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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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单身狗的世界》作者：黄山山山山山【完结】


    文案：


    三十岁的纯洁男性会变成魔法师，三十岁的萧珂爱发现自己能听懂狗语了。


    *


    在三十岁生日的那天，萧珂爱吹灭蜡烛并许愿希望明年脱单，余光瞥向了角落里自家养的狗帕比，感嘆道。


    「如果你要是能变成人，那该多好。」


    趴在角落里的帕比突然站了起来。


    「你没有对象，我可有！」


    排雷


    1.文章涉及部分疫情剧情（绝对正面！）


    2.较为现实向，虽然有萌宠，其实讨论是逼婚问题。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女强 成长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珂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等的狗男人，在多远的远方。


    立意：大龄女性对于婚恋及自我价值的思考。


    第1章 一


    望着蛋糕上插着的3和0的阿拉伯数字蜡烛，萧珂爱想了想，把这两根蜡烛取了下来，换上了1和8的数字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后坐了下来。


    这日子真的是一眨眼就过了，她双手合十顶在下巴上，转眼间就从29步入了30岁的大关，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18岁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般。


    先许愿，萧珂爱闭上了眼，喃喃自语起来。


    「第一愿望当然是一夜暴富，不过这个愿望三十年来也没见得实现，那就退而求其次？」说着，萧珂爱睁开眼，仰头对着天花板说道，「希望今年能脱单。」


    说着，她对着蜡烛猛得一吹气，将18的蜡烛给吹灭了。


    ——嗡


    一道细微的，但在这种寂静环境中格外显眼的嗡嗡声从她耳内传来。


    萧珂爱捂住了耳朵。


    「……又来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压力大了，她竟然出现了耳鸣的症状，而且这症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逐渐加重，只是最近年底工作特别的忙，她一直都没抽出时间去看医生。


    「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


    萧珂爱感嘆了一声，捂着耳朵的手指揉了揉耳朵，又甩了甩头，等到嗡嗡的声响消下去之后，才拿起一旁放着的塑料切割刀，对准蛋糕切了下去。


    「汪！汪汪汪！」


    她手肘窝里忽然挤进一个狗脑袋，两只黄色的爪子在她身上扒来扒去，其中还混合着呜呜呜的声响，一条完全的黄色毛尾巴甩在她的腿上，打得啪啪作响。


    「帕比！」


    萧珂爱揉了揉狗的脑袋，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她手心滑过又弹立起来，在它的头顶上抖了抖。


    帕比被她揉了一会儿就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搭在桌子上，一双圆熘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蛋糕，张着嘴吐着舌头，尾巴摇得飞快。


    「今天我生日，就给你稍稍开个戒。」萧珂爱自言自语般的嘀咕几句，从蛋糕上切了一小块下来，用刀背颳了刮，把上面的奶油都颳了下来，放到小盘子里递到了帕比的面前。


    帕比叼住了小盘子的一角，就往后拖，一路拖到了自己窝的旁边，随后跳到窝里，两只后腿一伸直，就这么侧躺在窝里，歪着脑袋叼蛋糕吃。


    「你倒是会享受。」


    萧珂爱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慢慢的啃了起来，家里也没人，倒不用担心什么形象问题，她干脆翘起来腿，余光瞥向一旁狗窝里的帕比。


    都说单身久了，看一条狗都会觉得眉清目秀。


    帕比虽说是一条毛色普通的土狗，但胜在毛发浓密，还有一条弯曲的松鼠尾，配合那一双总是湿漉漉的圆眼睛，倒也称得上是『眉清目秀』。


    萧珂爱啃了一口蛋糕，要知道她这几年相亲的人不少，也不是说每个人都有问题，大部分人都不错，但就是……都太现实了，首先年龄条件往哪里一摆，再谈要不要出来见面。


    时间一久了，她就憋的慌。


    「你说我这是不是就要单身一辈子了？」 萧珂爱举着插着蛋糕的叉子对帕比晃了晃，「其实一个人过得也不错，如果爹妈不催就好了。」


    帕比侧头咬了一口蛋糕，对着她晃了晃尾巴，又呜的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你说……你要是能变成人多好？」 萧珂爱感嘆道。


    话音刚落，那趴在狗窝里的帕比直接站了起来，蛋糕也不吃了，就这么看着她。


    「你没有对象，我可有！」


    萧珂爱：「……」


    *


    望着手里的体检单，萧珂爱陷入了沉思。


    除却肾上有些结石，以及磷酸过高，她为此还专门做了一个脑ct，事实是，她的身体还算是健康。


    萧珂爱对给她做ct的医生提及到了能听懂狗语的问题，对方非常委婉的提示她，让她去挂个精神科。


    萧珂爱一时间有些犹豫，上上下下检查花了一个下午，等她下定决心去挂精神科时，几个医生已经下班了。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会说话了？」帕比坐在她的身侧，抬起一只后爪，蹬了蹬自己的后背，「医院检查出什么了吗？」


    「医生让我挂个精神科。」萧珂爱回答道，意识到自己和狗说话之后，她又不可置信般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精神出现问题了？」


    「难道不能是觉醒了某种超能力吗？」帕比趴在了地上，两只前爪搭在一起，「能够听懂狗说话，多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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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都不酷，有这种超能力，我还是更想一夜暴富。」说到这里，萧珂爱突然觉得帕比的用词有些奇怪，「对了，你为什么说酷？」


    「我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你不是都喜欢在网上看那种外国大片吗？」帕比说着还张开嘴，e on,baby。」


    萧珂爱：「你还会英文？」


    「为什么不会。」帕比对着她还翻了一个白眼，「拉拉超喜欢我说英文。」、


    「等等，拉拉是谁？」萧珂爱想了半天都没记起来小区里面有条叫拉拉的狗。


    「准确来说，是lucky。」帕比说道。


    lucky？萧珂爱这才终于有了点印象，虽说叫这个英文名字的狗很多，不过在她这个小区里面，也只有隔壁枫叶国际中学的一个外教养的狗叫这个名字，那是一只漂亮的金毛，似乎是条母狗。


    「……是那只金毛吗？」


    「对。」帕比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女朋友，交流的时候，总是会用上英语的。」


    萧珂爱：「……」


    「连洋狗都泡到了啊。」萧珂爱感嘆着，说着她突然觉得十分伤感，「我的狗都泡上了洋妞，可我还是一只单身狗。」


    这么一想，她对比眼前的帕比，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可怜一些。


    「总会有的。」帕比安慰道，「你都有超能力了，未来不会差的。」


    「这是什么超能力啊！还不如你变个帅哥更能解决问题」 萧珂爱捂住了脑袋，她顿了顿，脑中灵光一闪，扭头望着腿边的帕比，「也许问题不是出在我的身上，而是你的身上？」


    帕比摇晃的尾巴停了下来，它看着萧珂爱从柜子上拿出了狗绳，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去外面熘一圈吧。」萧珂爱摸了摸帕比的脑袋，「今天我都还没熘过你。」


    「好啊！」帕比站了起来，屁股后面的尾巴又欢快的摇了起来，「今天都还没和拉拉打过招呼。」


    萧珂爱：「……」


    帕比：「今天又换了一条新的路线吗？」


    帕比：「回来的时候能从南门那边走吗？拉拉每次都会经过哪里。」


    帕比：「你可以给我买一杯酸奶吗？不需要太多，让我舔个盖子就可以。」


    帕比：「等一会儿！感觉来了！」


    萧珂爱只感觉手里的狗绳猛得一抖，帕比在一棵树旁停了下来。


    能听懂狗语的超能力也不算太坏，如果不是她精神出问题的话……萧珂爱看到帕比走到树旁翘起了一条腿。


    帕比：「来到新的地方就是这样，我总是控制不住。」


    它喋喋不休的晃着脑袋，「如果你想要捡屎的话，可能得再等一会儿，我比较喜欢在茂密的草丛中方便，这里是哪里？是路边，我不想当着那么多狗的面撅起屁股。」


    萧珂爱总算是明白，以往带着帕比出来，它嘴里呜呜直哼的，是在说些什么了。


    「我并不想捡你的屎，等会儿我把塑胶袋铺在地上，你可以拉在里面吗？」


    「不，我不想在塑胶袋里拉！」帕比收起了抬起的爪子，说话的语调都高了一个度，像是有些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带我出来捡我的屎，我还以为你喜欢？或者什么奇怪的癖好？」


