。」卓越又道。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克莱因先生。」卓越开口，「我知道，你对艾达有不一般的心思，我能理解，没有alpha可以拒绝艾达，但不幸的是没有alpha可以拥有艾达。」 「你什么意思？」加西亚紧盯着墙壁上的投影，毒蛇般的眼瞳中流露出凶光。 「你认识霍桑·劳伦特，对吗？」卓越不答反问。 加西亚一震，抬头看他。 「别那么惊讶，我想看艾达的记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别忘了，昨晚我们刚刚见过，在艾达的大脑深处。」 「三岁大的孩子都知道霍桑·劳伦特。」加西亚回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知道不代表认识，克莱因先生。」卓越没在等加西亚接话，「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是艾达杀死了霍桑·劳伦特，但知道艾达与霍桑往事的并不多，在艾达的记忆里，我有幸得知，你属于后一种。」 加西亚不语，碧绿的眼眸中闪着思索的光。 「我不是在套你的话。」卓越扫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意外地眯起眼，「该死。」 难得的，卓越爆了句粗口。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人从内部踢开。 加西亚回头看去，不由得后退一步。 太浓烈了，omega的信息素。 艾达扶着门框，水滴沿着发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迸裂出朵朵水花。 她茫然地眨眨眼，转头向这边看来。 视线落在卓越的身影上时，她猛得一惊，然后发出一身欣喜的尖叫。 「哥——」 心上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卓越扶着轮椅的手毅然成拳。 要知道自那以后，艾达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 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空气中除去艾达甜腻的信息素，又多了一丝灼烧的味道。 在加西亚吃惊的眼神中，卓越一步步从墙壁上走出，上前紧紧抱住了浑身湿漉漉的艾达。 「哥哥在这里。」卓越的声音在颤抖，手也不住的颤抖。 以至于全靠精神力模拟出的身体，不时泛起波澜。 「哥，我的发情期又到了，我好难受。」艾达将头埋进卓越怀里，「这个月第三次了。」 卓越身形一震，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说，这个月第三次？」 第33页 艾达抬头，泪眼汪汪第地看着卓越：「院士阿姨说，这是这个月最后一次实验了。」 卓越脸色大变，不悦的记忆泛上脑海，强压着各种翻腾的情绪，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还是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柔，问道：「哪个院士阿姨啊，艾达？」 「还能是哪个，就是给我们打针的那个阿姨。」艾达嘟着嘴，「她给我注入了满满一针管的药物，还骗我是营养液，那味道我记得，分明是诱导剂。」 诱导剂，能使得腺体在短时间内打量分泌信息素，强制使为处于发情期的omega发情。 那种东西，违背自然规律，对身体的伤害不言而喻。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艾达十二岁，刚刚分化不久，在接受了两个孩子都分化成omega的事实后，高科院的研究员们又继续在艾达和卓越身上开始他们的实验。 因为基因表达的不一致，卓越对于信息素实验敏感性要远远弱与艾达，用他实验得出的数据远不如艾达稳定。 所以，那时候，艾达成了高科院信息素实验的唯一实验品。 艾达还不到十三岁，为了那些噁心的实验成果，一次一次被迫发情。 卓越深吸一口气，伸手抚过艾达的嵴背：「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我好难受，哥哥。」艾达仍旧把脸埋在卓越的胸膛。 由精神力模拟而成的卓越没有常人的体温，在这种时候，艾达浑身燥热，靠在他身上，会舒服一些。 「没事，哥哥在，艾达很快就不难受了。」 加西亚站在一旁，顾不上惊讶卓越的精神力之高，可以支撑他完成身体模拟，兄妹两人的对话足够占据他全部的思绪。 艾达的信息素依旧在影响身体的本能反应，心底涌起刺骨的寒意。 人体实验。 卓越与艾达的对话虽然简单，可加西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也曾是高科院某研究所里的实验品，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艾达那时候，那么小。 「你过来。」卓越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加西亚上前几步。 「艾达不应该受这样的痛苦。」卓越开口，声音沙哑，「我拜託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对艾达有那么点兴趣。不管因为什么，现在，标记她。」 加西亚迟疑，看向艾达的眼神不忍：「她……」 「废话多。」卓越的眼因为愤恨红的狰狞，「哪有那么多话？艾达什么罪没受过？让你过来就过来。」 艾达什么罪没受过？艾达什么样的罪都受过。 即使这样，卓越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艾达被欲望所玩弄。 艾达不应该是这样的。 加西亚的手在颤抖，从卓越怀中接过艾达后，他的手就忍不住的颤抖。 艾达浅色的眼瞳一转，落在了加西亚脸上。 她先楞了一下，接着是惊讶，慢慢过度到不可置信，最后，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两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在加西亚的手臂上。 她扑进男人的怀抱：「霍桑，你来看我了？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这一下，震惊不止是加西亚，卓越也扭过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问的小心翼翼，语气里充满了试探，加西亚深吸一口气，伸手抚上她柔顺的棕发。 「我回来了。」 「我」是谁，加西亚心知肚明。 这句话在心底憋了很久很久，他从加西亚的身体里重新睁开眼睛到今天，三年多了。 可在这种功夫说出来，却又有了不同的意思。 「你是原凉我了，对吗？」 「我从没怪过你。」加西亚蹲下身，平视艾达，信息素的味道将他包裹，可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我杀了你。」艾达垂着头逃避他的视线，「疼吗？」 她在问子弹射入眉心的时候疼不疼。 其实也没那么疼，很快，一下就过去了。 加西亚牵住她的手：「不疼。」 「真的？」艾达不相信。 「但这里疼。」男人引领了艾达的手，按在的胸膛，那里心脏跳的火热。 因为发情期，也因为其他。 艾达愣住，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应声破开，掉落在地上，都是无法修复的碎片。 「我……」她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你做什么？」卓越猛得起身，钳制住加西亚的手，迫使他放开艾达。 论身体素质，他远远不如加西亚，但他是精神体，卓越的精神力，无人可敌。 「还在刺激她？你想她死吗？」 他的力气那样大，骨头都格格作响。 加西亚甩开他的手：「她想见霍桑，我满足她的愿望而已。」 「你知道什么？你个毛头小子，你知道什么？要不是那个人，艾达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卓越恶狠狠地瞪着加西亚，「是，艾达开枪杀了霍桑，我承认，这是真的，可霍桑做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艾达差点也死在那地方，霍桑想让艾达陪他死，我偏偏不如他的愿。」 霍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心脏空了一拍，卓越的话像是打开了一把锁，加西亚觉得自己浑身燥热，与艾达的信息素无关，这种燥热源于身体内的细胞。那一瞬间，他体内的每一个双螺旋结构都在颤动，它们疯狂的盘旋在细胞的核心。 第34页 叫嚣着，癫狂着。 「别发呆了，小子。」卓越扯住加西亚的领口，拽着他到艾达面前，「艾达的身体到极限了。」 「标记。」 加西亚看着眼前的艾达，呼吸一窒，醒来之后，他对死亡的瞬间已经十分模糊了。 他做了什么，让那个在迦百农之心中以一敌百的艾达变成现在这脆弱不堪的样子。 青年垂着眼眸，伸手覆上艾达纤细的脖颈，熟练地在她颈后半寸的地方一按。 omega的腺体。 咬下去，用牙齿刺破腺体，注入他的信息素，临时标记就算完成。 他弓着身子，双臂拖着艾达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人能看清他现在是表情。 一双手慢慢地环上他的腰。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情绪破裂，再抬头时，眼底只剩下坚定。 掀开艾达颈侧的发，加西亚俯下身，精准的咬上颈后的腺体，牙齿刺破皮肤，alpha的信息素注入艾达的身体。 「啊——」 尖锐的尖叫，痛的令人胆寒。 许久，加西亚默默退开，眼睛紧闭。 他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去，艾达晕倒在他怀中。 七窍流血。 第19章 插pter19 「艾达！」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加西亚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想要查看艾达情况的时候，怀中人已经让一直密切关注这边的卓越抢走。 少年脸上漠然的面具在这一刻被狠狠撕下，换上无边的惊恐。 加西亚想，他的神情应该不会被卓越好多少。 鼻腔间的甜腻渐渐散开，加西亚勾了勾指尖，那上面还有艾达的味道，转头看向卓越与艾达离去的方向。 卓越暴走的精神体没人拦得住，他的机甲也着实令人震惊。 破空间的瞬移，对超维度金属的破坏力也是难以想像的。 此时，加西亚的光脑接入一道通讯信号。 「少爷，家主请您回去一趟。」 「回去？」加西亚皱眉。 自他进入军校之后，克莱因家族的人就很少与他联繫，这么突然的联繫他，应该是出了事情。 「家里有变故。」 「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少爷直接回主家就可以了。」 不等加西亚回应，那边就先掐断了信号源。 最后环视一圈，加西亚讪笑一声，离开了艾达的房间。 带走艾达的人卓越，那就不会出事。莫名的，他有这样的信心。 滴滴滴—— 高科院某研究所内，艾达躺在疗养舱内，周围的各种仪器发出聒噪的响声，证明它们正在努力工作。 辛迪亚低垂着头，往仪器中输入一串数据，敲下回车，转头看向卓越，冷冷道：「我说了，离开高科院，艾达会死的。」 卓越低着头，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感，与往日相差甚远。 「怎么会这样？」 「有人破坏了伪装的表象，里头那些烂东西，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卓越眸光微动，问道：「艾达什么时候能好？」 「好？」辛迪亚挑眉，语气不善：「怎么好？重新做一个精神伪装容易，给我四十分钟，包你满意。治癒？呵，那时间可就长了。」 是啊，艾达在高科院待了整整三年，也只是比刚从刑场下来时，好了那么点，还是靠着催眠治疗。 「关于霍桑·劳伦特，我这里的资料可以说一片空白，从艾达脑海中截出来的那些，也都因为精神错乱，真假难辨。」辛迪亚回头看一眼疗养舱，「现在看来，劳伦特带给艾达除了破碎的精神世界，还有其他难以磨灭的印记。」 「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能作妖。」卓越抬起头，「以前，没有察觉过吗？」 辛迪亚摇摇头：「从来没有，艾达进入高科院以来做过无数的检查，没有一次有过信息素问题。」 「这次呢？只是一个普通的alpha，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要知道，若不是陌玉的两次空间跳跃，节约了太多的时间，艾达的险些死在路上。 「难得。」辛迪亚看卓越，「也有你想不明白的地方。」 「嗯？」 「问题不在普通不普通，而在alpha。」辛迪亚解释道，「一个陌生alpha的信息素注入艾达的腺体，企图行成临时标记。潜睡在艾达血液深处的霍桑·劳伦特的信息素，在感受到威胁之后，暴动了。你得知道，劳伦特是除去你和艾达之外，高科院初期改造人中，最难以捉摸的存在。我们没有他的数据，无法估计他和他的信息素到底又多强。」 「更何况，你找来的这个alpha可一点都不普通，他的信息素攻击性十足，再察觉到威胁之后，第一时间组织了反击，在艾达脆弱的身体里，两种强悍的信息素——砰的一声，爆炸了。」 「也就是说，除去破坏艾达的精神层，霍桑·劳伦特还在艾达的体内留下印记？」 「对。」辛迪亚点头，「难以磨灭的印记，即使是死了，他也是艾达这一辈子，唯一的alpha。」 这一次，卓越沉默了许久，辛迪亚也难得没有打扰，一时间，耳畔只有仪器的工作声。 「先修复艾达的精神力吧。」过了许久，辛迪亚才听到卓越的回答，「待她好一些，送艾达回军校吧。」 第35页 预料之中的答案，辛迪亚并不意外。 卓越不愿意让他的妹妹待在高科院，即使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最佳。 看着远去的轮椅，辛迪亚突然道：「还有件有趣的事。」 那身影顿了一下。 「我在艾达的体内，提取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似乎和那个实验有关。」 「知道了。」 卓越应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多问一句，慢慢淡出辛迪亚的视线。 一架深蓝色的宇宙飞船缓缓下落位于双子阿尔法星的南端的克莱因家族大本营中。 舱门缓缓开启，一袭黑色军装的加西亚缓步走下。 「二少爷。」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围上前去。 加西亚点点头：「走吧。」 管家引导着加西亚上车。 克莱因家族是镇守联盟北部星系的大家族，族内上上下下都是从军队厮杀出的铁血军人。 只是到了这一代，加西亚的父亲卡斯尔·克莱因为族长，家中的子嗣单薄，当家主母只孕有两子，一个是加西亚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康拉德·克莱因，另一个是还在上小学的幼弟。 康拉德要年长加西亚不少，目前在联盟第四宇宙舰队担任要职。 其他叔叔伯伯还有几个堂兄堂弟，也都在军队任职。 加西亚问：「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管家答道：「这几日家族很多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入侵。」 听到精神入侵四字，加西亚表情滞了一下，不由得想到艾达。 管家敏锐的察觉道：「二少爷，也察觉到了吗？」 加西亚低应一声：「嗯。」 管家继续道：「经过分析，所有的入侵信号为同一人，此人极为霸道，族内已经很多人被他所伤，神智全失，还有两位表少爷，也产生了精神错乱。」 加西亚瞭然，子嗣是目前克莱因家族最为重要的资源。 「我哥呢？」他问。 「大少爷与那人对了一手，受了伤，精神有些衰弱。」管家回答。 只是受了伤。 加西亚哑然一笑：「对方收手了？」 管家摇摇头：「似乎是有意放水，几位表少爷也是人中龙凤，却都没有撑过一轮。」 「父亲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 这一次管家没有答话。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加西亚眉毛一拧。 这人的身份，父亲知道与否他不清楚，但在管家提到入侵信号都为一人时，对于他的身份，他就已经有所猜测。 现下的疑惑，是卓越为何要对克莱因一族出手。 几次与他交锋…… 加西亚垂眸，这么说不对，应该是几次见他出手，为的都是艾达。 那这一次呢？也是为了艾达吗？ 「父亲又说什么吗？」他换个问题。 「只吩咐尽快将少爷带回来。」 唇角勾起抹讥笑，加西亚侧头看着窗外，没有在说话。 车停下的时候，男人整理一下军装，不等管家开门，就自己推来车门，径直往前走。 管家快步跟上，轻声提醒道：「少爷，几位……都在。」 那些叔叔伯伯，都在。 「知道了。」他应一声，听不出情绪。 加西亚是私生子，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对于他的母亲，却一直是个谜。 三年前，克莱因家主亲自前往净土，带回了个棕发碧眼的少年，给他起名加西亚·克莱因，让他认祖归宗，可三年后的今天，依然有人不愿承认他的身份。 加西亚倒是不在乎，因为他本来也就不是克莱因家族的人。 他是霍桑·劳伦特。 子弹进入大脑时，他死了，确实是死了。 可后来不知怎么得，他又醒了过来，在一艘陌生的飞船上重新睁开眼，船上的人叫他少爷。 之后，他知道自己这个少爷，是克莱因家族的少爷。 虽然昏昏沉沉，但他知道，自己又活了过来。 原因是什么，他细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也就不在纠结。 克莱因家族在宇宙颇负盛名，他的生活，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他被安排进入特训营。 从而通过选拔，进入联盟军校。 一切就那么过，直到重新见到艾达。 走近正门时，两侧佣人缓缓推开大门。 加西亚沉下表情，迈步而入 「小二回来了？」 正厅里，坐在高位上的老人缓缓开口。 「祖父。」加西亚毕恭毕敬地沖他行礼。 这是发自内心的。 上座的老人，是早已退位的克莱因家族的老族长，曾为联盟效力超过五百年，身上的战功多到数不清。 霍桑入伍的时候，他早已是北部的传说。 之后，他又对着长桌两侧的两侧的长辈一一问好，不去看他们的表情，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走到后排，坐在了哥哥康拉德身边。 如管家说得一样，他脸色很不好。 「回来了？康拉德侧过头，从着加西亚浅笑一下。 「嗯，大哥身子可还好？」 「对方有意放水，没多大事。」康拉德回答。 「那就好。」 「好？」康拉德自嘲一笑，「无非是对克莱因家族的挑衅，连父亲都抵不住他的入侵。」 第36页 「父亲也？」 「全族上下，只有祖父一人没有被入侵。」 第20章 插pter20 上座的老人斜了这边一眼。 加西亚和康拉德不再讨论。 家主清清嗓子：「想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次的事，有人故意针对我族。」 「大哥你不用说得这么含蓄。」加西亚的四叔拍桌而起，「这么阴狠的手段，只能是国安局的那群人。」 「什么国安局的人，分明就是国安六局。」五叔听不下去，「这群该死的杂碎，也只能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桌上一阵沉默，还没开始，这话题就进了死局。 几个管事的也都纷纷起来，多是家中有孩子受伤的。 克莱因家族子嗣单薄，这一下，踩住了他们的命脉。 加西亚垂眸听着，没多大反应。 几位叔伯怎么闹，家主都不可能为了这事情与国安局撕破脸。 再说了，这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克莱因家族在北部的军心。 特意将他从联盟军校叫回来，恐怕不是因为这个。 家族例会争论不休，到头来也没争出个东西。老家主呵斥几声，才算安静下来，会议就这么散了。 过几日恐怕还要再闹几回，但那与加西亚关系不大。 因为，刚散会，他就被家主叫进了书房。 站在书桌前，加西亚沉声道：「父亲。」 这声父亲恭敬是恭敬，却格外生分。 桌后的中年人顿了一下，问道：「还习惯吗？」 加西亚知道他是在问军校的生活。 「一切都好。」 「吃住都习惯？」 「与家中无异。」 「那就好。」 客套几句，卡斯尔也觉得无趣，二儿子与他疏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这次的事，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加西亚想如果他说的是第六局入侵的事情，艾达也属于第六局，确实影响到他了。 「嗯，就前几天。」加西亚回答，末了又补充一句，「我没事。」 他的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多大变化，卡斯尔盯着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脸，深深嘆了口气。 「这次，你有什么看法？？」 加西亚抬眸，族中的事情，向来与他无关，这是卡斯尔第一次询问他的意见。 「与父亲想的一样。」加西亚答。 「你又怎么知道，我再想什么？」 「无非是怎么忍。」 怎么忍？ 这触及到克莱因家族最严峻的问题，自然是不能忍。 可这一动，乱的就不止北部军区。 「不能与第六局为敌。」卡斯尔笑得勉强，「那群苍蝇，太麻烦。」 「也不能放任不管。」加西亚接着他的话，「父亲有办法了。」 「你那几位叔叔恐怕不会同意。」 「父亲是家主。」 言下之意，何必在乎他们的想法。 「因为是家主，才有犹豫不决。」卡斯尔起身，走向窗边，加西亚跟在他身后，「你祖父同意了，所以来问问你的想法。」 与他有关。 「一切听父亲安排。」 「你祖父向委员长写了信，大致与他说明了这次的事情。」卡斯尔往向窗外，几个堂兄弟正将康拉德围在窗外说着什么。 无外乎，想请主家高手庇佑。 「有了这次关系，国安局的负责人不好推卸。」 「父亲是想请君入瓮？」 「你几个叔叔觉得冒险，说将国安局的人请入北区，等于自掘坟墓。」 「留在身边，可以互相监视。」 「我托人给国安局的任务，是让他们保护克莱因家族的子嗣。」 加西亚明白了卡斯尔的意思，这样一来，国安局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国安六局。 「卓越这小子很强，但他还是没有与整个国安局为敌的能力，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撕破这和平的伪装。」 「那父亲叫我来……」加西亚试探着提问，他有种预感，卡斯尔的打算，不知他说出来的这么简单。 「卓越是为了家族的秘密而来。」卡斯尔道，「他抓了我们子嗣单薄的弱点，忍也要有忍的方法，一味退让，不是克莱因的风格。鹰眼打探到了卓越的弱点。」 「父亲想让我去……」加西亚话语一顿，平静的眼底出现一丝波澜。 卡斯尔看在眼中：「他有个妹妹在军校，也是国安六局的人，最近与你走得近，我请人将她送到你身边，可要看住了。这是你祖父的意思。」 老爷子给的压力。 加西亚沉默片刻：「看住了，就可以吗？」 卡斯尔深深看他一眼：「小二，你是聪明孩子，那是卓越的弱点。」 卓越的弱点，只要卓越不出手，艾达就是安全的。 「我明白了，父亲。」加西亚行礼，「没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先在家里住些时日，学校那边，已经差人打点妥当。」 走出书房，加西亚穿梭在走廊中，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家中的佣人见状不妙，纷纷绕行。 转过回廊，迎面而来的，是迎接加西亚回家的管家诺顿·李。 「二少爷。」诺顿行礼。 「嗯。」加西亚懒懒回应，两人错身而过，蓦的，高大的青年脚步一顿，回头道：「与李管家许久不见，不如等会儿一起，喝一杯？」 第37页 「少爷，我还在工作。」 「我等得及。」加西亚开口，「城中的玫瑰酒吧，晚上见。」 诺顿与加西亚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主僕关系，他们是过了命的兄弟，都是从迦百农之心活下来的猎人。 晚上九点，糜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加西亚换下军装，一身休闲打扮，站在了酒吧门口，望着里面的烟雾瀰漫，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还是踏了进去，拒绝了几个衣着暴露的beta，找了个还算安静的角落坐下。 其实也算不上安静，但至少躲开了轰炸似的音乐。 加西亚眯着眼睛，在声色琉璃的大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桌上的一瓶酒上，定住。 九点一刻，他等的人自门口进来，加西亚抬手示意，那人顿了一下，往这边走来。 还没坐下，就听到：「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还是算了。」诺顿耸肩，扫视周围，「太显眼了。」 加西亚斜他一眼：「来这里不喝点什么，才奇怪。」 诺顿会意，招呼要了两瓶价格不菲的酒，又叫了几个艷丽的姑娘。 「这下，不特殊了吧？」 加西亚挑眉，举起酒杯，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里面透亮的酒液，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见到阿琉因了。」 诺顿动作停滞一下：「什么时候？」 「军校，他杀了人，我替他处理了。」 「他还好吗？」诺顿又问。 「看上去还不错。」加西亚垂眸，眼神不经意似的扫过角落里盯梢的两人，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下，「他进了第六局。」 「第六局。」诺顿重复这三个字，惊讶地瞥了加西亚一眼，「夫人的那个第六局？」 「你也叫她夫人。」加西亚眯了眯眼，露出阴戾之气。 「再怎么说，她救过我们的命。」 「是你和阿琉因的命，没有我。」加西亚纠正道，「救下我的，是我自己。」 「洛卡……」 诺顿张口，即使明面上，他尊称加西亚一声二少爷，私的下，他还是更喜欢他以前的名字。 至少那时候，他们没这样的距离。 「阿琉因想杀了她。」加西亚继续开口，「可好像又下不了手，就转头杀了个对她有坏心思的小喽啰，被我发现了。」他又满上一杯酒，一饮而下，「在他眼里，那女人是霍桑·劳伦特的，别人碰不得。他明明恨的要死，又要替她杀人。真矛盾。」 诺顿本想说，你也一样矛盾。 可碍于各种因素，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阿琉因他，有他的想法。」 加西亚笑了，眼睛弯出弧度：「有时候觉得，现在的日子真不错，可有时候，又想回到迦百农之心，只是，那时候，不会像现在一样烦心，只需要活下去就好了。」 读着他话里的意思，诺顿问道：「家主他和你说什么了？」 「给了我一个任务。」加西亚开口，「麻烦的任务。」 「洛卡，这里不是迦百农之心，你现在的身份，不用活得这么拘束。」诺顿嘆了口气，「总觉得获得了自由，却还不如在那人吃人的地方。」 加西亚自嘲地笑了：「你在这地方，混的也不错，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再不错，也是人下人。」诺顿抽出一根烟，侧头，身侧陪着的眉眼姑娘适时为他点燃，「净土是个好地方，只可惜，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加西亚眯着眼睛，是啊，回不去了。 霍桑·劳伦特死了，净土在不是以前那个净土了。 沉默。 几个陪酒的姑娘听着两人的对话，面面相窥。 净土，杀人，霍桑·劳伦特。 这些词彙，可不会出现在寻常人口中。 诺顿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轻笑一声，扭头道：「害怕了？」 那姑娘干笑。 「没，没有。」可颤抖的身子却瞒不过人。 「其实也不用怕，净土的人，也不吃人，都是编出来吓小孩子的。」诺顿吐出一口烟雾，「那地方的人，比这里，真实太多了。」 酒吧里的霓虹灯闪烁着，明暗之间，加西亚英俊的侧脸隐藏在烟雾的那一头。 许久，诺顿听到一句。 「只要她回去，净土也不远了。」 第21章 插pter21 刻意不让自己多想加西亚那句话的意思。 诺顿干笑几声，将话题转移到克莱因家中的事。 加西亚眼神一沉，落在了几个陪酒女身上。 诺顿会意，柔和的精神力外放，轻声的侵入几人的大脑，使得她们陷入昏睡。 「还有两个。」加西亚抬头，角落里盯梢的两人依旧在。 「跟着你来的。」 诺顿没有回头看，两指抵上眉心：「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那两个监视者身体一僵，不受控制地走出酒吧，消失的无影无踪。 加西亚神色一敛，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诺顿，精神损失，有希望治癒吗？」 「要看程度。」 程度？ 男人脸色一沉。 这样看，碎成了渣，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吧。 艾达已经在疗养舱中躺了近七天，期间，辛迪亚完成了她精神世界的重构。 第38页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她自行修复其中的内容。 这个过程也许很长，也许很短，辛迪亚并不确定。 至今，她都不明白，霍桑·劳伦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艾达的大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七年前，净土。 雨声掩盖了一切。 豆大的雨点打在铁皮箱上，发出的声音然人很难忽视。 周围的货柜内，嘈杂而吵乱。 艾达转头看向箱子一角围坐在一起的孩子，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货车启动了。 目的地，是素有绞肉场之称的迦百农之心。 艾达靠在箱壁上闭目养神，她有一种直觉，今晚绝不会这样安然度过。 果不其然，在货车行驶了约两个小时候，上层的货柜传来密切的脚步声，接下来，周围的每一个箱子，都传来骚动。 有人等不及了。 艾达睁开双眼，懒懒地抬眸。 角落里，阿琉因因为担心一直没有合眼，艾达的动作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年侧过头，用眼神打量着艾达。 察觉到他的视线，艾达转头，眼睛弯了弯，轻轻摇摇头。 头顶又陷入寂静。 但艾达知道，这种诡异的安静维持不了多久。 货车的终点是迦百农之心，没有人能从那鬼地方逃走，在哪之前的这一段夜路，是众人逃离的最好时间。 他们都是alpha，只要暂时停止内斗，达成合作，就能逃出这个运货车。 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这一次的运输任务，与往常大不相同。 艾达可以断定，他们会失败。 砰—— 有人动了。 艾达抬头，确定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就是正上方的货柜。 刚才的异动，也是最先从这里开始。 女人手指抵住眉心，四股精神力同时外放。 在其中一股倏然消失的瞬间，艾达睁开眼睛。 她判断的没错，这个人，很强。 艾达下意识地摸摸头发，在如瀑般的墨色长发中，泛着蓝青色光泽的金属丝，并没有那么显眼。 那是艾达此行唯一的武器。 砰—— 又一声，这一次是左侧。 这次巨响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艾达心中轻唤，一柄蓝青色的细长军刀出现在她手中。 先前的巨响吵醒了打盹的少年少女，艾达转头，看着满脸错愕的阿琉因：「呆在这里，看好他们，不要迈出这个货柜一步，明白了吗？」 随风的刀刃扎入货柜的铁皮，发出尖锐的响声。 普通的铁皮在超维金属面前不堪一击。 艾达抬腿踢开铁皮，钻入深沉的夜幕中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颊，艾达的表情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omega信息素！ 心念微动，超维金属随风形成了一块塑身作战服，脖颈后的腺体上，更是加厚了一层。 可已经散出的信息素，却是无能为力。密闭的车厢里，混杂着众多alpha信息素，此时此刻，艾达的味道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 砰地一声，欲望在人群中炸开。 艾达抿抿唇，趁那群红了眼的alpha没有追过来之前，再次用随风破开车厢，翻出车体。 她的目标，是前方驾驶舱里的司机。 只有让这辆运输车停下来，今夜的戏台子，才算正式搭起来。 蓝青色的金属窄刃无坚不摧，艾达用它挑开驾驶舱的舱门，直接滑到驾驶员背后。 手起刀落，没有一丝血液流出，轻松解决了问题。 将尸体搬运到一旁，女人眸光微闪，抽出那人腰间的一柄锋利的军刀。 像是制式军队出产的物件。 艾达弯弯眼睛，将军刀收了起来。 随风自然地接手驾驶的任务，输入一连串的数据后，调转车头，将巨型运输车，开往了附近的山地。 艾达的小动作根本瞒不住，无论是车厢内的alpha，还是车厢外随车的护卫都不是傻子。 运输车改道的瞬间，就有不止一个精神信号想要强行接入自动驾驶系统。 对于这个结果，艾达一点都不意外，她操控随风快速记录下这几道精神数据。 下令断开驾驶系统前，艾达让随风清空了全部驾驶数控。 这一下，等于完全破坏了运输车的驾驶系统，就算再有新的信号接入，也无法操控运输车。 砰——轰—— 运输车没有丝毫减速，直冲冲撞上环形山，随风变为钩锁，艾达拉着锁链飞身而上，稳稳地落在山崖断口处。 巨大的冲撞力使得整个车头高度变形，艾达也不急，隐藏在阴暗的角落，观察着地下的动静。 车厢侧翻，一个个alpha狼狈地逃出车体。 雨水之中，混杂者各种信息素的味道，其中不乏几股侵略性十足的存在。 先前的那股甜美，成为了最好的引诱，不少alpha红着眼睛，四下寻找源头，却又不得不忌惮身侧强大的竞争对手。 雨还在下，颇有倾盆的势气。 绛紫色的天空中，突然闪烁起蓝色的光芒。 艾达抬头望了一眼，脸色凝重起来。 她要等的人，来了。 第39页 是时候给战场，添些彩头了。 艾达沿着环形山山崖断口，小心翼翼地移动，绕到侧翻货车的后边，蓝青色的光芒一闪，车厢被破开一个洞口。 她探身进去，摸索到自己待过的那个货柜。 眼前一片黑。 驾驶系统的损坏，也破坏了车厢内的供电。 黑暗之中，艾达浅色的眼瞳泛着光。 夜视，是她独有的dna赐予她的能力。 她像是一只灵巧的猫，轻松的翻进之前的货柜。 货车侧翻，让货柜向着左侧翻到，搭在左侧的箱子上，形成了左高右地的模样。 艾达沿着斜壁滑下，黑暗之中，阿琉因的红发，格外显眼。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晕过去，却也好不了多少。 阿琉因因为磕到头而格外昏沉，感到有人靠近，他半睁开眼，一只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艾达蹲下身子，伸手沾了点他鬓角的血，点在少年唇上。 「小子，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阿琉因茫然的抬起头，他眼底发黑，什么都看不清，舌尖下意识舔过下唇，在味蕾上爆开层层血腥气。 艾达将先前从驾驶员身上搜的军刀放在阿琉因手中。 「在那之前，千万别死掉。」 她已经有所猜测，这次随队的护卫，恐怕就是劳伦特手下的那支护卫队。 先前缴获的军刀，她在那个蒙面护卫的身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劳伦特的护卫来了，他在的可能性极大，之前那个轻松泯灭她精神力的人，应该就是霍桑·劳伦特本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亲自跟着运输车队，但在很快的瞬间，艾达就改变了这次的计划。 艾达没有沿路返回，她摸到正面，准备逃走的alpha已经被劳伦特的护卫队围住。 人不多，却个个装备精良，与赤手空拳的猎物间，一触即发。 艾达没有看到霍桑，这种情况不必他亲自出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得将他逼出来。 隔着作战服，艾达按上颈后的腺体。 她咬牙，塑体的衣物褪至肩膀，露出颈后雪白的肌肤，艾达狠狠按在颈后的腺体上。 一瞬间，一股甜美的糖果味，在在场的每一个alpha的灵魂上迸裂开来。 远处，一辆由机甲变形而成的飞船中，躺在手术台上休息的青年突然一僵，挣扎起身，转头看向一个方位，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哥。」 听到呼唤，医疗舱内的俊美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蓝灰色的瞳仁微动，转而看向战斗爆发的方向。 「是omega。」医疗舱侧的金发青年从手术台上翻身下来，「发情期的味道。」 他调动机器，抽空了医疗舱内的液体，开启舱门。 霍桑单手按在舱沿，从医疗舱中走出，拿起一侧的衣服，套上。 「尤金，是信息素反制。」他平静开口。 「啊？」金发青年揉揉头发，他意识到什么，脸上神色惊讶。 「追踪位置，我们马上过去。」尤金向机甲下令，看着远方，视线渐渐变得狂热起来。 「大哥，会是国安局的人吗？」 霍桑望向远方，没有回答。 在休眠中，他拦截到一股陌生的精神力波动，可当他向沿着这精神力入侵主人的大脑时，却被一种熟悉的力量阻隔。 「是生命之树。」 第22章 插pter22 「生命之树？！」 尤金深吸一口气，却被甜腻的信息素呛到，不住的咳嗽，「我讨厌这种被优化过的味道，太刻意。」说着他从手旁的药箱中却出一管抑制剂注入身体。 「这种味道，一闻就是高科院的手笔，只有那些老学究才觉得，alpha会喜欢这种甜到腻人的味道。」 「alpha确实喜欢。」 十几公里的距离，对于高级机甲转化的宇宙飞船来说，眨眼而过，望着出现在眼前厮杀的场景，霍桑淡淡开口。 「那群老傢伙，非常清楚alpha的弱点。」 随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陌生飞船的接近，艾达按照它指出的方向看去，下意识蹙眉。 飞船隐在周围的环境之中，肉眼看不到形态。 「能确定里面人的身份吗？」艾达问道。 随风回答：「目前无法核实机甲内部的dna主人是否为霍桑·劳伦特。但可以确认，除去驾驶者外，机甲内部还有一个生命信号。」 「ok。」艾达点点头。 话题转回生命之树。 尤金看着身侧霍桑，询问道：「你见过生命之树吗？我是说活着的。」 「昂。」霍桑低低应一声。 「在高科院？」尤金眼睛亮起。 生命之树，人类在无垠宇宙中发现的第一个高维生命体。 对于科研人员，尤其是像尤金这样的星际生物科学研究专家，存在无法抵抗的诱惑与致命的吸引，就像omega对alpha那样。 「在高科院吗？」尤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霍桑这个短短的「昂」吸引。 「不在。」霍桑回一声，视线定在舱外混乱的战场，「真想知道，就赶紧把这只散发着甜味的小傢伙找到。」 「喏。」尤金侧身，露出身后的操控盘，一片红色的范围中，闪烁着绿光的小点格外突兀。 第40页 「已经找到了。」 要把霍桑逼出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艾达伪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连滚带爬地从中车厢跌落下来。 落地的瞬间，几个靠近的alpha想着她扑来。 同时，随风的声音出现艾达脑海中。 「检测到数据信号，您被发现了，主人。」 艾达反手在地上一撑，双腿横扫踢开靠近的alpha。 「知道了。随风，集中注意力，别让我周围出麻醉弹之类的东西。」 细长而浅薄的眸微眯，环视着周围发狂的alpha。 无数的信息素向她逼近，又互相威胁着彼此。 「主人，周围的alpha信息素过于浓郁，以您现在的状态，至多能维持10分钟压制，请您酌情考量。」 前仆后继的alpha向她而来，艾达双手招架住噼掌，抬腿踢飞一人。 骨头断裂的声音搭配着闷哼，艾达扭着一个alpha的手腕，丢在追来的人身上。 蓝青色光泽微闪，充满着信息素的鲜血涌出，艾达心念微动，颈后肌肉颤动起来。 空气中浓郁诱人的信息素气味萦绕在每一个人周围，渐渐的，众多alpha的视线从艾达身上移开，转到周围散发的强大气息的alpha身上。 通常情况下，alpha也有强弱之分，一般人不会去招惹比自己更强大的alpha，但此时，艾达的存在就像是一种诱导剂，她是最美好的猎物，这样的她，应该被独享。 每一个有竞争力的alpha，都是敌人。 刻意的引导，转移了多数人的注意，偶尔也有已经结合过得alpha不受艾达的影响，他们虽然也不好受，但比起冒风险重新标记一个不确定因素，倒不如趁乱逃跑。 「先拿下那个omega。」护卫队长沉着指挥，「但别伤她，omega是最珍贵的资源。」 霍桑手下的护卫，受过抵抗信息素训练，即使对着艾达也勉强有一战之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拥有中远距离武器。 随风虽然能变化成威力不同的枪械火炮，但考虑到资源补给困难，艾达不愿意过早消耗随风的能源。 嗖—— 子弹破开空气，高速旋转着向着艾达而来。 「四点钟方向——」 艾达迅速转身，子弹贴着腰侧划过。 「料到了。」女人平稳落地，「没有人会白白错过一个omega。」 见艾达躲过子弹，护卫队长的脸色一变，用手势示意手下继续射击，自己则绕到远处，他的通讯频道中，收到了上级的命令。 尤金驾驶的沃森号已经接近。 他很清楚，这架高等机甲上，有一位强大的存在。 子弹密集起来，种类各不相同，在随风的辅助下，艾达凭藉灵巧的身法躲过了多数子弹，偶有一两个打中，也是无关痛痒的神经制痛子弹。 这是一种特殊的子弹，类生物膜内包裹着某种神经制痛药剂，能够靶向作用于关节附近的细胞，产生剧烈的神经痛，来控制罪犯的行动。 护卫队用它来制服狂热的alpha。打中艾达，只是凑巧。 艾达到不在意，她不是感受不到痛，只是这种神经痛与她在高科院中受到的差距过大。 这种，只会让她更加兴奋。 艾达兴奋起来，会疯狂的想找人打架，这也是她发泄因为操控信息素反制带来躁动的极好途径。 她出手很利索，却没有取人性命，她要靠这些雄性alpha冲出包围，不会伤害他们，敲打他们，是想让雄性alpha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同类身上，而不是在她这里。 最好，是去围攻机甲里的霍桑·劳伦特。 那才是这里最强大的alpha。 「随风，帮他们一把。」 被繁殖欲望控制的alpha雄性没有往日的清明，自然注意不到隐藏在阴暗之中的机甲。 随风快速入侵大脑，在这些雄性alpha的大脑皮层上植入了关于隐藏的机甲上有潜在危险的信号。 艾达有把握，因为霍桑足够强，他对于其他alpha的压制，会让急于剷除阻碍竞争对手的感到威胁，只有除去这个威胁，他们才能享用美好的omega。 艾达隐藏起自身气息，屏住呼吸，只用小股的信息素引诱还有战力的雄性alpha向着机甲扑去。 沃森的驾驶舱内，屏幕上的小绿点倏然消失。 尤金楞了下：「死了？」 霍桑摇摇头，透过驾驶舱的挡风玻璃，紧紧注视着先前信号显示的位置：「藏起来了。」 「屏蔽精神信号？」尤金挠挠头，对着机甲下令：「加大捕捉频率。」 「不用了。」霍桑阻止，「机甲找不到的。」 「操，这些人怎么朝着我们来了？」尤金扫一眼操控盘。 代表着机甲沃森的白点，正在陷入红色的浪潮——他们正在包围沃森。 「他妈的。」尤金低低咒骂一句，沃森不是作战机甲，它是一座移动的医疗所，它上面装备的能源与武器，远不如同等级的作战机甲。 虽然说，包围沃森的都是人类，但其中不乏在艾达信息素反制中败下阵的护卫，他们手中，可以拥有足以破开沃森防御的中距粒子炮的。 「哥，哥！沃森受不住这炮啊。」看着不远处粒子炮蓄能的蓝色光芒，那光芒附近水气朦胧，蓄能产生的高热，蒸发了空气中的水汽，造成了眼前的奇异景色。 第41页 尤金转头看着身侧的霍桑，眼神有些可怜。 他只是个脆弱的科研人员，比不得霍桑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变态，他对机甲的操控能力，仅仅停留在正常的移动与变形。 「沃森上有我的心血啊！」 霍桑没说话，蓝色轰过来的瞬间，强悍而霸道的精神力接手了沃森的作业系统。 乌色的飞船迅速变形拔高，躲过了粒子炮的一击。 人载的中短距离粒子炮有个很致命的缺陷，就是过长的冷却时间，受武器自热影响，它的每一次攻击间隔不得少于三分钟，短时间内多次启动，会使得武器自热爆炸。 躲过炮击，沃森稳稳地落在平地上，重新变回了飞船模式，只是这一次没有继续浮空，平稳的停泊在地。 霍桑打开舱门，长腿开迈，走入雨幕之中。 「你干嘛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尤金连忙起身，舱门却当着他对面面被重重合上。 滴滴滴—— 三声提示音后，尤金的脸上暗了一暗。 霍桑不仅关了门，还带上了锁，这明明是他的机甲。 「喂！霍桑。」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尤金贴着飞船舱门大喊，「你可千万不能动手啊，你体内的细胞还没完全稳定下来，再乱搞，可以会出事，不是每一次变异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我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记住啊。」 站在飞船外沿，霍桑抬眼，在人群之中，锁定了艾达的身影。 「不用说那么大声。」他开口，「我们连接在同一通讯频率上，隔着金属门我也能听见。」 「哦。」尤金淡淡应一声，「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短时间内多次变异，你真的会变成怪物的。」 霍桑抬手，切断了通讯信号。 落在那道身影上的眼神微沉。 他会不会变成怪物，什么时候变成怪物，这他不清楚。 但就在刚刚，他确实发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怪物。 第23章 插pter23 「出来了，主人。」 艾达抬头，黑色的飞船外壳上出现一道欣长的身影，斑驳的雨水，顺着起高挑的鼻樑滑落，勾勒出俊美的弧度，半长的发被雨淋湿，交织着，如同海水中糜烂的黑藻，比海更让人动容的，是那深得摄魂夺魄的蓝灰色眼眸。 艾达没有见过海，但那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洋。 她有点怀疑，人真的可以好看成这幅模样？ 但很快，这份惊艷就黯淡下来，艾达不由得垂下头。 实验室中见过的那些硷基序列，以及空气中自己那特殊的信息素，都提醒着她，这个世界，美是可以被制造的。 而霍桑·劳伦特这个人，是高科院历史上，第一个被赋予完整的美的人。 他代表的，是人类能够想像的全部美好。 「锁定他。」再次抬起头时，她的眼中只身下坚定。 星际最美的人又怎么样？ 毒蛇霍桑的名声，可是与第六局一样恶臭。 「主人，您打算怎么做？」 艾达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颈后硬如石头的腺体，她坚持不了几分钟了，等反噬上来，真的会被撕碎的。 「让他，记住我。」 霍桑抬腿踢开一个冲上前的雄性alpha，迅速转身躲开另一个方向冲上前的人。 因为特殊原因，他暂时无法使用信息素压制这些alpha，又不能杀了他们。 「尤金，往云层发射抑制剂，要你自己研制的那种。」霍桑重新打开通讯设备，说完一句又关上。 他跳下高台，制服沿路的alpha向着艾达的方向而来。 艾达也一样，她要用自己特殊的信息素在霍桑身上留下点什么。那样，才能让他记住自己。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不安将艾达笼罩，她不知道霍桑·劳伦特有多强，但对自己的实力，她有信心，即使这样，霍桑逼近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闪躲。 不能正面碰撞，omega的力量与绝不可能与alpha相媲美，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侧身的瞬间，艾达的双臂缠上霍桑的手肘，像她过往无数次的练习与实战中那样，卸力或者借力打力，才是omega防御的有效手段。 霍桑不悦地皱眉，抓住艾达的手腕就拧，可艾达比他更加灵活，趁他用力的空挡，顺着他用力的方向横扫霍桑下盘，另一条腿猛蹬腾空，转而在空中旋转，巧妙地盘住霍桑的脖颈，腰肢用力，欲将霍桑摔在地上。 霍桑实战经验丰富，早就判断出艾达没有与她正面相较的力量，肯定会用技巧。 他一直都在等她腾空，抓着艾达的手腕的手松开，转而上抬限制她的大腿，谁料艾达凌空变向，硬生生靠着腰部的力量在空中转身，直接踢开他的手。 双腿缠上霍桑的腰，艾达弯眼一笑，两人贴的极近，上半身几乎没有缝隙，甜腻的信息素将霍桑包裹。 他都能看到她浅色眼瞳中自己的倒影。 来不及愕然，冰冷的唇就贴了上来。 「不好意思，发情期太难熬了，借你的信息素一用。」 大脑中突兀的被植入一句话。 接着，后颈的腺体传来刺疼。 淡淡地檀香瀰漫来开，柔和迷人的味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艾达身体一僵，连忙结束信息素控制。 第42页 她下意识捂住颈后的腺体，看着霍桑的眼神中满是惊愕。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好像又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 「走。」 蓝青色的光芒将艾达笼罩，随风快速变形，火焰推进器马力加到最大，在瞬间将艾达的身体退出数百米。 就在刚才，差一点就被完全压制了。 莫名的，艾达伸手搭上自己的心脏，十分诡异的，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浓烈的归宿感。 若不是随风及时将她推开，她差一些就要伸出手去拥抱那个alpha。 霍桑呆滞在原地，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许久，体内暴走的细胞消停下来之后，他转过头，看向一片狼藉的货车，角落里，一闪而过红色刺入他的眼眸。 「一个刚刚分化小alpha？」 阿琉因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先前看到的一幕，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肩膀在不住地颤抖，他咬着牙，脸上是慌张与羞耻混合的表情。 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周围的alpha会陷入疯狂，空气里残留的甜腻让他欲罢不能。 那视线移过来的时候，他猛得缩回身子，只是一眼，那种强烈的压迫，就像是有人巨力扼住他的喉咙，喘不上气。 可脑袋不受控制，疯了似的回忆刚刚的那一幕。 纤长有力的腿，纤细而精瘦的腰肢，偶尔一抹刺眼的白，还有那甜腻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香气。 她的唇，应该很柔软吧。 那种龌龊的偷窥感刺激着少年脆弱的神经，身体上的欲望无法克制，灵魂深处却泛起浓浓的愧疚感。 阿硫因抱腿缩在墙角，手中的黏腻却清晰的提醒着他。 他对艾达，有了不该有的龌龊想法。 空旷的环形山上空，蓝青色的光芒在雨幕之下，显得异常渺小。 「随风。」艾达的声音很轻，悄不可闻 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打开了一种不知名的枷锁。 艾达提前到达了极限，这一次压倒理智的不是情欲，而是比那可怕数百倍的东西。 渴望。 她在渴望那个人，渴望他的气味，渴望他的触碰，渴望他的一切。 这种油然而生的渴望，激起微弱的电流，带着丝丝痛楚，自细胞的深处迸发出来。 「主人。」 「将我放下。」 趁现在还有神智，她得找个地方度过这次的反噬期，不能任由随风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能源不够。 随风找了个地势高的山脉，又选择了背风面将艾达放下。 艾达垂着眼睛，单手撑着石壁，随风变化为镐头的形状，硬生生凿出一个可供艾达容身的洞穴。 净土2号星的大气层远不如首脑星盘古，昼夜温差极大。 人造光源处于降级模式的雨天，更是刺骨的寒冷，艾达短期内两次使用信息素反制，导致这次的反噬期来的迅猛，再加上淋了雨，身体的状态进一步恶化。 随风变化成机机甲形态，从环形山顶搬下一块巨型山石遮挡住山洞的入口，只留一个远离艾达的缝隙用来透气。 山洞里诡异的安静，艾达褪去身上的湿衣服，随风贴心的抵上浴巾，让她擦拭身体。 「主人，周围的含氧量较低，您恐怕无法生火取暖。」 「没事，给我取个睡袋出来就可以了。」 超维金属可以任意变形，也能利用这种特性存储一些物品，极大程度上方便了星际作战间隙中士兵的生活需求。 「随风。」艾达把自己捲入睡袋，叮嘱道，「你看好我，如果我出现了什么异常的举动，就直接打晕我。」 那个吻之后，艾达的脑海中朦朦胧胧地出现了道道丝线。 刚开始她并不清楚，可随着距离的拉远，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与霍桑的信息素形成的某种特殊联繫， 那絮状丝线的尽头，就是那个叫霍桑·劳伦特的alpha。 那个人应该在知道她的位置，但艾达已经没有力气想他会不会追来。 霍桑没有追，或者是，他没有能力追。 他站在原地许久，轰得一声垂直倒下。 在他精神力断开的瞬间，尤金冲出飞船，一边骂着，一边将霍桑转移回沃森号内。 男人重新进入医疗舱的瞬间，附近仪器上的仪錶盘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他妈的。」尤金恶狠狠骂了一句，猛得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起来，「老子刚刚把你从鬼门关来回来，你他妈直接上奈何桥了是吧？」 霍桑已经无法张口说话，蓝灰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次歉意，就歪头晕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疗舱中的男人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隔着玻璃，霍桑的脸愈发苍白，毫无生机的那种白。 男人的眉头紧锁着，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尤金一直守在他身边，他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睁睁地看着血红色的数字从18涨成了19。 尤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他清楚着以为着那数字的含义，已经逼近五分之一了——霍桑体内不属于人的部分，已经五分之一了。 艾达抱膝坐在墙角，茫然地看着前方，眼睛半翕半张着，睫毛颤抖，她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第43页 睡袋扔在一旁，她汗如雨下，根本用不着那玩意。 不像是寻常发情期的感觉。 艾达无力地想着，她只是脱力，发热，唯一特殊的，就是在她的感知中，那絮状丝线另一端的那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 和她类似，又不同。 他没有她这么纯粹，夹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下等垃圾。 艾达被她这个想法吓到。 她用下等垃圾来形容那个完美的存在，这不是她的本意，她觉得那个人很美，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颈部的刺疼愈发明显，连同脑袋也更加昏沉，艾达的思绪飘了很远，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实验室。 她猛得一惊，清醒了大半。 她知道了，她又一次进化了。 霍桑·劳伦特，应该也是一样。 第24章 插pter24 监视器上的数字变化诡异起来。 辛迪亚站在一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血红色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36％、37.5％、……39％……42％ 最高的时候血色的数字跳到了46％，又慢慢降下来，最后稳定在40％左右。 「evol……」辛迪亚眼中暗流涌动，轻声吐出一个单词，盯着仪器的眼睛狂热起来，进入高科院六年，她从一个小科研员爬到今天的位置，为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她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马上就要冲破胸腔的限制。 不可自控的，辛迪亚向着医疗舱走去，抬头按上玻璃，她盯着舱内女人的表情渐渐痴迷起来。 「艾达，你可真令人惊讶。」 接下来的三天，辛迪亚几乎住在了实验室，每天都在玻璃舱前注视着艾达，观察着她每一丝变化。 外表上看，艾达依旧和之前别无二致，但辛迪亚知道，艾达这一次的改变，绝不止是数据面上的那0.04。 「如果可以，我想解剖她。」她近乎贴在玻璃舱门上，痴迷地注视着昏睡的人，「你看看她的皮肤，刨开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美。她的血是红色的吗？应该是吧，毕竟她还有一半算作人类……」 「卓越会杀了我的，他要是知道，会杀了我的。」她慢慢收回手，后退一步，垂下眼眸，笑了一下，「不过没关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见证神明的赠礼。」 「我得让她活下来，只有她活下来……」辛迪亚已经癫狂。 研读过卓院士的工作笔记，她十分清楚，艾达的体内存在着一种高于人类存在的物质，卓傅鸿刻在她dna上的特殊硷基序列，赋予她非人的特性——超越一切的力量。 「幸运的话，我会见证人类最终的进化体。」她低低笑出声，后来，这种笑声再也压抑不住，静谧的实验室中，金发女郎放声大笑，多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加西亚在双子阿尔法星待了半个月后，动身前往首脑星盘古，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前往东校区报导，而是找到了一家地下赌场。 阿琉因说过，有事，就去下城区最有名的赌场找他。 上次匆匆别过，为了掩护阿琉因顺利从军校逃脱，他假意被捕引开陈郁翰的注意力，两人都没来得及好好交谈，与诺顿的会面，让他想起很多过往的事情。 不止是霍桑·劳伦特的过往，还有加西亚·克莱恩的少年往事。 可这些记忆不太清晰，加西亚的直觉告诉他，这与他诡异的「复活」有关，却又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是什么神迹，那是放屁。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神明那套说辞，更多的，他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一个牵扯多人的巨大阴谋。 可「复活」确实太过匪夷所思，现有的科学手段，确实能够医治多年前选择人体冷冻的病患，达到某种意义上复活，但这种医疗手段的限制性非常大，条件也十分苛刻，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与现在复活在加西亚身体内霍桑不符合的一点。 就是本体与异体的区别。 他「复活」在了别人的身体。 这更像是一种精神侵占，由他的精神侵占了加西亚的身体，从目前的各种数据来看，他更偏向这种解释。 可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偏偏是加西亚？ 为什么不是艾维斯，不是诺顿，不是阿琉因，甚至，为什么不是卓越？ 霍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和当初那个叫费德里克·洛卡(加西亚曾用名)少年有过过多的接触。 加西亚的出身不凡，北部军区在联盟内部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若是动摇了北部，后果不堪设想。 跟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国安局，高科院，或者还有其他的他不知道的人与机构。 之前，没有遇到艾达的时候，他不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重新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在军校见到了艾达，他才渐渐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秘密，绝不简单。 卓越既然这么不放心艾达，又为什么让她进入满是alpha的军校，还要无时无刻的监视着她？ 出于保护艾达？或许是，卓越对于艾达确实有了一股难以理解的变态保护欲，但应该不只是保护。 他还在引蛇出洞。 卓越这小子，还是这么矛盾。 一边捨命保护，一边又当做诱饵。 第44页 小小年纪，算计那么多，是会减寿的。 霍桑心里很清楚，无论他愿意不愿意，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抹去，他们曾是高科院的实验品，就很难摆脱这种身份，毕竟他们想知道的那些东西，与另一个全新的陌生文明息息相关。 无论幕后推手是谁，为的都是生命之树与其背后的文明。 只是希望，卓越能护艾达久一些，在他完全解决自己的问题，恢复以前的实力之前，那个小怪物，绝对不能出事。 他的小怪物，还是在张牙舞爪地咬人时，最可爱。 环形山山洞。 「艾达小姐，您听得到吗？艾达小姐。」 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艾达睁开眼睛，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只一下又重新闭上，缓和了一段时间，才恢复了一些神智。 「我在。是陌玉吗？」 「是的，艾达小姐。」陌玉的声音依旧温和，艾达却听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艾达小姐，很抱歉这么晚才联繫到您，神话星系距离净土太过遥远，陌玉也是经过了多重宇宙信号放大器，才勉强与艾达小姐您取得联繫。」 「没事。」艾达下巴撑在膝盖上，「我哥呢？」 「先生还在进行实验……」 「是艾达吗？」 陌玉的话还没有讲完，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它。 卓越从电子显微镜前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陌玉，能接通视频信号吗？」 「有些勉强，先生。」虽然这样说，陌玉还是又连接了一个信号放大器，发送了视频请求。 艾达拿起一旁的睡袋将自己裹好，接通了这来自离数千光年外的视频请求。 随风将视频信号投射在洞壁上，为漆黑一片的山洞带来丝丝光亮。 ——实验室里特有的蓝色光源。 「哥。」 距离遥远，导致了即使是陌玉与随风这样的超高智慧机甲，也会败在延迟之下。 片刻，那边才有所反应。 卓越笑了一下，轻声道：「艾达。」 艾达缩着身体，抬头看映照在洞壁上的卓越的脸庞。 他又瘦了，皮肤更加苍白，黑眼圈也很重，俊秀的面庞上，是化不开的疲倦，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卓越还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没有回过家。」艾达问卓越，语气越没有一点疑问的味道，她在陈述事实。 「很忙。」 「饭呢？有好好吃饭吗？」 「有营养液。」 「屁。」艾达扫他一眼，「那鬼东西那么难喝，能当饭吃？」 信号有些不稳定，恢复之后，艾达听到对面的卓越说：「今晚就回家吃饭。」 「嗯。」艾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卓越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艾达，这次任务，你……没事吧？」 艾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刚见过了霍桑·劳伦特，就觉得他和传闻中，不一样……」 「是吗？」 「也不是完全没事。」艾达把半张脸缩进睡袋，「哥，我好像又进化了。」 听到这句话，卓越抬起头，紧紧盯着屏幕上缩成一团的艾达，声音沙哑了几度：「什么时候？」 「刚才。」艾达回答。 「随风，连接你主人的身体，把她的身体数据给我传送回来。」卓越直接结束了与艾达的通话，通过陌玉给随风下令。 随风没有应答。 二十分钟后，卓越收到了随风传来的数据。 少年看着那份代表着艾达身体的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艾达又一次进化了，她更强了。 短短几年内，艾达一次又一次进化，身体内的非人部分越来越高，早就超过了已有的最高数据。 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没人知道生命之树会给艾达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亦或者艾达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高维文明，本就不是人类能触及的存在。 艾达亦不该是那些贪婪的蠢货的牺牲品。 那是人类还未踏足宇宙深处的年代，世界还未结成所谓的联盟。 地球资源已经接近枯竭，生态文明一度陷入崩溃。 很多人类已经进行了星际移民，通过大型载人宇宙飞船，前往位于数百光年之外的一颗宜居星球。 可因为多数人类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在漫长的宇宙旅行中，出现了各种难以攻克的疾病。 心理上的，生理上的。 人类求生的意志，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之中，不如灰尘。 人类不愿意放弃，整合全人类的力量，去博取一丝生机。 一直未果。 就在要放弃的时刻。 月球背面荒废多年的月球车，突然接受一道诡异的信号。 中国的科学家敏锐的意识到，这诡异的信号，可能会为人类带来一线生机。 确实如此，再三犹豫之后，他们选择公开承载这全人类希望的数据。 十二年之后，nasa成功破解了其中的奥秘。 高维生物，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中，为绝境中的人类带来了曙光。 为纪念这次承载全人类希望的合作，也为了庆祝大宇宙时代正式拉开序幕，这个「树苗」形态的奇特生物，被那一代的航天人命名为——生命之树。 第45页 第25章 插pter25 加西亚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弹簧匕首，他在上层的酒吧展现出了非凡的败金能力，获得了进入地下赌场的权限。 侍者引领者他通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满是各种各样交缠着的人影,搭配上昏暗的灯光,到处流露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 好一个销金窟。 「先生,需要为您引荐一位……陪同吗？」侍者小心翼翼地提问。 「不需要,我只是来玩两把。」男人垂着眼，对走廊两侧的糜乱没有丝毫兴趣。 「我们这里，有很多……未被标记过的omega，只要您出得起价格……」 加西亚抬起头,懒懒扫他一眼,手腕一抖，匕首贴着侍者对鼻尖掠过,刺在墙壁上,破坏了一片电子屏，交缠的人影瞬间消失。 「带路。」加西亚眯眼笑着，眼底却泛着冷意。这侍者可真不会看眼色。 虹膜核实身份之后。 下城区最大的销金窟失乐园正式向着加西亚开启。 只一抬眼，加西亚就注视到人群之中的阿硫因，那头嚣张的红发，异常夺目。 他正在与一个金发女郎调情，手肆意地流连在女人的身体上，感受到加西亚的视线，懒懒地扫向门口,眼神中都是邪气。 他露出个笑容，随手抓一把钞票塞进女人的内衣,温柔地拍拍她的脸：「乖，哥哥有正事要做，下次再玩。」 女人嘟嘟嘴，好在阿琉因出手足够阔绰，她没有多做纠缠，扭着水蛇腰走掉了。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阿硫因敲敲吧檯，调酒师递过一杯烈酒，红发少年笑意更甚，将酒推给在他身边坐下的加西亚。 加西亚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带起一阵热辣。 阿琉因笑着：「不怕我下毒？我可是第六局的人。」 「毒？」加西亚斜他一眼，「你不会用那种东西。」 他又要了一杯酒饮尽后，将自己的话接完：「太低级。」 「哈。」阿琉因歪头看着加西亚，「那可不一定。」 「这么久不见，你就玩些这种花样？」加西亚的指尖沿着酒杯的杯口划过，点在舌尖。 「不是毒药，倒像是催情药。」他开口。 「确实。」阿琉因歪着头，一脸无辜，「很烈很烈那种。 「是吗？」 「用不用我帮你找个女人？beta或者omega？刚刚那丫头怎么样？一个被标记过的o，我听说，突破其他alpha印记的感觉，可要比单纯的操女人，好玩的多。」 「你什么意思？」 阿硫因俯身靠近，似笑非笑地看着加西亚：「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琥珀一样的眸，流露着丝丝邪气。 明明还是熟悉的样貌，给人的感觉却判若两人。 阿琉因逼近一步，侧面看去，两人胸膛几乎相贴，高大英俊的青年，搭上邪气森然的少年郎，在灯光的渲染之下，平添几分不可言说的暧昧。 抬手捻起男人一抹棕色的发，阿琉因踮起脚，贴着加西亚的颈线，潮热的呼吸交织，引得周围阵阵口哨声。 两个alpha的针锋相对。 「费德里克。」阿琉因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打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右手袖口处，一把锋利的匕首紧贴在加西亚的大腿内侧动脉上。 暧昧，却暗藏杀机。 加西亚低头，细细打量着阔别多年的好友。 很可惜，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加西亚。 伸手按住冰冷的刀锋，加西亚钳制着少年的手，将匕首按在他的脖颈。 比起加西亚，阿琉因更为纤瘦，银色的刀光与白皙的肤色相比，倒少了几分生气。 加西亚讪笑一声，推开阿琉因，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是来和你玩过家家的。」 「那是来做什么？叙旧吗？」阿琉因收起嬉笑的表情，看向加西亚的眼神沉了下去，「可我并不认识什么加西亚·克莱因，我失踪多年的好友，叫做费德里克·洛卡。而他，绝不会和艾达·劳伦特，走的那么近，甚至还想占有她」 「艾达·劳伦特……」 重复一遍阿琉因口中的名字，加西亚露出思索的神色。 艾达是没有姓氏的。但是现在，阿琉因称呼她为艾达·劳伦特，而劳伦特，是他的姓氏。 「不认识吗？我给你介绍一下？」阿琉因讥笑一声，「霍桑·劳伦特的夫人，净土的女主人，艾达·劳伦特。」 夫人？！ 看着加西亚错愕的表情，阿琉因眼中嘲讽更甚：「哦，我忘记了，你根本不能算是净土的人，怎么可能知道那场世纪婚礼？」 少年越说越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加西亚的衣领。 「凭你一个被驱逐出境的人，居然想亵渎夫人？」 加西亚没有躲，他躲不过。 阿琉因几句话，向他透露了一个天大的问题，一个可能致命的漏洞。 或许，在加西亚身上「复活」的他，并不是全部的他。 只少，与艾达结婚的事情，他没有一丝印象。 好像，在他拥有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她开枪的那一瞬。可似乎，又不那么深刻，他记得不甘，记得愤怒，记得怨恨，记得背叛，记得他对她的伤害，甚至记得他深爱着她。 第46页 却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 就好像，被人强行植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那时候的感情，又是这样清晰的刻在骨头上，刻在灵魂里，挥之不去。 艾达，到底独自承受着什么？ 他到底是霍桑·劳伦特，还是有着霍桑·劳伦特记忆片段的加西亚·克莱因。 复活后第一次，加西亚开始怀疑，这三年，是不是他虚构出的一场梦。 只因为一个短短的名字。 冠以他姓氏的艾达，是什么样的呢？他全都忘记了。 阿琉因见加西亚不说话，手收的更紧：「心虚了？你竟然敢对夫人产生了那样龌龊的想法，你甚至想挑战霍桑·劳伦特刻在她身上的印记，你配吗？别忘了，你和我一样，我们都一样，都是最底层苟延残喘的虫子，是夫人救了你我的命，没有她，我们早就死在净土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像是在强调着什么，神情也愈发狰狞，羞愧与愤怒，不甘与认命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加西亚静静听着，看向阿琉因的眼神，却带上怜悯。 你看这个可怜虫，他连自己都感情都不敢承认，只能做个指责别人的，彻头彻尾的懦夫。 「你可真是个胆小鬼。」加西亚钳制住阿琉因的手，捏的他的骨头咔咔作响，「就凭你，你凭什么守护艾达？替她除去几个苍蝇，就是你所谓隐忍的爱了吗？阿硫因，你可真令人感到可怜。」 阿琉因瞪大眼睛，那个有着碧绿眼瞳的男人说着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他的眼睛那么亮，就如同多年前那个夜晚，他再一次，在他面前，展露无疑。 七年前，净土2星，雨夜。 阿硫因躲在车厢之中，静静捂着嘴，不敢言语，他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 就在刚刚，他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完成了分化，成为了一个alpha。 也是那瞬间，空气中的糖果味道冲散了他的理智，新生的alpha，无法抵御艾达的诱惑。 他控制不了自己。 omega对于新生alpha的诱惑，不是他脆弱的神经可以承受的。 少年半垂着头，手顺着身体向下，他轻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他对于艾达的感情，正在觉醒的意识中悄然改变。 结束后，阿琉因浑身湿透，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面上的表情转变为懊恼与悔恨。 不经意的摆头，黑暗之中，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琉因身体一僵，慌忙地将右手藏在身后，俊俏的小脸瞬间煞白。 费德里克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看到了吗？ 「我……」阿琉因慌乱的想要解释，黑暗之的少年却率先开口：「阿琉因，你闻到了吗？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什么？什么味道？我没闻到。」 费德里克嗅了嗅：「像是糖果，很甜，很好闻的味道。」 阿硫因松了一口气，他说得是艾达信息素的味道，能闻到omega信息素的，会是alpha。费德里克也会分化成alpha。 他偷偷擦拭掉手上的浊物，往费德里克的方向走去。 阿琉因头上有伤，刚刚又耗费了不小的体内，脑袋晕晕乎乎地，扶着箱壁，勉强移动到费德里克身边。 「受伤了吗？」 少年摇摇头：「没事。」 黑暗之中，碧绿的双眸微闪，少年昂起头，看着阿琉因：「我们趁现在，逃吧。」 「逃？」 「那个姐姐已经走了，我们也可以走。」费德里克沉声道，「左右逃不了一死，我们拖泥带水，去迦百农之心，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现在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阿琉因的视线转到费德里克的腿上。 他不像费德里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的腿就是上次逃跑的时候，被人贩子打断的。 费德里克顺着阿琉因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他停顿一下：「我没事，别犹豫了，快带着他们走。」 阿硫因咬咬牙，上前架起费德里克，一狠心道：「一起走。」 第26章 插pter26 这一次逃跑,失败了。 一个刚刚分化的小alpha，带着一群小孩子和腿上有伤的费德里克。 他们走不远。 霍桑·劳伦特的护卫队很快就将他们抓了回来。 霍桑情况危机，尤金顾不上这边的事情,只下令让把所有人都带回去。 带去迦百农之心。 与此同时,环形山洞中的艾达的状态也渐渐好转。 她能感受到,这一次的进化,数值变化并没有想像中大。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艾达起身离开了山洞。 雨停了。 人造光源温暖的光照在她身上,像是沐浴了一层圣光。 艾达抬手遮光，露出一截如雪的皓腕。 「随风。」 「主人，我在。」 「接入第六局的任务系统给我接几个在净土星系内的刺杀任务，目标筛选条件为霍桑·劳伦特手下中高层管理人员。」 「好的,正在为您筛选,第一目标已确认。」 艾达活动一下身体：「干活喽。」 失乐园的灯光已经暧昧不清，远处赌桌上摇骰子的声音还一清二楚。 加西亚与阿琉因的对质还没有结束。 第47页 「为什么不说话,戳到你的心事了？阿琉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怕事。」加西亚讥笑一声，「我本来是想找过去的朋友叙叙旧，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阿琉因后退一步，面上冰冷：「你也还和以前一样，鲁莽不知变通。」 加西亚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起身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他停顿一下,转身道：「我来见你，是因为诺顿。」 听到诺顿一词，阿琉因的表情变了变，等他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加西亚的身影已经走远。 青年手指点在桌上，调酒师为他满上酒杯。 桌台上加西亚用过的被子还没撤走，阿硫因的手指点上杯沿，那上面，有他抹的药。 「知道，还敢喝啊。」红发青年低低笑出声，「加西亚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很快就会了。」 在昏迷了十六天之后，艾达醒了。 高科院的特制疗养舱内，艾达缓缓睁开了双眼，稀释过的营养液随着她的动作进入眼睑，却并不刺激。 艾达醒来的时候辛迪亚不在，实验室中只有三五个助手在工作。 辛迪亚对艾达的进化格外重视，但她的体质远不足以支持她长达十几天不眠不休守着艾达。 实验助手发现了艾达醒来，上前打开的疗养舱。 「艾达小姐。」 艾达赤脚踩着地上，她刚从昏迷中醒来，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不禁蹙眉。 一个beta，男性，而且是生面孔。 艾达拿过疗养舱旁为她准备的防护服套上。 「艾达小姐，您刚醒来，要跟随我做一个基础检查。」男助手道。 「好。」艾达点头。 基础的体检项目过后，艾达就获准离开高科院。 出奇的顺利。 艾达从小在高科院生活，可以说只要涉及人类基因方面的研发人员，没有一个不认识她。 可即使这样，每次出入高科院都要通过重重检查核实。 走出高科院的大门，艾达回头看了一眼高科院白色的主楼，神色复杂。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滴滴滴——能源不足，请及时补充能源。」机械女声在大脑中响起。 艾达摊开手心，看着躺在掌心中的蓝青色耳钉。 重新将随风扣回耳朵，艾达拦了一辆浮空摩托，前往克苏鲁街区。 按照卓越教过的方法，她进入了卓越在第六局中的私人领地。 这一次，她没有看到那棵生命之树的克隆体。 「艾达小姐，主人在休息。」检测到艾达的生物信号之后，陌玉出声提醒。 「刚睡下吗？」 「嗯，刚进入睡眠不久。」 艾达点点头，找把椅子坐下，上次来到这个地方，她急着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人监视，没有细细观察，这次静坐下才发现，卓越在第六局地下的这个秘密基地，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起实验室，到更像是一艘超级宇宙舰艇。 她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转头快步走向后漆黑一片的环形墙壁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根本不是墙，而应该是270°的超导显示屏。 「是的，艾达小姐，这里是超级舰艇【艾达号】的驾驶室。」 「艾达号？用我的名字命名？」 「是的，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礼物。」陌玉没有隐瞒，艾达拥有这艘飞船的最高权限，他没有理由向他隐瞒关于这艘飞船的消息。 「在第六局藏了一艘超级舰艇？」艾达站在驾驶舱中央，「重力系统没警告？卓越拆了多少东西？」 「先生转移了第六局一些资料室的全部纸质资料。」 艾达有些惊讶：「第六局还保存着纸质资料？还是一些资料室？」 准确来说，是整三百间资料室内全部的资料，记录自第六局成立以来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的。」陌玉回答，「第六局成立以来所有的任务资料都有纸质版的备份。」 「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艾达皱眉，「为什么不毁掉？留下来给人当把柄吗？」 「是第一任第六局长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抱歉，艾达小姐，陌玉无法给出您准确的解答。」 艾达点点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卓越在第六局下，为她准备了一艘宇宙舰艇。舰艇有多大，现在还不知道，但艾达清楚，舰艇的重量绝不可能与资料室的资料等重。 陌玉隐藏了部分消息，是卓越的意思。 「哦，对了。陌玉，随风的能源用光了，都切换机械姬了，卓越上次给我的能源放在军校西校区了，我的身份卡已经过期了，回不去了。」艾达摘下耳钉，「给它加点能源吧。」 角落里，年轻貌美的仿生人向这边走来，艾达将随风递过去，没多久，随风的声音重新响起在脑海。 「主人！」比起机械姬的生冷，随风的声音动听的多。 「嗯。」艾达懒懒应一声，「我确实是进入发情期，脑子不太清醒，可我怎么记得，某机甲听了别人的命令？」 随风委屈巴巴：「主人……」 人家是为了你好嘛。 第27章 插pter27 「陌玉,谁在外面？」 卓越向来浅眠，入睡不久，就听到外头传来动静。 第48页 「先生,艾达小姐来了。」陌玉回答。 「艾达醒了？」 卓越闻言,下意识地蹙眉,他离开高科院的时候曾叮嘱过辛迪亚,让艾达醒来之后直接前往军校。 前些日子,他入侵克莱因家族成员大脑的事情,被闹到了委员长面前，克莱因家的老东西虽然没直接点他的名字，可也没少拐着弯损他。没办法，委员长通过秘书室给国安局下了死令,要派出精英贴身保护克莱因家族的子嗣。 如果只是这样倒不至于让卓越分神,可那老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点名让第六局的艾达保护他从小流落星际的二儿子。 呵呵。 卓越不禁冷笑,分明就是要用艾达的安危威胁他,好让他下次动手之前仔细衡量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关于此事第六局局长特意找卓越谈过话，希望他能说服艾达接受任务。 卓越直接以艾达身受重伤，不宜过劳为由拒绝，可现在艾达大摇大摆地走近了第六局，这个任务是不去都不行了。 艾达难得心情不错，正在逗自家的小机甲玩。 舱门滴滴几声开启，卓越操控着轮椅向这边移动。 艾达扭头，唇角上扬。 「卓越。」 「嗯。」看到艾达的笑容，卓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还好吗？」 艾达点点头：「没什么事情，应该是又进化了。」 「进化啊。」卓越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辛迪亚有告诉你数据吗？」 问完这句，少年自嘲一笑，艾达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她并没有见到辛迪亚，以那个疯女人对于那实验的痴迷程度，艾达想要离开高科院的难度可想而知。 果然，艾达轻轻摇头：「我没有见到她，完成手续就出来了。」 「那要不要做个检查？」卓越询问道。 艾达打量着卓越，思考片刻，缓缓点头。 陌玉很快就准备好需要的仪器，艾达熟练地翻进疗养舱躺下，神经链条连接好之后，关于艾达身体的数据被录入到陌玉的计算系统之中。 「先生，增加了0.04。」陌玉的声音在卓越脑海中响起，「艾达小姐体内已经有百分之40的细胞已经在向生命之树形态转化，一旦出现细胞壁结构，这种变化就无法逆转。」 「现在有多少？」 「8%」 辛迪亚不会知道的是，高科院内部关于人体改造实验的进度，并不是人类已知最全面的。 关于改造人进化，各个星球都有自己的实验室，虽然明面上掌握数据最多是位于首脑行星的联盟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 但实际上，仅卓越知道的个人和组织之中，就有不少于三处与高科院齐平，甚至超过高科院的。 他这里算一处，净土里的尤金·罗德里格斯掌握着一份，四号遗蹟里应该还拥有一份。 「四号遗蹟……」卓越颜色更沉，「我们派去四号遗蹟的特工，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的，先生。」陌玉回到，「自从信号断开之后，陌玉与屠戮者六队已经完全失去联繫。」 「多久了？」 「三个月。」 「安排一下，给家属发放抚恤金吧。」 陌玉沉默。 三年来，这已经是第六支在四号遗蹟全灭的队伍了。 「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卓越侧头，一旁的疗养舱内，艾达还处于催眠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神智。 「净土那边呢？」卓越又问。 「先生，我根本无法入侵尤金·罗德里格斯的光脑，您派去的暗探也根本无法接近尤金·罗德里格斯的实验室。」 「卓傅鸿的高足，又掌握着我们没有的资料，进度应该很可观吧。」 陌玉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它给出一份资料：「先生，屠戮者六队最后一次回传的视讯之中，有其他人类进入四号遗蹟的痕迹，我分析了他们使用的装备，应该是净土派去的人，而且不止一波。」 「嗯？当时为什么不报告。」卓越面色一冷。 「抱歉先生，是陌玉的疏忽。是陌玉主观臆断，判断自霍桑·劳伦特与艾达小姐的队伍带走四号遗蹟的关键数据之后，只有我们的人进入过四号遗蹟。是先生您的话使得陌玉意识到，尤金·罗德里格斯的实验进度，或许没有超过我们多少，这才分析了上次得到的资料。」一向可靠的高等机甲陌玉号，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卓越的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冻住，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陌玉没有接话，它在等待卓越对它的处理结果。 「陌玉，你的拟人程度，有点高了。」 许久之后，卓越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是，先生。」 艾达醒来的时候，卓越正坐在一旁看书，她悄然起身，走到卓越身边，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东西。 卓越感受到艾达的接近，知道她好奇自己在做什么，主动将书翻到扉页。 「thetheoryofthegene？」艾达撇撇嘴，「这你都看过多少遍了。」 「艾达，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卓越笑着说。 「屁，且不说你看过根本不止一百遍，就凭你卓越的记忆力，恐怕早就把这本书倒背如流了。」 是，确实是，卓越早就将这本《基因论》背了下来，不止是这一本，古地球时代到大宇宙时代，每一篇关于基因学的书记，每一篇关于基因进化的文章，甚至是实验中出现的每一条数据，他都烂熟于心。 第49页 这是卓傅鸿赐予他的能力，极为强大的学习能力，以及无法想像的精神世界。 可还是，远远不够。 用人类所能掌握的基因知识，去了解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存在的高维生物，能研究的东西，实在太少。 自大宇宙时代开启至今的六千余年中，人类对于生命之树的研究，带来的只有不断延长的寿命以及abo分化。 是好是坏，卓越不好评价，对于人类整体来说，长寿与abo分化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它的坏处。 银河历4680年，人类在开扩新星系时，遇到的第一个带有明显敌意的外星文明，就是凭藉先进的科技与alpha强大的战力取得胜利的。 但对于omega来说，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天地。 第28章 插pter28 艾达恢复的要比想像中还快,没几分钟，她就从催眠模式下甦醒。 「卓越，我的数据应该还可以吧,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你的身体很好。」卓越回答,似是不经意问道,「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艾达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军校的学生前往东校区了,我进了高科院这么些天,西校区的通行卡早就过期了，也回不去，就来这里了。」 卓越似笑非笑，拉开手旁的抽屉,取出了前几天第六局长亲自交给他的艾达的全新通行证件：「你这傢伙……」 看着卓越手里的东西,艾达眼睛一亮：「我就知道，肯定在你这里。」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却被卓越躲开：「给你是有条件的。」 「啊？」 卓越将证件放在桌上,单手按住。 通行证黑色皮质的卡套衬着他手指愈发的白,还很瘦，轻轻一碰就能折断似的。 卓越更虚弱了。 艾达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咳。」少年咳嗽一声，艾达连忙回神。 「你有新任务了。」卓越开口。 「新任务？我不用在军校待着了？」艾达浅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亮光，语调微微上扬。 「你自己看吧。」卓越将桌上一份资料递给艾达。 看到文件袋厚厚一层的纸，艾达突然想到刚刚陌玉提起的资料室。她以前从未注意到，或者说她注意到了，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第六局这种地方，居然还会保留纸质的文件，明明只需要一组数据就能解决的事情,弄成文件，又麻烦安全性又差。 虽然这么想,她还是打开了文件袋，抽出资料看了一眼，她又默默将文件塞了回去。 眼中的光亮也黯淡下去。 艾达唇一撇：「为什么是他？」 「加西亚·克莱因，克莱因家家主的二公子。不陌生吧，他救了你一命。」 艾达感觉自己气的青筋直跳：「这混小子咬了我一口，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救了你。」相比较艾达，卓越的语气平静的多，「他将你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你也知道，军校都是alpha。对，他们的战力和你比起来差太远了，可你当时的情况，一次能对付几个alpha？艾达，他救了你。」 艾达哑口无言。 那时候因为被反入侵，精神虚弱，她原没有平日里冷静，加西亚特意来找她，除去兴师问罪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尤其是看到他手中的核桃奶，下意识地断定他是来嘲讽的。 可实际上，既然是为了嘲讽她，又何必等她一个多小时，为了落井下石，又为什么要凭着被记过强闯教工宿舍，将发情期的她带回房间。 明明他也是alpha，是有能力直接占有她的。 却要强行忍着自己的欲望，等卓越允许之后…… 艾达突然愣住，不是卓越允许，是她的允许。 那个时候，她精神世界崩坏，错将加西亚·克莱因，认成了霍桑·劳伦特。 她伸手拥抱了他。 或许，加西亚把这个动作，认作了她接受他的信号。 真是个傻小子。 艾达握住资料的手不禁用力，声音带些哑意：「要我做什么，杀了他吗？」 艾达是第六局的人形杀器，多数时候，她执行的任务，就是杀人。 「不。」卓越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艾达抬头看他。 「第六局派你去守护他。」卓越接着道，「他生，你生，他死，你要死在他前面。明白了吗？艾达。」 「当，当保镖？」艾达下意识开口，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她都做好准备杀死加西亚之后，要怎么安抚自己了，结果让她去当保镖？ 「差不多吧。」卓越垂眼，「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会有危险，报酬却高的离谱。」 危险自然是不会有的，卡尔斯·克莱因这么一搞，无法是要限制卓越。 有艾达在加西亚·克莱因身边，卓越绝不会继续对克莱因家族动手。 即使知道，那个叫加西亚的小子对艾达有其他的感情，卓越也不会拿艾达去赌。 想知道六年前的事情，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卓越的表情渐渐阴沉，平日里，他虽然讨厌有人算计到他头上来，但大家都为各自的利益，他也到处算计，用不着过多计较，最多是算计回去罢了。但这一次，老克莱因的算盘打的不错，竟然敢算到艾达头上来，甚至要用艾达的安危来威胁他。 第50页 这笔帐要怎么还，他给克莱因家族已经算好了，以后加倍讨要回来。 艾达抿唇：「为什么保护他啊？」 「克莱因家族族长的意思。」卓越调整一下表情，「被迫害妄想症。老觉得有人要对他们家的男孩下手，从国安局雇了百十来个保镖，将他族里所有的男孩都保护起来。」 艾达眉头直跳：「那真是病的不轻。」 「嗯，我顺手给你接下来的。」卓越继续，「你留在军校，需要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这下好了，老傢伙给你送来的好藉口。」 「我以前去军校不是安排吗？」艾达好奇。 「私人关系。」卓越嘆了口气，「军校内部有我们的人。」 鸿雁，卓越在西校区的眼线。 「哦。」艾达没怀疑，「那我直接去东校找这个人就行了吧。」说着扬起加西亚的资料。 「陌玉，查一下加西亚·克莱因在什么地方。」卓越下令。 「昨晚九点二十五分，加西亚·克莱因进入下城区失乐园综合娱乐会所，晚十一点四十六分，从失乐园综合娱乐会所离开，前往就近的迷离之森酒店下榻，房间号位1107，截止目前还未有退房记录。」 陌玉的回答很快的响起，搭配的还有显示屏上出现的地址。 但艾达总觉得它的声音异常生硬，往日里温润的男声听上去格外死板。 「你调低了陌玉的拟人程度？」艾达扭头问卓越。 「嗯。」 「调回去吧，这样好别扭。」艾达觉得自己还是更很喜欢有人气的陌玉，平时卓越一个人待在第六局就够无趣了，再听着这么闷的声音工作。 简直太惨了。 「陌玉，听到艾达小姐的话了吗？」 一阵沉默之后，陌玉温润的声音重新响起。 「谢谢您，艾达小姐。」 第29章 插pter29 加西亚收到一条消息,来自联盟军校的学生处，提醒他该去东校区报导了。 关闭消息之后，加西亚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阿琉因的药,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很烈很烈。 要不是经受过艾达的信息素折磨,他差点就熬不过去。 「艾达……劳伦特。」回想起阿琉因口中的名字,加西亚更加烦躁。 他和艾达结婚了。 可为什么,身为主人公的自己，却没有一丝印象。 他想得太过认真，甚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已经被人打开。 艾达小心翼翼地合上门,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她紧贴着墙壁向内看去，床上鼓起一团,是加西亚。 「这小子,离开学校作息都乱了。」艾达撇撇嘴，灵巧地移动到卧室门口，探头往里看，加西亚背对着她，不知道做些什么。 安全意识也不行，她都走到这里了，还没发现。 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甜美的气息，加西亚不禁皱眉，他这几天是想那个女人想到疯魔了,居然会闻到她信息素的味道。 体内的药效还没有过，自然而然地,加西亚伸手滑进了裤子。 「噢！」趴在门边的艾达眼睛一亮，紧紧捂住嘴，不发出奇怪的声音，怪不得她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原来这小子私底下这么淫乱。 失乐园，下城区最繁华的销金窟。 怪不得啊怪不得。 原来的昨天晚上战况太猛烈，才补眠到现在。 这才多久，就又…… 年轻，太年轻了。 不过，小小年纪，太多，也不好。 处于对加西亚健康的考虑，艾达不再躲藏，慢慢地靠近床边：「年轻就是好啊——」 加西亚被吓了一跳，手上动作失了轻重，空气里的味道又浓郁几分。 「哟，干坏事被我发现了？」艾达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从高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加西亚。 「艾，艾达？」加西亚猛得收回手，呆傻傻地看着床边的女人，「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到标记之后，艾达的模样，加西亚未说出口的半句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还认得我。」艾达耸肩，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火气旺，但我有正经事找你。」 「你怎么找到我的？」加西亚连忙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身躯。 刚说完，他就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艾达拥有智能机甲，只要对接城市监控网，要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艾达瞟了一眼，发现加西亚身上并没有奇怪的痕迹，可能昨晚的战况，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激烈。 注意到艾达的眼神，加西亚脸色一遍，默默拉起被子，耳根红了一片。 「咳。」艾达后退一步，「你先解决，我出去。」说着快速退出房间。 见艾达离去，加西亚飞速套上裤子冲进浴室。 没等多久，加西亚套好衣服出来。 艾达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懒懒抬头。 「个人问题解决好了？」她问。 青年脸上表情古怪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我来找你，是为了任务，你应该听说了吧？克莱因少爷。」艾达单刀直入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 「ok，那就很容易了。」艾达起身，「我的任务，就是保障您的安全。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保镖，贴身的那种。」 第51页 听到贴身两字，加西亚的神色一变，刚刚的事情浮上脑海，下意识地侧过头，鼻腔中发出短短的一声嗯，算作对艾达的回应。 艾达见他神态别扭，猜测他应该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哦，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二十岁的小伙子嘛，正常。」艾达开口，试着安慰他拒绝。 加西亚越听脸越黑，猛得扭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可看到艾达的眼睛，这股气势又弱了下去。 「那个……就是你措施做好了嘛……」 空气里没有omega残留的味道，说明加西亚找的应该是个beta，虽说beta怀孕的可能性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艾达·劳伦特，你闭嘴。」加西亚忍无可忍了，他觉得别扭，是因为幻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可这个女人，脑子里却在想一些有的没的，还越说越想那么回事。 艾达楞住，抬头的动作像极了生锈的机械臂，缓慢而僵硬：「你叫我什么？」 不用加西亚回答，她听到了，一清二楚。 艾达·劳伦特。 可能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老天看不惯她这样的怪物享受美好的生活，又要将过去的记忆，以这样的方式还给她。 脑袋里炸开了花，疼，撕扯着灵魂的疼。 加西亚突然意识到，他把自己刚才想的东西喊了出来。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艾达对此的反应。 「艾达。」他上前揽住艾达，想带她去休息。 女人却很快恢复过来，表情冷淡：「松开。」 加西亚手臂一僵，离开了艾达身体。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名字。」她问了一句，但很快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起来了，颅内入侵的时候，你也叫过的，你说『夫人』，我应该想到的，你说的夫人就是霍桑·劳伦特的女人，也就是，我。」 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加西亚听明白很多东西，也想到很多东西。 艾达并也不知道她曾嫁给过霍桑·劳伦特，他无意间喊出的名字，打开了某个开关，刺激她想起一些东西。 青年的表情愈加复杂，操控记忆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能力，它需要侵入到大脑皮层最深处，才有可以实施。 艾达的意识层，曾因为他临死前的全力精神冲击碎裂。 他下的手，其中厉害他一清二楚，或许卓越和高科院的那些人有能力将艾达的皮层意识重构，但也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期。 在这个过程中，有人修改过艾达的记忆，让她出现了一些认知偏差，也让她忘记了很多东西。 出于什么目的，霍桑不知道。 他知道，是艾达已经开始，想起过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次写感情线，就像个弟弟…… 第30章 插pter30 「你有没有觉得,艾达这次进化之后，变了不少。」艾达离去后，卓越开口询问陌玉。 「艾达小姐,更加灵动了。」陌玉回答。「这次进化之后,艾达小姐更像是以前的艾达小姐了。」 「和进化无关,辛迪亚重构了艾达的意识层,她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卓越弯腰取出锁在书桌底层抽屉的硬皮笔记本,手指抚过本皮上的烫金小字。 这本日记,他已经保存了二十多年。 「艾达会恨我的，上一次，她不愿意再叫我哥哥，这一次呢？」 「先生,您是为了艾达小姐好。」 「艾达不会理解的。」卓越翻开日记。 扉页上,一行小字清晰如旧。 小艾达的十二岁礼物——卓越。 「你知道什么？或者说，你的目的是什么？」艾达抬眼看着加西亚,「已经不止一次了,你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我……」加西亚哑口无言。 第一次，他确实是故意的，有目的的，之后几次也是，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忘记他，所以要一直提醒她霍桑·劳伦特的存在，提醒她，她是霍桑·劳伦特的omega，可这一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琉因的话,让他无比在意，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要早早地从他身边逃走，怕那个少年看穿他的伪装。 阿琉因在逃避，他也一样在逃。阿硫因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而他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艾达。 他伤害过她，她变成现在的模样，一半都他霍桑·劳伦特的功劳。 「不要在提他了。」艾达缓慢地挺直腰背，平视着眼前高大的青年，「霍桑·劳伦特已经死了，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的新生活没那么好，可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这样说着，她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对开始新生活的憧憬。 加西亚碧绿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心疼，艾达现在的神情，看上去，一点都不好。 「我知道，你曾经流落星际，或许是净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但那是过去，现在，你是克莱因家族的二公子，你的家人很重视你，甚至要请到第六局的特工来保护你的安全。」艾达垂下眼帘，「放下过去，好好过现在的生活吧，我会完成任务的。」 女人说完这段话就转过了身。 「我在外面等你，军校那边要快些去报导了。」 「是说给我，还是说给你自己？」加西亚喊住要离开的艾达。 「两者都有吧。」艾达很痛快的承认，她讲这句话，也是在提醒自己。 第52页 加西亚沉默片刻，沉声道：「我答应你。」 霍桑·劳伦特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加西亚·克莱因，无论内核是谁，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继续待在艾达身边。这样的话，是加西亚，是霍桑，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夸父空间站，盘古星四大守卫空间站之一，也是距离盘古卫星守恒最近的空间站，隶属于联盟高级军官学校。 「墨尔本中校。」身着深蓝色军装的女军官上前，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是一位omega军官。 「嗯。」被称作墨尔本的男子转过身，「清点完了？」 「已经结束了，军事指挥系大二新生共计七百零四名，实到七百零三名，教导员共十二名，实到十一名，已经全部控制。」 「学生和教官各少一个？」墨尔本确认道。 「是的，长官。」。 「连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怎么当兵？」墨尔本不悦地皱眉，「直接取消他们的入学资格。」 「中校……」女军官有些犹豫。 「磨磨叽叽的，直接说。」 「这两位的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墨尔本蹙眉，「资料发来。」 浏览过女军官发来的资料，墨尔本脸上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真麻烦，给他们加练。」 加西亚·克莱因。 「中校，这两个人，我们都惹不起。」女军官小心翼翼地提醒。 「怕什么，老克莱因还能来军校抢人？敢来老子第一个唾弃他。至于那个少校，不用搭理，直接练，国安局都把人送老子手里了，还能完整还给他们？」 「那个少校是omega。」女军官小声提醒。 「怕什么，老子没练过omega？」 女军官不敢说话，在心中默默为这两个迟到的倒霉蛋祈福后，退出了指挥室。 为迎接新生入校，应该说是大二新生。 因为东校区指挥系的负责人墨尔本中校十分看不惯加看不起陈郁翰，从未将他和东校区当成过联盟军校的一部分，指挥系大二学生来到这里之后，一般都是要从基本功开始练的。 墨尔本对于新生入校十分重视，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迎新仪式，却因为两个不守时的傢伙被迫延迟。 他很火大，所以新生，尤其是两个迟到的傢伙，一定会很惨。 「报告长官，货物清点完毕，请指示。」 「装车吧。」omega女军官康晴指示道。 末了，她又提醒一句，「一定要投放到指定地点，这些东西可不是模拟室里的数据，真的会死人的。」 「请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月前，联盟高等军官学校指挥系的迎新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就是转移系部，用了两天时间，全系的教师和基础办公物品，就成功进入了夸父空间站。 然后，是装备。墨尔本不知道从哪里联繫到黑市，购入了一大批最新型的黑科技与黑武器，这些东西与联盟军队芝士武器有很大的区别，不容易被认出。 最后，是演员。 平日里被整得要死要活的大三学生，得知新学弟入校眼睛都红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劲头在他们身上一览无余，所有人都在等待新生的到来。 可现在，可他们迟迟没有踪影。 听说统一运输新生的舰艇已经在太空游荡了十五天了。 新生还是不见踪影，各位演员的耐心都要磨光了。 「中校，找到了！」康晴的声音听上去在颤抖，激动的。 「什么找到了？」 「那两个倒霉蛋。」康晴回复道。 「操，这两个小崽子，赶快抓起来，用最快速度丢到守恒上去。」 康晴一愣：「不和大部队一起吗？」 「大部队也走，他俩单独练，老子亲自给他们加练。」 第31章 插pter31 加西亚和艾达被拦在了东校区的大门口。 警卫说没有他们俩的信息,联盟军校没有他们这两个学生。 加西亚和艾达面面相窥，默默退了出去。 中午，两人坐在临街的小饭店里。 「随风的信号进不去。」艾达撇嘴,「也不能说完全进不去,但东校的那个智慧机器人有点厉害,会被发现。」 加西亚点头,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艾达：「先吃饭。」 艾达接过：「也很奇怪,这么厉害的人工智慧,居然会遗漏你我的信息？有古怪。」 「下午再去一次，用艾维斯的编码。」加西亚道。 「你有艾维斯的通行证？」 「没有，但我记得他的号码，让你的机甲做个假的就可以了。」 「嗯。」艾达思索片刻,心底默默询问随风制作假证的可能性,没想到随风回答她，制假完全没问题,但想通过学校只能ai的检测,恐怕不会很容易。 「那东校人工智慧不会发现吗？」艾达问。 「也可以不做假证。」加西亚回答，「等警卫换班之后，去找他，然后把艾维斯的证件号背给他们，让警卫帮忙查询就可以了。」 「你可真熟练。」艾达斜他一眼。 「还行。」加西亚应一声，拆开筷子吃饭。 等到警卫换班，加西亚稍做易容，再一次上前，这一次他使用的艾维斯的身份代码。 奇怪的是,东校的警卫查询之后，告诉他没有这么一个人。 第53页 可理论上,艾维斯早就随大部队报导。 夜晚，艾达和加西亚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下榻。 「联盟军校指挥系大二学生，无缘无故消失了？」艾达坐在椅子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 「指挥系是大系，不可能消失。」加西亚回答，「东校指挥系的负责人，和我们家有点关系。这个人，比较怪。」 「怪？」 「嗯，特殊作战队退下来的老兵，练新兵很有一套。」 「哦。」艾达点点头，「我了解了，重实战。」 加西亚看艾达一眼：「我们今天两次前往东校的消息，应该在这位墨尔本中校的办公桌上的。」 「那我们等他来就可以了，对吧？」 加西亚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来，但我们无故缺席，肯定被他记住了。」 艾达翻个白眼，她是从第六局魔鬼训练中出来的最强特工，军校这些小把式，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有了加西亚的预防针，艾达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有了心理准备。 深夜，定点爆破，轰碎了艾达的梦。 「唉。」艾达翻身起床，边穿衣服边吐槽，「直接说一声我跟你们走就好了，非要这么玩，多危险。」 艾达闪身来到窗前，楼下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向着旅店袭来。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艾达转头看去，加西亚换好作战服站在门口。 「我们被包围了。」他开口。 「我看到了。」艾达拉好作战服的拉链，拉好窗帘，转头问加西亚：「你有枪吗？」 加西亚摇摇头。 艾达抽出腰间的银色的配枪丢给加西亚。 「都是智慧机器人，打中枢。」 「枪给我，你呢？」 艾达抬头看他一眼，随风心随意动，两把蓝青色的脉冲枪出现在手中。 「管好你自己就行。」艾达收起脸上的玩味，整个人显得认真而严肃。 现在，她代表的可是第六局，绝对不能让军方这些alpha小看了第六局特工。 离开房间前，她又提醒一句：「演得差不多就行了，我怕墨尔本会让我们赔钱。」 加西亚轻笑一声，连忙跟上。 墨尔本准备这一切，于公，是为了震慑两个迟到的新生，于私，是想试炼一下两人的实力，很显然艾达和加西亚都不是普通的军校学生。 从房间迈出的瞬间，他们在东校的入学试炼，正式开始了。 楼道里安静的诡异，同楼的住户仿佛没有听到先前的爆炸声。 「都是演员。」艾达轻笑一声。 子弹上膛。 脚步声在快速接近，楼梯口，第一个机器人拐了出来，向着艾达冲过来。 没有战术走位，就直冲沖地向着艾达而来。 艾达也懒得有过多动作，举枪瞄准。 弹道贴着脸颊划过，正中机器人眉心。 仿生皮肤上出现弹孔，暴露出闪着火花的铜丝电路。 艾达挑眉，转头看向加西亚，男人回以一笑，快步上前，来到艾达身侧：「你想怎么办？」 「先冲出去。」艾达回答。 墨尔本派出这种低等机器人，应该是判断两人身上没有武器，等他听到枪响，应该就不会继续派这些低等机器战士来送经验了。 「听说联盟军校很壕，我想看看，墨尔本能做到什么地步。」 加西亚知道，艾达这是玩心上来了。 既然算是入学考试，他也得好好表现，陪艾达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嘭嘭嘭—— 又是几枪，加西亚打倒自楼梯口冲上来的机器人战士。 艾达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把枪放下。 「差不多得了，虽然不用担心弹药，但我怕墨尔本让我赔钱。」 这种低等机器人造价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算少，艾达的收入按任务完成的赏金计算的。 她在高科院躺了三年，根本没有经济来源。 她不在军校编制，军方不给她发工资的。 「枪声？」指挥「逃兵」抓捕行动的墨尔本听到面前大楼里传来的声音，「他们身上有枪？」这几天他整新生玩得高兴，早就将康晴说过艾达来自第六局的事情玩的一干二净。 康晴提醒道：「长官，那个omega来自第六局。」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国安局的少校。」墨尔本盯着监控的神色渐渐狂热起来，「好久没见到这种好玩的学生了，居民区施展不开，想办法把他们逼到东区的荒野上去，放点好东西出来。」 「长官……」 「没事，老子看着呢，死不了人。」 墨尔本口中的好东西，是联盟军校研究所能研制出的高等虫族仿生人，是半生物半机械的改造生物，目前已有的四个等级中，四级最低，一级最高。 这次军校演习中，上级批下来四十台四级和五台三级，算是墨尔本的杀手锏之一。 「可还有一个学生……」 「他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我一定粗长 第32章 插pter32 轰—— 爆破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整个楼都在颤动。 艾达掏掏耳朵，快速移动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处，透过走廊的窗户,楼下的情况映入眼底。 「大手笔。」艾达感嘆一声,脸色表情凝重起来,她扭头对加西亚道：「我们从这里下去,没问题吧？」 第54页 加西亚和艾达的房间在酒店八层,不算特别高,也不算低，普通人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加西亚点头：「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艾达右手的蓝青色脉冲枪瞬间以一种流水形态包裹住她的右手,光芒散去,艾达的右手套上了一层机械外骨。 用力握拳，砰地一声,玻璃应声碎裂。 做完这些随风又重新变回脉冲枪。 「你的机甲,很不错。」加西亚的视线落在艾达手上的蓝青色枪械赞嘆一声。 「还行吧，就是偶尔会听主人之外无关人士的命令。」艾达头也不回，一条腿买过碎裂的玻璃观景窗，「我先下去，你小心点。」 某主人之外的无关人士无奈一笑，抬起右手护在艾达头顶，避免她被上头的碎玻璃划到：「你也小心。」 同时半转身子，左手持枪，连发数发,击倒追上来的机器战士。 艾达侧身跃下，脉沖枪又一次变化为攀爬手套,她左手吸在大楼外侧，迅速寻找着落脚点。 六层旋转餐厅的观景台。 艾达松手向左侧飞跃，前滚翻缓冲，平稳地落在观景台上。 她的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来，跳下来。」艾达抬起头，将随风变化的金属保护绳索往上丢。 加西亚没接，开枪击倒扑上来的机器人，纵身跃下，青年单手抓住装饰栏杆，手臂用力一荡，半空之中，再次借力，抓住因重力下落的保护索。 艾达突然受力，右手快速绕过绳索一周，小臂上浮现出青色的脉络，单腿踩上栏杆支撑。 她明白了加西亚的意图。 他准备直接下滑到一楼去。 电光火石之间，加西亚右手一甩，随风顺势缠上他的腰，银色的手枪换到左手，向空中连发三枪。 两架蓄能中的y-71低空超导炮机器人被击落，金属坠落在地，炸飞无数原件。 沉闷的响声下，加西亚顺利落地，艾达将绳索另一头的钩索勾在作战服的腰带上，一跃而下。 有加西亚在楼下掩护，艾达落地的过程要顺利的多。 通过监视仪器，墨尔本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派出y-41和d-07型机器人。」他沉着下令，「把他们引导荒原去，还有，注意一下那个omega手里的武器。」 康晴沉声道：「长官，仿生虫族战甲经过改良之后，还没有投入过实战，您这样，太过危险了。对面，还有一个学生。」 「那小子我认识。」墨尔本答道，「要是连个仿制生物机甲都解决不了，他也就不用念了。」 康晴知道墨尔本的决定无法改变，调整调令，更换了围攻艾达和加西亚的机器人。 「大三的学生也可以拿出来实练一下了，正好有免费的陪练。」墨尔本又道。 「中校，大三指挥系的学生，正在守恒星上扮演星盗。」 「哦，那就调下来一部分，和第六局特工对练的机会不多，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单兵作战的极限。」 「最快也要三个小时。」康晴回答。 「那就拖他们三个小时。」 「嗯？」艾达戒备的盯着周围的动向，却发现包围着酒店的机器人正在有组织的撤离。 「要换人了。」加西亚接道，「这种低等的机器人只是无意义的消耗。」 「高等的也是。」艾达补充着，摆了摆手中的脉冲枪，「我还没活动呢，随风可是机甲，不是热武器。」 「能正面碰撞？」加西亚问。 「可以，但没有重装机甲那样的大型武器，随风不是重炮流派的机甲。」艾达解释道。 「先出去。」加西亚环顾四周，「虽然说军校附近的建筑应该都隶属于学校，但影响到其他人还是不好。」 「他也想到了。」艾达扬扬下巴，朝着墨尔本隐藏的方向，「应该要去荒原，或者，前往卫星守恒。」 「嗯。」 料想到墨尔本的计划，艾达与加西亚也不等对面行动，随风变形成飞行摩托，径直向着荒原而去。 东校区外的这片荒原隶属于学校，是简单作训任务的模拟场。 通讯信号接入。 「滴滴滴——」 墨尔本眼前的监视屏闪了闪，出现一张俊俏的面庞。 「很高兴见到您，墨尔本长官。」 「艾达少校。」墨尔本一点都不惊讶，他视线转到加西亚脸上，「加西亚侄子。」 「叔叔。」 侄子？ 艾达扭头看后座上的加西亚，比口型道：「你叔叔？」 「我能看见。」墨尔本脸色一沉。 「我六叔。」加西亚回答。 「哦。」艾达点点头，「沾亲带故就好说话了。中校先生，我虽然不太了解你这种架势是什么意思，但看您也没有伤我们小命的意思，应该算作考核。这样吧，我可以直接配合你的安排，这些机器人就撤掉吧，我知道联盟军校的办学基金多，但勤俭持家是传统美德。」 「你在和我谈条件？」 「哪里敢啊，您军衔高，您是大哥。」艾达背手掐一把加西亚大腿，示意他赶紧出来圆场。 「六叔……」 墨尔本·克莱因立刻打断加西亚：「我不听你说话，迟到了就是迟到了，按规矩来。」 第55页 「家族会议，六叔你也在的。」加西亚无奈，「父亲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墨尔本意识到什么，指着艾达道：「这是老东西给你找到保镖？你小子让omega保护？」 「……」 「丢人。丢人丢到家了，不练你练谁。」墨尔本一拍大腿，就要挂掉通讯。 「六叔，是让我们当陪练还是做实验，不用拐弯抹角了。」 艾达小声提醒：「应该是让我当……」 墨尔本大脑中飞速计算：「入学考试我给你满分，你给我测几项数据，再配合我练新手，当然，艾达小姐要全程陪同。」 「没问题。」加西亚立刻答应。 艾达扭头瞪他：「我有问题。」 「你是保镖，跟着我，没问题的。」 艾达楞住，刚刚还舞刀弄枪的实战，突然之间，就被拉下水，转变太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扭头怒斥加西亚：「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青年低垂着头看她，似笑非笑。 艾达深吸一口气，猛得加大马力，欲将加西亚甩下摩托，却被一只手勾住了腰，连带自己都晃了一晃。 「我六叔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加西亚覆在艾达耳边，「或许能给你的随风添几个趁手的武器。」 「能折现吗？把我替他省的钱折现给我就好。」艾达仔细想想，随风配置的武器都是高科院的最新科技，不需要墨尔本的武器配置，倒是她现在手头紧张，需要钱。 「克莱因家族名下的军工企业，收入不菲。」 「成交。」 加西亚松开环着艾达的手，静静注视着女人的侧脸，连她耳朵上的细小绒毛都不放过。 他突然觉得，艾达变了，现在的她，倒有些像过去的艾达了。 七年前，净土，某高档娱乐会所内。 艾达用随手扯下的床单，擦去随风刀刃上的鲜血，将床上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新鲜尸体盖上，转头看向角落里缩着的omega。 女人嘆了口气，蓝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锋利的窄刃重新收回脑后，她走到角落里蹲下。 「这东西能让你暂时变成beta。」艾达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份药剂交到omega手里，「跑吧，想方设法，活下去。」 街道上昏暗地灯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不大的区域，窗没关，风吹起窗帘，遮挡住唯一的光源。 一片黑暗。 角落里的omega抱膝蜷缩在角落，听到」艾达的声音。她抬起头，传统的东方美人脸，微带泪痕，楚楚可怜，萦绕在空气中的清香，让艾达也有些动容。 「你很美。」艾达轻声开口，将药剂塞进omega手中，「所以，更要好好活着。」 小o眨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艾达。 「你是omega？」语气里带着浓浓地疑惑。 认知中，omega都是娇小柔弱的存在，他们不擅长战斗，却拥有强大的繁殖能力。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很瘦，却不显得娇弱，体态纤长，肌肉分布匀称。 「是，我是个omega。」艾达起身，「给你思考的时间不多，我要走了，如果你想好了，就把手递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愿意离开，我会帮你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女人浅笑着，向着地上的omega伸出手。 留下来，忍气吞声，任人欺辱，一辈子都逃不过alpha的强权镇压，离开，更是步步危机。 「我能成为你这样的omega吗？」 「没什么不可能。」艾达回答。 死就死，也要有个人样。 这样的念头一但出现，就无法压抑，像是枯草原上的火星，不断蔓延，愈演愈烈。 omega伸手握住艾达的手，这双手有点凉，软软的，虎口有常年持枪磨出的茧子，却蕴含着无限的希望。 艾达扭过头，紧紧盯着窗外的无边夜色。 「选了，可就不能后悔了。」 「不后悔！我想活着，像个人一样。」 她猛得一把将omega拉入怀中，单手拖住她的身体，从窗口一跃而下。 「那就抱紧了。」 风在耳边呼啸，小o紧紧闭着眼睛，求生的欲望和对未知的恐惧，使得她紧紧抱着艾达的腰，用尽全力。 第33章 插pter33 蓝青色的光芒闪过,拖住了两人自由下落的身体。 艾达笑出声，侧头看一下抱着自己的小omega。 「吓坏了？」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我……」小o咬着牙,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半天都没有憋出一句话,她太害怕了。 「别怕。」艾达转头看向远方,「我不能带你很久,跟着我很危险，但就这样放下你，你死得更快。」 「那怎么办？」 滑翔伞拉缓了艾达下落的速度。 女人沉吟片刻：「你听着，我教你一种特殊的技巧,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 艾达将信息素反制的方法教给了这个omega，她没有细讲,只说了大概的方法。 信息素反制不是什么高级技巧,可它需要常人难以想像的毅力与无数次练习。 「记住一点，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即将落地，随风收起成滑翔翼模样，艾达抱着小omega滑步落地，然后又拉高高度，向反方向飞去。 见她要走，站定在地上的omega咬牙，高声喊道：「我叫康晴，你呢？」 第56页 艾达悬停在半空,回身一笑：「知道我的名字，你会陷入危险的。」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随风的监控范围内，已经有霍桑·劳伦特手下的生物信号出现，她必须快些拉出距离，才能让这个小omega逃出这里。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随风，确定下一个目标的身份。」 「主人，第六局在净土刺杀目标之中，除去霍桑·劳伦特与尤金·罗德里格斯之外，只剩下最后一位」 「尤金·罗德里格斯？」 熟悉的名字一闪而过，艾达不悦地皱皱眉。 「要为您接取这个任务吗？」随风确认道，「该任务分级为s级任务，在搜集类任务中，还有收集盗取尤金·罗德里格斯的研究成果。」 「接那个迦百农负责人的任务。」艾达沉思片刻，「尤金·罗德里格斯是父亲的学生，我不会动他。」 「正在接取任务——接取成功。」 艾达调整滑翔线路，在靠近贫民区的地方降落，从随风自带的储存空间中取出伪装的衣物，拐进小巷。 净土三颗行星之中，有一颗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另外的两颗行星，分明用古罗马数字1和2命名。 艾达所在的行星是净土2号星，相比1号星，它更靠近虫洞艾顿公爵，引力要大于净土1号星，也更大。 1号星则是霍桑·劳伦特的大本营，这颗行星地表生存物资匮乏，却盛产各种珍惜金属。行星靠近人造光源，昼夜温差巨大，地表不适合人类生存，在艾达掌握的资料里，1号星有四处地下城，分布着霍桑·劳伦特的武器工厂，能源工厂，工人及技术人员生活区，物资仓库和一座科学研究所。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艾达掌握的资料里没有仔细说明，但她猜测，至少还有舰艇工厂和制式军队的训练基地。 2号星也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域，以星球纵轴线分为东西半球，西半球多是环形山与咸水湖，称为d区。 艾达进就是飞船坠毁在d区的环形山，被捡到人贩子团伙里的。 当然，坠毁是提前策划好的，潜入也是有目的的。 东半球就是生活区，被两条交错的河分为四个区域。 艾达所在的区域最南端的贫民区，这里生活的人多是从其他星系逃亡而来的，什么样的人都有。管理混乱，鱼龙混杂，正式因此，贫民区是各路专业杀手，赏金猎人，消息贩子的最爱的地方。 只要有钱，你能在这里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时间进入大宇宙时代，可人对于八卦的感兴趣程度没有丝毫减弱，除去一些杀手购买暗杀信息，八卦在这里也同样受欢迎。 很长一段时间内，联盟高官小老婆的偷拍照一度脱销。 下街的k酒吧，就是这样的信息交换中心。 k酒吧的老闆，曾是星际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当然这是官方流传的身份。他实际上原是第六局的一员，就像艾达明面上的身份是某特种大队分队队长，上尉军衔。k后来金盆洗手，在净土经营这家小酒吧。 这种能从第六局功成身退的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可同样，他多年游走在暗处，树敌无数，仇家遍地。因此，k也借着这家酒吧结交各种人物。 按照脑中的立体地图，艾达沿着狭窄的细长巷子拐进下街。 街道很窄，两旁是低矮棚户屋，街道两边，到处可见污水横流，恶臭扑鼻。 沿着矮墙，堆放着各种垃圾，可以看到大老鼠踩着垃圾堆爬上爬下，啃噬着骨头之类的东西。 「怎么还有这种地方……」空气中扑鼻的恶臭，熏得人想要落泪，艾达知道这里是贫民区，来时也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还是吓了一跳，脚下的步伐加快几分。 「主人，这种贫民区已经很少见了。」随风回答道，「以前在联盟较为偏远的星系星球上，这种场景不少见，随着这些年的政府推进改革，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很多棚户区已经被取缔了。净土被霍桑·劳伦特占据，发展落后是很正常的，星盗猖獗，自然贫穷。」 艾达不禁皱眉：「随风，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相似社科频道里发言的老学究还有议会里喋喋不休的议员。」 「抱歉主人，这是自网络上载入的言论。」 「少看点七七八八的。」艾达观察着四周，「这里的人，无论老小，都有暗伤。老一些和青壮年身上的，我可以理解为在角斗场打斗留下的外伤，可小孩子身上的伤口，不像是武力造成的，倒像是人体实验。」艾达脸色逐渐阴沉。 「主人，您的意思是净土里有人在进行人体实验？」 艾达翻个白眼：「亏你还是智能机甲，能不能少说这些不过脑子的话？记得及时更新系统。」 女人的视线落在街道旁几个瘦小的男孩身上：「自从生命之树之后，人类又陆续发现了几种不同的四维生物，有动物形态的，有植物形态的，他们当中有研究院发现的，也有生物爱好者发现的，甚至，我们都无法断定，现有记载的四维生物就是人类已知的全部高维生物。」 「有关部门确实颁布过关于四维生物的法律，禁止进行高维生物寄生人体的实验，可现实呢？联盟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整个联盟内，生物科学最高权威组织，底下的植物所、动物所、微生物所、遗传发育所、基因组所五个基础部门，全部在进行高维生物研究。寄生实验算什么，他们根本不满足寄生，寄生得出来的都是被四维生物意志控制的傀儡。他们要得，是控制四维生物。我与卓越是什么？就是实现他们野心的工具，我们是用高维生物细胞中提取出的dna，结合人类最强基因制作出来的『混血儿』，你说，这算不算人体实验？」 第57页 随风是最高等的智能机甲，内置的人工智慧是星际超一流水平，可它不是人类，它能模拟各种各样的情绪，但那不是它的情绪。 它能听明白艾达说得每一个字，能理解里面的意思，却理解不了艾达的无奈与悲哀。 艾达与卓越，生来就是工具，是傀儡，他们逃不了。艾达曾以为，只要她足够强大，就能带着哥哥逃离地狱，天大地大，如神话中的青鸟，随着清风，自由飞翔。 但这些，註定只是梦想，研究员为了避免实验品失控，都有自己的防护措施。 艾达和卓越的dna上，分别有一段提前编码好的硷基序列，正常情况下这段序列位于内含子上，研究人员一但发觉问题，就会给出一个特殊信号，在信号的作用下，这段特殊序列就会被翻译，在艾达的身体内形成一种致命蛋白质。 「算了。」艾达自嘲一笑，「我和你一个机器人说这些干嘛。」 转过街角，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小广场，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小摊贩，出售一些廉价营养液，和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大多无人问津，也就懒得吆喝。 贫民区结构复杂，随风的地图也存在着很大的偏差。 艾达径直走向一个售卖营养液的商贩，中年人模样，长相凶恶，身体肌肉活性保持的很不错，在贫民区这种地方摆摊售货，也是需要资本的。 「买什么？」见艾达靠近，中年人粗眉皱起，满脸戒备。 这人身上有屏蔽精神探测的特殊工具，实力咱不明确。 「问路。」艾达直接说明来意，声音在变声器的处理后，低沉暗哑。 「我不认得什么路。」中年人翁声道，看着艾达的神色以及戒备，贫民区接着问路来抢劫的案例不少，他这里的营养液虽然都是兑了水的低劣产品，可在这种地方，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中年人敢公开售卖，就有自己的本事，可艾达，给人的感觉过于不安。 艾达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中年人的否决：「我找k，请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是个弱智。 为了整理剧情，今天重新看前面的章节，发现我把加西亚的名字打错了。 我原先给他取的名字是加西亚·克莱因，而不是现在用的克莱恩，灵感来源是克莱因瓶(克莱因瓶是一个在四维空间中才可能真正表现出来的曲面)，这样他看起来剧情中的四维生物很搭配。 结果，剧情太多太复杂，脑子不够用忘记了…… 郑重说明，我要把男主重生之后的名字改回去。 加西亚·克莱因！家族也改掉，是克莱因！ ps.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章下面掉落红包。 第34章 插pter34 「我不认得什么k。」嘴上这么说着,中年人表情更加严肃。 这个地方，来找k的，除了通缉犯,职业杀手,赏金猎人,找不出第四种人,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属于哪一种。 身上的高级装备不少,也没有明显的杀气，像是来寻宝的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身上又不少宝贝，只要斟酌好量，他们大多都很慷慨。 艾达明白中年人的意思,微微颔首,反手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丢在桌上：「我没有钱，只有这种东西。」 中年人拿起黑色石头一看,脸上表情大变,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种稀有的超维金属，变形之后，能存产生远超于自身体积数万倍的空间。 「一立方分米的超维金属『寡肽』，品相一般，杂质多，能变形产生十立方米左右空间。换一个地址，你不亏。」艾达低沉的声音在中年人大脑皮层上响起。 「在光影交界的地方。」 艾达皱眉，一个换消息的破酒吧,弄得文绉绉的。 「怎么去？」 「黄昏或者黎明之际，会有短波频率示意。酒吧建在贫民区地下,有多个入口，不同时段开启的入口不一样。出口只在这两个时间段开启，错过只能等下一次。」 「进出一样？」 「是的。」 艾达点点头，中年人的意思，她要是进入k，就只能等待下一次入口开启。 默默记下，离开中心小广场后，她寻了个角落，分出一股精神力，直入贫民区地底，却被一种反侦查设备隔绝。 「怪不得，第六局的老前辈们说这地方古怪多。」艾达翻个白眼，「这k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从国安六局走出去的人，大本营的藏法都一模一样。」 「主人要强行突破吗？」随风问道，「这反侦查远不如第六局，我可以直接击破。」 「可别，是我们有求于人，我们等傍晚。」 艾达带着omega逃离的时候，是凌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早就错过黎明时进入的机会，只能等待夜幕降临。 与此同时，另一片区域，艾达先前去过的酒店。 霍桑·劳伦特与尤金·罗德里格斯，净土的两位首领，一同出现在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尤金仔细观察着床上的尸体。霍桑的视线在在房间里移动，一会儿盯着一个点定住，思考半天。 「刀刃顺着喉管直接割断，没有挣扎痕迹，干净利索地一刀毙命，这个月第六个。」尤金点评道。 「嗯。」霍桑应一声，环视这间装修奢华的独立套间，「房间不错。」 第58页 「哥，死得这哥们可是你的手下。」尤金侧头，「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傢伙负责的是a区，b区，c区三个平民生活区的基础建设。」 霍桑颔首：「你没记错，他是管基建的。」 「话说。」尤金侧头看他，「从进来到现在，你到底在看什么？」 「装修。」霍桑回答，「看起来基建油水很足，平民区都建成了贫民区了。」最后一句，他说得是标准的汉语，尤金没有听懂。 霍桑又重新用星际通用语说了一遍，尤金脸上的表情才出现变化。 「你应该找个会地球语言的人陪你玩这种梗。」他接道。 「你应该学习一下地球上的语言。」霍桑语气平淡，「别忘了，地球上的那个研究所里有你想要的东西。那可都是用汉字写的。」 「克里克有翻译功能。」 沃森与克里克，尤金拥有的两个智能机甲，分别以地球时代两位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的生物学家为名。 霍桑没有接话，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尤金絮絮叨叨地分析了半天尸体。 「房间还有另一个人。」霍桑开口，「找到她。」 「你这不是废话，要不然他怎么死的，自己抹脖子吗？」尤金一脸莫名的看着霍桑。 霍桑看他一眼，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守卫。 守卫会意，悄然离开。 尤金反应片刻：「你是说除去凶手，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应该见过凶手？」 霍桑回他一个你这白痴的眼神。 「试想一下，如果是你，会一个人来开房吗？」 「唔，也不是没可能，实验室待不下去的时候，我也会出来。」尤金思考片刻，答道。 说不通。 霍桑没在多话，转身就走。 四十分钟后，两个护卫押解着一个年轻的omega进入房间。 尸体还摆在原先的位置，鲜血渗入床单，红的近黑。 康晴扫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尸体，脸色煞白。 得到消息的霍桑·劳伦特走进房间，示意护卫关门。 「先生。」护卫行礼。 霍桑摆摆手，护卫松开康晴。 女人晃了几下，站定。 「omega？」霍桑看着她，问道。 康晴咬咬牙，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眼眸，楞了片刻，偏过头：「beta。」 「beta？」霍桑轻笑一声，朝着康晴伸出手。 omega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要躲，被护卫死死按住肩膀。 霍桑掀开康晴的衣领，白皙的皮肤上丑陋的齿痕暴露在视线之中，康晴死死咬住下唇。 「抑制剂是谁给你的？」霍桑将康晴的衣服重新拉好，平视着小o的眼睛，「这种特制的信息素抑制剂，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康晴依旧咬着唇，不说话。 「不回答？」霍桑拧起康晴的下巴，「我的耐心不好，不过，我也不喜欢强迫人。」蓝灰色的眼眸带着笑，却透着疏离。 「我问，你答，明白吗？」 omega眼中是深深的抗拒。 「听话，颅内入侵，你受不住。」霍桑拍拍康晴的脸，放开了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是个年轻的女人，omega，眼睛颜色偏浅，头发偏棕，标准的美人脸，味道像甜蜜的糖果。」他每说一句，康晴的表情就凝固一分，虽然她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刚刚逃离，又一次被拖回这个房间，这一次，没有那个强大的omega，她真的要被困一辈子。 绝不能！ 回想着她传授的技巧，康晴心一横。 霍桑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真乖。」他站起身，蓦的捂住胸口。 回头看去，康晴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信息素反制。 只不过，双方差距过大，康晴的信息素瞬间就被压制 霍桑捂住心口，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腾的欲望。 前不久，他因为那女人的信息素引诱提前进化，本来就处于不能动用信息素的阶段，又被这个小东西刺激，差一点细胞暴走。 「叫尤金来，她会死。」霍桑走到靠椅前坐下，也不管地上抽搐的omega，闭上眼睛，试图压制体内的翻腾感。 尤金走进房间，就被omega的信息素沖了满头，他连忙退出房间，颤抖地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抑制剂。 这才重新进入房间。 「什么事？」 霍桑睁开眼，虹膜边缘泛着妖冶的红，里头又是比艾顿公爵更深邃空洞的黑，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人，皮肤白的毫无生机。 「卧槽。」见到霍桑这幅样子，尤金哪里顾得上地上的康晴，连忙冲到霍桑身边：「突然这是……算了，你赶紧跟我回去。」 「我没事。」霍桑闭上眼睛，手臂上青筋暴起，蜿蜒盘旋着，格外狰狞，「离我远点，把那个omega也带出去。」 「先和我回去。」 「你的那些药没用，这种状态与生命之树无关，我自己处理，趁我现在还有理智，出去。」 「霍桑。」 霍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摇头。 尤金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咬牙，扛起康晴离开房间。 「两个月，爆发了三次，三次。」尤金自言自语，「会出事的，会出事的。」 第59页 霍桑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他看上去更加虚弱，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尤金守在门口，霍桑出来，他第一时间凑上去，从口袋里掏出听诊器，就往霍桑身上招呼。 「我是学基因学的，现在都可以自考行医资格证了。」他抱怨。 霍桑却躲过尤金：「那个omega呢？」 「你都快死了，管那女人做什么？」 霍桑皱眉：「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还会说什么？那omega也没事，我给打了药，睡着呢。」 霍桑垂头看他。 尤金比他矮上半个头，这样看起来，像是个跳脚的小媳妇。以他对omega的厌恶程度，或许将来有一日，他有可能见到尤金找一个alpha伴侣。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突然笑出声来。 「你有病吧？笑什么？」尤金抬头看他，一脸懵逼。 「走吧。」霍桑敛起笑容，「去看看那个omega。」 「神经病。」尤金骂一句，转头嘱咐侍卫，「把里头那具尸体处理了，两天了，都臭了。」 说罢就跟着霍桑离开。 守门的护卫得了命令，打开房门，空气里泛着淡淡的腥气，却不是尸臭。 白色的床铺上，血迹还在，却不见尸体。 两个护卫都惊出一身冷汗，面面相窥，关于霍桑·劳伦特的传言不由得浮现在心头。 传言，毒蛇，吃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寡肽』是种代号，给金属起名字太难了，就随便起了_(:3」∠)_ 第35章 插pter35 关于毒蛇吃人的传言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过霍桑·劳伦特的人，多是不相信的。 霍桑·劳伦特生得俊美无比，多数时候给人一种温柔内敛的感觉,偶尔见到他动手,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迅捷灵敏,实力强劲,却不外显。 但毒蛇这个称呼,也不是空穴来风。 传言他刚被流放到这个星系时,和现在完全不同。 吃人的流言，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 而现在，除去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尤金·罗德里格斯，剩下的人很少有见过百年前的霍桑·劳伦特,留下来的,只有毒蛇的称号，和吃人的传闻。 护卫a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向身侧的护卫b：「我,我们，收……什么？」 护卫b定了会儿，沉声道：「记住，尸体已经处理了。」 护卫a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配合收拾好房间，用裹尸袋塞了染血的床单窗帘，鼓鼓囊囊一包，不注意观察的话，很难分辨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护卫b又道：「等会儿去附近的集市,买些猪肉，猪骨,一块烧了。记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我已经处理好尸体，是劳伦特先生的命令。」 护卫a连连点头。 康晴恢复的不错，她的体质在omega中还算不错，也和霍桑·劳伦特仍在病中，信息素没有全盛时期强劲有关，她只昏了半天就醒了过来。 通过注射尤金特制的抑制剂，也帮她缓解了反制信息素带来的反噬。 霍桑推门而入，病床上的女人明显缩了一下身子。 霍桑看到了，没什么反应。 尤金跟着他进来，径直走到一旁坐下，扬起下巴：「随便问，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再做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就给她注射诱导剂扔到军营去。」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霍桑却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那你叫老子来这？」尤金恼了，他虽然是个alpha，却异常厌恶omega。 用尤金自己的话说，alpha这种生物，在遇到omega之后，就像是发情的公狗一般难以自控。 可他自己是个alpha，所以他选择厌恶omega，一如既往的清新脑回路。 霍桑没搭理他，转头看着康晴，虹膜已经恢复成泛着灰调的蓝色。 「你很勇敢，可惜不够聪明。」他道，「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挑战强于自己太多的敌人，那样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康晴攥紧被单，她又气又怕，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得是对的。 她当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出于对你勇气的赏识，我可以送你离开这里，你可以选自己想去的地方。」 康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望向霍桑，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男人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太多的表情。 「想好了吗？」等了一会儿，他开口问。 「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吗？」康晴小心翼翼地试探。 「只要你能想得到，都可以。」霍桑再一次给出肯定的答覆。 「我要去盘古。」 联盟首脑星，盘古。 听到这个单词，霍桑到没有多大的反应，坐在一旁的尤金嗤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康晴不知道，对于她这样的没有自保能力的omega来说，去盘古，远不如留在净土。 霍桑虽然不禁止净土内的情色交易，但却对人口贩卖管制的十分严格。 艾达潜入的那个组织，名义上是人贩子团伙，可又有哪个人贩团伙，有那么大的脸面，值得净土的主人亲自跟随。 只是这些东西涉及到净土的立身之本，霍桑不愿意向外透露而已，反正他名声有够烂，再烂一些也无所谓。 「你确定？」霍桑皱下眉。 第60页 「我确定，我要离开这里，去盘古！」 看着康晴期待的模样，霍桑不由得自嘲一声，他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就没有必要提醒这个omega。 天高地厚，去了盘古自然会有人教她，到时候，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运了。 「如你所愿。」 离开房间之后，霍桑上到了会所的顶层，透过雾蒙蒙的天空，静静看着艾达离去的方向。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却只夹在手里。 尤金走近，靠在他身边，斜一眼他手中的烟，抢过叼在嘴里。 「去了也是死，还浪费资源送她。」尤金吐出一口烟雾，「我看不如犒劳咱手下的弟兄。」 「万一活了呢？」 「呵，盘古是什么鬼地方？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o，没等到盘古，她就会被抓住，卖到什么地方去。别忘了，您老人家实力超群，星际第一牛逼，还是被那群老东西整得差点死掉，多亏了老子，一次一次把您老从鬼门关拉回来。」 「聒噪。」霍桑开口，「抽你的烟。」 尤金翻个白眼，吐出一口烟雾，菸草的气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两个月内，你失控了三次，按这种速度下去，迟早要完。」 「嗯。」霍桑应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感。 「你这什么反应？我在关心您老人家的身体，20%的非人基因已经在蚕食你身体内的正常细胞了，您可千万别忘了，你的基因里带着的东西，可是会吞噬同类的。」 「我没忘。」霍桑转身，视线了落在尤金的脸上，「非人细胞超过30%会怎么样？」 「咳咳咳。」尤金被烟呛住，「30%？」 「嗯。」 「干嘛问这个？」尤金想不明白，「你体内细胞的变异速度确实不慢，可近百年来，药物控制的很好，只要您老人家别天天作死，我有把握，未来五十年内，上涨幅度不会超过3%，等你真涨到30%，再说吧。」末了，他又自言自语一句，「我所知道的科研所内，还没有出现过30%细胞非人的存在。」 「我见到了，30%的人类。」霍桑道。 他顿了一下，将这句话更改为，「十分逼近30%，28%以上。」 「什么时候？」尤金睁大眼睛，「d区见到的那个omega？第六局那个？」 霍桑点头：「她体内的细胞很强悍，恐怕不是普通的动物或植物。」 「四维生物。」两人异口同声。 「我知道她是谁了！」尤金扭头，看着霍桑，「你还记不记得，四号研究所之中，有两个全人工编码的受精卵。」 「一男一女？」霍桑皱眉。 「对，我老师的杰作，那两个受精卵。」 霍桑楞怔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我最后一次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婴孩了。」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分化了两个omega。孩童时期进行了休眠，睡了有百年。」尤金解释道，「怪不得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个omega？怎么会？不是说是最强的人造生命吗？为什么是两个omega？」 尤金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还没有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实验，只是偶然听老师提起过，本来应该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的，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最后分化出两个omega。」 「一个alpha，一个omega？」霍桑想到一个可能。 「就是你想的那样，本来是打算做一对100%契合率的夫妻，这样他们的后代也可以作为实验体。」 「不愧是高科院。」 「令人咂舌。」尤金将燃尽的菸蒂丢掉，「这么看，两个omega，倒也有好处。」 「好个屁。」难得，霍桑骂一句，「换一种实验方法而已。」 尤金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霍桑。 「信息素实验的过程，不好受吧。」 「也就那样」霍桑回忆起一些往事，平静的表情出现丝裂纹。 「我所知道的，那天你见过的那个omega，在分化之后，就没有脱离过实验室，没日没夜的进行信息素实验，最后，才配出这种讨绝大多数alpha喜欢的糖果甜味。」 尤金没有说明的是，他之所以讨厌那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甜美气味，就是因为，曾经见识过第六局的omega信息素实验，见过无数被慾念折磨的没有人形的alpha和omega，甚至亲手将从alpha和omega体内提取出的信息素注射到beta体内，记录他们起反应的时间，和其他的各类数据。 但高科院的黑暗，远远不止他看到的。 「高科院的那些老东西，根子里都坏透了。」尤金评价道，「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初选择跟着你逃亡，虽然成了通缉犯，但至少，死后不用下地狱。」 「第一次。」霍桑开口。 「是吗？我以为我说过了。」尤金仰头看天，时近傍晚，稀疏的几片云彩，被人造光源染成橘红色，透过雾气，朦胧似仙境。 「我们刚来的时候，这地方可真是，荒芜啊。」 「是啊。」霍桑垂眸，「一百多年了。」 时间已经久远到，昔日一片荒芜的净土都彻底变了模样。 第36章 插pter36 与此同时,艾达站在贫民区最高的钟塔尖上。 艾达的目光落在东南方的角落，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动作，短频信号又重复几遍后,她确认了具体位置。 第61页 除了她自己,艾达还在附近发现了几道不弱的生命信号,应该也是等待酒吧信号的访客。 艾达是等到这些信号全部断开之后才前往k酒吧开启的地点。 她赶在关门前到达。 这一次,酒吧开启的大门是一户人家的地下室。 接着昏暗的灯光,艾达沿阶而下,她始终没有停止精神力扫描。 一百零八阶台阶，通道到底，是一片空地。除去艾达，还站着几个人,是之前在钟塔附近感知到的生命信号。 艾达夜视能力极好,她环顾四周，精神力如海一般四散开来。 这一次,阻止她的不是反侦查装置,而是另一种力量。 来自某个人，艾达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位来自第六局的前辈，k酒吧的主人。 「小丫头，别着急。」浑厚的男音在大脑皮层响起。 艾达一愣，按时间算，这位前辈是五六百年前的人，可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老态。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不久,脚下的地面开始飞速下限。 艾达一惊，她意识到,脚下是升降机。 「藏在地下的宇宙舰艇？」艾达稳住身形，下坠的感觉缓和许多。 升降台停了下来。 眼前倏然亮起，艾达眯起眼睛。 升降台停稳之后，艾达跟着其他几人沿着通道进入这座贫民区下的飞船。 艾达观察着四周，心中呼唤随风：「随风，你扫描一下周围，看一下这飞船的来头。」 「主人，这是113年前由华邦科技研究发射的nond号宇宙探索舰[见插pter11]，是一艘宇宙资源探测飞船。」 「一艘资源探索飞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艾达垂下眼，「查这个华邦科技。」 「华邦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银河历4000年，现任的法人代表……」随风吧啦吧啦将查询出的资料快速复述。 艾达沿着通道向前走，不多久，前方出现一排仿生人侍者。 「女士，请跟我来。」看到艾达之后，仿生侍。者快速靠近，引领者艾达往飞船中的娱乐区域。 「看来，酒吧并不是这艘飞船唯一的用处。」艾达垂眸跟上，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有放出精神力探索，只是尽可能的用余光观察四周，多记一些这艘飞船的细节。 「女士，请。」仿生人侍者将艾达带到一处独立办公室前。 艾达顿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间就是酒吧主人k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艾达平静的表情出现一道裂纹，转身要走，门已经从外关上。 这根本不是办公室，而是一间审讯室。 不出意外的话，k本人就在面前的单面玻璃后，看着她。 该死。 艾达左手搭上右手手腕，按在皮下植入晶片上。 这是第六局特工的身份标识晶片，上面附带了几个简单好用的小程序，其中一种，能屏蔽五分钟电子设备。 当然，这里的五分钟是平均数据，并不一定可靠，若这里的情况复杂，就无法到达这个数据。 「别紧张。」先前听到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大脑皮层，「这样只是为了不吓到你。」 为了不吓到你。 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k的话语，艾达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k是第六局混出来的老油条，观察能力超一流，艾达的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呵呵，老了。」他继续道，「小丫头，知道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艾达的顺着他的话，斟酌着用词：「前辈找我来，总归是有道理的。」 「小丫头。」浑厚的中年男人声音，在大脑浅层回荡，「第六局，对你什么样啊？」 艾达一时间搞不清k的意思，手指轻轻叩击在晶片上：「我只是第六局名下干活的人，而已。」 「我也曾是第六局手底下干活的。」k接道，「但能不能算作人，我说了不算。」 玻璃对面的女人猛得抬头，点着晶片的手指僵住，紧紧盯着玻璃，目光炯炯，似要洞穿着薄薄的阻隔。 可惜，她看不穿。 「您……什么意思？」 虽然这么问，但艾达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位k先生，恐怕，也进行过人体实验。 先前他说，害怕吓到自己，寻常的优化实验只是完善实验品自身的基因，不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 但k先生强调了，能不能算做人…… 恐怕，是寄生实验。 「小丫头，还不明白吗？」 「前辈也是高科院的……实验品吗？」艾达小心翼翼地提问。 「确实做了很多年的工具，但你猜错了，不是高科院。」k回答。 不是高科院，哪是什么地方？ 艾达眉头锁得更深，隐隐约约，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秘密。 k的眼睛隐藏在浓密的鬚发之中，玻璃那一面，少女曼妙的身形隐藏在黑色的作战服内。 可在他的视线之中，玻璃的那一面，根本不是艾达，而是一棵高约半丈的树苗。 枝叶不多，两三枝泛着绿意。 那代表的，眼前的人，被侵蚀的程度，还是正常范围。 想了想，他问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艾达抿唇：「银河历6503年生，今年27岁。」 她没细说，但今年，是银河历6637年。老人估摸着一算，便知道她有过休眠阻生的经历。 第62页 在实验品身上，这种经历很常见。 「还很小啊。」k的小眼睛暗下来，「我整整大了你六百岁。」 艾达睫毛微颤，没有接话。 k与联盟北境战神克莱因家族的老族长，是同一代人，远不是她这种后世小辈能抗衡是存在。 这里，不单单指实力，还有阅历见闻之类的综合。 「小丫头，我问你，你口中的高科院，是不是现在的联邦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 艾达点点头。 高科院就是联邦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的简称，星际内很少有人不知道。 「哦，那它的前身是不是叫银河第四军区实验室啊？」 听到k说出的名字，艾达眼睛一沉，意识层立刻想随风的中枢下令：「随风，立刻查一下他说的这个银河第四军区实验室，快！」 艾达敏锐的意识到，自己来到k的酒吧，能够得到的消息，远不止一个迦百农之心行政官的资料与行踪。这位六百多岁的老先生，能带给她的礼物，要远远超过她所想的，甚至，会打碎她已有的认知。 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就是银河第四军区实验室，这个完全没有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陌生名字。 与预想之中一样，在网络上，随风什么都查不到。 随风请示艾达是否要接入第六局的资料库，女人摇摇头。 她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抱歉，老先生。」艾达微福身子，「我没有听过您说的名字，从我记事以来，高科院就叫做联盟最高生命科学研究院，里面的研究员，都是联盟精英中的精英。」 一片沉默。 过了两分钟，玻璃那头的声音才再次想起。 这一次，却是苍老了许多，像是一位六百岁老人的声音。 「都过去这么久了，四军区实验室都没有了，我还活着啊。」 艾达认真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这一次，她没有让随风直接搜索名字，而是找了一份六百年前的军区分布图。 找到了k口中的第四军区。 巧合的是，净土星系，就隶属于第四军区。 而负责第四军区的家族，族姓劳伦特。 「霍桑·劳伦特。」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艾达本以为，局长指派她这个任务，是为了配合军队的剿匪行动，彻底拔除净土内的这一波星盗。 可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奇怪了。 下意识抚上心口，只要闭上眼睛，她还是能感受到丝絮状的联繫。 距离那个吻，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这种联繫还未全部断开。 靠亲吻在alpha体内留下自己的信息素，她之前的任务不是没有过，可霍桑·劳伦特是第一个，让她产生了浓重的归宿感的alpha。 也是第一个，仅一个亲吻，就使得她发生进化的人。 而现在，又从k口中得知了一个全新的组织，这些也与霍桑·劳伦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唉。」k嘆了口气，「上年纪了，就喜欢回忆那些往事，不说也罢，不提也罢。」 艾达想从他这里套消息，绝不可能让他这样揭过这个话题。 她上前一步：「老先生说起高科院，是不是知道……」她故意停顿一下，面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半晌，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巨大的决定一样。 「老先生，有没有听说过『甘道夫』计划？」 可出乎意料的是，k对于这个词语的反应与艾达想像的完全不同。 他表现的像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单词一样。 艾达不能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艾达知道，再拖下去的，她可能什么都套不出来。 她后退一步，转身拉开作战服拉链，露出肩膀上的一小片肌肤。 三四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棕褐色斑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兀。 「那先生知不知道，如何缓解异化？」 第37章 插pter37 那是几快由细胞角质化后形成的死细胞组织,可仔细看来，又与人体死皮差异甚大。 倒像是树的皮。 玻璃另一侧的老者顿了下，目光落在艾达肩膀上的几处斑点上。 体内的非人细胞在达到一定比例的时候,人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形态变化,逐渐变异为体内细胞所属于的生物。 这个过程,称为异化。 异化分为两种,形态异化和意识异化。 异化并不是绝对会出现的,每个人对于异化的敏感度也不一样。有的人,体内非人细胞数值不少，却不会出现异化，有的人，体内只存在很小的一部分非人基因,异化程度却十分恐怖。 净土的主人霍桑·劳伦特,体内非人细胞逼近五分之一，但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形态异化。 而k体内的非人细胞只有百分之八,形态异化已经接近百分之百。 沉默,无边际的沉默。 艾达拉着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到底有没有用。 「小丫头，把衣服穿好。」k的声音更加苍老，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浑厚。 艾达急忙拉好衣服，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玻璃。 k的反应告诉她，有戏。 「老先生，您知道，对吗？」 又是沉默。 艾达压住心底涌起的千般情绪,耐心的等待。 第63页 这是个挣扎的过程，她等待的时间越长,知道的东西就越多。她不急，至少在这个时候，要沉住气。 「唉……」一声长嘆。 艾达眼睛一亮，等到了。 「小丫头，你可别被吓到。」老人话音刚落，面前漆黑的玻璃应声落下。 艾达抬头去看，身体僵在原地。 这一眼，彻底乱了艾达自以为保持的很好的冷静，懊恼与后悔自心底而生。 她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位存在，知不知道异化。 可话已经问了出去，就得硬着头皮上。 入眼的，不是艾达想像中的老人，而是瘫在一张木床上，侧身卧着的一个说猫不猫，说虎不虎，更不是人的奇怪生物。 但艾达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傢伙，是人，就是刚刚和自己说话的k。 他之所以会是这幅模样，就是因为异化。 「呵呵。」巨兽发出一声笑，「吓到了？」 艾达敛敛眸光，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老人问。 艾达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说没被吓到是谎话，可不是因为您的样子才吓到的，只是没想到，您异化的程度……居然这么高。冒昧的问一句，是白翼剑齿虎，对吗？」 白翼剑齿虎，银河历4000年左右，在进攻外星敌对文明中，发现的一种动物形的四维生物。 虽然名字听起来霸气威武，可这种四维生物，只有人类食指两个指节大小。因为像极了漫长时光之前，地球上的一种灭绝生物，背后又长着半个手掌大小的透明羽翼，得命白翼剑齿虎。 艾达试探着问，因为她看到了老人背后那瘫软着的透明物质。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老人并为露出难过或者伤痛的表情，鬚发之下，一双小眼睛，透着浑浊之气，「是白翼剑齿虎。」 艾达张口，想问些什么，可映在视网膜上的画面，扼住了她为出口的话语。 老人察觉，发出笑声：「是寄生实验。」 「那……」艾达睁大眼睛。 寄生实验的话，面前老人身上，应该有一个四维生物。 「已经死了。」k道，「熬了这许多年，我熬死了它。」 「那为什么还会……」是现在的模样。 「我和它一起生活了数百年，那东西留在我身体里的物资，已经侵染到我原本的正常细胞，这种损害事无法回转的。」 老人似乎会读心术一样，艾达的问题还没问完，就给出答案。 「呵呵，每一个见过我的人，知道四维生物与异化的人，都会问和你相同的问题，详细程度不一，该问的都会问的。」 老人的话适时的解释了艾达的疑惑，可她却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无奈。 如果不算孩童时候休眠的百年时光，她今年27岁， 十二岁分化之后的十五年，她经历过无数的实验，后来，进入了第六局，成为一名特工。 其中的苦痛，很难说，而眼前的老人，独自与自己体内的另一种存在斗争了上百年，劣势开局，却硬生生靠毅力与勇气，斗赢了高维生物。 处于三维世界的人类，不藉助外力想要伤害到四维生物，是不可能的。 艾达知道，老人的胜利，或许和四维生物本身出现问题有关，可扪心自问，她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毅力。 「不过啊，近年来，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喽，也就很少见外客了。。」k笑着，眼睛藏在棕色的鬚发下，「上一次站在这里问我问题的，还是劳伦特家的那个小子。」 艾达蹙眉：「第四军区的劳伦特家族？」 「现在还有人知道第四军区啊。」老人顿了下，像是想到什么，转移话题道：「你是来换消息的吧？」 艾达点点头。 「是来找一个人的消息。」 「为了任务？」 艾达没有隐瞒，消息贩子重金也重信誉，除非有人出价更好，来买她的消息，一般情况下，交易内容都是保密的。 「是，来取一条命。」 「哦。」老人点点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说了这么会儿话，就累了，你出去吧，会有人带你去的。」 艾达心下瞭然，这是在赶客了。k的举动更加说明了第四军区有问题。 「霍桑·劳伦特……」 艾达随着仿生人前往的飞船内部的娱乐场所，也就是外人口中的k酒吧。 「随风，第六局给到的过于霍桑·劳伦特的信息，只有那么一点吗？」艾达又一次确认。 「是的，主人。」 「肯定有问题，第六局的情报部门，能查出委员长底下有几根毛，查个星盗头子，居然就这么点消息？」 随风：「……」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主人您的话，也太粗糙了，智能机甲都听不下去了。 「算了，我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艾达话音一顿，轻摇了摇头，「傻了，连k都不愿意多说都东西，这地方估计也找不到。随风，尽可能多找一些有关六百年前净土星系和银河系的消息，上你最喜欢的交友论坛，各种八卦道听途说都要。」 「好的，主人。」 艾达身上有不少稀有金属，换取迦百农之心执行长许一的消息不算难事。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尽可能打听关于霍桑·劳伦特的消息。 第64页 钱付了不少，可得到的消息，尽是些道听途说的玩意。 唯一一条，还算有用的，是霍桑·劳伦特被流放的时间。 113年前，霍桑·劳伦特的名字第一次在净土星系传响，理由不是其他，因为他吃人。 「600多年前，净土就属于第四军区。」艾达坐在吧檯上，分析着今晚得到的消息，同时也在等待出口的开启，「联盟内所有的讯息，都显示连接神话星系与净土的星系的艾顿公爵是两百年前才发现的（13章）。这中间的四百年，发生了什么？」 「主人，关于净土和劳伦特家族，能查到的东西太少了，唯一还算有用的，是这位老先生。」随风接入一条连结。 艾达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顿了下：「这位？」 「是名义上的联盟最高统帅，不过已经许多年没有消息了，用您上尉的身份接入军方系统，能够查询到这位将军的消息。再接入居民信息登记系统，可以查询到他改过名字，之前，是姓劳伦特的。」 艾达一惊：「第四军区的人？是不是？」 随风否认：「资料上显示不是，可我觉得有问题。表面上的资料做的很好，但太完美了。主人您看这份行程图，咋一看有理有据，每一个行程都很正常，像是真的，可至今为止，还未出现能做到百分百统一度的人类行踪表。」 人类是最大的变量，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脾气极好的人，也会因为长期压抑而爆发。 统计数据时，要考虑这样的变量，可随风给出的这份行程表，太完整了。 怎么说呢？就是恨不得将每次上厕所的时间精准到毫秒，完全不考虑有时候可能会因为肠干而便秘，或者吃坏肚子腹泻这种变量。 「就像是做出来给谁看一样。」 「是的。」 「你说，你是直接用我的帐号登录的军网，上尉的那个？」艾达很快就察觉到问题。 「是的，主人。」 「……」 上尉军衔的帐号能查出四颗星大元帅的资料，还能具体到吃喝拉撒睡。 跟闹着玩似的。 艾达想了想，还要确定一件事情，就是这个消息，是不是专门做出来给第六局的人查看的。 毕竟她在军队内部的身份，是第六局安排的。 「去黑个下士的帐号，登一下军网，查一样的资料，看看能不能看到这个资料。完了以后，黑个将军的，同样做一遍。最后联繫一下我哥，用他的帐号查一下，能不能看到。」 前两个，是确认第六局的人能不能看到，最后联繫卓越，就是艾达想要确认，这个消息，是不是做个她看的。 本来，她没想这么多，也不觉得自己多特殊。 可净土带给她的意料之外太多，她必须要认真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第38章 插pter38 随风给了她答案,很快。 下士看不到，正常。 将军看不到，艾达的心一揪,听到卓越也看不到的瞬间,艾达猛得站起身。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查这个飞船,查华邦科技,查那个法人和劳伦特家族的关系,一件件查,仔细查，能查到多少，都给我找来，不论真假,我自己一件件看。」艾达下令。 nond号,可以翻译为北国号。 现在联盟的北军区是由克莱因家族掌权，可六百年前的第四军区,比现在的北军区更靠北。 六百年前的军区分布图上,克莱因家族的北军区，编号是数字六。 113年前，宇宙资源探索舰nond发射，113年前，霍桑·劳伦特在净土扬名。 而今天，这艘消失了多年的飞船，出现在净土上，说明了什么？ 这根本不是什么资源探索舰艇，发射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当初是联盟通缉犯的霍桑·劳伦特安全转移。 「老元帅呢？」随风确认道。 其他的一切都好说，随风可以黑入各种各样的作业系统去做,但涉及军方的东西，太过复杂，稍有不慎，就有是国安局和军方之间的战争。 「那个不用了，再怎么查，也是别人故意做来给我们看的。」艾达冷静下来，重新坐下，指尖扣在吧檯上，「威士忌。」 仿生人递上一杯酒，艾达拿着杯子在掌心把玩。 「天要亮了。」她道了一句。 离开k的酒吧，艾达潜入黑市，购买了大量可能用到的东西，直到随风自带『寡肽』储物空间用尽。 做完这些，她安静的等到一下个雨夜。 搭上人贩子团队的运输车，进入了迦百农地区。 a区，b区，c区以及迦百农地区。 净土四个适宜区域，迦百农占据了最大一块，可见霍桑·劳伦特对于这地方的重视。 迦百农之心的执行长许一，严格来说，他不算霍桑·劳伦特的手下，他就是管迦百农之心的，他涉及的，就是净土内部所有灰色时生意。 许一本来是附近星域的星盗，和霍桑达成了什么约定，留在这里，负责迦百农地区的管理。 迦百农，意为混乱无序之地。 许一的管理方法，四个字，适者生存。这倒是有些像第六局，奉行强者生，弱者死的铁律。 一样的雨夜，一样的货柜，这一次却没有霍桑·劳伦特的护送，艾达也不是货柜中的猎物。 第65页 靠着随风，她贴在车底，跟随着车队，前往迦百农。 车停在了迦百农之心，艾达提前离开，她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迦百农之心。 因为资料中的许一，很强，是净土之内，战斗力仅此与霍桑·劳伦特的人。 再加上，她很清楚，这一次不仅仅是刺杀那么简单。 k提到过，上一次问他相同问题的人，是劳伦特家的小子。 除了霍桑·劳伦特，艾达想不到其他人。 也就是说，霍桑本人是知道k酒吧的存在，或者说，k酒吧就是因为霍桑·劳伦特的示意才出现的，否则，解释不通k为什么会拥有nond号的使用权。 她前往k的消息，霍桑肯定以及知道了。 那她买了什么资料，就不是秘密——霍桑·劳伦特的财富足够支撑他购买艾达获取什么资料的消息。 现在的关键，是迦百农之心之中的许一，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是霍桑·劳伦特的手下，甚至曾经是敌对关系，可现在的他，确实在为霍桑·劳伦特工作。 这是蝉、螳螂与黄雀之间的博弈。 但现在，没人知道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又或者，只是小蝉。 迦百农之心，高台之上。 副官左手撑伞，伞下，一袭黑衣的许一静立着，看着台下的人卸货。 雨很大，却依旧沖不散空气中浓郁的alpha信息素。 一道闪电倏然撕裂天空，许一皱眉，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际。 副官适时解释道：「为了增加真实性，新添加了雷雨闪电系统。」 「多此一举。」许一评价。 倾盆雨势，许一一直站到卸车结束。 「一共168个。」副官报告。 「嗯。」 「其中故意杀人罪37个。」副官又道。 许一点头，转身走入雨幕，副官赶紧跟上。 「我听说死了不少人。」 副官反应一下，明白他说的是霍桑·劳伦特手下。 「是，这一个月，死了六个，都是中高层官员。劳伦特先生近日四处奔走，就是为了这件事，听底下人说，好像是国安局的人做的。」 「该我了。」许一突然开口。 副官愣住：「长官，您……」 「我说，该我了。」许一转脸，黑色的眼瞳如这深沉的夜幕一样，散着看不透的光。 「按照顺序，下一个就是我。」他道。 「你说，我要是抓住这个劳伦特抓不到的傢伙，会是什么场景？」他笑着问，可却没有一点像是期待副官的回答。 他在问自己。 「劳伦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又道。 副官明白了许一的意思，许一爱好刺激，否则他当初不会选择来的迦百农之心，可厮杀看多了，总是会腻的。 「去准备准备，我们来迎接这个杀手。」许一吩咐道。 「是。」 净土2号星，霍桑·劳伦特名下的一处住宅内，尤金正在给霍桑检查身体。 「没有问题了。」他终于放下心来。 霍桑起身，整理衣物，问道：「那个omega呢？」 「哪个？」尤金一楞，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抓的那个，还是抓到的那个。」 「送走没有？」霍桑懒得理他。 「哦，抓到的那个啊。」尤金点点头，「我安排下去了，明天跟着回程的飞船走，到了双子阿尔法星在转飞船去盘古。」 「嗯。」霍桑漫不经心应一声，「现在就剩下那个没抓到的了。」 「k先生传消息来了。」 霍桑手一顿：「老先生说什么？」 「说你要抓的那个小怪物，去了nond。」 霍桑沉吟片刻：「问了什么？」 「说是去找了许一的资料，但老先生吞吞吐吐的，可能说漏什么吧。」 「先生年纪大了。」霍桑垂了眼，「祖父那个时代的人，活到现在的不多，k先生算一个。」 「说漏了第四研究所。」尤金插嘴打断他的回忆。 霍桑的祖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回忆的好。 「四号遗蹟？」霍桑皱眉，「按第六局的情报系统，小怪物什么查不出来？」 「感谢您老人家还记得四号遗蹟。」尤金反白眼，「你那队伍到底什么时候能组织好？我迫切的需要四号遗蹟内的那些资料。」 「四号遗蹟内部，太过危险。」霍桑摇摇头，「现在的队伍还远远不足以支撑我们带回那里头的东西。」 「还需要多久？」尤金确认道，「没有数据，所有的研究都得暂停，我是无所谓，但那些被异化影响的士兵不能不在乎。老先生，没有多少日子了。」 霍桑不答反问：「你觉得，那天d区见到的那个omega怎么样？」 「第六局那个？」尤金想到那omega身上近30%的非人细胞，「目测看不出什么，可以确认的是，异化程度不高。」 生命之树是植物类的高维生物，异化程度高后，是会影响活动的。 艾达身形敏锐动作灵巧，不像是高异化程度。 「她很强。」霍桑道。 尤金很少见道霍桑评价一个人的实力，上一次还是见到许一的时候，他夸了一句，不出半年，许一就替他们管迦百农之心了。 青年皱眉：「你想做什么？」 第66页 「把她算进队伍，怎么样？」 「呵呵呵呵。」尤金突然爆发笑声。 霍桑扫他一眼。 「别看我，我说不行你听吗？」 这是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霍桑问，「添进来，我的把握会大很多。」 四号遗蹟凶险，即使是霍桑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可他还不能死，必须要活着把四号遗蹟内的关键数据带回来。 「你傻吗？那omega很明显是第六局送给你的礼物，安插到你身边监视你的。」 「我知道。」霍桑语气平静，「我知道她是第六局送来的，这些年国安局那些人安插到你我身边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像这个omega一样强。」 「知道她厉害，还有用她？不怕掉脑袋？你也看见了，那女人杀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出手利索的很，她那把武器，是超维金属，切你比切菜难不了多少。」 「就是因为强，才要用她。」霍桑冷静的声线，衬的尤金格外焦躁，「我的价值还没有利用完，高科院的人不会纵容第六局杀我，送这个丫头来，无非是要提醒我，不要乱做小动作，他们要取我的命很容易。都送到我身边了，不好好利用，倒对不起他们这番苦心了。」 「非用不可？」尤金脸色渐沉，他就知道，霍桑·劳伦特就是一头倔驴，决定的事情，就是十架机甲都拉不回来。 「不是非用不可，是我们真的无人可用。」霍桑面无表情，「猎人的质量下降严重，我们需要人手。」 「那你准备保证，那个omega不会杀了你？你拿什么保证？」尤金腾一声起身，逼问霍桑，「你要是死了，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她不会。」 莫名的，霍桑有这样的信心。那个omega要是知道了他在做的事情，不仅不会杀他，还会跟在他身边。 「她是特工，是杀手，是听命令行事的。这么你觉得你有本事让她违背命令。」 「我有。」 尤金一愕，面前，那双蓝灰色的眼眸透着认真，向他传达着一个讯息。 霍桑·劳伦特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认真的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omega，不会杀死他。 第39章 插pter39 「疯子。」尤金骂了一声。 霍桑不以为然,将装备一件件安好。 「走吧，去看看许一的表演。」 迦百农区，一家娱乐会所。 艾达打听到消息,这家会所是专门负责迦百农之心角斗服务的。 她稍微打扮一下,前去面试。 流程不算复杂,艾达过往执行任务,扮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 说泪如雨下,就泪如雨下。 将一个因为父亲重病不得不出来找活计做得娇弱姑娘演的淋漓尽致。 「我是个omega。」不安地绞着衣角,不时第抬头扫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妈妈桑眼睛都亮了，叫人医生来确认半天，喜笑颜开,拉着艾达的手：「来的真是时候,妈妈给你这个数字，好好干,你父亲的病不是问题。」说着比个九。 卖身葬父的戏码,到了星际时代，依旧好用。 妈妈桑招呼来几个姐妹，让她们带着艾达熟悉环境，因为她是omega，妈妈桑格外重视，特意叮嘱了要跟着去beta房里学习，要绕开alpha。 未被标记的omega要留到下一场角斗时候用。 迦百农之心刚派人传话来，让找几个年轻的，未被标记的omega,这小妮子就自己送上门来，实在是老天开眼。 艾达坐在角落,眼神定在前方，不去看不远处的翻云覆雨，耳边咿呀咿呀的声音也一便被她无视。 她就这样，在大脑里飞速浏览着随风找来的东西。 乱而杂，多是道听途说。 有人伸手捏住了艾达的手，女人眼底厌恶一闪而过，转而露出甜美的笑容，侧头看去，是个颇为英俊的青年。 闻味道，是个beta。 「omega？」俊美青年凑近，贴着艾达的耳廓吐气，「真可惜，我是个beta。闻不到你的味道，我猜应该很甜，对吧？」 艾达想躲，手被捏的更紧。 「怎么这么紧张？」 旁边的姐妹见状，赶紧端着酒杯，贴上来，为艾达解释：「许少爷，她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 「是吗？」俊美青年斜她一眼，「那就她了。」 「许三。」俊美青年接过美艷女郎递过来的酒，送到艾达唇边，「今天晚上，陪我玩玩，怎么样？」 青年捏着她的手不松，指尖一下一下点在她手心的茧子上。 她没法拒绝，身侧这个人说了，他叫许三。 这个名字，明摆着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艾达垂下眼眸，轻抿一口许三递过来的酒，侧过头去。 「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青年挑眉，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没关系，我会喝。」 艾达想了想，从桌上取了酒瓶，为许三填满酒杯。 把他灌醉，入侵大脑，会容易一些。 「想灌醉我？」青年察觉到艾达的想法，身子倚过来，整个人贴在艾达身上，隔着衣物，炽热的温度贴在身上，很难受。 艾达眨眨眼睛，她确实要灌醉他。 「如你所愿，醉了更有意思。」将酒饮下，青年带着酒气的鼻息吐在艾达脸上。 第67页 朦胧的灯光下，女人蹙眉的动作，没有逃过许三的眼睛。 指尖划过她的虎口粗糙的地方，那是长年握枪形成的茧子，他不会认错的。 艾达面无表情，又添上一杯酒。 醉了有什么意思，你这个beta。 「真可惜，我是个beta。」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艾达扭头看着青年，他的眼睛很亮，与她在资料上看到的许一照片，有七分相像。 也是，不像的话，她根本不会仍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beta就beta。」她道，「有什么所谓。」 旁边的姐妹被艾达的话吓到，连忙道：「许少爷，艾达不是有意的，她新来的不懂规矩，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许三瞪她，女人闭上嘴，屋子里的人见势头不妙，灰熘熘的离开。 先前办事的人，也起身。 「咳，我先走了。」 许三不看他们，黑色的眼眸紧盯着艾达。 「现在安静了。beta也无所谓吗？」他问。 「beta就不是人了吗？」艾达反问。 「是，但终是不如alpha。」许三道。 「按照您这个道理，平凡还成了过错？」 「平凡不是过错，但平庸是。」许三看着艾达的眼眸，嗤笑一声，「你这小o，挺有意思。」 艾达皱眉，她听着这句话很不舒服，但她没法否认，许三有他自己的道理。 「alpha能做到的，beta也能。」 许三动作一滞，抬头看着艾达。 「alpha能做到的，beta也能？」长睫微垂，「是吗？」青年松开艾达的手，伸手抚过艾达的脖颈。 女人身体僵硬，眼神带上戒备。 许三发现了，他不在意，指尖向下滑，按照omega颈后的腺体。 另一只手用力推在艾达的肩膀，女人向后倒，他顺势跟上，艾达双手交叉抵在他胸口，眼中满是戒备。 只要他敢乱动，随风会在第一时间切断他的脖颈。 许三俯视她：「或许你是对的，但有一件事，beta永远比不上alpha。」 艾达一惊，他说的是标记。 beta没法给自己的伴侣留下专属的印记。 「看来，你猜到了。聪明的傢伙。」许三轻轻一笑，昏暗的光芒下，那笑容，苦涩。 他拉开艾达抵在胸口的右手，扯着她的手腕，很细，轻轻一捏就会碎掉的模样。 手腕处，皮下有硬物，是内置晶片。 艾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懒得猜。 随风随时待命，许三的命在她手上，所以她不急。 倏然，温热的触感落在手腕上。 青年侧头，吻在她的手腕上。 他唇下，是第六局特工专属的晶片。 艾达迟疑了，随风在青年颈上三寸的位置定住。 她知道许三猜到了他的身份，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青年闭着眼睛，唇落在艾达的手腕上，好似毫无戒备。 许久，他松开她，起身。 「你很有意思。」许三开口，「我能邀请你，参加一个宴会吗？」 「那里有个人，会很喜欢你的。」他道。 艾达应下，她需要一个正大光明进入迦百农之心的理由。许三送来的资格，远比她跟着会所的姐妹进入迦百农之心更好。 一个吻，换一个身份，她不亏。 「打扮漂亮一点。」许三嘱咐，「你会是全场最美丽的明珠，我发誓。」 「长官。」副官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快步走入。 许一放下笔，抬眸看他。 「已经找到了。」副官汇报导。 「嗯？」 「街尽头的那家娱乐会所，今天新招了个omega，听描述，像是在d区的那一个。」副官报告，「小少爷晚上也在那家会所，从他那里我们得到了反馈，那个omega手上有握枪形成的茧子。小少爷还说，不能确定这小o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他邀请这位小姐观看后天的角斗表演。」 「养了这小子这么多年，终于有点用了。」许一嗤笑一声，「人都请来的，更要好好准备了。」 「是。」 与许三的约定是后天。 他说会在会所门口接她。 妈妈桑很高兴，免了艾达明后两日的接待任务。 艾达没什么表示，她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卖身赚钱，进入迦百农之心，才是她唯一的目的。 倒是刚认识不久的小姐妹很开心，觉得艾达很幸运，第一天就能获得许少爷的青睐。从她们口中，艾达更加确认，这位许少爷就是许一的弟弟。 「哥哥分化成了alpha，还是那种特别强大的，弟弟却是beta，感觉不爽也是正常。」 「主人，这个beta不简单。」随风适时提醒。 「嗯？」 「他发现我了。」随风开口，「虽然是个beta，但他一点都不弱。」 「嗯，我感觉出来了，胆子很大。」艾达翻个身，「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要邀请我去迦百农之心。他是想给他哥哥添堵吧？」 随风理解不了负责人情世故，不回答。 「看来我要先当蝉了。」艾达又道，「许一会配合我引出黄雀吗？还是说，他想当黄雀？他肯定是想当黄雀的，他会怎么做？」 临睡前，艾达想了很多种可能。 做任务，就会有风险，尤其是这种孤军深入的任务，她不能折在这里，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功成身退。 第68页 第三天上午。 许三很准时，一辆火红的红色跑车停在会所门口。 艾达穿着小姐妹们为她选的裙子，浅色的头发烫了卷，做出花样，上了淡妆，一颦一笑，更加动人。 许三抬眼看来，先是惊艷，后化作了唇角的浅笑。 「好看，就是素了些。」他道，「白色不适合你，应该换火红来。」 妈妈桑听了这话，赶忙推着艾达进入会所，换了件露肩膀的大红裙子出来。 艷，却不俗。 艾达皱着眉头，肩膀上褐的斑点因为衣服的原因暴露出来。 她的小动作逃不过许三的视线，青年的眼神落在艾达肩膀上，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回复了正常。 他去和妈妈桑交涉几句，从会所寻了件披风，丢给艾达。 艾达接过，用披风遮挡住异化的皮肤。 车停下。 艾达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细长的鞋跟落地，她顺势而出。 看着眼前这座仿古罗马风格的建筑物，咽了口口水。 嗅觉灵敏，艾达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砖一瓦间，浓重的血腥气味。 第40章 插pter40 「小三。」 艾达扭头,不远处，一袭黑衣的年轻男人，正看向这边。他看见了她,没什么反应,视线落在另一侧的许三身上。 许三靠着车门,对上男人的视线：「哥哥。」 艾达垂眼,这人就是许一了。 许三只是打了个招呼,视线就专心艾达,他招招手：「过来。」 艾达很听话的走过去，脸上做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是我哥，许一。这位是……」许三皱眉，覆在艾达耳边,低声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艾达内心翻个大白眼,但还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艾达。」 「哦，这位是艾达。」 许一冲艾达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走吧,要开始了。」许一道。 许三撇嘴，拉着艾达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覆在她耳边：「不想笑就不要笑，很难看。」 艾达觉得自己眼皮直跳，忍住没打他几拳，是出于职业素养。 「我笑得很丑吗？很丑吗？随风？」 「很好看主人，数据分析，您的笑容超过99.99%的美人，不会有比您更好看的女人了。」随风回答。 他不是在拍马屁,艾达本来就是世上难寻的美人。是许三眼睛瞎，审美特异,这与艾达本人没关系。 一个小插曲后，艾达敛起笑容，不爱看别看，她还懒得笑。 面对这座建筑，她感到压抑。 跟随许三进入迦百农之心，艾达的心情更加沉重。 场内坐满了人，比她在净土内任意一个地方看到的人都多，有的人没有座位，就挤在过道之中。 许三带着她上到贵宾台。 路途中，她见到不少熟人，是会所里的小姐妹们，她们有的挤在人群之中，有的被观众搂抱着。两天相处，艾达知道了她们的难处与无奈。可她无能为力，净土就是这样的地方，迦百农更是混乱无序之地。 许三感受到她情绪变化，引领艾达走向内侧，他用身体挡住了外头的一切。 艾达觉得，他的做法没什么用，就算她看不到，那些东西真实存在，可他的好心，艾达没有拒绝。 「别怕。」他这样说。 艾达不怕，因为她知道，真正让人胆寒的还没有开始。 到贵宾席坐下，艾达表现的很乖巧。 私下，她的精神力分成数股，探查着迦百农之心的每一个角落。与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她结合了随风，动用的精神力少，操作难更度高，胜在隐秘，加上第六局的特殊技巧，很难被人或者反侦查系统发觉。 一刻钟后，她收回精神力，疲倦地揉揉眉心。 「累了？」许三问。 「起的早，困了。」艾达应付道。 「要不要休息会儿？」许三又问。 艾达摇摇头，许一在边上坐着，这么好的观察机会，她不会错过。 「要开始了。」 场边上的铁栅栏门拉开。 赶畜生一样，几个舞着皮鞭的人赶着一群人走出来。 艾达瞳孔一缩，人群之中，有着耀眼红发的少年分外显眼。算着日子，她离开那辆运货车，已经一个多月，那少年居然真的在迦百农之心活了下来。 阿硫因搀扶着一个同样消瘦的青年，跟随着人群走到场中，他身侧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少年。 三个人是一起的，艾达看得出来。 短短一个月，阿硫因的变化骇人。这或许就是迦百农之心的魔力，无穷尽的争斗最磨人，也最能成就人。 艾达受过类似的训练，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也知道那有多难熬。 阿硫因环视四周，出现在场上的人就是他的对手。 四扇铁门打开，共有四十个队伍被圈在这场中，只有一队能活下来。 「按我们的战术来。」搀扶着的少年开口，「如果有什么变动，第一时间抛弃我。」 阿硫因和诺顿点头。 三人小队中，最强的是诺顿，他的精神力攻击是团队最强悍的攻击手段，次强的是阿琉因，他学习能力惊人，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用艾达送的那把特种金属军刀，做出了无数的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儿，多少用寻常能见到的东西做成的，可确实杀人的利器。 第69页 最弱的费德里克（加西亚曾用名）是小队的队长，因为腿上伤还没好全，他行动不方便，可他在队伍之中的作用，无人能替代。 他是队伍诱敌深入的饵料，艾达给的匕首，拿在他手中，总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他或许行动不便，却总能给予致命一击。 三人小队相互配合支撑，已经在这里活过了两轮，今天这一场，是第三轮。 活过今天，他们的休息时间，能从半个月增长到一个月，还能获得治癒伤害的奖励。 那样，费德里克的腿，就能彻底好了。 没忍住，艾达的精神力飞速扫过场内的每一个人。 许一视线微动，扫了她一眼。 艾达察觉到了，不得已沉静下来。 许三按了按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写道：稳。 艾达知道自己乱了动作，深吸一口气，重新靠回椅背。 现在她是场外的观众，就只能是场外的观众，阿琉因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自己，她没法帮他。 或许可以，她瞄一眼许一。许三向后一靠，挡住她的视线，瞪她一眼，算是警告。 她便算了，怕是没有办法帮。 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银色的光芒闪过，场内倒下一人。 鲜血浸入暗色的土地，扑鼻而来的血腥。 场内响起一片叫好声，大多数的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也跟着起闹。 艾达看得一清二楚，开始的哨声还没有响起，倒下的大汉就向着偷袭，被场外的守卫杀死。凶器是一把银色飞刀，现在正插在对侧的柱子，还闪着寒光。 像是超维金属『月光』。 艾达对『月光』很熟悉，机甲形态的随风，拥有两柄由『月光』打造而成的武器，是艾达最喜欢的冷兵器。 这种金属，切割同等的超维金属都像是在切菜，更别说对付人类脆弱的细胞结构了。 迦百农之心，虽然说是角斗场，却又自己的规矩，而且十分严格的执行。 注意到那银色小刀的不只是艾达。场内，费德里克眸光一闪，他没看清杀人的瞬间，却根据血液喷射的方向判断出飞刀飞来的方向，顺着反方向看去，场边的柱子上，有什么东西闪着银色的光。 他用眼神示意阿琉因。 阿琉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这柄刀。 『月光』的锋利程度有目共睹。 只要能合理应用这把刀，就有取得胜利的希望。 这功夫，有人向着三人攻来。 诺顿率先及出击，他是个擅长精神力的alpha。对精神力的拥有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食指点上眉心，控制了靠近的偷袭者。 阿硫因迅速在偷袭者颈后插入一根木头制作的硬刺，直入大动脉，不拔出来没事，一拔，必死无疑。 诺顿随即控制着他攻向其他人，两人趁着这个空挡，迅速将费德里克转移到角落。 「哟。」许三笑一下，侧头对艾达说，「这三个小傢伙有点意思，估摸着年龄不到十五岁吧，配合不错。尤其是那个……」他点了点诺顿，「对精神控制的理解，很有自己的想法。」 艾达没接话，目光却落在诺顿身上。确实，这个孩子的精神力天赋很强。 她视线微移，红发闪耀的少年滚地躲闪着杂乱的攻击，他的目标是那把『月光』，不时的，他会丢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阻断追击的人。 相比较之下，费德里克实在是太过平凡，从开场，他就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最终，艾达的视线落在了角落中的这个孩子身上，腿脚不便，却能在这地方活过两场，绝不是运气，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艾达发现，少年的左手一直是藏着的，他右手扶着墙，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可眼神却始终观察着全场。 没人会注意这个有伤的小子，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观察着每一个人出手的瞬间，记下他们的格斗招式，以及一些特殊的小动作。 他是主心骨，他在指挥，他在辅助诺顿与阿琉因的攻击。 费德里克微微昂头，视线扫过贵宾席，碧绿眼瞳微缩，视线又重新会到场上。 一个月时间，曾同为阶下囚的艾达，已经站在高台之上。 不，她本来就是高台之上的存在。 费德里克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东西，余光一闪，左袖子中的匕首倏然出现猛得转身，用力刺入想要捡漏的亡命徒。 至死，偷袭者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行动不便的小子，是怎样出手。 费德里克斜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可惜了，我不是猎物。」 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少年转身，依旧是扶着墙壁踱步的可怜模样，骨子里却又其他人没有的凶狠。 艾达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能够活下来。 诺顿也好，阿琉因也好，他们没有一个像场下的绿眸少年一样果断，他们也杀人，确是间接的，精神控制也好，藉助工具也好。 这本身就是逃避杀戮与血腥的做法。 绿眸少年不一样，他直视鲜血、杀戮与罪恶。 他适应的太好了，又转变的太好了，心思细腻，观察力惊人，还懂得变劣势为优势。 对阿琉因，对诺顿，他真心相待，对敌人，他没有丝毫留情。 第70页 他是天生的猎人。 迦百农之心会成就他这样的人。 第41章 插pter41 「有意思。」许一也注意到了费德里克,他招手示意副官过来，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艾达没听清，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场内有几个人,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角落中的费德里克。 另一边,阿硫因成功赶在人群发现问题之前,收下的柱子上的『月光』,物如其名,这两寸长的银色光刃，带着森森寒意。 阿硫因正要示意费德里克已经拿到『月光』，一抬头，绿瞳少年背后的阴影之中,一道身影慢慢浮现,手中寒光一闪，冲着少年纤弱的脖颈而去。 ——是许一选中的猎手。 「费德里克！」 很显然,费德里克躲不过这一击,他还太过弱小。 只是瞬间，艾达就明白，许一在逼什么人出手，很显然，目标是她。 可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能中计。 短短几日相处，她对红发少年阿琉因产生了不弱的好感，至于阿琉因看重的少年,确实有过人之处。 借这个机会，救下两个天赋不错的孩子,还能将许一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纵然危险，但值得。 眼眸微眯，凌厉的精神力直冲偷袭者大脑。 「咣当——」偷袭者的匕首掉落在身侧。 费德里克左手后扬，袖口之中的匕首滑出，正中心脏，腥热的鲜血淋了他满头满脸，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左手用力收紧，匕首进入的更深，然后利索抽出，血如雨下。 许一身形一闪，来到艾达眼前。 还未等许三做出反应，就掐住艾达纤弱的脖颈。 「我警告过你了。」他道。 艾达斜眼看他，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放佛被扼住咽喉的不是她一样。 「哥。」许三伸手按在许一手腕处，「她是我带来的人。」 「我知道。」许一不看许三，薄凉的目光落在艾达脸上，「第六局的丫头，胆子不小。」 艾达勾了勾唇，蓝青色光芒闪烁，许一察觉不妙，立马松手，左手抽出腰间的配枪，枪体与随风的接触的瞬间，被硬生生切成两半。 「超维金属。」许一眼瞳一缩。 黑色光芒闪过，接住了落下的刀刃，这一次武器没有碎裂，金属与金属摩擦，带出阵阵火星。 艾达力量不及许一，后撤一步，手腕一抖，随风上挑，另一只手中，出现一把短刃，直冲许三面门。 许三是beta，不受信息素反制影响，他才是这里最难处理的存在。 「随风，拖住那傢伙。」脑海中对随风下令，艾达专心对方许三。 披风早就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火红的衣裙上下飞舞，许三被逼得步步后退，艾达身形灵巧，速度极快，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胸口猛得受击，高跟鞋鞋跟扎在胸膛，下意识地抽气，肩膀又中一击，直接将他挑飞。贵宾室的门不知道合适打开，连带被精神控制的佣人保镖一起，许三被甩出贵宾室，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咣当两声，两只高跟鞋落在他身侧，许三这才反应过来，艾达无意伤他，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许一。 「好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随风收回掌心，艾达赤脚站在地上，目光炯炯，注视着眼前的许一。 「许一先生，我来取你的命。」艾达侧头一笑，随风重新回到脑后，隐藏在发丝之中。 「那个连环杀手？」 「是我。」艾达敛去笑容。 「让我猜猜。」许一也收起武器，墨色的眼瞳落在艾达脸上，「接近我弟弟，费尽心思让他带你到这迦百农之心，恐怕，不只是为了我这条命吧？」 「应该是吧？」艾达耸耸肩，随意靠坐在沙发上，「你想抓我，我这算不算送上门来？」 「拖延时间吗？」许一笑了笑，「你要等的人，没那么早过来。」 「那就麻烦许一先生陪我一起等。」艾达眨眨眼睛，眸光灵动皎洁，「我虽然不太清楚你想要什么，但看您这幅样子，好像并不担心我杀你，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合作干一票大的，慢慢玩？」 「不怕我抓你邀功？」许一敛神。 「邀功？你不会。」 「这么确定？」 「要抓我邀功，又为什么逼我出手。为何等到这场厮杀结束，为何等到霍桑·劳伦特到来？那样我岂不是插翅难逃？」 「聪明的傢伙，你知道我要什么？」 「你想和我做一笔交易。」艾达回答，「你知道我的目的？」 「无非霍桑·劳伦特。」许一答。 「可我不知道你的目的。」艾达眯起眼睛，面前的黑衣男人镇定如常，脸上看不出情感变化，虽然一直跟随着她的思维走，却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这场戏，我配合你演，但我要卓越的那份实验数据，关于生命之树。」 「这可不容易。」艾达站起身，表情认真起来，许一知道的东西真不少，卓越对于生命之树的研究数据，整个联盟都没有几人知道，他却…… 「还是杀了你比较容易。」随风出现在手中，这一次是枪形态。 看着面前黑黝黝的枪口，许一平淡的表情出现变化，不过，不是惊恐，多的是有恃无恐，剑眉微扬：「看来，你拒绝了。」 第71页 「涉及卓越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那可不一定。」许一勾勾指尖，「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就不好玩了。」 艾达神色一变，空气之中，渐渐瀰漫起一股特别的味道。 信息素诱导剂！ 「看来，弟弟长大了，确实不省心。」 艾达垂眼，先前许三写过字的手心，浮现出淡淡的橙色。 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信息素诱导剂。 许一后退一步，脸上表情如常，但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暴露了他，「你居然将他送了出去。」 「他在这里，也不受影响。」艾达也不好受，按住后颈，「被耍了，以为是个挑衅哥哥的小可怜。」 「有没有抑制剂？」许一伸手，「我知道你们都会常备。」 「只有omega用的。」艾达眯眼，扫过掌心。 这种诱导剂，抑制剂也没用。 许一回头，视线尽头，霍桑·劳伦特的机甲正悬停在迦百农之心上空。 「没时间了。」许一皱眉，上前几步。 艾达盯着他：「我做不了卓越的主，你想要他的资料，我给不了。」 许一没说话，他猛得伸手扣住随风，往前一拉。 砰—— 子弹旋转着钻进血肉，离心脏不足一寸。 该死。 艾达皱眉，被许一拉上贼车了。 霍桑已经来了。 「靠，我没法保证。」她骂了一句，扶住许一倒下的身子。 短短几秒，大量失血使得许一脸上苍白。 「没关系，你不会食言。」他咧嘴一笑，丑得厉害，「接下来怎么做，看你自己了。」说罢，就昏了过去。 艾达气急，谁能料到着小子自己做了小蝉，也要拉她这个螳螂下水。 脑子乱成一锅粥，干脆抬手，又补了一枪泄愤。 许一身子抽搐一下，没有反应。 诱导剂在发挥作用。 艾达垂着眼睛看手，仔细思索，透过玻璃，已经看不到那架机甲。 她撕烂裙摆，抓松头发，身子蜷缩成一团，表面看起来十分可怜，可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她没有释放精神力，全神贯注的听着脚步声。 来了。 贵宾室的门被从外强行突破。 霍桑被扑面而来的信息素呛到，还没等他看清贵宾室内的情况，身体快与反应，侧身闪躲，两发子弹贴面而过。 「卧槽。」身后的尤金被吓得跳起，歪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拉下，走到一边为自己注射抑制剂。 霍桑闪身进入房间。 「别动。」正对的座椅上，蜷缩着小小的身影瞄准着他，抬着枪的手颤抖的厉害，扣在扳机上，随时都可能扳下，「滚出去。」 她身上都是血，顺着白皙的小腿低落，聚集成一摊蕴含着甜美信息素的诱惑源。 霍桑蹙眉，地上倒着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试着向前挪了一小步。 指着他的枪口上抬，颤抖的幅度越大。 「滚出去。」本该强硬的话语，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少了凌厉，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眼前的人，是第六局的特工，所以不可能是撒娇。 「你别怕，放下枪，我不会伤害你。」霍桑尝试着安抚艾达，可艾达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眼前渐渐模糊，信息素的味道飘出很远。 场中身受重伤的阿琉因抬起头，紧紧盯着贵宾台，依稀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可他眼皮太过沉重，已经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他赢了这场角斗，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 左臂孤零零地躺在沙地上，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跟随的护卫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挤入门，想着艾达冲过去。 「嘭嘭嘭——」 连响三枪，护卫被击毙。 「滚出去，我真的会开枪。」她嘶吼。 几分伪装，几分认真，她已经分不清了。 霍桑受到艾达影响，同样分泌出信息素，这种味道仿佛有魔力，艾达觉得自己的神智渐渐远去，唯一确定的是，就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标记。 这是卓越植入她大脑皮层深处的话语，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霍桑也不好受，他一狠心冲上去。 艾达扣动扳机，配枪却被踢飞，掉落在远处。 她楞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六局派来个笨蛋……」 意识消散前，她听到一句。 第42章 插pter42 「什么时候和你叔叔核对好的？」艾达转头看着加西亚,「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算计我了。 没给她说完这半句话的机会，大脑深处，突然涌出一段混杂的记忆,像是先前的动乱之中打开了什么按钮一样。 「呲——」搅动脑浆一般的痛楚,艾达秀眉紧蹙。她咬着牙,分出精神力控制着随风下降,停在道路边。做完这一切,身子一软险些栽下车。 加西亚扶住她,脸上闪过慌乱：「艾达？出什么事了？」上一秒还嬉笑着同他开玩笑。 突然这是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艾达扣紧加西亚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没有丝毫缓解,指尖疼的发白,与人体实验不同，这种自内而外的疼痛,更难熬几分。 「我没事。」她咬牙吐出一句,可看模样，哪里像是没事。 第72页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陌生的omega，异化形态的k先生，红发张扬的阿琉因，性格诡异的许一许三兄弟。 还有…… 那个在颅内入侵时候，见过的小子，碧眼棕发的小子，和眼前这个，好像。 「费德里克……」意识游离,艾达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混沌之中，念出这个名字。 加西亚浑身僵住。 诡异复活的霍桑拥有加西亚全部的记忆,对于这个名字，他很熟悉。 加西亚将摇摇欲坠的艾达搂在怀中，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 「我在。」 连接光脑，加西亚搂抱着艾达，接通墨尔本的通讯频道：「六叔，答应你的试炼改天再说，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说完挂断，不给墨尔本一丝反应的时间。 「混小子。」墨尔本气的拍桌子，从着办公室外高喊：「康晴，快去查查，这死东西做什么了？我要给他扣分，扣分！」 先前的酒店因为墨尔本的定点爆破和乱七八糟的机器机甲太过混乱。 与随风沟通几句，智能机甲为两人选择了附近城镇内一家安全舒适的酒店。 加西亚抱着艾达上楼，期间，艾达的意识已经恢复，她正努力消化着刚刚想起的东西，微垂的浅色眼帘之中流露出思考的情绪。 想的多了，她的意识层，又开始抗议。 她就懒得多想，脑袋蹭在加西亚的胸膛，找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加西亚很快就安顿好一切，轻轻将他放置在床榻上，转身就要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弄清楚。 察觉到他要离开，艾达睁开眼睛，轻声唤出一个名字：「费德里克。」 青年离去的背影一滞，不可察的轻嘆一声，他重新转身，拉过椅子，坐在艾达的床边。 「果然，你见过我。」艾达打量着青年的模样，「可我没有认真看过你的模样。」 加西亚摇摇头，没有说话。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奇怪。」艾达继续开口，「身法，技巧，灵活而充满野性，一点都不像是制式军队的格斗，都是自学的野架势吧？」 「别问了，睡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净土，在迦百农之心见过我？」艾达追问，「那天晚上，你见到阿琉因了？」 她有很多问题，很多。 可她在问费德里克而不是霍桑。 加西亚不知道怎么回答。 复活之后，再次见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不可泯灭的仇恨，可那仇恨根本没有维持多久，能活着，再次见到她，就算不是以霍桑·劳伦特的身份，他也是欣喜的。 「怎么突然问这么多？」 「就想起来了。」艾达回答，「一下子就想起来很多东西。」 加西亚先前反入侵艾达的大脑皮层，曾在第四层见到过卓越。那时候的卓越，一脸担忧的看着第三层与第四层的分界线。 现在，加西亚终于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能在艾达早就破碎的意识层自由进出。 「因为这个头疼？」加西亚垂着眸。 「可能吧。」艾达注视着他，自刚才开始，他就躲着她的眼神，「为什么不敢看我。」 「抬起头，看着我。」 加西亚没法拒绝，因为内心深处，他无比渴望艾达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或许，又那么一天，她会认认真真，对着这个与之前没有一点相像的陌生的脸，喊出那个深藏在在两人记忆深处，却谁都不能不敢提及的名字。 他有这样的渴望，可也十分清楚，现在的艾达，恐怕无法接受他们的过往。 他缓缓抬起头，碧绿的眼眸之中荡漾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轻轻柔柔地挑动艾达的心。恍惚之中，艾达难以确认，那一闪而过的认真与柔情，是不是她头疼产生的错觉。 像是受了蛊惑，艾达抬起手，指尖点上加西亚的脸庞。 青年整个人都僵住。 有了指尖，很快，她的手掌覆在他脸上。 「艾达……」她的动作扰乱了他的心，无数的过往在这一瞬间涌起，充斥着他的大脑。 手克制不住的，覆上艾达的手。 艾达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头疼少了什么部件，否则无法解释自己的反常行为。 可真的触碰到这个人的温度时，她的手，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加西亚注视着艾达，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这样的动作，弄得他心神不宁，一边期待着，一边又害怕。 活了这许多年，在这个小怪物面前，还是这样容易慌乱。 他猛得握住她的手，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喊她的名字：「艾达。」 「嗯。」这一次，加西亚没有逃，逃开视线的，是艾达。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艾达回头，她没有底气，因为很多。 「你不知道。」加西亚断定，「你看看我是谁。」 艾达抬头看着他，青年的线条，硬朗却青涩未脱。 记忆里，他拿着匕首，眼睛不眨一下的刨开人的胸膛，可现在，与她记忆中很不同。 她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熟悉，待在他身边的感觉，让她感到熟悉，还有心安。 「加西亚·克莱因。」艾达回答。 第73页 他滞了一下，很快就别过头去，内心涌起酸涩 太贪心了，多想听到霍桑·劳伦特。 可没多久，他又转过来。 他的手仍然扣着艾达的手，松不开，不想松开。 「艾达。」他喊她的名字。 「嗯？」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这样喜欢你了。」 突然而来的告白，让艾达蹙起眉头。 记忆之中，他与她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想了想，问道：「我是不是还忘记了很多东西？」 「应该吧。」加西亚回答。 忘记了，他是谁。 明明是最关键的问题，却无法说出口。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我醒来之后，身体远不如以前，记忆也是。」 虽然数值上要远远高于之前，可艾达知道，她把很重要的东西，连同记忆一起，丢在了净土。 温暖的夜光灯打在艾达的侧脸上，恍惚之间，他又回想起，两人在净土的家中一起生活的时日。 记忆就是这样折磨人的东西。 艾达忘记了，他还记得。 加西亚勾着艾达的手指用力，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屋内陷入沉寂，两人谁都没有去打破这份安静。 许久，天边泛起鱼肚白。 艾达动了动被捂出汗的手指，加西亚抬头看她。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你说你，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我吗？」 艾达眨眨眼睛，或许，在那些没有想起的记忆之中，她与加西亚之间还发生了许多，其他事情。 「嗯。」他回答的肯定，轻轻一个音节，扫去了所有的顾忌。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 加西亚握住艾达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喉结滚动，从椅子上坐到床上。 艾达扭头看他。 「我可以吻你吗？」他问。 艾达扑哧一笑，却被人亲住嘴角。 甦醒之后，她不止一次与眼前人双唇相触，可只有这一次，蜻蜓点水一样，却让人感觉，是个倾注了感情的吻。 应该属于，恋人之间的吻。 一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甚至，空气中出现了甜蜜的糖果味。 温热柔软的触觉在唇上久久不散，她睁着眼眸看着他，眼里是少见的迷糊和依赖。 加西亚被勾起了情绪，那些深深被埋葬在心里的情绪，通通如浪涌一般从心底冲出，浇湿了他整颗心脏。 脸轻轻在她脸上蹭了一下一下就离开，他盯着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庞。 有什么东西快要压抑不住了。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是想压抑住心头的那点痒的，可没用，那点痒蹭的化作一株小火苗，刚刚的情绪都是助燃的汽油，一下点燃了他整颗心。 热气自下蒸腾而上，烧得他有些沉醉。他靠艾达更近了，近的可以数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alpha的信息素快要暴走，艾达受到影响，脸颊绯红。 他的艾达看着他，浅色的眼眸之中，是难得一见的迷濛。他的心蓦然塌陷了一块，整颗心都酥麻起来，她要是再戳他一下，一切都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他抿唇，回味着她残留的气息和甜味，冲动该到此为止了。 在过下去，他会疯掉。 「睡吧。」他站起身，揉了揉艾达的发顶，微哑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很多，其他的复杂情感。 只是艾达没有察觉，她应该是个愚笨的姑娘，她本来就是个愚笨的姑娘。 加西亚没有离开，他坐在床沿，守着她入睡。 这一觉艾达睡的很好，醒来时候，已经是下午。 加西亚靠在床边，用光脑浏览着书籍。 艾达缩了一下，手还被人扣着，十指交扣。 她抬头看着加西亚的侧脸，朦胧之间，她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梦中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是还没有回想起的记忆吧。 艾达觉得，应该就是还没想起的记忆。 她想到一种可能，很快就否决掉。 霍桑·劳伦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切关于他的记忆，都是黑暗痛苦的，那个朦胧之中看到的身影不可能是他的，绝对不可能的。 斯德哥尔摩，都是斯德哥尔摩害得。 辛迪亚说了，是因为那个病。 总会好的。 艾达忘记了，或者说，她记得，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无论是正在经历的现在，虚伪渺茫的未来，还是早已被遗忘的过去。 艾达只有一个alpha，唯一的alpha。 霍桑·劳伦特。 第43章 插pter43 「醒了？」 「嗯。」 艾达撑起身子,加西亚见到下意识伸手去抚，手碰上艾达腰肢的时，两人皆是一僵。 他收回手,尴尬地摸摸鼻子。 艾达倒是神色如常。 「你叔叔那边？」 「我和他说了,推迟。」加西亚解释。 「你和他商量了,还是你单方面通知他了？」艾达观察他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是通知了墨尔本一声,嘆了口气,「答应好的事情，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 艾达已经开口，加西亚便联繫墨尔本，安排了演练。 虽然心里担心,但这么多年相处,他很清楚艾达的性子，她骨子里不是娇柔乖巧的女孩,她争强好胜,对于和墨尔本的约定，她肯定很期待。 第74页 重生之后，加西亚第一次见到随风的机甲形态。 与过往的记忆有很大的不同，卓越亲手改造的机甲，更换了大部分的部件，换成了抗击打性能更好的超维金属，主体仍是蓝青色，却夹杂着银色的光泽。 神经链条接入，艾达端坐在驾驶室的座椅上。 随着科技发展,机甲的操控早就摒弃了按键和操控杆，改由精神接入直接控制机甲行动。但原本应该固定在头上的神经链条,却被艾达缠在手腕上。 她觉得在固定头上像长了犄角，太丑，所以缠在手腕上。 反正功能一致。 控制机甲转身，艾达「看着」加西亚，声音通过机甲的广播装置传出：「上来。」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随风开启驾驶舱的舱门。 加西亚无奈一笑，快步走入。 随风是中小型机甲，驾驶舱不大，四五平米的样子，只能容纳主副驾驶位。 正常情况下，是没有副驾驶位的，这还是艾达刚刚命令随风加上的。 这让原本的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 艾达示意他坐下。 手腕上缠着的神经链条微微摆动，彰显着驾驶员的兴奋。 加西亚坐上侧位，扣好安全带。 「检查能源储备，确认武器情况。」艾达下令。 「当前剩余能源78%，脉冲炮准备就绪，格林机枪准备就绪，衰变原子炮准备就绪，冷兵器一切正常。」 艾达勾起唇角：「出发。」 在智能机甲的加速推进下，东校荒原展现在艾达和加西亚眼前。 说是荒原，其实一点都不荒芜。这里是军校东校利用数千年时光，不断修建完善的最大的行星模拟战场。 随风的尾焰在空中划过绚丽的色彩，艾达减速降落，系统自动载入到墨尔本中校的频道。 「中校。」她弯弯唇，「下午好。」 「你好，艾达小姐。」墨尔本僵硬着脸同艾达打招呼。 「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向您说声抱歉。」艾达略表歉意，斜一眼加西亚。 青年似是无奈一笑，也向墨尔本表示了歉意。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艾达眼中的火苗越燃越旺。 「有几个事项事先和艾达小姐说清楚，上头给到的是三级和四级防生虫族战甲，我们希望艾达小姐帮忙测算实战数据，这些东西都是批下来给学生入学试炼用的，但直到今天，还没有正式投入过实战使用，希望艾达小姐能明白。」 「我知道，实验室给出的数据都是理论数值，实战之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艾达直视墨尔本，「中校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艾达小姐，以下是我个人的请求。除去机甲对战数据之外，我想拜託您，再为我们的学员，亲身测量一组，脱离机甲的实战数据。」 墨尔本话音刚落，加西亚蹭地一下抬起头：「不行。」 艾达和墨尔本同时看他。 「为什么不行？」墨尔本脸色一黑，「我在问艾达小姐，你个死小子插什么话？和你的帐还没算呢，哪凉快哪里呆着去。」 「为什么不行？」这次是艾达开口，「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你看，艾达小姐都说没问题了，你个死小子……」墨尔本一惊，「艾达小姐您同意了？！」 艾达点头：「我觉得没有问题，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马上，现在就可以开始。康晴！」墨尔本侧头喊道，「准备一下，投放机甲。」 女军官应一声。 没多久，地面传来震动。 艾达控制随风弹起。 先前停留的地面裂开，视线中，一个高约15米的庞然大物出现在艾达眼前。 「这是三级仿生虫族战士。」墨尔本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生物属性45%，机械55%，原型是上级虫将，机械部分装备了重型武器，小心了。」 艾达意念一动，拉着机甲停在距离三级战士不远处。 「随风，切近战武器，先试试硬度。」 两柄三米长的『月光』刀刃，寒光四射。 随风抬起机械臂，远程武器开怪。 身形贴近，『月光』刃抬起，横扫虫将。 与三级虫将相比，随风身形小，却更加灵活。 银色的光芒切入机械，带起星星点点的火花，虽然留下划痕，却并不致命。 「超维金素？」艾达秀眉微蹙。 「『壁垒』」墨尔本解释道，「是一种刚刚投入军工使用的超维金属。」 「怪不得，『月光』都切不断。」 「也不一定。」墨尔本继续道，「实验室数据，『月光』可以破开『壁垒』防御。」 「切腹部。」加西亚突然开口，「机械部分与生物部分连接的地方。」 「插什么话。」墨尔本怒，「我们在测数据。」 「你要的是实战数据，实战之中，就是要快速精准连续打击。」加西亚平视墨尔本，「没有一个机甲操控者，会拼着损耗自身机甲，去攻击敌人的防御高点。寻找弱点，是实战的入门课，攻击弱点，是实战的基础课。」 面对长辈，加西亚没有一丝胆怯，声音铿锵有力。 墨尔本噎了一下：「说得你上过机甲实践课一样。」 「理论课也有讲。」加西亚反呛他。 第75页 叔侄两人扯皮的功夫，艾达转而攻击侧身，『月光』斜切，自下腹下刀，墨绿近黑散发着恶臭的液体碰射而出。 「滴滴滴——」 耳边传来机械姬的报警声。 「检测到强腐蚀液体，检测到强腐蚀液体，检测到强腐蚀液体。」 「随风，拉高！降级，清洗表面！」 翁嗡嗡—— 机械臂生出，两个喷头拉出，特殊的硷性液体碰射而出，沖刷机甲表面。 嗖嗖—— 飞弹破空的声音，虫将检测到随风的动作，自主做出应对。 虫族体液自带强腐蚀性，它要打断随风的清洗动作。 熟悉的蓝色储能。 粒子炮！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人载的玩意儿，而是真正的机甲装载聚能粒子炮。 这是地面对太空级别的武器，若是等体积的重装机甲，比如陌玉那种有可能接下，但随风不行。 艾达眼睛一眯，蓝色光芒发射瞬间。 破空闪到虫将身后，在背部生物组织结构，『月光』狠狠扎入。 「空间跳跃！」墨尔本惊呼。 随风由超维金属制成，在有足够的能量支持下，可以短暂空间跳跃，但这对机甲本身的损耗也是无比巨大的。 「滴滴滴——」 机械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般情况下，随风是有内置的语音系统的，但在特殊情况，像是刚刚的强腐蚀液体和能源不足时，机械姬就会代替随风的声音。 迅速抽刀，随风功率拉到最大。 一下子拉出数十公里，背后火光四射。 『月光』进入虫将的身体瞬间，随风内植入两个微缩液体聚能粒子。 类似高爆炸药，威力确实tnt的数千倍。 0.1毫升的小东西，爆炸波可以涉及数百公里。 「抱歉了，墨尔本中校。」 艾达打开随风的降级陌生，沖洗机甲。 「这种液体的腐蚀性超出了我的想像，随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以机甲形态出现了。您想要的数据，只能由我本人检测了。」 「艾达。」加西亚眉头紧皱，一个箭步拉住艾达的胳膊，「你也见到了，超维金属都会被腐蚀，太危险。」 艾达轻轻摇头：「不会有事。」 「那我和你一起。」加西亚正色道，「如果你非要测这个数据的话，我和你一起。」 艾达抬头看他，记忆中的少年扶着迦百农之心浸透着血液的墙壁，每一步都似千斤重，抛开敌人胸膛时的狠辣，已经随着时间远去，现在的青年，眉眼间，有担忧，有信任，有坚定，还有她的身影。 「做我的战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加西亚一个晃神，唇角忍不住上扬。 心上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 他俯身，啄一下艾达的唇角，还是做了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一样的选择。 「别辜负我的信任。」 「自然不会。」艾达扬眉。 这一次，不是狼狈的处境，她眉宇间的张扬，展现的淋漓尽致。 恍惚间，加西亚忆起，在他还是霍桑·劳伦特的时候，曾有一次和许一的对话。 许一说，艾达不应该被omega的身份束缚，她应该是个alpha，自由自在。 霍桑不这么认为，艾达想要随风飞翔，他就仍由她飞，因为他知道，倦鸟归巢，她总会回到他身边。 现在，他觉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并不妥当。 「艾达不应该是omega，也不该是alpha，她就只是艾达，仅此而已。」 第44章 插pter44 墨尔本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康晴拍醒了他,保住了他的眼珠子。 「这小子……」墨尔本指着屏幕，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加西亚出声，示意墨尔本可以开始测试。 墨尔本用目光深深剜了加西亚一眼,颇为不满的下令投放机甲。 明明叔叔还是个光棍,侄儿已经当面亲吻姑娘。 酸。 为了两人的安全考虑,墨尔本选择投放一只虫兵级别的战甲,对应就是四级基础战甲。 这种战甲是用虫族最为僵硬的虫兵制作,优缺点分明,优点是坚挺抗揍，缺点是行动缓慢。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两对螳螂一样的大型模拟节肢。 没法使用随风，艾达抽出配枪,一发瞄准战甲甲的感应中枢,刚要扣下扳机，就听到加西亚的声音。 「给你这个。」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无柄太刀,本该是刀柄的地方缠着一层厚厚的细纱白布。 加西亚什么都没说,只将这把刀放在艾达手中。 艾达颠颠重量，正合适。 「你用什么？」她抬头问他。 加西亚浅笑一下，「不用管我。」 艾达点点头，仔细回想身上配置的各种装备。 左手横刀，右手拔枪致直中感应中枢。 感应系统损坏，战甲并未停滞，自动切入备用系统，锁定艾达和加西亚的生物信号，发射自动追踪飞弹。 不藉助人类无法正面碰撞机械,也很难躲过追踪飞弹。 艾达身形抬高，固定在腰带上的中枢感应系统连接到腿部装配的碰射器,形成了一个造型轻便的飞行装置。 高速飞行让艾达的表情看起来狰狞，她熟练地操纵着飞行装置，在空中划出弧度。 第76页 绕行几周之后，向着战甲加速冲击，在即将撞击是倏然拉高。 跟在身后的飞弹已经来不及转向，硬生生撞上引爆。 战甲受击，晃动几下。 与它的防御相比，虫兵战甲装配的武器还是不够看。 另一边的加西亚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诱导跟踪飞弹轰碎了虫甲左侧的信号接收器。 艾达侧头看一眼，夕阳暖光照耀着青年的侧脸，光影交错，美得不可方物。 艾达自身就是人间绝色，可她并不以自己的样貌骄傲，她的这张脸，不能算是纯天然的，虽然没有动过刀子，但却比动刀子更加过分。 加西亚是美人，艾达没见过卡斯尔·克莱因（加西亚父亲），却在军方的官网上见过他的全息影像。 加西亚很像卡斯尔，可以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艾达觉得，比起加西亚卡斯尔的长相缺少灵气。 突然之间，艾达觉得加西亚的母亲一定是位灵动的美人。 ——他是私生子。 「艾达！」加西亚扭头，看着巨大的螳螂刀朝着艾达落下，他慌忙喊出声，向着这边冲来。 艾达反应快，侧身躲过，左手刀换到右手，反手横扫，黑色的金属刃切入机械与生物组织混合的皮肤，如同切豆腐一般！ 艾达一惊，抽出刀刃，虫兵的血液具有强腐蚀性，『月光』都难以倖免，但这黑色的神秘金属，丝毫无损。 这小子，哪里搞得这种东西？ 艾达的眼神落在加西亚身上，青年见她无恙，松了口气。 有了利刃在手，虫兵的防御如同纸糊，艾达旋出刀花，干净利索地解决了虫兵。 减小功率落地，艾达横刀胸前，仔细观察这黑色金属。 可这东西，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喏，给你。」艾达将黑色长刃换给加西亚。 加西亚接过，收起刀。 他还想说什么，墨尔本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艾达小姐。」 加西亚眼神一暗。 老东西，真煞风景。 「墨尔本中校。」 「您真令人刮目相看。」他赞嘆道，「第六局的极限单兵，果真是名不虚传。」 「中校，我不想听着些东西，你只要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去学校报导。」 「是这样的，艾达小姐，守恒星上正在进行一场演练，我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墨尔本说了许多，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艾达看一眼加西亚，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六叔。」加西亚开口，「我们陪你浪费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艾达的随风也受到不小的损伤，你现在居然还想压榨？你有没有人性？」 「你小子，有你这么和叔叔说话的吗？才几天，你就胳膊肘往歪拐？」 「一码归一码，叔叔。维修费不能少。」 「行了，小泼皮，和你老子一样不吃亏，钱从军工厂财务支取。」 艾达听到钱，眼睛亮起。 加西亚察觉到她的变化，喉结上下滚动：「好的。」 「我又条件的，戏给我好好演。」 「没问题。」 和墨尔本达成某种协议之后，加西亚和艾达获得了一天的休整期，一天之后，会有飞船接他们前往守恒。 随风被邮寄回高科院维修，艾达又用回光脑。 守恒，首脑盘古的三大卫星之一，隶属于联盟军校东校区。 艾维斯（加西亚好友）和指挥系的同学被丢到这里已经三天。 他按照通知的日期前往东校报导，然后被带到一处房间，说是入校体检。 体检对于军校生来说实在太过平常。 结果，就被人注射了药剂，醒来之后，就在一艘飞船之上，身上所有的东西和通讯设施都不见了，连光脑都被特殊方法屏蔽，艾维斯尝试着几次格式化光脑，没有一点用处。 直到前日，飞船终于停泊，他们被达到了这里。 黑暗的地牢，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装备精良的守卫。 像极了藏匿在星际角落之中的星盗。 「那群学生怎么样了？」 「队长，已经饿了三天了。」 上方有声音传来，艾维斯侧耳倾听，多数的学生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 「嗯，军校那群人真抠，这七百多条命，还不给的消息。」 「我们劫的真的是联盟军校的学生？」 「误打误撞，干了票大的。听老大身边人说，这一次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贵族少爷，还说，克莱因家的少爷也是这届的学生，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艾维斯听到克莱因，下意识一愣，回头看去，好多人都望着他。 他和加西亚关系好，不是什么秘密。 但这一次，他也不知道加西亚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次晨练之后，他出去採购，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加西亚，一同消失的还有他们班的教导员。 「队长，那只要把这个克莱因少爷找出来，能有很多钱吧？」 没等到这位队长的回答，一阵慌乱的脚步传来，打断了两人的闲扯。 「楞着做什么呢？」一道急切的男音响起，「基地进特工了，快去支援老大。」说着就往外头跑，看起来像是来通知的。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第77页 通风管道掉下两个不明物体，清脆的撞击声隐藏在警报声之下，没人注意。 通风口被人从外打开，艾达将绳索的一端固定在通风道内，另一端沿通风口丢出，手饶着绳索转一圈，试了试是否牢固，径直跳下。 她落地极为轻巧，看守被警报吸引走，给了她很好的机会。 有人看到了她是身影。 艾达抬头做个噤声的动作，右手穿来机械臂装置的声音，握住一根铁栅栏门，用力向外拉。 她力气不够，附近的学员自发上来帮忙。 嘭的一声，火星四溅，艾达因为惯性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快走。」她小声呼呵，站在门口疏散学生，「从通风口走，一个一个上，不要急。」 这次「解救」行动中，她与加西亚兵分两路，加西亚负责制造混乱，而她则负责执行解救行动。 给两人准备的时间不多，加上「解救行动」本身并不是一场救援行动。艾达和加西亚的准备略显粗糙，好在被困的学生看到熟悉的面孔，为学校没有放弃他们而激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不合理之处。 即使这样，艾达还是很担心被识破，她不住的盯着时间，计算着搭戏学生的进程。 这架势看着其他学生眼里，成了担忧他们能否顺利撤离。 差不多了。 艾达默算着时间。 轻微的电流声后，地牢之中的灯光倏然亮起。 远处传来枪响，声音渐进，一道身影被人从高处丢下，撞在角落的栅栏门上灰尘四起。 还未等人群做出什么反应，一列列装备着精良武器的僱佣兵走进，环绕逃出牢笼的学生。 「开枪——」 艾达显然没有料到，他们真的会开枪。 「找掩体！快！」近乎是嘶吼出声，艾达飞速上前，接近一个全副武装的重装战士。 那人反应没她快，片刻之间，就被缴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通讯系统接收到墨尔本的留言。 「子弹是特制的。」 艾达心下瞭然，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是因为中弹太多，血液中摄入了太多的特殊药剂而昏迷，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 从「匪徒」身上扒下装备，艾达举枪射击，视线范围内，子弹破空的声音呼啸，溅射出朵朵血花。 艾达的动作，自然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敌军头目立刻下令向她射击，艾达身形矫健，可身上的重型武装确实影响她的速度，没多久，就佯装不敌倒地。 至此，所以演员正式就位。 墨尔本的新生欢迎大戏，正式登台开演。 第45章 插pter45 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艾达是最好的演员。 右臂中的一枪，艾达将提前准备好的血包戳破，人造的殷红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下。 「停止射击。」高处一声令下。 一袭黑色风衣男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进来,斜一下底下七七八八的人群,神色淡然。 「先生,骚乱已经解决了。」手下人上前一步,汇报导。 「入侵者？」 「已经逮捕,先生。」 「嗯。」男人冷冷扫一眼,视线在艾达身上一滞，「omega？」 「是的，先生。」 黑衣男人停顿一下，唇角绽放抹带讽刺的笑：「军校,没人了吗？」 他说话的语调。 艾达下意识的蹙眉,她很确定，眼前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又很别扭，像是在刻意的模仿某个存在。 直到黑衣男人身边，出现了一个有着闪耀金发的青年。 艾达眼瞳一缩。 他在模仿霍桑·劳伦特，金发青年自然是一直跟在霍桑身边的尤金。 他学不到精髓。 劳伦特不会用嘲讽的神态看实力强劲的人，无论是alpha、beta或者omega。 他欣赏强者，是入骨子的。 艾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劳伦特辩解，她只是想要纠正这个错误。 「乌烟瘴气的。」男人厌恶地皱眉，「处理一下。」 说完这句,他侧头看着「尤金」神色温柔的一笑，「走吧？」 猛然之间,艾达意识到什么。神经连接光脑，随风送去维修之后，处理消息没有之前方便。 在搜索框输入霍桑·劳伦特和尤金·罗德里格斯，看到搜索词条，大致浏览几条之后，艾达的眼眸微沉。 不知道何时起，联盟网民之中，有这样一个传言，多年之前，研究员罗德里格斯恋慕高科院院内的一个试验品，私下助起逃走，两人一起潜逃至净土。 再加上尤金极度厌恶omega，便有他与霍桑·劳伦特之间的绯闻传出。 两人alpha相恋，虽然惊世憾俗，却也不是没有过。 尤其是，在霍桑·劳伦特死后，尤金独自撑起净土。短短三年时间，就在轰炸之后的废墟上，重新建起了新的政府。 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尤金根本没有治理星系的能力，他的专长在实验室的一亩三分地上。 「净土之内，还有许家的两兄弟。」 回忆使得大脑深处传来钝痛，艾达身体蜷缩起来。 假「霍桑」的手下，将艾达架起来，连同其他未逃离的学员一起重新关回铁笼。 坠落在杂物堆上昏迷不醒的加西亚也一併被丢进笼子。 第78页 气氛无比沉闷。 空气浓郁的血腥气，让每一个学员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演习，同伴的死亡，给这些出声显赫，多是凭着一腔热血青年，当头一棒。 现实，比想像残酷太多。 艾达艰难地站起身，往加西亚的方向移动。艾维斯见她走的艰难，快步上前，拖住艾达摇摇欲坠的身体。 艾达侧头看他，浅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谢意，她没力气说话，嘴角微扯出个笑，在这种氛围中，更多是浓浓的苦涩。 「我带你过去。」艾维斯垂下眼，弯腰抱起艾达。 先前撤离时，他和其他几个学生留在后方维持秩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避开了第一波扫射，只在贴身打斗中受了轻伤。 但这伤没有白受，从黑衣守卫身上顺来的配枪，被艾维斯紧紧收在腰间。 他向着艾达使眼色，艾达轻轻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用手势语比划道：你拿着用处更大。 艾维斯将艾达放在加西亚身侧，青年处于昏迷之中，与艾达不同，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货真价实的。 艾达的血液中含有omega信息素，有可能引起难以控制的骚动，与墨尔本协商之后，她选择使用人造血。 加西亚不同，为了提高真实性，他身上的伤可是货真价实的。墨尔本亲自动的手，绕开了致命点，却也留下狰狞的伤口。 艾达跪坐在加西亚身边，将他的头抬起，枕在自己大腿上。 背挺得笔直，在周围学员诧异的注视下，她抬起左手，用两根指头按向右手臂的弹孔，鲜血随着她的动作涌出，沿着白皙的皮肤流落，在地面聚成一滩。 女人脸色又白又青，咬合肌不住地颤抖，却紧咬着牙关，没法出半点声响。 在安静的环境中，子弹头掉落在地的声音，引起所以人的注意。 艾维斯目睹全程，更是吃惊。 这个omega，自己用手指将深陷入血肉的弹头取了出来。 空气萦绕着血腥味，仔细辨认的话，能闻到丝丝的omega信息素。 眼前的omega有定时注射信息素抑制剂的习惯，可既使如此，还是引得许多alpha侧目。 这种浓度还不至于让他们失控，却也不太好受。 艾达虚弱地扯扯嘴角，缓慢地背过身去，她拉开作战服的拉锁，将衣服往上翻，露出内里白色的里衣。纯棉的布料摸上去十分柔软，她右手有伤不便，便用左手撕扯里衣。 她先扯下一块，将自己右臂上的伤口遮盖住。 为了显得真实一些，艾达在胳膊上划出一个不大的小伤口，这就是空中omega信息素的来源。 不多，却足以引起重视。 接着她有低头扯了几块布条，经历用干净的面包裹住加西亚身上几场较大的伤口。 她因为单手不便，动作慢，在旁人看见却多了份小心翼翼地柔情。 加西亚的睫毛轻轻颤动，艾达俯下身子，覆在他耳边，小声道：「装不下去就起来。」 青年无奈地嘆口气，睁开了眼睛。 两人贴的极近，艾达能透过他碧绿的虹膜看清自己的倒影。 「太用力了。」加西亚小声抱怨，「这样下去，我可能没有失血死亡，就活生生疼死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现在说这些。」艾达余光扫过人群，「都看着呢。」 「那又如何。」加西亚飞速抬头在艾达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拉扯到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可眼中的笑意，确实怎么也做不了假的。 突然而来的亲昵，艾达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一瞬间，就有舒展开来，手上动作更重几分，拿着一副，要让加西亚疼得哭喊的架势。 青年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抗拒，表情微僵，很快也恢复了状态。 他明白，艾达还是不信任他。至少，在她的记忆全部恢复之前，有这样的反应，才像是艾达。 可霍桑不知道艾达想起了什么，那日她说，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很多，这个词语很模糊。霍桑不能确认她到底想起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艾达对于加西亚的记忆并没有全部恢复，她或许有所猜测，却没有肯定的答案。 也是，过往的记忆之中，两人接触的次数少得可怜，又怎么会产生情感。 艾达在试探。 试探加西亚，也在试探她自己的心。 朝思夜想的脸庞近在咫尺，可又远在天涯。 加西亚抬起手，想要为她别起遮挡视野的发丝。艾达蹙眉，扫一眼肩膀处还在渗血的伤口，抬腕抓住他的手，按到身侧，低声呵斥：「别乱动，伤口没有缝合，要是不想失血死亡，就少舞。」 「死不了。」加西亚咧唇一笑，眼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笑。 艾达总是他熟悉的艾达，别扭的可爱。 鼻腔间，满满是艾达甜美的味道，因为抑制剂的原因，没有那么强烈，淡淡的，挑逗着情绪，尤其是过量失血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这样的气味更加难以让人拒绝。 他渐渐沉沦，卸下一切的防备，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艾达腿上睡去。 这是离开双子阿尔法星之后的一个星期内，他睡得最沉的一觉。 艾达没有去打扰，她的视线落在被加西亚紧握着的左手上，试着抽了抽，抽不动，她放弃了。 第79页 两人的动作对话不多，却也明确的向同在牢中的学生传达了两人的亲密关系。 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开盘的心情了。 艾达扭头看一眼艾维斯，寸头青年明白了他的意思，来到她身边蹲下。 「简单说说情况。」艾达环视四周，巡逻人走开之后，压低声音。 「很惨重。」艾维斯声音低压，「少了三分之一。」 艾达抬头，盯着冰冷的光源：「不会白白死去的。大致和我说一下，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艾维斯点头，低声几句说了情况。 「教……」 艾达斜他一眼，艾维斯立马改口：「咳，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色沙海。」艾达回答。 「那，那个人……是流亡在附近的星际海盗？」 「不入流的小角色。」艾达沉眼，「在模仿霍桑·劳伦特。」 「模仿劳伦特？」艾维斯惊讶。 「嗯，总是会有一些人，自以为能模仿到霍桑·劳伦特几分英姿。」 艾维斯喉结上下翕动，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眼前的女人时，加西亚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而这一次，在这里，他更改了语句，问了同样的问题。 「是您，亲手枪毙的，那个人吗？」 第46章 插pter46 艾维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这么问太过唐突。初见的那一日，加西亚问了类似的话，得来的,是二人双双失态。 「我不记得为什么要杀他,只觉得那不是我的本意。」 出乎意料的,艾达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与你们有很大不同,我的身体,我的思维,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淡淡地语气，始终没有什么波折,好像说的与她无关一样。 「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如何从这个地方出去。」 「那边两个,做什么呢？」守卫的大声呵斥打断了艾达与艾维斯的交谈。 女人垂下眼,快速小声说了一句：「等等我联繫你。」 艾维斯退开。 艾维斯离开之后，在各处晃悠一圈，了解被控的人群情况。之后，在角落里默默盘算什么。 如今的情况，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 艾达默默计算着时间，按照约定来说，第二场戏要开始了。 低垂着头，加西亚还在熟睡，两人接下来的戏份还挺重要。加西亚身上有伤,她没有急着叫醒他。 她跪的久了，小腿已经失去了感觉,略微抬眼，关闭已久的门被重新来开个缝隙。 接着，门打开。 一队武装精良的人整齐排开，那个黑衣男人再一次进入。 他的视线落在艾达身上，又移开，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找吧。」男人轻飘飘开口，「注意点，别出人命，联盟军校的学生，挺值钱的。」 手下人指了下艾达和加西亚，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一起审，反正是来救人的。」黑衣男人轻轻挑眉，「顺便和他们算算帐，交给你了。」 说罢离开。 艾达反握住加西亚的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加西亚睫毛颤了颤，显然是已经醒过来，只是没有睁眼。 负责审讯的大高个五大三粗的，脸上还有长长的疤痕，自眉骨到下颚，险些将人噼成两半。 只见他手指点了几下，武装的士兵就将抓走一个学员，有人想要制止，却被一觉踢开口吐鲜血。 制式格斗！ 艾维斯眼瞳一缩，连忙上前：「别乱！」 那人撑地起身，一把推开艾维斯。 「滚你妈的别管闲事，老子就是不要这条命了，也不愿被这群玩意儿侮辱。」 「冷静点，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艾维斯按住他的手臂，「能活一个是一个，别那么引人注目。」 可已经晚了。 一道疤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喧闹，拨开人群朝着这边走来。 「找茬的？老子就喜欢这种，带出来耍耍。」 闻言，士兵放开先前那人，走向艾维斯和闹事的学员，他一把按在艾维斯手臂上，富有技巧的一拧，就迫使艾维斯松手。 那学员想要挣扎，两招就被制服在地。 错不了，这是军队制式格斗。 这一下，不止艾维斯一个人注意到了，学员之中很多人都视线也落在了这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士兵。 身手架势，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但还看不出系统。 还得多试试。 艾维斯脑子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下意识往艾达的方向看，那女人的眼神也落在黑衣士兵身上，眼眸之中闪过思索的光。 她也发现问题了。 艾达确实发现了问题，或许是已经成了刻入骨子的习惯，那学生在动手的时候，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现在就让察觉出来问题，有点过于早了。 不过好在出手够迅猛，两下就制服学弟，要是多来几下，当场就能被看穿。 艾达对上艾维斯的视线，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贸然出手。 可在艾维斯的理解中，是她也无法看出这黑衣士兵出自什么流派。 还需要观察的机会。 一道疤掐出那学员的脖颈，将他提起，那人脸色如同酱猪肝一般，看着一道疤的眼神带着怨恨。 第80页 「啧。」一刀疤不屑的嗤笑一声，松手将人丢在地上，「和他玩玩，就喜欢这种刺头。」 底下人取出一管药剂，强行按着学员，从颈后腺体注入。 一种特殊的药剂，会再短时间内爆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类似神经制痛子弹，但作用位置不止是关键，而是每一个细胞！ 「啊啊啊——」 随着注射器的推入，地上学员爆发出痛苦的嚎叫。 这种药剂起效快，持续时间长，通过alpha腺体注入，如果剂量出现问题，很有可能影响alpha的生育功能。 墨尔本也真敢让用。 「小子，爽吗？」一道疤走上来，抬脚踩住学员的脸，用鞋底狠狠磨了两下，「就喜欢你这种有胆子的，折腾你这种，最有意思」 学员脸色酱紫，死死咬着牙，硬生生将痛呼全都吞会肚子。 他蹲下身子，拽着学员的头发将其提起，「贵族少爷，没受过这罪吧？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我，我就考虑少给你打点。若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淫荡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去年刚刚入校的时候，他就是第一个反抗的倒霉孩子，啥也没有察觉，就让他的学长按着一顿摩擦，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早晨的例行的动作的没有了，害得他偷偷看了许多次男科。 所以今年，刀疤自告奋勇要来演这个「第一恶人」，也感受一下折磨人的感受，他至今日忘不了，在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演习时候，学长们看着他们时，那种眼睛都亮起光芒的模样。 大二的倒霉孩子来了，他们的希望就来了。 那学员也是硬骨头，刚刚目睹朋友「死亡」场景的他，恶狠狠地响刀疤吐口口水。 刀疤一脸狞笑的抹去那带着血的唾沫，起身：「你们玩吧。」 得了他的命令，剩下人也不客气，拳打脚踢往上招呼。 「留一个口气，到时候再问。对了，既然小伙子这么硬气，就给他再来点。」 痛苦的嚎叫直入脑海，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点人别过头不忍心看，有人暗自握拳，有点害怕，也有仔细观察情况的。 艾达都一一记下，在演习中每一位学生的表现，都影响着他们最后的入学成绩。 入学成绩优秀者，才有希望进入精英班，享受更好的资源。 「报告，晕过去了。」士兵道。 「嗤。」刀疤斜眼扫一眼笼子，「去，把那个两个弄出来。」他的视线从艾达和加西亚身上略过，「一个omega？居然敢来这地方。」 「这个呢？」 「吊起来，让他清醒清醒。」刀疤不在看一眼地上陷入昏迷的贵族学员。 径直向着牢笼走去。 得了他的命令。 艾达和加西亚被架了出来。 「看看。我看到了什么？」刀疤一脸玩味地盯着奥艾达，「我还纳闷是什么人敢入侵我们的大本营，逼得老大亲自出手，原来是对小情侣啊。」 实际上，并不是情侣。 艾达脑子里闪过这样古怪的念头，但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平视眼前的刀疤，眼中没有一丝惧怕。 「我可不忍心对你用这些奇怪的东西，说吧，是联盟军校派你们来的？」他的视线在艾达和加西亚身上环视一圈。 「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艾达语气平淡。 因为她在陈诉事实。 「这么肯定？」 艾达没有继续接话，她只是安静的站着。 刀疤也不自找无趣，将重点转移到加西亚身上。 青年脸色依旧不太好。 「小子，挺不错的。能在我们老大手下撑了那么多轮。」 加西亚扯了扯嘴角，不走心的道声感谢：「多谢。」 「看你小子挺厉害，有意愿加入我们吗？」刀疤没有一上来的严刑逼供，反而走起温柔的游说路线，狰狞的刀疤配上媚笑，说不出的古怪与违和。 艾达默默感嘆，指挥系也算人才辈出。 「荃生。」 背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是刀疤口中的老大，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两位，我亲自来问。」 这是墨尔本安排的剧情，艾达并不意外。 她不着痕迹的看一下加西亚，青年也看向她，轻点一下头，示意按照剧本来就可以。 老大已经发话，刀疤毕恭毕敬的退开。 黑衣男人上前几步，离得近了艾达才顾得上观察，细细看来，这位负责扮演星盗首领的青年，确实高大英俊，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青年霍桑的神态。 想到霍桑这个名字，大脑倏然刺疼，眼前人的样子也渐渐模糊，大脑深处，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已经很久，想不起霍桑·劳伦特的音容，这样的变化有些猝不及防，却也在意料之中。 艾达早就已经发现，只要涉及到与过往有关的人和事情，她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好像是从颅内入侵之后，才开始的这种变化。 只有遇到阿琉因的那一次不一样，艾达敏锐的发觉到，只有那一次，她是通过做梦完善了，已经有的记忆。 是已经有，却不全的。 而之后这些，都是突然被塞进大脑。 第81页 第47章 插pter47 就像现在,看着这张与霍桑·劳伦特有几分相像的脸，大脑一阵钝痛。 记忆被一股脑儿的塞进大脑，艾达蹙眉,下意识地侧过头,脸上露出苦色。 因为背身负责扮演「老大」的学生会主席林恩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加西亚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视线变化落在林恩眼中。林恩打量着面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又扭头看一眼艾达,露出笑容。 「劳伦特……」艾达眼眸微闪，是一种夹杂怨恨与其他许多情绪的复杂眼神。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这里已经不再是墨尔本的试炼场，而是七年前的迦百农之心。 「该死。」霍桑·劳伦特伸手拭去唇角溢出的鲜血,蓝色的眼眸微眯,流露出危险的光。 那女人不是笨蛋，完全就是个疯子。 从没见过这样的发情omega,越战越勇,险些撂倒他。 还好。霍桑撇一眼掉落在地上的枪，提卸了这小怪物的武器，发情期或许没能削弱她的武力，却让她的脑袋没有平时机警。 在丢失武器之后，她选择赤手空拳肉搏，而不是召回她的机甲。 霍桑又接下艾达一拳，轻松卸力，转手去抓女人，又被她逃开。 已经快要失控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种味道，更别说其他人。霍桑斜一眼紧闭的门,有人在外面，尝试用武力破坏这扇门。 ——那是被艾达信息素影响到的其余alpha。 「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但你现在要是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就无法保证了。」霍桑继续劝。 他一直都是自卫，并未表现出对艾达的恶意。但他不确认，在这种状态下，她能不能感受出他的示好。 时间很快给了他答案。 艾达无法理解他的话语，她似离弦的箭矢向他而来，却因为腿软脱力被地上的随风绊倒，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霍桑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 几乎是瞬间，他就后悔了。 惯性使得他后退几步，本来以霍桑是实力是绝对不会摔倒的，可怀中这个傢伙儿，实在是不老实。抵御她的信息素，控制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已经耗费他许多精力。这样的诱惑，霍桑险些窒息，抱着艾达直直倒下，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全部的思绪都被怀中的柔软分去。 这个浑身散发着甜蜜糖果味道的小怪物，显然意识不到，现在的她，对于一个正常的alpha到底意味着什么。 甚至，体内不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都在暴动，妖冶的红泛起，霍桑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去抵抗体内的另一面。 「嗯——疼。」艾达被他勒的受不了，下意识地推霍桑，却忘记了这猫儿一样细软的声音，可以让那名为理智的弦消失的一干二净。 霍桑的瞳孔涣散，那属于他的克莱因蓝与莫奈灰的温柔，渐渐被一种难以抗拒的妖冶的红代替。 没有丝毫犹豫，他扣住艾达挣扎的动作，尖锐的牙齿咬住脖颈后的omega腺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刺破皮肤。 随着信息素的注入，艾达的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她立刻发现情况不对。霍桑·劳伦特，这个变态，在吸食她的血。 腺体靠近大动脉，她会死的。 想要反抗，却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半点力气，连一向引以为傲的信息素反制，都因为被死死压制而无法使用。 余光微瞟，艾达移动手指，试图捡起相距不远的随风。 差一点，她想要移动，可禁锢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若是现在不杀了霍桑·劳伦特，她真的会死。 「来！」 随风感受召唤，自己回到了主人手中，艾达眼前一片黑，她什么都看不清，大量失血让她昏昏沉沉。 她艰难的举起枪，扣动扳机。 预料之中的腥热液体没有出现，她手一空，随风坠落在地。 艾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小到大，她无数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可没有哪一次，她对死亡的认知这样强烈。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怕死，可真正到了最后时刻她才察觉。她怕死，怕的要死。 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哥哥还在等我。我还要回家，还要回家。 朦胧中，这样的意识支撑着她，艾达抵住霍桑的胸膛。 「放开我。」气息若有若无，又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放开我，霍桑·劳伦特！」 她的血好甜，比鼻腔中糖果的味道更甜。 她身上的味道，是发情期的味道。 想要她，拥有她！占有她！让她只属于他，甚至，杀了她！将她吃掉，这样她就成为属于他的一部分，拥有也不会分离。 还不够，再多一点。 眼瞳中的红更加深邃，霍桑贪婪的吮吻着艾达的脖颈，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流入胃腔。 直到…… 「放开我，霍桑·劳伦特！」 他的动作停滞了，唇还落在脖颈后，却停滞了吮吸的动作。 男人抬起头，打量着艾达的模样。 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的杰作。 他很满意，伸手抚摸过他的作品，男人劣质的咧嘴一笑，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向起：「霍桑·劳伦特？」 艾达楞怔，今天之前，她只见过霍桑·劳伦特一面，在d区货车侧翻的时候，为了让那个男人记住她，她装模作样的吻了他一下，然后，进化。 第82页 可那一次，两人嘴唇相贴的时候，她见到的，是一双如同大海一样浩瀚的蓝灰色的眼眸，虽然不了解劳伦特的为人，但那是很温柔的感觉。 这一次不一样。 这双泛着红色的，近乎空洞的黑色眼瞳，让她很不安，冷汗渗了满背，贴着衣服，心脏疯狂跳动，毛骨损然的感觉将她笼罩。 怎么形容呢？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晚餐餐桌上拿道最精美的菜餚。 他真的会吃掉她！ 「更多人，叫我毒蛇。」他接完后半句话，手指挑起艾达的下巴，「差一点。」 艾达缩了缩，他的意思是，差一点就杀死她了。 「你是那群老东西专门弄出来对付我的对吗？」他反身将艾达压在身下。 抬手抚过她的轮廓。 「真完美。」 埋头在她的肩。 「真甜。」 他根本不期待她的回答。 他手指划过的地方引起阵阵颤慄，这种恐惧深入灵魂，就像，她生来就应该怕他。 艾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面对霍桑·劳伦特，她也从未感觉到恐惧。 可眼前这个人，他绝不是霍桑·劳伦特，他自己也说了，他是毒蛇。 「你是谁！」艾达睁大眼睛，她感受到，他的手正沿着身体向下，隐入静谧。 「毒蛇。」他答道，「如果你是问我的名字……」 男人恶劣一笑。 她是生涩的，也是热情的，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专属于他的。 「不能告诉你的。告诉你，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抽手，描摹着她的唇形。 甜腻的气息在溢开，艾达浅色的眼瞳矇上水雾，来之前，她的任务是不计一切代价，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比这更过分都可以，可她还是忍不住，不是委屈。 而是…… 满足。 她吓傻了，被自己的反应。这个人，她没有力气推开他。 「麻烦你答覆一声，第六局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注视着她的惊愕，勾了勾唇角。 「差不多了，你不该叫那个名字的，真扫兴。」 霍桑·劳伦特。 那是他的名字，可听上去，让人噁心。 红黑渐渐散去，与之散去的是艾达的意识。 她失血过多，早就该晕过去了。 贵宾室的门从内打开，劳伦特抱着艾达走出，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与挥之不去的糖果味。 门口围着整整一圈的alpha，许三站在最中间，他不受信息素影响，却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近乎实质的压抑。 劳伦特斜眼环视四周。 「滚开！」 浓郁的信息素炸开，他在威胁所有人，以一个强大的主宰身份，作为一个渴望配偶的雄性威胁在场所有的alpha。 许三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霍桑·劳伦特，看起来，这个被他捡来的omega，要比他想像之中更加厉害。 见到霍桑·劳伦特失态，并不是件容易事情。 闻讯赶来的尤金推开层层人群，他也受到了omega信息素的影响，但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满脸厌恶的给自己注射抑制剂。空气中来自霍桑的威胁让他意识到，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浓重的血腥气，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它又出现了。 「霍桑·劳伦特！」他推开人群，大声呼喊那个它厌恶的名字。 直到尤金看到那双蓝灰色的眼眸盯着自己，他动作停滞了一下，焦急的神色被疑惑替代。 眼前这个是霍桑·劳伦特。 尤金不自主的吞咽口水，无数想要问的问题随着这个动作被重新咽回肚子，只留下一个问题：「它……它来了？」 「它走了。」霍桑的语气极度平静，他回头扫视贵宾室一片狼藉的地面。 尤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哆哆嗦嗦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 霍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神色渐冷。 尤金听到他说出一个单词，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喊，我想搞yellow色。 第48章 插pter48 尤金敛神,嘴唇蠕动，霍桑看他一眼。 「回去说。」他抱着艾达率先离开。 沃森号上，艾达躺在病床上,尤金将输液针头推入她的静脉血管。 「没法给她输血,只能用这种东西刺激她自己造血。」 「嗯。」霍桑站在仪器旁,轻轻应答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尤金贴好医用胶带,开始收拾工具。 霍桑摇摇头：「不知道,它们离开之前影响了我的记忆。」 尤金嘆了口气：「它们只会越来越强。」 它们,霍桑身体内不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异化的产生结果。霍桑·劳伦特的异化方式不是普通的形态异化，而是一种精神异化。 「她还要多久醒来？」霍桑扭头看一眼病床上的艾达。 「很快吧，她的体质很好,造血速度很快。」 霍桑点点头,走近一些，伸手按在艾达头上。 他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颅内入侵。 如海一般浩瀚的精神力流出,霍桑闭上眼睛,探入艾达的意识层。 第83页 触电一般，霍桑的手猛得抽回。他睁开眼睛，神色古怪起来。 画面之中，他看到自己在她身上，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而他的表情，似乎在享受她给予的反应。 「看到什么了？」尤金靠近霍桑。 霍桑摇摇头，「没什么。」 他的视线转到艾达脸上,又尴尬的别开。 他居然与她有那么亲密的接触，该死的。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霍桑眼眸上敛,回想起刚刚它让自己看到的一幕，神情沉下来：「它离开之前，隐去这个omega的记忆。」 「那这个omega呢？」 「放她去迦百农之心。」 「不是说要为你所用吗？」尤金困惑，满脸不解。 霍桑没有回答。 有些该为他所用的人，正在动其他的心思，他到很想看看，许一口中，卓越手里的那份资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存在。 「算了。」尤金没有等待霍桑的回答，「现在最关键的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四号遗蹟中的那份数据。」 「等她从迦百农之心活着出来。」 「她要是活不下来呢？」 「那要她就没用。」 她若是活不下来，只能说明她还是太过弱小，不足以为他所用去对付高科院国安局的那群人，但若是活下来，他就会教她，如何揭开这世界的面纱，去见见隐藏在表面下的，贪婪与罪恶。 直到那一日，她如果愿意加入净土，才算得上真正的为他所用。 「霍桑，我们等不了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动这该死的恻隐之心，但我提醒你一句，这份数据至关重要，我们能不能活，净土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全看它了。」 男人离开的脚步停顿，他转过头，看一眼尤金，坚定地点下头：「我知道。」 四号遗蹟里的那份数据，联盟给净土的最后机会。拿回来，他们继续在角落苟延残喘，拿不到，后果是什么不用多说。 以联盟现有的武器资源，毁掉一个千疮百孔的小星系，不是难事，他们迟迟不对动手的原因，无非两个。 四号遗蹟中的秘密和第四军区的秘密。 净土的第三颗行星，原本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它就是人们现在口中四号遗蹟。它曾是最大的人体实验区，后因为特殊的原因荒废，连带第四军区一起退出了联盟历史的大舞台。 至于原本的第四军区，因为这个原因渐渐淡出视线。第四军区的劳伦特家族，也沉寂下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霍桑·劳伦特成年之时，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家族已经没落，他曾背负着复兴的使命，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困在这片曾经困住他祖祖辈辈的土地上。 霍桑心底很清楚，联盟中的那群人想要的是什么，而给与不给，对净土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第四遗蹟，他必须去，不为其他，只为了他自己。因为时至今日，霍桑还不知道，自己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到底来源于什么生物。 他接受改造之后，曾在第四军区实验室接受过体检，如果幸运的话，哪里或许保存有他的数据。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有了异心的奴僕，就一定要斩草除根，可我从来，不是他们的狗。」霍桑定定心绪，「我们回大本营，这里的事情，交给许一。」 「许一还在重症监护室。」 霍桑听到，冷哼一声，「放一万个心，那老小子绝不会把自己玩死，他只是看我们许久没有动作，想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最后四个字他咬的很重，「第六局的卓越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尤金耸肩：「想要得到我这个小师弟的信任，可不容易。」 「走的时候把许三带走。这对兄弟可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但尤金很清楚，许一许三兄弟表面上互相看不顺眼，可实际上确实彼此最信任的存在。 两人一起合计了这次的戏，为的就是用艾达作为桥樑，沟通卓越，与他合作，得到那份抑制分化药剂的研究报告。 怪只能怪，第六局派来的这个小特工实在太过有名，强悍的实力与美艷的外表，以及那特殊的味道，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她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想要得到她的信息不算什么难事。 第六局从未想过隐瞒，用「它」的话来说，艾达是第六局送来的礼物，至于第六局是何居心，要看霍桑·劳伦特如何理解。 现在，霍桑的理解是，第六局担心他会对从四号遗蹟中却出的东西动手脚，尤金有这个能力。所以才派遣这个傢伙，来保证他不会调换数据影响只之后的一系列计划。 所以，无论是从那一方面，他都必须带着这个小怪物进入四号遗蹟。但那之后，他做什么，联盟那群老傢伙可就管不了了。 艾达是在迦百农之心的医疗室里醒来的。与她想像的不同，让她稍微有些惊讶，但很快，艾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在这里，她见到了几个熟面孔。 「阿琉因。」她缓缓地撑起身子，看着一直围坐在病床前的红发少年。 少年正在看着自己的左臂发呆。 上一次的厮杀，阿琉因虽然获得了胜利，却因此失去了他的左臂。胜利者的权利，他们能够获得迦百农之心的全力救治。 第84页 所以，在代理执行长许三的授意下，阿琉因等人受到了最好的救治。 这几天，阿琉因正在适应他的仿生机械手臂。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真实，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好像还在上一秒，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与躯干分离，可现在，他有了一个灵活度不弱于原先，却更加强壮的手臂。 阿琉因的惊奇并未维持多久，一种浓浓的挫败感将他笼罩，机械手臂再好，也抵不上他原先的手臂。 现在的他，是机械改造人。 他很不适应这种改变，不是说改造人低人一等，只是说，这种转变对于一个刚刚分化的普通孩子，太过匪夷所思。 「姐姐。」艾达的呼唤，阿琉因身形一震。 引得艾达发笑。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艾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神情微顿。 只一眼，她就判断出阿琉因手臂的状况。 那一日，她并没有看到厮杀的结局，是不知道阿琉因断臂的事情的。 少年匆匆将左臂背后：「没什么……」 他很慌乱，生怕艾达会厌恶他这种半人半机械的怪物。阿琉因避开艾达的眼神，匆忙起身，「姐姐你醒来就好，费德里克和诺顿还在等我，我要去看看他们。」 「可他们就站在你身后，很久了。」艾达指指阿琉因身后。 在红发少年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时，这两人少年就已经站在他身后。 「啊？我，我……」 「没事，坐下来慢慢说。我想，你应该有很多想要和我讲的。」艾达展现出极好的耐心，「我离开之后，你们应该经历了许多。」 阿琉因抬头看一眼艾达，又转头看看自己的伙伴，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就又无数的委屈想要发泄。短短一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是先说重新见到她很开心，是说他很没用，没能保护好同伴，还是先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杀了……很多人。 直到一只手按上他的肩膀，阿琉因回头去看，费德里克那双薄凉的绿色眼眸正看着他。 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源源不断的向他传递着力量。他总能看穿他的一切。 「我……」阿琉因的眼眶漫上水雾，他猛得扑进艾达的怀抱。一个月来所有的心酸苦涩，恐惧无奈，都化作夺眶而出的泪水。 在这个偶尔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怀中，少年不能说出口的许多思绪，都化作泪水，尽情流淌。 艾达被他的动作吓到，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很快就放松下来，还扎着输液针头的手一下一下抚着阿琉因的背嵴。 少年比一个月前更加消瘦，嵴骨凸出，硌的艾达手疼。她明白阿琉因的委屈，也愿意给他安慰。 小时候，她与卓越就是这样，互相支持和安慰着彼此，才能从那鬼地方活下来。 揉着少年柔软的红发，艾达的视线落在费德里克和诺顿身上，其实，阿琉因要比以前的她幸运太多，他只是，暂时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第49章 插pter49 泪水沾湿艾达松垮的病服。 艾达的动作一直没有停,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手上的动作才停滞下来。 阿琉因抽泣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他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病房被人打开。 许三斜靠在门框,扫一眼病床上的艾达。 「比我想像中命大。」他笑,却与先前完全不同。 会所之中许三的笑,三分玩世不恭,三分惋惜,三分算计。现在的许三,五分嘲讽，五分冷意。 费德里克拉拉阿琉因的衣袖，少年后知后觉的放开搂着艾达的手，慌乱地抹去眼泪,往一边退去。 「是我小看你了。」经此一役,艾达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委。 「是我小看你了。」许三唇角笑意敛去，「你给霍桑·劳伦特吹了什么枕边风？他居然要我跟他去1星。」 枕边风？去1星,带许三一起？ 艾达简单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霍桑·劳伦特的留在她体内的信息素给人一种两人已经发生关系的误会。至于带许三离开,很可能是因为劳伦特已经察觉到，许一的异心。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艾达笑笑，「若是我吹的风，我们见面的地方就不是迦百农之心，而是前往净土1星的飞船了。许先生，很显然，你面前的我，是一名弃妇。」 「随你怎么说。不过，弃妇这个比喻还真是贴切。」许三缓步靠近,「劳伦特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要将你留在这里。」 「或许,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呢？」 许三微微挑眉，视线落在阿琉因三人身上：「为了这么几个小傢伙？我可以告诉你，现在能赢只是他们运气好。接下来，不会这么简单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许先生。而我在这里，事情不会变得很困难，我有这个自信。」 「是吗？」许三虽然这么说，他丝毫不怀疑艾达的实力。他又上前一步，拉起艾达的手落下一吻，和第一次一样，他依旧吻在手腕处的晶片上。 「那祝您好运，第六局的艾达小姐。」 直到脚步声远去，艾达才看向床边的三人。 「有什么想问的吗？」 第85页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更加柔和了她原本的诱人的线条。这个角度的艾达上唇微翘，隐在唇边浅淡的笑意，以及随着她说话动作偶尔露出细白的牙齿，一切都那么美好。 阿琉因看着艾达的眼神都呆滞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诺顿。 「您来自第六局？」他显得很惊讶。 「是的。」艾达解答了他的疑惑，反正现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阿琉因并不知道第六局的什么，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艾达的脸，脸颊渐渐泛上绯红。 「第六局是做什么？」费德里克问道，「你又为什么认识哪个人？还有，你与霍桑·劳伦特是什么关系？你明明已经逃了出去，为什么又要回来？」 他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问完就觉得不妥当：「抱歉，我是不是问的有些多？」 「没关系。」艾达笑着为他解惑，「第六局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搭。我认识许三，是因为我需要他进入这里。我与霍桑·劳伦特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还没有，以后应该会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艾达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也不太清楚，在没有接到下一步指令之前，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解答。事情发展的轨迹早已超乎她的想像，「我恐怕没法给出答案。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已经逃了出去又为什么要回来？」 艾达平视着那双碧绿的眼眸：「我从来没有逃离，我为任务而来，任务没有结束之前，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算作逃离。」 「那你可真可怜。」费德里克微微昂着头，「就从来没有产生过逃跑的念头吗？他们对你……」他侧头思考一瞬，「都很烂。」 从来没有产生过逃跑的念头吗？ 艾达伸手捻起散落在肩头的一丝碎发，浅色的发中，泛着蓝青色金属光泽的随风并不显眼。 随风而舞，自由飞翔。 当然想过，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 可离开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孤掷一注需要的勇气，比苟延残喘多了太多。 「你呢？是一直想着逃跑吗？」艾达的声音想起在费德里克的大脑皮层。 少年身形一震，收到了惊吓，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就是诺顿曾经将过的，精神力入侵。 「从未放弃。」费德里克道。 因为逃跑，他挨过饿，挨过打，差点一辈子成为残废，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放弃过想要逃离的心。 「离开这里，你想要去什么地方呢？」 「人类有四大星系，只要不在这里，去哪里都可以。」少年碧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坚定，「我要自由。」 自由。 这两个字对艾达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她触及不到。可看着那碧绿眼眸之中的无限希望。艾达突然很想要将它狠狠踩在地上，仍由这点光亮熄灭，永远都出沉沦在这被束缚的深渊。 自由？要什么自由。 这样的她，再强也无法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 她坏心眼的一笑：「自由？你得不得的，没人能够得到。」 可绿眸少年不为所动，「只要我没有放弃，我终会得到我想要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两人一直使用精神力交流。阿琉因一脸莫名的看着费德里克离去的背影。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他平视不是这样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艾达的表情。女人微微扬眉，转头看向阿琉因露出笑容：「没关系。」 阿琉因不懂，但诺顿却很清楚。两人之前绝不是简单的大眼瞪小眼，他们在通过精神力交流。 阿琉因这个傻子。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没胆子说出口，艾达薄凉的眼扫过，将他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噎回嘴里。 「我，我去看看他！」匆匆忙忙一句，诺顿拔腿就走。 只留下阿琉因莫名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阿琉因。」艾达的呼唤让他收回视线，「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多多指教。」 艾达选择与三人组队的事情让阿琉因惊讶不已。他一边窃喜，一边又十分担心。每天与他喜欢的姐姐待在一起确实很开心。可偶尔，不经意间，他会看到她后颈处的齿痕。这种时候，他会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越线，那东西就会再最短的时间内出现，毫不犹豫的咬断他的脖颈。 他私下里问过诺顿，那是来自一个强大alpha的印记。alpha会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伴侣的腺体中，形成标记，来表明对于伴侣的绝对所有权，同时这种印记会震慑其他对于他伴侣有着异心的alpha。 越强的alpha，留在omega伴侣体内的信息素越强，震慑起到的作用的越强烈。 阿琉因回忆那种心悸的感觉，不由得后怕，但更多的一种浓浓的失落。 艾达，已经有属于她的强大alpha伴侣了吗？ 费德里克有意无意地提醒过他几句，可他的心思不在，根本就听不进去。 艾达，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毒药，正在吞噬少年的理智。他似飞蛾，但艾达是一团怎么样的火焰，他看不清，却执意上前。 「重新来。」干净利索地动作打破阿琉因的思绪，艾达伸手拉起狠狠摔在地上的费德里克，「不要老想着一击毙命，在敌人显然要强上你不少的时候，更要学会耐心，去寻找弱点。」 第86页 费德里克显然要更加务实，虽然那日艾达的语气引得他不快，但他得承认，现阶段他们找不到这样愿意教学的老师。 想从迦百农之心活着出去，需要绝对的实力，这种实力艾达有，他没有。 连她那样强大，都无法获得想要的自由，弱小的他，又该如何探求？只有不断不断的，变得更加强大。 阿琉因注视着艾达认真教学的模样，心底有些不快，他快步上前，也加入学生阵营。 艾达教得很认真，她只交教最关键的东西，出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制敌。所以没有一点华而不实的花架子，全都是实打实的本事。 费德里克听得很认真，这些东西在将来都会成为他保命的工具。艾达惊讶他的天赋与认真，语言上夸奖两句。这就赢得阿琉因的嫉妒，他也想要被艾达夸奖，就更加努力的学，两人为此较上劲，可天赋限制，阿琉因学起来要比费德里克困难太多，他急于求成，反而钻了牛角尖。 为了跟上费德里克的进度，阿琉因不要命的练习，白天黑夜，艾达劝解，他总是笑着说没关系，终于熬坏了身体，在第四次角斗之前，病倒了。 角斗前一天，雨下了一整天。 与往常一样，一辆卡车来到了迦百农之心。许一的伤好得差不多，他也和以前一样，站在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卸车。 「长官，这一次的囚徒，来自盘古。」副官小声提醒道，「多是从军事监狱中提出来的。」 黑伞下，许一皮肤白的惊人，他转头，斜一脚底下忙碌的人。 「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联盟的委员长先生。 第50章 插pter50 「长官,如果这一批的猎物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事罪犯，恐怕不能按照普通猎物的标准来衡量。」 「嗯。」许一轻应一声，眼神望着没有尽头的雨幕,似是不经意提起,「我记得,劳伦特将那个omega留在了这里是吧？」 副官楞怔,小心翼翼地猜侧着许一的想法。 「长官……您是想让那个第六局的特工来试一试这批军人的实力？」 许一笑而不语。 「去安排吧,调一批人参加明天的角斗。」 「是,长官。」 阿琉因等人赢了三场角斗，在迦百农内部的地位高了起来，还成功分配到了一间四人间，他们三个人住,绰绰有余。 艾达住在许一特批的特殊单人间,满足了omega需要的私密空间。 参加角斗的通知是迦百农之心的守卫传达的，艾达并不意外。三人小队一个月的休息时间还剩大半,不会参加这次角斗。艾达握住守卫递来的可有她编号的铜制铭牌,思索片刻，摘掉监控手环，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听到敲门声之后，费德里克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快步走到门口，声音充满戒备：「谁？」 「我。」艾达小声回应。 费德里克松了口气，把门打开一条缝。 艾达闪身进入。 「姐姐你来做什么？」 屋子里没有开灯。今天降雨，屋内屋外都是黑漆漆一片。 不过，艾达有夜视,黑暗影响不到她。 「他们俩呢？」 「去领物资了。」费德里克解释。 迦百农之心虽然素有绞肉机之称，但只要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福利也是会相应提高的。 领取物资？这样的回答让艾达有些吃惊，她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费德里克回答，他打量艾达的表情。黑暗之中，他看不太清楚，直觉告诉他，艾达并不是很清楚迦百农之心内部的一些规定。 「姐姐你不知道吗？」费德里克问，「我们在这里是可以领到基础生活物资的。还有就是只要我们的积分足够高，还能用来换取一些其他的物件。」 这不算什么大事情，却足够艾达惊讶。 她早就察觉到第六局提供的情报出现问题，可这件事情足够确认，她获得的情报不是出现问题，而是完全是一份虚假的东西。 内容上关于迦百农之心的，几乎都对不上。 这里，绝不可能是霍桑·劳伦特兴趣的产物。 伸手抚摸过脖颈后的齿痕，艾达神色渐冷，她有很多事情要想要弄清楚。 她没有再等阿琉因回来，向费德里克说明了情况。 绿眸少年听到认真，不时回答两句：「我们可以申请放弃休息，提前参赛。」 「你和他们商量好，我在的话，你们赢的机率高些。」 艾达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按上手环，指示灯闪烁几下，她关掉了晶片上的小程序。 这种程序能够模拟正常的生物信号，可以给看守人员一种她从未离开的虚假信号。 她靠在硬板床上，闭眼沉思进入净土以来发生的事情。 桩桩件件，都透露着一种诡异。尤其是第六局给的东西，都在将她往错误的道路上引导。 霍桑·劳伦特与资料不一样，迦百农之心与资料上不一样。 霍桑很清楚她来自第六局，却不直接杀了她。 这其中，与第六局脱不了干系。 「麻烦你答覆一声，第六局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模仿着那日毒蛇的语气，艾达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当时觉得错愕，可冷静下来细想，她到觉得这个自从「毒蛇」的傢伙不像是什么分裂出的人格之类的存在。 第87页 霍桑·劳伦特也是人造人，但却没有资料说明他到底是寄生实验者还是基因改造人。 「精神异化……吗？」艾达想到这个可能。 异化在实验品中很常见，但多是形态上的异化。精神异化这个词语她是偶然在卓越桌上的草稿纸上看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语引起她的注意。艾达特意搜索过关精神异化的资料，但高科院对于异化研究的科研员相当警惕，能找到的东西确实不多。 「高科院现在有的实验品中，没有见过性格会大幅度转变的存在。」艾达停顿一下，「或许有我不知道的存在。」 突然之间，一个词语无缘有的出现在艾达的脑海。 甘道夫计划！ 劳伦特的精神异化，会不会和这个计划有关系？ gdo-0027。 这个艾达的在第六局的编号，同时她也是艾达在高科院的实验品编号。 在第一次听到甘道夫计划时，她就有所猜测，自己和这个计划有没有关系，或者说，她和这个计划有什么关系。 gandalf-omega-0027. 艾达翻阅过资料，知道这个名字来自于古地球时代的一本奇幻作品。可始终想不明白高科院为什么会用这样对面名字来命名一个没有数据公布的实验。 既然她的编号是27，那么之前的26个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不对。」艾达思绪一转，「还有一个。」 gandalf-omega-0029.卓越。 没有28号。 艾达可以确认，高科院中与她同龄的孩子只有卓越。 那么这个28号，就只可能是更早之前存在的。 会不会是……霍桑·劳伦特？ 他能够引起生命之树细胞的进化，会不会他体内也有生命之树细胞。 「不，不可能！」艾达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不知道霍桑·劳伦特的具体年龄，只能从已经有的资料中推断他的年龄不会小于150岁。在联盟人口统计局的数据中，这个年龄正属于青壮年。 不可能是28号，却有可能是1-26号中任意一个。 甚至，不排除有零号的可能。 「为什么我会因为和他接触而进化……」 与此同时，联盟某贵族的府邸之中。 卓越斜靠在窗前，手中拿这一本厚厚的书籍，手指夹在其中一页作为标记。 「甘道夫的含义是进化与新生？」他斜眼看着一侧的青年。 青年身着裁剪得体的白色军装，他静静坐在书桌之后，军装衬的他身形挺拔，半长的浅金色长发整齐的梳理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是的。」他浅笑，「你得小心一些，这些书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哼。」卓越不屑的冷哼一声，「复活？就凭他也配？」 「我要纠正你一点。」青年戴着丝制手套的手收回双膝，身形向后倒在靠背上，「可以说是重生，可以说是是新生，但唯独不能说是复活。」 「有差别吗？」卓越不解。 「也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卓越。」青年像是找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复活与重生，差别很大的。」 「什么差别？」 「全新的开始，完全脱离过去。」 「有什么差别？不都是死而复生？」 「你好好想想。」青年并不说破。 卓越眸中闪过一丝光，他很聪明，这些提点已经足够想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 「你还有点用处。」他冷哼一声，「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今天的事情，保密。」 「当然。你先别急着走，我找到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青年站起身，从书架后的保险柜中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 「我已经确定了6号与8号的身份。」 「我知道他们是谁。」卓越冷冷打断，「我不止一次说过了，穆止戈，你和我合作，该拿出些诚意。」 「在你这种随时准备入侵我的大脑，要我命的人面前，我想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他拿起那份资料，「这不是6号与8号的资料，而是他们的兄弟，早已经死去的7号。」穆止戈停顿一下，「尸体的下落。」 「你要什么？」卓越戒备，陌玉顺时准备出击。 只要他的条件不合适，卓越并不介意杀人越货。 「我希望尽快完成我们的合约。」 「只有这一个？」 「当然。」卓越的动作逃不开穆止戈的眼，他毫不在意，他有把握卓越不会出手，自己手里的东西远比他想像中多得多。 「等艾达安全回来之后，我会履行义务。」卓越清冷的声音想起，「在那之前，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没问题。」穆止戈将资料抛给卓越，「你最好快些解决这些问题，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来破局。」 「你不是非我不可。」卓越冷声提醒。 「很抱歉卓越先生，我很确定，非你不可。」 卓越看过资料之后便将它们焚毁。 gdo-0007号，许二。许姓三兄弟中唯一的omega。 这是卓越能够找到的最接近艾达的一个实验品，但也不是完全接近。艾达本该是个alpha，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分化成了omega。 卓越还没弄清其中的原理，不敢贸然实验。 「陌玉。」他轻声呼唤。 第88页 「先生。」 「安排我去一趟净土。」 陌玉是卓越的机甲，它很清楚卓越这句话以下的含义。 「已经为您接取合适的任务。先生。」 「嗯，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对了，艾达还安全吗？」 「艾达小姐正在迦百农之心。目前，很安全。」 「迦百农之心？她知道哪里是做什么的吗？」卓越略有些惊讶。 「恐怕还不知道，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艾达的代码第一次出现在第一章 。 第51章 插pter51 翌日大早,艾达被拍门声惊醒。 她起床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迦百农之心的守卫，是来通知她准备参赛的。 他们要负责检查,确认她身上不会携带其他的武器。 很幸运,随风隐藏在发丝之中,逃过一劫。但艾达身上藏着的其他冷兵器被扣下了。 艾达被带到一个房间,守卫退了出去。不多时,阿琉因三人也来到这里。 昨夜,费德里克向两人说明了情况，他们连夜申请参与提前参加角斗。之前四人递交的组队申请通过，四个人被分配到一组。 当然，这其中也有许一的授意。 许三被霍桑带走,许一也就明白了这位名义上顶头上司的意思,暂时避免与艾达接触，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这几日艾达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也有数,知道她有意提携这几个小子,也就没多想其他，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只是，他心里很清楚，这几个小子跟着艾达并不算一件好事。这一批猎物来自盘古，是上过战场的存在。艾达自己一个人没有顾忌对付起来容易一些，但带上三个拖后腿的，是什么结果就不一定了。 艾达或许能活，那三个小子能活几个，他不能保证。 虽然说三人天赋不错,但许一知道，这种程度绝对入不了霍桑的眼,更不可能进入霍桑的队伍。 艾达，应该就是他在等的最后一人。 这个omega顺利离开这里，迦百农之心的使命，也就告一段落了。 「老东西不会让我顺利养老的。」许一弯腰拉开办公桌左手侧的最后一个抽屉，取出带锁的小铁盒。 这种锁头防不住人，也不是用来防人的。 许一小心翼翼地打开锁，取出里面的东西。 几张边缘泛黄的纸片，看上去年头很久了。 这是许二留下的东西。也是害他死去的东西。 他看了许久，又重新将纸片装回盒子，叫来了副官。 「将这东西，给劳伦特送去。」 「姐姐，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阿琉因环顾四周。 艾达没有去看，也根本用不着去看。 空气瀰漫着死寂，那是迦百农之心的气息。而阿琉因口中的人身上，则是肃杀之气。 战场上磨鍊出来的。 他们是军人。 艾达越来越想要知道，这座杀戮之城的秘密。 不用刻意去引导，空气中瀰漫着的陈年积累下的浓重血腥，引诱着人心底最原始的罪恶与杀戮的欲望。这地方，被神明抛弃，被地狱排挤，被人间放逐，被绝望簇拥。 这些军人，是新来的。被军队抛弃的人。 上过战场却被抛弃的人，艾达很快就有了猜测，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迦百农之心的秘密就不能再算做秘密。 「等一下开始之后，你们靠到边缘去，三个人一起走，前往不要分散。」艾达嘱咐道，「我给你的匕首还在吗？」 阿琉因点头：「在的。」 上次得来的『月光』费德里克收了起来，那把匕首又重新回到他手里。 「不要留情。」 三人皆点头。 艾达走在最前面，两侧的目光多落在她身上。她是omega，在这种地方遇到omega，自然引人注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霍桑留在她身体内的信息素。 「霍桑·劳伦特？」角斗场中的一人询问身边的同伴，「没错吧？」 「像是。」同伴答道。 「是他，不会认错的，紫檀树的气味。劳伦特一族直系才会出现的味道。」 劳伦特一族近乎死绝了，还能有这样味道的，只可能是霍桑·劳伦特。 「蹲了百年大牢，真没想到，还能有报仇的机会。」 「又不是霍桑本人。」 「今天杀了他的女人，总有一天，会手刃那个狗崽子。」 徐四海一伙人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们原本是第四军区的军人，服役于星际最强大的北国舰队，是驻守银河系军队之中，距离人类古老家园地球最近的一支驻军。 他们驻扎海王星许多年，从未有过岔子。 徐四海永远记得，那是在驻扎在海王星的第一百三十二个年头。 一切的源头，都是少年霍桑驾驶机甲强闯地球，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之后是什么呢？ 是地球上的怪物逃了出来。是生命之树带来的那些东西，它们逃了出来，到处都是…… 它们会吞噬人的思维，吞噬人的意识，夺取躯体。 回忆得颇为吃力，装了这么多年的人类，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人类了呢。 是食物的味道！ 「徐四海」眼眶红了起来，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种奇怪的短频率信号不断发散，他的同伴受到这信号的影响，也开始暴躁起来。 第89页 他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的厉害，都快要忘记那东西钻入他大脑，撕咬思维的感觉了。 大脑空荡荡的，一只一只又一只的虫子，顺着他的耳朵，鼻孔，嘴巴，眼睛，甚至是毛孔钻入他的身体。 他疯了一样拍打，奔跑，想要将他们拍下去，甩下去。可是没有用，它们钻进他的身体，吞食着他的思维。动作缓慢下来，左右看啊看，战友们也是一样，疯狂过就一脸茫然的看着，看着越来越多的虫子钻入身体。 太天真了。 生命之树的寄生虫，当然也是高维生物。 人类是不可能伤害高维生物的。 徐四海早就死了，他的战友也早就死了，死在了古地球上。住在他躯壳里的，是吃了他思维的虫子。 ——生命之树的寄生虫。 艾达的体内有生命之树的细胞，那是它们最最喜欢的存在。 食物唤醒了它们的存在，从假装人类的骗局中甦醒过来。 事实证明，艾达的担心是多余的。 寄生虫看不到其他人，直冲沖地向着艾达而来。 它们仍是人的形态，迦百农之心的守卫看不出古怪。 是食物的味道。好香啊！我肚子好饿！太香了！ 艾达的手不自住的颤抖起来，是体内的细胞在颤抖，属于生命之树的那一部分，正在向她传递着某种讯息。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样的声音。 不，不能说是声音。 艾达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是感觉，感觉是这样的，尖叫着的婴孩，鬼哭狼嚎地向她扑过来。 理智断掉了，来不及多想。艾达心念一动，随风出现在手中。 举刀下噼，随风落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艾达吃惊，她的手不听指挥，不住的颤抖，那是不她，而是身体里生命之树的反应。 生命之树的恐惧影响到了她！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随风！」 机甲重新回到艾达手中，这一次它变成了手枪。 艾达左手拿枪，扣动扳机。 右手的颤抖已经影响到半边身子，甚至她出现了想要逃离的思绪。 「别他妈动。」艾达大声呵斥，骂的是她自己，她体内的细胞。 「怕什么？什么生死没见过。」 「又不是没杀过人！」 嘭嘭嘭—— 子弹钻入血肉，鲜血涌出。 一具肉身倒下，更多的没有反应。寄生虫是不会受伤的，宿主还没倒下，它们就可以指挥着身体继续向前。 真正影响艾达是她的细胞。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是该死。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许许多多的声音响起，层层叠叠，起起伏伏，多是些要吃东西的话语。 艾达来不及多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能感觉到，这些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些东西是冲着生命之树来的。 「他们是沖我来的，他们会吃掉我的。」 细小的，如同初生婴儿的抽泣声，在层层叠叠的嘈杂之中，艾达敏锐的捕捉到这样的声音。 她惊的险些握不住枪。 「生命之树！」她呆滞在原地，扑上来的人影迫使她回到现实。 抬枪，爆头！ 距离过近，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头颅自内而外的爆开，鲜血混合脑浆，碎骨头和模糊的肉块，糊了过来。艾达后仰身子，模糊间瞅见什么东西向着她的眉心飞速袭来，速度太快了，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她躲不开！ 一个利落的空中转身，艾达瞳孔放大，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也不受控制。 「快跑！快跑！跑啊！」 尖锐的婴儿嘶喊！是生命之树的声音。 生命之树帮她躲过了刚刚的东西。 那绿色的大虫子，像极了蛆虫，圆滚滚的，可蠕动起身子来却是一点都不慢。 艾达开枪打它，子弹却穿过那肥滚滚的身躯，嵌入沙地。 「你还不明白吗？低维度是伤害不到高维度存在的。跑啊！」生命之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 艾达咬牙。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算得上是她执行任务多年来的一大信条。可没有哪一次和今天一样，被一群绿虫子追得到处跑。 身后的虫子越来越多，团团簇簇，绿色的肉体互相挤压。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 逃跑中，艾达的视线落在三人组身上。眼前这幅场景，即使是最稳重的费德里克，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艾达灵光一闪，脚下剎住，转身回头：「你说，三维伤害不到四维对吧？」 生命之树不回答。它与艾达交流没有想像中容易，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它懒得回答。 「若是连个虫都收拾不了，愧对我第六局最强的称号。」 第52章 插pter52 「费德里克,把『月光』丢过来。」 角落的少年听到艾达的喊话，迅速从胸口摸出银色的刀刃向艾达抛去。 银色的『月光』凌厉破空。 超维金属！ 绿色的汁液四溅。 艾达勾唇，小腿发力,冲上前去捡回『月光』。与她猜测的一样,超维金属能够伤害四维生物。 只是损耗有些大。 手中的『月光』刃光泽黯淡。 第90页 那种绿色的汁液,对超维金属的腐蚀太大。 艾达并不惊讶,这也是她没有直接动用随风的原因。 一切电光火石之间。 场外的守卫已经发现问题时,银色刀刃已抛出。 艾达心念微动,随风变形，两把缩小版的『月光』重剑出现在手中。 「愣着做什么，喊许一来，让他看看这是什么。」 「我已经来了。」他状态还不是很好,声音中气不足。 许一视线落在场中,眉头蹙一下。 他认得那东西。 光脑调动监控，快速拉动,许一脸色一暗。 他本以为盘古那边送来这些军事重犯是催促霍桑·劳伦特探索四号遗蹟的速度。 这些军人居然是四维生物携带者。 盘古那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许一猛得转头,阴戾的神色落在艾达身上。 这女人是什么人？ 他知道她与卓越有关，越未想过，她也和甘道夫有关。 许一这下明白了，老三察觉到的问题，不仅仅是艾达的第六局的身份，还有就是高维生物的气息。 他本来就是兄弟三人中最敏感的。 许三是个beta，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辨别四维生物的气息要比许一强上不少。 「居然是生命之树？」许一惊讶，他比个手势，手下人读懂,掏出配枪丢给场中的艾达。 「超维金属『玛雅』。」许一提醒道。 艾达接过，抬头一笑,表示感谢。 『玛雅』 一种较为奇特的超维金属。是尤金研究中，对四维生物伤害最显着的金属。 艾达卸下弹夹扫一眼。 暗红色的弹头，透着森森寒意。 有了趁手的武器，艾达灵巧了避过几只寄生虫，枪声四响。 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徐四海」呲牙紧盯着艾达的游走路线。 寄生虫能让生命之树恐惧，是有理由的。 艾达的心脏空了一拍。 扣动扳机的手一扣，枪歪了。 寄生虫控制「徐四海」破开空间，从艾达身后出现。 脆弱的肉体无法经受空间的绞杀，徐四海被削去大半个脑袋，红白交替着，眼珠突出眼眶，紧紧盯着艾达。 他伸手叫嚣着，张牙舞爪地向艾达扑来。 动作毫无章法，却难以闪避。 徐四海曾服役于北国舰队，是第四军区最精良的部队。 他的格斗招式是刻在骨头里的，很凌厉。 艾达丝毫不弱，即使她必须分出心力对抗生命之树的恐惧。 近战状况下，『月光』要比『玛雅』好用。 枪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她来不及多想。 重剑化为短刃，艾达上格档徐四海下砸的拳。 那张狰狞的脸近在咫尺，扑鼻的恶臭要将她熏的晕过去。尤其是那张脸，还露着无比贪婪的笑容。 「食物的味道。」 力量一直不是艾达的强项，她颇为吃力。徐四海的头不断往前，口水几乎留在艾达脸上。 嘭—— 感受到徐四海身体一颤，艾达咬牙，青筋暴起，手一扬，后撤，抬腿。 费德里克的手不住的颤抖，整个手臂全麻了。对于从未接受过训练的他来说，枪械的后座力，有些难以接受。 污血溅了艾达满脸，里面还有四维生物的分泌物。 体内的细胞发出尖叫，婴儿般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艾达的耳膜。 徐四海倒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防万一，艾达快速走到费德里克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枪。朝着徐四海的大脑补上几枪，直到弹夹里子弹用尽。她才敢松口气。 费德里克的手慢慢恢复些直觉，他抬头看一眼艾达，女人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刺眼的白皙。 少年呼吸停滞，下意识吞咽口水。 「艾达姐姐。」阿琉因扑了过来，一把拦住艾达，「那是什么？」 艾达摇摇头，回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怪物，没有说话。 她身上味道不好闻，这次角斗也已经结束。女人抬头看一眼高台之上的许一。 男人脸色依旧苍白，艾达权当没看见，她动了动唇。 许一点头。 「走吧，这里会有人处理的。」 艾达揉揉阿琉因的红发，脸上的表情沉下来。 少年加西亚眨眨眼睛，也跟着他们准备离开，转身时，余光瞥见什么东西飞速而来。 「姐姐！」他大喊一声，想要扑过去，可已经太晚了。 那东西落在艾达的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许一拔枪，子弹精准的射中艾达肩头的寄生虫。 肥滚滚的绿色身躯坠落。 艾达吃痛，伸手向后一摸。没有血，却满是黏糊糊地汁水。 这东西是冲着生命之树来的。 左肩。左肩有异化产生的树皮斑点！ 艾达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冲着许一点点头，捂着肩膀快速离开。 不敢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阿琉因三人看到，她的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奇怪的液体。 受伤的不是她，而是生命之树。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艾达锁上门，急匆匆沖近浴室。 她着急，以至于老半天都没能解开作战服的暗扣。 第91页 越乱心越急，越急越乱。艾达弄了半天，干脆用力撕开作战服。 对着镜子，她观察着自己的左肩。 汁水已经呈现一种半凝固的灰褐色固体，艾达撕开这层灰褐色的皮。 底下原本该是树皮的地方，露出淡淡的肉粉色。 异化，消失了。 艾达很快就消化了这个现实。那绿虫子不要命的沖向她，却只咬在左肩时，她就有所猜测了。 她的细胞活性远高于常人，已经在组织再生新的细胞。不多久，那原本被树皮覆盖的地方，就会恢复正常人类的血肉。 艾达褪下衣物，打开花洒，任由热水浇下。 她脑子里乱糟糟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大脑显然不够用了。 「随风？」她轻声呼唤。 「主人。」 「我到这里多久了？」艾达问道。 「再过六天，就四个月了。」 艾达搓洗着左肩：「能联繫到我哥吗？」 「正在为您连接陌玉——」 卓越整夜没睡，他看完那份从穆止戈手中得来的资料之后，独自思考了整晚。 简单收拾一下，他将搭乘最早一班飞往银河系的飞船。 接到艾达的通讯信号时，他离开第六局。 没有犹豫，卓越第一时间同意了艾达发送来的通讯请求。 这是上次他切断信号后，艾达主动的第一次通信。 想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哥。」艾达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卓越沉默了片刻，伸手拦下飞天摩托，飞快报出一个地址。 是盘古最大的飞船停泊码头。 「去执行任务？」艾达惊讶，「哥，你接任务了？」 「出去办事，随便。」卓越解释一句，问道，「你呢？还顺利吗？」 「顺利还挺顺利，我已经见过霍桑·劳伦特了。」 原则上，任务内容是不能共享的，但艾达形容卓越，遇到问题也愿意寻求卓越的帮助。 「嗯，还好吗？」卓越不放心周围环境，主动将通话接入精神层。 「还好，我觉得他没外界传的可怕。」艾达实话实说，「还见到了尤金，远远看了一眼。」 艾达不知道卓越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对尤金·罗德里格斯有种奇怪的感情。 他是父亲的学生，却又被背叛父亲。 可父亲去世前，嘱咐过艾达和卓越，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不允许两人对尤金出手。 「嗯。」卓越的反应很平淡，没有艾达想像中的气氛。 卓越不是很关系尤金·罗德里格斯。这个人还没有够他重视的能力，虽然他在生物科学方面天赋很强，但卓越天赋更佳。 他当下关心的只有艾达的安全，穆止戈给的东西让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性，无论好坏，他都不希望这些设想中的可能性发生在艾达身上。 7号的结局，不应该是艾达的结局。 「艾达，注意安全。」卓越有很多东西想要嘱咐艾达，可话到嘴边，也只剩一句注意安全。 高科院与第六局的阴谋涉及太多，从穆止戈找上他一起合作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个局要比他想像之中大上太多。 现在要不要让艾达知道，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哥，我找你是有事情要和你讲。」艾达还是决定开口，她一直知道卓越在进行和生命之树有关的研究，或许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能给他新的启示。 艾达说得细，卓越也听得很耐心。 其中，霍桑·劳伦特的精神异化和生命之树寄生虫是最为详细的，这些与卓越的专业最为贴近。 当然，艾达隐去了毒蛇挑逗她的内容。 她不好开口，也怕卓越担心。 卓越将细节一一记下，艾达说得东西他有一些知道，也有部分对他的研究进行了细节补充，给深入研究提供了不少便利。 「肩膀上的异化，彻底没有了？」卓越最后确认。 「嗯，已经长出新的皮肤了。」 镜子中，艾达注视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新生的皮肤光滑如蛋白，完全看不出那曾是一块树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是不是写得不好啊orz 第53章 插pter53 艾达指尖抚过新生的皮肤。 「应该只是缓解了异化。」 若一个小虫子就能轻松解决体内的非人细胞,高科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过些时日。」卓越垂下眼帘，资料中的内容在他大脑中闪回：「我们见面详谈。」 艾达楞了楞：「你的任务也在净土吗？」 「不远。」卓越几句应付过去这个问题。 飞行摩托早已经到站，卓越又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关掉了通讯装置。 他要快些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早点见到艾达。 可人算不如天算。 这次异常的角斗比赛结束的第二天,霍桑·劳伦特的命令送达了迦百农之心。 他命令许一将艾达送往净土1星。 许一气急,霍桑·劳伦特出尔反尔,约定好要等艾达完成试炼。 「一刻都等不了了。」通讯器的另一端,霍桑从医疗舱内起身。 「联盟下了最后通牒，三个月内得不到四号遗蹟里的东西。寂灭的炮口将瞄准净土，到时候什么都晚了。」尤金在一旁解释。 第92页 寂灭是盘古三颗卫星其中之一，是全星际最大的同频振动导射装置,唯一的作用,就是摧毁星球。 「什么时候？」 「给你送去那些人的时候，也有一份加急令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霍桑系好衬衫纽扣,走到沃森的驾驶位上坐下。 许一眸中闪过怒火,被他压制下来，张口挖苦道：「你可真是委员长的一条好狗。」 霍桑回讽：「你也不差。」 两人隔着屏幕，双双陷入沉默。 现阶段，他们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听话，做委员长手中的一桿枪，替他除去种种敌人。 很难想像，人们口中的恶贯满盈大星盗霍桑·劳伦特，因为某些原因受限于联盟委员长。 「你可千万别被捏死。」许一挖苦一句，脸色神色冷下来,「我会安排，让她前往净土1星。这个人怎么用,你最好心里有数。」 没人想要任人揉捏，像他与霍桑这种人，本来可以不惧怕老东西的威胁，可他们都有弱点在他手中。霍桑的弱点是他无法割捨的过去和这片残破不堪的土地，而他的，可就多了。 从实验室中逃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他们没有所谓的血缘关系，却有着比血缘更加亲密的关系。 艾达得知要走的消息，微微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自己还会再这里多待上些时日。 许一神色如旧，可艾达知道，自己提前离开是因为那批携带者四维寄生虫的士兵。 「我很想知道，你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艾达平视许一的眼睛，「我记得你说，想和我做一笔交易。」 「交易失败了。」许一平静的叙述事实，「因为很多种原因。」 「那么，现在若我说我想继续了呢？」 许一浅笑一下，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你总是这样自信，怎么会认为我还会继续用你？你一个早就暴露身份的第六局特工，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 「如果我只是单纯的第六局特工，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几个来回了。」艾达回击，她顿一下，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你也好，霍桑·劳伦特也好，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可留着我的原因，不过是我身上的秘密，你们感兴趣的，也是高科院的研究成果。」 「生命之树确实足够让人震惊。」许一接道，「可还有更让人震惊的东西。霍桑不杀你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动了恻隐之心。你很强，杀你不容易，可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该庆幸，你与过去的我很像，很像。」 艾达楞住，昂头去看许一的神色，黑衣青年唇边挂着笑意，浅淡疏离，但艾达读出了另一重深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艾达回他一个笑，「卓越的研究资料我没法给你，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只能透露给你一个消息。」 「条件。」 「照看一下那三个孩子，我想你能看出来，他们天赋很高。」 「好。」 得了许一的承诺，艾达也就能放心离开。 前方是未知的一切，但她并不害怕，反而由心底生出期待来。艾达有一种预感，她会知道很多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有关她，有关霍桑·劳伦特。 离开之前，她按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 「甘道夫计划的实验品不止26个。」说着扭头，点了点锁骨上方，「找到第28个实验品，或许能知道很多东西。」说完开门出去。 许一伸手按上锁骨，和艾达一样，那是一片异化的皮肤。只不过，艾达的是树皮，而他是树叶。 浅浅的绿，扎根进皮肤，怎么也除不掉。 「主人。」随风的声音在艾达脑海中想起，「您这样太冒险了。」 「他不会为难我。」艾达笃定。 第一次到许三时候，他将她推到在会所的沙发上，艾达无意瞥见，男人胸口上的绿色印记。 她原以为是纹身。 直到在贵宾室中对许一开枪，那时候她神智不清，没有多想那一闪而过的绿色。 寄生虫一事，她想明白很多，许一见那东西，些许惊讶，却很快就选择给她武器。 很显然，他是知道那虫子的目的的。 「怪不得常年一身黑衣。」艾达唏嘘一句，脸上的表情散去。 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会发生光合作用。 一个人类，能够向花草树木一样，通过光合作用获取能量，想来，谁也无法接受。 艾达没有和阿琉因三人道别。 她修缮了『月光』将这把小飞刀改造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将不多『月光』均匀的分布在两侧，开刃之后，锋利异常。 净土1星条件恶劣，表层气候条件极差，大多的建筑都隐藏在地下基地。 地表只零零星星分散着几座瞭望塔。这种瞭望塔也与信号增强装置共同建设。 霍桑站在东部瞭望塔办公室内向下看。 塔前的平地，是一处临时的飞船停泊处。 艾达搭载的飞船将在这里着陆。 尤金搭成电梯上到办公室，他背着一个大大的恒温标本保存箱。 「採集完了？」霍桑问道。 「嗯。」尤金在便签记录数据，撕下贴在箱子表面上。 净土内工作生活的人，多数涉及到各种各样的人体实验。因为种类混杂，一般的医护人员无法给他们进行採血。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尤金和他的两个助手就会亲自走在各个单位，採集血液送回实验室分析结果，再根据不同的情况，向希望之星医疗站下达药物配送任务。 第93页 「东部瞭望站一个四百个工作人员，就有三百六十多个需要採血。」尤金蹙眉，「这比例也太高了。」 霍桑应一声。 一百多年来，他的人游走在星际的每一个角落，想方设法将涉及到人体实验的人带来这里。 尤其是近些年，各处实验品人数大幅增加。 「盘古那些老傢伙真不省心。」尤金抱怨一句，招呼手下人，「将这东西送到沃森上。」 沃森号，尤金的两架机甲之一。 青年搓一把金发，伸个懒腰，瘫软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累瘫了。」他抱怨，「还要等多久，我好累。」 「两个小时。」霍桑回答。 「哦。」尤金应一声，没多久就想起低低的鼾声。 霍桑没去打扰，近些日子，尤金的工作量确实不小。 他的工作特殊，净土相关方面的人才稀缺。星际各个地方送来的罪犯战犯，多数擅武，很少有高智商犯罪者。 千挑万选，才从矮子堆里选出两个接触过相关方面的人。尤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带入门，能帮忙打点一些简单的问题。 净土的首领是霍桑·劳伦特，但真正最忙碌的一直都是这个金发小子。 加上近年来人体实验人数增多，尤金更加忙碌。 霍桑没去打扰他，转身离开的瞭望塔办公室，搭乘电梯上到了顶层。 一路上，工作人员向他行礼问好，他一一回应。 东部瞭望塔塔顶，由混合了超维金属的特种玻璃构成，360度全景，还配备了各种观测设备。 霍桑走到窗边，有两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仪器，没有注意到他。霍桑也不打扰，独自移动到没人的那一侧。 玻璃外，肉眼可见的距离非常有限，远处是浑黄。是星球大风暴捲起的扬尘。 沙砾打在玻璃上，发出划拉划拉的声响。 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降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光脑提供了最近几日净土1星地表的天气情况，都是这样的风暴天气。 这种情况，要等每周一次的降雨天才会好上许多，雨停后的那一天，是唯一可以在地表工作的时间。 当然，也要藉助各种各样的装备。在这样室外条件下，普通人类脱离的面罩活不过两分钟，就算是改造人，五分钟也是极限。 滴滴滴—— 通讯设备发出尖锐的声音。 在顶层的工作人员才发觉霍桑·劳伦特的到来，急急忙忙问好，霍桑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通讯信号是地下基地的队员发送来的。 霍桑心念一动，接通。 「先生。」阎善一向沉稳的声音透着慌乱。 霍桑差距到问题：「什么事情？」 「许少爷出事了。」 「许三？」霍桑皱眉，他将许一这个弟弟带来，只是想提醒一下许一不要有过分的动作，可不想将他永远留在这里。 「什么事情？」 「属下不确定。」阎善答，「但看样子，像是尤金先生口中的进化。」 第54章 插pter54 「先将人安置在实验室,我们马上回去。」霍桑回应。 也顾不上等飞船到来，急匆匆地下楼，推醒尤金,两人结伴回到基地。 许三的状态很差。 警报大响。 尤金冲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助手正站在仪器旁手忙脚乱地处理仪器,可警报一直没有解除。 「让开。」尤金推开她,抬头斜一眼监控器上的数据。 输入几条指令,往医疗舱内推入几种不同的液体。 警报状态解除,危机并没有结束。 「怎么会这样？」他斜一眼助手，又转头看向实验室，冷声道：「有外人进来过？」 门外，向阎善了解完情况的霍桑走进来,正听到这句。 「许三是在这里失去控制的。」他解释一句。 「他闯入我的实验室？谁给他的胆子。」尤金倦意未消,但此时更多的是愤怒。 这实验室里的东西，是他百年来的全部心血,稍有一点损坏,后果都不堪设想！ 霍桑平静地说：「许家这个老三可不傻。」 尤金噎了一下，视线猛得拉开，正对着医疗舱的培养舱中。 一株奇异的植物正在半开未开。肥大的花瓣下，隐藏着一双小小的「眼睛」。 尤金隔着玻璃与这双眼睛对视，怒气渐渐从大脑中抽离。他平静下来，移开视线。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手指在仪盘上按了一个键，绝缘密封罩子降下，将那株丑陋的花朵遮盖。 霍桑看到他的动作，视线微移动,又收回，轻轻开口：「慾念之花。」 尤金愤怒已经成为花朵的养分。 「谁弄出来的？」尤金质问女助手。 「是我,老师。」实验室的门再一次开口。 套着防护服的青年快步而入。 「距离上次投喂，已经过去七天。今天是慾念之花觅食的日子。」尤金的另一位助手回答道。 尤金一拍脑袋，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慾念之花。 人类发现生命之树后的第一个新千年，又在同样的地方找到了这个长着四片肥硕如同软踏踏的烂肉花瓣。 它还散发着一股骯脏腐烂混杂着烧焦油脂味道。 第94页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的研究中，人类科学家渐渐发现，慾念之花与生命之树存在着很多类似的地方，但两者又透着完全不同的气息。 生命之树带来希望，而慾念之花诱导人心底的罪孽，将其扩大释放，成为它的养料。 净土实验室中的这株慾念之花，并不是当初发现的那一株。而是它在吸食到足够养料之后分裂产生的后代。 很难想像，慾念之花这样的四维生物繁殖的方法竟然是无丝分裂。 这次繁殖使得两株慾念之花的体内的能量大幅减少，进入一种特殊的休眠阶段。 每一星期只会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甦醒觅食。 这一次，它遇上的是体内含有生命之树基因的许三。 「老师曾提到过一种猜想。」尤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招手退避了俩个助手，「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很有可能是生活在同一地方的两种不同生命。但因为生命之树的消失，这一点至今的无法验证。直到今天……」他是视线落在医疗舱内许三苍白的脸上。 身侧的仪器显示屏上，跳出一个血红色的数字。 「10%。」 这是许三身体内生命之树细胞的占比。 「对于一个beta来说，这个数据已经很高了。」 「嗯。」霍桑往慾念之花看去。 隔着隔离罩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股奇特力量。慾念之花又引诱心底恶念的能力，他侧过头，那股力量断开了。 「唉。」尤金有些恼，他将霍桑赶出实验室，「你去忙吧，我还要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 霍桑离开，他再次前往东部瞭望塔。刚刚接到消息，飞船已经进入绕净土1星轨道。 对于这个来自第六局的存在，他很重视。 扬沙满天。 霍桑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面罩安装好。身形微屈，舱门缓缓打开。 狂风呼啸，眼前的清丽瞬间变为污浊的黄。 飞船在悬停飞行间发出嗡嗡的轰鸣声，驾驶员操控着飞船稳当的停泊在早就预定好的位置。 支撑轮对激起扬尘。 更是一片雾黄。 艾达早就穿戴好装备。 她站在舱门口，静静等待着。 这颗神秘的星球，这片充满秘密的星系，正在一点一点拉下它的面纱，就如着缓缓打开的舱门。 狂风捲入飞船，艾达身形一晃。 幸好装备重量足够，若是平时，但凭着这样的风就足以将她吹倒，更别说狂风中夹杂着碎石。 驾驶员及时地打开了光探照灯，照亮面前一片土地，但可见视野依旧有限。 「打开除尘装置。」 一道命令传达下去。 耳边响起轰鸣声，过一会儿，空气中的扬尘没有那么多了。视野这才稍微好一些。 艾达抬头，不远处，朦胧的沙雾之中，一座高耸的瞭望塔直入云霄。如果天上有云的话。 霍桑早就适应了这里恶劣的天气，视野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更何况，为了让这个小怪物更快的适应这里，他特意下令让人打开了耗能巨大的除尘装置。 艾达的身影混在人群之中，他看到了她抬腿时候的踉跄。 心脏无可抑制地缩紧，连带着手也缩紧，急迫又迟疑的，他迈出第一步，又一步，向着那道身影而去。 艾达踩在一片柔软的沙砾上，腿一软，向前倒去。腿部的支撑装置撑住了她的身体，虚软的感觉，让她误以为自己还行驶在太空之中。 不真实。 没有武装押送，没有镣铐，没有枷锁，她像是一位被受邀参加聚会的客人。飞船上的每一个人对她的态度都恭敬无比。 这越来越让她怀疑，这一次来到净土1星的目的。 隔着面罩，她无法触碰隐藏在发丝中的随风。缺乏了那熟悉的冷硬触感，让她缺乏安全感。 在这种地方，靠着这笨重的装备才勉强站稳的地方，她的速度与技巧无法施展。 该死。这简直比用链锁将她铐上还难受。 有人靠近她。艾达眯着眼前打量，隔着两层玻璃罩子，她还是认出了那双蓝灰色的，如同海洋一般都眼瞳。 霍桑·劳伦特居然亲自迎接她。 艾达松了松腰间勒的过分紧的输氧管道。如果出现意外，她会离开褪去这玩意。在极限状态下艾达可以闭气超过十分钟，足够随风完成任何复杂的变形，带着她逃离这里。 呼吸产生的雾气打在玻璃罩上，霍桑定定神，在艾达面前三米的距离站住。 连接附近的通讯频道，他的声音响起。 「欢迎您来净土做客，艾达小姐。」 说着，伸出手。 艾达垂眼，看着悬停在自己面前的手。 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社交礼仪。正式场合下，修养得当的男士绝不应该先向一位女士伸手。霍桑·劳伦特出身大贵族家庭，绝不可能犯这种小失误。 他在向她示好，用一个小小的动作。 艾达迟疑一瞬，那双蓝灰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像是诉说了千言万语。 艾达下意识躲过他的视线，却停留在他的唇上。 也是一个天气恶劣的夜晚，她缠在他身上，献上一个吻。 大脑之中，那种丝线一般的连接又清晰起来，连同清晰起来的，是那柔软的触感。 第95页 嗅觉敏感，似乎又捕捉到那种浅淡的紫檀树的清香。 那是劳伦特家族直系子弟独有的味道。 她讨厌这种在失控边缘挣扎的感觉。艾达眯了眯眼睛，流出出危险的光。霍桑·劳伦特的手任然悬停在空中，等待着，诱惑着，她伸手触碰。 艾达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只一下就松开。 隔着厚厚的一层手套，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心上却松了一口气，甚至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有了放松的趋势。 艾达猛得察觉自己的懈怠，牙齿抵上舌尖，知道一股血锈的味道瀰漫在唇间，她才将那双印在脑海深处的蓝灰色眼眸驱逐出去。 「我们见过了，霍桑·劳伦特先生。」 这不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那日在迦百农之心，她用这个名字驱散了它们对身体的掌控。 却是第一次，在两人都处于清醒状态下，她叫他的名字。 霍桑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动听。 这个女人，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她的一切都卡在他的喜好之上，一点一滴，像极了一个专门为他制造的，用来降服他的武器。 霍桑很清楚，高科院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为了控制他和他体内的那个怪物，这些年来他们做出了不少的努力。 或许这个傢伙，就是老傢伙们最新的作品。 进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他们百分之百契合。 身体，精神，基因，灵魂。 她像是另一个他。 两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心中思绪早就掩盖了苍白的语言。 弄清楚对方身上的，身后的隐藏着的秘密，成了这一刻，两人心中唯一的目的。 眼前的屏幕之上，黄沙蔓延。 有人监视着一切。 「先生，你看他们如此契合。」 「那是我的杰作。」 也是，神明的赠礼。 第55章 插pter55 坐上开往地下基地的车。 艾达视线微移,落在晚她一步上车的男人身上。 他摘取了笨重的头盔，半长的发贴在鬓角，温顺而优雅。 手随意地搭在车座上,修长有力。随意一督,艾达透过指缝看到一层茧子。 霍桑·劳伦特曾在第四军区服役。 她想,该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他长得过分美丽,又温柔内敛,总是干扰她的思绪,使得她忘记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艾达转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也不去在意身边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她也学着男人摘下头盔，手背似是无意掠过长发。隐藏在发丝之中的随风变化形态,出现在手套之下,光泽隐去。 触碰到熟悉的冷硬，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霍桑注意到她的动作,没有多大的反应。 若是她不做些什么,反而才奇怪。 依旧没有对话。 霍桑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短短一瞬，就移开。 他平静极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那双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思绪万千，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艾达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此行，她的任务是留在霍桑·劳伦特的身边。 好不容易接触到这个人，却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有些急躁，源于心底对于未知的不安与期待，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她用拇指一点点摩挲着藏在袖子下的冷硬。 在这种环境下，随风带给她的安慰聊胜于无。 霍桑感觉到了,他动动眼神。 司机从后视镜内看到，读懂了他的意思。前座与后座之间升起挡板。 艾达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点在随风上的手指微微内扣。 「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艾达看着他，浅色的眼瞳之中满是戒备。 霍桑勾了勾唇，不见笑意，更多是讥讽。 「我知道你的目的。」 艾达僵硬地转头脖子，对上那双眼睛。 「你可以把手从机甲上拿开了。」他斜一眼，语气平静，「这里施展不开，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他现在说话的语调真让人讨厌。 艾达不禁这样想，搭在随风之上的手滑落在身侧。 她还有信息素反制，那才是她最大的杀器。 霍桑·劳伦特看穿了她的表情，他道：「车辆上有强效抑制剂。」 强效抑制剂。这种东西虽然无法完全克制信息素反制，却大幅度削弱她的实力。 身上又是笨重的装备。 艾达泄了气：「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霍桑回道。 「你觉得你能问出来吗？」 「很显然不能。」 和他说话简直白搭。 艾达默默翻个白眼。 她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多数时候，她和猎物之间没有过多的交谈与交流。 即使有，话题也不过酒池肉林的浑噩生活。明明接受过诸多的训练，在对上霍桑·劳伦特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 空气又陷入沉默。 艾达轻嗅着空气之中属于这个男人的信息素气味，淡淡的清香，心神沉淀下来。 一路无言。 等到车子停稳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净土最大的地下基地，凤凰。 第96页 卫兵站在基地口，检查每一个从地面进入的人。 霍桑率先迈上安检台，通过检查之后走进更衣室。 艾达学着她的样子，也站上安检台。仪器扫描过后，一位年轻的女性alpha等在台下。 「艾达小姐，请跟我来。」 艾达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小姐，每一个进入凤凰的新居民，都需要办理相应的身份证明，拥有居民身份，才能在这里正常生活。」alpha说明道。 艾达注意到她的服装，像是某种文职制服。这位精干利落的女性alpha，应该是担任城防官一类的职务。 身份证明的办理和盘古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一位工作人员要求艾达提供血样。 「恐怕不行。」艾达拒绝了这份要求。 一份血样能透露出太多的消息，在这里，她不能暴露弱点。 白衣女蹙下眉头，头也不抬道：「这是规定，每一个新居民都要提供，不愿意就离开，我的时间很宝贵。」 艾达不动，转头看向女alpha。 女alpha有些难堪。 眼前的两位女人都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存在。 一位是首领特批的omega，一位是尤金教授的学生。 一时间僵持不下。 「给她特赦。」在请示了霍桑·劳伦特之后，女alpha上前同白衣女协商。 得到的仍然是否决：「不行，首领不负责这一方面，没有老师的批准，我不能放过每一个要进入凤凰的人。」女研究员拉下口罩，「我想露西亚你应该很清楚，净土每年因为改造人基因暴走而失控恶性事件一直居高不下。如果今天特赦一个，明天特赦一个，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应该很清楚。」 艾达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女研究员。 她刚刚提到改造人基因暴走。 「没有老师的批准。」艾达心念微动，「尤金·罗德里格斯？」 「你怎么知道老师的名讳？」白衣女怔了一下，转头看向艾达。 艾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联繫你的老师。」 「凭什……么？」 虚晃间，有东西扼制住女研究员的脖颈，硬生生地将她的话语斩断。 甜腻腻的味道将她包裹。她也是alpha，只要是alpha，就无法逃离这种让人沉迷的味道。 「听我的，联繫他。」 女研究员露出痴迷的呆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艾达，无条件的听从她的引诱，启动光脑。 尤金正在查看许三进入研究所前后的监控。 画面偶尔出现波动，监控摄像头是超清晰的，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有东西在影响它们，尤金调动视角，寻找到正对着慾念之花的那一个摄像头。 图像之中，四片肥大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包裹着里头脆弱的花蕊。 不对！ 尤金拉近视角，果然发现了问题。 花瓣并未完全挤在一起，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向里看，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画面出现条纹形态的波动。慾念之花在释放一种奇怪的物质，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信号。 这种能量影响了实验室的摄像头。 走廊之中，许三刚刚从自己的房间之中出来。 习惯使然，他一出房间，视线就寻上最近的摄像头，唇角微勾，算是打个招呼。 他看上去刚刚起床不久。 按照着几日他展现出的生活规律来看，许三会先前往健身房运动几个小时，之后会前往食堂。 一切都很平时一样，没什么差别，尤金直接加快倍速。 直到他从浴室之中出来，尤金发现了第一次变化。 画面上青年的脚步停顿一下，回头向着幽深的走廊看去。 凤凰内部的生活区域不大，普通民众都是四人一间，住在中部离地表稍远的地方。霍桑的特勤舰队在最外层警戒。科研人员和其他特殊工作者则靠近深处。 地下城最底层，才是尤金的实验室。 许三身份特殊，被安排在靠近实验室的居住区域。 本是为了方便控制许三，却同样也方便的慾念之花的行动。 一周一次的猎食期。若按照往常，它会食用尤金助手准备好的食物，然后继续沉睡。 这一次，尤金与霍桑都不在基地。一个有着特殊气味的存在闯入了它的捕食区域。 许三是beta，他身上没有信息素作为掩护，暴露在慾念之花感官里的，是完全的，新鲜的，属于生命之树的气息。对于慾念之花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吞噬这种同根同源的力量，是最好的能量来源。 三维世界的能量源，对于它来说是在是过于低劣。 尤金无法用肉眼看到这种高维度生物之间的吸引，但他研究高维生物多年，只是一瞬间，大脑之中就出现了很多种可能。 就当他想要准备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助手的通讯请求打断了他的动作。 尤金没有多想直接挂断，可没多久，通讯请求再一次发送到他的光脑。 刺耳的提示音，在大脑之中一次又一次回放。 「该死的，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下吗！」尤金接通信号，也不顾形象，张开就骂：「肖瑶你疯了吗？不知道挂断的意思就是我在忙吗？」 第97页 艾达面无表情的调小声音，平静地开口：「尤金哥哥。」 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之中，尤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眨了眨眼，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听出我的声音了，对吗？」艾达笑。 「艾达。」尤金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可他唇齿之间是浓浓的苦涩，连同声音也是干巴巴的， 「是我。」 「你……」尤金呆滞一下，「来到净土了，对吧？这是肖瑶的光脑，你在入侵她的大脑？」 「只是借她的光脑与你联络。这里需要登记血样信息，你知道的，我的血样……」 尤金缓过神来。他有两个助手，一个女性alpha，一个男性beta。女alpha肖瑶的天赋一般，正常情况之下，尤金不会让她接触过于复杂的实验。 比如，甘道夫。 「好，我明白了。你把光脑的掌控权还给肖瑶，我来和她说。」 重新拿回自己大脑的掌控权后，肖瑶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看上去这样年轻，却能让老师惊慌失措。 刚刚的颅内入侵，艾达并未完全压制她的意识，所以她全部都听到了。 「现在，没问题了吧？」艾达后退一步，露出笑容。 第56章 插pter56 「没,没问题了。既然老师已经发话了，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肖瑶撕下数据单递给艾达，「把这个交给下一位工作人员,他会处理的。」 艾达接过,跟着女alpha露西亚继续办理其他的手续。 「您的名字,就叫做艾达吗？没有姓氏？」工作人员确认道。 艾达摇摇头：「我就叫艾达。」 「好。」他飞速处理着手续。 等待几分钟之后,艾达的锁骨处注射入一个小小的身份识别晶片。 心底疑惑霍桑劳伦特的想法。艾达轻轻按住锁骨下的晶片,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处理掉这个小东西,暂时就让它待在这里。 「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女alpha露西亚引领着艾达。 城防官办公室。 年轻的首领静坐在办公椅之上，裁剪得体的衬衫衬的他的肌肉线条如同雕塑师手下最精緻的作品，头微微垂下，半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头,遮住蓝色的眼眸。 他面前是堆得如同山一样高的文件,多是来自首脑星盘古。 霍桑随便抽出一张，扫一眼。 加急军令。 他将纸丢在一旁。桌子堆积的文件多是这种,可是联盟的那些人早就忘记了,劳伦特家族的第四军区没有了，霍桑已经不能算做是联盟的军人了。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霍桑抬起头，整理一下衣服，沉声道：「进来。」 「先生。」露西亚推开门，「艾达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露西亚，守在门口。」 「是。」得了命令，露西亚退出办公室。 艾达走进来的时候，她面前的是一个衣着精緻,外貌完美的俊美男人，他看上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他本来就出身贵族家庭。 可艾达知道,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代能在茫茫星际之中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他拥有的，绝不是看上去这样简单。 这点在几次接触之中也有很好的彰显。 艾达缓缓回过神来，定定神色，她对上那双蓝灰色的眼眸：「劳伦特先生。」 他回答：「艾达小姐。」 又是这种意味不明的态度。 「我们得好好谈谈。」 「是的。」霍桑站起身，招呼艾达坐下，「很多东西，都需要我们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 心中涌出某种荒谬的感觉，艾达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你不用紧张。」感受到艾达的拘谨，「我说过了，我知道你的目的。」 艾达斟酌着用词：「那劳伦特先生您为何愿意……相信我？」 「我们别无选择。」霍桑慢慢抬起头，他显得十分有耐心，认真的问艾达解决疑惑。 别无选择。 艾达睫毛轻颤。 是的，别无选择，时至今日，她依然是一枚棋子。 霍桑微笑，侧身取出一本薄薄的文件，递给艾达。「你要看看这个吗？」 艾达眉头微皱，打量一眼霍桑，动作显得有些犹豫。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手中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打破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进入净土之后，她不止一次的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可没有哪一次，如同这一次一般，一样的强烈且不安。 她显得疑惑。 霍桑并不奇怪。她不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远不是巧合两字可以解释的。 在这个诡谲的阴谋之中装傻充愣，和看破虚假仍然被困在漩涡之中。 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的极端。 从一个走向另一个，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还有勇气。 艾达不缺乏这个勇气。 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的过程，直觉告诉霍桑，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如果她真的是为他而生的，那么他的直觉一定是正确的。 就和他想像的一样。 一分钟，不多也不少。艾达说服了自己。 她想知道，在高科院里，在第六局中，在阴暗中沉浮时，在变化之中挣扎时，在一切开始之前。 第98页 她就很想知道，存在的必要到底是什么，忍受痛苦的必要又是什么？ 经历了这许多，她的好奇心却从未减少半分。 卓院士说得对，她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只听命令、冷血无情的特工。因为她无法完全的抛弃自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她是艾达，不是人形兵器。 十几张纸，却有千万斤重。 艾达绷劲神经，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颤抖，她抬头看一眼霍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那双蓝灰色的眸中看到了动容。 一个杀人魔的动容。 很奇怪，却不觉得突兀。 翻开第一页，艾达手指停顿一下。 纸上的文字并不是现在使用的星际通用语，而是杂乱无序的汉字。 这是一份手稿的复印件。 艾达看一眼霍桑，男人示意他接着向下看。 分辨文字并不算困难，整理其中的逻辑才是关键所在。 「这是一份，日记？」艾达微微一顿。 「是的，一位倖存者的日记。」霍桑回答道。 艾达翻开，入眼是不算清晰的文字，读起来有困难，但算不上困难。 「4月23日。实验还在不停的继续，我警告过他们，可他们像是疯了一样，疯了一样的研究，不分昼夜的在实验室中。一号实验体越来越不稳定，可教授还在下令加大计量……」 「6月30日。6月的最后一天，说实话，我讨厌的夏天又来了，到七月份，这个实验就整整12年了。教授又一次陷入了瓶颈期，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几次了。一号实验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激反应，他好像陷入了沉睡，我看着培养仓内赤身裸体的他，心情复杂。」 「7月4日。一号实验体甦醒了，他又一次发生了变异，他变得更加完美了。」 中间有一部分被黑色的斑点污染了，艾达无法分辨那之下的文字，她跳跃着阅读，尽可能多的去理解上面所说的内容。 「那是一种灰调的蓝色。我问了戴维德许久，他才愿意告诉我，那是克莱因蓝和莫奈灰的组合。这种颜色可真美啊！我常常望着他发呆，一号实验体，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最好看的男人。可教授说，美丽的事物往往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他要我要离一号实验体远一些。」 「他对我笑了。太美了，我好像看到整个世界向我奔涌而来。我已经不愿意去想教授的警告了。我想靠近他，我想了解他，可那串冰冷的编号总是在提醒着我，他不过是众多实验品中的一个。」 「他失控了，又一次。我吓坏了，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研究员将针头刺入他苍白的皮肤，我甚至能够看到液体注入他血管的样子。他看上去那么的痛苦，表情是那样的狰狞恐怖。可依旧很美，很美。我被他吸引了，无法自拔。」 「初代的基因改造人，科学家们赋予了他们人类能够想像的所有美好，但残忍的是，并不是所用的美好都能共存。冲突会破坏美感，带来灾祸，这是人类随意编辑基因的代价，我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他们不能明白呢？亏他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批人。」 「我产生了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念头，甚至想要……拥抱他。」 「6月16日。雨天，雨很大，天地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到处都是哭嚎声，我却无比的畅快，我知道他逃了出来。逃离这禁锢他多年的实验舱，马上他也要离开这片束缚着他的土地，他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可我没有……教授说的对，他真的太危险了。人类能够想像的美好，全部聚合起来的东西，真的又存在于人类的想像之中吗？他是怪物，我早该知道的。教授说过的，他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啊！哈哈哈，都死了，我也会死的。但我不怕，我知道，他会杀死我，亲手杀死我的。」 「6月17日，雨停了，报应来了……」 「报应来了？」艾达读完最后一句话。 霍桑没有接话。 艾达很快意识道：「一位倖存者的日记？你说她是倖存者？她还活着？」 霍桑回答：「是的，还活着，很健康的活着。」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这和我想知道的，有什么关系？」 一定有什么关系。一定有的。 那些文字，让她心痛。 刀绞一般的。 「克莱因蓝与莫奈灰……」艾达细细读着没一个字句，她突然抬头，紧紧盯着眼前的霍桑·劳伦特。 他有着一双日记中描绘的眼睛。 克莱因蓝与莫奈灰的组合，极为美丽温柔的颜色。 霍桑·劳伦特的眼神谈不上温柔，但他极其美丽，就像是日记中描述的那样。 太乱了。一份残缺的手稿。 艾达知道，越是这样她越应该冷静下来，去仔细思考其中的内容。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明白霍桑·劳伦特给她看这份东西的目的。 对，他的目的。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霍桑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动作。 待艾达冷静一些，他才缓缓开口：「这位女性研究员还活着，她就在这里。」 在这里？女性研究员？ 艾达脑中闪过一个人名，但她不确定，也不敢问。 「这份日记中提到实验室，就在净土。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一看。」 第99页 一起去看一看。 艾达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份东西。 「你需要我的帮助？」 「可以这么理解。艾达小姐。」 第57章 插pter57 「需要我的帮助啊。」心上倏然一松。 艾达知道,劳伦特的这个「麻烦」不会简单。 她攥着那薄薄的几页纸。 其实她是没有选择的，无论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听从命令,留在霍桑·劳伦特身边。 可这一次,又不同。 她不止是在听从命令,发自内心的,她想要去探寻这其中的秘密。 或许也能为她,还有卓越,逃离第六局，逃离高科院，带来全新的希望与途径。 「好。」艾达抬起头，眼神坚定。 「你不问问是什么忙,就敢答应吗？」 「别无选择。」 她用他的话回他。 霍桑楞了一瞬,转而露出一个笑容。 冰冷的蓝眸，也染上些许笑意。 「合作愉快。」 艾达还是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露西亚将她带回新安排好的宿舍,嘱咐她好好休息,若觉得无聊也可以在凤凰内四处走走。 艾达想，这应该是劳伦特的主意。 敢放任一个敌对阵营的特工在自己的大本营内四处乱逛，只有首领霍桑。 不过，艾达没有出门，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接下来来的几天时间，除去饭点，她都待在房间里。 最多是在狭小的客厅里做些恢复训练——她太久没有专业系统的训练，身体机能有所下降。 渐渐地，艾达也发现了一些变化。 基地的人多起来了,越来越多。 有时，她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灼热却克制。 alpha。自制力很强的alpha。 她垂下眼，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米粒。 基地里多了许多alpha，可以判断出，这些alpha都受过信息素抵抗训练。 是霍桑·劳伦特手下的特勤舰队。 又过了两天。 艾达见到了露西亚。 她已经知道了这位年轻女性alpha的身份，她是凤凰基地的执行长。 虽然多数时候，她是霍桑·劳伦特的助手。 门铃响起时候，艾达刚刚锻鍊完。 宿舍太小，她并不能进行太复杂的训练。 女人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汗，打开门。 露西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扑面而来的，是omega浓郁的信息素。 她定了定神色，斜一眼屋内的摆设：「艾达小姐，凤凰内有设置训练场。」 「你觉得我这种情况，能去吗？」艾达笑了下，请露西亚进屋。 她虽然定时定点注射抑制剂，也服用药物控制信息素的分泌。这些药物让她闻起来像个beta，可仍然改变不了她是个omega的事实。 剧烈运动让她大量分泌汗液，这其中蕴含的信息素足以让alpha发狂。 「我会引起骚动的。」艾达笑了笑，熟练地从药瓶中倒出两颗抑制药物吃下。 露西亚皱皱眉：「艾达小姐，就靠着这样的来抑制信息素分泌？」 「出门在外是这样。」艾达没有隐瞒。 「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抑制剂不适合时间服用。这对您的身体来说负荷太大了，会影响您以后的结合与生育的。」 艾达穿衣服的动作明显停滞一下。 露西亚的话，让她有些在意。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生育两个字扯上关系。自她进入第六局的那一天，不，应该说自她诞生以来，她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她或许会有一个alpha伴侣，因为任务，因为研究，或者其他什么的原因，但不会因为情爱，更不会有所谓的爱的结晶诞生。 高科院不会让她正常的生育。他们会给她打针，强制她排卵，然后，去人工合成一个婴儿。或者干脆用她的基因结合一位优秀alpha的基因来「制作」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会诞生于母亲的子宫，不会感受温暖的羊水，不会有父亲和母亲，甚至不会有名字。 它能得到的，只有一个冰冷的编号。 就和她一样。 艾达眼睛微敛，她没有接话，也没有看露西亚一眼。她紧紧盯着自己系纽扣的手，一个又一个，全神贯注地系好自己的扣子。 她必须做些什么让自己不去注意露西亚的话。 可这位年轻的alpha很显然没有察觉到艾达的情绪变化。 「您这样美丽，配得上最优秀最强大的alpha。」露西亚由衷的赞嘆。 艾达扯了扯唇，却没能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 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不喜欢这个话题，本能的厌恶，还有恐惧。 她没有母亲，没有感受过母慈子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卓院士给艾达命名，是为了纪念他亡故的妻子。院士对她和卓越很好，他让卓越和艾达叫他父亲，可这改变不了他用两个孩子进行试验的事实。 艾达对卓院士的感情很复杂，或许是女孩天性的复杂，她有些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她尊重卓院士，却不感谢他。 卓越就明显的多，他从未称呼卓院士为父亲，甚至厌恶卓院士为他起的名字。 第100页 他从未表现出来，可艾达就是知道，她觉得这就是家人之间的默契。 她的家人，只有卓越。 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和带着哥哥离开高科院，是少女时代，艾达最大的两个愿望。 无一例外的，两个都破灭了。 现实的残酷让艾达从美好的幻想之中走出，她必须面对如何活下去的难题。 休眠期结束之后，她和卓越被送去了第六局。这个地方没有所谓的规则。 强者生存，弱者死去。 卓越的身体素质远不如艾达。实验室的叔叔阿姨们说，那是因为艾达本应该是个alpha，是实验过程中出现问题，分化结果才会变成这样。可这并不影响艾达，她依旧拥有alpha一样的身体素质。 当然，因为她是女孩，在力量和体力方面会有所欠缺。 这不是束缚艾达的问题。她天赋超群，编码过的优越基因带给她难以言喻的优势。 她聪明且富有变化，身体柔韧而富有韵律。 她对技巧的接受程度和对各种武器的熟悉速度，让她成为同期之中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生存下去，除去自身要足够强大，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决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 而艾达的破绽太明显了。训练营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角落之中那个瘦弱的男孩就是艾达弱点。 她会把抢夺来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那个男孩，会把御寒用的毯子分给男孩。药物，装备，一切她能够得到的东西，她都会分给那个看上去永远都活不过下一次训练，下一个任务的废物。 同期们嘲笑艾达，他们默默看着，默默等待着。 优秀者获得的物资也仅够自己，艾达次次将自己的东西分给卓越。 这同样也是给予他们机会。 打不过艾达，还收拾不了一个废物小子？ 艾达守着他，能守多久？总有时候，她不会在他身边。 到那时候，这些物资都会被抢走。 一次二次没事，次次如此，艾达会跟不上第一梯队的成长，她会被抛下，会被丢弃。 她是omega，或许不会悽惨的死去，但她会沦为某个alpha的专属物品，或许是她最好的结果，更惨一些，她会沦为禁脔，随意的，什么人都可以「使用」她。 那个废物也一样，他们都是omega。美丽脆弱，而无用的生物。 卓越反抗，可他拿什么反抗，他太弱小了。 像是医院里的早产儿一样。 研究员对此也有所解释，卓越不是一个完全成功的实验品。 编码基因的时候难免有所失误。 再加上，卓越的编码偏向智力以及生育能力。 ——omega不应该是富有进攻性的，他们大多温顺乖巧，依附于强大的alpha。 将艾达和卓越一同送去第六局的训练营，也有要培养卓越对于他人的依赖性。 即使这个对象已经不可能是分化成omega的艾达，但也有很多其他的实验品可以选择。 艾达强大，她能以一敌十，可她不能以一敌百。 她总有会疏漏的时候。 一次，她被人引开。 察觉不对赶回来时候，那个恶劣的alpha几乎要用他那丑陋的东西进入卓越的身体。 苍白的少年被按在地上，双手被限制住，左肩被狠狠地踩着。大量的红紫浮现在他的皮肤，苍蓝色的眼眸之中，满是不甘与愤恨，还有自责。 无力感将他吞噬。 他不甘地握拳，想要反抗。可在alpha面前，他的力量，太渺小了。 轻轻松松的，那人踩在他的手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剧痛让卓越的脸色骤变，他看上去更加苍白无力，却紧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总是骄傲的，即使匍匐在烂泥之中，也是美丽而不可侵染的。 艾达红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alpha能对omega做什么，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动的手，只记得，她赢了，她阉了那个alpha。 逼迫他吞下他的丑陋，狠狠踩下他高昂着的头颅。 跪在泥地之中，他依然咒骂着卓越与艾达。 骂的很难听，艾达从来没有听过那么难听的话。 高科院虽然阴暗，但那里的人，是自诩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他们的礼仪完美无缺，虚伪的假面美丽而脆弱，让人赞嘆。 omega是淫荡而下贱，只会摇着屁股请求alpha怜爱的吗？ 艾达第一次问自己。 不是的。 她无比坚定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排雷】:本文涉及生子。艾达因为幼年经历无比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和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虽然历经坎坷，但她会实现她的愿望，且有关键剧情与孩子有关。接受不了生子的宝贝们，要谨慎哦。? 第58章 插pter58 不是的。 艾达一直为了证明这一点而努力。可讽刺的是,多数时候她还是要靠着omega的天性去接近与诱惑alpha。 整理好衣装，艾达没有继续将话题停留在生育上。 「露西亚，你找我的目的应该不是来闲聊的。」 想到此行目的,露西亚表情严肃起来。 「艾达小姐,先生请您过去。麻烦您和我走一趟了。」 第101页 艾达拉好防护服拉链,眼神示意露西亚带路。 穿过细长幽深的走廊,停留在行政官办公室前。 这地方艾达来过一次,那一次她见到了那份不知主人的手稿。 这一次…… 艾达眼神暗了暗,推开门。 看到室内景象后，她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自然。 屋内有人，而且不少。个个身着成套的作战服,配置武器,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着。 视线匆匆一瞥，她没全都记住。但里头有几张脸还算是熟悉的面孔——几日里在食堂见过几面。 为首的阎善见到艾达走进来,如寒窖一般的沉稳出现丝丝裂缝,眼前这个身形高挑的女性，很显然是一个omega。 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劳伦特先生说还差一个关键的人没来，他下意识地以为会是尤金博士亲自跟随，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个omega！ 侧头看一眼露西亚，年轻的女执行长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们都是听从命令行事，目的如何应该也只有劳伦特先生自己清楚了。 艾达还发现一个熟悉地身影。商务沙发上，许三懒懒地靠着靠背，明明在室内，脸上却架着一副墨镜。 墨镜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可艾达依旧注意到，较之上一次见面,这一次的许三状态不是很好。 青年也察觉到艾达的注视，他侧头向这边看一眼，视线停在艾达脸上，扬起右手，就算是打过招呼。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乌泱泱站着十几个人，却安静的像是空屋子一般。 连呼吸声都悄不可闻。 这倒像回到第六局的训练场一样。 无声，无言。 没有命令，就只是一根木头桩子，接到任务，才是利刃出鞘。 霍桑姗姗来迟，与他一起的是尤金。两人总是形影不离。 霍桑还好，看上去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他身侧的金发青年却有些不自然，眼神与艾达接触，又匆匆避开。 他在心虚，或是因为愧疚，或是其他感情。 艾达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对于人体实验她是麻木的，也是清醒的。 尤金还是科研助手时，在高科院，他曾多次为艾达注射各类药物。 他不是实验的把控者，却是执行者。 也可以说，信息素实验的痛苦，有很多是这个青年亲手赐予她的。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自责。艾达很清楚，以尤金当初的身份，他只能服从，别无选择。 他看上去还很疲倦。 凤凰内部的改造人许多，够他忙了，再加上这几日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除去忙碌，尤金还很亢奋，可这种兴奋还混杂着担忧。 尤金不是霍桑，他对于表情的控制没有那个男人好。 只几眼，艾达就分析完他的神情，大致的，她心里有了准备。 ——这一次，怕是要动真格的了，而且这个事情，与尤金有很大关系。 能让父亲口中的天才露出亢奋神情的事情，除了与甘道夫相关的一切，艾达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这也是霍桑不杀她的原因。 她也是甘道夫的实验品。 霍桑走到人群前，蓝眸环视一圈。 十二名武装特勤队员，沙发上的许三，一侧站着的露西亚和艾达，以及身侧的尤金。 算上他自己一共是十七个人。 尤金和露西亚会留在凤凰，剩下的，就是此次跟随他前往四号遗蹟的人。 眼神落在以阎善为首的特勤二队身上。一支全部由迦百农之心的猎人组成的队伍。 迦百农之心，这座净土最大的角斗场，实际上，是联盟秘密处理特殊囚犯的监狱。 经过选拔的罪犯，会加入霍桑劳伦特的组织，以一种全新的身份为联盟效力。 就是一种变向的免罪手段。 迦百农之心的伤亡量，也没有外界传出的那么大。 许一的手下配置了一支拥有最先进设备的医疗团队，除非是死的连渣也不剩，一般的伤害，都是可以救回来的。 这些「已经死去的人」。 劳伦特会放他们自由，但这种自由也是有限度的，他们无法离开净土，因为在星际的其他地方，他们依旧是罪犯。 先前艾达去寻找k时，曾在贫民区内见到的许多身上有暗伤的男人与老人，他们就多是这样的人。 当然，释放这些人的举动，联盟那边的人并不知道，或者是他们知道，却默许了劳伦特的这种做法。 霍桑·劳伦特不是普通人，即使劳伦特家族已经没落，但谁也无法保证，这个最后的血脉不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要知道人类昔日的，已经被抛弃的家园，曾是这个家族负责的领土。 而如今的太阳系，没人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现在有孕育着什么。 「先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准备出发。」阎善汇报导。 「嗯。」霍桑环视一圈，「去吧，半个小时之后。荆棘鸟见。」 办公室内的人离开后，霍桑的注意力落在了艾达身上。 脸上的冷硬渐渐柔和，霍桑侧过头：「艾达小姐。」 「嗯。」艾达应一声，声音不冷不淡。 「你现在是计划的一部分了。」他道。 「荣幸。」 第102页 嘴上说着，她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可实际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霍桑转头看一眼尤金：「你那边在怎么安排？」 「西村和你们一起去。」 西村诚人。 尤金的另一位助手，也是他的学生，亚裔，男性beta。 霍桑点头。 尤金本人是不能离开净土的，这里有慾念之花，还有其他很多研究成果，需要尤金去维护。 他的两个助手，肖瑶因为过去的往事无法进入第四遗蹟，最好的人选便是西村诚人。 许三缓缓站起身，往前几步，长臂拦住艾达的肩膀，墨镜下的眼眸露出认真：「我呢？我做什么？」 艾达蹙眉，欲要拍开他的手，青年扣着她的动作更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霍桑劳伦特，像是在试探什么。 艾达意识到了，抬起的手又放下，任由他搭着自己。 霍桑唇角敛着笑容：「没有安排。你和艾达小姐一样，暂时。」 「是吗？真没意思。那我先走了。」露出个惋惜的笑容，许三勾着艾达的肩膀准备离开。 「你可以离开，艾达得留下。」霍桑开口。 「为什么？反正我们俩也没什么事情。」 「你是没事，艾达小姐是暂时没事。」 许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他搭在艾达肩膀上的手转为按在肩膀，用力一推，艾达向前一个踉跄。 霍桑伸手，拽住了艾达的胳膊。 艾达抬头看他一眼，男人那双眼眸却落在许三脸上，细长的眼眸微眯起。 「那给还你，我走了。」许三扶扶墨镜，转身离开。 霍桑低头看一眼，见艾达站稳，收回了自己的手。 尤金也察觉到许三的反常，他目送着许三离开，极快的看一眼艾达，又瞅了一眼霍桑，陷入沉默。 「尤金。」 霍桑开口，尤金与他搭档多年，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招呼着露西亚一起离开，将这处空间交给了两人。 艾达不理解他的用意，下意识后退一步。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转身走走到桌后坐下。 「有什么要说，就直接说吧。」 霍桑看着她：「你在北国号时，应该听过一个名字吧？」 北国号，k的酒吧。 艾达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第四军区实验室！ 「你想做什么？」她警备。 「不用紧张。」霍桑笑笑，「这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 「联盟确实封锁了关于第四军区的消息，但我并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查过一些，但什么都查不出来。」艾达的声音冷下来。 她想，劳伦特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 果不其然，男人下一句便给出了答案。 「我们的目的地，便是曾经的第四军区实验室。」 「曾经的？」 「是的，曾经。」青年缓缓站起身，回忆涌入他的大脑，身体之内有一部分正在变得活跃起来。 四号遗蹟勾起了它们的记忆。 「现在，它的代号是四号遗蹟。」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那地方，曾是它们的第二个家。 「我们要去四号遗蹟？」 「是的，我们需要从那个地方取出一份东西。」霍桑解释道，「与你，与我，与许许多多人，都有关系的东西。」 「与你我有关……」艾达皱眉。 还涉及到许许多多的人。 除去人体实验，艾达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留你的原因。」 「甘道夫计划。」艾达抬眸看他，「你果然知道。」 第一次进化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了。这个人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能找到答案吗？」 「我不能承诺你会找到所有想要的答案。」他道，「但至少，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第59章 插pter59 耳边的嘈杂使得艾达骤然惊醒。 她下意识地按住随风,转而想起，她现在正在荆棘鸟号军舰之上。 一行众人，即将前往四号遗蹟。 ——净土星系的第三颗行星。 军舰正在以一种频率剧烈的震荡着,艾达翻身下床。 这个舱室内暂时只有她一人。 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外看,走廊里的灯忽明忽灭的闪烁着。急匆匆地脚步声,也是从外面传来的——走廊的尽头,是荆棘鸟号的驾驶舱。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回荡在整艘军舰。 「警告！警告！飞船正在接近艾顿公爵。警告！警告！飞船正在接近艾顿公爵。」 艾达皱眉。 四号遗蹟位于净土星系,是不需要穿越虫洞的。 艾达从衣架上摘下防护服,一边套一边往驾驶室方向走去。 船体发出巨大轰鸣，整个船体巨大的颤动，甚至移动都变得困难。 驾驶舱的大门近在咫尺，双腿却在不断地打颤。艾达深吸一口气,咬牙向前沖了几步。 单手扳住一侧墙壁,艾达伸手解开腰上的牵引缆索，勾住墙壁上的网格,稳定住身形。 通过身份验证和虹膜扫描,驾驶舱的门缓缓打开。 艾达一手扯下牵引缆索，向内闪身。 第103页 此时，她已经可以感受到明显的失重感。虫洞的引力已经影响到飞船自带的模拟重力系统，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徵兆。 失重让艾达的身体轻飘飘的，一个闪身的动作，带来无数的麻烦。 她整个人漂浮起来，而驾驶舱内汇集着重要的仪器和操控系统。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撞上那一个都不是好事！ 腰间的牵引缆索被人拉住，一双有力的手拉住漂浮在空中的缆索,固定在驾驶室的一面侧墙上。 拉力给予了艾达借力的可能，她顺着这股力量,落在地上，鞋上的钩索勾住地面的网格。 她回头看一眼给予援助之手的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西村扬扬手，视线转移到驾驶主屏幕前的身影上，忽明忽暗的光芒映照着驾驶员的侧脸。 不是其他人，现在在驾驶飞船的正是霍桑·劳伦特本人。 男人俊秀的面容绷得紧紧的，盯着屏幕的眼睛一动也不动，驾驶用的精神系带缠在手腕上，蓝色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杂糅的灰更加浓郁，透露出严肃与认真。 可艾顿公爵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 航线出现了问题！ 有人侵入了荆棘鸟号的驾驶系统，试图借用艾顿公爵将这一船的人绞杀在宇宙之中。 「先生！还是在加速！」阎善喊道。 「我看得见。」霍桑沉声回答，同时推动手柄，加大马力，全速前进。 时间已经来不及转向了，虫洞巨大的引力已经捕获荆棘鸟号，他们已经错失最后的逃逸机会。 现在，他要赌一把。 四周仿佛静止下来，艾达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周围人也一样，此时此刻，所有的人视线都停留在主驾驶位的高大男人身上。 内心默默祈祷着，奇蹟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逐渐上升的室内温度，清清楚楚地向艾达传达的一个讯息。 ——他们正在穿越虫洞。 可很显然，现在的艾顿公爵并不稳定，它不具备穿越宇宙的条件。 空间乱流会将他们撕碎的！ 耳边轰鸣声越来越大，荆棘鸟正在发出巨大的，痛苦的哀鸣。慢慢的，艾达竟然听出一种悽美动人的旋律。 屏幕上是黑白一片的光芒，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听不清。 层层叠叠地不安笼罩住飞船上的每一个人。 霍桑紧盯着一片雾芒的屏幕。有东西在他的瞳仁一闪而过。迷离之间，能看到一个星球的影子。 那是唯一的希望。 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起来，越来越快，几乎撕裂胸膛。 扑通——扑通—— 汗水顺着额角滴落下来，又因为重力的缺失而漂浮在空气之中。 视线里，星球的影子清晰起来，又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是现在！ 霍桑静握住操纵杆，下一瞬间，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关闭了荆棘鸟号所有的发动机！ 这是在加速死亡！ 穿越艾达公爵可能不会让人死亡，但他这一举动，完全就是断掉了所有人的活路！ 撕裂的感觉自灵魂迸发出来。 下一秒荆棘鸟就会被撕成碎片，船体的哀鸣已经变成撕心裂肺的尖叫。 艾达看到许多东西漂浮在空中，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在眼前不断的放大，越来越近，即将吞噬渺小的荆棘鸟。 在被猛烈的眩晕感弄晕之前，骤然间，艾达明白了霍桑·劳伦特的意图。 这个人在藉助空间乱流，将他们带出虫洞。 剧烈的抖动重新将艾达震醒。 摇摇晃晃。 艾达扯开固定在腰间的牵引带，连滚带爬地向着驾驶座走去。 飞行已经平缓下来。 霍桑·劳伦特的判断没有出错，仪錶盘上陆陆续续亮起指示灯，但更多的灯光永远的熄灭了。 他们成功逃离虫洞，显然易见，代价也是巨大的。 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受到的破坏最严重，接下来是重力系统，恒温系统…… 挺拔的身影依旧伫立在驾驶台前。 但艾达知道，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走进看，青年俊秀的面庞染上血色——是先前飞船失重之后，被损坏的仪器部件砸伤的。 他不能动，没有躲开的机会。 自动驾驶系统损坏，霍桑又关闭了发动机。他必须时时刻刻紧紧盯着，在脱离空间乱流的第一时间恢复恢复的动力。 他独自抗下了乱流中的一切。 艾达扑到他身前，她近乎痴迷地昂起头，注视着他的面容。 鲜血淋漓，同样也瀰漫着alpha充满侵略气息。 无法逃离的诱惑。 鲜血模糊了霍桑的视线，男人沖她俯下身来，蓝灰色的眼眸之中透着迷濛。渐渐地。这迷濛被一种内敛的凌厉代替，男人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艾达脸上。 「小怪物。」他抬手捻起艾达散落在肩头的发。 发丝干涩枯黄，与她多年游走在各种任务之间，不注意打理保养有关。 可这点点瑕疵根本不影响她的美，和她对于自己的诱惑。 蓝灰色渐渐散去，密密麻麻的红笼住他的眼。 它们也一样，无法拒绝这个美丽而脆弱的omega。 第104页 霍桑的手移动到艾达的脖颈，白皙而纤细。 明明轻轻用力就能捏断，又如野草一般坚韧。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沾染着血色，身形慢慢贴近，带着炙热的，强横的，蛮不讲理的，专属于alpha的难以抗拒的气息，向艾达俯下身子。 艾达全身肌肉绷紧。 重量落在左肩，她下意识地拦住将要倒下的男人。 扶着将他安置在主驾驶座上。 自然的接过缠绕在霍桑手腕上的驾驶神经链条。 荆棘鸟的设备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损坏，加大了驾驶难度。 好在，空间乱流将他们甩在距离目标星不远的位置。 屏幕之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四号遗蹟的笼廓，它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之间，流露着琥珀色的，诱人的光泽。 可艾达打心里知道，这颗美丽诱人的星期之上，隐藏着宇宙之中最大的秘密……之一。 艾达的心不自主地颤慄起来。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红色土地，沉默无言，死气沉沉，活脱脱一副炼狱的模样。 她沉着的操纵着飞船，绿色的神经带连接在手腕上，微微颤动着。 艾达驾驶着荆棘鸟滑入目标星球大气层，湮没在厚厚的白灰夹杂的云雾里。 极速产生的高温再一次让受损严重的荆棘鸟发出哀鸣。 这一下，抽干了它所有的气力。 它就如同真实的，拥有生命的鸟儿一样，在发出惊艷的绝唱之后，虚弱无力，摇摇欲坠。 最后，艾达用力敲在降落伞弹出的按钮上。 鸟儿回光返照一般的，绽放出其最美丽的歌唱，从而永久的寂灭下去。 船舱内的灯骤然暗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却影响不到艾达的视野。 驾驶内的人大多处于晕厥状态，这是突破空间绞杀的后遗症，很快就会缓解，艾达并不担心。 真正让她害怕的是即将的降落。飞船已经报废，现在的他们无法得知外界的讯息。 没人知道这颗寂静无声的星球之上有什么。 许久，感受到飞船的着陆，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环视一圈，任然没有人甦醒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靠着驾驶座的霍桑·劳伦特身上。男人歪头靠在椅背上，伤口已经不在往出涌血，他的癒合能力不弱，伤口也许早就止血了。可信息素的气息却久久没有散去，紫檀树的味道如此浓郁，充斥在艾达的鼻腔。 紫檀凝神，杂乱的思绪渐渐消散。艾达艰难的迈动双腿移动，脚下一软，险些跌落在劳伦特身上。 幸好，手腕上缠绕的神经连接带扯住了她。 拆开连接，失去凭藉的艾达跌坐在地上。 直到这一瞬间，她的心底才泛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与无力感。 她转过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四号遗蹟广袤无垠的红色大地。 天不怕地不怕的艾达，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灵魂的颤慄。 她有预感，这里隐藏的东西，远远超过她的想像，甚至超过这里所有人的想像。 第60章 插pter60 意外的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不是身体素质较好的特勤队员，而是西村诚人，一个身体素质较弱的研究员…… 不,不是。 艾达睫毛微颤。刚刚西村拉住她的时候,小臂肌肉隆起,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般瘦弱的研究员。 西村坐在地上,捡起掉落的眼镜带上。 他适应了一会儿,扶着墙壁站起身。 艾达紧盯着他的动作。 西村按照记忆,摸索着走到设备柜面前，用暴力破坏一扇机柜门后，伸手进去摸索。 艾达感到疑惑，但略微一想,她就明白了西村的意图。 机柜组内或许会有某种设备的蓄电池。 或许比不上飞船的蓄电池,但维持简单的照明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来帮你。」艾达起身，调整一下向着西村走去。 船舱内黑漆漆一片,西村的气息一滞,显然是没想到还有人甦醒着。 艾达快步接近，身上还沾染着霍桑的气息。 浓重的血腥味引得西村皱眉：「受伤了？」 「不是我。」艾达蹲下身，从腰带上取下军用手电筒开口。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习惯了黑暗西村眯起眼睛。 镜片之后，细而长带着薄凉的眼眸注视这眼前的omega。 军舰上最为特殊的存在，首领亲自带回来的omega。 一个体内含有大量非人细胞的的omega。 「我来就好。」西村拒绝。 「那我给你打光。」艾达眯眼笑，眼神落在机柜上，脸上神色自如。 对于西村的拒绝，她到没有什么别的看法，研究人员多数性情古怪,高科院的怪人多得是。 西村没有继续说话，驾驶舱内陷入安静。 青年又默默鼓捣了一会儿,平静地表情渐渐露出一道缝隙。 他不算了解电气设备。 艾达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料到了西村的难堪，自然而然得将手电递给青年。 「我来吧。」 不等西村拒绝，她就已经上手。 不多久，就找到并拆除两组蓄电池。 艾达估摸着，应该能够维持驾驶舱一个星期的照明供电。 第105页 想着，她站起身，抬头观察头顶，不多时就确定了一个高度合适目标。又从机柜中抽出几跟连接导线和一些其他的元件，她是从已经确认损坏的设备上拆下来的，做完这些她看一眼身侧正用幽深眼神注视着她的西村。 「我去接个灯出来。」 艾达摸一下耳朵，随风启动。 踩着设备爬上机柜顶，艾达将随风变化为工具形状，拆卸掉照明灯罩。 再按照随风给出方案，很快接通一个简易的照明灯。 合闸后，灯泡闪了几下，点亮了黑暗的船舱。 艾达松了口气，从机柜上一跃而下。 「你确定它能使用？」西村抬起头，注视着简易至极的照明设备。 艾达耸耸肩。 她尽力了。 做完着一切，两人各自坐在角落。 艾达控制着随风释放信号探索荆棘鸟号降落地附近的环境。 西村则注视着那个丑陋的照明设备，他对于这个东西的工作状态深表怀疑。 时间就这样慢慢度过。 那个拖着两条裸露着铜丝的照明设备并没有像西村想像中那样不敢重负而报废。 艾达缓缓睁开眼睛，她的感知之中，船舱内有人醒来了。 接着，陆陆续续，大多数的人的从空间乱流造成的昏迷之中甦醒出来。 最先是阎善，然后是许三，之后还有许多队员也清醒过来。 霍桑是最后甦醒过来的，造成他昏迷的不是空间乱流，而是体内的它们。 接近四号遗蹟使得它们激动起来，甚至已经有要突破主体意识的趋向。 还有就是因为小怪物的信息素，那味道让人疯狂。 男人撑着驾驶座直立起身子，特勤二队的队员已经在阎善的指挥下开始收集资源。 见男人甦醒，阎善上前：「先生。」 「嗯。」霍桑支撑住眉心。眩晕感还没有完全散去。 「先生，我们已经成功着陆，但任务坐标至少隔着上千公里。」 「人员。」 「有磕碰轻伤，不影响接下来的任务，但荆棘鸟号……」 霍桑抬头，环视四周，视线自然而然的被头上丑陋的照明设备吸引。 阎善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低头汇报导：「先生，这是艾达小姐做的，她是最先甦醒过来的。」 霍桑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艾达是最先甦醒的，正是感受到小怪物的接近，他的最后一丝理智才会崩塌，不得不逼迫自己陷入深度昏迷，才保护住身体的所属权。 「检查飞船，清点设备，安排人手修建简易的防护设施。」霍桑下令，他斜一眼注射在皮下的电子钟錶。 时近傍晚，现在离开显然不时明智之举。 「必须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建造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回程不能依靠荆棘鸟了。联繫尤金，让他用最快速度搞清楚是谁在搞鬼，再安排一架军舰。」说着他又抬头扫一眼那个丑陋的设施。「动力系统放弃掉，让人把飞船的备用照明和恒温装置先修复好。我们先在附近收集一些信息，三天之后启程，前往实验区。」 「是。」阎善领命，准备离开。 霍桑叫住他：「艾达小姐呢？」 「先生，在舱外。」阎善回答。 「舱外？」霍桑蹙眉。 「许三告诉艾达小姐，这里是人类发现的第一个最接近地球的河外行星，甚至超过首脑盘古。」 艾达站在荆棘鸟号之上。 低头看着忙碌的队员，他们正在用带来的设备将船体包围起来，像是在修建某种防御设施。 艾达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她感到疑惑，荆棘鸟滑入大气之前，她看到的明明是一片赤红的土地，但许三却说，这里是人类发现的最接近地球的河外星系。 这里的河外星系，应该就是指银河系之外的星系了。 地球时代，是这样称呼银河系之外的星系的。 大宇宙时代，人类的足迹早就不局限在银河系。 现在被人类控制的星系共有四个。 神话星系、夜宴星系、无声星系、和人类存在时间最长银河星系。 因为神话星系存在这最多的适宜人类居住的行星，首脑星盘又被称之为「人类的第二颗地球」，多数人类因此居住在神话星系。当然也有的分布在夜宴系内以双子星系为代表的星系。 无声星系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人类的资源星系。只有零星的人类聚居点，来负责採集机械的正常运转。 至于银河系，人类似乎早就将这个过去的家园遗忘。 这里没有人居住，也很少在被人类提及。 多年之前，这里还曾有第四军区的驻军，可劳伦特家族没落之后，这个孕育了人类这一伟大生命的母亲，就完完全全的，被她血脉的后代，抛弃遗忘掉了。 艾达看着天，心也平静下来。 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她想安静地享受片刻。 要是，没有这些不速之客就好了。 艾达睁开眼睛，回头看到了正在靠近的许三。 他依旧带着那副墨镜，登上荆棘鸟后这许多日来，一直都没有摘下来过。 「美吧？」许三站在台阶下，自上向下看。 「嗯。」艾达应一声。 第106页 这里拥有最接近地球生态环境的星球。 换一种角度来说，她拥有这最接近地球的景色。 「天要黑了。」许三抬头看一眼遥远的天幕，「到时候就是另一种景色了。」 艾达皱一下眉，昂头看站在几阶台级上的许三。 隔着墨镜，她看不到许三的眼神，却从他的话中读出了另一种意味。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从迦百农之心分别到现在也没有几日，你生病了？」她指了指他的墨镜，「这几日都没见你摘下来过，眼睛不舒服吗？」 许三上挑的桃花眼煞是招人，不是疾病的话，没理由遮挡起来。 「你说这个？」许三抚过墨镜。 「转换心情。」他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一笑。 「回去吧，晚上太危险了。」他又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艾达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暗。 许三不对劲！ 一道劲风自身后袭来，许三勾唇一笑，头也不回，伸出一只手拦住了艾达的掌。 果然有问题！ 艾达一惊，当日她在迦百农之心与许三交手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算他日夜苦练，注射药物刺激机体，也不可能有如此进步。 女人表情一沉，身形向前探，手肘一曲，打击许三的肋骨。 男人丝毫不惧，大掌下按。 艾达只见到一直骨骼分明的手，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身体里的力量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细胞深处迸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信号，交织起来。 艾达浅色的眸从许三手臂上浮现的青色纹路上掠过，她不由得惊恐起来。 她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的血管里，有什么东西飞速略过，像是沿着河岸游走的鱼，拖着摇曳着的尾鳍，带出道道水花。 可那不是水，而是许三的血液。 两个月不到，他发生了变异！ 艾达能想到的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奇异变异的，只有寄生实验！ 「许三！」艾达惊讶大喊，「你做了什么！」 青年歪着头，艾达看不到他的眼眸，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嘲讽的笑。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他的声音冷下来，「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做了超级美的封面。为了封面我也要快些填坑了！ 第61章 插pter61 「这需要理由吗？」平静地不带一丝起伏的男声响起。 艾达怔了一下。 是霍桑·劳伦特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男人缓步迈出舱门。 「不需要吗？」许三眯起的眼中闪过狠厉。 「我想以你的身份无权质问她。」霍桑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全然不在乎许三眼底的阴狠劲头。 他的声音深沉起来，似乎又有点挑衅的意味：「许先生,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对吧？」 「不用。」许三咬牙,一字一字的清晰吐出：「我、是、您、的、客、人。」 霍桑微微沉默,露出个失望的表情,接着,他敛去所有的神情：「看了你还是不清楚。」 「你只是我的人质，而艾达小姐才是我的客人。」 艾达很惊讶霍桑竟然会这么说。 她抬头看向许三。 肉眼可见的愤怒，以至于他脖颈上的青筋凸显出来。 她又看到了！ 那种纹理沿着青年的血液飞速游走，带出丝丝妖异而艷丽的花纹。 艾达感到浓浓的不安,许三身体很有可能寄生着不知名的生物。 人体实验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那是恐怖而不堪的记忆。 她抬起头，对上霍桑的眼眸。 男人的脖颈小幅度的晃动。 他不让她询问。 「天色暗了。」他沉沉眸,「许先生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天亮之前,我不希望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你。」 说到最后，话中已经是浓浓威胁。 「好！」他笑着点头，眼底越没有丝毫笑意，「好！我的首领大人。」 许三走了。 艾达抬头看霍桑，她没说话。 在她的认知里，她才是受制于霍桑的人。 「劳伦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许三的背影隐入舱门。 艾达的感知之中他已经离开。 「字面意思，尊贵的小姐。」霍桑回道。 「劳伦特先生你没必要这样……客气。」艾达斟酌着用词，「你说了,你需要与我合作，我们不如摊开了说明白。」 「艾达小姐想知道什么？」霍桑沿阶而下。 那股淡淡的紫檀的气息萦绕在鼻腔。 艾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霍桑挑眉,往身侧移了一小步。 「我想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与那日你给我看的东西又有什么联繫？」 霍桑没有继续隐瞒下去：「一份人体实验的数据。」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四维生物有关？」 眼瞳不由得睁大，想到许三离开的背影，艾达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的，但不止限于四维生物。」男人的视线放远。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完全隐去，空气渐寒。 第107页 夜幕降临了。 四周的气息杂乱起来。 霍桑曾在这片土地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清楚，这里的夜晚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 「艾达小姐。」霍桑叫住艾达，「先回去吧。」 「晚上会有什么不同吗？」艾达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问题。似乎这里的晚上不像看起来这般宁静。 「晚安，艾达小姐。已经很晚了。」霍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远方的眼神愈加深沉。 艾达看着天际，才刚刚入夜，而已。 夜晚的船舱很安静。 飞船的通风系统和照明系统已经基本修复完成，但远远无法恢复成正常时候的规模。 驾驶舱成了临时的指挥室，驾驶舱附近的舱室分配给众人。 半个下午的时间，特勤队的队员在修建防御工事的同时，第二小队队长阎善和西村完成了剩余物资的清点与分类。 他们的物资很充足。但遗憾的是，正是因为物资太多，在接下来的转移之中无法全部携带，才必须做出选择。其余的会和荆棘鸟号一起，被永远的留在这片土地。 整理出来的大多是武器，而是单兵携带的群体杀伤类武器，以及以压缩空气为弹药的枪械。 显而易见的是，特勤小队只有十二个人，除去战力不确定的西村，能够作战的也只有十四个人。 为什么要携带这么多武器，而且，多是杀伤范围巨大的武器，或者是不需要担心弹药补给的武器。 好像要应付什么人海战术一样。 好奇心在作祟，艾达从未觉得她的求知慾这样茂盛。 接合霍桑·劳伦特那意味不明的话，她越来越希望知道，这里的晚上到底有什么样的东西出没。 艾达等到深夜，期间她几次使用随风去探索附近的情况。 可惜的是，荆棘鸟号的主体使用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材料，随风的探测信号传过这层墙壁之后就会变得难以控制，根本无法将收集到的信息回传。 艾达还尝试离开自己的舱室，寻找一下飞船内部有没有地方可以让随风的信号成功突围。 刚刚走到走廊，就被阎善拦下，使得她不得不谎称晚上没有吃饱，想出来找找吃的东西。 阎善当然知道她在说谎。每一个队员的配置都是净土特勤队内部最新型的营养液。这种液体极好的平衡人体所需要的营，饱腹感也十分良好。非常适合他们这种需要高能量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的特勤队员。 他面上表情不变，在腰带上的『寡肽』扣轻按一下，『寡肽』变形，取出两支营养液递给艾达。 「小姐，晚上有宵禁，您还是早些休息就好，如果有需要，可以通过对内频道呼叫我。」 艾达甚至还想过直接信息素反制撂倒他。 可外头情况不明，这种情况下，她的信息素在密封的船舱之内，算得上烈性春-药。 艾达将思绪收回脑内，她躺在床上，紧紧注视着随风自带的时间系统，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零点刚过，艾达自床上弹起。 她不准备等了，今晚必须弄清楚这外头到底有什么名堂。 掐着时间，阎善一分钟之内就又会出现在她的舱室门口。 艾达悄无声息押开门缝。 随风黑掉了舱门的语音提示系统，保证它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让阎善察觉。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蓝色的灯。手指在手腕处的晶片上划过，监控系统被屏蔽。 艾达闪到拐弯处，她脚步轻巧，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一丝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默默回想着之前记下的阎善的平均步幅。 艾达屏住呼吸，抬起一只手。 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男人发觉之前将他打晕。 身影转过来。 艾达立掌下噼，谁料那人轻松闪过。事情不按照计划走，艾达也顾不上那么多，今天她必须出去看看，意识微动，脖颈后的腺体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她控制了用量，一道甜美的糖果味道聚集成最锋利的剑刃，欲要破开alpha脆弱的理智。 男人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小怪物，你可真是不留情面。」 幽幽的灯光之下，艾达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阎善，而是霍桑劳伦特。 或者说，是被它们控制的霍桑。 「霍……」 冰冷的手指抵在艾达的唇上， 「安静，不要叫这那个名字。」他开口，「我刚刚出来，可不想再次被压制，你明白吗？」 艾达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顺从地点点头。 男人满意地眯起眼睛，如同艾达猜想的一般，那双眼睛不是她熟悉的蓝色，而是如血一般的红。 霍桑劳伦特的另一面，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意识异化，。这种状态下的霍桑是否拥有本体的意识，又是敌是友，她无法判断。 男人垂眸打量她几眼，问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可以吗？」艾达试探。 「我想他应该不会想让你看到外面的东西，他不想的，就是我想的。」他俯下身子，俊脸停留在艾达面前。 红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坏心思，他看起来心情大好，仔细打量艾达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深，最好煞是满意地点点头。 omega下意识地皱眉，心脏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不可抑制的加快起来。 第108页 面前这个人虽然不愿意艾达称呼他为霍桑，但这改变不了他就是霍桑的事实。那股紫檀的味道影响着她，尤其是，艾达刚刚使用的信息素反制，被这个傢伙完完全全反弹回来了。 「跟上。」男人直立起身子，转身就走。 「他不愿意做的？你不是他吗？」艾达快步跟在他身后，看着挺拔的背影，小声询问。 直觉告诉她，从「它们」这里更容易获得信息。 况且，她丝毫不担心会触及到「它们」的禁忌。 她知道如何让它们离开，如果她理解的没有错。霍桑·劳伦特这个名字，就是关键所在。 她的猜测是对的。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幽幽开口：「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们就是他。意识异化，你是甘道夫的实验品，应该或多或少听过这个词语对吧？」 艾达连连点头：「你也知道甘道夫？」 「他知道的，我都知道。」它们答道。 「你都知道？」艾达惊讶，连忙快走几步拦在男人面前。 「你想知道？」男人微微挑眉，「你的心跳加快了，不是因为信息素，因为我的话引起了你的兴趣？」 「是，我想知道。」艾达重重的点头，说出了她的请求，「如果可以，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 第62章 插pter62 「告诉你不是什么难事。」他回答的爽快,还没等艾达露出兴奋的表情，男人语调一转。 「但是……」 通常，跟在但是之后的都不是什么好的话语。 他露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表情。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知道他做得一切,他也同样知道我做得一切。」 艾达的笑容僵住,听到他的下一句话,那笑意慢慢敛去。 「我们可是同一个人。」 即使霍桑劳伦特与它都不愿意承认,但他们就是一个人。 体内非人细胞产生了自主意识,这种意识是在霍桑·劳伦特本人的意志上建立起来的。 红色的虹膜散开又凝聚，他露出苦恼的表情：「你看，他想要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艾达知道，这应该就是霍桑听到了对话的内容,正在试图夺回自己的身体。 她装作没看见,扯扯嘴角，应和道：「你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尽我所能。」他随口应付,「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他向前逼近一步：「你确定？」 理智告诉艾达，她应该后退和这个男人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但她做不到，某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底升起。 伴随着空气之中的紫檀气味让她欲罢不能。 黑暗之中，他精緻如雕塑般的脸庞近在咫尺，苍白的皮肤和似血一样殷红的唇，让艾达感到莫名的欲气，或许也因为信息素的酝酿,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它掌管的霍桑·劳伦特，要虚弱的多,也更容易，任人摆弄。 艾达羞愧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她发誓她根本没有想过与眼前这个人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但这种念头就是毫无徵兆的出现在她的大脑，以至于她又一次想起来好不容易驱散出脑海的东西。 ——迦百农之心中，这傢伙压在她的身上，趁她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 他是故意，是乘人之危！ 艾达瞪住这个人。 他比霍桑恶劣，非常多！ 他注意到艾达的表情。 羞愤。 但这不影响他把话说完：「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与她想像中的一样，符合这傢伙的恶劣。 「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他捻起她的发丝，「说真的，你真的不像个雌性，雌性omega。你看看你的头发，稻草都比它们柔软。」 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低头轻轻嗅着她的发。 「很甜的糖果味。」他睁开眼睛，似笑非笑，「他们这样了解我的喜好。」 「了解你的喜好？」 「是的。」 他松开艾达的头发，低下头看去。女人楞怔着，一向狡黠的眼眸之中暗流涌动，甚至，眼底泛起红。她也抬头看着他，无数的讯息在短时间内刺激着艾达的大脑，她应该在颤抖，应该大声呼唤，可她的身体像被浇注了铁水，不能动，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关闭许久的开关，一切的脉络都清晰起来。 她是，为了他而诞生的吗？ 男人抬起手，用那骨感分明的手指点上艾达的唇。 她的灵魂在颤抖，因为他。 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喜欢这种赋予她情感的行为，也愿意看到她给予的反应。 这更加清晰了艾达属于他的念头。 不过，颤抖让她美感尽失。 「考虑清楚了吗？」 她沉默着摇头。 「拒绝，还是不知道？」 她又摇摇头。 他不急，指腹在艾达的唇上流连。 冰冷但情色。 女人的眼底闪过坚定，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状态，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霍桑舔过干涩的唇，眼中的期待化作实质，快要突破红色的枷锁。 在他火热的注视下，艾达踮脚覆上男人的唇。 红色短暂的褪去，又如潮水重新覆盖。 第109页 他不满意。 这个吻确实是她的糖果味，却不够解馋。糖纸上残留的甜味，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是他的目标。 毒蛇是诱人且贪婪的。 这样浅尝即止的吻，算不得吻。 男人主动退开。 艾达疑惑地抬起头。 「这能算作是一个吻吗？」他问，「高科院没人教你怎么接吻吗？」 脑子中轰一声炸开，艾达挑衅道：「或许，应该由你来教。」 「你想和我接吻……身为一个贵族绅士，我想我……」毒蛇的眼底激起亮光，「乐意至极。」 他半俯下身子，纠缠着艾达的腰肢。专属于捕猎毒蛇的进攻欲在这一刻完全的不加掩饰的展露出来，□□着殷红的唇，以至于红肿起来，他也远远不能满足。 艾达的指尖深陷入他的血肉，她被吻得近乎窒息。很难想像，赐予她这样激烈情感的人，浑身冷的像是停尸场的死尸，这种冰冷的温度，甚至不能靠这个吻化解。 不同于以往几次若即若离的触碰。这一次的毒蛇，展现出他的不容拒绝，舌尖抵着口腔，勾画着纹路。双臂收紧，死死钳制着独属于他的猎物。 他要将她吞噬，拆骨入腹，片甲不留。 信息素交缠着，空气之中的糖果味被这个男人全部劫持，收入怀抱。 这是让每一个alpha和omega疯狂的时刻，此刻他们应该只有彼此。 可艾达却渐渐从他赐予的情欲之中脱离出来。 她眼中清明。 沉沦欲望的是他，只有他。 许久，唇齿间的疼痛超越他带来的感情之后，艾达木木地移动牙齿，轻轻磕上他的唇。 鲜血的味道蔓延开来。 艾达抿唇，却只感受到紫檀树的清香。 「胆子真大。」他没有抬头，额头抵在艾达的肩膀，「我会记得你咬我的。」 艾达平复着呼吸：「该你履行承诺了。」 「也许你应该稍等片刻，稍等片刻就好。」他抵着她的肩膀，平复着翻腾的欲望。 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被霍桑压制。 「可惜，她是为我而生的。」 霍桑聆听到他的挑衅，甚至没有一点点情感变动。 他是人，而毒蛇不是。 他尚拥有理智，可毒蛇只凭本能行事。甚至因为压制不住欲望而提前出现破坏他的计划。 这就是动物性的劣根所在。 这也是为什么那批科学家不完全制造独立的生命，而是选择将这种人造生命与身体强壮意志坚定的人类结合起来的原因。 「我喜欢纵欲的感觉。」猩红的舌尖舔去唇角涌出的鲜血，露出回味的表情，「我压制不了他太久了，沿着这个往出跑，只要你能逃出舱门，他就拦不住你。到时候，霍桑·劳伦特就会告诉你一切。」 霍桑·劳伦特。 小心翼翼地避免一个晚上，最后确是由他亲口念出这个名字。 真令人讨厌。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沿着走廊奔跑。 距离转瞬即逝，随风入侵门禁系统，艾达成功逃出舱门。 看着纤细的背影奔向深沉的夜。 专属毒蛇的红若即若离起来，渐渐地，被海一样浩瀚的蓝所代替。 「小怪物，我说话算话的。」 脑海深处传来钝痛，霍桑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身形，脸色的平静险些崩不住。 他突然能够理解，毒蛇离开之前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的狼狈。 这个omega，对他的影响，要比想像之中大了太多。 「该死的。」舱门大展着。 霍桑唾骂一声，快步追去。 毒蛇判断的没错，只要艾达亲眼看到，他就不会继续隐瞒。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应该知道的，他只是不希望她太早知道而已。 与毒蛇不同，霍桑的人性让他顾忌太多，衡量太。，这些思绪使得他做事束手束脚，反而失去了毒蛇的那份洒脱。 对于艾达，他与毒蛇一样无法拒绝，只能尽量的避免与她拉进的距离。 毒蛇可以亲昵地称呼她为小怪物。 而他却只能严肃而疏离地叫她一声艾达小姐。 这也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若是沉溺在这个omega的诱惑之中，他就再也无法逃离联盟的控制。 根本没用。 那个随心所欲的傢伙儿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该死的，小怪物是他想出来的。凭什么让那东西称呼的那样亲昵。 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离霍桑远去。 甚至于，他站在舱门口深吸了好几口冰冷的空气，来平复燥热的思绪，然后才有勇气迈出舱门。 眼前的一幕让艾达震惊。 早先时候立在荆棘鸟号周围的防护栏后，围着一圈圈不明生物。 特勤舰队的士兵正在用武器击落那先试图翻越防护栏的生物。 红色，蓝色，灰色，绿色，黑色，黄色。 它们有各种各样颜色的眼睛，有人一样的身体结构，可艾达知道，它们不是人。 「是失败的实验品。」霍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艾达回头，高大的男人已经恢复成她常见到的模样。除了那一模一样的容貌，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一点毒蛇的影子。 「劳伦特先生，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东西？」艾达的声音听上去带着怨念。 第110页 「我没想着瞒着你，因为我知道瞒不住。」他转过头对上艾达浅色的眼眸，「你会好奇。」 「那你为什么阻拦我？」 霍桑沉默片刻：「你觉得这里像地球，不是吗？」 「所以不想破坏我对它的初印象吗？劳伦特先生。这是你的初心吗？」 第63章 插pter63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相信吗？」 「会的。」艾达点头，「因为你也相信我，不是吗？」 「是,但不全是。」霍桑的视线放远。 「他们是四维生物寄生体？」 「不全是。」霍桑往前走,艾达跟在他身后,仔细听着他的话语。 「这里远离核心区,多是失败品。」霍桑眼神沉下来。 一行人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替尤金收集一批普通改造人的数据用于研究药品。 毕竟,净土多数改造人只是与普通生物结合。 而不死者，则是各种人体实验失败品的总称。 有强有弱。 艾达看着一位特勤队员捏住一直绿眸不死者，外接的机械手臂变喷射器，火光四射。 不死者发出惨烈的嚎叫,吸引着附近的同伴都向那个方向靠过去。 霍桑也注意到。 他眼神示意艾达后退。 男人身形一闪,与不死者对抗的队员注意他的介入，默默退开。 霍桑出手很快,一下就将那东西制服。 他单手掐着不死者的脖子将其按在地上。 队员适时上抵上採样器。 霍桑从腰间抽出匕首,划开不死者的手腕。 一股奇怪的味道散开，他小心翼翼地收集出流出的血样，将装好取样瓶重新换给队员。 起身，抽出配枪，击毙围上来的其他不死者。 有他的加入，围挡上的特勤队员压力明显减小。 霍桑的手很稳，每开一枪，必然会有一个不死者倒下。 但不死者之所以称之为不死者，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会真正的死去。 即使击破中枢系统，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只需等到下一个夜晚，他们便又回重新甦醒。 而击伤其他部位，不死者的细胞组织，也会在最快速的时间能进行修复。 这与艾达类似。 甘道夫计划也是从无数改造实验中汲取的经验。 艾达心念一动。 随风自然而然的化作两把枪。身影一晃，她出现在霍桑·劳伦特身边。 男人看她一眼，视线重新回到不死者群体上：「这些只是最下等的，深入四号遗蹟，会见到更加强悍的不死者。」 「具体区别呢？」 「形态上的差异，也有意识上的。」 艾达开枪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霍桑。 男人绷着脸，瞄准着远方的不死者。 毒蛇就是意识异化的产物。 艾达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手稿中的一号实验品。」 「嗯。」 霍桑答的利索。 给艾达看那份手稿，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打算隐瞒。 「那手稿的主人是谁？你说她还活着。」 「肖瑶。」 肖瑶？ 艾达在大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是尤金的那个女助手。 不过霍桑下一句就破灭了她的想法。 「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男人收起枪。 面前，不死者的身体堆出厚厚的一层。 霍桑转身跳下围挡，艾达连忙收枪跟上。 「不记得？」 「有一种方法可以封印人的记忆。」 「催眠吗？」 「类似，但不是。」 霍桑没有接着说这种封印记忆的方法，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艾达：「我们定于后天出发深入四号军区实验区。」 艾达点头，这个她知道。 霍桑看着她的表情，面上露出艾达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一瞬间，又隐去。 他转身继续走。 「深入四号遗蹟，毒蛇会躁动。」他开口，声音渐冷，「而你是限制他的武器。」 「他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艾达快步上前，拦在霍桑面前，「你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霍桑俯下身子，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艾达，像深沉的夜幕。 「他说我是为他而生的。」 「是的。」霍桑给出答案。 眼眸中如繁星一般，点点闪烁。 「你要用我限制他。」艾达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眸，「你害怕他抢夺你的身体。」 「不全是。」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题这么多，你当不了一个好的特工。」 卓院士曾说过类似的话。 艾达不在乎，本来她也没有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耗下去。 她无视了霍桑语气中的调笑，严肃无比地提问道：「那你呢？」 他无法拒绝我的诱惑，那你呢？霍桑·劳伦特先生。 那双眼眸中似乎露出了深深的讽刺。 他笑了，没有之前的温和，冰冷刺骨。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艾达小姐。」 「是吗？」艾达不信他的话。 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唇，艾达勾出一抹笑：「你的答案，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凑上去亲吻他。 信息素反制压制了霍桑的动作，她轻松得逞。 第111页 一只手覆上他的胸膛。 她咬上去，学着他的模样用牙齿厮磨着他冰冷而潮湿的唇，迫使他沾染她的气息。 这是毒蛇赐予她的感官，而她原封不动将它还给霍桑。 唇舌触碰传来弱电流般的刺痛。手掌下按着的他的心脏，沉稳如常，一下一下，似乎在嘲讽着她的无用功。 艾达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她赌气似的用力一吸。 发出「啵」的声音。 霍桑猛地推开她。 「你这是做什么？」 艾达后退一步，手掌离开心脏时，她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改变，魅惑似的，猩红的舌尖舔去唇角的水渍。 男人眼瞳一缩，下意识地握紧拳。 那是他的痕迹。 「劳伦特先生。」艾达咧出一个笑容，殷红的唇吸引着他的眸光。 「你的反应不是这么回答的。」 他和毒蛇一样。 受她影响。 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艾达已经能够理解，他刻意拉远距离的缘由。 「晚安，劳伦特先生。」艾达行礼，转身走出几步，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是毒蛇更加诚实。劳伦特先生，你说是吗？」 霍桑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难得一见得，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回到船舱之后，艾达没有着急休息。 她尝试连接卓越，却失败了。 想起上一次与卓越通话时，少年曾提起过，他要执行任务。 艾达怕影响他，就将这些时日整理出的消息编辑好，以文件的形式发送给卓越。 时间一转而过，两天时间内，特勤队捕获众多的不死者。 同时，尤金方面也有消息传来，会派遣舰艇接应他们，只是净土内部的伺服器受到了攻击，暂时分不出精力。但他保证，会尽快配置舰艇。 艾达猜想，这次事件恐怕与联盟有关。 「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艾达默默想。 迦百农之心迎来一个陌生的客人。 许一见到风尘僕僕的少年，神色大变。 卓越是为许二的事情来的，来之前，他看到了艾达发送的信息，对许一想与他合作的事情有所了解。 两人之间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交换了部分讯息。 「清点完毕。」阎善最后一次确认好装备，汇报导：「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霍桑看一眼角落中沉默的艾达，转头下令道：「出发。」 这次任务随队一共八人。 处于艾达、霍桑、许三、阎善之外，还有四名专长不一的特勤队员。西村则和剩下的特勤队友留下来，进行基础研究和应对其他突发情况。 与他们聊天中艾达得知，这些人都出自迦百农之心，都是从数百场厮杀中活下来的猎人。 八人搭乘三辆军用吉普往北开。 不可避免地，艾达与霍桑分配到同一辆车上，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许三。 也不是阎善故意的，分配车辆时，他不得不考虑艾达身为omega，她的信息素会对alpha产生影响。 在他的认知里霍桑自制力超群，而许三是个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 三人面上如常，谁也没提出换车。 许三的视线在霍桑和艾达脸上一扫，自觉地坐上驾驶位。 全自动驾驶，他也不用手动操作什么。 不过，上车后第一件事，许三将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放下。 啪嗒一声。 艾达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霍桑，默默偏过头。 按着距离，向北直线800公里，便开始进入实验区。 但星球多年无人居住，很多道路已经出现阻断，不停的绕路，将这个距离拉大。 车里气氛诡异的沉默。 霍桑闭目养神，艾达猜测他应该是在用光脑处理公务。 许三一个人在前车，也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艾达休息一会儿之后就睡不着了。 她想起许三说，这颗星球是最接近地球的星球。 想着，她伸手打开了车窗。 外头的景色涌入眼中。 入眼是一片绿。 各种各样的植物，各种不同的，层层叠叠的绿色。 艾达的下巴抵在车窗上，静静地注视着外头的景色。 没有她想像的那样惊艷，却又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深深的吸引着她的视线。 路障多，吉普的移动速度算不上快。 从车窗涌入的风，清清凉凉的。 霍桑感受到凉意，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落在艾达身上，她侧着身子，双臂交叉搭在窗沿上，下巴枕着胳膊。 风吹起她的头发，卷着甜蜜的气息，生动鲜活的，让他动容。 以至于，这样看着她的时候，让他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忘记！ 霍桑眼瞳一缩，反应过来，他猛得往前一扑，磕上了艾达的背。 伸手按下车窗键，扩散的气息被重新阻隔在封闭的车内，但被风带走的那一部分，已经无法挽回。 侧头，入眼的是艾达因为疑惑而紧锁的眉头。 该死的。 霍桑深吸一口气。 这里是四号遗蹟，生命之树的气息会引来□□烦的。 第112页 第64章 插pter64 可惜,已经迟了。 那不可言说的甜美，随着风，飘散远去。 霍桑扶正艾达,移动回自己的位置,在女人的注视下,开启了通讯器：「所有人,警戒四周。」 艾达表情一沉：「出什么事情了？」 「生命之树。」霍桑扭头看她,表情严肃,「实验室里曾有关于欲念之花的实验。」 「那是什么？」艾达并没有听说过慾念之花。 「一种特殊的四维植物，以生命之树为食，也吞噬人类的欲望，称为欲念之花。」 艾达楞楞,她想要迦百农之心中的那种绿色寄生虫。两者都是吞噬生命之树的存在。 「它和生命之树寄生虫有什么关系吗？」 霍桑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欲念之花肥硕的花瓣，是寄生虫合适的繁殖地。」 艾达还想趁这个机会再问几句,阎善的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先生,右后方检测在特殊生命波动，有东西在向我们极速靠近。」 「引开他们。」霍桑沉着下令。 三辆车中的最后一辆由阎善驾驶，接道霍桑的命令之后，它渐渐脱离了行驶路线。 艾达转头看着霍桑，用眼神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相信阎善。」霍桑沉声道，「他是迦百农之心最强猎手。」 艾达沉默，她不敢再开窗，只能不停的回头看，试图从后玻璃之中窥探一下现在的进展。 耳边响起激烈的枪响,这更引起艾达的不安。 前座的许三放下隔板。 他单手搭在车窗上，懒洋洋地扶下墨镜。 通过挡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树杈上，多了许多道身影。 「你的手下，不怎么靠谱。」他幸灾乐祸地开口。 看着大开的前窗。 艾达的表情变了一变。 许三体内也有生命之树细胞。 她扭头看霍桑。 男人的眼眸眯起来，露出危险的光。 按道理，艾达的气息虽然充满诱惑，可她开窗的时间不长，就算不死者捕捉到这味道，也没理由这么快赶来。 白天本来就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 真正的原因在此。 不过，他并不感到意外。 此行带着许三，他就做好了应付各种意外的准备。 强悍的精神力瞬间突破汽车的自动驾驶系统，霍桑的光脑连接驾驶系统。 许三反应过来想去争夺，霍桑却已经控制着车身向着面前出现的不死者撞去。 血肉模糊在挡风玻璃上，又因为吉普高速移动而滚落在地，车轮无情碾压而过。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地上的烂肉碰撞出巨大的气泡，慢慢地鼓胀出人形。 气泡炸开，一个完整的「人」重新出现在艾达眼前。 「这不可能！」她惊喊出声。 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 「没什么不可能。」霍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艾达，「造成失败的原因，是贪婪。」 贪婪！急于求成制造最强的改造人，不顾一切的融合各种各样的生命。将一切自然界的规律抛之脑后，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诞生这样的怪物，也不足为奇。 搭在肩膀上的手让艾达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这种惊人的恢复的能力与她也有类似，只是她的恢复能力没有这种怪物……惊悚。 艾达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霍桑敏锐地捕捉到。 他也有过类似的感受，与眼前的女人一样，疑惑自己与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 实验给他们带来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 「听着。」他按着艾达肩膀上的手用力，扳正了她的身体，迫使艾达与他对视：「你不是他们。」 「明白吗？」 他这样严肃。 蓝灰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艾达木木地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与那些东西不同，她害怕的是，若这个实验继续这样不停歇的进行下去，终有一天，她也会失去理智，成为一个只会听命行事的工具人。 两人对峙的片刻。 许三瞅到机会，精神力微动，想要抢夺控制权。 只一次，霍桑没有留情面，精神力直直冲击大脑。 如同巨斧一样，硬生生地噼开他的防御，向着盘踞在许三大脑皮层深处的欲念之花的一抹意识而去。 丝丝缕缕的精神力，如同狩猎的蛇，缠绕绞杀，精准而优雅。 青年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身体剧烈颤抖。 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涌出，墨镜也无法遮挡。 艾达早就感觉许三反常，趁这个机会，她猛的一抓，手指勾着将那墨镜抛出。 墨镜之下，遮挡着的是漆黑的空洞。 许三的眼珠不见了！ 俊俏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 艾达微启唇，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扭头看着霍桑，脸上惊恐与惋惜混合的复杂表情。 剧烈的抖动之后，许三瘫软在车座上，脸色煞白，他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带着眼珠，空洞洞的，直勾勾的，毫无神采的盯着远方，突然之间，他转过头来，用那空洞注视着艾达。 艾达被他盯的头皮发麻，但却没有力气移开视线。 第113页 在她的视线之中，那两个黑窟窿之中，有粉色的，粘稠的生命体，正一点点脱离许三的身体。 它看上去异常的疲软。 奇异的说不出感觉的香气笼罩着她的意识，艾达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接过粉红色的黏液。 突然，眼前一黑。 一双大掌堵住了她的视线，奇异的香味被淡雅的紫檀代替。 感知之中，那粉红色迅速钻回许三的身体。 艾达打了个寒颤，猛得清醒，她拉住那双有点凉的手，一脸诧异地扭头。 不敢继续看许三。 「他被欲念之花寄生了。」霍桑解释道。 「那东西呢？粉红色的，是欲念之花？」艾达追问道。 霍桑点头。 那是欲念之花一小部分的意识，正是这个东西控制了许三的意识，使得他处于一种敏感易怒的状态。 他早就知道许三有古怪，也知道是欲念之花从中作梗。至于欲念之花目的，根据尤金的分析，应该是想重新回到四军区实验室。所以，这次任务他带上了许三，要想看看欲念之花究竟要做什么。 艾达口中的粉红色东西他并没有看到，霍桑判断，这种东西只有体内含有生命之树基因的人才能够感应到。 在他的视野之中，艾达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紧紧盯着漆黑的深洞，眼眸之中流露出不可压抑痴迷，她有意识的，想要靠近许三的身体。 霍桑猜想，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压制了欲念之花的活力，虚弱的它，迫不及待的需要更换一个新宿主。 万般无奈，它选择了体内有生命之树基因的艾达。 想起了在净土内尤金给他看过的监控，许三是与培养舱内的欲念之花对视之后，才突然失控的。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才选择捂住艾达眼睛。 与他猜的一样。 欲念之花，必须与人有视线接触才能侵入人的身体。而且入侵的对象也不是随意的，而是体内含有生命之树的基因的，甘道夫实验品。 霍桑的视线落在那片空洞之中。 血已经止住了，欲念之花不会浪费一点食物。尤其是它现在处于虚弱期，生命之树对于它是大补的补品，否则它没必要冒着被霍桑毁灭的风险试图更换宿主。 霍桑定定神，欲念之花短时间内部不会继续捣乱了。 他伸手将艾达抛在地上的墨镜捞起来，重新按在许三脸上，将那惊悚的黑洞遮挡起来。 「他的眼睛没有办法恢复了吗？」艾达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结束之后，低声询问。 「不知道。」霍桑回答。 按照生命之树的恢复能力，断肢重生都有可能，但许三的眼睛是被慾念之花吞噬，能不能重新生长，他没有把握。 「那……」 「安静。」霍桑打断艾达的问题，他的视线移动到窗外。 密林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层出不穷。 先前的不死者一直跟在车后，现在，感受到欲念之花的召唤，又有更多的，沾染着欲望的气息，向这个方向而来。 「阎善。你那边什么情况？」霍桑按住耳朵里的通讯器，「听到回话。」 回答他的，是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男人的眼神更暗。 他斜一眼艾达。 艾达明白了他的眼神。 他要给她任务。 「我没问题。」艾达正色道。 「阎善他们可能出事了。」 通讯器上，代表阎善车辆的信号点，已经完全消失。 男人将车停下，极速转移到驾驶座上，他关闭了自动驾驶。 「系好安全带。」霍桑提醒一句。 下一秒，吉普调头，扬长而去。 跟随着他们的不死者在短暂的楞怔后，也立刻调头跟上。 艾达扭头，看着车后跟着的一大片黑影。 「我去把他们解决掉。」 霍桑并未制止，他伸手摸到腰间，摘下那把银色的枪，抛给艾达。 「别用机甲，节省点能源。」 艾达重重点头，将固定绳索绑在车座上，打开窗户翻上车顶。 膝盖磕在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艾达单膝跪地，微微昂头，展现着狩猎者的优雅与从容。 子弹上膛，屏息瞄准。 感受到食物的气息，不死者扑上来。 「嘭——」 猎杀，开场。 第65章 插pter65 霍桑给予了艾达足够的信任,从始至终，车速丝毫未减。 疾风捲起艾达的发，浅黑色发丝之中,蓝青色的金属丝流露着冰冷。 艾达没有刻意控制随风,机甲内置的智能系统着控制机甲,偶尔化为利刃,割断偷袭者的脖颈。 超维金属带来的伤害,即使是不死者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手中的银色枪械不停地吐露着光芒,根本不需要担心过热的问题。 艾达细细打量，银白色的枪身上，纹刻着一圈橄榄枝。 橄榄枝花冠。 艾达知道这个，先前查阅有关第四军区的资料时,她曾看到过,劳伦特家族的族徽，就是橄榄枝花冠。 和平与友谊,重生与高贵。 她微垂下眼帘,不免觉得有些悲凉，一个守护和平的家族，最后也衰败没落下去。 人类本性好战，在种种协议约定的束缚和对外星物种入侵的灾难考恒下，才勉强的在四大星系之中安定下来。 第114页 可实际上，征服更遥远的星系，一直以来都是联盟首脑的目标。 不死者们逮到机会，趁艾达思绪不在，又一次阻止进攻。 它们不惧怕死亡,生命之树带来的诱惑无法抵御。 蓝青色的光泽自头顶一闪而过，一只埋伏多时的不死者从树上跃下,被随风噼成两段。 艾达躲闪不过，被腥热的血浇了满头。 浑身烧疼，那血液似乎带着腐蚀性。 可艾达顾不得仔细思考这个。 她猛得意识到，这些不死者并不像霍桑说得那样只凭藉本能办事。 虽然它们中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但刚刚那只，似乎拥有智慧。 它判断了他们的行车路线，提前在树上埋伏！ 艾达被自己的猜想吓到，要知道对付一个拥有独立智慧的存在，远比对付与群只有武力的行尸走肉，难得多！ 她胡乱地抹抹脸上的血，眼睁睁地看着成群的不死者突然停滞下来，向四周茫然的寻找着。 艾达恍然大悟。它们是看不到东西的，依靠气味来追寻目标，她沾了满身血，与不死者的气味一致，它们也就无法寻找她的具体位置。 她满意地点点头，从内衬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胡乱摸摸脸上身上的血，通过车窗重新钻会车内。 将昏迷的许三丢到后座上，艾达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霍桑扭头看她。血淋淋的模样。 「不小心沾的。」艾达揪揪领口，漫不经心地解释。鲜血顺着白皙的皮肤而下，留下道道鲜红的痕迹。 霍桑的视线顺着血痕向下，到一个点猛然定住，别过头：「处理一下。」 艾达又应付似地擦了擦，就不在动作：「这种气味能瞒过那群傢伙。」 「……」霍桑沉默片刻，视线在艾达露出的皮肤上掠过。 这种骯脏的气味，同样也骗过他的鼻子。 那种甜蜜的，让人心安的味道，被压制的无影无踪。 「安全后好好洗洗。」 艾达没多想，随口提道：「这些不死者，是不是拥有智慧？」 霍桑身形一僵：「你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很少。外围多是失败品，如果遇到了智慧生命，只能说明，第四军区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霍桑看她一眼：「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来到了这片土地。」 「联盟的人？」 霍桑摇摇头。 联盟绝不会亲自蹚这趟浑水。他们想方设法，也只是迫使霍桑·劳伦特来到这片被抛弃的土地。 霍桑没有回答。 但艾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到的这批人不是联盟的人，而是另一方未知的势力，他们释放了实验室中的实验品。 这次的任务，难度增加了。 两侧的树渐渐稀疏。 霍桑减慢了车速，附近就是阎善所驾驶的车辆最后出现的位置。 蓦的，眼前晃过一道影子，男人猛得一脚剎车。 艾达身子向前一栽，霍桑及时伸手拦住她。 「谢……」艾达谢还没说完，就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激起层层叠叠的红。 她来不及多加思索，猛地抓住霍桑劳伦特的手。 「霍桑！」 男人停滞一瞬，眼底的红渐渐散去，那双眼眸又恢复成海洋一般的浩瀚。 艾达松了一口气。 霍桑扭头看着她，视线移动到她紧扣着自己的手上。 艾达连忙抽回手，扯出个笑容。 沉默没有维持很久。 「下车。」霍桑低低一句，「车里目标太大。」 艾达回头看一眼后座上昏迷的许三。 霍桑察觉到，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管他，这小子命大，死不了。」 艾达无奈抿抿唇，她将那把银色的枪递还给霍桑，意念微动，随风出现在手中。 霍桑看到随风，默默接过配枪。 「小心点。」他叮嘱道。 密林外，是一片荒芜的沙地。 这颗星球确实是最接近地球环境的一颗，但多年各种生物化学实验的摧残，让它饱受磨难。 周围光秃秃的一片。 霍桑取出一副手套带上，他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捧起一把细白如雪的沙砾。 「白沙？」艾达凑上前。 「嗯。」 沙地上，分布着几种不同的脚印。 有光脚留下的痕迹，也有军靴留下的痕迹但，排列整齐，丝毫不显得杂乱。 艾达看着脚印延迟到白沙地深处：「他们是被人带走的？」 霍桑回放着先前的通讯波段，侧耳倾听，不放过其中任何一点痕迹。 「阎善先离开的，然后第二辆车也失去了联繫。」 艾达有印象，第二辆车的驾驶员是个有着一头波浪黑发，长相艷丽的女性alpha，听阎善叫她塞壬。 海妖塞壬。 「阎善与塞壬取得了联繫。」霍桑推测，「却独独略过了我们。」 「距离问题？」艾达说出口，又觉得不可能。霍桑的特勤队配备的都是通讯设备都是星际一流，跨星系联络都不成问题，绝不会因为几十，甚至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出现这种问题。 「应该不是。」霍桑的回答更加应证了这一点，男人微昂起头，眯眼注视着天空之中的人造光源，「我们被监视了。」 第115页 「监视？」艾达猛地捂住嘴，她想尝试用精神力与霍桑交流。男人却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正常交流。 「不需要那么复杂，你精神力不弱，应该能够判别我们是不是处于被监听的状态。」 确实，没有感受到奇怪的频率波动，应该是没有监听设备的。 霍桑松开手指，白色的细沙从他的指缝中流逝。 「监视者故意屏蔽掉我们的信号，他们的意图就是将阎善等人引走。」 「他们就那么肯定你会救人？」 霍桑深深看她一眼，重重地点头：「我会救。」 艾达噎了一下，霍桑的回答过于果断，让她产生了点点愧疚之情。 明知道有人算计，若是做决定的人是她，想来是不会伸出援手的。不过，问题的关键是需要救援的人在她的心中处于何种地位。如果此时被劫持的人是卓越，她也会和霍桑·劳伦特一样果断。 霍桑没有闲着，他将吉普车转移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用设备做了伪装，又在附近喷上掩饰味道的药剂。 「许三短时间内不会醒。」他看了艾达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决定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他又问。 艾达平静地问：「你有信心？」 即使知道是陷阱，也要去闯一闯的信心。 霍桑不答反问：「你没有？」 艾达低头一笑，随即对上霍桑的眼神，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跃跃欲试。 「怎么可能？」 两人一触即合。 霍桑简单分配了一下车上携带的物资，知道艾达擅长轻巧的技巧作战，他将多数的装备放进自己的背包。 艾达看到他的东西，不禁产生疑惑：「你没有自己的机甲吗？这些放进『寡肽』空间不就好了吗？」 霍桑摇摇头，默默拉好背包拉链。 「出发。」 两人沿着白沙地上的脚步，向北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地上的脚步戛然而止。 而四周，以及是一片荒地，没有丝毫有人烟的痕迹。 虽说两人特意放缓了行进速度，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按照导航定位，两人一小时走出七十公里。 别说人影，除了脚印，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其他能够证明身份的痕迹。 艾达扭头看一眼霍桑，男人负重前行，时近正午，平日里温暖的人造光源在这种时候，也有点炙烤的感觉。 霍桑抬手擦汗，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之中瀰漫中一股淡淡地紫檀的气味。 艾达楞了一下，别头用手肘捂住了鼻子。 这一捂不要紧，被先前沾染的血腥气呛到，一直咳嗽。 霍桑隐去一抹笑，从口袋中取出手帕递上。 「现在没有不死者，你可以把血洗掉了。」 艾达低头看看身上，确实狼狈。 「那你警戒。」她说一句，手臂一挥，「随风。」 长发中蓝青色光泽微闪，眼前出现一架轻型机甲。 女人单手一撑，跳进驾驶舱：「切换生活模式。」 随着命令落下，随风立即变形，由机甲形态变为小型舰艇。 艾达进入机甲的瞬间，身形一滞，她回头看去，随风内部的屏幕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好久不见了，艾达。」 第66章 插pter66 第六局局长！ 艾达立住,虽然心中不愿意，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屏幕另一端，第六局局长露出笑容,「任务你有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艾达低着头,顺从而乖巧,「我一直在努力完成我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接近霍桑·劳伦特。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调动随风的监控系统,现在他就站在舰艇外。」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你可是我手下的一员大将。」 「局长,您是有新任务要交给艾达吗？」艾达不愿意听他虚假的话语。 「着急。」第六局长微微蹙眉。 「抱歉，局长。」艾达立刻认错。 「今天联繫你，确实是为了任务。」 艾达沉默着，等待局长下令。 「艾达啊,你长成大姑娘了,今年有二十七了吧？」 「再过三个月，就二十八岁了。」艾达回答。 「哦,那是是时候找个alpha了。」 艾达抬起头。屏幕上,是第六局长浅淡而薄凉的笑。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艾达甚至不需要多想。 「谨遵您的命令，局长。」艾达重新低下头，无数的言语与情绪，全部隐藏在她毫无波澜的眼眸之中。 不得不听，不能不听。 自己和卓越的命，都握在这个人手中。那段可以随时取她性命的致命编码。 艾达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不去多看，不去多听,也不去多想。 第六局需要她是个工具人，即使是伪装,她也得伪装成一个乖巧的，只听命令的工具人。 她已经有所猜测，所以接下来的话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你觉得霍桑·劳伦特怎么样？」 「凭局长做主。」 她哪敢多说什么，她哪里配多说什么，她哪里敢评论上头为她选择的alpha。 从高科院进入第六局的那一天起，她就不仅仅是个实验品，还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第116页 「我们这样的人，晚上睡得着觉吗？」 艾达还记得，手中的利刃第一次洞穿活人的胸膛时，她害怕极了。 明明一次次提醒自己，那人是想要欺负卓越的坏人，可她还是忍不住害怕，发抖。 她蜷缩在卓越的怀抱之中，试图汲取点点温暖。 少年沾染着血色的单薄身躯，是她唯一的依靠。卓越咬牙忍着巨痛，用仅剩下的一只完整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就和现在一样，粘稠而腥臭，令人作呕。 可那血液不只是加害者的，还有受害者的。 那个alpha伤害了卓越。他是加害者，卓越是受害者。可反过来，艾达的结果了他的性命。她是加害者，那个人是受害者。 有什么区别？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在净土之中，不也一样做着杀人的勾当，只是不知道为何渐渐地忘记了那种负罪感。 随意欺辱omega贪污的官员，被寄生的无辜军人，与她一样的人体实验实验品，仅仅因为实验的失败，就化作了她手下的亡魂。 「我这样的人，晚上真的能睡得着吗？」艾达又一次低低地问自己。 这一次，卓越不在身边，她得不到回答。那个一次次陪在她身边，可以为她奉献生命的纤弱少年郎，这一次不在她身边。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艾达。」第六局长的声音逼迫艾达从回忆中走出。 她抬头，浅淡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感情，冰冷的如同她一直以来厌恶的机器。 艾达一字一句重复，像是在提醒着自己，想要逃离的路有多艰难：「凭、局、长、做、主。」 「好，既然如此。艾达，你的新任务，三个月内，将霍桑·劳伦特收为你的alpha，我想看到他为你臣服，为你着魔。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月后你二十八岁，霍桑·劳伦特，一个强大而优秀的alpha，就算作我给你生日礼物吧。」 撂下这样一句话，第六局长切断了联络。 艾达站在原地，木着一张脸。 许久之后，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也不做遮挡，就这样光裸着，径直走近浴室。 对于第六局而言，她只是一件交易的货物而已。 但对于卓越，对于她自己来说，不是。 她是艾达，是艾达。 艾达绝不会自暴自弃。她一定会，一定会努力生活，静静地寻觅，等待，挣扎，终有一日，她会和哥哥一起，挣破着束缚着翅膀的牢笼，自由翱翔。 「你说是吧？随风。」 与此同时。 尤金的实验室中。 金发青年一眼严肃，他静默地看着面前对他抱着明显敌意的少年郎。 「小越。」 「闭嘴。」卓越狠狠地瞪他一眼，「叛徒别和我说话。」 「叛徒」尤金沉默。 他是有苦衷的，这话说出来很没有底气。 卓越那么聪明，他自然知道他的苦衷，只是这个别捏孩子一直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而已。 卓越转头看向许一：「麻烦你转告你们的研究员，说，我是为了生命之树与欲念之花而来。」 许一无奈，眼睁睁地看着尤金。 尤金嘆了口气：「慾念之花还在沉睡期，你来的不是时候。」 卓越扭头看着许一。 许一脸一沉：「卓越先生，我对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你既然同意与我们合作，就应该拿出一点，哪怕一点的诚意来。」 「我愿意来到这里，就是诚意。」苍蓝色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卓越平静地看着许一：「我来这里是因为艾达，帮助许先生你只是顺便，而且是看在艾达的面子上，才勉强跟你来这里。」 他重音落在勉强之上。 许一转头看着尤金。 尤金尴尬的咳嗽两声：「欲念之花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才会进入新的捕食期。」 「你确定？」卓越看着他。「我今早收到了第六局的调令，让我即可放下手中的任务，回到高科院接受检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尤金配合的摇摇头。 「生命之树出现了异变。」卓越解答道，「所以立刻马上，我要见到欲念之花。」 「这两者有什么联繫吗？」 卓越瞪他，尤金闭上嘴。 「行行行，让你看。」尤金往实验室的系统内输入一串命令。 不多久，放着欲念之花的培养舱慢慢移动到三人眼前。 卓越只盯着看了一眼，眼底就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转头对着许一道：「恭喜你，你的弟弟自由了。」 许一戒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卓越露出笑容，是自心底而出的笑容，「和我的猜想基本一致，如果是这样的话，艾达体内的生命之树基因也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什么猜想？我都让你看慾念之花了，你也该向我分享一些你的研究结果了吧？」尤金连忙追问道。 卓越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实验室外走。 一个猜想得到了验证，现在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高科院，眼前的结果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想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解决生命之树是远远不够的。 第117页 艾达决不能跟着他过隐藏自己生活，而要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最重要不是解决生命之树基因，而是体内的那段致死序列。 卓越被兴奋沖昏了头脑，默默与高科院第六局斗了多年，这是他收穫最大的一次。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欲念之花的异动。 他人不可查的粉红色线条，沿着地面，沿着墙壁，沿着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品，向着他扩散包围，慢慢地编织着一张无法逃离的网。 而卓越就是网中的猎物，唯一的猎物。 这张巨大的网逐渐收紧，一点一点，将卓越笼罩其中，不留一点逃离的可能。 「啊——」 尖利的惨叫之后，苍白的少年晕倒在地上，如同许三那一次一样，不省人事。 「艾达？」霍桑等了许久，日头已经西斜，他走上舰艇，轻轻敲了敲舱门。 已经不知道加了几次热水，艾达浑身泡在热水之中，昏沉无力。 霍桑的敲门声触发了随风的内置人工智慧，它调取出舱门外的监控，询问艾达。 「主人，是否放行？」 艾达懒懒地抬眸，看到霍桑·劳伦特的轮廓，又重新将头埋入水下。 许久，她浮出水面：「放他进来，让他等一会儿。」 随风听取命令，打开了舱门。 「劳伦特先生，艾达小姐请您稍等片刻。」 霍桑点头，四下打量着这个不大的舱室。 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小桌，一把椅子。 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冰凉凉的，一点都不像它的主人。 霍桑多少能够猜，艾达是omega，她不需要想其他的alpha一样执行复杂的任务。 她能够接触的任务，多是潜伏，或者诱杀。 不会有太多人能够想到一个长相美艷，身形修长高挑，又富有活力的年轻女性omega，会是从臭名昭着的第六局走出来的特工。 这与她的外形不符，也与人们的一贯思维不符。 艾达脚步极轻，没有一点动静。 她只简单地围着一层浴巾，湿润的发垂在脑后。 偶尔，冰冷的发丝接触皮肤，激起阵阵颤慄。 这更加清楚的提醒着艾达，她要做什么荒唐事。 霍桑察觉有人接近。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艾达猛得背过身，揪着浴巾的手下意识绞紧。 她，不愿意的。 第67章 插pter67 白皙的背嵴收入眼底。 霍桑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也许,在两人分开的这短暂时间内，她已经接受到了新的任务。 这显而易见。 因为欲望沸腾而蒸起，霍桑默默握拳,眼底泛起妖异的红被死死压制住,紧握的拳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艾达。」 艾达没有出声,她默默地拉紧浴巾。 大脑乱成一团,可她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 霍桑嘆了口气,他快步上前。 感觉到他的靠近，艾达绞着浴巾的手指节发白。 男人褪下外套，轻轻地披在艾达身上，又轻轻地拢起她的长发。 她在不安,在害怕。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心绞成一团乱麻。 「你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有违背你心意的事情。」霍桑将手按在艾达的肩膀，手指收紧,他力气不小,捏的有些痛，像是刻意的提醒她，要记住他说得每一句话， 「无论你是omega，beta，或者是alpha，我都愿意尊重与遵从你的意愿，绝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或许是害怕她不相信。 霍桑默默收回手，「我以劳伦特家族的荣耀起誓,绝不会强迫你，别害怕。」 「你的价值远远不止是你的身体。艾达。」 他更像是一位引导者,慢慢疏导者艾达的情绪。 男人笼着她的身躯，轻轻拍拍她的背：「把衣服穿好，他们还在等着我们。」说罢，他默默退出舰艇。 艾达很快就将穿好自己的衣服。 男人站在舰艇门口等着她。 夕阳之下，他眺望远方的天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沖她浅笑。 「在地底下。」霍桑跳下舰艇，激起白沙阵阵。 「这白沙较之一般的沙石更细更轻。」霍桑捻起沙石，「像是实验室的产物。」 艾达学着他的模样，蹲在地上，精神力外放，顺着地势，向下蔓延。 没深入多久，艾达的精神力就失去控制。 「有反侦查设备。」她判断道，「我们怎么下去？」 「我们等天黑。」 等天黑下来，跟着即将出现的不死者进去。 艾达点点头，将舰艇形态的随风收回。 霍桑从怀中取出小药盒，倒出几颗白色的药片，递给艾达。 「吃了，能够隐藏生命之树的气息。」