    萧珂爱：「……我并不喜欢，也没有那种癖好，谢谢！你就不能让我方便一点吗？」


    「你可以在草丛里铺上塑胶袋。」帕比做出了退步，「必须得有草丛。」


    「好吧。」萧珂爱左右的看了一圈，因为是马路边，绿化带做的小，并没有帕比想要的那种茂密的草丛，「你还能再憋一会儿吗？回去的路上会有草丛。」


    「没问题，现在我也没有感觉。」帕比走到她的前面，「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萧珂爱说着把狗绳往手腕上圈了一圈，停了下来，蹲下身就伸手抱住了帕比的肚子，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等等！等等！」它疯狂的蹬起了后爪，萧珂爱对此非常有经验，反手一勾就托住了它的屁股，连拖带拽的往一旁台阶上跑去。


    「你没说要带我去医院啊！」帕比尖叫起来，声调太高都破了音，「你这个骗子！骗子！」


    萧珂爱直接侧身顶开了宠物医院的大门，为了防之帕比意识到她的意图，她特地跑到最近这家新开的宠物医院来。


    还是宠物医院好啊，24小时营业。


    就在她推门而进的瞬间，医院的前台小妹无比熟练的抓住了帕比的后腿，两人十分娴熟的抱紧了这条狗，直直的朝一旁医生办公室走去。


    帕比悽惨的尖叫着，疯狂的扭动起了身体，萧珂爱直接抱着它挤进了办公室的门，找到了候诊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医生……」


    她接下来的话语全都被卡在了喉咙管里。


    连同不断尖叫挣扎的帕比也一同安静了下来，它晃了晃脑袋。


    「我有预感……你的愿望要实现了。」


    办公室里坐着的医生，是个大帅哥。


    第2章 二


    面对好看的异性时，人总会不自觉的注重一下自己的外观，萧珂爱也不例外，她甚至有些后悔出门时没有在脸上擦个bb霜，就这么素面朝天的跑了出来。


    而在她怀中的帕比，在她愣神的当刻，直接一蹬后爪蹬到了她的大腿上，从她的怀里滑了出去，爪子在瓷砖地面上扒拉出『啪啪啪』的声响，转身就向医生那边冲去，一撅屁股，就要往办公桌下面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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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它钻进去，就看到那个帅哥医生拉住了帕比脖子后面的狗绳，往后一拽，就拽着帕比拖了出来，另一只手反手抱住帕比的脖子，往上一托，就放到了桌子上面，手掌压在帕比的背后，把它按在了桌子上。


    刚刚还跑得飞快的帕比，整具身体都被按着趴在了桌子上，屁股都没敢撅，就是嘴里呜呜呜的直哀叫。


    只是这叫声到了萧珂爱耳朵里就变成了。


    「你别碰我！」


    「别挨老子!」


    「老子没问题！」


    虽然它话是这么说得，可圆润的狗屁股却在发着抖，连平时总是翘起的毛尾巴都贴在了桌子上。


    「别怕。」这帅哥医生虽然按住它的背，但另一只手却不停的抚摸着它的脑袋，温柔的安慰着，「不要怕！」


    萧珂爱趁此机会，瞟了眼医生的胸口，他胸口挂了个铭牌，上面写了三个字——乔书昀。


    乔医生啊，萧珂爱收回了视线，看模样年纪不是很大，手法还是挺老练的，马上就把帕比制服了。


    摸了几下后，乔医生抬起头，终于看向了她这个狗主人。


    「它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你没听到吗？」从刚才进医院开始，帕比就一直在叫，但是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萧珂爱隐隐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的问题了。


    「听到什么？」乔医生看着她，微微皱着眉，看上去有些迷茫。


    萧珂爱想了想，有些犹豫。


    「帕比的嗓子好像出现了些问题，总会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你没听出来吗？」


    乔医生的表情更茫然了，当然帅哥就算是茫然的神情，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的。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在帕比的脖子上摸了摸，又捏了一下它的后劲，让它叫了几声。


    帕比：「动作温柔一点！」


    紧接着，乔医生皱起了眉，对帕比说的话全无反应。


    「咽喉部位没有结节啊。」


    「不如做个检查，查一查它的喉咙拍个脑部ct？」


    听到她这句话后，乔医生嘆了一口气，「您先填个表。」


    他说完，就有护士从房门外递了一张表给她。


    这种表她之前也填过，无非就是主人的基本信息和狗的基本信息，没花多长时间就把表填好递了过去。


    医生接过表，一只手在帕比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另一只手捏着表看。


    以往在家里帕比就喜欢上跳下窜的，这会儿倒是怂了，一动也不动。


    「萧女士。」乔医生放下了手中的表格，语气都变得严肃不少，「我希望你能够仔细和我描述一下你家狗子的症状。」


    听到医生都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了，萧珂爱心都提了起来。


    「我家帕比是不是得什么重病了？」


    「您得配合我们的工作。」乔医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萧珂爱原本不想说实话的，从她之前去人民医院，医生对待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大部分人都不是很相信她能够听懂狗语，而且看乔医生的反应，他应该是听不到的。


    面对这样的帅哥，她不太想把自己搞得太『神经』。


    「……就是喉咙的问题，做个全身检查吧。」


    「喉咙问题？」乔医生看着她。


    萧珂爱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了桌子上的帕比。


    这位英俊的乔医生眉毛动了动，垂目望着桌子上的帕比。


    趴在桌子上的帕比转过头，摇着尾巴回望着他。


    「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萧珂爱：「……」


    乔医生微微侧过了头，像是在听，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又抬眼看着她。


    「我听到的是正常的叫声。」


    「做个脑ct吧。」萧珂爱觉得来都来了，干脆做个检查，也能让她放心，「我家狗有问题吗？我看你刚才说话的意思……」


    「那是套您的话，您看上去不愿意说实话。」乔医生瞟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帕比的身上。


    萧珂爱被他说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理取闹又十分难缠的患者。


    乔医生抬起手，四指合拢在帕比的头顶上抓了抓，直抓的帕比眼睛都眯了起来，十分享受的长大了嘴。


    「就哪里，哪里~」


    「您确定要做全身检查吗？」乔医生像是确定一般，再次问道。


    萧珂爱现在想确定是她的问题还是狗狗的问题，对此十分坚定的点点头，「做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这边有个费用问题，我得和您说清楚。」他拿出了一张收费表，「您这个描述，不太能确定狗狗的具体问题，所以在检查方面可能花费会有点高。」


    「我知道。」


    对于带狗看病，萧珂爱也是有所经验，猫狗不像人有医保报销，一系列检查下来，上千都有。


    看到价目表时，她一腔拳拳爱狗之心犹如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凉了一半。


    帕比被按在下面，努力扬着脑袋看价目表。


    「我觉得我没病，身体不痛不痒，做这些检查干什么？浪费钱。」


    它看了几眼后就『嘶』的一声，「这是多少罐头钱，花这钱，你给我买排骨不香吗？你我还可以对半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乔医生适时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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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边新店开业有个活动，办卡送狗狗体检……这边我看您今天生日，就再给您一个折扣，办卡之后狗狗来我们这边洗澡，八折。」


    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张宠物美容价目表。


    萧珂爱带帕比去过好几家店洗澡，中型犬不算太贵，洗一次大概就是70-80，她看了眼价目表，打折下来的话就是67.8，还挺划算的。


    「行。」


    「这次的体检就算送的。」乔医生对着她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两边的虎牙，让本来就不错的外貌增添了几分可爱。


    看到好看的人，心情都会好上很多，萧珂爱看着他，语气都会不自觉的软上很多。


    「那我先缴费？」


    「我先测个肛温，免得你来回跑。」乔医生拉开桌下的抽屉，掏出了手套和体温计。


    「他要干什么？」帕比尖叫了起来，扭着屁股就蹬着后爪往桌子下面跑。


    乔医生的动作很快，不愧为经常和猫狗斗智斗勇的宠物医生，几秒就戴上了手套，反手就把往下跳的帕比揪住，拽了回来，另一只手轻轻在帕比的屁股上一拍。


    「啊啊啊啊啊！」帕比尖叫着撅起了屁股，「我的屁股不受控制！」


    在下一秒，乔医生按住了帕比的脖子，对着她招了招手。


    萧珂爱心领神会的走过去按住了帕比的脑袋让帕比不要乱动，他拿起了体温计。


    尖叫声戛然而止，帕比不动了，它慢慢的扭过头，看向了萧珂爱。


    明明是一张毛茸茸的、什么表情都没有的狗脸，萧珂爱却感受到了一种悲凉的情绪，它看了她一眼后，呜的哼了一声，趴倒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以往带帕比去医院，又不是没有测过肛温，但这一次，萧珂爱竟莫名的感觉到了愧疚。


    乔医生不停的摸着帕比的后颈，弯着腰，嘴里还在不停的安慰道。


    「好乖，好乖。」


    萧珂爱撸了一把帕比的耳朵，好看的异性靠的太近总是会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她不自觉的挺起后背，收了收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点。


    「时间到了。」乔医生抽出了体温计。


    萧珂爱看得体温计尾端沾到的褐色东西，有些尴尬。


    「早知道刚才就带你去拉屎了。」 萧珂爱看着帕比。


    帕比：「呵，女人。」


    「这很正常。」乔医生听到她的话，安慰道，「狗狗体温很正常，我们再去做个ct。」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


    乔医生：「狗子很健康，就是脖子那一块有点真菌感染。」


    还真应了萧珂爱一开始的猜想，问题出在她的身上，萧珂爱觉得自己明天得请个假，挂个精神科了。


    「我给你拿药，您等我一会儿。」


    萧珂爱这才注意到这医院外面灯都关了一半，前台护士都离开了，它拿出手机按亮看了几眼，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我是不是耽误你下班了？」望着拿药回来的乔医生，萧珂爱有些内疚，她还以为这家宠物医院是24小时营业的。


    「没事。」乔医生把药放到了她的面前，「我们这边新店开业，人流量不行，您这能上门，就是我的荣幸，加班算什么。」


    他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带笑，微微弯着腰，明明略显夸张油腻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听着就十分的舒服。


    「来，我教你用。」乔医生拿起药，「一管是涂抹的，一管是滴的。」


    萧珂爱按着他的指导按住了帕比，一手拨开了它脖子上的软毛，就看到了它脖子上有几小块秃毛的地方，因为帕比的毛较长，这一挡就看不到了。


    「一般会要药浴，不过您家的狗子问题不是很严重，滴药液就可以了。」乔医生说着，低下头捏着药瓶对着秃毛的地方滴了三滴，「就像我这样，三滴就够，然后揉一揉。」


    乔医生低头，她也低头，两个人猝不及防的头碰头，不过也没撞到，就是贴的这么近，呼吸交错带来的热气，撩的萧珂爱脸一红。


    他也没碰她，就是正常的滴药动作，弄得萧珂爱心神一动，这迟迟不动的的少女心都动了几下。


    「您试试。」英俊的乔医生又对着她笑了起来。


    萧珂爱直觉一股热气上头，最后乔医生拿着pos过来让她刷卡的时候，脑袋都是晕晕的。


    然后……


    萧珂爱站在宠物店的门口，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捏着手中刚刚办下的美容卡，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帕比坐在地上，用后爪挠了挠脖子，但是被伊莉莎白圈给挡住了。


    「真菌感染啊，难怪最近那么痒，花了多少钱？」


    「……三千八。」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萧珂爱的心情非常沉重，她一回想当时的场景，就不由的感嘆美色惑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心痛还是心痒。


    帕比收起了爪子，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要把我洗秃啊。」


    第3章 三


    「都这个点了，拉拉也见不到了。」帕比蹲在草丛里，屁股后面还垫着拉开的塑胶袋，不停的和她抱怨着，「还花了那么多钱。」


    「花都花了，反正下次还能带你过来洗澡！八折啊！」 萧珂爱对它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八，「这次治真菌的药膏都是送的。」


    「就和买化妆品送小样一样吗？」帕比撅了撅屁股，「因为打折，买一送一花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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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不要像我妈一样训我，好吗？」萧珂爱按住了额头，「你要拉屎就快点拉，再说了，给你花钱不好吗？」


    「三千八啊，三千八！」帕比看着她，说得那叫痛心疾首，脑袋都在晃，「一看人家医生好看，哄你几句就充钱，怎么意志就一点都不坚定呢？」


    「你刚才在乔医生那里，还问他单身不单身呢！怎么转头就埋怨起我充钱了？」萧珂爱被它念叨的有些委屈。


    「那是一码事吗？我那是欣赏优秀的人！给你物色物色，看你能不能脱单，哪知道一时没看住你，扭头『哗』的一声就是三千八，我琢磨着，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帕比一开嘴就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 萧珂爱扯了扯狗绳催促道，「你可快点吧，祖宗，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医院挂精神科。」


    「真是的。」帕比站了起来，「说你还不耐烦。」


    「你就真和我妈一样。」 萧珂爱快速的捡起塑胶袋一揉，丢进了垃圾桶。


    想起自己的爹妈，萧珂爱就觉得心累，她这好不容易从爹妈手里挣脱，可不想再来一只『狗妈』。


    她敢在帕比再开口之前，抽出一张纸巾对谆它屁股一擦丢进垃圾桶，提着项圈就把它提了起来，朝着家里飞奔。


    到家之后，帕比倒是不纠结花钱这个点了，它纠结点转移到了脖子上。


    「你能把这个伊莉莎白圈给我取了吗？明天出去熘的时候给拉拉看到了影响不好，它会以为我被阉了，而且这东西挡着我也抓不到痒。」帕比不停的用后爪挠着脖子上的伊莉莎白圈，挠的『啪啪』直响。


    「那个东西就是为了防止你挠脖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懂？」萧珂爱惊讶帕比知道真菌感染和伊莉莎白圈。


    「我是狗，不是智障。」帕比抬起了爪子，微微扭过头看她，似乎是对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带我去了那么多次医院，这些东西多听几遍就学会了。」


    「明天熘你的时候会取的。」以前听不懂的时候，萧珂爱不知道，这会儿了解到了自家狗狗的自尊心，怎么都得好好呵护一下，「不过你得给我保证不能挠脖子。」


    「我保证！」帕比立马收回了爪子，端坐在地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可别得寸进尺啊！」萧珂爱揪了一下它的耳朵，软绵绵的手感让她忍不住的又揪了一下，「什么要求？」


    「我想和你一起去医院。」帕比摇了摇尾巴，「让你一个人在医院太可怜了，我觉得你会想要我陪你。」


    萧珂爱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非常意外，但是心脏还是被撞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能够感觉到啊。」帕比慢悠悠的走过来，把脑袋压在她的大腿上，「你昨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都哭了。」


    「被你看到了啊。」 萧珂爱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抱着它脑袋亲了一下，「我没事，谢谢。」