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东西。 但艾达没有怀疑，接过药片直接吞下。 霍桑·劳伦特的为人值得信任。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她更加认可霍桑。 药片入喉有些辣，还有些苦涩。总之，是非常奇怪的味道。 霍桑将装药的小铁盒收起来：「以前从四号遗蹟找到的，只有这些。」 艾达点头。 霍桑离开军区实验室，至少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第118页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霍桑盯着艾达的脸看了半天，开口道：「是有很多年头了。」 「走了。」霍桑敛起表情，看向远方。 两人隐藏在附近的巨石阵中。 这里地势较高，视野良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地诡异。 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艾达换个角度，注视着先前经过的树林。 树与沙交界的地方，幽深而静谧。 无法预知总是可怖的。 艾达定睛一看，下意识地拉住霍桑，用眼神示意他。 男人也意识到问题，两人隐藏在一块巨石之后，视线落在交界的地方。 一道，两道。 不同颜色的眼瞳亮起。 艾达肌肉紧绷起来，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 「别慌。」霍桑覆在她耳边，「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事实证明，霍桑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群皮肤颜色青白，泛着死气的不死者，有意识往这边游荡而来。 它们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为了白沙地。 艾达霍桑对视一眼，屏住气息，跟在队伍最后。 心率被有意识的压倒最低，艾达的体温正在下降。 在距离两人黄昏停留的地方，不死者的队伍突然停留下来，不再前进。 艾达眼眸中闪过疑惑，往霍桑的方向看去，男人蓝色的眼眸微眯，紧紧盯着最前排那个与众不同的不死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有组织，有纪律，目标明确的行动。 这自然不是野生不死者能够做出的行为，它们之中有一位领导者。 结合艾达白天说过的话，霍桑大致有所猜测。 有人进入了实验室，放出了培养舱中的半成品，利用研究员在他们身体之中植入的基因来控制这些半成品。 领头的不死者眼中偶尔会闪过思索的光芒。 在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不死者之中，这种光芒分外明显。 而且，这些无意识的傀儡，也在下意识地保护着领头者。 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多久，霍桑就等到了艾达。 其余的几个方向，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死者的身影。 它们像是聚集的部落一样，簇拥着领头的首领，沉默的静立着。 半成品是需要定期进行基因重塑的，如果入侵者有这样的意识的话，肯定会对这些半成品进行维护。 它们曾是联盟珍贵的财富，时至今日，也依然是。明白它们价值的人，却不会放任这些实验品自生自灭。 而今日，霍桑的小队大规模的重创不死者。 指挥这种有组织的规模，对于这些半成品的消耗不少，若是还想要继续使用它们，发挥它们的价值的话。 今晚，就必须进行维护。 说得好听些，叫做半成品，其实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失败品而已。 霍桑猛得抓住手腕，眼波挣扎起来，瞳仁边缘，红色不断的浮现，吞噬着浩瀚的蓝。 带有智慧的实验品。毒蛇对于这种存在的兴趣一直很大，它们是他的猎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净土内部，一直有留言，说霍桑·劳伦特吃人饮血。 半真，半假。 吃人，是真的。 饮血，是真的。 但做出这一切的，并不是霍桑，而是他身体内的毒蛇，更准确来说，是早期的毒蛇，一种融合生命产生的独立意识。 那时候的毒蛇远比现在更难控制，他冷血嗜杀，毫无伦理道德。 他是丛林之中的野兽，没有规矩，不被束缚。 那时候净土是真正的无序之地，是联盟流放罪犯的荒星。那些人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之徒。而毒蛇则硬生生凭藉血腥残暴的手段，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硬生生杀出凶名。 近些年来，因为霍桑·劳伦特意识的介入。毒蛇安分了不少，除非忍无可忍，他已经很少去主动杀人。 这归功于霍桑多年清心寡欲，对身体的掌控权越来越大。 毒蛇本身的力量被压制，这可不是联盟高层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近半年来，联盟高层多次以净土安危威胁霍桑，几次三番挑起事端，逼迫霍桑，使得他不得不重新深入危险区域，为联盟所用。 最近的一次。他在其他星球捕获逃跑的人造实验品。最终，因为沾染实验品的血液，导致体内的细胞暴走。 尤金用药物稳定了他身体上的变化，但意识层面上，不可控的毒蛇又一次甦醒。 同一时期，艾达接受任务进入净土，在精心谋划之下两人在d区第一次见面。 毒蛇的话是真的。 霍桑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毒蛇对于联盟那些人的用处更大。 艾达来到这里，为的，更多是他体内的毒蛇。 毒蛇是不可控因子，他掌握的力量，远比霍桑更多更强。 联盟需要控制他的手段，艾达的用处就是这个。 霍桑一清二楚。 与那些老狐狸斗了许多年，他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可就是无法突破。 他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也一样。 霍桑不似联盟高层的老狐狸，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在乎东西实在太多。刚刚有所起色净土，衰变许久的劳伦特家族，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的银河系，以及，尚未人质的祖父。 第119页 这种东西牵制着霍桑·劳伦特。 只要他还在乎这些，就会仍人拿捏。 而现在，毒蛇感受到食物的气息，再一次躁动起来。 他有所预料，所以才坚持带着艾达同行。 越靠近实验区中核心地带，毒蛇的反应会更加强烈。他对这里怀着深入灵魂的怨毒，若给他机会，造成的后果不容设想。 即使他一清二楚的联盟的打算，也只能顺应他们的计划。 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惨无人道多少实验，才造出这个一个符合毒蛇审美的omega。 可现在，他必须去，必须依靠，去无条件的信任这个美丽的，坚韧的omega。 她完全值得。 细白的，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霍桑定定神，抬头去看，对上艾达浅棕色的眼眸。 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她在无声的询问他。 没事。 他用唇语回答。 艾达托着霍桑沉重的身躯，让他半依靠在自己身上。男人想要挣脱，却被艾达按住。 夹杂在众多的不死者之中，动作的幅度不能过大，霍桑放弃挣扎。 艾达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游离，勾勒出笔画。 他？ 霍桑眨眼，算作默认。 艾达支撑着他的身体，缓慢地迈动脚步，在一众如同雕塑一般的不死者中小幅度的挪动，接近着前面的半成品们。 她嘴唇微蠕，霍桑读懂了她的意思。 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发生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情，这几天更新不稳定。 原谅我qwq 第68章 插pter68 不死者大队伍停止移动。 几个拥有智慧的首领聚合起来。 艾达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特殊的频率,他们正在通过某种方式交流。 接着，艾达看到各首领分开，飞速回到自己的队伍前。 一种奇异的波动以眼前的智慧不死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艾达与霍桑对视一眼,默默隐去所有的气息隐藏起来。 大部队得到命令,四散开来。 艾达猜测,那信号的意识就是撤离。 支开了这些傢伙,他们才更好行动。 艾达和霍桑趁乱重新隐藏起来。 如退潮一般。不多久,先前聚集的不死者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感觉时机差不多，几个首领统一向一个方向而去。 他们离开后几分钟，艾达和霍桑从隐蔽物之后走出，飞速跟上。 两人不敢跟的太近,目视着几个不死者站在白沙地之上,划破身体，将血液浇在白沙之上。 沾染血液的白沙变得鼓胀起来,如同吸食满血液的蚂蟥,还有一些不满于食物的短缺，飞跃起向着几个不死者而去，一时间，形成白色的风暴。 随着「白沙」的离去，缓慢地露出隐藏在沙地之下的台阶。 不用多问，那台阶自然是通往实验区入口的通道。 艾达这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白沙，而是一种变异的白色嗜血虫。 而这片沙地。都是由这样的虫子组成的，它们是守在实验区的第一道难关。 不过,她也产生了一个问题，若是血液可以引起嗜血虫的躁动,那为何两人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面前这种情况。 要知道，那时候的她刚刚宰杀了一个拥有智慧的不死者，浑身上下沾满了他的鲜血。 「生命之树的气息。」注意到艾达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霍桑扭过头，解答了她的疑惑，「你体内的非人细胞来自生命之树，是不属于三维世界的高维生物，而他们体内，多是地球上生物的杂交生命。」 「他们体内也有慾念之花的基因。」艾达反驳他。 她可不会忘记，这些傢伙之所以会追着她不放，就是受他们体内慾念之花基因的影响。 「可你别忘记，你体内的生命之树基因，远比他们体内的慾念之花，多得多。」 霍桑看她一眼，露出笑容：「好了，别想了，我们走。」他示意艾达往过看。 那几个不死者首领已经进入通道。 艾达与霍桑赶紧跟上。 隧道内漆黑一片，但这并不影响艾达。 「你没关系吗？」艾达不免有些担心霍桑，她拥有夜视能力，而霍桑没有。 「不用担心我。」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艾达收起心绪，沿着台阶向下，不过她还是有意识地移动到靠前的位置，一旦有什么变化，她也可以提前反应，提醒霍桑。 漆黑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特殊的引力场屏蔽了一切精神探测。艾达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这路没有分叉，只需要一直沿着向前就好。 「等等。」霍桑按住艾达的肩膀。 「前面有人在打斗，是阎善。」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艾达侧头看他。 霍桑解释道：「空气之中有明显的震感。」 艾达瞭然。这或许就是霍桑的能力，与她的夜视一样，也是后天被赋予的。 在两人前面进入隧道只有先前的那几个不死者。 而阎善应该是早就进入了这条隧道。 「他们碰头了。」艾达与霍桑对视一眼，向着打斗发生的地方迅速靠近。 第120页 两人各有各的办法。 视线之中，阎善与另一位特遣队员与几个不死者首领纠缠在一起，十分吃力。 艾达随即加入战斗，腰间青色光芒闪过，一把纤长的刀，径直插入不死者的腰腹。 旋转刀柄，鲜血卷着碎肉，跌落在地上，没有给对手一点机会，就轻松解决掉一只。 鲜血的味道充斥在霍桑的鼻腔，腥臭的血液在他的眼中，被无限地放大。毒蛇的意识在一次翻腾起来。这种时候，那个傢伙儿跑出来，是会出事的。 霍桑咬牙，将怨气发泄在最近的一只不死者身上，他贴近队员身边，接替他对上两只不死者。霍桑出手狠辣，他不向艾达一般直取性命，锋利的军用匕首在他手中翻出花来。 现是斩去手臂，再挑断脚筋。 多数不死者的外在形态依旧是人类，这些半成品也不例外。 失去了四肢，他们也会失去移动能力，仅剩不多的求生意志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在地上不安分的扭动着，而这样只会加大出血量。 明明鲜血的味道令他作呕，可霍桑又从心底渴望着这种味道。 他咬着舌头，用疼痛刺激着理智。 其余几个见到事态不妙，准备逃离。 阎善要去追。 艾达注意到霍桑的状态，出声喊住他：「别追了，附近警戒。」 霍桑单膝跪在地上，眼前倒在一个失去四肢的不死者，他摇摇头，试图驱散毒蛇的意识，可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浓郁的血液气味将他淹没。 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下一秒就要撕破胸膛。 艾达来到他身边，一脚踢开眼前的不死者，蹲在霍桑面前。 霍桑抬起头，神情恍惚，他仍坚持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大脑，侵入……」 艾达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的情况，若是她来，霍桑可以会坚持不住，「阎……」 男人伸手捂住她的嘴，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来。必须，必须你来。」 他的呼吸愈发的沉重起来。一片猩红之中，艾达已经可以勾勒出毒蛇的神情。 可她知道，这是霍桑。 猛地想到，毒蛇务必厌恶的那个的名字。 艾达眼眸微闪，捧起霍桑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眸失去了它往日的神采，正在被一种红侵蚀着。 「霍桑·劳伦特！」艾达单薄的肩膀支撑着霍桑的全部重量，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毒蛇快要出现的徵兆！ 而艾达十分清楚，这一次的毒蛇绝不会像在荆棘鸟中见到的那样好说话。 这里是他诞生的地方，他在这里接受过许多无法想像的惨痛实验。他无比的厌恶这里，又极度的情绪化。他的出现，很有可能再一次造成手稿之中记录的后果。 而现在，全部的希望都被寄托在霍桑·劳伦特身上。艾达，不敢赌自己能够制服毒蛇，她只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霍桑身上，就像他信任自己一样的去信任他。 「霍桑。」她轻声呼唤着这个名字。 怀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正在用全部的精力对抗着毒蛇的意识。 艾达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到一种可能。 伸手按住脖颈之后的腺体，意念微动，一股甜美的充满诱惑而让人难以拒绝的味道散发出来。 警戒在不远处的阎善猛地一惊，回头看来。艾达跪坐在地上，而他的首领大人，正将全部的重量交託在艾达劲瘦的肩膀上。 她用双臂托举着他，像是交互颈鸳鸯一般，相互依偎。 另一个alpha的脸色很不好，他颇为费劲的移动到隧道的另一头，将空间完全留给这一对男女。 他的身体很重，要沉。压在肩膀上，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他的胸膛不那么温暖，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艾达半垂着眼帘，注视着近在咫尺的alpha。 他是她的命中注定。 即使她这样讨厌这个该死的词语，却也不得不承认，霍桑对于她的诱惑，不比她对他的少。 她贪婪的摄取着，那种让人心安的，让人想要依靠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气息。 他们贴得那么近，前所未有的距离，甚至心脏都烙刻在一起。 她的心随着他而跳动，而他也一样。 第一次，艾达毫无保留的向一个alpha，展现着属于自己的芬芳。不为了交合的情欲，只为了彼此，她想帮助他，救赎他。 这种情况之下，她想不到其他的注意。 这是令人无法拒绝的味道。 它盖住浓郁的血腥味，却用另一种更加让人上瘾的方式，折磨着霍桑脆弱的意识。 他抱着艾达的手臂收紧，几乎将她揉进血肉，以一种畸形的方式永远的结合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艾达被勒的发疼，却也没有拒绝，她咬着下唇，露出一种脆弱，却更加想让人蹂躏的表情。 幸好。 霍桑偏过头，眼睛紧紧闭着，下巴死死抵在艾达的肩膀。他浑身冰冷，汗水却顺着鬓角滑落至下巴，沾湿了艾达的领口。 他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知道怎么的，艾达突然想起黄昏之际，他无比认真的眼眸。 他说：「以劳伦特一族的荣耀起誓，绝不会强迫你。」 第121页 「你不用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依稀回荡在耳畔。 艾达昂着头，抬手付过他的发丝，仍由黑发穿过指缝，她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手指，弯曲间，指尖触及冰冷。 那是他的温度，她在感受他的温度。 「谢谢你，霍桑劳伦特先生。」 第69章 插pter69 怀抱中的人动了一下。 接着他撑着艾达直起腰。 「劳伦特先生？」艾达低低呼唤他的名字,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不是已经被毒蛇压制。 「是我。他放弃了。」他回应一句，「暂时不会有事了。」 艾达松了口气,慢慢向后移了移身子,与霍桑拉开些距离。 alpha看在眼里,表情僵硬一瞬。 「艾达。」他叫她。 艾达疑惑地抬头。 「以后不要这样了。」霍桑认真地开口,「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直接打晕我。」 艾达沉默地看着他,又扭头看看通道深处的阎善。 「你是这里的主心骨。」她道，「你的意志，不止为了你一个人。」 她缓缓站起来，视线从霍桑脸上掠过,接下低下头,佯装做拍身上的土：「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该继续任务了。」 即使这片空间血腥气浓重,也遮盖不止霍桑·劳伦特的信息素。 这种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味道总是在不断的提醒着她第六局长给的新任务。 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霍桑简单与阎善了解一下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而艾达则靠在墙边，平缓着信息素的汹涌。 阎善在察觉到不死者靠近之后第一时间报给霍桑，得到命令之后，他控制着第三辆车与追击而来的不死者边战边撤，试图为前方的队友争取时间。 古怪的是，阎善隐约感觉到，这些不死者似乎很清楚他的意图。 他们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一样，组织着攻击，并一步又一步将阎善引入这里。 这与霍桑与艾达经历的一切类似,更加印证了两人的猜测。 唯一有所不同的。 阎善是直接驾车驶入这个隧道的，也就是说,他进入通道的入口，与艾达与霍桑并不是同一条。 两人进入的那个入口，较为狭窄，车辆是不可能驶入的。而阎善和另一位队员也确认过，两人没有遇到过分叉路口。 霍桑与艾达对视一眼，都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彭罗斯阶梯！ 与克莱因瓶，莫比乌斯环一样，彭罗斯阶梯不可能在三维空间内存在。 除非，这里是一个扭曲空间。 「不能继续往下走了，这条路没有尽头。」艾达沉声道。 霍桑颔首，思索片刻后，他往前几步，按住了墙壁。 坚硬而冰冷的触感。 但现在看来，这并不是肉眼看到的金属墙壁。 霍桑握拳重重砸在墙面上。 没有丝毫变化。 alpha收回手，五爪一抓一放，没有丝毫疼痛感。 墙是假的。 而唯一的破局之法就在这里。 想要破解彭罗斯阶梯，最好的方法就是另闢蹊径。沿着台阶上行或者下行，只会陷入无限的轮回。 此时，众人已经明白霍桑砸墙的用意，也清楚的知道，从侧边突破，进入这墙面之后，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 艾达看了霍桑一眼，自告奋勇道：「让我去吧。」 「先生，我去吧。」阎善越过艾达上前。 阎善并不信任艾达，原因很多。这女人是第六局派来的特工，她别有目的。 更何况，她是个omega。 艾达明白阎善的意思。他不信任她，也不认可她的能力，即使她并未在阎善面前展现过，只因为她是一个omega。 可她心底，还是在隐隐约约的期待，期待霍桑·劳伦特选择她。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 艾达没有开口，她的期待未曾流露，她只说了一句，便安静下去。 「这是扭曲空间。」霍桑平静地说，「这后面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放心吧先生，保证完成任……」 阎善的眼瞳不可压制的缩紧，他看到霍桑做了一个手势，而那手势的意识是让他闭嘴。 这话，不是在对他说。 阎善满脸错愕的扭头，对上的是一张同样疑惑的脸庞。 「艾达。」霍桑的视线略过阎善落到她的身上。 「你可以吗？」 「可以的，我接受过训练。」 最严格的训练。 几乎惊喊出声，艾达难以察觉她话语中的那种满足与炫耀。 她在被需要，不是作为一个感情的承载者，一个欲望的发泄口，而是一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 以这样的身份被需要，被肯定，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欣喜。 艾达快步上前，来到霍桑身边，她甚至想立刻扎进墙体后的时空乱流。 「别急。」霍桑看出她的期待。 眉眼间柔和几分。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个空间扭曲通向核心区。」他的手抚上墙壁，「这是虚幻的特殊材料，作用是隔离辐射。艾达，我无法预测核心区现在的状况，但我可以告诉你，那里面要比我们想像的更加危险。」 第122页 「我有把握。」艾达暗暗握拳，头颅微微昂起，看上去自信极了，「我是第六局最强的特工。」 霍桑点点头，对这话表示了认同。 他从腰间取出那把刻有橄榄枝花冠的银色手枪，交到艾达手中。 「辐射会破坏机甲，但无法破坏它。」他解释道。 艾达没有推辞，她收好枪。 视线移动到那「墙」之上。眸光微沉，先前产生的一切情绪，都在此刻平淡下去。 艾达长腿一蹬，径直闯入墙后的位置。 空间扭曲。 一种很少见到特殊自然现象。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有人故意将它放在这里。 「先生，她是第六局的人。」 那个omega已经离去，霍桑的眼眸依旧停留在她离开的地方。 阎善从未见过这样的霍桑·劳伦特。他跟在霍桑身边将近百年，十分清楚这个男人真正的模样。 但现在这样的他，已经快要失去一个上位者的果敢。 而原因，是一个心怀不轨的omega。 阎善不该随意评价主人的判断，但这一次他忍无可忍，质疑了劳伦特的决定。 此时此刻，霍桑的大脑之中，是艾达离开前的模样。 她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心底的笑，是比甜腻糖果味更加美好的笑容。 眼睛弯弯，眯得想月牙，更像盛放的鲜花。 让人难以忘却。 阎善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人脸色沉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冷意冰封他眼中的蔚蓝，形成根根锋利的冰凌。 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扎刺入阎善的大脑。 霍桑生气了。 从他决定压制毒蛇之后，就很少动怒。 但阎善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惹怒了这个男人。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凌厉的气息让阎善一震，他极力维持面上平静。 即使曾从尸山血海中活命，在面对这样的霍桑，他还是忍不住心悸。 霍桑的凌厉不同于毒蛇的阴戾，他更像一把锋利的窄刃。 阎善稳住：「先生，您已经为了这个omega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怒火烧进了霍桑的眼睛，越靠近核心区，他的情绪就会愈发暴躁。 现在艾达不在，失去了那股稳定心绪的气息。 更是如此。 这是毒蛇希望看到的。 邪火难压。细长的眼眸之中，泛起一圈浅浅的红，又隐去。 「属下只是不希望先生误入歧途。」 「歧途？」 他笑了一下，带着恣意的轻狂。 「我若乐意，一条道走到黑，也没人能束缚住我。歧途，算什么。」 阎善大惊。 他猛得抬头。 霍桑在笑，可那笑容，明明是属于毒蛇的。 没有艾达，在这个地方，他是压制不了毒蛇的。 毒蛇像是手中执棋的棋手，将霍桑玩弄在指尖。 阎善突然明白，在此时，第六局是在帮助霍桑，而霍桑·劳伦特本人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决定让那个omega尝试她希望做的事情。 这…… 阎善大惊。 他抬头，看向霍桑·劳伦特的眼中充满错愕。 这个男人，掉进了陷阱。 第六局，亲手为他挖下的，明晃晃的陷阱。 另一边，艾达撞上墙壁，被一股难以逃离的引力捕捉，捲入涡流。 黏腻感将艾达笼罩。 她费力的睁大眼睛观察四周，墙后什么都没有。 空落落的。 突然之间，眼前暗下来，越来越暗。 黏腻猛得褪去，她像是被抛弃的人，向着无边的地狱下坠。 下坠感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地，艾达被黑暗笼罩，她依然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黑暗之中一种蓬勃的欲望酝酿着，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可怖，躁动起来。 艾达感觉身体被揪扯着，这种感觉近乎将她撕裂。 她咬着牙，艰难的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在身体被撕碎之前，完成了精神力包裹躯壳。 嘭—— 耳边穿来巨响，艾达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空间畸变中，她看到了与众人失散的塞壬，她与队员正在经历一场艰辛的战斗。 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 画面一闪而过。 伴随玻璃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后，艾达顺利落地，一个帅气利索的翻滚，她缓缓起身。 她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四周。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是实验室特有的冰冷质感，实在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艾达的心不自主的颤慄起来。 她很清楚，这里是四号遗蹟。 核心区! 第70章 插pter70 霍桑调出光脑中的定位系统。 代表艾达的圆点出出现在距离众人八百公里的位置。 那地方已经属于核心区。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脑内的通讯频道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频率稳定下来，喘气声从信号那端传来。 「现在，快！我引开了这些变异生物,你们快趁现在穿越乱流！」 混乱的脚步夹杂着枪声,还有女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第123页 很显然,那一边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霍桑当机立断,转头对手下道：「快,快进空间乱流。」 空间纠缠而扭曲。 霍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激起了血液中的乖戾。 眼底的红色蔓延开来。 下一秒霍桑一个利落的转身，潇洒落地。 更准确来说，现在的是毒蛇。 舌尖掠过精緻的唇,男人轻轻眯起眼眸,看向艾达离去的方向。 「残次品。」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悄然之间为他们判决了死刑。 「艾达。」通讯器里传来霍桑的声音。 艾达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你！」 「面前的分叉口左转。」毒蛇指挥道。 艾达看着眼前出现的分叉路口,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一咬牙按照毒蛇的指挥拐进了左边的通道。 「往前200米，头顶上会有一个通风道。」 果不其然，挨打往前跑了200米，如同毒蛇所说的一样，头顶正上方出现了一个通风口。 「不用我教你这么做了吧。」毒蛇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艾达扭头看了一眼，耳边嘈杂，能听到越来越响的窸窸窣窣，那是身后跟着的变异实验品在靠近。 女人后退几步助跑,作战靴踩在防静电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后腿一蹬，她借力跃起，勾住通风口排风罩，藉助机械臂，用力扯下。 手臂伸入通风道，用力一撑，支撑着整个身体滑进风道。 心电感应一样，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听到来自毒蛇的声音，而她刚刚站稳，耳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现在，嘘——」噤声带起的气流，吹在耳廓里，酥酥麻麻，透着痒意，好似这炙热的气息真的吹进她的耳朵一样。 艾达猛地一下子摘下耳机，脸颊带上粉色，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艾达重新戴上耳机，慢慢俯下身子，贴近通风道，透过排风罩往下看。 黑压压的阴影略过。 艾达正在看清追击了他许久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上覆盖着浅薄的鳞片，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蓝绿色光芒。 顺着尾巴往上看，是属于人类的肌肉纹理，人体与鳞片交界的地方，分布着细白的绒毛。 人首蛇身。 古老的神话之中，女娲与伏羲，就是这样的形象。 「很惊讶？」毒蛇的调笑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艾达刚想张口回话。 「嘘——千万别出声，他们会发现你的。」 艾达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理解毒蛇为什么一清二楚她现在的处境。 「你好像忘记了，我是从这地方出去的。」毒蛇像是艾达肚子里的蛔虫，对她的思绪一清二楚。 他的语气上调，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我是这里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 「是你在控制他们！」他的话提醒了艾达，她不再顾及毒蛇的警告，开口质疑。 声音引来了下面的追兵，最近的实验品用强壮粗大的尾巴支撑着上体，直冲沖的顶开排风罩。 艾达手脚并用后退几步，捡起被顶飞的排风罩，狠狠的地盖在追击者的头上。 银色的枪械出现在手中，抵在实验品的额头。 嘭—— 巨响在大脑中裂开来，是爆头的声音。 毒蛇揉揉耳朵，露出无奈的笑。 「都和你讲过了，不要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艾达看着面前瘫软下来的尸体，上前确认它是否已经死亡。 「我是毒蛇。」他笑道，「已经这么明显了，你猜不到吗？」 艾达眯起眼睛，她用精神力点入已经死去的试验品脑中，发现他的大脑被灼烧的一片狼藉。 这是他脆弱的神经经受不住强大精神力的入侵产生的后果。 毒蛇入侵了这种试验品的大脑。 蛇类实验品与毒蛇。 艾达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的暗示。 「你体内有蛇类的基因？」 所以，霍桑·劳伦特体温比常人低。 「小怪物，你可真笨。」低低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浅淡的笑意后，是浓浓的玩味。 这毒蛇说话也过于羞耻了！ 艾达哑口无声，只好干巴巴的笑了了几声。 「我叫毒蛇，当然有蛇的基因了。」与她调笑的过程，毒蛇已经走到先前指挥她通过的路口。 他抬头看一眼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似笑非笑，「没想到这样提醒你，你才能察觉。」 「……」 「你现在不用躲着了。」毒蛇一脚踢开，围上来的实验品，他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我来救你了。」 如果这能算的上救。 艾达看着眼前地上瘫软着的尸体，没由来的一阵火。 这分明就是他故意的！ 都入侵控制了实验品的大脑，还要任由他来攻击。 说什么安静，分明就是他专门的。 「小怪物，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毒蛇已经来到通风口下。 先前围在附近的实验品，感受到强悍的蛇类气息，已经四散逃走。 眼前，自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吊着一条瘫软的尾巴。艷丽的鳞片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散发着惨白的死气。 第124页 艾达将愠气发泄在死去的实验品上。 毒蛇眯着眼睛，看着尸体从高处坠落，一道黑色的纤长身影，悄然落地。 此时的艾达多少显得有些狼狈，通风道长年未无人打扫，积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土。 尘土沾染在她黑色的作战服上，整个人灰扑扑的。 毒蛇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可真笨。」他道。 艾达咬牙：「你是故意整我的吧？」 「嗯哼。」他承认。 毒蛇靠近，嘴角噙着一抹笑：「我得找点乐子分散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我会想一把火把这里烧的干干净净。」 他俯下身子，抬手替艾达擦去脸上沾到的灰尘，笑容转换成满脸嫌弃，「你可真脏。」 就在两人纠缠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漆黑一片通道深处传来。声音极小，艾达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人的动作上，并未注意到这点滴的变化。 毒蛇眯眯眼睛，眸光投向黑暗深处，附在艾达的耳旁：「有人看不惯我们呢。」 「什么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和你一样的人。」毒蛇咧嘴一笑，拉着艾达的手腕，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唉，为什么要跑？」 「我告诉过你了。」毒蛇回头，嫌弃道，「小怪物，你真是笨。」 说过了？ 艾达飞速回顾两人的对话，他什么时候回答了？ 难道？这也是找乐子？ 「没错。我们陪他们玩玩。」毒蛇扭头看艾达，他唇角笑意更甚，「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我可得告诉某些耍手段的卑鄙小人，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艾达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看着毒蛇的背影，目光露出思索。 这一次见到的毒蛇与荆棘鸟中见到的非常不一样。 那时候的毒蛇给人的感觉是虚弱无力的，而现在这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做了什么？ 感受到艾达的疑惑，毒蛇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尝试着转移艾达的注意力：「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追我们吗？」 「是什么？」如同他期待的一样，艾达的注意力被他的问题吸引。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毒蛇故意拉长语调，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感觉，「是一种非常非常噁心的生物。」 「你最好直接说。」 「是粘液病变章鱼。」他回答，「是雄性alpha基因和章鱼的基因集合体。」 「它最喜欢人类omega了。」毒蛇继续道，「你想想，章鱼可是软体动物，他没有骨头，软塌塌的像一团烂肉，你要是被这团烂肉抓到，它可是会吸附在你的身上，用那八条分泌着粘液，带着骯脏肉质吸盘的腕盘在你的身体上……啧啧啧，想你这样甜蜜的小糖果，会被压榨的干干净净。」 他真的无聊又恶劣。 艾达开始想念霍桑控制身体的时候。 「你不是无冕之王吗？」艾达反问，「连你的omega都保护不了吗？」 她的话似乎提醒了毒蛇。 他突然停下脚步，艾达来不及反应，撞上他的嵴背。 「是的，你提醒了我。」毒蛇转过身，将艾达搂紧怀里。 「我得在我的omega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艾达翻个白眼，手移动到银色的手枪上，如果可以，她真的立刻想拔枪爆了毒蛇的头，但同样，因为他，她的精神状态轻松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刚刚进入这里的紧张。 「你去边上待好。」毒蛇指挥道，「让我露一手。」 他的视线上移，对上一个正在工作状态的监控摄像头。 「我可得好好证明一下，我可是第四军区的一号实验品。」 作者有话要说： 腱鞘炎犯了。 这章写的好费劲。 第71章 插pter71 艾达终于明白霍桑为什么说毒蛇很危险了。 他简直是个低幼的弱智儿童,完全凭藉心血来潮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简直比熊孩子还熊孩子。 最难以防治的是，这个熊孩子道德观念淡薄而且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 而这一次,也是艾达第一次真正见到毒蛇的实力。 他只是静静站着,唇角依旧噙着一抹笑。 可在艾达眼中,这笑容越来越越欠揍。根本就猜不到这傢伙儿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可很快,这种感受就被一种细微的声响扰乱的一干二净,这种声音持续了许久,而且越来越近，到最后，就像是从耳边传来一样。 艾达想起毒蛇吓唬自己时，提到的肉质吸盘,这种声音,就像是沾染着满满黏液的肥硕吸盘吸附金属墙壁上又拔-下来，留下骯脏粘稠的液体。 后背被冷汗浸湿,甚至已经能够闻到alpha的气息。 病变章鱼能够分泌alpha信息素,而且它对omega的味道极度渴望。 艾达反手按住脖颈之后的腺体，背微躬，另一只手按在霍桑给的手枪上。 毒蛇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没有说话，很快他就可以证明，艾达做得一切都受无用功。 他不需要一个omega保护，他可不是霍桑·劳伦特。 他也不需要这个omega自保，因为他有保护她的实力。 漆黑通道的尽头，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边靠近，那种黏糯而骯脏,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的声音就是由它发出的。 第125页 男人不急不慢，慢条斯理地迎面向病变章鱼走去，从容优雅得像巡视领地的贵族。 艾达听到自己的心跳，狂跳不止，但下一瞬间，她几乎震惊地坐在地上。 他杀了那只章鱼，甚至没有用到武器，仅仅凭藉双手的蛮力，活生生撕碎了它。 血液与体-液溅射-了他满头满脸，黑色的作战服上，沾染着稀碎的生物组织。 毒蛇舔去溅在唇边的血液，脚下则是一摊散发着恶臭烂肉。 病变章鱼的人形头颅，滚动到艾达的脚下。 艾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毒蛇的目光如同看像洪水猛兽。 不，他本来就是洪水猛兽。 恐惧在这一刻掩盖了所有的情感。他立在血水之中，去露出一副享受美食的满足表情。 让艾达不禁联想到，若是此时此刻自己并不站在这个地方，会发生什么？ 他就像传言中那样，会一口一口，一块一块的，撕咬吞噬着地上的这个怪物的血肉，将它们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事实如此，却也不尽如此。 毒蛇丝毫不介意身上的污秽，他依旧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头微微昂起，猩红的舌尖又一次掠过嘴唇，丝毫不剩地将血液吞食腹中。 他的表情越加的餍足，最后轻飘飘地扫一眼监控摄像，向着艾达的方向走去。 「你看，我可是这里最强的存在。」他炫耀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艾达越加难看的脸色。 「你都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吗？」毒蛇靠近一步，艾达便后退，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与抗拒。 实验让他丧失人性。 艾达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她本以为毒蛇只是因为诞生于实验室，完全没有接受过教育，而没有基本的人性与道德观念而已。 可现在看来，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或许他从小接受他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但很显然这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人类，却依旧束缚着他们这些体内拥有动物性的实验品。 这是人类造的孽。 越要由无辜的实验品来承担扭曲的后果。 想到这里，艾达突然变得没有那么的愤怒与恐惧，反而从心底里生出来一股浓浓的悲凉与怜惜。 她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由走动变为跑动，径直奔向毒蛇的怀抱。 她是为他而生的，自然该由她将他拖出骯脏充满着贪婪，欲望与罪恶的深渊。 即使她也深陷泥潭。 这是责任，是义务，是命中注定。 由她来拯救毒蛇，由她来拯救霍桑·劳伦特。 血液顺着他的下颚滴在艾达的脸颊，留下一条狰狞的红色纹路。艾达几乎痴迷的昂起头，伸手覆上毒蛇的脸颊。 「是。」他回答，「它们是我的……食物。」 毒蛇抬头手，满含珍惜的，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他突然搂紧艾达，很用力：「别怕，别怕。下次不会再你面前这样了。」 艾达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刺鼻的血腥，被他身上紫檀树的清香冲散。 无论是霍桑亦或是毒蛇，这股让人心安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属于他的气息，是他独有的，特有的的标记。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她的手臂将他的腰圈得更紧。 毒蛇僵在原地，手茫然地举起，他想要去拥抱怀中的人，但他手上沾满了污渍。 「我身上脏。」他无奈地开口。 艾达依旧埋头在他的胸膛，却伸出一只手，牵引着他的臂膀，紧紧拥抱住自己。 眼眸中的红色猛然颤动一下，更深处，另一个灵魂蠢蠢欲动起来。 不可思议的情绪笼罩了毒蛇的意识，在面对他的问题上，霍桑从来表现的没有像今天，或者说像此时此刻一样一样强势。 他依旧满不在乎，即使下一秒，霍桑就有可能压下他的意识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毒蛇压下心中的暴虐，轻轻地伏在艾达的肩头，一如既往地提出恶劣的请求。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艾达扑哧一下笑出声，「你可得说话算话。」 来不及反应，她猛地踮起脚，昂头轻触他的唇。 汹涌而来的喜悦冲散了他一切的思绪，去他的阴谋诡计，去他的霍桑。现在，他只想溺死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毒蛇渐渐夺过主动权，由浅入深的亲吻怀中的甜美，他吸取这专属于他的糖果，渐渐地，忘乎所以，以至于在这温柔乡之中，慢慢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也毫无察觉。 犬牙压住嫣红的唇，激起电流一般的刺疼，霍桑垂着眼眸，又温柔地舔舐着他咬过的地方。 毒蛇头脑简单，短暂的幸福就足以他放松警惕，可天知道，他为了独占这个omega而压制自己时，嫉妒险些将霍桑吞噬。 一想到与毒蛇拥吻的艾达，这种嫉妒不可压抑的再一次沖昏头脑，犬齿又一次抵上艾达的唇。 「唔。」艾达吃痛。 霍桑放开她，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下次还敢吗？」 不用去看，艾达也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毒蛇，像是偷吃了零食的小孩一样，她低着头，不敢与霍桑对视。 趁着他不在，去勾引他思想简单的另一面。 第126页 艾达紧张的缩着脖子，等待着霍桑的发落。 霍桑看着这份难得一见的乖巧与顺从，一股难以压制的邪火沖入大脑，连带着他似乎又闻到那难以拒绝的香气。 「该死的。」 艾达听到他的咒骂抬头，下一秒唇舌又一次被疯狂与炙热封锁，凶悍与霸道压制了她的一切动作，只能被迫承受霍桑带来的感官。 这个吻足以侵人神智，同样让人眼花缭乱的，还有比起鼻翼之间浓郁的快要呛死人的甜美。 信息素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几乎是本能驱动，霍桑的手顺着艾达的较好的曲线下移。 他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慾壑难填的占有欲，他想拥有这个omega，现在，马上，让她属于自己。 艾达根本无法拒绝他的热情，这种力量主宰着她的一切感官，使得她根本无法反抗。 这也许与她本就没有反抗之心有关。发自心底的，她也渴望着这个alpha。 指尖的触感减缓了霍桑的动作，眼中的欲望渐渐冷淡下来，那熟悉的斑驳的纹理，霍桑垂头看去，腰际线上银色的配枪闪烁着独有的光泽。 橄榄枝花冠，劳伦特家族的族徽。 理智渐渐回笼，霍桑吮吻一下艾达的下唇，缓缓地拉来了两人的距离。 食指付过她微微肿胀的唇，现在不是沉浸于此的时候，他已经沉溺了太久。 艾达抬着头，她的呼吸还有些喘。 「走吧，我们得去找他们。」 毒蛇那个傢伙，为了获得与艾达独处的机会，在穿越空间扭曲时，抬腿将阎善和另一位队员提前踢出了通道。 「哦。」经过霍桑的提醒，艾达这才想起，她早就注意到阎善等人没有跟在毒蛇身边，却因为那个傢伙儿不按常理出牌，早就忘记询问他们的下落，听到霍桑的解释，艾达不禁扯扯嘴角。 「他们不会有事吧？」艾达扭头询问霍桑 「应该不会。」霍桑自然而然地牵住艾达的手，一边解释，一边带领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应该是掉落到了其他的出口，我翻看了毒蛇的记忆……」 他停顿一下，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监控摄像。 毒蛇多次注意实验区中的摄像头。 或许，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怎么了？」艾达疑惑。 霍桑若有所思。 「没什么，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已经成功与塞壬会和了。」 第72章 插pter72 通道中的空间扭曲一共有两个不同的出口,一个是艾达进入的实验室，另一个是基地另一端的闸门。 阎善在被霍桑踹出来的第一瞬间，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毒蛇占据了霍桑的身体。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他与队友从扭曲空间掉落出来没多久,就听到了打斗声,匆匆赶到声音所在地,拯救了被变异实验品围攻的塞壬。 现在一行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与霍桑与艾达会和。 另一侧，在解决了病变章鱼之后，霍桑重新控制了身体的所有权,值得一提的是,他还从毒蛇的记忆之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点。 这批监视者，并不在实验区内。 他们无法直接影响霍桑与艾达等人的任务,目前为止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而坏消息也很明显，核心区内部分休眠的实验品被重新唤醒，它们将是此次任务最难以对付的存在。 两人结伴往深处探索。 尤金需要的绝密资料存在于中央实验区的核心计算机中。而中央实验室周围一圈培育室内，都曾培育着不弱于毒蛇的混合型实验品。甚至说，很多的实验品，毒蛇也不曾接触过，无法估计它们的上限。 「我们得快一些了。」霍桑提醒道，「实验品的休眠信号被终止了，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怪物就会逐一甦醒。」 艾达表情严肃起来，她又想到,毒蛇曾说他体内的基因是蛇类基因，却还没等他说明到底是什么生物，身体就重新被霍桑夺回。 「你知道毒蛇说的蛇类是什么蛇吗？」她尝试着询问。 霍桑与毒蛇共享记忆，除非其中一方刻意隐瞒，两人都能清楚的感应到对方的所作所为。 霍桑迟疑一瞬，摇摇头：「我知道是蛇类，却不知道具体的种类。尤金推断应该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地球物种。」 「基因库对比也没有结果吗？」艾达疑惑。 人类在确定撤出地球时候，携带了已发现的全部地球生物基因组成的基因库。甚至包括许多已经灭绝的动物，而进入大宇宙时代之后，也很快就依靠这些基因培育出了类地生物。 「没有准确的对比结果。」 很显然，有人故意隐去了基因库中某些生物的基因。再加上，霍桑体内的非人基因是融合生物，不单单是一种生物的基因，而是两种，三种，甚至三种以上生物的基因融合而成。 融合基因实验过程中，使用到的各种化学物质，仪器的辐射甚至是病毒，都有可能导致基因的变异，而在这种编辑过的基因在转录和翻译的过程中，也更容易发生添加，缺失等改变。 这也是最终表达的结果与预期效果大相迳庭的根本原因，也是导致失败的直接原因。 「我与你不相同。」霍桑眸光黯淡，「我是因为某些原因，后天接受的改造实验。」 第127页 其实，像艾达这样的全人为编码基因的存在，在人体实验中是十分罕见的。 人类基因大约含有30亿个dna硷基对。大宇宙时代，人类出现出现的abo分化，又使得性染色体上多出了约6亿对硷基序列。可想而知，编码一个完美人类是一个怎样繁杂的任务。 所以在甘道夫计划正式实施之前，人类的基因实验，是在已经成熟的个体基因上进行採集，编辑后再重新注回取样品的体内，这样大大减少了研究员的工作量。 但弊端也是十分明显的，这样的实验方式产生了许多新的，无法估量作用的蛋白质，多数的实验品因为这些蛋白质死亡，侥倖存活下来的，或是失去了意识，或是产生了机体大幅变异。总之，能够从这样的实验中活下来的实验品，都是被幸运眷顾的存在。 可这一轮活下来，也不代表能够永远的活下来。 当自身的细胞成为潜在的危险，生命安全完全无法保障。活下去最大的敌人是体内的人性，身体上的苦痛与精神之上的折磨，足以摧毁每一个挣扎在地狱中的人。 而被残忍淘汰的实验品，就成为了游荡在星球上的不死者。 艾达能够理解。 她算是比较幸运的存在，如果和高科院其他的实验品比较的话，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她曾亲眼看到过这种脱变的过程，一个个侥倖活下来的人，因为实验改造获得了人类难以想像的强大力量。实验能让他们满怀希冀，也可以在顷刻之间摧毁着他们脆弱的生命。希望到绝望，一字之差，就是从天堂坠落炼狱的不归之路。 两侧幽蓝的灯光下，幽深细窄的通道，就好似这条通向地狱的冥府之路。 艾达侧昂起头，蓝色的光芒为霍桑笼上层薄薄的冷雾，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是时间带来的距离，劳伦特这个古老的姓氏，赐予他远远不止过去拥有的荣耀，还有兴衰荣辱的使命。 这是古老强大家族都拥有的执念，他们曾建功立业，万人敬仰，就绝不愿意再一次被遗忘，被埋没，被轻视。 年纪很小时，她曾与同期的实验品小伙伴一起生活，他们有的是流浪的弃儿，有的是逃亡的黑户，对比出生在实验室，成长在实验室的艾达与卓越来说，这样的孩子远比他们见识的更多。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艾达曾轻易的勾勒出贵族奢华而糜烂的生活，也幻想过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肥头猪脑的模样。这也是她幼年时，为数不多的消遣。可随着时间流速，当她的视线不在被高科院的高墙所困的时候，她也就不在将乞丐流民的话语放在心中。 联盟统治崇尚武力，能够扬名联盟的贵族，多是手握重兵一方首领，他们的荣耀是无数次征战无人知晓的静谧得来的，正是他们一代又一代的牺牲，人类的领地才会在茫茫宇宙拥有属于自己四大星系。 当然，这并不是完完全全的赞赏，这其中掺杂着诸多复杂的利益，牵扯着无数的人脉与权力，也葬送了千万年轻宝贵的生命。但艾达始终明白，贵族绝不是乞儿口中的贪婪下流的模样，也不像联盟媒体赞颂光明伟岸。他们是有善恶两面的复杂的人，他们之中许许多多的人，富有野心，追名逐利，可同样的，他们一样拥有对于家族的忠诚，也都在用生命守护家族的荣耀。 无关对错，无关好坏。 只与尊严与荣耀有关。 艾达想，她或许明白霍桑口中的原因是什么了。 通道走到尽头了。 「没路了。」 霍桑站在紧闭的门前，四周观察着，他没有贸然前进，一股无形的压力透过厚重的金属墙，细弱的呼吸声在他耳边炸响，在寂静的通道之中，可怖而诡异。 艾达想走上前看看有没有办法将门打开，霍桑按住她的肩膀，「我来。」 男人从作战服中取出一张工作人员通行卡，在墙侧的门禁系统上轻轻划过。 金属门徐徐打开，霍桑率先伸腿迈入了实验室，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蔓上心头。 他一下就明白这里头是什么了！ 艾达跟着他进入，只不过，还没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双眼。 「别看。跟着我走。」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因为恐惧，因为憎恶。 艾达想更多是因为憎恶，霍桑与她一样，都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像的苦痛，恐惧已经很难让他们这种人产生逃避的心理了，那就只剩下愤怒到无能为力的憎恶了。 明白了这样的感情变化，艾达不用去看，也能知道霍桑到底不想让她看到什么了。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实验室会勾起她不好的记忆。 逃避需要的勇气不比面对少多少，让她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捂住眼睛不去看，堵住耳朵不去听，要比勇敢的面对更加困难。 因为艾达不是一个好的特工，她不仅有让人讨厌的好奇心，还喜欢让人厌恶的多管闲事。 否则，在迦百农之心，她大可不用管阿琉因三人。 艾达按住霍桑的手，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放下吧。」 「我知道是什么，婴儿对吗？或是改造期的孩童。」 霍桑僵硬一下。 「初生婴儿实验很常见的，从小到大，我见得多了。」 第128页 他的气息乱了一瞬，艾达知道自己猜对了，就继续往下说：「你知道的，尤金是我父亲的学生，他可能和你提起过，我小时候接受过的实验很多的，我不害怕看见这些。」 「真的不怕？」霍桑低声询问。 不怕吗？其实艾达也不知道，直到今日，她也不能不敢去回忆过去经受过的事情。卓越说，那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太过痛苦，艾达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为了保护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小艾达，将那些乱七八糟都屏蔽掉了。 小艾达还一本正经的反驳他自己绝不是他口中的不堪一击。 现在想想，这不过是卓越安抚她的话语而已。 卓越动了她的记忆，而现在她即将做出一个选择，是顺应卓越的意思，也是顺应霍桑的意思，不去看不去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闭着眼睛离开这里，还是去睁眼看看，她曾经难以承担的痛苦？ 第73章 插pter73 艾达按住霍桑的手,坚定无比：「我确定。」 她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多想一瞬间，她可能就无法维持自己的勇气。 霍桑扭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内的景象,又转头看着艾达。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霍桑有能力如同卓越一样,出于保护,或是其他的理由更改艾达的记忆,在找一个拙劣的藉口掩饰过去,但他没有。 艾达不是需要保护在羽翼之下的雏鸟,不是需要庇护的弱小omega。 手放了下来，艾达抬起头，去看这个alpha。在昏暗的实验中，霍桑那双让人无法忽视的蓝色泛着灰度眼眸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眼神清澈而透致,明亮却不张扬。 艾达突然想起肖瑶手稿之上的那一段对这双眼眸的描绘。 克莱因蓝与莫奈灰的有机融合，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温柔的颜色,而此时,这双眼睛只容得下她一人。 她弯起唇角，轻轻吻上他的眼帘。 艾达喜欢与他亲吻，但这样圣洁而真挚的感情，却是超越信息素的相互吸引的。 她感谢他，也尊敬他。 她决绝果敢。这个吻给予艾达莫大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向着侧前方迈出一步。 当视线不再被霍桑的身影遮挡时，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可艾达却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害怕面对尘封的记忆。 时间太过于久远了，许多痛苦,只有正在经历的那一刻刻骨铭心，只有正在经历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痛过了，苦过了，熬过去了，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万籁俱寂，大抵就是这样的。 地面上立着一个个圆柱形的培养舱，里面排列收容着不同人种的婴儿。 样貌不同，长短不一，唯一相似的是脖颈上的铭牌。 而这个相似铭牌上镌刻着的，是唯一的会跟随他们一生的实验编码，也是实验员分辨他们身份的唯一认定。再长大一些，这个编码便会被植入晶片，注入他们的身体，就像艾达右手手腕处的那个晶片一样，除非死去，无法脱离。 婴儿细嫩的皮肤跟着水波荡漾，玻璃后，他们就像博物馆中陈列的供人欣赏的展览品，超市货架上等待挑选的商品一样，冰冷而无情。 艾达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可以精准而优雅的形容形容那种感觉。她只是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在她还是婴儿时是不是也像这样，像军用罐头中漂浮的猪肉块一样，浮党在这令人作呕的黄绿色培养液中。 答案近乎是肯定的。 她走上前去，每一步都要踩在地上，确认自己踩稳当之后才会去迈出另一条腿。 霍桑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此刻的艾达，她的腿一定软得像在汤碗中泡了一整晚吸附了满满汤汁的面条。 可她仍要一步一步靠近培养舱。 就好像在透过那层玻璃，窥探她的过往一样。 手掌贴上冰凉的玻璃，艾达凑近去看，玻璃舱内的婴孩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似的，倏然睁眼！ 艾达向后退了一小步，跌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霍桑托着她的肩膀，扶她站稳。 艾达回头一笑，视线又移动回玻璃舱。 污浊浑黄的眼睛空洞洞地睁开着，直勾勾地盯着艾达的方向却没有一点神采。 艾达的视线落在铭牌上，是个小女孩，还不满一岁，就被困入这牢笼之中。 「你说，她还活着吗？」艾达两支手贴上玻璃，额头也贴了上去。 霍桑紧紧揽着艾达，玻璃倒映出互相依偎的两人。 「活着吧。」艾达自问自答，「休眠也算做活着。」 「你说，她愿意这样活着吗？」她又问。 霍桑依旧不回，搂着艾达的手臂收得更紧。 「我觉得她不愿意，可我又不能替她做决定。」 她一直自言自语，就像是与许多年前的自己交流一样。 「她还不到一岁，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锁链扼制了自由，只能待在着玻璃做的牢笼里。不，不对，只要这该死的人体实验还存在，那段该死的硷基序列还在，她就永远没法自由。」 前半句在说婴孩，后半句就是在说她自己了。 或许，一整句都在说她自己。 「艾达，她死了。」霍桑沙哑开口，「而你还活着。」 「我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去死。」艾达侧脸贴上冷硬的玻璃，试图用脸颊温热冰冷液体中沉浮的小小躯体。 第129页 但如果有人帮助你呢？帮你解脱呢？ 霍桑没有问出口，他知道答案。 艾达活着，从来都不只为了自己。 与他一样。 霍桑闭上眼，心在抽痛。 「我不会去寻死的。」艾达回答道，「我会比所有人坚强。」 因为我就该如此。 她猛地挣脱霍桑的怀抱，抽出那把镌刻有橄榄枝花冠的手枪。 瞄准，上膛，扣动扳机。 一气呵成！ 玻璃四散炸开！ 又一枪，精准的射入女婴的眉心。 「你看错了。」她收回枪，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她还活着。」 但现在死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艾达扭头，对上霍桑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她再一次举起枪。 嘭嘭嘭—— 三枪，她没有刻意的瞄准。实验室中，三个方向的隐藏摄像头全部断开连接。 接着，随风化作锋利的匕首，没有一丝犹豫，艾达将它扎入手腕，顺着涌出的鲜血，一个小小的金属晶片掉落在地面上。 发出不那么清脆上声响。 艾达扭头看着霍桑，露出一个解脱笑容。 第六局，艾达，不在听命于你们了。 高科院，艾达，自由了。 联盟，再见了。 「霍桑·劳伦特。」她叫他的名字。 「嗯。」 「自由一直掌握在我手中，他们永远都困不住我的。」 霍桑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勾起她凌乱的发丝。 「你也一样。」 轻嗅着紫檀树淡淡的清香，艾达再一次开口。 * 遥远的记忆清晰又模糊，泪水不受控制的自眼眶涌出，滴落在林恩的手臂。 青年俯下身子，用拇指擦去艾达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哭泣？」他轻柔的提问。 这该死的语气，像极了四号遗蹟中的那个青年。 艾达抽抽鼻子，呼吸之间，萦绕着的淡淡紫檀也像极了那个人。 这是劳伦特家族特有的信息素。 她眯起眼睛，下一瞬间，手腕微转。 林恩劳伦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扼制住喉咙。 「你是谁？」艾达将他制服在地面。 所有守卫都举枪对着她，但没有人敢开枪。 这是一场演习，林恩没有下令，无论哪个原因，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恩没有察觉到艾达的变化，只以为她临时改变了剧本，他本像即兴配合，却发现艾达是认真的。 她真的快要掐断他的喉咙！ 「说！你的名字。」 看到突然暴走的艾达，加西亚瞳孔骤然一缩，他想要上前，却被其余人拦下。 可艾达的状态，已经让他顾不上这许多。 手肘撞开贴近的学长，加西亚一个箭步上前。 「滚一边去！别碍事！」艾达抽出林恩的配枪对，黑黝黝地枪口正对着他。 加西亚愕然。 艾达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不会毫无理由的突然暴制服林恩。 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 「好。」喉结上下翕动，加西亚向后退了几步，「我后退，你先冷静。」 艾达的注意力则完全不在他身上，勾着林恩咽喉的手深深陷入了皮肉。 通讯频道之中，暴怒的墨尔本不断的大声质问着艾达的行为。 女人放下枪，一手摘下耳机丢在地上。 「说，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带着精神震慑，林恩根本无法反抗。 地上的青年脸色涨如猪肝，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林嗯，林恩·劳伦特。」 劳伦特！ 加西亚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视线紧锁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甚至有一瞬，出现了茫然无措的神态。 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这个青年，应该是他的侄子。霍桑一母同胞的姐姐西雅劳伦特唯一的孩子。 「你才多大？」艾达冷哼一声，「西雅·劳伦特确认死亡一百二十年了。」 是的。 加西亚的眼眸黯淡下来。 为了保护他，西雅劳伦特与她的omega早就死在了一百二十年前，两人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 「是、是真的。」林恩继续道。 艾达手上的气力松了几分。新鲜而冰冷的空气进入火辣灼疼的肺，林恩不住的咳嗽。 「克莱因救了我们。」 这让加西亚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林恩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我们？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 林恩被吓了一跳，一股强悍的精神力冲撞着他的大脑。短瞬之内，他失去了对自己意识的掌握权，「是苏雯姑姑。苏雯姑姑活着。」 惊雷一样的消息。 甚至，这是加西亚甦醒以来，除去重新遇到艾达后听到的最让人惊讶的消息。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加西亚，以及是否会引起艾达的怀疑。 幸好，艾达也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注意到加西亚的反常。 大脑之中记忆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那道欣长的身影又一次清晰起来。 第130页 艾达摇摇头，试图将他驱逐，可是却是徒劳。 她环顾一周，缓缓地摘下身上的假血包仍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74章 插pter74 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弄清楚了。 她现在一刻也不能等。 去他的任务。 现在马上,她要启程前往净土。 是，霍桑死了。但还有尤金，还有许一许三,他们会解答自己的疑问。 四号遗蹟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明记得,明明记得那个人亲手为她带上橄榄枝花冠。 怎么再后来,就是他倒在血泊之中的记忆了。 随风因为损坏暂时无法使用,艾达径直前往了军校的机甲停泊场,强悍的精神力让她毫无阻隔。 强行突破一架机甲的防御，艾达一跃而上进入操纵平台，手动打开驾驶舱跳进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利落的节奏带出潇洒味道。 自动驾驶系统受到破坏,导致机甲只能手动操作。 艾达咒骂一句,动了动力操纵杆。 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每一个操作变得谨慎,生怕出现失误导致坠机人亡。 艾达讨厌驾驶机甲,随风则因为有智慧机器人辅助，多数时候不需要她本人亲自操作，而现在，她别无他法。 即使她小心翼翼进行每一个操作，可变数还是出现了。 屏幕上出现一个身影，毅然堵在机甲加速跑道上。 是追赶而来的加西亚。 「滚开！」艾达通过话筒喊话，「我不想伤害你。」 青年倔强地昂起头。 在黑色庞然大物的对比之下，他那样渺小，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艾达按在操纵杆上的手停滞一下,一时间，她拿不定主意。 大屏幕上,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她。 明知道加西亚看不见她，可艾达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的声音传来。 「那不重要。」艾达回他。 记忆之中，她已经脱离了第六局，可现在，现在…… 左手颤颤巍巍地移动到右手手腕处，温热的皮肤下，拇指大小的凸起正清清楚楚地提醒她。 根本就都是虚假的。 她依旧被困在这里。 「滚开。」她再一次控制机甲抬起机械臂，枪口指着加西亚，「加西亚，看在以前的份上，你走吧。我不想伤害无辜者。」 无辜者？ 加西亚那双绿色的眼眸之中露出讥讽，他丝毫不畏惧举起的枪炮，一步一步靠近机甲。 「没有随风，你能控制机甲离开守恒吗？」加西亚反问，「就算离开这里，你又能去什么地方？」 他的逼问！ 艾达死死攥紧操纵杆。 她没有答案，不论她还忘记了什么关键信息，结局都不会改变。 她再一次回到了这座华美骯脏的牢笼，而给她勇气破牢而出的人，已经死了，死在她的枪下。 眉心穿来撕裂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蚀骨，拿定了注意要将她吞噬殆尽。 「逃不掉的，艾达。」加西亚步步逼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会将你找到。」 「在他们达到目的的那一日到来时，这一切都不会结束的。」 逼近的身影与记忆渐渐重合。 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离，手臂自身侧滑下，艾达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渐渐逼近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是谁？」 加西亚就像没听到一样，他停在机甲前不足两米的地方。 「净土救不了你的。」他平静地开口，「霍桑·劳伦特也救不了你。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闭嘴！」近乎嘶吼出声，一切的理智都在此刻被撕裂。 艾达翻身跃出机甲，稳落在地上，一个箭步向前，轻而易举地掐住加西亚的脖子。 「我真的会杀了你。」 青年垂帘看她，眼神讥讽而悲悯：「你不会。」 「别装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很了解你，不用装。」他淡淡地开口。 一只手按住艾达的手腕：「艾达，你可以信任我。」 「凭什么？」艾达眼神更冷，手上的力气却松下来，「就凭我在迦百农之心教了你几招？」 加西亚看着艾达的面容，有了判断。 「不是。」他否定，「有时间凭片面的记忆胡思乱想，不如快点离开这里。」 甩开艾达的手，加西亚径直走向机甲。 艾达跟着也进入驾驶舱。 「我来驾驶。」加西亚霸占住驾驶位，「没有随风，你操纵不了这东西。」 他说得是实话。 艾达静默地看着加西亚的背影。 宽肩窄腰，身形挺拔。腰间沾染的红色已经黯淡下去，艾达这次猛然想起，加西亚身上还有伤。 她沉默下去，可又根本无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纠结再三之后，艾达开口询问他，「你肯定知道的。」 加西亚没有看她，眼神落在操纵盘上，精神操纵带绕在他的手腕，静静摇曳着。 「你想知道什么？」 「北国号。」艾达脱口而出，「还有，你曾经叫我……艾达·劳伦特。」 第131页 加西亚眯起眼睛。 这可真是段久远的回忆。甜蜜与痛苦交织，阴谋与诡计并行，背叛与爱意同生，绝望与命运不离。 以至于他产生了沉溺于当下再也不去面对的逃避心理，可他怎么逃？ 只要艾达依旧身处漩涡，他就逃不掉。 高科院吃得他死死的。 只凭一个艾达，就足够了。 青年嘆口气，低沉沙哑的声音穿越漫长的时间与遥远的距离，开始讲诉曾经的往事。 * 鲜血染红了她的模样，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霍桑根本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本能地将艾达揽入怀中。 「我没事。」艾达伸手按在他的手臂，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别说话。」霍桑按住她的手腕，试图组织鲜血的涌出，可手指接触到艾达皮肤的瞬间，身体僵住。 伤口已经结痂了！ 几乎是瞬间，他脸上一片苍白，回头看着怀中的人。 她浅笑着，就好像流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没事。」艾达缓缓挣脱出他的限制。 弯腰捡起那把银色的枪。 「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吧。」 周围舱室，许许多多个圆柱形的培养舱中，更多的实验品睁开了眼睛。 在刻意的授意下，它们正慢慢地爬出限制自由的玻璃，进入更加庞大而可怖的网。 艾达没在看一眼掉落在地的晶片，径直踩着它离开，连同她骯脏的过往一起丢弃在黑暗压抑的四号遗蹟。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艾达转头询问霍桑。 alpha的注意力依旧在艾达飞速癒合的伤口之上。 她更加强了。 听到询问，霍桑抬头，幽绿色的光晕为她苍白的脸染上颜色，多了几分柔弱的，空气之中的美妙气息，是这样让人着迷。 「霍桑？」 「往这边。」霍桑从楞神中反应过来，牵住艾达的手带着她穿过实验室，重新进入一条全新的通道。 「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来？」艾达询问，「我已经不属于第六局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份关键的数据到底是什么？」 霍桑没有过多的犹豫：「一份关于生命之树的报告，还有关于甘道夫计划。」 艾达颔首。 「是你的父亲整理的。」霍桑补充道，「涉及到甘道夫计划的终极目的。」 「目的？改造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服务战争吗？」 霍桑点点头，又摇摇头。 「艾达，我们都知道它服务于战争，可谁能知道，是那一场战争呢？」 「不是威尔凯萨虫族吗？」艾达继续道，「我在军队的时候，很多次配合执行截杀虫族的任务。」 「艾达，威尔凯萨虫族是人类星际征途中已经击败的敌人，人类首领并为将它们放在眼中。」 人类足够骄傲，自然不会正视手下败将。 「可半机械族与我们交好。」艾达又道。 「艾达，未知才充满诱惑。」 「一直都是静谧吗？」她眼眸沉下来。 静谧，人类尚未踏足星系的总称。 这个答案艾达其实是知道的，再次从霍桑口中得到这个答案，让她陷入沉默。 「明明已经有法令颁布，不再继续扩张。」 「颁布这条法令的，并不是我们现在的委员长，艾达。」 「我还是不想承认。」艾达苦笑一声，「我明明知道，可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工具。」 「你不是工具。」霍桑停下脚步，转身揉揉艾达乱糟糟的长发，「艾达，我不会认为你是工具，或者是棋子。」 「你和我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使我们的身体之内，都生活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怪物，但我们仍然算作是人类。」 艾达视线向前看去，金属门阻止了两人前进的道路，她走上前，随风变形，一拳重击在连接装置上。 机械臂拉住门页，轻松破开阻隔。 「人类？」她扭头看着霍桑，「普通人类能这样吗？」 「你从不普通。」霍桑跟上前，帮着艾达扳开变形的门页。 「希望吧。」 两人站定。 看清室内的瞬间，艾达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起来，她扭头看着霍桑。 alpha的神色如常，但眼睛却闪烁起莫测的光芒。 第75章 插pter75 蛇。 各种各样的蛇盘旋在标本收容箱中,阴森森地吐着蛇信看着入侵的不速之客。 还有的已经做出攻击的姿态。 蛇吐信的呲呲声不断在艾达耳边响起，联繫着毒蛇说过的话，这种声音更是被她的大脑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在没有食物水源的保证下,这些蛇类是不可能在标本收容箱中存活下来的。 是有心人特意唤醒了这些小傢伙。 他们想从霍桑这里得到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艾达看向身边的alpha,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表情变化,可事实却是,霍桑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特殊的情绪。 「走吧。」 在确认这些蛇无法离开标本箱后。霍桑牵起艾达的手,拇指有意无意地抚过她手腕上已经的疤痕,低垂的眼帘之中闪过心疼。 艾达只好迈步跟上，略疑惑地回头看向标本箱：「这些蛇？」 第132页 「基本都是地球上已经灭绝的蛇类。」霍桑回答，他的声音略显得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六感告诉艾达，他在压制的东西不是毒蛇,而是比那更要压抑恐怖的东西。他们故意将这些蛇展现在霍桑的眼前,就是为了这个。 思绪渐渐扩散。 朦胧一片的记忆之中，涉及到不愿意提及的往事的部分在正悄然浮现。 艾达并未注意,隐藏在标本箱之中,一条以幽暗明亮的蓝色为主，头尾部分有着烈焰一般火红的蛇缓缓移动了身形，腹部支撑着身体的前半段直立起来，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霍桑的背影上。同源的，却更加复杂的气息引起了它的警惕与疑惑。 这种异常并没有持续太久，霍桑带着艾达离开培养仓之后。这条艷丽的长蛇又重新盘旋起身体。 霍桑却注意到了。 他不像艾达拥有夜视的能力，相反，在黑暗之中，霍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一切在他的视线里都是蒙着一层薄雾的。而他之所以能在黑暗之中视物，则是靠着感知物体的热量。而这种能力与蛇蟒的热定位类似。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体内拥有一部分蛇类或者蟒类的基因,再不济也是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 而今日，他总算确定了这种蛇的具体品种。 在察觉到不同寻常的热量之后，霍桑就操作自己的光脑对相应范围内的全部蛇类进行了扫描探测，其中一种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箱子下的标籤上写着拉丁学名maticorabivirgata。 经过光脑翻译，得出的答案是爪哇丽纹蛇，也叫蓝长腺珊瑚蛇。一种极为稀有的特殊长腺蛇，含有剧毒。 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能够查找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但有两点还是无法逃过霍桑劳伦特的注意。 这种蛇类性格温和，喜欢在夜间、清晨与黄昏活动，它以同类为食，很少招惹人类。 如果但看这样的话，只是很普通的生物习性，但只要稍作对比，问题很容易就展现出来。 除去性格温和这一点，其余的特点与毒蛇完全重合。 而性格变化这一点，从先前尤金给出的报告就能很好的解释。 霍桑体内的非人细胞并不是来自单一的物种，而是源自几种不同的生物组合而成的，在基因融合的过程中，特意的引导性格的改变并不算难事。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性格温和的侵略者，显然不符合实验培育优良战士的目的。 幽深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离开培育室之后，两人就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艾达知道霍桑还有所隐瞒，在那件全部是蛇类的培育室之内，他一定发觉了什么，这才陷入沉默。 她没有去问，反倒是从心底里相信，在时机合适的情况之下，这个男人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滴滴滴滴滴——」 尖锐地警报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艾达下意识地按住耳机，嘈杂的电音混杂枪声与凌乱的脚步身接连响起，打破了诡异的沉寂。 「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塞壬的嘶吼声透过耳机在艾达的脑海中响起。 绝望的撕裂感，隔着空间的距离，也让艾达难以平静。 「我听得到！」艾达急忙连接塞壬，那一头却沉默下去。 安静地让人窒息。 事实也确实如此。 「塞壬？听得到吗？塞壬？」艾达单手扶着耳机，试图去联繫塞壬。 可依旧是窒息的安静，先前的杂乱就像是幻觉一般。 艾达试图再一次联繫，却被霍桑制止。 alpha用视线制止她的行动。 「别急。」他也连接在通讯频道之中，先前的声音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艾达露出担忧的神色，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塞壬这种从迦百农之心走出的去的猎人发出如此绝望的嘶喊，一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通讯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耳机之中的声音也是如此。 艾达的心揪成一团，直到那一头，塞壬的声音再次响起。 「艾达小姐？是你吗？」她的声音透露出惊喜，「你还活着？」 「是，是我。」艾达连忙回应，视线在霍桑的脸上掠过，他的神情也有一瞬间的放松，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还有，劳伦特先生也在。」 信号依旧不稳定，又过了一会儿，塞壬的声音才从通讯器中传出来。 「那真的太好了。」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艾达没有继续客套下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现在可以过去接应你！」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千万不要来！艾达小姐，您和先生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塞壬的语气透着决绝。 艾达与霍桑对视一眼，alpha明白了她的意图，调动光脑开始确认塞壬的位置。 「出什么事情了吗？」艾达佯装不知道情况，哄骗塞壬继续与她沟通，以便给霍桑提供足够的时间来确认她的具体位置。 可迦百农之心的猎人从来不是等闲之辈。一瞬间，塞壬就判断出艾达的意图，主动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繫。甚至于，终止光脑的功能。 艾达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忙音，扭头看向霍桑，露出询问的神色。 第133页 alpha指向一个方向：「时间太短了，这里信号不稳定，只确定了大致方向，她的位置比我们更加深入。」 两人在几个实验培育室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塞壬几人从另一条道路赶超了他们。 「他们碰到里头的东西了。」霍桑的表情严肃，脚下的步伐也不像之前一样稳，腿下生风，走得飞快。 艾达快步跟着他，同时快速清点身上的武器装备。 在刻意控制用量的情况下，随风的能源十分充沛，即使实验室通道狭小的环境不足以支持随风以机甲形态作战，但完成高爆发热武器的变形充能还是可以的。 「我们要面对什么？」她快速贴近霍桑身侧，询问道。 「很难说。」霍桑表情严肃。 空气之中凝结出潮气，随着深入，越来越重。 水滴从天花板滴落在地上，聚集成小小的水塘。 艾达灵巧的越过水塘。 霍桑随手在墙壁上一蹭，是粘稠湿滑的液体。 「一种水生改造体。」他提一句，「应该是人类形态。很强。」 能够在实验中保留人类形态的实验品，没有弱者。 这是研究员中公认的真理。 若是能够保留属于人类的自主意识，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体外意识控制，总是拥有延迟，不能再最短暂的时间内做出选择。 黏腻快要化作实质。 幽暗不见尽头的走廊深处，突然掀起一道劲风。 艾达飞速侧身，那风直被霍桑面门而去。 视线还未捕捉到偷袭者的身份，地面上就多出一具瘦小的尸体。 艾达眼瞳一缩，抬头与霍桑对视。 「群居动物。」他提点一句，「艾达，小心。」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不知名的开关。 艾达似乎嗅到的海洋的咸腥，无数的，带着腥臭的生物向这边压进，黑漆漆的一片，密密麻麻看不清模样。 但艾达十分清楚。 它们都是人，至少曾经是。 「艾达！」 片刻的犹豫都有可能取人性命。 艾达拔枪射击，同时从『寡肽』中取出一种特殊的隔离材料，丢在眼前的空地上。 膨胀充气涨大。 一堵通明的黏液墙阻隔了来着的脚步。 艾达这次看清偷袭者的样貌。 它们普遍年龄不大。个头也不高，身形瘦小。 自脖颈到脸颊，密布着细小的鳞片，闪着冷森森的寒意，光滑而油腻。 而此时，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压着同伴的身体，挣扎向前，偏偏被胶水一般的隔离墙阻隔，只能对着艾达龇牙，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透明的黏胶向两边扩散开，将挤满通道的鱼类改造人往墙体上压去，露出一个窄小的，仅能通过一人侧身的通道。 艾达深吸一口气，又从『寡肽』中取出几块，顺着缝隙抛向深处。 「走，这东西坚持不了多久。」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挤入「人群」中。 第76章 插pter76 挤压,黏腻。 皮肤与带着凉意的胶状物质接触，引起不适。 眼前，细小的鳞片一层叠着一层,不断在眼前扩张,放大,铺天盖地向艾达袭来。 狰狞的面孔依稀能辨认出人类的轮廓,这更加引起艾达的不适,胃里在翻腾,可她许久没有进食，只靠营养液提供饱腹感，只是不断的泛着酸水。 指尖接触到一丝温热，艾达侧头去看。 霍桑捏捏她的手指：「别看。」 黑暗之中,那双眼睛明亮的耀眼,带给艾达无穷无尽的力量。 温暖驱散了恶寒，一点一点挪动,艾达穿过窄小的通道。 黏胶墙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两人脱离之后，便疯狂地向着更深处转移。 挤压爆裂的黏腻声破碎开来。 艾达楞了一下，拉着霍桑的手向内狂奔。 背后的脚步又密集起来，伴随着流水声，让人心底发毛。 「躲不了。」霍桑突然开口。 「那怎么办？」艾达不想过度杀戮。 「解决他们。」霍桑停下脚步，「不一定要全都杀掉。」 「让他们臣服，就可以了。」alpha露出一笑。 「后退，艾达。」 艾达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他的话渐渐后退。 一步,两步，作战靴踩在水塘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无形之中,一种压力由霍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心不可压抑地狂跳起来，带动心底深出的渴望与欲望。 艾达不可置疑的睁大眼睛，脖颈后的omega腺体因为这种气息开始发硬，肿胀起来。 这是发情期的徵兆。 她在执行任务前才服用了大量的药剂来抑制信息素的作用，就算是她使用了信息素反制，大大消耗的药效，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效。 原因是肯定的。 霍桑·劳伦特身上散发的气息，对她的影响，对她身体内生命之树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这种力量…… 艾达捂住腺体，往后退几步。 这是属于毒蛇的力量。 艾达可以断定。 手稿之中的一号实验体，是毒蛇也是霍桑，两个意识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同一个人，他们能够共用力量很正常。 第134页 或许，这就是联盟在等待的东西。 艾达抬头，盯住走廊中的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那边的人，也正注视着她。 缓慢的露出一个深沉的笑容。 已经出现在肉眼可见范围内的鱼人动作突然缓慢下来，疑惑充斥着不算清明的大脑。 这种气息让他们饱受威胁，再往前就会死亡。 可控制着他们的另一种意识，却执意下令向前。 保命的本能让他们停下脚步，无法违抗的命令又控制着他们向前。 犹豫，本能，命令，挣扎，恐惧与放弃抵抗。 艾达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改变。 一步步向着毁灭前进。 霍桑·劳伦特，在这一刻像极了地狱中的嗜血修罗。 可艾达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那种气息浓郁起来，越来越浓，让人窒息。 艾达被压制，险些溃败。 这种力量不只会让鱼人臣服，甚至会让她产生一种浓重的归属感。 这恐怕就是毒蛇口中的，为他而生。 艾达眯起眼睛，意志死死压制着本能的欲望。 不是拒绝霍桑·劳伦特，而是拒绝这被规划的命运。 命中注定。 去他妈的命中注定。 扑通—— 扑通—— 一排排的鱼人面对霍桑跪拜下来。 臣服是基因之中的密码，这是一切实验品对于一号的最高尊敬。 「大人。」一个鱼人从群体中走出。 它身材高大，在普遍矮小的鱼人群体中，毅然是头领一般的存在。 「大人，能见证您的归来。真是太好了。」它说话颇为费力，「我们尽力了。」 艾达明白，他的意思是摆脱基因的控制，能够保持自己的理智，已经用尽全力了。 「是什么人？」霍桑提问道。 「大人，我看不到。」 鱼类改造实验的最佳时间多为0-3岁。在这个阶段，幼儿的大脑仍处于发育期，智力在受到鱼类基因影响下，发育迟缓，记忆力退化严重。 即使成年的人大脑发育完全，在接受改造之后，大脑也会产生一定退化。 所以鱼人改造，是改造实验中最低等的一类。 霍桑上前一步，伸手按在鱼人首领的头颅上。 海洋一般浩瀚的精神力将它轮罩。 艾达突然意识到，鱼人首领根本无力承受这样的精神力入侵，它与霍桑进行了交易。 要用自己的仅剩记忆与换取其他受苦难者存活的机会。 它认为一号有这样的能力。 是的，手稿中清楚明白地写着。毒蛇曾经带着许多人逃离了实验区。 几分钟后，霍桑睁开眼睛，而鱼人首领已经无力再继续说话。 大脑如同稚嫩的豆腐摔落在地一般，破碎皲裂。 他的身后无数的小鱼人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理解这一幕。 霍桑扭头，眼中红潮渐渐褪去。 他应该对艾达笑一下，可却怎么都扯不出这个笑容。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几步撑住他的身体。 「他们……」 「会诞生一个新的首领。」霍桑开口，「接受同样改造的他们，更像是一个独立的群体了。」 「你看到了什么？」艾达看了一眼地上的鱼人首领，面上不忍。 「一个老熟人。」霍桑嘴角一晒，「走吧。她给我们准备的惊喜，还多着呢。」 「是谁？」艾达继续追问。 霍桑却轻轻摇头。 艾达不在继续追问，安静地跟在霍桑身后。 「塞壬遇到了海妖，真正的海妖。」霍桑正色道，「她很危险。」 「那是……什么？」 「虎鲨。」霍桑解答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区域，是海洋生物实验区。」 艾达愣怔，直到随风的声音在她大脑中响起。 「主人。虎鲨是一种地球生物，在盘古的海洋研究馆中，拥有两只人类复制的虎鲨个体。而在古地球环境之中，虎鲨是一种极为凶狠的海洋生物，多为群居。」 群居！ 艾达眼睛瞪大，她刚刚见识过群居海洋生物。 而听随风的描述，虎鲨远比鱼人更加危险。 「那塞壬，阎善他们……」艾达看向霍桑。 alpha眼神深沉。 艾达知道，现在生死未卜的是他看重的手下。 两人不在对话，飞速向着信号消失的地方转移。 气氛越来越压抑。 随风出现在手中，化作一把窄而长的刀。 精神力缓缓放出，警戒着四周。 通道里传来微风，带来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霍桑艾达对视一眼，向着风来的方向而去。 冷兵器撕裂骨肉的声音，艾达眉头微皱，启动脚下加速推进器，带出蓝色的焰尾。 随风轻而易举地割裂皮肉，一把手拖住塞壬的腰身，抬腿将与她对峙的改造人踢开。 「带她去后面。」霍桑举枪射击，为两人的撤离掩护。 可很显然，虎鲨改造人远比鱼人更加强悍。 艾达将神智模糊的塞壬背好，随风横扫逼退两个敌人，却很快就被更多的改造人包围。 他们有坚硬的皮肤与尖利的牙齿，又极为擅长配合协同作战。 第135页 撕咬捕杀，左右夹击。 随风被鲜血染红，可敌人没有丝毫的惧怕，依旧勇猛地组织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先前压制的信息素在这一刻也捲土重来。塞壬是alpha，她的鲜血中蕴含信息素，这是味道充斥在鼻腔，也影响着艾达的动作。 这就是omega的坏处。 艾达咬牙，踢开身边最近的虎鲨，银光一闪。 连发几枪。 霍桑远程的火力压制已经帮她吸引走足够多的注意力。 只要解决身边的几只就可以。 抱着这样的念头，艾达再次发力。 勾腿横扫，却被其中一只硬生生扯下一块肉。 鲜血直涌，混杂在血腥之间的omega信息素，连带着隐藏在深处的生命之树气息，随着通风系统的工作，飘散出很远。 中心区，四维生物实验区。 轮椅上的人缓慢地抬起头，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枯萎扭头对身后的保镖说道。 「女士，这里的东西，不需要销毁吗？」 「留着吧。」枯萎淡淡一笑，「说不定某些小傢伙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呢。」 「这座尸城，又要甦醒了。」她感嘆道，「一号也该亲自见识一下，当初他带给我们的麻烦。」 四号遗蹟外，一艘隐形高端战斗舰艇升空，远去，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联盟首脑，盘古。 「委员长。」秘书长匆匆忙忙地推门，慌乱使他忘记了基本的礼仪。 委员长楞了一下，看着焦急的秘书长，又看了眼眼前的客人，说笑道：「很快就该改口了。」 穆止戈微微笑下：「怎么会？父亲没有竞选的意图，这个位置，委员长您还可以坐很久。既然您还有事情，我就不过多打扰了。」说着站起身。 动作干净优雅，展现着极好的贵族礼仪。 浅金色的长发梳理在脑后，流露着与生俱来的傲气，矜贵而不自知。 而这一切在委员长的眼中，成了赤裸裸地讽刺。 讽刺他出生卑微，讽刺他年老衰败。 「穆家小子。」 第77章 插pter77 扑通扑通。 安静地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火辣辣的疼直入大脑。 艾达反手一刺，随风削掉了偷袭者大半的颅骨红白交杂的脑浆混在碎肉落了满地，身体歪歪斜斜倒下。 艾达乘胜追击,手中窄刃上下飞舞,接连结果了周围实验品的生命。 代价也是惨痛的。 艾达身上大大小小布满鲜血,有她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不要恋战。」霍桑喊了一嗓子。 艾达重重点头,在火力掩护下,向着安全的地方转移。 地面剧烈的颤抖着。 霍桑接过艾达背着的塞壬，推了推艾达的腰。 「先走，去尽头的那间实验室，把那里头的东西放出来。」 艾达抬头看着他。 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张通行卡。 艾达知道,这就是他先前用来打开门禁的那一张。 「走！」 艾达一把接过,头也不回的向着实验室冲去。 「滴滴滴——正在核实身份——」 还没等门完全打开，艾达就斜着身子挤进去。 看到面前景象的时候,她的动作有了瞬间的停滞,也就明白了霍桑的意图。 这是深海中的另一种霸主，大白鲨的改造实验品。 圆柱形的培养舱中，有着银白色长发的赤裸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艾达。 「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突兀的话语在大脑中响起。 艾达楞了一下，抬头对上培养舱里薄凉的眼。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那个怪物回来了。」 「是吗？」 一句接着一句。 艾达吞咽一口口水，语气略急，「是你在说话对吧？他说你能救我们。」 银发男人笑一下。 「能让一号欠我人情。」他勾起唇角，斜一眼培养舱旁的操作台，「放我出去。」 艾达走上前,本想用霍桑交给她的肖瑶的门禁卡打开培养舱，却被提醒级别不够,无奈之下只能通过随风强行突破了系统。 「你惹麻烦了。」银发男子走出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给件衣服。」 艾达根本来不及细想他前半句话的意思，匆匆从『寡肽』之中取出衣物丢给他。 「好了。」银发男人颇为满意，用漆黑的屏幕当做镜子照了又照，完全没有半点焦急的模样。 艾达不像他，她急得快要疯掉。 大白鲨看出她的心思，咧嘴一笑：「小树苗，就在这里待着，待好了，那也别去，什么也别动。」 说罢，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进入走廊。 嘭—— 拳带起劲风，一个实验品瞬间没了气息。 大白鲨改造实验品站定，活动活动拳头，斜眼看着霍桑。 「杂交种，你看起来真狼狈。」 「废话多。」霍桑不给他正眼，「先解决这些玩意儿再和你算帐。」 白鲨耸耸肩，视线回答虎鲨群中。 「鱼崽子们又欠打了，正好，爷睡了这许多年，骨头都酥了，拿你们练练手。」 第136页 大白鲨改造实验品白丞，四号遗蹟中排名第六的特殊实验品，实验品前十之中唯一一个单独物种基因的存在。 他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对抗海洋生物时，海洋霸主的威名可不是白叫的。 不多久，他脚下就堆积了一圈尸体。 舔去唇边溅到的血液，银发男人缓慢地收回手。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他缓缓回头，看着霍桑·劳伦特脚下几具尸体，露出不屑的讥讽：「杂交种，你现在可不行。」 「老了。」霍桑回答，「这么多年四处奔走，不比你在实验室天天睡觉过得舒坦。」 像是根本没听出霍桑话中的讽刺，白丞笑笑：「在实验室睡觉多舒服。」 「希望没把骨头睡断。」 「嗨，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对方这些小鲨鱼的力气还是要有的。」白丞回答。 虎鲨，战斗力在众多的实验品中排名比较靠前，可依旧是他眼中的小虾米。 「倒是你，人类世界走了一遭变弱了。」白丞回答，「因为那个小树杈子？」 小树杈，他刚刚给艾达起的外号，原因是她的身体在白丞眼中，就是一颗刚刚抽芽的树苗。 霍桑不答话。 「真没意思。」白丞挑起自己的一抹银发，「算了，先帮你把这些杂鱼解决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完，他再次发力，逼着虎鲨群体节节败退。 掐断最后一只实验品的喉骨，白丞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看着霍桑。 「那些人类是因为你而来的？」他提问。 霍桑抬头看着白丞：「哪些人类？」 「你不知道吗？」手指划过精緻的下颚线，白丞露出苦恼的表情，「你离开之后，这里沉寂了百年。可最近一段日子，频繁有人来往。你知道的，一般情况下我是懒得管这些事情的。可最近，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通过中央控制装置，往我的培养液中加一下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特殊的药物。」白丞故作神秘，「想知道也不难，要看你的给出的条件够不够丰富。额，我是说丰厚。」 霍桑斜他一眼，眼中红光微闪：「我看你是睡了百年，睡傻了。」 「哦？」白丞察觉到霍桑的变化，认出现在掌控身体的并不是霍桑·劳伦特而是毒蛇后，脸上的玩味收了起来。 「我以为你还被那个人压制呢。」他道。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不过。」白丞好奇的靠近，「眼睛的颜色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意识转换会通过虹膜的颜色展现吗？这可是他们区分你和霍桑·劳伦特的唯一办法啊。」 毒蛇没有回答：「只是为了骗某个笨蛋。」他转头看向走廊深处，红蓝交杂的眼眸流露出别样的温柔。「你倒是聪明，知道将她困住。」 「哈，我就说怎么会突然见到什么肖瑶的通行证。」白丞耸肩，「这里的傢伙可都知道，那个人类丫头疯狂迷恋你，而我们冷血无情的一号大人，欺骗了一个单纯女孩的心，又一口一口吞噬了这个对他充满恋慕的人类小女孩。啧啧啧，渣男。」 「吞噬同类是我的本能。」 「如果人类算作你的同类的话。」白丞用手指梳理着他那头银色的发，「所以呢？特意回到这座牢笼，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毒蛇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帮帮某个废物。」 是的，废物。一个被各种麻烦束手束脚的废物，一个拥有强悍实力，却被压制的死死的废物。 「听起来很刺激。」白丞放开头发，「而我喜欢刺激。」 毒蛇懒得继续搭理他，将塞壬随意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哈，这才是我们的一号大人。」白丞欣喜地跟上，「我已经迫不及待见到其他的兄弟了，我想他们也会很开心见证您的归来。」 依靠霍桑绝不可能深入四号遗蹟，因为他在坚持毫无必要的人性底线，而那个小丫头也是一样。 无法直视过度的杀戮，怎么可能真正深入这座欲望与罪恶之城。自以为是的执棋人盘算着利用艾达牵制毒蛇，可他们过于理想主义了。 毒蛇压制猎物，征服猎物，驯化猎物，吞噬猎物，唯独不会被猎物影响，会被牵制的，是那个把自己当做人类的霍桑·劳伦特。 实际上呢？联盟早就抛弃他执着守护的东西，就像人类抛弃被他们践踏到崩坏的地球一样。 赖以生存的家园尚能成为争夺权利满足欲望的工具，更何况区区劳伦特。 嘭—— 重拳打破阻拦的舱门。 白丞站在幽蓝的灯光下，苍白的皮肤配上银色的长发，病态而诡异的美。 「哈喽，伙计们，看看谁来了。」 培养舱中，几双各色的眼眸缓缓睁开，这座死亡之城也随着他们的睁眼，正式甦醒。 艾达焦急地在培养室中踱步。 银发美人已经离开很久，走廊之中早就恢复了一片寂静，可门却没有再次打开的迹象。 艾达猛得发觉，那白鲨改造人在离开时顺走了霍桑递给她的通行卡。 而门也被人从外部锁闭了。 「该死。」艾达尝试了用蛮力破坏无果之后，尝试用随风破坏门禁系统，可她没想到的是不仅先前随意破开的门这次毫无反应，随风还被反植入了病毒，出现了乱码，暂时无法使用。 第137页 随身携带的武器根本无法破坏这扇看起来普通的门。 艾达当然不会知道，因为白丞是特殊的实验品，永远常人无法想像的战斗里，寻常的培养舱根本无法困住他。 只好通过不断的注射药剂和加强活动区域的防御来限制他的行动。 这间培养室的墙壁门页都是按照白丞的身体强度来建造的，再不藉助超大型武器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突破。 而这里，唯一能够使用的大型武器，也就是变形后的随风，也因为病毒陷入了瘫痪。 现在，她除去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艾达已经意识到，这根本是一场骗局，骗她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alpha。 但是霍桑，还是毒蛇她却无法确认。 第78章 插pter78 艾达更趋向于是毒蛇。 可蓝色的虹膜确使她无法确认这个答案。 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有过怀疑。 蓝色的眼眸是霍桑，而红色是毒蛇。 可刚刚分明是蔚蓝的海洋，是肖瑶手稿中的克莱因蓝与莫奈灰的结合。 为什么？ 艾达用尽全力去思考,可大脑越发昏沉起来,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遗蹟深处。 「就是一些会让人昏昏沉沉的药剂。」 团队聚集起来后,白丞回答了毒蛇的问题。 「只是这样？」毒蛇皱眉。 「啊,对我的用处应该只是这样。」白丞笑一下，「对于其他的傢伙儿，那我就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之中可是有一些头脑非常简单的笨蛋。」 毒蛇红瞳微眯,白丞的暗示很明显，这是一种神经控制药物,作用应该辅助控制实验品的意志。 在本体处于无意识情况下,侵入大脑的难度就会大幅度降低。 毒蛇视线在四周的同伴身上转过，主力队员还在。 「有谁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他沉声提问。 一个有着一头金色捲发的男人回答：「高维生物多处于深度沉睡，但有人干涉导致，我无法判断现在的具体情况。」 「暂时应该还没有被唤醒。」又有人答道。 白丞附和道：「应该还没有甦醒，要不然那些东西可不会这么安分。」 毒蛇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果断否定道：「不是没醒，而是在等待。」 白丞伸个懒腰，往外走去：「虽然我不算人类，但也不能让这些奇怪的生物占据我们的家园,对吧？」一边走还感嘆道：「哎，我真的太善良了。」 金捲发男人无奈地耸肩,跟着他走了出去。其他几个人也慢慢离开站立的位置跟在两人之后。 「有人类的气息。」 毒蛇楞了一下，抬头看着说话的女人。 殷。 现在存活的实验品唯一的女性alpha。体内同时拥有鼹鼠与猎鹰的基因。 一个能上天入地的女人。 「什么方向？」毒蛇试探道。 「东南。」殷回答道。 艾达与塞壬都在西南方。 还有其他特战队员活着。 毒蛇眼瞳骤然一缩，抬手按住了心脏。 霍桑的意识出现了波动，因为队员存活的可能。 毒蛇压下这种波动。这里是四号遗蹟，而毒蛇，是这里最为强悍的实验品，是四号遗蹟的无冕之王。 在这里，霍桑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放他出来只是为了安抚那个小怪物。 毒蛇不得不承认，比起他，艾达更加信任霍桑·劳伦特。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一号？」殷察觉到异常，回头「看」毒蛇。 鼹鼠没有视力，一双眼睛接近失明，而猎鹰拥有最敏锐的视线，这就造成就殷的独特观察方法。 她是闭着眼睛观察世界的，在黑暗的情况下，她能看到许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种能力比艾达的夜视更加极端。 「走。」毒蛇越过她，迈开长腿追逐大部队。 他们要进入真正的核心区，从高维生物改造体的重重包围之中，取得那份资料。 至关重要的资料。 与此同时，净土1星。 实验室正中的培养舱中，一株散发着粉红色光晕的花朵正在一点点展现出她的面容。 尤金架起卓越，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 许一则因为一条突然的消息赶往了净土2星。 联盟的军队已经重重包围了净土。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包围圈就形成了。 他们好像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将净土一举拿下的机会。 可尤金已经顾不得头疼这些了，他甚至抽不出时间来解决接应霍桑的事情。 慾念之花突然进入活跃期，它的细胞开始大量的分裂，短短几天时间内，已经诞生了四朵完全一样的花，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成倍的增加下去。随着诞生的是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四维寄生虫。 发生了慾念之花袭击许三事件之后，第二起袭击事件，它选择的目标是体内含有大量生命之树细胞的卓越。 尤金有利于怀疑，卓越就是促进它繁殖的最大原因。 而他相信，这个少年也一定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他不会尚在恢复期就要强行来见证这花的繁殖。 「繁殖期不需要猎食。」卓越盯着繁殖中的慾念之花看了许久，突然开口打破了实验室的宁静。 第138页 「是。」尤金答道，「先前的休眠期进食也极少。」 一个星期一次，对比资料记录的数据，这种摄入量实在是少的匪夷所思。 「休眠期？」卓越捕捉到关键词，「不，你被它骗了，慾念之花从未进入过休眠期，它在伪装！」 「怎么可能？」尤金惊讶。 「怎么不能？」卓越反问道，「所有的研究数据都指明，可能存在拥有智慧的四维生物，怎么能因为从未得到过确切的证据的情况下，就妄下定论？现在你见识到了吧？它不仅拥有智慧，还相当的聪明。聪明到把卓老头最满意的学生玩得团团转。」 「卓越，你什么意思？」尤金沉下脸，「老师将你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抚养……」 「别和我打感情牌。」卓越厌烦地甩开尤金搀扶的手，「有着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我妹妹从哪鬼地方弄出来。」 「慾念之花是你的失误。」卓越指着含苞待放的粉红色花朵，恶狠狠地说道，「就该由你负责。」 尤金也失控了：「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研究多年的成果被一夜推翻。这么多年的努力，临了你告诉我是一场空，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卓越冷哼一声：「算什么？你，我，霍桑·劳伦特，许一许三，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那些贵族眼中，都是些跳樑小丑。他们才不在乎你我的死活。」 「尤金·罗德里格斯。你是个聪明人，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到了今天，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你可真他妈的蠢。蠢到以为配合他们就可以存活。苟且偷生？偷得了几时？」 「从甘道夫计划开始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不可能结束了。」尤金眼眶猩红，「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根本无法阻止基因变异，我用尽全力，半辈子搭进去，都无法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卓越反问，「他们能利用，我们为什么不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既然无法挽回，你为什么要阻止？把你的那些聪明才智，用在该用的地方！」 尤金后退一步，眼底充满不可置信。 「你……你……」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从未想到，卓越居然会选择一条这样的路，一条完全与他相反的路，一条骯脏恶臭，步满罪恶的路。 「艾达会怎么想？你不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吗？你想过吗？她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想？」 听到艾达的名字，卓越反而平静下来，平静的让人害怕。 「她不会知道的。」卓越露出一个微笑，温和而眷恋，与他周身那种恐怖的气氛格格不入。 「艾达永远不会知道的。」 「你在骗谁？」尤金吼道，「卓越，你清醒点！」 卓越的视线冷下来：「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的目的，既然无法阻止，既然阻止没用，我就把它推到他们希望看到的高度。然后用他们希望看到的一切，亲手将他们摧毁。」 「你妹妹就是试验品！」 「但她不是唯一。」卓越回答，「我会保护艾达，因为这是我的使命。即使，现在的我是个omega。」 语言应声破裂。 尤金呆滞住，他突然想起一次与霍桑·劳伦特的闲聊。 聊艾达与卓越的身份，聊他的过去。 他曾经是卓院士的关门弟子，十七岁时候就成为了高科院中最年纪的实验助理，负责与实验品的药物注射的工作。 艾达与卓越，是他最先接触的一批孩子。 这两个全基因编码的孩童，应该是分化成一个alpha，一个omega，他们是上天註定的一对，命中注定与彼此紧密相连。可因为一些意外，实验出现了差错，原本该分化成alpha的孩子，也变成了一个omega。 所以？那个本该分化成alpha的孩子到底是谁？是艾达，还是卓越…… 尤金根本想不起来，似乎是艾达，又似乎是卓越。 「小越……」尤金突然明白了一切，卓越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妹妹来推进甘道夫计划的进程，他选择的一直都是他自己，一直都是。 这样就能解释欲念之花为什么袭击他了。 他体内生命之树的细胞比例……是多少？是多少！ 「别那么叫我。」卓越打断他，「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你来评价，无论发生了什么后果，都是我来承担后果。成功了，一切安好，若是失败了，不要告诉艾达。」 「你到底做了什么？」尤金喊住他。 「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第79章 插pter79 殷贴在墙壁上听了许久,漆黑空洞的眼睁着，屏蔽其他感官，使得她的听觉灵敏度提到最高。 突然,那双眼睛亮起一抹光,她缓慢地回头「看」了眼同伴,重重地点下头。 毒蛇眼睛一眯：「走。」 白丞凑上前来：「老大,这前头是什么？」 殷闻言扭过头来,淡淡接道：「渊。」 白丞浑身一颤,殷的眼皮耸拉着，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她正恶狠狠盯着他的感觉。 「杂交种。」白丞讪讪吐出一句，移动到队伍的最末端。 周遭人将一切收入眼底，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战极为凶险。 虽然长久以来,他们都与四维改造生物生存在同一空间，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第139页 唯一的交集,便是眼前的一号实验品毒蛇。 他是唯一一个三维生物与四维生物基因的杂交生命体实验品。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背离自己的组织,也没人在乎那一点。 毒蛇救过他们的命，不止一次。 空间凝聚起来，不是错觉或是气氛使然，而是真正的开始凝结缩聚起来。 「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毒蛇的步调慢了下来。从后面看，他背部大家肌肉紧绷起来，毅然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四维生物无处不在。他们可以通过导体随意的移动，人类必须藉助高级超维金属才能艰难完成的空间跃迁，对于四维生物来说易如反掌。 霍桑没有告诉艾达,或者是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这里面的玄机所在。 但毒蛇一清二楚，他与霍桑思维相通,可他并不拒绝体内四维生物带来的力量，他能够利用这种能量完成分子重组，也可以控制影响人的思维。 他对自己使用了这种能力，针对与他同属于一体霍桑·劳伦特。 让霍桑认为，两人的思绪是完全相通的。不过，霍桑·劳伦特不傻，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想，变能够发现许多的蛛丝马迹。 自艾达出现之后，霍桑也应该察觉到，两者的思维并不是完全同步的。 毒蛇不得不承认的是，霍桑同样拥有他拥有的能力，这种能力更多属于他们的身体而不是思维。讽刺的是他拥有的人性抗拒这种力量的存在，正是因为抗拒，霍桑无法也无力去控制与使用这种能力。 毒蛇瞧不起霍桑，这就是其中一条理由。 一个软弱的且想要逃避的另一面。 即使霍桑一直奋斗努力着，可在观念不同的毒蛇眼中，一切都是枉然。 周围全是金属墙壁。 四维生物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发起进攻。 小队队员的呼吸都停滞下来，在近乎凝聚的空间之中，每一步都行进的小心翼翼。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聚集，箭矢一般飞射而出，带着绚丽而优雅的尾焰，直击毒蛇的面门。 赤红色的眼瞳竖起，露出浓浓的嘲讽。毒蛇侧身闪过，尾焰在他鼻尖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停留。极速在赤瞳中放慢放缓下来，银色的光团包裹之中，一只扑扇着六片透明翅膀的小老虎展现在他的眼前。 毒蛇勾勾唇，视线下移，落在小老虎露出的似匕首一般都尖牙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白翼剑齿虎，k先生有救了。 但这笑容被大脑中出现的念头冲散。 出现这种思维的绝不是毒蛇！ 惊愕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毒蛇伸手捏住白翼剑齿虎透明的羽翼。在他眼中，杀死这种最低端的四维生物，易如反掌。 可…… 尤金·罗德里格斯曾提到过，k先生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这全都归罪于他体内寄生多年的白翼剑齿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数百年的时间，两者朝夕相伴，早就不只是简单的寄生与寄主的关系，他们相生相伴，机体早就认定与对方结为了伴生关系。 白翼剑齿虎死去，k先生的生命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老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想要继续生命，只需要寻找另一只白翼剑齿虎重新植入他的身体…… 霍桑曾一度怀疑，k先生是否愿意这样，借着一个将他变为「怪物」的存在继续活下来。若没有肩上背负的使命，他或许早就一了百了离开这个世界。 可毒蛇抓住这只白翼剑齿虎的瞬间，他的思绪还是产生了巨大的起伏波动。 将它保留下来，可以救k先生一命，即使先生可能不愿意这样苟且偷生。 可选择的权利应该留给先生，而是他，或者任何人。 无人有权利替k先生做出选择。 霍桑想要去为老先生争取一个选择的权利，这个强烈的念头，影响到了控制身体的毒蛇。 而且，越来越严重。 这样的情形之中，毒蛇捏起那只在他眼中脆弱无比的生物赤红色的瞳渐渐被怒火沾染，霍桑的软弱正在不知不觉中之中侵染这他的思绪影响着他的行为，以至于他真的产生了想要将这个小傢伙带回净土的念头。 怎么可能这样臣服于霍桑·劳伦特的思维？ 毒蛇眼眸深沉，同时五指同时用力攥紧。 手中的透明小虎发出特殊的音频，尖锐刺耳，又充满了一种类似绝望的情感，像极了人类面对死亡时候的哀鸣。 手臂缓缓垂下，透明的细胞组织随着毒蛇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依稀还可以见到细胞的蠕动，他们正在重新构建生命结构。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毒蛇的视线落在碎肉之上，眼睛深处，一朵妖冶的花一闪而过，地上的挣扎的生命组织，失去了全部的生机，软瘫瘫的，一动不动。 意识深处的霍桑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厚的浓重的难以压抑的恐惧。那种濒死之际流露出的绝望与对生存渴望的哀求，无意之间与许多年之前，他在古地球上目睹的惨况重合起来。 这是人类自食恶果。 可他又该怎么样来说服自己用同样的方式面对曾经的施暴者？ 那些残忍的施暴者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是机械的按照大脑的指令完成任务，只顾一时畅快肆意的屠杀异类。 第140页 可他不行，即使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捏碎一只四维生物，轻而易举的毁灭它生存的希望，可他依旧做不到。霍桑·劳伦特无法泯灭自己的人性与良知。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劣势所在。 善良成为弱点的世界变态且畸形。这是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 霍桑的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他似乎看清了一些，又什么都看不清。 四维生物，与人类一样吗？ 霍桑这样问自己，可他没有答案。无论白翼剑齿虎流露出来的感情是不是他的错觉，无论他们是否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都改变不了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类。 即使知道这种感情会成为他的弱点，会让他背负众多的痛苦与罪恶，可同样也让他更加坚信一直相信的良善，更加坚强的抗下去 况且，少女挥动匕首时候的决绝浮现在大脑之中，更加清晰的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之上，还有与他一样傻傻坚持的人，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该死的。」毒蛇咬牙捂住胸口，压制住翻涌的痛苦。一双眼瞳自内向外正被一种波纹般的蓝色侵染。 霍桑正在尝试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拿定主意与他作对！ 「天真。」毒蛇低低笑出声，一瞬间，眼白血丝密布，压制住浩瀚的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坚定信念？你以为这样就是我的对手了吗？别忘了，你恐惧的东西远不止这些，胆小的懦夫。」 从暴怒到嘲讽，最后转化为深深的不屑。 毒蛇慢慢直起身子，看着东南方向，唇角勾勒出残忍。 「给你点小小的警告。」 话音落下，他不顾周围诡谲的氛围，手指按上金属墙壁，「该让你看看，你到底在拒绝什么。」 似有似无的气息围绕者邪气凛然的青年，幽暗地灯光烘托下，那双赤红色的眼瞳，显得更加妖冶。 「有谁会拒绝绝对的力量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倒映在金属墙面自己的身影，「只有你，愚蠢的傢伙儿。」 上翘的尾音似乎带起一阵不知名的微弱电流，修长的手指掠过冰冷的墙体，蜿蜒盘旋着，勾起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光亮。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墙壁上隆起一团黑色的影子笼廓，而先前站在金属墙前的毒蛇却不知所踪。 那阴影逐渐放大变形，勾勒出一个人形笼廓。 黑漆漆一片。 那黑影注视这边的时候，殷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恐惧，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特殊的基因组合让她对环境中的一切变化分外的敏感。 他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接着，黑影重新恢复成细长的形状，向着深远处滑行而去，那动作像极了一条蛇。 霍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来不及阻止。 毒蛇如同索命的死神一样，蓦地出现在好不容易从空间绞杀中脱离的阎善身边。 队员已经死去，而他也是强弩之末。 「先生！呃……」 来不及惊喜，撕裂的伤口将他剩下的话语全部逼回口中。 阎善眼中满是错愕，温热的鲜血模糊了一切感官，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先生……」 他认出来了吗？或许没有，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最尊敬的劳伦特先生手中。 毒蛇优雅地抽出手，手指蘸取阎善血液点在舌尖。 腥气弥散开来。 「嗯。」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嘆，男人眼底的警告味道更浓，「好好感受一下，这可是你最器重手下的味道。」 第80章 插pter80 加西亚触电一样松开按在艾达额头上的手。 她的记忆触动了他的回忆。 鲜血的腥味在唇间散开,耳边仿佛再一起响起咀嚼的声音。肌肉一块一块从机体上被撕裂下来的感觉再一次清晰地刻在大脑皮层之上。 青年不可压抑地颤抖起来，他缓缓抬起右手。 加西亚趁着艾达精神不稳定催眠了她，想侵入艾达的大脑寻找他情绪失控的理由,却不曾想到,同样也迫使自己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阎善…… 那个他亲眼看着从迦百农之心杀出来的血人,再一次鲜血淋漓,死在了他手上。 他的身体…… 「呕。」加西亚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胃里不断往上泛起酸水,生理本能刺激他不断地干呕，俊美的面庞憋得赤红一片，眼角挤出生理泪水，可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是印刻在记忆中的,是毒蛇为他刻下的烙印，直至今日还在提醒着加西亚曾经的事情。 霍桑已经死去,他的躯壳也许早已腐烂成灰。 这记忆却随着加西亚的甦醒被永恒的保留下来,重新，一直就这样折磨着他。 缓和一段时间之后，加西亚抚着扶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艾达面前。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过分的苍白，像是从棺材之中爬出的死人。 加西亚楞一下，突然低笑一声，他本该就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该醒来了，艾达。」青年俯下身子,用轻柔地声音，唤醒催眠状态的艾达。 艾达徐徐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她瞬间警戒起来。 第141页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先前发生的一切。 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加西亚身上，女人的眉头不自主地皱起。 「你的伤？」 加西亚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圈腰间缠着的布，刚刚的感情动作起伏过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撕裂的伤口。 他摇摇头：「我没事。」 结束催眠时，他稍微改变了艾达的记忆，隐去了他对自己身份的怀疑。 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可对于现在的艾达来说，认出他的身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我怎么睡过去了？」艾达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加西亚早已离开驾驶座，「我们到了？」 「嗯，到了。你或许是太疲倦了。」加西亚低低回答，「我想叫你起来，你已经自己甦醒了。」 艾达没多想他的回答，她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平静地开口：「你回去吧。」 「回哪里去？」 女人脚步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加西亚：「守恒军校。」 「利用完了就要丢弃，是吗？」加西亚苦笑一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还能回去吗？」 「有什么关系，墨尔本是你的六叔。」艾达看着他，回答道。 加西亚指了指腰上的伤口：「我六叔打的。」 艾达沉默。 是，墨尔本为了这个演习真实性，可以亲手将侄子打成重伤，而她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入学考核。 他现在一定暴跳如雷，这种时候将加西亚打发回去，真的可能出人命。 「你忍心看我死在我叔叔手里吗？」 艾达看着满脸无辜的加西亚，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无奈地嘆口气：「跟上，我找个地方，把你安置下来。」 「我不能跟着你吗？」 两人离开机甲，加西亚快步跟上。 「不能，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危险？第六局？」加西亚问道。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艾达冷着脸。 「可你的任务是保护我。」加西亚提醒道，「在任务没有结束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艾达脚步一顿，加西亚没想到他会停下，撞上女人，撞击拉扯伤口。 一瞬间，加西亚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煞白。 艾达伸手扶住青年，使他挺直腰板。 她微昂起头，神色严肃认真：「加西亚·克莱因。」 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加西亚挑眉，但苍白的脸色让他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有什么事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艾达语气不善。 「我只是在提醒你。」加西亚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可即使这样，他看向艾达的眼底依旧是带着笑的。 他的笑灼伤了艾达的眼。 她侧过头，逃开这个笑容。 她知道青年的感情，却不得不逃避，本以为可以放下的过去，要比她想像的复杂了太多，她已经无法割捨。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叫做霍桑·劳伦特的alpha，根本无法容下其他。 「任务结束了。」艾达平静至极，「我不会继续接受这个任务了。」 「为什么？」加西亚追问。 艾达没有回答，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道：「走吧，先去找个医院处理一下这个伤口。」她的视线落在青年被血侵红的衬衫衣襟。 「身体再好，也不是这么造的。」 可显然，她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对加西亚没用。青年上前一步，抓住艾达的手腕，迫使她再一次停下来。 加西亚眼神的里认真光芒像是一团火焰，温暖而炙热。 「为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非要要回去，跟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是不好。」艾达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是有很多事情，远比我们想像的更加复杂，如果没法解决这些问题，平静的生活根本不会维持很久。」 「非要离开？」 「不得不离开。」艾达回答道。 青年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又有着其他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艾达看得痴迷，她早就注意到了，这双会说话的眼睛隐藏着太多复杂的情感。 远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孩子。 可艾达能够理解，他有着复杂的身世与过往，比同龄人成熟也实属正常。 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这样浓烈的感情近乎将她灼伤，可艾达也清楚，她无法做出回应。 她不允许，霍桑·劳伦特也不会允许。 加西亚读懂了她的表情，上前紧紧搂住艾达。 「就一小会儿。」他埋头在艾达肩窝，呼吸着熟悉的甜美气味。 艾达本可以享受平静富足的生活，可她放弃了，要去追寻过往的真相。那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躲藏在克莱因的姓氏之下，顶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名字继续招摇撞骗？ 霍桑的艾达，永远都给给予他莫大的勇气，无论他是何种身份，这种力量永远不会改变。 抱着她的手臂松弛下来，加西亚后退一步，唇角依旧带着笑容，温暖而让人陶醉。 「艾达。」他轻声开口，「我会等你到一切结束的。所以，放手去做你想要做的一切。」然后，回到我这里，好吗？ 可这后半句话，加西亚没有说出口，私心作祟，他不愿意用加西亚·克莱因的名字听到艾达的回答。 第142页 即使希望渺茫，他还是默默期待着，有朝一日，艾达能够呼唤他，他的名字。 霍桑·劳伦特。 * 「先生。」陌玉识别出城市中心监控系统中突然出现的身影，发出提示音，「艾达小姐来了。」 卓越从一系列的仪器中抬起头，护目镜下，平淡似水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 他控制轮椅离开了实验台，对着陌玉下令道：「收拾一下。」 不多时，实验台上的仪器设备就都被转移。 卓越来到显示屏幕前，陌玉贴心的将画面调转到艾达出现的位置。 「艾达小姐刚刚离开中心区的一家私人医院，正在往克苏鲁街区赶来。」 「医院？」 「与艾达小姐一起的是加西亚·克莱因。」说陌玉调出两人一起进入医院大门的视频。 「挂号信息显示，患者为加西亚·克莱因，挂了外科专家号……」 「好了。」屏幕上相依相偎并肩而行的两人看上去分外扎眼，卓越出身打断了陌玉。 「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这里？」 近些时日，卓越一心扎在实验台前，进行研究科目，完全没有关心其他的事情。 陌玉简单复述了守恒军校发生的事情，即使墨尔本严令禁止外传，可对于陌玉这种级别的人工智慧，窃取消息实在是轻而易举。 「艾达突然失控了？原因是什么？」卓越微微蹙眉。 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产生情感波动的人，除去艾达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推测原因为林恩·劳伦特。」 陌玉又一次尽职尽责的调出林恩的资料摆在卓越眼前。 「克莱因家族与劳伦特家族？」 「是的。」陌玉继续道，「林恩·劳伦特，是两大家族共同的后代。」 「西雅捡的那个小o，是克莱因家族的孩子吗？」 「综合分析得出结果，有97.104%的可能性是老克莱因的私生子。结合大数据分析，答案是肯定的。」 卓越沉默片刻，勾唇一笑：「这个辈分，可乱了套了。」 「先生？」 「没什么。」卓越重新抬起头，「准备一下吧，这一次艾达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了。」 「您的意思是……」 「备车，我们去穆公馆。」 穆公馆，穆止戈的家。 而现在，卓越的眸光重新落在屏幕中艾达的身影上。 「希望，那个小傢伙能让艾达不要怨恨我。」 第81章 插pter81 「少爷。」 管家轻敲书房的大门。 穆止戈从一堆军队调令之中抬起头。 「进来。」 摘下眼镜放在手侧,男人疲倦地按压着眉心。 「有什么事情吗？莱安娜又顽皮了？」 管家迟疑一瞬：「少爷，卓先生送来了消息。」 「小越？」穆止戈有些惊讶，「他要过来吗？」 「是的,少爷。」 「好。」穆止戈站起身,「安排一下,将卧室整理好,晚餐准备的丰盛一些。最重要的,给莱安娜洗个澡,打扮的漂亮一些。整天疯疯癫癫的瞎玩，没有一点贵族小姐的样子。」 管家默默记下，心中不由得为自家少爷感到惋惜。 少爷只有在提及这位卓先生的时候才会说这么多话。可这么多年，这位精緻貌美的少年,对于少爷只有利用。 可穆止戈看上去依旧十分高兴。 他的喜悦是透露在一举一动中的,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展露着他心情很好的讯息。 看到管家依旧站在原地,穆止戈皱下眉头,想到卓越即将到来，又很快舒展开来，「去准备吧。」 管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鞠躬离开。 实验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卓越操控者轮椅停在距离门口三米的距离。 看到艾达，他抬起头露出笑容。 「艾达。」 「……」艾达停顿一下，她无法像记忆之中那样亲密地称呼这个少年哥哥，也无法再冷漠的叫他的名字。 女人敛起神色：「小越。」 卓越楞了一瞬，转而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不是他期待的哥哥，但也比冰冷的卓越好了许多,他已经很满意了。 「艾达。」他轻笑着，控制着轮椅向前,「为什么回来？」 卓越笑得温馨，可看在艾达眼中越格外的扎眼。 他那样聪明，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思绪？又为什么要这样惺惺作态？ 艾达后退一步，拉开与卓越的距离。 她清清嗓子：「我想前往净土。」 卓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行。」他严肃起来。 「为什么？你在害怕。」艾达问他，「你害怕我知道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卓越抬头，「艾达，净土很危险。」 「七年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艾达回答，「可根本不是这样的，对吧？我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我想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艾达……」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过往。」艾达垂下眼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艾达。」卓越轻轻喊她的名字，承认艾达失忆的原因，「是我催眠了你。辛迪亚根本无法医治你的痛苦，在你完全恢复之前，哥哥不能让你承受这些。」 第143页 艾达冷冷看着他。 「我知道你怨我瞒着你。可艾达，我有自己的苦衷。」卓越讪笑一声，「你沉睡的三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艾达，你会重新前往净土的。但不是现在……」 「你说这么多，想要我做什么？回到克莱因身边继续执行任务吗？我明明逃离这里，为什么又……」 记忆不断闪回，一幕一幕，艾达蹙眉，扶住额头。 「艾达，你要是不愿意，任务不做了，好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柔和的精神力配合着话语，舒缓着艾达的情绪。 卓越清楚艾达的一切。 崩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艾达眼眸慢慢变得茫然。 又一次，卓越改变了她的记忆。 卓越艰难地撑起身子。 少年身形高挑，却格外单薄。 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上前，伸手将艾达揽入怀抱。 他的声音颤抖着，抚摸着艾达的略有些毛躁头发：「艾达，哥哥是为了你好。」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会喜欢她的。一定会的，好不好？」 艾达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一切怀疑卓越的思绪随着茫然一起消失。 艾达听着卓越的心跳，缓缓地点头。 车子停在一座豪华府邸前。 艾达推着卓越的轮椅，在佣人的簇拥之下，踏入这座府邸的大门。 「艾达，这是穆公馆。」卓越介绍道。 艾达不太懂，联盟高层她认识得不多，卓越介绍，她只好点头应和。 「卓先生。」管家出现在主楼前，「穆先生等您许久了。」 卓越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开口问道：「莱安娜在做什么？」 管家沉着脸：「卓先生，穆先生在等您。」 「莱安娜在什么地方？」卓越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最后问一遍，莱安娜在什么地方？」 「管家。」穆止戈沿着楼梯而下，「带小姐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卓越身后的艾达身上，表情有一瞬间地凝固，他话音一转，继续道：「就说，她爸爸来看她了。」 艾达一惊，诧异地看着卓越，又抬头看看穆止戈。 如果她理解的没有错，穆止戈口中的莱安娜是卓越的孩子，卓越与他的孩子？ 卓越扭头向着艾达招手，艾达俯下身子。 「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你会喜欢的，艾达。」 不多久，在女佣的带领下，一个约摸三岁的女孩连蹦带跳的跑进大厅。 她没有停留，直冲沖地向着穆止戈奔去：「父亲！」 穆止戈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宝贝，你看看谁来啦？」 小丫头的视线一转，落在轮椅上的卓越身上。 她缩缩身子，看一眼穆止戈，眼神犹豫。 男人笑着揉揉莱安娜的头发，「去和爸爸打个招呼。」说着将小丫头放下来。 莱安娜的视线从卓越身上移到艾达身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灵动至极，她缓缓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艾达浑身僵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缓缓地转向卓越。 少年轻轻点头，露出浅淡的笑容。 「推我过去。」 艾达不知道她是如何推着卓越走过这段距离的，她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惊喜。 这个女孩，是卓越的孩子吗？在她不知道的时间，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了吗？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卓越提起过？ 唯一肯定的，这一瞬间，她很开心。 「莱安娜。」卓越抱起女孩，他的动作很别捏，一看便知道不经常抱孩子，他转身指指艾达：「这是你的姑姑。」 「姑姑？」莱安娜念一遍这个词语，「爸爸的姐妹叫姑姑，是这个姑姑吗？」 「是。」卓越点点头，柔声道：「快叫姑姑。」 「姑姑。」莱安娜对艾达露出一个笑容，「姑姑你好，我是穆南浔，小名莱安娜。」 艾达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坐在卓越膝盖上的小丫头：「莱安娜你好，我叫艾达。」 穆止戈看着眼前相亲相爱的三人，眼中的喜悦渐渐淡去。 他们看上去是一家三口，而他像个外人。 不对，他本来也就是个外人。 卓越带艾达来到这里，为的不就是抢走他的莱安娜吗？ 记忆回溯，五年之前，穆止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莱安娜的日子。 那是夏天，炙热的酷暑。 当日，他正在处理一个紧急军情。 卓越的讯息来的十分突然，先前两人决定合作时有过约定，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绝不直接联繫对方。 穆止戈连忙放下手中的公务，前往卓越发来的地址。然后见到了浑身是血的少年，他跪坐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而襁褓之中，就是莱安娜。 他还记得，见到他到来，卓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说：「破局用的孩子，我找到了。」 这个孩子的到来，使得穆止戈压倒无子的兄长成为了穆家的掌权人。 卓越极为喜欢这个孩子，她长得像他，黑发蓝眼，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穆止戈真的以为他是卓越与其他alpha的孩子。 第144页 可直到见到那个少年因为异化而变为枯木的双腿。 他才知道，卓越并不是莱安娜的父亲。 这个孩子，是星盗霍桑·劳伦特与卓越妹妹艾达的女儿。 一个早就该死去的婴孩，卓越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救下了这个孩子。 卓越没说，穆止戈不问，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而现在，艾达到来了。 「走吧。」 穆止戈的思绪被卓越打断，「我让艾达带莱安娜去玩了。」他淡淡开口。 「你什么意思？」 「我们去书房说。」卓越平静地开口，然后控制着轮椅移上升降梯。 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即使他从未在这座豪华无比的房子的生活过一天，穆止戈还是将这座房子布置成这幅模样。 卓越清楚他的意思，却始终无法面对。 两人之间，还是单纯的互相利用关系比较好。 和他这样的人牵扯上感情关系，只会不幸。 合上书房的大门，穆止戈也再无法压抑怒火。 这是许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卓越面前情绪失控。 「你要把莱安娜从我身边带走，对吧？」他努力想要自己平静，可感情不受控制的起伏。 「没有。」卓越否认，「莱安娜是你的。」 「她不是我的！你知道的！」 第82章 插pter82 卓越与穆止戈离开之后,偌大的会客厅中，只剩下艾达与莱安娜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的视线慢慢移动到艾达身上，故作深沉地嘆口气：「又不管我了。算了,早就习惯了。」边说,边向着艾达走来。 「我带你去玩吧,艾达姑姑。」莱安娜道,「我的两个爸爸又进书房了,没有大半天是不会出来的。」 艾达抬头向二楼看一眼,又低头看着矮矮的女孩，蹲下身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庄园很大的，我们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可以。」莱安娜回答道。 艾达露出笑容。 眼前这个有着婴儿肥的小女孩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不禁发笑。 「莱安娜？」艾达伸出手瘫开,「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当然可以,美丽的艾达姑姑。」小女孩将手递给艾达，「或许,我们一起喝杯下午茶,仔细的思考一下，该去什么地方玩。」 艾达噗嗤一下笑出声，莱安娜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不喜欢我的安排吗？」 「不，很喜欢。」 「琳达。」莱安娜喊一声。 跟在两人身后的沉默的佣人中，一位年轻的女士站了出来。 「小姐。」 「听到了吗？快去准备茶点，今天我想要一些坚果饼干。」 嘱咐人的模样活生生像个小大人。 艾达很喜欢这个丫头，说不出的喜欢。 现在她有些能够理解卓越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里，莱安娜确实是一个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存在。 「艾达姑姑。」莱安娜出声。 「嗯？」艾达低头看着身侧的小人。 「跟我来吧，去我的卧室。」说着牵着艾达离开会客厅。 令艾达惊讶的是,莱安娜并不住在穆氏庄园的主楼，而是居住在湖旁的二层独立小楼里。 「这是父亲特意让人为我准备的。」小丫头介绍道,「南浔湖是穆氏庄园之中，最美丽的地方。」 她停顿一下，补充道：「我认为最美丽的地方。」 艾达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温暖的光芒下，蔚蓝一片的湖水波光粼粼。 「蓝宝石。」莱安娜蹦蹦跳跳地来到她的身边，「它看起来像是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对吧？」 艾达点点头。 「父亲说，是因为我它才改名叫做南浔湖的。我满月的那一天，庆典就是在湖上举办的。」 艾达侧着打量着这个小不点。 「很好听的名字。很美的景色，和你一样。」艾达由衷的称赞，「你会成长为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的。穆南浔小姐。」 「谢谢您。」莱安娜提起裙摆，踮脚行礼，然后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不能这样了。爸爸又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这样。哈哈哈。」 艾达愣住，瞳孔不由得放大：「你……」 「吓坏了吧。艾达姑姑。哈哈哈。」莱安娜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可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小姑娘踢去脚上的小皮鞋，赤脚踩在地上。 「艾达姑姑，我可以叫你艾达吗？这样听起来顺耳一些。」她问道。 「当然。」艾达似乎明白了什么。 「呼。」女孩长舒出一口气，「这样就好，你不觉得奇怪就好。」说着解开身上的小礼裙，露出裙子下的小背心与棉制四角裤，然后就大咧咧地坐在地毯上。 「这种裙子看起来好看，穿起来一点都不舒服。」说着一脸嫌弃地将脱下来的裙子丢在一旁。 艾达这下终于反应过来。 莱安娜先前的乖巧与懂事都是装给其他人看的。 她上前几步，蹲下身来：「你是在演戏给两个爸爸看吗？」 「是演戏给爸爸看。我骗不过父亲的，他知道我的本质。」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解释。 莱安娜爸爸是卓越，父亲是穆止戈。 第145页 「为什么不继续演呢？」 「因为你和我是一类人。」莱安娜回答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很少来看我的，他来到这里，为的多半也不是我。至少我懂事以来，都是这样的。」她开口，「在他为数不多来陪伴我的时间里，讲述的最多的就是你，艾达姑姑。」 「我？」 「是的。」莱安娜点点头，「爸爸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女人。他给我讲了许多你的事情，可又会在离开之前非常严肃的和我说……」 「莱安娜，你一定不能像她。」 从莱安娜略带婴儿肥又故作严肃的脸上，艾达真的看到了卓越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情。 「为什么呢？」 「爸爸没有说过。但我觉得，他是不希望我像姑姑你一样承受那么多事情。」 艾达看着那双蔚蓝眼眸中露出的表情，突然笑不出来，她伸手柔柔莱安娜柔软的黑发。 艾达也学着莱安娜坐在地毯上，她笑了起来：「是的，女孩子或许可以不用承受这么多。」 至少莱安娜不会。 她的姓氏给予她荣耀与用不尽的金钱，这是许多中下层出生的孩子不会拥有的。 可这真的就是好事吗？ 曾几何时，她不也是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家族荣耀压得喘不过气。 他与眼前的孩子一样，有着蓝灰的如同海洋一般浩瀚的眼眸，可那双眼睛里却蕴涵着太多太多的深意。 艾达的神色逐渐放空，被卓越隐去的记忆又一次在她的大脑深处盘旋起来，叫嚣着冲刺着精神阻隔。 霍桑·劳伦特，他的眼眸，他的身影，一次次出现在艾达眼前，又一次次消失。 周而复始，没有结局。 莱安娜的话语打断了艾达的思绪，将她从随波荡漾，随时可能翻覆的小船上，拉回到了温暖干燥的大地。 「我不这么认为。」莱安娜那还带着童稚的声音严肃起来，「女孩子也要独立自强，也要勇敢乐观，就像艾达姑姑一样。」 「独立自强，勇敢乐观？」艾达俯下身子，离莱安娜更近一些，「你说我吗？」 「是的。」莱安娜板着脸，即使婴儿肥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样严肃，「我听爸爸说起过，艾达姑姑是联盟最强的omega。你通过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也严厉的考核，进入国安局最强分局，还曾在战场厮杀，杀过许许多多的坏人，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帅气吗？」 艾达楞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到卓越居然会对这个小丫头说第六局，以及第六局内发生的事情。 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莱安娜知道我杀过许多人，不害怕吗？」 小女孩反问：「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是坏人，不是吗？艾达姑姑杀的是坏人，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坏人也是人，有生存下去的权利。而我在肆意的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艾达沉下声，「这样，不可怕吗？」 「可他们做坏事了啊！」 坏事吗？不全是，不尽然是。能够上第六局猎杀名单的人，或许不能算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就这样将他们定义为坏人。 他们之中，有很多只是因为和对手持相反意见，就死在了杀手的刀下。 能说杀人的凶手的坏人吗？艾达身在第六局，她很清楚，如果不去杀死目标，死得就是他们自己。 扭曲的这个机构，这个机构中个别的人，而不是全部。 艾达唇角下敛，她无法理解，卓越为什么要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讲诉第六局的故事。 他想要做什么？ 女人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莱安娜，这不是绝对的。我们不能但凭片面来界定一个人的好坏。」 「为什么？」莱安娜不解。 蔚蓝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她看着艾达，等待着她给出的答案。 「大人的世界，要比莱安娜的世界复杂许多。」艾达细心解释道，「有很多逼不得已，有很多无能为力。有的人臣服了，有的人奋起抗争，这都是很正常的选择。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独有的经历，所有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我们不能通过片面的事情就去断定一个人的好坏。莱安娜要学着尊重每一个人的不同。」 「好坏不能随意的界定吗？」 「是的，因为你看到的不是全部。」 莱安娜盯着艾达思考一会儿之后，正色道：「那姑姑你呢？你杀了许多人，即使他们是『坏人』，片面的『坏人』也好，全面的『坏人也罢』，都改变不了姑姑杀人的事实。艾达姑姑你或许有莱安娜不知道的理由，可事实是姑姑确实杀了人。这样想来，姑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艾达楞了楞，莱安娜的逻辑之清晰完全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她沉默。 谁能说清楚呢？这个问题的答案远不是简单的二选一，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拍着胸脯保证，大言不惭地说出「我是个好人。」这种鬼都不信的假话。 可能说每一个人都是坏人吗？因为不经意的出现在脑海中的坏念头，因为或许是不经意间做出的坏事情。 更不能这样不负责的下定论。 蓝色的眼眸正满含着期待看着她。 透过这双眼睛，艾达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净土之中的那个人。 第146页 她笑了起来，冲着莱安娜，也对着出现在想像之中的霍桑·劳伦特。 「我在努力的不让自己变成坏人。」 第83章 插pter83 书房。 穆止戈与卓越。 气氛死一般凝固。 轮椅上的少年微昂着头,与俊美的男人对视。 卓越的认知之中，穆止戈很少情绪失控。两人认识将近二十年，他一直都是外人眼中那份优雅从容的模样。 即使被哥哥压制的那一段岁月,他的脸上也从来没有露出像现在这样的,让人悲悯的神色。 「孩子是你的,你和我的。」卓越淡淡地开口。 「可你带她来了。」 「只是带她来看看。」卓越别过头,不去看穆止戈的眼,「等艾达不在吵嚷着去净土,我就带她离开。」 「带她来看看？去净土？呵。」穆止戈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把我和莱安娜当做什么？你们兄妹利用的工具？」 「利用你的是我，与艾达无关。」卓越猛得抬头，「一切坏事都是我做的,与艾达无关。」 「真感人,感人肺腑。」穆止戈后退一步，脸上的神色充满嘲讽。 不知道在嘲讽卓越,又或是在嘲讽他自己。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默默守护？无私奉献？直到今日,你都不敢告诉你妹妹，不，她根本不是你妹妹.。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身体为什么日益羸弱，你什么都不敢说。卓越，你在害怕什么？你这么自私的人，到底又在害怕什么？」 「艾达是我的妹妹。」卓越像是没有听到其他话一样，「只是我的妹妹。」 穆止戈懒得与他争论，甚至懒得与他生气。 他笑了,笑得整个胸膛都颤动起来。 许多年来的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借着这个笑迸发而出。他晃晃身子，又坚强地撑住桌子,稳住身形。 「随你好了。」他淡淡开口，「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只是场交易关系，我和莱安娜都不过是你算计他们的工具。」 卓越没说话。 穆止戈干笑一声，摔门而去。 卓越操控着轮椅转身，看着因为巨力摆动的门页，久久不语。 盘古中心某医院。 「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三天后来这里换药，明白了吗？」医生嘱咐着。 加西亚抬手穿好衬衫，木木地点头。 「不过，小伙子，你这是刀伤，真的不用我帮你报警？」 加西亚系扣子的手一顿：「不用。」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威胁了？这伤口真的不浅啊。」 加西亚讪笑一声：「这位医生，其实我是联盟军校的学生，这是训练中受的伤，真没事。」 「联盟军校的学生？西校还是东校守恒？」 加西亚回答：「西校，刚入学的新生。这不是第一次对抗训练不熟练，一个不小心让搭档弄伤了吗？」 「哦，我记得联盟军校有自己的附属医院啊。」医生随口应和。 「这不是害怕怕搭档被记过，不敢声张。」加西亚搓一把头发，「乘着假期熘出来，才敢处理嘛。」 「怪不得。」医生点点头，「小兄弟，还挺为朋友着想。不过你这行为可不好，要不是这军校学生身子底子强，这样的伤口就这么随意包扎，你早就凉了。」医生扬着艾达为加西亚包扎时候用的布料，「这多不卫生啊？哦，对了，你去排号打个破伤风，一楼交钱。」 「哦哦，好。不过医生，那个可以换给我吗？」加西亚指着医生口中的破布。 「它对我的意义，可不是您口中的破布。」青年解释道。 医生摆摆手：「拿去拿去，你不拿走我也是扔掉。快快快，别再这里杵着了，出去打针去。」边打发加西亚离开，还不忘和同事聊天，「现在的小子胆子真大，那么深的伤口也敢熬着。」 离开接种室。 加西亚看一眼医院大厅的电子时钟。 其实他很清楚，艾达已经不会回来找他的，她口中的离开片刻，只不过是一个安抚他的理由而已。 青年撇撇嘴，就在刚刚，他的光脑被墨尔本利用特殊方式冻结了。 也就是说，他是去了一系列可以严明身份的信息和支付的手段。 这是在逼他回去。 可他太过小瞧加西亚了。这个孩子曾从迦百农之心逃离，又从北国号逃走，流浪在星际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什么样的逆境，他都能顽强的活着，活下去。 青年站在医院门口，闭起双眼，整理着大脑之中浮现的记忆。 或许，该回一趟净土了。 * 「这下该老实了吧。」毒蛇将啃食了一半的身躯丢弃在地上，眼中粉色光泽闪过。 阎善的残骸化作一摊血水。 身体里，另一种意识在经历了恐惧暴怒到怨恨不甘，已经被他死死压制住。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具身体属于毒蛇。 解决了霍桑·劳伦特，毒蛇通过金属墙壁，重新回到了队伍当中。 白丞凑上来，在他身上嗅嗅。 「你杀人了。」他肯定道。 「嗯。」毒蛇应一声，丝毫不在乎「继续前进。」 殷收起武器，率先向阴影深处走去。 第147页 「渊实力怎么样？」白丞问金色爆炸头男人，「听说是一种非常善战的四维生物。」 「还是要看异化程度与适应程度。」男人回答道，「你知道的，我体内只有6%的美洲狮细胞，却因为契合，发挥的实力远超过数据分析结果。」 「等等，我不想听你吹嘘自己的实力。」白丞露出尖牙，「我的问题是渊的实力究竟如何。」 「我这不是在回答你吗？举例子，你知道什么是举例子吗？」 「当然知道，你以为我们海洋生物和你们这些陆地蠢蛋一样吗？」 「你……」 「够了。」殷扭过头呵斥即将争吵起来的两人，对金发男人「离这个神经病远点。」 白丞连忙附和，根本不在乎殷口中的神经病就是他自己，「就是就是，离我远点。」 殷狠狠瞪他一眼。 白丞全当没看见，对于这个「目不能视」的女人，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她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渊』不是一种生物，而是一类生物。」她解答道，「他们的本源是同一种，但因为变异，很快就会成为全新的物种。这种由四维生物『魔鬼飞鱼』变异而成的一系列实验品，当年的科学家统称他们为『渊』。因为体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异，所以他们的实力极度不稳定。」 「这是『渊』最难对付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最后一句殷是对所有人说的，「还有谁有什么问题吗？」 白丞讪讪地举起手：「我有。」 殷「看」他，示意他问。 「魔鬼飞鱼？那是什么玩意儿，从没有听说过。」白丞提出自己的疑问。 众人向他投去古怪的眼神，连一向沉默不参与几人玩闹的毒蛇也默默瞥了他一眼。 一个长久以来生活在实验区的人，不知道魔鬼飞鱼。 不过，殷还是耐心地替他解决了疑惑：「魔鬼飞鱼是一种发现在静谧星系的特殊四维生物。根据人类掌握的影象资料我们能够知道，魔鬼飞鱼是一种类似于电鳗的细长鱼形态生物，通体漆黑。以身体为载体，魔鬼飞鱼能够控制并使用宇宙中的暗物质。这就是魔鬼飞鱼，最为强悍的地方。」 白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接受改造之前，他是盘古克苏鲁街区里的混混头子，没什么文化，对于殷口中的东西也听不太懂。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与人打架耍横，接受改造时，他展现出于白鲨基因的高度契合，也与这个有关。 「闹完了，就走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毒蛇淡淡斜一眼，径直走向深处。 又行进了百米左右，他突然停下脚步。 一双赤瞳闪过阴戾，下一瞬间，变掌为爪，撕裂面前的空间。 用力一扯，一条半米左右的，遍布着黑色鳞片的「鱼」便被丢弃在地上，扭动片刻，化作了一摊水。 第84章 插pter84 「是渊。」殷深吸一口气,「收缩队形！白丞，单毅，顶到最前面去。」 单毅就是先前说话的金发爆炸头男人,他体内拥有丛林狮和美洲豹的融合基因。 他也是队伍之中除去白丞之外,正面作战能力最强的存在。 殷退到队伍中心,她更像是大脑。 两翼,也被藏獒与鬣狗融合实验体和斑马羚羊融合体护住。 队伍尾部,则是犀牛与猛犸巨象实验体大壮。 毒蛇并未融入他们的队伍,而是单枪匹马地站在了最前方。 眼中红光粉光不断交替闪烁，他身边的空间虚幻，出现了时空缝隙。 这是属于四维生物的能力。 而四维生物之间也存在这鲜明的阶级压制。多数「渊」感受到这种气息，便识相的绕过毒蛇,可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仗着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正面硬撼毒蛇的权威。 下场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四维生物也分食物链的话,慾念之花一定是顶端中的顶端。 钳断人形「渊」的脖颈,毒蛇收回手，瞥一眼身后。 白丞杀疯了。 一头银色的长发散在脑后，沾染的全是粘稠的四维生物体液，这种混杂着浓重血腥气味的体液，刺激着他属于白鲨对血液敏感的神经。 毒蛇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低下头，优雅而从容低嗅着手指上沾染的血，脸上的笑容愈发莫测。 一颦一笑之间，慾念之花成千上万倍的放大了他骨头里的嗜血面。 艷丽的面皮下,是最阴狠的本性。 猩红的舌尖触碰粘稠的血液，毒蛇微微眯起眼,露出满意的神情，嘴上却说着惋惜的话语：「还不够强。」 不够强。 魔鬼飞鱼很强，可这些变异种始终不是真正的完全形态的魔鬼飞鱼，没有办法给慾念之花提供更加完美的养料。 「果然，只有那棵树才是最完美的。」毒蛇缓缓抬起手指，向着前方虚晃轻点。 眼前的空间极速扭曲着，出现了一个如同黑洞一样的球体，与之而来的，是普通人类肉体无法承受的引力。 殷身形纤细而瘦弱，几乎在时空漩涡出现的瞬间就被引力掀起，离开的地面。 白丞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一条腿，可他自身也只能算作精壮，只能勉强自保。 单毅一把揽住白丞的腰，半跪在地上借力，才勉强护住即将被吸走的两人。 第148页 一行众人中体型最大也是最壮硕的大壮，艰难的移动几步，将三人护在身后，同样待在他身后的还有羚羊和鬣狗。 白丞散开的银色长发在巨大吸力的作用下胡乱的飞舞着，他费力的扒拉开糊在脸上的发丝，看向殷，大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过于剧烈的能量波动影响了殷的「视线」，她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目不能视的盲女，从未有过的不安笼罩着她的思绪，虽然内心在尽力的安慰着这种情况这是暂时的，可超乎常人的敏锐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 听到白丞的问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头去找，双手不自主的向前一抓。 柔顺却带有力度的发丝，成了她唯一能够抓到的救命稻草，用力将这缕乱飞的发攥在手中。 「啊——」 混乱之中，她力度不小，白丞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 「卧槽！你做什么？」 殷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深吸几口气，空气之中不安气息依旧让她喘不上气。 她抬头，「看」向面对着时空漩涡而立的男人。 「某种力量觉醒了。」 「你说什么？」白丞并不明白，他关系的只有头皮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刺疼，「快点放开我的头发。」 「这是高维的力量。」殷并不理会，绕着白丞银发的手指绞得更紧。「我无法判断完全体的高阶高维度生物有多强，但我敢肯定一号体内的『它』一定是最最顶尖的存在。远远超乎我们的想像。」 「这不是废话？」白丞楞了一瞬，喊道，「你这臭女人，快放开老子的头发，疼死了餵。」 白丞听不出殷话中的含义，金发单毅反应了一下。 「四维，甚至更高维度？」 「很有可能，但我不能确定。」殷得到回应，心中的不安稍减，松开了绞着白丞发的手指。 她仍然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了先前的惧怕。 「幸好，一号从未想着与我们作对。他一直都是我们的救世主。」 毒蛇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变化，他全部的实力与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黑色漩涡吸引。 他的灵魂跟着颤抖，血脉深处，慾念之花绽开它贪婪美艷的花瓣，呼应着黑色漩涡另一边的呼应。 它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激动，即使是吞噬生命之树的时刻也远没有如同这般，舒爽。 遥远的静谧给了它回应。 期冀，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慾念之花身上的情感，正在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它。 可另一边，它也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不满。宿主的羸弱让它无法直接进入这扇已经向它打开的大门。 思绪翻涌奔腾，慾念之花慢慢的将希望寄托在实验区核心的傢伙儿身上。 它那肥硕的花瓣颤抖着，如同一只写满贪婪的眼睛，紧紧地望向核心区。 那里是浓郁的快要溢出来的香甜，是镌刻在细胞深处无法忘却的甜美。 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承载罪恶，镌刻灵魂1，亦或是什么其他的能够形容无法拒绝邀约的词语。 总之，对于慾念之花来说，生命之树是这样的存在。 毒蛇感受不到这么多。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漩涡，起初略带些疑惑，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种实质的存在。 难以想像，但毒蛇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时间。 一种可以被「看」到的时间。 这里，已经不在是一处三维空间。至少现在不是。 而他很清楚，他正在掌握这种由三维转变四维甚至五维的力量。 而这，或许与他杀戮改造生物有关，也或许与这片土地上曾经进行过的实验有关。 霍桑·劳伦特或许不清楚。但毒蛇一清二楚，除去人体改造实验。四号军区实验区还进行过另一种有关于空间摺叠跃迁的实验。 这也是造成四号实验区内部空间不稳定，容易形成空间扭曲的重要原因。 天时地利。这种情况之下，毒蛇掌握了一种超越认知的力量。在接下来，对付那些奇怪四维改造生物时，这种力量，如虎添翼。 手掌一抓一放。 黑色的漩涡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消散。 毒蛇收回手，转头看向白丞一行人，露出笑容。 接着，他按住金属墙壁，重新化作黑色的阴影。 「你们留在这里，小心渊。」 随着尾音落下，毒蛇消失在众人的感知之中。 失乐园。 加西亚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下城区最大的消金窟。 不到一个月前，他才刚刚在这座地下赌场见到了阿琉因。 短短一个月，天翻地覆。 依旧是醉生梦死的主旋律，加西亚带着一张唬人的恶鬼面具出现在赌场中，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在这种场合，戴面具不是什么奇怪事情，很多人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可加西亚的这面具，着实有些寒碜。 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本该是惊悚的。可这张面具一看就是做给小孩子玩闹的东西，这面具只能遮住嘴唇以上的部位，微露的下颚线，依旧是锋利的弧度，彰显着其年轻恣意。 面具是从附近小学校门口的小摊贩那里买的，钱则是没收学校小刺头们收的保护费。 第149页 加西亚承认这确实不光彩，但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在门口的老虎机上让300块的保护费翻了几翻。足够还给那些「被保护」的小可爱了。 他还顺便帮忙教训了一下几个小刺头，让他们再也不敢大大咧咧地收保护费，权当算作这钱的利息。 青年依靠着桌子，站在最好的位置看了许久，做东的庄家看着他犹豫不决地样子，有些不满。 「你下不下？大小的事。下大，下小，就两个选项。磨叽个什么劲？」 下颚线微微牵动，像是露出个笑容。 「能买点数？」他开口询问。 执色盅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 加西亚点点头。 「那就四五六，压大。」他笑着将手中全部的筹码取出压在大上。 扣住色盅的人又看了他一眼，从着周围人道：「快点，要下注的快些。」 已经连出了四次大，就算着概率再小，也该轮着是小了。 周围人纷纷抛出自己手中的筹码，又跟着加西亚买大的，更多的人将钱压在了小上。 青年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是压上全部的身家。 赢是盆满钵满，输也是一毛不剩，更何况他压的是点数。 手起，色子与色盅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脆的像是无数的钱币从高空落在地上。 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那翻飞的色盅上。 加西亚也不例外。 这里头门道不浅。 他倒也不着急，抬头落在附近的监控器上，勾勾唇角，又低下头侧耳倾听着碰撞的声音。 扣着色盅的人按住耳朵，微型耳机中，那一侧的人低声说了一句。 他手腕一抖，开色盅。 四五六，大。 作者有话要说： 1化用《洛丽塔》开头:洛丽塔，我的生命之火，我的欲望之火，同时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第85章 插pter85 「你确定？」失乐园的老闆目光从监视屏幕上移动到沙发上靠坐的红发青年身上。 「不会认错。」阿琉因一口饮下杯中的酒,「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 尾音拉的好长，殷红的还沾染着透明酒液的唇微嘟起,转变为舌尖抵住下颚,发出两个轻却有力的音：「兄,弟。」 「你的兄弟？」老闆显然不相信,手指点在屏幕中青面恶鬼的身上,「他也是第六局的人？」 阿琉因缓缓站起身：「不是。」 「哦？」老闆眯起眼睛,「和你的过去有关？」 「算是。」阿琉因回答道，转身准备离去，「你的委託我接了。不过，这单算私人任务。」 「消费全免,赏金双倍。」老闆痛快道。 阿琉因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成交。」 沿着台阶向下，少年精緻的面孔隐藏在黑色的面具之下。 可那头耀眼的红发却是怎么样的无法掩盖的标志——也许阿琉因根本不想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身份。 戴这张弄虚作假的面具,也只是为了配合加西亚的表演。 他很想知道这个傢伙不在军校上课,来赌场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之前他对加西亚说过，要找他，就来下城区的失乐园，但阿琉因可不认为，这一次加西亚是为了找他而来。 只要他乖乖待着军校，说不定很快两人就会在学校的校园的遇见。 阿琉因皱皱眉头，一想到这个，他的脑袋就隐隐作痛。 阿琉因，联盟守恒军校,机械实操控制系大三哦，不,是大二学生。 很可惜，因为低到令人发指的出勤率，阿琉因迫不得已被留级。 不过，红发少年并不以此为耻，即使那讨厌且弱智的课程让他微微有些头疼。但捨去这些东西，他获得的东西远比这些，多得多。 罗剎榜第六，也许马上就是第五了。 这一次的私人接单，失乐园老闆的目标也正是他的猎物，第六局罗剎榜第五，真名不详，代号f的存在。 这个任务风险不小，可阿琉因喜欢挑战这种刺激的任务。 「加西亚。」少年收回思绪，视线落在赌桌前的青年身上，「费德里克。」 如果能获得加西亚的帮助，他的任务会简单许多。 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他诓骗回到净土。 「嗯。」少年长舒出一口气，翻下楼梯，落在一群衣着艷丽的艷女郎面前，不过女郎的惊呼，径直拉起距离最近的一位女性beta。 「美丽的女士，我是否有幸邀请您，度过这美妙的夜晚。」他微微鞠躬，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可只要经常混迹在失乐园，没人不认得这个有着艷丽外貌，纯洁眼眸与一头嚣张红发的少年。 红发恶魔阿琉因。 beta又惊又喜，满脸娇羞地抬起头，对上阿琉因清楚无辜却充满异样情愫的眼眸，羞涩地点点头。 阿琉因露出笑容，牵起她的手滑入舞池。 加西亚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但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将赢来的筹码重新下注，这不过这一次没有冒险的全部推出，而是一点一滴的细水长流。 他要等的人，并不是阿琉因。 他不是完全的费德里克，对小孩子的玩闹不感兴趣。 不过，青年微微侧头，用余光瞄一眼舞池中那个与性感女郎贴面热舞的少年。 第150页 阿琉因或许可以成为退路。 接下来的几盘，加西亚有输有赢，总体来看，手中的筹码却是多了不少。 几把结束之后，谢绝了周围赌徒挽留，加西亚更换了项目。 先赢几盘，又输去大半。 在周遭的唏嘘声中，青年收起剩下的筹码，离开了赌桌。 赢得太过分，等于不给老闆面子，他展现出的诚意，通过监控摄像头，已经完全展现在失乐园老闆的眼前。 至于他会不会邀请自己，加西亚原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看到阿琉因，他有了底气。 青年走到赌场的服务台。 「尊贵的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服务台的小姐殷勤的凑上前。 「我想要兑换筹码。」加西亚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不过，我想询问一下，这里……」他四周张望一下，压低声音道，「能否办理不需要身份验证的黑户卡。」 服务台小姐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先生，可以是可以，但要收取储蓄金额30%的手续费。」 「好。」加西亚答应的果断，「马上办理。」 「请您跟我来。」服务台小姐引领着加西亚进入贵宾室，「请您稍等片刻。」 她客客气气地说完这句，就关门离开。 加西亚也不着急，他很清楚，在听到自己的要求之后，前台小姐根本无权做出决定，她一定是趁着这个机会询问上级的意见。 正是如此，他等得时间越长，对方对于他的考虑也就越认真，也就越有利。 阿琉因一定能够帮他引起足够的重视，而这个拥有实力的人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急需要一大笔钱。而这个原因，很有可能是不符合联盟现行法律的。 这是一个把柄，非常恰到好处的把柄。 半个小时过去了。 加西亚符合人设的露出点滴焦急，他没有慌乱，只是看时间的频率明显的增多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青年的不安已经肉眼可见了，他站起来，焦急的踱步，但也只走了两个来回，便移动到门口。 失乐园老闆眯着眼前，轻轻点两下桌面。 得到命令的助理，接通的早就等候儿在门口的服务小姐的耳机。 加西亚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就是等候在门口的女人。 他配合的装作被吓到的模样，后退一小步。 服务小姐自然而然地开口：「抱歉先生。让您久等了。」接着她递上卡，「这是您需要的东西，以及将您在游戏中赢得的筹码换成了等值的信用点。」 加西亚楞了一瞬，警惕道：「什么意思？」 服务小姐露着职业的微笑：「不用担心，这是我们老闆的见面礼。」 「你们老闆？」 「先生，我们老闆想见您一面。」服务小姐微鞠躬，「请您跟我来。」 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不过，加西亚也从未想过要拒绝失乐园老闆的「好意」。 能够在下城区将喧闹生意做大，本事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更何况这里涉及的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 阿琉因，一个第六局的特工，为何频频出现在这里？加西亚能够想到解释只有一个，这里，或许是一处僱佣中介。 第六局在这方面的管理并不严格，它不限制地下的杀手接私活。 可国安局其他几个分局，可是专门打击这种犯罪的存在。 失乐园目标不小，加西亚能想到的，自然还有其他人能够想到。可为什么它依旧存在着？ 这其中的利益链他不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够接着这里老闆的手成功的偷渡净土。 跟在服务小姐的身后，加西亚甚至不用去释放精神力，光凭肉眼就能清楚的见识到这里的防御设施。 失乐园的老闆，确实是个惜命的存在。 这一次，要利落的多。 没有过多的等待，进入会长办公室的瞬间，加西亚就见到了这位失乐园的主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特点，就是那双放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眸。 被那双眼眸直视，加西亚不由得汗毛直立，这种感觉，即使面对慾念之花也从未有过。 「你好。」老闆开口，声音却不像面容一般苍老，反倒像是壮年人。 「您好。」加西亚略有戒备，「您是？」 「这里的主人。」他回答。 「不止吧？」 「不止。」老人回答。 「找我，为什么？」加西亚明知故问。 「一场交易。」老人反问，「这里，僱佣兵中介。」 加西亚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倒是好地方。找我来，是想拉我入伙？」 「看你急需要钱，有兴趣合作吗？」 「钱确实需要，不过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加西亚开口，「我们开门见山说，我需要前往净土，但不能使用我的身份。」 「不问任务？」 「杀人，我有信心。」加西亚回答。 「好。」老人丝毫不犹豫，「不过，你能否解答我一个疑问？」 加西亚看着他。 「为什么去净土？」 「为了过去。」加西亚答道。 与阿琉因的暗示不谋而合。 老闆瞬间明白，或许两人前往净土的目的是一致的。 第151页 但阿琉因不稳定性太高，他必须保证f必死。 不得不留一手。 不过面上他却不说破。 「第一次，我给你找了个帮手，他就在门外。」 老闆说话含糊，但加西亚却明白他的意思。 「名字告诉我，然后，准备好钱。」加西亚转身准备离开。 「我会安排你们前往净土，安全的。」老闆补充。 阿琉因抛下美艷的女郎候在门外。 加西亚走出的时候，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渐渐凝固在脸上。。 加西亚则缓慢地回头，看向紧闭的门。 而两人之间的交流，早已经在精神层面结束。 「他说什么？」 「老头在框你。」 「你说老头？」 「嗯。」 「老闆是个中年人。」 第86章 插pter86 阿琉因的表情变了变,迎上来。 「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加西亚勾勾唇：「应该特别意外吗？」 「确实不需要。」 「走吧，老搭档。」 加西亚的神色恢复如常。 「失乐园的老闆会易容。」 精神层面，加西亚又一次听到了阿琉因的声音。 「我无法确定,里面的人是易容还是……」 阿琉因抬头看了看他,没在深入这个问题。 两人都很清楚,无论里头的人是不是老闆,目的总是为了这场交易,在交易结束之前,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什么任务？」阿琉因询问。 「还不知道。」加西亚回答，「但可以猜测，杀一个人，至于是谁,还得等通知。」 「哦,杀人吗？我也是。」 加西亚看他一眼，瞥嘴。 「真巧。」 「不巧。」阿琉因带着他来到一处私密包厢,「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不待在军校上课，居然出现在这里，失乐园里？」 「一言难尽。」加西亚耸耸肩，学着阿琉因的语气，「我现在更感兴趣，什么时候我们启程前往净土。」 「哦？你要去净土？」阿琉因挑眉，「我现在更好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 「出了些事情，被封了。」他指指自己的大脑,「没地方去，也没有钱。」 「哦。」阿琉因深深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若不是逼不得已，克莱因少爷怎么会考虑前往净土？当初可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才从那鬼地方爬出去，不是吗？」 「你不用急着讽刺我。」加西亚垂垂眼帘，「你也一样。为什么进入第六局？又为什么私下接这种任务？」 「还能因为什么呀？当然是缺钱喽。」阿琉因调笑着回答，「我可不像你，是什么大贵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加西亚抬头看他。 「你这是在嫉妒？」 「我嫉妒你？」 「不然？」加西亚肯定，「我承认，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过错，但我并不是为了享受克莱因家族带来的安逸。」 「呵。」阿琉因嗤笑一声，「不告而别？你说哪一次？对不起，我的记忆力本就不太好，而您，可克莱因家族的二少爷，不告而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我实在是数不过来。是偷偷熘出迦百农之心？还是潜入北国号出走净土？亦或是，跟着那个老东西，前往盘古？」 「加西亚·克莱因。」阿琉因的语气冷下来，「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的懦夫，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又有什么资格，重新踏上净土的土地？」 加西亚的记忆因为阿琉因的缓慢浮现。 在抵抗艾达的颅内入侵时，他曾组织使用过加西亚的一处记忆，可之后却印象全无，阿琉因的话又一次唤醒他的记忆点，关于过往的片段逐渐清晰起来。 他缓和片刻：「抱歉，我之前没有想那么多……」 「你当然不想。」阿琉因讽刺，「你多自私啊。。」 空气陷入沉寂。 第三方记忆的介入，使得加西亚或者说霍桑·劳伦特更加清晰明确了属于过往的记忆，他和艾达都模糊的四号遗蹟之后的记忆。 六年前，净土。 三个月的围城之困，随着那份关键数据的传回得以解决。 而霍桑·劳伦特失踪的消息，却让整个净土忧心惶惶。 许一离开迦百农之心后，这里的一切活动都被取消。 费德里克(加西亚曾用名)与阿琉因、诺顿三人却始终不敢放松训练。 联盟军队的包围圈已经撤离，迦百农之心随时又可能重新开始它的罪恶。 他们没有获得外界讯息的途径，自然不会知道，因为霍桑·劳伦特的失踪和许三重伤，许一不得不留在净土1星主持大局。 上了年纪的看守士兵却一清二楚，看着训练场中呆傻训练的三个毛头小子，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似钦佩似惋惜的情感。 「小子们。」他高声大喊道，「回去吧。」 阿琉因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诺顿的攻击，就在重拳即将砸向他胸口的时刻，费德里克低声呵斥：「阿琉因。」 少年的注意力被引回，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因为诺顿的力量乱了脚步。 诺顿乘胜追击，抬腿佯攻阿琉因膝盖，少年入套，跟着他的思路去防守，同时也将脆弱的两肋暴露在诺顿的视野之下。 第152页 三人已经搭伴活过许多次试炼，早就不再是刚进入时候的青涩小子。 诺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几下快攻，精准无误的打击在阿琉因两条肋骨的缝隙。 少年疼的牙关打颤，还想还手，却早就失去了全部的先机。 遗憾落败。 「阿琉因，你怎么回事？」在场边观察的费德里克跟上来，「为什么不集中注意力？」 「有人叫我们。」阿琉因从地上爬起来，一遍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解释。 见他的机械手臂合金缝隙中夹杂着沙土，费德里克上前，一同帮着清理，还不忘看一眼入口处的看守员。 「他叫我们是他的事情。」费德里克细心的处理着沙土，「但你处于战斗之中，战场之上，片刻的分神，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阿琉因点点头，「可这不是训练吗？和我对练的是诺顿啊。」 费德里克眉头微皱，语气严肃起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队友或许会手下留情，但敌人永远不会仁慈。」 「我知道了。」阿琉因吐舌头，依旧玩闹的模样。 费德里克眉头皱得更深，手沿着机械手臂往上移动，按住了阿琉因的肩膀。 「你做什么？」少年疑惑道。 费德里克心一横，死死按下去，轻松将阿琉因的肩骨错位。 「啊——你疯了？」阿琉因痛叫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费德里克。 少年丝毫不在意他的埋怨：「疼才能让你更好的记得。你最好长点心，疼还好，若是不疼，那才可怕。」 死人是不会疼的。 阿琉因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重含义，可还是莫名的感到委屈。 他抬起看向诺顿。 高大的少年耸耸肩膀，虽然手段过激了些，但他不得不承认，费德里克是对的。阿琉因对两人有着很强的依赖心，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暗示自己，他拥有退路，在这种必须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地方，这是远远不行的。 阿琉因不傻，他明白的费德里克的意思。 可他不认为他们会分离，迦百农之心并没有规定不能组队获得胜利，组队的人对手同样也是小队。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许一也从来没有强行拆散小队的举动。 费德里克前往先前呼唤三人的的守卫面前，客客气气地开口：「您叫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还在训练吗？」守卫看一眼场内，「回去吧，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不会使用了。你们早些回去，我也能提前休息。」 费德里克皱眉：「为什么？围城已经结束了，迦百农之心不是要重新营业了吗？」 「为什么？」守卫嘆口气，「先生，失踪了。执行长大人短时间不会回来了。迦百农内的精兵护卫队已经被抽调到了各个重要岗位上。这里，都是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喽。」 「掉走了卫队？不怕这里的穷凶极恶之徒逃走吗？」 老守卫痴痴笑，语气中透着无力：「哪有那么多穷凶极恶之徒？都是些无力的可怜人罢了。不会有人逃走的，他们都是真正的无根之人，迦百农之心虽然骯脏，却也给了他们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以命为代价吗？」费德里克抬头看着他，一双碧绿的眼眸沉得发亮。 「命？」老守卫仔细打量几眼这个发出疑问年轻人。 少年身形算不上单薄，长时间的训练与「厮杀」让他的身体精壮有力，可眉眼间，却是抹不去的少年心性。 即使少年早熟，即使经历风雨，这种心性难以磨灭，还需要时间不断的淬鍊。 老守卫笑笑：「早些休息吧。」 「老先生。」费德里克叫老守卫。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伙子，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在整个净土星系，能够担得起先生两字的，只有一人。」老守卫提醒道，「可不要乱叫，老头子受不起。」 「为什么？」 老人回头，浑浊的眼眸之中是看破一切的属于老年人的智慧：「老头子活了几百年，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但小子，你得记住，看事情不看只用眼睛，要用心，用脑子。」 「用心？用脑子？」费德里克愣怔。 呆呆地环视这座仿古罗马角斗场的建筑。 用心，用脑子。 老守卫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可也好像告诉了他一切的答案，那么他没有注意的，被忽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加西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面依旧熟悉，却又添了许多不同的成年阿琉因。 少年费德里克或许不会注意，那座他眼中的古老建筑，只是防古而已。它可不是真正的古罗马建筑，而是建造于大宇宙时代。 虚拟成像，一直都是它的灵魂所在。 也是霍桑·劳伦特，良心所在。 第87章 插pter87 雨细细密密地下。 艾达与莱安娜并排坐着,安静地欣赏着玻璃观景窗外的雨景。 一大一小两个精緻的人儿，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默契。 卓越和穆止戈接到消息,失踪已久的f重新活跃在神话星系与净土交界地区。两人随即决定亲自前往,艾达表示可以一同前往,却被卓越用莱安娜需要人照顾为理由强行留在了这座华美却陌生的府邸。 第153页 这是个好藉口,让人无法拒绝的藉口。 艾达侧头看着身着缩小陆军作战服的莱安娜,眼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 她也不想拒绝卓越给的理由。 「呆了很久了。」艾达轻声开口,「我们回去吧，嗯？」 「再待一小会儿，可以吗？」莱安娜抬头冲着艾达笑，「我喜欢雨天。」 艾达无法拒绝,只好继续陪着莱安娜坐在庄园的玫瑰温室里,欣赏着雨景。 在她的记忆之中，也有这样一个地方,常下雨。 每个周日都是这样的阴雨天。 「净土。」艾达不经意呢喃,「霍桑。」 * 地面在震动，越来越强烈。 昏迷许久的艾达被这种强有力的震感晃醒，翻身而起，余光却瞥到地面上蠕动的黑色丝线，像极了头发，却比发丝更加的纤细柔软。 艾达察觉到不对劲，意念一动，刀形态的随风出现在她手中。 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沿着地面，向艾达移动而来。 艾达飞速后侧,空气之中特殊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动作变得缓慢。 这种用来限制白丞这种战力强大改造体的药物，对于艾达的限制着实不小。 青色的刀光翻卷,黑色的丝却越来越多。 「主人，这是一种外星入侵生物，不能用蛮力攻击，不可挣扎。越反抗越挣扎，它们便分裂的更多。」 「那怎么办？」艾达砍退包围的丝线，大声询问道。 「只能跑！」 「该死的。」得到随风的答案，艾达扭头就跑。 可舱门拦住她唯一的去路。 「变形！」艾达大喊，手中刀刃背在右肩，瞬间变形为单兵火箭筒。 「嘭——」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火星四溅。 可舱门没有被撼动丝毫。 这间实验室曾经属于白丞，这样的攻击自然无法破坏。 随风又一次变形，艾达转身，火焰席捲而出，点燃了逼近的黑色发丝，焦糊味瞬间蔓延整个空间。 它们暂时推走，可能维持多久，暂时没有答案。 「能黑掉作业系统吗？」艾达询问，同时暴力破开了实验室机械们的门控盒，「来。」 随风递出两条接触带，艾达将其与门控系统相连接。 「我试试。」随风并不敢打包票，数据分析，它只有一半的机率能够破开这扇门，将其隔离出整个系统。 「随风，快些，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艾达回头扫一样。 被灼烧的黑色发丝又在酝酿新的一轮进攻。 回应她的则是随风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 「非法入侵——」 「非法入侵——」 「主系统已损坏，主系统已损坏。自动载入降级模式。」 「降级模式已载入——」 一系列的系统提示音在艾达的脑海想起。 「该死。」艾达猛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竟然试图使用随风去破解四实验室的作业系统。 随风掉落在地上，变成一枚细小的耳钉。 艾达连忙将它捡起，扣在耳朵上。 双手下移抽出一直固定在腿上以备不时之需的短刃，同时也将腰间的配枪捏在手中，满脸戒备。 她的状态不好，没有退路与援助的情况下，艾达无法判断。 她只能全力抵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达浑身都是被发生绞出的血痕，她已经无力抵抗，眼看着身体一寸寸被吞噬，艾达咬牙，想最后挣扎一次，却被死死扼住喉咙，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艾达。」 封死的门被人从外部用蛮力强制破开。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它们如同潮水一样迅速褪去。 霍桑一眼就看到跌落在地上艾达，他冲上前，将女人抱起。 「你？」艾达气若游丝，抬眸看一眼霍桑，又垂下。 浑身都是刀割一样的疼。 「安全了再说。」霍桑看着艾达身上的伤痕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色。 但正是危急关头，他根本无力分神为她包扎。 现下，活着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先离开。」他将艾达背在肩膀上，冲出实验室。 身后，轰鸣声渐渐逼近。 不是先前的黑色头发。 是其他的东西。 艾达想要扭头去看，霍桑即刻开口：「别回头，往前看。」 可已经晚了。 艾达已经看到身后的景象，甚至她的感知也完全被这种轰鸣压迫。 发出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是其他，正是他们先前进入四号实验区时候见到的「白色沙地」。 变异噬血虫。 是虫潮！ 而先前她听到的轰鸣声，是昆虫类生物高速振动翅膀发出的声响。翁鸣声盖住了一切，很难想像这样的虫子到底有多少才能发出这种声音。 艾达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嵴背汗湿一片，又被寒意刺激浑身汗毛竖立。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是怎么回事？」 「毒蛇。」霍桑速度丝毫不减，艰难回忆着四号实验区的道路，他争取这每一分一秒，可想要甩开虫潮却绝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现在……」 「研究员生活区。」根本不用等待她的问题问完，霍桑直接回答道，「实验区与生活区之间有特殊金属制成的闸门。」 第154页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手下移，重新握住那把银色的枪。 通道的那一头，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阴影黑压压盖过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响起在耳边。 艾达举起枪，手臂绷直射击。 压缩空气子弹精准的射入墙壁上的电力设备，激起火星。 「随风，外排燃料。」 机甲虽然进入降级模式，但外排燃料这样简单的操作依旧可以正常运行。 拇指大小的寡肽燃料箱出现在艾达手中。 霍桑明白了她的意图。 漂亮的抛物线自艾达手中划出，精准无比地砸在火星之上。 艾达抬手又补几枪。 寡肽破裂，液体燃料肆溢来开。 火星，燃料，接触，爆炸。 扑面而来的火焰与热浪，艾达连忙扭头埋首在霍桑的肩头。冲击波将两人掀飞，也震碎通道。 建筑用料掉落而下，堆积阻隔了通道。 霍桑担心坠落物伤害到艾达，将后背的女人揽入怀抱。 眼前不远处，就是生活区的大门。 霍桑输入那串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工作编号与密码打开隔离门，深深回望漆黑的通道，拉闸阖上了隔离门。 按照编号指引，霍桑找了编号的主人肖瑶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将艾达安置好，霍桑准备前往生活用品补给处，却被艾达叫住。 「劳伦特。」 男人脚步微顿，停下来看她。 「不用麻烦了。」艾达掀起袖子，「已经好了。」 霍桑随即反应过来，艾达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复原能力。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塞壬呢？阎善呢？外面有虫潮，他们怎么办？」 霍桑眼中流露出愤恨，又化为深深的懊恼与自责：「阎善没了……」 「怎么回事？」 「那塞壬呢？你的队员们……」 「塞壬离开了，我让她带着那东西走了。」 艾达眨眨眼睛：「你已经进入核心，找到那东西了。」 霍桑攥起拳，东西不是他找到的，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他手里时，那东西就已经在他手中了。 是毒蛇。他杀了阎善，越也给了他一份大礼。 「可她怎么走？外头……」 「艾达，不用担心。塞壬体内有3%噬血虫基因，她会带着许三安全离开。西村会带着数据回到净土。」 「这里只剩你和我了。」 艾达消化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暂时，他们无法离开这里了。 艾达想了想问：「这里安全吗？」 「安全。」霍桑肯定道，「生活区的防御固若金汤。」 「我们的补给？」 「充足，这里的物质足够我们支持半年。」 「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物质用尽之前，肯定能到。」 艾达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当休假吧。」 阿琉因敲开加西亚的房门。 「克莱因少爷。」他斜靠在门上。 加西亚看着他，微微挑眉。 「你的任务到了，看邮箱。」说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忘记了，你的光脑被封了。」 「老闆不放心我，你的任务也是f。」 「嗯。」加西亚并不惊讶。 「啧啧，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阿琉因走进来，关上门。 「老闆已经安排好了。」阿琉因慢悠悠地开口，「我们前往净土的舰艇已经确定了。你现在没有身份，我们只能搭成货船。」 「如果你觉得不便，我们可以分开前往。」加西亚淡淡开口。 「别这么说嘛。」阿琉因瞥嘴，「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我的老搭档，你仔细想想，这多刺激呀？」 第88章 插pter88 神话星系边界。 飞船驶离最后一个补给点。 加西亚站在驾驶舱的挡风玻璃前。 已经能够看到艾顿公爵的轮廓,青年微微昂着头，碧绿的眼眸之中流露出回忆的味道。 在他作为霍桑·劳伦特第一次来到净土的时候，与现在的情况类似。那时他从军队的天之骄子,一夜间成为了通缉犯,光脑被封,机甲被毁,在各方的利益冲突下,祖父搭上诸多,为他换来搭乘北国号的一个机会。 「我就说逛遍这个货舱都找不到你。」驾驶舱的舱门打开，阿琉因晃悠进来，「看什么呢？」 说着他也注意到印在挡风玻璃上艾顿公爵的忽明忽暗，他笑笑,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回忆：「你打扰到驾驶员了。」 一旁驾驶飞船的舰艇长突然被点名,哆嗦一下。 他很清楚这两个青年的背景，不敢介入他们的话题。 「不打扰,你们继续。」 加西亚抬眸：「净土对我很特殊。」 阿琉因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驾驶舱重新陷入沉寂，偶尔只有驾驶员操控飞船发出的轻响。 突然，驾驶员手上动作出现了一个疏漏。 加西亚抬头，雷达监控屏上，一个不明飞行物正在高速接近。 驾驶员也看到了这种变化，表情惊变：「是星盗，星际海盗。」 加西亚眯起眼睛。 如果真的是星盗，那么这批星盗的胆子可真大。 第155页 没有穿越艾顿公爵，这里还是联盟的地盘！ 阿琉因也上前几步,手撑在驾驶位上：「加速，直接穿越虫洞。」 「可……」 「听话。」阿琉因语气渐冷,「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驾驶员欲哭无泪，脸上的神色焦急起来。 听话，这位大爷是不会惹上麻烦，但他会后患无穷，可不听的话，现在说不定就有麻烦。 加西亚眯起眼睛，注视着雷达屏幕上越来越近的光电，上前一步，伸手按住阿琉因的手臂：「不用这样。」 阿琉因抬头看他。 「让他们来。」加西亚沉声道，「投降，放他们过来。」 「你想做什么？」阿琉因难得收起嬉皮笑脸，「不要节外生枝，我可不想过早暴露。」 加西亚摇摇头。 他可不是节外生枝。敢在艾顿公爵这头打劫联盟贸易舰艇的星盗，在他的记忆里，算上他自己不超过五个。 许一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另外三个，在第一星盗霍桑·劳伦特被枪毙之后，更是龟缩起来过日子，安分的不得了。 「你猜猜，敢在这里打劫，会是谁？」加西亚点点雷达屏，七个光点已经将货艇包围，「七艘，这可不是小数目。」 「总不能是许一吧。」阿琉因翻个白眼。 通讯频道接入一道陌生信号，短暂的空白后，穿舱内的扩音器里哇啦哇啦响起又快又急的话语。 阿琉因听完，脸色有些古怪：「还真是。」 不过，不是许一，而是许三。 加西亚转头看向已经被吓傻的驾驶员：「悬停，让他们进来。」 驾驶员反应过来，木木地按照他的指示操作。 飞船悬停开舱门。 阿琉因阻止不了，干脆坐到副驾驶座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加西亚，似乎要看看他要怎么唱接下来这场戏。 「提醒你一句。」红发青年露出一口白牙，「许三认得你，也认得我。」 加西亚扭头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要是被他认出来，我们可就又要回迦百农之心了。」 迦百农之心。 加西亚清楚它背后的意义，并不在意。相反，他很期待这次的会面。 以前，在他还是霍桑·劳伦特的时候，许三是很瞧不上他的，更准确来说，他一直都深深厌恶憎恨着霍桑，可他又不得不忌惮霍桑·劳伦特强大的战斗力。 四号遗蹟之前，由于慾念之花的异变，许三被其侵蚀，这种情感由慾念之花的催化与放大，更是一度占据了许三的大脑。 即使后来，在付出一双眼睛作为代价驱散了身体的生命之树全部的基因，获得了甘道夫实验品都渴望的自由。 这种邪恶四维生物留给许三的创伤也是不可逆转的。被放大的恶念成为他身体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时不时左右他的思维，使得其做出违背本意的事情。 而这一次，用加西亚·克莱因的身体与霍桑·劳伦特的意识，同许三会面，他很期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划一。 加西亚缓缓抬起头，驾驶室舱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打开，持枪的海盗鱼贯而入，之后，跟着的，是几个被挟持的船员。 许三的最后走进来的，与几年相比，他的外貌变化并不大，只是气质却迥然不同，那种邪气凛然萦绕在他周身。 加西亚眼神沉了沉，又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从这个人看到了毒蛇的影子。 说来奇怪，自从他从这具身体复活之后，毒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他都感受不到毒蛇的存在，而毒蛇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却保存了下来。 加西亚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手一张一握，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力量。 毒蛇消失了，他的力量却留了下来，随着他一起进入了新的身体。 许三手执黑色细长盲杖，带着黑色的大框墨镜，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花香味，甜腻充满诱惑，像极了omega的信息素。 可加西亚很清楚，这绝不可能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许三是个beta，他的beta基因是在实验室又科研人员亲自编码的，这种基因编码经过特殊的处理，确保翻译过程中出现失误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实验室在这方面建立过资料库，经过这种特殊处理，编码性别（专指alpha，beta，omega）后仍然产生性别变异的可能性为百万分之一。 可话又不能说得太绝对。 许三的体内曾经拥有远超过常人1的生命之树基因片段，而生命之树基因是造成人类产生abo分化最根本的原因。这种四维生物，人类对他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很少有人能够解释清楚，慾念之花在侵入许三的身体之后，是如何解决了他身上的生命之树基因，能够使得这种存在与他dna上的外来物种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金用了百年时光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株其貌不扬的植物，短短几天就解决的一干二净。 青年略显病态的声音打断了加西亚的胡思乱想。 「晚上好。」 星盗分布在驾驶舱的每一处，两个持枪走到驾驶员身后，用抵在阿琉因的后脑。 红发少年勾勾唇，抬头看着那个用枪抵着他的人，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明晃晃地嘲讽他不知死活。 第156页 这名星盗被这种视线惊到，心绪恍惚了一瞬，直到阿琉因配合地站起身。 另一边，驾驶飞船的舰艇长也被人从位置上扯出来，粗鲁地推着往前走。 阿琉因看到舰长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他扭头对着星盗说：「千万不要推我，我自己会走。」说着大步向前，站在了加西亚身侧，正面与入侵的星盗对峙。 失去双眼之后，许三对于声音，气息的感知都被放大到最高，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更加清晰的描绘出现在发生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他的感知之中，只有笼廓，没有人物面孔。 而变声期也让阿琉因的声音与先前少年时差异颇大，许三并未在第一时间认出两人。 只是恶趣味的觉得，遇到了有意思的人。 清点核算。 驾驶舱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角落偶尔传出的几声抽泣和星盗来回走动的声音。 许久，一个看起来地位较高的星盗走到许三身边，轻声道：「三少爷。已经清点完了，是工业特种设备。」 「哦？」许三的语气有些惊讶，「工业用？」 「其中有一些的质量，完全可以媲美军用特种设备。」 「好东西，徵用了。」许三歪头，面庞正对角落中蜷缩着的人群，妇女儿童，多是随行船员的家属。 「有点吵，让她们安静。」他淡淡开口。 「老规矩处理。」 老规矩，妇女儿童买去**场所，青壮年送去迦百农之心，老人就地解决。 看到星盗向着家属走过去的瞬间，舰长与多数船员都无法强撑，他们奋起反抗，却被打到在地。 「我有话要说！」舰艇的主人被死死踩在地上，倔强地昂起他，「您会感兴趣的。」 许三用盲杖撑着地，抬手使用众人停下，「你想用秘密，换他们的命？」 「是。」舰长咬牙。 阿琉因的视线自然的落在他身上，似乎完全不担心舰长会暴露他的身份，只是淡淡地，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 舰长不敢去看，他感受到了危险，心里也一清二楚，说出去，红发小子不会绕过他的命。 可眼前的情况，不说，儿女家人一个都保不住。 出卖两个陌生人，换自家人的姓名，搁在谁身上都是这样。 况且，若是当时不同那绿眼睛青年的话，加速冲进艾顿公爵，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1世界观补全: 在本文世界观中，造成人类abo分化的根本原因生命之树。 涉及到前文内容（25章）进行补充说明，在组织移民外太空时曾大规模时，为提升人类对于宇宙的适应性，由各国药物局，组织配发一种由生命之树体液制作的药物。导致后代性染色体上出现分化alpha，beta，omega的基因。 结论:未经过实验改造的普通人类也拥有生命之树基因，位于他们的性染色体上，正常情况下，约占性染色体上全部基因的0.003%。 特殊说明: 如本文女主艾达，配角卓越，许一，许三等涉及甘道夫计划的已出场尚未出场的人物。 前文出现的数字百分比非人基因，指的是其体内除去性染色体上决定性别(男性alpha，男性beta，男性omega，女性alpha，女性beta，女性omega)的生命之树基因外。 常染色体上生命之树基因与全部常染色体基因的比。 第89章 插pter89 「希望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太失望。」许三盲杖轻点，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阿琉因身上。 他已经有所猜测。 面前的这个少年郎，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自然自然。」舰长爬前几米,猛得回头指向阿琉因,「他,他！」对上阿琉因带着冷笑的瞳,舰长不由得打个哆嗦,吞咽一口口水,连忙摆头，不去看阿琉因的神色。 「嗤。」阿琉因淡淡收回视线，逗个毫无自保能力的货艇舰长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无趣的插曲。 「大人，他,他是……」哆哆嗦嗦半天,舰艇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琉因和加西亚确实是被人安排进入这艘货船的，可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何而来。 「舰长,你可要看清楚喽，我到底是谁？」阿琉因的不怀好意的又补上一句，摆明了火上浇油。 反正…… 他的眼瞳微转，落在许三身上。 也已经走不了了。 「话都说不清楚。」许三微敛笑容，「要你又有什么用呢？」手中盲杖抬起，仗尖轻点在舰长的额头，轻飘飘吐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嘭—— 一枪爆头，枪声寂灭。舰艇长的尸体跌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颅骨震的四分五裂。 加西亚甚至能看到飞溅而起骨头碎从眼前掠过。 场面熟悉的像是亲身经历，刺疼阵阵袭来。 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了艾达举枪的瞬间。 加西亚的视线落在许三脸上，身体还处于这个时空，思绪却借着那枚空气压缩弹，回到了三年前的行刑场。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艾达落枪之后的模样。 一阵尖锐的喊叫此起彼伏，卫兵呵斥着，叫喊变成低低的抽泣。 许三厌烦地捂住耳朵：「吵死了，解决他们。」 第157页 哭喊声都渐渐远去。 加西亚的视线突然被泪水模糊。 也是随着一声枪响寂灭。 他看见艾达，他的艾达眼角渗出鲜血，鼻子涌出鲜血，唇角，耳孔，每一个地方，都鲜血直涌。 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像是一汪枯水。 接着，手中镌刻着橄榄枝花环的银色□□滑落在地。 第三者的视角，霍桑亲眼看着艾达倒下。 她的灵魂随着他的死亡破碎了。 「带他俩出去。」许三的尾音隐去。 士兵推着加西亚往前。 青年木木地回头，他本想看向阿琉因，可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艰难地迈开腿，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加西亚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许三微微蹙眉，青年的表现像是被之前的场景吓住。 可在他的感知之中，静立在场中的青年，不是被这种场景吓到的存在。 加西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 视野内依旧是三年前的行刑场。 卓越推开人群，踉踉跄跄地扑到艾达身边，他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坚决地抱起被鲜血浸染的艾达。 训练有素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 「卓越，你要做什么吗？她是一级战犯！」主持行刑的老人颤颤巍巍起身，愤怒的指着场中的卓越。 「滚。」少年蓝色的眼眸透着森森寒意，愤怒摧毁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 他根本不管顾一切，抱起艾达一步一步向前。 无数的枪口对准着刑场之中的一男一女。 「别逼我。」 卓越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人，不屑地笑。 「老东西，你真的敢下这命令吗？他们真的敢开枪吗？」卓越死死盯着老者，「狗，就好好当狗。你的主人，真的能舍下我，或者舍下艾达吗？别做梦了。」 谁？ 他说的是谁？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卡在喉咙中，让人不能呼吸。 加西亚眼眶通红，明明事情已经清晰起来，就差一点，那么一点。 「呃——」痛苦而压抑的低吼自他的喉咙中溢出，牵带着舰艇上所有人的心。 奇异的精神波动自加西亚身上涌现。 许三顿下脚步，扭头，挑眉。 「三少爷。」护卫长跟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三摇摇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加西亚身上。 即使他看不见。 「将他们两个运去迦百农之心。」他嘱咐一句。 「可角斗场已经……」 「让他试试。」许三打断道，「我想，博士很愿意看到这幅场面，我哥哥也是。」 护卫长并不能完全明白许三的意思，但涉及到尤金博士的，一律是净土最高级别的绝密。 「流露在外的实验品吗？」许三低语，「残次品而已。」 加西亚与阿琉因被押解进入到许三所在的舰艇。 说是押解，但实际上，也算是两人自愿跟随许三。 「我以为你会出手救那货艇的船长。」阿琉因和加西亚被关在了两个相邻的舱室。 两人背靠着墙壁，通过精神面沟通。 「为什么？」加西亚垂着眼帘，先前出现的画面，触动了他属于霍桑·劳伦特最为介怀的往事。 「多管闲事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吗？」 「是吗……」 「是，啊。」阿琉因靠在墙壁上，微昂起头，眯起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无数的思绪，「见不得骯脏龌龊的费德里克，现在也变得如此漠然。」 加西亚扯扯唇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琉因在回忆的是他作为加西亚的记忆，而现在他作为加西亚却在回忆属于霍桑·劳伦特的回忆。 不可压抑的越发烦躁。 可隐藏在这烦躁之下的却是入骨的思念。 越是这种境地，他反而越加思念艾达。 不可抑制的思念，隔着距离也隔着时间，甚至隔着一条生命，也无法压抑。 艾达，根本不是他三年中设想过无数次的那样，故意接近又背叛他的。 即使不知道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达。」加西亚垂着头，双手用力按在发间，神色痛苦。 「加西亚？」得不到回应的阿琉因再一次尝试着联繫加西亚。 「嗯。」青年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地模样。 「我们要穿越艾顿公爵了。」阿琉因抬眸。 不远处的小窗外，艾顿公爵愈发接近。 货船被劫的地方，本就离艾顿公爵不远。 加西亚闻言抬头。 窗外，艾顿公爵的光芒猛然拉进。 飞船猝不及防地加速，耳边传来阿琉因的一声惊嘆，接着转为怒火。 「卧槽，他们这是想玩死咱们？」 穿越艾顿公爵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气温的骤变，没有特殊的护具，仅仅靠着普通的防护服，两人凶多吉少。 不过，加西亚显然不担心这个问题。 「闭嘴。」他缓缓站起身，即使飞船的恒温系统正在全功率工作，空气中的气温也已经突破冰点。 「要是真的能威胁到你的小命，你就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加西亚往前几步，抬手按在锁闭的舱门上。 第158页 「动作迅速些。」 「别催嘛。」 另一个房间之内，阿琉因的动作与他如出一辙。 只不过，比起赤手空拳的加西亚，他手中多了一副造型奇特的工具，机械臂变形而成的破门工具。 三分钟之后，加西亚目睹着阿琉因走进入他的舱室。 「这什么味道？这么臭。」门页打开的瞬间，阿琉因眉头紧蹙起来，露出厌恶的表情，「你是怎么呆在这里面的？」 加西亚不解：「什么？」 「你闻不到吗？」阿琉因不可置信地看着加西亚，「这里面的味道可以媲美浓缩千倍的毒气弹。」 阿琉因的表情不像说谎。 当前这种情况他也根本没有必要说谎。 「他们对你用私刑了？我看那个跟班看你眼神不对劲，原来你不回复我，就是因为这个？」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加西亚扫他一眼，「我闻不到你说的味道，先去搞两套防护服。」 阿琉因一脸嫌弃地看向地上两个昏迷的守卫：「衣服有了，但我怕你被熏死。这种味道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 加西亚表情凝重：「知道了，先挺过这段时间。他们也顾不得我们。」 气温已经超越了体内能够承受的极限，正在飞速向着另一个极端变化，两人迅速换衣。 「说真的，你真的闻不到味道？」 加西亚摇摇头，大脑中思绪万千。 结合之前遇到的一切，一个惊悚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可他不能确定，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谋。 包括他的异体重生，是不是都是高科院计划好的一部分。 那也…… 加西亚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原本只是想回到净土，看看这些年的变化，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就立刻借着克莱因少爷的身份脱离。可尚未达到目的地，所探寻到的东西就已经让他无法终止这次旅行。 意外，巧合，还是一切早有安排。 局是为他而设，还是他无意入了其他局。 加西亚一时间失了方向，甚至连原本前往的净土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他像是一只迫不及待咬钩的鱼，顺应这个根本无法逃离的局，一点点探寻，一点点深入，然后被死死钩住脆弱的上颚，远离他熟悉的海洋，深入充满危险与恶意的世界。 绝望，无助，费力挣扎却徒劳无功，一如他百年以来所做的一切。 第90章 插pter90 「这绝不是无用功！」 堆得如同山一般高的实验报告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嘶吼。 尤金搬开脸前的材料，抬起头：「数据不会说谎，改变也是肉眼看得见的。劳伦特这么些年的努力,每一个净土人都记在心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 许一靠在桌前,长眉微蹙。 霍桑·劳伦特死后,尤金对于有关他的一切变得特别的敏感。 他轻嘆一口气：「我没说他做无用功,你用不着和我发脾气。」 「那麻烦你转告枯萎,我不会考虑她的建议。」尤金双眼密布血丝，因为愤怒，更多的是是疲倦，紧攥的拳缓缓松开,「就算是我熬死在这试验台前,她也休想得到劳伦特的dna。」 「尤金，克隆一个劳伦特到底有什么不好？」许一蹙眉,「我觉得枯萎的建议完全可行。克隆一个听从我们命令的毒蛇,净土的底气也就更大一些。」 「那是你觉得。」尤金抬手梳理地将过长的金发扎至脑后，露出依旧俊秀的面容，只是积年劳累，他的眼角处多了几条纹路。 三年时间，尤金苍老了许多。 「你就真的觉得，现有的技术能够确保我们百分比控制毒蛇？」 「国安局的基因编辑技术……」 「没用的。毒蛇不是我们能够解释的变异生命体，能够与他较量的只有霍桑，可他没了。」尤金眼底一暗，「枯萎只是想利用我们,利用霍桑的dna制作一个容器，去获得她想要东西。」 「她想要什么？」 尤金唇角一勾,语气中带着浓重的鄙夷：「想要什么？和老傢伙儿一样的东西。」 许一眉头皱得更深：「可她不是已经成功了吗？甘道夫计划到现在为止唯一的成功品。」 「成功？」鄙夷的意味更浓，尤金的拳再一次握紧，「六年前，枯萎与我们一样都获得了四号遗蹟中的那份数据。她手下的科研人员不是傻子，那数据存在什么问题她一清二楚。我们一直都被玩的团团转。甘道夫计划根本没有成功所谓的唯一一个成功者，不过是编排出来诈有心之人的。」 「老东西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最完美的作品上。可那两个omega，真的就有希望成功吗？」 「一个两个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提到艾达与卓越，尤金眼中的愤恨将要化为实质，「不惜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算计他的真心，只有劳伦特家的傻子才会被那对狗男女所骗。只有那个傻子！」 许一再度沉默。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这个问题。 过去三年，尤金无数次这样愤怒，又无数次沉寂下去。 因为他打心底里清楚，霍桑·劳伦特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那个omega。 他们的誓言，是向着净土所有民众，向着橄榄枝花冠，想着彼此许下的。 第159页 那就一定是真心的。霍桑·劳伦特一定会这么认为。 * 一波接着一波，热浪不断涌来。 加戏亚与阿琉因紧贴着墙壁，高速推进使得他们无法做出其他任何动作。 时间很短。 艾顿公爵带给两人的压力渐渐退去。 一颗死寂的星球，展现在两人眼前。 加西亚的心抽痛一下，沉默地注视着这可静默的星球，碧绿的眼眸之中流露出夹杂着悲伤的淡淡喜意。 「是四号行星。」阿琉因开口提一句，「我们已经顺利穿越虫洞，按照这个速度，一天时间就能达到净土2星。」说着，他低头看一眼植入在皮下的电子晶片，不禁皱皱眉头，「今天周六，我们到达目的地时……该死的，又下雨。」 净土六晴一雨，多年以来都是不变的规律。 阿琉因的提醒，让加西亚想起许多往事。他抬头，仔细打量这个阔别已久的故人。 红发青年早就褪去了记忆中的青涩。以猎人王的身份离开净土后的诸多岁月，他偷渡前往了盘古。 因为没钱，他当僱佣兵，倒卖违禁品，替人看场子，混迹在各类鱼龙混杂之地。后来，机缘巧合进了第六局，成为了一个带着链条的杀手。 好在第六局向来奖罚分别，执行任务获得丰厚的报酬，赋予了阿琉因一个合法身份，使得他顺利进入联盟军校守恒校区。 多年游走在光暗交界的灰色地带，为青年点缀上层淡淡的邪气。 可在加西亚的眼中，或者说拥有加西亚记忆的霍桑眼中，记得最清晰的，依然是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阿琉因曾对艾达产生龌龊的念头。身为一个alpha，他可以断定，直到今日，这是念头依旧存在与这个红毛小子的心底，积年压抑，让它酝酿发酵，更加隐秘与淫靡。 所以，他才会用那种惨忍，近乎变态的手段杀了试图猥亵艾达的高仁利高指导。 而他，霍桑·劳伦特居然还能扮演着加西亚为他收拾残局。 明明有很多次，这样的记忆都出现在他的大脑，为什么都被轻易的忽视了呢？ 因为他还是在对艾达举枪耿耿于怀？ 思绪暴动之前，加西亚鬼使神差的侧头，又督见那颗始终静默的星球。 他突然笑了。 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阿琉因险些别熏得晕过去。 这种味道像极了高度腐烂的尸体。 而现在，它是从一个大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 「费德里克……」 可还为等他说完这半句话，加西亚就直冲沖的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六年前，四号遗蹟。 爆炸的余波还在继续，隔着一层厚重的墙，他依旧可以听到嗜血虫潮振动翅膀产生的轰鸣。 