    萧珂爱还是没带帕比去。


    倒不是她不想带帕比，就是医院这种地方禁止带宠物。


    她觉得自己这病得的邪乎，就想找个好一点的医院，不过同济和协和不能用医保，假如后来检查出来是大问题，后期治疗费用不一定吃得消。


    萧珂爱思考了很久，精神问题肯定要找这方面厉害的医院，而鄂江精神科比较厉害的医院就只有六角亭了。


    六角亭在鄂江这边就是骂人的话，想着要去精神病医院看病，萧珂爱就浑身不自在，这期间她跑到六角亭医院才发现这家精神病院有两个院区，六角亭是重症病区，等赶到另一个院区时都下午了。


    她还特定挂了个专家号，不过医院里人不多，挂了号之后，没过多久就到了她。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萧珂爱：「我最近发现我能够听懂狗说话了。」


    到底是精神病院的医生见多识广，听到她这么说，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看了她一眼，对着她微微一笑。


    「你回忆一下，你最近压力大不大，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萧珂爱：「不好的事情？好像没有，压力的话也就是那些，工作忙啊，然后家里催婚催的紧这一类的。」


    医生：「经济状况呢？有没有问题。」


    萧珂爱：「还好，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单位提供住宿，一个月花费也不大。」


    医生：「身体上呢？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萧珂爱：「耳鸣算不算？最近有时候会听到嗡嗡的声音，就像蝉叫一样。」


    医生：「看过其他的医生吗？」


    萧珂爱：「去人民医院看过，照了ct，脑袋没问题。」


    「然后呢？」帕比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医生让我住院，他说我的问题很复杂，估计短期解决不了，要先观察确定病因，再制定治疗方案。」


    「那你住啊，身体更重要。」帕比想都不想的回答。


    「问题是不知道要住多久啊，这十天半个月的，我还怎么上班，留你一只狗在家，谁照顾？而且一天两百四，医保只报销一半，这住下去谁住得起。」 萧珂爱说着也觉得头疼，「要被我爸妈知道了，又不得了。」


    「那你就这么拖着？」帕比瞟了她一眼。


    「反正身体没大问题，再说吧。」 萧珂爱揉了揉脑袋，「说不定就你说的，我有超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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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拖着，搞不好拖出大毛病了。」帕比说着，扭过身，屁股对着它。


    「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不就是能听懂你说话吗？其实我现在觉得，这挺不错的。」 萧珂爱对它呵呵一笑，「我倒是挺想和你说话的。」


    扭着屁股对准她的黄狗动了动耳朵，扭过了头，哼哼了几声，把脑袋压在了她的大腿上。


    萧珂爱是不准备折腾了，她接受了能够听懂狗语的事实，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这正常的生活作息，晚上就得遛狗。


    「昨天你就没带我去见拉拉，今天再怎么样你都得带我去。」帕比叼着狗绳就在她身边转圈。


    「我是说你这个点总是闹着我要下去。」 萧珂爱解开了帕比脖子上的『伊莉莎白』圈，「原来这里等着我，怎么不见你平时对我积极一点。」


    说起积极，萧珂爱当时就是因为一个人在外面住着寂寞，又不想回家，才捡了一只土狗，想得就是狗狗黏人，谁知道，刚捡回来的时候确实黏人，上厕所跟着，做饭也跟着，睡觉都要挤上床。


    「你那个时候也不大，就喜欢黏着我的腿走，一不小心就把你踩到了。」想起当年的场景，萧珂爱就是甜蜜又烦恼，「哪像现在，叫几声才回头看我，尾巴也就摇一下，十分敷衍。」


    帕比：「嗨……这不七年之痒了吗？」


    萧珂爱：「……」


    「人和狗之间哪有什么七年之痒？」萧珂爱拉着狗绳出了门。


    「怎么不行？」帕比晃着脑袋往电梯走去，一人一狗走了进去，「人和人之间可以，人和狗就不行了？你不也是老撸外面的野猫野狗吗？」


    「那性质概念能一样吗？」萧珂爱正和它说着，眼前的电梯门就开了，一个牵着泰迪的男士走了进来。


    「我昨天怎么就没看到你。」


    响起这一声女声的时候，萧珂爱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向电梯门口的男士，她和这位男士不熟，总归也没见过几次面，也不到一见面就这么熟络说话的地步，而且听这声音，似乎还是女的。


    「对啊，我家主人昨天非要带我去医院，哎呀……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爱操心。」


    萧珂爱慢慢低下头，看到帕比坐在了泰迪犬的身边。


    「你可别是被阉了啊。」泰迪扭过头。


    萧珂爱这时意识到，她不仅仅能听到帕比说得话，还能听懂别的狗说话。


    「阉！怎么可能，她很爱我的，还曾经对我说过，既然找不到一个男朋友，就让我做个完整的男人，也算聊胜于无。」


    听到自家狗怎么调侃自己，萧珂爱莫名觉得有些害臊。


    「真好啊，不像我家主人，他总是每天来摸我，还得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才能多得一些小饼干，啊……男人真好骗。」


    萧珂爱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他已经走了进来，泰迪犬绕着他脚转了一圈，随后萧珂爱听到他说了一声。


    「坐下，搭手！」


    「看，又来了。」泰迪犬抱怨着坐到了男人脚旁，抬起前爪，搭在了男人的脚背上，「总喜欢出这种风头，又不给我小饼干。」


    等到自家的泰迪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男人状似不经意的扭过头看向她身旁的帕比。


    「哟嚯！」帕比直接立了起来，用前爪搭住了她的手背，望向了她，俨然一副给足她面子的模样。


    萧珂爱：「？？？」


    第4章 四


    帕比和那只泰迪狗主人开启了奇怪的battle。


    她这个主人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似乎帕比却又极强的好胜心。


    萧珂爱被迫的和那个男人一起熘起了狗，帕比小跑似的跑在了前面，力图把男人和他的泰迪犬甩在后面。


    她很想安抚一下帕比，虽然不明白这种争斗心是从何而来，但是有外人在场，她就不好开口，免得把自己弄得和个神经病一样。


    「啊，这种男人之间无聊的攀比心。」泰迪犬似乎是翻了一个白眼。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厌烦了这种奔跑比赛的行为，突然停了下来。


    而拖着她往前跑的帕比停了下来，一人一狗分别停在了一盏路灯下面，遥遥的对视一眼。


    男人牵起了手里的狗绳，泰迪犬像是嘆了一口气，走回到男人的身边，与他平行。


    「多多，我们走。」


    伴随着他话音刚落，他牵着泰迪犬一扭头，就这么平行的往一旁小路走去。


    萧珂爱之前还没感觉，但是看到这种狗狗走在主人身旁，同步走动的遛狗方式，不由的心生羡慕，要知道她熘帕比的时候，要么是帕比拖着她走，要不就是她抱着不愿回家的帕比强制性的往回走。


    「哎哟！」


    似乎是男人举动激怒了它，帕比一个回旋沖回了萧珂爱的腿边，这一个回旋一撞，直接撞得萧珂爱一个踉跄，她被迫的转向小路，重新的跟上了男人和泰迪犬。


    萧珂爱：「……」


    萧珂爱想着在外狗面前要给帕比一点面子，也就跟着往小路走去，结果，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帕比忽地沖了出去。


    她被拽得措手不及，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狗绳也从手里飞了出去，在她的视线中，帕比迅速化作了一条黄线，往花园中心的金毛犬跑去。


    男人抱起了地上的泰迪犬，摸了摸它的脑袋，一人一狗顺着她的视线望着帕比，齐齐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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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真粗鲁。」


    泰迪犬：「真粗鲁。」


    果然是犬肖主人啊……


    萧珂爱从地上爬了起来，往花园走去。


    帕比围着那只金毛的屁股直打转，尾巴摇得飞快，比见到她这个主人都还要热情，两只狗凑在一起，一会儿你闻闻我的屁股，一会儿我闻闻你的。


    萧珂爱还是挺好奇帕比怎么泡妞的，于是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帕比：「do you miss me？」