霍桑看着以为冲击波产生的地狼藉，默默地扳下了又一道防护闸门。 这下，生活区与外界彻底的隔离了。 然后抱起地上的一箱衣物，往他与艾达两人临时的落脚点而去。 休假。 在无比诡异的地方和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一起休一个根本无法想像的假期。 艾达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着复杂的情况了，她干脆不去思考，顺应自然地配合霍桑开始清点起两人目前拥有的物资。 事实要比想像中残忍一些。 四号遗蹟生活区的物质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洗劫，并没有霍桑口中足够支持两人半年的口粮。 霍桑摆着箱子走了进来。 「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艾达抬头问一句。 「有。」霍桑没有隐瞒，「联盟中的另一股势力。他们带走了部分物资。」 「第六局，军方以外的第三方武装势力？」艾达语气严肃下来。 「嗯。」霍桑将箱子放在地上，「不用担心，他们已经离开了。」 「这是？」艾达指指箱子，视线向后移，「补给站剩下的物资不是全在这里了吗？」 霍桑解释道：「是去其他的房间找的，是密封仓保存的。」 艾达点点头，扫了一眼，都是些干净衣物，也就没仔细检查，便与先前整理出来的物资放在了一起。 霍桑走到一侧的床榻上坐下，动作有些自然。 这个假期来的沉重，让人感到一丝不适。 他是这样，艾达也一样。 她有些害怕独自一人与这个alpha相处，只好故意装着重新整理已经清点过的物资。 艾达尽可能放缓手中的动作，可已经打理过一遍的物资，仍由她手中的动作再慢，也无法拖延更长的时间。 她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近的像在她耳边一般。 ——让他成为你的alpha。 大脑里不由得想起第六局长交代的任务。 随即，她硬生生截断这个念头，视线下移到手腕，得益于生命之树，先前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癒合，粉嫩的新生皮肤，象徵着她已经与过往彻底告别。 艾达勾唇笑了笑。 她不是第六局的艾达了。 不需要继续执行那些任务了。 放下手臂，感受到一股视线，艾达回头，正对上霍桑·劳伦特的视线，自然地，她勾勾唇角，回以一笑。 如沐春风。 大脑突然被这样一个词语占据。 第160页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先前一路奔波又危机四伏，现在得到个空挡能够喘口气，艾达比他适应的更快。 霍桑失声一笑，被压抑久了，他连放松都做不好。 笑声吸引了艾达，她看过来，眼中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霍桑变率先开口：「没什么事。」 艾达努力扳住脸。 她想，是之前的笑引起了霍桑的注意，她也不想将喜悦表达的这么明显，可她忍不住的。 这种心情，完全是由内自外的油然而生。 尤其是周围安静下来之后，这种心情成百上千放大散发出来。 思绪无法集中，艾达手上的动作乱了一拍，无疑撞倒了先前霍桑搬回来了箱子。 衣物散落在地上。 艾达顺势蹲下身子去捡。 霍桑听到动静，起身过来帮忙。 「别过来。」艾达眼瞳一缩，慌乱地拿衣服遮住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霍桑被吓到，他并未仔细检查那箱衣物，难道里面藏了东西。 「我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掀开艾达遮在地上的衣物。 看着地上花花绿绿的一片，顿时傻了眼。 保险套散落满地，各种各样。 第91章 插pter91 氛围尴尬。 艾达低下头,视线从摊在地上的东西草草掠过，死死地盯住自己的腿。 大脑一片空白。 霍桑也一样，怔了一瞬,满脑子都被懊悔充斥。 他该仔细检查箱子里的东西。至少,这里头的东西不能这样直接暴露在艾达面前。 也许她会误会自己别有所图。 霍桑发誓这绝对是个意外。他事先绝不知道那箱子衣服地下居然藏这保险套这种东西。若是知道,他一定,绝对不会把它交给艾达。 或许他会将它们藏起来,有一天终会派上用途。 该死。 男人捂住眼睛,露出无奈的浅笑。 欲望根本不给他一丝一毫狡辩的机会，想法已经暴露他的思绪。 alpha的视线下移到艾达通红的耳根，又转到被她长发遮挡的脖颈，隐藏在长发下的风景如何,勾得他心地发痒。 若有若无的,艾达似乎捕捉到空气之中紫檀的淡雅清香，她微微昂起头,却被面前的人死叩住下巴。 炙热的吻随即落下,轻咬着唇瓣，细细密密地激起带着刺疼的微电流。这种感觉足以击毙一切的理智，即使未处于发情期，艾达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回应他的动作。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艾达一只手勾上霍桑的脖颈，前倾身体，另一只手则飞速勾起一件衣物，盖在跌落满地的小东西身上。 情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对倾心之人的慾念也是。 至少她应该是美妙的早有预谋，而不是因为这样的意料之外。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霍桑的眼眸,alpha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宠溺的笑意，搂着艾达的腰站起身,轻轻环抱着她向里屋移去。 直到唇舌分离，他递给艾达一件干净衣服，轻轻拍拍她的背：「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 艾达略带着迷濛抬眼，沉溺于alpha的温柔，她的思绪慢上不少。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面对有好感的alpha，她卸下了穿戴许久的盔甲，露出属于omega的几分柔软。 即便这样，艾达还是嘴硬地要为自己寻找个合适的理由。这是休假，脱离第六局之后的第一个假期，她当然可以尝试先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全心全意的去依靠一个人。 「你呢？」 霍桑抬手覆盖上她的额头，两指交错，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去更远一些的看看环境。」他开口道，「不用担心，这附近我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危险。」 艾达撇嘴，她不是问危险的事情，她并不担心这里有危险，或是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她完全有能力解决。 只是想知道，霍桑要做什么…… 以及，他会怎么处理外面地上的那些东西。 「去吧，弄些热水不容易。」男人又拍拍她的背，没有一丝的犹豫或是迟疑，自然得像是相处多年熟悉彼此一切的老夫老妻。 艾达低头看一眼沾染污渍的防护服，又捏起一抹干枯的发，顺从地点点头。 「那你快些回来。」 然后闪身进入浴室。 听到水声响起的时候，霍桑猛得松了一口气。 他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的紧张，完全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反倒像极了幼年时期闯祸之后害怕被父亲发现的顽劣孩子。 无数的坏念头出现大脑之中，又硬生生被压制下去，沉寂在一个角落之中，等待再一次破土而出。 猛然间。 霍桑反应过来一下，扭头看着地板上瘫着的那一件衣服。 那下面的东西…… 得赶快藏起来才是。 这样的想法根本无法压制，他甚至没有想要压制的念头。 一个箭步冲上前，霍桑像是飢饿许久的旅人一般，完全失去了贵族的优雅从容，看上去急不可待。 他将东西拢起来，收回到箱子里，重新用衣服盖住。 可又觉得艾达若是看到，一定会怀疑他图谋不轨。 即使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产生想要拥有她的念头，可他还是不希望这样被看穿，尤其那个人是艾达。 第161页 这种生物的本能，美妙又羞耻。 霍桑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无数种奇怪的心情在这一刻聚焦，他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自己的举动这样像一个普通的等待伴侣的人类。 而这仅是一个开端，这个假期的开端，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独处，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说不出是紧张期待或是兴奋，霍桑的指尖在箱子上划来划去，尖利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显得突兀可又那样的相得益彰。 像极了霍桑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的是，浴室里的艾达，也怀抱着同样的心情。 甚至一次次关闭花洒，确定自己是不是锁进了浴室的门。 她不太敢想像忘记锁门会发生什么，可思维根本不受控制。 他若是走进怎么办？他打开门怎么办？看到我怎么办？直接打晕他吗？ 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在大脑之中浮现。 亏的随风因为意外进入降级模式，若是他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在现在出现，艾达一定羞愤地将它大卸八块。 可幻想始终是幻想，紧紧锁闭的门一次又一次提醒她答案。 又一次，手停在门锁之上。 艾达犹豫再三，咬咬牙，一鼓作气拧开锁头。扯下浴巾裹在身上，甚至来不及擦干头发，艾达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视线环顾一周，里屋并未发现霍桑的身影。 她有些小失落，又垫着脚移动到门口，探头向会客厅张望。 霍桑已经离开。 艾达垂下眼帘，奇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低头看着赤白的脚丫，女人动动脚趾，不可控制地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 完全不需要女性的所谓优雅，跟不在乎什么笑不露齿的习俗，她随心所欲的，踮起脚，就这样赤着脚，跳起奇怪的舞步。 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而下。艾达干脆躺在地面上，瓷砖刺激着她刚洗浴完还带着水汽的肌肤。 冰凉，还有些刺激，可艾达并不反感，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欣喜掩盖了她的一切感官。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确信。 艾达是真的自由了。 霍桑回到这间屋子的时候，艾达已经睡着了。 她头发还潮湿着，只裹着薄薄的浴巾，直挺挺地躺着会客厅的瓷砖之上。 玲珑有致的线条，几乎晃瞎他的眼睛。 霍桑深吸一口气，上前抱起地上熟睡的omega。 浅淡的糖果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自艾达身上飘散出来。 它们无孔不入，霍桑被折腾的有些恼火，这种甜蜜的味道，这样惹人厌烦而又让人无法拒绝。 他被撩的难耐，而始作俑者睡的正香，完全一副置之事外的模样。 omega真的这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霍桑不由得这样想，末了，他又面无面表情的俯身在艾达额上落下一吻。 可同样，迷人至极。 第四实验区的生活区域，基础设施完善，甚至配套有自己的植物果蔬培育基地。 唯一的缺点，这里位于地下，离开了钟錶，无法判断准确的时间。 艾达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以至于醒来许久，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后来，她仔细思考，或许也与她为吹干头发，就躺在地上睡着有关。 看着周围的环境，艾达眨眨眼睛。 她是在地上睡着的，而现在却回到床上。 甚至不需要多想，都知道这是怎么一会儿事。 omega整理一下微乱的头发，踩着拖鞋起身。 浴袍已经被换成宽松的吊带睡裙。 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人。 艾达不可能梦游给自己换衣服，她很少陷入这样的深度睡眠，可一旦处于深度睡眠，就是耳边有人玩□□都醒不过来。 答案也就剩下那一个了。 艾达想像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木木地走出这间卧室。 会客厅的灯亮着，却没有人。 艾达四处观望，听到了左手边一侧不远处一间屋子里传出声响。 按照记忆，会客厅右边是居住区，左手一边则是茶水间，厨房等生活辅助区。 艾达随着声响传来的方向靠近。 她有些好奇霍桑在鼓捣什么东西。 站在门口，往里一瞧。 艾达楞一瞬，被吓了一跳。 在厨房的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霍桑·劳伦特。不，应该说弄出声音的并不是霍桑·劳伦特，而是一个白色充气机器人。 霍桑则站在一边，手上鼓捣着类似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不时眉头紧皱，不时露出微笑。 根本没有注意艾达的到来。 艾达站在门口，看着他操纵白色充气机器人进行类似开罐头之类的操作。机器人的手指区分并不明显，做这种细緻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咳。」艾达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咳嗽提醒霍桑她的到来。 男人才抬头向这边看过来，随即露出笑容。 「醒了？」 「嗯。」艾达闷闷应一声，「这是什么？」 霍桑笑了一下：「它？我在储物间内找到的一个家政机器人。」 「家政机器人？」艾达皱眉。 家政机器人她不是没见过，可形态如此笨拙，甚至还需要遥控操作的家政机器人却是第一次见到。 第162页 霍桑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是个老傢伙了。」 第92章 插pter92 到底老到什么样的年岁,需要遥控操作。 艾达的视线落在霍桑手中的遥控器上。 alpha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三四百年前东西。控制系统出现了故障，我稍微改造了一下。」改成用遥控操作。 艾达点点头：「你还会这个？」 「上学的时候学过。」男人的视线落在艾达的白色吊带裙上，想到先前一闪而过的春光,连忙绷起脸,转移话题道:「别看它笨重,其实还挺好用的。你的衣服就是它换的。」 只是在换衣服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他稍微帮了一下,却对不是故意而为的。 男人面上一本正经。 艾达得到了答案，心里微有些失落，嘴一撇：「好用？这叫好用？」 视线一移，家政机器人开罐头的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 「遥控器和自作业系统有些冲突。」霍桑解释,「我在调试内部系统,争取兼容。」 「唤醒内置的人工智慧不行吗？」 霍桑摇摇头：「人工智慧连接中央操控台，我们有可能被监视。」 艾达表情暗了暗,她居然疏忽了这件事情。 「好久不接触这些东西,生疏的厉害。」霍桑继续鼓捣遥控器，讪讪道。 「在哪里上的学？还接触这些课程啊。」艾达刚问出口，大脑之中就浮现出问题的答案。 她真蠢，居然忘记了，她曾把霍桑·劳伦特的一切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霍桑察觉到她一瞬间的感情变化，心中猜测到艾达为什么会露出一副带有懊恼的表情，却丝毫不觉得在意，继续回答了她的问题：「联盟军校卫星守恒。」 艾达得到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依旧感到微微的激动,她又问道：「第四军区没有属于自己的军事学校吗？」 霍桑抬头看着她，并没有追问她从什么地方知道早就被除名的第四军区,反而耐心地解决了她又一个问题:「有。但我的祖父希望我能前往盘古接受教育，只不过，很可惜，我没能从学校顺利毕业。」 「没毕业？」艾达有些惊讶，「为什么？」 这是资料中并未记述的部分。 「第四军区反叛，我成了通缉犯。」霍桑回答道。 艾达楞楞，这与她得到的资料不符。 霍桑敛起眸光：「不说这个了。」 「嗯。」艾达连忙点头。 「这机器人够笨的。」霍桑吐槽一句，「顾不得被压箱底。」 开个罐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艾达走上前，从家政机器人手底下拿过那个铁罐头盒，开罐期沿着边缘一圈，铁皮分离。 霍桑接过她打开的罐头倒入准备好的玻璃器皿，自动加热。 「走廊尽头是一间果蔬培养基地。」霍桑开口，「今天先吃罐头凑合一下，等设备恢复运转之后，就能培育一些蔬菜了。」 艾达知道他说的这种设备。 这是一种为了驻扎在各种极端星球极端环境中守军吃到蔬菜补充营养而设计生产的一套组合设备。 但这种组合出厂不就就被淘汰了。在普遍配备营养液的各级部队之中，它的作用过于鸡肋。 蔬菜果蔬就算生长期大幅度缩短，也比不上即食即用的营养液。 这个设备之所以被保留下来，也仅是为了满足当日研究人员口腹之慾，可在百年之后的今天，也变相成全了被困于此的霍桑与艾达。 「找到了几种蔬菜种子，有百年的历史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霍桑从一盘的袋子里取出几个玻璃盒子放在艾达面前。 「我也不能确定生长时间被缩短之后味道是否能保持一致。」 艾达却不显得担心，她显得很开心，植物种子，这种她先前人生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带给她浓浓的生活氛围，而与眼前这个alpha一起做这些普通的事情，也充满新鲜感：「我们明天尝试一下。」 霍桑也被她感染，眼底沾染上笑意，伸手揉揉艾达的脑袋：「好，现在先吃饭吧。」 「嗯。」 艾达从睡梦中醒来。 枕头蠕湿了一片。 艾达楞楞，伸手擦去脸颊上眼泪。 还没等她来得及疑惑为什么落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全部的思绪。 「艾达姑姑！艾达姑姑！你起床了吗？」 是莱安娜。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按照两人昨晚商量好的，今天艾达要陪莱安娜一起前往靶场上课。 射击课程。 几日的相处，艾达也算大开眼界，真切地感受了一把贵族继承人可接触的课程。 四岁的莱安娜要学习礼仪，马术，不同的外语，各种运动，甚至格斗，枪械，乃至极限逃生技巧。 运动强度完全不弱于艾达刚开始接受特工训练。 而女孩似乎早就习惯了一切。 今天，是她最喜欢的射击课程。 与艾达接触的各种极限场地的活靶不同，莱安娜学习使用枪械，在首府一家高级射击俱乐部里——符合她上层贵族的身份。 也让艾达感受到浓重的距离感。 让她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无论这个表面软糯内里刚强的小女孩多黏她，她们也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第163页 「早安，莱安娜。」艾达拉开卧室的门。 比起还是一身睡衣的艾达，莱安娜已经穿戴一新站在门口。 今天的她换上一袭笔挺的军装，只不过是缩小版的。 莱安娜似乎格外钟情于这样的衣服，上次玫瑰花园听雨，她也是类似的干练打扮。 穆止戈与卓越不在家，让她格外的放松，可以穿着她喜欢的衣服到处熘达。 照顾莱安娜的女管家介绍道：「这是将军军服的模仿款，小姐格外喜欢这件。」 她口中的将军是穆止戈。 艾达点点头，俯下身子，柔声道：「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好。」说着引领莱安娜进入她的卧室。 「艾达姑姑快些，马上就要上课了。」小丫头走到窗边的座椅上坐下。 她的个子还不够高，两条腿还触碰不到地面，悬在空中一晃晃的。 女孩侧过头，透过纱帘看向楼下。 整队的护卫已经守候在楼下，等待莱安娜下令出发。 「二，四，六，八，十二，十四，十六……居然有整整二十个。」小丫头数着列队而立的护卫，眉头微蹙起。 黑发蓝眼，皱眉的时候与卓越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举手投足之间，又多了几分凌厉的气质，这像穆止戈。 艾达透过更衣室的门缝瞥到这一幕，穿衣的手顿了一下。 不止像穆止戈与卓越，从某个特定的角度来看，莱安娜这个孩子，皱起眉头的她，还有些像扬名星际的劳伦特，甚至，艾达觉得，她还有一点点像自己。 如果她的孩子没死的话…… 卓越设定的敏感词被激活，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再一次恢复的时候，艾达失笑一声。 她的孩子早就死了，胎死腹中，哪有什么如果。 穿戴好最后一件衣服，艾达无疑瞥到放在一侧的银色手枪。 视线停了一瞬，艾达伸手拿起枪别在腰间，指尖划过枪上的橄榄枝花冠，她重新恢复平静。 「我们出发吧。」 一袭黑色紧身作战服，衬托出艾达高挑的身姿，她调整一下表情，露出一个笑容。 莱安娜的眼睛亮起，艾达的帅气正是她所嚮往的，虽然爸爸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莱安娜会是穆家的继承人，她理应是一位美丽优雅的淑女。 但这根本无法压制她对于英姿飒爽的追求。 小莱安娜并不觉得她会成长一位优雅的淑女。 果敢决绝又英姿飒爽，就像艾达姑姑这样，才是她所希望的未来的自己。 小丫头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扑到艾达怀里。 「姑姑，你好帅呀！」 艾达噗嗤一笑，蹲下身子为莱安娜整理好衣服。 「你也好帅。」她轻笑一声，伸手拉住莱安娜，「我们出发吧？」 莱安娜重重点头，对着女管家道：「下令。准备出发。」 生活区。 分不清昼夜，艾达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握，直凭藉着身体内的生物钟勉强生活。 晚饭前她睡了许久，真正到睡觉的时候，她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半天，omega从床上弹起来。 翻身下床，艾达取出霍桑先前给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开门熘出去。 会客厅只开着一盏小夜灯，幽暗狭长的走廊格外上寂静。 艾达扭头看一下霍桑所在的房间，房门禁闭，虽然不知道时间，但艾达判断他应该已经睡下，挪动的更加轻柔。 她沿着走廊，来到霍桑口中的果蔬培养室。 仪器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有些诡异。 感应到有人进入，照明系统自启动。 突然而来的转换让艾达有些不适应，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培养室内沿着墙的一整圈都是被划出的土地层。 泥土的上下都有机械设备，没隔几米墙壁上吊挂着控制温湿度和调节生长因子的设备。 艾达仔细观察半天，配合整套组合中各个仪器的介绍，大致摸清了这套装备的使用方法。 她取出部分种子，按照区域划分播种。 又小心翼翼地讲剩下的装好收好。 按照指示调节好仪器的数据，艾达来到蔬菜区，开始观察这套催生设备的神奇之处。 第93章 插pter93 艾达趴在培养区看了许久。 通过特殊方法保存了百年的种子,想要唤醒复活实在太过困难。 艾达等的失去了耐心，站起身拍拍衣裙沾染的泥土，准备往回走,一扭头,就看到霍桑满脸笑意地靠着通道口一侧的墙壁上。 「吵醒你了？」艾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我的动作够轻了。」 霍桑摇摇头：「不是因为你。」 当思绪不在被身侧的艾达影响,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之中不由得这次行动的全部细节,一桩桩一件件，他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甚至，要藉助毒蛇才能连得到四号遗蹟里的那份资料。 还有一点值得疑惑。 毒蛇用吞噬阎善警告他，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可为什么醒来的是他而不是毒蛇。 核心区一定发生了毒蛇意料外的事情。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即使这样，艾达打开房门的瞬间,他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第164页 他还是跟着出来,看到那倒纤细的身影，霍桑的心再一次平静下来。 艾达拥有这样的力量。 「回去休息吧。」艾达走过来，「我也要回去了。」 霍桑一把拉住艾达，将她揽入怀中。 「霍桑。」 「嘘。」男人将头埋入她的肩头，「让我靠一会儿。」 艾达感到到了他的脆弱。 她轻轻拍拍他的背。 「这里冷，我们回去说。」艾达小声提议。 「你冷吗？」霍桑垂帘，艾达衣裙单薄。 他抿抿唇，拦腰抱起艾达。 「我们回去。」他淡淡开口。 艾达抬头看着霍桑的侧脸，男人下颚上冒出几根青涩的胡茬。 进入四号遗蹟直到现在,他都未曾真的停下来休息。 omega抬起手，拂过霍桑的侧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浅色的眼底泛起微光。 「看入迷了？」男人侧低着头，克莱因蓝混合莫奈灰的温柔，直入灵魂。 艾达发誓，她会一辈子记住这双眼眸，与他望着她的眼神。 omega拍拍霍桑的手臂，示意他放她下来。 男人会意，将艾达放下来。 艾达站定，伸手递给霍桑。 「喏。」 霍桑侧头轻笑一声，死死扣住艾达的手。 这细软的触感让霍桑爱不释手。 女人娇羞的模样实在难得，霍桑眼中笑意更浓，拉着她的手往卧室放心走去。 两人默契的在公共会客厅停下，视线在两人的卧室件转一圈，默契的看向彼此。 艾达先笑出声，霍桑看着她的笑容，也勾住一抹笑。 「回去吧。」艾达垫脚，学着霍桑的模样摸摸他的头发。 出奇的手感，不像是头发，反倒如同鳞片一样的手感。艾达抬头看去，她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霍桑·劳伦特的发。 与她认知中的不同，霍桑·劳伦特的头发并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极致的蓝，近乎于黑的蓝。 艾达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记忆精准的定位到两人一同进入第一个培养室内。 众多的蛇类中，一道艷丽的身影出现在艾达的脑海。 她被吓到，猛得缩回手。 不会认错的，那是爪哇丽纹蛇。 她无比熟悉的一种蛇类，一种以同类为食，拥有最大毒腺的神经毒素毒蛇……毒蛇。 毒蛇。毒蛇。 怪不得。怪不得。 幼年时的记忆浮现出来。 艾达曾经历过多次胆量试炼训练，她的训练训练对象，就是这种美丽的蛇类。 她曾与蛇同吃同住，最开始时候吓的要死，一天天缩在角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可这种蛇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后来艾达满满习惯了这种训练，也就不在在乎这些蛇，只当是普通的胆量练习对待。 可到了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那可不是普通的胆量训练，高科院在利用她与蛇类的共处确定着什么。 确定她与霍桑或者说毒蛇的适配性。 艾达后退一步，她真的被吓到了。 量身定做，命中注定。 这种以前觉得扯淡的词此刻如此清晰。 本以为，只是信息素的互相吸引，可现在分明不是，是基因的相互吸引。 「艾达？」霍桑拉住她抽走的手，却发现艾达指尖冰凉。 omega摇摇头，上前一步揽住霍桑的腰，将她埋入他的胸膛，一如她安慰他一样。 「我没事。」她回答，「抱抱我，很快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是第六局的艾达了。」 霍桑听到这句，就不在继续问下去。 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她也许发觉了什么，可那不重要。 艾达需要他，需要他的温度，他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霍桑紧抱住艾达。 「艾达姑姑！醒醒啦！我们到了！」莱安娜的声音吵醒打盹的艾达。 车辆已经停稳。 艾达略茫然的看向车窗外，她居然在车上打盹。 好像还做了梦，可她记不住梦到了什么。 单手撑住头，艾达痛苦地短吟一声，手移动到心脏的位置。 她总觉得这是个很悲伤的梦，梦里的人让她难过，可她很想看清他的模样。 隐约的，艾达觉得他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可就是这么也无法喊出声。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于世界。 那是她虚构出来的，还是说，已经死去的。 「艾达姑姑！你不舒服吗？」 莱安娜的声音让艾达会过神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向莱安娜解释道：「我可能是有些累，这几日休息的不太好。」 「是房间住的不习惯吗？」莱安娜继续追问。 「可能吧。」艾达随口回答，视线移动到车外，「我们到了，下车吧，是莱安娜最喜欢的射击课，可不能晚了。」 「可艾达姑姑你不舒服……」莱安娜的小脸上满是担忧，「我自己可以去上课的，让司机载你回家吧。艾达姑姑。」 艾达整理一下表情：「只是睡得不太好，我刚刚已经在车上补眠了，没事了。我们去上课吧？」不等莱安娜接话，她打开车门下车，向着车内精緻的小人伸出手，「美丽的莱安娜小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 第165页 「我想，你的邀请礼节并不标准。」嘴上这么说着，莱安娜还是把手交给艾达，「但我喜欢你，并不介意这些细节。」 艾达缓缓一笑：「走吧。」 两人结伴进入俱乐部。 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穆家专用的靶场，授课的教师早已等候多时。 教师并不是射击俱乐部的老师，而是穆止戈亲卫队中的军官。 艾达扫了一眼那人的军衔，表情淡淡的。 军官也注意到跟在莱安娜身边的这个年轻omega，他本以为是保姆一类的人，可两人手拉着手，怎么看都不想是保姆，反倒周身萦绕着一种肃杀之气，像是战场上走下来的军人，或者是其他染血的职业。 军官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艾达，这引起了莱安娜的不满，小丫头向着斜前方迈出一步，遮挡在艾达身前：「格林上尉，注意你的行为。」 军官这才发觉自己举动的不合时宜，连忙行礼：「抱歉，穆小姐。属下需要保障您的安全，陌生人的身份需要……」 莱安娜打断他，一张俏脸阴沉下来：「格林上尉，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艾达姑姑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我的客人。」 艾达！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格林的眼瞳骤然紧缩，他抬起头，对上omega浅色的眼眸。 艾达也反应过来，这个格林军官认识她。 她点点头：「你们随意。」 她上前蹲下身子，看着莱安娜：「你在陌生人前维护我，我很高兴，谢谢你，莱安娜小姐。但格林长官是你的老师，这不是对老师说话的态度。」 莱安娜撇撇嘴：「他是我父亲的下属。」 「你也说了，是你父亲的下属。」艾达捏捏莱安娜的脸蛋，圆鼓鼓的，手感异常的好，「或许有一天，你会是穆家的主人，你父亲的属下也会变成你的，但现在，你还是女儿，是学生。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上位者不需要尊敬每一个人。」莱安娜答道，「爸爸教给我的。」 艾达摸摸莱安娜的头发，不再继续说话。 她认识那么一个人，出声贵族，身居高位，却尊敬尊重每一个人，每一条普通的生命。 梦中的人，也是他吧。 艾达眯起眼睛，卓越的封印已经无法在压制她的记忆。 那双眼眸，她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她还是食言了。 忘记了你，很抱歉，霍桑·劳伦特。 「好了，上课吧。」艾达站起来，「我去那边等你。」说着，艾达指了指一侧的休息区 「我会看着你的。加油。」 「艾达姑姑。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莱安娜感受到了艾达的感情变化，但她年纪还太小，无法理解艾达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只是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艾达脚步一顿，扭头露出笑容：「不是的，莱安娜，你能独立的思考，我很开心。」 即使你不像你的父亲。 但穆止戈把你教的很好。 我的莱安娜。 第94章 插pter94 在这一瞬间,大脑给出一个无比准确的讯息。 莱安娜，是属于她的。 她的孩子。 在这个记忆可以随意篡改的时代，艾达已经无法轻易相信她的记忆,可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脑海中出现的念头。 拳攥紧又松开。 艾达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敛起所有表情,安静地坐在射击台侧安置的座椅上。 浅色的眼眸微抬着,注视着场中莱安娜的动作。 她还那么小,勉强比正常的射击台高一点。 连靶子也是特意调整过的高度，枪械也是特质的，后坐力没有那么大。 周围很安静，安静地足以听到艾达自己的心跳。 她的视线内,格林教官的嘴一张一合,还偶尔蹲下身子亲自指导莱安娜的动作。可艾达根本听不清他们之间的交谈。 她不敢去想为什么莱安娜能够活下来，也不敢去想,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之下,卓越做了什么才保下了这个孩子，也不敢去想，为什么她的孩子会变成穆止戈的女儿，为什么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她什么都不敢细想。 这一定是个巨大的阴谋，涉及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利益，她已经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蹚入一处不知深浅的潭水，还能那么幸运的存活下来吗？ 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各种各样的答案浮现脑海又被一一否决。 ——自从高科院醒来之后,她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敏感脆弱与患得患失。 或许，与辛迪亚说给出的,她精神体检不合格有关。 她被笼罩在不知名的诡谲黑雾之中，甚至不敢拥抱自己的女儿。 这一面，艾达精神层产生巨大波动。另一边，高科院的数据监控室内，数据反馈几乎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仪器的显示屏上。 代表艾达的数据又一次发生了剧烈的上下起伏。 负责监控数据的助手大声叫喊起来：「辛迪亚院士！辛迪亚院士！27号实验品！数据出现了大幅度波动！」 研究间隙小憩的辛迪亚，几乎是瞬间从座椅上弹起来，她迅速闪到监控设备前，抬头看到那串不断波动的数字，眉头紧蹙起来。 她侧头询问一直负责记录数据的助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快，定位，调监控。立刻！马上！」 第166页 辛迪亚很清楚这样的数据波动以为着什么。艾达濒临进化，她必须第一时间确定她的安全，这是对艾达，也是对其他无辜者负责的体现。 「26号目前处于盘古星中心区一家射击俱乐部内。监控……」助手操作的手停顿一下。 屏幕上弹跳抽呀出一串通用语字符。 辛迪亚扫了一眼，愠怒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访问权限？」 「院士，我们查询到，这家俱乐部是穆止戈名下的私人财产，我们无权调取军方内部系统的监视画面。」助手解释道。 中心军区，穆止戈。 辛迪亚皱眉，思索片刻：「联繫国安六局，让他们去，务必把艾达带回来。」 处于进化期的甘道夫实验品，是非常危险的。这种危险拥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单纯的昏迷晕厥，是其中最好的结果，就像艾达上一次进化一样。 可这次，因为无法调取监控，根本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艾达产生这样强烈的变化。强烈到甚至使得休眠中的生命之树细胞再一次活跃起来。 辛迪亚紧盯着监控面板，默默祈祷，无论什么原因，艾达，都要平安挺过这一次进化。 她同样无比期待进化之后的产物。 「手臂绷直。」格林挥手示意莱安娜停下，指导她的动作，「手腕与手臂一定要用力绷直，这样你才不会因为后坐力被掀翻。」 莱安娜换手持枪，甩甩因为后坐力震麻的右臂，又重新右手持枪。 「凝神。」格林沉声道，「瞄准，然后扣动扳机。你可以慢，但一定要精准。」 莱安娜点头，一张小脸上满是凝重。 嘭—— 枪声响起。 艾达抬眸，看向对面的靶子，隔着百米的距离，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7环。」艾达的低语与记录员同时响起。 「还不行。」艾达又敛下眼眸，眼前交织着幼年学枪械与格斗日子。 「还不够，注意瞄准。」格林的声音严厉。 莱安娜再一次抬起手臂。 可艾达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错乱的记忆片段，因为相似的场面再一次被勾勒，短暂的织造出片刻的回忆。 不绝于耳的枪声，已经完全沉寂下来。 一场乱战暂时告一段落，但艾达和隐藏在战场附近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艾达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掩体之后，手中子弹已经上膛，一双浅色的眼眸满是薄凉与戒备。 她默数数着脚步，有敌人正在缓缓接近。 一，二，三。 就是现在！ 少女侧身闪出掩体，手指勾在扳机上，在抬手的瞬间手腕被人一扭，艾达下意识反击，余光掠到一道熟悉的侧影，沉寂已久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惊讶，手上连忙收力，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卓越抿起唇，一把拉着她闪到掩体后，低声道：「艾达，是我。」 这是一场单人生存试炼。 而自两人分开进入试炼场训练到现在，已经两日有余。 艾达一边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边界收割人头，一边寻找卓越的身影，可寻找了两圈，都没能见到卓越的身影。 她原以为他已经死去，才选择深入，可没能想到，他早已经深入试炼场。 他不擅长战斗的。 「我以为你……」看到卓越的瞬间，艾达松了一口气。 卓越摇摇头，苍蓝色的眼眸看向远方：「还有三人，他们选择了结伴。」 「胜利者只能有一个。」艾达小声嘟囔，看向卓越的眼眸之中，多了分复杂。 结伴显然不是好的选择，因此卓越选择与她分头行动，各凭本事。 可他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少年抬手捏住她一侧的脸颊，动作亲昵，手下的触感有点凉，却也很柔软：「不用担心我，总会有办法的。」 「哥哥。」艾达察觉到卓越流露出奇怪的感情，语气略急，「不要为了我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不会的。」卓越松开手，眼神冷下来，「他们靠近了。杀了他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卓越总是对的。 艾达根本不需要担心两人之间是否会产生争斗。 高科院根本不会仍由他们死去。 将两人孩子送进第六局只是为了锻鍊他们的能力，而不是要他们的命。 卓越一直都很清楚。 无数条生命与无数的鲜血。 艾达是踩着人命学的本事。 而莱安娜，已经很幸运了。 艾达尝试着安慰自己，莱安娜已经很幸运了。 她现在是穆家的唯一继承人，她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享用着最好的资源，穆止戈给了她最好的一切，这些是她远远给不了的。 可哪个寻常人家的女孩，会学格斗，学枪械，学如何保护自己的生命，使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从敌对势力的暗杀中存活下来？ 她的生活已经这样，无法改变，无力改变。 可莱安娜不一样，她只有4岁，一切都刚刚开始。 明明一次次告诉自己，莱安娜能从必死的局面存活，能够这样成长，足够幸运了，可她还是贪心的想要她过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第167页 明知道，莱安娜回到这里，会失去现在的一切，甚至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艾达，你不能这么自私。」艾达低语着，一次次提醒着自己，「你不能这么自私。」 情绪的剧烈波动更加促进体内沉睡的细胞。 隐藏在衣物下的皮肤上，一道道绿色的经络正沿着艾达的心脏向着四肢扩张，浓郁到近乎实质越无法形容的生机正以她为中心释放。 格林几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蹲下身体护住莱安娜，回头看一眼艾达，她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但这整个人的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无法判断艾达是否处于危险状态，他的任务只是保护穆家的继承人：「卫队！快！保护莱安娜小姐！」 莱安娜的护卫队将两人团团围住。 莱安娜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还在练习射击中，却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将她笼罩，下一瞬间被格林搂在怀中，她想要大声的呼唤艾达，却被格林急切的喊声打断。 「发生了什么？」莱安娜茫然的环顾四周，连忙询问，「艾达姑姑呢？」 「请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你在说什么？」莱安娜紧皱眉头。 她根本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 艾达缓缓站起身，浅色的眼眸溢出充斥生机的绿。 她抬起头，下意思地摸向配枪。 拔枪射击。 子弹贴着格林的鬓角飞驰而过，击杀了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的特工。 滴滴滴—— 手臂上的晶片传来提示声。 不用去看，艾达也知道自己击杀了一位第六局的特工。 格林顺着倒地的声音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被特工团团包围，而他毫无感知。 鲜血涌出，在地面留下波澜。 格林连忙去捂莱安娜的眼睛，可因为他的扭身动作，眼前的一切早已暴露在莱安娜面前。 小女孩后退一步，小脸霎时变得苍白，但她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只是静静地转过头，从护卫与护卫之间的缝隙，看向开枪的女人。 艾达察觉到她的视线，手上的动作微顿，但只一瞬间，又抬起枪，解决掉一个贴近的特工。 动作果断利索。 「看仔细了。」艾达背过身，拇指摸索过枪上的花纹，「怎么开枪，为什么开枪，怎么瞄准，打什么地方。我来教你！」 用你父亲的枪。 艾达浅色的眼瞳中流露出悲伤。 她没有办法因为自己的自私去破坏莱安娜平静美好的生活。 现阶段之下，她无法给她更好的，她能带来的只有鲜血与悲伤。 不如，教给她能够保护自己的方式，即使知道穆止戈不会让莱安娜陷入危险。 但这是她身为母亲，这样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做的。 第95章 插pter95 艾达的行云流水,像是一首轻声吟诵的小诗，在莱安娜眼前缓缓展现。 她每一次抬手，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赘余,干净利索地像舞蹈演员的独舞。 如果给她伴奏的不是枪声,而是专业的交响乐团,那就更好了。 莱安娜看呆了。 她应该害怕的,可恐惧完全被震撼压倒。 她想像过无数次的画面真正在眼前上演,卓越讲述的故事的主人公在这一次，真正拥有了面孔。 优雅而凌厉。 银色的光芒吞吐，纤长的身影不断的移动，调整着射击的位置,艾达控制着与每一个特工的距离,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密的计算。 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得出来的肌肉记忆。 「姑姑小心！」 莱安娜的视野之中一道身影正在贴近艾达。 艾达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潜伏贴身的存在，手肘后击,腿上抬横扫,直击面门。 那人后退几步，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剜了人群中的莱安娜身上。 一股不详的预感。 「带着她走。」艾达喊道。 下一瞬间，艾达扑身向前，主动的靠近那到黑影。 罗剎榜第九。 代号双生暗影，一对双胞胎兄弟。 可现在，出现在艾达眼前的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另一个。 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但他已经注意到莱安娜。第六局的杀手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他们注意到的目标，必须主动靠近，引诱另一人的注意。 否则,莱安娜有可能会有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手数回合。 贴身战。艾达的技巧得到很好的展现,对信息素的绝佳控制，使得对手频频受到自身欲望限制，动作有所滞缓。 「第六局让你们来的？」艾达眯起眼睛，「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双生子之一併不说话，小眼睛里满是戒备。 他十分忌惮眼前这个omega，可这次的任务不是自由选取，而是由第六局直接派遣的任务，完成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利刃切割空气，呼啸而至。 艾达勾唇，后仰躲开从上方飞来的月牙弯刀。 罗剎榜第三，新月刃。 「你也来凑热闹了。」艾达眯起眼睛。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后背之上，绿色的筋脉依旧汇聚成形。 第168页 她正在进入一种特殊的异化形态。 而这一切，通过新月刃携带的高清摄影机，传输回到高科院的实验室内。 辛迪亚眼中精光四射。 艾达的状态比她想像中好上太多，而且并未出现其他的特殊反应。 她背上的，应该是资料中活跃异体细胞超过50%才会出现的异化。 「抓住她！但不要伤害她！」辛迪亚通过耳机给新月刃下令，声音中的狂热已经接近疯狂。 「我们不是她的对手。」新月刃一脸严肃。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艾达。 她与阿琉因，双生暗影等通过各种渠道加入第六局的亡命徒不一样。她和艾达卓越一样，是通过一系列训练从国安局魔鬼训练中走出来的杀手。 「谁在乎这个。」辛迪亚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些，「活捉她，这是你的任务。罗剎榜的第三把交椅，换句话说，第六局第三人，不至于连这种抓人也做不到吧？」 新月刃握紧手中的新月弯刀：「罗剎榜不是第六局内部的排名。」 言下之意，她不是第六局第三。 「尽力一试。」言语落下，新月刃手中弯刀变形，一把造型奇特的聚能狙击枪出现在她手中。 抗枪上肩，屏息瞄准。 辛迪亚一惊：「不要打伤她！」 蓝色的光芒凝聚着死亡的气息自枪口脱离。 距离转瞬即逝。 艾达在感受到被锁定的瞬间，信息素外放，双生暗影之一动作出现明显的停滞，下一瞬被omega抓住衣领，用身体挡住了充斥死亡的蓝色光束。 身体在即可间被焚化的渣都不剩。 同一时刻，阴影之中，另一道完全相同的身影极速向着艾达而来。 「来了。」 艾达转身举枪，银色的□□喷吐光芒。 压缩空气自眉心穿透。 脑浆四溅。 艾达楞了一瞬，熟悉的画面触及回忆，记忆再一次波动起来。 眼中的绿意顷刻消退。 瞬间沉寂之后，更浓烈的奔涌现艾达的大脑。 「啊——」 尖锐而痛彻心扉的叫喊，彻底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记忆。 数据剧烈的跳动起来。 42%，50%，49%，46%，56%，59%…… 辛迪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再高一点。该死的。别降了，高一点，够了够了。停下！五十九，六十！六十了。」她看着面板不断的祈祷，祈祷这个血红的数字能够停留在一个她满意的数字。 可数据还是从六十降了下来。 「该死的。」辛迪亚低低咒骂一声，又立刻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这一次已经很好了。艾达，可真是我的幸运物，我的福星。我真是爱死你了。」 爆发过一次的艾达在瞬间被抽去全部的气力，一直紧握的银色配枪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接着，她也无力地跌坐，一双眼睛沉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霍桑……」 无力的低声呢喃，omega无力地垂下头，落寞而孤单。 「愣着做什么？」辛迪亚看着画面中的身影，「快吧她带回来，晚一刻，我让卓越抽了你们的筋。」 新月刃受够了通讯频道里吵嚷尖锐的女声。 她的视线落在艾达身上，多了几分怜悯。 更多的依旧是无奈，她无法违抗命令。 但还是忍不住回怼了辛迪亚：「相信我。看到艾达这幅模样，卓先生不会想杀了我。他最想杀死的，一定是你们，高科院的垃圾。」 辛迪亚楞了一瞬，放声大笑起来，话语中讽刺味道十足：「不劳新月小姐您多虑了。卓越于高科院，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处，他那样的失败品，早就该被回收了。」 新月刃受够了她那嚣张到不把人让人看的语气，拔掉耳机丢在地上。 狙击枪重新转换为两把月刃悬挂在腰上，向着艾达走去。 「艾达。」新月刃蹲下身子，声音放轻，「走吧，我们回第六局。」 她并无意伤害艾达。身为第六局魔鬼训练走出来的杀手，在罗剎榜排名靠前的新月刃，同样也经受过高科院内的生物改造实验，也很清楚这样的改造实验具有很大的危险。 在第六局内，因为生物或者机械改造实验副作用暴走死亡的特工杀手众多。 新月刃她不知道艾达接受了什么样的改造实验，只是按照往常处理的经验想要将艾达带回去接受治疗。 可就在她的手按在艾达肩膀上的瞬间。 死亡的恐惧将她笼罩。 一只白净的手悄无声息地贴在她的小腹。 「低劣的气息。」 梦魇一般的女人勾出笑容：「去死吧。」 新月刃的生机在瞬间被抽干。 艾达缓缓站起身，浅色的眼瞳完全没有之前的死气，反而萦绕着盎然生机。 「嗯。」她伸舒展一下身体，环顾满地狼藉，勾出一个艷丽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辛迪亚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侧，数据扳上，血色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了53%。 * 加西亚睁开眼睛。 阿琉因正坐在床头，见他醒来，紧绷身体一口气松了下来。 第169页 「真没用。」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医生说你是因为贫血，还有穿越虫洞引起眩晕才晕倒的。你身上的伤，怎么搞的？」 加西亚没说话，伸手揉揉眉心。 他的头晕有所缓解，却没有消除。 阿琉因看到他的动作，不禁皱起眉头，「你还晕？」 「好多了。」加西亚平静道，「我什么会在这里？」 「哦，许三安排的。」阿琉因靠在椅背上，「没安什么好心吧。」 窗外，淅淅沥沥落着雨。 加西亚缓缓扭头，透过窗户向外看。 阿琉因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一眼，又默默扭会头，语气里带上写嘲讽：「怎么？熟悉吗？」 加西亚敛神。 当然熟悉。 无论是加西亚或者是霍桑，都曾在这里呆过不短的时间。 迦百农之心。 「怪不得。」加西亚勾勾唇，「果然是没安好心。」 「哦。」阿琉因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净土四季如春。 风捲起雨丝落在他脸上。 红色的发在阴雨的映衬下更加艷丽。可阿琉因却不是许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伸手触碰冰冷的雨丝，阿琉因敛起所有嬉笑的表情，恢复了这些年最真实的抗拒一切的模样。 「你看到了吗？」 加西亚越过窗户向外看。 雨细细密密的落下。 比先前大了不少，却也够不到暴雨倾盆的程度。 净土的人工降雨是随着时间来的，夜晚大一些。 加西亚笑了一声。 听在阿琉因耳中，这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笑什么？」扶着窗台的手攥紧，骨骼和机械的声音同时响起。 「笑你胆小如鼠。」加西亚也敛起所有表情。 「当然。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喜悦，期待，惧怕，欲望，罪恶，懊恼，悔恨。廉价的感情，卑微的爱意，怯懦的少年。这些我都看到了，不知道你说的，你问的，到底是其中，哪一个呢？」 他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刃，硬生生地割裂开了横在两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阿琉因神色深沉。 这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如今这样赤裸裸地展露。 他无地自容。 可少年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加西亚这样的讽刺他。 「你呢？不也是一样吗？」 「为什么要躲藏？我对她抱有的感情，你不也是一样吗？」阿琉因眼中燃起怒火，「我们都是alpha。臣服于欲望，不是alpha的本性吗？我拒绝不了她，我想要拥有她。可我是alpha，alpha畏强。你不也一样。霍桑·劳伦特不是横在你和我与艾达之间的最大的阻碍吗？」 「加西亚，或者费德里克，叫什么都好。霍桑·劳伦特死了，你又为什么要逃到这里？你还在害怕什么？」 「说我胆小如鼠，你有什么资格？」 第96章 插pter96 阿琉因冷笑一声。 「咱俩,不过是半斤和八两。」 加西亚失声。 他无法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这一切一团糟乱。 他与艾达之间存在着最大的阻碍，居然会是他自己。 现在冲出去，将这一切说给艾达听。告诉她,他就是霍桑·劳伦特,霍桑·劳伦特就是现在的加西亚。 那会怎么样？ 加西亚无法想像。 他已经快要疯掉。之前的抱负愿望,全都化成了灰烬,随着霍桑·劳伦特的身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若是让尤金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被狠狠嘲讽一顿。这样的他,祖父会让祖父失望的。 他已经够失望了,亲眼目睹长孙被枪毙。 「你无话可说了？」阿琉因关上窗户，「算了，你好好休息吧。雨停之后，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阿琉因离开之后,屋子里安静下来。 听着雨声,加西亚闭上眼睛，又一次陷入睡眠。 他梦到了艾达,他的艾达。 * 四号遗蹟,生活区。 艾达起了个大早。 她迫不及待地冲去果蔬培育室，隐约地她感觉到自己会得到她希望的结果。 霍桑·劳伦特比她到的更早。 omega的视线在alpha身上停留一瞬，自然的转移到培育用的营养土上。 和她期待的一样，一些种子已经萌发。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问题，这批种子不是她先前丢进去的那些。 「这是？」艾达沿着楼梯而下，好奇地望向霍桑。 男人直起腰，他忙碌了一早，额头上覆着薄汗，随着他擦汗的动作,一股浓淡的味道扑面而来。 艾达下意识侧过头，霍桑意识到问题所在,也后退几步。 不过，这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信息素对彼此的吸引力绝不是这一星半点的距离能够缓解的。 两人望向对方，视线相触，又同时笑出声来。 轻松的氛围让艾达心情倍好。 周围萦绕着淡淡的信息素又时刻的提醒她，此时此刻她正与一位alpha独处，而这个alpha对她很特殊。 在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感谢以前无比厌恶和反感的第六局的信息素实验，这使得她对alpha信息素抵抗力远超过其他的omega。 第170页 面对霍桑的气息，她仍然能够保持理智。 也告诉她，除去信息素的互相吸引之外，这个人也在对她起着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生活好像只剩下吃吃喝喝，可艾达总能感受到不同的氛围，一举一动，霍桑带给她的惊喜层出不穷。 他们利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装饰会客厅，装饰卧室。 果蔬培育机械的顺利工作为两人提供了不少的新鲜蔬菜，搭配各种罐头与营养液，食物勉强丰富起来。 艾达又一次弄坏那个愚蠢的家政机器人。 她故意用烧好的热水给机器人洗了个热水澡，既然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很愚蠢，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她还学着肖瑶，开始写日记来记录与霍桑一起生活的日子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即使这些事情在寻常人看起来普通至极，但对于艾达来说，一切都很新鲜。 亲手经营一切的感觉很奇妙，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充实。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之前充斥着杀伐与罪恶，痛苦与悲伤的生活，她完全的，从第六局的人形杀器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妻子。每一天，都绞尽脑汁利用不算丰厚的食材准备食物，然后等待自己的丈夫回到家中。 这种生活太过美好了，安稳的幸福让艾达沉迷。 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发情期的存在。 先前的日子，尤其是需要执行任务的时间。艾达都会服用大量的信息素压制药剂来抑制发情期的到来。这种药物还会用在缓解信息素反制带来的后遗症。 但是药三分毒，高科院特制的药物确实作用非凡，可长时间的服用药物抑制正常的生理周期，艾达的内分泌混乱至极。 数不清这是进入生活区的第几天。 艾达起床，做完日常的锻鍊项目之后，她如同往常一样洗漱，然后准备早饭。 霍桑打开房门的瞬间，甜蜜的糖果味扑面而来，他早已熟悉了这种味道，可这一次，空气中小味道，已经不是甜蜜而是甜腻。 芳香甜美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艾达的后颈传出，霍桑被这股味道勾的脑袋沉昏起来，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蓝灰色的眼眸渐渐笼罩慾念，牙齿落在舌尖，刺疼换来片刻的清明，霍桑后退两步，按住门板。 抬头看去，始作俑者似乎毫不知情，端着盘子慢悠悠地从厨房踱步出来。 看见他出来，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该死的。 想要弄哭她。 霍桑屏住呼吸，净土不可一世的首领，在omega暴走的信息素影响下，也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沉沦与甜美气息的毛头小子。 艾达顿顿脚步，抚抚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从起床开始，她就觉得有些晕，本以为是没有睡醒，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这种头晕也没有丝毫的缓解连带着浑身酸软无力起来。 「不应该啊。」艾达摆好盘子，「我很少生病啊。」 她抬起头，仰望着霍桑的眼中带着朦胧的水气，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话的语气轻柔和妩媚：「你愣着做什么？来吃饭呀？」 霍桑感觉到一阵充满诱惑的火热自她口中散发出来，轻轻抚慰着他的耳廓沿着脸颊下颚直到脖颈喉结，带起酥麻的痒意，alpha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他猛得深吸一口气，牙齿狠狠咬住舌尖，迈步上前拉住艾达纤弱的手腕。 霍桑第一次觉得，艾达像是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兔子，他扯着她快步走向房间，打开门，将omega推进去。 艾达一脸迷濛的看着他，她甚至无法思考霍桑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alpha眼眶通红，伸手按在艾达滚烫的肩膀：「安静待着，我去找找有没有抑制剂。」 抑制剂？ 艾达眨眨眼睛，浅色的眼眸突然睁大：「你说抑制剂？我？我？」 「没错。」霍桑实在不愿意念出发情期这个词，那听上去像是某种动物。 「等我一会儿。」他拉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险些被甜腻的味道熏的窒息，「很快就好了。」 门关上了。 艾达看着紧闭的门，抬手按上后劲的腺体，用力一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捂着脖子弯下腰，酥麻的感观在瞬间席捲全身，她用尽了全部的意志才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早不来晚不来的。」艾达深吸一口气，「该死的。」 她不知道霍桑能不能找到抑制剂，也很难确认普通的抑制剂对她来说是否能够起到作用。 常年药物压制，让她的发情期时间长，影响大。 暂时控制住味道的源头，霍桑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源源不断地向他奔袭而来，肌肉紧绷，霍桑紧紧抿唇。 唇齿之间，瀰漫着血腥气，现在，他只能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渴望。 连忙起身，霍桑按照记忆绕着生活区走了一圈。 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四号遗蹟内部近乎没有omega研究员，但也不一定，或许有他没有见过的。 可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收穫。 嗅觉灵敏，门板根本无法抵御信息素的侵蚀。 霍桑再一次回到会客室，这里的味道更加浓郁。 alpha眯起眼睛，他快步上前，停留在门前。 多想破门而入，占有里面的omega，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属于他的艾达。 第171页 可他知道，艾达一定不愿意这样，像是动物一样的，为了繁衍而结合。 霍桑紧紧攥拳。 「艾达。」他开口，声音沙哑的吓人。 「嗯。」隔着门板，艾达轻柔的尾音撩拨着霍桑的心弦。 「你还好吗？」霍桑压制住泛起的情绪，强迫自己理智。 蜷缩在地的艾达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门上。 冰冷的门板贴合着炙热的皮肤，艾达舒服地轻声低吟。 大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 霍桑险些失控。这声音在他脑子里不断的回旋重复，折磨着仅剩不多的理智。他强忍着冲动，两腮收紧，眼眸血丝密布，属于alpha强硬而具有侵入力的信息素泛起，想要压制艾达勾起的邪念。 可两种信息素相互吸引，霍桑腿一软，险些跪到在地。 「艾达。」他失笑，低低呼唤她的名字。 「嗯。」得到的依旧是软糯的回应。 「艾达。」霍桑笑着，身体的本能让他疯狂，可心理却异常的满足。 「别喊了。」艾达贴着门板，「你这样，我会失控的。」 「失控？」 「没有扑出去吻你，我已经很努力了。」艾达瞥瞥嘴。 霍桑身体猛得僵住，心头犯上狂喜。 喜悦蒙蔽了一切感官。 霍桑甚至无法阻止一句完整的语言。 「你，你……」 「你什么你。」艾达没好气道。 「门没有锁。」她又接道。 怎么打开门，还有之后的一切，加西亚想不起来了。 这个甜蜜而美好的梦境到这里结束了。 加西亚知道，也明白。 那是属于霍桑·劳伦特与艾达的独家记忆。 美好而甜蜜，那个alpha自私到甚至不愿意与他自己分享。 他赤脚下地，踩在熟悉的土地上。 迦百农区的天空濛蒙亮，人造光源温暖的晨光撒落。青年推开窗，仍由阳光照耀他的侧脸。 明暗交错间，一滴水滴落在窗沿，发出「啪嗒」的声响。 一场黄粱梦。 第97章 插pter97 骤雨初停。 阿琉因再一次推开了加西亚的房门。 青年刚刚换完药,正站立在床边穿衣，脸色较之前有所缓和。 余光瞥见阿琉因靠近，加西亚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捏起纽扣,双指一错,系好衣扣。 「你可真悠闲。」 阿琉因瞬间就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他和加西亚一样是被许三「请」到迦百农之心的,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阶下囚。 少年无奈地耸耸肩膀：「谁让他们认识我呢。」 加西亚的动作顿了下。 阿琉因注意到他的变化,笑道：「许三已经认出我们了。」 他本以为加西亚会有所反应,谁知青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嗯。」 阿琉因又强调一遍，希望加西亚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我说，他已经认出我们了，我和你。」 「你说过一遍了。」加西亚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语气平淡,「我听见了。」 「你这个反应？」阿琉因微微皱眉，「你是忘记自己这么离开的这里吗？」 加西亚回答他的问题：「没有。」 「第一个从迦百农之心逃出去的猎物……」 「不是第一个,也不能算逃出去。」加西亚打断阿琉因的话。 「你不是第一个？」阿琉因惊讶,「你离开之后，这里的守卫都说你是第一个逃出去的。」 加西亚摇摇头。 这个问题他无比确信不会有差错，因为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走吧。」加西亚拿起一侧的外套。 执行长办公室内。 许三手扶着盲杖。 他没戴墨镜，空洞的眼眶内安置了灰色的义眼，已经使得他的眼睛自然了许多，却依旧不能视物。 「长官，两位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副官站在一侧。 回到迦百农之心，他的对许三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嗯。」许三轻应一声。 转过头,无神的眼睛倒映着人影。 「那两个傢伙呢？」 「确认无疑。」副官答道，「阿琉因是最近的一位猎人王,也是最后一名猎人王，不会认错的。」 「跟着他的那个也确认过了？」 副官迟疑了一瞬：「是，确认过了。是场馆里的老守卫亲自确认的。」 「嗯？守卫确认的？没有基因样本？」许三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净土拥有极高比例的改造人群，即使迦百农之心这样的地方，也是会留下所以在编人员的基因样本，为的就是在出现基因事故时能够第一时间处理。 「抱歉，执行长。」副官微微颔首，「我们使用血液做过了基因对比，我们的基因库中确实没有这个人的基因样本，但一位退休的老兵坚持说见过这个青年。还说，他就是当初那个趁乱逃走的人。」 「趁乱逃走？」许三皱眉，「还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副官沉默片刻：「是的。」 「我哥哥当值时候的事情吗？」 「是，不过……」 「吞吞吐吐的。」许一语气沉下来，「说。」 第172页 「是劳伦特先生授意的。」副官低下头，「我记得，不会有错的。那小子是趁净土大乱的时候计划逃脱的，但他运气不够好，刚逃离迦百农地区，就遇到了劳伦特先生。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那小子与劳伦特先生知道，但先生确实授意我们，删除了关于费德里克的全部资料。」 「费德里克？」许三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但被慾念之花侵蚀之后，他的记忆有所下降。 「算了。」beta站起来，「劳伦特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异常。那小子身上有奇怪的气息。尤金还没到吗？」 「快要到了，执行长。」 「我们去迎接他们一下吧。」许三撑着盲杖起身，「毕竟他也算对我也算救命之恩。」 克里克号选停在在迦百农之心建筑天台上空。 疾风四起。 许三站在气流中，黑色的风衣下摆被捲起，身形却不见丝毫晃动。 他微微昂头，「注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缓缓放下起落架，降落在平台之上。 舱门打开，率先走下来的，是西村诚人，他怀抱着巨大的保育箱。 许三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手中的箱子吸引，隐隐约约，他猜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 接着，尤金从克里克号内走出，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许一。 劳伦特死后，许一成为了净土的统领者。 「你们还真的，形影不离啊。」许三勾勾唇，「哥哥，好久不见。」 许一敛神，注视着这个和他有七分相像的青年。 比起上一次见面，他身上的那种邪气更甚，慾念之花残留在他体内的分泌物，对许三的影响更大了。 「你去虫洞另一面了？」许一问。 「是。」许一併不忌讳，「知道哥哥你们要来，特意过去一趟，想找些东西当做礼物，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玩具。」 「你口中的玩具不会是克莱因家的少爷加西亚吧？」许一蹙眉。 临上飞船前，他受到了一份来自遥远星系的通信。 许三挑眉，这个消息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哦，我居然不知道我无意间带回来的玩具，居然还有这样大的来头。」 「赶紧把人送回去。」许一语气沉下来。 「为什么？」许三勾唇讥讽一笑，「他可是和第六局的特工一起被抓来的。别忘了，净土是不会容忍第六局的蛀虫随意来去的。」 涉及到第六局，一阵沉默的尤金抬起头。 「回去说。」 许三耸耸肩膀，一只手提起盲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这边来。」 尤金招手给出信号，克里克号内置的程序程序启动转化成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尤金将它装进白大褂的口袋，这才跟上许三的脚步。 临进入执行长办公室前，青年招呼西村，让他将保育箱转移到迦百农之心内的实验室内。 自从联盟出兵围剿净土之后，这里就不再是一个选拔场，而是做为特殊实验基地使用。 「箱子里是白翼剑齿虎？」许三「望着」西村离开的背影，随口问道。 许一看他一眼：「和你无关。」 「是。」尤金却给出完全不同的反应，他转头对许一知道，「没必要瞒他，你弟弟什么都知道。」 许一不说话，率先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尤金扭头看许三，青年微微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尤金知道他被慾念之花搞的神经不正常，也懒得与他多计较，跟着许一走进执行长办公室。 单面玻璃前，许一熟练地抽出香菸点燃，望向窗外的目光带着回忆的味道。 这里曾经是他的地盘。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无比熟悉。可继任了霍桑·劳伦特的位置之后，他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难以脱身。 「你可以不用来的。」尤金靠近许一自然地接过许一递过的烟叼在嘴里，「k先生能理解的。」 许一轻笑一下，深吸一口烟，缓解疲倦：「先生为净土牺牲了太多，我得来这一趟才安心。」 k先生身体重新植入白翼剑齿虎已经超过五年，为了减缓四维生物带来的变异影响，他必须重新植入新的寄生体。 这是k先生的选择。 当初，他体内寄生的白翼剑齿虎死亡后，先生的身体日益衰败下去。他本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地结束漫长又难熬的一生。 可联盟以净土安危逼迫霍桑·劳伦特进入四号遗蹟，又趁机调兵合围逼迫尤金缴械投降。 即使之后许三西村等人顺利带回四号遗蹟里的机要，以此要挟联盟退兵。但这也成为了k先生放心不下的存在。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k决定继续承受与四维生物共生的痛苦，重新植入了新的白翼剑齿虎，成为净土对抗联盟的又一大底牌。 全新的富有生机的白翼剑齿虎赋予了k先生全新生机。他衰败身体的重新焕发生机，异化也逐渐缓解，至少不会在影响正常的生活，形态也逐渐恢复了人形。 许三靠在一旁，冷不定开口补充了一句：「还有塞壬。」 尤金转身：「我不会忘记每一位净土的功臣，更换完k先生的寄生体后，会为塞壬净血的。」 当年，塞壬护着许三从四号遗蹟撤离，被千万计的嗜血虫包围。为了保护体内毫无抗性的许三，塞壬被嗜血虫撕咬，近乎失去了半数的身体，这还是因为她本身就拥有嗜血虫毒的抗性。 第173页 嗜血虫的毒性催化她身体内的基因产生基因突变，体内的非人细胞极速飙升。 自那之后，她必须经常净血来缓解她体内的毒素引起的嗜血欲。 「希望。」许三冷冷说道，「对了，我还是建议你们见一些那个克莱因家的小子，他也不是完全的自然人。」 尤金蹙眉。 克莱因家族也是掌控一个军区的大贵族，无人能够保证在那个人体改造实验盛行的年代，第六军区的克莱因家族没有掺和。 「四维生物？」尤金询问。 「这我可不知道，博士是这方面的尖端人才，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尤金眉头皱得更深，现下手头的事情还未解决，招惹新的麻烦显然不是好的选择。 「你是怎么发现的？」尤金沉思片刻，询问许三一个问题。 「哦。他在情绪大幅波动的时候，身体会分泌一种奇异的味道。」许三回答，「在自然人看来，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恶臭。但你也知道，我曾经也是非人基因携带者，现在瞎了眼睛，嗅觉更加灵敏。在我的感官之中，这是味道……」 许三眯起眼睛，明明一双眼睛毫无神采，却像是在回味那种气息:「难以形容，却让人不自主的注意他。」 回应他的是尤金的沉默。 许三勾唇，却没有笑意。时间过去多久都一样，尤金总是这幅拿不定的注意的模样。 他决定推他一把。 「怎么，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您还在犹豫吗？尤金·罗德里格斯博士。」 「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许一开口替尤金拿了注意，「这是第六军区的事情，让克莱因家族的人自己去解决。不需要我们介入。」 尤金抬手打断了他。 「不单是他们的事情。」他平静地开口，「五年之前，霍桑带着那个omega从四号遗蹟返回的时候，曾在迦百农之心遇到了一个绿眼棕发的少年，拥有这样特徵且能够引起特殊基因携带者注意的，除去克莱因家的人，我猜不到其他可能。奇怪的是，霍桑与他交谈片刻之后，选择释放了这个年轻的alpha，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与他一起多年，霍桑那时候流露出的神色，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 第98章 插pter98 「加西亚·克莱因。」 霍桑呢喃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抬起手按在心脏上。 加西亚有很严重的心绞痛。 刚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霍桑以为这是某种遗传心脏病，在熟悉了加西亚的记忆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种心绞痛不是遗传心脏病,而是一种药物的禁断反应。 受到这种不知名药物的影响,加西亚对于这段记忆相当的模糊。记忆可操控,就让许多事情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在重新进入净土后,模糊不清的记忆因为触及到熟悉的事物变得清晰明了起来，通过浮现在加西亚脑海中的记忆，霍桑发觉了一件他毫无印象却真实存在的事情。 他曾见过这个名叫加西亚的少年，还指导过他。加西亚能顺利逃离迦百农之心,也离不开他的暗中协助。 他似乎早就知道加西亚是克莱因家的人,所以才选择出手帮助他。 「加西亚。」 阿琉因的声音打断霍桑的思索，他反应一瞬,猛得记起现在的他并不是霍桑,而是加西亚。 记忆使人错乱。 alpha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阿琉因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想什么？」阿琉因蹙眉，眼睛往相反的方向瞟了一眼，「走这边。」 加西亚不再思考，跟着阿琉因来到迦百农之心执行长办公室。 「进去吧。」阿琉因依靠在墙侧，「许三让我把你带过来，至于说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会和你讲的。」 加西亚看他一眼。 「看我也没用。」阿琉因撇撇嘴,「这人邪乎的很，我不一定能打过他,你也小心点。」 「多虑了。」加西亚淡淡开口。 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屋内不止一个人。 他显得有些犹豫，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打开门，他会见到一个多年的老搭档老伙伴。 尤金会认出他吗？ 霍桑也不知道他是否期待有人能够从加西亚的外表下认出熟悉霍桑的内核。 连曾经的结发妻子艾达都无法做到这点，他不敢奢求尤金能够认出来。 可毕竟，尤金与他共同度过了上百年的时光，或许，能从一些小的细节猜到些什么…… 「楞着做什么？」阿琉因开口催促，话刚出口，他猛得回头看向紧闭的门板。 那一头有人，不止一个。 加西亚或许就是因为感受陌生人才不愿意进去。 阿琉因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加西亚示意他襟声。 「我知道是谁。」他平静地开口，完全看不出上一秒心中的波澜，「在这里等我。」 alpha按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尤金的话是被闯入门的棕发碧眼青年打断的。 视线落在闯进来的加西亚瞬间，尤金眼瞳一缩。 「克莱因？」许一的声音透着惊讶，转头看向许三，「你叫他来的？」 许三无辜地耸肩：「我确实叫他过来，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居然碰上了你们。介绍一下？」 第174页 「不用了。」加西亚和尤金同时开口。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接触，又都移动开来。 「没必要认识。」 「我认识他们。」 尤金和加西亚同时开口。 尤金蹙眉，长而窄的眼睛微挑，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克莱因家的小子。 原本，他是想认识认识这个人的，但见到这个青年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看起来甚至不超过30岁，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这样的年纪，他绝对无法触及到克莱因家族的机密。与他接触，不仅起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还会将一个无辜的孩子扯入这个烂摊子。 但这个人说，认识他。 尤金眉头舒张看来，开口道：「你见过我？」 加西亚的视线从许一移动到许三身上，在场有其他人，还是先按照加西亚这个身份来比较妥当。 「见过，远远的看到过几次，我知道您的身份，但您并不认识我。罗德里格斯博士。」加西亚语气恭敬。 「我知道你。」尤金笑，眼角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容展现出来。 加西亚眼瞳紧缩，他离去三年，尤金的衰老，肉眼可见。 星际alpha的平均年龄计算，尤金正处于青壮年阶段，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已经步入中年。 「加西亚·克莱因。」尤金接着道，「我是前不久在知道你的。」 加西亚垂下眼。克莱因家族联繫到许一，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一路上已经十分谨慎，却还是很快就被确认了路线。 克莱因家族在盘古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中心军区，是穆家掌控的。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尤金表情舒展开来，「为什么来这里？」 加西亚抬头对上尤金的眼睛：「很多原因。」 「这里很危险。」尤金淡淡地陈述着。 这是外星系人眼中对于净土的固有印象。 「我曾在这里生活。」加西亚回答，「净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想，只有真正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有资格评论。」 「许一说，你是从这里逃走的，为什么又回来？」 果然，从阿琉因哪里也得出的同样的答案。 众人都认为加西亚是从这里逃走的，但他为什么逃走，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劳伦特先生……」加西亚微微停顿一下，这样念出自己的名字，着实有些古怪。 在尤金眼中，他的停顿则变成了犹豫与纠结。 「你说吧？霍桑他……」尤金眸光微沉，「他会希望我们知道真相的。」 「起初的时候，我确实想要逃跑。」加西亚调整一下语气，从另一个视角开始讲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 净土已经乱了。 从老护卫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加西亚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期待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到了，可他竟然有一点捨不得离开。 视线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落在了阿琉因与诺顿的身上。 在迦百农之心，他确实收穫了许多。 可自由的呼唤从未有一刻的停止。 这一夜，在阿琉因与诺顿熟睡之后，加西亚抽出艾达赠送的那柄『月光』匕首，闪身出了房间。 他要去周围摸清环境。 净土内部是不是如同老护卫说得那样，已经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踩着点，加西亚躲进视线的盲区。 按照往常的规律，交叉路口两班巡逻兵之间，只有四十秒的间隔期。 而这一天，听着第一队训练兵的脚步走过后，整整一分四十秒，加西亚的耳朵里才再一次捕捉到另一队巡逻兵靠近的声音。 一向平稳的加西亚也不由得呼吸紧促起来。 整整一分钟。 放在之前，他或许什么都做不了。可这多半年来的磨鍊，一分钟，足够他做许多事情。 但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加西亚压住喜悦，耐着性子又听了几次。 几次两队经过的间隔时间相差不大。但能够感觉出来这些巡逻兵队的步子远没有之前稳。 他们好像在担心什么。 就和老卫兵说的一样，净土大乱了。 加西亚并不担心净土内的安危，相反他希望越乱越好，在混乱的掩护之下，他才更容易逃离。 他几乎是飞奔回到寝室。 诺顿瞬间清醒过来。 细长的飞刀几乎是贴着加西亚的睫毛划过。 「是我。」加西亚的语气难掩激动。 「费德里克？」诺顿皱眉，「大晚上你不睡觉，做什么？」 加西亚连滚带爬的移动到诺顿的身边，大口地喘着气。 无论他平日里变现的怎么样沉稳，可骨子里，他只是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孩子。 遇到这样的事情，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我和你说，诺顿，我有一个好消息。」 诺顿皱起眉头，这是他第一次见见到加西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慢些，不着急。」 加西亚重重地点头，一字一顿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抬着头，想要看清诺顿的表情，看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的激动。 没曾想到的是，诺顿并未露出他期待的表情。 「你去做什么了？」诺顿疑惑不解，「为什么突然说离开的事情？」 第175页 加西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诺顿简单讲述一些今晚发生的事情。 一侧，哼哼唧唧声中，阿琉因揉揉眼睛，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唔。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啊？」少年揉着眼睛，连说话声都黏黏糊糊透露出未清醒的迷濛。 加西亚狠铁不成钢的揉着阿琉因的红发：「别睡了，就知道睡，赶紧起来，有个好消息和你讲。」 「什么好消息？」阿琉因哈欠连连，「明天要加餐了吗？」他抱着被子从自己的床转移到诺顿的床上，眼睛近乎眯成一条缝，红发乱蓬蓬地贴在头皮上。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加西亚忍不住弹他的头，他手劲大，弹的阿琉因连连哀嚎。 「费德里克？你在搞什么？谋杀吗？」 诺顿连忙去捂他的嘴：「嘘，小点声。别闹，费德里克有正事和我们讲。」 阿琉因眼睛咕熘熘地转。 「明白了吗？明白就眨两下眼睛，我松手。」诺顿继续道。 阿琉因连忙眨了两下眼睛。 诺顿松开手，他果然坐定，一动不动。 「好了，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加西亚看了两人一眼：「净土被包围了。」 「什么？」诺顿和阿琉因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加西亚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向两人介绍一遍。 说道霍桑·劳伦特失踪的时候，诺顿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是三人之中最早进入迦百农之心的，比起加西亚与阿琉因，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为了给妹妹治疗缓解改造后遗症，自愿加入迦百农之心的。 对于霍桑·劳伦特，他的感情远不加西亚以及阿琉因复杂的多。 「也就是说，现在迦百农内部的守卫不足先前的五分之一。我们三个，完全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加西亚的语气有些激动，「怎么样？」 第99章 插pter99 回应他的是沉默。 笑容凝固在加西亚脸上,然后碎落地地上。 在这一瞬间，加西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与他朝夕与共的兄弟,和他也不是一条心。 他抬眸,碧绿的眼波微转。视线落在诺顿身上,诺顿侧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加西亚心中瞭然,心中不免觉得悲怆。 他的视线又转移到阿琉因身上，阿琉因并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流露出的更多是茫然。 但加西亚知道,阿琉因不是傻子,他一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假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他突然很害怕,很恐惧也很无助。 一直以来以坚强面具示人的加西亚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起身，一步步向后退，嵴骨磕到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 「别过来。」加西亚伸出手。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个地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嚮往也渴望自由,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法离开这里，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只有待在这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用别人的鲜血，换得苟且偷生？」加西亚贴着墙壁。 他是三人小队中，第一个敢直视淋漓鲜血直视杀戮的人，却也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畏惧鲜血敬畏生命的人。 他既勇敢又怯懦，复杂而矛盾。 「费德里克，每一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诺顿嘆口气。 他比加西亚见得多。 他很清楚，加西亚一直对迦百农之心抱有浓重的偏见，这种固有的印象让他封闭心理，遮挡眼睛。他只看自己想要看到的。其余的一切，他不是看不到，而是已经看到，却觉得与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相悖，选择了忽视。 「劳伦特先生……」 「劳伦特先生？」加西亚打断他，「一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变态，你居然称呼他为先生？先生？这个词，霍桑·劳伦特，他怎么配？」 诺顿嘆了口气。 费德里克确实沉稳，他冷静的时候，诺顿自愧不如，他远不像一个14岁的孩子。可他情感失控的时候，却又这么让人的惋惜。 他明明一清二楚，霍桑·劳伦特为净土所做的一切，他硬生生地无视掉了。 诺顿耐住性子，他能够理解，巨大的心理落差击溃了这个骄傲的孩子。 他沉下声音：「费德里克，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加西亚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我不想听了。」 他的视线转向阿琉因：「你呢？也要留在这里吗？」 阿琉因低垂着头，不说话。 「别装哑巴。」加西亚吼他，「在人贩子手里时，你可不是这样样子的。」 逃跑失败，加西亚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腿，高烧加上伤口感染，他险些丧生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那种时候，是阿琉因站了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切，照顾他，以及那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到了迦百农之心后，两人被迫与剩余的女孩分离，加西亚自责无比，而阿琉因就像没事人一样。 第176页 分化成alpha，让他的性格大幅改变。 加西亚本以为这是信息素为阿琉因带来的改变，可等到他分化成alpha之后，少年也就明白了一切。 信息素根本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如果有改变，身为alpha的他们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变得更加刚强，更加的具有进攻性和侵略性。 而不是像阿琉因这样，变得越来越没有自己的主见，越来越迷糊，装傻充愣。 他原本以为，那个叫艾达的omega离开之后，这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他错了。 阿琉因似乎拿定了注意，那个omega还会回到这里，他已经习惯了伪装，不愿意在做出改变了。 他固执的认为，那个omega会喜欢这种乖巧的孩子。 可…… 加西亚不明白，这样的改变，压抑自我的改变，值得吗？ omega，真是种蛊惑人心的怪物。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阿琉因开口，他不再故意捏着嗓子，变声期带有磁性的少年音，隐约透着青涩与成熟两种气息。 「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阿琉因勾勾唇，「我跟你离开这里，又能到什么地方呢？」 「你才是最像孩子的。」阿琉因轻笑一声，「你还没有明白吗？净土被团团包围，离开这里，我们的下场会是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 阿琉因比诺顿更加直接。 「联盟军队会放过净土中的生命吗？」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他们在这里做的事情，其他星系的人会知道吗？」 「我们不过是卑微的蝼蚁，失去净土势力的庇护，只会死的更快。」阿琉因冷冷开口，「你才最像个小孩子，费德里克。」 天真又善良。 在这个残忍的时代，拥有这样美好的品质，真的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反而会成为拖累，成为把柄，成为愚蠢的藉口。 加西亚后背的衣服被冷汗侵湿。 他看着阿琉因，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陌生到害怕。 「不早了，睡吧。」阿琉因抱起被子回到自己的床铺，「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埋头钻进被子。 对阿琉因来说，先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梦境，明天早晨起来，他又会恢复成那个牲畜无害的阿琉因。 那是艾达认识他时候他的模样，她一定会喜欢乖巧听话的小男孩，而不是这个隐藏着野心与獠牙的alpha。 他希望得到艾达青睐，即使他展现在艾达眼前的只是一个伪装的假象。 之后的几日。 日子照常过，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加西亚站在角斗场中央，抬头看着天际的人造光源。 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地上东张西望的倒满了训练用的虚拟假人。 他已经训练几日了，心中的气已经消了。 其实他一直明白，只是想要得到伙伴的认可。 阿琉因勾着诺顿去吃饭。 视线偶尔掠过他，诺顿脚步顿了一下，阿琉因也朝这边看了一眼，撇撇嘴，揪着诺顿离开。 加西亚很想与他们和好，可他无法开口。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几日，净土的守卫更少了，寥寥无几。 错过了这次机会，他真的就要被困在这座牢笼中与人无休止的争斗，终有一日会死在比他更强者的刀下。 这样也好，让他们记恨他，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加西亚是一天晚上离开的。 于此同时。 艾达和霍桑终于修理好了损坏的随风，机甲变形为载人飞船，艰难地从四号遗蹟起飞。 绿色的精神驾驶系带系在霍桑的手腕，他分神控制着飞船的行驶。 艾达坐在副驾驶看着他驾驶飞船。 眼睛中满是笑意。 霍桑感受到她的注视扭过头来，声音中带着笑：「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看你。」艾达配合的说出他希望听到的答案。 然后笑着钻进霍桑的怀抱。 「别闹。」霍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伸手抓住艾达的手，精神系带自然而然的缠上艾达的手腕。 两人身体皆是一僵。 通过驾驶用精神系带，两人无疑间完成一次精神信息交换。 艾达的脸瞬间扑红，她腾地一下站起身。 「随风，生活模式！」 机甲内部发生转变，艾达头也不回的钻进卧室，将门反锁。 当然，这种门根本无法阻挡霍桑的脚步，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破门而入。 艾达又气又羞：「随风！」 「主人！」机甲立刻接话。 「把门给我换成超维金属。」艾达下令，「转告某个**上脑的傢伙，今晚就住驾驶舱吧。」 霍桑哑口无言，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身为一个正常的alpha，他若不想些什么才是真的奇怪。 三个月相处下来，艾达很多时候都让他哭笑不得。 第一次见面时候，d区那个自信满满的女特工，一定是个冒充的假货。 随风速度很快，门板很快就变成了泛着光泽的金属板。 「随风，自动驾驶。」霍桑站起身，揪掉了手腕上的精神系带。 他走到卧室门前，看着超维金属组成的厚重模板，低低笑出声。 「艾达。」 第177页 「我现在没话和你说。」艾达回答，「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霍桑笑道。 「你不冷静。」 「这很正常的。」霍桑单手撑在超维金属门上，「你的味道太好闻了，我屈服于omega的甜美，屈服于艾达的甜蜜。」 艾达瞥嘴。 霍桑·劳伦特简直是个天才。 甜言蜜语与其他某些方面的东西简直是无师自通。 艾达本来以为经历过无数诱杀任务，虽然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理论经验保证丰富。 可还是被霍桑秒成了渣，还被吊销了驾照。 三个月，alpha的实力展现无疑，她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做一些**的事情。 可另一方面，艾达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又扭捏又造作，可看到那个alpha，她总是不自觉的变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小性子也越来越娇纵。 霍桑一味的宠她。 可透过他的眼眸，除去炙热的情意之外，艾达总能感受到一种说不清的悲伤。 艾达翻出日记本，爬在床上，一笔一画的写下一行字。 他身上秘密很多，我不怕去探索。 第100章 插pter10 写日记。 这是她在四号遗蹟内与霍桑一起生活时养成的习惯。受到研究助手肖瑶的影响,她也尝试着将身边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艾达的日记不像肖瑶那样，除去小女儿心思，肖瑶的日记里还有对实验的想法。而艾达记录下的多是生活中琐碎的小事。 三个月的假期,艾达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切。写出的文字细腻,即使只是记录,今天吃些什么东西,做了什么样的梦,培育室里的植物又发生了变化。 「消气了吗？」霍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艾达连忙将日记本藏起来,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没生气。」 「那是害羞了？」霍桑唇角弯起，「羞什么？哪里没看过？」 艾达瞪他。 看到是看到，可在脑中幻想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艾达推了推他：「飞船没人驾驶。」 「没事。随风能操纵。」霍桑前逼一步，气定神闲道：「反正开了这个头,不如我们……」越说到后面,霍桑的声音越轻。 艾达：「……」 她甚至不用去想，空气中散发出来的紫檀气味清晰地传递的霍桑的心思。 艾达没他脸皮厚,只能变成一只乖巧的精怪。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八个大字，足以概括两人三个月没羞没臊的生活。 艾达已经懒得回忆了，甚至懒的推脱。 反正她也享受。 …… 一番没羞没臊之后，霍桑起身，亲吻艾达的额头。 艾达拍他的肩膀，「我要睡了，你去驾驶舱。」说着扯过被子，将头埋进枕头。 alpha又亲亲她的手：「好好休息。」 「赶紧走！」艾达抽回手，藏进被子里。 霍桑再也压抑不住笑容,笑了几声，为艾达拉好被子,穿衣走进驾驶舱。 随风的储能『寡肽』在四号遗蹟被损坏。即使后来霍桑找到了能够代替『寡肽』储能装置为随风供能，但普通的装置根本无法与超维金属比较。 随风内置的能源不足以支撑他们直接前往净土1星，他们计划前往2星补充能源之后，再回到1星。 洗漱完毕，霍桑重新接入驾驶系统。 斜一眼燃料提示，霍桑操控随风全力推进。 蓝青色的小型飞船在漆黑的宇宙中拉出蓝色的尾焰，向着净土2星大气层而去。 凌晨接近黎明之际。 一道青焰划过天际。 加西亚奔跑在街道。 出逃计划出奇的顺利。 他像是变魔术一样就逃离了看似坚不可摧的迦百农之心。 激动过后，少年的表情渐渐沉下来。 离开的过于着急，他根本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茫然地走在迦百农地区的街道上。 平日里喧闹异常的各类会所，此时一片寂静。 净土正处于高度备战状态，各类商户纷纷歇业。 加西亚停下脚步，扭头看一眼远处迦百农之心的笼廓，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进入前方未知的黑暗。 艾达是在剧烈的晃动中醒来的。 沉睡在血液中的戒备瞬间被唤醒，艾达利落地翻身起床，心念一动，随风的生活模式解除。 omega从随风内置的小型武器仓库之中取出装备穿戴好。 「出什么事情了？」她闪进驾驶舱。 霍桑·劳伦特皱着眉头，视线通过屏幕看向远方。 艾达快步靠近，扫一眼定位雷达，抬头顺着霍桑视线的方向看去。 「有人。」她沉声道。 霍桑说：「装备精量的联盟军队。」 「随风被锁定了。」两人看向对方。 两人未想到，他们会这样遭遇联盟军队。 这是一支先遣小队，任务是负责摸清迦百农地区的兵力布防。 他们从荒芜的d区着陆，绕行环形山脉，接近迦百农地区，就在他们迅速接近迦百农地区时，侦查兵注意到了向这个方向而来的蓝青色飞船。 小队指挥官判断这是净土方面已经察觉到他们的靠近，从而派遣了距离最近的围剿部队。 第178页 于是，他决定在对方尚未确认己方位置时候，率先出击。 之后，对空聚能炮储能发射向随风发射。 在蓝色光束向着机甲袭来的瞬间，霍桑猛得上拉位置，顺利躲过进攻。 但因为燃料箱不是原装组件，在这样的极限操作下，出现了故障。 这才出现了将艾达震醒的晃动。 艾达与霍桑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点头示意。 霍桑操控机甲变形。 「剩余燃料不多了，抓紧解决。」 艾达勾唇一笑，翻身走出了舱门。 转变为装甲车的随风极速推进。 艾达从随身的『寡肽』取出先前取出的狙击枪。 子弹上膛。 眯眼瞄准，摸到枪的瞬间，艾达又重新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特工。 第一枪爆胎。 敌方行驶中的装甲车咯噔一下线路。 艾达又抬起枪，将另一个前排轮胎也打爆。 联盟方车子被迫停止。 车体变形，前排伸处两扇展开的类似门页的金属结构，组成类似于防御壁垒一样的存在。 不过，这「壁垒车」是会移动的。 它猛然加速，向着艾达与霍桑极速而来。 狙击枪已经无法撼动这个庞然大物。 艾达收枪回撤。 霍桑顺势接上，操控随风展露出重型武器。 火力倾泄而出。 艾达则退到一侧，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重火力压制下，壁垒开始出现剧烈的颤抖。 机枪暂退，取而代之的蓝色的聚能光束。 射线斜出，将金属壁垒切割两半。 艾达瞅准机会，抬手瞄准，在光芒散去前，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只剩下最后一人时，艾达偏偏枪口，子弹擦着士兵脖颈飞驰而过。 这是警告。 又一枪，艾达打伤了他的右腿，使得他失去了行动力。 战斗暂时结束。 最后的聚能粒子炮抽干了随风仅剩不多的能源。 霍桑手动打开车门，从装甲车驾驶室走出。 随风很快就变化为一枚蓝青色的装饰耳钉，掉落在灰褐色的土地上。 alpha弯腰捡起那枚细小的耳钉，亲手为艾达戴上。 「等着我。」他笑一声，揉揉艾达毛躁的发。 艾达收起枪，静静注视着霍桑的背影。 他要去审讯那唯一的活口。 入侵大脑或者别的什么方式。 总之，艾达不需要思考这些，她只需要等待就好。 片刻之后，霍桑·劳伦特回来了。 艾达注视着他逐渐凝重的表情，感觉不太妙。 「出什么事情了？」她上前询问道。 霍桑摇摇头，不愿意说。 艾达眉头微蹙。 只听见身侧的男人轻嘆了口气：「我们不在的这三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联盟？」 霍桑摇摇头，却道：「是。」 艾达看着言行不一，狐疑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联盟已经撤兵了。」霍桑含糊说了一句，又立刻转移话题，「只是个下士，知道的东西不多。」 「什么意思？」艾达拦住他，抬头对上霍桑·劳伦特如海洋一般浩瀚的眼眸。此时此刻，那双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思绪：「你在瞒我什么？」 霍桑抬手捧住她的脸颊。 「这其中复杂，我们回去说。这里……」他话语一顿。 艾达也立刻意识到什么。 霍桑动作比她更快。alpha爆发出的速度，转瞬之间横移百米距离，在一块巨大的陨石碎片之后，轻松揪出隐藏在缝隙中的加西亚。 眼眸之中寒芒四射。 虎口内扣，少年纤细的脖颈如何纸一样脆弱，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不用怀疑，只要alpha再用力一些，他立刻殒命于此。 「霍桑！」 急忙赶来的艾达认出那双碧绿色的眼睛，连忙大喊阻止他的动作。 濒死之际，窒息的火辣掩盖了全部的感官，依稀之间，加西亚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耳边相起声音，似近似远，他一句也听不清。 「松手，我认得他！」 听到艾达的话，霍桑手上的力气渐松，将加西亚放开。 少年没有站立的气力，摇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鬼鬼祟祟的，他以为是联盟的奸细。 「是迦百农之心认识的孩子。」艾达上前，蹲下身子，双手按住加西亚脖颈侧，眉头皱地更深：「你险些杀了他。」 「抱歉。」霍桑也跟着她蹲下来，「刚刚……我以为是联盟的奸细。」 「费德里克怎么会在这里？」艾达确认过加西亚没有发生颈骨错位之后，松了口气。 「逃出来的。」霍桑回答，他揪开加西亚的领口。 少年脖子根部，偏向锁骨的位置，皮下有着细小的凸起。 此时此刻，那凸起正发着细弱的红色光芒。 「这……」艾达睁大眼睛，她转向霍桑，等待着一个解释。 因为她曾见过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东西，在霍桑·劳伦特的身上。 四号遗蹟内的无数次的亲热之中，她曾细密的亲吻霍桑的每一寸肌肤，自然不会忽视他脖颈出的这个偶尔会发出红色萤光的小东西。 第179页 「在迦百农之心，每一个猎人在进行过第一场角杀之后，都会植入一个这样的晶片。而猎人离开迦百农之心前，会有专人为他们取出这枚晶片。」霍桑解释道，「至于他的作用……以后会告诉你的。」alpha停顿了片刻，「这小子，是逃出来的。」 「你也一样。」艾达平静地陈述。 「嗯。」霍桑的表情告诉艾达他并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件事情。 艾达选择尊重他的选择。 她站起身，看向迦百农之心的方向。 「你要把他送回去吗？」艾达低声询问。 虽然不知道费德里克为什么会逃跑，但艾达隐约觉得，少年选择了这样的方法，肯定是不愿意重新回到迦百农之心。 霍桑沉沉看她一眼。 黎明已至，远处朝阳勾勒出迦百农之心的笼廓，产生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不会。」霍桑平视前方，平静地开口：「逃出来并不容易。」 他曾经历过。 艾达一惊，扭头看着他。 霍桑苦笑一声：「杀人不会带给我快感。」 面对着迦百农之心这样的绞肉机器，艾达不知道该做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个月的相处，让她忘记了许多横在两人之间的阻隔。 而现在，费德里克送来了第一个，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这座绞肉机的去留。 「艾达，眼睛看到的并一定是真相。」 许久，霍桑侧过头。 朝阳撒在他的侧脸，艾达闻声望去，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眸之中，悲伤浓得快要溢出。 艾达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其实过分。 她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去。 鼻子酸涩，她低下头，上前一步，怀住了alpha的腰。 第101章 插pter10 「对不起。」艾达埋头在霍桑的肩膀。 男人伸手搂住她。 霍桑道：「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 他用下巴抵住艾达的发顶：「总会慢慢告诉你的。」 人造光源开启了它全新一天的工作。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没有维持许久。 艾达很清楚，他们现在并没有许多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她后退一步，揉揉鼻头,视线落在昏迷在地的费德里克身上：「他怎么处理？」 霍桑抱起地上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会想回到迦百农之心,先安顿在附近的酒店。」 艾达不愿意进入迦百农之心,留在酒店照看费德里克。 而霍桑独自前往为随风获取燃料。 他在一个小时之后返回。 加西亚还处于昏迷之中。 艾达不免有些担心。 「我来照看吧。」他提出接替艾达的位置。 艾达抬头看他。 霍桑解释：「我来安排他之后的去处,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总要有个地方去。」 艾达思索片刻，虽然不知道说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在场，但还是点头同意，离开了房间。 她也确实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私下解决。 加西亚是在艾达离开后两个小时醒来的。 少年猛得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入雪的天花板和华丽的水晶灯。 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猛得从床榻上弹起,下意识地去摸习惯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可转念一想,他已经不在迦百农之心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用紧张。」霍桑淡淡开口，「这里很安全。」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加西亚身体一僵。 是谁在说话？他根本没有感受到屋子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霍桑·劳伦特。」从少年的表情中读出疑问，霍桑给予解答，「这是迦百农区中的一家酒店，你现在很安全。」 霍桑·劳伦特？ 安全？ 和净土内最危险的人待在同一个屋子内，哪里来的安全一说。 枕头下并没有他熟悉的匕首，加西亚用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月光』，表情凝结。 他在推算，如果他现在展现出一点不友好的念头,霍桑·劳伦特扭断他的脖子需要多久。 没有答案。 总之，这个时间绝对不够他从这里取到那把锋利的『月光』。 霍桑轻易看穿的他的念头。 他笑了一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坐在床上。 突然而来的重量让加西亚浑身僵硬。 「名字。」 加西亚抬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名字，全名。」霍桑耐心地重复一遍。 「费德里克·洛卡。」加西亚并不清楚霍桑·劳伦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乖乖的配合。 好在，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洛卡？」alpha微微挑眉，「这不是你的原名，对吧？」 加西亚楞了一瞬，戒备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霍桑扭头，上下打量一圈躺在床上的加西亚。 少年被他的眼神盯着嵴背发毛，白色的棉被下，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不会错的。」霍桑继续道，「我最后问一遍，你的名字是什么？」 加西亚虽然疑惑，还是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答案：「费德里克·洛卡。」 第180页 这次轮到霍桑疑惑了。 碧绿色的眼睛，浅棕色的头发，带些自然的卷翘。这样明显的外貌特徵，除去第六军区克莱因一族，很难找出其他的人。 绝不可能认错。 霍桑确认，外貌或许能够模仿，但克莱因一族成员身上的气息却是模仿不来的。 「这名字，是你父母起的？」 「不是，我没有父母。」 霍桑盯着眼前的少年，许久，露出一个笑容：「果然是你。」 加西亚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小子，你不叫什么费德里克·洛卡。」 外界传言霍桑·劳伦特神经兮兮，他原本是不信的。一片星域的领袖，可以残暴可以狠厉，但绝对不可能是个疯子。 但今天这一面。 霍桑·劳伦特真的是个疯子，说不定还是个傻子，他连话都听不明白。 加西亚偏了偏头，隐去脸上厌恶的表情。 「我有记忆起，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加西亚说了谎，他有记忆开始，是没有名字的，这个名字，是他自己为自己取的。 霍桑皱皱眉头，抬眼仔细打量加西亚的五官。 不会错的，越看越像。 他突然伸出手，按住加西亚的脑袋。 少年猛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做什么？」 「别动。」霍桑低声警告。 一股强悍霸道的精神力沖入加西亚的大脑，几乎是瞬间就突破了少年的大脑皮层。 加西亚的记忆一幕幕地在他脑中浮现。霍桑沉下心，仔细地从他的记忆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什么都没有找到。 少年的记忆之中，没有一丝一毫他希望得到的东西。 他收回精神力。 加西亚没有说谎，他有记忆之后，确实就叫做费德里克·洛卡。 这个名字，也确实是他自己起的。 少年今年不到14岁，而他仅拥有一年半的记忆，12岁前一片空白。 霍桑心中瞭然。 这一下，他更加确定眼前少年的身份。 霍桑又输出一股柔和的精神力替加西亚缓解强行入侵大脑皮层带来的后遗症。 接着alpha抽回手，看着少年迷惘的眼眸慢慢恢复清明。 「你对我做了什么？」加西亚眼中戒备，隐藏在被子下的手向外侧移动了寸许。 这下，他离匕首更近一些了。 霍桑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 「确认一下你说得是真是假。」他并不隐瞒。 加西亚攥紧拳。 「洛卡，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加西亚根本无法拒绝：「随你。」 「为什么离开迦百农之心？」 加西亚冷笑一声：「为什么留在哪里？终结别人的生命换得自己苟且偷生？这是事情我已经受够了！」 霍桑笑了笑。 「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吗？」 「我已经杀了上百人！」话题戳中的加西亚敏感点，少年怒吼道。 「我知道。」霍桑的语气依旧平淡，「我都看到了，每一个人。」 「你根本就没法想像那是什么感觉！」 「厮杀甚至让我感觉到过瘾，感觉到痛快！我在通过施暴来抚慰自己的不如意！」 「杀人是会上瘾的！我不能让自己这样堕落下去。」 「我只是在追求我想要的自由。」加西亚强调，「离开迦百农之心，只是为了我想要的自由。」 冷静与理智以及彻底与他断了联繫，长久的压抑情感的抒发，让加西亚变得冲动易怒。 这些，霍桑都曾经历过，甚至比他还要极端。 自己与自己较真，是痛苦且难分出胜负的。 「所以逃走了。」霍桑看着他。 「我不是逃跑。」加西亚辩解道。 他不认为追求自由是逃跑是懦弱的举动。这是勇敢者才能做出的选择。 他不就不是自愿进入迦百农之心的。 「你是。」霍桑并不理会，他扯开加西亚的领口，食指点在少年锁骨上放的凸起。 受到压力，晶片闪出出红色的微光。 「你若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它就不会存在了。」霍桑淡淡开口。 加西亚打了个寒颤。 他低头往下看。alpha的手指点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看起来没有用力，却给人冰刺骨的寒冷与浓浓的压迫力。 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压制。 alpha之间存在绝对力量的等级压制。加西亚听说过，这确实第一次亲身感受到。 他的指尖下，红色的细小光芒印在加西亚碧绿的眼眸。 红与绿，对比格外强烈。 「这是什么？」 霍桑回答：「猎人与猎物的标识。」 「即是猎人，也是猎物？」加西亚冷哼一声，「您可真是恶趣味。」 「制定规则的人不是我。」霍桑收回手，「我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 加西亚狠的牙痒痒，可霍桑·劳伦特却说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不是他。 即使惊讶，他还是说完了原本要说的话。 「把人的命当做游戏的筹码，制定这种游戏规则的人，是变态吧。这种人，真该被碎尸万段。」 「他确实是个变态。」霍桑点头贊同，「他的下场也确实很惨，却不是你说的碎尸万段。」 第181页 「他是谁？」加西亚突然有些好奇。 这个能被毒蛇霍桑评价一句变态的人。 但霍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偏题了。」 他正了正脸色：「洛卡先生。你既然不愿意回到迦百农之心，是已经为自己安排好退路了吗？」 加西亚侧头不说话。 「看样子没有。」 「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在那个鬼地方，去哪里都无所谓。」 「是这样吗？」霍桑勾勾唇，「那这样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选一个。」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选？」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属于alpha的压制里再次将加西亚笼罩。 「我强，自然听我的。」霍桑无赖般地说出一句真理。 加西亚咬唇，没有办法反驳。 霍桑没理他，给出自己的两个选项：「既然你想要自由，那就应该光明正大去争取，而不是用逃跑这样一点都不alpha的方法。我给你一个为我效劳的机会。我有一艘特殊舰艇在运行一条特殊的星际航线，需要一批船员。我可以安排你上这艘舰艇，在那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不过，危险与机遇并存。但我可以保证，若是你能活着出来，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批人。可你若是害怕，不愿意冒险一试的话，可以选第二个选项，我个人也更推荐你选择这个。」 加西亚蹙眉，这个选择，无疑是在选择他之后的人生轨迹。 「另一个呢？」 霍桑笑了一下：「我会送你回家。」 「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孤儿。」 「你不是。」霍桑站起身，「绿眼棕发。你姓族克莱因，是现在星际第二大军区，第六军区的族姓。」 「现在，做一个选择吧。」 「真心希望你能选择正确的答案。」 第102章 插pter10 「现在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尤金打断了加西亚的讲述。 「加西亚·克莱因。」 加西亚笑了一下：「实际上，我选择了前者。」 尤金楞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霍桑口中的航线是指那一条。 「你说什么？」 「我选择了前一个。」加西亚能够理解尤金的反应。 当初，身为霍桑·劳伦特的他在听到少年加西亚给出的答案时,表情并不比现在的尤金好上多少。 甚至更惊讶。 他给出这个选项,本就是为了变着法子送加西亚回到他的家。 尤金眯着眼睛,若真的是按着加西亚的话。 那么,他就是活着从那条禁忌航线上走下来的。 「可现在,你并不是费德里克·洛卡,而是加西亚·克莱因。」尤金又一次确认。 「是在我离开舰艇之后，克莱因家族的人才找到了我。」加西亚解释道。 「北国号。」尤金突然笑了一声，「你是第一个从北国号上活着走下来的人。」 北国号，也就是nond号。 世人所熟知的北国号,是一百二十多年前,载着霍桑·劳伦特逃离神话星系前往净土的货艇。 艾达知道的北国号，是停在净土2星贫民区的地下k先生的情报交易所。 而净土的核心人员很清楚,真正的北国号,并不是人们口中的货船，也不是情报交易所。 那个是按照真相的北国号伪装出来掩人耳目的赝品。 数千年来，真正的北国号从未停止它的脚步，一直往返与净土与银河系之间，运载着一批一批特殊的客人。 「我信你了。」尤金打断了加西亚的讲述，「过去的不需要回忆了。现在讲讲，你为什么又要重新回到这里。」 加西亚敛神：「为了甘道夫计划而来。」 「啧——」尤金吸了口气。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加西亚身上。 「克莱因家的小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尤金感嘆一句,「为甘道夫而来的可不止你一个。」 探子传来消息，卓越和穆止戈也已经乔装来到了净土。 加西亚皱了皱眉,光脑被封，他的信息滞后不少。 「卓越和穆止戈也来了。」尤金很坦白，「你连甘道夫都知道，这两个名字也不会陌生吧。」 「第六局长最有利的后备人选和中央军区的少帅。」 「你这样很容易死掉的。」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 「族姓克莱因。」加西亚笑着回应。 「哦。」尤金垂眸，「出身高贵，家族庇佑，你很幸运。」 说完这句，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把那个第六局的小子叫进来吧。」他对着许三开口。 「交给你了。我去k先生那边。」第二句，是对着许三说的。 听到k先生，加西亚抬起头，看了一眼尤金。 金发青年也看向他，眉眼间闪过疑惑。 开门声打断了诡异的氛围。 阿琉因被许三带了进来。 红发恶魔游走在各种混乱场合多年，看眼色的能力一流。 他沉默地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许一也完全不注意这个小子，他清清嗓子。 见许一开口，尤金离开了房间。 「都认识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许一表情严肃，「f，第六局罗剎榜第五名。我想，你们都是为了他而来。」 第182页 他话音一顿，转向加西亚：「你刚刚提到甘道夫计划，想来也有所了解，甘道夫七号实验品，我的弟弟许二，死于f之手。」 「节哀。」 「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许一撑直身子，「现在我只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许二。 许姓三兄弟中的omega。 「我弟弟是极为少见的omega实验品。据我所在，甘道夫计划近三十个实验品中，只有我弟弟与……」他停顿一下，说出了那个身为净土禁忌的名字。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尤金要找个理由提前离开，将这里交给他了。 他甚至都不能听这个名字 「第六局的艾达与卓越。」许三淡淡开口，接上了他哥哥的话语，「omega是稀有物种，即使是实验品也比其他少一些。」 阿琉因是几人中唯一不清楚情况的。 不过在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与艾达有关。 而艾达是净土的禁忌，不惜提及禁忌都要商讨的事情。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机密。 * 「这位小姐，请出示证件。」 艾达被巡城警察拦下。 因为射击俱乐部发生的恶□□件，盘古星中心区完全戒严，随处可见巡警队和军队的人巡察审核。 艾达摘下墨镜，意念未动，丝丝甜蜜侵入巡警的鼻腔。 精准控制，信息素反制。 巡警的眼睛迷离起来。 「这位小姐，omega单独出门，可不□□全。」 「我丈夫死了。」艾达淡淡开口。 「那可真可惜。」巡警嘴上说着。 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在艾达身上流连。 先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alpha的气息，现在这个omega却说，丈夫死了。 随着alpha的死亡，alpha留在omega身上的标记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气味完全淡去之后，被标记的omega就会完全恢复正常，可以寻找新的alpha而不会出现的排异。 眼前的omega身上的气息如此浓重，却口口声声说，丈夫死去了。 很显然是在说谎。 巡警觉得眼前的艾达一定一个背着alpha逃出来的omega。 他可能想不到，这种想法就是艾达通过信息素植入进他大脑的讯息。 「那我可以帮助您吗？」巡警问道。 「可以吗？我想要前往舰艇码头。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全城戒严。」艾达压低声音，语气略显得焦急。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巡警连忙安慰。 「没什么事情。是贵族遇袭，与我们这些平民没有关系的，全城戒严也只是为了给那些贵族一个交代。」 「贵族？是哪一家？」艾达小心翼翼地试探。 「小姐，这就不是我们能够涉及的了。」 「哦哦哦。」艾达装着松了一口气，「希望不要是……」她迅速小声嘀咕一个名字。 巡警没有听到。 但根据语气推测，像是一个贵族。 除去贵族，已经很少有alpha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压制能力了。 巡警眼睛眯了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小姐去码头做什么？」 艾达惊慌，戒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害怕，别害怕。小姐。」巡警拉起自己衣服上的警徽，「我是公职人员，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为什么问？」艾达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巡警的话。 「我是想说，现在全城戒备小姐您根本无法顺利到达码头，不如我带你一程，我是巡警，没人敢拦我的。」巡警透露出真实的念头。 在信息素的干扰下，他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只想将这个「逃离强大贵族禁锢的弱小omega」带回自己的家中，只要清除了她身上的alpha标记。 她就属于自己了。 她可是自己逃跑走丢的。 艾达勾唇，应道：「好。」然后上了巡警的飞行摩托。 为了尽可能的避开监控，巡警走的都是城市里弯弯绕绕的小路，他故意压低摩托的飞行高度，因为这样能够避开人群的注意。 却根本没有想到，他精心选择的路线，是在为身后的omega做铺垫。 「还没有到吗？」艾达细声细气开口。 「快了快了。」巡警也等得迫不及待了，他本就住的偏远，现在走小路更是绕了不小的圈子。 「嗯，差不多了。」艾达低语一句。 「什么差不多了？」巡警疑惑。 「差不多该送你上路了。」omega勾了勾唇。下一瞬间，直接站立在飞天摩托的后座上。 新月弯刀出现在手，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巡警。 甚至没有一滴血涌出。 「这东西还挺好用的。」omega抬手仔细打量着从罗剎榜第三新月刃手中收回的新月弯刀。 「超维金属。」她弯弯唇，语气惋惜，「刀倒是很不错，要是『夜鸦』就更好了。」 说这话时，年轻的omega周身邪气泠然，完全没有平日里艾达不说话时候清冷的模样。 「还是扔了吧。」 啪嗒—— 随着金属落地翁鸣回声的落下，艾达换上了巡警的衣物，自动接入了巡警的光脑成功顶替了他的身份。 换好衣服后，她抬腿将飞行摩托上的尸体一觉踹到地上，自己骑上摩托扬长而去。 第183页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净土。 * 「还是没有消息吗？」莱安娜焦急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房间内除去她，就只有一个格林教官。 「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全城戒严了。艾达小姐不会有事的。」格林回答。 「纠正你一下。」莱安娜板着一张脸，「不是我的命令，是我父亲穆止戈的命令。」 被卫队带回穆公馆后，莱安娜第一时间便想到要联繫穆止戈，可奇怪的是，父女两人的专线频道无法连结。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莱安娜觉得不对劲，便用光脑的亲人连接系统确定穆止戈的位置，可得到的答案是他并不在神话星系。 联繫卓越，同样未果。 小丫头判断两人应该是在一起的。 既然没有办法联繫到监护人，又事态紧急。 于是，她偷了穆止戈的公章，模仿者父亲的口吻，写了一份紧急调令。 全程都是由她一个人解决的。 格林疑惑着手写命令的真实性。 可莱安娜却说，这是父亲走前留给她的。他仿佛早就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还特意增加了卫兵的数量。 格林无话可说，增加卫兵确实是事实。 谁能想到一个三岁半的女孩，有胆量伪造命令，调兵戒备首脑星球的中心城区。 简直，像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占去我许多的时间与精力，而收穫的结果却总不如人意，导致我状态上下起伏，文章质量也参差不齐。 很抱歉。 第103章 插pter10 信息加载转换完成。 艾达获得了死亡巡警的身份信息。 omega满意地勾勾唇角,熟练地从上衣内侧的暗袋里取出两颗药物吃下。 alpha信息素模拟药片，能够使得服用者在一定时期能散发出alpha的信息素，属于高科院特种药物。 之后,omega处理掉从巡警手中获得的飞行摩托。omega甚至不需要伪装什么,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戒严的码头。 「站住！」艾达被人拦住。 一袭军官制服的alpha上前来,面色严肃道：「全城戒严,码头暂停使用。」 艾达掏出证件在他眼前晃过。 「警察署,特勤任务。」艾达回答。 军官蹙眉：「没有接到通知。」 「全城戒严是军警联合,我的任务可不是。」艾达冷下脸，「上尉，请你搞清楚。耽误了我的任务，你可负不了责任。」 女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压,一股威严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散开。军官蹙了下眉,他感受到了来自alpha的威胁。 这个女性在使用信息素压制他。 军官来自中央军区，是少帅穆止戈的手下,自然不惧怕来自艾达压力。 「我需要请示,出示您的证件。」他毫不退让。 艾达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冷笑一声。 「上尉，联繫你的直系长官，我亲自和他说。」 军官抬眼打量眼前的女人。她身着不太合身的巡警制服，警衔不高不低，可说话间，隐约透着傲气。 显然不像是一个巡警。 他就是处于这个原因将她拦下来的。 可女人没有丝毫的慌张，还要见他的长官。 「你隶属于哪个部队？」艾达问道。 「中央联军175军城防171中队。」上尉回答。 「那方便多了。」艾达大脑飞速转动，报出一双数字。「接011750001。」 军官楞了一下。身为盘古城防军的军官,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串数字的意义。 编号0111750001，175军第一人。 他视线沉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现在，她的身份更加扑所迷离了。 本以为，长官会拒绝这个突然接入的越级通讯请求。 可没等多久，一道通讯信号接入他大脑中。 军官吓了一跳。他曾经在军区会议远远的瞥见过这位长官，也不止一次参加他举办的各类活动。但这可不代表长官会认得他这个无名小卒。 胡思乱想过后，他看向艾达什么的瞬间表情出现了裂纹，匆匆地将两者的通讯频道接通后，他就匆匆退出了连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好。」 艾达抬手调整一下耳机的位置，伸手掩住唇：「是我。」 通讯器另一头的人空了一拍，像是在辨认声音的主人。 「艾达？」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突然联繫我。」还是用军区内部的号。 「我遇到麻烦了。」 通讯器那一边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在压制着什么，许久，才吐出一句：「你在执行任务？」 「是，被你的下属拦下了。」艾达说出了她的困扰，「十三，我需要你的协助。」 「你说你怎么搞的？好歹也是个少校。」十三很想翻白眼，他视线微移，看见了一旁的下属，心中暗暗嘆了口气。 甘道夫第十三号实验品，曾经与艾达一同进入部队服役。不一样的是，艾达只是需要一个挂名的身份，而他则真正留在了中央军区。 「现在不方便用我自己的身份，我将现在使用的身份讯息传输给你，安排我前往神话边缘。」艾达向着十三号提出要求。 第184页 「你要去净土？去那地方做什么。」十三疑问，「现在那地方很乱。」 「任务。」艾达小声解释一句，「你也知道的，保密任务。」 十三号实验品沉默片刻。 「会安排你前往的，把频道接回去，我和他说。」 艾达将通讯断开，不知道十三和军官到底说了什么。 不多久，军官看向艾达的神色复杂起来，断掉通讯之后，他主动将艾达的带到了贵宾室。 「稍等片刻，马上为了您安排飞船。」他毕恭毕敬地退出贵宾室。 两个小时之后。 艾达登上了前往神话星系边缘的舰艇。 掐算着时间，甘道夫十三号实验品的通讯信号传入进来。 艾达一点都不意外。 一接通，那边的声音就急沖沖响起。 没有下属在场，终于可以将肚子里的话一口气说个痛快。 「你死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没消息，一联繫就是给我找事？嗯？你这个没良心的。」 甘道夫十三号，约翰。 曾于艾达一起训练，只不过在完成一系列的训练任务后，他被分配到了军队，艾达获得军衔之后，被调回了国安六局。 「难为你了。」艾达眼角微抽。 约翰是实验品中最话痨的存在，可进入军营之后，话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为了营造靠谱的形象，他一直都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本性。 「在下属面前憋得很难受吧。这么些年，你装高冷装的很辛苦吧。」 「你也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找关系走后门我很难做？盗用一个巡警的身份你想做什么？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干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接什么任务？」约翰一连串抛出许多个问题。 末了，语气一转：「为什么不联繫我？我最后一次得到你的消息，是三年之前听到消息说你配合军方抓捕了净土大星盗，英勇负伤。我几次想去第六局探望你，几次都被卓越用你状态不稳定，我的身份太敏感之类的理由挡了回来。艾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身体还好吗？」 「英勇负伤？」艾达捕捉到他长篇大论中的一个词语。 「是啊。」约翰继续道，「因为这个，你挂名的部队还收到了高层的指示，特意授予了你个人一等功。你也知道，你那个军衔有和没有一个样子，只不过是国安局安排下去做事的幌子。就这样，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他们还专门给你开了庆功典礼，颁发了军功章。笑死了，你人都不在……不过，你到底怎么样啊？能不能说几句话啊？」 艾达苦笑不得：「你好歹也给我个说的机会。」 「哦哦，那我不说了，你说你说。」 艾达思索片刻：「军队内部的庆典闹得很大？」 「嗯，不只是军队。」约翰又说到，「反正是大肆报导了一番。你的任务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可这种任务一般都是绝密，绝不会这样大肆宣扬。弄得全世界都知道霍桑·劳伦特死了。」 艾达突然想到第一次与加西亚见面时，青年的问题。 当时并未觉得奇怪，如今约翰几十句话，倒是点出一个问题。 「报导有说是谁杀了他吗？」艾达问道。 「怎么可能？」约翰的语气惊讶，「你傻吗？那些媒体敢写一个军方少校都已经胆子够大了。你什么身份？国安六局的特工。国安六局什么情况？过街的老鼠。再说了，国安局的任务向来见不得光，你以后又不是金盆洗手不干了。怎么可能出现名字？就算是，真的有不怕死的，想搞个大事件大新闻出来。你觉得卓越会仍由他们肆意报导？你这些年执行了多少任务？树立了多少敌人？只要你的身份有一丝半点的暴露，你那仇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您活生生淹死。」 「没人报导，对吧？」艾达冷冷打断他。 约翰楞楞，将之前的长篇大论概括成了一句：「应该吧，有也逃不过卓越的。」 「我知道了。」艾达视线一转，「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哎，你这个人什么情况。没有事情就不能和你一起畅聊一下吗？反正你现在也在飞船上没有事情干，和我聊聊怎么了？咱们好歹也这么久没有联繫。艾达，你是忘记了咱们以前的关系多铁吗？打击威尔凯萨虫族的时候……咱们俩的配合你还记得吗？那个银色的机甲真他妈帅。」 「不记得。」艾达的心烦躁起来，被约翰聒噪的声音一激，心里更乱，「我很忙，以后联繫吧。」 「唉唉唉！别呀。咱们这么久没联繫，你就不能多陪我说一会儿话吗？你也知道我每天憋的很厉害，高冷真的不好装啊。我不说出来憋得难受啊。」 「挂了。」 「等等等等。」约翰连忙阻止，「最后一句最后一句。」 艾达动作一听，等待着他的问题。 约翰语速放缓：「身体还好吧？不是说负伤了吗？三年了，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艾达淡淡应了一身，「你也注意，生命之树细胞转换是不可逆的。出现异化，一定要第一时间回高科院。不要和他们赌气，命是自己的。」 约翰装作抽泣的模样：「小艾达，你可真好。这些年都没有人关心我，你还记得我也是甘道夫受害者，我真的太开心了……」 第185页 眼看他又要继续长篇大论下去。 艾达果断断掉通讯，然后关闭了接入通讯信号。 约翰帮了她大忙。 飞船是其一，另一个则是告诉他一个重要的讯息。 「是我杀了霍桑的消息根本就没有放出去。」艾达沉默下来。 军队大肆庆祝，为的就是引人目光。即使这个「一等功少校」并没有亲自受功，但大家都已经知道，她是军队的人。 而不是国安局。 那么加西亚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他背后有克莱因家族的情报系统，但当初的刑场，是由中央军区直接负责的。 她负责行刑也是临时安排。 克莱因家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穆家手下了吗？还是说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加西亚·克莱因。」艾达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思绪渐渐转移。 那一日将他抛下前往第六局，本想质问卓越事情的真相，可糊里糊涂的就被卓越带去了穆家公馆，见到了莱安娜。 卓越分明是想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走。 他确实成功了。 莱安娜吸引了她的视线。 直到完成又一次进化之后，她有过短暂的精神不稳定，可生命之树的特性温和，短暂的失控之后，她就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再然后，意外联繫到约翰。 他虽然啰里啰嗦的说了许多废话，可其中也不乏有用的消息。 离开的时候，加西亚身上有伤。他不像自己，能够很快癒合伤口。时间过去不短了，他的伤怎么样了？没有等到她，加西亚有没有重新回到守恒继续学业？ 她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第104章 插pter10 艾达不傻。 相反,多年游走于阴谋诡计之间，她见过了太多。 加西亚的情意，她不是不明白。 若是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还是像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她或许会接受青年的心意。 但现在…… 艾达垂下眼帘。 青年一直渴望着自由,他好不容易离开净土,拥有了正常的生活。 实在是没有必要和她纠缠在一切,陷入深不见底阴谋。 再加上,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梳理现在可以确定的记忆，最后片段是她与霍桑·劳伦特一起驾驶随风离开四号遗蹟。 之后的事情，与莱安娜的有关的,她依稀有一点,却不清晰。 可若是按照这样，离开四号遗蹟时,正是两人互通心意不久后。 那么,之后的几年，还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又回到了第六局，又为什么她会举枪杀死那个alpha。 艾达沉默下来，只希望这次前往净土，能够获得答案。 她抬手按住心脏。这是生命之树给她的讯息，希望这个与她结合的生命，能带给她丝丝好运。 * 许一的视线从阿琉因身上移回。 「f只是简称，这个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five。」阿琉因答。 「five，真名第五青岚,一个女性alpha。」 「女人？你确定？」阿琉因楞了一下，语气微惊讶,「资料说她是个男人。」 加西亚抬头看许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得到的资料也说她是男人。」许一平静地开口，「不止你我，整个星际任意一家情报单位，涉及f，给出的资料都是男性。」 「是我哥哥带回来的消息。」许三适时解释道。不过，慾念之花驱使，他又加了一句，「用命换回来的情报。」 加西亚扭头看向许一。很久的沉默后，缓缓开口：「很抱歉。」 许一摇摇头，他对这个绿眸青年感观很不错。 「他带回来的消息，可以相信。」许一平静地开口，「现在已经可以断定，第五青岚已经在净土登陆，具体是哪一颗星球，尚未确定。」 「两颗星球都有可能吗？」阿琉因眯起眼睛，范围太大，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三颗都有。」加西亚开口。 「那是颗荒星。」阿琉因低低说了一句，抬头却发现，许家两兄弟的视线，全部都落在了中心的加西亚身上。 「尤金说得没错。」许一笑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知道的太多，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加西亚知道，往往代表着他身后的克莱因家族也知道。 无论净土在怎么混乱，说到底，这里依旧属于劳伦特家族。即使最后一位劳伦特已经死去，曾生活中第四军区的人，也不会愿意有外族掺和他们的家事。 「克莱因并不知道。」加西亚微微一笑，「在净土，没有加西亚·克莱因这个人。在这里，我只是费德里克·洛卡。」 他将克莱因家族撇的一干二净。 许一微昂头，丝毫不掩盖眼中的赞誉。 「为什么？」 大家族出生的孩子，在家族为上的薰陶教育下，往往将家族利益摆在一切的首位。 霍桑·劳伦特就是这样的人。 而加西亚却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算是对劳伦特先生的一种回报吧。」 开了上次的头，加西亚对称呼自己劳伦特先生已经变得熟稔起来。 「霍桑没有看错人，他眼光一向很好。」许一感嘆一句。 第186页 看着他的神色，加西亚突然产生一个他在变着法子夸他自己的感受。 许一就是因为劳伦特的一句赞嘆，成了迦百农之心的执行长。 当然，其中还涉及到一些其他的利益，但霍桑死去三年，他接手过净土这个烂摊子，并把它经营的很好。 霍桑被捕后，这里曾被破坏的一片狼藉。 三年多的时间，许一基本恢复了这两颗星球的正常运转。还有很多方面净土远未恢复到最高水平，但相信，给许一足够多的时间，这里总会恢复到巅峰甚至创造一个全新的奇蹟。 这么说来，他确实眼光不错，担得起许一的这句赞誉。只是这小子，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两人之间因为丁点利益来回算计倒是不少。 加西亚笑了一声，也跟着许一一起称赞自己：「确实。」 「少说几句废话。」许三冷冷打断两人，「死得灰都不剩了，就你们每天还怀念个不停。」 有那么一瞬间，许一真的非常想一脚踢上去，掀开他弟弟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玩意。又或者说，想仔细研究慾念之花到底对他那个总是自卑自己是beta的可爱弟弟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但他没有，也不能。 许一的视线在许三灰色的义眼与手中的盲杖的上转了一圈，怒火伴随着对过去的回忆被压回了肚子里。 改造实验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 许二以生命为代价带回来的东西，为的就是还将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一个自由的明天。 他们已经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 「既然你这样，我在有所隐瞒，反而显得净土气量小了。」许一微微颔首，心中升腾起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可事实确实如此，罪恶满盈的恶棍，成为了背负解救众生使命的圣徒，甚至因为此产生了使命感，这种对他来说无比讽刺的东西。 「不能放松对每一个星球都排查。」加西亚沉声建议，「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第五青岚曾是第六局的特工，后来因为杀死甘道夫七号实验品许二被第六局除名。 实际上，第六局是否将她除名并没有准确的消息，又或者，只是为了维持与高科院的表面关系做出的让步也无不可能。 毕竟，直至今日，第五青岚依旧霸占着罗剎榜前五的位置，死死压着位列第六的红发恶魔阿琉因。 谁也无法说起这其中涉及着怎么样的利益链与阴谋论。 但每一个为此赶赴净土的人心中都一清二楚。第五青岚将是他们现在能够触及到的最好的突破口。 * 净土2星最高端的酒店内。 穆止戈摘下手套，捏着勺子搅拌着眼前的一杯咖啡。 等热气不那么浓郁的时候，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酸涩与苦涩。 「难喝。」他放下杯子，重新戴上白手套。 卓越操控着轮椅向这边而来，看到穆止戈的动作，微微地蹙起眉头：「这里可远远比不上你的穆氏公馆。」 「那是自然。」穆止戈自然而然的接过话，他站起身，想着卓越走去：「穆家坐拥中央军区，星际最好的资源都向我倾斜，自然不是小小的净土可以比拟的。」 听着穆止戈毫无遮掩的话语，卓越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就不怕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男人轻轻一笑，「又不是封建帝制，何来这么一说？」 「树大招风，穆家独占鰲头数百年，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卓越眯起眼睛。 穆止戈天纵奇才，又有得天独厚的家世地位，想要取代现在的联盟委员长，轻而易举。 「父亲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穆止戈回答。 「我在问你。」 卓越蹙眉，他最讨厌他这幅不清不楚的模样。 「我？」穆止戈已经走进，他弯下腰，脸颊贴近卓越，气息喷吐在卓越的面庞，「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卓越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他皱着眉头，操控着轮椅向后，却被穆止戈按住了扶手。 「放开。」卓越冷声道，「我可不喜欢你身上的气息。」 alpha的攻击性与压制性。 卓越闻着都想呕吐。 「卓越。」穆止戈退后一步，满脸的无奈，「你该学着习惯，我们的约定，你早就该履行了。」 艾达已经归来，按照约定，卓越将带着国安六局成为穆止戈的伴侣。 「换届尚未结束，第六局还不是我的。」卓越淡淡地开口。 「很快就是了。」穆止戈舔舔嘴唇。 他很少做出这种不符合身份的动作。对于卓越，他很期待。期待他成为第六局的主人，不在隐藏和压抑他的才华，不在受制于人。 「第五青岚只是第一个。」卓越提醒他。 「有了开头，剩下的慢慢来，不着急。」 现在，他们还并没有得到罗剎榜第三新月刃，第九的双生暗影已经殒命在艾达的刀下的消息。 「我很期待与许一的碰撞。」穆止戈突然开口，「只可惜，霍桑·劳伦特已经死了，不然我会更开心。」 「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取而代之？」穆止戈绕道卓越身后，推着他往卧室，「昔日的劳伦特家族，联盟第一大族。顷刻之间，九层高台，归于累土。没人知道委员长先生手中到底有怎样的底牌，我绝不会贸然出手。」 第187页 「你还是想要。」卓越平淡地指出穆止戈的话中话，「只是不愿意付出代价。」 穆止戈笑笑，权当没有听到卓越话中嘲讽的味道：「我喜欢坐收渔翁之利。」 「鹬蚌相争，渔翁方能得利。而现在，你眼中的蚌壳，可没有于鹬鸟争斗的能力。」 「说到底，还是许一不如霍桑·劳伦特。」穆止戈惋惜道，「很可惜，他死的太不值得了。」 卓越抬手按住剎车手柄，轮椅突然停了下来。 气息突然沉寂下来。 穆止戈以及保持着把着轮椅的动作，却收回了手上的力气。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卓越语调即刻冷的如同寒窖：「你这话，意思是觉得我妹妹不配做他的对手？」 「我只是说，他不应该死得如此窝囊。」 「死在我妹妹手中，很窝囊？」 「以俘虏的身份，被人按着死在敌人的行刑场上，很窝囊。尤其，还是因为美人计。」 穆止戈并不在在乎卓越的心情，直白地说出了事实。 「能蛊惑霍桑·劳伦特，是艾达的本事，他死在艾达手上，可不冤。少帅，最好注意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卓越冷声警告，苍蓝色的眼中，多了几分隐隐的狠厉。 无人可以评论艾达，同一战线的合作伙伴也不可以。 「呵。」穆止戈收回手，菸灰色眼中满是嘲讽，嘲讽之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淡悲伤。 「自欺欺人，仅此而已。」 第105章 插pter10 沉默。 卓越冷着一张脸。 穆止戈也没有反应。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都不愿意让步。 可两人相处，总有一方要学着妥协。 穆止戈妥协了。 「这次来净土，不只是为了你的愿望。」他往前几步,走到卧室的大飘窗前。 起雾了,雾气很重,朦朦胧胧地看不清远方。 穆止戈远眺：「蚌壳确实太瘦了,这样下去,我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卓越敛神：「你想怎么办？」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穆止戈骨子喜欢追求刺激,他的办法，一定是风险与利益并存的。 而且，风险越高利益越大。 穆止戈扭头，卓越不是普通的omega,与他,不需要什么浓情蜜意的甜言蜜语。 他们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彼此的利益。 「我听说枯萎一直在找一样东西。」 「我们帮她一把,怎么样？」 * 尤金结束了k先生的手术。 他没有休息，就又赶回了执行长办公室。 许一等人的交谈已经结束。 他们已经制定好计划。 以第五青岚为饵，也以第五青岚为目标，钓一钓潜伏在净土之内的各家的大鱼。 尤金推门而入。 许三率先起身：「结束了？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吧。」 尤金揉揉眉心，眼下郁结着黑印，他显得更加疲倦了：「我会安排西村给塞壬净血。」 「小三。」许一起身，严厉呵斥，「让他先休息。」 已经连轴转了近一个星期。 尤金虽然是alpha，但和他们这些改造过的变态来说,还是更偏向一个正常人。 「我没事，等等睡会就好了。」尤金上前几步,「你们都商讨完了。」 「嗯。」许一应答，「你直接去休息吧。」 尤金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睁开眼睛，盯着加西亚。 加西亚心骤缩了一下，他以为尤金认出了他。 可实际上，他并未太多的展现自己。 alpha试探地问道：「博士，是有什么事情吗？」 尤金想想，问道：「你还有其他安排吗？克莱因。」 加西亚摇头，心中感到疑惑，尤金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他提出的要求，很有可能为两人提供一个独处的机会：「暂时没有。」 「好，那我可以占有一些你的时间吗？我知道这样可能会为你带来困扰，但这对我很重要。」尤金说着又揉揉眉心。 连续工作太久，头疼头晕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博士，您随时找我。」加西亚露出深深的担忧，「还是先去休息吧。」 他能够看得出来尤金的状态很不好。搁在以前，他虽然也很忙碌，却十分爱护一头金发，在忙每日都要抽出时间精心护理。可如今，他的金发已经很长了，一根皮筋简单的扎在脑后，肉眼可见的干枯分叉。 「确实有些扛不住了。」尤金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 加西亚表示理解。 可心脏处却传来阵阵心疼。 尤金暂时离去。 加西亚和阿琉因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许一前往探望k先生，许三跟着他，不过，他是去看望净血的塞壬。 神话系边缘，距离艾顿公爵最近的红土星。 红土星因为其特殊地质环境，并不适宜人类长期生存。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繁荣与富有，原因不是其他，红土星独有的位置优势，足以弥补它的劣势。 这里是进入净土前最后一个神话星系补给站。 艾达搭乘的舰艇在这里停泊一天，进行基础的养护保养和物资补充。 他们必须保证舰艇有足够的强度挺过艾顿公爵巨大的引力。 第188页 艾达趁着这个时间下船，进入了红土星地下城。 船舱内空气不流通，她这几日思考的事情又多，心情烦躁。 她需要缓和心情。 红土地下城与盘古星克苏鲁街区区别很大。克苏鲁在首脑星，出售的东西花样更多。 而红土的货物更偏向实用。 她漫步目的的闲逛，看着周围人砍价议价的烟火气，渐渐勾出一抹笑容。 临街餐馆二楼的包厢内。 年轻的女郎守着一桌子精緻的吃食，在红土星这种无法大量培育新鲜蔬菜的星球，她这一桌子东西价值非浅。 她频繁的瞟向包厢的入口处，短短的几分钟内，看了十几次之多，她正在等人，而且看上去非常焦急。 滴—— 机械音传来，门徐徐打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低着头走进来，他根本没看桌子上精准的菜餚。 「主人答应见你。」他的声音机械刻板，仿佛只是再重复一种早就录入好的指令。 「好。」年轻女郎很是激动，「什么时候？」 男人根本不看女郎的反应，刻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请跟我来。」 如果艾达见到了这一幕，一定会瞬间反应过来，眼前年轻的女郎，就是将众人吸引到净土来的诱饵。 第五青岚。 因为某些原因，本已经隐姓埋名金盆洗手的她，再次来到净土。 第五青岚很清楚，这一次她活下来的机会很小，却还是愿意尽最大的可能全力一搏。 于是，她找上了枯萎，希望能藉助枯萎的力量换取一线生机。 枯萎，一位充满传奇意味的女人，原名不详，年龄不详，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alpha，beta，或者omega。 但为数不多听说过枯萎两字的人，都知道她另一个响噹噹的名号。 迄今为止，甘道夫计划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也是编号最靠前的1号实验品。 艾达在地下城逛了一整圈，又重新回到船上。 临行前，舰艇上又登上一批新的旅客。 艾达不愿意过多的暴露在人群之中，躲藏回到舱室。 约翰并没有想像中靠谱，这也贯彻了他的一贯风格。 实际上，比起搭乘载人舰艇，她更喜欢货物舰艇带来的踏实感与安全感，暴露在人前，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确实有很多的不方便之处。 距离艾顿公爵的入口还有两天的航程，艾达并不着急，她很清楚，以她的身份，在进入艾顿公爵的瞬间，就已经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净土的每一个人都爱戴霍桑·劳伦特，而她，亲手杀死了这个深受民众爱戴的领袖人物。 在那之前，她必须保证自己获得充足的休息。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或者是近乡情怯，又或者忧思过重。 她又做梦了。 而这个梦，她愿意沉溺其中，再也不愿醒来。 * 净土1星，霍桑·劳伦特的大本营。 各种工厂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 他们正在赶制必须品，三日之后，整个净土内的全部工厂都将停工。 他们的首领，净土的主人，霍桑·劳伦特，将在三日之后举行婚礼。 迎娶一位美丽而优雅的女士。 现在，地下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人都在议论这位未来夫人。 没人见过她的样子，也没有知道她到底美不美丽。 艾达从住宿区熘了出来。 她激动也紧张，这是从未有关的心情，或者这就是待嫁女儿才有的忐忑。 屋子里越来越闷。即使按照习俗，更准确来说，是证婚人尤金的坚持，婚礼举行前一个星期，新郎与新娘并不能见面或是说住在一起。 就算是这样，霍桑·劳伦特并不在身边，她也无法继续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了。 一个人待着屋子里，她的思绪总是控制不住的勾勒两人之后的一起生活的每一天，又会自然而然地联繫到先前在四号遗蹟一同度过的三个月生活。 只是想想就面红耳赤。 于是，她熘出来了。 独自在地下城的街道散步，听着人民讨论三日后属于她与霍桑的婚礼。 艾达的心怦怦乱跳。 她努力的压制这种心情，尽可能的将注意力放在地下城内的人与景上。 这是他拥有的山川与河流，即使它并不是那么的壮丽秀美。艾达也想将它们都印刻在脑海。 「艾达。」身后有人喊她。 只有短短的一瞬，艾达惊喜着回头。 霍桑的身影印刻在视网膜上。 他带着帽子口罩，站在人群之中，即使遮挡了面容，她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克莱因蓝与莫奈灰的结合，温柔地注视着艾达绽放在脸上的笑容。 霍桑勾勾唇角，向她做出一个襟声的动作。 不能喊。否则会引起骚乱。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净土，霍桑·劳伦特是人们心中神邸一样的存在，她也是来到这里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个男人在净土人民心中无可取代的位置。 而她，将成为神的新娘，自然也备受关注。 霍桑移动到人少的地方，他压下帽檐，冲着艾达勾勾手指。 艾达乖巧地移动到他身边。 第189页 刚想说话，alpha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奔跑起来。 艾达短促的惊叫一声：「做什么？」 霍桑扭头，迎着人造光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结婚。」 他很少这样露出这样的笑容，眉梢眼尾唇角，都含着由心底而生的喜悦。 「不是三天后吗？」艾达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不是。」霍桑脚步不停，「我说，咱们去领证。」 艾达惊讶。 领证！？ 第106章 插pter10 「你说什么？」 艾达停下脚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桑，就放佛他刚刚说的话是多么令人震撼的消息。 霍桑停下来，扭头看着停在原地的艾达。 时间沉淀下的沉稳消失殆尽,他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子,猎豹一样的横冲直撞,忽略后果,不顾代价,富有活力与朝气。 这是艾达带给他的变化。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既成熟稳重，也幼稚可爱。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完美的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又说不出古怪。 信息素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让人无法抵御无法拒绝。艾达对它又爱又恨,而这都因为眼前的alpha。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看着艾达。 淡雅的紫檀混合着甜美的糖果，即使在潮湿的小巷弄,也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景色。 「你想干什么？」一个念头出现在艾达的脑海,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得更大。 「你疯了！」 「没有，我有把握。」霍桑笑道。 他握着艾达的手：「敢不敢？」 艾达抿唇。她猜的不错，霍桑·劳伦特真的要带她去领证。 联盟官方的结婚证。 一个通缉犯，一个阴影中游走的特工！ 他怎么敢？ 不过，艾达反握住他的手，眉尾上挑：「当然。」 这是挑衅，是示威。 但她喜欢。 因为霍桑拿定注意，联盟绝不那净土怎么样。 艾达快步跟在霍桑身侧：「联盟居民身份信息系统里还有你的信息？」 霍桑勾唇：「没有。」 「哪？」 「有你的？」霍桑反问一句。 艾达楞一瞬：「不知道。」 「让他们添上。」霍桑并不在在意，「刀架在脖子上,什么事情都好办。」 艾达痴痴笑出声。 谈话间，两人牵手在小巷子里穿梭。 不多时,霍桑在一扇不起眼墙壁前，停下脚步。 确定四周无人后，他抬手按住墙壁。 肉眼看上去这墙与寻常人家混凝土墙壁没有差别，可当霍桑的手接触墙面上一瞬间，激起微软的电流，随着两人交握的手，引得艾达泛起鸡皮疙瘩。 墙壁向前推出，又徐徐沿着导轨想两侧拉开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缝隙。 他引领着艾达进去这座建筑。 「这是什么？」艾达环顾四周。 进门沿着几节台阶走下，是一个空旷的平台。 没有照明设备。 只有暗沉的墙壁上游走的光路偶尔散发出萤光，微黑暗渲染上惊喜的光泽。 「航天工厂。」霍桑挥手关合备用的暗门，解释道：「这是应急疏散通道。」 「随风在这里维修。」霍桑解释道。 「哦。」艾达点点头。 「我们的科技人员给你的机甲加了不少新东西。」霍桑带领着艾达。 黑暗并不影响两人的脚步。 应急通道长期停用，没人人知道净土的首领正带着未婚妻偷偷摸摸的潜入这里。 他光明正大的来也不会有人阻拦。 但这样更刺激。 霍桑扭头看着好奇打量着四周的艾达。 也更加隐匿。 他停下脚步，一把将身侧的omega搂住。 「你！」艾达大惊。 下一瞬就被人衔住了唇，alpha的气息一下将她笼罩，一股强劲的犹如疾风骤雨的力量牵制了她的感官，他施加的气力逼迫着艾达后退。 伴随着冰冷的触感从后背传来，与身前炙热的温度形成的泾渭分别的对比，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差异感。 后背抵上暗沉的墙壁，一个个光纹在压力的作用下亮了起来，向着四周扩散着，像是带起无数水波的银色游鱼。 漆黑一片的通道霎时被两人点亮，呈现如同白昼一样的耀眼的光芒。 艾达站在光亮的中心，光泽像由她为起点发散，又像以她为终点归拢。 霍桑单手撑着墙壁，低着头压住她的唇瓣，用唇轻轻纠缠着她。 这是一个渐渐深入的吻。 像是仔细品尝一道珍馐美味，霍桑一点都不急着深入，他一点一滴的，循序渐进的影响着艾达的神智。 隐忍的克制中又透出强烈的占有欲，这是属于alpha的节奏。 艾达的大脑一片空白。 炽眼的光芒反衬托出她因为一个吻而显得迷离的表情。 霍桑退后，蓝色的眼眸垂帘着，露出温柔到极致的光芒。 艾达黑色的发散乱着，她微昂着头，殷红的唇微张开，吞吐着诱人的气息。 这是无言的邀约。 霍桑又一次俯下身，唇舌烙印在艾达之上。 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艾达身子一震，抬手勾住他脖颈，脚尖不自主地踮起，回应起霍桑的动作。 第190页 犬牙无意间碰触到艾达脆弱而敏感的舌尖，像是一串电流流经全身，引带出让人颤慄的奇异感官。 艾达大惊，猛得推开他，娇嗔道：「你有虎牙！」 「咬到我了！」 alpha发出沉闷的笑声，回味着艾达的甜蜜，伸手将艾达搂入怀中。 alpha微动舌头，掠过尖尖的牙齿，他眼睛暗了一下：「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从没注意过。」他回答。 艾达撇撇嘴，心中默默记上一笔，这是可以记录在日记本中的事情。 活了着许多年，alpha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有虎牙。 「是獠牙。」 霍桑的下一句话，将她从自己的世界拉出。 艾达抬头望着alpha。 毒蛇的獠牙。 「没事。」alpha将她搂的更紧。 艾达咬住嘴唇，顺应着他点点头，手臂不自主的收紧，将他搂的更紧，贪婪地呼吸着霍桑的气息。 通道里的银色纹路，丝丝缕缕沉寂下去。 直到周围再一次恢复一片寂静。 霍桑在艾达额头上印下一吻，再一次牵住她的手。 「该走了。」他提醒道。 两人绕出应急通道。 航天工厂的工作人员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无关人员。 按照记忆，霍桑带着艾达来到存放随风的地底实验室。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这是墙壁地面一片纯白的大厅。 中心位置固定着着环形的黑色金属活动墙板，墙板内侧嵌入着各种各样实验仪器。 而黑色金属墙板正中心，一台二十余米高的机甲摆静静安置着。 人造光从高打下，为蓝青色的机甲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艾达扭头看了一眼霍桑，alpha想着她点点头，她这次迈开腿向着随风走去。 「你们重塑了随风？」艾达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走进了看，原本通体蓝青色的机甲中，夹杂了暗金与钛银色的金属。 「它……」 随风是小型机甲，机甲作战原型只有十米左右的大小，膨胀成飞船也不到二十五米。 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它模样大变，这几乎等于是重新制作了一架全新机甲。 「这么短的时间，太不可思议了。」艾达仰视着这架全新的机甲。 霍桑跟上前，解释道：「金属材料都是，只是按照随风的型号重新配对加工。」 他顿了下：「只剩下最后一步没有完成了。」 「已经很完美了。」艾达十分满意。 霍桑却笑了：「加上它，才算完美。」说着，他走到黑色仪器墙的一侧，在操控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实验室内的灯暗了下来。 两束光芒霎时亮起，直直地打在实验室中央。 虚拟画面出现，依旧是随风的机甲状态。 跑，跳，跃迁，滑翔。 一套套特技动作行云流水般进行着。 接着是武器，最新型的机栽聚能武器一一在艾达眼前展现出来。 最后，随风重新回归站正姿态。 两个巨大的机械臂前伸，一把通体黑色的双面刃的直刀出现在它的手中。 刀出现的第一瞬间，艾达的视线就被它吸引住。 霍桑看着艾达近乎痴迷的表情，满意地笑笑。 『夜鸦』 超维金属中的无冕之王。 它又且只有的唯一的特性，就是锋利！ 这种锋利足以它破开所有的已知超维金属。 虚拟画面还在继续，简单的横扫，下噼动作后，机甲两臂分开，分别抓在『夜鸦』两侧。 直刀从中间分成两段，变成了两把短刀。 接着展现出的，是在虚拟作战画面。 看着『夜鸦』轻松切断『月光』的瞬间。 艾达忍不住惊呼出声。 若是随风真的多了这样的武器，她的近距离贴身战再无敌手。 「机身也加了特殊合金。」霍桑关闭了虚拟成像，实验室再次恢复光亮。 艾达眯着眼睛适应突然的变化。 霍桑向她走来：「『夜鸦』还在途中，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净土，但不影响现在使用机甲。」 艾达点头。 「走吧。」alpha向着艾达伸出手，「去试试你的新武器。」 艾达将手递交给他，一起登上随风。 alpha几道指令输出，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震动，然后向着两侧拉开，露出圆形的通道，直筒地表。 「下令。」霍桑拉出随风的控制带缠在艾达手腕上，然后为她扣好安全带。 「去什么地方。」艾达扭头看着他。 霍桑笑了一下：「这么快就忘了吗？」 「真的要去？」艾达抿唇。 之前还跃跃欲试，可真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有些担心。 可霍桑没在给她犹豫的机会，伸手缠上精神条带。 「出发。目的地，神话星系。」 随风得到指令，瞬间能源拉满。 下一瞬间，犹如飞弹一样，直冲入漫天黄沙。 尾焰在净土1星上空留下绚丽的痕迹，头也不会地向着艾顿公爵而去。 第107章 插pter10 霍桑大概讲解了他的想法。 第191页 两人的目的地是神话星系靠近艾达公爵的一个适宜居住生活的星球。 埃弗雷尔星。 这颗星球上生活着约有50万居民,驻扎军队三千人。 勉强达到联盟内规定的最小政府设定条件。 这里有着一阵套完整的政府公职机构。这是像红土星那样星球不具备的条件。 霍桑的目的地，是埃弗雷尔星球上登记结婚的联盟基因婚配局。 「三千联盟驻军。」艾达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霍桑却不担心,他解释道：「埃弗雷尔星球远离联盟中心圈,虽然靠近净土,但其规模远比不上其附近的另一颗可居住星球。这里的驻军因为长年停战,多数消极懈怠,不足为惧。」 「再说了,我们是去结婚，不是茬架。」霍桑舒展身体，「当地的驻军不会为难你我的。」 「他们是不会为难我。」 霍桑抬起手，伸手戳了戳她：「你也不聪明。」 「嗯？」 「联盟的人希望看到这样的,艾达。」他笑,「对他们而言，我的弱点越多,也就越好控制。」 艾达怔住,她没有考虑过这一方面，只觉得霍桑的举动太过冒失。 「张扬一些，不止是为了你。这一点，我要和你道歉。」alpha转而捧住艾达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很抱歉，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只是，也不只能想着你。」 艾达自然知道。 艾达感受着他的心跳,抬眸对上alpha真挚的眼神。 「谢谢。」她笑了起来，一只手抚上霍桑的脸颊,「我不会因为这些多想，反而，你并不向我我隐瞒你的想法，我很高兴。」 她很愿意证明。艾达是最适合霍桑的omega，不只是基因的配对，更是灵魂的共鸣。 比语言传情更快的是蓬勃的信息素。 当空气再次瀰漫起淡雅的紫檀香时，艾达猛得一惊，抽回手，狠狠在衣服上抹了两下。 「离我远点！」她起身移动退到机甲驾驶舱。 四号遗蹟的记忆再一次泛上心头。 艾达连忙打开机甲内的信息素净化器。 霍桑注意到她的动作，猛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按按脖颈后的腺体，失笑道：「过来。」 「不过去。」 「过来，我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艾达狐疑地看着他，满脸地不相信。 在omega面前，她根本不相信alpha的自制力，勉强不错，根本是假话。 她已经身体力行地见识过很多次所谓不错的自制力。 约等于无！ 艾达熟练地从自带的『寡肽』中翻出两个细长的液体瓶丢给霍桑。 「抑制剂。」她解释道，「你控制一下。」 霍桑翻转手中的瓶体，是净土内部出产的alpha抑制剂。 「尤金给的。」艾达解释一句。 「呵。」霍桑收起来瓶子，「用不着。」 他直接走到机甲出舱口，将抑制剂丢在垃圾回收箱中，然后按下打包弹射按钮，让两瓶抑制剂跟随垃圾一起太空漫游。 「我不知道你们关系好到可以进行这种交易。」霍桑两腮收起。 抑制剂，alpha用。 这简直就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尤金是我父亲的学生。」艾达解释，她楞了一下，「我的父亲，就是为我命名的人，高科院基因所的院士。」 「我知道。」 「那你还？」 「尤金是alpha。」霍桑淡淡开口，「他那样的alpha才需要抑制剂。」 是的。尤金才经常注射抑制剂来压制生物本能，因为讨厌omega。 艾达好像听明白了霍桑话语中的另一重意思，但又觉得诡异。 她缩缩脖子，决定跳过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机甲内陷入沉静。 「好了。」霍桑往前走几步。 艾达突然进入戒备。 alpha越过她，坐在驾驶座上。 「回来坐好。」他淡淡开口，「我要切换人工驾驶了。」 「哦。」艾达乖乖的听话，坐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 「自动驾驶挺好的。」艾达嘟囔一句。 「是挺好，就是限速。」霍桑淡淡回道，眼中却是迫不及待的渴望，「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他全力推动速度手柄，随风像是一颗流星般直冲沖地向着埃弗雷尔星飞去。 穿越艾顿公爵之后，随风全力飞行三小时，终于到达第一个跃迁点。 正常来说，随风这样的中小型机甲自身的强度是无法支撑空间跃迁的。 但净土航天局的改造已经让随风重获新生。 完成跃迁后六个小时，艾达和霍桑到达了埃弗雷尔大气层。 时间差异。 着陆后是晚上。 两人在城中住了一晚，第二天起了大早。 结伴前往基因婚配局。 早晨起得早，他们赶到婚配局时，正好负责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处理。 埃弗里尔星居民规模小，婚配局一共只有三位工作人员。 一位负责基因配对，一位负责结婚登记，还有一位负责离婚登记，分工明确。 负责基因配对的工作人员看了眼十指相扣的两人，上前一步：「先生，夫人，很抱歉，还得请两位稍等一下。」 第192页 霍桑礼貌地回以一笑：「我是无所谓，你问问我的夫人。」说着扭头看向艾达。 艾达正因为两人的身份无比紧张。 她曾接受过无数艰险的任务，见过无数穷凶极恶之人，确实第一次被一个政府工作人员搞得无比紧张。 「夫人，很抱歉。」工作人员给艾达道歉。 女人后退一步，连忙摇头，嘴上说的话都哆嗦：「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着急，晚点好，晚点好，不来也没关系的。」 「嗯？」霍桑挑眉，凑近她的耳边，「不想和我结婚？」 炙热的气息沿着耳廓转了一圈，艾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霍桑看着她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 他扭头对工作人员说，笑道：「我们稍等一会儿，麻烦您联繫一下这位我迟到的同事，他若是再晚一些，我媳妇儿跑了，他可赔不起。」 说着拉着艾达走到大厅的沙发坐下。 omega的身体是僵的。 她正在观察四周，脑子里飞速计算，寻找最合适的逃生途径。 如果等会儿婚配局被驻军团团围住，他们必须得用最快的时间突围。 「看什么呢？」霍桑又凑过她的耳边，吐着气息。 alpha的味道让艾达更加急躁。 她按住霍桑的手：「别乱动，想个撤离方案。」 「别慌。」霍桑笑。 「笑什么啊。」艾达拍她。 越笑她越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真没事的。」霍桑拉着她的手，「他们抓不住咱们。」 其实三千驻军对对昔日的第六局最强特工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艾达会慌，更多的，是因为即将与与霍桑皆为伴侣。 她一个人习惯了，多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执行任务，一个人生活的，生活中接触最多的人除了高科院的研究员，刺杀的任务目标，就是卓越…… 卓越？ 艾达楞了一下，猛得想起，她要结婚了，可卓越还不知道。 心突然安静下来。 霍桑察觉到她突然的变化，感觉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艾达摇摇头，本来不想说，可想起之前在随风上，霍桑并未向她隐瞒，还是选择开口：「想起我哥哥了，我脱离第六局他不知道，现在我要结婚了，他还是不知道。」 艾达的哥哥。 霍桑想起尤金口中的高科院内与艾达配对的另一个omega。 alpha眼瞳一缩，又放松：「他会祝福你的，艾达。」 「嗯，会的。」艾达露出一个笑容。 从小到大，卓越总在支持她的每一个选择。所以这一次，他也一样，会祝福自己的。 「先生，夫人。」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很抱歉，让两位久等了，现在可以可以开始办理手续了，请跟我这边来。」 「两位做过基因配对了吗？」工作人员公式化地询问。 「没有，但不需要。」霍桑回答。 工作人员楞了一下：「先生，建议您先进行基因配对。联盟婚姻基本法有所规定，只有基因配对率达60%以上，两位才能获得结婚资格。基因配对80%以上，对您以后的后代更加有利，基因配对90%以上，两位每一年还会获得联盟政府提供的优婚基金作为培育后代的奖励，若之后每出示一个优育婴儿，则……」 「好了。」霍桑平静地打断工作人员的介绍，「不需要。」 工作人员皱眉：「先生，这样您很有可能无法完成接下来的手续办理。」 霍桑笑笑：「基因适配100%。」 工作人员楞了一下，下意识道：「不可能。」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霍桑笑意冷下来。 「我们赶时间。」 来回路途时间不算短，两人必须要在结婚仪式开始前赶回去。 结婚前夕两位新人一起消失，有够他们头疼的了。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看着霍桑，眼前alpha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产生一种不得不相信他的感觉。 工作人员咬咬牙：「好，因为您与伴侣基因契合指数到达90%的标准，我们会为两位办理一份优婚基金。」 「带路吧。」霍桑懒得与其继续交涉，他现在只想赶快拿到他和艾达的结婚证。 「请。」 工作人员带领两人上了二楼。 首先，他们需要填写一份个人信息表。 艾达和霍桑各自领到一张表和一根笔。 艾达拿起笔，很快就签好了自己的名。 她只有名字，没有姓氏，也没有其他复杂的中间姓。所以她的表很好写。 霍桑见她写得这么快，扭头看了眼艾达填写的表格。 一张a4大小的信息表，她只填写了名字栏和勾画了性别，其余的，全是空白。 「艾达。」霍桑低声询问，「出生日期也不知道吗？」 艾达摇摇头：「只知道年份。」 银河历法6503年，艾达由受精卵发育成婴儿。 她在纸上填上，6503这个数字，月份与日期，越犹豫起来。 霍桑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今天是净土时间6638年6月17日。」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你脱离第六局的日子，是净土时间6638年1月20日。」 艾达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提笔写了一串数字。 6503年6月17日。 第193页 霍桑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将视线移动回自己手中的那张纸上。 他已经填好了名字姓氏等一系列的资料，笔尖落在出生日期的时候。 男人顿了一下。 艾达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正常。可换到自己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忘记了出生的日子。 一点都想不起来。 alpha怔了一瞬，缓缓露出个笑容，提笔写下了和艾达一样的日期。 6503年6月17日。 第108章 插pter10 艾达看着霍桑写下一串和自己相同的数字,楞怔一下，话自然而然地出口：「你怎么也？」 「记不住生日。」霍桑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说我,他话语一转：「而且,我喜欢和你一样。」 艾达扯扯嘴角。 这个男人太古怪了。她记不住自己的生日,是因为完全不知道出生在什么时候。而霍桑·劳伦特这个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有虎牙,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两人将填好的表格递交给工作人员。 「好，麻烦再录入一份电子版，把光脑接入这里，请仔细核对一下纸质版上的信息,确保纸质和电子版是一样的。」工作人员低着头,手指指着霍桑递上的表格，机械地重复着上面的资料：「名字,霍桑。姓氏,劳伦特。霍桑·劳伦特。」 手指停在姓氏一栏，工作人员猛得意识到什么，他的眼珠迅速在前两个空栏迅速闪回。 霍桑·劳伦特！霍桑·劳伦特！ 不会错的。他不敢抬头去看，婚配所里空调温度适宜，汗水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 手颤抖着，工作人员缓缓地抬起头。 「怎么回事？」艾达皱着眉头，指着显示屏幕对霍桑道，「它提示我要完善自己的信息，否则不能提交,可我都填好了。」 霍桑侧过头：「我看看。」 手指点在屏幕上上下拉动。 姓氏一栏，毅然是一个红色的框。 艾达没有姓氏。纸质的表格不填写姓氏没有关系,工作人员或许会做出询问是否忘记填写。但电子表格，姓氏是是必填项，不填写就无法提交。 「没有姓。」霍桑皱着眉头，抬头像询问工作人员能否直接使用他的姓氏。 可入眼的却是一个哆嗦如筛糠的beta。 他微挑眉，身份暴露了。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麻烦打扰一下，有些问题。」霍桑伸手点点柜檯。 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啊？好，好的。您，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霍桑指了指那个空栏，「一方没有姓氏的话，这个可以直接填另一方的吗？反正一会儿也是会办理更改姓氏的手续。」 「啊啊！这……」工作人员哆哆嗦嗦，理论上原则上来说，这样是不可以的。可如果眼前的这个男性alpha真的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霍桑·劳伦特的话，他根本无法说出忤逆的话。 会死的。 「可，可以。当然可以。」工作人员咽下一口口水，「您的姓氏，姓氏，是，是什么……」 霍桑没有直接回答，他已经知道工作人员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有必要继续吓唬他。 alpha笑一下，扭头对着艾达说：「填我的。」 「艾达·劳伦特。」他轻轻念出一个名字，「很好听。」 艾达垂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伸出手，紧紧攥住霍桑的手，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虎口。 一下又一下。 霍桑轻轻捏捏她的手作为回应，然后选择了提交信息。 他很清楚，在这两条信息提交的瞬间，他和艾达就暴露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团团包围。 「好了，可以继续了吧。」霍桑反握住艾达的手，「我需要多久，可以拿到我的证。」 「还，还需要，需要提供证件照。」 「现在能照吗？」霍桑问。 「可以可以，请跟我来。」工作人员站起来，点头哈腰，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 眼前的这个男人，联盟最大的通缉犯。 顶着这样的身份，他却敢光明正大的走入联盟政府，办理结婚手续？ 这是何等的嚣张与藐视规则？ 传言他杀人不眨眼，若是真的……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一下这个传言中青面獠牙的暴徒。却看见他一脸温柔地取出纸巾为同行的omega擦拭眼泪。 他在这地方工作多年，见得最多就是即将结为伴侣的恋人。但abo分化的时代，alpha因为天生性格的原因强势压制或者强行标记后带来办手续的情况比比皆是。omega或是beta，在alpha的强权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六种性别的组合中，除去omega与omega之间的结合被联盟明令禁止，只有beta与beta情侣之间的相处算得上正常。 可眼前的一对，他能看得出来，霍桑·劳伦特怀中的omega并没有被强迫，她虽然在流泪，但更多是偏向喜悦与激动的泪水。 他工作多年，看这点还是挺有一套的。有了这样的判断，工作人员的心稍微放宽一些，一个对待伴侣温柔细緻的人，就算为了维持在伴侣面前的良好形象，也不会随意对他出手。 但同样，他很清楚，霍桑·劳伦特既然敢来到联盟的地界，就应该做好会被逮捕的心理准备。 第194页 两人的资料被上传的一瞬间，就会被联盟中央路网捕捉。 军方的人，快要赶来了。 「麻烦，我们赶时间。」霍桑开口，「能快一些吗？」 倒不是说他害怕军方的人，而是在这个日子里，霍桑并不想见血。 「好。」工作人员沉一下眼，视线落在了高大英俊alpha怀中的omega身上。 这是一个能蛊惑霍桑·劳伦特不要命的omega。 他领着艾达和霍桑来到拍照室。 「两位，正装有吗？」 艾达楞楞，抬头看霍桑。 「嗯，换衣间在什么地方？」 「左手边男士，右手边女士。」工作人员答道。 霍桑低头看着艾达，正好对上她的眼睛，笑笑，柔声道：「我都准备好了。」 alpha从随身带的『寡肽』中取出纸袋，「按你的尺码买的，试试合不合身。」 艾达接过，进了试衣间。 她也很清楚，两人现在没有时间浪费。 用最快的时间，换上衬衫。 在艾达进入试衣间的瞬间，霍桑脸上的笑意全部敛去，露出阴沉的表情，他扭过头，透过二楼走廊的窗户看向远方。 工作人员感受到这种瞬间的变化，吓得直哆嗦。 「不会伤害你。」霍桑扭头看他一眼，淡淡开口。 「做好你该做的。」alpha又添一句，「剩下的不用你考虑。」说着从随身的『寡肽』中取出一张转帐支票。 「数字自己填吧。」霍桑将支票放到工作人员手中，「不是黑钱，帐户也安全。」他解释一句。 工作人员低头看看手中的支票，又抬头看着霍桑。 男人笑了一下，视线转到女性更衣室入口处：「今天是我的新婚日。」 婚配所被包围了。 艾达系好迈出更衣室的瞬间，猛得抬头。 霍桑站在她的视野内，向她招手：「艾达，过来。」 omega楞了一瞬，露出笑容，将被包围的事情抛之脑后，大步向着alpha而去。 霍桑丝毫都不但心，她也就不再担心。 alpha有他的自信，她就选择相信他。 「走吧，我们去拍照。」霍桑领着她，跟着工作人员进入摄像室。 * 联盟第一人，委员长办公室。 「委员长大人。」人还未到，声音就应该先传了进来。 「进来。」中年人没有抬头，视线落在手中的书上。 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助理快步走入。 「大人。」 「什么事情？」 「是劳伦特。」助理低下头，「他出现在神话星系交界处一颗名为埃弗雷尔的行星上，身边跟着的是第六局与高科院合作甘道夫计划的实验品，艾达。」他停顿一下，「他们出现在联盟婚姻配对申请系统中。」 委员长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高科院和第六局也知道了？」他问。 「是。」 「不用管了。」委员长淡淡开口，「由他们去。」 「是。」 * 驻军步步紧逼。 艾达和霍桑站在柜檯前，等待着两人的证件办理好。 alpha微微侧头，看着计算机。 「我能用一下吗？」霍桑问工作人员。 「这……」 「就说我用枪指着你的头，你迫不得已。」霍桑回答。 艾达配合的举起手中的枪。 工作人员又哆嗦一下：「这，这，您……」 「别怕。」艾达笑笑，「没上膛，只是装个样子。」 「有狙击手。」霍桑解释道。 「那。」工作人员吓得更厉害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那你们……狙击手，他……」 「别担心。」霍桑笑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狙击手所在的方向，「没有接到命令，他们可不敢要我的命。」 而这个命令，还不到时候。 之所以敢带着艾达光明正大地来到联盟进行结婚登记，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些人绝不会让他这样死去。 让毒蛇的容器这样轻轻松松地死去。 「快些做你的。」霍桑双手覆盖在键盘上，十指快速起落，输入一条条代码。 艾达用随风分析，得出霍桑正在将两人结婚的数据更改为只读模式。 他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好将公章覆盖在两人的红本本上。 「恭喜两位。」他郑重地将两个证件递给霍桑与艾达，与之前的每一次工作一样，露出标准而职业化的笑容，「祝贺你们。祝你们幸福。」说完，他的笑容渐渐带上温度。 「谢谢。」霍桑接过证件，将其中一个递交给艾达。 神情严肃认真，神圣的像是交换戒指一般。 「艾达·劳伦特夫人。」他笑，声音中是难以压抑的喜悦。 艾达也跟着笑：「霍桑·劳伦特先生。」 誓言一般地，两人念出对方的名字，也同样，永远地将其镌刻入灵魂，直至死亡，也绝不分离。 这是神圣的誓言，也是恶毒的诅咒。先背信者，註定支离破碎。 窗外是驻军是包围圈。 艾达与霍桑许下终生。 他们都是见证者。 第109章 插pter10 支离破碎。 这就是艾达·劳伦特现在的状态。 第195页 记忆支离破碎,家庭支离破碎，生活支离破碎。 这就是她应该受的，对背叛着的恶毒诅咒。 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艾达的梦境。 艾达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因为久睡,她的声音略带沙哑：「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飞船要穿越虫洞了。还请您提前准备,多加注意。」舰艇机组人员提醒道。 艾达抬头看了一眼舱顶上的广播设备,眉头微蹙。 这种消息，根本不需要舰艇工作人员一个乘客一个乘客的提醒。舰艇内的广播系统可不是摆设。有人来敲门，还说出这种意有所指的话…… 「有什么要注意的？」她上前贴近舱门，「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保护好您的人生安全,小姐。」 门外的脚步顿了一下,渐渐走远。 艾达贴在门背，眼帘微垂。 这一次的行程,是约翰安排的。工作人员中有约翰的眼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正常情况下,他大可不必接触自己，既然冒着暴露的风险来了，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跟来了。」艾达眼睛一眯。 手一翻，蓝青色的光芒闪烁。 前往码头之前，她潜入第六局，取回了随风。 机甲已经修复完毕，只是艾达担心机甲暴露她的身份，一直没有使用。 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必担心身份暴露的事情了。 青色的光芒闪烁,随风化作一把细长的窄刀。 不是『夜鸦』。 艾达抬手拂过刀身，反手将刀收起。 「随风。」 「主人。」随风的声音透着激动的上扬。 「你储存的信息最早到什么时候？」 随风的声音顿了：「本机存储？」 机甲的拟人程度更高了,除去修复酸溶液的侵蚀，它又进行了一次升级。 「是，最早的本机储存。」 「主人，最早一条存储是盘古时间6644年3月份。信息内容是，我进行了一次全面检修。」 3月份。 艾达掐着时间算，那时候自己尚在高科院接受治疗。 「没有更早的了？」艾达蹙眉。 「抱歉，主人。这是最早的一条，这条信息保存后，在接下来一条，我就与您建立了连接。」 「知道了。」艾达应一声。 这架随风不是以前的随风。 她曾经驾驶的随风经历过净土航天局的改造，拥有一把『夜鸦』武器。而这架机甲，很显然，没有。 艾达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架机甲是否来源于高科院的其他人，于她是否有监视监控的作用，但想到卓越，她的心顿了一下。 有卓越的把控机甲有问题的可能很低。 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机甲损坏和击毙霍桑。」艾达眯眯眼睛。 剩余的记忆无比关键。 「希望这一次，能到给我一些灵感。」艾达将耳钉形态的随风扣在耳朵上，下令道：「确认一下登舰的旅客身份。」 约翰的耳目一定发现了什么。 随风很快给出答案。 新登船的人中，有一队来自盘古的商队，领头的是一位高大的男人，随行人群中还有一位坐轮椅的女性。 艾达大致看过，并未发现其中的问题。 随风解答道：「信息有改动过的痕迹。」 「有人冒名顶替？」 「是的，主人。盘古正在戒严，很多商人的出行都收到制约。这队商人选在如此特殊的时候前往净土进行贸易，说不通。」随风提醒。 联盟贸易管理中心虽然不限制商人对外贸易，但关税比例极重。尤其近些年来，联盟与净土的关系紧张，很多领域贸易停滞，剩余的领域，也很难讨到好处。 「联盟与净土现在最大的贸易物品就是营养液，主人。」随风回答，「这就是疑惑点二，如果是运输营养液，为何要带着一个身体有残疾的beta，另外主人，营养液出口本就靠薄利多销，完全不需要这么多劳工来加大负担。他们的随行人员是实在是太多了。」 艾达思索片刻：「先注意一下。」 她站起身，走到舱室的窗户前。 窗外，偶然有大小不一的陨石掠过。 各方势力都在赶赴净土。 这可算不上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日还算平稳，艾达待在舱室内不出门，随风一直监视着船舱内的商队。 直到舰艇停泊在净土2星d区的舰艇码头，一切安稳如常。 这是艾达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艾达一直在舰艇上等到全部的人离开，才扮成男性离开。 她的一张脸，几乎印刻在净土每一位居民脑中，无时无刻都得小心。 至少，在搞清楚一切之前，她不能死。这样的她，轻易的死去，她根本毫无颜面去见霍桑·劳伦特。 beta的气息平平无奇。 艾达混杂在人群之中，搭乘码头大巴离开d区。 她的目的地，是迦百农之心。 d区码头距离迦百农地区较为遥远。艾达选择达成城际快车。公共运输工具混杂的人群是她最好的掩护。 使用随风黑入售票系统，艾达很快就获得用虚假身份购入的车票。 omega取出车票，核对一下信息正确。她抬起头，借着售票机两侧的金属条反光，一眼就捕抓到两个身影。 第196页 随风明白她的意思，数据波动到停止甚至不到一秒钟。 「是舰艇内那支商队的人。」它肯定道。 艾达自然地转身向着两人的方向而去。 随风不解：「主人？」 「走不了了。」艾达将车票收进口袋。 不知道哪一方的人，已经盯上了她。 在净土，第六局艾达的身份，足以成为威胁。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艾达很清楚，盯上她的这一方人，一定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两个监视者看着艾达朝他们而来，两人对视一眼，确认过对方的眼神之后，决定撤离。 两人得到的命令，绝不打草惊蛇。 见人要走，艾达加快步伐，一个利落的转身挡在其中一人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这位兄弟，走这么快，是有什么事情吗？」 视线中，俊秀的青年露出和善的笑容。 监视者却清感觉嵴背发凉。 「跟了我一路，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补偿呢？」艾达露出笑容，俊俏男性beta的伪装，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温暖而明媚。 但暗藏在之下的杀机，在两位监视者之间萦绕，随时都有可能化成实质的利刃，割断他们的喉管。 这种感觉…… 离得稍微远一些的监视者抬头打量艾达。 不会错的，与尊贵的主人，出于同源。 「你们的老大不是想见我吗？」艾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按，自然而然地走在监视者之前，「走吧。带路。」 自然是想见的。 枯萎看着眼前的屏幕，露出笑容。 艾达转身时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自己。 「她倒是聪明。」轮椅上的女人操控着轮椅，眼睛看向黑暗深处，「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弟弟，二号先生。」 「你给的暗示够明显了。」高大的男人往前走几步，在黑暗的映衬下一双眼睛绿的渗人。 「艾达·劳伦特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已经超过50%，她对外界的感知已经无限接近你了，枯萎女士。」二号有条不紊整理好衣袖，走上前拥抱枯萎入怀，「若是连两个小虫子都发现不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安排这一出了。」 枯萎娇羞一笑：「还是你懂我。」 被唤做二号的男人低头亲吻枯萎的额头：「上千年时光，我与你同生。」 「她会是第二个我们吗？」枯萎将视线移动到屏幕上。 看似单薄的青年，隐藏着属于omega，属于艾达特有的身段。 二号的眼眸忽明忽灭，并不回答。 「命运这个东西。」枯萎自嘲地笑一声，「谁能说得准呢？」 艾达见到轮椅上的女人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惊讶。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坐在轮椅上女人的身份。 「久仰大名。」枯萎率先开口，「艾达·劳伦特小姐。」 女人包含深意的话语，使得艾达短暂一怔。 她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我才是。久仰大名，枯萎女士。」 「客气了。」枯萎始终保持着笑容，「你该叫我一声前辈，或者说，姐姐。」 她的话提醒了艾达。 眼前的女人，是甘道夫计划的第一个实验品，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想到这里，艾达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比普通人看上去虚弱一些。坐在轮椅上单薄的模样，隐隐约约能看出几分卓越的样子。 想到卓越，心脏不由得抽痛一下。 思绪又一次飘远，越过上年光年的距离，落在了穆公馆的莱安娜身上。 艾达咬住舌尖，迫使自己回神。 她越来越不像个优秀的特工了，记忆带给她的东西，让她不再是冰冷的杀人机器，而是有一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类。 可同样，这些感情成为了她的弱点。 不！ 艾达捂住心脏，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霍桑的面庞。 「艾达从不是我的弱点，而是我的盔甲。」 第110章 插pter11 枯萎不急。 她在等待着艾达的回应。 体内同源的细胞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人的相似性。 实际上,两人本就有着相同的地方。在数次e型进化之前，枯萎也曾是omega。 当然，她并不会将这样信息告诉艾达,艾达也根本无从猜测。 「艾达小姐。」 艾达抬头看着她。 「枯萎女士。」 枯萎笑一声：「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艾达惊讶她的坦然,但只有一瞬间,她就恢复平淡。 枯萎这样的人见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与她打交道,简单直白一些，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女士希望我做什么呢？」艾达转而露出笑容，「我的价格可不便宜。」 「自然不会亏待艾达小姐。」枯萎笑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艾达小姐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净土最近不怎么太平。」 艾达点头。 净土本就算不是上太平地方。 红土星时她或多或少听一些,说净土最近一段时间星际海盗猖獗。她本以为枯萎所指的是星际海盗肆虐，可枯萎的下一句话,瞬间点醒艾达。 第197页 「请艾达小姐来,是希望能给这火焰再添一把柴火，让它烧得再旺一些。」 星际海盗与艾达八竿子打不在一起。枯萎口中的添柴，很明显不是指海盗猖獗。 她另有所指！ 艾达猛得意识到，这次净土之行，她搅和进了大事。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 现在还不能确认。 「女士希望我怎么搅和这水呢？」艾达问一句。 「罗剎榜第五，f。」枯萎念出一个名字，「艾达小姐不陌生吧？」 艾达楞一下。 f，five。 「没见过。」艾达回道。 第六局特工各行其事,互相之间听说过名字却没见过的事情很常见，不算什么特别的消息。 枯萎继续道：「她是个女人,名叫第五青岚。最近一段日子，很多人都在找她。」 艾达闻言挑眉：「所以？」 「她死了。」 「你想让我假扮她？」 枯萎笑着不说话。 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从艾达心底升腾起来。 枯萎的笑很美，她是基因改造人。 可寒入骨头。 她谋划着名什么，艾达不知道，但她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却无法拒绝。 艾达身子一顿，抬头看向枯萎，浅色的眼眸微眯起，露出危险的光。 一种无名的压制力。 她刚升起释放随风的念头，身上的压力陡然巨增。 omega闷哼一声。对抗不是好的选择，她神情放松下来。 「好。」她笑了，「我答应您。」 「聪明的丫头。」枯萎一笑，移动轮椅到艾达面前，牵起艾达的手，「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的，慢慢的，一件件的。」 艾达垂帘看她，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枯萎。 枯萎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外表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而且长相美艷，上挑的眼尾透着说不出的风情。 她是最艷丽的花，却盛开在高科院这滩烂泥中，泡烂了根子，自然会枯萎。 「我们是同源。」枯萎拂过艾达的手指，指尖轻轻抚摸艾达的手上的茧子，似是无意提起：「可惜了，女孩子该多保养。」 恍惚之间，艾达从她的语气读出惋惜。 她抬头看向二号，却被枯萎的动作分走注意力。 「你应该看我，小甜心。」女人笑的艷丽。 艾达收回手：「您应该谈谈任务，女士。」 「瞧瞧，第六局到底给你灌输了什么。」枯萎捂嘴笑道，「这世界上比任务有意思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爱情。」 艾达皱眉。 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与霍桑·劳伦特的事情。 虽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隐秘，但每一个涉及其中的人，一定不会陌生。 艾达试探道：「女士，如果您清楚的话，我的爱……」 艾达睫毛微缠。 爱人一词，她无法说出口。 omega调整一下语言，重新道：「女士，如果您清楚的话，我的alpha已经死去了。」 「那很可惜了。」枯萎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句毫无感情的客套之后，她话音一转，「你还可以拥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alpha。」枯萎的视线落在艾达被头发遮挡的腺体上，「只要他的印记，被覆盖。」 「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两道身影在艾达脑海中交错，一时间，她没有理解枯萎的意有所指，到底指的是谁。 霍桑，或者加西亚。 她不应该知道那个棕发绿眼的年轻小子，即使他有着如此明显的克莱因家族的特徵。 omega下意识地抚上后颈的腺体。 只要他的印记被覆盖…… 霍桑的印记还留在她的身体里，是不是说明，那个人还活着？ 这种希冀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可能，她亲自动的手，她眼睁睁看着子弹突破颅骨。 霍桑不可能活着。 那么，枯萎什么意思？ 看着艾达的表情，枯萎反而很得意。 她亲手在在艾达·劳伦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艾达绝不会就此收手，安分的当好一个工具，只要她还在好奇过往发生的事情，这颗种子就会由她亲自施肥灌溉，精心呵护，会有那么一日，种子破土成芽，再长成参天大树。 卓越确实天人之姿，可被最最疼爱的妹妹背叛……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了。 枯萎缓缓勾出笑容。 艾达得到了一枚『寡肽』戒指。 枯萎说，这是第五青岚留下的东西。 根本不用去看，艾达也知道，这里头根本不会有她需要的东西。枯萎绝不会给她留下一丝半点。 只是一些装扮成第五青岚必备的东西和几个小盒子。 艾达从『寡肽』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绝缘盒。 深吸一口气，omega打开这个小盒子。 一枚刻着字母f晶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是代表第五青岚身份的那枚第六局晶片。 晶片重见天日的瞬间，肉眼看不见的信号随着空气传播至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找到了！」技术员一脸兴奋地抬起头。 「首领，我们出现了！目标信号出现了！」 第198页 许一快步靠近：「坐标。」 「大致确定为东经111°30～113°09，北纬37°27′~38°25′之间。」技术员重新缩小范围，「确定了！是北纬37°54′，东经112°33′。」 「d区？」许一皱眉，「她才刚刚抵达？」 「不一定。」尤金上前一步，正色道：「可能有问题。」 「我知道。」许一淡淡一句，「太巧合了，分明是故意引诱。」 「第五青岚藏了这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有人威胁她。」加西亚平静地开口。 「卓越，穆止戈。」尤金暗自攥拳，「第六局的人也来了。」 加西亚转头看向他，绿色的眼瞳转一下，缓缓地闭上眼睛。 尤金隐忍与愤恨的表情刺伤了他。 「找到他们。」尤金死死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让他留在这里吧，永远的。」 就像他们曾对霍桑·劳伦特做的那样。 那个omega在的话，就更好了。 尤金闭上眼睛：「追踪信号，找到她，然后撬开她的嘴。」 加西亚看着青年的侧脸，想要阻止。 阿琉因察觉到他的意图上前按住alpha的手腕：「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我记得。」加西亚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另一侧，许三的「视线」短暂的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又默默移开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艾达将晶片装在内衬的口袋里。 将『寡肽』里不多的东西收起。 临时落脚的旅店中并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东西，她摘下随风，将耳钉变为手鍊。 这样，随风能够更快的转换为她可以使用的武器。 按照枯萎给她的任务，她这个假「第五青岚」的第一站，应该是迦百农之心。 曾经，大约一百年前，在迦百农之心，第五青岚以罪犯的身份见到许二，便这场悲剧的开始。 艾达依旧选择搭乘城际快车。 没有枯萎的阻拦，她登上列车格外顺利。当然，艾达很清楚，这只是表象而已，手掌隔着衣物按在内衬口袋里的小小晶片上，只要这个小东西还在工作，她就一直处于危险当中。 她是枯萎的饵。 「许二与第五青岚。」艾达靠在椅背上，呢喃着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 许二是甘道夫试验品，而第五青岚贼是第六局的特工。 艾达抚摸过手上的『寡肽』戒指，一个漆黑的小球出现在她的手中。 高科院出产的记忆储存球，能够以特殊的方法储存一定的人类记忆，但缺点远远大于它的效用，发明不久就被淘汰了。 艾达把玩着小球。 这东西确实能够存储人类的记忆，但时间绝不能超过48小时。 第五青岚到底死没死艾达不知道，但这个漆黑的小球已经清晰明白的告诉艾达她的下落。 omega摊开掌心，看着这枚通体漆黑平平无奇的小球合上了手。 随风明白艾达的意思，一条神经链条从手鍊上伸出，缠绕住漆黑的小球，迅速读取里面的东西。 艾达是以第一视角看到的画面。 寄存她意识的身体抽搐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短发的黑人女孩正打量着她。 「他醒了。」女孩惊讶地吐出一句。 艾达皱眉。 这是净土地区的方言，偏向汉语发音但没有明显的平舌和翘舌之分。 可身体的主人很显然不知道这个。 眼前的精神晃动一下。 感受不到身体的动作，艾达只能凭藉视野内景色的变动来判断身体主人的动作。 他用手支撑起了身体。 「这是哪里？」身体的主人开口了，标准的星际通用语。 与期待的不一样，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声，不像是伪装或者变声。 是许二。 现实中，艾达捏着黑色小球的手紧缩一下。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这黑色小球里的记忆不是第五青岚的。 她一定是用什么办法骗过了枯萎，才将记忆存储球内掉换成功。 脑海中产生了很多的想法，但艾达不敢去验证。 她心念微动，继续查看记忆存储球里的画面。 像是暂停与继续视频播放一样，艾达闭上眼睛的瞬间，画面继续自动播放起来。 「迦百农。」黑人女孩回答，这一次，她换成了星际通用语。 「我来到了净土？」许二楞了下，连忙跳起来，「你见过哪个带我来这里的人吗？我晕过去之前，一个……」话语顿了一下，许二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他重新组织语言：「一个大概这么高，很胖的男人，黑眼睛红色捲发，额头上有一道疤。带我来这里的人长这个样子吗？对了，他是个beta。」 艾达看着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高度。 omega默默记下。 黑人女孩很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看着许二：「我不知道，你是被扔在对面的巷子里的，是妈妈让我把你带回来的。」 「你的母亲？我能见见她吗？我是说我想当面感谢她。」许二道。 黑人女孩站起来：「恐怕不行。你醒了，我要下去工作了。对了，妈妈让我告诉你，不要离开这里。」说完这句话，她就起身开门出去了。 第199页 艾达听到了清晰的落锁声。 她听到了，许二自然也听到了。 艾达感受不到他的想法，但视野晃晃荡荡地抬高拉近。 许二走到门口，他拉了拉锁住的门，沉默。 大约一百年前，霍桑·劳伦特已经叛逃进入净土，此时正是毒蛇的凶名显赫的时候，许一还是他的敌人，而不是伙伴。 这种时候，许家三兄弟中最为柔弱的omega许二，只身一人，来到敌人的地盘净土，本就是非法可疑的行为。 根据许二的描述，他很有可能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一个身高约在1米85左右的胖子，红色捲发黑眼睛，头上还有一道疤。」艾达记下许二说过的特徵。 「接着看下去。」 第111章 插pter11 随风接到命令继续。 许二这头,却出现了空挡。 记忆片段再接上的时候，画面内出现了一个胖女人。 艾达楞了一下，这个女人她认得。 先前恢复的记忆之中,她曾利用娱乐会所想要进入迦百农之心,但被中途杀出的许三成功以另一个理由带入迦百农之心。 是那家会所。 「听不明白。」妈妈桑脸色阴沉,「说过很多次了,我听不明白你说的。」 艾达看不到许二的表情,感觉之中,他是很无奈的。 「我不会留下。」 「这可没得选。」妈妈桑瞅他一眼，神情颇为满意，「倒在了我的门口，就是老天送给我的。」 「我留下来很危险。」 「危险？」妈妈桑的语气里流露出不屑,「笑话,妈妈我在迦百农开店做生意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个细皮嫩肉的omega,能翻出什么浪？」 许二嘆口气。 屋里安静下来。 许久,黑人女孩推门进来，放下食物，又退了出去。 许二叫住她：「等等。」 女孩的眼中闪过惶恐。 许二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猜到是先前的妈妈桑叮嘱过她，不让她与自己有过多的接触：「别害怕。」omega声音放柔和，「你看到了，我是个omega，我没有能力伤害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告诉我时间,不会有事情的。」 屋里没有窗户，全靠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管照明。 许二不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间,也无法判断现在的时间。 「下午4点半。」黑人女孩回答，「再过一会儿，会所就要营业了，那时候没人顾得上你，所以妈妈让我来给你送吃的，还有这个。」女孩从棉布群的口袋里取出一管药物，以及一个全新的注射器。 艾达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抑制剂。 这家会所，是附近有名的喧闹生意。做这种生意的，难免要接触各种信息素药物，有抑制剂并不奇怪。 可对于他们这些高科院走出的omega，这种普通的抑制剂，作用很小。 许二也知道那药物的作用。 他从黑人女孩手中接过药物，拿在手里看了看。 「妈妈说，你知道怎么用。她还说，如果你不想惹出麻烦，就早些使用它。」女孩说完，就退了出去。 落锁声格外清晰。 许二抬手按在脖颈后，腺体发硬发烫。 那个老鸨确实眼尖，常年混迹情色场，养成了尖利的目光。 许二选择在这间封闭的屋子内度过发情期。他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弄清楚了会所里许多事情。 这家娱乐会所是从晚上6点营业到第二天早晨8点。 院子里的姑娘和小伙子们9点之后就会上床休息。 另外，妈妈桑最喜欢周六。在这一日，不远处的迦百农之心会进行角斗比赛。 毒蛇已经连胜了一百余场。 每一次又他的角斗都会异常的激烈，杀戮暴虐而血腥，却是净土最为卖座的比赛。 暴力与色欲天生一对。 凭藉会所内的姑娘小伙，妈妈桑每一次都赚得盆满钵满。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进入迦百农的好机会。 艾达略惊，因为许二接下来做的选择几乎和她当初一样。 这个男性omega用身体为诱饵，换得了一个进入迦百农之心的机会。 「这么好的模样。」妈妈桑却觉得有些可惜，「你该是一场拍卖会的压轴作品。」 许二看着她，没有说话。 「哎。」妈妈桑打量着精心打扮过的许二，「迦百农之心里，也是有贵人的。」 许二并不放在心上。 他的目的是毒蛇，也只有毒蛇。 得知甘道夫计划的目的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alpha，这个被誉为人类最后希望的alpha。 坐着会所提供仿古马车，缓慢地靠近迦百农之心，许二掀起帘子，向外看去。 一片死寂与冷漠。 向远处眺望，会所所在的街道脱下奢华淫靡的外衣，与迦百农之心，如出一辙的冷寂。 马车停在侧门口。 专门负责接待的官员扫了一眼马车。 妈妈桑走下来，从手包中取出一块银金色的金属塞进官员手中。 大宇宙时代，这是一种代替黄金实行货币作用的特殊金属，不是超维金属，价值却只高不低。 许二随队进入迦百农之心。 这是与艾达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第200页 依旧是一个类似不规则圆锥的仿古建筑，下层是直径巨大的圆，越往上越收紧，像是束腰裙一样。 古朴的建筑给人压抑的感觉，厚重的仿古墙壁，像是浸透着血液，散发着恶臭。 许二跟着人群转进内场。 青年身形微顿，四周环顾，周围与他一起到来的会所女孩，表情淡漠。 断肢四散在巨大的场地上。 许二与所有人一样，站在简陋的平台上。 随着这些衣着艷丽的女孩走进来，观赛台上的视线被吸引许多。 嫖客们招招手，就有女孩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许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透过许二的眼睛，看着这一切都，艾达突然发现，在这座混乱的建筑里，身体内的恶念不断的上涌翻腾，根本无法压抑。 它就像一个引子，挑起人类灵魂深处的恶，让其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成为这座建筑的养料。 血腥四溅。 场外传来阵阵惊呼，许二抬头望去。 透过他的视线，艾达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不，不是。 场中央，身形欣长的男人松开手，一条被啃食过的手臂跌落在地上，伤口断处可以看到染着血的森森白骨。 他嘴里似乎还在咀嚼着什么。 艾达不敢细想。 这不是霍桑·劳伦特。 是毒蛇，这个男人，是毒蛇。 像是听到她的呼唤一样，场中的男人缓缓扭过头，那双殷红的眼眸，人群之中，一下子锁定了许二。同样，也透过手中隐藏这过往的小球，锁定了百年之后的艾达。 两个人，不同时空，都被一个眼神，压制的喘不过气。 地上的身体似乎还未死透，身体不断痉挛着喷吐着血液。 毒蛇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已经重新锁定了有趣的猎物。 一个身体内，有着生命之树气息的omega。 他向着许二咧出一个笑容。 一颗虎牙夺取了许二的全部视线，也夺走了艾达的全部思绪。 场中还有其他人。 趁着毒蛇的注意力被场外的许二吸引走的时机，这些亡命徒们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道寒气向着毒蛇的脖颈刺过去。 毒蛇头也不会，薄唇轻碰：「找死。」 他伸出一只手，空间颤动起来，绞杀着，硬生生将偷袭者拧成了麻花。 解决完小蚂蚁，alpha往前几步，捡起战斗开始前丢在角落的外套，轻轻拍掉衣服上的尘土，alpha套上衣物。 他迈着步子，向着许二所在的方向走来。 看台上，人群察觉到毒蛇的到来，纷纷四散逃离。 许二的视野中，alpha一步一步向他而来，一股压力将他笼罩，诉说着一种alpha对于omega的渴望。 一股恶寒自心底上升，他尖叫着想要逃离，却被这股信息素死死按在地上。 这是紫檀的味道，本该是轻淡优雅的味道，在这一刻爆发出无法反抗的压制力，像是主宰世界的帝王。 分明，脚下踩着的是泥地，身后是血与肉，身上沾染着骯脏，却依旧像是俾睨天下的王者。 许二见过许多的alpha，没有一个给他这样的压力。 他想要逃跑，却被死死钉在地上。 透过他，艾达的灵魂颤抖起来。 一种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那个alpha，他不是看到了许二，而是看到了她。 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可艾达还是仍不住这样去想。 她清晰感受到那种熟悉的alpha气息，而在这在一刻，她体内蠢蠢欲动着。 霍桑·劳伦特留在艾达身体内的印记被唤醒，omega的甜美渐渐释放，回应着alpha的呼唤。 快车车厢之中，一股甜美的信息素四散开。 随风当机立断，分出一股精力迅速切入快车控制系统，关闭了艾达所在包厢的门窗，又将车内的通风空调开到最大。 艾达紧紧攥着手中的小球，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的意识寄宿在另一个的身体上，借着他的眼睛耳朵，疯狂的汲取着爱人的温度。 她简直是个疯子！ 可她别无他法。 艾达的意识沉溺在湍急的流水之中，一波又一波水流冲击着，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意识被这样一下下轻易脱离了理智的局限。她一步一步，跨入不见底的深渊，无法回头，甚至发不出声音。 毒蛇向着许二伸出手。 与记忆重合起来，霍桑那双细长的漂亮的骨节分明的让她魂牵梦绕的手近在咫尺，白皙皮肤上微微凸起的青紫色脉络，像是一点点刺入她的心脏，在那红色的血肉上生根发芽，狠狠地，不留情面地刺入她的灵魂。 不知道是信息素隔着时空，还是身体能沉睡的信息素释放出来，直冲沖地闯入艾达的大脑，令她毫无抵抗之力的，坠落这场爱欲的深海。此时此刻，艾达被一个念头主宰，只要向前一点，一点点就好，就可以碰到她的另一半，她沉寂已久的灵魂。 她下意识地，缓缓抬起手，郑重地将她交到霍桑手中。 被蛊惑一样，许二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和愤怒，他看着自己，抬起手，交到毒蛇手中。 第201页 alpha露出很满意的笑容：「真乖。」 许二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alpha。 毒蛇凝视着他，眼神深邃暗沉，藏着无数的情感，他缓缓握紧许二的手，面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真可惜。」他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惋惜，那双殷红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 许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隐隐约约，他似乎看到alpha眼底，又一朵缓慢旋转着，盛放的花朵。 那花，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就像这个alpha一样。 「她不在这里。」毒蛇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他说的是汉语，许二听不懂。如果毒蛇使用星际通用语，许二或许就能发现毒蛇所说的「她」是指女孩。 「你……」许二愕然。 「别说话。」毒蛇打断他，「什么都别说，你会影响我。」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一样，猛得松开手，表情露出一丝厌恶。 「真讨厌。」他自言自语，抬手遮住眼睛，「这个傢伙，居然像趁这种时候抢夺身体。该死的，你这傢伙儿，真让人分心。」 许二听不懂他的话，他顺从着alpha的意愿，安静地站着，一句话都不说。 alpha的信息素让他无法抵御，只能选择顺从。 殷红与蓝灰的争斗，许二并未注意。 而透过他的眼睛耳朵，另一个时间之中，艾达目睹了这一切。 剧烈波动的情绪已经有所缓和。她现在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向她想的那样。 过了许久，毒蛇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他妥协了。 这种状态能维持的时间不多，没必要浪费在废物身上。 一只妖冶的红瞳，一只深邃的蓝眸，一对异瞳同时注视着许二的眼眸，他轻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二刚想要回答，却被alpha抬手捂住了嘴。 夜晚在这一刻过去，朝阳缓慢上升。 「我不是在看你，也不是在问你。」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笑着，虎牙在朝阳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我未来的妻子，你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先前章节提到过(具体哪一章忘记了），许二是最接近艾达的omega，这章给出了解释。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稍微想想就懂啦！ 第112章 插pter11 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艾达动了动几乎僵硬的手指,手中的小球因为她过分用力的攥紧已经沾染上体温，变得不那么冰冷。 隔着遥远的，不可逾越的时间,她感受到他的注视。 这实在太荒谬了！ 艾达哆嗦着,手中的记忆储存球四散裂开。 omega露出一丝迷茫。 「随风？」她低声呼唤。 随风解释道：「主人,是一种剧烈波动的能量撑爆了这颗记忆储存球。万幸的是,主人已经阅览完毕其中的内容。」 「已经看完了吗？」艾达眨眨眼睛,抬头按上眉心,「随风，我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难以置信。」 人工智慧短暂沉默后：「并不是不可能的。」 艾达眼睛骤然亮起，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激动的尾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与霍桑·劳伦特体内都拥有高维生物基因。」随风回复道，「在四维世界之中,所有的时间与空间都是一种线性关系。四维生物可以掌握时间和空间。主人的体内拥有这种基因,而毒蛇更是一种特殊的变异思维，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这种情况理论上可能存在。」 「掌握时间与空间……」艾达的神情片刻恍惚。 通过许二看到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她的大脑。 毒蛇根本没有与偷袭者有一丝一毫地接触，凭藉着控制空间变形，他硬生生地将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拧至变形，活像个软塌塌的麻花。 「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 艾达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快车广播声打断。 女人胡乱地抹抹脸，在随风的辅助下，她重新伪装成男性beta，顺着人流下车,进入迦百农区。 快车车站外，人流涌动。 艾达站在出站口,稍作思考，拦下一辆飞天摩托前往迦百农之心。 她并不打算直接进入决斗场，而是来到曾经来过的娱乐会所。 天色尚早，娱乐会所还没有开始一天的营业。 艾达转到小巷子中，从会所的后门进入院落。 按照记忆，她穿回精緻的回廊，进入姑娘们的住所。 老鸨刚结束一天的工作，睡下不久，她眉头皱得很深，自从迦百农之心不做血腥生意后，连带着周围一圈子的娱乐场所都冷了许多，她满脸愁思甚至梦中都眉头紧锁。 一个普通的beta女性，在睡梦之中，自然无法察觉艾达的接近。 随风轻易地破开房门锁，艾达侧身进入房间，远远督见床铺上隆起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关上门。 脚步轻移，她来到床边。 胖老闆比较记忆中，老了不少，但艾达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omega露出严肃的表情。 向着熟睡的老鸨伸出了手…… 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艾达又悄悄离开了娱乐会所。 从头到尾，她像一阵微风，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与离去。 第202页 颅内入侵得到的记忆多而杂，艾达隐藏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梳理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同时，她从『寡肽』戒指中取出又一颗记忆球。 许二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惨败的天花板。 反应了片刻，他从床上挣扎起身。 他回到了娱乐会所。 中间缺失的记忆艾达已经从老鸨脑子中获得。 毒蛇的暴动引起了迦百农之心工作人员的注意，两队装备精良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在这个年轻人的干涉下，毒蛇恋恋不捨地离开了场地。 时间久远，老闆娘的记忆中看不到这个年轻人的模样。 艾达无从辨认他的身份。 许二在那之后就晕了过去。妈妈桑以为他被毒蛇吓坏了。但艾达知道，他是应因为身体无法承受毒蛇与艾达的交流。 跨越时空的互动产生的无法形容的剧烈能量波动，单凭omega脆弱的身体自然是无法承受。万幸的是，许二体内拥有生命之树的基因。 黑人女孩守在许二床边，见他醒来，匆匆忙忙起身寻找妈妈桑。 胖老鸨走进来的时候，许二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快快快，快躺下。」老鸨很是谄媚的上前。 「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诱人。」她捂着嘴笑，「本来以为你能引起那上头人的关注，买个好价钱，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赢得了毒蛇的青睐。」老鸨眯着眼睛笑，「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毒蛇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不是在看我。」许二淡淡地开口。 「啊？」老鸨楞楞，「你什么意思？」 许二抬起头：「他不是在看我。」 许二回忆着那个眼神，分明实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什么人。 「什么时候，我能再去迦百农之心？」许二问道。 他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毒蛇到底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以及，他口中未来的妻子，那个他从自己身上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你去不了了。」老鸨后退一步。 「这么许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让毒蛇做出奇怪的行为。那边的人稍话过来，你不可能再进入迦百农之心，所以妈妈我啊，帮你安排了标记权拍卖会，就在明晚。」 妈妈谄笑着：「你这么诱人。肯定能买个好价钱，如果有幸跟了大人物，想去迦百农之心看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个那个时候，可不会有人敢赶你走了。」 再者，已经被标记的omega，应该也不会引起毒蛇的注意了。 许二没有说话，慢慢闭上眼睛。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艾达看到眼前的血泊，一个半赤裸的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之中，而许二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尖利的叫喊声，咒骂声。 一切渐渐远去。 画面再转，艾达注意到，许二身上的衣服不再精緻。 手腕脚腕上缠着电子镣铐。 耳边的声音放大，是看守员的声音。 「听说了吗？里头这个，就是杀死执行长的那个omega。」 「他？这么瘦？」 「瘦怎么了？我听验尸的说，真正的致命伤根本不是肚子上的伤口，而是颈骨断裂，执行官是活生生被人提着脖子掐死的，单手。」 「就他那个体重，是被自己的重量拉断的吧。不过这omega也挺厉害。」 「厉害是厉害。可再厉害，也只是个omega，去了那鬼地方，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艾达听着两个看守员的对话，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与颅内入侵得到的记忆大致结合，艾达得出了事情的经过。 老鸨按照计划拍卖了许二，而重金购入这个年轻omega的是迦百农之心的执行长。 虽然也以执行长为名，但与后来霍桑·劳伦特领导下的净土有很大的区别。 此时此刻的迦百农之心，是完全属于联盟的，是一个巨大的邪恶集中营，也是人体实验失败品流放地。 它存在的作用，就是为联盟统一处理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和不伦不类的怪物——让他们互相残杀。 而迦百农之心的执行长，则是彻头彻尾的联盟走狗。 杀了联盟官员，按照法律，许二这样的omega本应该被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刑期。刑满释放后，也不再拥有自由，而是被强制婚配给适合的alpha军官标记配对。 而净土与神话星系盘古的距离过于遥远，压下消息，私自处刑也是很常见的。 于是，许二被判进入迦百农之心。 这是他想要见到的。 「第五青岚呢？」艾达缓缓睁开眼睛，她抬头眺望不远处的圆台形建筑。 「枯萎说，这是第五青岚的记忆，可看到现在，我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第五青岚的痕迹。」艾达询问随风，「接入第六局的系统，看看能不能调取相关的任务说明。」 随风应下。 枯萎这头，第五青岚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枯萎操控着轮椅缓步靠近，询问负责审讯的下属。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是。」 「颅内入侵也没有用吗？」枯萎又问道。 「抱歉。」下属露出为难的表情。 枯萎摆摆手：「我能理解。第六局走出来的特工，对于精神入侵肯定有着特殊的手段。」 第203页 「很抱歉，女士。是属下无能。」 「下去吧，我想自己和这个女人待一会儿。」枯萎也不看他，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记忆储存球。 下属脚步远去后。 枯萎操控着轮椅更靠近第五青岚。 「胆子挺大。」她捏起手中的小球仔细观察，「敢在我这里玩偷梁换柱的花样，你很不错。」 第五青岚动动眼皮，睁开眼睛撇了枯萎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有什么用？」枯萎毫不在意，「是你自己选择了我。自作聪明的，以为你手上掌握的东西可以威胁到我。」 女alpha动动手指，撑起自己的身体。 酷刑让她筋疲力竭，可一双黑色的眼睛还闪着神采。 「我没有自作聪明。」她吐出一句，「枯萎，我知道你。你可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得到我手中的这份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对，我忘记了，应该还有一个……」 「艾达·劳伦特。」 第113章 插pter11 女alpha笑得悽厉。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若是艾达·劳伦特知道了甘道夫复活的秘密,她会怎么样？」 「她难道不会产生一些其他的念头？别忘了，她也和你我一样，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是,和你们比起来。我的希望渺茫,可即使这样,我也不在乎。」第五青岚两手撑起身体,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决绝,「放手赌一把,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是赢家。」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毫无顾忌。 这样的人，最难缠。 枯萎看着地上的女alpha,突然抬手鼓掌,在空旷的房子里，掌声突兀。 「为爱献身,真让人感动。」 她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枯萎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可如今想来，尽是些惹人发笑的蠢事。」 「只能看到私情的你，走不长远。」枯萎俯下身子，贴近第五青岚的脸庞，「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我或许会考虑帮你。」 「告诉你,我死得更快。」第五青岚笑一声，眼神变得狠厉,她毫不畏惧地对上枯萎的眼睛：「我要好好替艾达祈祷，希望她能尽早发现事情的真相。」 枯萎抬手抚摸第五青岚的脸庞，柔软娇嫩的皮肤，侧面印证着她说过的话语。 第五青岚，与她比起来，只不过是个孩子，还未完全成熟，就渴望着摆渡束缚挣扎着自由的孩子。 女人的手移动到第五青岚黑夜一般的眼眸，轻轻覆盖她的眼睑：「那你可要好好享受，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死路。」 四周传来崩塌的动静。 是她精神防御皲裂的声音。 娇嫩的手掌之下，第五青岚恐惧地睁大眼睛。 被强大的精神力冲破颅骨的第一瞬间，她握紧拳头，心里升腾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形容词。 第五青岚失神的思考着，她的世界完全破碎，碎裂杂乱的一切在眼前掠过，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虚空一般空洞的世界。 第五青岚痛苦的捂住眼睛。 「不，不要离开我。」她疯一样的向前扑，两只手臂乱舞着，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一道虚幻的身影。 在枯萎的精神力冲击下，她的一切，渐渐消散。 这是高精神力对低精神力的绝对压制。即使她受过一系列反精神力入侵训练，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总是徒劳无功的。 入侵方的精神力过于强大，她的一切抵御都是徒劳的。现在的她，只是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残叶。 虚无之中，无数的光点从四周飞集汇聚，一道身影在光点之中，渐渐凝聚起来，点亮了虚无的黑暗。 「青岚。」空灵的声音响起。 风暴骤停，残叶停滞在空中。 这个名字，就如同一个开关。 第五青岚抬起头，光芒之下，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也是她勇敢的理由。 「没事了。」许二露出笑容，随着他抬手落下，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开始渐渐归位。 皲裂产生的缝隙，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起来。 他像是一道壁垒，硬生生将枯萎的入侵阻挡在外。 甘道夫计划中诞生的omega多有着奇佳的精神力天赋。 许二是这样，卓越也是这样。 许二揽第五青岚入怀抱，抬手覆盖她的眼眸。 虚无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洁白。 许二出现在白色的中心，而枯萎站在白色的另一端，更准确来说，她是扎根在白色的另一端。 脱离了人类脆弱肉体的束缚，她真正的成为了甘道夫生命之树。 「姐姐。」许二静立着。 枯萎皱起眉头，胸部以下，已经完全转化成树木形态：「死了还这么多麻烦。」 许二低头一笑：「姐姐不该逼迫她。」 枯萎冷哼一声，反问：「不逼她我怎么能见到你？」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藉助生命之树留下的意识。」 「是一个知道真相的意识。」枯萎勾勾唇，「凭你身体里的那些四维细胞，你能维持这种状态多久？早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对你的兄弟姐妹来说都是件好事。」 第204页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姐姐想知道真相，为的是什么？」许二反问枯萎，他也没等枯萎回答，「也是为了复活一个人？对吗？」 枯萎被戳住心事，眼睛一眯，纯白的世界突然距离波动起来：「少说几句废话。」 许二手掌下压，波动平复下来：「姐姐，只有成功的实验品才有可能实现复活。」 「我是甘道夫唯一一个成功者，我控制了生命之树。」 「不，没人能控制生命之树。」许二扶起第五青岚，在她的额头上勾出一棵小小的树苗。「直到我的身体死去时，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成功者。」他笑一下，视线落在昏迷的第五青岚脸上。 「但现在，不一定。不过我可以确认，不是姐姐你。」 枯萎脸上一阵青紫。 「老七。」她眯起眼睛，「你的女人还在我手里。」 「你伤害不了她。」许二抬起头，光点组成的身体熠熠生辉。 「有一个人，他曾教过我一种能力。他让我能够隔着时空保护挚爱。」许二抬起手，点向枯萎：「而作为谢礼，我会为他的爱人，点出一道通往真相的路。」 * 「主人！找到了！」随风扬起喜悦的声音在艾达脑海中想起。 「f，也就是第五青岚。曾私下接手过一个任务，刺杀连迦百农之心执行长。核对日期推算，这任务所指的执行长，就是许二杀死的那一个。」 「为了完成任务，第五青岚潜入了迦百农之心。」 艾达取出第三枚记忆存储球。 「或许这就是关键所在。」 「主人。」随风提醒道，「仍然存在很大的问题，已有的记载之中，几乎没有人能从迦百农之心逃离，而第五青岚在这个任务结束后，还曾活跃在第六局。」 「我们还能信任第六局吗？」艾达打断随风的提醒，沉声道：「我不信这些后人编撰的东西。」 「我们能够找到的资料，都说没人能从迦百农之心逃离，可就在我的眼前，加西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艾达停顿一下，面上的表情出现片刻的恍惚，「霍桑·劳伦特也是。」 「随风，我们早就不能信任第六局了。」 「那艾达小姐能否信任陌玉。」久别的温润男声在艾达的大脑中想起，omega瞬间就反应过来，「陌玉，我哥，卓越也在这里？」 「如果能听到您这声哥哥，先生一定会很高兴的。」陌玉无视了艾达更改的称呼，接着他回答了艾达的问题：「是的，先生也在净土，与中央军区的穆止戈将军一起。」 「随风。这么说先前的资料？」 「是我提供的。」陌玉回答道，「我检测到随风的信号试图对接第六局信息库，提前做出了拦截。艾达小姐，我们已经失去了第六局的信任。如今正是换届的紧要关头，小心为上。」 「艾达小姐。」陌玉呼唤艾达的名字，「还记得我曾对您说过，先生为了隐藏艾达号，曾从第六局地下仓库中搬离许多纸质文件吗？我所提供的信息正式来源于此。」 「这套纸质文件，是由什么人负责？」艾达突然想起什么，向陌玉确认道。 「是上一位第六局长的贴身秘书室。」陌玉回答，「但自换届现任局长后，任务的纸质说明没有继续下去。」 「是的，那就不会有错了。上一届秘书室成员早在换届之初就全部死亡。在那之后，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纸质文件库，而更改电子资料库中的信息容易，但很少有人会想到更改伪造这些纸质文件。尤其，还是上一届局长手下负责的文件。」 「艾达小姐，或许您改仔细看看这份文件。」陌玉传输一份图片文件，「这是纸质文件的扫描件，里面有第五青岚逃离迦百农之心逃离迦百农之心的全过程，她和甘道夫七号许二，以及……」 陌玉的声音停了一下，请示过卓越之后，他念出一个艾达并不意外的名字。 「霍桑·劳伦特。」 其实，就算他不说，只要艾达读这份任务记录，总是无法忽视这个名字的。 艾达让随风保存下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阅读。 她把玩着手中的第三颗记忆储存球，一股精神力注入。 「瞧瞧，这是什么？」 许二还未睁开眼睛，艾达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已经想起纷杂的声音。 「一个柔弱的，还未被标记的omega。」 许二缓缓睁开眼睛，艾达看到的世界逐渐亮了起来。 「你看他的眼睛，多么漂亮的黑色，像是寂灭之海出产的黑珍珠。」 「滚犊子，你怎么可能见过是寂灭之海的黑珍珠。」 「嘿嘿。想像，想像明白吗？我就觉得寂灭之海的黑珍珠漂亮。」 寂灭之海，神话星系连接无声星系的空间跃迁点的统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而寂灭之海黑珍珠也不是蚌壳出产的珍珠，而是人类发射的空间站。 显然，迦百农的囚徒并不知道其真正的含义，只是单凭着名字，寄託一种美好的嚮往。 许二懒得与他们一般计较，黑熘熘的眼珠四下寻找着期待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第114章 插pter11 霍桑·劳伦特不可能待在混杂着各种各种罪犯的地牢。 艾达也曾在迦百农之心待过一段日子,即使她所在的环境比之现在好上不少，但等级差依旧存在。 第205页 强者理所应当受到更好的待遇。 许二晃晃悠悠站起身。他被注射了特殊药物，行动有些迟缓。 omega是高科院出身,虽然未曾进入第六局,但也在军队中历练过几年。凭藉着优越的基因,他的起点远高于常人。 他刚刚走了几步,脚下就被用力的扯住,险些一个踉跄摔到在地。 青年垂头看一眼脚腕上手臂粗细的特殊金属锁链,眼睛微抬，落在踩住锁链的脚上。 周围人传出阵阵嬉笑。 「又来了，有好戏看了。」 新人进入地牢，自然少不了特殊的欢迎仪式。 而这一次的新人,又刚好是个漂亮的omega。 许二扫了一眼踩住锁链的人,眼睛眯起。 满脸横肉的光头壮汉露出痴笑：「来着一只漂亮的小猫咪。」 许二不说话，暗自较劲,锁链紧绷。 「呦。」光头壮汉勾唇,「有点脾气，爷就喜欢这种有脾气的。」 四周响起起闹的口哨声：「里奇，喜欢就收了吧。」 「就是，收了吧。赢了下一场，你就离开这里的。玩剩下还可以给兄弟们玩玩。」 光头壮汉里奇，目前下等地牢之中为数不多赢下两场次存在。只要再赢一局，他就可以离开下等地牢。 「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小猫咪，愿不愿意？」里奇露着猥琐的笑容，一步步许二靠近。 视线之中,艾达几乎可以看到里奇脸上的贪婪与欲望。 许二单脚勾住锁链，一撑一拉,手臂粗细的锁链如同丝带一般欣然起舞，精准无误地勾住里奇的脖颈，抬腿下压，惯性压倒男人沉重的身躯。 许二一个字都不说，在周围人阵阵吸气声中走向角落。 从地上爬起的alpha受不了这种羞辱，怒火中烧，他叫喊着向许二奔跑而来。 「臭婊子，老子要你好看！」 许二抬眸，眼中冷意更甚。 他刚想回击。 一道欣长身影悄然而出，里奇的冲刺的动作被轻松打断。 「吵。」慵懒的男声响起，一个戴着高高礼帽，一袭黑色礼服的青年站在大块头里奇前，手中的是一根沉木手杖。此时此刻，手杖的尖端指在里奇的心脏。 「吵醒我了。」他抬起头，黑发从额侧滑落，露出带着笑意的黑色眼睛。 「mr.w，你！你多管什么闲事？」里奇吞咽口水，夹在横肉中的小眼睛来回瞟了一下，「难不成，你也看上了这个小o？」 被称作mr.w的青年回头扫了一眼许二。 许二督见他一闪而过的笑意。 青年转过头，又恢复了那个懒洋洋的样子，抬手打个哈欠：「没兴趣。我可没有当众交糜的爱好。」 「那你多管闲什么事？」 青年手杖一紧，嫌弃地揉揉耳朵，「说了，我嫌你吵。叽叽喳喳的，真啰嗦。要打就打，怕你不成？」 里奇转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青年比较他确实瘦小，但他的实力，深不见底。 与他较量，他讨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被某些人偷袭，失去进入第三场的机会，永远地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青年见他犹犹豫豫，不屑地勾唇，收回手杖：「磨磨叽叽的。」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他走到一半，扭头看一眼许二，摘下礼帽行礼。 「向您问好，先生。」 许二看到青年唇边若有若无笑意。 脑子飞速运转，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于礼服青年的印象。空气中瀰漫着各种各样混杂的alpha体味让他无法辨认青年的信息素，若能闻到信息素，对身份识别有着很大的帮助。 黑色礼服青年自然就是伪装成男性的第五青岚。 她认得许二，倒不是熟悉他的身份。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天生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即使许二使用了大量的抑制剂也逃不过第五青岚的鼻子。 她曾在第六局训练营中闻到过这种味道，她熟悉这种味道，带着高科院编码过的刻意至极的味道。 好闻，充满诱惑，却失去了灵魂的味道。 「刻意。」alpha翻身攀上房梁——这是破旧地牢里唯一不那么骯脏的地方。 「一个omega居然会孤身一人来这种地方。」 许二被分在了第三场的队列之中。 很显然，他得罪了什么人，这是无疑是送他去死。 第五青岚的视线不经意从许二身上掠过，知道了这个消息的omega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也就不在注意。 帮他一把，已经仁至义尽，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一局又一局。 在更好一级的住宿区中，第五青岚又见到了这个omega。 他瘦了许多，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对上她，没有丝毫的畏惧。 现在的第五青岚，已经连胜六场，再赢一场，她就会进入下一阶段。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一次午餐时间，第五青岚端着餐盘从许二身边走过。 进入高一级的区域之后，他们不在被限制自由，还可以在餐厅用餐。 许二抬头看着眉眼精緻穿着奇怪，带着古怪笑容的青年，眉头一皱：「我也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第五青岚挑眉：「事实上，omega很少能拒绝比他强大的alpha。」 第206页 「我可不这么认为。」许二毫不示弱的回击，「alpha也会臣服于omega，臣服于信息素。」 「那只是臣服于欲望。」第五青岚用手杖滑过许二的锁骨，一袭黑色礼服为她沾染禁慾的味道，含情的黑眸却闪着玩味。 许二站起身，躲过她喷吐在脖颈上的热气。 「期待与你的相遇。」 「在杀戮场上。」第五青岚补充道。 许二与第五青岚分在了同一场上。 又是越级，但许二已经习惯了。 而且他也已经弄清楚屡次被针对的原因，净土新任的执行长是上一任的姘头，而这一位，嫉妒也怨恨许二勾引和杀了上一任执行长。 许二懒得理会这些。 一场只能活一个。mr.w这个神秘的男人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必须解决他。 画面跳转变得速度起来。 在许二出现了杀死第五青岚的念头之后，更多的画面被掠去。 艾达的思绪随着许二的视线，跳跃到他与第五青岚同一场杀戮之中。 起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与之前的场次一样，许二游离规避中心战场。 可当场上只剩下一半实力较为强劲的对手之后，他一改先前的规避战术，向着中心赛场去。 艾达睁大眼睛，她瞬间就意识到许二的想法。 信息素反制！ 艾达根本就没有想到，许二竟然也会她的看家本领。 不过，他远不如艾达熟练，更不能分心控制多人。 反噬也近乎是瞬间席捲他的身体。 青年闷哼一声，抬头向着第五青岚下命令道：「杀了他们！」 他近乎嘶吼出声。 被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包裹，第五青岚仍然保持了片刻的冷静。 她猛得回头，数十米距离转瞬即逝。 杀气四溢，第五青岚抬手掐住了许二的脖颈。 比起alpha，他纤弱的如狂风暴雨中的一株蒲草，只需要虎口轻轻一合，她就能捏碎他的胫骨——这不比捏死一只鸡难多少。 「你敢利用我？」 第五青岚眯着眼睛，脸因为怒火变得通红，更多的，是为了压制被眼前omega勾起的欲望。 omega，是蛊惑人心的生物，信息素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第五青岚咬着牙，抵御着身体内的渴望。 她本想偷着法子放他一条生路，跟着送尸队将他送离迦百农之心。 「是你自己找死！」她咬牙吐出一句。 在这一瞬间，许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远远低估了眼前alpha的自制力。 视线迷糊起来，艾达也不由得捏住一口气，即使知道了结局，她也为过程揪心着。 许二的挣扎都是徒劳，omega在alpha面前就是这样弱小无力。 第五青岚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个死人。 但还不是时候，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许二憋住一口气，全部的意识沖向脖颈之后。 omega的天性，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起作用了！ 第五青岚的眼睛迷离起来。 「对，就是这样。」艾达猛得松了一口气，不自在的在心中默默指挥起来，「先冷静下来，你千万不能慌乱，用你的思维去影响她的，慢慢控制她。对，就是这样。现在，对她下令！」 冥冥之中，一股力量指引着许二，他心念随着之中指引而动。 第五青岚松开手，omega跌落在地上。 青年的声音沙哑至极，脖颈上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见。 「现在，杀了他们！」 第115章 插pter11 第五青岚如同利刃破开空气。 她抽出沉木手杖中的窄刃,翻出剑花。 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她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隐藏实力。 凌厉的气势，她瞬间将一人开肠破肚,脏器跌了满地。 剑尖下指,第五青岚又一次移动,她力气极大,速度又快,纤瘦的身躯蕴含无尽的力量。 这就是属于alpha的实力！ 许二俯下身体,难耐副作用折磨啃噬他的理智。 场中场外，更多的alpha气息向他席捲而来。omega撑起身体，眼前的景物重影起来。 他看到第五青岚的高礼帽被打落，干净利落的短发,更加衬得她英姿飒爽。 鲜血溅射在第五青岚的脸颊,青年抬手擦拭，身为一个alpha,她展示出的魅力让人膜拜。 场中还剩三人,最后一人，也最为狡猾。 他看穿了许二与第五青岚的关系。深知，只要解决地上这个omega，那个alpha也将毁于欲望。 他趁第五青岚的视线被吸引走，飞速贴近许二，手中匕首高举。 杀了许二，他就是唯一的胜利者。 许二已经没有能力去反抗，他眉头紧锁着，咬牙向第五青岚下达阻击的命令。 可两者间的距离太远了,饶是第五青岚也无法在瞬间横跨这样的距离。 闪着寒光匕首距离许二的脖颈只有半寸。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身首异处的下场。omega缓慢地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出现了片刻的放松。 也就是这个空子，第五青岚的眼中迷离消散。 许二又猛得睁开眼睛，他绝不甘心这样死去！ 电光火石之间，软弱无力的双臂被注入一股来自未来的力量。 第207页 艾达死死攥紧手中的记忆球，周身闪烁着碧绿色的光斑，萦绕着她，像是簇拥着神明一般。 片刻失神，不仅给了第五青岚机会，同样也给予了艾达机会。 在控制许二身体的瞬间，几乎是本能，艾达抬手上格挡，赤手空拳接下寒光凌然的锋利匕首。 她无法坚持很长的时间，但已经足够了！ 第五青岚悄然而至，窄刀划过最后一人的脖子。 热热淋淋的鲜血喷了许二满身。 下一瞬间，艾达的意识就被弹了出去。 眼前的身影遥远起来，她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再一次成为一切的「观众」。 第五青岚一把拖起许二摇摇欲坠的身体，狭长眼眸勾出弧度，却不是笑，而是浓浓的嘲弄。 「自寻死路。」 许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信息素反制。他掌握的确实不够熟练，第一次运用于实战，它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好了，只是还是没能起到他期待的效果。 他赌输了，代价就是自己的命。 第五青岚懒得跟他说更多的废话。 手移动到青年的沾染的血污的咽喉。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生活。」 她虎口一缩，许二逐渐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啪—— 一到劲风呼啸。 第五青岚的身体被掀起，坠落滚动到远处。 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全场譁然。 「毒蛇！怎么是他！」 「现在不是他的场次！」 被称作毒蛇的男人没有看远处跌落的身影。 他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气息，突破枷锁赶来，那气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头看跌落在地上的青年，毒蛇微微皱起眉头。 他见过这个人。上一次，就是在这个omega身上，他的眼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看到了有着他印记的omega。 毒蛇讨厌助人为乐，而霍桑喜欢多管闲事。 可这个omega，他陷入思索。 地上的许二不时抽搐，证明着他尚未殒命。 「烦。」alpha吐出一个字，却还是蹲下身子。 单手按在许二的眉心。 毒蛇的眼底浮现出一朵妖冶的粉色花朵。 拖拽着长的半透明细丝的黏腻的汁液自膨胀起的艷粉色花瓣上滴落，啪嗒一声跌落在毒蛇的红色眼瞳之中。 他的视线落在许二脸上，不可思议的轻咦一声。 上次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omega身体之中，也存在着生命之树。 「那就不用麻烦了。」他收出伸出的手掌，变为一根手指点在许二的额头，满满地厌恶从他脸上流露。 「我还是喜欢身娇体软的女性omega的。」他吐出一句。 艾达手中的动作顿了一瞬。 许二处于半昏迷，只保留了部分听觉。 艾达看不到毒蛇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勉勉强强看在我未来妻子的份子上帮你一把。」毒蛇恶趣味的补充道。 他的动作唤醒了沉睡于许二身体之中的生命之树基因。极短的时间内，它们快速膨胀繁殖，许二身体之内的生命之树细胞飞速增长。 外伤，也在逐渐治癒。 许二缓缓睁开眼睛。 艾达的视野随着许二的睁眼而明亮起来。 记忆中俊俏的面庞放大，她看得到毒蛇眼中的流波。 不是霍桑。 短短的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到他，实属不易。若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真的是霍桑·劳伦特，她恐怕无法面对。 所以，毒蛇就好了。 远远的，即使隔着时空看一眼，她已经很知足了。 可艾达忘记了，第六局教她贪婪，看到一眼，就会有下一眼，她永远不会知道满足。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两者对于对方的渴望，是编辑在dna上的唯一密钥。 第三颗记忆球的回忆被打断了。 「主人！」随风的声音在艾达大脑中响起。 「我们被人锁定了。」随风汇报导。 「知道了。」艾达将手中的记忆球收进贴身的口袋与第五青岚的晶片装在一起。 从『寡肽』戒指中取出一根古朴的沉木手杖。 艾达抚摸过这根手杖，抽出其中隐藏的窄刃。 她很满意，这把刀保存的十分完好，超维金属闪着寒光。 「主人，在接近了。」随风沉下声音。 艾达点头，收起手杖，重新隐藏入街头巷尾之中。 「主人，我判断这队人来自第六局。」 「他们身上有着相似的频段。」 「我知道。」艾达翻越巷子中的障碍物。 「净土与军方都在等待对方率先出手，而枯萎也想要保存实力，否则她大可不必费尽周折的找到我。」 空中黑压压地围上一道道身影。 「f。」为首的一人，全身隐藏在黑暗之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回旋立体，很显然是通过特殊处理的。 「停止抵抗，可以饶你一命。」 艾达冷哼一声：「什么时候，第六局还有放人生路的说法了？」 她抽出那把属于第五青岚的刀。 艾达的身份让她无法大开杀戒，而第五青岚不一样。借着这个虚假的身份，她终于可以正面反抗第六局。 第208页 见艾达没有丝毫怯懦，领头者眼睛一眯，招手示意手下将艾达团团围住。 杀手的武器也都是冷兵器。 这里距离迦百农之心距离近，使用热武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沉木手杖之中，一把闪着银色寒芒的窄刃，映衬青年俊秀的侧脸。 而杀手们配置的武器丝毫不弱。这是一种由『月光』与另一种超维金属『流金』组合的合金打造的武器。 两种稀有超维金属组成的合金，因为坚硬和稀少往往能卖出难以想像的高价，而其坚硬程度，要不远单一超维金属可以比拟的。 为了杀第五青岚，第六局下了血本！ 艾达提身而起，她不能使用随风。 所以，沉木手杖也作为武器握在左手。 刀刃极亮，每一次抡起都带出绚丽的寒光。 执刀者动作太快了，如疾风暴雨一般，即使众人围攻，也无法从她手上讨到半点好处。 艾达攻势凌厉，逼的众人节节后退。 而这仅仅是排名罗剎榜第五的f。 之前的几人又是怎么样的变态？那个轻轻松松杀罗剎榜第三名新月刃的人，又是怎么样的变态？ 局势一边倒。第六局的这些低等杀手根本不是艾达的对手。 「主人小心。」随风提醒道，「还有人在接近，可能是人海战术。」 人海战术！ 简单粗暴无脑，凭藉一轮轮炮灰消耗艾达的体力，在派出精英一击毙命！ 「死这么多人。」艾达甩开贴在身边的杀手，「第六局可真是不择手段。」 「f值得。」为首的黑衣人一直站在高处观察着战局。 「荣幸至极。」艾达笑一声。 窄刃横扫，逼退身边围着的炮灰。有力的长腿蹬地，跃起，想着擒贼擒王。 她的对手不是第六局，不能被人海战术消耗体力，现在要做的将他们身后的强者引出来。 突然，一道寒芒直直向艾达的方向而来。 女人余光撇见，本向着斜刃迎接，可当她看清那把剑的形状与材质。 当即改变思路，身形一转，连忙闪避。 就在这电光火之间，她就认出了此次第六局派出的杀手。 「跑！」随风的声音在艾达大脑中回荡。 罗剎榜第二，赤金重剑。 第116章 插pter11 艾达自然不会畏惧赤金巨剑。 撤离只是因为他太过难缠。 罗剎榜第二的赤金巨剑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他是个强大的alpha,却从不为omega倾倒。他的生活可以谈得上无欲无求。变强是他人生的全部！非要说他有什么爱好的话，找人切磋打架是他唯一的癖好。 非常疯狂的癖好！ 艾达曾深受其害。 除去无人知晓罗剎榜第一，艾达曾是他屡次骚扰的对象。 只要被赤金重剑拦住,不被打到她求饶,绝不罢休。 更令人愤怒的是,赤金重剑一心向武,信息素反制对他的作用趋近于无。 「他怎么会接受任务？」艾达展现其优秀的跑酷天赋,优雅地在城市之中穿梭着。 赤金重剑早就退出第六局中心圈,一心向他所痴迷的武学而努力研习。 「他很清楚我的的招式。」艾达沉下脸色，「引他去迦百农之心，不能让尤金这么看戏。」 艾达随口一提，随风已经为她规划好前往迦百农之心的路径。 艾达掏出□□,向着天空连发数枪。 回头看一眼追。 「就看他们够不够胆子追过来了。」 第六局的杀手看着艾达前进的方向,面面相窥。 他们很清楚，招惹净土势力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艾达在逼迫他们。 「让他去。」领头的蒙面人拦住手下,下巴微抬,示意手下看向赤金巨剑。 「一个莽夫，让他去探路。」 「主人！只有赤金重剑张力了。」 艾达没有回头：「我知道。第六局的人，最贪生怕死了。他们还会再来的。」 「我们还去迦百农之心？」随风问。 「我们走不了了。」 张力紧随其后，而前方，迦百农之心的上空升起一艘舰艇。舰艇上，几道身影隐约出现。 随风锁定人影，画面在艾达脑中被放大。 「许一，许三，还有尤金。」艾达眼睛一沉。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一袭白色高定西服的金发男人推着轮椅，漫步在迦百农区的街道上。 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个美貌绝伦的黑发少年，容貌绝美，却有着世界上最冰冷无情的蓝色眼瞳。 「开始了？」穆止戈的视线转向枪响的地方。 「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卓越淡淡开口，「我们也过去。」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洁白的手套滑过精緻的下颚线，穆止戈看着遥远的天际。 卓越没有回答。 他的思绪已经被其他的事情分走。 陌玉联繫到了艾达。 艾达抛下莱安娜，来到了这片乱土。 心心念念的女儿，都无法栓住她的心。 「有人从中作梗。」卓越回道，他抬头看向迦百农上空升起的舰艇，「等的太久了。」 穆止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就锁定了许一，接下来又转到尤金·罗德里格斯身上 第209页 男人挑眉：「不一定。」 「第五青岚。」穆止戈轻声开口，「如果她够聪明的话，现在已经骗过枯萎了。」 卓越眼神平淡：「你就拿定注意她不会背叛？现下局势不明，她手中掌握着所以人都想要得到的秘密。」 「她不会。」穆止戈推着轮椅缓缓向着迦百农之心移动。 「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我手上，有她不敢赌的把柄。」穆止戈低下头，浅金色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 卓越抬头看向天际的舰艇，他已经知道穆止戈口中的把柄是什么。 许二的尸首。 「你可真是歹毒。」卓越评价道。 「你这评价不够中肯。」穆止戈回答。 「我这是思虑周全。」 卓越扭头看了一眼穆止戈，苍蓝的眼眸沉下来。 「希望未来，你我不会站在对立面上。」 穆止戈笑起来：「自然不会。」 「我一直力荐枕席，等待你的临幸。」 精神力冲击颅骨。 穆止戈一声闷哼，失笑道：「你可真不留情面。」 「动手了。」卓越抬头看向迦百农之心上空。 看着赤红色的刀光剑芒，卓越眼瞳一缩，沉声道： 「赤金巨剑张力。」 艾达躲过张力的砍噼。 侧头看向上空。 舰艇上的身影毫无反应。 女人咬咬牙。 正面碰撞，她完全不是赤金巨剑张力的对手！若是手中的武器是随风，她大可放手一搏，可第五青岚的杖中剑，不一定能接下赤金巨剑。 艾达单手抓住窄刀，反转身体躲过张力又一次噼砍。 她如同灵敏的猫一样在房顶之间跳转。 速度是她的优势。 「f？」 提前隐藏在居民区的阿琉因与加西亚也密切关注着这个灵敏的身影。 「杀了她，就能离开这里。」阿琉因抬起手臂。 机械骨骼中，伸出冰冷黝黑的枪口。 「我有把握一枪毙命。」阿琉因眯着一只眼睛瞄准。 加西亚看着那道身影。 「她知道这里危险重重。」加西亚抬手按下阿琉因装配了狙击枪的机械手臂，「所以人都想要她的命，可为什么还要前来送死？」 阿琉因撇嘴。 加西亚爱多管闲事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他重新举枪，调整着倍镜的焦距。 「我们是杀手，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阿琉因调整高度，瞄准镜的准星随着艾达移动的身影。 「你不会真的想和净土合作吧？」他问道。 加西亚沉默。 阿琉因看到他这幅神情，心中有了猜测，他收起手臂。 「真傻还是假傻？完成这次的任务，酬金起码这个数字！」阿琉因举出一个数字，「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会来了，拿钱走人，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和许家兄弟合作，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加西亚扭头看向阿琉因：「我们此行的身份是僱佣杀手。目标则是杀死第五青岚。」 「是，没错。有什么问题？」 加西亚敏锐地抓住问题的关键：「谁雇的你我？」 「僱主信息保密。」阿琉因顺口回道，他默住，思考现下的情况，表情凝固起来。 是的，净土现在多方林立。这个不愿意亲自到来的势力，是什么人？ 「净土有几方人？」阿琉因问。 加西亚面上表情严肃起来。 「至少三方。」 实际上更多。 加西亚的身份不可能知道枯萎，但霍桑·劳伦特一直记得，还有一个体内存在着高数值生命之树细胞的「成功」实验品一直虎视眈眈。 这是第四方。 涉及许二这个特殊的omega，高科院不可能坐视不管。但高科院不可能亲自到来，这种事情，他们恐怕也无法形容第六局的人…… 僱佣他们的，难道是高科院？ 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加西亚下意识地抬手按在了心脏处。 心绞痛复发了。 不早不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加西亚单手撑在窗沿上，以保障他不会因为心脏绞痛而跌落在地。 「怎么了？」阿琉因注意到加西亚的变化。 alpha摇了摇头：「老毛病。没事。」 「老毛病？」阿琉因皱眉，「离开迦百农之心的时候，你可没有这种毛病。」 加西亚的脑子里飞速掠过杂乱的画面，他默了会儿，开口道：「离开迦百农之后有的。」 「在你口中的航线上？」阿琉因想起前段日子中加西亚在许一尤金面前提起过的，霍桑·劳伦特给出的第一个选择。 一条特殊的，找不到任何记载的星际航线。 加西亚按住心口：「是。」 「为什么会这样？」阿琉因追问道，「你以前身体很好。」 「药物禁断。」加西亚没有隐瞒。 「什么药？」阿琉因又问。 这一次加西亚没有回答。 一种让普通人的身体适应长时间宇宙飞行，承载宇宙暗物质的药物。 若没有这种药物，少年加西亚根本无法承受幽灵航线航行途中接触到的暗物质。 他会死的。 第210页 但这种药物存在着极大的副作用，药物成瘾性。 即使离开那艘飞船多年，强行断药产生的后遗症依旧影响着加西亚的身体。 具体表现在加西亚身上，就是心绞痛。 他捂着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是难耐的疼痛。 「第五青岚。」加西亚视线远眺，「你说，她属于那一方人？」 「她进迦百农之心了！」 袖口飞射而出的钩锁固定在迦百农之心的外墙上。 艾达扶正在先前逃窜中歪掉的礼帽。 单手拉住绳索，自一侧屋顶想着迦百农之心而去。 赤金巨剑意识到艾达的目的，大喝一声，手中巨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艾达感受到剧烈的能量波动。 「主人！张力在他那把巨剑中装配了聚能武器！」随风立即提醒道。 「该死的，老莽夫不是最讨厌科技产物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艾达很难躲过蕴含如此大能力波动的攻击。 女人眼睛一眯，心中暗道：「随风帮我！」 随风得令。 两片机械羽翼出现在艾达的腰间，定风翼一转，艾达凭空借力上升，躲过了聚能一击。 尤金眼瞳一缩。 艾达躲过了攻击，而赤金巨剑的能力波将直接撞上迦百农之心的墙壁。 第117章 插pter11 「他一直在躲。」加西亚看着荡索的身影,抿了抿唇，随机视线下移，短暂落在艾达的嵴背。 alpha的动作停顿一下。 「瞄准镜借我一用。」加西亚也不等阿琉因答应,径直靠近,抬起他的那一只机械手臂。 「你做什么？」红发青年蹙起眉头,抽手,没抽动。 加西亚没有理会他。 在赤金重剑变为的聚能炮冲着第五青岚轰出那一炮的时候,他似乎督见了一道不明显的光芒。在那之后,第五青岚的身影上移，成功闪避了这看起来几乎可能躲过的一击。 空中借力太难了，她有外物辅助！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随风在完成助力之后，迅速变形收回,艾达成功荡上迦百农之心顶层的平台。 如她预料的一般,尤金不会仍由聚能炮轰击在迦百农之心的外墙。 克里克号凭空出现，硬生生挡在张力与艾达之间,替外墙挡下这一次攻击。 艾达眯眼看着泛起电火花的机甲,空间跃迁对机甲来说本就是一种非常消耗寿命的操作，而在跃迁之后，随即硬接下一道能量波动等级极高的重炮。 她抬头往上看向尤金。 「真捨得，这机甲废了。」 迦百农之心中冲出一大队士兵，将艾达和张力团团围住。 舰艇上几道身影走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身白大褂的金发青年。 「谁给你们的胆子。」尤金表情冷峻，话语吐露森森寒意，「第六局的人局敢来到这里。」 他话音落下，无数黑黝黝地枪口举起,对着艾达与张力两人。 尤金的视线一转，落在伪装成第五青岚的艾达身上。 黑色燕尾服高礼帽,手持一根实际为合金窄刀的沉木手杖。 这是f第五青岚的标志性装扮。 特意这样穿，就代表她根本没有想要伪装的意思。 尤金抬起手，示意士兵道：「把另一个拿下。」 举枪的士兵步步逼紧张力，但身为罗剎榜第二的赤金巨剑绝不会轻易的束手就擒。 单论实力，净土一方现下最强的许一在单兵正面硬扛也绝对不是张力的对手。 张力手中巨剑横扫，看着他有反抗的意图，举枪戒备着的士兵齐齐开火扫射。 艾达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为张力捏了一把汗。 赤金巨剑不似第六局中其他人。他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改造或者优化基因手术，能有今天的实力，全是他一人，，数百年如一的努力换来的。 很多年前，还在第六局时候。张力曾许多次找艾达切磋武技。他打不过艾达，艾达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仍由这种切磋进行，甚至说，许多艾达自己琢磨出来的技巧都是在于张力的切磋之中不断完善才产生的。 艾达还从他身上学到过不少的招式，甚至说张力是艾达半个武技老师都不为过。 很显然的是，艾达的担忧是多虑的。 枪林弹雨中，张力赤剑横扫，噼裂子弹，一边寻找突破口，进行撤离。 「第五青岚小姐。」尤金身形一侧，挡住了艾达看向张力方向的视线。 他眼睛上下打量着艾达的穿着：「这样具有特色的标志打扮，看来第五小姐，根本没打算隐藏身份。」 「不怕死吗？据我所知，现在净土之中想要杀你的人，不计其数。」 「可我站在这块土地上。」艾达不畏惧对着尤金的双眼，根本不担心他口中的情况发生。 无论净土之中有多少人想要杀死第五青岚，在这里，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前提是，她是第五青岚，而不是艾达。 「你想要得到我们的庇佑？」 「你想知道我知道的东西。」 一侧摸着的许一在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之留出杀意。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与你合作？」许一眯起眼睛，压抑着因为仇恨而激起的怒火，「就凭你杀了我的弟弟，我足可以剐你千万次都不够泄愤！」 第211页 恍惚之间，艾达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尤金知道她是谁后的神情。 不！ 尤金会直接冲上来给她一刀。一刀不够，他会要了她的命！ 她的楞神在许一眼中，成为回忆杀人的表现。 他猛得上前，手中倏然出现一把漆黑的尖刀。 几乎是本能反应，艾达下意识地侧头躲过，许一反应丝毫不慢，刀刃变向，直直向着艾达眉心扎去。 沉木手杖脱落，艾达抽出那把窄刃格挡。 黑色的刀刃触碰到『月光』与『流金』组合的合金。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黑色尖刀就像扎进了泥巴之中，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将窄刃削成两截！ 削铁如泥！ 都不能说是铁，合金窄刀在这把黑色尖刀的面前，甚至不如一块嫩豆腐！ 它是凭空出现又这样锋利坚硬。 失去了阻隔，尖刀的刀刃直向着艾达的面门而来。 女单腿后撤，双手上举，抓住许一握刀的手腕。 alpha的力气太大了！ 她接下一击，脚下的大理石地面都传出低吟。 远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加西亚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作为一个alpha，她力气太小了。」 阿琉因皱眉：「她是个女人。」 「就算女性alpha的力量无法和男alpha相比，但也绝对不可能只有这样！更别说，第五青岚是国安局的特工，远不该这样。」 加西亚碧瞳一缩，连忙松开阿琉因的机械臂。 怪不得她一直在躲，根本没想过正面对抗。她根本无力对抗，她根本不擅长力量！ 「快走，我们回去！」 「怎么了？」阿琉因根本没有料想到他的反应，被他突然的动作惊的楞了一瞬。 「她可能不是第五青岚！」 加西亚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你就这点本事？」许一用力下压。 艾达咬紧牙关，双臂因为承受了过大的压力发出抗议，全身都在颤抖。 「『夜鸦』」omega抬起头对上许一的黑眸。 「死在它手里，你可不亏。」 艾达突然放开双手。 惯性促使许一手臂下移，艾达趁机扭转身体，肘部迅速击中许一肋骨。 alpha发出一身闷哼，但却没有一丝想要放过她的念头，刀尖斜拉，艾达迅速后侧。 『夜鸦』贴着她的腰线而过。 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金属自带的寒意深入嵴髓。 「许一，够了。」尤金呵斥住他。 艾达趁机后撤出安全距离。如果忽视那些指着她脑袋的枪口的话。 斜一眼侧方，张力已经突出重围。 艾达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你和第六局的关系真不错呢？还有时间担心追杀自己的人？」尤金脸色更冷，「若不是我拦着，第五小姐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杀我。」艾达深吸一口气。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时间，只要等到枯萎要等的大鱼。 她这个饵料的作用就不复存在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去寻找她要的答案了。 至于与枯萎的交易…… 艾达并不相信她这个所谓的姐姐，也就没打算按照她的计划去做。两人本就就互相利用，当时情况特殊，艾达处于劣势，如若当时她不答应下来，恐怕没法这么容易的得到第五青岚的东西以及许二的记忆球。 也没那么容易挣脱枯萎的禁锢。 贴身口袋中硬邦邦的记忆球还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她尚未知晓。 这些都是枯萎无法告诉她的，需要她自己一步步去探索。 「我是最了解你弟弟的人，你们还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许二知道的事情。」艾达抬起头看着尤金，平静的叙述着事实。 就在她等待着尤金的回覆是，omega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气息。 嘭—— 爆炸产生的冲击接踵而来。 艾达身形一晃，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热风呼啸伴随着沖天的火光染红了她的侧脸。 慌忙逃离的人群之中，轮椅上的黑发青年微微昂起头，向这个方向看来。 「主人！是卓越先生！卓越先生也在这里！」 「闭嘴，我看到了。」精神层面，艾达狠狠地打断了随风的欢呼。 脸上的表情像是结着一层寒霜。 他也在，这里也有他的谋划。 「跑了。」穆止戈从火光中冲出，白色正装沾染了少量的灰尘，多了几分风尘气。 「嗯，没关系。」卓越不冷不淡地应道，下巴微昂，「看到我们了。」 「谁？」穆止戈视线顺着他头昂气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尤金充斥怒火的眼眸。 他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哦，是他啊。」 尤金听不到他的话，却清楚地看到穆止戈脸上的满不在乎。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走，完全忽视了艾达伪装的第五青岚。 看到卓越与穆止戈的脸，仿佛就看到霍桑·劳伦特殒命刑场的落魄下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尤金仿佛又一次看到霍桑颅骨碎裂脑浆四溅的画面。 他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发出愤怒的尖嚎。 第212页 「去！都给我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自律，12点前有下一章。 如果我不自律……明天两章 第118章 插pter11 看到尤金歇斯底里的模样,穆止戈略带嘲讽地勾勾唇，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自然不是他所为。 有人想要取而代之,接替他来做这个渔翁。 「做梦。」穆止戈抬手,然后迅速压掌下落。 一只巨大的合金手臂,随着他的动作出现在在场人的视野之中,合金手臂迅速向外扩张,变形。 银与黑交杂的光芒互相交织在一起,瞬间包裹住的穆止戈和与轮椅上的卓越两人。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一架百米高的银黑交错的机甲蛟龙出现在城市的断壁残垣之中，发出阵阵高昂的龙吟。 「龙渊！」 「中央军区3s机甲的龙渊！」艾达深吸一口气。 她的视线在许一尤金等人身上迅速掠过，又落在城市中的龙渊之上。 卓越在穆止戈身边不会出事,许一或许可能不能穆止戈的对手但这里是净土,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底牌。 一定不会出事的！她可以趁乱逃走，去净土的每一个角落,去探索每一件她忘记的过往。 就这样！就这样做。 站在沃森舰上的许一扫了那架机甲,平静地挪开目光。 他往前一步，回头看一眼因为暴怒赤红着脸的尤金，重重地向着他点一下头，然后径直跳下沃森号。 霍桑·劳伦特死了，面对强敌的责任自然落在他身上。 绛紫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晕染开，一对巨大的绛紫色机械翼在他身后张开，颇有遮天蔽日的态势。 许一自由落体的身体被机械翼拉住，放缓了下落的速度。 落地时，一架萦绕着紫色光晕的机甲出现在众人眼前,同样也是3s级别机甲紫雀。 机甲驾驶舱内的穆止戈脸色平淡，而另一侧许一的表情格外严肃。 龙渊与紫雀,同为3s机甲，但中央军区的科技水平本就原超其他星系几百年，更别提龙渊是穆家最强机甲！ 单拼硬体配置，紫雀远不是龙渊的对手。机甲对战对驾驶者的技术要求也是比拼的关键。 许一很强，非常强，特别强。 穆止戈一直名声在外，身为中央军区少帅，他少年扬名，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实实力。 可就凭他还不到200岁，就已经拥有龙渊的驾驶权，实力不言而喻。 即使迦百农之心下还拥有其他的底牌，许一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都没有动。 高达百米的机甲对质着。 许一的手紧紧攥着操纵杆，精神系带主动连接他的颅骨，与他的光脑对接。 而另一侧龙渊之中，氛围则要轻松许多。 穆止戈将卓越的轮椅固定好，避免在可能发生的打斗中，回旋反翻等特技动作引起轮椅的滑动。 卓越则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 做完这一切穆止戈拉过等待他许久的精神系带。 「嗨，许家老大。」 通过机甲的扩音装置，在场的所以人都听到他的低沉如同大提琴独奏的声音。 「我不想和你打。」他直白地开口，「我的对手应该是霍桑·劳伦特与他的……」 他停顿了一下，惋惜地感嘆一声：「很可惜，此生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艾达的心猛得一空，她抬头去看龙渊的心脏位置——机甲的驾驶舱多在心口。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在轰鸣。 「你敢说这种话！」尤金的撕喊破口而出，「是你，是你指挥了，是你指挥了那次，那次……」他伸出的手不断颤抖着，颤抖的身体，颤抖的声音，无一不在诉说他的悲愤！ 比语言更直白的是尤金因为愤怒不自主的颤抖，动作是他无声的控诉！ 「许一！愣着做什么！动手！杀了他！」 组织击杀霍桑·劳伦特，湮灭净土计划，正是因为指挥了三年多年的那场行动，穆止戈才得以坐稳中央军区少帅的位置。 否则，凭藉那个不清不楚出现的流着第六局下等血液的女孩他不能获得中央军区家族的认可，更不可能击败他的那些兄弟。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艾达不由得后退一步，她突然按住太阳穴。 就像尖锐的刀扎进她的大脑无情的搅动着脑浆，就像她根本没有躲过许一的攻击被那把『夜鸦』，它直直扎入她颅骨，大脑如同切割豆腐块一样被搅碎成豆腐渣。就像尤金辨识她的身份，将她四分五裂一样！ 穆止戈收养着她的女儿，他把她教养的那样优秀。 但他，谋划的是莱安娜的父亲的命，而她的母亲，则是杀死她父亲的刽子手！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莱安娜。 艾达按住自己的心，直直地跪到在地，双膝磕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重得像敲击在脆弱不堪的心脏之上。 周围人的视野中，俊秀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地，但他们的视线，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迦百农区对立的两架神级机甲吸引。 艾达发出痛苦的悲鸣。 从小到大，她总是想当个母亲，拥有自己的爱人，与他孕育两人的骨肉，组成属于他们幸福的家庭。 第213页 她本来以为这是一辈子的奢求，可仿佛是为了弥补她之前人生的苦难，命运眷顾了她。 可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沉默许久的许一终于开口。 「现在，这里只有我，与我的紫雀。」 轰—— 许一将手柄推至尽头，紫雀展开翅膀，向着龙渊冲刺而去，在两者还距离大约15米的距离，机甲的机械左腿用力在地上一蹬，凌空跃起。 两把紫黑色的武器凭空出现在机甲的两侧。 许一操控着机甲紧握住两把突然出现的武器，然后双臂举高在头顶聚合，两把月牙形状的弯刀接着这个机会组合起来，成为一把两头弯曲的s形武器。 说着复杂，变化产生只在方寸之间。 然后，用力下噼，向着龙渊的连接节点而去。 剧烈的震撼从天际传来，瞬间摇撼了整片大地。 龙渊驾驶舱内的穆止戈看着那把聚合产生的武器，眼睛了闪过一丝惊讶。 「『夜鸦』与『玛雅』的超维合金。」 『玛雅』是现在发现的所以超维金属之中，对四维生物造成伤害最高的。 净土现任首领的机甲主武器里出现『玛雅』，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看来这些年，净土没少做事。」 穆止戈思念一动，龙渊百米高的身躯瞬间轻巧起来，它侧步滑动，右侧伸出高聚能粒子炮瞬间聚能轰出。 这种武器的未来不弱于星际飞弹，还具有令分子重组的特性。 在这么短的距离发射，若是被击中，绝对会顷刻化为乌有！ 许一毫不慌乱，见到聚能炮，他拔高机甲，紫黑色的武器，硬生生将聚合的压缩能切割成两半。 高能粒子炮尾烟的长弧还未完全消散，能源本身就出现消散在空气之中。 「不愧是『夜鸦』」穆止戈眯着眼睛，在紫雀手中的s形弯刀上流连几眼，又扭头看着卓越：「把它弄回去给你陌玉改装个武器怎么样？」 卓越没理会穆止戈的不正经。 他很清楚，眼前的alpha无心无情，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 他唯一的柔情，给了远在神话盘古星的莱安娜。 这里没有莱安娜，穆止戈就是贪恋的野兽。 「有诈。」卓越吐出两个字。 「哦？」穆止戈操控龙渊躲避，不忘了和卓越闲聊，「什么诈？」 「枯萎的人还没来。」卓越回答。 「一直都在啊。」穆止戈仰首，看向迦百农之心顶层平台上的艾达，「我将第五青岚送给了她。那她就是枯萎的人。」 卓越的视线移转到跪倒在地的艾达身上。 一向平静无波苍蓝色的眼眸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并渐渐转向翻涌的巨浪。 「陌玉，定位随风！」 他下令，确实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的验证。 卓越辨别艾达，只需要一眼，一眼就足够了。 「那不是第五青岚。是艾达，艾达来净土了。」尽力伪装沉稳的声音还是暴露出他的不安。 「是吗？」穆止戈的视线也落在迦百农之心顶端的女人身上。 她还是穿着黑色正装，高礼帽却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短发有些蓬乱，失去了往日的干练，眼睛也变得有些呆滞。 「确实有点奇怪。」穆止戈操控龙渊躲过紫雀的又一次攻击。 「我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alpha默了一瞬，「枯萎留了一手。」 「你被算计了。」卓越扶着轮椅站了起来，他的双腿肉眼可见的颤抖。 陌玉及时出现，变形为支架支撑住他的身体。 为了救莱安娜，卓越付出了双腿为代价，为的，就是不愿意艾达难过，可如今，她还是这样难过。 「停手吧。」他轻声开口，视线却始终落在高台之上，伪装成第五青岚的艾达身上。 「我不知道盘古发生了什么，但你安排了那么多卫兵，艾达依旧出现在这里。别的一切都无所谓，你不能拿莱安娜的命来赌。」 「莱安娜都留不住她。」穆止戈沉下脸色，「你才是失算的那一个。」 莱安娜都无法将她留在净土，只能说明…… 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如此珍重的丫头。 穆止戈起了杀意。 他眯着眼睛，精神力翻涌。 然后，一改之前防御躲避的姿态。 「你要做什么！」 卓越睁大眼睛。 他太了解穆止戈了，他想要了艾达的命。 「陌玉阻止他！」 可惜，没有用。若是在机甲龙渊之外的任何位置，陌玉在接到主人的命令后，都会充能变形成最强形态。 但此时，它被龙渊死死压制。 卓越明白，他绝不能看着穆止戈杀死艾达。 他紧咬着牙。 拯救莱安娜之后，卓越也在为暴露出真实的精神力，除了隐藏实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那样高强度的负荷。 他是个失败品，甘道夫计划的失败品，或者说，不完全的成功体，他的精神力完全达到甚至远远超过甘道夫计划的理论值，但他的身体，太过脆弱，脆弱到无法承受自己的精神力。 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卓越眼前的景象在这一瞬间骤然巨变，少年苍蓝色的眼眸染上无穷尽的绿意，瞳孔，眼白，都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绿。 第214页 他瘦弱单薄的身体内仿佛沉睡着诅咒在这一瞬间，被毫无保留的，完全的释放出来，将整个龙渊驾驶舱都掩埋在一片生机盎然中。 这种景象如此让人震撼，穆止戈甚至忘记操纵机甲，硬生生接下紫雀的一击，机甲坠落，火星四溅，金属与金属剐蹭，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卓越！你疯了！」 第119章 插pter11 即使这样,穆止戈仍旧没有放弃心中的念头。 只有杀了那个霍桑·劳伦特的omega，一切才会变得好起来。 莱安娜才会是他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这一下,他不在隐藏。 「龙渊,封闭他！」alpha脸色阴沉的下令。 接下来,精神力全开,认真起来。 龙渊抬腿踢开紫雀。 聚能炮出现出现,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留情，蓝色的光波聚集发射。 「艾达·劳伦特。永别了。」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尤金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回头看向跌落在地的艾达。 还没等他做出其他的反应，就被许三掠起：「走！」 蓝色光波呼啸而至，二百米的距离瞬间消失。 艾达缓慢的抬起头,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只不过，不是由霍桑呼唤而出。 这一次叫她名字的又是谁？她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蓝色光弹。 一个想要杀死她的人。 艾达笑起来,她这一辈子作恶多端，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现在，能死在这片与他相遇的土地上，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也幸好，莱安娜不知道有她这样的母亲。 卓越，不，哥哥,你可千万不要伤心，以后的日子,拜託了。 艾达缓慢闭上眼睛，释放了身上的随风，以及一切装备。 那是第五青岚与许二留存与世界的印记，她可以消失，他们不行。 …… 蓝光轰击在迦百农之心的天台上。 这是3s机甲的最强一击，艾达毫无生还的可能。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迅速扩散至整个星期。 迦百农之心受击的一侧化为废墟，而另一侧也摇摇欲坠。 这座存在的不知多少年的罪恶之都，在这一日，荡然无存了。 「很值了。」穆止戈操控龙渊落地，「迦百农为她陪葬。」 他解开精神系带，转身向后，卓越已经瘫倒在地。 陌玉被抛在一侧。 它是被自动解除的，因为主人的身体无法承受它的负载。 「蠢货。」穆止戈低低咒骂一声，将卓越抱起。 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硬，穆止戈楞了一下。 想去掀卓越的衣服，手伸出又停下。 卓越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伤痕与代价。 黑烟逐渐散去，空气中仍然布满扬尘，扬尘中混杂着经久不散的血腥。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灰头土脸，无一不是心情沉重。 将落未落的残檐落下，掩盖住青年虚弱的声音。 「不知道躲吗？」加西亚咳出一口鲜血。 艾达感受到了冲击波，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直到耳边响起声音，她才恍然醒悟，几乎是下意识的，艾达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回到守恒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加西亚反问她。 「你……」 艾达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了，可怎么问得出口。 加西亚从他的表情之中读出了她的想法，轻笑一下。单手后伸。 尚未散开的浓烟之中，一道漆黑的光柱突然直冲而出，向着穆止戈龙渊而去！ 轰！ 穆止戈根本毫无防备，龙渊被黑色光柱冲到在地。 甚至顾不上其他，他几乎是本能的回头。 陌玉保护了他的主人。 穆止戈这才回过头来。 黑烟之中，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一丝色彩的机甲缓步走出。手中，是同样漆黑一片的黑色长剑。 「好啊。」穆止戈双眼眯起，「原来第六军区的人也来了。」 精神系带重新缠绕，alpha操控龙渊起身：「克莱因，告诉我你的名字。」 「加西亚。加西亚·克莱因。」驾驶机甲的绿眸青年沉声回答，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奇点。」 穆止戈推动手柄，神经系带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穆止戈，龙渊。」 艾达依靠在副驾的位置。 阔别两月有余，加西亚似乎成大了不少，眉眼之间隐约有了锐利。 长大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扭头看着艾达。 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她还顶着那张第五青岚的假脸。 加西亚楞了瞬间，伸手摘下她耳朵上的vr模拟装置。 模拟效果结束，艾达的模样重新露出，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加西亚露出笑容，手不自禁地抚上艾达的脸颊。艾达明显一怔，想躲。 加西亚察觉，施加在手上的力气加大，迫使艾达抬头看他。 与联盟军校西校区的初次相见一样，他二十多岁，眼底却萦绕着太多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还是麻烦的年龄。 「麻烦的小子。」艾达低低笑出声。 她伸手覆盖上加西亚的手，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掌心，omega轻轻阖上眼帘：「我会拒绝你。」 第215页 加西亚楞了一瞬，苦笑一声：「你是这么样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我应该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艾达睁开眼睛。 「可你不是。」加西亚道。 「也不可能是。」艾达回答。 她转过身，躲开那双碧绿眼眸中过多的情绪。 「至少不是现在。」omega轻声补充道。 「我可不可理解成不是拒绝？」加西亚追问。 「在弄清楚一切之后，我会有自己的思量。」艾达开口，语气淡然却坚定，「如果一切的缘由在我，我会解决这一切。」 「所以加西亚，这是拒绝。我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少年。」 加西亚刚想说话，艾达又阻止了他。 「别说什么等我。」她道，「你还小，而这个世界太大了。」 加西亚笑了声。 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纪，而他的艾达说他还小。 「别想了。」加西亚扭过头，「我先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精神系带收紧，绿瞳沾染上浓郁的胜负欲。 加西亚·克莱因是alpha，霍桑·劳伦特是alpha，胜负欲是流淌在alpha血液里的东西。 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或是身体的改变而改变。 只要他还是alpha。 穆止戈也在同样的时间安顿好卓越，两人在这个的选择之上空前的一致。 先动的是奇点。 这不是霍桑本身的机甲，而是克莱因一族用曾经从净土带回去的特殊金属，特意为他打造的。 它甚至不是已经知道的任何一种超维金属，而它不弱于一切已经知道的超维金属。 刚刚，就是凭藉奇点的变形，加西亚挡下龙渊的聚能一击，本人只是受到了轻微的震伤。 「克莱因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听到加西亚的名字，恍惚间记起，大约三年多前，乘霍桑·劳伦特被处决死刑前后，第六军区的克莱因家族偷偷摸摸熘进净土，之后便声称呼找到了家主遗落的私生子。 这种话，呵。 穆止戈面无表情，他都懒得去揭穿这种拙劣的谎言。 克莱因家向来子嗣薄，像上任家主那样能有六个儿子都是几千来修来的福气。 而这一代，六个儿子截止现在也一共有过11个孩子，其中三个夭折，两个被卓越弄成了傻子，还有家主的小儿子先天性重病，不接受人体改造活不过10年。 活着长大的没几个，其中还有这个私生子。 就他们家这种情况，会放任一个家主的血脉流落星际十多年？ 「呵。」穆止戈眯起眼睛，透过显示屏紧紧注视着对面的奇点。 能接下龙渊一炮毫发无损。 加西亚·克莱因。 这个私生子绝对不简单。 「劳伦特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加西亚没有使用任何热武器，手中长剑举起，剑尖向着穆止戈。 穆止戈毫不示弱，『夜鸦』长枪横扫而出。 「是不是对手，要试过才知道。」说这句话的同时，加西亚发送一条消息给许一，让他带着净土的人先行撤退，以及迦百农之心中人和东西要迅速转移。 回应他的是许一的视讯请求。 加西亚思索一下，选择接通。 在看到许一面孔的模样的瞬间，艾达下意识遮住脸。 「你在自欺欺人什么？」许一冷冷斜了艾达一眼，就不在看她，甚至不想听她的辩解。 他的视线落在加西亚身上：「你不是他的对手，停下。」 他话音刚落，加西亚的长剑与穆止戈的长枪相碰。 奇异的黑色长剑与『夜鸦』相接触，却没有出现破碎的倾向。 「与『夜鸦』同等级的未知金属。」 穆止戈瞬间就有了判断，他上挑横扫。 加西亚适当反应，不过多以防御为主。 原因不是其他，许一占据了他不少的注意力。 「我能拖住他。」加西亚回答，「快带着净土的人离开，还有阿琉因，这里很危险，枯……」 枯萎的名字将要出口。加西亚猛的愣住，加西亚·克莱因可不认得枯萎。 即使他及时住口，许一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还知道枯萎，果然，来到这里是另有目的。」许一又斜一眼一侧的omega，「为了艾达·劳伦特。」 提到艾达，许一併不想尤金一样愤怒。 「她不值得。」他淡淡开口，「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聪明又强大，前途无限，你终会遇到合适的人。」 「你打扰到我了。」加西亚打断他。 「我现在拖着穆止戈，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的好意。带着净土的人走！」 「还走得掉吗？」妩媚的女声在每一架机甲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公频信号，所以人都收听到。 伴随着话音，十二架蓝色舰艇从云层中展露出来。 而在这之前，甚至没有其他人感受到他们的接近！ 龙渊和紫雀都是3s级别机甲，而奇点也绝不弱于这个等级。 枯萎的这只舰队，是什么级别？ 三架机甲纷纷抬头，地上的许三，尤金等人也纷纷召唤机甲。 一场恶战，一场乱战。 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嗯，霍桑和穆止戈都是我的亲儿子，都很厉害。 第216页 至于谁厉害一些，谁的主场谁厉害。 这本我儿霍桑最牛逼。 第120章 插pter12 「凶巴巴的。」枯萎看到地上的阵仗,反而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 云层之中出现的金色机甲高大威猛，表面绿色纹路清晰流畅,一棵茂盛的的绿色植物散发盎然生机。 枯萎女士,却有着一架与她名字完全不相配的机甲,一架给人感觉生机盎然的金属战甲。 随着枯萎金色机甲的出现,空气中生命之树的气息浓郁起来。 艾达被这是熟悉亲切的气息吸引,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绿色的树纹。她浅色的眼波流转着，慢慢合上了金色机甲上树木的旋律。 「艾达。」加西亚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变化，碧绿的眼瞳明显出现骤缩的现象，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艾达的肩膀。 女人猛得惊醒。 「生命之树。」她低语一句,猛得抬头看向空中,机甲上的树木栩栩如生，吸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那是生命之树！」 加西亚闻言看去,金色机甲上的树形态花纹流转着。 那是不是失踪多年生命之树本体，他无法下定论，但那种气息，却是不会出错。 枯萎不愧为唯一一个「成功」品。 沃森号内。 「她体内的细胞至少有70%发生了变异。」尤金肯定道。 「哦？」许三倚靠在驾驶椅上。 他看不到，对气息的感应更加敏感。空气中浓郁到让人噁心的气息并不是从机甲上的树纹中流露，准确来说，大部分不是。 「那她恐怕已经变成树了。」 「如果她成功了，就不会产生异化。」尤金直直看着空中的金色机甲，「很显然,她没有。」 「70%以上的失败品。」许三昂起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不影响他表露厌恶。 「高科院的怪物。」 龙渊之内也是如此。 穆止戈抬头看着空中的机甲,同时压抑着体内的蠢蠢欲动。 生命之树对他的影响同样不小。 「艾达·劳伦特。」枯萎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最终落在的废墟中的奇点之上。 「很高兴你还能活着，从龙渊的炮下。」她笑着开口，语气中尽是冰冷。 艾达扭过头看向加西亚，低声开口：「将精神系带给我，我和她交涉。」 加西亚斜了艾达一眼，拒绝了她的要求：「你安静待着。」 「加西亚！」艾达皱眉。 青年却根本不理会她，精神力随着释放，接入公频。 「奇点不弱于龙渊。」 枯萎没想到回应的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调笑起来。 「真不愧是让霍桑·劳伦特沉迷的omega。艾达，你可真让人惊讶。这又是谁家的小子，被你骗上贼船？」 仿佛后知后觉一样，枯萎的声音拉的细长：「奇点，第六军区，克莱因家的小子？」女人声音一冷，「小傢伙，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情。就算你克莱因家的老东西亲自来都要卖我几分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挡在我的面前？让艾达·劳伦特说话！」 艾达，艾达，艾达。 这个名字就像是无法摆脱的诅咒。 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尤金的大脑。 艾达再次回到净土，身边跟着的却是另一个年轻英俊且出身高贵的alpha。 「第六局的omega，都是这样勾三搭四的吗？」尤金压抑着怒火，从牙缝中溢出几个字。 他替霍桑感到不值得，为这个人死一点都不值得。 第六局的工具人，美丽却没有心的机器。 「这一次来净土，又是为了什么任务？」尤金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 三年多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沃森号连接着他的思绪，手臂转化为重炮，向着奇点轰出。 「尤金！」许一看到突然冲出的机甲，瞳孔骤然一缩。 那黑色机甲能硬接下龙渊的聚能炮，沃森号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而尤金的先手，也打破了几架高评级机甲之间的平静。 许一为拦截尤金，紫雀跳转空间，拦住沖向奇点的沃森，却硬生生撞上奇点。 「许一！」尤金怒喊道，「艾达在里头，将她抓出来！」 他操控机甲胡乱地攻击着，奇点轻松闪避着，没有一点要与其纠缠的意思。 尤金驾驶机甲的技术不过关，对手越是漫不经心，他愈加着急，操作动作更乱，根本就是乱打一通，对奇点的伤害寥尽于无。 泪水模糊了金发青年的眼，他似乎看到了霍桑教他驾驶机甲的样子，而每每想到那个人，他总是痛恨自己的无力。霍桑·劳伦特与尤金·罗德里格斯，过命的交情，一起成为通缉犯百余年，为这片荒芜的土地带来的希望。 可他什么都不会，甚至在兄弟死后，都无法守护他的热爱的土地。 迦百农之心，赤裸裸血腥之下，隐藏着他们的回忆，而现在，荡然无存了。 因为艾达，又是因为她！ 与霍桑·劳伦特有关的一切，只要碰上这个女人，就什么都剩不下！ 「许一！杀了她！」沃森想着奇点撞去。 紫雀中的alpha别无他法，他不可能看着尤金送死，只好代替他的位置，与奇点缠斗在一起。 第217页 加西亚无心与许一为敌，却根本无法摆脱他的纠缠。机甲走位行云流水，躲避着一波又一波攻击。 龙渊静伫着，驾驶舱内，它的主人昂起头，看着高空之中的金色机甲，视线一转又落在跟随枯萎而来的其他机甲。 他的蚌壳太过瘦弱，根本没必要与枯萎起冲突。这样只会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 alpha眯起眼睛，愚蠢的尤金·罗德里格斯，若不是他在生物科学方面有着无法代替的天赋，他一定早早送他去见高科院的卓老头。 alpha喉结上下翕动，他本来就不愿意亲自掺和进这个烂摊子。可怒火使得他对艾达·劳伦特出手。 alpha更加恼火，他已经无法脱离干系了。 既然如此…… 穆止戈锁定枯萎手下的黑色机甲。 给他的蚌壳投餵点食物吧！ 龙渊隐入空间，悄无声息地跃迁到一架黑色机甲之后。 通过与机甲智能的配合强横的精神力瞬间入侵到黑色机甲驾驶员的大脑皮层，击碎神智，再由龙渊将机甲格式化，送至地表。 「该死的穆小子。」 接入信号少了一道，枯萎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斜一眼龙渊之前停放的位置，那里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中央军区的小子！」枯萎无法锁定龙渊的位置，只能通过公共频道喊话。 「我和你家老头可是很熟。」 穆止戈冷着脸，完全不理会她。 复制粘贴一样的操作使得另一架机甲悄然坠地。 枯萎脸色一暗。 金色机甲手中长刃浮现，向着坠落黑色机甲之前所在的位置划出一刃。 强大到近乎撕裂空间的金色能量携带者蓬勃的生机向着龙渊而去。 这生机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的恐惧。 穆止戈心念一动，轻松躲过。 「枯萎女士。」低沉的男声带着韵律，「我与我父亲不一样。我父亲欣赏你，而我与你作对，这并不矛盾。」 「你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 「我不选择。」穆止戈回答，「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帮助他们对你有什么利益？」枯萎下令，剩余的黑色机甲聚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圈，将枯萎紧紧簇拥起来，不为保护枯萎，而是为了获得枯萎机甲的庇佑。 「与你无关。」龙渊从空中显型。 穆止戈低头斜一眼：「克莱因小子。」 加西亚领会，迅速脱离与许一，尤金的纠缠，奇点升空，与穆止戈并肩。 「艾达。」枯萎看到奇点，像是无视了两个alpha。 「你要于我为敌吗？你可要思考清楚，第五青岚还在我手里。」枯萎提醒道。 这样不加掩饰的威胁，艾达扭头看向加西亚，看到了许二的记忆，她反而越来越想知道他们之后隐藏地秘密。omega捏紧手中那个装有许二记忆的小球。 「加西亚。」她看向身侧的alpha。 「我不想你与她交涉。」加西亚依旧拒绝。 枯萎的目的他很清楚，至于第五青岚，确实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为什么？」 「她属于甘道夫。」加西亚回答，「她只为了甘道夫。」 艾达楞神：「你知道这么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转头接入通讯信号。 「一个第五青岚，随你处理吧。」加西亚冷声开口。 「克莱因！」艾达起身。 「随我处理？」枯萎咯咯咯笑出声来，「孩子，你太年轻了。你知道什么是甘道夫吗？」 加西亚冷着脸，人体实验是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 「当然知道。」alpha眯起眼睛，「人类的贪婪与罪恶。」 枯萎笑得更加癫狂。 「错！大错特错！」 「是救赎，是希望！」 女人的声音在迦百农的上空回荡着。 「甘道夫是救赎，人类的救赎。是希望，人类的希望！」 「孩子，你不会明白的。」 第121章 插pter12 「我根本不需要明白你那对人体实验的变态痴迷。」 青年眯起眼睛：「人类的进化本就该顺应自然。」 「没有人该是愚蠢与贪婪的牺牲品。」 枯萎痴痴地笑：「野心才能促使进步,战争亦是。这些不过是手段，达成目的的手段，仅此而已。」 「想要成为更加高级的生命,成为高等物种,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自然是值得的。」 小小的代价。 不用看表情,仅仅凭藉那毫无所谓的语气,艾达已经能勾勒出枯萎现在的表情。 一定是不屑满不在乎与得意洋洋和贪婪的混合,甚至更加复杂。 她从小到大遭受的折磨，和那些与她一样的孩子，甚至包括四号遗蹟之外那数不清的不死者，枯萎口中小小的代价,是数以千万,甚至更多同胞的性命构成的。 而这种伤害还未停止。 艾达微微昂头。 或许，在枯萎的心中,从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同胞。 她是高人一等的上等生物。 omega伸手贴住自己的心脏,高维生物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低等」生命的。 她也受到过那种情绪的影响。 第一次见到霍桑·劳伦特时，那种由衷而生的不屑，与盘古星杀新月刃的时候，那种基因中流露的高人一等。 第218页 ——属于她体内生命之树的情绪。 这个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生命，真的能算作拯救了人类吗？带着这种刻在每一寸血肉中的不屑，它们怎么甘心拯救卑微的生命？ 有没有可能，它只是寄居在人类世界等待着一个机会，将这群贪婪而愚蠢，狂妄又自大的生物,吸收为供养生存的养分。 艾达不敢继续想像下去。 生命之树虽然生机盎然的，但它带来的生机给人的感觉却总是充满杀意。 「人类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艾达呢喃出声。 加西亚扭过头看向艾达。碧绿的眼眸之中,是远超于这个年纪的淡然。 他的神色永远这样复杂，可艾达已经没有了想要探索的欲望——早在遇到那个姓劳伦特想男人之时，她的好奇心就用尽了。而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弄清楚与那个alpha有关的过往。 「善恶终有报，艾达。」 「是吗？」艾达低声重复着他的话语。 一个年轻孩子说出的话。 如今世道，他依旧相信这样的话，就像死在她手中的那个傻瓜一模一样，坚守自己着原则，天真的相信这世界的良善。 可艾达又忍不住问自己，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相信美好，又怎么在错乱中沉浮？ 满目都是贪婪与算计，都是欲望与野心，为的是什么呢？追求心中所想所念。 艾达想，她可能有些理解枯萎口中的救赎与希望指代什么了。 她捏紧手中的小球，从中她一定能窥探到甘道夫的秘密。 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那么就一定有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是。」加西亚回答的无比坚定，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短促有力。 艾达转头看着他， 她有些羡慕这个人，无知是幸运的。 她楞一瞬，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看着这张过分年轻的面庞，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突兀。 他看到更加通透，却在明白知晓一切之后，依旧选择坚信。 艾达从未意识到她对加西亚有着这样深的偏见——对他的年龄。 她一直把加西亚当做二十岁的孩子来看。 是的，在人类寿命如此漫长的今日，20岁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 可加西亚，即使是学步的孩童，他也是在诡异的星际航线之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学，没有学步车辅助，也没有人从旁指导。摔倒，他只能独自爬起继续，停下，是自绝生路。 「我给你的时间够长了。」枯萎的声音响起。 「你，或是你们，该做一个选择了。」 加西亚扭头看一眼艾达，她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悲。可他就是知道，艾达已经拿定主意，她认同枯萎的观念，自然不愿意与她同流合污。 强者生，弱者死。 即使在第六局的铁律之下长大，艾达依旧愿意留有余力力所能及的帮助需要救援的人。 他的视线移动一下，落在龙渊上。 否则，艾达根本不需要搭救守护卓越。 纵然卓越天纵之才，如今格局少不了他添油加醋，可只要在他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阶段，将他扼杀在混乱之中…… 幸好，卓越从未有过残害艾达的念头。 加西亚抬手抚过眉心。 策划除掉自己，恐怕也是他维护艾达的方式。 这个卓越…… 加西亚无奈勾勾唇，看一眼身侧艾达。 任凭卓越再怎么聪明也绝不会料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归。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回答，坚定的拒绝没有在第一时间响起，艾达侧头扫一眼，加西亚碧绿的眼眸之中透露着思索的神色。 这本不该是需要犹豫的选择。 艾达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搭在精神系带上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枯萎的问题。 奇点的精神阈值一瞬间出现的巨大的波动，黑色的粒子能量光波从聚集到轰出，甚至不到一秒。 耀眼的能量炮越来越近，枯萎这才意识到，机甲中的人不仅没有一丝一毫与她合作的念头，而且有着强烈的要她死的念头！ 这个愚蠢的丫头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各大势力齐聚净土的原因。她还没有完全了解到第五青岚私自换出去的东西。 「蠢货。」枯萎低低咒骂一声，拉高机甲躲过艾达越权给予的一击。 枯萎满脸冷意，愚蠢的后辈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发展。是时候，给她一些警告了。 绿色悄无声息地流出，枯萎的眼瞳逐渐透明，这是一种奇异的变化，接近空洞的虚无，透过这首奇怪的眼睛，看一看看到过去现在，以至于未来任意时刻。 只要你能区分出来，就能通过它，窥探未来。 倏然，艾达感觉自己被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力量锁定，不受控制的，她心中的某一念头被无限的放大，这是一种渺小的无力感。 可同时身体里属于生命之树的那一部分，却散发出一种愉悦的观感，甚至隐隐回应着这种力量的呼唤。 「你的愚蠢让我惊嘆，艾达。」 层层叠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那是来自过去，来自未来，不同时间段中枯萎的诅咒。 「也是，你姓劳伦特，又能有多聪明呢？」枯萎的声音由远及近，「亏得，第五青岚将她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更是蠢的无药可医。」 第219页 枯萎指挥剩余的机甲聚集起来，簇拥着她的机甲。 生命之树的雕纹旋转着。 大脑中那双虚无的眼眸不管接近放大，将她吞噬淹没。 灵魂仿佛被抽离□□，可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穿泛起的源源不断的愉悦感。 艾达的大脑空前的理智。 枯萎敢硬闯净土自然有所凭藉。 她拿定主意自己会获得胜利，她拥有的这种能力，，无人可以对抗。 这是甘道夫，真正的甘道夫。 艾达睁着眼睛于那双虚无的眼眸对视，眼睁睁地看着其中飞速闪过的画面。 她很清楚，答案浮现在她的大脑，那眼睛之中出现的画面，是她身上以及发生和尚未发生的事情。 一道虚晃的身影一闪而过，微弱的电流穿过艾达的颅骨与灵魂。 不，不是。这还不是甘道夫的全部。 枯萎口中的救赎是，是指…… 复活！ 是复活！ 手中握着的记忆小球应声碎裂，艾达手指上『寡肽』戒指内的全部记忆球在这一瞬间也全部碎裂。 艾达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枯萎，或者说生命之树告诉她曾经发生的一切。 许二确实死在第五青岚手上，千真万确，但却不是现在流传的任何一种原因。 是许二，许二要求第五青岚杀了他，或者说，请求第五青岚杀了他。 至于原因，原因…… 艾达的身体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浅色的眼瞳掠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昂起头，看向空中的枯萎机甲。 那机甲上的绿色巨树，正在变得枯黄，叶片蜷缩，摇摇欲坠。 「如果这是真的……」艾达呢喃着。 手指之间青色翻飞。 「艾达，你要做什么？回来！」 她从奇点的驾驶座站起，不股加西亚的阻拦弹出奇点驾驶舱。 随风当即出现。 「他失败了。」艾达抬头看着枯萎，又转头看向龙渊，「所以你们在期待什么？」 艾达尽可能的平复着呼吸去消化大脑中的一切。 她逐渐明白这一切为何发生。 许二奄奄一息的面容在她脑海浮现。 「青岚。」纤弱的omega半瘫软在地，脑袋无力的依靠着石壁。 第五青岚收回刀，回应着许二的呼唤跪坐在他身边。 两人周围是散落的残肢与尚处于温热的鲜血。 「青岚。」许二的声音逐渐虚弱。 进化失败，他的双腿，正在飞速异化。 生命之树的植物四维生物，它的异化现象多从双腿双脚开始，影响其实验品的活动能力，逐渐演化出树根与树干。 「他这样害你。」第五青岚将手杖丢下，拥抱许二。 「没有。」许二摇摇头，抬手回抱着第五青岚，「他帮了我。」 「帮了你，让你变成这样吗？」第五青岚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许二双腿上大片大片向上蔓延的棕褐色纹路。 许二抬头抚摸着第五青岚的发，眼中的眷恋浓的快要溢出，同时又夹杂着太多的不舍：「上一次进化，本该是我的死期。毒蛇帮了我，让我偷了这些时间。」 「青岚，我这种人不怕死。」 「但我这种人，想活着。只少，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不能死在生命之树的侵蚀之中。」 第五青岚明白许二的意思。 「你要离开我了。」她淡淡叙述着事实。 仿佛叙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与许二不同，可有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 「青岚，我还有一件事情瞒着你。」许二眼中闪过亮光，他的声音颤抖着，树纹蔓延至腰间，剩余的时间不多了，「青岚，青岚，你觉得我爱你吗？」 第五青岚身体一僵，许二的问题彻底击碎她的平静，隐藏在其下的波涛汹涌，毫无阻拦的爆发出来。 「许二！」alpha紧紧拥抱着怀中生命走到尽头的爱人，「你可真他妈是个无情的混蛋。」 许二笑了一声，咳出一大口鲜血。不过，已经不是属于人类的红色。 「我爱你，青岚。我无比确幸。所以，青岚，杀了我，杀了我。」 「你他妈……」第五青岚睁开眼，看到的是脸色苍白却神情坚定的许二，她楞楞，仿佛意识到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你在说什么？」 「青岚，如果我足够爱你，如果我足够幸运。」他咽下一口口水，递出自己的枪，交到第五青岚手中，「我们会再次相遇。」 「所以，杀了我。」 「必须是你，亲手。」 「杀了我。」 第122章 插pter12 原来是这样。 她在刑场击毙霍桑在无意之间达成了某种条件,也或许不是无意，而是有人刻意谋划。 艾达眯起眼睛，先前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归于平静,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则是更加壮阔的波澜。 她太想知道这一切为何发生,就必须更加冷静的在如今形式中谋取赢面。 随风是此刻战场之中最弱的机甲。 当下最正确的选择是留在奇点之中,用信息素控制加西亚为她而用,但艾达选择放弃。 将一个克莱因扯入混战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220页 从她看到的那些记忆的中可以推论,「复活」是有条件的。 许二与第五青岚满足了这种条件,所以他才会再生命弥留之际说出那种话。 如果我足够爱你，如果我足够的幸运…… 而这两者都具有太大的不确定性。 第五青岚隐藏了多年之后突然出现，绝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发现了什么。 而许二，如若他真的已经重新醒来,绝不可能这样仍由第五青岚藉助枯萎的力量。 只有第五青岚才能解决她的疑惑了。 艾达抬头看着空中的枯萎,抬手按上心脏。 如果枯萎可以凭藉生命之树伤害她，那么反过来,她同样能够做到。 意识扩散又聚集,艾达的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周围的一切在她的大脑之中清晰的呈现，甚至比眼睛能看到的更多。 在这片虚无之中，她感知一切，人的意识变化，呼吸的频率，气流的转移，甚至细胞的分裂。 这是普通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神之视野,也是三维之上的力量。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耳边，更准确来说,是从大脑意识层上炸开。 枯萎在艾达进入三维之上状态的瞬间便察觉她的意图，在这个层面上，人类是没有秘密的，彼此的思维是完全透明的。 枯萎连忙扩散自己的意识，反正无法瞒住艾达她的所想所念，倒不如也乘这个机会，将艾达的记忆拷贝一遍。 可她失算了。 再想要收回意识保护自己时，已经来不及了。 艾达已经洞穿她的念头。 随风中的女人睁开眼睛，眼眸中的黑色褪去，她意念微动，一个坐标出现在奇点的主驾驶屏幕上。 「第五青岚的地址。」 加西亚心领神会，深深望了一眼随风所在的方向，驾驶奇点头也不回的按照坐标而去。 「穆先生，许二的遗体，您可有妥善保管？」 「自然。」穆止戈并不惊讶艾达知道许二的身体在他这里。 刚刚这个omega进入的那种状态，他曾有所耳闻。 「那他？」 「一个死人。」穆止戈回答道，「死而复生，太过玄幻了。」 对于这个答案，艾达并不惊讶。 许二不够幸运。 「既然不相信，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穆止戈没有回答。 艾达替他做出了回答：「许二之所以被追杀不得不进入迦百农之心，是因为他无疑中得到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现在在您手中。」 「复活是真正存在的。」艾达垂帘，「许二不是不够幸运，相反，他很幸运，误打误撞的满足了所有条件他之所以会失败，只是因为不够强大。」 「所以，你们演出了这一场。」 「逼我射杀霍桑·劳伦特，是在赌他会复活吗？」 「可惜，你们又一次失算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艾达·劳伦特小姐。」穆止戈看着龙渊显示屏中突然出现的光点。 ——净土的援军到了。 他笑了笑，心念一动，龙渊开始跃迁储能，离开的最后一瞬，穆止戈轻飘飘的吐出一句：「但行刑场之后，没人见过霍桑·劳伦特的……尸体。」 枯萎的部队被随后感到的净土军队围剿，被窃取记忆的枯萎利用生命之树的能力遁走。记忆的错乱会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正常使用精神力，实力大打折扣。 之后，随风被团团围住。 艾达漠然起身。 视野里，重装机甲步步逼近。 「我投降。」 尤金在被净土精英部队的保护圈中，脸色铁灰。 「我不接受你的投降。」 「尤金，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艾达轻声解释。 「拿下。」 艾达在潮湿阴冷的地牢中睁开眼睛。 真该庆幸，尤金没有直接给她一个了断。 地面穿来轻微的震动，在寻常人眼中，这种动作接近于无。 艾达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很意外？」 通电的合金栅栏墙外一道灰影子缓步走来，靠近些，艾达看清他那头红发。 「并不。」omega放佛早就料到阿琉因的出现。 年轻的alpha轻笑一声：「也对。你很清楚许一不会让加西亚·克莱因掺和你的事情，可加西亚不会放弃。」 「所以我见到了你。」 艾达站起身，随着她动作的起伏脖颈上的重力锁闭装置开始加压。 「他们把加西亚怎么了？」 「他可是克莱因家的贵公子，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阿琉因讽刺道。 他注视着艾达的眼睛，复杂的神色一隐而过，声音沉了几分：「他被软禁了，等调查结束会有人将他护送回双子阿尔法星。」 这与艾达料想的差不多。 「你真该担心一下你自己，而不是一个有着强硬后台的贵族少爷。」 艾达看向阿琉因：「我能在这里见到你，暂时还不至于会死。」 「这倒是真的，罗德里格斯不会让你死得容易的。」阿琉因冷哼一声。 「少说这些没用的。」艾达靠近一步，「加西亚让你传的话呢？第五青岚在什么地方？」 第221页 阿琉因后退一步，转头向后看，艾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第五青岚从角落中走出。 女alpha很高，比艾达要高上半个头，但她蜷缩着背嵴，走路还有些坡脚，脸色也是雪一样苍白。 她受了很重的伤，步履蹒跚，但那双眼睛，内敛着诸多的情绪。 这是经过岁月洗礼留下的痕迹。 即使这样，艾达还是从她眼中读出的激动。 阿琉因耸耸肩，识相的退后几步：「你们谈。我去望风。」 其实没什么差别，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若没有许一的授意，迦百农之心的地牢固若金汤，根本不是阿琉因带着一个伤员能进来的地方。 他只是找一个回避的理由，这两个充满秘密的女人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第五青岚小姐。」艾达笑，「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 第五青岚没有接话，径直在艾达面前跪下，膝盖重击地面牵动身上伤口，但女alpha只是蹙起眉头。 艾达并不惊讶，平静地开口：「我帮不了你。」 「劳伦特小姐……」 艾达蹲下身子。 「我见到的第五青岚，不是现在的样子。」艾达注视着第五青岚的五官。 女alpha五官硬朗，alpha的刚强与女性的柔和完美的融合，可她的心乱了，面上的表情带着少许狰狞的浮躁。 「劳伦特小姐……」 「霍桑·劳伦特死了，你不用这么叫我。」 「不，劳伦特小姐，他没有死，他不可能死的。」第五青岚猛得抬起头，「他不可能死。劳伦特先生一定还活着。」 「我亲手杀了他。」艾达回道，「亲手击毙，亲眼看着他倒下。你应该清楚那种感觉。」 第五青岚沉默不语，片刻后，她站起身：「劳伦特小姐还是不明白吗？有意无意，你与劳伦特先生达成了所有的条件，所以，劳伦特先生一定还活着，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独自安静地活着。」 「一直以来，你就说这样欺骗自己的吗？」艾达反问，「我不知道那所谓的复活到底是谁弄出来的鬼东西。好，就算复活是真的，许二失败了，他死了。你可以蒙住眼睛不想不看。我不能，我知道，很清楚的知道。他死了！我了解他。若是他……他还有活着的可能，他绝不会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若是给霍桑·劳伦特第二条命，他还是会愚蠢的抗击这一切！」 即使，穆止戈那狗东西非要暗示她霍桑的遗体不知所踪，她也绝不相信所谓的复活，绝不能，不敢相信。 泪水顺着艾达的面颊而下，情绪的翻涌让她忍不住颤抖，可艾达还是很努力的克制着，装作一切无所谓的样子。 「可艾达你和我一样。」第五青岚看着她，她也曾经历过类似的阶段。 爱而别离，听上去太愚蠢了，可身在其中，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痛苦。 「都期待那该死的甘道夫是真的，都期待他们活着。」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真的。甘道夫是真的，复活是真的。」第五青岚回答，「你看过许二留给你的东西，应该知道，那是他特意留给你的东西。活在百年前的许二留给今天的你的。」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间，他把我们的过去与未来，把我们相遇的全部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一个对我和他来说完全陌生的omega身上。我不是来看你无力挣扎的。艾达·劳伦特，如果你真的真的还有点勇气的话，就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按住你的心问问自己，你是不是比所有人都期待霍桑·劳伦特活着！」 第123章 插pter12 「你也比任何人都期待许二活着,但他希望渺茫，所以你才会找到我。」 第五青岚咬咬牙：「是。」 艾达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她先前与枯萎对峙，因为生命之树的缘由,她的大脑之中涌入了许多的记忆,但一股脑儿的涌入太多记忆,艾达反而觉得混乱。 「你与我争执毫无意义。」艾达坐下来,锁骨上的重力压制装置已经到了她无法承受的压力,她抬手示意第五青岚坐下,「给我仔细讲讲过去的事情，我现在很混乱。」 静坐在冰冷地面上的年轻omega神情淡然，若不是脸上还依稀可见的泪水流逝的痕迹，第五青岚很难将这个人与几分钟前那个险些失控的女人联繫在一起。 但同时她也明白艾达的迫不得已。 第五青岚也坐下来。 「从什么地方开始？」 「毒蛇出现之后。」艾达淡淡提醒。 第五青岚会意。 「我本想杀了他,那个男人突然出现,救下了他。」 随着第五青岚声音缓缓诉说，大脑中,相应的记忆从混杂簇拥的一幅幅画面中浮现出来。 简单几笔,就勾勒出霍桑·劳伦特的身影，只是这时候主导这具身体意识的还是毒蛇的意识。 毒蛇缓缓站起身，转头向第五青岚看了过来。 赤红的眼瞳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空气中瀰漫着alpha的信息素，来自第五青岚，许二的信息素反制虽然稚嫩，但还是扰乱了她的思绪。 被毒蛇锁定的第五青岚感到深深的恐惧，即使这样，大脑还是恍惚的给出一个答案。 或许是因为她与这个omega的配对程度足够高，才能让这样鄙劣的手段有了效果。 第222页 该死。 第五青岚低低咒骂一声,她还真是着了这个omega的道，居然在这么危机躲过关头想这些有的没的。 或许,真的是应了他的那句话，alpha註定会臣服于omega，臣服于信息素。 那么，第五青岚抬头看着步步靠近的毒蛇。 这个alpha呢？他为什么救许二，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臣服于omega的信息素？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一下，或许这真的是她的死期，居然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思绪间，毒蛇已经靠近。 「为什么笑？」他不解道。 恐惧已经烟消云散，拖那个omega的福气，她提前见到了此行的目标，能不能从毒蛇手中活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第五青岚摇摇头：「不为什么。」这么说着，她还又加了一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死期将至？我不杀女人。」毒蛇回应，「但死期将至，又为什么要笑。」 毒蛇并没有敌意。 第五青岚很快就有了判断。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绪，快速说道：「死期将至，不就是解脱将至吗？」 毒蛇若有所思的重复着第五青岚的答案：「死期就是解脱吗？」 他笑了笑：「解脱，死是解脱？什么解脱，从这个地方吗？」 环视迦百农之心，这里人声鼎沸，血色浓重。 第五青岚收回目光，郑重地摇摇头。 「不止是这里，还有很多。」 毒蛇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艾达透过记忆看到了这个画面，她很少见到毒蛇这样认真的思考。一般来说，会用这个身体露出思索神色的是霍桑。 但她没有混淆，这是毒蛇。 百余年前的毒蛇与她所熟知的毒蛇很不一样。毒蛇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好像总是随心而欲，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又有极强的目的性，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压制霍桑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吞噬阎善。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看着艾达皱眉的痛苦神色，第五青岚停下讲述，试探着询问：「劳伦特小姐……」 「继续……」 「毒蛇没有为难我与许二……」 思索了片刻，毒蛇继而露出一个笑容，他抬手挥了挥，一个军官装扮的人赶过来。 「劳，劳伦……」 他的话被毒蛇恶狠狠瞪回去。 「这场比赛差不多结束了吧？」 军官看着场上仅存的两人，原则上，无组队比赛要拼杀至最后一顺，但现在，毒蛇发话了。 没人敢反抗毒蛇。 「您说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 毒蛇很吃阿谀奉承这一套，他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第五青岚和地上的许二：「把她和他，带到我那里去。」说完，就如同一阵烟一样消失。 毒蛇在迦百农之心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 第五青岚被押解着穿过细长的走廊，感知之中，脚下的地面，四周的墙壁内全部都是储气瓶，里面是特质的有毒气体和有几种已知的毒性极强的宇宙病毒。 抹杀走廊！ 情报部门提供的信息中，有提到这条专门为毒蛇准备的走廊，只要他失去控制，这条长达220米的走廊，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可惜，制造至今，它还从来没有起到过作用。 毒蛇配合的令人发指，他就像是为完美的工具人，替联盟处理掉一个个失去控制的失败品或者外种族战俘。 超维金属为原材料的房门徐徐打开。 金属特有的光泽闪耀着，晃到了第五青岚的眼睛。 完全由金属建造而成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孤零零摆放着，墙壁上衍生出的锁链断裂几节，第五青岚淡淡看一眼就挪开视线。 毒蛇自房间一角的门中走出，那是属于他的浴室。 离开角斗场后他就直接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候，正好赶上第五青岚与许二的到来。 毒蛇随意惯了，就大大咧咧地走出来，全身上下连个遮羞布都没有。 第五青岚默默移开眼睛。 「温度再高一些。」毒蛇对着押送第五青岚的士兵说道，「晚上很冷。」 士兵没有回应，完成押送任务之后就直接离开。 毒蛇瞅一眼被随意丢在地上尚处于昏迷的许二，不悦地皱眉，他抬手指了指第五青岚：「你，去把他弄醒。」 第五青岚顺从他的意思，走到许二身边蹲下身子，抬手按在他的人中，按来按去左右没什么反应，第五青岚眉头微蹙，将许二上身扶起，拉开领口，往omega脖颈后的腺体上重重一个竖掌。 脆弱的腺体受到重击，omega发出一声痛呼，幽幽转醒。 生理泪水糊了眼眶，许二缓了很久，直直看着第五青岚。 腺体受到刺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第五青岚感觉屋内的温度确实高了不少。 「咳，醒了。」第五青岚站起来。 毒蛇套上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衣，坐在床边。 他不说话静默着看着房间里另外的两人。 直到第五青岚没法忍受这种诡异的沉默。 她咽一口口水，试探地开口：「劳伦特先生。」 「找错人了。」毒蛇撑着下巴，「让你来的人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是霍桑·劳伦特吗？」猩红的舌尖掠过较好的唇线，「提醒你一次，我是毒蛇。」 第223页 可毒蛇就是霍桑·劳伦特。 第五青岚短短吃了一惊，立马改口道：「毒蛇先生。」 毒蛇笑笑，又立刻敛起神色。 「找我为了什么？」他问。 第五青岚刚刚想回答，又看见alpha摆摆手。 「我不想听了。」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许二：「直觉告诉我，你的答案会比她有趣。」 许二还没来得及反应情况，就被毒蛇那双红眼睛盯上。他连忙整理一下思绪，从地上翻身起来，大脑传来阵阵眩晕。 许二缓和一下，看了一眼第五青岚。 高挑的青年并不看他，因为心虚，也因为他身上的味道。 「我未甘道夫而来。」许二挪挪脚步，「毒蛇先生，我是为了甘道夫而来。」 毒蛇饶有兴趣的抬起头，红色的眼眸注视着许二。 他的视野之中，眼前的青年心脏处，一棵树苗正在抽条。他的杰作，许二身体内的生命之树原本没有那么多，因为自己激活了他身体内的细胞，才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值成现在这样。 也就是俗称的进化。 「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想验证什么？」毒蛇盘起腿，一支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的答案，可能会超乎你的想像。」 许二垂垂眼眸。 实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被通缉之后，他走投无路来到净土这片法外之地，隐约听说迦百农之心的霍桑·劳伦特来自第四军区。 而第四军区实验室，则是如今高科院的前身。 抱着这位昔日贵族或许会知道些什么的念头赶往这里，却被他一句我不是霍桑·劳伦特说得慌了神。 「看看这幅为难的表情。」毒蛇撇撇唇，露出一个不屑地神色。 「我对于你们人类那些愚蠢的实验不是很感兴趣，待在这里也确实是无处可去。我累了，现在要休息，你们两个最好给我安静的像是死人一样，明白？」说罢，倒头就睡。 第五青岚与许二面面相窥。 两人之间的恩怨碍于毒蛇这尊阴晴不定的大神，只好暂时搁浅。 「对了。」毒蛇睁开眼睛，「最好也什么都不要想，很吵。」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写这个故事全靠爱支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也想过就这样不写了，但总觉得有始有终，会好好写完。这段时期恢复期，断断续续一章写了15个小时，真的很难。我会好好调整状态。 第124章 插pter12 保持安静,甚至连想法都不能有。 第五青岚在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提醒后，扭头看向许二，omega同样也看着她。 与精神力沟通的方式被毒蛇一句话否决掉,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偏开头。 第五青岚闭上眼睛假寐,她脑中微微复盘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刚开个头,床上那人重重翻身,被子与衣料摩擦发出响声。 第五青岚立刻噤声,连忙驱散脑中的想法。 现在她明白毒蛇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了，这个人，可以洞穿人的想法。 所以，毒蛇才说许二的理由会比较有意思,根本不是什么直接,而是他早就知道两人的答案。 许二抬眼，督见第五青岚僵直的背影,联繫毒蛇之前的动作。 他也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却没有深想。 室内安静至极，两人的呼吸声都悄不可闻。 毒蛇偶尔翻身，却没有第一次那样浓重的警告意味。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 闭眼休息的许二突然睁开眼睛，第五青岚也不落后。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大床上的alpha已经坐起来。 松松垮垮的衣服吊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膛，配上刚刚睡醒的神色，似乎连空气中的信息素都浓重起来。 男人斜一眼地上的一个女人一个omega，下意识地蹙眉,不着痕迹地拉好衣服，将睡袍系得紧一些。 「毒蛇先生。」第五青岚爬起来,「您，休息好了？」 霍桑揉揉眉心。 毒蛇先生？太久没有掌握身体，他已经有些无法理解毒蛇的莫名喜好，一个女性alpha，一个男性omega，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稍微过一遍大脑中的记忆，在涉及到第四军区时候，霍桑抬眸看一眼许二。 蓝色眼眸中闪过一瞬悲伤，又被其他的情绪掩盖。 「暂时不是。」他轻声回答。 眼眸落在第五青岚身上的瞬间，女人被那蓝色的眸惊到，是完全不同于毒蛇的赤红。 眼前的人，难道是霍桑·劳伦特？ 一个身体两种灵魂？ 许二适应的要比第五青岚快很多，他连忙开口：「劳伦特先生，我为了甘道夫而来。」 「我知道。」 开门见山，霍桑扭头看向他。 「你想知道关于第四军区的过往与甘道夫实验。」霍桑平静地复述许二的目的，「但很抱歉，关于甘道夫，我没有你想像中了解的那么多。」 「至于你。」霍桑的视线又转回第五青岚，「我没有那个能力。」 他真的知道。 第五青岚看向霍桑，吞咽一口口水：「我接到的命令，只是通知您。」 「如果您拒绝……」第五青岚垂下眼帘，回忆着得到的命令，「您的家人……」 「会成为高科院的实验品。」霍桑替她说完后半句话。 第224页 「你不用这样。」霍桑站起来，「第六局没有教会你冷血。第五小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吧，之后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我需要辅佐您，成为这里的主人。」第五青岚回答，算是拒绝霍桑让她回去的提议，「这也是我的任务。」 她这次的任务很独特。 第五青岚回忆她看到的指示与那道声音。 通知并辅助霍桑·劳伦特，让其成为净土的主人。 这片星域，虽然混乱不堪，但明面上还是联盟的土地。而这个任务的目的，则是要完全将它分离出去，将它归属于一个以叛国罪流放迦百农的劳伦特子弟。 回想起任务最后的那个男声，第五青岚更是一阵恶寒。 传言劳伦特一族，都因叛国罪被联盟法庭审判，由中央军拘捕归罪，除去霍桑·劳伦特，全部执行死刑。 霍桑则在家族残余势力的掩护下，逃亡净土。后来，法庭宣布念及事发时候霍桑仍在军校读书，并不知情，判除流放净土。 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掩盖当年霍桑·劳伦特一个大活人在满城通缉令与追捕士兵的情况下硬生生从联盟军校逃走的失误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还是出现在迦百农之心这个臭名远扬的联盟监狱。 仔细想来全是疑点。 许二在一旁静默地听着，得知自己无意间捲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我的家人死绝了。」霍桑自嘲一声，「这句话可是他亲口说得，没想到还是要用他们来制衡。」 他扭头看向许二：「我确实不了解你口中的甘道夫，实验室内有太多正在进行的实验，其中的一些直到我被通缉离开盘古之时都仍在进行，你说的甘道夫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是关于生命之树与人体基因融合的实验。」 霍桑背嵴一僵。 「高维生物？生命之树？」 「是。人类的希望与救赎，生命之树。」 abo分化的始端，人类进入大宇宙时代的推手。 对于许二的话，霍桑什么也没说，只自嘲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手却死死攥紧。 第五青岚还要继续讲述，艾达突然抬手制止她。 她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不属于第五青岚讲述内容的画面，却也于之中的故事息息相关。 那是霍桑·劳伦特的记忆。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天际传来滚滚的雷鸣，雨水倾盆而下。 少年从一场险恶的梦魇里惊醒了过来。黏腻的汗渍沾连着如夜色的黑发，仿佛梦里那无数双将他缠住的手。 蓝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惶恐，像是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他浑身一抖，蜷缩起身体惊叫了一声。 熟睡的护工被尖叫声惊醒，睡眼惺忪地抬头，既而瞳孔放大，倦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小少爷！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少爷醒了！小少爷醒了！」 劳伦特的府邸在护工的惊叫中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甦醒过来。 没多久，霍桑的房间内围满了人。 床榻上的少年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张小脸还过分的苍白。 他拉好松垮的病服，平静地注视着围满的人。 劳伦特夫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把抱住劫后余生的儿子，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儿子的背，可又害怕捶坏大病中的儿子，换成了轻抚。 「母亲，我没事。」小霍桑不知所措，尽可能的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没事？说什么没事？躺了整整三个月，能叫没事吗？小孩子懂什么。」劳伦特夫人扶正儿子的头，那张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神色。 「小小年纪老闆着一张臭脸，和你老子一样。」劳伦特夫人突然止住眼泪，伸手戳一下儿子的脸颊，「妈都担心死了。」 「我平安回来了。母亲，父亲呢？」 「巡边。」劳伦特夫人回道，「最好是不要回来了，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不顾。」 小霍桑垂下眼睛：「巡边……」 劳伦特夫人揉揉儿子汗湿的发：「别想他了，爱死那死那去。好不容易平安醒了，妈带你吃好吃的。」 一旁的家庭医生眼睛直抽抽，，小声提醒道：「夫人，还是先给小少爷做身体检查。」 「哦哦哦。」劳伦特夫人站起来，抹两把眼泪，「忘了，快快快，医生先来。」 小霍桑安静地仍人摆弄。 他很清楚，自己没事，医生的答覆也是这样。 劳伦特夫人松口气：「那就好。」 「还是多注意饮食与休息，小少爷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 「好好好，没问题。」劳伦特夫人一一应下。 退避旁人，这位美貌的妇人拉着儿子的手，仔细端详着儿子的样貌。 「还是有地方像我的，这眼睛就像我。」她轻声说，「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别担心，发生了什么妈扛着，没事的。」 语气里掩盖不住担忧，但艾达听得出来，不是因为儿子的身体，而是其他。 「父亲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霍桑的脑袋埋在枕头里，侧头看着母亲，询问道。 「回不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劳伦特夫人安慰道。 她很担心，又很庆幸。儿子醒来时候，丈夫不在主宅，若不然，她这儿子就是没事，也要有事了。 第225页 「他得快些回来才好。」霍桑嘟囔道。 梦里那无数双将他缠住的手又浮现在眼前，小霍桑缩了一下。 劳伦特夫人以为儿子害怕，又轻声安慰道：「别怕，妈不会让他……」 霍桑打断了她：「母亲，你就什么也不问吗？」 劳伦特夫人顿顿，她也有很多想问的，但她问不出口，妇人垂下眼眸，轻声道：「问？没什么好问的。做母亲的只要站在孩子这一边就可以了。」 「我看到了一个与书本上描述的完全不同的地球。」他轻声开口，「没有一点，哪怕一星半点相同。」 劳伦特夫人撼然，还想问些什么。 小霍桑却闭上眼睛，不愿意在提起了。 几乎得到儿子甦醒的消息的第一时刻，奥斯门·劳伦特下令终止巡边，带领亲卫队跃迁回到四军区主星上的劳伦特府邸。 看到父亲沖沖而来，正在复健的小霍桑平静的松开双拐。 奥斯门怒火中烧，一个耳光将小儿子掀翻在地，吐血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段是小霍桑熘去地球的故事，前面提到过(嗯，侧面。)之后就是劳伦特灭族啦。 小剧场： 霍桑(拉好衣服)：妈的，差点被看光。 第五青岚：……自欺欺人啊喂！ 艾达：……我还没说话呢。 许二：……(我死了不配说话） 第125章 插pter12 劳伦特府邸的书房,比起书房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不仅是书，这里还有数不清的珍惜藏品。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正对书房大门的背景墙,华贵金色与生机的绿色点缀出劳伦特家族的族徽——橄榄枝花冠,而戴着这华美桂冠的不是绝美的女神,而是镶嵌在墙壁内侧透明培养仓。 培养仓内一株枝叶茂盛的树苗在培养液中舒展着经络。 这是静止而永恒的美, 常年驻扎在联盟属地中最危险的银河星系,使得劳伦特家族的人痴迷的信仰生命之树带来的力量。 家族世世代代供奉着这棵由生命之树侧芽细胞克隆而成的「生命之树克隆体。」 小霍桑跪在书房的中央，垂着头不去看那棵树，也不去看书桌后坐着的满脸愠怒的父亲。 几个家臣站在两侧，他们正讨论着如何处理他,言辞之间,透着不满与克制。 不满他偷入禁区，将这个家族与附属置入险境,克制于他劳伦特的姓氏。 几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奥斯门的底线,可上座的人始终一眼不发，他们拿不定主意，又愤愤的剜一眼霍桑，垂头不语。 书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说话！」奥斯门怒气十足，「叫你们来，不是看你们在这里杵着。」 「元帅，我们……」参谋长上前一步，视线在这对父子之间转了一圈，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毕竟是元帅您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好判断。」 罚的轻些,没法给联盟监察官交代；罚的重，元帅又会记恨。 要知道，这地下跪着的，可是他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元帅众多子女之中天赋最好的alpha。 「或许，小少爷是有什么原因，还是问清楚再做定夺。监察官那边我去沟通，毕竟劳伦特在银河系的影响不可代替，检察委员也会酌情思量。」 另一位家臣符合道：「元帅，穆家这些年越来越过分，这样下去恐怕真敢幻想只手遮天了。」 奥斯门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家臣识相闭嘴。 「霍桑。」奥斯门沉声道。 「父亲。」跪在地上的小霍桑抬起头。这声父亲毕恭毕敬，没有多于的情感掺杂。 「为什么擅自行动？」奥斯门问。 霍桑沉默。 「为什么擅自行动？」奥斯门又问一遍。 语气语调虽然与之前一致，但霍桑了解自己的父亲，已经察觉到他话中的警告。 「没什么原因。」霍桑回答。 「没有理由？」奥斯门冷哼一声，「没有理由你回去做这种蠢事？霍桑·劳伦特，我是你老子。」 「没有原因。」霍桑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但他话音一转，「可父亲，此行我确实看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回忆起被围攻至昏迷钱看到的那些苍白的手，霍桑一阵恶寒，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有理由怀疑，有人在我们的领地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小霍桑抬头去看父亲的神色。 奥斯门神色如常。 「人体实验？小少爷你可不能胡说。」一旁的家臣先开了口。 霍桑心中咯噔一声，他仔细确认着奥斯门脸上的神色。 「父亲，我说，有人在我们的领地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霍桑快速重复一遍。 奥斯门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 反而是一旁的家臣急得跳脚。 「胡说什么？元帅，小少爷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快些将他带回去继续治疗。」 几位家臣纷纷附和。 霍桑抬起头，视线紧缩奥斯门脸上，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否定自己猜测的可能，但奥斯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父亲是知道的，或许是他默许的。 这些年内，军区内alpha的分化率高的吓人。而他的父亲曾下令将濒临分化的孩童聚集起来统一管理，分化之后再将其归还父母。 第226页 少年自嘲地一笑，视线越过父亲的身影，落在了其身后的橄榄枝花冠，与佩戴花冠的培养仓上。 支撑着少年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出现裂缝。 劳伦特的族徽是象徵和平与幸福的橄榄着围绕而成的花冠，而这花冠，却被赋予了玻璃仓内的一棵树，而并非维护和平与创造幸福的人类。 这是不是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生命之树带给人类的的abo分化，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劳伦特家族却在簇拥这样的东西。 父亲一直以劳伦特家族alpha众多为自豪。 恍惚之间，霍桑突然想起，橄榄枝代表的另一重含义。 高贵。 可这种高贵真的是高贵吗？ 少年站起身：「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父亲，今日您的所作所为，让我受益颇深。」 霍桑行礼，退出书房。 劳伦特夫人等在门外，见儿子平安无事，连忙松了口气。 这一年霍桑15岁。 两个月后，他被联盟监察委员会带往盘古，开始了三年借宿读书生活，实际上，成为了穆家手中的人质。 一切都是奥斯门·劳伦特默许的。 「也就是说霍桑·劳伦特根本不了解那些实验？」结合着她看到的霍桑·劳伦特的记忆，艾达尝试着分析，可有关四号遗蹟的记忆又与这一切出现了冲突，「但实际上，他本身就是某种实验的实验品。」 他在说谎。或者，他隐瞒了一部分相当重要的东西。又或者，15岁的霍桑根本就不知道，他本身也是某种实验的实验品。 「是发现什么了吗？」第五青岚察觉到艾达的脸色难看起来。 艾达强忍着胃里的翻腾。 「继续说。」 「劳伦特先生似乎很反感生命之树。」第五青岚回忆道，「在提起这个话题之后，他沉默了许久。」 艾达知道，他是想起了过去的回忆。 * 「劳伦特先生……」许二见霍桑状态不对，小心翼翼地呼唤他。 alpha神色恍惚一瞬：「劳伦特已经没落，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霍桑。」 「霍桑先生。」许二选择了折中的方式称呼霍桑，「这里，已经是我的最后一站，如果您也没有办法，对抗高科院，我们毫无胜算。」 霍桑看着他：「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帮助你对抗高科院？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今的高科院与联盟第一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二环视一圈周围，与他想的一样，并没有直接布置的监控设备。 「霍桑先生如今不过是一介囚徒，又怎么知道高科院与穆家有关联。」他逼近一步。 霍桑微微垂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冰冷枪管。 「你在威胁我？」他语气淡，完全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意思。 「不是。」许二将枪口压在霍桑胸膛的肌肉内。 「我知道想告诉先生，我有能力将违禁品带进来，也有能力将违禁品带出去。」他打量着霍桑的表情，分明再说，这违禁品包括活生生的人。 第五青岚在一侧看得一愣一愣。 她眼前，一个omega正在举枪威胁alpha。 霍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人用枪指着。他的表情依旧很淡，站在大风大浪中许久，他并不在乎许二的威胁。 霍桑知道，他并没有歹意。否则，根本不需要他动手，毒蛇不会放过一个omega的细嫩血肉。 「你想知道太多了。」霍桑的视线从枪口移动到许二的脸上，「适可而止，才是高明之举。」 许二摇摇头：「如果我只是一个人，或许会考虑您的话，但我不止一人。有些风险我必须尝试。」 「愚蠢的牺牲。」霍桑轻笑了一下，右手搭上枪管，顷刻之间，紧握在许二手中的枪就换了主人。 「谢谢你。」他站起来，低下头端详手中的枪，「特意跑来告诉我还有蠢蛋选择反抗。」 霍桑抬起头，上前两步，将枪按在许二手中。 「我喜欢和蠢蛋合作，有原则有顾忌的傻蛋，不容易背后捅刀子。」他笑，然后侧身掠过许二。 眼中红色翻涌，毒蛇很愤怒霍桑的出尔反尔，他承诺给他的时间只有与面前两人短短交流几句，可不代表，他要把身体的使用权暂时交给他。 霍桑懒得更他多费口水，毒蛇自愿交出身体的使用权，现在主宰这具身体的是他。 他果断无视了毒蛇的咆哮。 眼中满是蓝色的柔波，之下隐藏的却是锋利。 「小子，我帮不了你，我并不了解甘道夫，但我知道一个人，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走一趟。」他转头看向第五青岚，「就是这个傢伙儿，有点麻烦。」 许二看了眼一侧的第五青岚。 霍桑的意思很明白。 他早就有反抗之心，一直蛰伏于此，等待就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许二看向第五青岚，他犹豫片刻：「她得留下。」 「留一个探子在身边？」 「先生，她的用处很大……」说道一半，许二突然明白了霍桑的意思，他看看手中的枪，又看看第五青岚，果断下了弹夹。 霍桑下了里面的子弹。 那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第五青岚的 第227页 第五青岚眼睛转得贼快：「我传达了上面的命令，霍桑·劳伦特犹豫了片刻，选择了接受，之后我按照指示留在霍桑·劳伦特身边。其他的一切正常！」 霍桑转头，满意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一下背景设定，侧面写了不少，但没有直接说明。 在这个故事中，整个宇宙被分为很多个军区，被不同的家族把控，这些家族拥有领土内的自治权。类似于军阀制。正常情况下，各家实力平均互相制约，但在某一阶段，其中一家突然变得强大，导致这些平日里互相看不上眼的各家大佬们不得不坐在一起商量怎么搞这个强大的假想敌，但他们互相不信任，结盟不了了之。 后来，最为强大穆家人为了避免其他人联合起来整他，就和大家坐一起商量，说这样各自为政互相封闭不利于发展，于是大家决定联合起来，省的有人发展远超前与其他家，于是有了联盟。再由各家推选投票选委员长，由委员长设立监管委员会，对各大军区起到监管作用，这样就不是一家掌权，利于各家的发展。 但实际上，在各自的领地，还是类似之前的土皇帝制度。 所以劳伦特家族没落，大家内心都是很高兴的。 另外，反派应该还没出场。 第126章 插pter12 逃离迦百农,就这样毫无徵兆的荒唐的发生了。 第五青岚说不清楚许二与霍桑短短几分钟的交涉之中到底蕴含着多少信息。 可一路跟下来，她渐渐发现的事情的关键。他们三人几乎没有收到半点阻拦，就轻松的离开的迦百农之心。 被誉为第一道防线的抹杀走廊甚至没有启用,就结束了它的使命。 这里,或许早就是霍桑·劳伦特的地盘了。 换了新身份的三人搭上了前往盘古的舰艇。 第五青岚褪下的伪装,恢复了女性身份。 女alpha依靠在船舱的观景窗前。 窗外,无边际的宇宙光斑点点,偶有一道拖着长长尾焰的流星掠过。 迷人而壮美。 霍桑抬眸看了眼靠着窗的第五青岚,又扫了眼在一侧用光脑处理事务的许二，陷入了沉思。 许二感受到霍桑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霍桑。 霍桑示意他看窗边的第五青岚。 许二虽然不解霍桑的用意,但还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雪肤红唇黑发碧眼,一袭修身的防护服勾勒出alpha的好身材。即使站着不动，也透着一股alpha的进攻性。 许二还是不明白霍桑的用意。 「黑发碧眼。」霍桑精神力一转,淡淡提醒。 许二愣神一瞬。 绿眼睛,在联盟内，尤其是中央军区，不算常见，往往是北方军区的人，尤其是第六军区更多一些。 以穆家为首的其余军区，习惯上被称呼为南方军区。不是地理上的南北，而是大致指代星球环境和物资的习惯称呼。 在联盟公布的的「南」「北」大环境对比数据上，「北方」星系恒星数量少于「南方」，宜居星球的温度也低于「南方。」物种的丰富度与分布也有很大的差异。 「穆家人对于血统纯净,近乎偏执。这次却派遣了他们口中『北方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的头发是染的。」霍桑撇开眼睛,「若这黑头发底下，是纯正的暗金，其中的意思你可明白？」 混血儿。 穆家人绝不可能容忍混血儿存在，但他们也绝不会亲手杀死留有自己基因的孩子。 「克莱因与穆家人都混血儿。」霍桑笑了一下。 许二看着他，眉头渐渐起蹙：「先生为什么这么确定？」 「他看到的东西不会错。」霍桑给出一个答案。 许二判断，这里的他应该就是之前见到过的毒蛇。 虽然不知道霍桑与那位毒蛇先生之间的关系，但本能告诉他，不问不知就是最好的选择。 霍桑站起身，没在多说什么，离开了船舱。 与往常不同，走廊中人流涌动，都向着大厅的方向行进。 往来的旅客神色间带着喜悦，言语交谈间也透着满满的激动与期待。 霍桑靠着侧墙，无意间抬眸，将他们交谈的内容尽收耳底。 飞船大厅里有一场活动。 星际旅游漫长而无趣，枯燥的让人心生厌恶，而这一次不同，赶巧遇上了节日。 「乞巧。」霍桑微微抬眸，顺着人流方向看去。 各个星球时间不同，时差差的难以计算，可若按照净土所在的第四军区时间来算，今天确实对上了农历七月初七。 可第四军区的标准时间，早就在劳伦特家族没落之时被取缔了。现在，这片星域及其附属的星球，是使用盘古的标准时间。 虽然，不见得标准。 霍桑斜一眼无边际的宇宙，跟上了人流。 妇女乞巧，来来往往的也都是成对的情侣恋人。而且多是beta情侣。偶尔爆发一阵惊呼，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能在人群之中发现一两个omega，而omega身边多跟着alpha。 每当人群的视线聚集在omega身上时，她或他身边的alpha都会死死搂住身侧的omega，身上散发出属于威胁的气息，来震慑觊觎omega的同性。 霍桑只看一眼就默默收回视线，在alpha好战的天性的促使下，他感到烦躁。 第228页 空气中，信息素的交织更是让人说不出的憋闷。 在迦百农之心待的时间长了，他的血液里好战的那部分早就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地步。平日里毒蛇随意发泄与他无关，可真当他掌控身体时，却说不出的难受。 alpha的威胁，更是其中之最。 霍桑眉头紧蹙，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服。 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出手，鼻腔间嗅到的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却让他硬生生地止住动作。 转头看去，一个娇小的omega拉住了他的衣摆。 霍桑皱起眉头，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情。 omega飞速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两颊染上红晕，有些拘谨地抬起手，将一株雪白的山茶递给霍桑。 霍桑不明所以，警惕地看着omega。 「给我的？」 omega点点头，抬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霍桑眉头皱得更深，狐疑地接过花，捏在手中。 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身前的omega也松了口气。 她微微昂起头，近乎痴迷地仰望霍桑的眼睛，灵魂仿佛被攫取进那幽深的黑洞中。 这个全场最英俊的alpha，拥有着一双让人无法忽视无法忘记的眼眸。矜贵，优雅，神秘，嗜血又淡然，她似乎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了许多，才壮着胆子将手中的花递给他。 每位到场的嘉宾都可以领取一朵这样的花，将他送给在场心仪的对象。 若对象也有意，则会收下花，并将自己的那一朵反赠于她。 可……花呢？ omega激动又羞涩的期待。 霍桑却是另一种反应。 丝丝点点的记忆如同细雨落下，他仿若又回到迦百农之中，作为毒蛇，轻傲抬头，却在一双眼眸之中，洞察了未来。 这一次，却出现了偏差。 霍桑低头看着手中的山茶，放在鼻下轻嗅，丝丝清雅，和眼前的omega一样，可他喜欢更加浓烈的不加掩饰的气味。 就如同那双眼睛的主人，在遥远时空之外，注视着这现在发生的一切，为他揪心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不是这个样子。 霍桑轻笑一下，紧蹙的眉头舒展看来，唇角微微扬起，他靠近一步，将那朵白色的山茶别在omega的发侧。 「它很美，你也一样。」温柔的声音在omega脑海里炸开，「可我在等待，一个遥远的未来。」 omega回过声来时，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周围的阵阵议论，霍桑全然不在意，他愈发好奇，这一切到底如何发生，又代表着什么。 宇宙另一端的盘古星上。 已经是深夜，尤金结束了今天的科研任务，正在换衣服，准备休息。 光脑却传出阵阵提示音，在他濒临枯竭的大脑中炸起波澜。 「操，大晚上的，这谁？」尤金咒骂一声，精神微动，按掉通讯请求。 可那声音很快又一次向起。 没有备註，也没有编码显示。 尤金感到一丝古怪，接通了讯息。 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声音在大脑中响起。 「好久不见。」 「卧槽。」尤金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忙按掉通讯。 他深吸一口气。 短短一句，他已经判断出通讯那头的声音，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记错。 是霍桑·劳伦特，被特赦之后下落不明的alpha。 事发前几年，老师曾通过他联繫到霍桑，邀请参加某项研究被这个男人拒绝。 尤金冷静片刻，屏蔽掉一切可能监听的可能之后，重新回拨了这个神秘的编号。 「你要做什么？」尤金压低声音，快速询问。 「当年的提议，我答应。」霍桑回答。 「晚了。」尤金回绝，「老师已经故去多年。」 「身为他关门弟子的你，对卓……」 尤金立刻打断他：「我对那些人体实验可没有一丝半点兴趣，没事不要联繫我。」 「尤金，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霍桑蹙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前些日子，一个叫许二的人找到了迦百农。」 尤金僵住。 「他和你说了什么？」 「差不多都知道了，他来请教我甘道夫。可你知道，我不了解这些。」 尤金深吸一口气：「意思是你们现在在一起？」 「是。」 「已经离开净土，准备赶来盘古？」 「是。」 「快回去，不管因为什么，立刻马上回去！落地的瞬间就是他的死期！」 「你果然知道。」霍桑敛起神色，「让他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前往盘古？」 尤金沉默了片刻：「是我帮他逃出去的，所以不能看着他回来送死。」 「甘道夫。」霍桑重复一遍，「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就是当年第四军区的那个实验，劳伦特一族『叛逃』的真相？」 尤金含糊道：「我不懂政治，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答案，是。」 「那我就更有权知道了。」霍桑冷下神色，「我的家人为什么死，我有权利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讲述的回忆已经脱离的第五青岚的叙述视角，可以当做艾达直接看到霍桑的记忆。 第229页 本来打算分开视角写，可那样太长了，连续性会很差。回忆杀已经很多很多了。 第127章 插pter12 尤金深吸一口气,劝道：「霍桑，听我一句劝。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必要再牵扯过去的那些烂事了。你还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回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以你的本事,占一片地方当土皇帝不必这样东躲西藏的好？」 霍桑沉默片刻,反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可知道,寂灭从制造至今日一共开火几次？」 寂灭,首脑星盘古的三大卫星之一。与其他的两颗卫星不一样,寂灭是人造卫星，实际作用有且只有一个，就是摧毁星球，是灭杀级别的星际武器。 「两次。」尤金回答。 一次为了击退威尔凯撒虫族的母舰,另一次则对准了同胞。 「两次中的一次,瞄准的是劳伦特的主星荣耀。」霍桑垂下眼帘，「荣耀曾是人类三大聚集星之一,常住人口12亿,这已经是我离开劳伦特家时候的数字了。7年时间，对于荣耀这样的星球，人口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寂灭一炮充能需要整整六个月。」 「直到现在那片星域都是一片死寂。」 「不然你以为艾顿公爵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巨大的能量足以扭曲空间。」 「我不是什么追求道义的人，我做一切都是因为良心难安。」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尤金大脑阵阵发懵，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霍桑·劳伦特没必要骗他，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事实，可联盟官方从未向世人透露半个字。 当年，寂灭开火的辐射在盘古上空形成层层散发着诡异光芒的云雾，漫天星点,甚至启动了盘古星上的一级防御来减小辐射对首脑的影响。 对此，联盟官方只是简单的回应,这对劳伦特的反攻做出的防御。 可从来没有人见过劳伦特反攻的舰艇。 「多，多少人命？」尤金哆哆嗦嗦地提问，去确定这位小劳伦特口中的数字。 「我给不了你数字，你很清楚，我不在荣耀。」 是。 当年的高科院还没有融合从第四军区实验室带回来的东西，还不完全是如今的样子，却也颇具规模。 霍桑·劳伦特被特殊的理由扣押在这里三个月，而正是这三个月里，联盟中央下调令给各个军区总司令，出兵讨伐劳伦特。 因为没有正规的理由，高科院还和联盟军校官方就非法扣押霍桑起了冲突。 「尤金，我没法发这些东西不管不顾，我想要的只是真相。」 「可若连你都死了，劳伦特复兴的希望就葬送的一干二净了。」 回复他的是沉默。 尤金猜测，其实霍桑也没法放下这些东西，劳伦特一族以战扬名，守护银河系数千年之久。 随着寂灭一声响，化作了宇宙中飘浮的粒子。 而这个少年时代被送往穆家当人质的小劳伦特，却成为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其中，多少阴差阳错。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许久之后，那头轻飘飘的响起一句。 尤金却读出来其中足以压制霍桑无法喘息的罪恶感。 「我会去见你。」 霍桑的挂掉通信，完全不去想他的话对于尤金·罗德里格斯是怎么样的炸弹。 舱房之内，许二凭藉记忆勾画的高科院平面图已经完成，他将图纸传给霍桑。 「你要的东西。」 霍桑浏览一遍，记下其中的关键点。 「你呢？」他睁开眼睛，看向许二。 「还有三日的航程，抵达盘古之后，你要做什么？」 许二犹豫片刻，低下了头：「去找我的哥哥和弟弟，他们扔被困在国安局。」 「你被星际通缉。」霍桑提醒道，「落地之后，寸步难行。」 「我知道。」 所以，许二没有把握。 「带她一起吧。」霍桑扬眉，看向第五青岚，「这女人的易容术或许能救你一命。」 许二抬头看去。 这几句两人没有使用精神力交流，自然一句不差的落在第五青岚的耳中。 青岚闻言也向这边看来。 「一个alpha，一个omega，不用我提醒你们该怎么做吧？」 「那你呢？要独闯高科院？」 霍桑饱含深意的看他一眼。 「趁时间还早，你们两人好好商讨一下计划。」 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尤金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决定于登上霍桑·劳伦特的贼船，抛下一切荣耀，踏上流亡道路的一天。 那是一个雨天，雨很大。 盘古很少有那样强的降水。 玻璃窗外，雨水沖刷着万物，洗涤着表面的污秽。 可惜，却洗不净心底的脏。 突然出现的念头，慢了手上的东西。 尤金停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缓步走到窗前，额头抵在玻璃上。 几天过去了，他仍然时不时想起霍桑·劳伦特的话。 寂灭的威力到底如何他不知道，但只一炮便扭转人类与威尔凯撒虫族战争中的完全劣势。 这样的武器对准人类生活的行星，后果会是怎么样？不用小劳伦特多说，他也能想像出来。 第230页 一定是连灰都不会剩下。 都因为该死的霍桑·劳伦特。 尤金闭上眼睛，他根本不想过多涉及那些政治上的骯脏，只想做好手中的活计，可现在想想，也是一种奢望。 他手上的工作不必那些操纵火炮的刽子手好上多少，都是草芥人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敲门声影响了尤金的思考。 「进来。」尤金头也不回，冰冷的玻璃有助于他冷却思维。 「什么事情？」 「特助，实验品ga6713出现了抗逆反应。」 尤金思维一顿，猛得睁开眼睛。 这种事情不会报给他这个小助手，而且，ga6713是什么东西？实验品中没有这个编号。 他猛然回头。 「你是……」 谁字还么有出口，一身白色防护服的男人摘下口罩与护目镜，露出一双让人无法忘却的眼睛。 尤金吃惊，怒骂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霍桑·劳伦特。 他甚至没有过多的伪装，只是和这里的其他研究员一样，穿了防护服戴了护目镜。 「伪装太多，反倒是可疑。」霍桑倒是不在乎，「你们这里的人，都是低头走路，不看人的。」 「你在想什么？」霍桑笑一下，「我看你这样抵着窗户。」说着比划一个尤金刚刚的动作。 尤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快步上前，揪住霍桑的衣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办公室人员来来往往，现在确实只有他们两人，可过一会，就不一定了。 霍桑反笑着看焦急的尤金，指了指桌上：「不把你的动作藏一藏？一个搞生物科学的让人看到你研究武器，是不是不太好？」 尤金猛得想起桌上他刚刚放下的的寂灭卫星充能的研究报告，表情一阵青紫。 「等会和你算帐。」他松开揪着霍桑的手，一把扯起桌上的资料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走。」做完又重新撤起霍桑。 「去什么地方？」 「老师的实验室，那里没有外人。」 卓院士的实验室，自从他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外人进来过。 尤金多次申请由他来继续惊醒老师的实验，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这不奇怪，老师的实验虽然隶属于甘道夫，却是完全不同的实验方式，得不到高科院那些老顽固的认可也很正常。 所以实验一直处于暂停的状态，连实验品都被封存起来。 霍桑随着尤金穿过高科院走廊，一路上遇到不少科研人员。 想起霍桑的话，尤金特意留心观察，发现他的同事确实如同霍桑所言的一样，没有一个抬头走路的。 实验室在高科院偏僻的角落之中。 原本，卓院士在世的时候，这个实验在高科院内部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可自卓院士死后，资金被断，连实验室都换成了偏僻的地方。 尤金输入密码，机械门缓缓打开。 感应到有人进入，实验室的冷光等倏然开启。 霍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一圈，视线停留在实验室中央的透明培养舱内。 他蹙起眉头：「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外人？」 尤金知道他的意思，抬头看一眼玻璃舱内休眠的少女，解释道：「她就是老师的实验品，目前处于完全休眠状态，我们的谈话，她听不到。」 全透明休眠舱内，一袭白裙的少女双手合十飘浮在特质的营养液中，黑发如藻，肤白如雪。 不知怎么，霍桑的心突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笼罩。他是眼中这巨大的玻璃休眠仓，就像是一个陈放数千年之久的大棺椁，而这棺椁之中，厚葬着他年轻美丽的新娘。 尤金见霍桑盯着玻璃仓眼睛都不转一下，以为他对卓院士的实验感兴趣，就简单介绍两句。 「这是甘道夫第27号实验品。」尤金摆弄着玻璃仓，更换里面的营养液。 「老师更愿意叫她艾达。」 「艾达。」 异口同声。 尤金缓慢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第128章 插pter12 霍桑抬头望着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妙龄少女。 恍惚之中,脑海中的身影与眼前的人儿重合起来，思想在翻涌，却没有头绪。 良久,霍桑深深望了一眼漂浮其中的少女,轻轻摇头。 「我猜的。卓院士的亡妻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尤金抬眸瞟他一眼,没有察觉霍桑的反常举动,轻哼一声：「你倒是猜的准。」 霍桑讪笑一声：「我记得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还没见过她。」 尤金揉揉眉心,关于艾达,他并不想多谈，但霍桑开口，他还是简单应付几句。 「是老师生前最后一个任务。可惜，老师没能等到这两个孩子长大。」 「两个？」 「嗯。」尤金低头调试仪器,「另一个出了点状况,没法进入休眠，在我的实验室。」 「两个不一样？」 「不一样。」尤金调好温湿度以及新的营养配比之后,抬起头：「上面的意思是希望得到一对完全由人为编码的实验品。可这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呢？」 「这还用问,实验失败了。」 第231页 「那她是失败品？」 尤金看一眼沉睡中的艾达，语气复杂：「她？她成功了。老师不忍心这两个孩子就这样死去，改变了基因编码的方式，为他们植入了生命之树的基因。」 「这么说来她也是甘道夫的实验品？」 「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确实是这样，她也是你要找的甘道夫。」尤金踱步到霍桑的身边，「我不知道许二到底和你说了多少，其他的甘道夫实验品随便你想做什么，但这个和我实验室里的那个,不行。这两个孩子，很特殊。老师曾有意无意提起过,他们存在的意义要远比那些研究报告上写得多得多。」 霍桑想起毒蛇看到的眼睛，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一道白色的影子闪了进来，抬眼看到尤金的瞬间，那道影子楞了一下，转而他的视线落在霍桑身上。 「你是谁？」 声音惊醒尤金，金发青年回头看去。 一袭实验品制服的削瘦少年站在两人对侧，一脸戒备的看着霍桑。 「小越？」尤金脸上的表情变得惊讶，「你怎么出来了？谁让你出来的？你还不能乱跑。」 少年皱皱眉头：「今天的补液已经结束了。」 「异化呢？」 「暂时没有扩散。」少年回道，他抬起头，看着尤金：「尤金，我不是你下属，没有必要向您汇报工作。」 「小越。」尤金皱起眉头。 「问完了，就该我了。」卓越上前，对着霍桑，「你是谁？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妹妹？」 三言两语，霍桑以及判断出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身份，看着尤金无可奈何沖他摇头的表情，霍桑沉默一瞬。 「不用看他的眼色，回答我，你是谁？」 「小越，不能没礼貌。」尤金连忙伸手去拉卓越。 可涉及到艾达的事情，卓越绝不马虎。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卓越的视线快速在霍桑身上扫视，尤其在前胸的胸卡上停了一瞬，「这院里所有的人我都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可没有权限进入这个实验室，衣服和牌子都是偷来的吧？」 卓越眯起眼睛：「这么重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身上能有这么重的血腥味，想必这手上的人命不在少数。能纵容人这么杀人的地方，恐怕只有那地方吧？」 「从那地方来，又认识尤金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你说对吗？」 「劳伦特先生？」 霍桑略有些惊讶。他低头看眼前这个小子，他有一双银月般又浅又寒冷的苍蓝眸子，剑眉挺鼻，面容精緻而英气，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周身的病气。 「既然知道，又何必开口问呢？」霍桑没有否认。 卓越并没有在霍桑的身份上多做文章。他很清楚，如果眼前的人没有必要诓诈他一个无名小子，挑明他的身份，其实是在保护他自己。 尤金不是摆设，不会仍由霍桑伤害他。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在这个上面多做文章，之所以逼问霍桑，也只有一个原因。 「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他讨厌这个劳伦特看艾达的眼神，就像是艾达是他的所有物一样的贪婪眼神。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你只是没有机会。」小卓越逼近一步。 尤金连忙去拉。 「别闹，他不是为艾达来的。」 卓越甩开尤金的手：「他就是。他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对艾达有欲望，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见过艾达，他是为了艾达而来的。」 霍桑心下譁然。 眼前的小子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侵了他的大脑，而且还看到了东西。 尤金嘆口气：「小越，艾达很安全，不会有事的。」他冲着霍桑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想办法应付过去。 但两人心知肚明，卓越不是随意能糊弄过去的存在。 霍桑思量一下，觉得实话实说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微敛神色，杜绝卓越窥探他思想的途径。 「我是来策反他的。」他说出此行最关键的目的，「尤金·罗德里格斯是卓院士的高足，带他离开，对我用处不小。」 卓越仔细打量着霍桑的神情，通过微表情判断他此话的真假。 他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霍桑的话是真的。 「你要叛逃？」 「叛逃？」霍桑长眉微挑，「你知道我是谁，应该清楚，我本来就是在逃的谋逆犯。」 「劳伦特的反叛难道不是清理政敌的手段？」卓越微楞一下。 少年对自己的判断一向自信。 多年以来，他生活在这座冰冷的牢笼之中，依靠黑高科院的系统来汲取知识，但他知道的更多，都是自己推理而出的。 从未出错。 卓越眯起眼睛。霍桑的反应引起他短暂的怀疑，可卓越很快的将这种疑惑抛之脑后，他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 「你不可能不知道。」 霍桑直起腰，回避了这个话题。 「好了，你的好奇心满足的差不多了。」 他没有再理会卓越，蓝眼睛落在尤金身上：「你恐怕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他在威胁你。」卓越开口，「他手上有你的把柄。」 第232页 「把柄？」尤金突然意识道，「你录音了？」 上一次通话，他防了监听，却防不住霍桑录制音频。 「不止，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说了什么。」小卓越补充道，「但单凭一段可以作假的录音，他不敢来这里。」 霍桑无奈耸肩：「我得保证你跟我走。」 尤金想，霍桑的底牌多半与当年高科院扣留他有关，但他不敢赌。 「我不能和你离开。」尤金咬牙，「接待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我要离开，艾达和小越，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你可以离开。」卓越表现的极为冷静，「短时间内，艾达的休眠不会结束，而我，也不会有事。」 「但你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我可以装做不知情。」 「小越？」尤金看着矮自己一头的瘦弱少年，「就算艾达很安全，你呢？我现在离开你的治疗怎么办？」 「治疗只是求个心安，异化无法根治，你和我都清楚。」卓越抬起头，蓝眼睛一片冰冷，「我不愿意道德束缚你，也束缚我。你不亏欠我们兄妹任何，你做的只是工作而已。」 霍桑的兴趣渐渐被眼前的少年吸引。 「我要是走了，你和艾达很有可能被转交给国安局。」就像其他的甘道夫一样。 「我可是omega。」卓越抬起头，「美丽脆弱的omega。」 没有人会将脆弱的omega教给国安局，那样omega的价值就一无所有了。 除非是，omega本人自愿…… 「尤金，离开这里你的才华才能完全发挥。而背负血海深仇的霍桑·劳伦特是个很好的选择。」卓越冷静地分析，「出身高贵的家族嫡子，却不受父亲喜爱，很小就家人被送往政敌手中当人质。越是这样的人，心底往往越加骄傲，越是不被重视就越要奋发，可同时，太过出彩也会引火烧身。而霍桑·劳伦特找到了平衡，在这种处境下仍能保全自身，甚至还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卓越回想着从各个途径看到的关于霍桑·劳伦特的事迹冷静地分析着情况，「总之，他这种人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情，荣耀不允许他这么做。」 「小越……」 「跟他离开，我会保护艾达。」 霍桑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的欣赏不加言喻。 他隐隐猜到了少年之后的打算。 他这样促勇尤金离开高科院，恐怕是因为只有尤金离开，他才能毫无顾忌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是omega，这可不是什么弱点。 回想着卓越说出这句话时候语气里难以遮掩的得意。 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缓缓抬起头对上霍桑的眼睛。 同样是蓝，一个冰冷清亮，一个暗沉优雅。 少年卓越勾勾唇角，他的猜测不会错，卓老头那几句指代不明的话果真如同他料想的一样。 单纯的人造生命实用意义太低了，但如果是为了特定的人而创造生命就不一样了。 他会是omega，分化前他就清楚的知道。 这个人，知道他的一切想法，就如同他知道他的。 而艾达……卓越的视线掠过玻璃仓。 她本该是个alpha。 她是卓老头给他的救赎，不属于任何人的救赎。 所以，他会保护她。 第129章 插pter12 「原来,那么久之前，卓越就见过霍桑了。」 消化完脑海中的记忆，艾达调整一下坐姿,对着第五青岚道：「你继续。」 第五青岚点一下头。 艾达知道的东西比她想像中多上不少,她只是需要一个梳理的过程。 「与劳伦特先生分离之后,我与许二,前往帝国大厦。」 「接待国宾的帝国大厦？」 「是,帝国酒店内部,曾有第六局的隐藏据点。现在……已经被摧毁了。」 帝国大厦，酒店后厨。 第五青岚带领着许二通过酒店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进入酒店后厨。 在第六局同伴的帮助下，她拿到一间s级房间的使用权。 「滴滴——」 「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帝国酒店,我是入住助手yousa,很高兴为您服务。」 第五青岚取消掉智能服务，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许二,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许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这里安全吗？」 「这是接待国宾的地方，你觉得呢？」第五青岚反问。 见许二心中有顾忌，第五青岚又继续道：「你最好还是相信我，霍桑·劳伦特不在这里，我若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你活不过下个呼吸。」 「我不能完全相信一个险些要我命的人。」许二很自然的说出自己的顾忌。 「是你先利用我的。」青岚瞥他一眼。 「我得确保自己见到毒蛇。」 许二谈及毒蛇，青岚表情一僵，她又想到净土之中的劳伦特的诡异变化。 「毒蛇与劳伦特，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许二看她一眼,回答道，「我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劳伦特对你我两人没有恶意，你知道这个就可以了。」 「是对你没有恶意。」第五青岚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给我下了精神锁。」 「既然知道有精神锁，就不要好奇不该好奇的事。」许二提醒。 第233页 「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岚绕回话题。 「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去几个地方，见我的兄弟姐妹。」 「那为什么需要我？」 「我拿了重要的东西，被通缉了。」 「所以，需要伪装？」 「是。」 第五青岚停伫下来，停在离许二三米左右的地方，抬头望着许二，仔细盯着他的脸打量半天。 高科院的实验品，多生得一副好皮囊，许二也不例外。 柔顺的黑发下，一双黑鸦一样的眼睛，正打量着她，再往下是同样精緻的鼻与唇。 此时，他微蹙起眉：「为什么这么看我？」 第五青岚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许二哑口，他就不该指望这个有点大神经的女人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 他顺着青岚的话接下来：「我是omega，这张脸的是我生存的依仗。」 「不啊。」第五青岚摸摸鼻子，「你的身手很不错的。如果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你是个omega了。」 「我不会忘。」许二转过视线，「还有，别用那张脸做那么傻的动作。」 第五青岚反应一下，连忙放下手，映在玻璃上的高挑青年形象透出几分憨气。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扮演好一个男人的。」 「嗯？」第五青岚不解。 「你看上去不聪明。」许二直言不讳，看到青岚突然黯淡的眼眸，他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呃，机灵？」 「你不用解释。」第五青岚抹去伪装，露出原本的面庞，「我老师说过，我确实是他教过的学生里，脑袋最不灵光的人。他说，我这个人太直了。确实，我没你们那么多弯弯肠子。」 「但他也说，直也有直的好处，我比任何一个师兄妹都看透角色。伪装，最怕为演而演。」 「师兄妹？你们这称呼够复古的。」许二笑笑。 第五青岚是第六局的人，那地方的人哪里有什么同门之谊。 「是我这么叫的。我们不是师兄妹，而是竞争对手，只能活一个的那种。」第五青岚说得轻描淡写，「我们曾一起生活，一起学习，最后也是我亲手送他们离开。」 「老师也死在我手上，我伪装成他的儿子。」 许二意识到什么，他指了指青岚手中的高礼帽，「所以，f的意思不是five，第五？」 「嗯，弗兰克，老师的儿子叫弗兰克，师兄妹里排第五。」 「你们还真玩师兄妹那一套？」 「有何不可？老师就是传授知识本领的师父。」 同样，还教授学生自相残杀。 「看来第六局也尽是歪理。」许二嘲弄一笑。 「高科院也一样吗？」青岚有些好奇。 高科院在国安局之中的名气不好，甚至能和第六局比肩，在其他几个局中，高科院和第六局就是一伙儿人。 但青岚知道，并不是这样。 「不一样，我们不会自相残杀。」 高科院每一个实验品都是无价之宝，自然不会纵容他们互相伤害。 「你们兄弟关系很好吧。」 「嗯。」许二呼出一口气，「我有很多的兄弟姐妹，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我们的关系不错，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 「实验品也有实验品的可悲，生来就没有人权的。」 「哦，那听起来你也挺惨的。」青岚突然感觉到庆幸，庆幸有人和她一样惨，或许比她还惨。 她很庆幸。 或许真的是流落第六局时间太长，她的价值观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我已经很不错了。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们兄弟三人能互相搭个伴。」 「亲兄弟吗？」青岚咂舌，还是她孤家寡人一个听上去更惨一些。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同享一个姓氏。我们此行更多是为了他们两个人。」 青岚没听明白，也没想明白。 姓名对她的意义不大，她现在用的姓氏只不过是对过往的一种念想。在她的理解里，姓氏是孩子对父亲或母亲一方血脉继承的标准。 但许二说，兄弟三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同享一个姓氏。 「听上去挺复杂的。」她讪笑一声。 「没听明白？」许二看着他傻笑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样子，仍不住又提了几句，「哥哥许一，弟弟许三，还有我，我们的姓氏，是代孕的omega助理的姓氏。我们三个是从从一个子宫诞生的。」 「那你们还没有血缘关系？」话说出口，青岚也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同，「你代孕啊。」 「我差不多明白了。」青岚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这名字起得真够应付的，比我还随便。许一，许二，许三。按大小排，然后一二三？」 「名字而已。」许二眉眼里带上浅笑，「不是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吗？总比叫07，08，09好上不少。」 「不都是数字吗？有什么不一样嘛？」青岚小声嘟囔一句。 许二却听得清清楚楚。 「意义不一样。」 一个是兄弟三人聚集在一起讨论了许久想出来的简单名字，一个是从出生起被赋予的编号。 都是数字，却有着完全的不同的意义。 第234页 「怪复杂的。」青岚吐吐舌头，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番交流下来，她与许二之间的距离缩减不少。 「若这都复杂，你又要怎么样才能适应好一个一个要扮演的角色。」 「不用适应。」青岚翻转手中的黑色礼帽，「我就是那个人，不需要适应。」说着，她把礼帽扣在头上。 许二惊讶。 感知之中，第五青岚的气场完全变了，她没有伪装，还是自己原本的样貌，可上挑的眉，带笑的眼，一举一动中懒散而漫不经心的气质，活脱脱是初遇那天，地牢中为他出头的那是青年alpha。 「吵。」慵懒的男声响起，头戴着高高礼帽，第五青岚抬起手，就像握着手杖一样，她手指前指，抵在许二的心房，「吵醒我了。」 她抬起头，就像是那日一样，黑色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不再是精干的短发，可眼睛里的笑却没有丝毫减少。 只不过，第一次见到时候，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现在，是蛇蝎一样的碧绿。 回想起霍桑提起的混血儿身份，许二还想再问几句什么，第五青岚神色一变，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alpha扭过头：「是谁？」 「客房服务，是小姐您点的五分熟牛排。」 许二眯起眼睛。 他们可没叫过什么客房服务。 他用眼神询问第五青岚。 第五青岚轻轻摇头：「没事。」她收回手，「你去浴室，我来解决。」 「屋里有我的气味。」许二小声提醒。 「我知道。」 「这就来。」青岚回应门外的声音。 许二快速闪进浴室，打开淋雨。 哗哗的流水为房内的气氛染上暧昧。 青岚飞速推下衣物，随意抛落在地，房间内许二的气息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披上一件睡袍，妙龄女郎移到门边。 「五哥！」房门打开，重新在眼前的不是第五青岚而是一个妙龄女子，被派来送东西的小伙楞在原地。 「不不，不好意思。我我，我走出错了。」 「你没走错。」青岚松一口气，表面无恙。 是据点里打杂的小伙子，在这里做点杂役挣钱。 她微扬下巴，「你五哥在洗澡呢。」 说着朝外看一眼小伙子推着的餐车，「放里面吧。」 小伙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美颜女郎。 屋内，到处散落衣物，看起来战况激烈。 他偷偷抬起头打量一眼这个美颜的女郎，omega的味道充斥整个屋子。 艷福不浅，艷福不浅。 第130章 插pter13 送餐小伙走后,许二从浴室走出。 第五青岚瘫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丝制的睡衣轻飘飘地附在皮肤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纱帘映照着她,薄透的似乎能一睹衣物下的景色。 见他出来,青岚坐起身子,朝餐车的方向呶呶嘴：「饿了你就吃饭吧。」 「你叫的客房服务？」许二问。 「我上来的时候,让他们准备点东西过来,但不是指这个。」青岚站起身,快步走到餐车前掀开桌布，取出一个黑布包丢在沙发上。 「我要的是这个。」 「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需要点伪装嘛？这是工具。」青岚解释一句，又道：「你把东西吃了吧，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只准备了一份。你们omega比较娇弱,还是留给你,我这种alpha一两顿不吃没啥事情，你们可不行。你先吃,我去收拾一下。」 说着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朝内室走去。 青岚没有动用黑布包内的东西,那是给许二准备的。 从『寡肽』戒指中，青岚选出一件她从未穿过的紫色礼服。 她细细捲起黑色的长发，原本的直发捲出漂亮的波浪，手中上下飞舞，勾勒出眼睛的笼廓。 北方人的五官要比南方人深邃一些，青岚是混血儿，有着两者共同的优点，而眼线则帮助她遮盖了属于南方人那一部分。 alpha立在镜子前，发根处,掩盖不了的金色熠熠生辉。 「长得太快了。」青岚嘟囔一句，「不想回盘古的。」 alpha翻手从戒指中取出一顶黑色的阔边帽戴上。 「要是被发现了,真的会死的很惨的。」 「可要是不听话，我说不定会被活生生吞掉。」 「还是留个全尸比较好。」 alpha照了照镜子。 「还差些什么。」女人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眼线笔之上。灵机一动，她拿起笔，在左眼下点上一刻泪痣。 「这样，差不多了。」 将准备好的首饰一件件戴好。 行为古怪的高挑青年已经完全变成一个身着拖地礼服，佩戴各种珠宝的暴发户。 「再搭配一个貌美的小白脸，就更完美了。」 「什么小白脸？」许二靠在门口。 「你呀。」青岚转过身。 许二吃了一惊。 「怎么？」第五青岚挑眉，「在盘古行走，你和我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可不得找个合适的身份掩盖。」 「既然是偷偷摸摸回来，不应该低调一些。」 「低调的人出入帝国大厦，别人信吗？」青岚勾勾唇，「这间房是用第六军区内做矿石生意发家的艾莱依小姐的名义定的。」 「哦？那么艾莱依小姐，我呢？」 第235页 「你当然是是艾莱依小姐的小白脸了。」第五青岚微微一笑，「在北方这个小姐的名声可不太好，最喜欢各种美丽的omega女孩男孩的。」 许二失笑一声，没有继续和她闹下去的意思：「那还不干活。」 第五青岚跟着许二走出，打开了客厅里的黑布包。 里头是一套全新的西服与一顶金色的假发。 「我的衣服你穿不了。」青岚小声解释，「所以拖人帮你买来了新的。」 许二点点头，拿起那一套衣服。 「我去换上就可以了吧？」 「不够。」青岚摇摇头，「你的脸挺有辨识度的，要稍微改一下。你先去洗脸。」 许二听话照做。 然后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仍由第五青岚摆弄。 「你底子很好的，不需要太多的伪装，只要让他们看不出你是许二就可以了。」 青岚端详半天：「我要开始了。」 化妆刷在脸上清扫，带出阵阵瘙痒。 许二微微低眉，注视着眼前认真工作的女人。 两人贴得近，他能清楚地闻道她身上属于alpha的气息。 女性alpha和男性omega在整个六性之中都是极为稀少的存在。 这种性别的倒置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的气息会让人心猿意马。 同样是alpha，同为男性的霍桑却只让他感觉到了畏惧。 青岚手很快，许二容貌较好也不需要多大的变化。 「好了。」她递过镜子，「你自己看看。」 许二接过，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 大体看来变化不大，还是有许二的影子，可细细看来又完全不一样。 许二是圆眼，却在第五青岚的手下变成细而长的窄眼，眼尾微挑，多了几分媚。 稜角与线条也柔和不少。 真成了她口中的小白脸。 「这才有omega的样子。」第五青岚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你眼中的omega就是这个样子的？」 「嗯，有问题吗？」 许二看着那双眼眸：「你不觉得差点什么吗？」 「差什么？」第五青岚顺着他的话问道。 「气味。」 标记与被标记的双方是会沾染对方的气味的，如果两人扮演伴侣身上却没有对方的气味那可说不过去。 「哦，这个简单。你……唔。」青岚转身要从黑布包里取东西，却被许二板过头。 吃药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炙热的唇舌连同她的气息一併吞下。 占便宜这种事情，omega并不比alpha弱多少，尤其是许二这样的omega。 青岚的眼眸中染上欲色，她是alpha，是容易臣服于欲望的人。她不是闻不到许二身上的气温，只是控制自己不去在乎。可现在，这种气味几乎将她掩埋。 许二的吻，太笨拙了，他只会青涩的用舌头舔舐她的唇瓣。 「你才不太聪明。」她撑起腰身，「连个吻都接不明白。」 这是许二第一次听她用这样露骨的声音说话，他低头看她，黑眼睛里倒映着第五青岚的身影。 「你要是想和我接吻，我可以教你。」 第五青岚抬手拉住许二的衣领，手上微微用力，这个omega就被迫向她靠近。 「alpha无法控制自己。」她低声警告，「你不该招惹我。」 手中的药瓶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青岚接着腰腹的力量，缓缓反客为主。 舌尖撬开他的唇瓣，像是摇曳的水蛇，勾簇着他随她起舞。 两人都沉溺于角色。 青岚言传身教，向许二传授了真正的人戏合一。 许二仅存的理智也要崩坏，青岚却在要更近一步的边缘停下了动作。 她的眼底通红，身体也微微颤抖，但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是谁。 许二睁开眼睛，平日里清明的眼睛满是迷濛，他引了火犯了罪，就没有停下的打算。 手指勾住第五青岚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够了。」青岚压抑着自己，「气味有了，再过下去我会越线。」 她颤抖着手从『寡肽』之中取出一个塑料瓶：「这是抑制剂。」说着倒出两颗丢在嘴里，「通用的。」 许二眼神忽明忽暗，他接过塑料瓶。 「确定？」尾音还带着丝丝欲。 「确定。你哥哥弟弟还在等着你。」 「好。」许二也学第五青岚一样倒出两颗餵进嘴里。 十多分钟后，两人恢复了正常。 「差不多了，就走吧。」青岚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你把衣服换上。」 许二点点头。 默契的，两人都不谈先前的失控。 从浴室出来，许二调整一下领口。 「走吧。」青岚揉揉肿胀的眉头。 强行压制，alpha总要受到更大的伤害。 「等一下。」许二叫住她。 「嗯？」 「手给我。」许二挽起她的手臂，「做戏就真一些。」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演戏就怕假戏真做。 而方才，第五青岚差些犯忌。 「你哥哥弟弟在什么地方？」青岚连忙转移话题。 「要等他们找我。」许二回答。 「嗯？那我们怎么做？」 第236页 「在这个星球上到处玩乐，留下标记，他们会找来的。」 「那找到什么时候去？你们就没有直接一些的联繫方式吗？」 第六局甚至都有隐秘的通讯地点。 「我离开之后，他们一定被严密监视，我们不能直接去见，只能等他们找到我。」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星期。 他们几乎走遍了整个盘古。 却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一场骚乱爆发，许二和第五青岚终于等来了他们要等的人。 暴雨倾盆。 盘古很少下这样大的雨。 「劳伦特先生发来消息，他就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青岚将消息给许二看，「而我们还没有丝毫头绪」 「他还说，今天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今天都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就要我们立刻离开盘古。」 许二敏感地抓住了话中的讯息。 「他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第五青岚不解。 「他说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什么意思？」 第五青岚没法回答，但许二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榜晚时分。 酒店房间的宁静被三声长短不一的敲门声打破。 「来了。」 这是许三的代号。 许二激动地打开门。 披着雨披的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 「哥。」 他身后，另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也露出遮盖在雨披下的容貌。 「小二。」 不只是许三，许一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雨天时候，与霍桑线回归同一时间线。 也就是说，那一边霍桑见尤金，这边许家兄弟团圆 第131章 插pter13 「快进来。」 围上来的第五青岚终于见到了这对听闻已久的兄弟。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许家三兄弟却长得很像。 「她是？」许三看着第五青岚。 「一个朋友，可以信赖。多亏她掩护我才能留下标记。」许二简单解释。 第五青岚的身份瞒了许多年，他没有资格向别人介绍。 他话说得简单,许三看向许一,两人也心知肚明,许二有所隐瞒。 但这都不是关键。 「我和哥很早就看到了你的讯息。」许三解释道,「但我们出不来。」 「多亏今日,高科院内部出了点动乱,我们才顺利甩开跟踪。」 「总之，二哥你没事就好。」 「高科院内部动乱？」许二望着外头的大雨，「什么事？」 「有人光明正大地闯入研究院，把基因所的研究员拐跑了。」 许二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向第五青岚,alpha沖他点头示意。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隐瞒了。」许二深吸一口气,「小三你说得那人与我们是一伙儿的,没有他的帮助我无法顺利回到盘古。」 「发生了什么？」一直沉默的许一抬起头，「从你莫名失踪开始，我和小三就活在监控之下，从身手上判断，这些人可都是国安局的高手。」 许二嘆口气：「哥，这其中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这次冒险回来，也是为了带你们两人离开。」 「离开？」许一眯起眼睛，「我们能去什么地方？这样的身份,去哪里都不会安全。」 「不，我找到了适合我们前往的地方。」许二连忙解释,「这一次，劳伦特先生冒险前往高科院，就是为我们带来一线生机。」 「劳伦特？霍桑·劳伦特？失踪的这几个月你去了净土？」 「是。」许二咬牙承认。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公开与高科院与联盟对立而不被诟病的人。」 「他已经饱受诟病了。」许三插话。 「哥，小三。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若按照甘道夫的流程继续下去，我们难逃一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果然是因为这样。」许一和许三同时抬起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许二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只能说我见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得到一份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关系着你我三人和其他所有甘道夫实验品的命运。我没法释怀。」 「去见霍桑·劳伦特，也是这个人告诉我，我们唯一的生机。」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他设下的局，我也不得不考虑我们自己。」 许一许三对视一眼，兄弟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很了解许二的为人，他都不愿意说，甚至不愿意告诉自己人东西，只能是涉及太多的危险讯息。 想起一夜之间遍布世界每个角落，每个地下组织手中的许二通缉令与赏金任务，许一嘆口气：「你要我们和你一起离开？」 「至少高科院或许军队不能再回去了。」 「其余人呢？」 「这几天我走遍盘古留下的足够的讯息，如果他们能看到心中应该有个数。」 刺耳的通讯请求打破了几人激烈的讨论，第五青岚露出个歉意的眼神，独自走到窗边，接通了信号。 「你们在什么地方？」 背景音是嘈杂的雨声。 「帝国大厦。」 霍桑抬头，看着眼前萦绕在雨幕中的高楼，表情一沉。 第237页 「马上走，有杀手。我在楼下接应你们。」 青岚眼神一变，连忙挂掉通讯，快步走到许家兄弟面前：「来不及说这些了，有人来了。」 许一许三立刻起身。 「哥，一起走吧，去净土。」许二尝试最后的挽留，「我们兄弟并肩作战。」 「我和你弟弟也走不了。」许一从雨披下递出一把枪。 「去哪里汇合？」他问。 青岚嘴比脑子更快：「先生说在主楼楼下等我们。」 「分开走，目标小一些。」说罢，许一示意许三跟上，两人快速离开。 「我们从后厨走，那是第六局的人。」 许二快速准备好武器。 「yousa清理房间，现在马上！」青岚向入住助手下令之后，带着许二进入员工通道。 霍桑的预警给的及时，杀手还没有发现几人已经离开房间。 在安静的员工通道里穿梭，不知道为什么，许二越来越感到不安。 「青岚，酒店后厨的人，值得信赖吗？」许二突然问。 青岚脚步丝毫不听：「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们是第六局的人，当然不值得信赖，而且，最容易变卦的就是这群人。」 「那我还从这里离开？」 「这你就不懂了。」青岚表情严肃，「从这里走，能保证我们遇到人肯定是第六局的杀手。」 别家的杀手或者是赏金猎人，根本不敢招惹第六局。 「而我在罗剎榜，排名第五。只要不是前三，我都能带着你全身而退。」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跑到后厨地界。 锅碗瓢盆落了一地，空气中瀰漫着血腥气息，看起来已经经历过一场乱战。 一把弯月刀呼啸而来，青岚眼睛一缩，一把推开许二抽出手杖挡下这一击。 「看来我运气不错，罗剎第四，新月刃。」青岚勾勾唇角，「杀了你，我也能提升一名？」 「你可是个乌鸦嘴。」蔬菜架的阴影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缓步而出，她手中似乎拖着什么东西，只见她把那一坨丢在地上，「你们来之前，他屠了这里，我杀了他。现在，我是罗剎榜第三。」 青岚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新月刃杀了罗剎第三，按照规矩她将自动升位。 可看她这幅模样，似乎没有受伤。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新月刃收回新月弯刀，「你有实力杀第四，还不许我挑衅第三？只不过，这小子老了，在我手底下都没撑过三招，连底牌都没用出来，就死掉了。」 第五青岚脸色更僵。 「把你身后的小子交出来，姐姐留你个全尸。」新月刃笑一下，「算是我升位的福利。」 「那正好。」青岚咬紧牙，「杀了你，我就是第三了。」话未落抽出手杖向新月刃而去。 「别杵着，赶紧找机会走！」大脑之中，青岚的声音炸开。许二咬咬牙，趁两人缠斗在一起的功夫，准备熘走。 「你这捨身救美，用的不错啊。」新月刃余光瞟见许二离开的背影，「你被抛弃了。」 「废话咋这么多？」青岚抬刀上挑，向着新月刃的眼睛扎过去。 女alpha轻松躲过：「因为姐姐没尽全力呀。」 银色的月刃呼啸而至，阻断了青岚的攻击。 「今天的目标是那个热乎乎的小omega，你的话，等我抓到他再说吧。」 冰冷的刀刃贴在后脖颈的上。 一瞬间，青岚冷汗直冒。看着新月刃即将离去的背影，她死死咬住下唇。 许二在她手上走不过一招，而她尚有底牌。 「小王八羔子，就当我欠你的。」青岚反手一推，手杖剑挑出花纹勾住新月弯刀的刀柄，同时低头弓腰，避开后颈上的刀刃。 手腕微转，新月刀破空而出，阻挡了其主人前进的步伐。 「呦。」 双刀锁喉，是新月刃这两把弯刀很实用的战斗技巧。 「除了伪装，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多谢夸奖。」青岚眼睛一转。 动作突然加速，手杖剑不在什么时候分成了两把双手菱刺，快速向着新月刃的关节刺去。 由于她提速，新月刃不得不提速跟上。 「小瞧你了。」女alpha已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只不过，这一点可不够啊。」 说着她弯唇角。 「唔。」青岚猛哼一声，不必低头去看，她也知道自己被人捅了个对穿。 新月刃使暗器，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 果然，第六局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手段。 同样，她也有。 青岚忍痛抬腿踢在新月刃的小腹上，利用后坐力拉来两人的距离。 碧绿的眼眸越加幽深，像极了黑暗中捕猎食物的毒蛇。 鲜血顺着曲线滴落在地，此时此刻却成最好的催化剂。 反手双棱刺贴在小臂，青岚微微躬身，冲刺而出。 劳伦特一族没落之后，北方另一个家族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 其族人因为一双碧色眼瞳和优雅的如蛇一把的身形，在夜宴星系扬名。 夜宴星系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小星系，也在这族人的带领之下，用雷霆手段，拿下失去劳伦特之后乱作一团的北方。 优雅蛇行。 一种特殊的走位技巧，几乎成了这个家族的便签。 第238页 而第五青岚，出身于北方的夜宴。 双子阿尔法星。 世代驻守在这个星系的家族因为常年不得子嗣，故用青蛇为家徽。 古老神秘的寓言之中，雌蛇象徵衍嗣绵延。 「你！」新月刃常年因为各类认为奔波于各大星系，自然听说过这独特的身法技巧。 「居然是这样。」alpha表情严肃起来。 克莱因的优雅蛇行，只是一种身法技巧，却格外难缠，如果被她近身，就如同蛇绞杀猎物一样，慢慢被折磨致死。 不能让她近身。 新月刃的脑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死在这招之下，也算够尊重你了。」女alpha高举双刃，挥手下噼。 刚刚她才凭这一招，结果了罗剎第三。 而以第五青岚的本领，就算优雅蛇行拉到极限，在这个狭小的后厨里，她也躲不开这一刀。 「克莱因？哪有如何。」alpha冷笑一声。 「一样死在我的刀下。」 第132章 插pter13 「是吗？」第五青岚绽出一个笑容,绿眼睛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 「是吗？」另一重声音在新月刃身后想起。 鼻腔之中，雨水的腥气之中，是恐惧的气味。 女alpha突然意识到不妙,但刀锋已经来不及转弯了。 转动的,是身后的人。 一双大掌向上抬硬生生握住了下落的弯刀。 「弯刀不适合下噼。」霍桑淡淡开口,「更适合割喉。」 他反手夺刀,就要往新月刃脖子上招呼。 一个照面,红光大作,光芒熄灭时候，眼前人已经消失不见。 空气之中，瀰漫起淡淡的焦糊味道。 新月刃藉助特殊道具扭曲空间跑了。 霍桑不甚在意。 他迈开步子走到第五青岚面前蹲下。 腹部的洞穿伤不断的向外涌血，女alpha抬起头看着霍桑,气息断断续续：「劳伦特先生。」 「她的暗器上有毒。」霍桑垂下眼帘,「生物病毒。」 「我没事。」 「最好是这样。」霍桑接道，「不然我会亲手结果你,克莱因家的小丫头。」 「希望先生不要说出去。」青岚用手杖支撑着站起身,「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霍桑勾勾唇，向着门后的许二道：「杵着做什么，把她弄回去。」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许二：「晚了，我已经说出去了，等你好了，自己灭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外，一辆飞艇正大开着舱门，等待着接应队友。 尤金坐在驾驶位上,舱内是刚刚逃出来，狼狈不堪的许一与许三兄弟。 几人打过照面,此时再见却也是尴尬的不得了。 「原来是尤金博士。」许一先开口。 「呵呵。」尤金尴尬笑笑，「原来霍桑要等的你是你们。」 「霍桑？看上去，您与劳伦特很熟。」 「还行。」 雨幕之中，一道身影徐徐而来。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来了。」尤金立马驾驶克里克号上前。 「趁还没人追来快些走。」尤金喊道。 霍桑登上舰艇，自然而然地接替尤金的驾驶位，「你去给那姑娘看看。」 尤金一愣：「我不是医生。」 「宇宙生物病毒。」霍桑解释，「你的专业。」 「宇宙病毒？」尤金蹙起眉头。 第五青岚脸色苍白，许二半抱着她。 「克里克，调个病床出来。」随着尤金的命令，克里克号在船舱中央摆上一张手术床。 「扶她上去」 许二照做，许三也过来搭手。 尤金拿出剪刀剪开青岚的衣服，露出伤口。 许二唔了一声，快速捂住口鼻后退，脸色涨红。 刚在雨中，雨水沖刷，他根本没有时间注意alpha的鲜血中蕴含的信息素对他这样的omega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尤金抬头，眉头蹙起：「omega？」 许二点点头。 「离远点。」说着，尤金打开舰艇内部的信息素净化器，「少在这里碍事。」 伤口处的烂肉蠕动着。 尤金脸色严肃起来。 「高科院提纯过的东西。」他解释道，「类似寄生虫，不好处理。」 「只能先把那些被寄生的血肉割除掉。」 「不用给我汇报。」霍桑驾驶着舰艇在雨幕中串行，「你看着办，能不能救活是她的造化。」 尤金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 「听着。」尤金俯下身子，在第五青岚耳边低语：「没有麻醉，你得忍着，如果不能及时切除被寄生的血肉，你会死得更快。明白吗？」 青岚深深眨眼。 克里克在尤金的示意下腾出一块独立空间。 同时，将他的另一架医疗机甲沃森切换成仿生人模式。 尤金推着第五青岚的病床进入临时手术间。 三个小时之后，尤金褪下沾染血污的衣服，走到霍桑身边。 「从这里到净土需要几日？」 「顺利的话十天，不顺利就说不准了。」霍桑回答。 「她只能坚持七天。」尤金道。 霍桑思量片刻：「知道了。」 「我不知道劳伦特先生怎么做到的。」第五青岚笑笑，「十多日的航程，先生只用了六日，便带着我们回归了净土。」 第239页 「很难想像，许一竟然是与你们一起前往净土。」 「他后来和我们分开了，在净土附近发展了自己的势力。」第五青岚笑笑，「是许二离开之后，才重新与劳伦特先生合作。」 「我还有一个问题。」艾达提出自己的疑惑。 「嗯？」 「最后追杀你们的人？我在许二留下的记忆球里看到你们是被人追杀……」 「我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青岚回答，「但许二曾提起过，可能是那个让他远赴净土的人。」 「他说，甘道夫的一切皆由他而起，最后也会由他而终。」 「什么意思？」艾达追问。 第五青岚却摇摇头：「唯独这些，我不知道，他从未和我详细提起。但他给您留下的这些记忆球，为的就是希望您能够明白这些他无法说出口的东西。」 「许二弄得我一头雾水。」艾达实话实说，「我甚至无法相信，他到底是生是死。」 「先生对您的执念很重，不会轻易死去。」 「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甘道夫的实验品。」艾达一语中的，「就算甘道夫的目的是净化与复生，但他体内没有生命之树基因。」 「这一切都是围绕劳伦特先生展开的，艾达小姐。若是劳伦特先生真的死了，幕后之人会无动于衷吗？」 「至少，现在还没有他仍然活着的证据。」 「有的。」第五青岚轻声道，「只要艾达小姐仍然活着，劳伦特先生就一定会来找您。」 「原来是这样。」艾达抬眸望向牢笼之外。 拐角处，阿琉因安静地看着。 「让你来的那个孩子，对你说了什么？」 「加西亚吗？」第五青岚舒展眉头，「硬要从血缘上说，我是她的表姑。」 「他对你说了什么？」 「您不能被尤金博士关在这里，您是找出劳伦特先生的关键，而他知道我的伪装技术一流。」 「许一默许的？」 「他也有所怀疑。」 「我明白了。」艾达站起身，「既然如此，开始你的工作吧。」 第五青岚缓缓站起身，抬手为艾达接下脖颈上的重力锁。 「艾达小姐，祝您好运。」 跟随阿琉因从地牢中走出的时候。 艾达成为了第五青岚，而第五青岚，成为了她。 加西亚通过与尤金交涉，将带着他的表姑一同前往双子阿尔法星。 从地牢出来之后，艾达一直待在第五青岚的房间之内。 许一打着回忆故人的藉口来了一趟，却没有都没有说出口。 同为甘道夫的实验品，他们知道彼此的苦衷。 离开前，他抛下一句话，希望艾达能够安全的带着答案与许二归来。 艾达回以一笑，却很清楚，这到底有多难。 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阿琉因，不过他要前往盘古。 来接人的，是克莱因的管家诺顿。 直到登上船舰，她都没有见到加西亚。 航程第一晚，敲门声打破了艾达的思绪。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青年，正是加西亚。 几日不见，却像隔着春秋。 「准备一下。」加西亚开口。 「嗯？」 「我们不回夜宴。」他继续道，「等等转舰，盘古的事情还没结束。」 艾达反应一下，连忙道：「可我们毁了墨尔本的入学测试。」 「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他没那功夫算帐。」加西亚并不在乎，「再说，现在的盘古换了当家，他正发愁其他事，顾不上我们。」 「盘古换了当家？」 「穆家那小子，自己跑到净土，家里让他的宝贝女儿翻了底。」 穆止戈的宝贝女儿，可不就是莱安娜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 涉及莱安娜艾达没法淡定。 「穆家小丫头接着他爹的名声发号指令，将首脑弄得一团乱，又有穆家人趁机告状，说穆家的小丫头根本不是穆止戈的血脉，穆家老头一怒之下，将穆止戈发配到守恒当教委去了。」 「那莱安娜呢？莱安娜没事吧？」 「莱安娜？」加西亚低头看着艾达，「那是谁？」 「就是穆止戈的那个女儿。」 加西亚微微蹙眉：「你关心她做什么？」 「她。」艾达哑口无言。 「嗯？」 「她是卓越的女儿。」 加西亚将信将疑，还是回答了艾达的问题：「应该没事。穆止戈宁愿被革职都不将这丫头交出去，想必很是在乎。」 艾达松口气。 「那就好。」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奇怪。」加西亚打量着艾达。 艾达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我还觉得你奇怪呢？为什么在净土？」 说到这个，加西亚也心虚。 「很复杂。」加西亚不愿意涉及这个问题，涉及到霍桑·劳伦特的一切，实在掺和着太多令人不悦的阴谋。 「我不是让你回守恒吗？」 「你傻吗？我回去会被墨尔本活活打死。」 「那现在为什么敢回了？」 「墨尔本急得保他的官职，自然没时间管我们。这个学期我已经缺勤很多了，超过三分之一，我就可以不用念了。」 「你还挺在乎成绩的。」 第240页 「废话，我军校没毕业的。」 话音刚落，加西亚表情一顿，艾达也是。 霍桑·劳伦特，守恒军校肄业。 第133章 插pter13 「呃,我是说我还想好好念书，顺利毕业。」 加西亚说漏了嘴，可艾达明显心不在焉。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盘古,去看看莱安娜那个小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挺好的,有梦想是好事。」 加西亚紧盯着艾达,见她没有起疑松了一口气。 「我们时候转舰？」 「马上,诺顿在联繫订票。」加西亚放松下来,自上而下打量着身前的omega,碧色的眼眸沾染上笑意，「你还得留在我身边。」 「任务已经结束了。」艾达反口回道，可话说完她又想起，加西亚刚提到,穆止戈被发配到守恒当教委。 这样的话,想见莱安娜非得跟在加西亚身边。 「你单方面终止合约是没用的。」加西亚唇边笑意更甚，「再说你这么不管不顾僱主,独自一个人跑到净土,很难交代吧？」 艾达瞪他。 「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来净土是为了掩护我？」艾达埋怨地看着加西亚，「我傻吗？我不逼问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还要诓我，难不成是为了掩护我？」 「不。」加西亚摇头，「事先我并不知道你会来这里，我来净土，也没人告诉任何人。但现在,你可以和国安的那群人说，你是跟随我来到净土,你是不愿意的。」 艾达默了一瞬：「你还要掩护我？」 「顺便。」加西亚的手轻轻搭上艾达的肩，「其他的理由不能告诉你。」 艾达微昂起头，细细打量着眼前高大的青年。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你救下我的时候就想问了，可真有了机会，我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这段时间，你得到的讯息太多了。」加西亚的手顺着肩膀覆上艾达的脸颊，哄孩子一样，用指腹轻轻摩挲艾达的脸颊。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艾达按住他的手，「就好像我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而关于你的过去，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要了解我？」加西亚放下手，「我都不曾完全了解我自己。」 艾达怔愣住。 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故人。 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艾达迅速垂下头。 思念让她抓狂，甚至，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替代品。 霍桑尚有一线生机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 「艾达？」察觉到艾达情绪的变化，加西亚下意识地靠近，却被omega后退的动作惊到。 艾达听见自己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她过于自私，完全不去考虑这样的话语对这个对自己有心思的青年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想，疏解心中难以抒发的苦与乐：「你知道你姑姑和我说了什么吗？她说，那个人有可能活着。」 「他还有活着的可能。」 听到艾达声音的声音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加西亚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告诉她，他就是霍桑·劳伦特。 可艾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意味着什么？」她抬起头，眼里尽是迷濛，「我费尽心思想要弄清楚这一些，却得到一个这样的讯息。」 「不好吗？」加西亚垂下手，试探着问。 艾达摇摇头：「我不知道。若他真的活着，又会怎么看我。霍桑的一生很苦了，我本来以为我能为他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我却害得他失去了一切。第五青岚说，他若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可我，不希望他来。」 「那又为什么要这些费力的搞清楚曾经的一切？为了让你自己好过一些？」加西亚忍不住握紧了拳。 「嗯，我是这样自私的人。」艾达轻笑出来，「只求个交代，弄清楚这一切，我对他也算有个交代。」 「你放屁。」他暴怒出声，记忆中，他从未对艾达这样吼过，「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信你自己的话吗？」 艾达抬起头，对上那双被怒火充斥的眼睛。 「我被心困在了过去，可我得活在现在，你见过我的生活了，稍有不慎，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保护重要的人？」 莱安娜，卓越。 他们一个那么小，另一个不擅长武斗。 「我也想放过自己，可我不配，我……」 加西亚看着她，艾达离他这样近，一步之遥。 他沉静下来：「想活在当下对吗？很简单，你接受我就可以了。」 艾达握紧了拳，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她对他有好感，却无法接受他。因为她任被霍桑·劳伦特困在过往，被她的内疚，被她的欲望，被她的罪孽，深深地锁在过去。 她离他这样近，离加西亚·克莱因一步之遥，可她的灵魂，她的心，全在霍桑·劳伦特身上。 而这具承载着旧人灵魂的躯壳，这个承载了他复活希望的身体，成为了他最大的阻碍。 艾达，你爱的是我的灵魂，还是霍桑·劳伦特的身体？ 加西亚太想问出口，却一次次作罢。 「你接受不了。」加西亚后退一步。 身体退了一步，思绪也退了一步，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为什么背叛他？」 第241页 这个问题似是平地惊雷。 艾达怔住，满脸茫然。 「为什么忍心杀了他？」 艾达，霍桑死了，是你杀了他。 你记得吗？ 是你杀了他。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有没有心？ 第六局走出去的的人，都是怪物。 劳伦特真傻，居然为了这么个东西交权投降。 想不通啊想不通。 艾达仍然记得，那一天的域外刑场，记得周遭人群的议论，记得卓越突破人群向她而来时候的表情，记得人们唾弃她，也记得她曾想随他而去。 更记得那个声音。 艾达，你做的很好。 是我的好孩子。 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那样熟悉陌生的声音，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可她念不出来。 她的身体臣服于陌生声音的意志，她遵循他的指示开枪，在明知道枪口对着霍桑·劳伦特的情况下，仍然扣动了扳机。 「是他让我开枪的。」 霍桑本以为等不到艾达的答案。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艾达却给了他回答。 「他是谁？」霍桑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死亡难以释怀，可他却不忍心继续记恨艾达，而现在，幕后之人近在眼前。 艾达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她推开霍桑。 「加西亚，你先出去，我稍后就来。」 加西亚。 他现在是加西亚。 霍桑的理智归位。 他看了眼如同残日一样的艾达，终是不忍心继续逼问下去。 「抱歉。」 加西亚，加西亚，加西亚。 这个名字，他从未这样记恨。 只能隐藏在这个名字之下苟且偷生的霍桑，又怎么能算是小劳伦特？ 可他别无二法。 敌人在暗，而他的艾达，是明晃晃的靶子。 但他并不是全无收穫。 「一个让艾达甘心维护的人。」 艾达的交际圈不大，一个一个调查，总能找到。 「首先，卓越……」 清瘦的少年形象浮现在霍桑的心头，几乎是瞬间，霍桑就将卓越否决掉。 「卓越维护艾达近乎病态。」回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卓越，「为了缓解艾达身体上的痛苦，他可以逼迫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alpha标记艾达。杀死我，只会让艾达痛苦，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把艾达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排除卓越之后。 霍桑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真空。 与艾达有私交的人，他了解的太少了。 除了卓越，竟然想不到第二个。 稍作思量之后，霍桑将目标放在了甘道夫的实验品上。 可也还是不知道从何查起。 「加西亚，加西亚？」阿琉因拿着船票来找艾达一眼就看到了在艾达舱门口发呆的加西亚。 霍桑楞了一瞬。 「有什么事情？」 「发什么呆呢？飞船马上要到停泊港了，换乘的票已经拿到了，不是让你通知艾达呢？」 「怎么是你送票，诺顿呢？」 「管家忙呢，不像我闲人一个。」阿琉因撇撇嘴。 「我以为你们这么久不见会有很多话说呢。」霍桑垂下眉。 他已经习惯了成为加西亚的生活。 「有什么好说的？」阿琉因满不在乎，「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也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放过彼此，好好生活喽。」 「让你通知艾达，说了吗？不说我去说。」说着就要敲门。 霍桑拽住他伸出去的手：「已经说了，她要准备一下。」 「早说啊。」阿琉因抽出两张票递给霍桑，「快些。」 霍桑接过。 「走之前和诺顿说一声，他毕竟记挂你这么多年。」 「有什么好记挂的，当初是他选择你的。」阿琉因不满抱怨几句，还是往诺顿的方房间方向而去。 艾达没让霍桑等很久。 她轻轻关上舱门，对等在舱门外的霍桑开口：「走吧。」 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霍桑知道，她怕无法面对加西亚。 同样，他也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否则，他也无法面对艾达。 这就是加西亚身份的好处，艾达不依赖他，不依恋他，他们就可以这样，佯装成无事发生。 但如果，他一个冲动告诉艾达他就是霍桑。 那么，他的死，始终是横在两人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 抵达盘古之前，艾达与加西亚没有再有交集。 反倒是阿琉因一直围在她身边。 「艾达姐姐诶。」他仍然想小时候一样叫她姐姐，却又加上了她的名字。 「嗯？」 「你也要去学校吗？」 「嗯。」艾达点点头，「我有任务。」 阿琉因不满地斜一眼加西亚：「是不是还要保护那个傢伙儿？」 艾达也顺着阿琉因的视线看去，视线相接，两人都自觉的避开对方的视线。 「受僱于人。」艾达回答道。 「我也受僱于人啊。」阿琉因哀嚎一声，「拖倒霉鬼的福，到手的钱飞了。」 「你还挣外块？」 第242页 「第六局的人不都挣外块嘛？」阿琉因嘟起嘴，「可惜白跑一趟。」 「有些外块是不能接的。」 「我知道。」阿琉因伸个懒腰，趴着椅背上看着艾达，「不过，这次格外的亏，钱没拿到，学校那边还被记了一堆旷。」阿琉因愤愤道，「我这就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倒是嘴滑。」艾达轻笑一声。 「艾达姐姐，我和那个小子可不一样，他有后台，我可已经被留了一级，再挂就要捲铺盖走人了，没有了学校宿舍，我就得回第六局住了。你也知道，第六局在换届，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换届啊。」 艾达想起，自己刚回到第六局时，就问过卓越，是不是换届开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结束？换届还会结束吗？」阿琉因不解，「换届不是一直一直都会持续下去吗？」 「每选出新的局长，第六局的换届就回短暂的结束。」艾达解释，「严格来说，也不算结束，但在摸清新局长底牌之前，大家都不会轻举妄动。这么想来，上次换届休止，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一届的第六局长很厉害吗？」阿琉因突然感到好奇，「自我进入第六局开始，就没有见过这位局长。」 「很厉害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有见过他出手。但又传言说，第六局长就是罗剎榜第一。」 「艾达姐姐见过他？」阿琉因追问道。 「嗯，他曾是我与卓越的教官。」艾达没有隐瞒，「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我的直系长官，我所有的任务都由他来调度。」 听到艾达的这番言论，霍桑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就想到了新的方向。 「第六局局长。」 飞船在三日之后抵达盘古港。 接下来，三人搭乘飞守恒的专列抵达守护军校。 令人意外的时，迎接他们的是学校的现任教委穆止戈。 穆止戈依旧是一袭白色军装，站着那里不动，都是一道风景。 墨尔本跟在他身后，之后是其他院系的负责人。 霍桑看到穆止戈亲自迎接，俊俏的脸庞黑了一黑。 先开口的是穆止戈：「克莱因少爷。」 「穆教委。」霍桑毫不示弱，「一夜之间，从少帅坐到了军校教委，穆教委天下头一个啊。」 「过奖过奖。」穆止戈也不在乎霍桑的讽刺，「倒是克莱因少爷，这两个月的课程，可是好好解释一下的。」 「旷了这么多课，我的工作不好做啊。」 「无故旷课三分之一，没有合理理由，可是要取消考核资格的。」 「上任没几天，穆教委对学校的事务上手挺快，看来天生就该做这个。」 「干一行，爱一行嘛。」穆止戈笑。 两人的对话听得墨尔本一阵胆寒，小眼睛一斜，视线落在了艾达身上，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精神力压压缩成线，问道：「我侄子吃错药了？这可是穆家的小子。」 「有过节。」艾达回答。 「过节？加西亚疯了？敢得罪这傢伙儿？」 「是他找事。」艾达回应完，在墨尔本一阵青一阵紫的脸上中，屏蔽了他的精神力。 「教委有一件事情弄错了。」霍桑笑一声，取出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穆止戈，「我可不是无故旷课。我在入学测试中受了伤，这是我的就医资料。」 「特殊情况，按照军校学生手册，我是可以先请假，后补条的。」 穆止戈楞一下，连忙打开牛皮袋。 里头，是全套的就医资料。 「好，有资料就好。」穆止戈扯出一个笑容，「可以了，办理一下销假资料，就去上课吧。」 「劳伦特小姐留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您谈谈。」 霍桑微微蹙眉，挡住了穆止戈往艾达方向行进的步伐。 他可没有忘记，在净土时，艾达险些死在穆止戈手上。 「克莱因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穆止戈，你要做什么？」霍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留她，自然是有事情。让开。」 「说清楚，你找艾达，能有什么事情？」 两人气焰相对，寸步不让。 「让开。」穆止戈眯起眼睛。 「不让。」 「小子，我给过你机会了。」穆止戈语气不善，「我不会害她。」 「迦百农之心毁了。」霍桑回答。 没杀成艾达，却毁了迦百农之心。 「这次不一样。」穆止戈警告道，「趁我还有耐心，你最好让开。」 「有威胁人的功夫，教委还是直说，你要做什么比较好。」霍桑根本不惧穆止戈。 穆止戈顿了一下，上下打量霍桑一眼：「你对这个劳伦特有兴趣？劝你尽早放弃。」 「与你无关」 艾达察觉两人之间欺负诡异，上前按住加西亚的手臂：「我跟他走。」 「艾达。」 「我有分寸，这里是守恒，他不敢拿我怎样。这么多人看着，你注意些。」 穆止戈后退一步：「那么，劳伦特小姐，请。」 穆止戈已经做到这一步，人群自然而然让开一条路。 墨尔本看着两人离开之后，立刻走到加西亚面前：「你跟我来！」 第243页 艾达跟随穆止戈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次调任突然，没有时间准备太多，就不给劳伦特夫人上茶了。」 艾达看着穆止戈，猜不透他此举是为了什么，但为了得到莱安娜的消息，她还必须与他虚与委蛇。 「少帅没必要整这些虚的。」 「我已经不是穆家少帅。」 「你我都知道，你迟早会回到那个位置上。」 「既然夫人说不玩虚的，那你就直接问吧。」穆止戈收起脸上的假笑。 「莱安娜呢？她怎么样了？」 「果然。」穆止戈讽刺地勾勾唇。 艾达不解，皱起眉头。 「果然是先关心女儿。」穆止戈讽刺意味更重，「莱安娜是我的女儿，她当然很安全。但卓越，就不那么好了。」 艾达脸色一变：「卓越他怎么了？」 第134章 插pter13 「死了。」穆止戈不怀好意道。 「不可能。」艾达紧盯着他,「卓越不可能死。」 「这么不可能？他也是人。」 「你在说谎！」艾达眯起眼睛，周身流露出危险的气息，手中青光流转,一把长刀搭在了穆止戈的侧颈。 「他呢？」她问。 「死了。」穆止戈可不会惧怕艾达,只见他两根指头夹着刀刃,将刀推离,「这种时候开始关系他了？你早做什么去了？」 「哦,忙着找心上人。」他讽刺道。 「穆止戈！」艾达愠气更重,随风的刀刃重新架上穆止戈的脖颈，「我们可不是能这样开玩笑的关系。」 「这倒是。」穆止戈敛神，菸灰色的眼睛冷得能结出冰碴。 「我该杀了你，就算克莱因家的小子阻拦,我也该要了你命。」 言下之意,穆家不惧与克莱因家为敌。 「可我不想他伤心。」穆止戈话题一转，「卓越宝贝你,我就顺着他。」 艾达收回随风：「他呢？」 穆止戈转身,不用他说，艾达立刻跟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走在守恒的校园中。毕竟上一次，她与加西亚是被墨尔本打包丢在这里的。 比起盘古星上的西校区，守恒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整颗星球上，超过三十万的师生，分为七个系部，其中陆军指挥系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院系。 说是陆军，其实也只是沿袭了旧时的称呼。 指挥系的每一位优秀毕业生,都会进入隶属于联盟的征服者舰队，成为人类远征宇宙的尖端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和平年代,联盟仍然需要如此庞大数量的常驻军队的原因。 穆止戈显然很熟悉守恒内的一切，即使他上任还不到三天。 艾达并不意外。 穆止戈即为中央军区穆家首领的儿子，自然是沿袭军.阀世家的规矩就读于军校，就像霍桑和加西亚一样，这是他们无法选择的命运。 只是，艾达不禁怀疑，就算守恒上有着最最优秀的战地医生培养所和最大的基因优化医疗中心，可那些基因优化手术毕竟针对的是军队的正式或者预备役军人，对卓越有用吗？ 卓越毕竟不是普通人，守恒的医疗条件，尤其是关于融合基因方面，肯定是比不上高科院的。 想到这里，艾达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跟在穆止戈身侧。 「卓越在这里？守恒军校？」她试探着询问，以印证自己的猜测。 即使穆止戈不回答，艾达也清楚的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自上一次在穆公馆，她就敏锐的察觉到穆止戈对于卓越的不同，以及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穆止戈对卓越有意，但卓越只想与他保持互相利用的关系。 这一点艾达是知晓的，她或许不算了解这个alpha，但她了解卓越。 卓越十分厌恶自己身为omega的事实，艾达十分清楚这一点。 从小到大，无论发.情期多么难熬，她可以躲在卓越怀里哭喊，可卓越却从未发出一声哼叫，甚至，从未使用过高科院提供给他的抑制药物。 这需要什么样的意志力，艾达不知道，但卓越一直如此。 或许艾达救过卓越的性命，不止一次两次三次，可就算艾达救过他一万次，卓越也从未亏欠于她。 「卓越是人造人，是甘道夫的试验品。」艾达快速补充道，「他在这里，没法得到最好的治疗。为什么不把他送回高科院？你我都很清楚，就算你穆止戈现在被贬职，可你实际上依旧是中央军区的掌权人，是穆家的少爷，这样的权利还是有的。」 穆止戈停下脚步，侧头看着艾达。 「闭嘴！」他吼道。 艾达丝毫不惧，抬眼与他对视，「给我答案。」 「卓越说你不聪明。」穆止戈菸灰色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毒辣的头狼盯着羊群中的猎物。 艾达不禁后颈发冷，即使面对第四军区实验室外的数以万计的嗜血虫和各种形态的不死者时，她都没有过眼前的感觉。 这个叫穆止戈的alpha深不可测，甚至，艾达隐隐觉得，他能够与巅峰时期的霍桑·劳伦特较量。 「可你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逼近一步，「你们是兄妹，但你一点都不像他，你也不配像他！他从未臣服于任何人，从未臣服于高科院，而你。」 穆止戈的手指点在艾达的胸口。 第244页 丝质手套下的手指近乎戳开艾达的皮肉。 「你只是口头逞强，从未，哪怕一点半点真正去反抗过。」alpha细长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鄙夷与不屑，「第六局最强？这个名号，你不配。」 艾达低头看一下戳在心口的手指。 穆止戈说的有道理。确实，即使心中无比厌恶高科院，但她又不得不去依靠，她与卓越，他们可以立刻第六局，却绝对不能离开高科院。离开第六局，他们面对的是国安局的通缉与追杀，艾达不怕，她有能力保护卓越不受伤害，而离开高科院，她或许没关系，她的基因出现问题，卓越可以帮她解决，但卓越呢？ 她不懂那些复杂的基因问题，在卓越的身体出现问题之后，除了干着急，她能做的只有把卓越带回高科院。 离不开高科院等于离不开第六局。 「这是他的选择，我只是替他执行。」穆止戈收回手，摘掉手套拿在手中，「将小越送回高科院，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刺杀。你是第六局的人，应该很清楚，换届正是最为激烈的时候。别人不说，第六局长也绝不会留下他这个赤.裸裸的威胁。」 「守恒，就安全了吗？」艾达抬起头，一字一句顿。 她不在乎穆止戈对她的讽刺。 「你根本不知道甘道夫是什么，最大的威胁，一直都来源于内部。」说着，她抽出随风，毫不犹豫地刺入胸口拔出。 喷射的血迹污染了两人的视线，但随即血色淡去，艾达依旧站在原地，她只是默默擦去随风上的血迹。 被血迹浸染的衣物证明这刚才的一幕不是幻觉，穆止戈眯起眼睛，抬手拭去眼睫上的血珠。 「你看到了。」艾达克制着情绪，「对我和他来说，威胁只来源自身。没人知道基因突变会把我们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这，就是甘道夫的可悲。」 「呵。」穆止戈冷笑一声，一把夺下艾达手中的随风。 「你做什么！」艾达滑步去抢，却被一种压迫性的气息压制，动作僵住。 「别动。」alpha威压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在艾达错愕的眼神之中，清隽的军人挽起袖口，随风倒拉出一道长而深的伤痕，深刻见骨，几乎斩断手臂。 艾达不由地捂住过于因为过于惊讶而张开的嘴。 「你是twenty-eight？」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alpha没有回答他，他轻蔑一笑，转手将随风抛在地上。 「这里是军校，omega，注意你的血，和你的气味。」 金属落地的声音印证着之前的一幕不是虚假。 穆止戈手臂上的伤口，就同她胸口上的一样，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癒合如初了。 除去甘道夫，生命之树的癒合能力，她想不到其他。 只是没想到，一直在找的28号试验品，一直在卓越身边。 那么，卓越知道吗？他知道穆止戈就是那个遗失的实验品吗？ 如果知道，如果不知道…… 艾达深吸一口气，手一招，地上的随风就重新回到她的耳朵，omega快速跟上穆止戈的步伐。 当务之急，是见到卓越，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 「好啊！你小子翅膀硬了？跟着那个omega就跑了？还去净土，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父亲联繫我的时候，我他妈想给你小子皮抽烂！居然是许一亲自联繫让家里找人接你回去？看我今天不抽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墨尔本操着他那破锣嗓嘶吼着，加西亚却无心与他辩驳。 直到皮带落下来的瞬间，一直不动声色的alpha眼神突然一变，抬手轻松接下了墨尔本的裤腰带。 「长官，没有对学生动私刑的道理。」他冷声道。 墨尔本楞了一瞬，怒火更甚：「你活腻歪了？老子是你叔叔。」 「这里是军校，更应该公私分明，您要罚小辈，等回到克莱因祖宅，我一下都不会躲。但在这里，还是按照规章制度来。」加西亚松开手，皮带垂落下去，「如果您说完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现在很担心艾达，在净土时，穆止戈就像要了艾达的命，如今让他两人待在一起，他实在放心不下。 冲出指挥系的办公楼，加西亚却犯了难，守恒这样大，他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艾达，再加上这里于他上学的年代比起来，变化不是一点半点的大。一时间，加西亚站在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楞了神，直到他感受到一个脚步的接近。 「哈喽，加西亚，好巧呀，又见到你了。」 alpha慢慢转过身。 阳光下，红发耀眼的青年露出一口白眼。 「我等你好久了。」 「你不去机械系报导，来这里做什么？」 「这还用问？」阿琉因呲牙，「当然是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穆止戈不是上帝视角，会抱怨艾达不反抗是正常的，艾达有缺点，止戈只是将其放大的而已。 另外，在前面的章节写过艾达的反抗。 第135章 插pter13 穆止戈带着艾达来到他位于教工住宿区的独栋小楼。 自带的小院子被石板小径分为两侧,一侧零零散散栽种这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杂乱无序，看样子,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过。另一侧却有大半的土地是近期翻新过,只是这工作明显只做了一半,就匆匆暂停,拔出的杂草堆成一簇,甚至还能看出新鲜的样子。 第245页 可见这次调任之急,守恒的后勤部甚至没能为这位教委收拾出一处干净的住处。 穆止戈打开门，褪下军装，弯腰换上棉质的拖鞋。 他这副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弄得艾达一时间不知该该如何是好。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上的作战靴,又看看整洁干净的地面,楞住。 「鞋柜里有一次性鞋套。」穆止戈扫她一眼，转身向楼上走去。 二楼楼梯拐角处,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听到动静的莱安娜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父亲！」 一直紧绷着脸的穆止戈，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慢慢的绽放出笑容，弯腰一把将向他扑来的小莱安娜抱在怀中。 「想父亲了吗？」他用额头抵着莱安娜的额头，询问道。 「想啦。」莱安娜点点头，「不过父亲你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还不到下班时间啊？」 话说着，莱安娜视线一转，正好看到从玄关走出的艾达。 小丫头眼睛一亮，高声呼唤道：「艾达姑姑！」 「父亲快把我放下去。」她连忙拍着穆止戈的手臂。 穆止戈眼色一暗,仿佛没有听到莱安娜的话，他继续问道：「爸爸怎么样了？」 莱安娜怔了怔,视线从艾达身上移动回来，轻轻摇头：「还没醒来，不过院士阿姨说他的状态还不错。」 「走，我们去看看爸爸。」 听到卓越状态不错，穆止戈的心情渐好，抱着莱安娜就往楼上走。 「父亲父亲，放我下来啊。」莱安娜连忙喊道，「艾达姑姑看着呢！」 「怎么不喜欢我抱着你吗？」穆止戈搂着莱安娜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扭头，眼中带上得意的炫耀：「看什么，跟上。」 艾达无奈，她有些诧异这种类似胜利者抢占炫耀地盘的事情会发生在穆止戈身上。 既然这样，那他就是明白莱安娜是身世。 那么之前alpha表现的敌意就可以解释了，他害怕自己会夺走莱安娜。 艾达眼色一沉，他多虑了。 