    金毛：「yes！」


    现在连狗交流都用得英语吗？萧珂爱目瞪口呆，她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绝望的发现，她这毕业八年了，英语自高考之后就全丢给了老师，竟然听得都不太懂。


    原来我的英语水平还不如一只狗吗？她痛苦的捂住了脸。


    虽然帕比口音听上去有点奇怪，但看两只狗黏在一起的模样，似乎交流的十分愉快？


    也不知道帕比和那只金毛说了什么，两只狗贴在一起的跑了过来，而那只大金毛直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金毛：「what’s your name？」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珂爱恍然间回到那个被小学英语老师抽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午后，她一时间纠结于是回答中文名，还是入乡随俗取个英文名比较好。


    萧珂爱：「m……mary？」


    「你什么时候有了英文名？」帕比看着她，又扭头舔了一下金毛的脖子，「这是拉拉，我的女朋友。」


    「拉拉会说中文吗？」 萧珂爱有些窘迫的问它，那种感觉就像自家儿子带回来女朋友，她却因为语言不通只能干巴巴的傻笑。


    帕比：「拉拉和他主人才来鄂江不久……所以……」


    「也是难为你了。「萧珂爱嘆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帕比的脑袋，「对不起，妈妈我不争气。」


    「没事的。」帕比爪子还搭在她的小腿上，「我听得懂就行。」


    「就你吗？拉拉的家长呢？」 萧珂爱心想着狗子带女朋友上门了，怎么都得见见人家的家长。


    帕比：「家长啊，在花坛那边，你没看到吗？」


    萧珂爱转过头，目光扫向了花坛。


    在这幽幽黑夜之中，花坛旁边只立着一根路灯，而在这路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之中，立着一团浑然融入黑夜中的黑影。


    那是一个身形超过一米八的黑人，他对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最后，一场友好的家长沟通因为语言不通被掐死在了萌芽之中。


    目送拉拉和它主人离去的背影，萧珂爱开始回想家里大学英语的书放在了哪里。


    「你这交的女朋友对我来说，难度颇大啊。」


    萧珂爱感觉自家的脑袋又突突的疼了起来。


    「我可以教你啊。」帕比耳朵抖了抖，「反正又不是太难，不过我觉得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很对，谈恋爱是提升一门语言水平最好的方式。」


    「可我恋爱都没谈过。」萧珂爱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无限伤感。


    「你不是相亲见了好几个吗？我记得里面你有处过几个吧，都不算谈恋爱？」帕比跳进了草丛中。


    「感觉都差了点什么，而且你和一个见了第一面的陌生人，先尬聊，聊得还行再去吃饭看电影……」 萧珂爱摇了摇头，「我总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同事也没有吗？大学时期也没有吗？」


    「啊……你怎么又用我妈的语气和我说话。」萧珂爱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大学同学来自全国各地，我爸爸那个时候就不想我谈恋爱，何况又是异地的，学业又紧，我晚上九点钟都有课……」


    说着萧珂爱一摊手，「同事更难，虽说是天天在一起，但是你这工作交接难免有矛盾，我这工作性质在这，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一天天下来，哪有什么旖旎心思。」


    「再说了我这个身高在这儿，一米七五以下的和我站一起就感觉差不多高了，我可不想和男朋友出去牵个手就像妈妈牵儿子一样。」 萧珂爱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你说，找个对象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可别问我。」帕比压下了屁股，开始拉屎，「我和拉拉一见钟情，你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一见钟情啊。」萧珂爱发出了羡慕的呼声，「我就没用过。」


    「你有过。」帕比十分笃定的回答道，「在你看见帅哥时，不是经常会叫我可以吗？」


    萧珂爱：「……」


    「你和拉拉是双方一见钟情，还是单方的？」 萧珂爱还是十分好奇自家狗儿子的情史的。


    「准确来说，是我对它一见钟情。」帕比说到这里的时候，屁股后面翘起的尾巴还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你不觉得它一身蓬松发光的金色毛发十分美丽吗？它是我见过的，这个小区里最好看的狗。」


    「那你能说说你怎么追的它？」虽然不想承认，但萧珂爱其实还存了一丝向狗取经的心思在里面，既然帕比都能跨越语言种族追到外国狗，她应该也可以。


    「闻屁股！」帕比十分自豪的撅起了屁股，还对着她眨了眨眼，「你也可以试试，十分管用。」


    萧珂爱：「……」


    差点忘记它就是一条狗了。


    第5章 五


    「又要去相亲吗？」帕比摇着尾巴一路追到了门口，两只爪子都搭在她的大腿上，啪啪啪的抓的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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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捨不得我出门吗？」萧珂爱捏住它圆嘟嘟的腮帮子就是一掐，再一揉，「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它绕着萧珂爱转了一圈，呜呜呜的直哼哼，看着就像是那些视频中不舍主人出门的可怜小狗狗般。


    只是这小狗狗嘴里的话却是。


    「并不是。」帕比把爪子放了下来，「你出去相亲基本就没有早回来过，我今天和拉拉约好了要一起跑步，我也有约会。」


    萧珂爱顿住了，她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帕比。


    帕比：「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萧珂爱：「我在想，以往我听不懂你说话的时候，你说的话和你表现出来的动作是否都是差距这么大。」


    帕比：「别在意这些细节嘛~」


    「不要转移话题！」 萧珂爱揪住了它的耳朵，轻轻一扯。


    「我没有转移话题，但是现在再拖下去，你确定你不会迟到？宝贝。」帕比看着她。


    「你这油腔滑调是跟谁学的。」 萧珂爱嘀咕了几句松开了它的耳朵。


    「看电视，拉拉喜欢这种调调！」帕比叼着狗绳走到了她的面前，「带我去吧，我知道你每次相亲都会在楼下的星巴克，把我系在外面的灯柱上就行。」


    「你都计划好了？」 萧珂爱拿起了狗绳。


    「如果能够速度再稍稍快一点，赶上和拉拉见面就更好了。」帕比说着就十分亲昵舔了舔她的手背。


    萧珂爱：「……」


    萧珂爱正给帕比套狗绳，一旁放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她深深的嘆了口气。


    「妈，准备了准备了，现在已经要出门了，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迟到，嗯嗯嗯……」


    「你这次相亲对象的条件应该很不错。」帕比扬着脑袋，爪子在地上抓了抓。


    萧珂爱把手机放到一边，很意外它会这么说，「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帕比：「那不然呢？这么着急的见，又是爸爸打电话催，下班了都要把你拖出来，肯定说明各方面都不错。」


    「你这还会推理了。」 萧珂爱笑了起来，「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个是在法国待了八年回来，身高也有一米八二，现在在一家国企工作。」


    帕比停了下来，「学校呢？是在法国学校毕业的吗？」


    萧珂爱：「是的呢，听说还是法国一所不错的大学，所以我觉得身高各方面都还不错。」


    帕比：「那还确实不错，可以处处看。」


    今天这个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算得上是萧珂爱最近见过的男人中，个人条件最好的了，萧珂爱对此还有点期待。


    「这第几个了？」帕比抬着尾巴走出了门。


    「今年的话……」萧珂爱一边锁门，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第三个？」


    「才三个啊。」


    「怎么你这是嫌多了还是嫌少了。」 萧珂爱扯了扯狗绳。


    「我记得早几年，你一年就能见七八个，怎么今年就三个了？」帕比跟着她往电梯走。


    「早年那是我还年轻。」说着，她自嘲似的笑了笑，「现在不比以前了，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我不喜欢！」帕比来了一句。