她迈步跟着穆止戈登上阶梯。 莱安娜的下巴支在穆止戈肩膀冲着她眨眼睛。 艾达浅笑着回应。 她是很喜欢莱安娜，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法带走莱安娜。 穆止戈是真心对待莱安娜的，莱安娜待在他身边远比跟着自己要安全。 穆止戈推开紧闭的房门，摇椅上看书的女人抬起头来。 「没醒。」女人没好气道。 「我知道。」穆止戈弯腰将莱安娜放下，快步走到屋内的病床前。 病床上，平日里总是胸有成竹的少年紧闭着眼，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路，每一刻都有无数的药物被注入他的身体，也有无数的液体随着管路排出，不只是代谢废物，更多的，是他身体不需要的物质——四维细胞代谢出的某些物质。 这些东西，对卓越身体内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在各种仪器的衬托下，卓越显得更加瘦弱无助。 「哟。」摇椅上的女人看清跟随穆止戈进来的人影后，合起书，缓缓站起身来。 「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吸引的艾达的注意，omega的注意力从卓越身上转移到这个女人身上，看清她长相的时候，艾达惊了一瞬。 「辛迪亚。」 看到辛迪亚的一瞬，艾达终于明白了穆止戈的苦心，他确实没有将卓越送回高科院，因为他不是她，他有能力将高科院的人带来给卓越。 「你还认得我啊。」辛迪亚打趣道。 见艾达没有接话的意思，辛迪亚耸肩，她放下手中的书，也走到卓越的病床前。 「怪不得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她看着穆止戈，唇角勾起笑一下，「原来是这样。」 穆止戈表情变化不大，他付下身，附在莱安娜身边轻声说道：「你先回房间。」 莱安娜明显感觉到病房里微妙的气氛，她越过穆止戈打量着艾达，刚看了一眼，眼前高大的alpha就侧过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大手按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乖，父亲有事要做。」 见穆止戈态度分明，莱安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侧头看一眼病床上的卓越，俏脸上笑意缓缓收起，点了点头，越过穆止戈准备离开。 她从艾达身边走过，轻轻拉一下艾达的衣角，omega垂头看去，女孩却已经离开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穆止戈重新直起腰，他身上属于居家男人的那份气息随着莱安娜的离开完全散去。 「告诉她小越的情况。」穆止戈斜一眼辛迪亚。 女院士无奈的一笑，受制于人，她慢慢转身。 「艾达，我一直认为你就够让人惊讶了，可知道我看到了卓越的体检报告，才发现你哥哥才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艾达蹙眉：「你什么意思，卓越怎么了？」 「显而易见，他体内正在进行一场大战。生命之树的基因与卓博士为他编写的基因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拥有权。」辛迪亚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卓越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辛迪亚笑笑，掀开了覆盖在卓越身上的薄被，她拿起床头的剪刀，剪开了卓越身上的病服。 自腰腹以下，斑驳的树皮完全覆盖了少年的两条腿。 第246页 辛迪亚动作不停，又剪开了卓越的袖口，与双腿一样，少年的双臂也出现了异化，与双腿不一样的，手臂的异化形态不是树皮而是翠绿的树叶。 辛迪亚的动作还没有停止，她低下头，手中剪刀一翻，等待艾达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候，伸出的手，却被穆止戈狠狠擒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辛迪亚将剪刀扎入卓越的双腿，但没有血溅出。 做完这一切，辛迪亚将剪刀放回原处。 她抬起头：「看到了？」 艾达忍不住伸手覆盖住自己的双眼，然后她听到了自己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他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辛迪亚道，「卓越是异化敏感体质，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我醒来后见到他时，他就已经坐在轮椅上了。」 先前，在这段时日里看到的记忆中，卓越是可以正常行走的，可自己见到他坐在轮椅上，却没觉得一丝奇怪，就好像认知之中，卓越一直如此，本该如此一样。 卓越对她的记忆的修改，不止是让她忘记过去的许多事情，还有那个少年健康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艾达的眼眶渐渐酸涩发涨，她捂住额头，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上卓越紧闭的双目。 他昏睡着。 她看不到他那双蓝眼睛中的笑意，看不到他对她流露的温柔，也不看到倒映在他眼中的这个无比丑陋又自私的自己。 「有什么办法吗？」艾达双臂撑着病床之上，「辛迪亚，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辛迪亚道，「我无能为力。」 她的视线移动到穆止戈身上，「你就是把我关到死，我也没有办法。」 这种程度的异化，艾达不由得想起净土的k先生，想到了净土，她的思绪就不由得飘到了迦百农之心中。 omega猛地抬起头。 「迦百农之心，迦百农之心。」她转头看向穆止戈，「我想起来了，有一种东西或许能救卓越，能缓解异化。」 「不可能。」辛迪亚道，「异化无法缓解。」 穆止戈却转过头：「说。」 艾达点点头：「我曾在迦百农之心见到过一种特殊的四维生物，是一种虫子，这种虫子是生命之树的一种寄生虫，这种虫子能够吞噬异化的皮肤。」 「具体说说。」 艾达将在迦百农之心时期的那段经历简单讲述一下。 穆止戈缓缓抬起头。 艾达的话不多，他已经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件事情涉及劳伦特家的旧部以及那些早就被封存的陈年旧事。 穆家参与多少……他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信息，但劳伦特家之所以落得这种下场，与穆家，与克莱因，与其他联盟家族都脱不了干系。 而这种情况下，想找到一次不入流袭击的幕后主使，不容易，甚至有可能涉及到各家不为人知的丑恶。 穆止戈沉默片刻：「交给我。」 「在事情有一个结果之前，在这个暑假到来之前，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菸灰色的眼眸注视着艾达，「小越会希望你在这里。」 「我不会离开守恒。」艾达看着卓越，「我要等他醒来。」就像他等待我醒来一样。 「我呢？我呢？」辛迪亚连忙插嘴道，「实验室里的实验好几天没人管了，你是不是要走了，能不能把我送回高科院。」 穆止戈离去的脚步不停：「既然你这么喜欢甘道夫，就留在这里，看着你爱的实验，失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做人设的时候就很喜欢卓越，越写越喜欢惹 第136章 插pter13 夜幕降临时,艾达被穆止戈请出了他的居所。 alpha希望艾达能够陪着卓越，却不希望她介入他们一家三口的正常生活。 庭院中的野花随着晚风轻轻摇曳，艾达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门,轻轻嘆口气,她沿着石板小径离开穆止戈的住所。 教职工宿舍区依旧安静。 军校学生有晚训和晚课,多数的教员仍在岗位上。 艾达并不算是守恒军校的教员,她在联盟西校的教职员身份早已经过期。 而穆止戈虽然让她留在守恒,却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她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那个克莱因家族委託的任务。 夜幕将至，昂起头就能够看到宇宙中无数的星辰，艾达痴痴看了一阵,卸下气来。 回头望一眼小楼的笼廓,艾达大步离开的教职工宿舍区。 刚出宿舍区，她就注意到等在路灯下的两道身影。 是加西亚和阿琉因。 阿琉因也看到了艾达,他急从路沿上跳下,朝着艾达招手。 加西亚也转过头来，视线落在艾达胸口的大滩血迹后，alpha的瞳孔骤然一缩，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艾达面前。 「发生了什么？」 「嗯？」艾达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焦急。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离得近些，加西亚看到艾达作战服上的破口。 「你受伤了？」alpha伸手就要去检查艾达的伤口，却被omega拍开手。 艾达低头看一眼身上溅射的血迹，无奈地弯下唇角：「我没受伤。」 加西亚心中有所怀疑，但见她确实气色如常,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思考了一瞬,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穆止戈找你是为了什么？」 第247页 「没什么大事。」艾达眼神看一眼一侧的阿琉因，选择了隐瞒，「他没有为难我。」 加西亚显然不信，但艾达不愿意说，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我们走吧，墨尔本给我安排了宿舍。」他道。 阿琉因也忙凑到艾达的身侧：「走吧走吧，姐姐，你不觉得这些教员住的地方气氛压抑吗？我们本来想进去找你，谁知道刚从侧墙翻进去，就被巡逻的机器人追杀。」 「还有机械守卫能追杀你？」艾达显然不相信。 「艾达姐姐，是真的。」阿琉因严肃点头，「真不是我们不进去救你。这里是守恒，我俩是学生，受限太大。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就那种巡逻守卫，我一只手就能给他拆喽，可我刚刚刚想动手，就收到被扣除学分的提示。」 艾达低眉笑笑，可笑意不入眼底，只是浅显在脸上：「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阿琉因神秘一笑：「因为姐姐你心情不好。」说着，他伸手点在艾达的眉心，「从那里头出来，你就一直皱着眉头，眼睛里面也满是愁绪。」 艾达揉了揉眉心，经过阿琉因一席话，她的心情确实缓和不少，因为卓越异化产生的担忧与自责也稍微缓解一些。 加西亚静默地看着两人互动，落在阿琉因身上的眼神逐渐莫测。红发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眸，转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完全无视了加西亚的视线，又侧低下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艾达身上：「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吧。现在晚课还没有结束，食堂好东西多着呢，再晚一些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学长学弟可是如狼似虎。」 艾达侧头看一眼加西亚，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可还没等到回复，就被阿琉因拽住了手腕。 「哎。」艾达惊呼一声。 阿琉因回以一笑：「姐姐你不用管他，他自己有腿，会跟上来的。」然后带着艾达奔跑起来。 加西亚脸色渐暗，但还是快步跟上。 「姐姐你想吃什么？」 艾达摇摇头：「我对这些不讲究。」 「那就听我的，这学校的食堂吃了大半年，我都吃出经验了。别的不说，守恒食堂的食物味道是真的不错，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东边一号食堂买炒菜，再去北边的食堂买甜点。对了，姐姐喜欢甜品吗？提拉米苏，杯子蛋糕，还有甜甜圈，慕斯蛋糕之类的。」阿琉因数出一大顿甜品，「我很喜欢甜的食物，姐姐你呢？」 艾达摇摇头：「在高科院的时候，我的饮食有营养专家配比，不能摄入太多了盐分和糖分。」 「啊？」阿琉因一听苦了脸，「那多没意思啊，不过现在好了，这里是守恒。高科院国安局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我带你去尝尝。」 艾达扭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加西亚。 alpha一直默默注视着她，见艾达转过头来，却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睛。 艾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拍拍阿琉因的胳膊。 阿琉因忙着向艾达介绍各个食堂的招牌菜，没有注意到艾达的走神，现在突然被拍了两下，连忙询问艾达：「怎么了姐姐？」 「你还是松开我吧。」 「为什么？」阿琉因不解，晃了晃拉着艾达的手，「这样挺好的呀。」 「我是个omega。」艾达没料到他突然的举动，微微蹙眉，「而这里是军校。」 「我不觉得有什么。」阿琉因正色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难道姐姐你在乎？」 「这不是别人怎么看的问题。」艾达忙着想解释，可事情就是如此。 她在乎的不是别人的看法，而是加西亚。 她的视线不由得地向后撇。 「那姐姐为什么不喜欢这样？」阿琉因注视到她的小动作，脸色不悦。 他挪一步，离艾达更进一步。 「如果姐姐是觉得洛卡会多想，这个没有必要。」他语气无辜道，「alpha的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尤其是在争夺配偶这件事情上。」 「如果姐姐不喜欢我拉着你，那松开就好了。」 阿琉因松开手：「但我觉得就这样松开，很没有面子，我得拿一点报酬才可以。」 艾达还没反应过来阿琉因口中的报酬是什么，脸颊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一触即离。 阿琉因眯起眼睛，回味似得舔舔唇。 「既然姐姐不想和我一起吃饭，那就不勉强了。」他指指自己的唇，「这个，可比那些甜品美味多了。」 看到阿琉因那挑衅的眼神，加西亚脸上的表情终于崩裂。他双拳紧握，刚想有所动作，就被艾达拉住。 「走吧。」omega面无表情地擦擦面颊，拉住加西亚的袖口，「他是故意惹怒你的。」 「艾达……」加西亚转身，眼中的怒火未消。 omega抬起头看他紧蹙的眉头，伸手替他抚平。 「不是说墨尔本分配了新宿舍给你吗？不带我去看看？」艾达收回手。 「你……」怒火转为吃惊，加西亚痴痴看着身侧的omega。 「带路吧，时间不早了。」艾达说着往前走去。 晚训和晚课要结束了，而这里是教职工回宿舍区的必经之路。 加西亚明白了她的意思，快步跟上，长睫未垂遮盖住眼中的妒意：「不是要去吃东西吗？」 第248页 艾达淡淡回应：「我不喜欢甜食。」 加西亚眼中掠过喜意：「那你喜欢什么？」 「没什么。」 两人结伴走过渐暗的路径，来到墨尔本为加西亚安排的宿舍。 因为姓氏的缘故，加西亚的住宿环境要比一般都学生好许多，墨尔本为他安排了两人间，而他的室友，是这一任的陆军指挥系学生会会长。 虹膜识别打开房门，加西亚首先将自己的名牌插入卡槽，使得宿舍系统载入自己的资料。 艾达跟着他的动作往门后看，却看到了用记号笔标明名字的另一个卡槽。 「林恩·劳伦特。」 艾达轻轻念出卡槽上的名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加西亚走来，解释道：「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因为在征服者选拔中成绩优异，被特调进入征服者舰队中服役了。」 「所以，你是特意让墨尔本安排你与他住在一起。」艾达伸手点在那个名字上，「林恩·劳伦特。」 那个在被她搞砸的入学演练中，模仿霍桑·劳伦特 的人。 加西亚毫不避讳的承认：「是。」 「为什么？之前的净土也是，如今的林恩也一样，为什么对劳伦特感兴趣？」艾达抬眸质问他。 「没有为什么。」加西亚垂头对手她的眼睛，缓缓抬起手，抚上艾达的脸颊，拇指在阿琉因亲吻过的地方不断摩挲。 「你想了解劳伦特的过往，我可以帮你。」他道。 艾达微昂着头，看着那双充满认真的绿色眼眸：「就只有这样？」 「嗯。」加西亚回答，「只有这样。」 他慢慢靠近，将艾达逼在墙角，低声强调一遍，不知是说给艾达，还是他自己：「只有这样。」 「你没必要蹚这浑水。」艾达的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一切想要靠近劳伦特与那段往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这是在担心我？」加西亚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手，问道：「那你呢？」 艾达受不了那受伤的眼神，逃避加西亚的视线：「那我是应得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加西亚低语道。 他抓住艾达的手拉开至头顶，他说：「就像现在，你能躲开的，但你没有。」 「只是因为，你愿意而已。」 一个吻悄然落下，落在阿琉因吻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加更嘛！大声告诉我！ 第137章 插pter13 温热的舌点在那小块皮肤上,轻轻的舔舐。 炙热的唇轻吮吸着艾达脸颊的软肉，带出是不同唇齿相触的异样情愫。 青年滚烫的呼吸打在耳侧，激起弱电流一样的刺疼,夹杂着欲.火的酥麻。吻明明落在了脸颊,却比落在唇上更加惹人迷醉。 艾达不由得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着,两个唇瓣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开小小小的缝隙,吐露着甜蜜的气息。 加西亚感受到鼻腔中越来越浓重的信息素气息,压抑了太久的思念与年轻身体不可控制的冲动冲击着他即将决堤的理智。 唇顺着脸颊向下到下颚线，再沿着下颚线一路轻吮，最后落在艾达下巴处。 alpha渐渐拉开距离，欣赏着艾达的表情,唇角沾染的笑意染进碧绿的眼眸,多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迷离深情。 「我不喜欢他这样对你。」他的声音深沉如醉人的佳酿，「非常讨厌。」 艾达知道加西亚口中的他是谁。 阿琉因的行为确实难以琢磨,上一秒,他可能和加西亚一起在路灯下等待她，下一秒，就可以完全不顾情面的挑衅。 这种极致的随性而为，倒像是…… 许三，被慾念之花侵染过后的许三。 见艾达没有反应，加西亚又想俯身亲吻她，身子刚弯下一半，就又被一只手抵住胸膛。 「等等。」艾达眼中的□□渐渐消去。 「阿琉因说，有人僱佣你和他前往净土刺杀第五青岚……唔。」 加西亚的吻落下,堵住了艾达未说出口的话。 他现在根本没有理智去细想艾达的话语，空气中黏腻的信息素几乎要了他的命。 「唔……加西亚。」 艾达用力拍着加西亚的肩膀,换来的确实更加激动的动作。 alpha故意用虎齿研磨着艾达娇嫩的唇，将其蹂虐成糜烂的艷红。 艾达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热源，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仍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她仅剩的理智很快的会臣服于信息素的淫威。 omega心下一狠，一股澎湃的横流跟随她的意志而动，向着加西亚而去。 信息素反制的另一种用法。 alpha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后退了几步，捂住了头。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 加西亚的呼吸节奏平缓下来，艾达掠过他，走到小吧檯倒了一杯冷水。 她把水递给加西亚：「缓和了？」 alpha接过水，声音依旧沙哑：「还好。」 「既然恢复了，我们就来谈谈正经事。」艾达走到离加西亚较远的地方，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借着冰冷的墙面缓解自己起伏的思绪。 加西亚低头看着杯里的水：「你刚刚说，阿琉因说什么？」说到阿琉因的名字时，alpha不可觉察的微微蹙眉。 「他说，你们前往净土是他在外接的任务.那么，你们的僱主是谁？」 第249页 「是他的僱主，不是我们的。」加西亚纠正道，接着他又说：「你是国安局的人，应该也很清楚，受僱者是无法得到僱主的信息的。」 「我知道。」艾达沉眼。 而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僱佣阿琉因的人是谁？阿琉因在离开迦百农之心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他是否真的接触过慾念之花，又是怎么接触到的？ 想到这里，艾达的视线慢慢转到门后，林恩·劳伦特的名字落入她的视线。 加西亚对劳伦特往事的好奇程度要远远超过她的想像，而这如果单纯说这是因为她的原因，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她是理由，这一点加西亚没说谎，但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其余的仍然是秘密。 在最近一段时间，从她重新醒来之后的这段时间，她身边出现的遇到的人，都有着太多的秘密，而这些人或者这些秘密，或多或少都与甘道夫实验或者净土的往事有关。 艾达不得怀疑，一切的背后是否有人暗中操盘？如果有，那么这个人是谁？ 加西亚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他的状态好上许多。 alpha缓缓靠近，低声询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艾达抬头看着加西亚，他见过许三，却不一定了解慾念之花的往事，所以，她轻轻摇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此举引来了加西亚的不满，他低吼道：「艾达，我不希望你瞒着我。」 「我没有刻意瞒你。」艾达抬手轻揉眉心，「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多很复杂，我一时间没法判断它们之间是否存在联繫，如果这一切真的有人暗中操盘的话，那么第五青岚的话就是真的了。」 ——霍桑·劳伦特复活了。 加西亚略微缓和一下就明白艾达指的是哪一句，谈及这个，他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得快些破解这里的秘密。」艾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里一定还有关键，我还疏忽了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想起了多少？」加西亚询问道。 「不多，也不少，到我怀孕离开净土。」艾达沉声道，「而这是一切的拐点。」 被第六局的特工，被卓越带离净土之后，一定还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至少，那个声音就是在那一段时间出现的。 那个用温柔声音夸奖与开导，步步将她拖入深渊的人。 加西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艾达逐渐复杂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过度惊讶而僵硬。 「你，你说你，怀孕了？」半晌，他哆哆嗦嗦地问道。 说起这个，艾达不由得想起莱安娜，脸上阴沉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嗯。」她轻轻应一声，眼中沾染上淡淡的歉意，「我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她的父亲。」 「女孩？（注1）」加西亚问。 「嗯，女孩。」艾达点点头，「很像她的父亲。」 加西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他愣怔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加西亚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或许是因为太过开心，又或许是觉得愧对艾达母女二人。 艾达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抬起头望向加西亚，却被alpha眼中复杂的情绪惊到。 「你那是什么表情？」 加西亚也学着她的样子摇摇头，接着他不顾一切，大步靠近，一把将艾达拉入怀中。 艾达一头跌入他坚硬的胸膛。 「艾达。」 他的身影笼罩了她，密密麻麻的包围着她，艾达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改变了，溺死在他的眼中之中，沉醉于他的怀抱之中。总之，发生了无法逆转的改变。 她抬起手，回抱住加西亚的手臂，然后放松自己的身体，她抛下了脑中的一切，短暂的，在这个弟弟给予的温暖之中迷失了自我。 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片刻的温存，艾达耳朵尖，在听到门开启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在房中。 加西亚后知后觉，在他意识到来人是谁时，脸上的表情更臭几分。 林恩推门而入，随手打开客厅灯。客厅与小吧檯连接处，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入他的眼眸。 alpha沉默了一刻，回想起今天上课前，墨尔本中校将他叫到教工办公楼，说会为他安排一个新室友，希望林恩能够照顾他一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墨尔本口中的新室友，会是这个在入学测试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alpha。 他可不会忘记，这个人身边跟着的那个omega，那个一击就能将他掀翻在地的女人。 他沉默一瞬，开口道：「和你一起的那个omega呢？」 加西亚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圈，眼前的小子，确实有一些像他的姐姐，尤其是嘴唇，眼睛和五官的笼廓则更像姐姐的omega。 「我知道她在这里。」林恩见加西亚不说话，只好又接了一句，「咳，这里的味道有些重，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 他提起这个加西亚脸色更黑。 看到他的表情，林恩更加尴尬，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打扰到两位了。 alpha咳嗽一声，「咳，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恩·劳伦特。」 第250页 加西亚撇一下唇，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和他这个血缘关系上的侄子握一下手，没好气道：「加西亚·克莱因。」 「原来是克莱因家的二公子。」林恩露出一个笑容，「久仰大名。联盟西校的大一年终考核，百战全胜的成绩，确实让人惊讶。」 加西亚勾勾唇：「没什么好让人惊讶的，我并不第一个获得这种成绩的人。如果学长的劳伦特是我理解的那一个，那么你应该知道霍桑·劳伦特的名字。」 「那是我的舅舅。」林恩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不过很可惜，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有见过我这位大名鼎鼎的舅舅。」 加西亚心道，今天你见过了。 不过，这种话他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真是可惜。」 林恩却道：「没什么可惜的。母亲常说，劳伦特家族是叛贼，能够在大围剿之中保下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之事，就没必要回忆旧人与旧事了。你是个克莱因，说起来，我们一家三口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克莱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里霍桑之所以能反映过来是女儿，是因为文中使用的语言是星际通用语，他和她的发音不一样。 第138章 插pter13 加西亚皱眉。 这不像是他的姐姐西雅说出的话。 西雅·劳伦特是当年劳伦特年轻一辈中最擅武的人,身为女性alpha，她从未弱于也从未惧于任何一个同辈的男性alpha。 传言，她至死都坚守荣耀,最后随着寂灭炮响,永远都停留在她守护的土地上。 但现在,加西亚却从他姐姐唯一的血脉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加西亚敛神。或许,他该策划一下,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入侵林恩的大脑，看看从中能否找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他还记得，艾达突然暴走离开守恒军校前林恩说过的话。 苏雯·劳伦特，也还活着。 苏雯姓劳伦特,但她身上却没有劳伦特的血液,她是母亲娘家一个失去双亲的小妹妹，具体是什么亲戚霍桑并不是很清楚,从但劳伦特夫人将她接来劳伦特本家后,她就成了霍桑对面妹妹。 两人对峙着，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加西亚与林恩各有思量，却默契都没有选择开口。 诡异的沉默维持了一小段时间，林恩在脑中嘆了口气，率先开了口。 「那么，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休息了。」他道。 加西亚看着他，点一下头。 即使这样，林恩还是又补充一句：「希望你们……」他的视线飞速在加西亚禁闭的房间门与眼前的高大青年之间快速切换,「不要太闹的太过分。这里毕竟是军校。」 注视着林恩·劳伦特进入他的房间后，加西亚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脑中没由来的冒出一句话,加西亚连忙摇摇头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客厅环视一圈，最后也落在禁闭的房门之上。 他摇摇头，向着房间而去。 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它主人都没有察觉的深深喜意。 加西亚推门而入的时候，艾达正坐在飘窗上注视是夜晚的守恒。 在人造月亮有些刺骨的冷光下，omega微微昂起头，精緻的颈线展露无意，目光随着那裸露的皮肤向下，是半截锁骨，再往下一切都遐想被隐藏在黑色的紧身作战服下。 艾达总是这样的打扮，规整的着装能在她毫无顾忌的进入战斗，而不用担心被各种奇怪的理由拖累。 守恒军校两人间宿舍的规格并不是一模一样的。加西亚分配到的这一栋中，学生的两个房间一个自带阳台，另一个则是飘窗。 林恩先与加西亚入住，他的那间是有阳台的。 不过，比起飘窗，开放式的阳台暴露的隐私更多。 看着窗沿上坐侧身坐着的omega，加西亚反倒有些庆幸，如果艾达现在所在想地方不是飘窗而是阳台，那么，这样的风景，就不在由他一个人欣赏。 加西亚痴痴的看着，直到艾达慢慢转向他，两条有力的长腿一蹬，从飘窗上跃下。 「谈完了？」她询问道。 加西亚咽下一口口水，他突然感觉口感舌燥，眼睛一瞥房间内的空调面板，表情有些僵硬：「随便应付了几句。」 「克莱因家胆子挺大。」艾达转身，重新坐回飘窗，「西雅·劳伦特是一级战犯。」说起这句话时，她微垂着眼帘，半垂的眼皮与长而卷翘的睫毛遮盖了她全部的眼神。 只听语气，反倒不是正常语境下的调侃，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惋惜。 「一个后辈说得话，是真是假，还说不准。」 艾达却道：「无论真假，都有他的道理。」 一个年轻小辈看到的东西或许不够，那么他背后的人又知道多少？艾达无法轻易的下定论，但她很清楚，贪婪的操盘手们绝不会随意的下一步对棋局没有作用的废子。 到底冒着多少风险，才能从联盟数以亿计的眼睛下，从厮杀最为激烈的荣耀主战场，救出对立阵营之中位置不低的西雅·劳伦特？甚至，还连带着她的家属。 如此看来，克莱因一族也不无辜。 直觉告诉艾达，或许过去发生的这一切中，都离不开克莱因的掺和。 第251页 所以…… 她抬起头，看着加西亚这张年轻的面庞。 他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才对过去这么感兴趣吗？ 毕竟，霍桑·劳伦特救过他的性命。 虽然，艾达并不清楚，当年在d区相遇之后，霍桑到底对还叫做费德里克的加西亚说了些什么。 但那之后，霍桑确实同她说过，那个孩子做出了他的选择。 这么说，加西亚的选择是什么，与现在他探索霍桑身上发生的一切，有没有关系。 肯定是有的。 否则，他为什么要蹚入这根根本不知深浅的汪洋。 加西亚的秘密这样多。 艾达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她不也一样，有着许多其他人看起来无法理解的隐秘。 想到这里，她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加西亚看她沉默了好一阵，也知道艾达一定想了许多东西。他不忍去打断，也不好意思去询问，就这样静静等待着。 但他等到的笑容，却这样让人动容。 年轻的alpha缓缓移动脚步，将放假内空调的温度往下调了几个档位。 「这段时间，我恐怕得住在这里。」艾达注意到加西亚的小动作，但这并不妨碍她突然而生的恶趣味。 alpha停在空调面板上的手停顿一下，然后艾达注视着他，又点了几下温度，直到显示的数字不再变化。 「再低一些，你会感冒。」艾达说出事实。 加西亚觉得，他应该笑几声，哪怕是干巴巴的僵硬的笑，只是需要缓解一下他的尴尬。 其实，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与举动。前不久艾达才说过，他们的女儿，他与她之间都孕育了爱情的结晶，但他现在却表现的像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处男。 该死的加西亚。 霍桑突然很想咒骂身体的主人，在他这短短的二十年，不，二十一年的人生之中，就不能抽出短暂的一段时间，去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佳人绕身，什么叫做鱼水之欢？ 难道是净土的妓馆不够多？霍桑坏心眼的想到。 可他的理智却在这时候弱弱的提醒，其实，这不是净土妓馆多不多的问题，而是十三岁的加西亚自己选择登上幽灵航线。即使有了他全部的记忆，他也说不清楚，加西亚到底是如何从那条航线上离开。 可那之后，回到克莱因家，来到盘古之后的时间，为什么不能抽个时间，却给自己的人生上一节绘声绘色的生理课？ 如果加西亚这么做了，那么现在，现在，他可以避免现在这样，在看到艾达的时候，在信息素的诱惑下，他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毛头小子一样，不住的激动又不住的害怕。 霍桑的思绪有些混乱，混乱到他逐渐忘记，其实从幽灵航线逃出来之后不就，加西亚就遇到了克莱因家族派来净土寻找失散二公子的家臣，在那之后，跟随他们回到克莱因家的，呵之后抵达盘古的，已经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加西亚，而是这个寄居在加西亚身体之中的，霍桑·劳伦特。 「为什么不说话？」艾达看着加西亚的背影，眉眼之间的神情更加柔和，「嗯？」 鼻腔之中轻轻溢出的带着上扬调子的尾音，足以压垮一切alpha的理智。 加西亚单手撑着墙壁，声音又一次变得沙哑，「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omega对alpha说，这段时间，我要和你一起住。 当然，艾达的原句是，我恐怕得住在这里。 可这不是关键，只要她的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这里是军校。」艾达小声提醒。 就像是林恩离开时候说过的一样。 这里毕竟是军校。 「alpha太多了。」艾达无奈的说出事实，「而我能信任的只有你。」 艾达或许可以以一敌十，或许可以以一敌百，但这里，守恒军校，有师生三十万人。当然，其中不乏beta和一些特殊院系的omega学生，但alpha永远是军校的中流砥柱。 否则，学校的omega根本不需要被单独划分出一个特定的生活区域。 「穆家的那个小子看上去就是故意整我。」艾达愤恨的咬咬牙，对于穆止戈，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即使知道他做的一切都与卓越有关联，她还是处于本能的厌恶这个人。 「twenty-eight。」艾达暗自咬牙，默默给穆止戈记下一笔。 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落井下石。 她对穆止戈的讨厌来得莫名其妙，不仅是因为他曾想要了自己的命，艾达本能的感觉，这是甘道夫实验品对同类的排斥。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她与之前任何一个甘道夫实验品的接触都没有产生类似的情绪。包括枯萎，艾达最多是有些看不惯和受不了她那种我不好就要拉所有人下地狱的手段。 但对于穆止戈，确实深深的厌恶。 或许，这与她本该是alpha有关？ 她不禁想到。 「穆止戈做了什么？」加西亚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蹙起眉头，「你要住在这里与他有什么关系？」 第139章 插pter13 艾达想了想,先前不能说，是因为有阿琉因在场，但现在或多或少不一样了。 「没什么。」她道。 加西亚眼底刚刚升腾的光熄灭前,他又听到艾达接着道：「穆止戈希望我能贴身照顾卓越,却又将我从他的房子里赶了出来。」 第252页 「甚至,小气到不给我安排一个住处。」艾达不满道。 她学着穆止戈的语气,道：「这里是军校,omega,注意你的血，和你的气味。」艾达嘴角一弯，「他都这样说了，却还是把我扔了出来。」 似乎是觉得扔这个字不合适,艾达更改道：「哦,是请了出来，请了出来。」两次重音都落在请上,表达了她的不满。 艾达放松下来的时候,话是有些多的。 对于特工杀手来说，这不是好习惯，但加西亚很喜欢，这样的艾达更加真实。 这样的她不是听命行事的机器，也不是为了谁而生的附庸品，就只是艾达而已。 「所以，胸口的伤是穆止戈弄的？」加西亚脸色暗了暗。 如果可以，艾达觉得自己可以点头如捣蒜，然后用可怜的哭腔求着加西亚去帮她狠狠教训一顿可恶的穆止戈。 但不可以。 她低头看一眼胸口的破洞和已经干燥在衣服上褐色血斑,摇了摇头：「是我自己。」 「为什么？」 「为了证明一件事。」艾达回答，「不过事实证明,我只是在犯傻。」 非常傻。 试图在一个甘道夫面前证明她的自愈能力。 愚蠢的没有边际。 「为什么这么说？」 艾达确实没有卓越聪明，但远远谈不上愚蠢，她最多只能算作不稳定，时而有些小聪明，时而又傻的可爱。 「我以为他不知道，可事实上，他可能比我更加清楚里面的秘密。」 「穆止戈？」加西亚问。 「嗯。」 「你想和他证明什么？」 「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艾达犹豫是否告诉加西亚。 其实，无论这里头隐藏的东西是否真的复杂，只要她想说，总能说明白的。 加西亚想要点破她，最终也没有开口。 「休息吧。」他看一眼窄小的单人床，「你睡床上。」 艾达也看了一眼床铺，她心念微动，从随风自带的『寡肽』之中取出一条薄毯子，走到飘窗前。 「我在这里就可以了。」她放下薄毯，问道：「你是从明天正式上课对吗？」 加西亚点头：「从早训开始。」alpha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毯子，「这里会冷，你去床上。」说着就要合衣躺下。 艾达拽住他胸口的制服领带，将他拖开。 「你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我打赌肯定不会冷。」她抢过毯子，「我喜欢这里，能看到别的位置看不到的东西。你——」她用手指戳着加西亚，「别和我抢。」 接着，她拍开加西亚的手，将那张毯子铺好，又从『寡肽』中取出一床被子。 「我加一床被子。」她有些嫌弃地拍开加西亚想抢被子的手，「所以，你滚回床上去。」 「艾达。」加西亚皱眉。 「我还没有虚弱到要和一个军校的孩子抢床。」艾达解释，「你明天早晨不是还有早训？我可听说，守恒的早训会比西校累上不少。」 加西亚皱眉，他可不在意这个。 就算飘窗比阳台隐蔽性更高，可这里这是五楼，对于身体素质普遍良好的军校学生来说，这真的不是什么特别的高度。 只需要稍稍抬高一些脑袋，就可以看到他不想与其他人分享的东西。 可艾达显然理解不到他这一层意思，而他也不好意思说，只能暗自咬牙，怪加西亚的脸皮太薄。 铺好床铺，艾达颇为满意，躺在这里，只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人造月球那幽白的光。 苍凉也炙热。 盯得时间久了，她就会恍惚感觉，也许，霍桑也在某一个地方合同一样看着这样的月光。 这种感觉，会稍微让她感觉到一丝心安。 艾达觉得，这是因为她总算可以安慰自己，那一枪，并没有结束霍桑的性命。 可她又不住的想，霍桑复活只是一个可能性。 毕竟，上一个豪赌自己会复活的许二，至今仍未成功。 艾达又在发呆。 加西亚侧头看着她，她总是在想事情，想很多事情。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艾达的意识立马回笼。 「做什么？」 「你去洗洗。」加西亚有些嫌弃地看一眼艾达沾染血污的衣服，「穆止戈说得对，这里是军校，你得注意一些。」 即使是干涸的血迹，靠的近了，加西亚依然可以闻到那血液之中蕴含的信息素的气味，属于艾达的甜美气味。 「你别学他说话！」艾达瞪他。 「我没学他。」加西亚眨着无辜的眼睛，「我只是重复了你的话。」 「那也不行。」艾达丢下一句，转身进了浴室。 深夜。 加西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他得知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虽然艾达并未透露她现在的踪迹，但加西亚也明白，现在的他与艾达并没有能力去照顾他们的女儿。 观察艾达的神色，提及女儿时候，她更多是浅浅笑着，并未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加西亚可以判断，现在他们的女儿处境和安全。 另一点，虽然林恩这臭小子破坏了他和艾达的二人世界，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西雅唯一的孩子，也是劳伦特家族剩余的为数不多的希望。 第253页 霍桑看着天花板，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至少用着加西亚的身份，他可以偶尔像这样。alpha翻个身，看着飘窗躺着的身影。 像这样毫无顾忌的注视着心爱的人。 睡梦之中，艾达皱起了眉头。 加西亚惊讶地立刻起身，他靠近，想将艾达抱到床上去，还未靠近，就被随手丢来的枕头砸个满怀。 「滚回去。」艾达翻个身，拉高被子蒙住半张脸，「鬼鬼祟祟的。」 加西亚无奈嘆口气，光脚走回床上。 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 「别乱想。」艾达的声音幽幽响起，「还有早训，快点睡觉。」 加西亚离开房间的时候，艾达就已经醒来。 天色还未大亮，但守恒的早训即将开始。 艾达知道，加西亚特意早走，是为了和他曾经的同学汇合，耽误了两个月的课程与训练，他得花费一些时间补上。 他悄声合上门页，客厅之中响起两道脚步。 林恩也比平日起来的早些。 他睡得不是特别安稳，那个omega很可能就在隔壁，想到这个，他有些心猿意马。 干脆早些起来，准备提前前往校场跑几圈冷静冷静，但他没想到，加西亚也在这个时段醒啦。 两人在客厅相遇，甚至都十分巧合的在系腰带。 加西亚扫一眼他侄子，手上动作加快，快速整理好自己衣物。 「劳伦特学长。」他叫出这个称呼，却不禁蹙紧眉头。 这个称呼很奇怪，对于加西亚来说，这实在太奇怪了。 不过，在林恩看来，这就一种应付的表现。 不过他倒是不在乎。 因为这个姓氏，他从小到大受到的异样眼光不在少数。 林恩点点头。 「克莱因少爷。」 加西亚眉头皱的更深。 这个称呼更加奇怪，尤其叫他的人，是他的侄子。 两人古怪的打过招呼，一前一后离开了宿舍。 艾达听着两人的脚步远去，缓缓从飘窗上爬起来。 她梳洗好自己。 等待楼里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之后，她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悄然熘出了宿舍区，向着穆止戈的小楼进发。 开门的人是穆止戈，他看上也是刚醒不久，身上还是棉质的居家服。 他看到艾达，反唇讥讽道：「劳伦特小姐，来的真早，想来昨晚睡的不错。」 艾达想，穆止戈是故意不给她安排住处，不过自己住在哪里应该也瞒不过他。 omega神色如此：「比教委好一些。」 穆止戈看上去实在过于疲倦，眼底郁结着黑，如果说他一夜没睡，艾达都不会怀疑。 「我以为你会带着某个alpha的气味来。」穆止戈不理会艾达的反讽，他侧开身子，「现在看开，你们还是很清楚，这里是军校。」 「不用教委提醒，我可是时时刻刻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毕竟，我眼前站着的，可是军校的教委先生。」艾达走入小楼。 「小声一些。」穆止戈侧头，「莱安娜还在休息。」 艾达立马噤声。 她换上鞋套，跟着穆止戈来到卓越的病房。 一侧床头柜上，放在一摞一摞文件，文件旁，安静摆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艾达楞了一瞬，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这样看纸质文件了。虽然纸质的文件依旧存在，但人们更喜欢直接用光脑处理工作。 她突然想起第六局中的那些纸质文件。卓越通过清理它们，硬生生在有重力限制的第六局总部塞下了一架【艾达号】。 艾达迟疑了一瞬，视线落在那些文件。 难道这些就是那些被转移走的文件！ 第140章 插pter14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艾达看着那一摞文件的眼神发现了明显的变化。 穆止戈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alpha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拿出一叠文件递给艾达。 他重新带上眼镜,那副装腔作势的金丝边眼睛给他添了几分斯文的书卷气。 艾达对此很是瞧不上。 但她还是接过穆止戈递过来的东西,这举动倒是反常,她本来以为穆止戈会将这些东西藏起来,而不是和她分享。 她低下头,扫了一眼文件上的文字,然后抬头看一眼穆止戈。 alpha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艾达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将这东西分享给她看。她的猜测没有错，这就是第六局的东西，而且应该就是被卓越转移出去的那一部分任务记录。 而穆止戈之所以将文件递给她，原因也不是其他,而是第六局的文件,多由各种编号和缩写组成，虽然也有文字记述,但也实在不方便阅读。 尤其是其中对于执行人员的代码和任务密语的书写。 在第六局待过很长时间的老人都不一定保证能认下全部的密语,更别说，完全是局外人的穆止戈。 「你能看懂多少？」穆止戈问道。 艾达快速浏览手上剩下的几章纸，抬头答道：「差不多全部。」 「差不多？」穆止戈皱起眉头，艾达模稜两可的答案引起了他的不满，「差不多是差多少？」 「人名，还有一些地名。」艾达如实回答，「不止是我，我想第六局内应该没有饿能记下全部的名字代码。」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卓越，「或许有一个,但……」 第254页 穆止戈明白她的意思。 「系统呢？」穆止戈又问，「第六局内部的系统。」 艾达摇摇头：「第六局的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和支付酬金，绝对不会录入局中杀手的信息。」 「这倒是奇怪。」就穆止戈所知，国安局其他五局，全部有自己的系统，和局中特工的详细资料。 「我们接手的一般都是暗杀。」艾达解释，「如果杀手的资料被骇客拷贝再兜售到黑市……」 艾达没有说后果，但两人心知肚明。 「但我听说，你们有一个什么罗剎榜。」 「那是第六局自己传出去的，上面的信息多也真真假假。」 像是第五青岚，她在罗剎榜上的名字是f，男性，但实际上她是一个女人，女alpha。 新月刃，更是没有名字，以顺手的武器新月弯刀为名。 其余的，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的名字是真是假。 「为的就是让杀手之间互相忌惮，毕竟这些排名靠前的杀手，实力都不可小觑，第六局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结盟。那样，对第六局的高层，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毕竟单枪匹马想要胜过盟友太过困难。换届之中，一个不留神，失去的，可是性命。 「但也有例外。」 艾达楞一瞬，回答道：「是。」 卓越与自己，就是唯一的例外，第六局中唯二的omega。 「闲谈差不多了。」穆止戈揉揉酸痛的眼睛，「开始工作吧，劳伦特小姐。」 艾达无奈，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她调动着脑海中关于代码的记忆，在那一串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边上，写下了它们的含义。 直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穆止戈皱皱眉头，拉开抽屉将桌面上连同艾达手中的文件一併放进去。 「进来。」 辛迪亚推门而入，见到屋内的两人，她的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 被非法掠走已经五天，对于穆止戈这张俊脸，她已经看腻歪了。不仅如此，一想起实验室里的实验，她就恨的牙根痒痒。 「呵呵呵。」辛迪亚笑起来，「真奇是稀奇，这个时间点了，教委居然没去工作，反而在这里，陪护病人。」 穆止戈淡淡开口：「从昨晚开始，我就没有离开。」 「守着这根木头，有什么意思呢？你说对吧，我亲爱的艾达。」 艾达脸色一冷：「请注意您的用词，辛迪亚院士。」 「我说错了吗？」辛迪亚并不惧怕这里的两人，只要卓越仍处于昏迷，她就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没错。」艾达「蹭」的一声站起，还未到辛迪亚有其他反应，随风就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我很不喜欢你的用词。」 「亲爱的艾达。」辛迪亚用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艾达，「你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吗？」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辛迪亚有依仗，自然不会害怕。 「我们可是愉快的相处了三年，你忘记了吗？」辛迪亚挑眉，「我只是说了实话，你就要对救命恩人舞刀弄枪嘛？」 艾达眼睛一眯，随风更近一步，贴住金发女院士的脖颈压出一到深深的纹路，「闭上你的嘴，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我有能力让你成为一具只听命令的躯壳。」 在听到艾达的一席话后，辛迪亚痴痴地笑起来：「是吗？可没有我这聪明的脑袋，谁会帮你们拯救他呢？」辛迪亚的视线落在卓越身上。 艾达眉头一跳，还未有所动作。一侧的穆止戈淡淡开口，「谁准你们在这里撒泼？」 他的声音里有不容质疑的威严，这是久处上位给予他的气场。 艾达默默收起随风。 「出去。」穆止戈又道。 艾达抿唇，刚要往出走。 「是你，不是她。」穆止戈那双菸灰色的眼睛落在辛迪亚的身上。 「院士，我想，不用我请你出去吧？」他的话语威胁气息十足。 辛迪亚不由得心底发毛，她逃开穆止戈的视线，匆匆逃走。 走到门口时，这个恶魔一样的alpha再一次开口：「院士，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得知道，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辛迪亚没说什么，开门离去。 艾达不解地看向穆止戈。 「她是这里唯一了解甘道夫的人，至少要比你我了解。」艾达道。 「但她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甘道夫的人。」穆止戈回答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净土，将尤金·罗德里格斯虏到这里。」 艾达立刻闭上嘴。 她毫不怀疑穆止戈的话语，这个男人说得出就会做到，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 「劳伦特小姐，我们被占用的时间够长了。」穆止戈提醒道。 艾达点点头，重新坐下，结果穆止戈递来的文件。 一整天，卓越倒是没用她照顾，反而是穆止戈，递过来的文件一次厚过一次。 艾达这次对卓越口中搬离第六局的文件有了一个具体的认知。 毕竟，是于【艾达号】一样重量的东西。 回到加西亚的宿舍之后，艾达靠在飘窗上，仔细回忆着她今天看到的东西。 那些文件纪录的确实是任务，而且，是无比详尽的任务，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全部纪录的清清楚楚。 第255页 这种程度，艾达扪心自问，就算是让她自己纪录一份她曾经执行的暗杀任务，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除非是全程监控。 艾达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着自己手腕处的晶片。 她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东西。第六局人就算没有身份资料，但这个确是每一个人都有的。 可这东西卓越检查过，没有监听或是监控的功能。 艾达相信卓越，但现在他不相信手上的这个东西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监视的作用。 艾达记得，自己与霍桑深入四号遗蹟时，曾将手腕中的晶片分离出去。 而现在的晶片，是她醒来之后重新装入的，也许是她醒来之前。艾达说不出具体时间，但总之，其中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缺。 只要那些文件之中，没有关于她失去晶片的那一段时间的记录，就可以判断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监控作用了。 可现在…… 艾达抬手按上手腕上的小小凸起。 她还不能把这东西弄出体外，守恒不是净土，这里，远比宇宙彼端的净土危险的多。 她可没有忘记，那段被掌控在高科院手中的基因编码序列，还在威胁着她的卓越的生命。 晚上十点一刻。 加西亚带着晚饭回到了宿舍。 艾达没有教工身份，也没有学生身份，她在守恒甚至没有採购正常的生活用品，自然也没法在食堂打饭。 加西亚一直记得，所以推辞掉艾维斯的聚餐提议，匆匆赶回宿舍。 林恩还没有回来，客厅灯黑着。 艾达在房间里待着。 加西亚不由得弯起唇角。 这种感觉，像是有人等他回家。 事实上，自从进入加西亚的身体，他很少主动去回忆过去身为霍桑的记忆，多数时候，他是被动的接受。 而这一次，他却不禁想起在净土1星，艾达等他回家的场景。 与现在类似，却又完全不同。 加西亚没有沉溺过去，趁着食物还冒着热气，他推开了房门。 少见的，艾达靠着飘窗上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甚至没有察觉到加西亚的靠近。 开始，加西亚觉得是她太累了。 可逐渐，他察觉到一丝诡异，艾达不可能这么毫无防备的睡在这里。 alpha眼瞳一缩。 有情况！ 第141章 插pter14 加西亚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他谨慎地向前迈出一步，同时右手按上一侧的腰带——奇点正在他手按着的地方，它变成了加西亚腰带上的一枚暗扣。 气氛诡异的安静。屋外清冷的月光透过飘窗进入房间,给这个不大的空间带来光亮。 屋内的两人,一个靠在飘窗沉睡着,另一个,在上演一场与无声空气的对峙大戏。 一步,看似毫无危机的落地,加西亚离艾达近了一步。可当他想要迈出第二步时，电流击打一样的不安从脚底顺着骨头直到嵴柱，再由嵴柱一路向上窜直击加西亚的大脑。 他迅速抽出奇点。 黑色的机甲变成一把精緻小巧的手.枪——就像他赠送给艾达的那把一样，只不过这一把是完全的漆黑。 只有那隐约的橄榄枝花冠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加西亚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但枪口却迟迟没有目标。 屋内有除去自己与艾达之外的其他人。 他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但他还没有发现这位访客的踪迹。 这说不通,即使他的灵魂被困在了加西亚的身体里，可他的灵魂，他的力量，依旧是霍桑·劳伦特。 只能说，来人很强，至少在潜入和暗杀这方面的造诣，无人可敌。 加西亚已经判断出这人的来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要找的人找上门了。 除此之外,加西亚想不到其他可能。 alpha精神高度紧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他的精神力在房间内游走了上千边。 最后，alpha猛得掉转枪头，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无误的洞穿了飘窗上熟睡的艾达的身体。 物体坠落伴随一阵诡异的电流声后，房间恢复如常。 加西亚收起枪口，黑暗之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显形。 男人鼓起掌来：「精彩的表演。」 加西亚眯起眼睛，飘窗下，倒下的并不是艾达，而是一架无人机，而现在，整个房间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机器。 刚刚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由这些机器投影出来的。 而艾达真正的艾达，正躺在他的床上，不省人事。 注意到他的视线，不速之客解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睡着了。毕竟，我们接下来要谈论的东西，不能让艾达听到。」 加西亚眯起眼睛，在他叫出艾达的名字之后，他现在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第六局长。」alpha沉声道。 「是的。」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没有否定，「说实话，见到你之后，我有些吃惊。」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像艾达一样毫不犹豫地想着心上人开枪的人可不多。而你，做到了。你们两个，都做到了。对了，我该称呼你克莱因少爷，还是——」 中年男人停顿一下，看向加西亚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接着他轻缓的用舌头顶住上颚，再迅速吹出一股气流，最后又用舌尖轻快的点住上颚，字正腔圆的念出一个古老的姓氏。 第256页 「劳伦特……先生。」 没有一面镜子摆在眼前，加西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知道，他的双腿逐渐酸麻，手臂也变得毫无知觉，如果可以，他手中的枪会因为手指的无力而跌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甚至，他本人都会跌坐在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短时间之内，变成一个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轻易制服的——小兔子？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绝不可能在敌人面前露出这幅脆弱的某样，即使这为不速之客轻易的撕破了他伪装的面具与虚假的身份，但劳伦特的荣耀与尊严，不允许他露出一丝冷静之外的其他情绪。 只是瞬间，气力重新回到四肢当中，霍桑的眼神转变起来，属于加西亚的那一部分被隐藏到了最深的深处。 即使眼瞳还是那美丽的绿色，但其中蕴含的东西确实完完全全的改变了。 霍桑敛起全部的表情，他早就有所猜测自己的复活是有人从中做梗。 当有人戳破他的身份之后，他虽然感到惊恐，但这种情绪，更多的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准备好，如何和艾达解释这其中的纠缠，也没有准备好，重新去肩负曾经背负的东西。 成为加西亚，让他逃离的一切，而现在，有人在伪装的玻璃上用刀子划出一道窄长的痕迹。 「不用这样看着我。」第六局长开口，「我可一点半点都不想参与你，与你们的争斗。」 「那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霍桑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说出他的姓氏。 第六局长是怎么样的人他并不了解，但他通过换届成为国安局一分局，还是最为诡谲的第六局局长。他的本事，不容小觑。 尤其，他还可能是罗剎榜的那个神秘第一。 第六局长自然知道霍桑不相信他的话，但事实上，他说得是实话。 对于人类想藉助高维生物涉足未知领域的想法，他是看不上的。 尤其，对于这些各个家族诞生出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生物怪物。 在他眼中，人类想要踏足无尽的星空，需要的是科技，是机械。 第六局与高科院合作，只是不得已为之的命令的产物。 看着眼前这个生物实验产生出来的最接近「目标」的怪物，第六局长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包裹在裤管里的双腿极速膨胀，直到撑破裤腿，露出两条完全由超维金属改造而成的，泛着金属冰冷色泽的刀腿。 「对你，劳伦特先生，我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他侧头看向艾达，「毕竟，是我亲手将她送到你的身边。」 「你的身份，也不是我特意苦心谋划的成功。」他解释，「只是前几天，我留在各个地下组织的眼目突然来报，说有人在私下打听我的消息，而这些消息统统汇集克莱因家，最后被发送到了守恒。我很纳闷，一个北方的军阀世家，和一个军队名下的造梦工厂，又谁会好奇一个他们最看不上的特务局的头子呢？」 「然后，我能找到了你，一个充满秘密的青年人。」 他说得不假，在意识到第六局局长也是艾达认识的人之后，他拜託了诺顿，让他私下联繫人去各个黑市，地下情报市场，僱佣兵中介去收集关于第六局长的消息和传言。 而这些信息会由诺顿汇总最后发送到他这里来。 「所以我稍微留心一下，发现接收这份消息的人，也就是你，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孩子。」 「二十一岁。」他笑一下，「二十一年前出生，而早在那之前很久，我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而我本人，从来也没有和克莱因家族有过什么过节，除去一件事……」 「卓越曾私自动了克莱因家的孩子，然后那群老军痞趁机讹诈了我。居然想让第六局，我手下的精英给他那些废物子女当保镖。这种工作，我当然不会做。至于他们最后落在了一二三四那个局手里我并不知道，但……我却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卓越，将艾达安排了进去，成为了一位克莱因的贴身保镖。」 「而好巧不巧，这个克莱因正好是你，一个私自调查我的年轻人。」 「这些当然不可能是巧合，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然后，我发现了许多，许多很有趣的东西，比如净土。我想，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你，也应该明白了。」 霍桑当然明白了。 第六局长说了这么多看似没用的屁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首先，他没有敌意，至少明面上，没有明显的敌意，他解释这么一通，还为了撇清与幕后主使的关系，至少，他说明了，他与幕后之人理念不同。 否则他不需要展示这双机械改造的双腿。 但他是认识幕后之人的。 再者，他似乎，想要与自己谈一个合作，或者说确立某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再或者，威胁自己。 「条件呢？」 「条件？」第六局长挑眉，「你现在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劳伦特没了，而你，你的净土，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对吧？」 「只要我这个人活着，我就是资本。」霍桑弯起唇角，「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不。」第六局长笑起来，「霍桑·劳伦特死了，你现在只是个克莱因家的后辈小子。而克莱因这个姓氏，给不了你资本。」 第257页 「那我想，我们没有其他好谈的了。」霍桑表情冷下来，一把漆黑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杀了你就可以了。」话音未落，他就如同离弦的箭矢，向着第六局长而去。 刀尖一样的双腿上挑，第六局长接下霍桑的一击。 房间空间太小，二人都无法施展真正的实力。 「劳伦特先生，你真该好好考虑一下与我合作，至少——」第六局长的视线移动一下，「说不准，我能帮你保住你的小新娘。」 「我的新娘，我有能力保护。」 「真可惜，你都不知道我的提议是什么。」 「不需要知道。」 其实，霍桑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第六局长可不会因为他，一个他口中二十一岁的青年人亲自来到这里，即使猜出了他是霍桑·劳伦特也不会。 他的身份一向隐秘，为一个对他来说毫无威胁也毫无用处的劳伦特不值得。这点从他的话语中能判断出来。那么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就很好猜测了。 为了艾达，或者，为了卓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或者电影里的反派需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因为如果不这样，观众不了解他们为什么作妖。 第142章 插pter14 霍桑的判断更倾向于卓越。 在他进入房间之前,这位第六局长有足够的时间杀死艾达，但他没有。 他似乎只想用艾达作为威胁。 但这又有些说不通，明眼人都知道,在高科院内部卓越与艾达就是一个人。 想杀卓越就必须杀死艾达,想杀艾达也一定要弄死卓越,因为无论留下他们中的哪一个,都等于为自己留下无穷无尽的后患。 可现在,这位第六局长的目标是卓越。 他不会想不清楚其中的问题,那么就很好解释了。幕后之人不允许他除掉艾达，他留艾达有用，但卓越，恐怕已经成为一颗弃子。至少,幕后之人不会再干涉他的生死。再者,就是卓越已经洞穿了幕后主使的身份。 无论是两个缘由中的那一个，霍桑都不会让这位局长对卓越下手。 刀光剑影的碰撞之间,屋内逐渐变得混乱起来,但两人十分默契，这些因为打斗掉落的东西，半点都没有干扰到熟睡中的艾达。 但实际上，两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 楼道里听到异常动静的林恩快步向着宿舍而来，他推开房门的剎那，第六局长带着他的无人机从飘窗一跃而下，只给霍桑留下满地狼藉。 林恩一脚踹开加西亚的房门，入眼就是一袭训练服的加西亚站在房间的中央，夜风吹起纱帘,新鲜而冰冷的风扑面而来。 他手中还握着那把漆黑的长刀。 「发生了什么？」林恩尽力落脚在干净的地方 打斗之中，霍桑弄碎了几架无人机,现在地上就落满这样的碎片。 「入侵。」霍桑缓缓转过身，绿眼睛再次恢复了加西亚的神色。 「什么人？」林恩的表情复杂起来，「克莱因家的仇人？」 他蹲下身，捡起一片无人机的碎片，轻碰一下耳朵，得到信号的光脑自动扫描这些残破的元件。 扫描完毕之后，林恩站起身。 「我已经向相关的老师汇报了。」他对加西亚道，「趁他们赶来之前，她不能待在这里。」林恩扬扬下巴。 艾达仍躺在床上。 加西亚快步上前，一只手按在艾达的额头，精神力如温柔的泉水一样侵入艾达的大脑，在她本能反抗之前，就将信息传递到大脑皮层深处。 艾达悠悠转醒，在睁眼看到加西亚脸的瞬间，眼中迷茫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利落的翻身而起，道：「卓越有危险。」 刚说完就感受到屋内另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转过头，林恩·劳伦特正打量着她。 艾达默默转身，用眼神询问加西亚，林恩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和他是不是已经和那人交过手？ 加西亚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站起身，走到艾达身边，轻声提醒：「卓越身边有穆止戈守着。」 「不够。」艾达摇摇头，转身看向破碎的飘窗与飞舞的纱帘。 「我要离开一趟。」艾达当机立断，随后如同一只翩飞的蝴蝶从飘窗一跃而下。 加西亚看到她如此动作也不放心，立马就想跟上。 林恩眼疾手快，拦下了他。 「你不能走，否则我没法交代这里发生了什么。」 加西亚回头看一眼满地狼藉：「你随便应付一下。」说着拉开林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跟着艾达跳下飘窗。 「拜託了。」 加西亚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之中。 夜幕成为艾达最好的隐藏，她沿着路径向着教职工住宿区而去。 一路上，她脸色严肃。 她不得不严肃，因为艾达很清楚，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第六局的现任局长。 让·亚历克斯。 换届中，她与卓越最大的对手。 虽然疑惑亚历克斯为什么没有杀她，但他不会放过卓越。 第六局中，稍微对局长之位有那么点的意思的人都知道，艾达对第六局长的位置没有兴趣。 招惹一个实力强悍且不构成威胁的存在对于其他有意争夺局长之位的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第258页 但这一个不是其他人，而是让·亚历克斯。 他可不会惧怕自己。 艾达很清楚这一点。 但她无法解释亚历克斯为什么不杀她，而当下，这一点也不是她思考的关键。 放过自己，不代表放过卓越。 他来到这里，必然和卓越有关，或许是他得知了卓越现在处于昏迷。 其实，就算他不知道也不影响，亚历克斯想杀卓越，可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艾达的速度更快几分。 穆止戈的小楼就在眼前，艾达顾不上太多，直接翻跃栅栏。 她没有选择大门，而是顺着院中栽种的一棵树，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二楼。 整栋小楼一片漆黑。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艾达屏气凝神，贴着墙警惕地向着卓越所在的房间走去。 她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安静地诡异。 突然。 左侧空气传来波动，艾达抬手格挡，那人反应速度丝毫不慢，转变动作向着艾达面门而来。 呼啸而至的拳风，艾达侧身躲过。 三招两式之间，艾达察觉到与自己交手的人并不像亚历克斯。 杀手的招式往往是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取人姓名，而眼前这人招式一板一眼，像是军校教出来的格斗术。 「穆止戈？」艾达试探叫一声。 穆止戈动作一僵。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脸色一变。 穆止戈在这里，那么房间里谁看护卓越？ 艾达和穆止戈顾不上思量其他，赶忙向着卓越的病房而去。 穆止戈踹开房门，房间内一切如常。 「小心他的无人机投影。」艾达提醒道。 穆止戈没有回应，菸灰色的眼睛眯起，精神力自然而然流出。 他当然知道让·亚历克斯的无人机军团。 可还是中了他的计谋。 现在的卓越躺在病床上毫无还手之力。 可真正把精神力放出，穆止戈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隐藏在表面平静之下的真实，不是他想像中的样子。 而艾达也看到了这一切。 omega抬手，银色的手.枪从袖口划出，几声枪响，无人机应声坠落露出房间内的真实情况。 突如其来的光亮，穆止戈下意识眯起眼睛。 房间内的灯亮着，而那个本该陷入昏迷的人正靠着靠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让·亚历克斯被人胁持，背靠着墙壁。 而胁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上去毫无战斗能力的辛迪亚——被卓越精神力控制的辛迪亚。 亚历克斯一言不发，卓越也一样。 两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现在伤不了彼此一分一毫。 这样的对峙没有维持太久，亚历克斯的胸口处突然伸出一把匕首，从左至右，轻松割断了辛迪亚的脖颈。 「再回。」他留下两个字，消失在众人眼前。 辛迪亚的身体坠落在地。 卓越慢慢转过头，看向呆滞在门口的艾达与其身后的穆止戈，还有刚刚更进来的加西亚。 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艾达身上。 「过来。」卓越轻声开口。 艾达向前迈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开心，两条腿上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险些跌在地上。 卓越抬起手，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他抱住扑进怀里的艾达。 「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卓越轻轻拍拍艾达的背。 「然后你就在这里装睡？」艾达抬起头，「也不告诉我们。」 「我听到了你和辛迪亚的声音。」他解释，「辛迪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她会为我们带来麻烦。」 「你的意思是亚历克斯是她引来的？」艾达抽吸一下鼻子。 「和她脱不了关系。」卓越笑着回答，「还好，我等的时间并没有想像中长。」 可若是亚历克斯不来，卓越又要装到什么时候？ 艾达看着少年熟悉的面庞，没有问出口。 「艾达。」他笑起来，「你没事就好。」 他还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秒，那轰向艾达的最后一炮。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神冷下来。 然后抬头对上了穆止戈的双眼。 是时候捨弃这枚棋子了。 学校的安保部队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他们还带着一脸懵逼的林恩·劳伦特。 穆止戈下去应付调查，加西亚一直站在房间里，安静地像是透明人。 卓越在简单听完了艾达讲述那日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后，轻轻向加西亚点点头，表示感谢。 想要得到卓越的善意，是一件非常困难也非常简单的事情。 只要你真心的对待艾达好，并永远不会做出伤害艾达或者让艾达难过的事情，便可以收穫卓越的善意。 艾达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她咽下了要说的话。 「咳，克莱因。」林恩的声音响起，「请你下去配合调查。」 加西亚站起身，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艾达身上。 omega也自然地向他点头，算作默许，alpha转身开门离开。 第259页 卓越看着一切。 「艾达。」他轻声呼喊。 「恩？」 「你刚刚想说什么？」他问。 「哦，没什么。」 「那我有问题想问你。」卓越突然严肃起来。 第143章 插pter14 「嗯？」 卓越很少这样严肃的同她说事情,至少很多时候，他虽然语气严肃，但眼睛里是有笑意的。 此刻却不同,艾达隐隐感觉到,卓越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克莱因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可卓越的问题,却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 她本来以为,卓越会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净土,或者为什么出现在守恒。 而现在的情况，却让她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变得毫无作用。 也许卓越早就预料到她会提前准备好回答，才会问一个这样无关的问题。 「加西亚么？」 「艾达,我想听实话。你知道的,你在集训营里学到的东西对我没有用。」 说谎对于卓越的没有用的。 「他对我有好感。」艾达如实相告。 「只是这样？」卓越平视着艾达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可能也对他有好感,但……」 「但你无法放下霍桑·劳伦特。」 卓越替她补充完后半句话,这是她从高科院离开之后，卓越第一次面对着她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个名字。 艾达沉默。 「艾达。」卓越伸出手，轻轻拉住艾达的手腕，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动作不是很流畅。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作为我，哥哥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霍桑·劳伦特带给你的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艾达摇摇头：「我现在根本记不起来完整的一切，这样我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哥哥会帮你。」卓越轻声安慰。 他很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在使用精神力封闭了艾达的记忆，以免劳伦特留下她大脑深处的东西进一步对艾达造成伤害。同时,他也在那些记忆之中看清了一切。 包括，他们的敌人。 「忘记是件好事,艾达。」 艾达却不认同：「如果全部忘记，一点都想不起来。忘记确实是件好事。可我不是，我想起来很多，就像想起来更多，直到想起全部的一切。」 「我会被负罪感活生生折磨致死。」 艾达的表情逐渐痛苦起来，记忆碎片在她的大脑翻腾起来，着急着应证她的话语。劳伦特的眉，劳伦特的眼，他的话语，他的笑容，一切的快乐回忆，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折磨着她的意志。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她已经没法放弃寻找记忆。 更何况…… 第五青岚的话，是她无法忽视的，无法忽视的可能。 卓越紧紧握住艾达的手，精神力通过他们相连的肌肤源源不断的注入艾达的大脑，稳固那道满是裂痕的屏障。 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艾达平静下来，可越是想要压抑，必定迎来更加猛烈的反抗。 艾达的表情越加狰狞，她在与自己对抗。 卓越不想她痛苦，只好放弃继续加固那道记忆屏障。 他尽力放柔语气，完全忘记了现在真正需要被人照顾的，是他这个躺在病床之上，没有几天可以活的病人。 「克莱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伴随着精神力的疏导，卓越试图转移艾达的注意。 她承认了，她对这个来自克莱因家族的小子有好感。 情感带来的伤害，用另一端情感治癒。对于现在的艾达，或许是一种好方法，只要能将艾达的情感情绪从那个死去的劳伦特身上转移，他不介意用什么手段。 莱安娜他都可以利用，一个克莱因家的私生子，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孩子。」艾达回答，「他只有二十一岁，或许二十岁。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艾达，你也只有三十四岁。」卓越轻声安抚，「我们拥有数百年的生命，这么算来，你也是个小孩子。」 「我至少比他大了一百二十岁。」艾达皱起眉头，卓越不可能忽视她有过一段很长的休眠。他在安慰自己，试图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加西亚身上。 这对加西亚不公平，对她，对霍桑，都不公平。 卓越的目的这样明显，他想要自己好过一些，不去掺和也不去调查曾经发生的事情。 她却不想听从卓越的安排，即使知道卓越是为了她。 「年龄不是问题。」 「为什么要这样？」艾达不解，她抬起头，锁定卓越的蓝眼睛，「你知道的，这不是我能否接受年龄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年龄。」 「你在掩盖什么，对吧，哥哥？」艾达反手握住卓越寸寸异化的小臂，死死握住，即使她知道这些异化的皮肤不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卓越，还是妄图让眼前的少年模样的卓越感觉到她的温度与她的心境。 「你太慌乱了，哥哥。」艾达看着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睛，「从小到大，颅内入侵，精神拷问，脑波诊断，甚至说谎测谎，这些课程你的成绩都比我优秀。可现在，哥哥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掩盖不住了。」 「我知道你在瞒着我很重要的事情，甚至我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与你有关。我不愿意这么想哥哥，能让你无法掩盖情绪的事情，一定与我有关，对吧？卓越。」 第260页 「告诉我就这么困难吗？」 卓越的平静地听着她的话语。 她的语气像是向哥哥撒娇的小妹妹，在很久之间，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远比现在更加亲密，那时候，艾达偶尔，会这样趴在床上，和他玩闹。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第六局的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单纯盼望着能早日离开高科院。 也许艾达也不曾察觉，但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 如果这里不是穆止戈的地盘，如果地上没有那个讨人厌的高科院女人，如果她这样的撒娇原因不是劳伦特，那么就更好，更完美了。 但卓越很清楚，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和他不可能说出真相一样。 他的表情控制很完美，先前露出的小小瑕疵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艾达。」他对上艾达的眼睛，熟练地说着真假杂糅的谎言，「我确实知道很多，甚至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可就算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你能怎么样呢？」 「知道了真相，这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不会的。」卓越轻轻笑起来，可艾达只感觉到满满的苦涩，「真相不会让死去的劳伦特复活，只会让你更加痛苦，更加悲伤。」 「可他死了，我活着。我甚至妄想掩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我良心难安，哥哥。」艾达按住心口，柔软的触感之下，一颗火热的心脏有力的跳动，而它本该随着霍桑的死去永远的留在那片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土地。 现在，它却妄图为了另一个人重新跳跃，还这样的热情与喜悦。 「艾达，哥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将莱安娜救出来，不是为了看你这样的。」 在克莱因这张牌起到他应该起到的作用之后，卓越又抽出他的另一张牌，「莱安娜。你应该知道的，这个名字，是你告诉哥哥的，你说，如果这个孩子能顺利的生下来，你希望她叫这个名字。」 这是艾达还没有想起的记忆，但随着卓越的透露，她朦朦胧胧想起一些东西。 她躺在病床上，背景模样，像是高科院的某个实验室。但直觉告诉她不是，她被关起来了，这是一处监牢，这是处于她仍是孕妇的考虑，这里安排的做出的相应的措施。 这是她被带回盘古之后的记忆。 记忆的闪烁这存在了片刻，片刻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卓越看着艾达的表情，继续向她透露着信息，精神力顺着艾达的手臂侵入大脑，控制着她的记忆。 「莱安娜出生的时候只有七个半月，巴掌大一点。」卓越垂下眼睛，「你是最勇敢的艾达，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还是坚持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 若按照审判局的命令，这个孩子活不下来。 她甚至会被用于与霍桑·劳伦特的战争，可艾达用药物催产，提前将她生了下来。 「哥哥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哥哥成功带着莱安娜从截杀的军队与特工手下离开，保护了我的小侄女。」 艾达仿佛看到了追杀与堵截，仿佛看见了卓越一手抱着小小的襁褓，一手持枪逼退着敌人。陌与在他手中转化成各种各样形态的武器和防具，但无奈，追杀的人太多，卓越本就不擅长这样的缠斗，他孤立无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近乎一股脑儿的涌入艾达的大脑 「代价，就是你的腿，对吗？」 围追堵截的人太多了，而刚刚出生尚未足月的小莱安娜十分虚弱，如果无法甩掉追兵，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卓越催动了生命之树，就像他在净土做的那样，只不过上一次，没有穆止戈阻止他，属于生命之树的意志在瞬间就点燃了他的身躯，在鲜血的浇筑之下，那种来自高维宇宙的危险力量替他扫清了挡路的敌人，也为卓越留下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的两条腿，完完全全的归于生命之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能看出来，卓越其实是个相当复杂的人。他确实为了艾达，可他的手段，却是肆意利用艾达对于在乎的人的感情。也就是真·打感情牌。 我咕了两天，不过不是单纯的咕，码了一章《流金岁月》。我自己很满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开新文惹。我真的是花心的喜新厌旧的渣女。 我突发奇想想搞一个读者群，可我好像没有几个读者。 只能作罢…… 第144章 插pter14 艾达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卓越知道,出于修复问题的本能，艾达的精神力正在补全她的记忆漏洞，也顺便修补了他设下的记忆屏障。他松开艾达的手,随之进入收回进入艾达大脑的精神力。 瘦弱的少年重新靠回靠垫,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又多了一圈绿色的螺旋纹理。 他的视线落在倒在地上的金发女人。她没死,被杀画面只是第六局长无人机投影的结果。 真正的辛迪亚被卓越控制,可普通beta的身份让她无法承受卓越的精神力,暂时昏了过去。 其实很早之前，辛迪亚曾提醒过卓越，他这具身体早就无法承载他的力量，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载体,他就会死。 那个时候卓越就明白,辛迪亚实际上是暗示他提前准备好克隆一个自己，来分离他这具身体无法承受的精神力,但这无疑于亲自削减自己的实力,以及为自己留下一个不受控制后患。 第261页 卓越很清楚甘道夫是什么，他是这个领域的尖端人才。 甘道夫计划，具体来说可以分成两种——e和r。 e指evol，进化。r指rebirth，重生。 这是两个不同的实验结果，进化能够使人获得更多的高维度生物具有特性以及承载和使用宇宙暗物质的能力，而重生，字面意思，能够让人拥有第二条生命。 但出现r形进化的条件极为苛刻,通过对唯一一个成功实验品的分析，想要实现r型进化,目标就必须是经过三次以上进化身体与精神力能够承受住一定冲击的甘道夫实验品。 这一点与原本的身体强度无关，也就是说与性别无关。目前高科院内出现r型进化的实验品，就是一个omega，男性omega。 这只这是其中一点。 第二点，目标的原有身体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迫使□□无法承载思维，出现灵肉分离情况。 第三点，目标有着非常强烈的执念(已知实验品为爱，但推测执念的形式不单纯为爱。）。这种执念，能够支撑思维突破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藉助宇宙暗物质的能量，在一具相似度极高的身体内重新甦醒。 这里有个非常重要的条件，一个高度相似的身体。 其实，卓越对这点是持保留意见的，他认为高科院研究院总结的这个观点有一定问题。 在生命之树这种四维生物特殊能力的加持下，即使没有身体，思维在意识离开身体之后，仍能独立存在，对身体这种容器的需求其实并不高。 所以，他推断这种高度相似的身体——通常来说是原身体的克隆体，不是用来承载，而是用来捕获这种游离思维的。 甘道夫实验品不是纯粹的四维存在，他们是夹杂与三维与四维之间的，一种特殊的存在。 为了避免这种存在游荡在维度夹角中无法捕获，甘道夫实验的研究者想出来用克隆体捕获实验品的方法，一但出现r型进化的徵兆，就可以通过提前准备的克隆体进行精准捕获。 先前的实验已经证实过这一点。 实验品原体失去生命徵兆的地点，位于遥远的银河系，却在原体确认死亡的12秒后，在位于盘古的高科院尘封多年的一间实验室的甦醒——在一具早在他出生时就准备好的人体监狱之中。 但卓越与艾达不同，他们虽然是甘道夫实验品，却是在原本实验未成功的情况下，卓院士为了保证他们能够安全活下来的情况下，不得已成为甘道夫实验品。 正是因为这样，卓越与艾达不像其他的甘道夫，他们没有克隆体。 辛迪亚劝卓越克隆一个自己…… 病床上的少年看向地上昏迷女人的眼神逐渐冰冷。 高科院也留不得他了，但他们仍然需要卓越聪慧的大脑，在他留下克隆体后，除去他……以卓越对于艾达的感情(也算做一种深入灵魂的执念)，复活一个听从指挥的卓越，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而现在，这具身体确实正处于一种濒临无法修复的边界。 卓越垂下眼睛，看着寸寸异化的肌肤，眼中透出凶狠——对自己，他一直都狠，但现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敲门声打断了卓越的思量，也打断了正在修复的艾达的记忆屏障。 卓越的表情楞了一瞬，苍蓝色的眼睛透出不耐。 不用眼睛看，他也知道门外站着的是加西亚·克莱因。 这个克莱因家的私生子，打断了艾达记忆屏障的修复，亏他还替艾达植入了一段暗示，用来转移艾达的感情到这个年轻的小子身上。 但少年脸上的愤恨只只存在了一瞬间，就恢复如常。至少，不能艾达看出问题。 「进来。」说话的是艾达。 她已经记不清楚之间与卓越的对话，记忆屏障最先完成的是卓越植入的一段暗示，接下来完成的，是对最近记忆的修复，剩下的部分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就被加西亚的敲门声打断。 加西亚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军校警卫队的士兵。 加西亚指了下身后的人：「他们是来调查情况，以及处理她。」说着他指了指地上仍处于昏迷的辛迪亚。 两位士兵中军衔较高的一位迈前一步，朝着病床上的卓越敬了个礼：「长官，还请您配合。」 卓越在军中的军衔是中校，即使只是虚职，也是得到第一军区军部承认的。 卓越点点头，问：「她呢？」 他问的是艾达。 士兵回答：「穆教委已经向我们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这位女士与这次袭击的关系不大，但她非法滞留军校，仍需要进一步调查。」 卓越微皱眉：「你们要带她走？」 艾达听明白了士兵的意思，她按住卓越的手，道：「哥，不是一件事，分开调查很正常，我跟他们走一趟。」说着，站起来。 「走吧。」 士兵中军衔比较低的一位上前一步，带领着艾达往外走，加西亚自然低跟在身后，出了房间，他朝等候在门外的两个下士招手，士兵立刻进入房间，将倒在地上的辛迪亚架走，做完着一切，加西亚关上病房的门。 艾达侧头看着他。在他的示意之下，领路的士兵才带着艾达往楼下走，加西亚自然地跟在她的身侧。 艾达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加西亚身上，等待着他解释为什么学校警卫队的士兵会听他的命令，直到今日尚未从军校毕业的加西亚还没有军衔。 第262页 「他们是随我叔叔从双子阿尔法星来到守恒的。」加西亚解释。 「姓氏真的好用。」艾达调侃一句，「克莱因这个姓氏带给你的优待可真不是一点半点。」 加西亚的脚步顿住，连带他的表情也滞住。 他缓缓转过头。 「艾达。」 艾达抬头看他，那双如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一寸寸爬上痛苦，这这痛苦甚至要蔓延到艾达的眼睛里。 艾达感觉心脏受到一次重击。 她无意的一句调侃，好像触碰到了加西亚的痛处。 「别这样说。」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对不起……」 艾达的道歉被加西亚的声音盖住。 「克莱因，是沉重的姓。」加西亚勉强笑一下，「不用道歉。」 他留下这句，就越过艾达先行离开了。 艾达呆滞了一会儿，那一瞬间，他从加西亚的眼睛中读出了很多复杂的感情，引得她的心也隐隐作痛。 克莱因，沉重的姓氏。 「劳伦特，多重的姓。」艾达呢喃着，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朝楼下看去，穆止戈的客厅里站着一排排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装，早就不见加西亚的身影。 艾达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这一幕，被楼下的穆止戈尽收眼底。 alpha菸灰色的眼眸中闪过思索的神色，他转过头，看向隐藏玄关阴影的加西亚。艾达的视角看不到这个青年，但他可以。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问题，士兵的声音就迫使他将注意力转移回手上的事情。 「警卫处巡视了整个学校，没有发现异常，推测目标是从omega学员的宿舍区登陆守恒。」 「推测？」穆止戈眯起眼睛，质问道，「我需要的是这种模稜两可的答案吗？」 「长官，现在仍然是深夜，警卫队的alpha贸然闯入omega宿舍区，恐怕会引起恐慌。」警卫队负责人回道。 「就说是我的命令。」穆止戈显然顾不上这些，「去找，他还没有离开守恒。」 「是。」 警卫队长连忙召集手下，集结队伍向着omega宿舍区进发。 「你过来。」穆止戈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艾达。 跟随艾达的士兵主动后撤，艾达上前几步，来到了穆止戈面前。 「我给你安排教职工的身份。」穆止戈注视着艾达。 「你想我做什么？」 「我的副官会带你去omega的宿舍区，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就住在那里，负责保护他们。」 艾达表情严肃起来：「只是这样？」 「离开前，我希望你能为我留下一直队伍。能够用来暗杀和执行特殊任务的omega队伍。」 艾达笑起来，这才是他来军校的目的。 「好。」她答应下来，「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还活着，只是他被捕获了。 还想问问排版，我这几天试了好几种排版方式，这个好不好好一些？ 绿jj的这个排版太难受了。 第145章 插pter14 加西亚随着前往调查omega宿舍区的警卫队员离开。 艾达没能找到他。 穆止戈提出他的目的之后,便让他的副官带领艾达前往omega宿舍，为她办理教工身份，以及提供住宿。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艾达看得出来,穆止戈并不愿意让她过多在这栋房子停留。 副官介绍的很详细,包括艾达可以调用的权限,她可以使用的资源,以及少帅对于这支队伍的期望。 艾达大概记下,她还稍微了解了一下，不管哪一个院系的学生基础格斗和基础枪械都是基本课程，omega也不例外。 「学校的omega学员多分布在机甲技术，特种药剂制造,以及其他后勤保障专业,但少帅让我整理了这个。」穆止戈的副官通过光脑向艾达传送了一份文件。 随风将其拦截，将其中的内容整理出来。 艾达一遍浏览过,这是一份守恒内部的考试资料。 「这是大一年末基础考核,百场实战对抗。无论性别，全部随机考核。omega学员的及格成绩是4场，满分是10场。」 「穆止戈希望我算上这两人？」随风接受的资料中，是一男一女两个omega的考核资料，他们一个获得了28场胜利，另一个则获得了24场。 他们的对手中不乏beta甚至alpha。 「是的。」副官回答，「我是军人。以我的视角，这两人在格斗方面天赋很不错，只要稍加引导,不弱于多数的alpha。」 艾达看了一眼说话一板一眼的年轻军官：「很少有人觉得omega能胜过alpha。」 「那是他们目光短浅。」副官回答，「少帅手下的部队中不乏beta与omega。少帅说,只重才能，不关心出身与性别。」 「打住。」艾达叫停，「我没兴趣知道穆家军区的事情。」 副官没有理会，继续道：「不是穆家军区，是少帅的部队。这是少帅希望少校您知道的消息。他说，这样您就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他训练这支队伍。」 艾达默默翻个白眼。 穆止戈这算盘打的好，故意让一个小副官将这些他性别平等，只重才能的理念透露给自己，好让她放下对军区的成见，好好替他训练这支队伍。 但他多虑了。 如果这支队伍都是omega，艾达一定会认真教授。在战场上，敌人往往会比你自己更加在乎你的性别，若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omega受到的伤害远比alpha或者beta更多。 第263页 而信息素，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武器。 多数的alpha对于omega发.情信息素是没有抵制能力的，就算经过严格的训练，这种本能也是难以根除的。但omega不一样，只要掌握了合适的方式，omega是可以摆脱alpha信息素的压制，利用自己信息素去控制alpha。 掌握了这种信息素技巧，顶尖的omega杀手就通过色.诱可以杀死远远超过自己的敌人。 穆止戈想要的就是一支这样的队伍。 穆止戈的副官很快的帮助艾达处理好一切手续，带领她来到omega宿舍区，明明是深夜，这里却被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omega学员被集中在中心的小广场上，由教工保护，警卫队和驻扎在军校的部队在整个宿舍区进行地毯式搜查。 但艾达很清楚，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以第六局长让·亚历克斯实力，就算是被百万军队包围，他也曾轻松离开。无人机的虚拟实境和他被超维金属改造过的身体，可都不是寻常士兵能够轻易侦破和抵挡的东西。 更不用说，穆止戈的部队本就错失了黄金时机。 omega学员多显得有些慌乱。 他们多是后勤或者研发专业的学生，很少有真刀真枪上战场的机会。 但也有极少数人，面色镇静，观察着周围军队的行动。 艾达知道，在这群学生之中是有陆军指挥，空军特勤的学员的。 这种omega学员一般就是特招生，在通过了极为严苛的考核之后，才被招入守恒军校。 穆止戈给出的资料之中，那位28胜的大二的女性omega就读于墨尔本的陆军指挥系。 她就是从克莱因所在的双子阿尔法星军校特录的特招生。 苏雯·亚伯 艾达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的苏雯身上。 穆止戈的资料上显示，这位女学员在入学前有过休眠经历，年龄与外表不符。 艾达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入学测试上，林恩·劳伦特说过一句，苏雯姑姑活着。 但苏雯这个名字比较常见，艾达无法判断这个苏雯是否就是林恩·劳伦特说得那个苏雯。 不过，两者都与克莱因有关，还是让艾达的注意力在这个omega身上停留了几分。 不排除她换姓进入军校的可能。 警卫队的负责人看到穆止戈的副官过来，连忙迎上来。 副官向艾达敬礼：「少校，我还有其他任务。再会。」 艾达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引起更多人之前，她拿着手里多出来的身份卡准备离开。 她在一旁楼宇的阴影处停了下来，回头看去，至少有三四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其中有一个，就是苏雯·亚伯。 通过随风艾达很快就锁定了几道视线的来源，记下这张面孔后，又一次隐入黑暗。 这场搜查註定是徒劳。 穆止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黎明之际，驻军校的部队撤走了，但警卫却留下了好几队，加强omega宿舍区的巡逻。 因为这场袭击，军校人心惶惶一个星期。 也借着这次机会，教委为omega学生新加了一门必修课，而艾达，就是这门课的授课老师。 军校有接近三千的omega。 之后的两个星期，她都忙着通过上课选取合适的队员。 偶尔还会去看一眼卓越。 甦醒之后，他气色一直不太好，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靠在床上看书。 艾达也向穆止戈打听过那种寄生虫的下落，得到的答案总也不尽如人意。 辛迪亚被遣送回了高科院，谁也不知道，在卓越控制她的十几分钟时间内，她脑海里关于高科院在进行实验的全部内容就都已经存储在卓越的大脑内。他现在，就就是接着看书的幌子，在脑内研究这些尚未公布的实验。 至于加西亚…… 那一晚之后，她就很少再有与加西亚私下相处的机会。只是偶尔她经过训练场时，能见到陆军指挥系的早训或者晚课。 离期末考核还剩一个月时，艾达负责的课程结课了。同时，她也选出了穆止戈需要的人才。 苏雯·亚伯毅然在列，同时那个24胜的男性omega也在。他的叫秦农，是机甲维修专业的学生，长相颇为英俊，尤其是一双绿色的眼睛，让人移不开视线。同时，艾达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秦农的流言，他是个私生子，随母性。 绿眼睛是北方人的象徵，而在劳伦特的第四军区消失之后，如今能算得上北方的，只有克莱因的第六军区。 艾达甚至敢断定这秦农就是克莱因家的私生子。 这不是臆想，而是有所根据的推断。 在霍桑的记忆之中她曾看到第五青岚是克莱因家的混血儿，优雅蛇行这种特殊的战术走位技巧就是很好的证明。而艾达研究了秦农在大一考核时的视频，发现他的战术走位也有这种痕迹，但他远没有第五青岚熟练。也这是这飘忽不定的诡谲走位，帮助他从几个身体强悍的alpha手下取得了胜利。 克莱因家族并不像传言之中一样，子嗣稀少，反而，短短几个月，艾达就应该见到许多疑似与克莱因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 至于还有多少，艾达不好判断，但她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在穆止戈为特殊小队安排的训练场内，艾达选出的队员正式与他们的教官见面。 第264页 实际上，他们也都认识彼此。 在简单说明情况之后，进入提问时间，艾达站在列队的omega前。 「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如果有意愿，可以留下。如果没有，来我这里消除记忆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艾达选择了十个omega，有男有女，她本以为会有人离开，但十个人都没有动。 「报告。」 艾达侧过头，说话的人是苏雯·亚伯。 「说。」 「教官，先前的omega安全课程就是为了选拔而设立的吗？」苏雯问道。 omega军姿立正，目不斜视，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不全是。」艾达回答，「一部分是为了选拔，但我教的东西对于omega来说，确实能够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还有问题吗？」 「报告。」说话的仍然是苏雯。 「说。」 「教官，我记得您在第一节 课的自我介绍上说过，您叫做艾达。」 「是。」艾达点头。 「是我理解的那个艾达吗？」 艾达微微眯起眼睛，等待着苏雯接下里的半句话。 「四年之前，域外刑场上，击毙霍桑·劳伦特的艾达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omega皆是一惊。 第146章 插pter14 时隔近一年,艾达又一次在课堂之上听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早就不是刚刚甦醒记忆缺失严重的艾达了。 她笑一下,随即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是。」 「是我。」 艾达不会忘记,就连同为甘道夫实验品的约翰都不知道她的情况。 多数媒体宣扬的都是军方击毙的霍桑。 这一个两个,为什么都能这么确定的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这无疑就是宣告苏雯·亚伯就是林恩口中的苏雯姑姑,结合她有休眠的经历,在军校二年级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艾达抬起头平视苏雯·亚伯。她可不会忘记，无论是加西亚还是眼前的女人，他们都与克莱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使苏雯隐藏的很好,艾达还是敏锐察觉到她眼底的仇恨。她也不在意,对于霍桑死在自己手上这件事情，她从未想过掩盖。 「你就是用这种技巧杀、了、他、吗？」苏雯强忍着心中泛起的各种感情,几乎是从嘴里一字一字蹦出这个问题。 「不是。」艾达否认,「但它确实帮了我很多。」 「我退出。」苏雯迈出一步，「我不屑于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想清楚。」艾达皱眉。苏雯是穆止戈推荐的人，换种说法就是穆止戈选中的人，若是她不在这支队伍，穆止戈那边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她呵斥离去的苏雯：「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的人。而据我所知，由我行刑的事情是完全保密的。」 苏雯的脚步顿住，想到消息的来源，她离去的念头突然出现了波动。 「我想，这个世界上对这个问题情绪波动大的人应该很少。」艾达迈步上前,伸手搭在苏雯的肩膀上，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是第一个吗？我想,会好奇这个问题只有劳伦特家的人，对吗？苏雯·劳伦特。」 苏雯半边身体僵硬，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她的大脑里瞬间出现的无数种可能。若她在此突袭身侧的女人有几分胜率。 但同时她很清楚，她不是艾达的对手，就算她侥倖能胜了这个第六局的omega，也绝对离不开守恒。 艾达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出于对他的愧疚？」苏雯的语气不善，「大可不必。」 「出于对劳伦特这个姓氏的尊重。」艾达回答，然后她收回搭在苏雯肩膀上的手，「回去吧。如果你能熟练掌握我要教你们的东西，让我能快些交差的话，我会告诉你，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谁。」 苏雯挣扎了许久。 她跟应该应该一走了之，但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寄人篱下百余年，她看到的太多东西，听到的太多东西都是克莱因家人施捨而来的。 就连进入军校学校的机会，也是克莱因施捨而来的。 苏雯明白，西雅姐姐也很清楚，像他们这样失去了氏族庇佑的丧家犬，能被克莱因收留，只能说明他们还未完全压榨干净劳伦特的价值。 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是真正接触到了外界的信息，尤其眼前的这个omega，她应该是霍桑活着时见到的最后一人。 如果克莱因的消息属实的话，她还曾是霍桑·劳伦特的妻子。从她这里，一定能得到更多，更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复仇或许重要，但一味想着复仇是愚蠢的，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压榨干她的价值。 虚与委蛇，残余的劳伦特已经做了百年，继续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眼前这个omega说，自己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她说得对，现在这个世界上对一个已经没落家族还感兴趣能够站出来的，不是家人就是故人，或者是仇人。 苏雯很清楚，无论是其中的那一种，都是复兴劳伦特一定会遇到的人。 西雅姐姐总是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失去的就不要在想挽回。可苏雯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表象。年轻时候的西雅姐姐可是女战神级别的人物，号令军队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是她幼年时候最羡慕的模样。西雅姐姐何曾不想劳伦特复兴？林恩是西雅姐姐的独子，是姐姐心爱的伴侣拼上性命才生下的最后一个劳伦特。苏雯仍然记得，林恩分化成alpha的那一天的西雅，那种欣慰与惧怕，欣喜与担忧混杂的复杂表情。这种感情，在她得到霍桑死去的消息之后，被成百上千倍的放大，由于西雅与她的omega之间的情感羁绊，她已经无法再接受其他的omega。林恩，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同时也是最后的劳伦特。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改名换姓出现在守恒军校，暗中保护他们最后的希望。 第265页 如果可以，她会是林恩·劳伦特最锋利的矛，也会是他最□□的盾。 艾达一直安静等待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在劳伦特没落的这许多年之间，寄人篱下的苏雯一定经历过许多事情。再加上，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她的仇人，甚至可以说是死敌，她留下苏雯，其实也是给自己添了新免费。劳伦特家的人都死脑筋，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将自己千刀万剐。 可在那之前，艾达不想其他。 她心里清楚，死在劳伦特族人的手中会是她最好的归宿，这个人不是苏雯，也会是林恩，或者…… 艾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转身回到等待的其余omega面前。 「好了，今天浪费很多时间了。我们开始第一课。」艾达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我们是omega，在身体素质上，我们甚至比不上beta，更不用说alpha。一般来说，我们omega不用上战场，但我相信这里的各位，如果想安静的生活配对结婚的话，你们就不会出现在守恒。守恒是军校，这里培养的都是未来联盟的军人，是要上战场的存在，你们也都不例外。而对于一个omega来说，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不是杀人敌人，是保全自己。所以第一课，我教你们逃跑。」 余光撇见苏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艾达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课程结束的时候是傍晚。 艾达谢绝了同组omega教师一起用餐的邀约，只身前往了陆军指挥系学院。 在劝说苏雯的时候，她说，会对霍桑·劳伦特死亡的事情感兴趣的人只有劳伦特的族人。当然，她很清楚加西亚不可能是劳伦特的族人，但如果联繫上加西亚在穆止戈小楼说过的那句话，她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她所不知道。 克莱因是沉重的姓氏。这句话和霍桑生前的一句感嘆几乎一模一样，那语气语调，甚至说话时候的表情，都极度的相似。 艾达当然不认为这是巧合，那一日她就想找加西亚一探究竟，可那个青年躲开了她。 她知道加西亚少年时期见过霍桑。霍桑曾提过，少年做出了一个让他惊讶的选择。可艾达不知道他们之后是否还有联繫，如果没有的话，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加西亚会产生那么剧烈的情感波动，就像今天的苏雯一样。 苏雯与自己之间有仇恨，那么加西亚呢？他们曾是旧识，可就算是这样，她与加西亚之前的关系也绝不会让那个经历过许多的青年露出那种表情。 艾达越想脑子越乱，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她是omega，这样穿行在指挥系这种alpha大系的校园，自然引起学员们的侧目，一些自制力差一些的，视线已经粘在了艾达身上，只是碍于她教员的身份不敢有所动作。 军校本就设立在盘古卫星守恒上，还驻扎着穆家的军队，指挥系的学生又和其他院系不同，他们多是从管理较为自由的联盟西校而来，那时候只要在宵禁前回到宿舍，根本没人管你去哪里寻欢作乐，而守恒不同，这里连离开所在院系都需要通过办理各种手续，别说离开学校了，对比之大，让许多大一时期自由散漫惯的学生无从适应。 指挥系本就omega少的可怜，仅有的三五个特招生，又被日夜保护。他们中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寻欢作乐了。 突然出现一个毫无保护的omega，自然吸引了半数学生的目光，甚至其中一些已经蠢蠢欲动。 艾达不愿意理会这些目光，可指挥系的alpha不会放过这个送到嘴边的肥羊。 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挡住了艾达的去路。 艾达微微皱眉，绕了过去，谁知道这些学生并不死心，又一次堵住了艾达的去路。 「让开。」艾达眯起眼睛。 为首的那人微微一愣：「我当是谁？原来是艾达教官。」 周围传来的细碎的耳语。 「那是谁？」 「之前西校的那个omega教员。」 「她跟来这里了？」 「让开。」艾达又重复了一次。 「我若是不让呢？」 第147章 插pter14 「你会死得很惨。」艾达善意地提醒道。 「谁死谁活可不一定呢。」领头的微胖小子笑了一下,「老子在西校的时候就像尝尝你的味道了，只可惜克莱因家的那个小子跟的太近。」 艾达连一个白眼都不愿意给他。嘴上说着克莱因家的小子，却也不想想,现在的指挥系一把手不就姓克莱因吗？ 「一个私生子,自以为姓了克莱因,就无法无天了。」 「旷了整整两个月课,连一点处罚都没有。」 「还真是关系户啊。」 四起的议论使得艾达收回已经迈出的腿。 她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拦路的人。 这个人她有印象,是曾经班级里的人。随风适时调出他的资料，眼前的人姓陈，家族在神话星系之中，也算排的上名号。 「主人,这人是陈郁翰的弟弟,您在西校给过他哥哥难堪。」随风提醒道。 「他经常这样？」艾达询问。 随风即刻回答：「大一时期，他确实经常找克莱因少爷的麻烦。为人嚣张跋扈,但出身摆在这里,没人敢说些什么，」 「真烦。」艾达嘴上这么说着，却向前迈了几步，她扬起下巴，精緻的颈部线条又一次为她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挑衅：「就凭你？」 第266页 omega拉近距离，她身上那种温暖芬芳有清新甜美的气味丝丝钻入鼻腔，被信息素刺激的alpha雄性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他们不受控制的向前,甚至产生了想要暴力制服omega的举动，处于alpha对繁衍后代本能的支配,被信息素引诱的alpha雄性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就当帮加西亚出口恶气。」话语刚落艾达一个利落的闪身，握住alpha的手腕就是一个反关节技巧。 但军校学生的格斗技不是白学的，在荷尔蒙剧烈分泌的情况下，alpha会产生强烈的攻击欲，而这种情况及其不稳定，很有可能在急色的情况下，爆发出远超于平常的实力。 很不幸，艾达就碰到了这种极小的可能。 艾达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时立刻转身，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就被围上来的其他学生偷袭砸到了后脑，这一下相当凶狠，omega眼前瞬间一黑，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信息素影响的可不只是眼前的alpha，而是这里全部的alpha雄性！ 「主人！」 「我没事。」艾达抹去唇角的血迹，「alpha的力气就是大。」 血液中蕴涵的信息素散发在空气之中，高科院出品的甜美瞬间笼罩了这片土地。原本不想掺和其中的alpha也渐渐红了眼睛。 「这下糟了。」她虚弱一笑，「我本来想替加西亚出气的，这下墨尔本又要暴走了。」 「主人你还有功夫说笑！」随风急得大叫，「他们的目标可都是主人你！快召唤我啊！」 艾达却没有理会它的建议，「毕竟是军校的学生，没必要用武器，」 「趁现在收拾他一顿，我们就去找加西亚，只要我离开，他们一会儿就能冷静下来。」 艾达咬牙沖了出去，与暴走的alpha扭打在一起。 艾达出手狠辣，专打关节穴位，速度的优势被她发挥到极致，各种刁钻角度出击，打得挑事的小胖子连连惨叫，同时随风密切监视着四周，发现巡逻警卫靠近，连忙提醒艾达。 「住手！」 「你们在做什么？造反吗？快住手！」 「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主人快跑！」艾达听到随风报警，赶忙开熘，多年来逃跑练出来的速度发挥到极致，一熘烟儿的连影都没剩下。 「克莱因，克莱因！」艾维斯匆匆跑入自习室，引得周围学习的学员都抬头瞪他。 艾维斯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熘到加西亚的座位旁边。 忙着补习之前落下功课的加西亚懒懒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注意力又转移回笔记上。 「出大事了。」艾维斯压低声音，生怕再一次打扰到其他的同学。 加西亚抬起头看他一眼，意思就是让他少废话快些说重点，可艾维斯并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 「我本来以为你这次回来只是你一个人，没想到艾达教官也一起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加西亚握笔的手僵了一下，在笔记上划出一道黑线。 「说重点。」 「哦哦，刚刚六号楼前突然爆发了骚乱，我听他们说，是陈郁德带头挑事一个omega。有同届说这个omega以前是咱们的教……哎，别跑啊，你先听我说完啊！艾达教官没事的！」 可加西亚已经听不到他后面半句了。 不自觉提高的声音又一次引起周围学员的不满，艾维斯默默低下头，帮加西亚收好遗留的物品，灰熘熘地离开自习室。 出了图书馆的门，加西亚的脚步放缓下来，他走的急，根本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艾达。 「奇点。」无奈之下，青年站在图书馆前的阶梯上，启动了机甲内置的人工智慧，「对接学校监视系统，重点排查六号教学楼附近，目标……」青年用力闭上眼睛，再竭力睁开，近日来的挣扎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坚定无比的喊出了熟悉的名字，「艾达·劳伦特。」 「正在为您寻找——目标已确认——」 「为您导航，六号楼南侧废弃仓库。」 「呲——」艾达坐在荒废的仓库前的阶梯上，摸了摸脑后的伤口，剧痛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流血的伤口已经癒合，但肿起的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下去，「用什么打的啊？」 为了回答艾达的问题，随风调出刚才乱战时候的监控。 「枪托。」随风解答道。 「靠。」难得的，艾达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群小崽子下手也太狠了吧。」 随风只恨自己是个程序，它面无表情：「幸好只是枪托，如果是枪口，主人您现在恐怕不能活着说话了。」 「哦。」经过它这么一提醒，艾达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该这么找加西亚，「随风，黑一下学校的监控系统，找一下加西亚在什么地方。」 短暂的沉默之后，随风给出了答案。 「在您身后，主人。」 「嗯？」艾达迟疑着转身，正好卡到从两栋教学楼缝隙间穿行而来的加西亚。 omega楞了一瞬。 空气中浅淡的血腥味让加西亚皱起眉头。 「来这里做什么？」他上前，将手中的水递给艾达。 艾达干笑一声：「有些事情想问你。」 「去我宿舍，不比你现在来这里强？」说着他在艾达身边坐下，「伤在哪里？我看看。」 第267页 「没事了。」艾达连忙解释，「已经好了。」 加西亚还是眼尖的看到她后衣领上的血迹，顺着向上看去，艾达的脑袋上肿着一个大包，只不过有头发遮掩，他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想问什么？」加西亚自然地抬起手，按在艾达敛两侧，迫使她转过头去。 「干嘛？」艾达想回头，却被施加在脑袋两侧的力死死按住。 「别动，让我看看。」加西亚按住她，手指试探的点上艾达脑后的肿块，omega吸了一口凉气。 加西亚眉头皱得更深：「下次别来这里找我，宿舍比这里安全。谁也说不清那些素久了的混蛋会做出什么事情。」 艾达干巴巴笑两声：「我先挑的事。」 「你还没那么闲。」加西亚手掌覆盖住艾达头上的肿块轻轻按揉着，「是他们先挑事，你最多是添了把柴。」如果信息素算作木柴的话。 艾达撇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才来的。」 她转过身，打断了加西亚的动作：「等下它自己会好。」说着按下加西亚的双臂，「我今天见到了苏雯，就是林恩提到过的那个苏雯。」 加西亚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失控，但很快就恢复成温柔的模样：「哦？是吗？」 「你肯定知道什么对吧？」艾达抬头望向加西亚的眼睛，「你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我知道，霍桑曾与你进行过一项交易，你肯定还知道其他……」 「不是交易。」加西亚平静地打断她，「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得到了加西亚的一丝回应，艾达继续追问。 「做一个克莱因，还是开始一段新旅程。」加西亚平静地回答。 「只是这样？」艾达似乎不满他的答案，眉头皱在一起。 「只是这样。」 「算了。」艾达站起身，她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摇晃了一下才站稳身形。 「你不想知道我的选择吗？」加西亚站起来，扶着艾达避免她滚下台阶。 「你选了新的旅程，对吧？只是后来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成为了一个克莱因。」 艾达拍了拍身上的土。 加西亚微微挑眉，他记得很清楚，身为霍桑·劳伦特的他可从来没有和艾达说过这件事情。 涉及那条航线与航线上被诅咒的飞船在实在是太过诡异。 尤其涉及宇宙暗物质，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过艾达。 加西亚的选择，是她猜到的。 或许这不是什么难事，但应该足够让他惊讶。 青年笑了笑，靠近一步，伸手替艾达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手指自然而然勾住她微微卷翘的发尾：「也保养一下自你自己。看看这头发，枯的要分叉了。」 艾达愣住。这是两人间不被信息素驱使的少见的亲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个番外，叫做《劳伦特的最后一夜》，感兴趣的可以看看，跳过不影响剧情。 第148章 ·番外·劳伦特的最 「长官,劳伦特拒绝投降。」 中央指挥所里，一脸威严的中年男人听完手下的报告，他看向眼前星域全貌地图的表情闪过悲痛。 「执行命令。」他下令,回应他的是整个作战指挥室的良久沉默。 上级命令,若劳伦特拒绝投降,就要寂灭充能。 这一炮打响,荣耀就不复存在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总指挥官默默背过身,呼唤了一侧的书记员。 「艾林，这是我私人的请求，请你务必要给第四军区现任的指挥官传送口信，接下来的六个月内,尽他们最大的可能,转移人民。务必！」 荣耀难得平静的深夜。 这颗星球早就没有了先前的辉煌，无数的高楼被炸毁,士兵的尸体散落在这座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西雅·劳伦特退避了护卫,独自走在荣耀首都的阿瑞斯大街上。 这曾是荣耀星最繁荣的街道，以战神为名。街道的尽头就是劳伦特家的府邸。 军靴落在地上，街道两侧到处是被撞毁的车辆，击落的军舰，甚至是被轰炸而塌陷的建筑用料，火焰还在燃烧着，空气中瀰漫着硝烟的味道经久不散，在这种城市的上空笼罩起厚重的烟云。 前方有人横在路面上，手脚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身躯早已经被砸的粉碎。从衣着上看，不是军队的士兵,是尚未来得及转移就死于轰炸的平民。 消息来得太晚了。 战争已经到了末期，从他们的敌军手中，送来了一份超越这场战争价值的信息。 turent， 联盟已经启动寂灭，请你们全力转移民众。 珍重。 光年之外的 同胞 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敌对两方对于信息流通的严防死守是难以想像的，放在平日里用不了几毫秒就能穿越光年的信息，这一次整整走了五个月，不知道搭进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才换来西雅手中的一张充满污垢的字条。 劳伦特就像疯了一样的转移民众，可周围行星的战况不必荣耀好多少。 这颗星球上的人太多了，这是第一次西雅觉得繁荣不见得是好事。 他们甚至动用了为荣耀星行星终极防御系统储备的能量用于转移平民，也无法保证能将那么多人运走。 第268页 结果，能源严重不足的荣耀，根本承受不住联盟征服者舰队的火力压制。 这只征服静谧的舰队，曾击败了人类扩张史上遇到的第一个外星智慧生命。 西雅迈过地上的尸体，一步一步向着街道尽头的劳伦特府邸而去。 与之前无数次一样，她的爱人站在劳伦特府邸前等待着她的回归。 西雅迈开步子，利落地越过地上的障碍物，用力的奔向那道身影。 她将阿碧拥入怀中，紧紧搂住。 阿碧是她在任务中捡来的omega，他有一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了西雅的目光，之后他留在了西雅身边，成为一名劳伦特。 「别闹，小心肚子。」阿碧轻轻拍着西雅的肩，他眼的眼角沁出水雾，话里带着责怪的意味，但还是深深回抱着他的alpha。 西雅楞了一下，连忙松开搂着阿碧腰肢的手：「看我都忘记了。」她慌乱拭去眼角的水雾，手自然地护在了阿碧的如小山一样的隆起的腹部。 「忘记我的阿碧还有小宝宝了。」她故作轻松笑着。 阿碧自然看到了西雅眼睛都泪水，但他选择了无视。 一年，不到一年的时间。西雅失去了四个哥哥，母亲因为过渡悲伤而郁郁寡欢，父亲也被暗杀，险些死去。 他的挚爱已经背负了太多，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让她承受更多的责任。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放弃生命，来为他的爱人抹去这个沉重的姓氏。 但阿碧知道，西雅不会同意，所以他能做的，只有陪在西雅身边，尽力为她减少一些忧愁。 「母亲在等我们吃饭。」阿碧开口。 西雅点头，迎着他走进劳伦特的府邸。 他们走的不快，一步又一步，结伴而行。 阿碧开口道：「母亲还在等待。父亲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也很想见到自己的儿子。」 西雅知道，父亲母亲仍然守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就是在等待霍桑回家。那个从小被送出家门的孩子，直到今天也是父母亲心上的痛。 「快了。」西雅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悲痛，「他一定也想着办法与家人团圆。」 「不用骗我。」阿碧低头看着两人十指交扣，「我知道，霍桑回不来。对吗？」 西雅苦笑一声：「瞒不过你。我们在盘古的线报全断了，我最后得到霍桑的消息，他被困在了高科院。联盟的军队都拿那个地方没办法。」 「父亲和母亲……」阿碧嘆了口气，「不说了，他们还在等你吃饭。」 西雅知道，父母还在等的一家团圆，是等不到了。但即使这样，她也会继续守在这座星球之上，至少，要为弟弟照出回家的方向。 又十天，荣耀的情况不容乐观。 就连征服者舰队都在陆续撤走，西雅很清楚，最后一战就要到来了。 作战会议上，西雅高坐主位，下面一片死气。 女将领站起来：「最后一战，劳伦特放弃。 「你们，回家吧。」 这是西雅的最后一道军令。 她回到了家。 阿碧仍然等在这里。 西雅慌了神，生平第一次她对阿碧发了火：「不是让苏雯带你走了吗！」 「父亲母亲平安离开了。苏雯……也不愿意离开。」阿碧神色依旧很淡，他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你就没打算离开。」 「我也不会离开。」 怒火像是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挺好的。」他说。 眼泪决堤而下，一直以来，哥哥们一个一个战死之后，她都不敢落泪，不敢脆弱。 但现在，这个家已经空落落。她是不是劳伦特已经没有所谓，脆弱一瞬间，又有什么关系？ 阿碧还是一样的，一样陪在她的身侧。 荣耀是劳伦特的荣耀，死在这里，对于一个劳伦特来说，死得其所。 阿碧抱着西雅，还想之前一样，轻轻拍打她的背嵴。 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闪耀着温柔的神色。 「对不起。」他轻轻开口。 西雅晕在他的怀中。 黑夜被照亮，不可描述的压缩能量从寂灭轰出。 沉寂许久的劳伦特府邸，瘦弱的omega拖着昏迷的alpha，慢慢走到花园中停泊的小型飞艇前。 「我接受。」他淡淡开口。 飞艇的驾驶位置上，跳下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 「那么，这一切就很简单了，克莱因少爷。」 飞船在能量轰击荣耀的最后一刻跃迁离去。 留下的，只是一颗孤寂的行星。 从此之后，这里的繁荣只会是人们口中的感嘆，直到时间将这声嘆息都消磨的一干二净。 寂灭一炮，威力原比人类想像的更加巨大，不只是荣耀，它的爆炸波涉及了半个银河系，无数的行星卫星甚至是恒星都被吸入爆炸产生的黑洞。 那些被转移的同胞，侥倖逃生的，少之又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原本想，一个家族的没落应该写得极度震撼。可写出来，却发现它是这样平淡。 第149章 插pter14 艾达低头看了眼落在肩膀上的头发,确实像加西亚说的一样毛毛躁躁的。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却又不小心碰到脑后的肿包，表情僵了一瞬。 第269页 加西亚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抿唇轻笑。 「咳。」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加西亚回头看去,林恩站在教学楼二楼的一间空教室内,打开窗户注视着两人,「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林恩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噹噹地落在两人面前：「中校请你俩去他办公室走一遭。」 加西亚和艾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无奈。 十分钟后，两人都出现在墨尔本的办公室。 办公桌前，一袭军装的墨尔本脸色铁青。 「又是你们两个。」他的小眼睛从加西亚慢慢转到艾达身上,顿住：「姑奶奶,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为什么安分了没有一个月，您又开始闹腾？我求求您了,老人家我还想混这口饭吃。」 艾达撇撇嘴,低头看着鞋尖，嘟囔道：「他们先挑事的。」 「学生才多大？姑奶奶，你们第六局那个什么信息素反制不是很厉害吗？年轻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你带头在学校斗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哎呦喂，这是什么事啊？」墨尔本气得脸色涨红，捂住头「哎呦喂」叫了个不停。 加西亚站在一侧，看着吹鬍子瞪眼睛的叔叔，和一脸不爽却也不得已站在这里,低头嘟囔个不停的艾达，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笑？你还有脸笑？」 却没想到他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却给墨尔本提供了新的发泄点,墨尔本的视线「嗖」的一下重新回到加西亚身上，「先前旷课还没和你小子算帐。你还敢笑？我看你就是欠打。哦，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还和老子甩脸子是吧？」 「什么在家是在家，在学校是学校。长辈教训小辈，还用得着挑地方？」说着就要抽出皮带招呼加西亚，「今天别说是你爹来，就是你爷爷来也没有，老子不抽死你这个臭小子，就卸甲归田。」 扬起的皮鞭在空中拉出弧度，空气破开的声音在耳边爆开，眼看就要落在加西亚身上，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力气之大让墨尔本感到惊讶。 「中校。」艾达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暗自与墨尔本较劲，「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目标的人生安全了。」 「老子教训侄子，你又凑什么热闹。」墨尔本怒吼。 艾达正色道：「克莱因家族族长僱佣国安局特工保护他们的子嗣，而我正是受僱者之一。您的侄子加西亚·克莱因正是我的保护对象。而你的行为……」艾达眯起眼睛，「看在两位的血缘关系上，我可以给您一次机会。」艾达松开皮带，拉起一旁的加西亚，「我们走。」 墨尔本看着离去的两人，直愣愣地站在办公室内，皮带还在他手里一晃一晃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淦，这是找了个保镖回来，还是给找了个对象回来。」 艾达拉着加西亚出了办公楼。 「为什么不躲啊？」她质问加西亚，「你想躲很容易啊。」 加西亚低头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却莫名觉得可爱，他笑一下，「那是我叔叔，不能躲。」 艾达皱起眉来：「哪有什么不能躲的。他打你就要躲。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都被打进了医院。」 「没那么脆弱。」alpha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眼底的笑容却是一层淹没一层，直到他需要放空眼神，才能保证不被艾达发觉。 「你这什么话。」艾达还是不满加西亚的态度，她还想说些什么，alpha伸手轻轻推了她的嵴背，「做什么？」 「走吧。」加西亚抬头看一眼天色，「我还有晚训。」 「赶我走呢？」艾达语气不满。 「不是。」 加西亚站在原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粘在人身上弄不掉，黏黏糊糊，暖暖和和，一下一下撩拨着皮肤，他犹豫了一下，但低头看到艾达的眼睛，还是放弃的抵抗，伸手勾住她的指尖。 「不是赶你走。」他确认道，「这里太危险。」说着，他挑眉，看向一侧的监控。 艾达楞了一下，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源源不断，她抬头顺这就加西亚的视线看到那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此时的她，隐约她觉得那个摄像头正朝着她移动。 艾达眯一下眼睛，呆呆地点头，应和道：「好，走吧。」 加西亚拉着艾达快步离开。 「奇点，删掉监控摄像。」 「随风，炸了那个摄像头。」 拐过一个路口后，艾达和加西亚分别向自己的智能机甲下达命令。 一阵电火花之后，屏幕突然黑下来。穆止戈退后一步，看着身后的卓越，他面无表情，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苍白的五官之下。 「在守恒的校园里约会，这样的机会恐怕古往今来也是头一次。」 卓越没有理会，眼睛仍然落在全黑的投影上。 「为什么要给她种下暗示？我以为你不希望你妹妹身边有其他人。」 「我只是引导了她的感情。」卓越闭上眼睛，回答了穆止戈的第一个问题，至于那个自以为是的判断，他没有理会。 穆止戈知道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关掉投影。 「她提到的那种东西，有消息了。」 卓越睁开眼睛：「那些东西对我没用，就算让它们把这两条腿都啃完，我的异化也不会有所缓解。」 「总要一试。」 第270页 「没必要。」卓越拒绝，「白费功夫。有这时间，你到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重新坐回你的位置。」 「别忘了，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你是穆家军区少帅的前提下。现在失去了这个大前提……」卓越停顿一下，「你很清楚，我随时可能放弃你。」 比起一个提醒，穆止戈更愿意把卓越的话理解成一个警告。 他没有继续说什么，退出了房间，默默关上了房门。 晚训前，艾达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耳边安静下来，脑袋晕乎乎的发涨，指挥随风热水，艾达快速褪去衣服，将自己整个埋在水里。 热水蒸腾氤氲的水汽，将艾达蒸成一个火红的虾子。 原本，她急沖沖的要去找加西亚兴师问罪，可听到那些学生对他的议论，可见到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翡翠一样美丽的眼睛含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光晕望向她的时候。 艾达就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变得有些奇怪，有些心神不宁，还有些颠簸起伏，她有些讨厌这种类似失控的感觉，可她似乎没有办法。 艾达抓狂的抓抓头发，手指深陷入发丝时，又不由得想起，加西亚说的没错，她这头发确实枯得吓人。 完全不像是一个omega该有的。 没有谁家的omega每天爬上爬下，找事茬架，也没有谁家的omega能舞一手好刀，还回驾驶机甲四处逃亡。 更没有谁的omega，能举枪…… 艾达想着，干脆整个人都陷入水中，只不断的吐出泡泡。 加西亚不比她好多少，他靠在吧檯上接水，完全没有注意杯子已经满得溢出来。 还是洗漱完出来的林恩叫醒了他。 林恩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一眼就看到发呆的加西亚，视线一拉，就看到他手中的杯子和一地的水。 林恩撇嘴，自顾自打开冰箱取出提前冰好的凉水。 「克莱因。」他叫道，「下午什么情况？」 加西亚这才从神游中归位，他默默关掉水，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指挥防身机器人收拾残局。 做完这些，加西亚抬起头，他原以为自己磨蹭半天，都不到答案的林恩已经离去，谁晓得林恩依旧站在冰箱前，等待着他的回覆。 alpha只围了一块浴巾，精壮的身躯毅然展现在加西亚眼前，肌肉纹理近乎完美。 加西亚对同性的，尤其他侄子的身体没有兴趣，只看了一眼就默默移开视线。 「没事。」他应付。 「没事？」林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补充道：「我听跟去校医院的同学说，那个陈姓小子，表面上什么伤都没有，却疼得嗷嗷叫。」 「是吗？」 活该。 加西亚转身拿起水。 「你很感兴趣啊。」他说。 「是啊。」林恩点头，转身将空了的水瓶重新放进冰箱，一个无心的动作，背后的纹身暴露在加西亚眼下。 小麦色的皮肤上，自右腰到左肩，一枝橄榄叶簇拥着编制成胜利者的桂冠。 劳伦特家族的家徽。 林恩重新靠在冰箱上。 「我也算亲自见识过那个omega的身手。」他道，「出手狠辣果断，端的就是一击必杀的态度。」 林恩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带上浅淡的笑意，「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一招就将我按在地上。」 雄性敏锐的感知让加西亚闻到一丝威胁的气味。 果不其然，林恩继续道：「不是每一个alpha都喜欢温柔顺从的omega。」 加西亚眯起眼睛。 林恩微微昂头：「我是说，如果可以，克莱因，我想同你公平竞争。」 第150章 插pter14 加西亚放下水杯,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 他从没这样细细打量来林恩。这会儿静下来看，林恩那双眼睛生得不像他的父母，反而像极了自己。 这种蓝不是那种透亮的蓝,反而幽幽带些灰色的色调,像是鸽子羽,又像孔雀尾,尤其是他抬起头时,那漫不经心流露出的骄傲,简直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记得他还是霍桑时，艾达就经常望着他的眼睛发呆。艾达说，他的眼睛很美，很漂亮,整个世界都能溺死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 霍桑不太能理解这种形容,直到现在，他看到林恩这双眼睛,突然有那么一点明白艾达的意思了。 是的,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夺目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加西亚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林恩精壮的身躯上，从手臂上隆起的线条到腰腹上分布均匀的腹肌，越看越不顺眼。 他不得不承认，劳伦特的蓝眼睛，配上这个年轻的身躯，简直挑不出一点瑕疵。 不过…… 加西亚收回自己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应一声：「哦？」 林恩见他这种反应,自然因为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前的克莱因,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骨子里却有一种狂妄，林恩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挑衅。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林恩清清嗓子，「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 「那是你自封的。」加西亚淡淡开口。 他才不会把自己的侄子当做竞争对手，非要说林恩有什么让他忌惮的，那就是他那张酷似自己的脸。 现在的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争不过，再加一个酷似自己的侄子，和一个隐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搞事情的红毛小子。 第271页 想想就头疼。 「克莱因，你不要太狂妄。」林恩觉得有些烦躁，加西亚的表情让他很不爽，尤其他打量自己时候的眼神，那种不值得一提的感觉，让人冒火。 「我没有别的意思。」加西亚将用过的水杯放进水槽，「你别多想。」然后他越过林恩，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我通知到你了。」林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加西亚手托着房门，慢慢回头，却又一次看到了他背上的橄榄枝花冠。 「把衣服穿上，别把自己搞得像是个发.情的公孔雀。」他说了一句，就关上了房门。 「臭小子。」加西亚靠在门上，脑海中渐渐勾勒出西雅的模样，橄榄枝花冠仿佛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真不愧是劳伦特家的alpha，眼光就是好。」 穆止戈帮艾达找了一些练习对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alpha，抵抗信息素能力顶级。 这样的对手对于艾达这种老手来说自然不是问题，但对于她训练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任凭omega们各种招数，这些alpha就像是石头一样，完全不为所动。 艾达无奈之好让穆止戈将他手下这些精英带了回去，自己拜託穆止戈的副官在学校发布了公告徵集志愿者。 她本来很担心，没有alpha原因来当免费的沙包。但事实证明，艾达多虑了，在指挥系学生会长林恩·劳伦特的大力推荐之下，报名的人数远远超过艾达的想像。 他们之中有通过信息素抵制一级考核的学生，也有刚刚接触信息素抵制课程的萌新，完全满足了艾达对各个等级的需求。 「谢谢你，劳……」想到劳伦特这个姓氏，艾达有些难以开口。 「不用客气。」林恩顺水推舟，「直接叫我林恩就可以。」 艾达松了口气：「谢谢你，林恩。」 「不是什么难事。」林恩后退一步，轻轻笑起来：「我也挺好奇艾达教官工作的模样，就顺便帮个忙，也让教官对我们指挥系的alpha改下观。哦，对了。我也报名了。」 林恩的笑容扎进艾达的眼睛，那弯眼睛笑起来，隐隐约约有点霍桑的味道。 omega楞了一下，干笑一声：「麻烦你了，我听说大三的年末考核也快开始了。」 「我有信心。那么，教官，我先走了。」 艾达并没有把这段对话放在心上。 两天之后的一次训练上，林恩又一次闯入她的视线，同时出现在训练场中的，还有加西亚·克莱因。 他站在一排alpha中，冲着艾达眨眼睛。 借着空挡，艾达把加西亚叫了出来：「你搞什么？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恩·劳伦特号召了整个指挥系的学生。」他说，「但你在六号楼前把那个陈什么打的太惨了，敢来的不多。」 艾达看了一眼场中黑压压一片alpha，沉默了片刻：「那还是肯来的人多会是什么样子？」 加西亚也回头看了一眼，场馆里人山人海，一圈又一圈围着几个omega，沉默。 「行了。」艾达摆摆手，「你之前落下的课呢？补完了？」 加西亚连忙点头。 听说林恩那个臭小子乱用私权之后，他连夜补完了之前的课程，报名了这个志愿活动，避免给到他接近艾达的机会。 毕竟，他顶着那张「霍桑脸」，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且，他还在艾达手下训练的这群omega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林恩这个臭小子就不是威胁了。 艾达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直接了断：「我不需要这么多人。留几个实力过硬的就可以了。这里alpha太多，万一有那个omega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会出大事。」 「……」 两人交谈之间，突然炸开一种浓郁的气味。 艾达猛得反应过来：「开光嘴。」一步闪到场中的omega身边。 对面的alpha挣脱了她的信息素控制，离发狂只剩半步之遥。 艾达扫了一眼他的胸牌，是临近毕业的大四生。 大四学生都是在真正的军队操练过的，他们见识过军队级别的信息素抵制，根本不是刚刚接触信息素反制的omega可以控制的。 omega的气味在密闭的四散开来，抵制能力差一些的alpha都开始躁动起来。 omega学员一时间楞了神，这里少说有一百个alpha。 「楞着做什么。」艾达的声音在场中的omega间传开，「用你们学的东西，去试着让他们冷静下来。」 艾达抬起头，眼前的alpha一步步向着她逼近，她将昏倒的alpha藏在身后，昂起头对手alpha的眼睛，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甜味混杂在精神力中，轻松撬开了alpha的防御。 「现在……」冷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教官小心！」林恩扑了过来，将alpha扑到在地。 一瞬间两人扭打起来。 艾达站起来，将一支抑制剂灌入omega的口中，将她抛给跟过来的加西亚，「看好她。」 她闪到林恩与alpha之间，信息素外放。 「都给我住手！」 随着她一声喊，两人的动作都僵在空中。 先前失控的alpha渐渐找回理智，艾达本来已经控制住他，只是被林恩打断。 「等等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人！」艾达抛下一句，闪入人群之中。 第272页 在她的辅助之下，暴动的alpha都冷静下来，狼狈不堪地坐在场馆的地上。 艾达招呼随风，在场馆内喷洒抑制剂。 林恩如同一个闯祸的孩子一样站在一侧。 「我记得前几天挺好的。」艾达幽幽开口，「为什么今天多了这么多人？」 林恩垂直头，颇为狼狈：「前几次教官说人手不够，我就又找了一些。」 加西亚站在一旁偷笑，艾达一记眼刀制止他。 「我上次说人手不够？那是说我手下的omega不够！」 「从哪里找的，让他们回哪里去。」艾达强迫自己冷静，「找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吗？今年场上出来意外，场上还好，倒是围观的先乱起来了。」 「哦。」林恩头更低，他本来还想邀功。 加西亚更加得意。 艾达视线一转：「还有他。」 「也是后来找的吧？不需要，给我退回去！」 加西亚这下笑不出来。 「和我无关啊……」他显得有些委屈，可气头上的艾达懒得理会他这点小委屈。 药剂喷洒结束之后，这些学生就被赶了出来，连带还有林恩和加西亚。 艾达冷静一会儿，她训练的omega也都瘫在地上，应对突发.情况他们表现的很冷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扩散，否则全部的alpha发狂，不用说墨尔本，穆止戈都会让她直接走人。 而这其中，苏雯与秦农更是让人赞嘆。 「今天发生意外。」艾达轻声开口，「很感谢大家。所以，今天到这里就结束吧，大家好好休息。」 林恩与加西亚都没有走，两人都在等人。 苏雯一脸严肃，掠过加西亚径直向着林恩而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姑姑，林恩并不是很惊讶，他一直都知道苏雯也进入了这所学校。 「姑姑。」他低下头。 「跟我来。」苏雯瞪了他一眼。 林恩沉默，默默跟在苏雯身边，消失在夜色之中。 加西亚看在原地，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绿眼睛忽明忽暗，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151章 插pter15 「你生气了？」 加西亚回头,艾达悄生生地站在他身后，alpha摇摇头，「没有。」 「我不想你凑热闹,是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你的课程上。」艾达跟在他身侧,两人一同往宿舍的方向而去,她继续说道,「你们快期末考核了对吧？」 听来的消息,说指挥系这一次的考核内容,是模拟红蓝对抗，大三和大二混考，各分一半组成红蓝军。 加西亚点头。 「挺好的。」艾达道，「考完就放假了,学生应该都很期待放假吧？」 想着班上同学,尤其是艾维斯激动的样子，加西亚点一下头：「应该吧。」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期待的样子。」艾达望着他加西亚淡然的表情,「这可不像是学生的语气。」 「我确实不期待。」他回答。 「嗯？」艾达不理解。 加西亚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摇头。 「放假我要回夜宴。」他回答。 夜宴星系，双子阿尔法星，克莱因的大本营。 「回家不好吗？」艾达没法理解加西亚的想法。 那不是家，加西亚很想这么说但他没法张这个口，看着艾达，alpha轻轻摇头。 「回家挺好的。」他说。 只是他的家，已经没有了。 劳伦特的那个家，和艾达的那一个家，都没有了。 「你这可不是很好的表情。」艾达调侃,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没有家。」 「高科院不是我的家,第六局也不能算作我的家。」她昂起头，看着静谧的夜空。一刻流星拖拽着长长的尾焰而过，留下一道光的痕迹。 「我以前有过一个家的。」艾达轻声开口，「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想，现在我应该还在我的家，做个很普通的妻子。」她故作无谓的笑笑，「但我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我的丈夫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是寻常的omega。」 艾达的语气触动了加西亚，alpha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闪烁着，回忆一股脑的泛起，他试探着问：「如果劳伦特不选择与联盟作对……」 「他从未想过和联盟作对。」艾达打断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 加西亚的表情很复杂。良久，他停下步伐，转身看向艾达。 「永失吾爱，你一定很痛苦吧？」 艾达沉默了一瞬，轻轻摇摇头：「最痛苦的那一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可你仍然在为他难过。」 「这很正常。」艾达又一次陷入回忆，「霍桑是个很坚强的人，他曾经历过比我更可怕的事情，我不能想像得知全族覆灭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失去他让我一度崩溃，而他失去的东西远不止家人。」 「劳伦特出事的时候，他和你差不多大吧？」 加西亚似乎也想起了当年：「比我大一岁。」 「他才二十一岁，就肩负了太多。」艾达垂下眼睛，「净土的军队和人民，多是当初从荣耀逃出去的，他们背负着血海深仇，而这些人愤怒与怨恨，全都落在了他肩膀上。对于劳伦特这个姓氏，曾经的第四军区把他视为信仰，可那时候的霍桑，也是个刚刚失去父母，失去家人，失去故乡的可怜人。他都没地方哭诉。」 第273页 加西亚不由得握紧了拳，随着艾达轻飘飘的声音，他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我见到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早就成长成了一方的领袖。」 霍桑不能痛苦亦不能软弱，他是劳伦特最后的希望，也是这些倖存者唯一的依靠。他倒下，劳伦特就永远站不起来。 「他的人民希望他能带领他们复仇，带他们夺回本该属于劳伦特的一切，洗刷叛徒的耻辱。可他，只想让活下来的人好好活着。若不然，他家人都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他是最想复仇的。他也想手刃仇敌，可那样无疑是带着活下来的人去送死。」 艾达的脚步听了下来，眼前是一个交叉路口，一边通向她的宿舍，另一边确实另一个地方。 她犹豫了一下，「跟我去个地方吧。」 加西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跟在她身后。 艾达继续讲述：「净土星域留下的三颗行星，本是第四军区最偏远贫乏的行星，但那确实他们最后的家园。霍桑被困在迦百农之心，一点一点去发展渗透自己的势力，甚至敢去盘古将尤金虏去。他剩下的人民之中，有太多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了。」 艾达顿了一下：「总之很复杂。」 「他从未想过与联盟为敌。是联盟步步紧逼，我一直知道，其实净土和联盟是有合作的，也正是基于这个，联盟没有将雏鸟一样的净土势力一举歼灭。我不知道他到底许诺了什么，但我想，和那些实验脱不了关系。我也清楚，那个实验就是为劳伦特引来灾祸的罪魁祸首。」 「我什么都知道，我能做的也就是站在他身边。」 至少在那场战争的开始，一直是这样。 「可我也忘记了，我这样的身份很危险。」 「艾达。」加西亚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艾达连忙擦去眼角的水雾，「我没事。」她逞强道，「我得和他一样，痛苦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来才能弄清一切。 「我没有家了，但我还有家人。」 艾达和加西亚停在了穆止戈的住处。 「如果他真的，真的拥有了第二次机会。不要再找他的姓氏了，那东西带给他的不是荣耀，而是痛苦。」 艾达翻过围栏，落在庭院之内，她朝着加西亚伸出手。 「来。」 加西亚也跟着她，一起翻进穆止戈的家。 在随风的指挥下，两人避开一切的监控，成功来到了莱安娜房间的窗外。 艾达蹲下身子，从窗户的缝隙向里看，加西亚跟在她的身侧，也俯下身子。 他不太理解艾达深夜爬墙的行为，但隐隐约约，心脏砰砰跳的个不停，暗示着他的激动。 莱安娜刚刚吃完晚饭，正在地毯上玩耍。 穆止戈一向对这个小女孩呵护有加，即使自己被贬职的原因全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他也未曾有过一句责怪。 莱安娜穿着睡裙，安静地跪坐在地上，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直到艾达看清书名，是一本指挥系的军事课本。 「她从哪里搞的？」 「这里是军校。」加西亚压在她的耳边，轻声回答。 地毯上玩耍的小娃娃他第一次见，如果没有猜错，就是那个让穆止戈贬官的小女儿。 她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头发是夜空一样的颜色，墨蓝透着黑，眼睛是标准的蓝灰色，鼻子嘴唇又像极了艾达。 再给穆止戈优化三轮基因他也生不出来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结合艾达曾说过的话，他的心乱跳着。 这是，他与艾达的孩子。 加西亚侧头看着身侧的艾达，眼神跳动着。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艾达单手撑在玻璃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眶里含着泪水，「我们的女儿长得这样好。」 「是的。」加西亚的声音颤抖着，「他很高兴。」 他往艾达身侧移了移，唇距离艾达的后颈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炙热的呼吸伴随颤抖的话语一股脑的打在艾达的裸.露的皮肤上。 「他真的很高兴。艾达，谢谢你。」 加西亚能够想像艾达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他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濒临爆发，他太想直接告诉艾达，他就是霍桑。霍桑·劳伦特没死，他在这具身体里甦醒了。 「艾达。」他呼唤着艾达的名字，「其实，其实……」我就是霍桑，霍桑·劳伦特。 艾达却不知道他的情感，她仍然贴在玻璃上，静静注视着莱安娜：「我不能打扰她的生活，只能这样隔着玻璃偷偷看一眼。」 是的，她的动作那样熟练，一看就是来过很多次。 「我不能让她顶上她父亲的姓氏。」艾达呢喃着，「他父亲也一定不希望莱安娜走上他的老路。」 一句话，卸掉了加西亚全身的力气，他差一些就跌落下去。 「为什么？」其实他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艾达摇摇头。 「我也不会认她。」她道，「只有这样，莱安娜才能健康的成长。」她轻轻吻在女儿落在玻璃窗上的倒影，然后直立起身子，「走吧。再久一些，就瞒不住他们了。」她指指一侧的房间。 第274页 那是卓越的房间，再过去一些，是穆止戈的书房。 她的精神力没有恢复到巅峰，这样的时间已经是极限。 两人离开的小楼。 比起来时，归程沉默了许多。一直看着艾达独自走到宿舍楼下，加西亚才叫住了她。 「艾达。」 「嗯？」艾达回头。 他站在路灯之下，温暖的光照亮了他整个人。 「不要姓劳伦特了。」 这个姓氏过于沉重，既然霍桑已经离去，又何必让他的妻女承受这一切？ 他迈开步伐，一把将艾达扯进怀抱。 「把莱安娜接出来吧。」他道，「我娶你，我当她的父亲。」 「艾达·克莱因，挺好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150章了，鼓掌庆祝。我一直在想，霍桑为什么会这样深爱艾达，肯定不仅是基因的匹配，更多的，是艾达可以理解他所做的一切。最后一幕，是在我构思这文时就想到的画面，终于写出来了。 第152章 插pter15 他的话击中艾达的心扉。 她本应该推开这个人,可心底的响起的声音却在一直重复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艾达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到底是不是她的心声。 「艾达。」加西亚又一次呼唤她,「你不想错过莱安娜的童年,我也一样。」 「跟着我的姓氏,不会让她承受劳伦特经历的一切,也不会让她背负责任。」 她就可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成长。加西亚是个是私生子,即使他已经正名，但当家主母不喜欢他。换而言之，他头上有兄长，低下还有嫡亲的弟弟。 克莱因一族的责任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来。 「加西亚。」 「我在。」 「你还小。」艾达的声音在颤抖,「别许这么重的承诺。」 「我下个月二十一岁了。」加西亚揉着她的头发,「我能自己做决定。」手臂上施加的力度逐渐减小，加西亚后退一步,「我不会逼你,但我想尽早得到你的答案，而不是一句等一切结束。你我都知道，关于霍桑·劳伦特的一切，都不会那么快过去。」 「你不在意？」艾达抬起头。 alpha对于伴侣的占有欲是先天的属性。 「我为什么要在意？」加西亚笑起来，暖光下，碧绿的眼睛透着温暖的笑意，而这笑能融化一切寒冷。 对他来说，艾达就是艾达，而对艾达来说,加西亚不是霍桑。 「真正应该在意的是你。」他重新将艾达拥入怀中，「我会对你好,对莱安娜好，比劳伦特好上一万倍，我发誓。」 艾达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额头抵在加西亚的胸膛，耳侧，是alpha沉如褐鼓的心跳，一下一下，应证着他的真心。 艾达抬起头，对上那双如海一般的眼眸，她能看到那里面浓的无法抑制的情，也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现在，她无比清楚。 自己渴求加西亚，而加西亚也一样。 同样在omega宿舍楼下，苏雯黑着一张脸，眼前，她名义上的侄子安静如鸡。 「别装哑巴。」 「姑姑，我错了。」林恩立马认错。 「错哪里了？」苏雯质问他。 林恩却说不出所以然，他确实不知道姑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的名字。」 「啊？」 「我问你叫什么？」 「林恩·劳伦特。」虽然不知道姑姑是何用意，林恩还是回答道。 「你也知道你姓劳伦特？」苏雯的眼眶红了起来，不知道因为愤怒，或者其他，「你知不知道你帮的那个omega是谁？」 「艾达教官？」林恩试探道，「只是学校特招的一个教官而已。」 「艾达·劳伦特。」苏雯咬着牙，脸色满是厌恶，好似将自己的姓氏跟在了让人噁心的粪坑后一样，「那个omega是艾达，第六局的那个艾达。」 林恩楞了一瞬，艾达的名字后，跟着他的姓氏，他一时间不能理解。 「她，也是我们家失散的族人吗？」可她的眼睛是浅棕色，「难道她也和姑姑一样，是过继到……」 「她就是那个艾达，杀你了舅舅的那个艾达。」苏雯彻底暴走。 林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他看着眼前的姑姑，她似乎极度悲痛，隐忍的表情下，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毒与恨。 「那么，她是我的舅……妈？」超乎想像的，他的语气平静地吓人。 之前脑海中的一切在此刻荡然无存，艾达的模样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却渐渐产生一道道裂纹，他想去抓，却没有勇气伸出手。 「是我的仇人？」林恩确认道。 杀了家人的人，只能是仇人。 「是，是你的仇人。」苏雯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侄子，想起今天她看到林恩打量艾达的眼神，omega眼中的怨恨更深，「所以，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林恩后退一步，又一步，姑姑的模样在他眼中变得陌生起来。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哑得吓人，「姑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说完，也不等苏雯还有其他表示，转身直接离开。 第275页 林恩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大脑一片混乱，一边是从小到大母亲讲给他关于劳伦特家族的故事，一边是苏雯看向他那含着期待的目光，更多的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omega时候的狼狈模样，她只用了一招就将他制服在地，眼中含着泪水，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无法形容的爱与悔恨。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却是一清二楚。 那时候的他，他在模仿霍桑·劳伦特，凭藉着这双眼睛，凭藉着这幅模样，在模仿他故去的家人。 而好巧不巧，她是艾达。 虽然母亲从未有过期待，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他背负了复兴劳伦特的使命。 「是来监视我的。」他低低嘶吼，「是骗我的。」 从天堂到地狱，林恩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踢开门，正好看见春风得意的加西亚。 克莱因小子脸上的笑分外扎眼，连带他整个人都特别不顺眼。 第一次，林恩无视了学校不能私下斗殴闹事的规定，冲上前一把抓住加西亚的衣领，出拳砸在他的脸上。 非要将他那得意洋洋的笑打到看不见为止。 加西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蒙了。 他刚送艾达回来，满脑子都是一家三口日后的幸福生活，却被林恩一拳打的脑子发懵。 身体快过思绪，林恩第二拳落下来的时候，他一把推在他胸口，狠狠回了一拳。 「林恩·劳伦特，你.他.妈发什么神经？」加西亚怒道。 「别他妈叫我那个名字。」林恩眼睛发红，又不要命地冲上来，「劳伦特，劳伦特，劳伦特到底算什么？」 加西亚看着近在咫尺林恩的眼神，突然明白苏雯带他走到底说了什么。又或许苏雯什么都没说，但林恩体会到了她的意思。 「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林恩嘶吼着，又一拳向着加西亚招呼过来。 这一次，加西亚没在给他机会。 他左手挡住林恩的拳，右手反勾住他的手肘，用力一拧，将林恩按在地上。 「发什么神经。」 加西亚虽然强，可林恩也不是吃素的。 林恩接着腰腹的力量，弹腿勾住加西亚的腰，胯用力一转，扭的加西亚一个踉跄，趁这个空挡，林恩从地上弹起，摆出格斗姿势。 加西亚松松筋骨：「我不想和你打。」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那么多废话，是个男人就真刀真枪干一架。」 话毕，就向着加西亚冲过来。 拳风呼啸而至，加西亚侧身躲过，谁料，林恩左右夹击，他这一躲，硬生生撞在了随后的第二拳上。脑袋嗡嗡作响，加西亚一咬牙，抬腿踢向林恩的小腹，借力扭转身体，向着颈噼去。 两人都将过往学习的技巧身法走位拉扯忘的一干二净，一招一式全凭本能，拳拳到肉，都下了狠劲。 宿舍客厅狭小，实在无法兼容两个强壮的alpha打闹。 不多时，沙发歪了，衣架倒了，加西亚和林恩各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满地狼藉，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加西亚抬手擦过唇角的伤口，淡淡的血腥味从舌尖散开，alpha不由得皱进眉头，抬头看向另一个角落里的林恩。 「你发什么神经？」 林恩屈腿而坐，脑袋埋在腿窝里，整个人瀰漫着颓废。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背负这个姓氏。」 加西亚皱眉，苏雯给林恩压力了。 「父母给的。」他回答，「哪有什么为什么。」 「算了，你肯定不懂，克莱因家如日中天。」 「我是私生子。」加西亚挑眉，「克莱因家族再怎么如日中天，也与我无关。」 「我是丧家犬。」林恩自嘲道，「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 「至少，你活下来了。」加西亚靠在墙上，昂起头，看着客厅的吊灯，「也获得了来到守恒的机会。」 「都是施捨，都是交易。」林恩的表情冷峻下来，「母亲不说，姑姑不提，我也很清楚。这些，都是我的父亲用命换来的。」 林恩的父亲。加西亚昂起头，阿碧吗？凭藉为数不多的记忆，他似乎想起，阿碧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就和加西亚一样。 「你的父亲？」 「与你一样，也是克莱因家的私生子。」 「是吗？」 「你们克莱因家的alpha，可真是四处留种。」林恩恶狠狠讽刺道。 加西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或许是我的父辈，我的祖辈，但不是我。」 「呵。」林恩将头埋得更深，「有什么差别？就算你是私生子，可当你被赋予克莱因这个姓氏的那一瞬间开始，无论愿不愿意，家族的使命就已经落在了你身上。」 「就像我，劳伦特这个姓氏，会是我一辈子的枷锁。」 第153章 插pter15 加西亚能够体会林恩的心情。 他看着一侧低落的侄子,眼底流露几分回忆，他也曾这样失意，但很幸运,艾达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还年轻。」加西亚开口,他是劝解林恩,「你的人生不一定要栓在姓氏上。」可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太虚假了。 林恩跟随西雅与苏雯一起长大,西雅可能好一些,她对阿碧的爱使得她不会过多逼迫自己的骨肉，而霍桑太了解苏雯了。 第276页 苏雯虽然不是劳伦特家族的血脉，但她比任何一个劳伦特都像劳伦特，她对于家族的信仰近乎狂热,以至于家族和姓氏就是她全部的。林恩自小跟在她身边,一定也受到了苏雯洗脑式教育，但他骨子里像他的母亲,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束缚。 可现实确实残酷的,在霍桑死后，苏雯的全部希望落在了林恩身上，这个她认知中，劳伦特最后的alpha，肩负着复仇与复兴的使命。 林恩没有理会克莱因的安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林恩自然也全当时耳旁风。 「你是不是知道她就是杀了我舅舅的人，我的仇人？」 虽然是一个问句，但林恩的语气是肯定的。他笃定加西亚知道事情的经过。 「我知道。」加西亚没有隐瞒,「但我只知道结果。」 「结果就是她杀了我舅舅。」林恩的语气很淡，「也许有什么原因。」 加西亚承认：「是。我趋向她受人蛊惑,或者精神控制。」 「但结果舅舅死在她手里。」 「我无法反驳。」加西亚如实道。 「姑姑不会听理由的。」林恩整个人蜷缩起来，「她只看结果。」 苏雯的性格就是如此。经历过死亡的当事人都能冷静地分析接受背后的蹊跷，她不可以。 「母亲总是很矛盾。」林恩呢喃着，「她既希望我去复仇，又希望我能好好活着。姑姑直接多了，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复兴劳伦特，舅舅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交给了我。」 「为什么不自己做决定呢？」加西亚眉头紧皱，林恩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否则他成不了指挥系的学生会长。 林恩摇摇头：「唯独这一件，我没法忤逆家人的决定。」 「所以？你要去找艾达复仇？」加西亚的肌肉紧绷起来，他不会坐视不管，两方都是他的家人，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但心底，他还是觉得，林恩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是劳伦特家族的alpha，只会抽刀向更强者。 「我不是我姑姑。」林恩抬起头，「姑姑会把罪责怪在一个人身上，我不会。」他那蓝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坚定的光芒，「我没法伤害她，我喜欢艾达，虽然知道因为舅舅的原因，我们不会有结果。但既然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我就有责任去找到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我的舅舅会以叛国罪处死，为什么我的家族会背上谋逆罪名？什么人能将数亿生命置之不顾，这其中涉及的哪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我是劳伦特，我没法背弃这个姓氏。我和姑姑不同，复仇给不了我们繁荣，也无法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更不会让死去的家人重新出现在眼前。复仇只会带来血腥，带来杀戮。母亲不希望我重新捲入战争，母亲不希望我与各位舅舅一样，年纪轻轻就葬身宇宙，可母亲希望劳伦特的家徽重新矗立在宇宙一角。」 「否则，她就没有必要，一针一针在我身上纹下橄榄枝花冠。」 林恩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加西亚伸出手：「喂，私生子，有没有兴趣和我这丧家犬比一场。」 原本贬义的形容，在他戏嚯的语气之下，反而没那么刺耳。 加西亚递出手，林恩将他拉起。 「比什么？」 「我没法和你争夺艾达，但和你争一下胜者还是没问题的。」他乌青着一只眼，脸上的表情确实骄傲且自信的。 这才是真正的劳伦特。 加西亚挑眉，「期末考核，红蓝对抗？」 「我会申请和你在对立面。」林恩道，「只是，你却不一定是总指挥官。」 林恩是学生会长，又成绩拔尖，无论他在那一方，都是领导者，而大二的加西亚却不一定，指挥官一定会从高年级出。 「不用你担心。」加西亚笑，「这会是你我之间的对决。与艾达无关。」 alpha之间的对决。 收到考核通知时，艾达颇为惊讶。 她看着负责通讯的穆止戈副官道：「为什么是你亲自给我传递这个消息？」 「少帅希望你的队伍也能加入其中，成为第三方势力。」副官解释，「他说，这也是一种能力的考核。」 「不属于红或者蓝任意一方？」 「当然。」副官点头，「这考核并不但指挥系，机甲部队和其他院系也会派遣学生分组加入，算是守恒军校的大型考核。你和你的队伍，算作第三方势力，渗透作战，截获或者盗窃的机密越多越好。当然，少帅也会指派刺杀人物，像是双方的总指挥官的生命，都是有报酬和积分的。」 「积分400以上优秀，300合格，，300以下淘汰并消除记忆。」 「算上我，我们也只有11个人。」 「您不能直接参与，而是负责评分和考核。少帅会为队员提供完整的信息和需要的装备药剂。一切身份信息都会被模糊。」 「而且据我所知，艾达教官身上有着一架评分3s的智能机甲，有机甲辅助，您的考核过程也会轻松许多。」 穆扒皮。 艾达翻个白眼。 「我要新一手的资料，百分百同步的，武器也不能若有正规军的武器。每个人都要配置最先进的精神入侵防具，药品要也特种级别的。尤其需要beta伪装药剂和omega信息素抑制药剂。」 第277页 「都为您准备好了。」副官将光脑内的文件共享给艾达，「您签字就可以了。」 艾达审核无误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一个星期，她对学员加急特训。月末，整个守恒散发着一种严肃的氛围。 红蓝两方的总指挥官已经公布。加西亚如约获得了指挥官资格，成为了林恩的对手，指挥红方。 两位指挥官通过抛硬币选择两军的装备，林恩先选，获得了一只满编二十的s级作战机甲，而加西亚只能选择了第一次出现在对抗战场的生物虫将，也是二十只，分级为三级，机械化率百分之七十。 他曾和艾达见识过这种虫将的威力，知道它们分泌出的酸液能损伤机甲防御。 比起林恩，加西亚的军队天生处于弱势。 原本红方的指挥官定为一位大三学生，是学生会的二把手，但加西亚公开提出挑战，从这位学长手上获得了指挥权。这举动无疑与公然挑衅高年级学生，已经参与过一次对抗赛的大三生对他颇为不满。 军心不定，在之后的正式对抗之中，对于加西亚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红方加西亚·克莱因，蓝方林恩·劳伦特。」艾达和队员集合在穆止戈为他们提供的指挥部之中，「而我们，就是这场战争中的第三方势力。我的想法是，十位五五分组，成为两方的隐藏队友，在不被敌方与我方发现的前提下，为身处的阵营获得最大的利益。」 「我们不以他们的输赢判断结果，我们的考核标准是积分制度。400分优秀，300分合格。不合格的全部淘汰。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这次考核。」 「现在自由分组。」 毫无悬念的，苏雯站在了蓝方，跟着她的多为大三的学生，而秦农选择了克莱因，他身后的则多少大二的学生。 艾达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将全部的装备平均分成了两队，然后下令解散。 考核正式开始前两日，学生们有序搭乘飞船前往守恒的k另一侧，实战模拟战场。 艾达的队伍是最后一批，前往目的地之后，艾达就和其他负责考核的教官一起，进入了隐形人模式。 比起其他学生的配合作战，艾达的学生更偏向单兵作战。这也是艾达的训练方向——极限单兵。omega之间的配合往往互相影响信息素的利用，一个人作战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他们不仅要和敌对的五人竞争，也要和自己的队友竞争。 而加西亚·克莱因和林恩·劳伦特这两个300分的大人头，就是其中争夺的关键。 考核开始前，艾达就强调过，不建议学员直奔两个指挥官去。但很显然，有人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红色方的指挥所中，加西亚站在虚拟沙盘前研究部署。艾维斯站在他身旁。 「克莱因。」他的表情有些担忧，「学生们并不配合转移，尤其是大三，跟着何庭的那一批学生。他们之中很多喊着你就是借着姓氏胡作非为。」 何庭就是加西亚挑战的那个学长。 「他们不是第一天喊了。」加西亚不在意。 「可失了军心，我们想赢很难。」 加西亚抬起头：「那就给他们点好处。」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山脉，那里是一处资源点，也是他们目前解锁战场中做大的资源点。 「明天的作战研讨会，我会让何庭带着他的队伍去攻这里。」加西亚淡淡开口。 「其他部队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情可能没法更新。 咕一天。 第154章 插pter153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艾维斯皱起眉头,「这里是我们初期能够得到的最大资源点，何庭是肯定不愿意将资源分享的，其他的部队不会同意的。」 加西亚轻笑一声：「他们没法违抗命令。」 「你下这种命令失军心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稳定军心吗？」 「谁说的？」加西亚挑眉看他,「无论我做什么何庭都不会服气,短期能一切为了稳定军心做出的决定都是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激起反作用,不利于之后一系列的布置。」 艾维斯意识到什么：「你疯了？」 「用一队不听命令的□□和一个前期比较重要,中后期可有可无的资源点,换去劳伦特边防部队的移动，对我们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样的话你前期等于全盘劣势！」艾维斯吼道，「劳伦特根本不会给我们机会，你也看过上一届的资料的。林恩·劳伦特的用兵能力在上一年的比拼中起到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若不是他带领小队奇袭,蓝方根本没有翻盘点。」 「我知道。」加西亚并不担心，「所以我想给他上一课,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奇袭。」 艾维斯心低一慌，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你在开玩笑。」 「我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加西亚弯起唇角，「前期，我要你带着我们所有的队伍装孙子。」 「这样失军心！」 「等我拿下六号资源点，军心的就回来了。」 六号资源点，在蓝方腹地，虽然名义上是公共资源点，但实际上从考核一开始，这个资源点就默认为蓝方军队的。 「林恩不可能一开始就使用那二十台s级机甲,但我们要从一开始就使用虫将，但命令要下死,无论如何不能使用腐蚀毒液。有它们在，我们前期不会特别劣势。按照往期比赛的经验，这第一个资源点里是运输车队和步兵武器，唯一麻烦的是侦查虫子。」 第278页 「在何庭占下这个资源点后，你就指挥后援军队后撤，我们主动放弃资源点。让何庭拖着蓝方的后援部队，但凡他还想获得积分，这小子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拖住，真到了撑不住的那瞬间，他也不会把资源留给林恩，而他争取出的这段时间，就是我奇袭六号资源点的时间，我甚至不需要获得里面的资源，只需要将它毁掉。」 「你这也太缺德了。」 「这是战争，我需要是取得胜利。」加西亚微微昂起头，看着虚拟沙盘。 在他还是霍桑时，大学二年级时，他就曾提议过这种战术，只是被当时的指挥官否决。在明知劣势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坚守据点，损失惨重。他仔细研究过上一届林恩奇袭的决断，很显然是借鑑了自己曾用过的决策，但他还是不够果断，也不够自信。 奇袭本就是兵行险招，奇袭部队本就抱着必死的信念。在能力足够的情况下，这个目标本就可以定的大一些。 「我会亲自带队。」加西亚关掉沙盘模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尽可能带回六号资源点里的东西。」 「你就是个疯子。」 加西亚耸耸肩，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若他的队员，不是普通的军校学生，而是昔日他从净土之中选出的那批队员……那么，他将创造守恒军校从未有过的历史，对抗开始24小时内，占领敌方指挥部。 或许更短。 第二日早晨八点，守恒军校的红蓝对抗正式开始。 当日，加西亚不顾其他学生异议，将夺取恒山山脉资源点的任务交给了何庭以及他麾下的队伍。这举动无疑在红方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学生纷纷猜测是不是加西亚为了弥补先前夺取指挥官位置故意讨好，可他的举动却伤害到了大家的利益，以何庭的为人，他是不能把战利品和大二学生分享的，而且，高年级学生根本也不会记他的好。 这下，克莱因不仅没有获得大三的服从，还在大二学生中失去了民心。 当天，前线部队就被逼退了三十里。 隐藏在暗处负责评分的教官纷纷摇头，对于红方临阵换将的行为，他们本就不看好，而新换上来的指挥官也远没有何庭的实力，何庭虽然个人优缺点明显，但对于用兵却还是有着自己的理解。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艾维斯骂了一句。 「我让你通知的人通知到了吗？」加西亚丝毫不在乎他的咒骂。 艾维斯也了解，克莱因不是随意改变自己决定的人。他的咒骂眼前这个人一句都不会听，不过，他既然敢做，就有他的把握。从大一相识以来，艾维斯就很清楚，加西亚·克莱因的实力远不止他表面上展示出来的一样。 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考核百战百胜的结果，让艾维斯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从来不参与各种活动的目的，一直都是隐藏真实实力，没人见识过他的极限。艾维斯可以断定，加西亚之所以获得百胜，原因也只能是他没有第一百零一场比赛。 「联繫过了。」艾维斯如实回答，「我让他们11点之后过来。」 加西亚翻手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说真的，你就这么离开，我们的部队就没有统帅了。」 「我已经把前期所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都发送给你了。」加西亚清点了眼前的十二套装备，「你在这里辅助指挥，无所谓输或者赢，夏尔山脉是最后的红线。记住，没必要正面碰撞，要尽可能凭藉地形去消耗对方的兵力，不要在平原等开阔地带正面碰撞。我们要输，要输得有脑子。」 「奇袭呢？」艾维斯问道，「你也知道，上一届红蓝对抗，林恩·劳伦特就是靠小部队奇袭翻盘。」 「上一次他是兵，这一次他是将。」 艾维斯读懂了他的意思，脸色一黑：「你也是将！」 「我本事比他大，胆子也比他大。」加西亚笑。 「胆大。」他道，「才妄为。」 「我不管了。」艾维斯被他这幅艺高人胆大，死皮不要脸的做派气得直跺脚，但心底又隐约觉得以克莱因的实力，他这套计划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功。 「你自己等着吧，他们马上到。」说吧就离开总指挥的住所。 还有二十七分钟。 加西亚坐了下来，从第一次正式作战会议结束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前线部队就已经后撤三十里。 当然，也不是全部的部队都在打败仗，何庭麾下的那一支就坚守住了阵地，按照计划，他接下来会指挥一部分的队伍支援何庭，营造一种他们会将下一步目标放在占领公共资源点上。 实际，红方的主力依旧在调养生息。 一连串的败仗，林恩·劳伦特一定会怀疑这是他诱敌深入的计谋。所以，加西亚在结束第一次作战会议之后，留下几个大二内部较好的同学，立刻展开了第二次作战会议。 他指挥他们动用小股部队，通过绕行溃败的战区，在敌后打游击，而且要有那么一直队伍，频繁偷袭小型驻扎地。 他的同学也都是守恒的高材生，加西亚只是稍微一点，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再之后，会有一支装备劲量的队伍从红方腹地转移到前线，同时这支部队会装配十架虫将机甲，随着这支部队的到来，会有一波连续的小胜利。 第279页 作用有二，一是振奋因为连败二涣散都军心，二就是给敌方一种加西亚·克莱因已经亲自前往一线的错觉。 为了达到这种目的，加西亚将配置给双方指挥官的作战机甲贡献出来。 他联繫到阿琉因，让他带领分在红色方的机械专业的学生，连夜敢工，制作一些轻便的机械装甲，配合作战。同时，身为罗剎第六红发恶魔的阿琉因也会是游走在战场上的一大杀器。 加西亚可以断定，林恩不会和他最的部队正面碰撞，他们会调兵企图形成包围，而故意伪装的南北两线溃败，就是加西亚提供给他们最好的机会。 在敌方部队大肆调动的时机，真正的加西亚会带领一只12人小分队，深入蓝方腹地，炸毁六号资源点。 复盘整场计划之后，加西亚睁开眼睛。 临时搭建在指挥所之中，一个妙龄女郎独自出现。 加西亚有些惊讶，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苏雯。 她注射了某种药剂，伪装成了beta，但这张脸，加西亚不会忘记。 苏雯迈在步子一步一步向他而来，beta药剂在这一瞬间失去作用，一股野百合的清香扑鼻而来。 随着而动的，是属于alpha天生的劣根性。 在鼻腔被布天盖地而来的百合花气息覆盖前，加西亚敏锐的感受到一股浅淡的甜美。 他勾起唇角，像是被眼前的omega诱惑似的，急不可耐地一把将苏雯扯入怀中，使她坐在自己腿上。 「林恩·劳伦特派你来的？」炙热的呼吸吹在苏雯的耳侧，加西亚的笑容渐渐隐去。 一个更加胆大妄为的计划在他脑中出现。 第155章 插pter15 艾达握紧手中的笔,她就藏在模拟沙盘屏幕的后面，加西亚与苏雯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抓着计分板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加西亚也是alpha，对于信息素诱惑,他同样无法抵抗。 看着苏雯的离开,加西亚眼中的迷濛瞬间消失,一双绿眼睛亮得吓人。 「出来吧。」他站起身,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闪到了屏幕后面。 alpha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还有七分钟。」他低语一句。 「什么七分钟？」艾达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计分板就被加西亚抢走丢在一旁。然后，alpha勾住了她的腰，炙热的唇舌随后落下。 「唔。」艾达被他咬住下唇，刺疼之后,又变成温柔的舔.舐,舌尖描摹着上颚的，一下又一下,几近窒息。 空气重新涌入肺叶时,加西亚拖起她的脸，抚上她到了脸颊，用指节一下一下摩擦的颧骨。 alpha的气息将她包围，男人用爱怜的语气道：「我没被她诱惑。」雄性的气息直勾勾地扑面而来，「你落地时，我就察觉到了。」 艾达被迫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睛，他们的距离那样近，她甚至不需要踮脚，就能亲吻加西亚的嘴唇。 他似乎洞察了艾达的想法,眸光里闪着似笑非笑的得意。 艾达连忙侧过头：「所以，你刚才透露的信息,是假的喽？」 要知道，艾达刚刚可是亲耳听到，加西亚把作战和盘托出。 「真假参半。」加西亚吻在她的脸颊，「我得入戏。这样，林恩才会信我。」 艾达撇过头。 「你以为我被信息素诱惑了？」alpha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意地欣赏怀中omega的的表情。 艾达抬腿踢了他一脚：「正经点。」 「哪里不正经了？」加西亚笑着拍掉裤腿上的灰，艾达怕踢疼他，用的力气和小鸡仔一样，只在alpha腿下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我在前头逢场作戏时，你可紧张呢。」他道。 「我那是担心苏雯任务失败。」艾达反驳。 「怎么办？」加西亚看着她无力的狡辩，「她已经失败了，而且还无形中当了我的助力。」 艾达眸光闪烁：「我要是她，既然都千辛万苦潜入这里，就直接要了你的命。」说着，手肘点在加西亚胸口的信号发射装置，只要按下这个按钮，红色方就会失去他们的总指挥。 「那样取得胜利的，还是林恩·劳伦特吗？」加西亚笑，握住艾达戳在按钮上的手，「倒是你，千万别失手按下去。那样，全学校都会知道我在考核过程中谈恋爱。」 他的话语提醒了艾达。 艾达猛得抽出手，可不止她一个人在负责这场考核，其他指挥系的教员也在暗处纪录分数！ 「不用担心。」加西亚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对于艾达的想法，一清二楚，「他们看不到我们。」 「你什么意思？」 加西亚的低下头，附在艾达的耳边，热气沿着耳廓直击灵魂，「在他们的视野中，加西亚·克莱因正坐在那张椅子上思考。」 艾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先前加西亚，与苏雯一起坐过的那张椅子。 她的表情木了一瞬。 加西亚手臂微微收紧，「宝宝，逢场作戏。」他拉着艾达的手向下探去，「对她没反应的。」 轰！ 一直以来，两人直接的隔阂在这一瞬间破碎，连带破碎的还有艾达印象中那个牲畜无害的加西亚。omega抽出手，羞涩与愤怒混杂，趋势她抬腿直击加西亚的小腹。这一次，艾达没有受力，百分之百不缩水的实力，加西亚也没躲，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弯腰抱着肚子，「哎呦。」 第280页 「别装了！」艾达被他的举动烫红了脸，「alpha骨子里劣根性，你就欠打。」 alpha对她的话毫无反应，慢慢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上，脸色煞白。 艾达皱起眉，她下的手，其中厉害她自己清楚，虽然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但对于alpha来说，根本不至于这般模样。 可她由忍不住想，毕竟那一脚踢在了小腹，或许加西亚才吃过晚饭，那样确实会不舒服。 「别装了。」她嘴上逞强，还是靠近蹲下了身子，轻轻拍在加西亚肩上，「喂，加西亚，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加西亚不住颤抖着，抱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呜咽。 「加西亚？」艾达俯下身子，「你没事……啊！」 她的问题还没完整问完，alpha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觉得呢？」 先前的痛苦瞬间消失在他含着笑的表情下，艾达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气极之下，又想着抬腿踢他，可又了第一次，加西亚又怎么会放任她同样的招数用两回？ alpha按住她的腿：「别闹了。」 艾达直瞪眼睛。 谁闹！现在是谁弱智！ 加西亚俯下身子，附在艾达耳边：「乖。」 乖个屁！ 艾达忍不住翻白眼，这才是加西亚的真实面目。 「几天不见，我很想你。」他覆在艾达身上，用手拨开艾达额前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 「我没想到，你的队伍也会搅和进来。」 回想加西亚透露给苏雯的信息，对上加西亚的眼睛，艾达没好气道：「就凭你编瞎话的能力，若是让你提前知道，指不定能想出什么阴谋。」 「战场之上，各凭本事。」加西亚将艾达从地上拉起来，「今天苏雯·亚伯能摸进我的作战室。那同样，你手底下的其他omega也能摸到林恩·劳伦特的卧房。至于这真真假假的信息，他会信多少，我可说不准。」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加西亚收起嬉笑的表情，「我能抵抗信息素，可不代表我手下所以人能抵抗信息素的诱惑。」他伸手点在艾达的额头，语气里全是爱怜，「omega可真是群小怪物。」 「你才怪物。」艾达反驳无效，愤愤咬牙。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考核具体内容，但你的学员确实得好好感谢苏雯·亚伯。」加西亚笑，「感谢她将考核难度提升到地狱级别。」 「艾维斯，传达我的命令，让药剂专业的学生连夜赶制信息素抵制剂，分发给所有士官手上，另外，从即刻起，每一道军令都加暗码，暗码一日两换。」加西亚从容下令。 艾达听着不禁摇摇头。 苏雯太冲动了，不仅她，整个选择蓝方的omega都会受到影响。 抵制药剂抑制信息素的发挥，而暗码加密阻挡破解，他们能够获得积分的方式就只有击杀，可失去了信息素的最大效用，omega对上alpha的胜率太低了。 「你的队员要输了。」加西亚侧头看着艾达，「这是战场，我会替他们好好上一课。」 「是的，苏雯应该直接杀了你。」艾达翻个白眼，「你失去资格，林恩·劳伦特稳操胜卷，她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给她机会。」 脚步声穿来，不用加西亚提醒，艾达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alpha轻轻笑一声，闪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同一时刻，笼罩着房间的精神力一股脑收回，隐去了一切发生的痕迹。 十一点整。 加西亚面前出现了十一个alpha，这些人都是他大一考核时期遇到的对手。 加西亚没有废话，直接掀开眼前长桌的桌布，今日他与下属刚在这张桌子上召开了作战研讨会，但实际，桌布之下根本不是桌子，而是十二个金属箱。 「这里是我们掌握的最先进的单兵装备。」alpha反手撑着金属箱，「一共十二套，而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 十一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他们明白这位总指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吃了败仗，从前线下来，就被接到这里，对于眼前这个指挥员正是一肚子怒火。 「克莱因，有话直说。」一个脸色铁青的学员上前一步，「你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指挥官。」 加西亚微微眯起眼睛，他对这人有影响，大一期末考核，眼前的学员在他手上走了四十多招，「不用生气。」他道。 「我知道你刚吃了败仗。」他依靠在铁皮箱上，「这也是我找你们来的目的。」 「在站的各位，你们已经在今天的作战中光荣牺牲了。明白了吗？」 十一人面面相窥。 「你什么意思？」依旧是先前站出来的学员开口。 加西亚没有直接回答，他打开一件金属箱，全新的装备展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十一人已经在战场上牺牲，接下来的日程里，你们将和我一起，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他站直身子，语气表情也收起了先前的漫不经心，「这场战争的胜败，从这一刻起，就落在了诸君身上。」 alpha往前迈了一步，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响起。 「我们的任务，摧毁敌军大本营。」 第156章 插pter15 是的。 不是与艾维斯协商好的六号支援点,经过苏雯这么一打岔，更坚定了加西亚突袭敌军大本营的念头。 第281页 「收起那副被吓到的表情。」加西亚语气严肃，「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们的计划会成功。」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先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学员提问。 加西亚环视一圈：「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只要你们听话。」和苏雯能将他的全部计划交给林恩·劳伦特。 「各位,应该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吧。」 「这小子胆子真大。」艾达轻轻摇头,加西亚的机会在她看起来太过冒险,「随风,评估一下，他这套计划成功实行的可能。」 短暂的沉默之后，智能机甲给出的答案。 「78%-92%，主人。」 「这么高？」艾达有些惊讶,随风给出的数字和加西亚的答案出乎意料的相近。 「是的,主人。」 「可浮动有些大。」艾达接道。 「浮动产生的原因是林恩·劳伦特的选择。」随风解释，「克莱因的临时编造的谎言其实是有纰漏的。苏雯·劳伦特因为紧张并没有察觉到疏漏,但如果她把同样的话传给林恩·劳伦特,经过细緻的分析，是可以判别其中的问题的。」 「主人，人脑不比机械。」 「他不可能不考虑这些。」艾达提醒，「随风，别忘了，加西亚身上有一个不弱于你的智能机甲。这些数据他的机甲也能分析出来。」 「但他敢说百分百，就一定有所依仗。你觉得他的依仗是什么？」 「主人，随风的给出答案有猜测的成分，可能影响你判断的思路。」 「说。」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随风说出了它的猜想：「他足够了解林恩·劳伦特。了解他的想法，从而推断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 「足够了解？」艾达重复着这几个字,「他们成为舍友不到半年，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谈得上足够了解？」 「是的，主人。这正是疑惑所在。」随风解释，「加西亚·克莱因与林恩·劳伦特在平日里的交集几乎为零。」 「克莱因没有加入学生会，两人也没有相同的公共课，平日回到宿舍也多是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内……」随风极速浏览分析着加西亚与林恩的生活轨迹。 「咦。」机甲突然发出一声拟人的惊讶声，「不过主人，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两人的共同点。」 随风随即调出页面，「在红蓝对抗赛开始前一周，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查看了一段视频。」 「什么视频？」 「霍桑·劳伦特参与的那一届红蓝对抗赛的实况视频。两人选择的视角，也都是霍桑·劳伦特。」 随风的声音又一次在艾达耳侧响起：「结合主人第一次见到林恩他出现的模仿霍桑的行为，以及查看霍桑视角实况。我推测，林恩·劳伦特在某一种程度上，存在模仿霍桑·劳伦特的习惯。继续推测下去，可以得出，克莱因并非是了解林恩，而是了解他在模仿的霍桑·劳伦特。」 艾达的心咯噔一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她的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主人，这些只是随风的推测。」智能机甲的声音响起，「若想要得到验证，还需要其他的证据。」 「克莱因对霍桑了解的过分了。」艾达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的过去，能找到多少？」 随风的声音没有立刻响起，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艾达看着加西亚的作战会议结束，随风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主人，我被拦截了。是克莱因族的人，我怕继续深入会被侦查定位，就放弃了。」 「什么都查不到？」 艾达看着一步步向她靠近的加西亚。 「艾达。」 「是的，主人。」随风的声音响起，回答了她的问题。 「艾达？」加西亚看着眼前的omega缓缓抬起头，「怎么了吗？」 艾达后退一步，仿佛先前的打闹玩乐都是虚假。 她无法否定加西亚的感情，但她感受到了隐藏在他感情之下的其他东西。 他所隐瞒的，或许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又或许，克莱因谋划了一个可怕的局，他们都不过是棋局上的棋子。 「第五青岚是私生子，秦农是私生子，加西亚是私生子，他们全部都是克莱因家的私生子，你觉得这是巧合吗？随风。」她在心里问道。 其实，她很清楚答案。但她需要随风的确认。 「主人，在人工智慧的世界里，不存在巧合。一切都是存在概率的，无论这个概率多么的小，只要存在，既有可能发生。」 艾达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没事。」她抬起头看着加西亚，「结束了？」 加西亚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他显然是不相信艾达随口扯的谎言，但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会让艾达突然变成这样。 「结束了。」他只能放轻声音，「累了？」 「有点。」艾达从地上捡回她的计分板。 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两人都忘记了计分板的事情。 「出纰漏了。」加西亚尴尬一笑，「我想，考核员们不一定会发现这小小的疏忽。」他伸手想去搂艾达的腰。 「我会清除他们的记忆。」艾达灵巧扭过，她抬起头，「为了避免这样的失误造次发生。你——」她指着加西亚，「在考核结束之前，取消你全部的亲密接触资格。」 第282页 加西亚盯着艾达的脸。 他才不会相信艾达做出这样的决定会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计分板，虽然这个失误也确实有那么一些些致命。 他嘆了口气：「艾达。」 「不早了。」艾达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她现在脑子一片糟乱。现在和加西亚谈，难免会因为冲动做出不理于两人感情的事情。 他们刚刚确立的脆弱情感，夹杂在许多复杂的思绪和预谋之中，已经十分辛苦。 「我想休息了。」艾达躲开加西亚的视线，「你也早些休息，考核才刚刚开始。」 说完，也不等加西亚的下一句话，就通过教职工专用通道离开了作战室。 加西亚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 「发生了什么？」 奇点给出随风的数据。 「艾达要查克莱因？」 奇点沉默。这个来自克莱因家族的智能机甲，选择了维护家族。 之后几日，战局就按照加西亚所希望的那样，一直到他带队深入蓝色军区，都没有再见到艾达。 黎明，在前哨的指挥下，一行十二人隐匿在了山坳的背风口，这里远离正面战场，远离驻扎点，很少有巡逻的士兵，但可以看到远处运输部队的车辆亮起的大灯。 藉助装备，大范围的屏蔽掉信号探测装置，再用精神力警戒方圆二十里，奇点也配合骇入蓝方的监测系统用作掩护。加西亚这才敢开始处理艾维斯发送来的一线战报。 按照他们策划的，何庭的部队被困在恒山山脉孤立无援，已经完全断开与大部队的联繫，林恩的部队将他们团团包围，却不敢轻举妄动。 通过苏雯，加西亚向林恩传达了一个消息——何庭和他的部队是诱饵，若是林恩的军队想要拿下这块肥肉，加西亚的队伍就会迅速合围。因为恒山山脉走势，只需要围住东西两面面，就构成了里外夹击。 而红方的部队走向，也确实有合围趋势。 北线节节败北，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振军心，若此时逼近缩小包围圈，等于平白无故将一支部队送给加西亚吃。 林恩犹豫了。 这也就他与霍桑的最大区别所在，他不够果断。即使他有意模仿霍桑的用兵方法，失去了果断就等于失去了先进，片刻的犹豫，都会让他失去最佳的进攻机会。 围与不围，一念之差，让何庭的部队多活了三天，也将林恩的部队对困在恒山山脉外围三天。也正是这三天，中线杀出一支队伍，一扫之前的疲态，连战连胜，将之前丢失的地皮打回去大半。 这支队伍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入了林恩的血肉里。 「总指挥大人。」 蓝色方作战会议上，林恩手下的学员各抒己见。 「您怎么看？」身侧一位学员小心翼翼试探着。 「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克莱因。」想起那日姑姑送来的情报，林恩疲惫的揉着眉心，「他还没有露过脸。」 「可他的机甲已经出现了。」一位学员道，「红方抽取的那二十台新型的机甲也出现了一半，而且这一批敌军装备精量像是克莱因的精英。」 「我们班有人看到了艾维斯。」一个学员立马补充。 林恩斜了那人一眼：「麻烦注意，现在是战场。」 那学员连忙改口：「我们部队有士兵在敌军中看到了敌军的副指挥艾维斯，就是常跟在克莱因身边的那个人。」 「不知道何处来的消息，克莱因确实不在红方指挥部。无法确认信息真假。」一个学员汇报。 战争开始，就经常有这样不知名的消息送往指挥部，普通学生并不知道这些消息的来源，但林恩一清二楚。这些情报来自艾达手下的那支神秘的omega队伍。 苏雯到访的那一天晚上，就将艾达手下omega部队参与考核的信息和盘托出，林恩也针对这一点，下令发放了信息素抵制药剂加密了信息传递。 以上种种迹象表面，这支部队就是克莱因的队伍，可姑姑的消息说，这支队伍是用来迷惑他的判断…… 林恩按住眉心，镇定自己的思绪。 他站起来，严肃开口： 「在没有人亲眼看到加西亚·克莱因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避免与其正面对抗。」 第157章 插pter15 「一切都像你预料中的一样,林恩·劳伦特不够果决，我们已经将核心武器撤离，只留下了那架代表指挥官的机甲和三只虫将当诱饵。预测,等他决定开战时,部队转移完成。另,出现将领被暗杀,暂时不明情况。」 加西亚关闭通讯,轻轻按压眉心,缓解疲惫。减员是正常的，在失去了诱惑截杀消息之后，狩猎的方式肯定会出现，只是他没有想到,艾达手下的omega这么快就转变了思路开始猎杀军官。 这么看来,他们要在快一些。处理完事务之后，加西亚走出掩体,替换守夜的队员。 他们只能在后半夜赶路,所以在天黑之前，所有的队员都会交替着休息。 今晚，也是一行人深入敌营最为关键的一晚，突破这一道防线，他们就进入了真正的敌军腹地，转而往南六十公里，就是敌军的把守的六号资源点。 虽然计划有变，但总体思路不会有所改变。加西亚一行人，仍然要前往资源点获取装备补给。 六号资源点是一个很特殊的公共资源点,除去特殊的地理位置，它的物资补给方式也是十分特殊。 第283页 其余的资源补给点提供什么样的装备补给,根据以往的经验都能锁定具体的物品，而六号点不一样，它是完全随机的，越到后刷新出好东西的可能性越好，这也是林恩不在第一时间突破这个资源点的原因。 当银月光辉被乌云遮挡的一丝不剩时，加西亚从假寐中睁开眼睛，守夜人又换了一批，众人即将启程。 十二人急行军，走最偏僻的小路，为了尽可能的减小暴露的可能，他们穿行丛林，虽然绕了不少路，但却更加隐蔽安全。 抵达目标时，天已经大亮。 奇点替加西亚侦查了六号资源点附近的一周的自然环境，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于是一行人又退回丛林边上。 模拟战场中的丛林毕竟不是真的原始森林，虽然有树木的天然掩护，加西亚还是不放心，他与队内的狙击手踩点选择了几个不错的侦查位置，在各个侦查位置上步下眼线，才开始分批讲解作战计划。 十一个人分成三批，一批讲完，去换岗，然后他再和下一批覆述计划。 霍桑曾进入过六号资源点，他对资源点内部的结构还有一些印象，但其他的学生都是大二生，之前没有参与过红蓝对抗赛，他们并不熟悉接下来的战场。 加西亚很耐心，将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一一描述分析。 等他把全部的可能复述完时，嘴皮都干的开裂。 从背包中抽出一支营养液灌下，加西亚下令：「全体休整半小时，半小时后，准备出发。」 战争开始的第九天晚。 林恩终于不再犹豫，决定吃掉敌方异军突起的中军。与此同时，他得到了何庭部队被全歼的消息，可惜的是，恒山山脉资源点的物资全部被摧毁，他的队伍进入后，就被提前艾维斯提前布置的军队合围。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这原本是他的精巧帐，却被算在了加西亚的帐房下。 而那支从他铺天盖地火力网中撕开一道口子的部队，也不是克莱因的主力，他们歼灭这支敌人远比想像中简单了太多。 当林恩反应过来事，老虎早就离开了它守卫的家园。 作战会议上，林恩拍桌而起。 「立刻掉兵，去六号资源点。克莱因在我军腹地！」 随着他一声令下，蓝方军队又从前线后撤，前线兵力一撤，一直抛光养晦的红方主力立刻追击。 长久的行军和战斗，蓝色方军队早就疲惫不堪，根本不是红方的对手。 「用那二十架机甲，把我们从其他中立资源点获得的武器都拿出来，正面一定要顶住。」林恩语气略急，「我提前准备好的奇袭部队呢？让他们按照计划，按计划行事！」 下完一连串的命令后，林恩腾一下从总指挥的位置上站起。 「走，我亲自去中立资源点。」 「克莱因一定就在哪里！」 结束与艾维斯的通讯，半个小时刚好结束。 加西亚清点行装，按照计划，12人的分为三批，从三个方向进入，互相掩护，互为后备。 因为还是战争前期，林恩对于资源点的守卫并不算森严。 他确定得到了苏雯的消息，但潜意识里，他不认为克莱因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身为一个指挥官，坐在作战指挥室的那把椅子上统领全局才是最为重要的。像加西亚这样亲自上战场，还亲自潜入敌后的举措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实在不是明确之举。 真的等待他反应过来，加西亚会出现在资源点时，再调兵已经来不及了。 看守资源点的是一批大二学生，与加西亚等人同届，实战经验尚浅，东面第一声枪响后，意识到有敌人的学员，没有确认自身所在位置的安全就匆忙支援。 给到了突起小队一个空缺点，在两队的交替掩护下，加西亚带领三人进入资源点。 他们运气还算不错。战争第九天，标准的大前期，中立资源点刷新6架a型战斗机甲和2架d级运输机甲，还有其他各种小型武器子弹□□，和各类补给品。 匆忙环视一圈，加西亚装了两瓶液体□□在军装裤口袋里。 「快，先把这六台机甲激活，先把积分拿上，然后将能带走的搬运走。」与加西亚一通进入的三人分头行动，将机甲激活。 这个空挡，外面的守军被吸引开，又有四人沖了进来。 「长官，他们四个坚持不住了。」其中一个汇报导。 加西亚点点头，继续道，「你们几个驾驶a型机甲先走，尽力分散蓝军注意力。」 「你。」加西亚指着先前顶嘴的学员，「你跟我走。」 目送着六架机甲离开，加西亚将剩余的□□取出，安在了资源点固定在感应器上。 随着他的拳头落在感应器上，耀眼红光闪过，一条语音通告发布在公共频道中。 「注意——红色方占领中立资源点(编号6）。」 「注意——红色方占领中立资源点(编号6）。」 「注意——红色方占领中立资源点(编号6）。」 三声通报之后，接着是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红色方摧毁红色方资源点。」 「警告——红色方摧毁红色方资源点。」 「警告——红色方摧毁红色方资源点。」 这下全部的学员都知道了，红色方有队伍深入了蓝方腹地，占领并摧毁了中立资源点。 第284页 陪加西亚留在资源点的人姓张，他看着加西亚，表情严肃。 「指挥官，接下来我们……」 「不记得了吗？」加西亚迈步往外走，「接下来，我们前往敌军总部。」 「可我们怎么去？」 加西亚抬起头，往向一片空旷的土地，短短片刻，密密麻麻的军队将中立资源点团团包围。 「有人来接我们了。」加西亚笑，高举双手走了出去，「林恩·劳伦特。我投降。」 在张同学错愕的眼神中，加西亚缴枪投降。 「根据战俘规定，你们可得优待我。」加西亚挑眉，挑衅似得冲着林恩眨眼。 林恩虽然一肚子怒火，但加西亚已经缴枪投降，他没有办法再下令杀他。 「你投降，你们可就输了。」林恩咬紧牙关，「你可要想清楚。」 「那可不一定，还有谈判呢。」加西亚回答道。 战俘规定，谈判规则。 「你倒是把规则吃得透。」林恩讽刺道。 「还行。」加西亚满不在乎。 「收了他的装备。」林恩对手下说，加西亚也配合，主动脱下背包，卸下身上隐藏的刀具，摘下代表他生命的信号按钮后，他干脆脱下了军装外套丢在地上，最后将两只军靴一踢，光脚站在地上。 「你倒是准备的齐全。」林恩见他这幅样子，脸色更黑。 以战俘的身份，只穿着军装裤子的的加西亚，来到了蓝色方大本营。 在驻扎营地学员错愕的眼神中，加西亚大大咧咧地走进了作战指挥室。 指挥室里坐满了人，加西亚猜测，林恩在回来的途中就已经通知了这次作战会议。 他默默数着作战室里的人头，唇角不禁勾起，很好，越多越好。 坐在主位上的林恩咳嗽一声，所有人都目光从加西亚身上移到他身上。 「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与大家一起商讨，如何处理这个人。」 加西亚配合的笑笑。 「指挥官。」有人站了起来，「有古怪。」 「这是加西亚·克莱因。红色方的总指挥，他都被活捉来到了我们的营地，为什么还不提醒胜利？」 「咳咳。」加西亚站起来，「纠正一下，是我投降，不是你们活捉我。」 「嗤。你也有脸说，一军之帅，居然投降敌军，而不是战死沙场。」另一个人回击道。 「是啊，太古怪了。为什么还不宣判我们胜利？」 「总系统不会出问题了吧？」 「从来没有听过说总指挥投降的先例，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判了吧？」 「还用怎么判？肯定是我们赢了啊。」 作战室里争论不休，可系统不会出错，蓝色方胜利的通告一直没有响起。 「杀了他不就行了？」一个将领站起来，往加西亚方向走来，「拔了他的生存信号，我们就赢了。」 林恩呵斥住他：「他已经是俘虏了。」 「杀了他违背大赛规则。」 林恩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加西亚走来，「问题的答案，还得询问这位克莱因先生，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比赛还没有结束？你还在预谋什么诡计？」 alpha耸耸肩膀，手自然而然的插.进了裤兜。 「因为你们输了。」他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的笑，语气严肃起来，「我才是赢家。」 话音落下，战场所有人胸口的信号按钮闪起红光，最后冒出一阵灰烟。 「结束了。」加西亚抽出手，将两个碎裂的玻璃瓶扔去在蓝军将领面前，「液体浓缩□□。」 「你们输了。」 林恩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假意投降是为了搭顺风车，主动交装备是为了避免搜身。」他后退一步，胸口冒着灰色的烟雾，证明着他已经死亡的事实，「可你也死了。」 他看着加西亚胸口的红烟。 「同归于尽。我剩下的部队多于你，你还是要输。」 「怎么可能？」加西亚笑，他走到一同跟来的张同学身边，伸出手，「衣服。」 张同学楞了一下，脱下上衣交给了上身赤膊的加西亚，alpha穿好衣服。 「我赢了。」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语，全军通报在此刻响起。 「通报，红蓝对抗赛结束。红色方胜利，用时九天六小时零八分。」 第158章 插pter15 「通报,红蓝对抗赛结束。红色方胜利，用时九天六小时零八分。」 「通报，红蓝对抗赛结束。红色方胜利,用时九天六小时零八分。」 三声通报,林恩脸上的镇定一寸寸消失。 「怎么可能？你是指挥官,你和我同归于尽,而我的部队多于你的。」 「我不是指挥官。」 一旁的张同学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激动地指着加西亚：「那半个小时,休整的那半个小时！」 加西亚笑。 进军中立资源点前，他给了队伍半小时休整时间，而就是这半个小时，成为了逆转胜负的关键所在。 在这个半个小时内,他做了一件林恩·劳伦特不敢做的事情。通过通话,他指挥艾维斯完成了远端的接岗仪式。从那一瞬间起，红色方的总指挥就从加西亚·克莱因变成了艾维斯。 「你输了。」加西亚平视着林恩,「霍桑·劳伦特的打法不适合你。你也没有必要一味的模仿他。」 第285页 「即使,他是你的舅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恩一眼。 因为加西亚胆大妄为的偷袭计划，红蓝对抗赛提前结束，学生们分批离开了模拟战场，回到了守恒主校区。 托加西亚的福，艾达的十位学生成绩惨澹，有一半人都没有获得三百以上的积分。苏雯·亚伯这个加速蓝方失败的催化剂，也因为违背命令而被扣留。 穆止戈会亲自调查。 艾达看着勉强及格的四位学生，嘆了口气：「公共课程的考试都结束了？」 秦农点头：「已经结束了。」 艾达颔首，接下来就是等待假期到来了。 两天后,军校官方放出了这次红蓝对抗赛的比赛回顾以及个人积分核算结果。 艾维斯以6000分稳坐红方第一。 第二名才是加西亚·克莱因，4300分,即使在最后一战中他用两瓶液体浓缩□□炸毁了蓝方一半以上的将领，但解除指挥官职位和投降的两项举动，几乎扣除了他前期所用的部署分。而最后的得分，完全归功于最后的爆炸。 放假通知在公布成绩的第二天正式下达。 军校两个半月的暑假正式到来。 而穆止戈和卓越也要带着莱安娜回到盘古，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艾达匆忙前往小楼探望。 卓越的气色好了许多。甦醒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工作，在各种药剂的辅助之下，他神内的异化细胞暂时进入了惰性状态。但也有后遗症，因为细胞提供能量的减少，卓越需要更多的睡眠来调整自身的状态，和艾达简单聊了几句，少年就哈欠打个不停。 他强撑着眼皮：「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回盘古？」艾达轻轻摇头，「暂时不回盘古。」 「你要去夜宴？」 艾达想起加西亚，点点头，「应该吧。」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询问卓越，关于四维虫子的事情。穆止戈答应了回去寻找那种可以吞噬异化四维寄生虫，可答应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已经找到了。」卓越摸摸艾达的脸颊，熟练地说着谎言，「少帅将它们运往了盘古。守恒不比高科院，我没法在这里清除异化。」 「那是要早些回到盘古。」艾达拉住卓越的手，少年的手指僵硬，她轻轻按压着他的掌心，「我们小越要快点好起来。」 「没大没小的。」卓越笑起来，苍蓝色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假期结束，我会留在盘古，继续研究生命之树与欲.念之花。」 「欲.念之花？」其实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重复几遍之后，她猛得意识到，「它不是在净土，在尤金哪里吗？」 「这是另一朵。」卓越解释，「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很忙。艾达，不论你在哪里，如果有需要，就让随风联繫陌玉。我替你的机甲绑定了艾达号，如果需要，这艘宇宙舰艇会成为你的后备。」 艾达想起了她曾在第六局见到的那株生命之树克隆体。卓越的研究她不懂，但她愿意相信她的哥哥有能力解决现在的困境。 他会好起来的。 卓越又打了一个哈欠，他脸上上疲倦神色更浓了，少年捏捏艾达上手指，轻声开口：「哥哥累了。」 「我马上走，哥哥好好休息吧。」艾达站起身。 「去看看莱安娜。」卓越叮嘱，「穆止戈不会再把她带来守恒了。如果顺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到少帅的位置上。」 这个结果艾达并不意外。她不知道穆止戈被贬的真实原因是因为莱安娜，但以穆止戈的心性，他绝对不会屈尊在小小的军校，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 以秦农为首的四人已经交给了穆止戈，艾达不知道他是否留下了苏雯·亚伯，现在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重点。 离开卓越的房间，艾达敲响了莱安娜的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 莱安娜刚刚结束了家教课程。 「我打扰到你了吗？」艾达看到书桌上的习题集，不免有些惊讶，莱安娜接触的课程远远高于她的年龄。 「艾达姑姑。」看到门外的艾达，莱安娜脸上绽放出笑容，但笑容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莱安娜的视线落在书桌上。 十分钟之后她还有一节化学课。 「我去问问父亲可不可以推迟上课。」说着莱安娜就急着往出跑，艾达拽住她，「不用了。」 「姑姑就是来看看你，不要麻烦你父亲了。他很忙不是吗？」 莱安娜眨眨眼睛，「那姑姑你先进来吧。」 艾达顺着莱安娜的意思，和她一起坐在房间中心的地毯上，这里随意丢着几个坐垫，还放在几本厚厚的书。 是艾达先前见过的那本指挥系课本，自然而然的她拿起这本书。 「这是谁给你的？」艾达简单翻看，于是他询问一侧的莱安娜。 「我从父亲旧行李翻找出来的。」莱安娜解释，「是他学生时代用过的书籍。」 「莱安娜对军事感兴趣啊？」 「我的梦想是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英勇的联盟军官，指挥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莱安娜回答，微昂起的小脸上满是自豪。 艾达自然不会打破她小小的愿望，她揉揉莱安娜的头发，「真是个伟大的理想。」 「嘻嘻。」莱安娜笑着坐在艾达身边。 第286页 「你能看懂吗？」艾达询问，她草草翻看，书里多是枯燥的理论，和复杂的实战案例。 「父亲有批註的。」莱安娜接过书，翻到其中一页上，指着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批註，「复杂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註解。」 艾达又重新翻看一遍，这本书上的批註远比她想像的要多的多。而且她渐渐发现，这些笔迹来自两个人，对于一个理论，这两人有时候还操着不同的见解。 艾达将书翻到扉页。 笔锋冷冽三个大字，这书是穆止戈的没错，那么另一个笔迹是谁的呢？按照笔迹内容来看，前一个个笔迹的主人才是这本书最先的主人。 「莱安娜，这本书确定是你父亲的嘛？」艾达问一侧的莱安娜。 女孩点点头：「确定，我见父亲翻看过。不过……」她跪坐起来，从艾达手中结果书，翻开最后一页，「我在书上发现了这个。」 空白页上，墨迹简单勾勒出橄榄枝花冠的笼廓。 「这是劳伦特的族徽。」莱安娜道，「或许是什么人恶作剧留下的吧？劳伦特已经覆灭了。」 艾达合上书，表情变得痛苦起来，「确实。」她呢喃着，「这确实有可能是你父亲的书。」 是穆止戈，也是霍桑·劳伦特。 「姑姑。」莱安娜拉着艾达的手，「你怎么了吗？」 艾达摇摇头：「别看太晚，注意休息。」她重新将书交还给莱安娜。 霍桑沦为通缉犯之前，也是守恒的学生，当年他遗留在这个学校里的东西，艾达猜测，恐怕已经全部到了穆止戈手里。 这位年轻的少帅，似乎一直对高科院对甘道夫，以及对过去的人与事有着无法理解的好奇心。 恍惚间，艾达看到了一道身影，他站在两人先前站过的玻璃窗前，见艾达抬起头，勾唇露出笑容，并向着她轻轻招手。 艾达楞了一瞬，转头看着莱安娜。 「莱安娜，姑姑得走了。你要上课了对吗？要乖乖听老师的话，有机会的话，姑姑会去盘古看你的。」说着俯下身，在莱安娜软软的脸蛋上落下一吻。 再回头看去，加西亚已经不在玻璃窗前，但艾达知道，她没有看错。 匆匆离开小楼，果然在路口看到了等待在这里的加西亚。 她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责备道：「你疯了？」 「我猜你在这里。」加西亚脸上已经带着笑。 「卓越和穆止戈都在！」 「他们发现不了我。」 「现在是白天。」 「没事，这里没人。」加西亚环顾四周，「现在是没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艾达皱起眉，加西亚越发脸皮厚了。 「当然是来找你。」加西亚凑近，「不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什么了？」艾达害怕有人看到，想拉着加西亚离开教工宿舍区，可alpha一动不动，她扯也是白扯。 「你忘记了吗？」加西亚的表情变得有些受伤，「你才答应我没多久，就忘记了吗？」 「说不说！」艾达冷下脸。 「艾达。」他突然收起不正经的表情，翡翠一样的眼睛弯起来，「你答应我，要跟我回家。」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那天晚上，我说，嫁给我，做艾达·克莱因。你同意了。」加西亚上前一步，「这么快就忘记了？」 艾达臊红了脸，「我……」 「你点头了。」加西亚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说了，艾达·克莱因，也很好听。」 第159章 插pter15 总之,原因千奇百怪。 艾达登上了这艘开往夜宴星系的飞船，跟随加西亚前往双子阿尔法星，并在那个度过接下来两个月的假期。 站在飞船的观景台上,艾达微微出神。 她有些懵,又有点乱,说不清为什么,但隐隐约约,艾达觉得自己很期待这次旅行。 至少,偏远的克莱因家族会暂时将她与高科院第六局的烦心事拉开距离。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休息，前些时期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涉及到克莱因家族，目前的猜想也多于这个家族有关。 她会借这这段时间，将这些问题一併解决。 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艾达的思绪,她转过身,加西亚正向她走来。 「做什么呢？」 艾达昂昂头，全景天窗外,是斑斓宇宙的小小一角。 无数明亮而炙热的恒星,点亮静谧无垠的浩瀚黑幕，永恒静景之中，又隐藏着无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的外显，就是闪烁的星辰，与流动的陨石。 「这样的风景，无论看过多少遍，都让人震撼。」 加西亚自然而然地将胳膊搭在艾达的肩头，不着痕迹将omega往自己身边笼了笼，问道她发间传来的清香,加西亚侧低着头，勾起唇角：「换了洗发露？」 「别明知故问。」艾达调整一下姿势,将上半身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摆在我宿舍桌子上，我就拿来用了，反正你送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说得这么勉强。加西亚忍不住笑容，「这么勤俭持家？」 「嗯哼。」艾达半眯着眼睛，「我已经很久没有接任务了，没有任务就没有酬金。」 「守恒没给你结算工资？」 听到这个艾达突然睁开眼睛，语气愤恨：「别提这个！」 第287页 「怎么了？」加西亚调整一下姿势，让艾达的姿势更加舒适。 「申报结算出了问题，因为我不是守恒的正式工，只能按照合同工的薪资走。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和穆止戈签过什么合同，最后我只从守护拿到了非常非常少的底薪。」 加西亚揉揉艾达头发，比起之前，手感确实好了不少，至少不在扎手。 「那可真可怜。」他感嘆。 艾达睁开眼睛，趁机道：「是啊，太可怜了。克莱因少爷行行好，给我报销一下机甲的日常维护费用吧。随风这种垃圾机甲每个月的维护费用太高了。」 随风：「……」 「我也没钱。」加西亚双手插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艾达显然不信：「你不是克莱因家的二少爷吗？」 「我还是个学生，没钱很正常。」加西亚义正言辞，「而且，我没有生活费。在我脱离克莱因家之前，我的一切财产由当家主母把控。这笔资产，本该在我成年之后就属于我，可那时候我刚回到克莱因家没多久，主母自然不愿意把那么多财产交给一个外人。」 他语气很淡，就像是早晨与人谈论天气一样的自然。可透过加西亚的话，艾达意识到，他在家的处境绝对不会太好。 一个临近成年才被接回家的私生子，就算扣上了家族的姓氏，但在家人眼中，也是个外人。 加西亚察觉到艾达情绪的变化，轻轻拉住她的手：「不会因为我是个穷光蛋，所以失望了吧？」 艾达摇摇头。 她反手与他十指交握。 「回到克莱因之后，还适应吗？」她试探着问，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戳到加西亚的痛处。 加西亚一瞬间就明白了艾达话中的含义，他捏一下艾达的指甲：「想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被家族承认的克莱因，没有被压制劳动力。」 「哦。」浮现在艾达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悽惨的场景散去。 「或许主母待我不好，但这很正常，艾达。毕竟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丈夫的不忠，婚姻的不幸。我并不记恨她。」加西亚垂下眼，很快又重新抬起，「实际上，我的哥哥对我很好。」 「康拉德·克莱因？」 「你知道？」加西亚语气上扬，感到惊讶。 艾达点点头，艰难地调动着记忆，「宇宙第四舰队的副指挥官。很久之前的任务上见过，应该是场上流聚会，或者酒会之类的场合，我在伪装执行刺杀任务，有两个醉酒的alpha围住了我，是他帮忙解围。」 「很多前年的事情了。」艾达补充道。 「最近记忆不错？」加西亚笑。 「嗯。」艾达点点头，「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多是一些和霍桑相处在净土1星，他们两人家中的生活琐事，艾达不想继续提起。 加西亚表面看上去不在意，但艾达深知，没有一个alpha喜欢听到自己伴侣与其他alpha的事情，无论他表面表现的再大度，内心总是会暗自较劲。 艾达勾住了加西亚的手，别扭地抬头看着宇宙无垠的星海。 「还要走多久？」她知道第六军区遥远，但假期短暂，艾达并不像把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 这已经是他们在航线上行驶的第六日。 「快了。」加西亚站直身子，「我们去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醒来就到航线的跃迁点了。」 一般这样的跨星际航线，都会有稳定可靠的跃迁点，并不是所有的舰艇和机甲都能随时随地进行空间跃迁，这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举动。所以，在没有虫洞支撑远距离旅行的航线上，多会设置这种稳定的跃迁点供给客运或者货运舰艇使用。 艾达知道他这是变相的晚餐邀约，但他没多想，就同意了。 晚餐在舰艇的餐厅内解决，结束后，艾达回到了自己舱室，加西亚住在她隔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有选择和墨尔本一起搭乘克莱因家族的专机，而是选择了一般的客运航线。一是为了避免她与某人烦人的老头再起争执，二也是为了享受片刻的安宁。 因为搭乘专机的不仅只有墨尔本，林恩与苏雯这对姑侄也会回到双子阿尔法星，度过他们的假期。 艾达总觉得很尴尬，加西亚利用苏雯的举动，让她有点膈应。 虽然她知道这是逢场作戏，但只要一想到苏雯依偎在加西亚怀里(艾达只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没有看到画面，给予了她充分的想像空间。)，她就说不出的难受。 加西亚那脸皮厚的傢伙完全没有反应。 他是真的脸皮厚！ 这也是看两人确认关系后相处的这一段时间，艾达最大的感触。 她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简洁设计的照明灯，深深嘆了一口气。 「叮。客房小助手提醒您，您有一位新访客。」 「拒绝。」艾达木着脸下令。 同时守在舱门外的加西亚听到一段语音通报。 「抱歉，克莱因先生。劳伦特小姐拒绝您的访问请求。」 是劳伦特夫人，不，克莱因夫人。 加西亚面无表情的纠正了客房小助手的错误，接着他又一次按下门铃。 「叮。客房小助手提醒您，您有一位新访客。」 「拒绝。」艾达翻一个身，将自己埋在雪白的被子里。 第288页 晚餐过后不能让加西亚进入她的舱室，这是在宇宙航行六日之后，她得出的真理。 「叮。客房小助手提醒您，您有一位新访客。」 「拒绝。」 「叮。客房小助手提醒您……」 「拒绝。」 「叮。客房小助手………」 「拒绝，拒绝，拒绝！」 「叮。客房……」 「叮。……」 「叮……」 「叮……」 在艾达被魔性的叮叮叮声烦死之前，omega忍无可忍地翻身下床，打开舱门。 「你有完没完……」她冲着门外喊道。 可眼前空无一人。 艾达瞬间毛骨悚然，耳朵上蓝青色的随风快速闪着红光，背后一道悄不可察的气息正在靠近。 艾达半边身子全麻了。 无法预知的危险！ 有人跟随他们潜入了这艘舰艇，目标就是现在。 抵达空间跃迁点附近时，飞船会暂时停泊检查是否具有安全通过跃迁的能力，这是一个必要的检查。 身为一个资深的第六局特工，艾达很清楚，在飞船抵达前跃迁点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刺杀时间。 杀死目标，趁飞船检修时间逃离现场，等尸体被发现时，飞船早已经在遥远的光年之外，根本无处寻找刺客。 现在正是换届的关键时刻…… 她太放松了，给了隐藏在暗处敌人致命的机会。 艾达平复着呼吸，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搞什么？恶作剧吗？」然后飞速拉上舱门。 走廊里的游客虽然奇怪她的举动，但也不会往暗杀方向上想。 门关上的瞬间，艾达精神力瞬间外放，同时信息素反制开启！可她把后辈暴露在敌人面前，无论反应再快，也是无济于事。 她抵不住刺入肾脏的匕首。 肾脏没有骨骼保护，往往是背杀的第一要害，它的动作远比割喉快得多。 神级麻痹毒素！ 信息素反制没起作用。 要她命的人很了解她，派遣的杀手是beta！ 神经毒素沿着血管，瞬间席捲全身。艾达身子麻痹，连移动指头都力气都没有。 匕首抽出身体，鲜血瞬间涌出，因为麻痹毒素，她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但脸色还是瞬间煞白。 杀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蹲下身子，捏着嗓子，故意用沙哑低沉难以分辨的声线附在艾达耳边。 「主人托我转告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 这人是沖她来的，加西亚不会有危险。 失血过多昏迷前，这是艾达大脑中唯一的念头。 第160章 插pter15 夜晚公共舱热闹非凡,为了满足船舱内游客的许久，每个晚上，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市集。 加西亚独自站在人群中心,手里拿着两个个蛋卷冰激凌。 任凭人流在他身边穿梭吵闹或者喧嚣,alpha也一动不动。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美丽的碧绿眼睛,没有一丝神采。 融化的冰激凌滴落在手指上,激起冰凉的触感。 噩梦中惊醒一样,一动不动加西亚突然大口喘气，甚至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不清楚这个年轻俊秀的alpha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西亚一瞬间绷到了极致，他没用继续闲逛的心思了,将手中的半融化的甜筒扔进垃圾桶,alpha往舱室的方向冲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他的精神力被精准无误的锁定捕获,拖入了一个为他设计的牢笼——某个人的大脑皮层,深度绝不会低于四层。 这是一个为他设计的炼狱，在哪里他看到一直以来所惧怕的一切。 加西亚不想回忆，也没有必要回忆。 他甚至顾不得仔细思考这个偷袭者的实力，他的目的昭然若揭——拖住他。 艾达出事了！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奇点黑入船舱管理系统，加西亚轻松打开艾达的舱门。 入眼，身着黑色作战服的omega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地毯，红的扎眼。 无意间督见情况的行人惊叫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他慌张地奔跑起来。 加西亚回头瞪他一眼，精神力冲破那人大脑,一瞬间，行人软倒在地,昏迷不醒。 艾达没有死，还有微弱的气息。 加西亚关上舱门，他蹲下身子，捂住不断艾达背后涌出鲜血的伤口，轻轻地抱起他的omega。 omega脸色煞白，唇色因为过度失血，也失去应有的颜色。处于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她陷入了深度昏迷。 艾达自身癒合的能力惊人，而这个伤口直到现在都在不断往出渗血。 「随风。」加西亚的声音在颤抖，他抱起艾达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发生了什么。」 「克莱因少爷。主人被人偷袭，匕首上有神经毒素，主人的身体被麻痹。」随风焦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同一时刻，有一个高阶智能程序对我进行了全面侵入，我被压制，没法启动应急程序，只能做到基础闪烁报警。先生，是否需要我联繫船上的医生？」 加西亚一边听着随风的汇报，一边用匕首切开艾达的衣服，他动作极快，又很稳很小心，生怕太大的动作起伏给艾达带开更大的伤害，「不用。」艾达的体质太特殊了。 第289页 「有基础药剂吗？」加西亚问。 随风立刻变化为仿生人形态，从自带的『寡肽』空间内调取出一整套完整的药剂和医疗攻击。 「克莱因少爷，真的不需要我叫医生吗？」 「不用。」加西亚面色严肃，从药剂包内抽出两支抑制剂，敲碎瓶口倒入口中，「在迦百农之心，我都是自己处理伤口。艾达的信息素太猛烈，普通人会发疯。」 他带上一次性医用手套：「这里条件简陋，只能委屈一下你了。」alpha眼中流露出爱怜与疼惜，附在艾达耳边轻声道。 接下来，他抽出一支普通消毒药剂和特殊解毒药剂。 他用前者为艾达清晰伤口，鲜血伴随着药剂染湿了艾达身下的床垫。 雪白的床单变得红白斑驳。 加西亚顾不了那么多。 神级麻痹毒素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他的作用只是麻痹人的动作，高科院出产的解毒药剂完全可以应付。 真正让他感觉到麻烦是那种让艾达失去自愈能力的不知名药剂。 加西亚已经有所猜测，他执掌净土时候，许一曾报告过一件特殊的事件，联盟在某一时期，曾运送来一批特殊的犯人。 起初许一只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战犯，可一场角斗赛后，他就完全改变了主意，如果他没用记错，那一次在场上参赛的人中就有艾达。 ——生命之树寄生虫的□□。 只有这种东西能够影响生命之树带给艾达的极速癒合能力。 而这种东西…… 加西亚咬着牙，将解毒剂倒在伤口上。 「啊……」 药剂进入血管的瞬间，艾达爆发出惨痛的尖叫，手下意识地抓住加西亚的手臂，无意识地用力，指甲深深嵌入血肉。 alpha额头青筋突起。 这是药剂在起作用，即使是无意识，艾达的动作也已经逐渐恢复灵活，从他越来越用力的指夹可以看出一二。 「忍一下。」加西亚忍着疼，他一动都不敢动，被艾达抓住的手臂涨得通红，alpha保持着僵直手臂的动作，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艾达的肩头，轻声安抚：「艾达，忍一下，很快，很快就好了。乖，忍一下。」 解毒药剂副作用巨大，但效果也是十分明显。 「有抑制四维细胞繁殖的药吗？」加西亚询问随风。 「有的。」机械仿生人递过来一直药剂，她补充一句，「口服。」 加西亚扶着艾达起身，他不敢拉扯到艾达的伤口，「给我。」 随风连忙将药递过来。 四维虫子的□□量较少，艾达的自我癒合开始缓慢的作用，伤口不在涌入血液，但肾脏的功能还是出现一定的损坏，需要长时间的修复。 加西亚将药剂餵艾达服下。 这种药剂抑制生命之树细胞的活性，同时也抑制四维虫子□□的作用。 这一次，艾达的伤口不能藉助自愈恢复，需要接受正常人结接受的治疗。 加西亚很清楚，正是因为艾达一直在依赖生命之树带给她的能力，她的进化才这样频繁。 「好了。」他重新扶着艾达躺下，取出了缝合工具，「你做助手。」他看着随风。 智能机甲迅速下载查阅了一系列的外科医疗资料，熟练地进行局部麻醉。 加西亚缝合的动作很专业，刚刚经过补习学习能力出众的随风也暗自承认他的水平。 加西亚这手艺是在净土学到的，那时候刚被投放进迦百农之心，摸爬滚打，毒蛇还未完全适应他的身体，除了自己，霍桑毫无凭藉。 他救过同一牢房中被流放的医生，作为回报，那医生为他治疗伤口。霍桑的手艺是那时候偷学的，医生死后，他将医生遗物中的手术工具私藏下来，没有麻醉，没有酒精，很多时候只能用头发代替缝合线。 霍桑·劳伦特还是挣扎地活了下来，直到将身体的使用权，交给了毒蛇。 比起给自己缝合伤口，对于艾达，他投入了十二分的注意力。时隔许久，以至于换了一副身体，他也清晰地记得这也谋生的手段，alpha很小心，生平弄疼了昏迷的艾达，即使他知道艾达打了麻醉，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缝合结束，加西亚将手术工具丢给随风。 「克莱因少爷，感谢您。」随风看着跪在床边的alpha。 床很低，他只能保持这个动作才能平稳的完成缝合。 「谢谢您，救了我的主人。」 加西亚站起来，长时间跪压，两条腿全部麻痹。 alpha缓和一瞬间，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起来。 随风的视线中，alpha突然拔下一根头发，接着这「头发」变成了完全漆黑的仿生机器人。 「守着她。」加西亚对奇点下令。 随风有些愣神，这和曾经艾达隐藏自己的办法一样，将智能机甲变成金属丝藏在头发里。 「你跟我走。」他的视线扫过随风。 理论上，智能机甲不听从主人之外的命令，但经过刚才的事情，随风没有丝毫的犹豫，变为了加西亚耳朵上一枚小耳扣。 「你对偷袭者有印象。」一个肯定句。 「我能锁定他，但现实距离飞船停泊，不到三分钟。」 「找到他！」加西亚无视了随风的提醒。 他能感受到飞船正在减速准备降落。 第290页 偷袭者隐藏了外貌身影，但这并不妨碍随风通过检测生命体徵的方法找到他。 「锁定目标，目标在n1舱门附近，混迹在准备出舱的游客之中。」 随即，加西亚消失在房间之中。 「他还有同伙。」前往n1舱门途中加西亚向随风透露，「一个精神力极高的人。不确定性别，我在ta大脑内留了标记，但已经被移除。」 随风会意，在整艘飞船中寻找高精神力的存在。 但显然，这一位的精神力足够屏蔽一切探测。 对于这个结果加西亚并不意外，他骨头里是霍桑·劳伦特，这个人能清除他下得精神印记，规避随风的探测轻而易举。 「就是他！」随风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瘦高男人，「他就是偷袭主人的人。」 加西亚视线向着随风标记的方向看去。一个带着黑框眼睛，长相普通的beta站在出舱人群之中，没有一点特色。 但加西亚还是嗅到了他身上沾染的艾达鲜血的气息，那种让他着迷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没有虚张声势，默默跟在人群后，等待着舱门开启。 飞船已经日常检查上，船舱内的绝大部分客人回到休息站闲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大批量的出舱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加西亚尾随平凡beta，离开了休息站。他跟踪的技巧十分高明，这位顶尖的杀手丝毫没有察觉。 随风对这位克莱因少爷的评价愈发的高了。 身为主人的智能机甲，它曾见识过霍桑·劳伦特的风采，即使那些遥远的记忆已经被一道程序锁在了它内存的最深处，但身为最接近人类的智慧机甲，它对感情这种复杂且难以运算的东西，有这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解方式。 只要给他足够的事时间，眼前的alpha足以成长为超越霍桑·劳伦特的存在。 而主人的眼光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第161章 插pter16 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加西亚回头看一眼，他们已经远离人群，现在就是动手最好的时间,若是等待眼前人与同伙汇合,他会陷入被动。 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alpha脚步频率乱了起来,他故意露出马脚,前面却beta脚步如常,但加西亚很清楚，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他不减速，也不加速，更没有给同伙发消息求援,是有自信自己伤不了他吗？ 自信狂妄可不是杀手的好品格,这种游走在黑暗与阴影中的存在，还是小心警慎一些为好。 他停下脚步。 「餵。」 前面的人顿住,他没想到加西亚会直接出声。 这不符合杀手对决！ 也是,他不是杀手，只是一个年轻的军校学生。 beta停下脚步，转过身。 「呃——」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对面的alpha已经越过两人中间近20米的距离，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扎近他的左肾，动作手法，完全没有学生的青涩，甚至不属于他这个常年执行刺杀任务的老牌杀手。 而他下手的位置,就和自己刚刚刺那个omega一样的位置。 随风转化的匕首释放着神经麻痹毒素，一点一滴渗透近beta的身体。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加西亚没有手下留情。 加西亚抽出匕首，英俊的面庞冷漠至极，幽深的眼眸如同此时的夜空，碧绿的光芒却透出丝丝阴冷。 一种迥然不同与平日的气息正在他身上甦醒，同时空气中瀰漫中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alpha钳住眼前beta的喉咙，将他全部的声音死死扼住，阴冷的肃杀之气夹杂暴怒的残忍。 随风感到不对劲。它试图幻想加西亚的理智，但它不是与加西亚基因相连的机甲，两者之间的沟通，需要彼此相互回应。而此时的加西亚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随风没有能力入侵他的大脑。 骨骼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野外无比的清晰。 加西亚松开手，beta倒在地上，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尸体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杀手的同伙。 「别去。」黑暗中，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 「可……」 「主人在等我们复命。」那声音又道。 瞳中的嗜血寸寸消散，加西亚站在原地反应了许久。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可隐隐约约又用一些激动。 这种力量他太熟悉了，刚才的感觉也是。 那是毒蛇的力量。 加西亚摊开手，又紧紧握住，心底不断呼唤那个名字，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克莱因少爷，克莱因少爷。」 直到随风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您杀了他。」随风道。 没有审讯，也没有入侵他的大脑，就简单粗暴的拧断了杀手的脖颈。 随风想咆哮，可它做不到。 「怒火让人愚蠢。」加西亚沙哑着开口。 实际上，毒蛇从不审讯或者入侵别人大脑，他把这看做愚蠢且无用的举动。 可他又觉得别扭。 自从自己从这幅身体甦醒之后，毒蛇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怎么样呼唤，他都没有给出一丝回应，霍桑一度以为，他已经消失了，彻彻底底消失了。可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难道说，艾达受到伤害，让他也甦醒了吗？ 第291页 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alpha捂住头，身子有些摇晃。 「克莱因少爷？」 「没事。」加西亚连忙稳住自己。这里随时有可能有危险，而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走了神。 「先回去，艾达不能没人守着。」他说一句，转身快步离开。 「随风。」临登上机甲前，加西亚在心底呼唤了智能机甲。 「克莱因少爷。」随风应答。 「今天的事情，不要透露给艾达。」他说。 「机甲智能不能隐瞒主人，抱歉。」 「你是百分之百诚实度？」 「不是，百分之九十。」随风如实回答。 「那就动用那百分之十，我不想艾达知道，我杀了人，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加西亚没有继续说下去，智能机甲有它自己的判断能力。 随风沉默。 主人确实不愿意过多杀戮，即使加西亚本身的行为是为了艾达报仇。 机甲默默嘆口气。那百分之十本来是为卓越先生留下的空挡，没想到却被克莱因占了便宜。 沉默片刻后，机甲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我不会主动提起，也不会暗示主人。但如果主人问起，我会如实以告。」 「足够了。」加西亚点点头。 回到房间，一切如同他离开时一样，艾达安静地趴在穿上，而奇点安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加西亚换回自己的机甲，抱着艾达离开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将艾达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拿了换洗衣物闪进浴室。 他身上有血腥味儿，艾达对这些味道十分敏感，他不想她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 换完衣服，加西亚回到卧室。 少见的，他泡了一杯红茶，放入三块放糖。 这是属于霍桑的习惯。 他坐在床边，看着艾达熟睡的模样。 霍桑嗜甜。 尤金曾经讽刺过艾达信息素太过刻意的甜腻，一看就是高科院出产的工业糖精。 实际上，这种气味却正好卡在了霍桑的心头好上。 艾达不是会撒娇的邻家女孩，她害羞的时候，不会红着脸巧笑倩兮，而是羞愤地用腿踢他，或是用券捶他，还会红着脸，露出凶巴巴要吃人的模样，可这样的艾达，有着糖果一样让人上瘾的味道。 高科院的人太了解他了，连他嗜甜如命这样早就遗忘在16岁之前的习惯都一清二楚，给他送来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小糖果。」 或许是因为毒蛇出现的徵兆在作祟，霍桑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他显得有些疲倦，不知不觉就躺在了艾达的身侧。 梦境罕见的降临。 霍桑很少懒床。 自从艾达来到他身边之后，也在悄然影响着他的生活。她常年昼伏夜出，生活作息严重混乱。 有时候能睡到下午，有时候早早就会起床。 艾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点东西。」 霍桑翻个身，口齿不清：「几点了？」 「七点半。」艾达回答，「该起床了。」 昨天他去地表巡逻，很晚才回到家。 「再睡会。」霍桑实在疲倦，联盟对净土的政策限制越开越多，他很清楚，这场战事不会远了。 而净土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艾达知道他累，嘆了口气，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床头。 「你昨天晚上也没吃东西。」 「吃了。」他眯着眼睛，看不真切东西。 「我和西村确认过了。」艾达识破他的谎言，「你们一天赶了全部的瞭望站，哪里有时间吃东西？」 「艾达。」霍桑突然坐起来，一把将在床边喋喋不休的omega拉到在床.上，抬腿压住了她。 「我很累。」他闭着眼睛，眼下郁结着黑色，「我再睡一会儿。你陪我。」 霍桑搂紧她。 艾达嗅着alpha身上令人心安的紫檀香，抬手拂过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她伸手怀住霍桑的腰，靠在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候，霍桑已经不在身边，放在床头的碗空了，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军工厂有事，我去看看。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另，早饭很好吃。」 艾达斜一眼墙上的挂钟。 「早晨吃才叫早饭啊。」她嘟囔一句，还是将霍桑的字条夹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本子鼓鼓囊囊，已经夹了许多这样的字条。 净土1星资源贫乏，一切资源都很有限，加上地表不适宜人类生存，霍桑的基地全部建设在地下。 大家都住在统一分配的房子里，吃差不多的食物，就算是首领，也仅是多了一间书房。 就艾达现在躺着的双人床，还是婚礼后，霍桑找人从净土2星运来的。 这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艾达不能参加公众劳动。她把随风关闭了，避免这个高科技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没事的时候，她就在霍桑的书房看他收集的书籍。 四号遗蹟归来之后，艾达就养成看写日记的习惯，虽然她的日子不想以前一样惊心动魄，可平凡也有平凡的好处。 她越来越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妻子。 艾达很喜欢这样的变化，她之前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太不安定了。 第292页 「我用开始想念哥哥了。」她写下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很想告诉他，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很幸福。虽然净土的生活不比盘古，但我的丈夫爱我敬我。虽然暂时因为特殊的原因，我还不能离开房间，但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哥哥，我早就厌烦了服从与杀戮。可能骨子里，我就是个没什么梦想的笨蛋，就想普普通通的过日子。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霍桑答应我寻找你的踪迹，可我知道，他想要找到你太困难了。我不知道第六局有没有因为我的叛逃为难你，也不知道高科院有没有因为我的失踪牵连你。很抱歉，哥哥。我自私的决定会给你带去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真的很想出去找你。」 「我很想你，很想见你，问问你最近好不好，而不是这样，躲藏起来，做一只胆小的缩头乌龟。」 梦境之外，隔着时间与空间的现在。 盘古星，卓越在穆公馆的房间。 卓越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日记本，扉页上艾达的名字有些黯淡，是其主人用手摩挲过多次的见证。 这本日记。 卓越看着它皮质的封面，眼神温柔而坚定。 他打开其中一页，仔细读着里面记录的文字，这些字他已经读过无数遍，早就倒背如流，可他还是喜欢这样一遍遍读。 艾达的挣扎与自责，艾达的喜悦与悲伤。 那一段他错过的岁月，全部一字一句印刻在薄薄的纸夜上。 在无数被生命之树，被他自己的精神力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日子，他就靠着这本日记，靠着心中的执念苦苦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才不至于死去。 少年抚摸过最后一行字迹，他能够想像艾达写下这行字的心情。 盘古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耀在他身上，勾结出少年越发单薄的身形。 枯木一样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抚过黑色的字迹，就像他轻轻抚摸艾达黑色的长发。 「艾达，哥哥也很想你，哥哥也想见你。」 「可你不会原谅哥哥了。」 呢喃的低语在房间内散去，永远无法抵达艾达香甜的梦境。 第162章 插pter16 脑袋昏昏沉沉,艾达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她的眼皮太沉了,只睁开一瞬间,就又重新闭上。 左腰隐隐作痛,却并不妨碍艾达再一次陷入沉眠。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左右看去,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艾达单臂撑场床起身，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警戒起来,同时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直到视线落在沙发上静坐看书的加西亚身上,她的表情才舒展开,肌肉也放松下来。 察觉到微小变化的加西亚抬起头，艾达如墨的眼睛睁盯着他。 「醒了？」他将展开的书页倒扣在桌子上，站起身向艾达走来。 病床上的omega点点头，她嘴巴很干，嗓子火辣，说不出话来。 「医生说你还需要卧床休息。」加西亚解释，顺手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艾达的表情露出疑惑，她用颜色无声的询问：医生？ 「嗯。」加西亚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艾达的额头,低烧已经退了，他才开口解释,「匕首上有抑制自愈的成分。」 我居然没死？ 艾达点一下头，慢慢回想起濒死之际那杀手附在她边的话。 「主人托我转告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 艾达闭上眼睛。 杀手不会犯未确认目标生死的错误，她能活着，绝对不是杀手的失误，而是他手下留情。 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杀死她，而是向她传达最后的那一句话，至于先前的一刀，只能算是警告。 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撑到加西亚发现自己，而且加西亚刚才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她，刀上有抑制自愈的成分。 回忆那一刀刺入身体之后，最先的感觉甚至不是疼痛，而是直入灵魂的咆哮，她的细胞在咆哮。 这咆哮自然不是艾达本身发出来的。 同样的感受她有过一次，迦百农之心中被四维虫子咬后，生命之树的反映就是这次震慑灵魂的尖叫。 那也是她记忆中唯一一次生命之树与她沟通。 四维寄生虫。 艾达睁开眼睛。 我的主人警告你，不要用不该有的念头。 她知道是谁要警告她了。 「先休息吧。」加西亚替她拉好被子，「这里是克莱因家的府邸，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加西亚。」艾达叫住她，她声音沙哑，嗓子火辣，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十分困难。 加西亚往前凑凑，「我听着呢。」 「你没事吧？」艾达问。 加西亚轻轻摇摇头，伸手替她将一缕黑发别回耳后，「没事，休息吧。乖。」 「加西亚，换药。」门被从外推开，加西亚瞳孔一缩，谎言瞬间被戳穿。 私人医生巴克看着房间内的两人，楞一下：「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就直接进来了」 艾达看向加西亚：「你受伤了。」 加西亚咬着牙，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巴克，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敲门。」 巴克笑笑：「下次一定。」 「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敲门。」加西亚吼他。 巴克缩缩脖子，讪讪离开。 「小伤。」趁着这个空挡，加西亚解释一句。 第293页 艾达看着他，眸光渐深，染上愧疚。 咚咚咚—— 巴克粗鲁的拍着门，没好气道：「加西亚少爷，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滚进来。」加西亚喊。 严格来说，巴克是克莱因家的私人医生，他应该称呼加西亚为克莱因少爷，但这个房子每一个人都是克莱因，所以他用姓名加上尊称，又因为他与克莱因私交好，干脆连少爷两个字也省去，直接称呼他为加西亚。 不过这是私下里的称呼，正式场合他依旧尊称他为加西亚少爷。 巴克将随身携带白色变形金属丢在地上，医疗助手机机器人出现。 「我来换一下药，衣服脱了。」 加西亚嘆了口气，他本来不想让艾达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害怕她自责，但这巴克已经到了，他也不好把他赶出去。 alpha脱去马甲，挽起衬衫袖口，小麦色的手臂上，大大小小贴着不少白色的纱布块，破坏了肌肉纹理的美感。 艾达的瞳孔一缩，低头看向自己挂水的胳膊。 她知道那些伤口的来源，即使意识不清，强大的感知能力还记得一些模糊的影子。 加西亚察觉到艾达的视线，侧过身子用宽阔的肩膀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能碰水，别受不了热，一出汗就洗澡。」 七八月份，双子阿尔法星的盛夏。 加西亚撇嘴：「知道，小声点。」 「知道个屁。」巴克偷瞟一眼艾达，故意放大声音，「小声有用吗？」 「我就是要大声说话，这样某些人就不敢不听医嘱了。」 艾达皱起眉头。 加西亚没在说什么，安静地仍由巴克换完药。 他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对着收拾医疗废品的巴克道：「去看看她。」 巴克白他一眼，带着助手机器人走到艾达身边。 经过大致的检查之后，他点了点头，礼貌性的询问： 「omega小姐，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艾达如实回答：「还好。只是喉咙很疼。」 巴克笑，「我可以听出来。这是正常的，等禁食紧水结束后，很快就能恢复。您的自我癒合能力，超乎我的想像。」 艾达勉强笑笑。 「这也多亏了加西亚少爷的应急处理，我都不知道，我们这位少爷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艾达疑惑的看着他。 「少说几句。」加西亚走过来，「检查完了就赶紧走。」 艾达还想问问巴克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位家庭医生已经被加西亚半推着离开房间。 关门前，加西亚看着巴克：「不会说话别说话。」 短短几分钟，险些将他瞒艾达的事情吐露个干净。 关上门，加西亚对着神色的门板嘆了口气。巴克已经透露的端倪，艾达一定会询问下去，倒不如他直接坦白，还说不定能把最关键的部分瞒过去。 alpha看一眼掌心，自那一天之后，他多次尝试毒蛇，都失败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只要毒蛇的意识活跃，他都在努力的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只能说明，毒蛇并未跟着他一起复活吗？ 加西亚放下手，换了个轻松的表情。 艾达已经坐起身，正看着他。 没等她开口，加西亚就主动说了起来：「我帮你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了血。」 「你还会这个？」 「在迦百农之心我磨鍊了很多技能。」加西亚解释道。 艾达没有过多怀疑，她看着他，良久，嘆了口气。 「你没事吧？」 加西亚看了眼手臂：「小伤，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他坐了下来，「别多想其他，好好休息，快些把身体养好。」 艾达平复呼吸：「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我吗？」 「这里很安全，他不会来了。」加西亚神色抚上艾达的脸颊。他的手很热，暖乎乎的，艾达情不自禁地偏了头，将重量依在他掌心。 「你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加西亚眼神暗了暗，解释道：「其实，我能及时回去，来自他同伙的提醒。」 艾达猛得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感受到她语气的变化，加西亚用拇指在轻轻按了暗艾达的脸颊，「只是被拖进了对方的大脑，暂时被困住了。」 「最后，也是他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突破了那个精神囚笼，我才能意识到你处于危险。」 这倒是符合他的意愿，警告，但不下杀手。 艾达点点头：「没事就好。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说的什么傻话？」 艾达摇摇头，她的身边一直都很危险，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再次发生，不是穆止戈，也会是其他人，下一次她不会这么好运了。 「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先保全自己。」艾达强调一次，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记住。」 抵达克莱因家的第四天，艾达的伤痊癒了。 即使生命之树的细胞处于惰性状态，她的癒合能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她离开了那间「病房」，和加西亚一起住进了克莱因家未婚配少爷们住的西楼。 西楼很大，有很多的大套间，但真正使用的并没有多少。 第294页 克莱因家子嗣单薄，这是全星际都知道的事情。 可艾达知道，事实与传言有很大的差别，克莱因家的正统子嗣不多是真的，但流着蛇徽克莱因血的孩子，遍布整个星际。 艾达昂着头，仰视挂在卧房睡床对面的克莱因家徽。 这是一条蜿蜒盘旋的蛇，通体碧绿，与克莱因族人的眼睛一样的颜色，金色竖瞳，闪着寒光。这条蛇盘旋在一个银色的圆盘上，高昂着头，直勾勾地注视着艾达。 omega不住皱眉，她收回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那条蛇紧盯着，会让她感到窒息，喘不上气，胸口也是憋闷的厉害。 「真是不知道克莱因人是如何被这样一条蛇盯着入睡的。」 「艾达，睡下了吗？」 「没有，稍等。」艾达应一声，快走几步给加西亚打开了房门。他手里拿着一块红布，房门打开，他一反常态，没有和艾达说哈，径直绕过他，走进卧室，将手中的红布罩在蛇徽上，遮盖了那充满恶意的眼睛。 「蛇徽里有诅咒。」做完着这些，加西亚才停下脚步，与艾达解释，「对外来者蛇徽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它的恶意。」 回想之前对碧蛇对视时心悸的感觉，艾达皱起眉头：「现在是科学社会。」 加西亚笑一下：「很多事情，科学也无法解释。像克莱因这样的大家族，又属于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第163章 插pter16 看着高挂在墙壁上的蛇徽。 霍桑不禁想起他作为加西亚第一次来到克莱因家的场景。 那时候加西亚十七岁,还没有成年，虽然个子很高，但要比现在瘦上许多。 虚弱的消瘦。 而他的灵魂刚在这具身体安定下来,一直处于疲倦劳累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加西亚,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异常的虚弱。 因为克莱因家主并不在府邸,所以将他带回双子阿尔法星的女beta,将他安置在西楼一层的房间内。 西楼的布置都差不多,都是睡床对面悬挂着蛇徽。 那天晚上,因为灵魂疲惫，霍桑很早就睡下。半夜里，意识却突然清醒，头脑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身体过渡劳累导致了睡眠瘫痪症,可渐渐的霍桑发现不是这样的。 一双没有眼睑，没有睫毛的金色竖瞳出现在他身后,向着他露出了锋利的毒牙。 霍桑猛得回头看去,却发现加西亚瘦弱的身体仍然蜷缩在床上，而他的灵魂却飘浮在半空中。 alpha有过多次精神层面的作战经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属于意识离开了本体，类似一般人说得灵魂出窍。 而他背后，那对金色竖瞳的主人，滑行着渐渐靠近，如果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竖瞳主人游走的节奏与克莱因家族赖以成名的走位技巧优雅蛇行高度类似。 不,那就是优雅蛇行！ 霍桑有了判断，他尽可能的保持着精神力高度集中,直到他听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 alpha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他没有实体，他还是感受僵硬。 「入侵者。」他的大脑自己给出翻译。 「解释你的行为。」碧色的蛇用用尾段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重量，直到他平视霍桑，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感觉让加霍桑汗毛竖起。 「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 蛇并没有开口，霍桑却读懂了从那双金色竖瞳里传达的意思。 「你侵入在我孩子的身体，是为了什么？」 我的孩子？霍桑楞了一下，低头看向熟睡中的加西亚，少年睡得很不安稳，精神力的波动混乱无章法。 碧蛇身体颤动了一下，它重新恢复成爬行的姿态，从霍桑身边绕过，缠上了熟睡中的加西亚。 它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即使碧蛇从未开口说话，霍桑还是从它的神情里读出了一种类似母爱的情绪。 它整个身体缠在加西亚身上，轻柔地用尾尖拍着他的背，像极了母亲安抚孩童入睡。 霍桑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眼前的诡异让他僵直着身上，无法动弹。 碧蛇保持这样的动作很久，直到加西亚重新熟睡。它才拖着身体，重新来到霍桑身边。 「我的孩子缺少了一部分灵魂。」碧蛇的声音又一次在霍桑大脑中响起，「而你与他有相似的碎片。」 「你就补足他的灵魂吧。」碧蛇重新拖拽着尾巴，它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恶臭却芳香。 霍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他只觉得灵魂在颤抖，精神的频率被全部打碎，下意识间，他感受到加西亚的身体正在撕扯他的意识，要将他收纳成他的一部分，他用全部的精神力去抵抗这种吸引，却是徒劳无功的。 这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拉扯！ 蛇瞳亮起，瀰漫的金色散去后，加西亚从床上惊醒，满身大汗。 分明就是睡眠瘫痪症的症状！ 可，霍桑缓缓抬起头，床对面，蛇徽金色的眼睛盯着他，透露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他大口喘着气。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张开五指又紧紧握住。那种深入灵魂的无力与疲倦感消失了，他能感受到用不尽的力量与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这无疑是说明，他的意识与这幅身体完全融合了。 加西亚起身，推开窗户，早晨的风吹散了他身上的汗迹。 第295页 在意识进入身体的瞬间，他的大脑突兀了出现一个词语，但他觉得，这个词语形容那种感觉，太合适了。 捕获。 ——他的意识，被这幅身体，捕获了。 这或许听上去有些诡异，但霍桑是正经的无神论者，从诧异和惊讶中缓和过来之后，回想着与蛇徽交流的内容，霍桑隐约觉得这就是克莱因家近些年来快速崛起的原因。 蛇徽将加西亚称为孩子，它的孩子。它安抚睡不好的加西亚，像极了母亲安抚孩童，那么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推测。 碧蛇是一条雌蛇，而雌蛇象徵着衍嗣绵延。 克莱因家一向血脉单薄，老太爷一人却有六个孩子，这一带虽然还可以完全结束，但也远不像遥远记载中提到的一脉单传。 或许，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却在劳伦特没落后飞速发展的克莱因家族，也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干净。 霍桑转过头，看着碧绿蛇徽。 如果蛇真的是关键的话，那它和毒蛇之间有没有关系呢？ 「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 它口中同类的气息，是否就是指毒蛇的气息？想起记忆中爪哇丽纹蛇，这种为毒蛇提供基因的蛇，曾是古地球上毒性最强的蛇类之一。 「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他不经想起，四号遗蹟之中那个全是蛇的房间。 他不断重着了脑海里的这一句话，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发什么呆？」艾达推了加西亚一下，将他从回忆中推醒，「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难道克莱因家族的人，搞邪神崇拜？献祭蛇？」她皱紧眉头，「太不像话了。」 加西亚笑一下：「你倒是想的多，没有这种事情。估计是些药物或者蛇徽材质的原因，毕竟有些神秘传说，会让古老家族的名头更加唬人。」 「我就说，总不能一个家族都信这种迷信吧。」艾达看一眼蒙着红布的蛇徽，「不过也确实是，这蛇太活灵活现了，那眼睛盯得人心里发毛。」 「别自己吓自己了。」加西亚板正艾达的身体，「休息吧。这几天你还能用这个房间，过些日子西楼人多起来了。你就得和我一起住了。」 「为什么？」 「别忘了父亲给你的任务。贴身保护，贴身。」加西亚贴近一些，眼睛里带上不怀好意的笑，「贴身，明白吗？」 「你找打。」艾达瞪他。 alpha丝毫不惧她这吓唬人的假把式，弯腰在艾达脸上偷个香，然后美滋滋地离开房间。 「随风。」 加西亚离开之后，艾达呼唤出随风。 「主人。」随风离开应答。 「你扫描分享一下那个蛇徽。」她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就算面对四号遗蹟数不清的不死者，我也没有这种感觉。」 随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主人只是寻常的金属，非要说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鳞片的雕刻工艺已经失传4000多年。」 「那这就是4000多年前的东西？」艾达抿唇。 「至少4000年。」随风回答。 这个数字确实超乎艾达的想像，omega感嘆一句，「好旧的东西总是充满秘密。」 接下来，她又确认道：「也没有涂抹什么药粉，或者其他东西？」 「没有主人，一切正常。」 得到随风肯定的回答，艾达安心一些，她洗漱后躺在床上，不用抬头就能看到那块红布，翻来覆去，艾达还是觉得有古怪。 这一次她没有继续使用随风，而是使用自己的精神力试探的向蛇徽靠近。 「咦。」精神力在触碰到金属蛇徽的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艾达觉得古怪，又分出一股精神力试探，和之前一样，精神力又一次消失了。 她抿起唇，思考一瞬后，重新躺了下来。 这一次她动用了全部的精神力，一点一点接近蛇徽，在意识和那冰冷金属接触的瞬间，艾达闭上了眼睛。 心脏处，淡淡的翠绿亮起，缓缓包裹住她整个身体。 「克莱因，克莱因。」 迷迷糊糊，她听到有人在呼唤一个名字。 眼皮好重，身子好重，不想动。 「我再睡一会儿。」 「别睡了，睡什么呀。有好消息了，天大的好消息。」那人推着他。 「什么好消息。」他嘟囔一句。 一个男人。 艾达这才听清声音，她感觉身体在动，没多久，这身体的主人睁开了眼睛。 「什么消息？」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破解成功了。」回答的那道声音很激动。 「什么？」 「那组数据已经破解成功了！」他大声喊道。 被称作克莱因的人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色在这一瞬间清晰起来。可即便这样，艾达还是感觉看不真切，朦胧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色雾气。 「带我过去，快！」他吼道，「我就眯了一小会儿。」他飞一样从休息室冲出去，「结果是什么？」 「应该一个坐标。」 「坐标？」 「是的。」 「找到这个坐标了吗？」 「还没有，是一个宇宙坐标。」 一串快节奏的对话过后，被称为克莱因的男人脚步顿住。 「又要打报告？」他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写，现在立刻马上写，无论如何，立刻去寻找那个坐标。」 第296页 画面断断续续，艾达废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更多一些，去确保弹了出来。 她从床上睁开眼睛，翠绿色光芒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omega深吸了一口气。 「随风，读取我的记忆，就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随风立刻照做。 「分析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下令。 她看到的东西太的模糊，那层迷雾遮盖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找不到一丝细节供艾达推测，就连对话的声音都像是经过模糊处理，但冥冥之中，却好像是在指示着什么东西。 「克莱因。」她念出这个姓氏，「这个克莱因，应该就是克莱因家的先祖。」艾达猜测。 「主人。」随风给出回应，「应该找到了。」 「是什么时候？」 「扫描一些物品的大致笼廓推断，这是大约6700年前的地球。」 「古地球？」艾达惊讶，「那么久远的时期？」 「银河时代末尾，大宇宙时代之初。分析对话得出结果男声二的主人提到的那组数据，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可能为月球车玉兔号在公元3012年捕获的数据。」 「而他们口中的坐标，即生命之树被发现的宇宙坐标。」 「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看到的是大约6700年前，破解生命之树坐标的画面？」 「准确来说，主人看到的应该是两位nasa的研究员，且地位不低。」 第164章 插pter16 艾达沉默了许久来消化这个答案。 随风也没有打扰她,实际上作为一个人工智慧程序对于这个结果它也产生过怀疑，但概率学不会骗人，计算结果告诉它,艾达看到的的确是银河时代末,公元3024年6月23日的画面。 但可惜的是它无法确定这两位研究员的身份——数据过于遥远,而nasa的研究专员数据本就是高度机密,这种东西早就销毁的一干二净。 「随风。」艾达突然呼唤它。 「主人。」 她咽下一口口水,从震惊中缓缓脱离,她问：「这只是一个蛇徽。你觉得，我把精神力侵入到另一个蛇徽中，会看到什么？」 随风沉默，这个结果庞大到无法计算,无法统筹。 但主人提问,随风是给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猜想：「或许主人会看到更多，关于过去的事情。」 「就像透过许二的记忆球一样！」艾达接道,「你还记得吗？第五青岚说过,那记忆球是许二特意为我准备的，而我通过记忆球看到了迦百农时期的霍桑，虽然后来，因为生命之树的干预，我提前知道了之后记忆球的内容。现在，这些蛇徽就像是许二的记忆球，是一个媒介。」 「没错，就是这样。」她继续快速分析，「生命之树是四维生物,我感受过那种看穿时间与空间的感觉，但我毕竟还有一半算作人类,无法完全的无视三维的界限，但藉助一些特殊的物品，我就可以使用四维生物的力量。」 「随风，接下来我会继续尝试用精神力接触其他的蛇徽，你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监视显示中我的身体，观察是否有其他的变化。」 说完，艾达重新躺下，精神力外放，穿越墙壁，渗透到隔壁的空房间。她没有一丝的犹豫，精神力直接指进墙壁上悬挂的蛇徽。 思绪下沉，穿过无数的时空，艾达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变化。 「是这里了。」通讯器里传来一道声音，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凭着这倒声音，艾达认出来，这是她刚才听到过的声音。随风称呼他为男声二。 「什么都没有。」被称呼为克莱因的男人说道，「一片荒芜。」 厚重的太空衣下，克莱因嘆了口气，在保护的士兵之下，准备返回飞船。 「克莱因。」男声二叫住他，「或许，是因为人眼看到不到呢？」 克莱因的脚步顿住：「人眼看不到？」 是的，他真的活傻了。明明早就有过假说，这个信号可能来自外星生命，他还傻乎乎地企图「看到」它。 但想看到，也不是不可能。 电磁波！ 「劳伦特，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劳伦特！ 轰得一声，艾达的的大脑像是被击中一般。眼前的画面波动起来，她连忙收起思绪，专注的观察着眼前发生的每一幕。 「克莱因，电磁波。」 「快！」 「快！」 一切嘈杂的声音响起又安静下去。 艾达感到了场景的变化，他眼前不再是荒芜一片的空旷。 周围很吵，有很多人，他们不说话，乱的是他们的想法与思绪。 每个人都很紧张，每一个人都很激动。 克莱因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阶梯。 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的。」他用熟练的英语开场，「先生们，女士们。是的，我们已经等待了太久，等待上帝再一次垂怜他可怜而愚笨的信徒。」 「是的。」他笑，「大家都不想听我的废话，那么就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蹟。」他侧身，「劳伦特。」 白色的背景突然改变，克莱因站在中心。 「一年半前，nasa破解了数据的奥秘，而今天，我们发现了坐标的意义。」 他走向屏幕的侧面，点头示意。 劳伦特配合的换图片。 第297页 一个黑白的树形生物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我们发现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四维生物。」他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报告厅回荡着。 「今日，大家坐在这里的，除了见证这一伟大时刻，另一个，就是为祂，起一个名字。」 这段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thetreeoflife.」艾达轻轻开口。 她坐起身，脑袋撕裂一样的疼痛，艾达连忙扶着头重新躺下，一只手按揉着眉心，缓解过渡消耗精神力带来的疲倦与刺疼。 艾达本想等缓解一些，就与随风沟通她的发现，却不知道这么回事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是在加西亚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艾达揉着昏昏沉沉的头，艰难移动门口，打开房门。 「怎么了？」艾达异常疲倦，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没睡好？」加西亚看她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他的视线向房间里看去，蒙在蛇徽上的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木地板上，像是一滩鲜血般刺眼。 他眉头皱得更深。 在克莱因家做客的非本家人，都会出现睡不好，疲倦，头疼，精神衰弱的毛病。 「你看蛇徽了？」他问。 艾达扭头看了一眼墙面，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布已经不在，金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她，让人心里不舒服。 加西亚横向移一步，阻挡了艾达看向蛇徽的视线。 「别看它。」他伸手抬起艾达的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看着我。」 艾达眨一下眼睛。 「没事。」她摇摇头，轻声道，「应该只是没睡好。」 「今晚就去我的房间。」加西亚开口，「康拉德的妻子也是这样，没有嫁进克莱因家时，独自睡着西楼的客房。早晨起来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他顿了一下，纠正道，「她比你更差一些，她没有你这样的精神力。」 「不用。」和加西亚一起，探索蛇徽秘密就不会那么容易，他既有可能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想到这一点，艾达果断拒绝。 「可艾达，你身上的伤刚刚好。」加西亚还是很担心，他隐约猜测，那个爱护孩子的雌蛇，是和毒蛇同样的存在，再不济也是和毒蛇那些同伴一样的存在。 「不能让你在这里耗着。」他看了一眼自身，也不询问艾达的意见，弯腰将她抱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加西亚。」艾达推他想让他将自己放下来，一用力，脑袋更加昏昏发涩。 眼皮不住的颤抖起来，眼前一阵黑。 「我陪你再睡一会儿。」他道。 将艾达放置在床上安顿好，加西亚将窗帘拉上，温暖的晨过被隔绝在窗外，他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将床对面是蛇徽遮盖起来，脱去外衣，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一大块，接着alpha的气息将艾达笼罩。 加西亚调整一下姿势，将艾达搂入怀中，在她唇上轻吻一下。 「睡吧。」他伸手揉开艾达紧皱的眉头，「我在这里呢，不会有事。」 艾达真的很累，查看蛇徽对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了。明明上一次，通过许二的记忆球看到的画面更加清晰连贯，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她想，或许与时间距离有关。 上次她人在净土，看到的画面也发生在净土，只是中间隔着不到百年的时间。 而这一次，她人在夜宴星系的双子阿尔法星，看到的画面却是遥远光年之外的银河系地球，中间的时间也不是短短一百年，而是6700年。 时间与距离跨度太大，对精神力的消耗成倍增加。 艾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乱七八糟想了多少，脑袋钝痛，她陷在加西亚的环抱，渐渐不省人事。 再醒来，已经是夜晚。 艾达强撑着起床，经过一天的睡眠，她的精神力恢复了不少，大脑也没有那种酸涩闷涨的感觉。 赤脚踩在地上，艾达眼前一黑，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一旁看书的加西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艾达。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黑潮散去，艾达摇摇头：「低血糖。」 加西亚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饿了？」 「嗯。」 「躺好，我吩咐人给你送吃的。」艾达又被他按会床上躺好。 alpha往外走了几步，光脑联通诺顿：「李管家，送些吃的上来。」 十五分钟后，一个女佣推着餐车上来。 「二少爷，您要得食物。还有管家嘱咐的红茶。」放下东西，她安静离开。 艾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餐车上丰盛的食物不禁口舌生津。 她快速洗漱完毕，加西亚也把食物摆在了桌子上。 艾达连忙坐下来，也顾不得形象。一份小羊排下肚，她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加西亚递过一杯红茶。 「谢谢。」艾达接过，一饮而下。 「唔。」omega皱起眉头，「好甜。」 加西亚楞了一下，视线落在方糖盒上。 顺手的习惯，一杯红茶三颗糖，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冷汗不禁出了满身。 这是霍桑·劳伦特的习惯，艾达不可能不知道，连她喝红茶也是跟着自己学的。 他表情僵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自然而然地接过艾达的杯子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唇舌间绽放开来。 第298页 明明是最合适的味道，加西亚却故意皱起眉头。 「诺顿这个傢伙。」他撒起慌了一点都不觉得脸红，自然而然地将锅甩到了诺顿头上，「他把我的喜好和我哥的喜好记混了，他嗜甜如命，我可不喜欢甜的。」 艾达切肉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加西亚那双绿眼睛，表情渐渐低落：「是吗？」 艾达的信息素是糖果味。 加西亚在心底暗骂自己几句，将杯子里全部的红茶一饮而下，甜蜜在他嘴里爆开。 「还行。」他做出一副还凑合的表情，「甜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艾达没有理他，专心致志地看着盘子里切好小羊排，一块一块，刚还一口一个。 她推开盘子 「羊排吃腻了。」她道，然后将这份切好的羊肉换到加西亚面前，「我尝尝你的。」 第165章 插pter16 加西亚明显楞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那我不客气了。」 第一块肉还没餵到嘴里，房门响了起来。 加西亚动作停了一瞬，露出惋惜的表情：「只能等等再享受爱侣的好意了。」他站起身,向着房门走去。 敲门声四长一短,这是他和诺顿很早之前设定好的暗号。 加西亚打开门,走出房间。 艾达就在餐桌前,将沾撕下小块面板沾着酱汁塞入口中,随着咀嚼,酸甜的滋味在她口中爆开，是面包中的葡萄干的味道，即使沾着咸味更重的酱汁也无法掩盖这种特殊的甜味。 甜味…… 艾达握着叉子的手僵住，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动到加西亚使用过的茶杯上。 她放下了刀叉,面无表情的咽下口中的食物。 一杯很甜的红茶。 她显得犹豫,坐在位置上踌躇不定。 艾达的视线飘向禁闭的房门，她不能确定加西亚会不会在下一瞬间推门进来。 就一眼,就看一眼。 艾达吸一口气,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她甚至不需要移动，站起来就住够她将餐桌上的一切尽收眼底，自然也包括先前被桌上装饰花瓶遮挡的三张方糖的包装纸。 他说谎了。 艾达重新坐下，却没有心思继续她美味的晚餐。 一杯红茶，三颗放糖。 这不是什么特殊的习惯，也许很多人都有。 艾达安慰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隐瞒？ 随风的话又一次浮现在大脑，他足够了解霍桑·劳伦特，足够是多了解？ 连他喜欢在红茶里放三颗糖这样的习惯,都一清二楚吗？ 艾达不敢继续往下想，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盘子里的食物塞进口中。 面包依然松软，夹杂了香脆的坚果与酸甜的葡萄干，沾上饱满的汤汁，但艾达吃不出味道，她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动作，直到面前盘子里的食物都被她消灭的一干二净，她才停下动作。 omega放下勺子，抬起头，正好看到加西亚推门而入。 艾达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处理好了？」 「诺顿有些事情汇报。」 两人同时开口，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又同时楞了一下。 「好了。」加西亚重新在桌边坐下，「也真是，早不来晚不来的。」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肉餵进嘴里，「都凉了。」 「凉了就放下吧。」艾达站起身。 「那可不行。」加西亚笑起来，他的视线移动过花瓶，看到放在一侧的三张糖纸，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可是爱心餐，不能浪费。」 艾达默了一瞬，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他收起糖纸的动作，向着洗手间走去。 她耽搁了许久，出来时候，女佣已经在收拾餐桌了。 「刚刚诺顿来，是通知我，我大哥要回来了。」见艾达走了出来，加西亚连忙上前。 「嗯。」艾达点点头。她很清楚，诺顿不会简单的为了通知这样一件数来到西楼，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加西亚不愿意说而已。 而他把这句话告诉自己，也不是简单的说一下而已。所以，顺着加西亚的意思，艾达开口询问：「有什么我要注意的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大哥想见你一面。」 康拉德·克莱因要见我？ 艾达转而意识到他的意思：「你对家人都说了什么？」 她来到克莱因家族这么些天，还没有见到过克莱因家的长辈，除了加西亚和家庭医生巴克以及零零散散的僕人，她甚至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就像是，加西亚故意隔绝她与其他人的联繫一样，但现在，他又主动提起康拉德·克莱因。 「你想我去？」她问。 「你想去吗？」 「你想我去得话，见一面不是什么大事。」艾达回答道。 加西亚觉得这话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嘆了口气：「康拉德和这里大多数人不一样，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和这里大多数人不一样？ 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一句？ 哪里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无数的问题在艾达脑海中冒出，她稳了一下：「好。既然是你哥哥，我见一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艾达答应下来。康拉德会在第二天下午抵达双子阿尔法星，在这里居住一个月，重新回到他驻扎的营地，算作是轮休。 第299页 晚餐后，加西亚去了书房，而艾达继续留在卧室里。 藉助随风，她屏蔽了外界的一切监控，安静地躺在床上，精神力满满溢出。 为了不引起加西亚的怀疑，她没有把目标定在同一层，精神力沿着墙壁向上，进入了上一次的某个房间。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蛇徽，艾达的精神力与其接触的瞬间，眼前一片朦胧，身体被淡淡的碧绿笼罩起来。 「你确定？」克莱因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询问一侧的人。 「确定。」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艾达对他一点都不陌生，是那个劳伦特，「凯文已经做过基础探测了，与我们的猜测基本一致，接下来是动物实验，人体实验估计要等到进一步核实无害之后，才能向上级申请。」 「生物科学院会协助我们。」劳伦特补充道，「毕竟，这不是我们的领域。」 克莱因贊同的点点头，「也是，关于生命之树的研究，还是尽早转送到生物科学院比较好。卫星和宇宙护卫舰，才是我的心头爱。」 「恐怕没那么容易。」劳伦特笑，「联合政.府不会同意的。」 「总之，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吧。」 画面疯狂变化，随着不断消散的是艾达的精神力，短短几秒，就近乎枯竭。 等眼前画面稳定下来，艾达已经很难聚合思维。 朦胧之间，她感到了愤怒，听到了争吵，和一句骄傲而悲伤的低语。 「实验成功了，我们是拯救人类的英雄。」 「你和我。」 「主人！」 「快醒来！」 随风的尖叫打破眼前的景象，艾达猛的抽搐一下，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脸上不禁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子弹从眉心射.入大脑，尖锐的疼险些让她喊出声来。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严重！ 「主人。」随风的语气交集，「这样太消耗精神力了。您的精神力不是全盛期，恐怕无法这样频繁的穿梭过去。」 艾达靠在床头，缓和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如果，恢复到全盛期，我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随风诚实地给出艾达，但「至少会比现在强上许多倍。」 她缓缓闭上眼睛，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我入侵自己的大脑呢？能不能打破卓越在我精神层面设置的屏障？」 随风大惊失色：「主人，主人您？您知道？」 艾达懒得理会，她靠在床头。 「卓先生是为了您好。」见艾达不说话，随风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知道。」艾达睁开眼睛。大脑依然阵阵抽痛，但她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 「之前你向他汇报消息的事情，我的无所谓，但你记住，无论我在夜宴星系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汇报给他。」 「来不及了。」随风小声道。 艾达皱起眉头，这个动作加深了她的头疼，无奈，omega只能舒展表情。 「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多少？」 「您被刺杀。」随风小声道。 「那他现在？」艾达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问这个蠢问题，连她自己都能想到派遣杀手的人是穆止戈，更何况卓越？ 「先生昨天已经回到了第六局。」随风如实道。 「和穆止戈……」 「完全决裂了。」随风道，「先生决定扶持穆家的二公子穆沉舟，即使他远不如穆止戈……」 「穆止戈是最好的合作对象。」艾达压低声音，「哥哥这一步，太莽了。」 「主人，卓先生眼里从来就容不下伤害您的人，即使是穆止戈也不行。」随风答覆。 艾达一时间不知道该答覆些什么。 这其中很复杂。卓越向来思量多，他很少这样不顾前后，换届正是关键时候，他回到第六局，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卓越一定有所依仗。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早之前就有过相应的安排，他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他一定还有底牌！ 随风得不到艾达的回应，判断着她变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不要担心。即使卓先生不再和穆止戈合作，穆少帅也不会亏待莱安娜。」 「莱安娜。」它的提醒瞬间把艾达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起来，即使还伴随着头痛，艾达也没有放松自己的表情。 「莱安娜现在处于危险中吗？」 主人，我私下里做过行为分析，可以得出穆止戈对于莱安娜小姐的感情是真的，他不会因为卓先生，就苛待莱安娜小姐。」 艾达嘆了口气，其实不用随风回答，她也很清楚，穆止戈不会伤害莱安娜，即使卓越选择的另一条路。他确实是个好父亲，远比自己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好上太多。 但这件事情，不能这样简简单单信任穆止戈的为人，除了是一个父亲，他更是一个指挥军队的将军。不能赌这几分柔情，能撼动野心与利益。为了权利地位抛弃血脉至亲的例子不是没有，更何况，莱安娜只是养女。她的父母，算是穆止戈的敌人。 「能远程监控吗？即使正常情况下，他不会伤害莱安娜，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可以联繫陌玉。」随风回答，「夜宴星系距离盘古星太过遥远，我直接监控的效果远没有陌玉好。通过陌玉，传递消息效率要更高一些。」 第300页 「那就拜託陌玉。」艾达下令，「提点它一句，不要让卓越因为这些分心。」 「是，主人。」 嘱咐完随风，艾达翻身下床。 她不能总是躺着，即使有蛇徽诅咒的会让外人虚弱的传言帮着掩盖，她也瞒不住加西亚。 想着，omega调整表情，走出房间。 女佣守在门口，见她出来立马迎上来。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她谨慎盯着艾达，生怕她做其他小动作。 艾达不在意地笑笑：「是你们二少爷让我出来的，他正在看书，说口渴，要一壶红茶。他说把这个告诉女佣，女佣会看着处理。」 女佣狐疑地看了艾达一眼，眼前的omega神情自若。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女佣侧头汇报一声情况。 「小姐稍等，红茶马上就到。」 第166章 插pter16 艾达没有急着离开,她等候在门口。 女佣上前：「您可以回去歇着了，会有人替少爷送茶的。」 「不用。」她回绝，「我想亲自拿给他。亲自,你明白吗？」 女佣对这些主人间的小情调不敢兴趣她退到一边,「小姐请便,但不要离开这个套间。」 艾达不去为难这个女佣,她安静地等在门口。 几分钟后,另一个女佣推着餐车上来,除了一壶红茶，还搭配了两样小点心。 omega看了一眼托盘，露出满意地笑容。 她端起托盘，看着上面的食物与饮品,轻轻咦了一声。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女佣凑上来。 艾达摇摇头：「怎么还放了糖块？」 女佣看了一眼红茶陪着的方糖块，解释道：「这是加西亚少爷的习惯。」 「哦,原来是这样。」艾达勾出一个笑容。 不用艾达提醒,女佣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重新关上后，omega脸上的笑容敛去。看着手中的托盘，艾达的表情暗了那么一瞬间，转而调整成浅浅的微笑，敲响了书房的门。 加西亚飞速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一下，随意抽了一本书，走要摇椅上躺了下来。 「进来。」他翻了一页，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在书上。 艾达单手拖着托盘，打开书房的门。 加西亚配合地支起身上,赶忙将手中的书放下。 「艾达，你怎么？」 艾达笑而不语,她将手中的东西摆在摇椅旁的小桌上，自己也乖巧的跪坐在加西亚膝下。 「我睡了一天。」她道，「睡不着了，在房间里待着也没意思。」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加西亚看着她的动作，拉住艾达的手，「这些不用你做。」 艾达抽出手，在加西亚的注视之下为他倒了一杯红茶，然后撕开方糖的包装，将白色的糖块丢在茶杯里。 她放了三块，加西亚的心跟着跳了三下，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无力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艾达。」 艾达没有理会他的呼唤，端起杯子，递给加西亚，「喏。」她开口，「女佣说，这是你的习惯。」重音落在习惯上，她故意咬重这两个字。 这一瞬间，加西亚感到无比的心虚：「艾达，我不是故意骗……」 「我不关心是你喜欢加糖还是你哥哥喜欢。」艾达打断他，「也不关心你是不是喜欢看这种书……」 加西亚的视线落在书册的名字上，又飞速收回。 这是他弟弟的科普读物。 「艾达。」加西亚站起身，「我隐瞒，是因为我知道，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没有好处。」 「我知道。」艾达笑一下，「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坦白的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因为我同样也没有告诉你我的一切。」 「这样会引起猜忌。」她正色道。 加西亚皱起眉头，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是的，他不否认。 「我不希望霍桑·劳伦特成为你我之间的心结。」艾达没有避讳，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她和加西亚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我给你一个看清我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等待这一切过去。」 加西亚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看着艾达认真的表情，在他错愕的眼神的眼神之中，艾达握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如同你不希望我们之间的结局是这样的话，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我知道你会入侵大脑，也知道你曾经通过入侵大脑看到了我的记忆。我的精神力处于枯竭状态，你现在进入，不会遇到一丝一毫的抵抗。」艾达垂下眼睛，「我想请求你帮我一个忙，拜託你，帮我打破记忆深处的屏障。那样，你就算了解真正的我了。」 而我，也能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西亚没有动，沉默了一瞬，他开口。 「这样，你就能彻底放下霍桑·劳伦特了吗？」 艾达睫毛微微颤抖，「不能。」 加西亚嘆了口气，然后她听到艾达开口。 「但这样，我或许可以放下愧疚与自责。」 「颅内入侵，就足够了？」 「是。」 加西亚闭上眼睛，重重点头：「好。」 柔和的精神力外放，丝丝缕缕撬开艾达的脑壳，一点点渗透进她的思维。 第301页 加西亚睁开眼睛，抱起艾达，走出了书房。 两人精神力相连，每走一步，他的大脑之中，就涌入大量的画面，alpha暂时压下这些画面。 入侵大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不忍心让艾达跪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alpha抱着怀中的omega，轻柔地将她放在船上，他也躺在艾达一侧，然后用额头抵住艾达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先前压制的一切都清晰起来，艾达毫无抵抗，加西亚可以随意选择进入的时间。 ………… 一个平常至极的雨天，生物科学院一间平常的实验室内。 霍桑的意识就出现在这个场景之中，他的精神力不自主的模拟出自己原本模样。 他环顾四周，判断出这里有很大可能是高科院的实验室。 眼前，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保育箱内，他俯下身子，观察着小小的人儿，下意识地，霍桑喊了一句：「莱安娜？」 小婴儿听不懂他的话，眼睛直熘熘地转着，她不哭也不闹，一个劲地含着粉嫩的手指，整个拳头上沾满口水，黏黏糊糊的。 霍桑嫌弃又无奈的弯下唇角，把手伸进保育箱，手指碰到小婴儿软绵绵的小胳膊时，霍桑忍不住轻轻捏了两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赶紧停住动作，将小婴儿的手从口中拉出来，同时还拉出了长长的口水丝。 霍桑嫌弃的表情更重：「你怎么这么邋遢？」 「哇——」保育箱里的小女婴可听不懂他的话，她还不到三个月，被人这么粗鲁的对待，立马放生大哭。 「哇哇哇——」 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实验室里的另一个人，霍桑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小婴儿吸引，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 一个约摸三十来岁，有着一头乱蓬蓬捲发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步向着这边走来，他摘下手套脱掉防护服丢给实验室的机器人助手。 「哎呦哎呦，我们艾达怎么突然哭起来喽。」 男人打开保育箱。 「来，爸爸看看。」他揪起小婴儿的小胖腿，拉开纸尿裤。 他的动作很笨拙，却小心翼翼。 「没有拉臭臭，是不是肚子饿了？」男人轻轻抱起哭得稀里哗啦的艾达，轻轻摇晃着，「艾达乖乖不要哭，爸爸给你弄奶粉吃。」 听到这个名字，霍桑僵在原地，仍由男人径直穿过他的幻影。 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艾达？那么刚刚那个男人是卓院士？」霍桑有些吃惊，眼前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与他知道的卓院士察觉实在太大，一时间，他都没有辨认出来。 「按着时间算艾达出生在6503年，眼下艾达跟根本不会超过一岁，也就是说，这里还不是后来高科院。」霍桑的大脑飞速计算着。 瞬间，他的大脑中出现了具体的日期。 银河历6303年12月6日。 这…… 霍桑呆愣住，这比他知道的艾达的出生日期要早了整整两百年！ 「时间出问题了吗？」他低语一句，开始在实验室中转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点半点的线索。 可很快，霍桑就发现，他的做法是完全徒劳的。这个世界是基于艾达潜在记忆由艾达大脑虚构出来幻想，一切都基于艾达是记忆。 没有主人的操控，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同样，也是无法脱离主人的。 在拥有这些记忆时，艾达还是个躺在保育箱里的小孩子。 转了一圈后，霍桑又回到保育箱前。 艾达已经不哭了，圆熘熘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霍桑站在保育箱前，看着箱子里躺着的小娃娃，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小？」说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艾达的肚皮。 好软。 指尖的触感让霍桑欲罢不能，他又弯起了手指，戳在了艾达的脸颊上。 「哇——」毫不容易止住哭泣的艾达又一次放生大哭起来。 霍桑表情一僵，无奈地笑起来。 「啊呦啊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哭了？爸爸不是怕奶粉太烫烫到你吗？」 卓院士火急火燎地奔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奶壶，只见他拧好奶嘴，挤出一点在手背上试试温度，然后才抱起艾达，把奶嘴餵到她嘴里，奶娃娃的哭声瞬间停止。 「啊呦，小祖宗。」卓院士哭笑不得，小心翼翼抬高手臂，控制着艾达的进食速度。 霍桑坐在一旁的实验台上，安静地看着。 「卓院士手上的戒指痕迹还在。」他抬眼，看到眼前男人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项鍊，垂直胸口的是一男一女一对戒指。 「艾达·卓刚刚去世不久。」他低垂下头，「就我所知道的，卓院士的夫人，艾达·卓是在6303年的秋天去世的，那时候我得还没有出声。那么基本可以肯定现在就是6303年的冬天。」 「艾达没有在生日日期上骗我，也就是说，艾达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出生日期。卓越应该也不知道，他一直把艾达当做自己的妹妹看来，实际上，艾达却比他整整大了两百岁。」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6503年10月，这个日期并不是艾达的出生日期，它更可能是卓越的生日。」 霍桑沉思片刻，很快就确定了下一个目标点。但他没有着急离开，alpha守在育儿箱边，看着重新开始吃手的艾达，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第302页 第167章 插pter16 他在这里待了一个月。 精神入侵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对等,只要霍桑愿意，他可以留在这里更多的时间。 可看着小艾达一天天长大，霍桑心中的愧疚就越来越多。 实验室没有婴儿床,卓院士只能将艾达放在育儿箱中,然后再工作的间隙餵她吃饭喝水,给她换洗衣服。 卓院士是个真正的好父亲,而他不是。 他越来越愧疚,莱安娜是不是也只能待在育儿箱里？他死时,在艾达体内植入的信息素标记会让她的精神世界一团糟乱，艾达根本没有能力照顾莱安娜，那么他的小女儿是怎么样度过婴儿时期呢？ 她没有爸爸，而爸爸又害了妈妈…… 霍桑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所以他决定定结束。 随着alpha精神力的深入,这个世界破碎成千万碎片，但在下一秒,就又重新构建完成。 依旧是实验室背景,但霍桑知道，时间线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是小艾达第一次进入休眠前的记忆点。 卓院士一只手抱着艾达，另一只手操作着光脑，飞速记录着什么。 艾达看上去比上一个时空大了一些，但也没有大多少。霍桑留意了一下时间，是他离开之后的两个月，艾达刚刚半岁。 幸运的是，因为卓院士抱着艾达，艾达的潜意识记录下了他书写的内容,只是小艾达读不懂他写的内容。 霍桑移动一下位置，能够清晰地看到光脑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一封信,看内容推测是写给卓院士亡故的妻子的。 to. 我的珍宝 那个人找上了我，躲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为他效力的结果。我很清楚，我不能拒绝，但我绝不会轻易交出艾达。艾达不是他的工具，她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保护她。 我想出一个计谋，也许可以瞒着他一段时间，不需要太久，只要能替艾达争取到足够长大的时间就足够了。 艾达，她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我们的女儿。我知道，你或许不能陪在我们身边，但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离开艾达。 我不会让他得逞，赔上这条命也不会。 我发誓。 你的卓。 霍桑看着卓院士一笔一画写下这封简讯，又看着他将它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他嘆了口气，这个男人失去了妻子，独身一人守着女儿，抗衡着一个未知的阴谋。他的难处与委屈无法述说给任何人，只能透过这样的方式来疏解内心的苦痛 「可惜。」霍桑感嘆一声，「卓院士已经去世多年。」若不然他可以通过颅内入侵知道更多，弄清楚卓院士笔下的这个「他」到底是谁。 删掉这封短短的信之后，卓院士抱起艾达，深深轻吻她的额头。然后他将奶娃娃放进育儿箱，为她注入了一针管奇怪的液体。 霍桑知道那是休眠前必备的一种药剂，它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做完这一切，卓院士含着泪，将因为药剂陷入沉睡的艾达放入了提前准备好的营养液之中。 她的时间在这一瞬间完全的静止了。 霍桑望着沉默而无言的背影，背嵴微微弯曲，向着卓院士行了一礼，然后随着破碎的画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功了。院士，我们成功了！」在小助手雀跃的声音掩盖下，卓院士深沉而饱含深意的低笑两声。 霍桑出现在他们身后，眼前的画面很淡，他转头，看到营养舱内即将甦醒的艾达。 她还是小婴儿的形态，安静的飘浮在培养舱内。她的培养舱旁多出一个大一些的培养舱，里面有着两个男孩，两根长而细软的仿生导管连接着他们的肚脐，模仿出羊水与脐带，维繫着他们的生命。与艾达一样两个婴儿沉默地飘浮着。 「一个是卓越，另一个呢？」霍桑停在两个孩子前，露出思索的表情。 下一刻，他的面前浮现出三个小字，是艾达更深层的意识对他疑问给出的回答。 「穆止戈？」霍桑吓了一跳，接下来，他眼前又浮现出三个数字。 二十七、二十八和二十九。 霍桑瞬间就明白了艾达的暗示：「二十七是艾达的编号，卓越是二十九，二十八是穆止戈……卓越是omega，而穆止戈是alpha，也就是说，那对完全编码的孩子本就是两个男孩。」 「一个alpha，一个omega，和传言一样。艾达只不过是被替换，根本没有什么本该分化成alpha的孩子分化成omega，一切都是卓院士的设计，恐怕……」霍桑的目光落在两个男婴上，「或许还有穆家，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穆家人那么看重血统，怎么会接受这个孩子……」 就像是为了验证霍桑的猜测一样，卓院士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比匕首，慢慢靠近陷入喜悦中的助手身后，毫无犹豫地将匕首插.入他的后心，刀尖碰到了骨骼，没能顺利的一击毙命。卓院士是生物科学专业毕业，普通外科也是他的必修课，他很清楚自己的食物，立马调整轰击方案，迅速拔.出匕首。 助手的表情瞬间僵硬，他挣扎的想要回头，却被卓院士抓住机会，瞬间割喉。 鲜血如同瀑布一样譁然而下，溅射在周围的仪器上，同时，助手后心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卓院士白色的防护服。 他扶着放倒助手的尚且温热的尸体，抹一把脸上溅到的鲜血，缓慢机械的转向镜子，倒映出他脸上僵硬狰狞的表情。 第303页 突兀的鼓掌声，吸引了实验室内一人一幻影的注意，一个有着暗金色头发，菸灰色眼眸的年轻男人从实验室的阴影中走出。 「没想到卓院士，不仅能做实验，还会杀人。」 卓院士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他僵硬地转动身躯，看向那道身影，声音沙哑：「你早就来了？」 「当然。」一身华贵礼服，容貌精緻的男子点点头，「我是来取回约定物品的，只是碰巧遇到了卓院士灭口而已。」 「你要的东西在那里。」卓院士昂起头，「第二个培养舱，左手边的那个。」 精緻男子缓步靠近，菸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培养舱内的婴孩，「怎么确定他的血统正宗？」 「是用你提供的精.子和卵细胞结合而成的，百分之百穆家纯正血统，只做了简单的调整，减少了近亲结合带来的缺陷。」 「穆家的基因经过了数千年的优化，是现在宇宙中最完美的基因，不会有你暗示的那种情况发生。」精緻男人很是得意的说道，「他，我就带走了。」说着，释放了培养舱中的营养液，扯下「脐带」抱起了左边的孩子。 「等等。」卓院士出声喊住他，「你说过的，别忘了。」 精緻男子顿了一下：「你会得到想要的帮助，但穆家不会和那个人作对。」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家人。」霍桑看着男人消失，眉头渐渐紧蹙起来，「不像是现在穆家掌权人中的任何一个。如果那个被带走的孩子真的是穆止戈……那么，穆家在这场交易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 「哇哇哇——」失去了母亲温暖的羊水，培养舱内的另一个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培养舱底大声哭泣，卓院士顾不得清理身上的血迹，匆匆忙忙扑上前，抱着那个哭泣的男婴，小心翼翼地哄着他。 男婴果然安静下来，蓝色的眼睛盯着卓院士的脸庞，他也不害怕血，晃晃悠悠地伸出小手，按在卓院士脸上。 中年男人僵了一下，瞬间泣不成声。 「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就是一枚棋子，註定得不到自由。」 在这句可悲的呓语之中，眼前的画面破碎成灰，渐渐淡去。 「卓越吗？」霍桑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段画面最后卓院士的那句感嘆之中，眼前的画面在一次重新组合。 「哥哥，哥哥。」小艾达跌跌撞撞地穿梭在实验室的高低柜子间，「我找不到你，哥哥。你在那里啊？艾达找不到你。」艾达两只手扒着桌子，艰难的踮起脚，「哥哥，艾达找不到你。」 「哎呦，这个小祖宗。」年轻的实验员，嘆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摘掉手套，用两只小臂夹起艾达，将她塞到实验室角落的宝宝椅上，再固定好系带。「小捣蛋鬼，乖乖坐着，不要乱跑。」 「尤金哥哥。」艾达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你看到我哥哥了吗？他说要和艾达玩捉迷藏，可是我找不到他。」 「小卓越不见了？」尤金楞了一下，他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将安全系带系好以后，他板着脸，故作严肃：「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实验室里的东西都很危险，不是小朋友可以玩的。至于小卓越，等等我问问老师有没有见到他。」 「听懂了吗？」 艾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喊：「听懂啦——」 「乖乖坐好。」 「好——」 尤金安置好艾达，无声地嘆气，他在实验室里转了两圈，都没有发现卓越的踪迹，将这个消息汇报给老师，他又重新在实验台前坐下继续刚才的实验。 霍桑看着宝宝椅上坐着的艾达，低低笑了一声，意念为动，这个完全由精神力构成的虚幻身影向着艾达走去，他在宝宝椅前蹲下了身子。 「你能看见我吗？」他笑着问。 艾达眨眨眼，她的视线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虚幻的身影，小女孩吓了一跳。 「鬼——」 霍桑捂住她的嘴，即使他知道这不过是精神力虚构出来来幻像，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 「我不是鬼，你不要大喊。我也不会伤害你，只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太可怜了，才决定出现陪你玩一会儿。听明白了吗？明白就眨两下眼睛。」 说完，他看见艾达飞速眨了两下眼睛。 「聪明的小丫头。」alpha缓缓收起手。 「尤金叔叔！这里有鬼啊！！！」 第168章 插pter16 霍桑没想到眼前这个屁大的小丫头居然和他玩这一套,脸上明显出现一瞬间的错愕，他反应过来，大手又一次覆盖艾达的唇。 她的脸小小的,他这一捂,只留一双圆熘熘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 艾达瞳色黑偏浅,是漂亮的深褐色。 「什么叔叔！说了多少次了！哥哥！哥哥！」 「呜呜呜——」艾达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霍桑不确定尤金的视野里是否有他的存在,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是捂住艾达的嘴。 「哪里有鬼」尤金蹲下身子，身形渐渐与霍桑重叠,艾达的眼睛慢慢放大,充满惊愕。 「你这招用过很多遍了，已经没用了。」尤金耐心地解释,「不能放你下来,你会捣乱，实验室的东西太危险了。」 「呜呜呜——」艾达着急的红了眼眶，看着就要掉下眼泪。 第304页 「哭也没用。」尤金点住艾达的鼻子，「老师可是说了，不能让你这小捣蛋鬼乱跑。这样把，尤金哥哥去帮你把卓越找回来，你们一起玩。」 然后，在艾达渐渐绝望的眼神之中，尤金离开的实验室。 啪—— 一滴眼泪落在霍桑身上。 「我不会伤害你。」alpha的身影浮现出来,他用拇指拂去艾达眼角的泪水。他已经可以确定，在这场艾达的精神世界旅行中,只有艾达可以看见他。 这种情况很罕见，精神模拟之中，很少出现这种容景不容情的情况。霍桑猜测，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艾达潜意识中很清楚，她看到的自己是假的。 「你是什么人」艾达警惕，「这里可是高科院院！」 「我知道。」霍桑揉揉艾达的脑袋，「小时候头发挺柔顺。」 「别碰我。」艾达龇牙咧嘴，「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尤金哥哥看不到你。」 「我不是怪物。」霍桑无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艾达解释，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想出一个理由，「我的你的守护天使。」 艾达显然不相信，她嘟起嘴，「这里是高科院，你当我是傻子吗！」 霍桑想了想：「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收起你的歪心思，我是不会信的。」艾达脑袋一歪，「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离开这里。高科院养着怪物！」 霍桑笑笑。金色地精神力丝丝凝聚，在他的背后，一双洁白的绝美羽翼赫然出现，点点金光飘然落下，显得眼前的男人无比圣洁。 「哇。」艾达惊呼出声，指着霍桑背后的羽翼，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 「真的是天使吗？」 「是，属于你的天使。」霍桑站起来，解开了宝宝椅上的系带，将艾达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走？」他拉着艾达的手。 艾达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含着笑的高大男人。 「我们去哪里？」她问。 alpha重新蹲下身子，一双眼眸含着浅淡的笑意。 「你是不是没有离开过这个实验室？」 「出去过几次。」艾达如实回答，「但也只限于高科院内。」 「那我们出去逛逛。」霍桑抱起艾达，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闭上眼睛。」他轻声嘱咐艾达。 肩头上的女孩点点头，紧紧闭上眼睛。 那双含着笑的蓝灰色眼眸慢慢闭上，周围实验室的场景急剧颤动起来，直到慢慢扭曲重组， 剧烈的精神波动平息之后，霍桑缓缓睁开眼睛。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他的许可，艾达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艾达眼睛亮起，「游乐园？」 霍桑将她从肩膀上抱下来。 「你可以在这里玩一整天。」 霍桑看着眼前这个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游乐园，他其实没有来过类似的场景，艾达的记忆中也没有可供参考的建筑，所以只能凭藉想像捏造出一个游乐场的形象。 艾达却没有直接沖向那些游乐设施，她转过身，昂起头看着霍桑。 「天使哥哥。」 「怎么了？」霍桑放柔声音。 「你是一次性的吗？」 「一次性？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在做梦吗？」 霍桑呼吸一滞，他原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看到游乐园会忘掉其他的事情。 这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藉由精神力在艾达大脑中构建的幻觉，是虚假的幻想，他没法否认这一点。 艾达圆熘熘地眼睛看着他。 「是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在做梦。」 艾达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着霍桑的心脏一紧。随即，他绽开一个笑容，将这个现实隐藏在了美丽的谎言之下：「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就算我意识到这是梦，也可以继续？」 「是的。」霍桑表现的十分有耐心，解答了艾达一个又一个问题。 「还有问题吗？」他轻声问。 艾达抬头想了想，「我能带哥哥一起享受这个礼物吗？」 「可以。」霍桑回答，「不过这次恐怕不行，要等下一次才可以一起。」 艾达脸上闪过一瞬间地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约定好了，下一次要带我哥哥一起。」 霍桑点点头，抱起艾达，想着最近的娱乐设施走去。 艾达还是小孩子，没多久，就将之前一连串的问题抛之脑后，只能从笑容后偶尔露出的惋惜之中，看出她其实和在意卓越是否一起的事情。 霍桑只能假装没看到。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真实发生的一切中，艾达的童年就是在实验室的那张椅子上度过的，这是他无法忽视也无法逃避的现实。 霍桑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欺欺人，但还是忍不住想在艾达的世界中多停留一瞬。 梦境破碎，霍桑将玩累熟睡的艾达重新放回那张椅子，一只手拖着她要歪倒的头，另一只手替她系好宝宝椅上的安全带。 在梦境之中，这个世界悄然破碎。 精神瞬间沉重了百倍不止，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拉住了两腿，一种无法抗衡无法逃离的拉扯力，拽着霍桑极速下沉。坠落中，霍桑的感官被全部封闭，眼前一片黑暗，像是幽深的黑洞，耳边是呼啸的，类似风却不是风的声响。 第305页 直到眼前出现蒙蒙的亮光，霍桑耳边瞬间想起无数的交叠回响的呓语声。 「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实验失败了吗？」 「为什么会是omega？应该是alpha的。」 「omega？居然是omega。」 「她该是alpha的。」 霍桑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何时的记忆，是艾达分化后，尚未进入休眠前的一段时间。 而他很清楚这段时间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让尤金变得痛狠omega岁月，处于对高科院里无数实验品，处于对艾达的悔恨，让他再也无法直视omega的时间，也是艾达，最为痛苦的一段岁月。 层叠回响的声音散去，霍桑渐渐看清眼前的画面。 依旧是实验室背景，却不是艾达从小长大的实验室。 女孩，不，omega穿着一件极为简单的素白色长裙，露出一截小腿，她赤着脚，坐在一个特制的椅子上，背微微躬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一个角落，平淡至极的目光从霍桑身上一扫而过，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意。 这个细小的表情变化仅仅存在了短短一瞬间，霍桑定睛再看，她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霍桑试探着往前走，却看见omega又一次张口唇，她没有发出声音，霍桑却读懂了那个唇语的意思。 停。 她的表情没有波澜，轻而无力的一个字，却让霍桑抬不起腿，只能远远地站着，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这是艾达的世界，没人能抗衡她的意识。 「二十七号。」一个包裹在白色防护里的身影靠近艾达，看不清模样，声音也雌雄难辨，ta停住脚步，「叫你呢，二十七号。」 「我听得见。」艾达淡淡开口。 白色声影俯下身子，检查了艾达身上绑着的各种管道和线路。 很快ta就直起身上，用那雌雄难辨的尖锐嗓音汇报导： 「数据正常。」 一侧，等到ta指示的工作人员开始迅速调试机器，一时间，实验室里响起的各种机器运转的声音。 一道尖锐刺耳的、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宣布实验开始。 艾达的椅子缓缓降下，她由坐着变成半靠着，苍白纤弱的手臂上，透明的导管瞬间被红色的液体所侵染，另一侧手臂上，注入了说不清成分了乳白色液体。 霍桑用余光瞄着周围机器屏幕上的数据，很多专业的数据他看不明白，却能大致猜出来，正在进行的这是一场信息素实验。 看着眼前艾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霍桑不住握紧了拳。 「注入诱导剂。」那道声音又一次想起。 另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看不清脸的研究人员出现，将一针管透明的药剂，注入了艾达脖颈后的腺体。 「啊——」实验台上的女孩发出一身尖锐的惨叫，身体不自主的抽搐起来，伴随着她的动作，实验室内，突然爆发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气息。 艾达的信息素因为诱导药剂的原因大量分泌，而本体血液又处于一种诡异的体外循环当中。刚刚分化的艾达里发育完全还差很远，脆弱的omega腺体根本无法承载这样的超负荷工作。很快，艾达脖颈之后的腺体肿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她的脸色也有苍白变得涨红。 研究人员的一个眼神示意，一个蒙着黑色的光晕中的人逐渐靠近艾达。ta整体都是模糊不清的，代表着艾达的潜意识本能的拒绝回想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 霍桑突然意识到什么，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将他笼罩，使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alpha向要靠近，却被无形的束缚禁锢在原地。 他挣扎着束缚，精神力如同不竭的泉水一样，从他的身体涌入艾达的身体。 可这种意识是这样的牢不可破。 「艾达——」从牙缝蹦出一个名字，霍桑额头青筋暴起，精神力肉眼可见凝聚在他身侧。 这个世界在不住的颤抖，却依旧没有阻止那个黑色影子的靠近。 ta褪去艾达单薄是长裙，黑色的雾气缓慢的覆盖住艾达的肌肤，轻车熟路的勾勒着她的身形。 「艾达——」霍桑咬着牙，整个世界变得扭曲，无数的金色丝线捆绑着这场可怕的噩梦，想要将它拉碎撕破，狠狠丢弃出艾达的世界。 「艾达——」霍桑迈出一步，他的脚下，实验室的地板碎成无数的碎片，碎片下，是混沌的黑暗。 「实验体反应过继，实验体反应过继——」 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黑色的雾气却始终没有停下他的动作，艾达的身体抽搐起来，整个画面变态的扭曲着。 「艾达！」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成为了击破这个世界的致命一击。 实验台上，虚弱的omega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抬起眼皮，只看到一道闪烁闪烁着金光的身影靠近，眼前就被红色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最后一幕，霍桑疯狂的伸出手，想要拉着他的爱人离开这场噩梦，却只看到画面破碎一瞬，她眼角落下的红色的泪。 第169章 插pter16 那滴血,从无数飘浮的碎片中穿梭而过，落在霍桑的掌心，像是苍白雪色中的一抹红色水彩,是病态实验中唯一一抹鲜活。 第306页 霍桑握拳,死死攥紧那抹悲伤的色彩,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光亮,没有呓语,这一次眼前耳边都是虚无的黑色。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眼前的世界又一次有了颜色。 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小房间，头顶上吊着一盏散发幽幽冷光的灯，墙壁上一个连接着信息素净化器的小风扇呼啦呼啦工作着。 一张固定死的床摆在墙角,艾达蜷缩着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她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就像高科院里每一个女性实验品一样。只是她的身影要比她们更加纤弱,艾达只有十二岁。 霍桑痛苦的消化了这个答案。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却还是在即将触碰到艾达的一瞬，僵直在了原地。 「骗子。」omega的声音响起。 霍桑的呼吸一滞，声音难以抑制的沙哑起来：「是。」 「你说自己是我的守护天使，可从头到尾你只出现了一次。」艾达的声音却没有他那样多复杂的情感，她背对着他，用不带一丝波澜起伏的声音诉说着一个平淡的事实。 「是。」 「你骗了我，你说下一次会带上卓越。」她又一次开口。 「是。」 「滚吧，从我的梦里消失，不要在出现在我眼前了。」 她话音落下,束缚霍桑动作的压力消失。 alpha站着原地，他丝毫没有犹豫,迈步靠近艾达。 「你做什么？」她没有抬头，却对他的动作一清二楚。 霍桑没有回答，他坐在床沿。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下陷的瞬间，艾达全身汗毛竖起，裸露的皮肤上，显现出一个一个小疙瘩。 「离我远点，alpha。」她戒备起来。 「艾达。」 「不要叫我。」她的声音凶狠起来。 「艾达。」霍桑调整着表情，轻声安慰，「没事，你抬头看看我是谁，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是谁。」艾达的声音冰冷，「你是一个alpha。」她依然没有抬头。 霍桑试探地向她伸出手，判断空气动静地艾达猛得向后，后脑勺磕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巨响。 霍桑这才看清了情况，艾达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空洞无神，茫然地看向前方，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alpha低头，看看眼掌心那一抹鲜活的红色。 「现在你满意了？」艾达皱起眉头。 「艾达。」 「别叫我，别叫那个名字！」 她的状态极度不稳定，几次呼吸，空气的味道变得甜腻起来，是先前注视的诱导剂的原因。 只一下霍桑的有了答案。 艾达还太小了，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变化。 没有再思索，霍桑大掌一扣，将艾达圈入自己的怀抱。omega挣扎起来，她看不见，可霍桑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艾达用力的推，可霍桑纹丝不动。 鼻腔里紫檀的味道令她作呕，这是alpha的味道，alpha的信息素。 「艾达。」霍桑的手臂收紧，固定住她的身形，柔和的精神力一点一滴通过他的身体传入她的，稳定着艾达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孩的纤细与瘦弱，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几乎刺进他的血肉，她的肋骨根根分明，抵在他的胸膛，手掌之下，是她一节又一节的嵴柱骨。 他的艾达，奄奄一息。 「别怕。」他听见自己这样开口，随即艾达的手中多了一把尖锐的匕首。霍桑拉着艾达的手，将匕首尖抵在自己的颈后的腺体上，「如果我伤害你，你就刺这里。」 艾达楞住，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手中金属的冰冷触感。omega张了张口，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仍由那由精神力模拟而成的锋利武器坠落在地，消散不见。 「你要做什么？」她问。 「什么都不做。」霍桑回答，「安静待着。」 霍桑放在艾达背嵴的手上移，怀中的身体更加僵硬。霍桑暗暗嘆了一口气，手停在了艾达的后脑，然后轻轻的揉捏起来。 ——是她磕在墙上的地方。 刚刚分化的艾达还没有掌握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她的自我癒合能力，还远没有达到快速癒合伤口的效果。 「疼。」艾达小声抗议。 霍桑却想到之前一幕，艾达那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他心疼地皱皱眉头，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小心一些。」他叮嘱。 艾达没有说话。 她还不适应完全看不见的生活，研究员说失明是暂时的，却没有告诉她何时她才能恢复视力，看不见，难免磕磕绊绊。 艾达缩了缩脚趾，上面满是她摩挲走路时候磕碰的伤口。 霍桑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艾达搂得更紧一些。 这是他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达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霍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抱起艾达，将她放在小床上，手一挥，一床被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帮艾达掖好被角，霍桑嘆了口气，坐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墨蓝近黑的短发，勾起用力，企图用疼痛缓解他心中复杂的万千情绪。 第307页 进入艾达的大脑到现在，他没有遇到过连贯的画面，每一次切换都是画面破碎重组。 模糊，虚幻，这是目前为止这些画面的通性。 这种表现，代表着艾达的精神情况根本不支持她构建完整连续的画面。 而这些由艾达潜意识组合成的画面，其实就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艾达或许早就遗忘的记忆里隐藏在太多的秘密，霍桑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而现在，艾达的状况。 霍桑扭头，看一眼床榻上不自觉蜷缩起来的身影。 这是他全然不知道的艾达的过去。他知道高科院出生第六局长大的艾达拥有一段过往，但根本不知道这段过往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尤金厌恶自己到极致。 霍桑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画面的进展。 眼前的门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光而立，霍桑眯起眼睛，很快就从那头金发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尤金被人推搡着进入这间密闭的房间，他身后是两个全副武装的alpha士兵。 霍桑诧异地扭头，艾达仍然在熟睡之中，按照画面有主人构造的规则，在艾达的意识休眠的过程中，这是时间应该处于静止状态，但现在却诡异的开始了新的场景。 「抽调了我的精神力吗？我完全没有感觉。」霍桑想着，皱起眉头，「又是一个疑惑点。」 「博士，希望您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士兵用枪托顶着尤金的背嵴催促他往前。 青年时期的尤金，还只是个助手级别的研究员，尤其卓院士去世之后，他在高科院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别碰我。」青年打开枪托，「我自己会走。」 一个士兵大笑两声，用充满戏嚯的语气说道：「那就好。罗德里格斯博士，可千万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 「我知道。」尤金冷声呵斥，迈着腿一步一步向着艾达靠近。 他大腿上肌肉在以微小幅度颤抖着，腿僵硬地迈不开步子。 「博士，您这叫会走路？」士兵讽刺一句，挑衅味道十足，只见他大步，高举手中的脉.沖.枪，毫不留情地用枪托撞在尤金的左肩。金发青年向前踉跄了几步。 霍桑腾的一下站起来。尤金的身体在颤抖，他是个alpha，就算是常年待在实验室里不锻鍊，身体底子在，他根本不会因为一击就变成这样。 「尤金。」alpha向前一步，却正好与尤金擦肩而过。 尤金看不到他。 霍桑表情一暗，一只手臂侧抬起，毫无悬念的穿过了尤金的身体，他也触碰不到他。 尤金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床前。 霍桑回头，发现他两条小腿颤抖地更加严重。 「他腿上有伤。」alpha给出了判断，「高科院用私刑？怎么可能？」 但很快他就有了一个新的猜测，就是尤金反抗高科院的驻扎士兵。 他能因为什么…… 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间，就掩盖在霍桑自嘲的笑中，艾达几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尤金这样的人，最重感情，他怎么可能仍由艾达被带去实验。 「艾达。」尤金拉起艾达的手，抵在额头上，他的声音哆哆嗦嗦，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对不起。」 「尤金博士，兄弟两个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陪您浪费时间，我们还等着复命。」 尤金深吸一口气，沃森变形而出的仿生人助手出现在他身边，举起一个托盘。 尤金颤抖着拿起注射器和一支药剂，抽出小玻璃瓶里的药剂，几乎费劲了他全身的力气。 青年缓缓俯下身子，在艾达耳边低语道：「艾达，忍一下，就忍一小下。尤金哥哥马上帮你，马上就帮你。」 说完，尤金支起身子，将艾达半翻转过来，将那小管药剂注入她的腺体。 是诱导剂。 霍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第170章 插pter16 随着药剂注入艾达的腺体,女孩的脸色再一次潮红起来。 尤金飞速拔出针头，将注射器扔在一旁，冷声道：「我要纪录数据,你们可以出去了。」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高科院的工作他们不懂,他们的任务就是押送卓越完成任务——这是高科院首席的指示。 「好。完成之后,你出来就可以,我们在外面等着。少动歪心思。」 尤金不理会两人。 他的眼睛一刻也不离艾达,关门落锁的声音响起后，青年连忙扶起艾达。 他轻轻拉开艾达的衣服，将柔顺的黑发轻轻拨到一边。颈侧，属于omega的腺体肿.胀,红得近黑。 尤金意识到情况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的多,他伸手轻按上腺体，艾达身体一颤,嘴里发出破碎的低.吟。 青年脸色严肃。 诱导剂会提前发.情期,而艾达此时的状态，非常糟糕，她身体里本就沉积了大量的诱导素，如今他又亲手添上一管。尤金很清楚艾达已经没法使用抑制剂了。 他狠下心来。 俯身凑到艾达的脖颈后的腺体上，牙齿轻轻触碰那块皮肤，疼痛激的艾达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可她感觉到属于霍桑焦急的注视。 艾达的表情楞怔一瞬，低声喊道：「尤金哥哥。」 第308页 尤金的动作僵住，他的牙齿已经深陷入腺体,只需要在用一点点力气，就能完成标记,到时候，他的信息素便会进入艾达的身体，帮助她抵御诱导剂的作用。 「艾达。」尤金退了一步，他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艾达忍着一阵阵头晕，她缓缓转过身，用空洞无神眼睛望向尤金，「你不用这样。」 「别说傻话，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尤金按住艾达的肩膀，「诱导剂很快就会起作用。」说着，他低下头，舌尖抵住艾达的腺体，牙齿轻轻磕上她的皮肤。 「如果尤金哥哥帮了我，你会怎么样？」艾达的问题让尤金重新停住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越呢？」她又道。 想到卓越的情况，尤金施加在艾达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变大，「他很不好。」命在旦夕。 「所以，尤金哥哥应该在他身边，而不是因为帮我被首席责罚。」 尤金咬牙：「他觊觎老师的研究成果，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放过我们。」 「我在这里，他们不会要了我的命。」艾达平静地开口，诱导素正在缓缓作用，「你应该回去照顾卓越，绝不能给他将我们分开机会。你要守在卓越身边，把他治好。」 「我会在这里好好的。」艾达伸手覆盖在尤金手上，「尤金哥哥，我的眼睛因为药物副作用暂时看不见了，你要回去，回去守着小越，回去想办法帮我治好眼睛。」 尤金突然搂紧艾达，鼻腔之间，属于omega的味道越来越重。 「你要怎么办？」他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 「你离开之后，这里没有alpha，我会好一些。」 「尤金哥哥，听我的，暂时帮我缓解没有太大的作用，总会有下一次，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小越，保护好老师的研究成功。你知道的，小越是我们的希望。」 霍桑听着两人的对话，他隐约觉得，艾达似乎是知道自己比卓越大的事情，但她好像不知道穆止戈的事情。 艾达的呼吸越来越重，尤金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药片，塞进艾达手中。 「这是特效抑制剂。」他道，「艾达，记住，你现在的状态不能服用它们，要等到最难熬的那部分过去，才可以服用。」 艾达点点头。 尤金虽然不忍，还是随意编造了几个数据，离开了这个房间。 艾达重新躺了下来，诱导剂已经发挥作用。她现在全身上下像是又无数的蚂蚁在爬在撕咬，尤其是颈后的腺体又痒又疼，又苏又胀，十分难耐。 她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自己。 感到一股气息靠近时，艾达睁开眼睛，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霍桑摇摇头，想到艾达看不到，他又开口：「没有，在这里陪你。」 艾达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离我远点，你是alpha。」 霍桑沉默一瞬：「我也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alpha的帮助。」艾达转个身，背对着他，「我能挺过去，前提是，你离我远一些。」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霍桑嘆了口气。 他都快要忘记，这里是艾达的精神世界，眼前这个艾达，是精神力模拟出来的艾达，最重要的是她只有12岁，却懂事的让他心疼。 霍桑伸手，按在了艾达的腺体上，那小块皮肤烫得吓人。 「你做什么！」艾达挣扎地要起身，颈后却传来冰凉的感觉，一丝丝渗透进她的身体，缓解着难耐的燥热。 她起身的动作停住，慢慢的又重新躺会去，仍由霍桑的手掌覆盖在腺体之上，冰凉的触觉缓解着她的痛苦。 艾达合上眼睛，慢慢进入睡眠。 一丝丝的精神力按照霍桑的意念稳定着艾达的状态。如他猜测的一样，在这个由精神力构建的世界里，并不一定只有信息素标记可以缓解发.情期。一切都是精神力构建的，包括那该死的诱导剂。所以，只要精神力足够，他完全可以模拟alpha信息素帮住艾达缓解症状。 腺体的肿.胀慢慢恢复，艾达的状态也好了许多。 霍桑弯下腰，一个吻落在那小块的皮肤上，他替她拢好长发，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快点长大吧。」 这一次，随着艾达的睡眠，正在进行的一切都放缓下来。睏倦袭来，霍桑也靠在床头，轻轻睡去。 他是被一只乱摸的手摺腾醒的，微微烫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樑向下，到上唇停止，又落在眉峰，继续向下，胡乱勾勒着他的模样。 霍桑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那只手。 艾达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动。然后她感觉那人起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霍桑抓住艾达两只手，按在自己脸上，仍由她勾画自己的模样。 艾达收回了手，她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小，上一次见你，我没太看清你的样子。不过，你应该很好看。」 霍桑笑了起来。 「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 艾达点一下头。 「我本来能看见，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我很不适应。」 霍桑当然知道，他又抓住艾达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第309页 「闭上眼睛。」 艾达听话照做。 「试着在你的大脑里想像触摸的东西。」说着他拉着艾达的手，从眉心一路向下，直到下颚。 艾达露出疑惑的表情，霍桑耐心地带着她又尝试一次。 「试着用你的精神去勾勒。慢慢来，不急。」 艾达的眉毛挑了一下，她的大脑之中，真的开始缓缓浮现出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他有墨蓝近黑的头发，一双蒙着灰雾的蓝眼睛，高挺的鼻樑，与勾出优雅弧度的唇。 渐渐地，除了眼前的人，周围的画面也清晰起来。 霍桑环视四周，之前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环境逐渐清晰起来，他低头看着床垫，甚至多了精细的纹理。 他的猜侧是对的，艾达的精神状态，与精神力的拥有决定着眼前画面的清晰精细程度。 现在他处于大脑皮层的浅层，也属于艾达记忆的最远端，时间久远加上浅层精神力不如深处凝聚，就是导致画面断档的重要原因。 「怎么样？」 「能看到了。」艾达点头，语气激动，「我能看到了。」 「好了，收回来。」霍桑松开艾达的手。 omega眼前重新变得漆黑一片。 艾达不禁皱起眉头，伸手重新捧起霍桑的脸，眼前却没有像上一次一样，重新出现画面。 「为什么会这样？」她收回手，问道。 「还太勉强了。」霍桑解释，「你现在的很虚弱，你的精神力也一样，还需要很多次的联繫才能完全掌握。至少在你恢复视力之前，这种方式内帮你很大的忙。」 是的。艾达点点头，实验员都以为她瞎了，而用刚刚那种方法，她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看到周围的事物，说不定能够趁机，为尤金收集情报。 「怎么样才能提升精神力？」艾达连忙请教霍桑。 「天赋和练习。」霍桑回答。 艾达自动略过天赋两字，「练习？怎么练习？」 霍桑将练习的方式告诉艾达，又提醒她，不能长时间练习，若是疼头疼，疲倦，就要马上停止。 除了为艾达的身体考虑，更重要的是，毕竟这里是浅层皮层，若是稍微不注意，引得深层的精神力倒灌进入这里，可能会发生思维认知混乱。轻则痴傻，严重可能会直接意识死亡。 艾达尝试了几次就掌握了霍桑说得方法与技巧，她直起身子，端正坐好，脑海里出现了房间内的画面。 灰色的墙壁，冰冷的灯光，呼哧呼哧响个不停的风机，以及…… 她慢慢转过身，无神的眼眸与眼前人的眼睛相接。 那是一双，泛着蓝色，又藏着灰色，巍峨似山，浩瀚似海，温柔似风，却只倒映着小小身影的眼睛。 意识深处，一个名字浮现在艾达的大脑，情不自禁地，她轻声呼唤： 「我的霍桑。」 第171章 插pter17 轰！ 霍桑痴痴看着眼前的人,他有过无数的设想，自己再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可真正听到,他却没有想像中的的疯狂与激动。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叫出了她的名字。 「艾达。」 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艾达轻轻笑笑。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萎缩起来。霍桑环顾四周,瞬间就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艾达大量消耗精神力，已经无法支撑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他伸手轻轻按在艾达的头顶，住制止了她继续,「够了。再维持下去,就是极限了。」 艾达顺从地点点头，眼前重新恢复成一片黑暗,但眼前画面的萎缩并没有停止,到达一个限度之后，画面又飞速向外扩张。 画面在这个过程中开始变化，霍桑知道，这时要切换新画面了。 这一次，他在新出现的画面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画面来到了他前往高科院带走尤金的时间。 卓越闯了进来，他正在呵斥他对艾达图谋不轨。 看着过去，霍桑不知道何时笑了起来,卓越说得没错，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欲.望。直到现在,他从这段类似回放的记忆中看到，他对艾达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也许，正是这种情绪作祟，他才会在生命最后一刻，在艾达体内留下一个无法根除的印记。同样，这个也是他作为加西亚无法标记与拥有艾达的最大阻碍。 与其他的alpha结合，会触动艾达体内的这个印记，这也就是在西校时，卓越请求他帮助后，艾达会濒临死亡的原因。 「自作孽啊。」霍桑无声感嘆一句，注意力重新落在了画面上。 在卓越的帮助下，尤金已经被他说服。 临行前，尤金拿出两样东西递给卓越。 「陌玉和随风吗？」霍桑看着尤金手中的两个金属手环，那是还没有认主的两架只能机甲，也是卓院士留给「兄妹」两人最后的礼物。 他们两人离开后，卓越收起那两枚手环，没有丝毫犹豫，他解除了艾达的休眠状态。 等待艾达甦醒的过程，他用实验室内的计算机申请了前往第六局的资格。 「原来是这样。」霍桑愕然。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高科院会把卓越与艾达这两个特级的实验品送去第六局。 「卓院士去世之后，他所进行的实验暂停，卓越体弱多病，艾达又经常休眠，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两个实验品的去留。」 第310页 霍桑转念一想。 「不对。」结合上一幕发生的事情他继续分析道，「还有首席，艾达说首席觊觎卓院士的研究成果，既然如此，尤金一个小小的助理研究员根本保护不了两人。那这是……穆家。那个穆家男人答应过卓院士会帮助他，但不会和『他』作对。这样想来，暗中帮助尤金和两个孩子的人是穆家。这就说明，这个『他』不可能是高科院的首席。」 「现在最大的可能『他』就是幕后之人。」 即使推出这样的答案，却还是无计可施。 「关于『他』，我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霍桑敛起表情，「希望深层次的记忆，能够涉及到『他』的身份。」 这个过渡画面结束之后，霍桑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快进。 他可以断定，自己已经进入了大脑皮层的第二层。第一层时，画面的转化多是破碎重构，而第二层他能看到的一切都有着一定的过渡连接，按照这个情况，再深入一些，他看到的记忆就会更加连贯，进入深曾层次后，说不定他就可可以按照已经的意念选择想要看到的记忆了。 「只是不知道，艾达口中的那个记忆阻隔在几层。」 霍桑的眼眸微沉，他想起上一次进入艾达大脑时候的画面。那时候艾达入侵他，却被他抓到机会反入侵，那一次里，他是在第四层见到的卓越。 「无论这个记忆阻隔在或不在，第四层一定是个关键点。」 在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之后，霍桑继续深入。 先清晰起来的是声音。哗啦哗啦的雨水倾盆而下，之后，是皮鞭抽开空气的爆破声。冰冷的雨点毫不留情的怕打着雨水中的每一道身影。 「快——你们这些懒骨头。」训练官冰冷无情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雨幕使得人的视野变得十分有限，眼前一片模糊，但霍桑还是分辨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国家安全局的训练场。是总局，而不是第六局。 这就更加坚定了霍桑推断穆家人暗中帮助的结果，第六局的训练杀手和国安局训练特工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九死一生，后者则要好上许多，至少被淘汰不一定等于死亡。 卓越申请的是前往第六局，穆家做一些小手脚，带着两人来到这里，算是破了必死的局面——对于十几岁又无经验的艾达和卓越来说，直接前往第六局必死无疑。 国安局的特工训练，会给两人一个缓和的机会，让两人在前往第六局后，不至于死得太快。 霍桑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到了艾达，暴雨影响了他的视线，艾达是身影就藏在雨水中，一时间难以分辨。 她穿着潮湿的，沾满泥污的作战服，全身肌肉紧绷。身后，卓越同样充满戒备。两人互相掩护着对方的后背。艾达还好一些，除了泥地上打滚留下的骯脏痕迹，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口，而卓越就要狼狈一些，他不仅身上沾满污秽，上衣扣子也扯掉两颗，额角有伤还在涌血，在雨水的沖刷下，在脸上留下红色的痕迹，血水滴露至肩膀，隐藏进乌漆嘛黑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上。 近身格斗，群体乱战。有些类似迦百农之心的单人狩猎模式，但要简单一些，至少不用不死不休。霍桑很清楚，国安局是要训练特工，不是滥杀。 他靠近一些，在格斗场附近停了下来。 距离近一些，他能够看到艾达脸上肃杀的表情。 「还好吗？」艾达询问卓越，同时戒备的看着周围的敌人，这一次的训练是检查过三小时的优秀者才能得到补给和药物，而他们的目标也就是三小时。 卓越的身体素质弱一些，他需要足够多的食物，以及药物，最重要的，身为omega，他们两个需要抑制剂，而想要获得这些，就必须坚持三个小时。 场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抱着这个念头。 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艾达默数着心跳计算时间，得到艾达后，她腮帮子绷得紧紧的。 「可以坚持。」卓越抹掉混合着雨水的鲜血，这是他们两人被围攻的主要原因，omega信息素。 「嗯。」艾达回应一声，迅速抬手抓住轰上来的拳，沿着力的翻方向使劲，腿飞速踢到偷袭者的膝盖关节处，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卓越面前也冲来三个人，都是刚刚分化不就就被送来训练营的少年，他们对于信息素的抵制力不高容易陷入疯狂。 艾达在解决到身前的人之后，身形一闪，替卓越分走两道视线。 霍桑就站在一侧默默看着，艾达注意力全在场中，并未注意到他。 这样的混战直到哨声响起才停止。 列队挨训之后，卓越和艾达回到了两人的居所。这里不存在什么男女混住，能够有屋檐避雨的人，都是在训练之中表现良好的人，表现稍微差一些的只能睡地下室的大通铺，再差一些可只能在外头的屋檐下度过夜晚。 艾达与卓越有一个厕所大小的小房间。这是艾达在上一次的飓风训练中得到的奖励——暂时的，直到下次训练的优胜者出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得把居所让出来，搬去地下室的大通铺或者更糟糕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与实力挂钩，想要获得食物淡水和能睡个安慰觉的居所，就要在训练或者演戏中获得好成绩。而这往往是恶性循环的开始，成绩差的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淡水，身体就会陷入虚弱的状态，这样就更不可能在训练中获得好成绩，或许，还会因为过度虚弱死在训练之中。 第311页 艾达拿到今晚的补给，三瓶营养液，和一桶五升的淡水，以及一支为omega特供的抑制剂。这是一个人正常一天的补给量，节省一点，能够支撑两天。因为他们必须保持住够的体能去进行下一次训练，所以不能太过节约，身体素质打不到大部队的平均线，就会掉队，掉队就等于死亡。 卓越没能坚持到结束，今天他没有获得补给。 艾达将半昏迷的卓越背回两人休息的小房间，不到五平米的空间，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换气。 艾达将卓越放在空地上，转身关上老旧的木门，她微微抬眼，看到了跟着他进来，站在角落的霍桑，表情滞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她蹲下身，从门后去吃一个小木块，插.进门缝里。这样，从外面就无法打开这扇门。 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挤着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第172章 插pter17 艾达没有和霍桑说话,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她转过身，替卓越脱去沾满污泥的外衣与裤子,将少年搬到由几个薄垫子和还算干净的床单铺成的床铺上。 「这是这个房间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艾达解释,「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霍桑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连忙迈了一步,蹲下身子,「我能帮你什么？」 艾达沉默一瞬,从一旁一摞叠整齐的衣服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背心与短裤。 「帮他换一下。」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霍桑，默默背过身去。 平日里，这些都是卓越自己换的。今天下了暴雨，他又因为失血,处于半昏迷。若是再因为穿湿衣服生病,之后，对于卓越来说只会更加困难。 霍桑捏着手中的灰色布料,柔软舒适,只是清洗的次数过多，有些褪色。 「你也处理一下。」他对艾达说。淋了雨，艾达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分成一缕一缕，还往下滴着雨水。为了方便，她剪掉了原本到背心的中长发，剩余的黑发刚刚过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耳朵的笼廓。 「嗯。」艾达取出一块干毛巾，安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霍桑则撑起卓越,替他脱去贴身的背心，失去了衣物的遮挡,少年背后一块棕褐色的粗糙皮肤映入眼帘，霍桑下意识去遮挡，却想起艾达此时是背着身的。 幸好她看不到。 霍桑低下头，卓越的后背，左边半腰，接近胯骨的地方，有块成人手掌大小的皮肤已经变成树皮。 异化。 霍桑沉下眼睛，原来卓越那么早就开始进化。他抬头看了眼少年额头上的伤口，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先前那个流血的伤口已经结痂，霍桑用手指轻碰，血痂就掉了下来，原本的伤口处，已经生长出一层，薄嫩的新皮肤。 他的进化速度要比艾达快太多了！ 霍桑很快就意识到，卓越为什么要隐瞒艾达，他的身体，远比想像之中上更加虚弱，也更加强大。 他将换下的衣服扔在地上，将艾达递过来的衣物换好。 这灰色背心很大，罩着卓越明显削瘦的身材，像是小孩偷穿了父亲的衣物，短裤也是一样，霍桑用手指一比，整整宽了两指。 衣服不是卓越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大致环绕了一圈这个屋子。虽然小，但很干净。他的手按住床垫上，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衣物上，很多都和卓越身上的差不多，又宽又大，罩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像是麻袋一样。 他想了想，转头试探着问艾达：「这衣服有些大，没有拿错吗？」 艾达擦着头发，她仍然套着湿外套。 「没有。」她看了一眼卓越，「就是这样的。」 「不是他的？」霍桑接着询问。 「嗯，之前的主人留给我们的。」艾达解释，「他已经完成了这个阶段的训练，离开了这里。」 「成年alpha？」霍桑约摸着骨架，像是个成年的alpha。 「比我和卓越大几岁的样子，不知道具体年龄。」艾达回忆这那个人的模样，「alpha，金色的头发。」 「灰眼睛？」 艾达点点头：「嗯。」 果然是穆家人。 「你认识吗？」艾达问。她以为这个自称是天使的alpha只认识自己。 霍桑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这个特徵很明显，具体是谁我并不知道。」 「特徵很明显？」 「金发灰眼，现在的联盟第一家族，他们的直系族人，都是这个特徵。」 霍桑一甩手，一床薄被凝结而出，他将被子给卓越盖上，往艾达方向挪挪，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 「把湿衣服脱了。」他道。 艾达身体一僵，「不用了。」 「脱掉。」霍桑的语气强硬一些，他猜到了艾达的顾忌，将潮湿的毛巾挂起来，「我背过身去，你把衣服换了，会生病。」 说完这句，他就转过身，向前挪了几本，对着墙蹲着。 艾达回头瞄了一眼，这个画面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她顾不得想其他，飞速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换上了干净的内衣裤，然后将脏的衣服藏在外套下。 「好了。」她低声说一句。 霍桑转过身，艾达坐在床边，缩成一个小团，她也是罩着宽大的背心，腿上是齐膝的短裤。少女用一件干净外套罩在下半身，遮住了两条细长却结实的小腿。 第312页 艾达虽然瘦，身上却分布着匀称的肌肉。 霍桑靠近一些，在不打扰卓越睡眠的前提下，他扯了扯艾达罩在腿上的外套。 「把这个拿走。」霍桑扯了扯那件衣服，没扯动。 艾达隐藏在衣服下的手紧紧抓住那件外套，「为什么？」 霍桑没说话，精神力流转，又一床被子出现在他手中，他把被子递给艾达，「用这个。」 艾达接过，她看了一眼霍桑，将外套放在一旁裹上被子，她动作利索，但霍桑还是睹见了她腿上的青紫。 想要很久之后艾达利落的腿功和关节技，他也知道在练习时候艾达付出的代价。 他更靠近一些，手伸进被子，精准无误的抓到艾达的腿。 「你做什么！」艾达急了眼，顾忌到卓越，她不敢大声。 霍桑拉出她的腿，裸露的肌肤上，大小不一的青紫交错分布，多集中在小腿和关节上。 握着小巧的脚踝，霍桑的视线在艾达的腿上来回移动，虽然知道正是她强大的代价，心还是一阵阵抽痛。 「你不是带了药回来？」他压低声音，「为什么不用？」 艾达拉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腿，却被霍桑按住。alpha和omega的力气悬殊太大，她争不过他。 「那是卓越的。」她小声回答。 「他不需要。」霍桑平静开口，「给你自己用。」 「总会需要的。」艾达别过脸看向卓越。 「艾达！」霍桑压着怒火，轻声道，「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艾达眨眨眼睛，默默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腿。 「我累了。」她道。 结束训练已经是深夜，又折腾了这么半天，艾达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她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霍桑嘆一口气，挪到艾达身边，强迫似的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腿上。 床铺不大，卓越占了一小半，剩下的地方完全够艾达休息，但她非固执的窝在墙角。 霍桑不能忍，他将艾达按倒，让她伸直腿，又帮她把被子重新调整好。 「睡觉。」他的语气像是在净土下军令时一样严肃，表情也紧绷，看不出喜怒。 艾达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的眼皮过于沉重，alpha像是个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热源，驱散了暴雨带开的寒气。 她不直觉地缩起腿，枕着霍桑的大腿，闭紧眼睛。 艾达睡的轻，霍桑不敢打扰。 他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 这一次，画面没有随着艾达休息而静止，这就是她精神力恢复的象徵。 或许，艾达当前的精神力足够模拟出那个穆家后代的模样。想着，霍桑付出行动，他将自己的精神力融入环境，不多时，一副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一个高大的alpha缓缓拉开门，迎着艾达和卓越走进这件小小的屋子。 「就是这里了。」 霍桑皱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小了一些，但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看不清正脸的alpha继续道。 「我还留下一些旧衣服，和这个。」他踢踢简易的床铺，「只要你能继续保持这个成绩，不会有人赶你们离开。」这句话是对艾达说的。 霍桑想起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在那么早之前，甘道夫实验品的宿命就交织在一起。 「穆止戈。」他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消失地一干二净。 「穆家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alpha垂头看着艾达熟睡的模样，不由得出神。 艾达潜意识里隐藏的动作比他想像中多太多了，而现在还在表层意识，更深层次呢？还会隐藏着什么？ 他的思绪不由得变乱，指尖轻轻碰在艾达的脸颊。 「快些长大吧。」 alpha的声音化在小小的空间之中，周围的一切快速变化着，他看到了无数个时间中艾达的身影，看到她拖着卓越从这个地方走了出去，看到她和卓越进入第六局，看到她再第六局的安排下重新回到高科院，看到她开始接受信息素反制的训练，看到她用技巧和身法行走在星际的每一个角落执行着一项又一项暗杀任务。 一点一滴，霍桑像是陪着艾达长大一样。 他看到omega眼中所以的情绪内敛起来，一点一点，成为第六局最强的omega。 画面有一瞬间的停顿。 嘭的一声——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怀中的艾达化作无数的光点散开，四散而去。 然后，一个漆黑的，偶有光斑的出现的虫洞展现在他眼前。 艾达站在一架飞船的驾驶舱，褐色的眼眸注视着那虫洞，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艾顿公爵！ 第173章 插pter17 霍桑的身体颤抖起来,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进入第三皮层,距离更深层次也只有一步之遥。 霍桑凝神,看着眼前的道身影,只见艾达死死握着操纵杆,飞船已经进入艾顿公爵,挑准时机,艾达猛得板停操纵杆，制动了飞船。 在穿梭虫洞的过程中，她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虫洞会是飞船内部一切都操纵系统失灵,但离开虫洞的外围,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霍桑突然想起他曾经对艾达的调查，知道那伙人犯是在d区一架坠毁的飞船上捡到艾达,因为艾达的激烈反抗,才将她绑进小黑屋，正是因为如此，艾达认识了阿琉因以及加西亚。 第313页 飞船在被甩出虫洞的瞬间，因为失去动力，开始在宇宙中漂浮，又因为虫洞附近的巨大引力，一瞬间，船舱内很多仪器响起报警信号。 艾达沉住气，等到时机合适,她重新推动操纵杆，因为飞船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无法正常地在d区着陆，从而成功的伪装成遇到虫洞事故坠毁在净土2星的d区。 艾达陷入一种浅层昏迷的状态，看到一切过程的霍桑，自然地将其认为是一种伪装。 她的动作很快就起到了想要的效果，一群武装劲量，但身法一般的小队被坠机的声音吸引过来。 艾达很快就被他们从废墟中带出。因为撞击，她额头上有伤，伤口已经蠕动癒合，但残留鲜血中的信息素还是瞬间就吸引在这一队「人贩」。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他们的欲.望被放大，开始讲互相试做对手，互相戒备忌惮起来。 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艾达的本意就是要依靠这群人前往迦百农之心，此举的作用只是为了告诉这些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omega，留在手中可能会有危险。 事实也确实如此，艾达再被带回人犯基地的第二天甦醒过来，用信息素控制那些由联盟输送而来的alpha陷入某种癫狂的状态，不顾电网以及其他一切的防护，表现出一种非要得到她的表现。 之后，管事人害怕这个omega引出□□烦，将她与未分化的小孩子们关在一起，某种意义上，促使了阿琉因的提前分化。 以及，霍桑在一群孩子中间看到了因为断腿奄奄一息的加西亚，那个时候，他还叫做费德里克·洛卡。 强行催动信息素使得艾达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阴影之中，加西亚那双闪着复杂光芒的绿色眼睛，但这没有逃过旁观角度霍桑的眼睛。 那一年的加西亚只有十二岁！霍桑看着黑暗中加西亚注视艾达的眼神，突然抓到一丝灵感。他知道，在净土因为战事陷入混乱的日子里，克莱因家族曾秘密派遣几支队伍潜入净土，疑似寻找某样失落的重要事物。 虽然他猜测他们大有可能在寻找加西亚，可事实却是克莱因散步在宇宙各个角落的私生子一点都不少，为什么偏偏寻找加西亚？他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否定了这个猜测。联繫阿碧，第五青岚，以及年轻一些的秦农等四散宇宙的克莱因私生子，他们都掌握优雅蛇形。这种身法不可能无师自通，也就是说，实际上克莱因家对这些私生子是一定关注的。很有可能，是经过系统的排查之后，选择了加西亚。 而他们前往净土寻人的时候，加西亚在幽灵航线上，他们自然找不到，之后能够找到这个少年，完全是因为加西亚逃离的幽灵航线。 而眼前，霍桑看着角落里被打断双腿的加西亚。他是因为想要逃跑被打断的双腿，给他选择的那一次也是，他逃出了迦百农之心，才遇到了从四号遗蹟回归的自己和艾达。 又是逃跑。 逃离人犯，逃离迦百农之心，逃离幽灵航线，他似乎总是在付出不小的代价逃离束缚自己自由的事物。 那么他是否也是因为逃离克莱因，才来到的净土？ 霍桑突然回想起自己与克莱因家族蛇徽交流后，那种被这具身体捕获的感觉。 为什么那么多私生子，全部做了接触调查，偏偏之认回了加西亚？ 他强迫自己停止思考，但思绪还是忍不住勾画出一个又一个可能性。 有预谋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或许，克莱因早就知道这具体内的不是加西亚而是他，是他霍桑·劳伦特。 可他又想不明白，费这番功夫是为了什么？ 他一个人就算再强，也是有极限的。 他本能地靠近奄奄一息的加西亚，想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的消息。 其他人看不到他，而艾达没有精力注意这里的变化，霍桑俯下身子，掀起加西亚腿上盖着的破布，即使是他，也不仅倒吸一口冷气。 这根本不是骨折那么简单！ 加西亚的双腿已经不能称之为腿，完全是两根白骨上吊着腐烂化脓的血肉，整个散发出一种扑鼻的恶臭。 他手底下的人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是真的人贩子，只是伪装成人犯帮联盟运输死刑犯到迦百农之心，其中很多人甚至都是他亲自下令释放的。 加西亚想要逃跑，也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的腿弄成这幅模样！除非，是它的身体在自己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空气中的味道熏的霍桑睁不开眼睛，他重新将蓆子盖会加西亚腿上。alpha站起身，无意间回头，看到一抹烈焰一样的红发，他脚步僵住，大脑中的记忆不断翻涌，直到停在某个片段。 他与阿琉因再度汇合，共同前往净土的日子。 「这什么味道？这么臭。」 「你是怎么带在里面的？」 「你闻不到吗？这里面的味道可以媲美浓缩千倍的毒气弹。」 他想起阿琉因诧异的表情。当时，他确实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而现在，霍桑的视线短暂的落在加西亚身上，想起先前看到的，少年腿上的脓疮，他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阿琉因会说他身上的味道足以媲美毒气弹，事实确实如此，但这种气味不像是毒气弹，而是一种发酵蛋白质的怪异气味。 第314页 他还想到，那正是那一天，他产生了一个无比惊悚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是高科院的一场阴谋。 渐渐挖掘，他发现自己当时想的太过简单，涉及其中的远不止的高科院，还有穆家，克莱因家族，甚至，霍桑无法拍着胸脯保证劳伦特就一干二净。 他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驾驶机甲沖入地球时候看到的景象。 单纯的意外、巧合或者精心布置的局，他都不在畏惧。 局是为他而设，他就无法回避，只能面对。 alpha握紧了拳。 这是一场等待了太久，付出太多代价的战争，劳伦特早就不在畏惧失去，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弄清一切都真相，光明正大的回到艾达的身边，将他们的女儿带回来，让她真正有一个完整的家，将是支撑他走过这段岁月的引路标，就像对艾达的怨恨与眷恋，一度支撑他度过刚成为加西亚的那几个月一样。 像是他的情绪变化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雨声悄然响起，逐渐转换成噼里啪啦的声音，阴暗潮湿的小破木屋，换成了铁皮货柜。 霍桑站在货柜中心，看着支撑在侧壁上，用信息素影响其他箱子中alpha的艾达。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信息素，正在眼前omega的操纵之下，一点一点渗透到整个车厢，他看到艾达拽下一根发丝，那发丝化作一把修长的窄刃。 她破坏了运输车，控制它撞上附近的环形山。 见她钻出车厢，躲在暗中，操控车厢能alpha的动作，一百多个alpha，包括跟随运输队伍的护卫，都因为这种信息素变得混乱。 霍桑记得，此时的他，正跟在不远处。 因为在刚结束一次围剿变异实验品的行动中，被某种不知名的混合实验品咬伤，他体内的细胞发生了快速增殖，甚至引出了毒蛇掌控身体，一度先入进化的边缘，尤金及时的救治稳住了他的状况，在鬼门关前熘达一圈他又活了过来，却因为某个小怪物一个浅浅的亲吻引起体内细胞变化，突然进化。 随着他的回忆，眼前的画面一次次变化，他看见自己走出船舱，看见艾达沖向自己，看着她向他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吻，却导致两个人同时陷入进化。 他跟随随风的足迹，来到艾达度过反噬的夜晚，他的猜测没有错，进入第三层之后，艾达的精神力渐渐稳固，她已经无法再看到自己。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真正的霍桑已经出现，精神力凝聚成的替代品对于艾达已经可有可无。 下了一整晚的雨停了下来。 霍桑看着站在山洞口的艾达，人造光源温暖的光照在她身上，像是沐浴了一层圣光。 他的挚爱抬手遮光，露出一截如雪的皓腕。 阳光之下，风吹起她的一丝长发，比起小时候，艾达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却更加迷乱他的双眼。 「随风。」她轻声呼唤，「给我接几个净土刺杀任务，范围锁定在中高层。」 「干活喽。」omega舒展一下身体，随风变成滑翔伞，自上而下，像是她愿望里的随风而行，却并不自由。 第174章 插pter17 艾达的肃杀果决令霍桑惊讶。 他一直知道艾达实力超群,可真正看到她手起刀落，轻轻松松解决他手下的官员时，还是忍不住吞咽口水。 最后一个。 霍桑看着艾达扯下床单擦去随风上的血迹,她的视线转落在一侧瑟瑟发抖的omega身上。 这个omega霍桑认识,加西亚也认识。 「选了可就不能后悔。」 「不后悔！我想活着,像个人一样。」 他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看到了艾达带着这个omega越下窗台。 霍桑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之后用不了多久，这个时间段的那个自己就会到来，而那个被艾达救走的小omega会被重新抓回来，她的胆子真的很大,现学现用,直接向他使用信息素反制，使得他还不算安定的体内环境再一次被破坏的一团糟乱。甚至要靠毒蛇出现占据了身体,吞食了血肉才稳定住情况。 霍桑皱起眉头,关于吞噬同类的记忆，他本能的感到噁心与厌恶。 之后，那个小o选择了前往盘古，自己也按照她的意愿，送她远离了净土。而她也没有辜负艾达的好意，成为了墨尔本·克莱因的秘书。 这一次进入艾达的大脑皮层，让他想起了许多过去不曾注意的事情，这些事情，冥冥之中,将他与加西亚的命运联繫在一起，更加坚定了霍桑对这一切是一个无比巨大.阴谋的念头。 他没有继续等待这里,跟随着艾达前往她的下一个目的地。 下街的k酒吧，艾达就是在这里见到了k先生。 同时，这也是被他隐藏的诺兰号，那个带着霍桑离开盘古的飞船。同时，也是幽灵航线上那个诡异飞船的原型。 阻挡落下来时候，异化严重的k先生出现在两人对面。艾达吃惊，而隐藏在角落之中的霍桑表情严肃，默默向这位为净土付出太多的老先生深深鞠躬。他知道，直到今天k先生仍然忍受着白翼剑齿虎的侵蚀，成为净土的一张底牌。 刺杀许一，与自己再遇，伪装发.情期寻找机会，却被毒蛇压制。 眼前的一幕幕飞速过渡，直到四号遗蹟内，两人躲避未知的追杀，炸毁通道躲进生活区。 第315页 直到隔着门板，确定心意。 三个月，那曾是最危险也是最安逸的三个月。 离开四号遗蹟前，艾达答应了他的求婚，那种环境下，他甚至没有能力送给她一朵花，跟不用说一枚戒指。 可眼前的一幕又一幕，却始终笼罩轻松的喜悦，潜意识之中，这是艾达最喜欢的一段岁月。 精神力状态的霍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受到感染，不禁露出浅浅的笑意，这种融入又抽离的特殊视角，带给他不一样的特殊观感。 跟随过去的霍桑与艾达离开四号遗蹟时，alpha重新审视起这片无言的土地，他不由得记起关于白丞等人的记忆，那是属于毒蛇的记忆，这片土地是毒蛇的起源，终有一日，他会出现登陆四号遗蹟，探索毒蛇就在这里的其他秘密。 ………… 艾达躺在床榻之上，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发呆了已经快要两个小时，不时的发出傻呵呵的笑声，就连霍桑悄悄流入房间也没有察觉。 拥有身体的掌控权的瞬间，霍桑明白，他已经进入了大脑皮层的第四层，真正的深入了艾达的大脑，眼前这段记忆他也不陌生，就是他与艾达冒着危险在联盟领到结婚证回到净土当夜的事情。 第二天将会是二人的婚礼。夜晚，他趁着把守艾达房间防备他的那些人换岗的时间大摇大摆地那钥匙开门来到了艾达的房间。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霍桑想。 虽然这么想着，霍桑的动作还是透露着小心翼翼，他屏住呼吸，不敢让艾达察觉。艾达的心思全在手里那个红本本上，也无心察觉其他。 「合理合法的。」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像一个入室盗窃的小毛贼，霍桑连忙调整他的动作，让自己看起来理当气壮一些。 「合法的。」他安慰自己，神情动作却透着紧张。 他太紧张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靠近床铺，霍桑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能够闻到属于艾达的味道，信息素从某种程度上抚平了他对于的情绪，他单腿撑在床铺，将艾达拥入怀中。 「这么喜欢？」 艾达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藏她手里的东西，霍桑不给她这个机会，很容易的抢过那红本本，顺势上.床将艾达搂在自己的颈窝。 他打开那个红本，两人并肩的合照上，艾达弯起眼睛的模样，要比全部的星辰都要闪耀。 「看到它我总觉得今天我做了人生中最疯狂的事情。」艾达枕着他的肩膀，依靠在他的怀抱。 霍桑挑眉：「你说是嫁给我，还是领到它？」 一个通缉犯，和一个游走在阴影中的杀手，光明正大的走入联盟婚姻管路局结婚领证。 「都是。」艾达笑了起来，从霍桑手里结果那本结婚证，「我要把它保存起来，好好保存起来。」 「留它做什么。」霍桑嗅着她身上糖果一样的甜味，心情越好，「不用留它，我不是在这里吗？」 艾达默了一瞬，从霍桑能够突发奇想地带她前往联盟领证，她就应该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骨子里有一种无法理解的疯狂，现在她又重新刷新了这种认知，他还自大狂妄，差不多alpha的劣根性他全都占了，只是平时隐藏在那份稳重之下。 不不不，早在迦百农之心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霍桑·劳伦特这个傢伙复杂又多变。 他到底怎么装成一副可靠强大，又自信优雅的样子啊！ 虽然心底在咆哮，艾达还是向着霍桑的方向移了移，主动搂住他的腰。 她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也愿意包容他的一切，就像他对自己做的一样。 感受到艾达情绪的变化，霍桑支起脑袋，轻吻她的额头，又将艾达紧紧拥抱在怀中。 这是他的珍宝。 静谧之中，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默契地，霍桑和艾达都没有打破这难得的平静，他们依偎着彼此，享受着缓慢流逝的时光。 两人也很清楚，这是他们所剩不多的平静时光，联盟已经容不下这个逐渐强大的新生势力。之后的日子充满一切可能，无法预知好坏。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霍桑沙哑着开口。 「紧张吗？」 艾达抬头，看着他的侧脸，黑暗之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像是雾气浸润的蓝宝石，虚幻朦胧，可他的体温又是如此真实。 艾达知道，他在问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她是否紧张。 艾达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并不紧张，这是一件值得期待与铭记的事情，为什么要紧张？可想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又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期待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又或是是不真实感多一些。 霍桑低低笑：「到底紧张还是不紧张。」 艾达白了他一眼，「又区别吗？」 「有。」alpha侧过身，换了一个姿势搂着艾达，正好，她的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上。 噗通——噗通—— 每一下强有力的跳动都在传达着主人的情感。 「我很紧张。」他道，「非常，特别。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 「嗯。」艾达轻声回应，手绕过他的腋下轻轻拍打着他的嵴背，「我知道了，睡觉吧。明天会很累的。」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第316页 净土1星资源有限定点断电。 黑暗之中，霍桑低垂着头，目光盯着艾达的脸，他喉结滚动，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没在多想，他自然地俯下身，手臂勒住艾达的腰，亲吻他的珍宝。 一片黑暗之中，信息素悄然释放，逐渐交融，甜美的前调下，隐藏着经久不散的淡雅紫檀，组合调配，融合成适合彼此的独特味道，又逐渐散开，暗自回香。 过了许久，呼吸渐渐平复，霍桑把人摆正，重新搂入怀中，他撩开艾达额前的发，亲亲落下一吻。 紧张与否，都不在重要，两人都很清楚，无论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天亮之后，都是属于彼此的盛宴，也是净土每一个人的真心祝福。 以至于，给了他们共同面对未知未来的勇气。 艾达听不清周围的欢呼，也看不到其余的身影。尤金挽着她，一步一步走过鲜花铺成的小路，路的尽头，一袭正装的青年站在花桥之下，蓝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流露着浅淡的笑容。 艾达被他感染，眉眼之间也带上化不开的笑容，一步一步，尤金带着她踩过花路，向着彼端的身影靠近。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也没必要控制。 这里不是暗藏杀机的第六局，不需要四处提防，这里不是充满罪恶的高科院，不用忍气吞声，也不是一个一个充满未知的任务现场，不需要小心翼翼。 她抽出挽着尤金的胳膊，在他诧异的眼神之中，提起裙摆，向着那道身影奔跑过去，带着她的全部爱与热情，带着她的全部勇气与信心，像是一阵清风，越过无数的障碍与阻隔，扑进霍桑的环抱。 alpha抱住了她，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冒冒失失的。」 「我乐意。」她抬起头，脸上是春风得意。 「这么着急嫁给我？」霍桑低着头，用视线勾勒着艾达此时的模样。 「你为什么废话这么多。」艾达抬头与他对视，语气里是洋洋得意，「你不急算了。」说着就要抽身离去。 霍桑爱惨了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紧紧扣住艾达的腰，让她无法离去。 「艾达。」他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嗯？」 霍桑变魔术一样取出一冠由橄榄枝编织而成的花环，认真地为艾达戴上。 「这是劳伦特家族的族徽。」他解释。 艾达昂头，alpha亲手编织的花冠彰显着她此时的身份。 「好看。」她眯起眼睛，看着霍桑蓝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霍桑靠近一步，他搂住她的腰，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着四周响起的欢呼声，紧借着，吻变得细密起来，艾达踮起脚，攀上霍桑的肩膀。 温柔的光源下，omega左耳上蓝青色的小小耳钉散发着光芒，如同它的名字一样。 在那个不那么隆重却同样震撼的地方，它的主人熠熠生辉，自由又自在。 第175章 插pter17 婚礼结束的第七日。 联盟的舰队在盘古星集结。 第九日,出征净土。 霍桑与艾达根本顾不得什么蜜月期，在婚礼结束的第三天，霍桑就进了军营,艾达则在地下基地其他官员的辅助之下,维繫着正常的生产。 实际上,她并不擅长这些,能帮到的忙很少,但佐务官说,她的身份就是这里人民最大的动力。 她是首领的妻子，净土全部人民的母亲，她甚至不需要做其他，只要待在地下城就能为大家带来勇气。 艾达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她心底感到不舒服。 她是第六局走出来的最佳特工,她也曾在军队历练，当个吉祥物几乎等于埋没她的用处。 当晚,她就通过随风联繫到霍桑,将自己的想法诉说给他。 alpha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艾达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将自己手下那支迦百农之心走出去的猎人教给了艾达。 这支曾经由阎善带领的队伍，是霍桑的一大杀招，他们都是真正的猎手。 化整为零，艾达带领着这支队伍潜入了敌后。 艾达的潜意识中关于这场战争的记忆不算多。严格上来说，真正的正面对抗是霍桑手下的舰队和联盟征服者舰队的正面对抗。 艾达多在敌后刺杀联盟的官员。 四个月后，这场战争进入了休战期。 霍桑暂时回到了净土1星，艾达也早就在这里等候他。 战争休止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有另外一股势力掺和进来。霍桑解释,那是枯萎和她的军队。 艾达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不了解枯萎。 霍桑说,枯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她为了达成一样目的近乎疯狂。 艾达并不知道那个目的是什么。 这段记忆到此终止。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霍桑的意识被强制弹了出来，陷入一种粘稠的阻隔，挤压着他的思维，他渐渐意识到，这就是那层卓越设下的阻隔，保护艾达不被伤害，减轻艾达痛苦的阻隔。 一片虚无中的男人抬起头，按在透明的阻隔上，他用力陷入那无形的墙，被一种柔和的力量推了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形象，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本笔记，一双毫无感情的苍蓝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像天与地之间没什么是他所在乎的一样。 第317页 可霍桑知道，不是这样的，眼前的卓越或许不在乎很多，但对艾达，却不是这样。 即使有着一双那样冰冷无情的眼眸，轮椅少年的视线落在霍桑身上时，还是出现了波动。 「你果然没死。」他抚摸着那本笔记，平静地开口。 「机缘巧合活了下来。」霍桑回答。 「机缘巧合？」卓越挑了挑眉，那副冷淡的表情鲜活了起来，「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一次，如果再次进入艾达的记忆我不会手下留情，无论你是克莱因，还是劳伦特。」 他果然知道，又是何时知道的？ 「霍桑·劳伦特。」卓越抬起头，「我想，你也清楚你的复活充满诡谲与危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靠近艾达。」 「你到底知道多少？」 「差不多都知道。」卓越昂起头，「离开这里，离开艾达。只要你在她身边，艾达就永远不会有安全之说，也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平静生活。」 「差不多都知道？」霍桑突然感觉到无名的怒火，卓越不会真的以为一切都瞒着艾达，什么都不告诉艾达，固执地剥夺她追寻真相的机会，自私地将她关在他制作的安全地带，就能让艾达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你明明知道，却要瞒着艾达？甚至，更改她的记忆？」霍桑声音冷硬起来，质问着眼前轮椅上的青年。 「呵。」卓越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在向谁发泄怒火呢？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是艾达的丈夫。」霍桑表情沉下来。 「是吗？」卓越抬头向上看去，那里是霍桑刚刚经历过的记忆——艾达与霍桑的婚礼。 是的，他是艾达的丈夫，他们之间有证明彼此合法的结婚证，又一场被见证的受祝福婚礼。 可，那是霍桑·劳伦特，身体和思维都是霍桑·劳伦特。 眼前这个呢？ 「你是加西亚·克莱因。」卓越毫不留情的戳穿，「只有在这里，在这片记忆空间里，你才能是霍桑·劳伦特，你也应该知道，这里的一切既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是虚假的。」 真实，来源于艾达确实经历过这一切，虚假，源于这些不过时艾达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过去。 过去早已经过去，没有人有能力改变。 即使四维生物能够带给他们一定超越人类限度的能力，却也无法改变过去。 「而你，不敢告诉艾达你的身份。」卓越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或许你也期待艾达能够认出你，不是吗？」 他手一挥，眼前出现了霍桑与艾达在高科院内的画面。 他的艾达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庞，缓慢而坚定的叫出那个名字。 卓越嗤笑一声：「你的期待已经影响到艾达的记忆了。甚至，构建出这样可笑的画面。用不用我提醒你，现实之中，艾达是如何度过这段岁月的？」他紧握住拳，「霍桑·劳伦特，你是艾达一切不幸的开始，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扮演救赎者的身份？」 「艾达会选择我。我会告诉他我是谁。」 「艾达不会选择。」卓越抬起头，看着之前一幕一幕的记忆，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黑色笔记本，「艾达永远不会在你和我之间做选择。」 「你这样，不就是在替艾达做选择吗？你明明知道艾达想要的是自由。」 卓越的表情惹怒了霍桑，无数的情绪在这一刻涌起，嫉妒，羡慕，怨恨，以及其他更多的复杂情绪点燃了霍桑的思维。 在艾达身上，他和卓越是两个不同的极端，没有谁对谁错。 「怒火毫无作用。」卓越不屑与她争辩，「你最好，不要告诉艾达你是谁。」他环视漆黑的四周，「这是我设下的一道屏障，作用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艾达因为你死前的冲击失去了凝结精神力的能力，甚至很久的时间内疯疯癫癫，不断的自责与悔恨。我想你也应该猜出来，艾达之所以亲手送你离开，也是他的安排。」 「他是谁？」 「这得问你。」卓越冷冷看着霍桑，「你都不清楚他是谁，就没人知道了。」 「你明明知道一切。」 「不。」卓越否认，他抚摸着手中的书，「我说了，差不多知道。差不多，可不是全部的意思。」 「那你又是在和谁斗？利用穆止戈？既然你也在这个幻境之中也应该知道艾达与你，根本就不是你想像中的关系。卓院士的实验结果，是两个男孩，你与穆止戈。你根本不是艾达的哥哥。 「愚蠢。」卓越抬头，眼眸中射出两道寒光，他死死捏住手中的笔记本，怒火瞬间被抽离，他轻声开口，「我已经当了许多年艾达的哥哥，我就是他的哥哥。」说完，他突然听顿了一下，再抬头眼中已经满是怨恨。 「你在做什么？」卓越大喊，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轮椅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你疯了，我警告你。你打破这个屏障，艾达会想起过去的一切，你真的以为，我会害艾达吗？我不愿意让她知道是为了艾达好！为了艾达好！霍桑·劳伦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卓越越来越癫狂，他不住地向前扑着，却被一股精神力拌倒，跌在地上，手中的笔记本跌落在远方，他脸上的平静在这一刻才算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318页 霍桑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融入又抽离，前几层给他的启示。他一步一步向前，捡起那本笔记，早在看见卓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本笔记，上一次他反入侵艾达的大脑时，卓越也是拿着这本笔记，这一次也一样。 「你不是卓越。」霍桑平静地开口，「只是一段他留在艾达记忆中的影像而已，你的使命是守着这个屏障，或者说，封印」他低头，看着黑色笔记本上，艾达日记四个字，下意识地挑眉，接着，他继续道：「你不如卓越冷静。」 「你会后悔的。」地上，已经无法站起的卓越昂起头，苍蓝色的眼睛变得无比明亮，冰冷而无情。 「你会后悔。」 随着他话音落下，眼前的屏障炸开，散落成无数美丽的光圈，光圈为黑色的世界染上色彩。 霍桑站在原地，低头认真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在遇到卓越的第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异常，他与上次见到时一模一样，一样的轮椅一样的装扮，一样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 之后，是他显得癫狂的话语。 卓越是一个无时无刻都非常冷静的人，即使涉及艾达，会引起他的情绪变化，也绝不会有如此的起伏波动。 所以，在与他对话的过程之中，他悄然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一点一点，去侵蚀卓越手中的那本书。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破局的关键，也是支撑这个「卓越」存在的关键。 而在整个过程，他都是在和卓越留在艾达大脑中，融合个各种各样感情，执念被放大的一个精神印记对话。 他默了一瞬。 除了最后一句。 那句冰冷的，不带感情波动起伏的话是卓越察觉到自己封印被破后通过精神印记传递给他的。 「你会后悔。」 霍桑抬起头，看着眼前斑斓的色彩，他很清楚，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远不是这样美好的颜色，可如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他又如何对抗自己和艾达的命运？ 他抚摸过手中笔记本的书嵴。 「卓越的执念都是因为你啊。」他低低感嘆一句，翻开了其中一页。 捡起这本日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该如何探索接下来的记忆。 按照先前那个「卓越」的话，眼前更深层次的皮层之中，艾达的精神因为他变得破碎又混乱。 而这些破碎的记忆之中，又藏着全部的秘密。 他毫不犹豫地埋入斑斓的色彩之中。 「我不会后悔。」 第176章 插pter17 一声高昂的鸟鸣,霍桑的意识重新回归意识。 他环视四周，微微蹙起眉头。 这是一座人流密集的大型城市，他站在类似中心广场的位置,行人虽然多,但多行色匆匆,匆忙拐过街角,消失在一条条路口,霍桑站在原地。 环形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车,抬头看去，空中的指挥岗也亮起红灯，闪烁着禁空的通知。 战时特殊的交通管制，霍桑很快就推断出现在的时间与情况。 这是第一次休战期即将结束,或者第二次战争的开端。 一年半的休战期,他本人在净土组织战后恢复，同时也加强军备防备着第二次战争的开始。 霍桑对这场战争的定位一直都是联盟削弱己房实力,用来敲打和警告他。 他很清楚,若是联盟真的想要摧毁净土，根本不用召回征服者舰队，直接将寂灭的炮口对准这个，六个月之后，净土就不复存在了。 alpha决定在附近探索一下，这里是艾达的精神世界，绝不会给出无用的场景。 他绕着中心广场走了一圈，同时视线在附近的高楼里转过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狙击位置。 根据这个位置,霍桑大概推算了其他的狙击位或者侦查位置，总算想起这是什么时期的事情。 这是艾达被抓走的那一次,第二次战争的直接导火索。 休战期，艾达和霍桑的精英小队多留在后方，但接收到敌军的军队调遣或者一些军火运输时，他们就会重新潜入敌后。 有着艾顿公爵这个天然的掩护，小队的行动难度一直不算高。 而有一次除外，净土得到消息，说是征服者舰队第二舰队长将来到前线接替原先的总指挥，同时他会带来一批全新的先进装备。 这种消息，无疑是向净土传递即将开战的消息。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艾达带着小队又一次前往了敌军驻扎地。 那这里就是阿若兰德星球的首府阿若兰德——距离艾顿公爵最近的军区首府。 霍桑沉默，这个任务出现了一个致命差错。原因不知，导致艾达决定刺杀征服者舰队第二舰队长希欧多尔.霍华德，这同样也是导致她被第六局抓走的重要原因。 在快速锁定了几个重要的侦查位置后，霍桑来到其中一个周围，蹲伏下来，直到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出现，他跟着上去。 没多久，就跟着这道身影，小队内负责侦查的夏尔来到了一个临时落脚点，一个廉价旅馆日租房。接着夏尔会在这个日租房内更换新的伪装，在前往他的下一个侦查点，直到完成任务，等到接岗队友后，回到真正的驻扎点汇报今天的收穫。 这是一个平常日子的流程，若是发现了特殊情况，他也会通过光脑直接联繫小队指挥官，一般他们的消息都会通过重重加密，避免被敌军直接破译。 第319页 霍桑跟着他走完了整个流程，回到了小队的临时驻扎地。 艾达等候在这里。 等待所有白天的侦查岗回来后，他们开始夜晚的第一项工作，整理与汇总今日的收穫。 通过光脑和智能机架的辅助，艾达很快就获得了今天所有消息的总和。 第二舰队长希欧多尔的军队还未抵达阿若兰德星，但整个星球已经进入一级戒备。甚至下达了封城了限制普通市民的出行情况。 这也是今天街上人多的原因，晚12点阿尔若兰德讲封闭城内多数的干道，几条主干道也会真用为临时的战机跑道。 艾达看完今天的资料汇总，不禁皱起了眉。休战前他们也经常来到阿若兰德城收集消息，从未遇到了封城的情况，即使是最严峻的时期，也只是居民不愿意出门，而没有强制不让出门。 十分古怪。 「有其他异常吗？」艾达关掉光脑中的显示，询问在场的所有人。 「有，我不确定这算不算的上异常。」一位队员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没有其他队友提出，举手示意。 「说。」 「今天我负责的那片街区，出现了身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艾达停顿一下，抬头看向说话的队员：「你决定？」 队员点头，「看他们的穿衣打扮，确定是高科院的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艾达身上。 指挥官沉默了一瞬，轻轻摇头，开口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但最近要加强注意。一旦出现穿类似服饰的人，立刻汇报。」 「想必各位也很清楚，高科院出现代表着什么。」 高科院意味着生物武器。 恐怕就是联盟的最新战术，由征服者舰队第二舰队长希维多尔·霍华德领导的这支队伍，负责押送的，恐怕就是这样的生物武器。 得出这个答案在场的每个人，都面色沉重，他们都是生物改造人，既然知道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的要用高科院研制的生物武器，由于这场战争，净土将会变为新的试验场，就像四号遗蹟一样。 「最近的严肃点儿。」艾达差距的氛围变化，沉下口气，「务必盯紧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立刻汇报。」 「是。」 这样的侦查又进行了一个星期。因为封城令的原因，他们租赁的，用于临时落脚的廉价日租房已经关门，大街上空无一人，而且时常有无人机和仿生人巡逻。 这无疑给侦查任务带来了难度。 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第二个星期的第三天，希欧多尔·霍华德终于姗姗来迟。 他手下的军队没有想像中多，但无论是联盟人还是净土人，都很清楚，高科院的特级研究能够使用的力量，比原先是多得多。 他们携带的生物武器才是现在最大的威胁。 艾达召开会议，临时改变了任务目标，他们的任务不单单只是监控希欧多尔，而决定要真正摧毁生物武器。 有了前期系统的消息资源支撑，艾达和资深队员很快就确立了他们的任务方案。 那两位高科院的生物学家下榻在本地军区世家的府邸，而生物武器他们必定随身携带，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潜入府邸，击杀生物学家，盗取生物武器。 任务的整体流程不算困难，最先开始，两位擅长精神入侵的队员分别入侵了府邸亲卫队的大脑，得到了换岗的规律，接下里的蹲点验证。 得到信息真实有效之后，小队分为了三队，一队负责前期在城区和府邸附近同时定点爆破，吸引城内和府邸的驻扎部队，制造混乱，再由以艾达带领的第二队趁乱潜入府邸，利用信息素反制和其他手段，让剩余的alpha产生内讧，乘机击杀两位生物学家，第三队，则负责盗窃生物武器。同时，艾达按照尤金敌军建议，如果不能带走，就在这类感染药剂中添加其他化学成分，打破起远不的作用，让他们失去原先的作用。 最后，负责第一队还要负责规划撤离——炸药可以提前埋置，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情。 阿诺兰德星，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星期五。 入夜。 城南突然爆发出一阵火光，大地颤动。 第二声来自城北，然后是中央主干道，备用跑道的突然炸毁。 城内瞬间乱做一团，提前隐藏在军区府邸的艾达与队员，得到了得手的消息后，兵分两路，一队前往地下室摧毁药剂，艾达贼进入一位生物学家的房间。 甜美的信息素释放而出，守卫在两位生物学家房门口的士兵突然陷入一种急躁的状态，只需要艾达稍微引诱，他们就向着同伴挥出铁拳。 混乱的场面下，艾达潜入其中一位生物学家的房间，这位研究员正拿着枪，警惕地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等到他嗅到一股甜美的气味靠近，以及太晚了，随风寒光一闪，他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得手之后，艾达来到阳台，从这个位置跳跃到另一个生物学家房间的外窗上，她趴在墙外，向内看去，配合精神力定位，迅速找到了另一个生物学家的位置，艾达咬着刀，双臂用力荡起身体，踢碎玻璃滚入室内。 原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生物学家，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向着一侧墙角看去。 第320页 艾达抽了一口气，意识到不妙，手中匕首飞出，击穿了这个生物学家的大脑，同时飞速向后拉身位，随风变为双枪。 砰砰砰向着墙壁连发。 墙面上瞬间留下一排弹孔，一阵电火花闪过，艾达手腕手腕收到重击，随风脱离双手，但下一刻随着艾达意念而动，随风又回到她手中，变成了一把匕首，贴身近战，长刀不利于发挥。 铮—— 动作比思维更快，常年游走于各类危险地带执行任务形成的身体本能，快过思维，艾达反手后档，匕首格挡下朝他脖颈而来的寒光。 omega低腰翻滚拉开距离，警惕着四周。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这位敌人的真实样貌。 看身手，是标准的第六局杀手，招招向着致命点而来。 她神经紧绷，精神力环视整个房间，在察觉到问题所在的同时，杀机从后背出现，艾达迅速闪避，同时抛出无数的微.爆.炸.弹，这本来是她突破一些暗门用到的武器，现在却用来解决敌人的伪装。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爆产生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震动之中，艾达瞅准机会从正门离开。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幻象之后还有幻象，那根本不是门！ 一道寒光而开，艾达避无可避。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第177章 插pter17 冰冷的刀刃停留在距离艾达颈动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艾达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刀刃上传来的冰冷与锋利。 来者并不想要她的命。 她的大脑中瞬间得出这样一个念头，那么有一种解释了。 这位不知面目不知名的敌人，是来将她重新抓回第六局的。 「艾达。」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艾达全身上下僵住,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第六局长亚历克斯！他居然会亲自来到这里！ omega知道自己无处可逃,深吸一口气。 「局长……」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亚历克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调侃,「不是那么决绝的把晶片挑了出去？从此之后与第六局毫无瓜葛了吗？」 艾达一言不发,她感觉脖颈侧的金属更近一分,已经贴上了她的皮肉。 现在她的命,就完全看这位第六局长的心情了。 如果是其他成员，她尚有一搏之力，而面对第六局长，她毫无胜算。 「啊——呃。」 第六局让抬腿踢在她小腿紧绷的肌肉上,艾达痛呼一声,她感受到了刀刃扎入肌肉又抽.出的感觉。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明白,一直在脖颈之上的并不是什么寒刀,而是第六局长的腿，他的两条腿，全部改造成了这样的武器。 亚历克斯是机械改造人，他的武器是双腿上的锋利刀刃，他还擅长擅长用无人机构建各种各样的幻象。 「艾达，不听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他道，「离家出走不是好孩子会做的事情，这是给你的一点点惩罚，记住了吗？」 他的腿上不知涂抹了什么样的特殊药剂,艾达的自愈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鲜血沿着她腿部的伤口,浸润了的身下的地毯。 女人咬着牙一言不发。 「差不多了艾达。」亚历克斯又开口，「让你任性玩耍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们该回家了。」 他这句话说完，艾达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她怀孕了。」一个全身笼罩在白色防护服里的年轻女人说道，帽檐下露出的一丝金发暴露了她的身份。 刚进入高科院不久的研究员，辛迪亚。 她是联盟大学的高材生，毕业之后通过博士生导师的直接推荐，进入了高科院实习。因为成绩优良，工作认真，上一个月刚刚转正。 女研究员斜一眼数据面板上的数据，「得做个b超，看这个数据，大概二三个月，并不能确认。」 另一侧的研究员也斜了一眼面板。 「这个实验品很特殊，不是你我可以做决定的，要向上级汇报。」 「汇报，这还需要汇报？我们顺手的事儿。」辛迪亚不解。 「新人就少问几句。」另一侧研究员很显然不想详细讲这件事情，随意搪塞几句，就指挥辛迪亚道，「你去打报告。剩下的交给我负责。」 辛迪亚答应下来，心中不禁讽刺两句，「都是同级，你凭什么命令我？呵，仗着自己资历高。四年了，还只是一个研究助手。」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朝外走去，正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卓越。 「卓院士。」辛迪亚点点头算是做问候。 出于礼貌，卓越也向她点点头，但始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前面的那道门。 「该死。」卓越停在门口，他没有这个实验的通行码，无法打开实验室大门。 青年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还未走远的辛迪亚。 「等一下。」他出声叫住辛迪亚。 年轻的研究员脚步停顿，疑惑的转头，开口询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卓院士。」 「刚转正的实习生？」他观察一下辛迪亚，回想起刚才对方口里嘟囔的话语，就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但在问话的时候还是用了上扬的疑问语调。 「是的。」辛迪亚点点头，「您想进入这个实验室，却没有进门码吗？」她可不相信卓越叫住她只是为了客套，眼前的这个青年别看只是一个omega，但他的成就给了他骄傲的资本。见到真人，辛迪亚更能感受到他冷淡表面下的骄傲。 第321页 卓越颔首。 「我可以带你进去。」辛迪亚打量着卓越，「但院士您，能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 「呵。」卓越笑了一声，「或许，我的特助？」 辛迪亚撇一下嘴，不是特别满意。 「明年我就会离开这里。」卓越又补充了一句。 辛迪亚眼睛亮了起来，她读懂了卓越话后的潜意思。身为第一特助，她很有可能在卓越调任离开后直接继承他所研究的实验，只要她表现的足够优秀，资历就不成问题。 再加上卓越本身就是高科院内部，关于甘道夫实验的顶级学者。 「这么丰厚的条件，开一次门太亏了。」 卓越面上笑笑，眼睛冷得要死，这女人懂得见好就收，也倒是一个不错的品德。 辛迪亚即刻回头，快走两步绕到卓越前头，替他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卓院士。」她回头，看着卓越。 卓越没多说，快步迈入。 「让你打个报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报告完了吗？」剩余的一个研究员，头也不抬，是一通责备。 卓越没有理会她，转身看向培养舱中漂浮的艾达，苍蓝色的眼睛的面板上扫过一眼，眉头紧蹙起来。 「你哑巴了？为啥不回话？」女研究员抬头，正好看见卓越回头 「她怀孕了？三个月？」卓越侧头看了一眼辛迪亚。 女研究员这才意识到实验室里多出来一个外人，「辛迪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居然敢把外人带到实验室里边儿。实习期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没有进门码，无论多大的官儿都不能让他进入实验室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在卓越身上停留了一瞬。 少年皱眉，会让瞪了一眼女研究员，强大的精神力在瞬间抿成一条线，撕裂了女研究员的精神意识，让她瞬间陷入脑死亡状态。 辛迪亚短啊了一声，不是因为有人在她眼前死去，而是因为卓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精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的极限。 「卓院士，您出现这种状况多久了？」 「不该问的别问。」卓越没有多说其他，转身按在实验面板上，释放了培养舱内的营养液，将艾达，带了出来。 「我写同意书，你带她去做b超。」卓越眉头紧皱，「如果时机合适，可以直接将这个孩子引产。」 辛迪亚惊了一瞬，「这，没有上级同意，也没有家属许可，甚至孕妇本人……」 「我是家属。」卓越冰冷地打断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话音未落，艾达抓住了他的手：「留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留下这个孩子。」 「艾达。」卓越蹲下身子，「整个高科院的人都在看着你，你得记住，这个孩子是霍桑·劳伦特的。那个男人身体内的毒蛇你不会陌生，那是融合生命体，谁都不能保证这个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艾达笑起来，「卓越，你怎么慌张成这样？连我都知道生.殖隔离，既然我能怀上这个孩子，只能说明ta是人。」 卓越短暂的沉默，转而开口：「我还是建议你引产，你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艾达没理会他这一句：「净土情况怎么样了？」 「霍桑·劳伦特闪击了红土星，夺取了这个资源转着的要略点。你在阿若兰德的那支队伍的战斗力远超会想像，在察觉有埋伏后，他们没有摧毁生物武器，还是将其装填，发射向了征服者舰队的驻扎地……」卓越突然皱起眉头，艾达的手指不禁陷入他的血肉。 「多少人？」他轻声询问。 「十万。」卓越回答，「几乎都是守恒出来的年轻精英。」 艾达呼吸更重一些：「前线已经开战了？」 「是。」卓越没有丝毫隐瞒，「霍桑·劳伦特并不知道你已经被秘密遣送会盘古，他的那支队伍在任务失败后也没有选择撤离，几乎毁了第七军区。」 第七军区就是阿若兰德所在的军区。 从现在开始，这场战争的意义完全改变了。 联盟付出了一个军区的代价，应证了霍桑·劳伦特并不能为己所用。 艾达扶着卓越的肩膀缓缓站起来，她身上还粘黏着营养液，短暂昏迷带来的晕厥还在。 「这次战争，本可以避免。」她垂下头。 「不用多想。」卓越明白了她的意思，「霍桑·劳伦特不是满脑子情爱的蠢货，你也不是这场战争开始的原因，净土的发展早已经超乎想像，更重要的是，四号遗蹟属于他的领土，只要破解了先辈的实验结果，霍桑·劳伦特就将成为联盟最大的威胁。上头人不会愿意看到这个结果，自然要将他的势力按死在襁褓之中，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的理由。霍桑·劳伦特主动出击，也是为了缓解这种天然的劣势。」 「可联盟有寂灭。」艾达下意识抚住小腹，「我……」 卓越的眸中沾染上浓重的不屑：「净土的三颗行星距离过近，寂灭炮响，四号遗蹟也回随之消散。」 「四号遗蹟里到底有什么？」艾达回头，看着卓越的脸庞，她回想起那整个星球上密密麻麻的彩色眼睛，想到了那白色沙漠一样的嗜血虫，想要半蛇人，「鱼群」，满屋子的蛇，培养舱里的婴儿，古怪的白发男子，以及红瞳妖艷的毒蛇。 第322页 他说，他是四号遗蹟的无冕之王。 「一个秘密。」卓越想起尤金分享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份复杂的数据，暂时还没有完全破解，「除了上头人，没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与四维生物有关，与甘道夫有关，也与很多年前进行的一个秘密实验有关，更多的没人知道。」说着，他转过头，视线落在了辛迪亚身上。 轻轻眨眼，这位女性beta就倒在了地上，在卓越的心理暗示下，忘记了刚才听到的对话。 「一个秘密实验？」艾达回想着那些奇怪的怪物，「融合古地球生物？再将它们与四维生物融合，最后植入到人体？」 「或许。」卓越淡淡回应。 「那与甘道夫又有什么关系？」艾达护着肚子，转头看向卓越，「我想不明白，我们是四维基因与人类基因的融合……」她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 眼前似乎出现了毒蛇的那双红色眼眸，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海一样的蓝灰色。 「融合生物，会不会就是甘道夫实验的前身？」 第178章 插pter17 艾达的话提醒了卓越。 她不懂这些负责的生物融合实验,但卓越却一点都不陌生。卓越很清楚，亚历克斯给艾达这个任务的目的，让她接近霍桑·劳伦特,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前提,就是霍桑与艾达的信息素配对指数接近满值。 这就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艾达原本该是alpha,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怪异的变化,会使得原本该是alpha的艾达在变异之后出现与一个陌生alpha百分百契合的信息素配对？ 卓越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巧合,更合理的解释，只能是他们在发现艾达的分化结果已经无法逆转的情况下，强行改变了艾达的基因表达，使得他变成了一个与霍桑·劳伦特百分之百契合的实验品。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他们选定的目标是霍桑·劳伦特而不是其他的人？ 卓越只能把这个原因归结为毒蛇的存在。 在听过尤金关于这一切都分享之后,他一直都在疑惑毒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有为什么会存在？ 他甚至拜託过穆止戈提供了霍桑·劳伦特寄居在穆家时候的监控数据,他一直都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在他就读军校，到进入高科院之前，一直都是一个正常的alpha。 甚至，他利用职权找到了霍桑不扣留在高科院时期的那段时间的监控，也都没有发现明显的怪异之处。 只能说明，毒蛇是出现与他前往净土之后，或者，前往净土的过程之中。 一个在四号遗蹟有过很久实验记录的融合实验品，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正常的alpha身体中？ 卓越怀疑过是寄生,但没有证据证明。 已知的所有的线索，有关于毒蛇的实在太少了。 卓越只能推断,他是又一种，叫做爪哇丽纹蛇的蛇类为主要融合对象，夹杂了其他生物，以及一种四维生物的组合而成的融合生物。 四维生物，他通过毒蛇有放纵慾.望的特性推断为慾念之花。 「或许。」他依旧淡淡回应一句，就错开了这个话题，艾达根本没有几乎察觉在一句话都间隙中，卓越的大脑中产生了多少思绪，少年转过身，轻声开口，「艾达，你要知道，若留下这个孩子，你和她，都将是高科院的实验品。」 艾达沉默了一瞬：「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卓越没有继续说话，劝说对这个时间段的艾达来说毫无作用，他只能尽可能的为她安排好后路。 艾达被就在了实验室里。 与卓越预料的不同的是，艾达经受的实验并没有幼年事情在高科院经历过的残忍。 她甚至被准许在有陪同的前提下在后院散步，这种反常艾达担忧，她的月份大了起来，肚子鼓胀起来，手覆盖在小腹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蓬勃生命力。从小到大，她都梦想着脱离高科院与第六局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和后代，可真当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艾达越来越不安。 从周围人的语言，以及他们看着她隆起小腹的的眼神之中，她察觉到，或许，他们的目标不是她，实验品也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容器，而真正的研究对象，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卓越通过辛迪亚传来的一则消息更是印证了这个猜测。 卓越破解了那段数据中一部分，得知毒蛇体内的四维生物就是慾念之花。 这不是最为震惊的消息，关于慾念之花，艾达早有猜测，真正让艾达感受到不安的是，卓越最后提到的猜测。 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的发现相差三百年，而他们的发现地点是一致的。他做出猜测，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之间存在一种捕食关系。 这个提醒让艾达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霍桑时候，体内生命之树传递给她的浓浓的看不起，那种高高在上。 卓越给出了假设，又再第二条推翻了这个假设。 他进行了实验，用蕴含生命之树基因的细胞与蕴含慾念之华基因的细胞，将这两种细胞放置在同一培养基上，还有慾念之花的细胞，会明显表示出一种对于含有生命之树细胞的吞噬欲望，并快速分.裂繁.殖，直到将生命支付细胞包围吞噬。 之后他又经过实验得出，这种吞噬并不是单方面的，只是慾念之花的繁殖能力，要远强于生命之树，使得生命之树的细胞往往会处于劣势，以至于被压制。 第323页 互相吞噬！ 艾达原本以为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霍桑·劳伦特时候生命之树会产生那种情绪时，卓越的口信又一次给了她震惊的消息。 几次实验所产生的成果，消失不见了。 卓越也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结果，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由吞噬产生的成功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融合了。 融合成为了一种更高维度的不被人们发现的「物种」。 但这种生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五维生物，为生物是无法依靠现有的科技发现的，但这种生物仍然可以被发现，卓越将它称之为四点五维生物，这只是一个便于理解的称呼，因为他也无法完全解释这是什么情况，除非能够破译全部的数据。 所以，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这个孩子。 为了那个「四点五维生物」。 因为，她是艾达与霍桑的孩子，(艾达已经通过各种实验得知了孩子的性别）通过人类为载体的，四维生物的结合。 在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夜晚常常梦到幼年时期所进行的各种各样的人体实验，艾达变得更加敏感与多疑，白天防备一切，夜晚又睡不好觉，甚至出现长时间不敢休息的状态。 即使她身体状态非常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omega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甚至瞒不过周围的实验人员，他们为艾达注射了大量的营养药剂，甚至镇定剂来稳定她的状态。 卓越也失踪了。 得出那个结论之后，他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回来时候，艾达的肚子已经六个半月了。 之后，艾达通过与辛迪亚与卓越联繫，在卓越的帮助下，催产生下了尚未足月莱安娜，自己则因为起力不足到在了产床上。 因为当时艾达状态极其差，或上看到了这段记忆大多都是闪回，而且是速度相当快的闪回。可即便是这样，霍桑还是痛苦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笔记。 这是他无法想像的痛苦，艾达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的一切。 黑色的笔记并未停下讲述的故事。 濒死的艾达离开了高科院，前往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笔记翻页的动作停顿下来，它极速翻到最后一页，又开始倒着翻转，眼前的记忆开始混乱起来，组合又分割，艾达的脸一次次重组又扭曲，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她耳朵所听到的声音，都变得混乱不堪。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记忆，一股脑的出现有一股脑的消失。 到处都是记忆的边界，无尽幽暗的碎片。 眼前的场景凝聚，是行刑场！ 艾达一步步向前走着，眼睛里全是霍桑·劳伦特的脸庞。 又一次，他看见艾达举起枪，他送给她的那把枪。 毫不留情的洞穿他的颅骨。 但这一次，那具尸体没有倒下，而是冲着他笑。 嘭—— 啪—— 笔记合上。 加西亚睁开了眼睛，后背被冷汗浸透。 艾达仍然睡在他的怀中，毫无反应。 青年翻身起床，不住的喘息，眼前的视野短暂的出现混乱，朦胧之间，一条碧绿色的蛇从墙壁上盘旋而下，缠上了他的身体。 蛇撑起身体，金色的竖瞳，流露出人性化的复杂情绪。 「你遇到他了。」碧蛇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加西亚耳边回荡着。 「他是谁？」加西亚顺着它的话询问。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眼前的蛇笑了一下。 这种极为人性化的表情让他皮肤上冒起无数小疙瘩，汗毛直立。 「他就是他。」碧蛇回答，「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他的名字，不过……」 「不过什么？」 「别着急。」碧色大蛇故作神秘，「我能感受到，你和这个孩子身上，有我极为熟悉的味道。」 「生命之树？或者慾念之花？」 「你们这样称呼它们吗？真是古老的名字。」蛇后推一些。 加西亚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稳定了许多。 他看着眼前的蛇，身为霍桑，他遇到过无数奇怪的生物，毒蛇时期，他甚至一度掌控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力量，但眼前这条蛇，本能的让他感觉到惧怕。 「你是人？」他昂着头，试探着问。 「曾经是。」碧蛇回答。 曾经是，现在不是。 异化？怎么可能？ 「异化？」霍桑试探着问。 碧蛇裂开嘴，摇头。 「很复杂。」 蛇盘旋起身子。 「我是一道意识，一道融合了雌蛇的的意识。」 「融合生物？」他想起刚刚在记忆里听到的名字。 碧色大蛇停顿一下。 「是，初代的融合生物，比毒蛇更早的生物。」 「你知道毒蛇？」加西亚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一号，毒蛇是四号遗蹟的一号！」 碧色大蛇的身影徐晃起来。 「小子，你的精神力恢复过来了，我要离开了。我只是一道残破不堪的意识，勉勉强强靠着野心家的力量存活在三维与四维的之间漫长的空白之中。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用精神力去探索这座宅子里的蛇徽，那是我的鳞片，就像她做的一样。下一次，你的精神力出现大幅度波动的时候，我们再见……」 第324页 「等等。」加西亚撑起身子，「他呢？他到底指什么？」 「一个老怪物。」 加西亚眼前的精神越来越清晰，碧色大蛇贼越来越虚幻。 直到消失，加西亚才听到一句遥远而模糊的呓语。 「劳……伦……特……」 第179章 插pter17 隐约回荡在空气中的声音吓得霍桑一个激灵。 他一时间无法分辨那条碧绿色的大蛇究竟在想要表达什么。 劳伦特这个姓氏是是他,还是有着其他含义？ 霍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没有甦醒迹象的艾达，喉结上下翕动，犹豫了一瞬,他觉得试一试那蛇说的将精神力注入蛇徽。 alpha赤脚下地,控制着肌肉,不发出一点声音,轻巧的移动到蛇徽前。 碧绿的眼睛注视着同样以碧绿为主色调的蛇徽,alpha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他抬起手,按在蛇头上，缓慢闭上眼睛。 随着精神力的注入，霍桑很快就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波动。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通过手臂源源不断地涌入蛇徽。逐渐地，他感受到这些精神力正将所有的蛇徽连接起来,一片又一片的鳞片,正在逐渐堆积成一条盘旋着的蛇的形态，一道人物的幻影逐渐出现在蛇的上方,与加西亚的脸有九分像,只是他的眼睛更加深邃，像是由无数时间打磨而成的古朴玉石。 男人的身影。 霍桑的思绪停滞了一下，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缓慢向那道身影靠过去，越近一些，那人的模样反而越加模糊，到近时，只能看到一条盘旋着的蛇的身影。 有着四号遗蹟的经验，霍桑很快就又了相应的判断。 蛇徽里残存的影像，是依附于蛇鳞这一载体的,而那道意识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人类融合碧色蟒蛇基因产生的融合生物。他判断,应该还融合了四维生物的基因，否则，但凭人与蛇，是无法将精神印记保留如此之久的，这必须藉助与四维生物的能力。 至于是生命之树，还是慾念之花，霍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他的精神力向更深的地方探索而去。 眼前渐渐出现朦胧的事物。 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出现，他们都穿着相似的白色防护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两道身影他很熟悉。 「对了，我有和你提起过吗？」左侧的男人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谈起，「我在生物科学院的朋友提起，他们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右侧男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听到他的话语，慢慢抬起头。 他的脸像是蒙着一层厚重的雾气一样看不清模样，那双绿色的眼睛，还是一清二楚地映入霍桑的大脑。 这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酷似加西亚的那个男人，就是与碧色蛇融合实验的载体！ 这个发现让霍桑更加确信，这一次探索蛇徽，一定能收穫到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嗯？」男人呼出轻音，「这么快？他们接受生命之树不到三个月吧？」 生命之树！ 霍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差不多了。」有者黑色头发的男人耸肩，「他们的工作比我们简单啊。我们都捕获生命之树送到他们手中了，这可是最难的一步。」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年轻。 绿眼男人却表现的不是很在乎：「容易困难，那也是别人的工作。从生命之树送出去开始，这东西就不归我们管了。」 「可我听说，他们的实验结果会影响全人类，最近已经在公开招募志愿者参加人体实验了。」 绿眼男人皱一下眉头：「这么快？不是三个月又成功，而是三个月内不仅有了成功还完成了动物实验，现在已经要开始人体实验了？」 黑发男人跃跃欲试：「我准备去报名，星际太空人的身体素质，我还是有自信的。」 太空人？捕获生命之树？ 从他们对话的关键词中，霍桑很快就推断出两人的身份以及现在这个空间所处的时代。 大宇宙时代尚未开启，那时候人类的活动范围还局限与太阳系内，最远的足迹，也不过是发现的第二颗适宜居住的「第二地球。」 不过，根据记载，那时候的人类身体无法抵御长时间宇宙旅行，和各类宇宙病毒的侵袭，整个种群都笼罩着一种浓重的绝望氛围。 直到生命之树被发现，人类研究出一种特殊的药剂，能够大幅提高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与生命时限，但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引起了人类种群的又一次进化，产生了abo分化。 距今近7000年的影像。 而那个黑发男人被称呼为，劳伦特。 霍桑的表情严肃下来，他现在觉得，碧色大蛇给自己的提醒，更多的意思是，解答一切的答案在这个叫劳伦特的男人身上。 他和自己，自己的家族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霍桑又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家族的祖先。 霍桑停止思考，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两人的对话上。 「劳伦特。」绿眼男人皱起眉头，「那是人体实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劳伦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依旧是轻佻的语调：「我知道。但我那个朋友说过了，这个实验安全系数很高，和基因优化手术差不多。」 「基因优化手术有依懒性。」 第325页 「克莱因，不要这么死板。对于我们这些科研人员，要有奉献精神。」 克莱因，有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么之前的推断就坐实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克莱因家的先祖，也就是之后，蛇徽里的那个意识。 至于他身边的男人，极大可能就是劳伦特的先祖。 「奉献精神不是去送死。」克莱因用胸卡打开车间，一架正在制造中的新型宇宙机甲模型展现在两人的眼前，「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整合它的各项数据。其他的，等年假开始在做打算吧。」说着，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提醒你，不要参加奇奇怪怪的实验。你那个朋友就是在害你。」 劳伦特耸耸肩，抽出了夹在耳上的签字笔。 「ok。」说着不情愿地接过克莱因手中的文件夹。 比起跟在克莱因身边做文职工作，他还是更喜欢宇宙冒险。 画面并未就此停止。 耳边想起机器滴滴滴的工作身影，身着薄透防护服的男人一件件解开身上的衣物，露出精壮的身材，在一旁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躺上了位于实验台中心的黑色皮质床。 一旁的工作人员上前，将感应垫片，固定在他的胸口，两肋，小腹的位置。 劳伦特笑了一下，侧头看着工作人员：「餵。这玩意没事吧？」说实话，即使看过了之前一系列实验品的变化，他还是有些慌张。 克莱因说的对，连基因优化手术都有依懒性，谁也不能保障这个实验不会产生奇怪的变化。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完成手上的工作。 「喂，兄弟。我在和你讲话。」 「都是聋哑人。」一个身着浅蓝色手术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你喊他们也听不见。」 工作人员为上去，为他带上防护用品。 「啧。」劳伦特抬起头，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大学同学兼好友，「你们生物科学院挺毒的。助手都是哑巴？」 男人眯起眼睛没有回话，熟练地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注射器，抽取了满满一管液体。 「这里的实验都是特级机密。」他回答。 「特级机密。」劳伦特摇摇头，「真的没有危险吧？」 「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男人挑眉，「你面前的就是成功的实验品。」 「人嘛，面对陌生的东西，看和自己亲身体验，肯定是不一样的。」劳伦特重新躺好。 男人咧咧唇，踢一脚床，「别扯废话，起来把裤子脱了，一件也别留。」 「啊？」劳伦特撑起身子，「扯什么蛋，这里还有女研究员。」 「你还会害羞？」男人翻个白眼，「你要是还想那玩意儿能用，最好就听我的。改造过程中，会有有点那方面的副作用。」 「影响我身为男人的快乐？」劳伦特说着就要起身，「你不早说，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不是。」男人吼他，「少说点废话。不影响你的快乐，只是正常的……老子在这里和你说什么废话。」 「穆老狗，你也有恼羞成怒的一天啊。」劳伦特勾唇一下，自己扯下裤子丢在一旁，「你爹我有炫耀的资本，无所畏惧。」 穆家人！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个疑似劳伦特先辈的果男身上移开，霍桑的的眼睛微微眯起，将注意力落在了这个姓穆的男人身上。 穆家男人低头斜一眼，笑道：「是挺有资本的。但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替你改造改造。」 劳伦特一扯嘴角，重新躺好。 「我的命就在你老穆手里了，若是能成功，下一次我就能加入探索者舰队了。」 「你这话说的，我以为克莱因对你不好。」 「餵。搞科研哪里有实战有意思？」劳伦特突然感觉眼皮沉重下来，穆姓男人已经将那一针管药物注射进他的静脉，「克莱因那傢伙对我挺好的，但我还是更喜欢宇宙舰队……」 「等你醒过来，你就能去探索者舰队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特制的强效的麻醉很快就起到作用，劳伦特闭上眼睛，深深睡过去。 穆姓男人依旧面无表情，他用眼神示意助手打开仪器，手术床之后，黑色的幕布升起，一棵三尺左右的幽绿树苗缓缓展露出来。 接着，两根细长导管将树苗与前面的人连接起来。 第180章 插pter17 霍桑的瞳孔放大。 这是人体改造实验,而且是直接对接生命之树的实验。这个劳伦特被人骗了，这种实验绝对不是简单一次就可以结束的。 穆姓男人冷漠地站在一旁，观察着情况。 躺在手术床上的劳伦特脸色迅速苍白下去,让后血管膨胀而起,一点一点鼓胀在小麦色皮肤上形成蜿蜒盘旋的纹理,像是有活物在他身体里迅速游动。 穆姓男人掐着时间断开劳伦特与生命之树的连结,但手术穿上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恢复正常,他的血管仍然鼓胀着,来带着两人先前调侃过的部位也一样，身体由苍白瞬间变成胀红，因为血液升温，血管内的活物游动速度越来越快。 接下来,他的四肢以此变得透明,就像是要从身体上消失一样，可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层透明皮肉下的血管,瓣膜,肌肉也像是活过来一样，不停沿着纹理扭动着。 「啊——」 实验室里充斥着劳伦特的惨叫，而这，让他血液中的生物更加激动，处去四肢，他其他的皮肤也渐渐变得透明。 第326页 小腹至胸肌的皮肤，生出一些淡色的肉瘤，然后肉瘤渐渐分开，慢慢构建成与其身后绿树树皮一样的纹路。 实验前注射入身体内的药剂全都失去了作用,男人猛得睁开眼睛，眼白全部变成赤色的猩红,瞳孔里甚至都要长出树的纹理。 实验室里充满着痛苦的低吼。 穆姓男人冷漠地看着一切，不时低下头记录几个数据。 这时候，一个助手走过来，用手语比划道：老师，这是目前为止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男人点一下头：「叫那些人进来。」 助手飞速读出他的唇语，连忙退走。 不多时，他就带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进来。 穆姓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中央的劳伦特，唇勾了一下，却没有笑。 「交给你们了，直到他回复成正常为止。」 失去了理智与人性的年轻男人就是像是一头只识得本能的野兽。 穆姓男人的提醒没有错，实验确实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但他没有提，他早就准备好了解决的方案。 在普通人身体里直接注入生命之树本体的分泌物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寻找一个身体强悍，心思单纯，不容易被入侵且消失之后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人，作为中间的过度者，培养后代。有了劳伦特这一层缓冲，整个过程容错率更高一些。 男人转头离开，他对野兽般的交.合，没有兴趣。 是时候汇报成功了。 根本顾不得劳伦特吃惊，下一个画面出现。 克莱因站在一栋建筑门口，是不是看下手腕上的腕錶，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别等了。」同事上前，「劳伦特辞职了，三个月前，他刚接完班休假，没一个星期就辞职了。」 工作制度，他们的年假长达三个月，同样，在平日工作期间，也是没有假期的。 男人皱起眉头，「我是他的顶头上司，我怎么不知道？」 同事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反正领导都批准了。」 克莱因留在原地，表情愈加困惑。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摘下胸牌，向外冲去。 劳伦特是孤儿，无依无靠，依靠成绩被世界一流的大学特录，获得全额奖学金。 他原本的专业与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无关，只是因为克莱因是他们学校的客卿教授，在课堂上觉得这个青年聪明又干劲，特意为他打点一切，再写推荐信，让劳伦特顺利拿到nasa的工作机会。 他不会随意辞职，这个男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星际太空人，离开nasa就等于与这个梦想彻底断绝联繫。 和他提到过的那个实验有关，生物科学院的实验，涉及到机密的生命之树实验，为什么会透露进度给一个小小的助手？ 这么明显的疏漏，他怎么没有想到？ 拦下一辆出租起床，克莱因报上一个小区的名字。劳伦特和他的好友穆树清一同租住在此。 他紧急情况并不富裕，休假一般就是宅在家里睡觉，不会有其他活动。所以，只要能找去他们家，十拿九准能找到劳伦特。 洗完澡的穆树清从浴室出来，他也管还湿着的短发，径直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一饮而下。 近期，他心情很好。 劳伦特远比他相信的更加完美，他不仅经受住了第一轮实验，成功恢复了人类的外貌，还在接下来的几种实验之中表现突出。 这个男人，有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求生慾念。 更让他的心情好的是，第一批送进去的那些女人们也诊断出来新生命的体徵，而且这个数字几乎是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的受孕成功率，上级对于这个数据非常满意。 可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穆树清嘆了口气，随手将空掉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 随着实验进度的深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法继续引起劳伦特的欲.望。 穆树清很清楚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在动物实验之中，他们已经得到过生命之树带开的形状改变结果。 人l在黑猩猩的实验中得出，动物对于生命之树接纳程度表现为三种形态，一种攻击性占有欲方面的增幅，这种增幅，还体现在身体素质，力量，恢复能力的增加，一种则体现在繁殖繁育能力的增加，还有一种不敏感，不会变化。 上头的专家结合上个年代流行的一种同人文化，将其命名为alpha，omega与beta。确实，目前的实验结果也能看出这些趋向，劳伦特就是标准的alpha模板，但可惜的是，现在生物科学院还没有得到一个成功的女性omega实验品。 虽然理论上男人也有可能分化成omega，但穆树清不敢去细想男人如何生育这个听起来就无比恐怖的事情。 嘭嘭嘭—— 略显得焦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人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个点，他又没有什么其他朋友会拜访。