    「你怎么不喜欢了？」 萧珂爱被它这句话说得心中发暖，也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就是他们人类男人不懂了。」帕比说着还摇起尾巴，带动着屁股也扭了起来，「年纪大的女性财力也强啊，比如你对我，早年的时候就狗粮和罐头，最近几年零食的种类都多了，天天都有肉干，还给我买了不少的小玩具。」


    萧珂爱一愣，回想几年前，那时工作不久，工资不高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别说给狗买零食了。


    「嘿，你还挺现实的。」


    「那可不。」帕比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没有强有力的经济后盾，能无忧无虑的和拉拉谈恋爱吗？可能连共同的语言都没有。」


    萧珂爱都没想到狗狗之间还有共同语言一说，「你们共同语言是什么？」


    「多了，像是各种不同狗粮的口感，哪个品牌的零食好吃，最近身上用的什么沐浴露。」帕比列出了很多，「这些都是钱啊。」


    说着，它还用湿漉漉的鼻子在她手心里顶了顶。


    「所以为什么不喜欢年纪大的女生？」帕比总结道，「我就很喜欢。」


    萧珂爱：「你这是从狗的角度看吧……」


    帕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萧珂爱和帕比一路闲谈着下了楼，慢悠悠的走到了星巴克，虽然答应帕比把它带了出来，但是萧珂爱还是挺担心它的安全，于是找了根离星巴克最近的电线桿，把它系了上去，顺便狠揉了把耳朵。


    「等等！」帕比端坐在电线桿下，「让我看一眼！」


    「看一眼什么？我的相亲对象吗？」


    「以前都是在后方，这次我要在全程观战。」帕比煞有介事的用前爪拍地。


    「……行吧，不过我也只有照片。」 萧珂爱拿出手机，点开了爸爸发给她的照片，蹲在帕比的身边，一人一狗透过星巴克的窗户看了进去。


    相亲多了，就会存在一种第六感，往往在第一眼时就已经有了决断。


    当她对着照片，对上了星巴克内穿紫色秋衣外套皮夹克的男人时。


    帕比：「那玩意是秋衣吧……我估摸着你这次相亲可能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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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


    萧珂爱步履沉重的迈入了星巴克，她这位相亲对象在她进门后，先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在她坐下来之后，微微扬起了头。


    「要喝什么？」


    要说这几年相亲有什么收穫的话，那就是她把星巴克的咖啡喝了个遍。


    「香草拿铁，谢谢。」


    萧珂爱最害怕的就是第一次见面，男女之间的相对无言，所幸的是，这次男方非常的主动，一来二去，话题就打开了。


    男女相亲无非聊得都是那些话题，工□□好，男人在她面前表现出了非常随意和畅所欲言的状态。


    这个『畅所欲言』到了最后就向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你看到那个女生身上的包了吗？」男人端起咖啡，微微弯腰凑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萧珂爱一愣，这星巴克里人来人往的，就这功夫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女生就有好几个。


    「哪一个？」


    男人伸手一指，她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那女生烫着小卷，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


    「怎么了？」


    男人报了一个名称，可能是法语的某个单词，萧珂爱一时没听出来是什么。


    男人：「这牌子的包很贵，这个包我没记错应该要7500吧。」


    萧珂爱顿了顿，没明白他的意思，「……啊？」


    男人看了她一眼，「这钱哪来的？」


    萧珂爱越听越迷糊，她都不太懂这个包多少钱和他们有多大的关系，「有可能是妹子上班自己慢慢攒钱买的。」


    听到这句话，他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屑，「不可能，要不假的，要不找男朋友要的，她们自己哪那么多钱？」


    萧珂爱：「……」


    男人：「我是说中国人怎么可能都这么有钱。」


    最后这一场相亲全程只持续了半个小时。


    萧珂爱用极大的意志力按捺住了脾气，以晚上单位有事为推脱从而脱了身。


    因为是亲戚介绍不能正面怼，最后还得微笑礼貌的离场，萧珂爱觉得这种相亲再来几次，她就得去医院挂挂乳腺科。


    「我看到你脸色全程变化，就和看到小时候的我吃屎一样。」帕比看着她，两只爪子矜持的交叉合十。


    「所以后来我给你买了肉干。」 萧珂爱解开了它身上的绳子，「你能想像那种微博上描述的直男癌+公知来到你的面前吗？」


    帕比：「……你要知道狗不能刷微博。」


    萧珂爱：「大概就是如果我和这种人在一起，可能我为你买个肉干，他都会不高兴。」


    帕比立马挺直了后背，端正了坐姿：「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他趁早滚蛋。」


    「滚蛋当然容易，就是我这谈掰了，回去估计又是一顿训。」萧珂爱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头疼。


    「那这能有什么办法？」帕比站了起来，「总不能将就吧。」


    「先这样吧，我们一起去见你的拉拉。」 萧珂爱牵着它的狗绳开始往回走，这果不其然，走了半路手机就响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妈，不行这次。」 萧珂爱接起电话，本来遇到这么一个奇葩就心情不好，电话那头一顿噼头盖脸的说教直接就把她给引炸了，「条件好怎么了，他这个人想法就有问题，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对陌生女孩子指指点点的？」


    「我这个年龄怎么了？什么叫大龄产妇，合着你就把你女儿当生育机器，我就非得找个男的结婚生孩子不成？」


    萧珂爱只觉得胸口气的闷疼，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她捂着胸口回过神来，就发现身旁的帕比跑远了，正和一只金毛黏在一起。


    「得，我这主人还得吃狗的狗粮。」


    她吸了几口气，觉得那股气下去之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这一走进就听到帕比对着金毛说了一大长串英文。


    不过以她英文水平也就听懂了几个单词，但是金毛听完这段话后就扑了上去，和帕比舔成了一团。


    萧珂爱心想，这说了什么话啊？指不定就是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


    看到两只狗甜甜蜜蜜的黏在一起，她这心里就是五味杂陈，羡慕嫉妒恨。


    等着两条狗分开之后，她凑过去小声问道。


    「你刚才说得什么啊？看拉拉挺高兴的样子。」


    她想着是假如这甜言蜜语不错，说不定还可以收藏收藏以后用到未来的男朋友身上。


    帕比扭过了头。


    「听中文还是英文。」


    萧珂爱：「……中文。」


    帕比：「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注1）


    萧珂爱听完就是一顿，不由的对眼前这条土狗刮目相看，「哎哟，你这话哪学的？」


    帕比：「《怦然心动》啊！这电影你没看过？」


    萧珂爱：「这种虐狗电影谁看啊！这电影你哪看的？」


    「你不是过年把我寄养在朋友家了吗？她看得，你可以去看看，不过话说回来。」帕比歪了歪脑袋，「你们人类为什么喜欢自称单身狗。」


    说着它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金毛，两只狗对上视线的瞬间，同时摇起了尾巴。


    帕比：「我觉得这个形容词非常的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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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


    第6章 六


    萧珂爱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眼看着马上就要周五，一周一次的回家吃饭就排上了日程。


    自上次相亲失败之后，她微信嘀嘀嘀的震动就停了下来，和爸爸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的『这男孩很优秀，好好把握』语音记录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你就不能和你爸妈谈一谈？」帕比似乎不太懂她这副忧愁的模样，「你的爸爸妈妈看上去也并不像不能沟通的样子，他们对我还挺好的。」


    「那是对你。」萧珂爱瞥了它一眼，「我妈对你都比对我好。」


    「那没办法，谁叫我这么惹人爱呢？」帕比说着还一甩头，头顶立着的尖尖耳朵一抖，「您要是也想这待遇，下辈子赶早。」


    萧珂爱：「……少贫，动作快点，赶着过去吃了午饭就撤，我可不想被念叨一下午。」


    「今天晚上还熘不。」帕比跟上她的步伐，从她腿边钻出大门，坐在一侧。


    「又想见拉拉？昨天不是见了吗，天天黏在一起不腻啊？」 萧珂爱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扭了几圈把门锁了。