来找劳伦特的，可劳伦特也没有什么朋友。 男人表情暗了暗，应该是克莱因教授。透过猫眼一瞧，果然是克莱因的那张脸。 初冬的天气，他穿着一件薄针织衫，随意套着一件外套，脸色发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急的，一看就是刚从nasa赶过来。 穆树清神色发生变化，此时此刻的劳伦特因为生命之树的副作用正沉沦于欲.望，而他已经不愿接触人类女性，若是刺激他对于克莱因的与感恩之情，再透过脑波刺激，让他将之中感情转化成欲.望…… 第327页 男人也是有可能分化成omega的。 穆树清原本不打算开门，可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房门。 「克莱因教授。」他靠在门上，「来找劳伦特的？他不在。」 「他去哪里了？」克莱因皱起眉头。 「不知道，下午出去的。」穆树清回答，他扭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这个时间点了，应该快回来了。要不进来等？」 克莱因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穆树清一眼，点了下头。 穆树清转身往屋内走，克莱因跟着进来。 他看到鞋架上多出来的一双拖鞋，看鞋码是劳伦特的。 穆树清套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用不用我帮您给他打电话？」穆树清问。 克莱因点一下头：「我打过了，他不接。」 穆树清没说什么，快速按下一串数字拨号。 很快，卧室里响起轻快的手机铃声。 克莱因怔了一下，这铃声是劳伦特的手机铃声。 「这个劳伦特……」穆树清骂骂咧咧地走进劳伦特的卧室，从床上拿起一个手机，走到客厅，「九个未接电话，我刚刚在洗澡，没有听见。」他说的是实话。 克莱因想起刚刚开门时候，穆树清确实只围着浴巾，也就没多说什么。 穆树清挑挑眉，「教授，你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咖啡和红茶。」 「水就可以。」 克莱因感到一丝不安，他隐约觉得劳伦特出了事情，可看他朋友的表现又好像不是这样。 克莱因结果穆树清递过来的水，握住手中没有喝。 穆树清挑一下眉：「那教授你就等在这里，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一下。」 「你忙。」 穆树清走进屋内，在空调的循环机里塞进一块白色的固体，然后他打开了窗户，站在窗口转着手机，转了几圈，他迅速打开手机，给助理发送了一条消息。 然后，拿出烟盒点上一根香菸。 烟雾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穆树清打开卧室门，克莱因已经晕倒在地上，温水散在他手边。 穆树清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打开客厅的窗户，等待屋内的气息散尽。 门再一次被敲响。 画面被拉远，霍桑感受到大脑的阵阵抽痛，他知道这是自己精神力耗尽的体现，也没有强求，果断松开手。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他消化很久。 第181章 插pter18 大脑阵阵钝痛,加西亚抬手按压眉心，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alpha回头,艾达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黑漆漆的洞。 加西亚抿唇,他并没有做到艾达的委託,深层意识自我保护将他推了出来,或者说,那里也根本禁受不住他精神力的侵入。 「失败了？」 「嗯。」 艾达并不意外，那是卓越设下的保护屏障，加西亚不一定能够突破。不过，她还是感受到自己能够调动的精神力更加纯粹。这样,在探索蛇徽的时候,她的精神力能够支撑更多时间。 「没关系。」 艾达看到加西亚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轻抿唇角,安慰道：「已经帮了我许多,剩下的也可能是我自身无法承受。」 这与加西亚的推断一致，alpha笑下，侧头一眼蛇徽，转移话题道：「你来双子阿尔法星有一段日子里，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座楼里，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艾达想一下。确实，这些日子几乎都躺着，不是用精神力探索蛇徽，就是在睡觉补充精神力,算是她最宅的一段时间了。 想着，她轻点一下头。 「去什么地方？」 「随意逛逛。」加西亚楞一下,他突然想起，墨尔本前日刚刚回到双子alpha星，跟随他一起的还有林恩以及苏雯。 「或许，我们可以去拜访林恩。」他提议道。 「林恩·劳伦特。」艾达轻轻呢喃他的名字，「不会突兀吗？」 「如果是去找林恩，应该不会。」加西亚回答，「能见到林恩，也就能见到西雅·劳伦特。」 从霍桑的姐姐处入手，能想起更多有关过去的事情吗？ 艾达纠结了一下，因为以自己的身份来说，贸然出现，无异于挑衅。 加西亚猜到了她的估计：「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伪装成我的贴身警卫。」 艾达颔首。 「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艾达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头发用一个橡皮筋高高扎起，为了不暴露本身omega的身份，她饮下了一支压制信息素的药剂和一支临时的beta转换药剂。 这些足够她一整天都伪装成一个beta。 加西亚也换上了一套墨绿色休闲西装。不得不承认，墨绿色衬着他那双眼睛更加明亮，偶尔的抬眸，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 艾达皱下眉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加西亚的眼睛上移开。 「他们不住在克莱因的府邸。」加西亚解释一句，「我们要去另一片城区。」他也是刚刚向诺顿了解到，他也是在墨尔本组织的那一次入学考核上才知道劳伦特仍然有倖存者。 「不在这里。」艾达低低重复一遍，「也是，不是克莱因家族的人，在这里确实感到压抑。」说着她斜眼看了一眼墙上的蛇徽。 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第328页 诺顿备好车，临行前，这位克莱因府邸的管家与加西亚私下交谈了几句。 艾达看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加西亚明显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 读唇语，他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发生了让加西亚感觉麻烦的事情。 直觉告诉艾达，这件事情与目前盘古的局势有关，或许就是穆止戈派杀手警告自己这件事引起的连锁效应。 因为警卫带装饰品太过突兀，艾达将随风变成了领口内测的一个小金属点。 她微低头，压低声音快速道：「帮我看一下盘古发生了什么？」说完，她就抬起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直视前方。 「走吧。」加西亚走了过来。 艾达点点头，跟随他上了一辆轿车。 他们要前往双子阿尔法星首府较为偏远的郊区。 荣耀被摧毁之后，西雅·劳伦特在克莱因府邸居住了三年。之后，搬到了城郊。 艾达坐在副驾驶，旁边就是克莱因家的司机，她已经开始扮演警卫的角色。 大脑里突然传入一连串消息，艾达侧过头，假装自己在看窗外的景色。 那件让加西亚皱眉的事情确实发生在盘古，却又不止盘古。 卓越疑似与净土合作，向联盟三大媒体透露出高科院疑似在进行人与动物融合的基因实验。 而这种实验正是当年联盟用于攻击劳伦特的理由，之后，因为劳伦特的反抗才引来了反叛的罪名。 这个消息一爆出，就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使联盟网络技术部一直在想尽办法撤消息，但根本堵不住网民的嘴。 很快就有人将这消息与劳伦特家族联繫在一切，更有甚着，放出了寂灭炮发射之后盘古星异常的天气变化，推测出当时政.府使用了星际武器寂灭巨炮。 同时也给出数据，寂灭曾经毁掉一个种族！ 艾达看了眼后视镜，加西亚闭着眼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消息还没有传到其他行星吗？」艾达询问随风。 「暂时没有，联盟的措施是十分有效的，目前这个消息只在盘古星上有所流传，而且迫于压力，三家媒体已经有两家扯稿，剩下的一家也坚持不了多久。一些小媒体只要涉及到这方面的消息，就瞬间消失。」随风回答道。 「我不明白卓越为什么要这样，这无疑是公开与联盟作对。」 「提供消息的是尤金。」随风回答，「至少表面上是尤金。先生是在铺垫，他这样做确实很危险，但我相信，先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一定有后续详细的安排。」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钓鱼。」随风回答，「我们目前，尚未知晓谁是真正的敌人。」 听到这里，艾达突然自嘲一笑：「我都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在反抗什么。」 随风沉默片刻回答道：「主人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您在反抗的是受到限制的没有自由的人生。」 艾达望向窗外的眼眸变得幽深：「你倒是会说话。」 「主人，您在处于一个阴谋之中，这个阴谋涉及到很多不同家族的利益。但根本，他们都是围绕着人类进化这个中心而发散出来的，目前人类能做到的外力辅助进化无疑是两种，一种精神融合单一四维生物基因，以甘道夫计划的实验品为代表。这也是目前高科院实验的重心，另一种就是以人体为载体，融合各类动物植物基因形成改造人，这是过去常见的。您在四号遗蹟中见到的白丞就是这样的类型，但还有一种特殊的，就是融合动物基因之后，再融入四维生物。这个特殊实验，就是目前利益纠葛产生的关键所在。」随风停顿一下，「也是四号遗蹟那份关键数据所蕴含的东西。」 「陌玉告诉你的？」艾达疑惑，随风很少主动向她提及有关于人体实验的内容。 「不。」随风否认，「这是我原本就拥有的知识，主人您的精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我就会开放相应的记忆区块。」 艾达沉吟一瞬，这就表明，虽然加西亚的颅内入侵没有起到她期待的作用，却也不是完全没用，只是他帮助自己恢复了一定的精神力，打开了随风对应的一些权限。 「那你觉得卓越这次的行动，真的有效吗？」 「没有。」随风给出答案，「先生也没有期待这次的媒体曝光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这知道在盘古人民的心中留下一个印象，只是在这个时代，人生活是不可能离开网络，离开光脑的。」 「只要这种潜意识留在人民心中，对于先生，他的作用就达到了，这会为下一次行动提供有效的前提条件。」 「卓越会有危险吗？」艾达又确认道。 「不能说完全安全。」随风回答，「但主人您放心，卓先生不打无准备的仗，先生一定早就做好接下来的安排。即使这次，确实显得有些充匆忙……」 随风不会知道的是，卓越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就与高科院撕破脸皮，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那个位于艾达大脑深层的记忆封印消失了，而导致它消失的原因，是那个本该死去的男人。 这就更加肯定了他的一些猜想，所以不得已必须提早开始行动。 至少，他要在真正危机笼罩艾达的时候，确定他们敌人真正的身份。 第329页 陌玉的声音在卓越耳边响起：「先生，联盟的动作要比我们想像的快太多了。」 「没事。」卓越抬起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再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甚至懒得伪装眼眸中的冰冷，「越快说明他们越害怕。」 陌玉是最了解卓越的存在，短短一句话，它已经能读出卓越的情绪。 「先生，我已经将那位已逝者的房间与高科院主系统断开，您现在可以去见他了。」 提到这位，卓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情绪，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走吧。」 轮椅收到他精神力的引导沿着坡道缓缓离开实验室，一路上，见到他的实验员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向卓越问好。 他已经掌握了高科院一半的实权。 第182章 插pter18 这是一间普通至极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檯灯。 一个黑发青年坐在椅子上,垂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关闭已久的门传来些许动静,黑发青年却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一个僵硬的木偶一样。 直到屋顶亮起冷光,他才抬手遮挡一下眼睛。 「我不喜欢冷光。」 「可我喜欢。」回应他的是冰冷无情的声调。 黑发青年认出这个声音,他机械地回头,漆黑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来人。 「我没什么能够告诉你的了。」他道。 「许二。」卓越控制了轮椅滚下坡道，关上了房门，「我很清楚你知道多少东西。」 「有什么用吗？这么些年，你看他们从我身上问出什么了吗？」 「我不是之前的观察员。」 「但你比他们更加无情。」黑发青年维持着动作,声音从未有起伏。 「千万别我我和那些蠢货比。」卓越勾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对付你这种人，用强毫无作用。毕竟,我们可都是从这个地方出生长大的。这么说你还算作我的,哥哥。」卓越咬重最后两个字。 许二似乎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又似乎没有，从头到尾，他脸上都没有表情，像是死人一样麻木。 卓越也不看他的反应，近一个世纪，这个omega始终是这幅模样，冒险尝试获得新的生命后，却活得像是个毫无反应的木头人。 「不要在我身上白费时间了。」 「第五青岚呢？也是白费时间吗？」卓越反问。 许二眼眸中闪过挣扎的神色,最后又恢复成一潭死水，「九十七年,许二已经死去了九十七年，说这些有用吗？」 「我只是一个已经逝去之人。」 「这是目前为止你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卓越提醒一句，「不过既然你认为第五青岚无关紧要，我们就来谈些你觉得重要的事情吧。」 见他轻松翻过这篇，许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卓越的话，差点让他多年以来的伪装崩坏的一干二净。 「霍桑·劳伦特复活了。」卓越淡淡开口，「但奇怪的是，他没有重生在任何一具为他准备好的身体内，也没有回到他原本的身体。」 许二咬紧牙关，两颊收紧又放松：「是吗？也有可能是人伪装。」 「伪装？不会的，会接近艾达的只有他而已。」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重生在一具与他之前完全无关的身体里？」卓越看着眼前的许二，「明明高科院里就有一个重生在自己克隆体内的活例子。」 「我不是研究员，不懂这些。」许二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已经面无表情。 「你偷走了卓——」卓越皱下眉头，「卓院士的全部研究成果不是吗？否则，你一个实验品怎么可能知道r型进化的条件？」 许二不答反问：「你不也知道吗？」 「你该庆幸你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毁掉那份文件。」 「是的，我一直很庆幸。」 卓越沉默了片刻。 「还有其他人知道，你惧怕的那个人。」 许二没有回答。 「我将这个房间与高科院的主系统分割开，没人知道我们的对话。」 「别急卓越，千万别急。」许二意有所指道，「这就是他期待的样子。」 他的话提点了卓越，片刻，卓越就将脑海里全部的线索联繫在一起，但仍然又几个疑问点。 他呼了一口气：「毒蛇不是霍桑对吗？」 许二没有回答，他给不出答案。卓院士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那用铅笔写在那副报告上的最后一句话，就和卓越现在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但卓越是这个领域的天才，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很高兴你的配合。」他转动轮椅，「对了，第五青岚很安全，她仍在净土等你。」 门重新关上，冷光灯熄灭，房间内又身下那幽幽地灯光，许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暖黄色。 这是他这座监狱唯一能够收穫的温暖。 omega喉结翕动，他紧紧盯着那灯光，现在不是了。 ………… 加西亚坐得笔直。 他对面一个衣着普通的三十岁模样女人安静坐着，但仅仅是坐着，她身上就散发出一种威严。 西雅·劳伦特。 劳伦特家族遗留下来的真正统帅。 第330页 艾达站在加西亚身后，莫名也被这种严肃的气氛感染。 休闲装扮的林恩从楼上走下来。 「妈，什么人找我？」他随意问着，一转头，看着站得笔直的艾达和坐得笔挺的加西亚，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微微转头，西雅·劳伦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织毛衣针，气氛却严肃的吓人。 林恩感觉自己面部肌肉在跳动，他收起在家时候的随意，往艾达旁边挪了挪，刚想问些什么。 「林恩，这是你的同学。」 西雅的指尖勾起毛线，绕过织毛衣针，「你没和我讲过，你和克莱因家的二少爷是同学啊。」她似是无意提起。 「呃。」林恩的视线飞速在加西亚和艾达身上掠过。 「阿姨。」加西亚适应了一下这个称呼，「阿姨，我们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同时也是这一次红蓝对抗赛的对手，这次过来拜访，其实是想一起讨论暑假要写的总结报告书。」 「红蓝对抗赛啊。」西雅略有感慨，「守恒这么多年没搞出什么新花样，也有脸称是第一军校。」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林恩输了啊。」 林恩咳嗽一声。 「母亲。」 「胜败乃兵家常事，正常。」西雅表面上表现是不是很在乎，但落在加西亚身上的目光发生了实质的变化。 「母亲，我们上去了。」说着林恩用眼神示意加西亚，加西亚连忙起身，「那阿姨……」 「去吧。」 艾达松一口气，跟着要走。 「保镖小姐就不用上去了。」西雅开口。 「这里，这座房子外面，到处都是克莱因家的眼线，非常安全。」 加西亚动作僵硬了一瞬间，回头看向艾达。 「你留下吧。」他勉强开口。西雅不认识艾达，将她独自留下，应该没有问题。 看着林恩和加西亚上楼之后，西雅的视线落在艾达身上，她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放下。 「坐吧。」 艾达沉默一瞬，坐了下来。 她很清楚，西雅已经猜测到自己是谁。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西雅抬眼看向她，「我见过你，那时候，你站在我弟弟身边。」 果然。 艾达垂下眼帘。 「身为一个姐姐，我不可能不关注漂泊在外弟弟的生活，这其中自然不会错过他的婚礼，至于他的新娘是什么人，我自然也是要好好观察的，你说是吗？」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是。」艾达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你不用这样，我不是傻子。」西雅轻笑一下，「你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 她说话的语气听不得一丝仇恨，或者其他的情绪：「苏雯想让我将你折磨致死，为霍桑报仇。这样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艾达不说话。 「且不说我现在寄人篱下活着监视之中没有这样的能力，最重要的，我不傻，我知道像你这样的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本就就做出来给人看的。真正别有用心的人，藏在幕后。」 「艾达，是吗？我记得你叫这个名字。」 「是。」 「对于我弟弟的死，你没有想说的吗？」 「我只知道有隐情，却不知道是什么。」 西雅沉默一小会儿。 「我们都知道有隐情。」她道，「苏雯和我提起过一件事情，她说，知道你是凶手的人不止一个。这个消息，当初可是被封闭下来的。克莱因告知我是别有用心，那么其他人呢？另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艾达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沉默下来，这个答案她可以拿来框苏雯，但面对西雅·劳伦特却做不到这样。 「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刚刚上去的那个绿眼睛alpha是吗？我听说，克莱因家是从净土找到的他的。」 「是。」既然话已经说道这种份上，艾达没有隐瞒。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西雅回想起加西亚迈进这座房间时候的表情，「像是知道我的身份。」随即她笑一下，「可他是克莱因家的人，认识我很正常，不是吗？」 艾达顿了一下，明白了西雅的提醒，西雅被克莱因证据是劳伦特毁灭之前，那时候加西亚还没有出生，他被找回克莱因，又没有必要了解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可这她早就猜到了，西雅的提醒没有太大是作用，但她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感谢，毕竟眼前这位女士是霍桑的姐姐，也是一个没有向她表示出恶意的劳伦特。 「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不能离开这里。」西雅抬起眼眸，「林恩也活在监视之下，只靠我们劳伦特毫无希望。」 艾达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一个决定。 她站起身，向前靠了一步，俯下身子在西雅耳边留下一句话，「林恩不是最后的劳伦特。」 西雅的瞳孔渐渐放大。 第183章 插pter18 艾达退回原位,表情就向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西雅重新拿起织衣针，动作依旧利索，却显得颤抖,一个线圈套了好几次才套到针上。 艾达全当自己没有看见。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加西亚从楼上下来。 与西雅打完招呼,他带着艾达一同离开。 「来后排。」经过艾达时,加西亚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句。 第331页 艾达见他表情严肃,想来是从林恩那里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她也没有推脱，直接上车坐在加西亚身侧。 「发生了什么？」 加西亚疲倦地揉着眉心，离开克莱因府邸时，他就因为侵入蛇徽消耗了大量精神力,而入侵了林恩的大脑得到一些讯息后,那种疲倦感更重。 加西亚抬头，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 艾达会意,用精神力将他击倒,随风接过了驾驶任务。 「克莱因在寻找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私生子之中。」 「是你？」 「没有其他选项了，不是吗？」加西亚笑，后昂头靠在椅背上，「我回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其他克莱因私生子的事情了。」 「为什么？」艾达不解，一直以来，克莱因家族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疼惜珍惜血脉。 「克莱因没有子孙福,这个星际多数世家的刻板印象，没有绵延的子嗣,就意味这个家族的影响是有限的。可如果这只是一个表象？」 如果这是一个表象，在其他家族轻视克莱因的时候，这个家族的行动就是足够隐秘安全的。 加西亚又继续道：「我猜测，克莱因家族涉及到一个古老的实验。」 他想到那条蛇的话语与古代残影里出现的那两个名字。 「与劳伦特，与毒蛇有关的实验。」 「你打算怎么做？」艾达回头看向他，「这涉及到你的安全。」她不太理解克莱因寻找加西亚的原因除了他是克莱因的私生子还能有什么原因，她知道的东西不够，猜不到他们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加西亚揉揉眉心：「你接触那条蛇了，对吗？」 「是。」艾达点头，「你也？」 「嗯。」加西亚转过头，「我们合作，你也知道，那东西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了，如果我们能够合作的话，知晓全部的速度会大大增加。」 艾达想了想，点头：「好。」 「主人！」随风的声音突然在艾达脑海里炸开，「有问题！」 「什么？」 「主人您忘记了吗？你能够看到蛇徽里蕴含的画面，是因为蛇徽对您来说是如同许二记忆球一样的载体，您是运用身体内的四维生物带来的特殊状态才能够让意识穿越6000年的时间。」说着艾达眼前出现了她探索蛇徽时候出现的状态，全身上下被一种特殊的绿色包裹着，「这是您当时让随风保留下来的情况。」 既然她是凭藉四维生物才能看到过去，加西亚呢？为什么他也看到了东西？ 艾达的视线落在加西亚身上，因为过得透着精神力，青年脸色略有些苍白，靠在椅背上，表情冷冽。 「我好像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她哆哆嗦嗦说出这句话。 加西亚睁开眼睛，看向艾达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艾达将随风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也是改造人吗？」加西亚楞了一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很清楚的记得阿琉因提起的他闻不到却存在的气味。 「有这个可能。」 「幽灵航线。」加西亚低低说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探索蛇徽，之后，我们再去一趟净土，有些事情，要在哪里得到验证。」 「还有什么吗？」 「嗯。」加西亚点点头，「幽灵航线。」 艾达又很多东西想问，她看了一眼加西亚疲倦的样子，选择了闭嘴。 车子在克莱因府邸停下来，加西亚嘱咐艾达先回到西楼他的住所，自己则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幽灵航线。」艾达重复着这个名字。 她嘆了口气，决定先不想这些，omega快步走到加西亚房间内的那个蛇徽旁边，抬手按了上去。 她闭上眼睛，身体又开始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漆黑的房间内，回响着奇怪的啪击声，伴随着男女交织的声音，艾达瞬间就意识到这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拉远精神力，等待着结束。 一声低吼之后，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个艾达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走了出来，站在他旁边的人用手语比划道：老师，药物辅助的效果也越来越差，一号实验品已经出现了拒绝配合的现象，若想获得更好的效果，我们需要尽早考虑制造一个omega进行受孕。 藉助着随风的功能，艾达读懂了他比划的意思。 那身影呵了一声：「提取米青子也不行了吗？」 旁边人继续比划：体外米青子存活率过低，根本无法形成受精卵，omega实验进度很差，至今也没有重大突破。 「那天我让人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呢？」 助手：正在分化，但是目前没有明显的分化痕迹。正常情况下，omega的分化期要比alpha短。他没有继续比划，但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就是他分化为alpha的可能性更高。 男人皱起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说着他停顿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记得，我们有一些特殊封禁品还没有销毁。」 助手僵一下：是的，但老师，那批东西对人类的副作用过于大，高层不会允许您在实验品身上使用这样的药品。 「呵。」穆树清冷笑一声，「他们催结果的时候从来不这么说。」 「这个已经定性了，再注射也没有用处。去给那个还没有分化的注射蛇类基因的提取物，我记得反抗军就是用这东西让人生产下半人半蛇的怪物的。」 第332页 艾达越听越感觉害怕。近7000年前，人类所进行的人体实验是这样的残忍，甚至要比高科院更加可怕。 她楞了一下，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这种比较是不成立的，这种变态的人体实验根本就没有谁好谁坏，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艾达转过头，她看不到那间漆黑的屋子的人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况，但仅是听这对师生的对话，她隐隐感到一丝心疼。 因为精神力状态不好，艾达在画面变黑之后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松开手，断开了精神力连接。 她转过头，加西亚已经回到房间。 「这么快？」她以为加西亚需要很久。 「嗯。」加西亚点头，「我在这里不能过多走动，重要的事情，只能交给诺顿去做。」 诺顿，当初在迦百农之心三人小队中的另外一个，存在感比较低，但艾达记得，他是一个运用精神力的好手。 「主母的原因？」艾达想起加西亚曾经说过的事情。 「嗯。」alpha点一下头，「我的存在比较特殊，现在主母主持家事，我还是少出头。诺顿在克莱因家算是外围的管家，他经常在各行星来往，办事情会方便一些」 艾达想起他以前的话，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我通过联繫了净土。」加西亚看了艾达一眼，直接说出他拜託诺顿做的事情。 「啊？」艾达抬起头，「许一？」 加西亚摇摇头：「尤金。」 「他……」艾达沉默了一瞬间，「是什么事情？会不会因为我受到影响？」 「你离开净土得到了尤金的默许。」加西亚摇摇头，「联繫他，是因为他是目前净土唯一一个了解幽灵航线的人。」 「幽灵航线到底是指什么？」艾达询问，她从未听霍桑提及过净土还拥有幽灵航线。 「是一条前往地球的航线。目前，使用这条航线的只有诺兰号，但这条航线的历史，越要远远大于诺兰号的历史。」加西亚简单介绍一句。 「嗯？」听到他的描述，艾达突然想起颅内入侵时候见到的景象，「是一个汇聚各个时空的航线？」 「嗯。」加西亚看她一眼，「我曾在那航线上待过很长时间，心绞痛也是因为那时候常年服用一种特殊药物之后断药导致的。」 「我们一致认为，推断飞船的动力，是船内的一朵慾念之花。」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慾念之花与生命之树不同，它拥有一中勾起人心底罪恶的力量，如果加西亚真的在那艘飞船上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受到慾念之花的污染。他体内拥有四维生物的印记，能够通过蛇徽看到过去，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这种解释有些过于勉强，之前艾达也遇到过被慾念之花污染过的人，比如许三，比如阿琉因，他们的表现多是神经质加阴晴不定，而加西亚没有展现出这方面的异常。 「幽灵航线的终点是地球，起点是四号遗蹟。」加西亚又补充了一句，他抬起头看向艾达，「所以，在解决完蛇徽内蕴含的秘密，我们就前往四号遗蹟，解决幽灵航线。」以及遗留在哪里的很多未知的秘密。 第184章 插pter18 提起合作,艾达忙将刚刚通过蛇徽看到的画面分享给加西亚还提起了之前看到的两段碎片里，她听到的那个名字。 「我也听到了，还有一个,穆树清。」加西亚也分享了他的见闻。 艾达瞬间就联繫到,她刚才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穆树清。 「穆家在历史的洪流这种扮演这样的角色吗？」她低低感嘆一句。 「只是穆树清。」加西亚回道,「目前我们见到的三个人,无一例外都看不清样貌,只能听到名字。这可能就是一个混淆点,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保持足够的理智。」 克莱因，劳伦特，穆。确实这三个姓氏在如今的星际实在太容易存在误解。至少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如今的三家人祖先。艾达想着点点头，「我会尽力保持客观。」 加西亚出了一口气。 「穆树清提到的实验,与曾在四号遗蹟内进行的类似。」 艾达想起在四号遗蹟见到的东西,点头：「是，我曾在四号遗蹟内的某个房间内见到一整个房间给类的蛇。」 加西亚点点头。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因为时间差的原因,四号遗蹟能的实验很有可能就是在模仿穆树清提到过的实验。而地球与四号遗蹟之间由幽灵航线连接，说不定能够起到传递消息的作用。」 艾达举下手：「我有个问题，你在幽灵航线上，也就是那飞船上到底在惊醒什么样的工作。」 加西亚皱起眉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说不定这个对我们有用。」艾达连忙解释。 加西亚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能依稀记得，那药的一个作用是防止我被暗物质侵蚀。」 「药的来源？」 「尤金制造的，根据他老师留下的一份笔记,笔记是许二教给他的。」加西亚颇为困难地回应着大脑中的记忆，加西亚的记忆被隐藏在意识层最深处,霍桑想要读取有一些困难，但真正阻隔他的是每当他想要去看清这些记忆时候，心脏就会绞痛起来。 那药物的副作用，好像是因为他去思考有关幽灵航线的事情才会发作。 第333页 看到加西亚的脸色瞬间苍白，艾达连忙扶住他的声音，却发现青年身上滚烫的吓人，就像是第一次颅内入侵一样。 「禁断反应？」她惊讶，「这怎么说来就来？」 「与……思绪……有关。」加西亚涨红脸从牙缝中崩出这几个字，「只要……我想到……」他停顿一下，肌肉都在不住的颤抖，「幽灵航线，就……」 「快停！别说了。」艾达扶着他躺在床上，一只手一挥，随风滚落在地，变成白白胖胖的辅助机器人模式。 「取药箱。」艾达侧头吩咐一句。 白胖版随风的眼睛突然亮起蓝色光芒。 「监测为药物禁断反应，推测药物是……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嗯？」艾达扭头看了一眼艾达，满脸错愕，「什么情况？」她也顾不得随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注意加西亚的情况。 「滴滴滴滴滴滴——」随风发出奇怪的报警声，「滴——」 最后一声落下后，进入了黑屏。 「艾达。」白胖版的随风眼中的灯光变成绿色，它深处机械手臂，拉开身体左边的暗格，取出一根特殊的药剂，「这是暗物质稳定药剂。」它递给艾达。 艾达皱起眉头，这个声音，不是随风内置的任何一种语音。 「我是卓……」随风内置的声音停顿一下，更改道，「你的爸爸。」 卓院士！ 艾达猛得转过头。 「他服用过的那种药物是我研制的。你可以使用这管药剂，能缓解宇宙暗物质带来的侵蚀。」 艾达结果随风递过来的药，将其餵进加西亚口中。 「这是怎么回事？」随风和陌玉是卓院士留下来的机甲，他在随风内部内置什么触发条件艾达并不奇怪。 「这种药片，是抑制暗物质入侵人体的，我给它命名为艾达。」 「……」卓院士似乎把一切都命名为艾达。 「这种药很特殊，只有常年行走在那条路上的人才会使用，你看到这画面时，我并不清楚它是否已经更改了起点或者终点。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那条路并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路，它是从初代慾念之花到生命之树的距离。」 「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本就是一种生物。我推测他达到了五维层次，越又不是真正的五维生物，对于这一点，我也曾用特殊的方式和生命之树沟通过，它提及，因为贪婪愚蠢和野心，也因为幸运，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因为当时，人类掌握的语言破解条件，我是之后才通过一位语言学家朋友解答出这个答案。我推测它提到的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与慾念之花分开。」 「但很可惜，我没有研究出真正的答案。」 「艾达，储藏在这机甲身体内部关于我的一切不多，我害怕会被他察觉。」 「他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据我推测他活跃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 「滋啦滋啦——」画面被打断，又续上。 「至少有——」卓院士的声音又一次被打断，他无法说出那个时间，或者说，他说了出来但艾达听不到，「他的目标是一个能容纳操控宇宙暗物质而不被其伤害的容器。这一切的答案，蕴藏在一个劳伦特家族的男孩身上，可惜的是，我曾将他留在高科院，却始终没有察觉到他的特殊之处。」 「这些消息是一切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告诉我的，你可以相信，因为他不屑说谎。我在准备这份信息时，劳伦特家族已经摧毁在寂灭炮之下，但幸运的是，第四军区实验室并没有被摧毁。那里有着关于一号的秘密。」 「艾达，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是给你一个选择，身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但我无法猜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爸爸也许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一个独立与一切甘道夫实验品的特殊存在，你的诞生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父亲永远觉得，你就是你，一个独立的生命，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任何一个人而生，你只是艾达。爸爸自私地用这个名字为你命名，为的就是你能够带着爸爸妈妈的爱活下去，你不是一个实验室里诞生的孩子，在爸爸妈妈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关于甘道夫的一切，我已经整理好，用特殊的方法藏匿了起来，这是唯一一份真正的答案。它就在……」 「滋啦滋啦。」关键时刻，卓院士的话音又一次被打断。 「别忘记，甘道夫是我为这个实验的命名，也是一切都钥匙。爸爸妈妈爱你，我的宝贝艾达。」 随风重新恢复成蓝色的光芒。 艾达茫然地回头，看向加西亚，因为药剂的原因，加西亚已经恢复过来。 「我……」艾达张张嘴，露出一个苦笑，「这……」 她没有听明白，卓院士似乎要告诉她什么，可东拉西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唯一谈得上有用的事情，被杂音干扰，她没有听清。 「他的话蕴含了很多信息。」加西亚翻身下床，「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胆卓院士，让他无法直接说出那个最关键的消息。」 「一个数字，一个——」加西亚停顿一下，「推测是地址，都被.干扰。」 「不过，我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加西亚站起来，那药效好得惊人，他的心绞痛已经有所缓解。 第334页 「卓院士说，他的目的是一个容纳宇宙暗物质的容器。为什么要容纳宇宙暗物质？」 「艾达，暗物质占整个宇宙90%之上，这到底是多么庞大的数据我们不提，他占用这些要做什么？统治全人类？未免是杀鸡用牛刀，那么如果是整个三维时间，或者更高维度的世界呢？卓院士又提到，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本是一体，一个因为特殊原因保持着高于四维却不到五维度的特殊生物。」 艾达陷入头脑风暴，一直以来，她遇到的很多事情汇集在一起，以卓院士的提醒为锚点，组合成一连串的信息。 「这个幕后之人的目的，是理由三维的身体为锚点，四维甚至五维的意识形态，加上理由暗物质的能力，统治宇宙？」 「通知宇宙？」加西亚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艾达的头发，「太夸张了，但他总有他的理由。」 说着他的脸色冷下来：「但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没人该为他的贪婪与野心付出代价。」 「还有就是，我想我知道卓院士留下的那份东西在哪里？」 「哪里？」艾达顺着他的话问。 「你还记得许二吗？记得他为什么被追杀只能夺取净土寻找霍桑·劳伦特的庇护吗？」 「你是说，许二被追杀的原因，就是拿到了卓院士留下的那份文件？」 「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第185章 插pter18 两人皆是沉默。 如果卓院士留下的这份文件真的被许二带走,那么现在，它又很大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只能从追杀他的人找起了。」艾达嘆一口气。 「现在不急。」加西亚回答，「先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我们启程前往净土,在净土拜访一下第五青岚,再去四号遗蹟。」 他没有明说,但如果能获得尤金势力的支撑,会更好一些。 尤金手上有当初霍桑与艾达从丝毫遗蹟带回去的那份数据,他对于那份数据中资料破解的程度对于再一次探索四号遗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加西亚又补充一句：「如果可能的话，我将重新登上幽灵航线,重走一遍那条路,看看会发现什么。」 艾达看了看他，他并不知道幽灵航线易上难下,重重点头。 「好。」 经过两个小时的休息,加西亚的精神力恢复的差不多。 没有多说其他，他站起身，直接伸手按上了蛇徽，与他不一样，因为没有碧蛇认可的血脉，艾达并不能直接将全部的蛇徽连接起来去读取信息，她身体陷在沙发里，闭上的眼睛。 加西亚又一次看到了那条蛇与那道身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直接掠过一人一蛇，进入更深层次。 这次他看到的画面是从一片黑暗开始的。 「你也来这里了？」黑暗的那一头,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克莱因猛得睁开眼睛，不住低大口喘气，空气中某一种味道瞬间将他压制。 「唔。」接着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劳伦特？」 「呵。」黑暗中的声音自嘲一声，「你现在……」他费力想着那个在实验员口中听到过的单词，「omega？」 克莱因皱眉：「那是什么？」 「一种全新的怪物？」 监测到两人都处于甦醒状态，房间的灯亮起起来。 克莱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劳伦特被锁在他对面的墙壁上，两条手臂高高挂起，身上甚至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克莱因皱紧了眉头，他想往过走，却发现自己的脚腕上同样绑着锁链。 他压低声音：「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成为了实验品。」劳伦特抬起头，克莱因顺着向上看去，穆树清和其他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站在两人上方，而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老师，按照您的方法，确实成功了。」助手用手语比划道。 「我知道。」穆树清淡淡看着两人，「否则你也不会让我看这场好戏。」 助手扭头，手势示意。 一种气体被喷射.入房间，在这种气体的作用下，劳伦特的眼神凶狠起来，眼白也渐渐猩红。 接着，他手上的锁链断开了。 克莱因本能的感受到一种敌意，他下意识向后退，虽然身体因为生命之树和一种蛇类的基因产生变化，但心理上他还是一个正常男人。 他很清楚劳伦特身上散发的气味到底是什么。 房间不大，他很快就退无可退。 后辈抵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眼前，被称呼为劳伦特的男人步步紧逼，画面着实诡异。 「喂，劳伦特。」 空气之中，一种味道慢慢瀰漫开来，渐渐地扩散，克莱因终于知道，之前释放的气体是一种催情剂。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气体却作用劳伦特对同性的他产生了可怕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提到的，omega？ 那是什么？ 时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野兽一样的劳伦特，向他扑过来。 克莱因闪过。 可他远不是劳伦特的对手，躲闪几轮之后，就被压倒。 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清楚他的样子之后，那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是抗拒与欲望的挣扎对抗的痕迹。 第335页 「滚。」他向后退了几步，语气凶恶，「滚。」 克莱因连滚带爬地逃到角落，可这个房间是封闭的，出口在上面，他根本无处可逃。 一点一点，理智被压制，劳伦特又慢慢转过头。 「劳伦特，劳伦特！」克莱因慌张地喊着他，企图能够重新唤醒他的理智，可毫无用处，而且他自己的身体也渐渐软下来，空气里满是一种让他想要臣服的味道。 克莱因重重咬一下舌头，血腥味瀰漫在他的口腔。 血腥气更加刺激了对面的「人」。 他扑了过来。 「霍桑！」 一声尖锐的喊声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 加西亚连退几步，脸上满上错愕，即使精神力已经断开，他的大脑之中还是浮现了之后的画面，就像那些本该就是他的记忆一样。 画面之中，被称呼为霍桑的男人吐出一大摊鲜血，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将克莱因浑身染成了黏腻的红色，他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老师——」 「主人！」随风的报警声迫使艾达从蛇徽的画面之中挣扎而出。 一睁眼，她就看见因为过度惊吓跌坐在地的加西亚。 他从未这样失态！ 「是同名同姓，是同名同姓。」他低声呢喃，企图说服自己，可大脑之中接连出现的之后的记忆，告诉他这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蛇徽寸寸皲裂，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的碎片。 加西亚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变得无神。 艾达察觉不对劲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用那双失去了色彩的眼睛。 她呆了一下，脑海之中，像是什么东西缓慢粘和在一起，她缓缓伸出手，覆盖上那张面孔。 那是她记忆之中最熟悉的眼睛，可如今，他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就仿若她失去他的时候。 ………… 一双修长的手端起桌上仍然散着热气的茶杯，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下，拉开左手边的抽屉，依次放入三颗方糖，他静静看着糖化开，却没有再次端起茶杯。 「终于。」他勾起唇角，露出笑容。 敲门声响起，男人转过视线，沉下声音：「进来。」 办公室的门迅速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拉进来，恭敬行礼。 「秘书长。」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位秘书长的样子。 「什么事？」 「委员长请您过去一趟。」中年男人快速说道。 他的头更低，眼前这个「秘书长」，并不是什么行政官，只是一个称呼，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实权。 但中年男人仍不敢抬头，这位秘书长架子极大，有时候委员长亲自请他都不一定能请的来，更可怕的是联盟高层内部一直有关于这位的神秘谣言。 说他早在联盟第一任委员长任职的时候，就一直在了。 「真会挑时候。」座位上的男人笑了一下，他似乎很开心，「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他。」 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西装袖口。 「他在哪里？」 「我给您带路。」中年男人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想自己走来，可眼前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言之中的老妖怪，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秘书长的长相。 那人生得极为俊美，眼尾是向上挑的，有着一种妖艷的味道，可配上那蓝灰色的眼瞳，却又多了沉稳。 蓝灰色的眼睛！ 中年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印在视网膜上的声音渐渐与四年之前被枪毙的那个死刑犯渐渐重合在一起。 这位神秘的秘书长，与当初的净土悍匪霍桑·劳伦特长得一模一样。 「带路啊。」男人停在他面前。 中年男人的视角之中，能看到他笔直的腿与一双价格不菲的皮鞋。 中年男人将忍着哆嗦。 「您跟我来。」 有着与霍桑·劳伦特一模一样脸庞的男人微微挑眉，他自然注意到了中年男人的一切小动作，可今天他心情很好，就不斤斤计较这些小事了。 alpha勾起笑容，像是终于放下什么重担一样，笑容越来越大，渲染整张脸庞。 「终于。」他又一次说出这个词语，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联盟最高行政机关落霞宫，坐落在联盟中央军区军部的侧对面，这里同样也是联盟委员长的府邸。 在中年男人的引领下，这位秘书长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委员长的书房。 「委员长在里面等您。」中年男人为他打开大门。 男人笑了一下，迈步而入。 「小怀特。」 坐在位置上的联盟委员长赫伯伦·怀特听到这声音，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问好：「先生，午安。」 男人自顾自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左腿压在右腿上。 「嗯。」他淡淡应一声，「有什么事情，居然还要把我请到这里？」 「先生，莫尔·劳伦特今天早晨死了。」赫伯伦道。 这位莫尔·劳伦特就是霍桑·劳伦特的祖父，留在联盟的人质。 「死就死了呗。」秘书长先生并不在意，「早该死了。」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霍桑·劳伦特的把柄了。」赫伯伦表达出自己的担忧。 第336页 他很清楚霍桑·劳伦特并没有真正死去。 「我在这里。」秘书长先生往后靠，让身体更好的舒展，「那个复制人能翻出什么花呢？」 第186章 插pter18 赫伯伦还想说什么,却被这位秘书长抬手打断。 「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最后提醒一遍。」男人眯起狭长的眼睛，「我才是霍桑·劳伦特。」 「那个,只是我的一个克隆体。」他面上带着笑,「无数克隆体中的一个,而已。」 赫伯伦连忙道歉。 自称是霍桑·劳伦特的男人哼了一声。 「你还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请我过来吧？」 「先生。」赫伯伦上前,说出了他的担忧,「穆家人又开始有动作了。」 「呵。」劳伦特冷哼了一声,「放心，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活着，穆家人再大点能耐，能拿走你的位置？」 「一个联盟委员长。」他轻笑了一声,「穆家人的眼界,还不至于烂成这样。」 「或许老一辈没有想法，但穆家小辈这些年确实是人才辈出。」赫伯伦说出自己的困惑。 「穆沉舟没脑子,穆止戈太狂傲。」他微微昂起头,「他们的内斗还会维持很久。」 「可卓越选择了穆沉舟，替他补全了脑子。」 「你总是这样，我可就考虑换其他人培养了。」劳伦特笑了一声，「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给你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赫伯伦这次察觉到，今天的劳伦特确实话多了些，想起幼年在他身边时，这位先生有时一个月都不一定会同他们说一句话,也很少笑，对比现在,他的改变太多了。 「卓越，一个失败的甘道夫实验品。」劳伦特敛起笑意，「一个无法容纳精神力的躯壳，他的生命早就进入了倒数。」 「固执而愚蠢的坚持，他根本没有退路。」 赫伯伦知道，这位口中的退路是指他没有合适的容器能够支持重生。 「他死掉，阿卓给我留下的，就只有那个小女孩了。」 这位口中的阿卓，指的就是卓院士，他们曾是这位先生在战乱之中收养的孤儿，一同在这位劳伦特先生身边长大。 只不过卓院士选择科研而他从政。 「阿卓真的很贴心，知道给他的老父亲留下一个引路标。」 赫伯伦一直都很清楚，劳伦特先生将卓院士为他量身定做的那个omega成为引路标。 「差不多了。」劳伦特站起身，「在你这里浪费的时间够多了。」 「既然那个克隆的『我』已经发现了问题，就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走吧。」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 加西亚从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 那个霍桑不可能是他。那是近7000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他？ 看着眼前艾达的面孔与她担忧的眼神，加西亚松了一口气。 还好，差点就迷失在过去的那些记忆之中了。 艾达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在那双绿眼睛恢复了神采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抱住加西亚。 嗅到艾达发间的味道，加西亚的心完全沉静下来，他一只手换住艾达的腰：「我们恐怕要提前前往净土了。」 「好。」艾达答应，环绕加西亚腰的手更紧一下，她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衣服之下的温度。 他身上不再是熟悉的紫檀味道，却依旧是这样的温度。 「我们悄悄离开。」 「好。」 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艾达和加西亚没有过多停留。蛇徽的破损导致它无法继续容纳精神力，而那条自称会再次出现的碧色大蛇也没有出现。 加西亚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就是要引诱他们前往净土的陷阱，可他必须得去。 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的极短一段时间内，他脑子中出现的无数可能，他甚至怀疑自己就是那个「霍桑」，只不过是失去了记忆。 他的记忆，幼年事情在荣耀星的记忆确实真实存在的。想要用过精神力在记忆上做手脚不难，但完全替换记忆，现在还做不到。 但加西亚还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处错误，这个错误是结合他的生命的时间线推断发现的。 作为霍桑·劳伦特，他凭空多出来一段记忆。 ——在第四军区实验室时候的记忆。 他少年时代因为偷偷沿着荒废的航线，如今想来可能就是那天幽灵航线，前往了地球，被父亲派人抓回来以后，没几年就被送去了穆家。在穆家手里生活了几年之后，考入军校，大学三年纪时，因为劳伦特家背上反叛的罪名被高科院，那时候还叫生物科学院的卓院士扣押在高科院，之后在被扣押在盘古的祖父的安排下，通过诺兰号被送往了迦百农之心。 再之后，就是日以夜继的杀戮，直到毒蛇在他的身体里甦醒，他开始渐渐或收买或威胁的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许二和第五青岚到来，他离开净土带走了尤金，真正开始在净土扎根。 期间，为了保证净土的顺利发展，他还曾秘密前往盘古与当年的联盟委员长赫伯伦·怀特签下一份协议。 之后，他多次因为体内的四维细胞进化，直到遇到艾达，前往四号遗蹟…… 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是他的正常记忆。 可在高科院时，根本就没有人在他身上进行过任何的实验。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身体里多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脑袋里多出了被囚禁在第四军区实验室。 第337页 与蛇，蜘蛛，慾念之花融合，成为一个不伦不类的……存在？ 这么大的漏洞，为什么他从未注意过？ 毒蛇，这个因为他身体内非人部分分化的智慧，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它运用的力量，就是那种超越三维时间的力量。 那个操控一切的人想要的力量。 那么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既然这样，在没有达成目的的时间段，为什么会做出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举动？ 只有一个解释，他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这场重生就是那个人策划的，他想要利用和甘道夫r型进化类似的方式，让他死去再重生，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同根同源，生命之树能够做到的，慾念之花同样可以，而他对面目的就是消除掉毒蛇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意识，让自己成为那种力量唯一的主人。 他确实成功了，毒蛇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次出现的迹象，而他，也确实掌握了那种力量。 他快要出现了，快要解决掉这个自己，拿回那种力量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加西亚·克莱因吗？ 加西亚想起破碎的蛇徽，想起他看到的记忆之中，叫做克莱因和劳伦特的两人。他有了判断。 或许，他本来是没有把握的，但那蛇徽破碎之后，他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什么碧蛇，那不过是一种特殊的精神力运用技巧，是他诱捕自己的手段。 他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来到克莱因家族？ 为什么？ 他这么了解克莱因吗？ 故意让直接看到蛇徽里的画面，听到那个名字。 他是谁？ 画面里的克莱因，劳伦特，或是那个一直默默看着一切发生的穆树清？ 前往四号遗蹟，曾经的第四军区实验室，再一次深入到中心保密区，看一眼那个曾让毒蛇拿到身体控制权后，又失控放弃的东西。 一切就会有答案了。 即使，是这位幕后的神秘人主动布局引诱他进入，他也只能主动迎战。 因为他是一个劳伦特，劳伦特从不认输。 ………… 入夜的落霞宫格外安静。 顶楼的豪华卧房内，劳伦特坐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茶，三张糖纸躺在一旁。 几分钟之前，他得到消息，克莱因家的那位小少爷和他的女伴连夜离开了双子阿尔法星系，前往了银河系净土。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呼出一口气。 「我的引路标也去了。」他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也该去一趟？」 凭藉这张脸，伪装成霍桑·劳伦特。 哦，不用伪装，他本来就是。 应该是伪装成他自己的复制人「霍桑·劳伦特」。 想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 他将手边的眼睛架在鼻樑上，然后低下头，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那是第六局一位特工的资料，他曾经僱佣他前往净土，表面上刺杀第五青岚，实际则是探查净土的近况。 也正是那一次，让他注意到加西亚·克莱因这个特殊的孩子。 克莱因这样个独特的姓氏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久远的东西。说起来，这个家族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了这些关系，他很容易就在哪里留下的一些印记，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对那些过去的事情感兴趣的话。 他想，他很快就能找到那个没能在他安排好想身体里复活的漏网之鱼了。 果不其然。 劳伦特调整一下坐姿，翻开手中的文件，第一页上，青年张扬的红发刺入他的眼眸。 「阿琉因啊。」他的指头点在那张照片上，「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一次，阿琉因获得的答案还不能让他满意的话，慾念之花就不会给他下一次机会了。 第187章 插pter18 抵达净土,是缠绵的雨天 天昏昏沉沉，似乎每一次，她都是在雨天抵达这颗星球。 雨天昏暗,艾达跟随加西亚搭乘城际列车来到迦百农区,朦胧的雨雾之中,昔日的迦百农之心失去了远不如之前壮阔,却多了落寞寂寥的味道。 迦百农之心摧毁之后并未从建,许一命人将那半废墟整理出来,继续在尚未毁坏的一半工作。 地表建筑不是迦百农之心最核心所在，不需要劳民伤财。 艾达和加西亚，成为了这里的一批访客。 许一接待了他们，得知两人来意之后,他的表情又一瞬间的变化,他没说同样还是拒绝，反而让两人等候在办公室。 没多久,巡逻士兵领来了一位有着耀眼红发的青年。 阿琉因！ 许一解释说：「他比你们来得早,目的也是四号遗蹟。」 艾达略有些惊讶，而加西亚似乎已经料想到他会遇到阿琉因。 「一起？」他邀请阿琉因。 「当然。」红发青年笑，「如果诺顿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走不开。」加西亚故作惋惜。 许一打断了两人的寒暄：「关于四号遗蹟，我做不了主。」 「尤金才是负责那地方的人。」他这话还有一层深层含义，破解过那组数据的尤金或许能够给到他们建议。 加西亚与艾达对视一眼。 「我去和他谈。」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 第338页 加西亚轻轻摇头，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退到了一旁。 即使尤金可以在放走她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上门与他谈条件。 而加西亚不一样,他了解幽灵航线，即使这个条件没用,他还有隐约透露出他的身份。 尤金是这个领域的天才，他不可能不知道r型进化。再说，他还有很多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 许一若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轻呵了一声，吩咐手下带路。 他则继续留在座位上，黑眼睛落在艾达身上。 他说：「很惊讶。」 「为什么要重新回到四号遗蹟？」 艾达沉默一瞬，回答道：「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出现了。」 「你在找的人？」许一回味着这几字，「还挺神秘。」 艾达没有继续搭话。 许一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阿琉因，让人带他离开。 然后，许一换了一个问题：「关于幽灵航线你知道多少？」 「从慾念之花到生命之树的距离。」艾达回答，想到幽灵航线曾是净土内的一大秘密，他又补充一句，「我父亲透露给我的。」 「你父亲的意思，幽灵航线的两段，分别是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那么，四号遗蹟内是哪一个？」 「慾念之花。」艾达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不过，害怕误会，她又补充了半句，「我个人猜测，是最初的那朵慾念之花。」 他们都知道慾念之花的繁衍方式是无丝分裂。 「最初那个。」许一垂下眼眸，「找到他，能够拯救我的弟弟吗？」 「你弟弟？」第一时间艾达脑子里冒出来的是许二的名字，可只瞬间，她嘲笑一声自己的敏感。 霍桑未死，就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让她主观的认为许二也没有真正死去，虽然这种可能确实存在，但许一併不知晓。 他口中的弟弟是许三，被慾念之花侵染过的许三。 「他怎么了？」艾达问道。 许一面上露出担忧：「慾念之花，在他身体内复甦了。」 「嗯？」 当初，因为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互相吞噬，许三体内的四维细胞都消失了。 不对。 艾达瞳孔放大，慾念之花和生命之树本就是一体，他们不是在互相吞噬而是在融合，在许三身体能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它真正意义上，作为一个四维生物，复活了！ 「他在哪里？你弟弟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一察觉到艾达瞬间想情绪变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是猜测。」艾达回他，「带我去看看。」 许一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离开起身，带着艾达前往许三目前所在的地方。 尤金将他隔离了起来，在察觉到他身上可怕的变化之后。 这样的机密艾达本来是没有资格接触的，但跟在他身侧的许一有着净土内部最高权限。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疾步之中，艾达侧头询问许一。 「一次体检之中，尤金发现许三体内出现了一种人类无法发出的特殊音频，或者说，一种信号。」 「它在与人交流？」 「是。」许一回答，「但我的进化程度不够，并不能完全理解。」 「只听到它称呼自己为野心家。」 野心家！ 这曾是卓院士留言之中出现的词彙。 两人速度快，很快就来到关押许三的地方。 透明的玻璃房间许三安静地坐在角落，察觉到实验室大门的打开，他僵硬地转过头，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许三失去了眼睛，他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可艾达却看到他一点一点向着自己勾起唇角。 「你来了——」 轰！ 大脑里响起一个声音，与她曾在迦百农之心内听到的那个小孩尖锐声音类似，只不过这一次，那种刺耳向感觉减轻了许多，反而多了虚幻的感觉。 艾达抬手示意许一停下。 「危险，我过去就可以。」 许一没说什么，他摘下自己的工牌，丢给艾达。 「用这个开门。」 艾达接住，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用许一的工牌打开玻璃舱的门，闪身走了进去。 许三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 ………… 「现在相信了吗？」加西亚靠在椅背上，含笑注视着眼前的尤金。 尤金抓了抓自己的金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的，他很确定，能说出自己这么多囧事的人，除了霍桑·劳伦特不会有第二个。 「你……」alpha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虽然尤金一直都很清楚霍桑又复活这一可能，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克隆体承载他的思维，那么同样也是没有用的。 「怎么可能？」一切的话语变成一句感嘆，尤金跳到加西亚面前。 「你跟我走。」他一把揪起加西亚的领口，「只有在高度相似的身体内，才有可能复活。我给你做个检测，只要这具身体与他的相识，我就承认你是他！」 加西亚无奈，只好跟上他。 尤金显得烦躁不安，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放下。 「你想抽就抽。」加西亚开口。 第339页 「闭嘴。」尤金侧头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据，点燃了那根香菸，随着他吐出一口烟雾，实验室内突然变得迷濛。 空气净化器开始自动工作。 「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甚至不用等到检测全部完成，对比数据的高度重合让尤金怒骂出声，「老子在这里帮你守着这个烂摊子，你他妈换了一个身份去搞对象？」 加西亚眼眸中闪过歉意：「我本来不想回来，也不想以霍桑·劳伦特的身份活下去。」 「哦？」尤金白了他一眼，「是觉得自己有了全新的身份，可以过好日子了？你小子可真他妈走了狗屎运，居然能让你找到这么合适的身体。」 「你觉得这是运气吗？」加西亚反问。 「难道不是吗？」尤金反问。 加西亚只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瞬间，尤金也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有人精心谋划的？你的复活完全是谋划？从把艾达送来这里开始？」 「或许更早。」加西亚回答，「从艾达出生开始。」 尤金皱起眉头：「她和卓越，是我看着长大的。」 「卓越和艾达并不是一起出生的。」加西亚将颅内入侵时候在艾达大脑之中看到的画面一件件告诉尤金。 「你是说，艾达先与卓越与一个穆家孩子出生。」尤金陷入头脑风暴，「穆家都不敢得罪的人？会是谁？」 「落霞宫内的一位。」加西亚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为什么这么想？」 「一直以来，赫伯伦·怀特给人的都是一个无能的形象。」加西亚解释，「既然如此，一向强悍的中央军区为什么不取而代之？」 「他们在忌惮什么？」加西亚笑，「穆家一向目中无人，却再□□步。」 「我的推断，这一位就在落霞宫中，在赫伯伦的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加西亚继续道，「我还有一个猜测……」他停顿一下，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快点说。」尤金催促。 加西亚深吸一口气：「这一位，恐怕已经超过了7000岁。」 「7000岁？」尤金没有像加西亚第一次知道时候的惊讶，他思考了瞬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依靠r型进化，不断的转换身体，是有可能活到这个年龄的。」 「甘道夫的出现不是最近几百年的事情吗？」加西亚不理解，这种涉足与生物科学领域的事情，尤金才是专家。 「不是。」尤金摇头，「老师的研究是根据前人留下的资料开始的。」 「你知道枯萎多大了吗？」他问。 加西亚摇头：「我小时候就知道她的名字是真的。」 「她至少1500岁了。」尤金解答，「这只是我们最早能够找到的资料，四号遗蹟并不是第一个进行人体实验的实验室。」 加西亚突然想起曾经在地球上看到的场景，沉默了下来。 「我最近很少听到枯萎的名字了，自从她从净土离开之后。」 「她死了。」尤金回答，「催化身体内的生命之树，使得她变成了生命之树。这就是生命之树的繁殖方式。」 人类企图用生命之树获得更多的力量，而生命之树根本就是利用他们作为繁殖的营养基。 「你说过，你见到生命之树，真正的生命之树。」尤金回想起他们之前的一次对话，「它在哪里？那棵最初的生命之树在哪里？」 「地球。」加西亚回答，「整个地球。」 「这才是你父亲他们要封锁太阳系的原因？」 「是。」 「真……」尤金重重嘆了一口气，，「作为朋友，我不太建议你前往四号遗蹟。如果你们带回来的那组数据没有错的话，那里面是最初的那朵慾念之花，这一点我通过特殊手段撬开了肖瑶的大脑得到确认。」 「四号遗蹟里还隐藏着其他。我没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回多出一段记忆。直接告诉我，这段记忆就是答案。」 尤金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你开始相信直觉了？」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加西亚抬头看着他，「你问过我，为什么断定艾达不会伤害我，那时候我的回答，就是直觉。她用枪对着我，却换来了我的一线生机，否则，我也不能这样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可若她不用枪对着你，一切还是和曾经一样？」 加西亚笑了起来：「你这么觉得吗？」只是一瞬，他全部的表情都收敛起来，「绝对不是这样。为什么幕后之人要废这么多心思杀掉我，再复活我？」 「是不是我原本就快要死去？」 「说什么屁话，你原本那个身体很健康。」 加西亚没有再说话。 尤金知道他是铁下心来，要再一次前往四号遗蹟：「没法提供给你强力的队伍。」尤金实话实说，「你离开之后，迦百农之心就无法产出优秀的猎人了，以前的那些，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继续任职。」 「嗯。」加西亚点头表示理解，「不会去很多人，人多了反而不利于行动。」 「什么时候出发？」 「越早越好。」 「好，那你跟我来。上一次，你们从四号遗蹟带回来的那组讯息，我和卓越合作，差不多要破解完成了。」 ………… 第340页 「你在等我？」艾达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不确定这位能否听懂她的语言。 「可以这么说。」 「野心家？」艾达想起那个称呼。 「也可以叫我，失败的蠢货。」许三笑，这是控制他身体的那个意识给出的反应。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失败了。」他回答，「侵入高维度，可笑又愚蠢。」 艾达皱起眉头。 「你们？」 「我的同胞，我们的文明，曾与你们人类一样的文明。」 「你只是一个个体？」艾达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是的，就像单独的人类个体一样。」 「野心家是你的名字？还是只是一种称呼？」 「我们与人类不同，若按照你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只是一种称呼。」 「很奇怪。」艾达笑了一下，「我居然会同一个高出维度的存在对话。」 「我也无法想像，但事情确实这样发生了。」 「因为什么？」艾达试探着询问，「野心？」 「因为愚蠢。我们的文明很发达，远比现在的人类发达。发达到，我们一度认为，自己可以超越四维的限制，成为更加完美的存在，就像你们人类在做的一样。」 「我们会失败？」 「不，你们选择了终止。」 「你能看到未来？」 「未来？」「许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它就通过许三的大脑理解了这个词彙，「这是你们人类的词彙，因为你们是线性思维生物。」 蛮复杂的。 艾达脸部肌肉抽动，若是此时与它沟通的人是卓越，或许会简单一些。 「为什么我们会选择终止？」 「因为我们的对话。」 「嗯？」艾达不是特别理解，「你的意思是今天你与我的对话，会影响我之后的选择。」 「显而易见。」 「我看到了你的选择，你终止了你们的世界走上悲剧的可能。而我们，拥有非线性思维的我们，无法终止与改变曾经的错误。」 「可你们是四维生物啊。」艾达还是不理解，她有些后悔没能从卓越哪里获得更多的知识在填充大脑。 「我们的敌人，在更高的维度。」它回答，「我们具备的很多能力，在它们看起来，很愚蠢，而我与我的同类，忽视了这最简单的一点。」 「就像小说人物，无论这人物多么离开，也无法伤害到看小说的人是一样的，对吧。」 它又停顿了一会儿，「是的。」 「那暗物质呢？」艾达又问，「我听过一种说法，能够承载暗物质就又可能与更高维度对立。」 「低维的我们付出很多代价获得的力量，对于高维来说，是与生俱来的。」 艾达笑了一下：「谢谢您。」 「最后一个问题，您能告诉我，我该如何终止这场野心与贪婪引起的灾难。」 「你已经知道了。」它回答完这句，就沉默下去。 艾达知道，它已经离开。 「我已经知道了。」她呢喃着这句话，陷入了思考。 上前确认了许三的沉睡，艾达退出了玻璃舱。 「等尤金再为他做一次检查吧，应该没有大事。」她对许一说道。 「发生了什么？」许一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看到艾达陷入呆滞，然后，就这样走了出来。 艾达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转告尤金，停止一切关于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的研究。这件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许一没有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 雨停时分，一艘飞船从净土2星出发，前往四号遗蹟，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前往四号遗蹟的只有三个人，艾达，加西亚与阿琉因。 原本，加西亚只打算两人前往，可艾达提醒他，阿琉因曾经接触过慾念之花，这或许是一个线索，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所以，三人一同前往了四号遗蹟。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的意外，加西亚驾驶，降落在了四号遗蹟真正的入口。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不是直接前往中心区，而是找到白丞等人，他们仍然沉睡在这座人间炼狱的一角。 四号遗蹟还是如同之前几年一样，沉默死寂。 除去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阿琉因，艾达与加西亚对这里并不陌生， 「西南区。」三人停在入口处的四号遗蹟平面图上，看了一会儿，加西亚开口指挥。 来之前，艾达向他们介绍过第一次深入四号遗蹟的见闻，略过了她与霍桑淫.靡的三个月同居。 太尴尬了。即使知道加西亚的灵魂就是霍桑也一样！ 西南区。 霍桑·劳伦特与昔日队友分离的区域。 没有毒蛇的存在，他们不一定会跟随他，但万幸的是，白丞见过艾达，而他还拥有毒蛇的力量。 确定目的地之后，深入就变得容易一些。 只有三人的情况下，他们尽可能的避开四号遗蹟内的那些奇怪生物。 来到实验区之后，随风自动接入四号遗蹟的中央系统，给出了白丞等人的具体位置。 当年，毒蛇失控之后，他们就前往了就近的尚未被破坏的实验室进入休眠。 有了随风的指挥，艾达等人很快就来到这间实验室。 第341页 依旧使用肖瑶的员工卡打开实验室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银发的少年白承——人类与大白鲨的融合生物。 他之后，是其他的几位。 加西亚的视线落在殷上，比起上一次见面，她失去了一条手臂。 alpha皱起眉头，或许他们知道毒蛇发生了什么。 艾达打开休眠系统，白丞等人逐渐甦醒。 银发银瞳的少年从休眠舱中走了出来。 「我见过你。」他靠近艾达，「上一次，也是你将我放了出来。」 「为什么又来到这里？」他的视线在加西亚与阿琉因身上略过，最后还是落在艾达身上，「为什么又来到这里？」他又问了一遍。 艾达向他大致解答情况，同时其他甦醒的人也渐渐靠了过来。 「他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帮你。」白承直接表示了拒绝，「再说了，他就算在这里，我们也不会考虑与他合作。」 「发生了什么？」 「哦。」白丞看着艾达，「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毒蛇诞生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吧。」 「他失控了。」一侧殷走了上来，这个鼹鼠与苍鹰融合成的女人，看不见，却有着比视觉更加敏锐的嗅觉，「你们身上都有其他的味道，有的来自深处的那朵花。」她转头看向阿琉因，很快就收了回来。 慾念之花。 「你知道？」 「上一次，我们陪他深入，最后在看到那朵花后，他失控了，因为无法控制体内的欲望，只能放弃身体。」殷回答，「我们不想跟着你冒险了。」 「希望你可以理解。」 艾达回头看向加西亚，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像是料到着样的结果，alpha上前。 「发生了什么？毒蛇遇到了什么？」 殷停顿了一下：「深处，有一间实验室，在那里有很多相似的气味，但我们没有深入，进入的只有毒蛇一人。我还闻到了慾念之花的味道，就在深处，毒蛇进入的那件实验室，出来之后，他就疯了，甚至，咬掉了我的手臂。」 「你们没有亲眼见到慾念之花？」加西亚捉到重点。 「没有，但我不会闻错，那种味道就是慾念之花。」殷回答。 加西亚思考了片刻：「我与艾达前往，你留在这里。」他看向阿琉因。 「凭什么？」阿琉因不服从他的安排，「我也要和艾达姐姐在一起。」 「你身上有慾念之花的味道。」加西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染上了这种东西，但深入，你必死无疑。」 阿琉因眼神一变，他反问一句：「留在这里，我就能活了吗？」 他话里似乎有其他含义，加西亚懒得去想，他不是费德里克·洛卡，阿琉因对艾达的心思他看到一清二楚，所以不想给他好脸色，但他也清楚，这种时候做一些无谓的小动作是愚蠢的。 「那你最后保护好自己。」加西亚提醒一句，「慾念之花对于同类的吸引是常人难以拒绝的。」 阿琉因沉声回答：「我知道。」 辞别白丞等人，他们按照殷给出的方向前进。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遇到那些奇怪的怪物，就好像有人提前将他们全部清理掉一样。 三人都感受到古怪，更加戒备。 跨过一道单项的闸门，他们进入了中心区。 阿琉因突然捂着心脏弯下了腰，额头上是大滴大滴汗水。 「等等，我没法深入了。」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之中取出药物丢进口中，「太勉强了。」 「那你留在这里。」加西亚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机械专业，解决这个单向门不难吧？」 阿琉因点点头。 「不难。」 三人在此分别。 又往里走了片刻，艾达扭头看向加西亚：「他在搞什么？」 「不知道。」加西亚回答，「无非是想做一些不能被我们看到的事情。」 「若想单独行动，他可以留在白承和殷那里。」 「他不是白丞的对手。」加西亚回答。 「不过，他确实给了我们一点提醒。」加西亚表情严肃下来。 「要到了。」 艾达摸上腰间的手.枪，表情也严肃起来。 ………… 「发生了什么？」阿琉因站在原地，额上的汗水痕迹已经消失，「突然让我停下脚步，会被怀疑。」 「你已经够可疑了。」通讯那头的声音回答，「就算你不主动与他们脱离，霍桑·劳伦特也不会仍由你继续跟着。」 「这是那位的意思？」阿琉因询问。 「是。」通话另一侧，毅然是赫伯伦·怀特。 「那位先生到底安排了什么？」阿琉因皱起眉头，「我身体内的慾念之花正在蠢蠢欲动。不是说，真正的慾念之花早就被转移了吗？」 「能让小偷崩溃的东西。」赫伯伦回答，「这是先生的原话，他说，他很快就要拿回他最疼爱的孩子送给他的礼物。」 「礼物？」 「高科院的卓院士，是我的兄弟。」赫伯伦回答。 「艾达·劳伦特？」阿琉因的声音低沉起来，「那位先生口中的引路标，是艾达·劳伦特？」 「是，但你最后不要在继续提这个明显。先生不喜欢。」 「一个叫艾达的女人抢走了他最喜欢的儿子，而现在，另一个叫艾达的女人占据了他最满意的作品。」 第342页 阿琉因讽刺道：「这可真复杂。」 「先生说，活得久了，很多很容易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您可真的，尽职尽责。」 「你不用讽刺我。」赫伯伦并不生气，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许久，早就习惯了各方的冷眼相待，「无论怎么样，我依然是联盟的委员长，而你，只不过是先生捡回来的一个弃婴而已。」 「先生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只需要保证现在的引路标活着从四号遗蹟离开，就算完成任务。」 「这里什么都没有！」 「会有的。」 阿琉因挂断了通讯，表情变得焦躁起来，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感觉很不好。 他想起来来时的大雨，想起了雨幕中的一道身影，想起了那点在自己唇舌的手指，与渐渐散开的血腥的气味。 因为情感的波动，慾念之花活跃起来，他强压下去。 可阿琉因很清楚，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没有那位先生的帮助，他很快就会被慾念之后吞噬，变为一个怪物。 他环顾四周，他的感知之中，这座地下的实验室之中到处都是这样的怪物。 阿琉因不想和他们一样。 ………… 艾达和加西亚都加快了步伐，前方有东西正在召唤着他们。 沿着长长的通道，两人步伐越来越快，拐过一个弯，艾达和加西亚同时停下了脚步。 幽长通道的尽头，多出一个人影。 一个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人影。 「艾达。」加西亚去抓艾达的手，却抓了个空。 看着眼前，通道尽头的那道身影，艾达似乎有些明白「野心家」那句「你已经知道了」的意思。 那是霍桑·劳伦特。 走廊尽头的人，是霍桑·劳伦特！ 他穿着裁剪得当的精緻礼服，捧着一束与他眼睛同色的玫瑰，站在一闪大门的之前，正笑着看向她。 「艾达。」加西亚想去抓艾达的手，却又一次落空。 他看着omega转过身，看到她上下起伏的胸口，看到她脸上不可置信地表情。 艾达缓缓抬起头，对上加西亚的眼眸，那双翠绿想眼睛，如同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而现在，那里满是挽留。 艾达，别过去，留在这里，那是假的。 我才是，我才是…… 他已经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名字。 艾达有，但她没有开口。 她往前走了一步，离加西亚近了一些，又一步，又近一些。 艾达笑起来，她踮起脚，将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皮。 然后头也不会地，跑向走廊尽头的身影。 拉住了他的手，一起消失在加西亚的眼前。 身体与灵魂的游戏，他…… 加西亚抬手，覆在自己的左眼之上，艾达的吻落在上面，温度还在。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双眼睛，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他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句话，艾达的声音在他耳边开出花来。 一瞬间，他就全明白了。 他赢了。 ………… 「随风。」还未落地，艾达就呼喊机甲的名字。 寒光闪过，一把窄而长的刀出现在她手中。 身侧的「霍桑·劳伦特」却笑了起来：「艾达，不要舞刀弄枪的，你看这样多危险。」 艾达木着表情，收起了随风。 「是啊，太危险了。」她感慨，收起了刀。 她往前一步。 「你向我跑来的时候真美。」身侧的人仍在说话，艾达却没有注意听，她的视线落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这是四号遗蹟中央实验室最机密核心所在的位置，正中央的培养舱之中，原本该静静待在那里的慾念之花，早就没有了踪迹。 「那是慾念之花。」「霍桑」跟了上来，「以前是。」他解释。 「我知道。」艾达回答。 「你知道？」「霍桑」显得有些惊讶，「我的艾达可真聪明。」 艾达笑一下，没有回话。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她问。 「在你开枪之后，我重新睁开眼睛时我就知道你会来。」 「所以你一直等在外面？」 「是。」 「这里的怪物也是？」 「我是清理的。」「霍桑」回答。 「怪不得我来的路上，很安全。」 「不说这些了。」那个「霍桑」突然激动起来，「我有个礼物要给你看，艾达。」 「我等了这么久，一直都想给你看这个礼物，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是吗？那带我去看看吧。」艾达回应了他的邀请。 「霍桑」伸出手邀请艾达，艾达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温热的，不是死人。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霍桑」领着他穿过大厅，走到一扇门前。 「推开它，艾达。」他说着引诱一般都话语，「你会喜欢的。」 艾达面无表情，像是受到他的蛊惑一样，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饶是有过猜测，看到密密麻麻地插着管子飘浮在一个个培养舱之中的霍桑·劳伦特，艾达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343页 「看。」「霍桑」向她介绍着，「这里全是我，全部都是我，不用担心，我再也不会死去。」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 「是。」「霍桑」得意地笑起来，「有了他们，我永远都不会死去。」 「是吗？」 冰冷的枪管抵上他的后脑，「永远不会死去？」艾达反问。 「你不会杀我。」「霍桑」笑，杀不尽我。 「是……吗？」 艾达扣下扳机。 ………… 落霞宫。 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沉眠的秘书长先生突然睁开眼睛。 「被杀死了。」他笑了一声，「真是个冷血的傢伙。」 「不过，一定很伤心吧？」 他想起看着艾达枪毙掉自己某个克隆体时候的样子，「一定很伤心。」 这一次，是肯定句。 ………… 艾达满身都是鲜血，她放下枪，离开了这间恐怖的实验室。 霍桑站在原地，知道他看见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女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沖了过去，将艾达拥进怀中。 刺鼻的鲜血味，隐约能闻到紫檀的味道。 「原来你是个复制人。」艾达在他耳边低语。 霍桑的肌肉一僵，低哑地声音开口：「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不久前。」艾达搂住他，鲜血沾在他身上，黏糊糊，脏兮兮的。 「霍桑。」她软倒在他的怀抱，终于不用在继续坚强，「你可真能瞒的住。」 她不行，知道了他是谁后，一刻也不想耽搁，就想这样沉溺在他怀里。 霍桑将她搂紧，几乎揉进怀里。 「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想这样了。」他回答。 「怪肉麻的。」艾达笑起来。 她撑着她的胸膛，对上他的眼前。 「是不是很担心，担心我跟着你的脸跑掉？」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狡黠而灵动。 「嗯。」霍桑回答，「很担心，也很生气。担心你再也不回来，生气自己为什么长了一张那样的脸。」 「呵。」艾达重新靠在他的胸口，换了一具身体，他的心跳依旧有力。 她尝试嗅他身上的气味，可鼻腔满是身上的血腥味。 「我想要你。」 血液中的紫檀味道让她心猿意马。 霍桑身上的肌肉一僵，免不得燥起来。 「好，回去就干你。」 「干.死你」 不过现在…… 艾达脱离霍桑的怀抱，两人同时看向深处。 无数的尖叫与咆哮，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不止是四号遗蹟。这里，这个星球都开始暴动起来。 「走。」两人默契依旧，同时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随风重新化作手中的利刃，霍桑手中，一把黑色的长刀也悄然出现。 艾达见过一次，是她与加西亚躯壳的霍桑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使用过的武器。 现在她知道，那和她的随风一样，是一架智能机甲转化而成的武器。 现在，他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不是别人，霍桑与艾达，再一次并肩作战。 第188章 插pter18 艾达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眉心浮现出小小的绿色花纹，视野之中的景象随之发生变化。 原本普通的实验室通道之中，出现了许多透明的黏腻生物,单凭藉人类的肉眼,是绝对无法发现这些没有存在感的生物。 一旦被它们围住,就会陷入粘稠的质感之中。直至窒息,身体始终处于一种高压状态。 「随风！」艾达呼喊一声,随风嘭一声弹开,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将两个人包裹在其中。 艾达随即拿下别在腰侧的枪，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持枪的女人脸色严肃。 「还有其他东西。」她提醒道。 「知道了。」霍桑低声回应一句。 手中奇点上挑,视野中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听觉中却传来各种各样用刀砍破血肉的声音。 两人行进速度大大放缓，谁都不敢有所松懈。很清楚真正的危险还隐藏在黑暗之中并没有展露出来。 地面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艾达反手从随风自带的『寡肽』空间之中取出液体高爆,她轻轻摇动两瓶液体，毫不犹豫地向身后抛去，同时在意念之中像随风下令加大防御。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二人推离，又因为随风的保护，两人并没有收到实质性伤害。 艾达回头看一眼，爆炸产生的废墟之中，那咋着无数的透明的还在蠕动的不明生物。 霍桑回头，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摩擦火石,向后扔去，火舌轻扫,吞噬了那些正在蠕动的还未死绝的怪物。 火焰暂时阻隔了后方怪物的追击路。 趁着这个空挡，两人沿着原路快速前进。 转过弯，阿琉因等在原先的位置，站在火焰的包围圈内，少年的红发如同外围的浓浓烈火。与艾达和霍桑一样，他也选择用火来逼退那些隐藏与空气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突然出现的怪物。 看到艾达和霍桑冲出重围，阿琉因脚尖点地，三下之后，火焰熄灭，是一件特殊的机械武器。 他身后，那扇单向开的大门已经打开。 他在前开路，艾达跟在阿琉因之后，霍桑断后。 第344页 水流声从远端响起，鳞片拍打在地的摩擦质感，密密麻麻地将三人笼罩，前后都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艾达的大脑中，瞬间出现了那种半人半鱼的生物。 「魔鬼飞鱼。」霍桑也听到了这种声音，「还有蛇人，鱼头怪。」 「他们不怕火。」 轰轰轰—— 前方火光四起，接踵而来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判断声音想起的位置，白丞等人与这些怪物交手了。 「前面有一个空间扭曲。」阿琉因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对应什么地方。」他向后看了一眼，「但不会比这里更糟糕了。」 艾达和霍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去与他们汇合，多一个人，就多一丝存活的可能。」 阿琉因没在说话，他改变不了这两人的意志。红发少年扔出两把枪，取出两个弹匣丢给两人，「玛雅』。」 『玛雅』一种特殊的超维金属，目前人类发现的对四维生物的杀伤力最大的子弹。 阿琉因的机械手臂也换成了相同材质的金属长刀。 他果然有备而来。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艾达又丢出两颗炸.弹，丢在墙壁上，将墙炸塌来掩护三人。 断壁残垣之中，一根长而软，带着无数粘液与吸盘的巨大触手从废墟中伸出，它本来在其他的通道，艾达炸墙堵路，无意间炸通了两条通道的阻隔。 病变章鱼。 艾达对此有影响，上一次深入四号遗蹟，毒蛇就单枪匹马一人面对一只这样的怪物且毫发无损。 艾达还记得，他说这叫展现实力，他身为四号遗蹟无冕之王的实力。 同样，艾达也曾从他身上感受到恐惧与害怕，感受到了人体实验对这个人的摧残，她又想到在深处看到的无数有着霍桑·劳伦特脸庞的躯壳，他们就那样无力空洞的飘浮在营养液中，等待着灵魂的临幸。 牢笼！ 艾达的大脑里蹦出这个词彙。 她向后跳，躲过了章鱼那充满腐蚀性液体的触手，视线却落在霍桑身上，男人同样面色凝重，双拳微握，艾达能够看到他额上鼓起的青筋。 然后，他抬起手臂，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朵花与一颗树合抱的场面。 那一瞬间，艾达甚至以为是毒蛇出现了。 「躲在我后面。」霍桑沉稳的声音响起，艾达即刻照做。 她还记得，病变章鱼可以分泌alpha的信息素，所以它对omega是格外敏感的。 夹揉在粘稠软肉之中的人类头颅，小小的眼睛捕捉着艾达的声音，在她侧滚躲加西亚身后的同时，八条粗.大触手中的两条，向霍桑刺来。 alpha只是抬起手，碧绿眼睛之中，一朵艷红色的花浮现，然后极速转动起来。 诡异的，在两人完全没有其他动作的情况下，病变章鱼全身开始抽搐，靠近霍桑的两条触手，开始剧烈的抖动，然后体表的液体开始极速蒸发，白色的雾气伴随着阵阵恶臭。 艾达找准时机，从霍桑手中闪身而出，手中换成阿琉因递来的两把枪，她已经检查过了，弹匣里是『玛雅』没错。 双枪连发，成功击中隐藏在烂肉之中的头颅上，病变章鱼软倒下来，再没有反抗之力。 肉山一样的存在，阻隔了与其他通道连接的断口。 「快些离开，他们吞噬同类。」 阿琉因在两人与病变章鱼较量的功夫处理了前方的小麻烦。 离开这道走廊，白丞厮杀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银白的长发像是疯狂的刀刃，在殷等人的辅助之下，他冲杀在一群造型奇怪的鱼人之中。 海洋霸主的姿态展露无遗。 「你们做了什么？」殷感知到三人的靠近，「这里的怪物全部暴动。」 霍桑看向艾达，他只知道艾达离开那间实验室时满身鲜血，并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omega深吸一口气：「慾念之花不在这里。」 「不在？」殷尝试着用嗅觉验证她的话是否属实，但因为过度的厮杀，空气之中的味道混杂，她无法做出判断。 「是，核心区没有慾念之花，你之前闻到的气味，只是一种有着慾念之花气息的，容器的总和。」艾达快速回答。 「先别说这些，先离开这里。」霍桑上前一步，他动用体内毒蛇的力量，震慑着殷，「你应该很熟悉着气息的主人，跟我离开这里。」 他与殷交涉的同时，艾达绕过两人，开始帮助白丞等人清理前方的鱼人。 『玛雅』在对付这种邪异的融合生物时，分外的好用。 「毒蛇。」殷低声年初一个名字，虽然眼前这个人原本的气味并不属于霍桑，但毒蛇的气息确实真实存在的。 「所以人。」她大喊，「我们离开这里。」 「舰艇停在正门口。」霍桑提醒。 「白丞前方开路。」殷指挥道。 银发青年迅速解决手上的敌人，更往前几分。 「正门的话，从右边走。」 原本只有三人的队伍瞬间变多，白丞和他另一位同胞开路，殷和艾达在中间，一名游走于黑暗之中，阿琉因自告奋勇断后，和霍桑在一起。 有了强有力战力的加入和殷的指挥，虽然路上仍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但显然要比之前容易上许多。 第345页 霍桑走在最后，身侧是恢复了吊儿郎当的阿琉因。阿琉因特意与他走在一起，显然不是大发善心。 「什么时候沾染的慾念之花？」 阿琉因先与霍桑开口，「你刚刚使用的那种力量，不就是慾念之花的力量吗？」 「很早之前，你呢？」 查看加西亚的记忆，霍桑并未发现迦百农之心事情的阿琉因身体内有慾念之花的存在，只能解释为是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几年吧。」阿琉因回答，「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对慾念之花的力量运用的如此娴熟，几乎没有反噬。」 他的视线在霍桑身上上下打量，不是几乎没有，是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被慾念之花压制吞噬的情况。 「只是你看不到而已。」霍桑回答。 慾念之花对他的影响，在毒蛇身上，而不在他自己身上。 「为什么跟来？」霍桑问阿琉因。 「不来我会死，来到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阿琉因的表情滞涩一瞬，在听到慾念之花不在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那一线生机可能也不复存在了。 「发生了什么？」霍桑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我是说，从迦百农之心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偷渡到了盘古。」阿琉因开口，接着，他自嘲一笑，「以为自己会开始新生活。」 「接着，我见到了那个人。从头到尾，他都默默关注了每一个从净土走出来的人，你回到了克莱因家族，诺顿因为当年没有和你一起离开的愧疚选择前往夜宴，而我，孤身一人来到了盘古。」 「我以为我终于迎来的真正的自由，而那个人早就在等候着我。」 「他是谁？」霍桑问道。 「你想不到。」阿琉因的表情流露出受到欺骗的复杂，「你根本想不到我见到了谁，这一切都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霍桑眸色暗了几分。 阿琉因剧烈喘息着，知道心情的波动有所平复，时隔多年重新回忆他在盘古一家私港，走下飞船的时候，那个俊美的男人就站在人流之中，那样显眼。 起初只是吃惊，可后来是无穷尽的恐惧。 「他说。」阿琉因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叫……」 红发青年的眼神落在人群中艾达的背影之上，眼眸之中沾染上痛苦。 「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痛苦。」他低低自语一句。 「叫什么？」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霍桑还是迫切地向从其他人口中得到验证。 「他说，他叫霍桑·劳伦特。」 第189章 插pter18 果然是这样。 霍桑眯起眼睛。 「如果是这个,你大可不用担心，她已经知道了。」霍桑的视线同样落在艾达的背影之上，「她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坚强。」 阿琉因皱眉：「你们到底在核心区看到了什么？」 「只有她知道。」霍桑回答,但隐约他也能猜到那里面的情形。 「慾念之花真的不存在？」阿琉因想要确认,却听到霍桑的回答,眼神黯淡几分,「这样啊。」 「这里没有慾念之花是真的。」霍桑看向他,「但我知道一个地方有。」 阿琉因嘴巴张合一下,长睫微垂：「交换的条件呢？」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霍桑·劳伦特』的一切都告诉我。」霍桑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有多少。」阿琉因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回答，「他与净土的霍桑·劳伦特一模一样。我本来以为他们的双胞胎。」 「事实上，他们是主体与复制人的关系？」说到这个霍桑垂在腿侧的拳握紧。 「是。」阿琉因侧过头,「你也知道？」 「猜的。」霍桑鼓鼓腮帮,肌肉绷紧。 「你倒是猜的准。」阿琉因讽刺一句，「我并没有见过几次他。」这句是实话,「但我知道,他是第六局正在的主人，所谓的第六局长亚历克斯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养子。」 「他是通过赫伯伦·怀特与我联繫的。」 「联盟的委员长。」霍桑挑眉，「怪不得。」 「他还是征服者舰队的创立者。」阿琉因继续道，「这也是我对他唯一的了解了。」 「已经很多了。」 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幕后的操盘手来说，他所暴露给阿琉因的消息已经足够多足够关键了。就好像是有意透露给他再由他不经意透露给自己一样。 「你怕死吗？」霍桑换了一个问题。 阿琉因一震，勉强笑道：「当然。」 「可你不想死。」霍桑回答。 「废话。」阿琉因回道，他的表情停顿了一下，警备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正门口的飞船开走。」霍桑回答，「将我们困在这里。」 「他给我的任务是将艾达安全带离。」阿琉因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嘲地笑了一声，回道,「而你不能将艾达交给他。」 霍桑顿了一下。 「将艾达安全带离？」 「是，他称呼艾达为引路标。」阿琉因回答。 这么说来，艾达诞生于自己反叛前，却拥有最适合自己的基因配对，就解释的清楚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那位劳伦特而制造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卓院士不愿意将艾达交给他。 可后来，卓越还是带着艾达前往了第六局，将艾达送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第346页 「别用艾达冒险。」阿琉因提醒道，「他活了很多年，对于整个联盟的侵蚀不是我们能够想像的。赫伯伦提起过，若是没有他的存在，现在的联盟不会存在，各大军区依旧是乱作一团。」 「我死在这里，是他希望看到的结局。」 「你说你不想死。」霍桑转头。 「他把一朵慾念之花的花瓣植入我的身体时，我就和死去，没有差别了。」阿琉因回道。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幸运。」阿琉因低下头，唇角勾出一抹自嘲地笑容，「在迦百农之心，离开迦百农之心，你始终有人庇佑，而她也选择了你。」 「距离这里一千二百公里之外，有一架迫降的飞船。」霍桑看向阿琉因，做出了最后的提醒。 那是曾经迫降的荆棘鸟。 阿琉因看了他一眼，沉沉点头：「好。」 「停下——」殷喊停众人，「外面，被包围了。」 「至少上千万的不死者。」她脸色凝重，「还有嗜血虫。」 数量太多，它们远比实验室内部的融合生物更加危险。 这就是先前地动山摇的原因，它们都在向这里飞速靠近。 如此多数量的不死者，没人人能够确保他们之中不出现变异的存在。 七人小队陷入沉默，殷看向霍桑。 这是突如其来的变量，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情况。 「还有重心武器。」艾达适时插话道，「我们还有随风和奇点。」 霍桑看了艾达一眼：「没问题吗？」 「没有。」艾达向他点头，「随风是中小型机甲，载人量不多，我一个人负责引开一部分，奇点带着大家突围。」 「飞船距离正门并不远，我可以等到你们冲出大气层，再驾驶随风跟上。」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随风速度很快，相信我。」 霍桑一个眼神看向阿琉因，阿琉因会意，举手道：「我和你一起，我是机械系的，可以控制武器。」 艾达显得有些犹豫，她可不会忘记阿琉因之前的古怪。 「可以。」霍桑向着艾达点头，示意她没有问题。 虽然犹豫，她还是选择相信霍桑，召唤了机甲。 「保持联繫。」提醒艾达一句，霍桑带着其余的人进入奇点。 随风自动载入了奇点的频道。 「艾达。」霍桑的声音传来，「不要勉强。」 「嗯，我心里有有数。」 精神系带扣在手腕上，艾达命令随风将安全等级升至最高。 她侧头看着鼓捣武器仓库的阿琉因：「到副驾驶来，把安全带繫上。」 「不用。」阿琉因拒绝了他，机械手臂变形，将他的身体固定在武器仓库前，「你把权限打开，我调试一下弹药配比。」 艾达皱一下眉头。 阿琉因知道她的顾忌，微嘆了口气：「如果你不信任我，就只开放一部分，我只是想修改一些武器发射程序，这样能起到更有效的攻击。」 艾达稍加思索将修改武器库的权限交给他，而她自己可以随着终止这种改动，利用随风内置的恢复历史程序直接取代他全部的操作。 做完这些，艾达意念下沉，推动操作感。 随风向前上冲去，双臂在阿琉因的控制下化作不断喷吐火力的巨型机枪，无数的沙石碎屑落下，弹壳如雨一样砸在随风表壳的金属之上。 最后坚固的外墙，密集的子弹也无法造成足够的伤害，随风用灵巧的机械手臂在墙壁的缝隙之间固定好定额的□□，退回到实验室内部。 「降低机甲高度。」艾达侧头对着通讯信号那一边的霍桑说道。 随风和奇点同时匍匐在地，阿琉因引爆了炸.药。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地动山摇地震感。 艾达抬起向上看，透过这个弹药餵出来的巨大通路，依稀能看到朦胧的白色。 雾气渐渐浓郁，颇有遮天蔽日的趋势。艾达心一横，驾驶随风冲出通道。离开狭小的窄口，随风立刻变形，恢复了正常大小。 看到有活物冲出，不死者的目光跟随随风的运动轨迹移动，他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分不出计谋，但即使如初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头也不回地跳下那个艾达制造出的大坑洞。 用余光快速确认飞船的位置，艾达拉动随风，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行。 真正带来麻烦的并不是地上无数的不死者，而是漫天白色的「雾气」。 嗜血虫。 这种虫子这样的数量，活人暴露在空气之中，化作白骨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就算是体质强横的改造人也一样，根本无法抵抗。 艾达面色凝重。 阿琉因则显得轻松一些，他来到艾达身侧的副驾驶位置坐下：「我已经修改好一些程序，你可以试试。」 随风当即将变化反馈在艾达脑海之中。 omega侧头看一眼阿琉因，见他正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意念一动，机甲形态随风的两肩位置伸出两个凸起，这本来是随风两挺粒子炮口，在阿琉因的改造之下，它们变成了两个发射器。 外形没变，只是更改了运行方式，和填充物内容，轰出的不再是弹药，而是一种半固体的白色物质，是由阿琉因自带的一种配方，特制而成的杀虫剂，专门针对嗜血虫。 第347页 嘭—— 嘭—— 嘭—— 炮口三连发，六团白色固体在空中之中爆开，由于推射的高温气化成富含液体的雾气，一时间，纯白的雾气之中瀰漫开透明的水雾，添上一些朦胧的仙气。 但这不是仙境，而是人间炼狱。 吸入雾气的嗜血虫，突然开始大范围的坠落，抽搐里流出浓黄的□□，一时间恶臭瀰漫，幸好地面上的手是不收到这些影响的不死者。 艾达顾不上噁心，她即刻控制随风，双臂换成六管机枪，加了特制『玛雅』弹头的子弹不要钱一眼倾泄而出。 一时间血肉模糊。 她边打边退，不死者不畏惧死亡，根本不在乎火力，它们跟随着声音，向着艾达的方向而来。 随着时间，空气中药物的挥发效果达到一个巅峰，无数的嗜血虫抽搐的落地，可天空之中依然瀰漫着雾气，根本没有因为同伴的大幅死亡显得数量有所减少。 而经过特殊改造的它们，也在迅速形成抗药性。 艾达见过由虫卵组成的白色沙漠，对嗜血虫的数量有过推断，但即使这样，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第190章 插pter18 嗜血虫群不要命的冲锋,英勇就义般撞击在随风的外壳金属上，发出暴雨天气，豆大的雨水打在汽车前盖上的声音。 让人耳蜗发鸣。 「可以了！」艾达忍住骨骼颤抖的感觉,对霍桑大喊,「不要在正门停留,去找荆棘鸟！」 她根本无法引走大量火力,敌人的数量远比她想像的要多太多。 「我会赶上你们,用随风作为推力,推送荆棘鸟离开这里！」 「雨声」愈来愈大。 艾达又一次装填了杀虫剂，这一次，她将发射位置设定在洞口，药物挥发,暂时清理出一块嗜血虫稀少的位置。 一道黑色旋风从洞口冲出,它并未立刻恢复成最佳状态，而是保持着小型机甲的体态,向着1200公里之外的荆棘鸟而去。 阿琉因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平静地看着黑色的流光逝去。 他突然开口：「姐姐。」 艾达眉头蹙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上这架机甲吗？」 艾达心头一惊，背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眯起眼睛，手下意识摸到腰间的银色枪械上。 阿琉因自然察觉到她的动作，红发少年微微垂眼，红色遮住他眼中的自嘲：「你不用防备，我打不过你。」 艾达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放松。 艾达并不信任他。 她甚至已经想出几种不同的应对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并解决掉阿琉因。 因为他提到过，慾念之花的侵蚀。 艾达很清楚这种四维生物的力量，人是极易产生欲望的动物,而这种欲望，就是慾念之花最喜爱的食物。 「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艾达。」他转过头，漆黑似墨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你想做什么？」艾达沉声询问。 「帮你出去。」他回答，「那个人在这里做了手脚，他带走了慾念之花。」 「那个人？就是那个本体？」 「你果然也知道。」阿琉因低低笑了一声，却满是苦涩，「很惊讶吧？我知道的时候，非常害怕。而他，对你又有不寻常的意义。」 「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艾达回答，「他就是他，无论是谁都无法替代他。」本体也好，克隆体也好，她一定能够认出那双倒映着她身影的眼睛。 阿琉因沉默了片刻。 期间，艾达又一次拔高随风，躲过一轮嗜血虫的冲锋。 「你居然会这么想。」他低低笑起来，「这很艾达。」 艾达皱起眉来，嗜血虫像是无穷尽，根本甩不开，而且它们不怕死，就不断用身体冲撞着随风，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给随风带来直接的伤害，但撞击产生的断肢，以及那些浓黄色的□□，会留在随风的表面，又一些，进入了随风的关节出，影响着机甲的灵活性。 如果仍由这样下去，随风很快就会失去最大的优势。 艾达又一次拉高高度。此时，嗜血虫群已经无法达到这个高度，它们在原地滞留片刻，又一次开始结群，向着荆棘鸟所在的方向而去。 无奈，艾达只好控制随风简单沖洗机甲表面，又一次沖入虫群。 「随风。」艾达沉声下令，「他们那边怎么样？」 「遭遇了一波不死者，白丞正在带人抵抗，劳伦特先生正在简单的处理荆棘鸟号，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启动。」 荆棘鸟在上次的迫降之中受损严重，即使当时做过了维修，但荒置几年，功能肯定会收到影响。 「大概多久？」艾达问。 随风快速演算，回答道：「十分钟。」 「好。」艾达一咬牙，控制着随风在虫群之中走个来回，大部分嗜血虫的视线又重新聚焦在随风身上，但也有一小部分前面的已经脱离范围。 不用艾达提醒，随风已经将有嗜血虫向荆棘鸟方向飞去的消息传递给奇点。 「艾达。」阿琉因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像是做出什么痛苦的决定一样。 他猛得抬起头，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它们是因为慾念之花的味道，才会对你穷追不捨。」 第348页 「跟准确来说，是因为我。」他解释。 「这一次，我跟随你们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慾念之花，但我被骗了。」 这里根本没有慾念之花。 进入核心区的艾达很清楚，所谓慾念之花的气息，是由众多的复制人形成的，他们数量足够多，气息累积质变，在某种程度上，与慾念之花的气息相同。 而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虫群被慾念之花压制，又疯狂的追寻它。 「艾达，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净土，在一个破烂的土胚房里。」阿琉因自言自语，「因为你，我分化成了alpha。」因为对你的欲望。 艾达看不见的地方，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一团妖异的红色光芒从哪里亮起，一点一点，向上，抵达了他的心口。 他无法压制慾念之花，他的心底，一直存在一种欲，而欲是这种四维生物的养料，它蚕食着他的欲，又释放一种特殊的物质，影响着他的内心。 每一个慾念之花的承载者都以自身的欲驱使它带来的力量，可如果无法压制，就会变成它的养料，成为它的傀儡。 阿琉因死死攥拳，他的视线又回到操纵机甲的艾达身上，她没有丝毫分心，对于自己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他，却把这一切当做是执念。 阿琉因笑了一下，笑着笑着，仍带着体温的液体沿脸颊而下，到唇边时，鬼使神差地，他舔了一下，顿时苦涩在口腔蔓延开来。 慾念之花感应到了阿琉因情绪的起伏，更加疯狂的席捲而开。 alpha捂住心脏，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 漆黑的眼珠之中，一朵有着四瓣花瓣的，如同女人乳房的花逐渐清晰起来。 他的欲，来自情，来自色，来自思念，也来自压抑。 阿琉因闭上眼睛又睁开，压制了慾念之花干涉。 他静静看着眼前，轻轻嘆了口气。 阿琉因松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位置上站了起来。 「做什么？坐回去！」 艾达操控着随风转弯，阿琉因丝毫不晃，稳稳地站在原地。 「时间差不多了。」他轻轻开口，「你该去和他们会和了。」 「而我在这里，你走不了。」 艾达抬头，表情动摇。 她猜到阿琉因要做什么了，可看着那副表情，她又有些拿不准。 浅淡的笑，很扎眼。 年轻的alpha滑步，艾达的身体被安全带固定在驾驶座上，即是保护，也是束缚。 她躲不了。 阿硫因低头，吻上了那思慕了许久的唇。与他预料的一样柔软，带着艾达的气息，他不敢用力，轻轻的厮磨着。 不久，他后退一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姐姐，强大的alpha要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以前我有很多东西想要守护，可那时候我太弱小了，现在我只想守护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他露出一个小时候的笑容，从眼角到眼窝，都是弯弯的。 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玩具一样的满足。 没等艾达有所反应。 阿琉因突然转身，跳上副驾驶位置，按下弹射。 阿琉因大喊道:「随风，带你的主人离开这里。快！」 「征服者舰队，征服者舰队——」他最后的声音拉远，消失不见。 随风随即闭上舱口，视线之中，年轻的红发alpha身上，爆开一朵又一朵艷粉色的花朵，无数的白向他涌去。 再然后，艾达就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面前到底还会发生什么。 随风的速度飈到了极限，像是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一滴泪从艷丽的花海中坠落，在贫瘠的土地上，留下一抹红色的痕。 荆棘鸟号艰难启动，霍桑牢牢站在驾驶台前。 他身后，是负伤的白丞等人。 殷搀扶着白丞，游走在阴影中的刺客红狼倒在地上，他们很疲倦，也遍体鳞伤，心底却隐约激动又紧张。 荆棘鸟号挣扎着起飞，状态不佳。 霍桑没有把握它能完整的冲出大气。 蓝青色的光自实验区方向而来。一声巨响之后，荆棘鸟声控的速度变快。 艾达赶了过来，她正在用随风推着荆棘鸟升空。 提在胸口的气终于放下，霍桑沉心在驾驶台上，缠在手腕的精神连接带微微颤动。 在因慾念之花变异的嗜血虫将这片土地吞噬之前，他们成功离开了四号遗蹟。 进入正常的航道之后，荆棘鸟联通随风，艾达从通道中缓慢进入荆棘。 因为飞船状态糟糕，霍桑断开了驾驶舱与生活舱，只保留了宇宙航行必要的部分。 「幽灵航线不见了。」这是艾达进入驾驶舱的第一句话。 慾念之花不存在了，幽灵航线自然也不会存在。 「我知道。」霍桑回答，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艾达身后没有跟在阿琉因。 在他们被迫转移荆棘鸟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的结果。 「一切都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 艾达显得悲伤，她很少悲伤。 霍桑读懂了她的话语，他总能明白。他拥抱艾达入怀，感受到她瞬间放软的身体。 alpha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 第349页 他吻吻艾达的发顶。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第191章 插pter19 艾达将阿琉因的事情说给了霍桑。 包括那个吻。 这不是好隐瞒的事情,也不值得隐瞒。 但她知道，霍桑也许会不高兴。 alpha眼色微沉，他没有说什么,却在白丞等人休息之后,狠狠吻住了艾达。 他不在乎艾达是个受人欢迎的omega,因为无论多少人对艾达有意,他始终是获得艾达钟情的那一个。 霍桑是,加西亚也是。 所以,一个人喜欢艾达，就会有一个人羡慕他，两个人喜欢，就是两个人羡慕,如果有一万个人喜欢他的艾达,他就受万人羡慕。 他的艾达很优秀，他配得上她的优秀。 飞船抵达净土。 艾达回房间休息,而霍桑去找了尤金。 他们都知道,这局游戏，要开始进行最后的碰撞了。 同时，盘古星。 联盟秘书长劳伦特的房间内，多出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身影。 卓越！ 穆沉舟不敌穆止戈，又不愿意他顺心顺意，于是便将他所庇护的卓越交给了赫伯伦。 这其中有没有卓越的算计，说不清。 但很显然，看到那张与霍桑·劳伦特一模一样的脸。卓越一点都不惊讶。 劳伦特也饶有趣味的笑着。 活得年岁久了，他反而更像是一个年轻人。 「百闻不如一见。」卓越抬眸看着他。 曾经,为了隐藏为艾达制造的飞船，他曾从第六局内部转移走无数的纸质文件,而从那些文件之中，卓越看到了一个签名。 龙飞凤舞，加上时代久远，并不好辨认。 但他还是认了出来，在艾达接到任务，前往净土之后，他辨认出了那个名字霍桑·劳伦特。 很奇怪，同时期，净土的霍桑仍然是个婴孩。 这个疑惑埋在了卓越心底，直到近日，他破解了慾念之花的秘密，才算完全解开疑惑。 「艾达日记？」劳伦特翻着赫伯伦从卓越身上搜来的黑色硬皮笔记。 「聪明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吗？」他笑一声，将卓越视作珍宝的日记本扔在地上。 「这是艾达写的吗？」 卓越面色平静，心底却暗流涌动。 「不是。」他蹦出两个字。 他视若珍宝的艾达日记，并不是艾达写的。而是他封印了艾达的记忆之后，按照记忆中看到的日记，一笔一笔自己模仿的。 真正的艾达日记，或许还保留在艾达与霍桑在净土的家，或者被尤金烧毁。 总之，不在他手里。 「你就靠这个破本子，坚持了一次次进化？」劳伦特斜一眼卓越残破不堪的身体，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这样的执念，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吗？嗯？」 「艾达是我的妹妹。」卓越强调。 虽然，她曾应该是他的妻子，但现在，她是妹妹，是唯一值得守护的家人。 劳伦特显然不信他的话。其实他相信与否，卓越承认与否都不是关键。 这样的执念，足够他撑过一轮又一轮r型进化获得新生了。 但他还守着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卓越要死了。 马上就会死掉。 生命之树已经在侵蚀他的大脑。 「为什么不克隆一个自己。」劳伦特问，「你应该知道，只要有一个全新的身体，你就可以获得新生。彻底拜託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 他看向卓越。 现在的卓越，脖子以下，已经全部变为了树的形态，他只能穿着高领的衣服，带着手套，才能遮盖住自己的变化。 但，用处不大。 肉眼可见的僵硬。 「继续被你奴役吗？」 他已经知道了，第六局与高科院，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掌权。 卓越不会忘记自己身体里那段该死的dna。就算克隆了身体，也依然改变不了。他确实会获得新生，获得一个新的身体，摆脱异化的烦恼，健康的被奴役。 所以，换与不换，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即使他的执念能够支撑他脱离身体而不消散，他原本的身体，在失去意识之后，瞬间就会崩溃，根本支撑不到他的意识进入新的身体。 他无法去冒险赌一线生机，至少现在不行，艾达还处于危险的境地，他还要保护艾达。 「哦，那段dna。」 「我以为你不怕死呢。」 他确实不怕死，但现在还不能死。 卓越微微昂头。 「不用扯这些。你想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劳伦特端起红茶杯。 「他的状态我不是特别满意，至少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完全掌握我想要的力量。」 征服者舰队已经在静谧星系停泊了半年，前面就是那个半机械生命的聚集星球。 劳伦特已经迫不得已征服他们，然后，占用他们掌握的那种科技，冲击更深更远的静谧。 而这一切，需要毒蛇，需要那个毒蛇的载体，需要那份力量。 「你向我帮你逼迫霍桑·劳伦特进化？」 「百分之百。」 之后，他会自杀占据那具身体，彻底掌握那份力量。 第350页 经过无数次的r型进化，他已经有能力控制进入自己想要占据的身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我利用艾达。」卓越咬紧牙关。 「不然，你想看到她死去吗？」劳伦特反问。 他称呼艾达为引路标，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艾达多么的重要，即使她是按照自己喜好制作出来的omega，可同样，他还是将她送给了那个容器。 艾达之所以特殊，不过是因为，她是他获得永生力量之后，第一份礼物。 专门为他而生的礼物。 不过，这份礼物比起征服宇宙，还是差太远了。 劳伦特蓝灰色的眼内，一朵慾念之花换换浮现，与阿琉因的女人乳房形态不一样，他眼中的慾念之花，是王冠模样的。 这是他们欲望的外在表现，阿琉因是情爱，而他是野心。 阿琉因压制不住慾念之花，而他不压制。 劳伦特释放了慾念之花的力量，将它与一条捕食同类的蛇，一只猎杀同族的蜘蛛融合在一起，利用这两种生物的特性，用慾念之花制约慾念之花，创造了毒蛇。 千百年来，无数的实验品失败了。 可也有成功品，现在净土的那一位，就是目前为止表现最好的容器。 但还不够完美，他还能更加完美，用阿卓赠送给自己的小礼物，换得一个完美的身体，换他愿望的实现，这很值得。 「你死之前，应该没有问题。」劳伦特双手交叉撑在桌上。 卓越自嘲一笑：「你得答应，不伤害艾达。」 「她是阿卓送给我的礼物，只要她听话，只要她乖巧，我会看在阿卓的面子上，保护她，疼爱她。」劳伦特笑着回答，面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卓越听得心惊胆跳。 艾达不会听话，也学不会乖巧。 他太了解了。 可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好。」卓越点头，答应与劳伦特的交易。 「我给你半年时间。」劳伦特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玻璃小瓶，里面是一管艷粉色的液体。 「慾念之花分泌的液体，注射。」劳伦特笑起来，「足够你活到我的实验成功。」 「对了，记得稀释。」 前往盘古。 在于尤金许一商讨之后，霍桑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劣势方的他们绝对不能等待对面的动作，必须主动出击。 出于私心，霍桑并不想艾达继续参与，他认真很艾达说了这件事情，遭到艾达的强烈反对。 而她给出的理由，霍桑无法反驳。 莱安娜还在盘古，若是被那个人找到，艾达会选择束手就擒。 她必须亲自去，去把他们的女儿带回来，就算无法带回，也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在看到蛇徽蕴含的信息之后，她已经不在信任穆止戈，不在信任穆家。 霍桑拦不住她，也无法出言阻拦，他亏欠艾达与莱安娜太多。 艾达不这么认为。 从他们相遇开始，这一切就是预谋好的棋局，可艾达与霍桑还是选择成为彼此的后盾。 这其中遇到了很多的阻扰与困难，最难以迈过的坎就是她举枪射击。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她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但霍桑，却再没有提起。 他不想她难过，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她的心情了，作为加西亚，他看到了太多艾达不会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悲伤。 都过去了。 感谢甘道夫，也感谢毒蛇，更感谢那些千奇百怪的四维生物。 它们带开了痛苦，更带来了希望。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的女儿带回来，带回家。 前往盘古，也不能莽撞。 霍桑在回归盘古后不久，就住进了尤金的实验室。 加西亚这具身体任然藏匿着不少的秘密，至少霍桑需要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霍桑没有甦醒在自己的身体。 尤金判断，霍桑会甦醒在加西亚的身体内，其实也超乎了那个人的想像。 为了配合调查，许一甚至找到了过去加西亚被贩卖而来的资料，试图寻找到他曾经的家人，可惜一无所闻。 直到，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净土，众人的疑惑才有了答案。 第192章 插pter19 康拉德,加西亚的兄长，克莱因家族下一届的族长。 艾达没有去听他们的交谈，她去了第一次见到阿琉因的地方为少年放下一束艷丽的如同他红发一样的玫瑰。 她不知道阿琉因是否喜欢,却没有机会询问。 她回到迦百农之心时候,康拉德已经离开。 霍桑和尤金的表情都显得严肃。 「发生了什么？」她试着询问。 两人对视一眼,霍桑上前一步：「康拉德知道我的身份。」 「他告诉我们,加西亚并未死去,他只是在沉睡。」 艾达明白了两人的愁绪。 她想了想,从『寡肽』之中，取出了一具身体。 那一日，在四号遗蹟内，捧着一束花迎接她的男人。 尤金显得惊讶,霍桑眼眸闪动。 艾达解释：「我只是觉得有必要。」 她记得,那短暂出现在许三身体中的高维生物说过，她知道结束的办法。 当时,举起枪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杀掉眼前的复制人。所以，她用精神力摧毁了他身体里的意识，将这具□□带回来。 第351页 这也是最后一具复制体。 「康拉德来到这里，不就是希望我们把他弟弟还回去吗？」 艾达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复制人，又抬头看着顶着加西亚面庞的霍桑。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谁能想到这一切的发生呢？ 「r型进化。」尤金陷入思考，「这或许是一个好主意。」 霍桑却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尤金和艾达都抬头看他。 霍桑解释：「我上一次见到康拉德他还不知道这些，为什么这一次会主动来到净土？」 有人告知了他！ 「小越。」 「哥哥？」 尤金与艾达同时开口。 「我们还得等一个人。」霍桑回答。 「那个实验品！」尤金道。 他和卓越一直保持着联繫，他知道，卓越其实很早就知道了r型进化的存在,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过卓院士的手稿,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r型进化的？ 卓越提起过，这是因为高科院内部有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位死而复生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的？」尤金看向霍桑。 「猜的。」霍桑回答。 这是实话，不过是有所判断的。卓越不会突如其来的安排康拉德前往净土，无凭无据只靠一张嘴，净土的人并不会相信他的话。 霍桑判断，卓越一定是侧面向康拉德透露了r型进化，前往净土是康拉德自行决定的。康拉德的目的是希望霍桑将加西亚的身体换个那个少年，而卓越，则是藉此提醒尤金克隆一具霍桑的身体。 不过，艾达从四号遗蹟带回来的身体解决了这个问题。 现在缺的就是指导，尤金并不清楚r型进化的必要条件，若是模仿上一次，再让艾达击杀霍桑，加西亚同样也会死去。 所以，卓越一定会安排好帮助他们的人。 也就是尤金说的，那一个实验品。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众人回到净土的第三日。 一个瘦弱的青年走下城际列车，进入了迦百农之心。 他有着褐色的眼眸，黑色的短发，柔和的面孔，以及清香的气味。 一个omega。 访客的身份让人惊讶。 许二。 这个早该死去的omega，奇蹟一般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是许二，也不是许二。 第五青岚闻讯赶来的时候，许二正在与许久未见的哥哥许一喝茶。 霍桑和艾达等人也在，只是默契的没有去打扰。 这本来是很难想像的事情，但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让死而复生成为了可能。 虽然，条件苛刻。 第五青岚到达的时候，许一也出现了短暂的楞怔。然后，他站起身，将屋子留给了两人。 霍桑艾达尤金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们一同前往了尤金的地下实验室。 许三还关在这里，不过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尤金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正常，虽然他无法理解许三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数据是这样告诉他的。 艾达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二解释的很清楚，他们知道了r型进化的条件。 原本身体必须破碎至无法容纳思维，这一点，是可以规避的。 卓越给出了方案，尤金看过，就已经明白七七八八。 加西亚的身体很特殊，早在霍桑第一次回到克莱因家族见到那碧蛇家徽的时候，加西亚灵魂仍然存在线索就展露出来。 霍桑的思维离开身体，加西亚仍然有人的感知。 那蛇并不是完全的虚假，他确实存在过，只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只能沉睡，而无法守护家族中人。 他，蛇徽里的守护灵，曾经是克莱因家族的先祖，一位nasa的研究员，第一批发现生命之树的人类。 在他并不清楚的情况之下，前往月球背面，让这位研究员收到了生命之树的污染。 这种污染是原本四维生物被迫分离时候产生的一种特殊波动，如今的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已经不会产生。 这种波动影响了机体变异，后来，因为生命科学院的研究，为这位研究员注入了生命之树的提取液，以及一种蛇类的基因。(融合实验表明，蛇类基因利于繁衍。) 几种物质结合，使得他产生了奇怪的变异，逐渐异化成了一条碧绿的蛇。 这也是之后克莱因家族蛇徽鳞片的来源。 不过，现在克莱因并不是单指这位先祖。蛇类多后裔，而克莱因却一直陷入无法解释的子嗣诅咒。 缘由，是因为克莱因并不是那位先祖的后代，而是如今的联盟秘书长，那位隐藏在幕后的「霍桑·劳伦特」的后裔。 实验之初，生命科学院曾将实验品与无数女性.交.合，诞生了许多奇怪的生命。 一代又一代之后，他们已经与人类无异，只是体内高于普通人类的生命之树基因，让他们天生就是「甘道夫」实验品。 所以，他们很难产生后代。 之后很多年，克莱因家族都在致力改变这种情况，经过无数实验他们发现，与正常的人类女性omega配对，诞下孩子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但在这种过程之中，女性omega会收到生命之树的影响，所以一般只能养育一胎。 现在的克莱因主母不信这个，养育了第二个孩子，孩子天生患有严重的免疫力缺陷，感染了宇宙生物病毒。 第352页 所以，克莱因家遍地私生子。 康拉德对此感到可悲。他愿意帮助净土，条件就是尤金要在一切结束之后，尝试研究拯救克莱因的方法。 尤金答应下来，很早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终其一生，要将人体实验带来的弊端抹去。 帮助克莱因，也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第一步。 拯救沉睡的加西亚。 加西亚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康拉德说，克莱因家族之所以多次深入净土寻找这个孩子，就是因为他身上，出现了反祖基因。 也就是说，他很像那一位联盟秘书长。这也是霍桑没有复活在克隆体内的原因，加西亚本就拥有反祖基因，又在幽灵航线之中，不断受到生命之树与慾念之花的影响，让这具身体与他契合度高过了克隆体。 尤金补充了一句，这或许与毒蛇的消失也有关系，毒蛇的意识已经可以判断为完全消失，但他的力量得到了保留。 这也是那位秘书长要的东西。 虽然已经确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在没有方案之前，尤金还不敢随便实验。 加西亚的思维很脆弱，他并没有经受过正统的精神力教学，他天赋不错，却不懂利用。 这与霍桑不同，将霍桑的思维抽离出来，如果不能保证加西亚的思维同时甦醒，霍桑仍然会重新回到加西亚的身体。 尤金陷入了疯狂的思考。 他选择了闭关钻研。 霍桑与许二的回归，为净土带来了久违的欢喜。 但艾达，却始终担心盘古的莱安娜。 霍桑察觉了她的顾虑，他尝试着安抚艾达的情绪，但没有预期的效果。 越来越不安，艾达常常半夜惊醒。 盘古风平浪静。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安。 那位秘书长一定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不可能毫无准备。 阿琉因留下的遗言，征服者舰队。艾达近日来一直在收集这支联盟王牌部队的信息。 她甚至联繫到了军中的甘道夫同伴约翰。 可获得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旧的报导，旧的消息，以及他们曾毁灭荣耀，曾出兵净土的消息。 征服者舰队，原本她想像之中的更加神秘。 她询问了霍桑，他曾与这种队伍交战，一定了解不少。 霍桑的答案是，他们隐藏了实力，这种队伍是全部由守恒的高材生组成，这么些年来，守恒为这支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力。 可征服者舰队的名声，却比不上中央军区穆家的部队。 这很奇怪。 艾达越来越不安，她再一次想起那位高维生物的话语。 它说：「你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解决的方案。 艾达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决定离开净土，前往盘古。 这很危险，但她看到了一线生机。 第193章 插pter19 艾达抵达盘古星时候,宇宙舰码头已经有人等候着她，就像是料到她一定会回到这颗星球一样。 艾达摸了摸腰侧的银色手.枪，霍桑本打算和她一起来盘古,艾达拒绝了。 他应该留在净土,至少现在他需要留在净土,等待转换身体。 莱安娜则由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守护。 艾达收回手,枪在,就等于霍桑在。 等侯艾达人不说话,径直走到艾达身后，像是押送犯人的警卫，他们是执行命令的机器，没有多余的动作。 艾达观察了他们的体态步伐,突然开口： 「征服者舰队？」 回答她的是沉默。 和她料想一样,这些士兵只遵从那一位的命令。 她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我隶属于中央军队第四军特殊军,军衔少校。拘捕我之前,至少应该报上部队吧？」 「少校，征服者舰队不属于任何一个军区，我们直接听命于委员长大人。」为首高大的alpha回答。 艾达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跟着他们进入了轿车。 车行驶了很久，艾达尝试着用精神力记下路线，但这辆车内有特殊的精神力屏蔽装置。 她的尝试失败了。 这也是她设想之中的事情，艾达并不惊讶。 她现在只是担心，既然等候在舰艇码头的人不是穆止戈的人,就只能有一个可能。 莱安娜已经落在了那位秘书长手中。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情形。 车子停了下来。 艾达被带进一间房屋。 她沿着楼梯上楼，期间一直用精神力探查房屋,和在车上时候一样，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尾随的士兵打开一间的门，将艾达推了进去。 房间内很空旷，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中心，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闯入艾达的眼眸。 「哥。」她面露惊喜，上前一步，猛得想到什么，警备起来。 卓越控制轮椅慢慢转过来，少年还是记忆之中的模样，苍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却失去了全部的温度。 艾达后退了一步。 卓越从未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艾达感觉到不妙，手迅速下滑按住腰间的银色手.枪，熟悉的冷硬并没有给她带来安心的感觉，反而让她的心一片冰冷。 第353页 有一种她从未想过的可能出现了。 门口的士兵沖了进来，缴了艾达械。 她本想反抗，可根本没有力气反击，如果这件房子里是那位秘书长，见过四号遗蹟内那些东西的她根本不会犹豫，一定会竭力反抗，如果有可能，她会直接杀了他。 但事实不是。 等待她的是卓越，是她怎么也想像不到的卓越。 他明明才将许二送去净土…… 「缴了她的武器。」卓越不看她，下令道。 两位征服者抢走了艾达手里的枪，他们转手要去扯艾达的作战服——衣服下，有很多国安局出产的科技产品。 卓越突然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僵硬不见了，他一步一步迈着从容的步伐向着艾达而来，他蹲下身子，从艾达身上搜除开的各类武器之中，捡起一把匕首。 他一把抓住艾达的胳膊，攥着很紧。 艾达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从小就身体虚弱的苍白少年有着这样大的力气。 他扯着艾达的手腕，刀尖扎在纤白的皮肤上。 「她是第六句局的人。」说着他按下手中的匕首，匕首尖扎入艾达手腕上的皮肤血肉，「除了身上的武器，还有这个玩意儿。」 匕首扎进皮肉，鲜血瞬间流出，艾达皱紧眉头，她死死盯着卓越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丝其他的表情。 可卓越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咣当—— 匕首掉落在地，一起落在地上的是艾达的鲜血和一个小小的银色晶片。 卓越缓缓站起身，精准地在艾达黑发之中扯出一个金属丝扔在地上。 随风离开了主人，瞬间就变回了最初的形态——一个蓝青色的手环，那是它没有认主之前的形态。 「把她和那个小的关在一起。」卓越垂下眼帘，「我会先秘书长先生，为你们邀功。」 「你把莱安娜送到了他手里？」艾达抬起头，神色平静。 卓越没有说话，一个手势，士兵架起艾达。 艾达很容易就挣脱了他们的限制。 「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何，但她相信卓越，她相信卓越。 事情不会是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座房子内一定有监控一定有！ 卓越必须做这场戏。 他好转了许多，能够站起来了，而且动作也很流畅，不再是那种僵硬的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 他好起来了。 艾达安慰着自己，直到她看到被关在房间内的莱安娜之前，她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跟随着征服者舰队的士兵来到三层的一间屋子，门口的守卫将门打开，艾达走了进去。 屋子内亮着灯，莱安娜缩在一角，感受到门被打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高大的守卫身上，又移动到艾达身上，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艾达从未在这个乐观的孩子脸上看到这些表情。 她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床边的柜子上放着食物，但没有动过。 艾达走到莱安娜身边，她瘦了一圈，曾经能看到明显婴儿肥的脸颊不见了，下巴尖尖的，眼睛也整整大了半圈。 她蜷缩在角落。 艾达跪坐下来，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莱安娜抬起头，一双蓝眼睛里没有神采，她看一眼艾达，张了张嘴巴。 「艾达姑姑。」她的声音沙哑，失去了灵动。 「发生了什么？」艾达忍着心疼，低下头，轻声询问。 「不是错觉吗？」莱安娜自言自语。 「不是。」艾达靠近一些，将莱安娜拥入环抱，「不是，是我。」 艾达身上的气息充斥满莱安娜的感官。 「姑姑。」她闭上眼睛，胳膊环上艾达的腰，脑袋紧紧贴在艾达胸口，嘴里低语着，「姑姑。」 突然，莱安娜推开艾达，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 「姑姑快走快走。爸爸疯了，爸爸疯了！他要吃掉莱安娜，他咬我。」 莱安娜露出胳膊上的齿痕。 「快走，快走。」喊着喊着，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艾达抿起唇，伸手擦去莱安娜的眼泪。 「不是爸爸，那不是爸爸。」她抱着莱安娜，「爸爸对莱安娜那么好，怎么会要吃掉莱安娜呢？」她低声安慰着怀中的小女孩，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没人能够伤害你。」 莱安娜往艾达怀里缩一缩，小声抽泣起来。 「爸爸对莱安娜不好，他一直不喜欢莱安娜。」 艾达不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艾达不敢去询问。 卓越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艾达攥紧拳。 征服者舰队不会平白无故听从卓越的命令，一切都是那个人授意的。 她要耐心等待，卓越一定不会…… 艾达低头看着莱安娜手臂上的伤痕，确实是牙齿咬伤，几乎扯下一块肉。 没有包扎，也没有处理，在小女孩白嫩的手臂上，形成一批狰狞的青紫，青紫的中心，是已经形成的血痂。 看伤口，确实是要生生撕下莱安娜一块血肉。 这是卓越做的吗？ 她相信莱安娜不会说谎，她也相信卓越不会伤害莱安娜。 艾达小心翼翼，不敢触碰莱安娜的伤口。 第354页 霍桑一定会赶到这里。 卓越会用自己和莱安娜威胁他，这也是那位秘书长想要看到的。 他要做什么？卓越为什么要和他合作？ 艾达感受到莱安娜在颤抖，她的大脑一团混乱，心理也是烦躁不安。 很多天都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莱安娜在艾达怀中睡着了，她睡得不安稳。 艾达不敢动，一下都不敢，生怕惊醒了莱安娜。 霍桑会因为自己和莱安娜来到这里，那位的目的是霍桑。 他知道自己和霍桑肯定会来，莱安娜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来盘古。 她胡思乱想着，始终缕不出头绪。 真笨。 艾达暗自骂一句，低头看着怀中的莱安娜。 穆止戈呢？ 她的大脑之中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比起卓越，更加疼爱莱安娜的穆止戈去了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会仍由莱安娜待在这个地方？ 卓越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对莱安娜？和他突然站起来有关，和他能够正常活动有关？ 将霍桑逼来这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卓越到底和那个人打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是他出手缓解了卓越的异化吗？他活了几千年，是最最了解人体实验的存在。 艾达怔住。 一个念头压盖住了大脑中全部的问题。 她开始怀疑卓越。 这可不是好念头。她不应该怀疑卓越，即使表面上卓越站在了那个人边上，可艾达了解他，他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这是那个人希望的。 无论卓越是否真正的效忠与他，他都要自己怀疑卓越，而关键，就是怀中的莱安娜。 只要莱安娜在这里，她就一定会怀疑卓越。 他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利用一个母亲疼爱孩子，会用无端的恶意揣测一切伤害自己孩子的人的心理。 这样，无论卓越做了什么，她都会下意识的怀疑，下意识地抗拒。 什么都不要想，相信卓越，然后伪装。 艾达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他在暗处，他在暗处。 第194章 插pter19 霍桑是在看到消息后的当天出发的。 那条讯息比诈骗简讯还要拙劣,但发送消息的终端，是随风。 尤金劝了，许一拽了。 劝不动,也拽不住。 尤金看来,他刚刚跟换了身体,甚至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具全新的身体,就要自投罗网。 新身体很健康,甚至不弱于他之前的身体。霍桑看着镜子之中变回原本样子的自己,心情复杂。 在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前，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生活。 可换会了这张脸，心情却越加复杂，与他复制人的身份有关。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他谈不上多么惊讶,那时候他使用的是加西亚的身份，加西亚的样貌。但换回自己,不,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是那个人的又一具克隆体。 很复杂，对于敌人，他只知道他又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霍桑从来没有打过这样无准备的仗。 现在，他的妻女在对方手上，他不得不去。 艾达前往盘古时候，他不太愿意让她去，但他阻拦不住,他相信艾达，以艾达的实力,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 可事实是，艾达几乎是在当天就被人抓到。 这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拿莱安娜威胁了艾达，艾达不得不跟着他们离开。 这样的话，他也不得不前往净土。 那个人的目标是他，所以暂时，艾达和莱安娜是安全的。 盘古情况复杂，霍桑一定要去，一定得去，但他不可能不做安排。 用回这张脸的他在净土，还是有号召力的。 当务之急，霍桑需要了解盘古的情况。净土在盘古的眼线在他「死」后这些年，基本已经被除了个一干二净。 他使用奇点联繫上了林恩，又通过林恩联繫到了苏雯，通过苏雯，联繫到了穆止戈的副官，最后，联繫上了穆止戈。 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帅受人暗算受了伤，弹头浸泡过特殊的药剂，延缓了癒合速度，对于暗算之人，他毫无防备，险些死去，而暗算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卓越，他带走了莱安娜。 听他讲诉了大概情况，霍桑的眼神暗下来。 「卓越投靠了他？」 「你觉得可能吗？咳咳。」在守护修养的穆止戈还很虚弱，「他能对所有人出手，唯独会护着你的那个omega。」 他说得是实话。 「你需要我做什么？」穆止戈没有和霍桑扯东扯西，直切重点。 「征服者舰队。」霍桑提起艾达离开时候告诉她的关键信息。 「征服者舰队？」穆止戈语气上挑，「看起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 「人类军队在进军静谧。」 「又？」霍桑皱起眉头。 人类上一次进军静谧，牵扯出了威尔凯萨虫族，开始了近三百年的种族战争，最后是靠寂灭毁掉了虫族母星才勉强胜利。 「上一次，也是他。」穆止戈解释，「你的那位细胞提供者，对于征服宇宙有着难以想像的热情。」 「知道不少啊。」 「不然你以为我自降身份去守恒当教委，真的只是为了和你斗嘴，或者为了一支暗杀部队吗？」穆止戈冷笑一声。 第355页 守恒是征服者舰队最大的兵源提供者。 「所以你查出了什么？」 「条件。」穆止戈回了两个字。 这才正常。 「如果一切顺利结束，我会带着我的家人回到净土。」霍桑用的是家人，包括了莱安娜。 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从此之后不插手联盟的一切。 通讯那头沉默。 「我要征服者舰队。」许久之后，穆止戈开口。 「好。」 默契的，两人都没去提失败的结果。彼此心中都很清楚，失败必死无疑。 两人的合作这样算是定下。 霍桑并不知道那位秘书长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把握，他尽可能的联繫一切能够提供帮助的势力。 实际上，他的计划之中，还有最后一人，但这个人也是目前为止接触难度最高的。 那位秘书长操控联盟的眼与手，联盟委员长——赫伯伦·怀特。 ………… 看守送来了食物，顺便为她和莱安娜拍摄了一段视频。 这是要交给霍桑的东西。 她试探着用净土的密语先霍桑传递消息，可被发现了。 她想要瞒过卓越太困难了。 卓越没有亲自来，却指派手下转告艾达，若她在做小动作，他们无法保证莱安娜的安全。 卓越确实是最了解艾达的人，一句话，他就能让艾达乖乖待在这里，和他一起等待霍桑·劳伦特的到来。 莱安娜充斥在不安之中。她在艾达面前展现出属于这个年纪小女孩该有的样子，她害怕，她不安，她不敢吃一点点东西，只有缩在艾达怀中才敢有片刻的睡眠。 艾达尝试用精神力安抚莱安娜，却被其好好筑起的心墙拦截在大脑皮层的浅层。 艾达的心情五味杂陈，在此时此刻，这样境地之下得知莱安娜有着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天赋，真的不能算作一件好事。 这同样也提醒了艾达一件事情，直至今日，她的精神力仍然没有恢复在最佳水平。 这也给了她一定支持的信念，必须坚持，坚持在他们的机会到来时，将自己调整到最佳。 有了这样想法的支持，她开始长时间的冥想，去探索自己的精神世界。 霍桑提起过，在最后一次侵入她的大脑之时，守在深浅交界之处的人，就是卓越。 他已经突破了那道阻隔，关键点，是一本黑色黑色硬皮日记。但在艾达之前的记忆之中，却没有出现过这样东西。 他猜测，在大脑皮层精神力世界的深层。艾达会获得关于这个笔记本的秘密。霍桑说，那件东西，对于卓越来说，是一件无比重要的物品，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艾达日记。 艾达在自己精神世界第三层与第四层的交界处捡到了这个黑色的硬皮日记本，娟秀的银色小字，确实有些像她的笔迹。 但那不是。她确实有一段时间学一位四号遗蹟的研究员记过日记，但她并没有坚持多久，记录的也不过是一些日常碎片，偶尔有想寄给卓越却无法寄出的信件。 拿着硬皮笔记本，艾达心情复杂地翻开。 眼前的画面随即改变。 她飞速下坠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温暖的阳光直射着海水。偶尔，一声悠扬的鸟鸣声响起，却不见鸟的身影。 脚下，一片湿漉漉的沙地，海水涌动，冰冷的水漫过脚腕。 艾达低头看去，她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袭白色的长裙。 微风乍起，裙摆上下飞舞。 眼前的景色太过熟悉，一切都与第一次侵入加西亚的大脑，却被反入侵时候看到的一样。 原来，早在两人重逢之时，她的潜意识就早已有所暗示。 可惜，当时她并没有读出这种暗示，若她能够在敏感一些，或许早就能够发现，那个有着复杂眼神，美丽眼睛的alpha，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但也不能这样说，若是一开始就认出霍桑的身份，她反而无法面对他。 风越来越大，明媚的阳光黯淡下去，宁静的海滩开始下起暴雨，海浪翻卷。 艾达站在岸边，心念微动，海水翻卷，露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艾达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抵达意识最深处的唯一道路。 她踏了上去，脑海里随即出现一块丢失的记忆，又一步，是另一副画面。 虚幻的道路，艾达只感觉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被她忽视掉的东西，这些记忆并没有被遗忘，他们一直都被封存在这一望无际的精神力海洋之中。 抵达终点的时候，艾达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面颊已经被泪水沾染，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 海洋在这一刻停止翻涌，风也不在吹动。 一切陷入了静止。 直到世界尽头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坠入无底深渊，精神力幻化出的一切，无声无息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脑皮层的最深处，是一片虚无。 这是从开没有人进入过的第六层。 艾达脸上恢复了干燥，她只是一个精神力的凝聚体。 而这里，一无所有。 虚无之中，渐渐响起无数声音，从远到近，层层叠叠，他们呼唤着，叫喊着，形成无形的声浪，而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胜一浪。 第356页 他们都在呼唤一个名字。 「艾达。」 这是她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所有名字的重合。 直到这个声音慢慢沉寂下来。 一道更加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真好看。」 是卓院士，他的声音那样温柔。 「是啊。」 一道陌生的女声，但艾达很快就知道了她属于谁。 「像你。」卓院士笑了起来。 「很像你。」 「那么，就叫她艾达吧，和你一样，叫做艾达。」 女人轻笑了一声，然后呼唤道： 「艾达。」 「你看她笑了，她喜欢这个名字。」卓院士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高兴，那么年轻。 「艾达，从今天起，你就叫艾达了。」 「我们的艾达。」 第195章 插pter19 艾达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那个关押着她与莱安娜的小房间。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转过头，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眼睛无意识地扫过一个隐匿的摄像头,她的精神力恢复了,现在的她,要比之前更加敏锐。 她端着水杯,看向半梦半醒的莱安娜。 艾达叫醒了她,莱安娜不能总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她的身体会出现问题。 「莱安娜。」她轻柔地喊着莱安娜的名字，「起来喝点水。」 之前她和莱安娜并不敢随意使用这里的食物，但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最佳水平。不,准确来说,深入到大脑皮层最深处的她，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最佳水平。 而这一切力量的来源,是她的名字,是她自己，还有很多给予在她身上的情感。 虽然，她是一个试管里结合，培养仓里长大的孩子，但她依然是个活生生的，能够感受的情绪的，能够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她还有霍桑，有卓越，有莱安娜,有许许多多的朋友。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这种力量来源于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 听起来很扯,但确实如此。 艾达在这一瞬间，明悟了甘道夫的另一重含义。 甘道夫带来的力量，远不止「四维生物」的那一部分，人的那一部分同样也很重要。 只有掌握了这种力量，她才能彻底把握住自己，不被四维生物完全理智的意识渗透，才能更好的利用自身的力量。 莱安娜挣扎地睁开眼睛。 艾达一只手托着她的头，看着她小口小口喝下半杯水。她脸上的表情自然许多。 然后她又一次闭上眼睛，用精神力安抚在莱安娜的情绪。在她拥有的力量精进一步之后，可能尝试莱安娜的精神力，让她不至于活在恐惧与不安当中。 ………… 八月的盘古，正值盛夏。 高科院的一间实验室内，却像是寒冬腊月。 霍桑坐在特制的座椅上，被扣住了手脚，而卓越在他的对面。他没有乘坐轮椅，昔日苍白的少年看上去已经彻底恢复了健康。 他看着霍桑，平静至极。 霍桑也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之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们就像两个不称职的演员用劣质的演技演绎着滑稽的戏剧。 这种沉默维持了很久，直到观众厌倦了等待，卓越听到耳机内敲击桌子的声音。 苍蓝色的眼眸里留出出一丝苦笑。 「我们终于见面了。」他道。 霍桑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卓越的开头会是这样一句寒暄。 两人对彼此的名字丝毫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但他们只见过一次。 那一次，霍桑带走了尤金。 后来，霍桑带走了艾达。 「是的。」霍桑接道，「我们总是在不同的人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 他被拷在座椅上，却没有一点阶下囚的味道。不再是加西亚略带青涩的面庞，这个男人，这个alpha毫不吝啬于展现他的魅力。 同样的模样，他与那位联盟的委员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他才是那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一样。 他这样优秀，艾达为他倾心，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你能理解我。」卓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波动。 他是为了艾达。 「我不能。」霍桑却否定了他。 「你破坏了我构建的屏障，却还没有看到那之后的琐碎啊。」卓越感嘆一句，「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 霍桑定定看着他。 「我只是为了保护艾达。」他说。 艾达击毙霍桑的当天。 刑场之上那把银色的□□从艾达手中坠落，跌落在地，枪柄之上，橄榄枝花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泛着银色的流光。 艾达却看不见。 她倒在地上，口鼻出血。 卓越挤开人群，陌玉变化而成的支架支撑着他的双腿。脸色冷峻的少年一步一步迈步到艾达身边，他走的艰难，又不敢让人看出端倪。 他俯下身，抱起昏迷的艾达。 高台之上有人叫住了他，卓越抬起头，恶言相向，他可不害怕那些高官。 不过是联盟委员长的狗而已。 艾达刚刚生产完，还在月子里，就被逼上刑场，亲手射杀自己孩子的父亲。 第357页 注射催产药剂，生下只有七个月的女儿，让艾达异常的虚弱，又经过今天这样的折腾，卓越甚至没有把握能将她从鬼门关上来回来。 万幸，万幸。 看着仪器上的数据逐渐平复，卓越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但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模样。艾达疯了，她的大脑里一团乱，曾经的强悍的精神力，成为压倒她的一座大山。 她变得胆小，变得敏感。她开始缩在角落里，没日没夜的低喃着一个名字。 她总是在哭，眼睛日常红肿，她很少进食，只能靠强制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 甚至，他抱着那个软绵绵的小糰子放在在她面前，艾达也只是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喊，她蜷缩在角落，低声的哭泣。 卓越从未见过这样的艾达。 如果可以，向将那个alpha找出来鞭尸，那个叫霍桑·劳伦特的男人，他要找他出来鞭尸。 可尸体不见了。 那是卓越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 可那个时间段，卓越并不想去探寻背后的阴谋，他只想试着，尝试着让艾达复原，哪怕好转一些也是好的。 他开始压榨自己的潜能，催使自己进化。 卓越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他在精神力方面的天赋远比他想像的更加可怕。 在这个过程之中，卓越发现了大脑皮层第六层隐藏的秘密，知道了牵绊对于探索内在与外在的重要性。 那是不迷失自我的锚。 借用开发第六层后对于精神力的理解，卓越尝试着为艾达重构精神力结构。 浅层的修复之中，他看到了很多艾达的记忆，其中就包括艾达在净土写出却没有寄出的信件。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寄信。 卓越突然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繫，太少了。如果没有深刻的执念，他会在一次一次的进化之中，慢慢变成一个怪物。 「人类进化的终点，绝不会是怪物。」 这是艾达对他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记得格外清晰，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卓越觉得加深自己与艾达的联繫，他将艾达的记忆整理下来，按照在四号遗蹟内看到的艾达写日记习惯一样。 他按照时间顺序，一笔一画写下了他见到的艾达的记忆，那是他没有陪同她走过的记忆。这也就是霍桑见到的那个硬皮笔记本的来源。 浅层的记忆好整理。 越往深处，越加复杂，直到卓越也无法梳理艾达混乱不堪的记忆。他又一次开始疑惑，一个alpha濒死前的一次精神力轰击，为什么能把艾达的精神力摧毁成这幅模样。 卓越想起艾达在四号遗蹟内看到的画面，想到了那个叫住毒蛇的人。 他这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无法躲避的。 于是卓越私下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死士前往四号遗蹟，探寻那里面的秘密。 随着浅层精神力的恢复，艾达的状态好转了许多，她不在疯疯癫癫，而是长时间陷入一种呆滞的状态。 只有两个人能改变这种状态，不到一岁的莱安娜，和逐渐失去行动能力的卓越。 艾达会抱着莱安娜，讲些小时候卓院士讲给她的故事。因为身体很差，她没有奶水，只能学着用奶粉餵养孩子。 莱安娜很乖，她总是抱着奶瓶安静的喝奶。 看着这一幕，卓越总会想起艾达挺着大肚子的样子。 「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艾达。」 「我知道，哥哥，我知道。」 「卓越，你和我都是在试管里诞生的，它不是。」 艾达的声音总是回响在耳边，也许她是对的，虽然这个孩子让她承受了很多痛苦，可艾达抱着她的时候，是发自内心开心的。 如果这种喜悦之上，没有笼罩那层担忧与悔恨的就更加完美了。 卓越做出了决定。 他还是要封住艾达的记忆。 艾达似乎也料想到了他的决定。 「知道莱安娜很健康，知道你为她找到原因收养她的人家，我就很知足了。哥哥。」艾达浅浅笑着，眼睛里确是化不开的悲伤。 卓越闭上眼睛，他不忍心看到艾达变成这幅模样。 她应该是潇洒快乐的。 「没事了，艾达，哥哥不会让你继续痛苦下去了。」他开口，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要改变我的记忆吗？」艾达转头看向他。 卓越不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是，艾达会怎么想，回答否，艾达又会怎么想？ 他不知道。 艾达却笑了起来，这是她濒临崩溃之后，最灿烂的笑容，「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要让我忘记他。」 冰凉的水滴落在衣领。 卓越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好。 第196章 插pter19 保留下来记忆是怎么样的,卓越很难说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艾达听到霍桑这个名字,再也不会露出痛苦的神情,最多是皱紧眉头,然后再松开。 眼前的场景清晰起来,卓越平静地看着被拷在座椅上的alpha,那双传闻之中美丽至极的眼睛正落在他身上。 霍桑一直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本,平静的仿佛自己不是一个阶下囚。 卓越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优秀，也不得不承认艾达选择了他，而他值得託付。 第358页 这让卓越很不爽，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们,他说不定会直接用拳头招呼那张欠揍的脸。 可他不能，他没有办法狠狠揍这个让艾达伤心难过的混蛋。 眼前的他,不过是一个依靠慾念之花提取液吊着生命的将死之人,是一具虚假繁荣的躯壳。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为艾达铺平前进的道路。 卓越先前走了一步。 「我只是为了保护艾达。」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仿佛强调着他最后的坚持。 「我不能理解。」霍桑昂首看他，「你保护艾达的方式，就是用她在乎的让威胁她吗？」 通过与穆止戈的通话，霍桑已经知道卓越带走了莱安娜，而艾达又是那样看重莱安娜。 「我只想保护好她。」卓越突然笑了起来，「你也好,那个孩子也好，带给艾达的只有伤害,无穷尽的伤害。」 「你是死了，解脱了，可我亲眼看着艾达痛不欲生。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卓越问霍桑，不过他根本没有期待霍桑的回答，「你不知道。」 「在艾达最难熬过的那段时间，你忙着玩角色扮演，扮演一个想要得到家族认可的私生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你凭什么怨恨艾达？」 霍桑皱起眉头。 他付出了生命，艾达濒临疯狂，这不对等，也永远不可能对等。夹杂着感情的一切，无论有多少外界的因素，都是两个人互相伤害。 幸好，对艾达的怨恨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幸好，艾达还是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并在人群之中又一次辨认出他。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卓越看着霍桑蹙起的眉头，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可即使是这样，艾达，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艾达，还是苦苦哀求我，要记得你。」 「我没法拒绝艾达。」 就像是他了解艾达一样，艾达何曾不了解他？ 他们一起长大，互相扶持，才能一路挣扎着生存。 卓越背过身去，不敢让霍桑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所以，你可以去死，那个孩子可以去死。但我的艾达，我要保护她的周全。」 「我死了，莱安娜死了。让她一个人活着，艾达会感谢你吗？」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而那个孩子以前也不存在。」卓越咬紧牙关，「总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那一位，就是这么允诺你的？」 「卓越，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脑子不够用了呢？」 「我不关心引起种族战争也不关心高维入侵，只要艾达能够平安，我做点坏事，没有关系。」卓越的语气平静下来。 「你理解一下吧。」 卓越眼底，浮现出一朵鲜艷的花，随着他闭眼的动作，花朵隐去。 「带他走吧。」 「霍桑·劳伦特。记住了，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他最后提醒道，「千万别让我失望。」 被征服者舰队的士兵带走之前，霍桑最后看了卓越一眼。 「要我死，至少要让我知道，我什么死。」 「容器。」卓越冰冷地吐出一个单词，像是害怕霍桑听不得他话中隐藏的含义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成为最佳的容器，艾达的才能活。」 「如若不然，我就只能用那个小女孩了。」 ………… 卓越让人转移了艾达和莱安娜。 他将两人带到了高科院，带回了艾达长大的实验室。这里被改造成了居住的场所，但无论是墙壁还是头顶的照明灯，都透着一种冰冷。 卓院士早已以及死去，这里早就不是艾达的家，而是单纯的地狱。 艾达有些无法理解卓越的想法，她可以回到这里，但莱安娜，艾达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待在这个地方。 可她见不到卓越，一直见不到。 艾达隐约觉得，霍桑已经来到了盘古，所以才会有转移这一出。 她和莱安娜是敌人手上的人质，而他们正在用自己和莱安娜威胁霍桑。 他也在这里！ 艾达突然精神起来。 她得想办法见卓越一面，只要见到卓越，她就能见到霍桑。 当天晚上，艾达没有进食，第二天上午也没有。 这是目前位置，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因为特殊的体质，自残对她毫无效果，艾达只能出此下策。 第三天晚上，晚餐照例没有动过。 看守的士兵终于上报了卓越。 这位研究员异常疲惫的靠在轮椅上，听完士兵的汇报，他昂起头，扫了一眼今天递交上来的数据，嘆了口气。 「打晕她，不吃就注射营养液。」他下令。 卓越知道，艾达想要见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迫自己与她见面，艾达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可现在不行，霍桑·劳伦特还远远没有达到让自己去见艾达的程度。 虽然卓越知道，那位前往了静谧深处的前线，但他还是凭藉着各种各样的方式监视着这里。 至少在霍桑的进化程度超越80%之前，他绝对不能见艾达。 卓越撑起疲惫的身体，从手边的药箱里抽出一袋生理盐水，他的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用针管抽出一管生理盐水，接着，他取出那位秘书长给的慾念之花提取液，吸取了一毫升。 第359页 生理盐水瞬间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卓越颤抖着，将这东西注入自己的静脉。然后，他的脸色缓和，渐渐恢复了红润，甚至还要更好上一些。 慾念之花的提取液的效果要不他想像的好上太多，不过这东西风险极大，是在不断压制身体的技能。 「最多还能坚持三个月。」卓越看着剩余的提取液，神情复杂。 艾达并没有等到卓越，反而等到了两个征服者士兵。 她撂倒了两人，又来了两个，再被她击倒之后，又进来三个人。 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两个人拖住艾达，另外一个去捉莱安娜。 艾达只能束手就擒，看到注射器里微微散发着绿色的营养液，艾达就知道，卓越拒绝了她的请求。 很反常。 － 高科院，距离艾达所在位置最远的一个实验室内。 霍桑倒在地上，他甚至没有力气支撑起身子爬到床上。 体内的细胞在叫嚣，他的身体空前疲惫。 他总算知道了卓越的打算，也见识到了他的手段。这个少年确实是个狠角色，他用的方式不算难，和前几代研究甘道夫的研究员一样，通过不断的战斗来压制实验品的潜能，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处于一种极度疲倦的转态。 身为人的部分无力，非人的部分会活跃起来。 霍桑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内属于慾念之花等杂糅细胞的活跃。 放在平日，深知这种情况的霍桑绝不会让自己陷这样的疲惫，但现在不同，卓越似乎是将他当傻子一样，就差明明白白告诉他事情的情况。 那位并不在盘古。卓越说，他不关心种族战争，但那一位关心，那一位在乎。 他正在静谧深处，在要爆发战争的地方。 但他同样没有忽视这一遍发生的事情，甚至十分在乎，他借调了征服者舰队给卓越。 「容器。」霍桑看着天花板，感受着细胞的蠕动。 承载暗物质。 昏睡前，他的大脑出现了这样一个词语。 「艾达姑姑。」临睡之前，莱安娜看着艾达，「爸爸会来救我们吗？」 艾达知道，莱安娜口中爸爸是指穆止戈，但出于私心，她还是将这个词语的指代关系理解成了霍桑。 「他会的。」艾达揉揉莱安娜的头发，住在一起的几天，莱安娜的辫子都是她扎的，丑丑的，可莱安娜不嫌弃。 「那他一定要快些来。」莱安娜缩进被子，「我很害怕。」 「他会的。」艾达俯身亲吻在莱安娜的额头。 等到莱安娜睡着，艾达才默默补上一句。 「他已经来了。」 现在莱安娜的情绪不稳定，她还不敢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 远在静谧星系深处。 「就差没直接告诉他了。」劳伦特微微昂着头看着眼前的投屏，「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投屏的那一头，卓越回答道：「不应该吗？我以为你是希望他知道的。」 劳伦特唔了一声：「其实也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吧。那个omega在，就会乖乖听话，对吧？」 「是。」卓越眼眸一沉，「但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艾达。」 劳伦特抬手撑住下巴：「我不会食言。不过——」他话音一转，「如果你妹妹知道她活下来，是因为有人代她去死。」 「一定很痛苦吧？」 第197章 插pter19 「不劳您费心。」卓越冷冷回答,「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无所谓。」劳伦特并不在意,「反正能复活,不是吗？」他笑了起来。 「遗憾的是,你们都要死了,之后就没人陪我一起玩乐了,不是吗？」劳伦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失望,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也没有关系，反正一代又一代，总会找到再陪我一起玩的人。」 「真乐观。」卓越评价。 「这是当然。」劳伦特回答,「若是不乐观一些,我早就死了。」他突然捂住嘴，「哦,错了。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不过没有关系。」alpha眼中透露出些许回忆,「活着也麻烦，死也不喜欢，真为难。」 说这句时，难得的，他的语气出现了变化。 「幸好宇宙无垠。」他感嘆，「而我的生命足够漫长。」 卓越没有理会他。 他关掉了通讯。 这个劳伦特活得太久，很多东西，他一清二楚。 他很难保证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卓越突然按着心脏弯下腰，那是根系扎进心脏,扎进血肉的感觉。 他的身体在抽搐，不断的抽搐。 许久,卓越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 — 时间过得很快，日夜交替，无法阻拦。 艾达和莱安娜住在这间实验室改造的屋子里，只靠钟錶报时。 莱安娜的心情一直低落，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是种折磨。 艾达很心疼，但她能做的，只是让莱安娜长时间待在梦里，用精神力给她构建一个乐园。 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床头划下一横。 转移到实验室里八十六天了。 艾达嘆口气，她已经不敢去想霍桑了。 莱安娜总是再问爸爸，可艾达根本不敢回答她。 第360页 这种感觉，很揪心。 快结束了。 艾达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按照那四维生物的说法，她知道解决的方法。 果不其然，艾达产生了这样念头没多久之后。 禁闭许久的实验室大门打开了，艾达抬起头，不是饭点，门打开，说明有人找她。 她安抚好莱安娜的情绪，跟随着这一位征服者士兵离开。 他带着艾达穿过高科院的走廊。昔日里忙碌的实验室都熄着灯，艾达观察着四周，高科院就好像荒废一般。 这里的实验都停止了。 不，或许，他们是在进行一个从未有过的特大实验。 霍桑！ 艾达瞳孔放大，道路走到尽头，是一扇机械门。 征服者士兵输入开门码，门徐徐打开。 艾达走了进去，是一件实验室的二层，她向下看去，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们正忙碌着。 果不其然，她猜得没有错，他们正在进行一个从未有过的大型实验。 而这个实验的实验品就是霍桑。 艾达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她跟着征服者士兵一步一步向高处走去，眼睛却在不断寻找着那道身影。 「不用找了。」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回头看去，卓越倚靠在栏杆之上。许久未见，他的头发长了许多，刘海垂落下来，几乎遮住眼睛。 「他不在这里。」 卓越点头，示意征服者的士兵退下。 艾达看着倚靠在栏杆上少年消瘦的身影，他变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出生在普通人家，卓越应当就是这样恣意的少年郎，而不是坐在轮椅之上，留在这炼狱之中。 艾达别过头，在大脑深处看到的记忆一幕幕浮现，鼻子酸涩起来。 她费了很大的努力调整好自身的情绪。 「跟我来吧。」卓越看了她一眼，起身，向着高处的研究员办公室走去。 这三个月，他就住在这里，离艾达三百米的直线距离，却隔着整个世界。 「他在楼下。」卓越没有回头，「地下实验室。」 「你们在用他做什么实验？承载暗物质？」 「不。」卓越否认，「他还不够格。」 艾达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什么叫做够格？」 卓越抬头看了她一眼，回答道：「百分之百。」 「那还是人吗？」艾达急起来。 「不是人。」卓越抬起头，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很好看，「也不是四维生物。」 「夹杂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怪物。」 这是他身为一个专业人员给出的答案。 「这就是人体实验的目的？」艾达突然感觉到讽刺，进行过那么多实验，为的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趋于两者之间的怪物。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人类进化的最终方向？」她攥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这火气该向谁发。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爱人，连同她自己，都和这个该死的实验有关。 「不。」卓越站了起来，「这只是他希望的。」 他眺望远方，即使他目光所及的远方，不过是实验室的高墙。 「我不知道人类进化的终点是什么，但我知道，不是怪物。」他笑了一下，这曾是艾达向他说的话。 「艾达。」卓越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去见见他吧，现在的他，需要你。」卓越转头看向艾达，「这是身为哥哥的期望。」 艾达楞住。 接着，她看见卓越向她靠近，然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卓越总是坐在轮椅之中，艾达从未注意到，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哥哥，已经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 他生的这样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的明月。 卓越只抱了艾达很短一瞬，他后退一步，轻轻将她的头发撩起，别在耳后。 「艾达在这里，哥哥就不用担心了。」他笑道。 「去吧。」他退了一把艾达，「在楼下。」他说。 卓越的声音渐渐远去，艾达感到不安，但她还是一步步向外走去。 直到身后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她才猛的发觉，她被卓越暗示了。 他利用精神力暗示了自己。 艾达转身，跑到门前。 「卓越。」她喊，里头人开口。 「让你离开。」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温柔，卓越的温柔，只对她一个人展露。 「卓越。」艾达后退一步撞在门上，却引起了警报声。 「卓越！」艾达不理会，她后退，又狠狠撞在门上。 身上没有可以利用的武器，她侧头看向一侧的灭火器。 一把拿过，高高举起。 「艾达。」门那头的声音带上祈求的味道，「走吧，哥哥很累了。」他道，「去看看他，他比哥哥更需要你。」 「卓越。」艾达用手上的灭火器砸向门禁装置。 没用，除非卓越愿意从里面把门打开，可他那么倔。 「我不想你看到我的狼狈。」卓越轻笑起来。 「走吧。」 最后一声之后，艾达放下手里的灭火器。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她哽着一口气，「我不叫，除非见到你，否则我不叫。」 她转身，步有千斤重，一步一步，艾达跑起来。 第361页 她跑下一层又一层阶梯，眼泪始终没有落下。 霍桑在底层的实验室里。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艾达，卓越安排好了一切，没人敢阻拦她。 她通过最后一道关卡，门自动打开，光亮照进那一片漆黑，又立刻关上。 黑暗之中，一道身影站在正中。 黑暗不影响艾达的视线，她能清晰看到那道身影的主人。 艾达向他靠近，黑暗之中，一道劲风向她袭来，omega感受到危险袭来，低头侧身，轻松扭过，她还未看清袭击的生物，又一道风从背后袭来。 艾达反手抓住，那是霍桑抛给她的武器，像是某种生物的背鳍。 尖锐、锋利，充斥着血腥，手柄之处，似乎还有体温。 艾达反手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霍桑靠近。 黑暗之中隐藏着很多怪物，而它们将她当成狩猎的食物。 艾达并不害怕，她全神贯注地握着「刀」。 曾经，在第六局，她受过这样的训练。 重心下压，艾达快速扭动身体，她迅速举起「刀」狠狠扎下，又抽.出，恶臭的液体溅射在她身上。 她辨别着这样的味道。 下一瞬间，突然亮起灯光。 黑暗之中的怪物瞬间隐去。 艾达转头看去，霍桑站在中心位置，他也向她看过来，看到艾达样子的瞬间，他眼中的暴虐消退下去。 他试图向着艾达走来，身上的伤口却让他无法动作。 霍桑身体上密布伤口，一道尚未癒合，另一道就覆盖上去。 甚至连他俊俏的模样都埋没在血痂与污秽之中，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美丽。 艾达小跑过去，抱住险些摔到的alpha。 他瘦了许多，骨头隔得她有些疼，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完整，整个人瀰漫着一股恶臭，完全覆盖了属于他的紫檀清香。 艾达还是紧紧搂住他。 「艾达。」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像是沙漠之中濒临脱水的旅人。 「我在。」艾达想负着他坐下，却发现地上根本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四处看去，隐藏在黑暗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是四号遗蹟内见过的怪物——「渊」。 「别看。」霍桑抬手，像触摸她的脸，伸出手，又犹豫着收回。 他的手太脏。 艾达楞了一下，牵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没事的。」她说。 「很快就没事了。」 第198章 插pter19 「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这一瞬间,艾达无比确信这个念头。 「卓越——」提起这个名字，艾达鼻头酸涩起来，一直忍着未掉的眼泪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霍桑的虎口。 「他说,你需要我。」她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 霍桑蓝灰色的眼眸中闪着光,他替艾达擦拭眼泪,却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两道漆黑的手印。 alpha抿起唇,不是很满意。 「我掌握了他的力量。」霍桑说。 艾达知道，霍桑口中的他，是指毒蛇。 「他已经死了。」霍桑又道，「彻底已经消失了。」 「卓越说得对,我需要你。」 「用他的话,我的身体内，已经承载了98%的非人基因。」霍桑看着艾达,「他说,我需要你守住最后一份作为人的证明。」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附在霍桑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alpha看着她，只见艾达的眼睛亮晶晶的。 或许是笑，或许是泪。 ………… 「先生。」陌玉的声音响起。 「嗯。」卓越深陷在椅背里，闭着眼睛假寐，他连睁开眼睛都显得费力。 「艾达小姐离开了。」陌玉说，「她把进入大脑皮层第六层的方式告诉了霍桑·劳伦特。」 「嗯。」卓越应道。 「老不死带走了莱安娜。」陌玉又道，「接下来，他恐怕会提出与艾达小姐会面。」 不是恐怕，是一定会。 卓越没有说话。 他很累,随时随地有可能昏睡过去。 那位先生提供的慾念之花提取液已经用完了。 「外面呢？」他抬起眼眸，「都准备好了,对吗？」 「都按照先生您的安排准备好了。」 「那就足够了。」卓越想扯出一个笑容，可半张脸都僵了。 「告诉他已经成功了，让他兑现承诺。」 陌玉快速发送一条讯息。 「送达了，先生。」 「那开始吧。」他下达了一个命令。 随着卓越的命令下达，他前面的桌面分开，升降装置从里面伸出。 一个小型药品保存柜里。 一瓶艷粉色，一瓶浅绿色的提取液安静的躺着。 四号遗蹟深处的那一朵慾念之花，并不是那位秘书长转移的，而是卓越的敢死队。 他们带出了这朵首株慾念之花，卓越将它的汁液完完全全提取出来，另一瓶浅绿色的，是很早之前，他发现的那株生命之树克隆体的提取液。 他要赌一把。 陌玉控制着机械手臂将两种液体分别推送入卓越的身体。 座椅上的少年缓缓闭上眼睛。 「艾达。」他张口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可少年还是坚持完整地说出了想说的话语。 第362页 「哥哥不能保护你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 「艾达。」 「哥哥要赌一把。」 「如果成功，你很快就会见到哥哥。」 「如果失败了，你就要学着，好好保护自己。」 跟随士兵离开高科院的艾达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脚步突然停住。 她回头看去，大理石建设而成的高科院主楼后，突然飞出无数雪白的鸽子。 阳光之下，它们的羽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盘旋飞舞着。 ………… 艾达抵达联盟落霞宫时，劳伦特正抱着莱安娜玩耍。 这个孩子是艾达和霍桑的孩子，她长得像霍桑，也就像他。 劳伦特很开心。 这是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与他有羁绊的人了。 他扶着莱安娜，当她坐在肩头。 艾达走近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俊美的男人带着可爱的女孩一起玩耍，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让艾达感觉后心发冷。 艾达上前一步，身后的门关上。 秘书长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莱安娜。」艾达叫莱安娜，她快速靠近几步，在劳伦特带着劳伦特转过身的瞬间，她停住了脚步。 她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与这位幕后之人的再一次见面，却没有想到是这幅样子。 她见过他。 在莱安娜出生之后，卓越带了尚未足月的莱安娜逃走，而她被迫留了下来。 那时候，艾达以为自己会和那些试图逃跑的试验品一样被人道毁灭。 但是没有，高科院的研究员出其意料的放过了她。 之后她被带到了静谧，见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想像不到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莱安娜。」艾达叫着莱安娜的名字，「过来到我这里来。」 她防备着劳伦特。 俊美的男人却完全不在意，他拽了拽莱安娜的胳膊，柔声道：「莱安娜，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莱安娜点点头。 她转过来，面对着艾达喊道：「妈妈。」 她的声音很甜，这个称呼很好，是艾达一直想要听到的称呼，但绝不是这种情况，绝不是在这个人眼前。 「莱安娜。」艾达的语气不受控制地严厉起来，「过来。」 劳伦特挑眉，他抱着莱安娜将她放下来：「看来妈妈不喜欢你和我一起玩呢？」 莱安娜看着劳伦特，又看看艾达：「为什么呢？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爸爸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亲的爸爸吗？」 艾达眉头皱得更深，她上前，将莱安娜拽到身后。 「乖。」她尽可能放柔声音，「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为什么？」莱安娜不解，「艾达姑姑，你是我的妈妈，对吗？」 艾达看着莱安娜的小脸，点点头。 「是。」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但他不是你的爸爸。」 「那我的爸爸是谁呢？我为什么有三个爸爸？」 艾达眉头皱得更深，她抬起手，覆在莱安娜的额头上。 「回到我们的家，妈妈会告诉你。」艾达的手离开莱安娜的额头，小丫头腿一软，向后倒去，艾达扶住她，将她搂抱在怀中。 「你居然对小孩子下心理暗示。」她盯着劳伦特的脸。 「你也一样。」劳伦特笑着。 明明是和霍桑一样的脸庞，却不住地让艾达心生厌恶。 艾达没有反驳。 她抱着莱安娜站起来。 「这种手段，你最常用不是吗？」 枪毙霍桑时候的那个心理暗示，遗忘这段记忆的那个心理暗示。 这个男人，同样掌握着大脑皮层第六层的秘密。 「因为它好用，不是吗？」劳伦特笑着，走到窗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过来坐。」他说。 艾达站着不动，她抱着莱安娜。 「我若是对那个孩子有什么坏心思，早在你来之前，她就消失了。」 「你不会。」艾达摇摇头，「没有我，你拿她威胁谁？」 「我不会拿她威胁你的。」劳伦特依旧一副笑眯眯地样子，染着笑意的蓝灰色眼眸，添着说不清的艷丽。 他与霍桑不同，同样是笑，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她很像我。」劳伦特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和我有着这样羁绊的人了。」 「她和你没有关系。」 他耸耸肩。 「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我是在实话实说。」艾达感觉到自己语气的平静。 很奇怪，她本来以为，自己会与这个人不死不休，但交谈起来，却没有想像之中的情绪起伏。 劳伦特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疑惑。 「这很正常，你是阿卓送给我的礼物。」他笑，「只是后来，阿卓后悔了，不愿意将你送给我。」 艾达立刻警戒起来，她抱着莱安娜后退一步。 「我不属于任何人。」 从卓院士为她命名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独立的人，这与她出生再何处，成长再何处没有关系。 她就是她，就是艾达，仅此而已。 如果非要给艾达这个名字加上一个修饰，那会是劳伦特这个姓氏，当然，这个姓氏来自霍桑，而不是眼前这个人。 第363页 劳伦特并没有和她争执这个问题，现在的他，收起了一切外表上的伪装，时间沉淀的成熟在此时此刻彰显无疑。 他为自己倒下一杯红茶，一颗又一颗放入方糖。 「你是来杀我的。」他道，「可你现在，能杀了我吗？」 她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平和，自然而然的，她与眼前这个劳伦特交流起来。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和我说任意一句话，而是应该直接杀了我。」 他停顿一下，丝毫不畏惧在艾达面前露底。 「在格斗这些方面，我远不如你。即使有着上千的岁月，我也学不会这些不擅长的东西。」 「是吗？」艾达抬起头，抱着莱安娜往前走，直至拉开劳伦特对面的椅子坐下。 「七千年，母猪都会上树了。」她调侃。 「这可不一定。」劳伦特笑起来，「从我出生起，猪就只是猪，直到现在也依旧是猪而已。」 「人却不是这样。」艾达回答。 七千年，人类产生了abo分化，出现了融合生命，甘道夫实验品。 这些都是人的变化。 「是的，总在往高级发展，不是吗？」 「是吗？」艾达换了一只手抱着莱安娜，伸手将一枚坠落的发别回耳后。 「当然是。」劳伦特确定道。 「这一切都是顺应发展的，我只不过是把他稍微提前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啦。 第199章 插pter19 真是疯狂。 艾达笑着低下头,手指间缠着一根掉落的头发。 她猛得将莱安娜一抛，蓝青的光芒闪过，稳当接住那个孩子。 同时艾达手中银光闪过,一把精緻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还未等劳伦特有所反应,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嘭—— 鲜血脑浆四溅。 艾达又补上一枪,直到那具身体看不出人形,她才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被他控制住了。 这个劳伦特之所以和她这里闲谈,可不仅仅只是闲谈。 他在用第六层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影响艾达的大脑。所以,她才会从刚开始的愤怒变得平和，若是这场对话继续下去，她就会顺着他的思路，慢慢认同他的想法。 就向他说得一样,因为心理暗示好用,所以才会一直用。 当初也就是这样，他才能够控制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状态不好,根本无法发现他的控制，所以才会听从他的暗示。 一阵突兀的掌声想起。 「真果断。」 一道身影推开暗门，优雅从容地走了出来。 「真的是一枪毙命，和那一次一样。」 又一个劳伦特倚靠在暗门上，脸上录着灿烂到刺眼的笑容。 「幸好我早有准备。」 艾达并不算惊讶。 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随风已经将莱安娜送往了落霞宫对面的穆家。 虽然那里也说不上足够安全，但远比留在自己身边强上不少。 她不想莱安娜处于危险之中，也不想她看到自己杀人。 艾达缓缓站起身，蓝青色的飞行物从窗外飞入,出现在艾达的左手中。 omega双手持枪，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放下枪吧。」劳伦特笑,「你觉得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这样击杀我吗？」 「你会的。」艾达沉声道，「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第三次。」 「哦？」劳伦特扬眉，「那么他呢？」 身后的大门打开，一个培养舱内，浑身伤疤的霍桑被推了进来。 「你现在应该杀死我。」他上前一步，握着艾达的手腕，让她将枪口指在自己头上。 「来。」他笑起来，「百分之百进化，他已经失去了人的部分。」 「你杀了我，那么我就会从他的身体里复活。」 「这样……」他没继续说下去。 劳伦特理蓝灰色的眼睛，幽深的紧紧荡漾起来，他应当地欣赏着艾达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早在他受到卓越的那条消息时，劳伦特就应该被装车转移，他在等待的，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一幕。 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对于复活过无数次的他来说，想要定位一个身体十分容易，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给这些小傢伙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真当他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那些小动作？ 都敢把注意打到了征服者舰队以及静谧星繫上。 别的他可以不管，这么多年来，各大家族之间的争斗他丝毫不关心，全部的心血全部在那人类尚未知晓的宇宙深处。 而现在，这些小辈，将注意放在了征服者舰队上。 该给他们点教训。 「怎么？」他欣赏着艾达的神色，「做不出选择吗？」 握着枪的手在颤抖，艾达咬紧牙关，极力稳住自己的动作。 「说实话，这是这么多年来，最有意思的一次。」劳伦特笑起来，他拿定注意艾达做不出选择，上一次，她就是这样，要靠不断的心理暗示，才能勉强举起枪，却在开枪之后，奄奄一息。 艾达的呼吸沉重起来，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她感觉到身体在晃动。 「开枪啊。」 「开枪吧。」 第364页 「快开枪。」 「做一个选择，一切就结束了。」 又是理由精神力进行心理暗示。 这位秘书长先生，最喜欢的手段。 艾达放下的手又一次缓缓举起。 「对，就是这样。」劳伦特满意地笑起来，「解决完你们，换上新的身体，我再去招呼那个小偷。」 他说得小偷，是指穆止戈。 按照计划，穆止戈负责征服者舰队。 艾达的脑袋一点点垂落，脸上充满着抗拒与痛苦，她的手颤抖着，银色的手.枪随时可能从她手指坠落，可始终也不曾落下。 一切都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剧。 劳伦特走到窗边，踢开桌旁的尸体，他端起之前泡好的红茶，幸好，之前的鲜血没有溅到茶杯了。 他抿一口红茶，心情愉悦，还温热着。 曾几何时，他也是类似戏剧的演员，但现在，他已经不在收人制约，可以翻过来去摆布他人了。 多亏慾念之花。 劳伦特等待着艾达的动作。 他看着艾达挣扎，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 阿卓真是特别懂他，知道他活得太久，日子无趣，做出这么一个小孩子陪他玩耍。 看着劳伦特嘴角浮现的笑意，艾达垂下头，眼底的挣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突然转动枪口，对准劳伦特。 omega露出一个笑容，扣动扳机。 看着空气子弹向自己而来，劳伦特了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 「记住，你的选择断了他的生路。」 alpha蓝灰色的眼眸突然失去神采，他主动抽离了思维。 艾达勾起唇。 那枚即将射.入身体的子弹突然硬生生转个弯射.入墙壁，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 失去神采的眼睛重新亮起来，却不再是那位秘书长，而是霍桑。 他明白了艾达的意思，在最后探索了精神世界的第六层，用名字与羁绊顶死了自己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利用那具身体的离开，他稍微扭曲了空间，保全了接下来自己要用的身体。 而劳伦特得到消息，霍桑完成百分之百进化，失去了属于人的部分，但他身为人是记忆却将进化的程度死死卡在百分之九十八。 在霍桑灵魂离开的瞬间，劳伦特的灵魂入主了那具进化程度百分之九十八的身体。 但他没有足够的锚。 他活了将近7000年，那些与他有关的人早已经死去。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也从未用真正的身份指挥征服者舰队。 没有了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身体瞬间完成了百分之百的进化，趋于透明，但灵魂却被挤了出来。 现在，劳伦特处于一个极度尴尬的境地，他的大脑扔能下达命令控制身体，但一条胳膊与腿却不听使唤。 艾达精神力冲击解决掉他的守卫，冷眼看着眼前的怪物。 「这样无法抵达四维。」她说，「你最多算卡在3.5的怪物。」 这是「野心家」赤.裸裸的教训，如今在劳伦特身上重演。 这也就是「野心家」提起的，她知道的结局。 劳伦特，输在了轻视，也输给了时间。 他还未放弃，「怪物」缓缓举起能动的那一只手，这具身体，又很多神奇的力量，只要他能自杀，一切就可以重新来过。 艾达看出了他的念头，他想寻死，艾达成全她。 不知道第几次，她举起枪。 「千刀万剐，你该受得。」说完这句，艾达又一次扣下扳机。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劳伦特的过往，他或许可怜，但这不值得同情。 他想死，她成全他。 「我会复活的，我会复活的！」咆哮消散在空中。 艾达看着那具身体，慢慢收起枪。 她转头看着霍桑。 「是的。」她低语，「你一定要复活，一次又一次。」 alpha适应着新的身体，他扭扭脖子，又动动胳膊。 「艾达。」霍桑转头看向了艾达。 「嗯。」omega收起枪。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艾达垂下眼。 霍桑沉默。 「千刀万剐，那是什么意思？」他换了一个问题。 艾达摇摇头。 在四号遗蹟的核心区，艾达看到了无数的复制人，这些复制人就是那位秘书长的底牌。 不解这些人杀干净，他就不会彻底死亡。 艾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一次又一次举起枪，扣动扳机，结束一个「霍桑·劳伦特」的生命。 这个动作她重复了很多次，直到她身上沾满血迹，都没有停止。 又枪.杀掉一个克隆体之后，艾达近乎脱力。 她跪坐在地上，头脑之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想到「野心家」对她说过的话，她知道解决事情的办法，艾达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她没在继续解决剩下的克隆体，这里又数不清的复制人，一个一个杀死他们，不知道要产生多少可怕的噩梦。 那一张脸死去的景象，艾达只想看最后一遍，就是那个人死去的时候。 她找到了实验室的控制台，在随风的帮助之下更改了数据，让这些培养舱无法从内部打开。 这样，如果他真的复活在这里，也无法离开培养舱。 第365页 既然无数的复制人在这里溺毙成为他的容器，也就让他尝一尝，一次又一次溺死的感觉。 不过，艾达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霍桑。 这很残忍，尤其对霍桑来说。 她摇摇头收起了枪，转身抱住了霍桑。 「就算知道所有的事情，也无法精准度预料结果，无法参透这个世界的终极奥义，才会使得人类永远保持好奇心和敬畏心。」 第200章 插pter19 「走吧。」 霍桑抚摸着艾达的头发,脸上的笑容不禁柔和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颗星球了。 艾达却摇了摇头。 「还有一件事情。」 卓越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艾达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卓越。 她和霍桑离开落霞宫,前往高科院,但有一个人比他们来得更早。 那是本该在静谧星系收编征服者舰队的穆止戈。 那个有着暗金色头发,菸灰色眼睛的标准穆家人。 他怀中抱着一个茧蛹一样的透明生物,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 他的视线在艾达身上短暂地停留一瞬,又移动到霍桑脸上。 「恭喜你们。」他用冰冷的声音说着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神色确实浓浓的讽刺。 在他答应与霍桑合作之时，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抱歉。」 同为alpha，霍桑读懂了穆止戈此刻复杂的眼神，也就没有在乎他讽刺的语调,但他能说的这有这一句,最无用的一句。 艾达不理会两人，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穆止戈怀中的茧蛹上,omega迫切地迈出一步,想要靠近。 穆止戈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滚。」吐出一个字，然后就抱着那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艾达回头，看着穆止戈离去的背影，她想要去追，却被霍桑拉住了胳膊。 霍桑本想要 「他会照顾好他的。」霍桑说。 艾达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穆止戈的身影，她才微微挪了一小步。 「我要送卓越一份礼物。」她道。 霍桑转头看向她，也不问她口中的礼物是什么,颔首道：「好。」 为了这份准备这份礼物，艾达与霍桑并未第一时间离开盘古,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穆家接莱安娜。 他们又在这里呆了大约一个星期，耐心收集着消息。 艾达要狩猎她的最后一个目标，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她将彻底脱离第六局。 猎杀现任第六局长亚历克斯。 霍桑想要帮助她，却被艾达拒绝。她要独自完成这个任务，算是一种执念。 征服者舰队更换指挥官并撤离静谧的消息传出，亚历克斯根本不敢靠近盘古附近的行星。 艾达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在一处星盗汇集的小行星带寻找到了这位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当日，艾达驾驶随风出发。霍桑被她留在了盘古，她给他的任务，是从穆公馆将莱安娜带出来，并和她解释关于父亲这会事。 由于精神力达到巅峰，艾达对随风的掌握度达到了一个新高，智能机甲的功能才算完全发挥出来。 经过三天的宇宙航线，艾达脱离了安全航线，进入了星盗汇集的小行星带。 其实，自宇宙内的「大星盗」霍桑·劳伦特「死去」之后，星际海盗的活跃程度大大减小。 只有在星系交汇的小行星带还存在着星盗，不过也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强盗。 艾达的降落没有丝毫掩饰，这一次，她不像是个游走在暗处见不得人的杀手，而是真正的复仇者。 蓝青色的机甲拖长长的尾焰，直接降落在亚克力斯的定位点。 艾达从机甲内翻身而出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随风离开从机甲形态，变为了一把闪着银色寒光的刀刃。 与亚历克斯向斗，绝不能依靠眼睛，更多应该依靠感知，而精神力处于巅峰的艾达，完全不担心被他的无人机投影欺骗。 失去了隐秘的保护，亚历克斯则完全不是艾达的对手。 几个回合，艾达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回程，她特意绕行，将亚历克斯的脑袋包好，丢到了穆止戈面前。 他知道怎么用这个脑袋。 临近新年的时候，艾达和霍桑启前往净土，这一次，他们还带着莱安娜。 舰经过艾顿公爵的时候，艾达抱着莱安娜站在窗前，看着壮阔的虫洞。 秘书长留在莱安娜大脑之中的心底暗示还没有完全消除，这样莱安娜对霍桑有些抗拒。 但对于艾达的亲近却没有减少。 艾达抱着她，霍桑站在他们身边。 「虫洞的那一头就是我们的家吗？」莱安娜看着眼前的虫洞，显得有些好奇。 她当然知道虫洞的意义，却从未亲身经历过穿越虫洞。 「是的。」艾达回答她，「从这里过去，就是我们的家了。」 莱安娜蓝色的眼睛看着虫洞看得有点入迷。 霍桑靠近一步，低声轻唤艾达的名字。 「艾达。」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对莱安娜道：「我们去睡觉吧？好不好？」 「为什么？」莱安娜不解，她看了一眼霍桑，皱起眉头，「我不想回去。」 第366页 艾达耐心解释道：「穿越虫洞会产生巨大的能量，现在的莱安娜还小，会被这种能量影响。」 莱安娜似乎听明白了，她点点头。 「好吧。」 艾达将她送回房间。 奇点运行的很平稳，不需要人为操作。 为莱安娜关上房门，艾达走到霍桑身边。 高大的alpha看着虫洞，开口道：「尤金传来消息，说加西亚已经醒了过来。」 艾达一愣，大脑里出现了那个棕色头发，绿色眼的孩子，渐渐，这道身影与昔日里迦百农之心内那个瘸腿的孩子联繫在一起。 艾达沉默了一瞬。 霍桑扭头，将她拉入怀抱，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我在这里。」他说。 「我知道。」艾达攥紧他的衣服，「我知道。」 「尤金还说什么了吗？」 「嗯。」霍桑应道，「他说那个孩子，一醒来就想逃跑。」 这很加西亚，总是在逃跑。 艾达想了想，道：「那他肯定不愿意回到克莱因家。」 「他都不愿意承认加西亚这个名字。」霍桑笑道，「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问他是回到克莱因做一位小少爷，还是前往幽灵航线，成为一个不存在于世界的幽灵时，他选择了第二条。」 艾达想了想：「加西亚不喜欢被束缚，他总是逃离。」 「这一次也一样，他拒绝了康拉德，确定离开克莱因家族，去宇宙流浪。」 「学业呢？」 「不知道，应该不打算继续了吧。」 「那他和你一样。」艾达开口，「守恒肄业。」 「哦？那可真是不幸运。」霍桑评价。 听着他的语气，艾达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软倒。 霍桑扶住了她，用一个吻将她剩下的笑都堵了回去。 唇分，艾顿公爵近在咫尺。 两人在一瞬间被分成无数粒子，又交互重组，艾达紧紧搂着霍桑的腰，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 霍桑则揉着她的长发，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alpha垂头看了一眼艾达显得毛糙的发尾，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就会变得柔顺。 他有这个信心，艾达接下来的生活，会想她所期待的那样。 脱离艾顿公爵时，已经能够看到净土2星的笼廓。 「他想见我们一面。」霍桑说，「尤金告诉我，他在d区，直到等待你我，才会离开。」 「加西亚？」艾达抬起头。 也许，马上就应该改口，叫做费德里克·洛卡了。 霍桑点了点头。 「我用了他四年的身体，也该说一声感谢。」 「这艘飞船也应该还给他。」 霍桑说得是奇点，这架机甲并不是他的所有物，而是克莱因家主送给他失落已久的孩子的。 霍桑的机甲在与征服者舰队作战时候毁坏了，正是因为如此，他被捕了。 这才有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迟早会发生，而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了。 奇点在d区降临，通过人体信号搜索，很容易就确定了加西亚的位置。 艾达和霍桑结伴从飞船上走下。 omega怀里抱着仍然处于睡眠之中的莱安娜，她拔下隐藏在头发中的随风，下令它变化成机器人的形状。 艾达将莱安娜交给随，自己跟随霍桑来到了加西亚面前。 眼前青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劳伦特先生，又见面了。」他的视线并未在艾达身上停留，而是直接看向霍桑。 那翠绿色的眼睛里显得激动。 「你很幸运。」霍桑说。 「是啊，幽灵航线活着出来，确实很幸运。」青年耸耸肩，「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要离开了。」 「没有目的地？」 「不。」加西亚认真严肃的摇摇头，「想出去历练，直到自己有实力前往地球。」 艾达看向霍桑，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去过地球，直到那里现在的状况，但霍桑并没有解释。 「这需要很多努力。」 「是啊，不过，我还很年轻。」加西亚翠绿的眼睛弯起来，「这次见面就是道别了。」 「其实，有点尴尬。」他略显不安的挠挠头发，「我一直深度沉睡，但对于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还是谢谢您，劳伦特先生。幽灵航线上的旅程，对我来说是一段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听说，你要带走诺兰号。」 「是的，是尤金博士告诉您的吗？」 「带走吧，幽灵航线才是它的归属。」霍桑转头，停泊在身后的黑色飞船，「还有这个，它该属于你。」奇点缩小，变成一块漆黑的金属块。 霍桑将它抛给加西亚。 「这是你的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它叫奇点。」 加西亚没有拒绝，对于他来说，前往地球的路是无比危险的，他确实需要一个像奇点一样的武器。 「谢谢您，劳伦特先生。」加西亚又一次道谢。 「这是我应该说的。」 霍桑正色：「谢谢你，费德里克·洛卡。」 那边的alpha楞了一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达看着两人互相道谢，视线在霍桑与洛卡之间来回转，最后她轻轻嘆了一口气。 第367页 「一路平安。」她顿一下，又补充一句，「再见，洛卡。」 费德里克离开了。 霍桑看着苍茫的土地，转头看向艾达。 「我们也走吧。」 「嗯？」 「回家。」他道。 「好。」 ………… 三年后，盘古星。 在一片静谧之中，沉寂已久的房间内传来异动。 一双眼睛突然睁开。 这是一双冰冷的苍蓝色眼眸。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第201章 番外 西索四个月大的时候,艾达收到了来自盘古的消息，按照和穆止戈约定，艾达与霍桑再没有进入过神话星系。 这一次,消息却是穆止戈传递来的,他希望艾达能够赶赴盘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消息的末尾,他加了一句,如果可以,他希望艾达能够带上莱安娜。 艾达预感这件事情恐怕与卓越有关。 当初，他最后的赌博为自己注入一株慾念之花提取液，一度陷入生与死的边缘。 他成功了，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卓越并没有这样醒来,他陷入了沉睡,一系列的检查都很正常，可就是迟迟没有甦醒。 艾达看着抱着孩子的霍桑,神情犹豫。 「先去就去吧。」霍桑将西索放回婴儿床,这是艾达得到消息之后第七次这样看他，她不好开口。 霍桑给儿子拉好小被子，将他乱踢的小脚按住，「臭小子别踢被子。」 然后他抬起头，向着艾达看过来：「我陪你。」 「那我们恐怕无法驾驶飞船。」艾达说。 「坐公共运输去。」霍桑回答。 现在的净土真正独立于联盟，霍桑·劳伦特又一次登上了星际通缉犯榜首，价值4个亿星际货币。 这数字令人咂舌，但真正敢来刺杀他的人，寥寥无几。 最开始公布这个数字时,又几波不怕死的，后来都被关到了迦百农之心,做苦力。 哦，对了。迦百农之心重建了。现在，那里是尤金的专属实验室，许家三个兄弟也留在了哪里。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座综合实验室的建成礼，同时也是一场婚礼。 第五青岚终于等到了许二的回归，百年的等待终于画下句号。 同年，艾达和霍桑又了他们的第二个宝宝。 四个月前，孩子出生，霍桑为他起名叫做西索。 西索·劳伦特。 「那也得离开净土。」艾达揉着胸口，她在哺乳期，胸口涨得发闷。 「穆止戈说什么时候到？」霍桑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深沉。 「他说会安排，让我们越来越好。」艾达按按胸口，哺乳期，她衣着宽松，只觉得难受的厉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带开的影响。 「生完莱安娜没觉得啊。」她低声嘟囔一句。 莱安娜未足月，她那时候身体又弱，根本没有奶水。西索却不一样，怀他的时候，霍桑就在身边，每天变着花样准备营养餐，一个从未下过厨的人，活生生折腾到小有手艺。 艾达知道，他是想弥补莱安娜时期的遗憾，也是在补偿对自己的愧疚。 其实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霍桑愿意，她也就陪着。 结果就是，胖了一整圈。 霍桑往前走了几步，自然而然将搂入怀中，甜甜的糖果加上奶香味，让人把控不住。 alpha狠狠吸了一口。 「做什么？」艾达推他，「找打呢？」 「没有。」霍桑低头看着她。 「要做宇宙航线去盘古，就要穿越艾顿公爵，西索还小离不开人，他这么小怎么受得住穿越虫洞。」艾达说着她的担心，霍桑越已经没有心思听这些，他低头看着艾达的脖颈，手指缠上她的头发，经过这些年，艾达的头发再也不想之前一样毛糙，变得柔软顺滑，乖巧地垂在耳侧。 「你在听我说话吗？」艾达用手肘碰他，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在听。」霍桑垂下头，靠在艾达的肩膀，「不用担心，西索是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怎么了？他是需要换尿布的年纪。」艾达白他一眼，耳廓突然传来一阵热流，omega哆嗦了一下，「少胡闹。」 「艾达。」霍桑颇为不满，「臭小子四个月了。」 「发.情期还没有恢复。」艾达反驳他。 「不是也可以。」alpha强调。 「我说不行就不行。」艾达轻松挣脱他的手臂，一只手搭在胸口上，「少来这一套。」 「我不舒服。」 「我帮你。」霍桑当然知道艾达为什么不舒服。 omega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那含笑的眼睛。 渐渐的，空气里瀰漫上紫檀的气味。 「发.情期的话，想是就是了。」 — 霍桑一家四口登上了前往盘古的宇宙飞船。 艾达拉着莱安娜，霍桑抱着西索。 艾达显得有些不安，飞越靠近盘古，她就越加不安。 站在穆公馆的前，这种不安达到了巅峰。 霍桑一只手抱着西索，另一只手捏住了艾达的手指，他没有说话，艾达却明白他传达的意思。 他陪在她身边，艾达完全不需要不安。 进入穆公馆，莱安娜显得有些激动。她是此行之中，最为激动的人。 第368页 或许是错过了最为关键的时期，莱安娜对于霍桑这个父亲，总是透着淡淡的疏离。对于这件事情，他嘴上不说，但艾达知道，霍桑很介意。 看着莱安娜向楼梯上出现的身影跑去，她回握住霍桑的手。 穆止戈蹲下身子抱起莱安娜，视线却落在艾达与霍桑身上。 他没说什么，转身向楼上走去。 时隔三年，这位穆家军区的少帅已经牢牢把握住征服者舰队，成为了如今的联盟第一人。 霍桑说，如果他推断的不错，将来的一天他们有可能看到穆止戈称帝。 艾达不懂政治，但她知道，联盟现在的制度其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可君主制也不一定适合发展。 霍桑没有表态，穆止戈让他远离政治中心，很大程度上就是害怕他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他看过莱安娜带去净土的一本书，那曾是他的书，只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穆止戈手里。 他在上面纪录了很多笔记，霍桑看过，觉得这位穆少帅是个很有策略，也很有野心的人。 而霍桑的态度也很清楚，他答应远离盘古，对征服者舰队丝毫不敢兴趣，又拖家带口一起敢来的盘古，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弱。 他没有那么多宏图壮志，现下与艾达一切，经营者净土，偶尔配合尤金的研究，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只是希望这位少帅能明白他的意思。 穆止戈让佣人将莱安娜带回以前的房间，西索太小，霍桑谢绝了他的好意，仍然抱着他。 「监控前几日，拍下了这样的画面。」穆止戈坐在会客室内，伴随着他的意念，ai控制投屏播放下画面。 黑暗之中，一双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直直盯着天花板。 那是卓越。 「他醒了？」艾达看向穆止戈。 alpha摇摇头。 「不，还没有。」穆止戈回答，「但这个迹象表明，他快要甦醒了。」 「所以……」他的话停顿一下。 「所以什么？」艾达有些不悦，这话说一半真的讨厌。 穆止戈揉揉眉心，换了一个话题：「三年前，我将小越从高科院带出来之后，曾让人再次回到高科院。」 艾达皱起眉头，这两者好像没有多大的关联。 「你也知道，小越身边一直有一个智能机甲。」 「陌玉。」艾达回答。 「对。」穆止戈颔首，「起初我以为陌玉被遗失在高科院，多次派人寻找，都没有找到。」 「陌玉遗失了？」 穆止戈摇摇头：「我也这么认为，但这一次小越有了甦醒迹象后，我尝试进入了他的大脑，结果……」 投屏上的画面在这一刻继续。 「我失败了，但找到了这段音频。」穆止戈转头看着投屏，艾达也一起看了过去。 「滴——」 「宿主你好，欢迎使用智能系统【陌玉】，您即将被传送，请做好准备，开始书写属于你的新生活。」 「人物载入成功——」 「小说《艾达日记》，宿体身份，男配第六局长卓越。」 「接下来为您传输原文——」 「滴滴滴——错误」 「传输失败，原文缺失。」 「滴。修正中……」 「请尽快载入原文……」 「请您努力生活，合作愉快。」 艾达满脸错愕地转向穆止戈。 「这是什么？」 「他留给自己的后路。」穆止戈起身，「他为你死了一回，接下来，他准备为自己而活。」 说着穆止戈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根金笔放在艾达面前。 「写吧，真正的艾达日记。」 「这是你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