    「我又不像你有手机，每天就可怜兮兮的只有半个小时的见面时间。」说着，它还感嘆起来，「还是当人好，拿个手机就能视频聊天……但是还要上班被逼相亲，算了……我还是当狗吧。」


    「你这觉悟不高啊。」 萧珂爱扯动手里的狗绳，「不是应该迎难直上吗？来个什么人狗平权运动什么的？」


    「我平权什么？有吃有喝，还有人捡屎生活无压力，恋爱自由，不像你……」


    萧珂爱：「嘿，那我明天就把你给阉了。」


    帕比：「我错了，对不起！」


    「你性格像谁啊？」萧珂爱拉着帕比进电梯下地下室，「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又软又黏，和个小毛球一样，天天粘着我，这会儿天天想着往别的狗子那边跑。」


    「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带大，我还能像谁？」


    「所以说孩子长大了就会变。」 萧珂爱有些伤感。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当奶奶了。」帕比说着还立起爪子对着她招了招爪子，「开心一点。」结果听到这句话的萧珂爱更心酸了，她家的狗都要『子孙满堂』了，她这男朋友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


    「感情这种事情急不来。」帕比下地下车库后，就自发的往里走，「你急也没用。」


    「这种话我都听了5年了。」 萧珂爱掏出车钥匙，「事实证明，找男朋友这事还真就是玄学。」


    「你相亲的次数也不少了，要说玄学，你成功率也太低了吧。」帕比自发的跳上了副驾驶，「帮我开下窗户，谢谢。」


    「所以我才觉得难啊，明明网上身边看到的情侣也不少，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就这么难？」她坐上车，按下车窗的按钮，「等会儿你不要把脑袋伸出去啊。」


    「你有没有想过会这么难吗？」作为『情侣』一类的帕比似乎不太能明白她的心情，反问道。


    「你问出了和我爸妈一样的问题。」 萧珂爱嘆了一口气，那些争执的话语似乎还回响在她的脑海。


    「见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吗？我看是你的问题吧！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你这么多的屁事！」


    「拖拖拖，我看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她非常的茫然，「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对。」


    可问题出在哪里呢？她也不知道。


    「唉……看来当人也有很多烦恼啊。」帕比两只爪子往车窗上一搭，脑袋往后一扬，脑袋顶上的耳朵被车辆开动时带起的微风带的往后一倒，又马上抖了回来，「还是当狗好。」


    萧珂爱想了想，想到即将到来的『批-斗』，恨不得就地躺倒变成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狗狗，也总比这一股气沖脑门，来个肝疼胸疼好。


    别看帕比在和她说得是一套一套的，真等车出了停车场就原形毕露，一路喊着。


    「加油门，油门！」


    随后张开嘴，脸上的毛发被吹的贴紧脸皮，舌头都甩了出来，俨然变成了一只傻狗。


    「你可悠着点吧。」萧珂爱分神扫了它一眼，「别跳出去啊。」


    这能听懂狗说话有好有坏，就比如现在，它讨价还价的扒在车窗上喊着狗权狗权，放以往，她看到它这样在车窗上探头，早就揪着后颈皮甩到后座了。


    「开车注意力集中啊，你科目一怎么过得。」帕比啊呜啊呜的张嘴，仿佛这样就能咬到空气般。


    「科目一也说了要扣安全带！」 萧珂爱终于忍无可忍，反手一打方向盘停到路边的停车位里，揪住帕比的后颈皮，甩到了后面。


    这一路磕磕碰碰的总算是到了家。


    她爸妈这边住的是老小区，在九楼，本来嚷嚷着要装电梯，但嚷了几年也就没了后文，萧珂爱坐电梯惯了，爬起楼梯来只觉得膝盖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发出『咔咔』的关节摩擦的声响。


    「你这不行啊。」帕比看着她，往前一跳，飞身一跃直接跳了三个台阶，可它高估了自己的弹跳能力，前爪踩在台阶的边缘，『滋拉』一声，一个打滑就滚了下来。


    萧珂爱：「哈哈哈哈哈！」


    「萧珂爱，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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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到一句中气十足的呵声，萧珂爱身体一抖，抬头望去，就看到楼梯间站着一个烫着羊毛卷的中年妇女叉腰望着她。


    「……妈。」


    「看你这样，难怪没对象。」她几步下来，弯腰一揽就把帕比抱在了怀里，手掌在它的后背拍了拍，「哎哟我的乖乖，摔痛没有？」


    帕比脑袋往她怀里一埋，呜咽着抽起了气，嘴皮子都抽的微微抖动起来，眼看着，委屈极了。


    「你看你，狗子摔了都不知道抱一下，所以才找不到对象。」


    萧珂爱：「……」


    似乎家长嘴里都有台永动机，总能得波得波个没完。


    自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之后，这永动机就被启动，开始疯狂的向她输出。


    「我和你爸难得同姓，生了你之后就想着取个谐音名字，小可爱能多给你多添点桃花运，这怎么还适得其反了？」萧女士说得痛心疾首。


    「缘分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急又用什么用？」


    「那不说未来，说现在，你和我细说说，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萧女士繫着围兜，把添满饭的饭碗往她面前狠狠一放，发出『砰』的一声。


    而坐在饭桌另一边的萧先生捏着筷子，目光像是盯在面前的筒子骨藕汤上，余光却不停的往她这边瞟。


    「这不三观不同，何必强融？」 萧珂爱捧起了饭碗，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你总是这样，要不三观，要不就是长得不好看，要不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我看你这是要找什么样的人？」萧女士坐了下来，「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哪有完美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听到这句话，萧珂爱火就开始往上冒，「到底是我谈恋爱还是你谈恋爱？」


    「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你好，非要弄得像你那个表哥一样39岁了都不结婚，那可怎么搞？」


    「他不结婚是他的自由，不结婚怎么了，碍着谁了？」


    「要像你这样说的话！」萧女士也火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都是你这种自私的想法，这个社会都不结婚了，人类就绝种了。」


    「好了好了，姑娘难得回来一趟，吃饭吃饭。」萧先生眼看着要吵起来，连忙伸手拦，按下了自己老婆之后，还不忘回头往萧珂爱这边一睹，「闺女啊，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男生，吃完饭后一起看看？」


    萧珂爱：「……」


    这一顿饭吃的那是食不知味，萧珂爱又觉得胸口被气得闷疼，眼看着吃完饭收拾碗筷，她爸拿出手机一翻，就要往她眼前凑。


    她立马拿出手机一滑站了起来。


    「公司有事，下次再聊！」


    「又有事啊！」萧女士的永动机再一次的开启了，「你都这个年纪了，工作就往后放放，女人啊，最重要的就要成家。」


    「我不上班赚钱喝西北风啊？」 萧珂爱忍不住的又怼了一句。


    「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萧女士把手里的抹布一甩，「咱家条件又不差，我和你爸就想要你幸福，早点成家，有个依靠。」


    「我不想和您争！」 萧珂爱伸手，灵一只手按在自己抽痛的太阳穴上，「我要上班！」


    「那你下班记得看啊，我把资料都发你微信了，你有时间看看。」萧先生抬起手，比划着名指向手机，「这几个男生都蛮不错的。」


    萧珂爱头也不回，背起包扯着帕比的狗绳就往门外走，反手就把门给甩上了。


    「总说这些东西，到底有完没完！」 萧珂爱憋着一口气冲到楼底，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


    「要不……找个地方散散心？」帕比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给她提着建议。


    「……行吧。」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顺手掏出手机，往最近的公园走去。


    「哟嚯，四个……」她点开微信，「老头子最近找的人挺多啊。」


    帕比大气也不敢喘，低头夹尾的跟在她身边。


    萧珂爱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她刚才气沖沖的埋头往中山公园里面沖，也不知道是冲到了哪里，这一抬头就看了林荫道的两旁用线挂着一排排的粉色传单，随着微风来回摆动。


    「呵，我这是来到了相亲角？」


    她扫了眼传单，一熘的徵婚。


    「……我知道你爸爸哪找的这么多人了。」帕比幽幽的开了口。


    萧珂爱顿了顿，顺着帕比的视线向一旁看去，在粉色的传单之中，一张白底黑字的传单格外显眼。


    【90鄂江优女徵婚】


    如果传单上的名字不是她的话。


    萧珂爱：「……我操！」


    第7章 七


    萧珂爱觉得自己离乳腺癌又更近了一步，要是她年龄再大一点，指不准就脑溢血直接送走。


    她直接伸手，就要把那线上挂着的单子给扯下来，结果才只是刚刚抓住了单子的一角。


    「哎，你干什么？」


    只见『单丛』中忽地冒出一道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萧珂爱定睛一看，发现是个涂粉涂得脸蛋煞白的女人。


    「这单子上写的是我……」 萧珂爱伸手指着线上的单子，「我不知道。」


    「哦。」女人动了动眉毛，额头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汗珠，「那应该是你爸妈挂的。」


    看来这种事情不少，女人的表现都是见怪不怪，萧珂爱臊得慌，她不排斥相亲，但这种在公园里挂单就羞耻的一批，特别这附近还是她亲戚的聚集地，随便一传，搞不好她就成了今年亲戚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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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给我取下来吗？」


    女人看了她一眼，十分坚定的摇头，「这人家花了钱的，不能取。」


    萧珂爱一愣，还没想过这玩意还需要花钱，不过这会儿，她只想把自己从这『耻辱柱』上薅下来。


    「那他们给你多少钱，我也给你，你帮我取下来？」


    「不行。」女人十分果断的一口回绝，「这是商业诚信问题，但是你要『续租』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萧珂爱：「……」


    「包月五十啊，我看上门单子不少，一个月能赚不少吧，也就列印张纸，内容还是僱主提供的，也不需要什么场地费，一本万利啊。」帕比嘀咕道，「赚钱有这么容易吗？」


    「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 萧珂爱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抱住了帕比的狗头，难得的有些忧郁，「我觉得不仅仅只有挂单。」


    以她对自家老爹的了解，他平时最爱的就是制定各种计划，以防万一，事实证明，萧珂爱的预感是正确的。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机就发出『叮』的一声，微信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


    点开微信，备註为大成婚介吴老师的『新朋友』映入眼帘。


    萧珂爱：「…………」


    帕比：「你爸妈是多怕你嫁不出去啊……」


    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儿，她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来电，因为工作原因，萧珂爱不能不接陌生电话，她接起了电话。


    「是萧珂爱吗？我是吴老师，你父亲和你说了吗？我这边有个男孩子各方面条件还挺不错的，你这个周六有没有时间？」


    萧珂爱深吸一口气，十分的想骂人，她生生的将怒气压了下去。


    「对不起啊，吴老师，最近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时间。」


    挂断电话之后，她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手掌按在帕比的头顶上，在愤怒之后，她又感到了无力，目光扫过了手机又落到了双手上。


    「帕比。」


    「……呜？」


    「是不是女人就一定要结婚啊？」


    ——哗啦啦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阵风，把那些挂在树干间的粉红单子全都吹得飞了起来，又被细细的白线拖拽着拉了下来。


    来来回回穿越在其中的男男女女，还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俯身抬头对着传单上的信息进行评估，偶尔还有一两个老人走到她的面前问上一句。


    「姑娘，你几几年的啊？是本地人吗？」


    萧珂爱笑了笑，不知不觉的，落下泪来。


    因为周末休息而来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就算是回到了宿舍，那种糟心的情绪也没有缓解多少。


    帕比夹着尾巴，趴在地上爬到萧珂爱的脚边，把脑袋压在了她的脚上，小心翼翼的问道，「今晚还熘吗？」


    萧珂爱摸了摸它的脑袋，满心的憋屈恼火在它这湿漉漉的狗眼下，也消去了大半。


    「去，不会耽误你和拉拉见面的。」


    帕比高兴的跳了起来，弹簧似的来回蹦跶几圈，又跑到她面前，躺地上身体一转露出了肚皮。


    「摸吧。」


    萧珂爱还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你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就是喜欢揉我肚子吗？」


    萧珂爱一怔，看到它这个举动，莫名的有些感动，她直接抓住了帕比的两只前爪，一把抓到腿上，另一只手拖住它的脑袋，头埋了下去，压在热腾腾的毛肚子上，就是深吸一口气。


    似乎毛茸茸又温顺的狗子总能带来安抚心理，治癒伤口的神奇力量，随着那口气进入鼻腔后，就像是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热汤，那些繁杂又痛苦的情绪，就这么渐渐的平息下来。


    「人的世界都是这样吗？」她听到帕比说话，砰砰砰的心跳声从毛茸茸的肚皮中传出来，传到她的耳朵里。


    「什么样的？」


    「总是要做不想做的事情。」


    萧珂爱抱紧了怀里的狗肚子，没有说话。


    也许动物对感知天气、气氛一类的东西有特殊的第六感，总是闹腾不休的帕比一个下午出奇的安静，也不说话，就是跟在她的身后，在她坐下来后，就靠上来翻着肚子扬着脑袋的贴到她的脚边，贴心的不像话。


    这让本就立场不坚定的萧珂爱再次的升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说我能听懂你说话，你成人是不是还有一丝可能性？」


    帕比：「做梦吧，我有女朋友。」


    萧珂爱：「现在我再养一只狗还来得及吗？」


    帕比：「……禽兽！」


    打打闹闹间，那些最后剩的点愁绪便也随风而去了。


    萧珂爱牵着狗绳在小区里游荡，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一只金毛冲出花坛，扑到了帕比身上，两只狗迅速的滚成一团，相互的闻了闻屁股。


    随后，金毛跑到她的面前，舔了一下她的手背，又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用着别扭的口语说了一句。


    「高兴起来！」


    它着话说得别别扭扭，应该是临时学会的。


    萧珂爱听到之后顿了顿，两只手一边一个抱过了狗脑袋，狠狠的揉搓起来。


    「开心一点吧。」她听到帕比和她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第8章 八


    快年底的时候，项目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恨不得在短短几个月全都喷发出来，为她的年终奖提成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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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介公司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凶猛，也不知道她爹在几个婚介挂上了号，光是一个下午，她就接到了三个电话，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躲进了厕所。


    「爸！你到底怎么回事，还让不让我好好工作了，一个电话接一个，有完没完？」


    「什么叫为我好？你这叫影响我工作！」


    有时候，萧珂爱都觉得自己是和父母在进行一场拉锯战，那边有着无穷的拉力，正一点一点的把她朝那边拉去。


    差不多就行了，人哪有十全十美……


    差不多……差不多……


    她走出了厕所，微信『叮叮』几声，发来几张陌生男人的照片，跟随着一大排文字的介绍，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横列在她的面前。


    萧珂爱甩了甩头，努力把那些东西全都甩出脑海之外，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


    年前的加班就和吃饭一样，萧珂爱瞟了眼标书上的最后期限，大概计算了下时间，今天晚上加班几乎就成了板上钉钉。


    她掐着能够报销的金额点了个外卖，大概估算了下外卖到达的时间，准备趁这个时间段去茶水间泡杯蜂蜜柚子茶喝。


    还没踏入茶水间的门口，就听到窃窃细语从茶水间内传来。


    「你老公怎么这样？还是那样？」


    「可不是，一天到晚就是忙，也不知道一个老师怎么会这么忙，一天到晚不落家，暑寒假也见得少，下班就回宿舍。」


    「那你婆婆呢？」


    「婆婆？算了吧，第一胎的时候还好，第二胎就不行了，天天催着我回家，我这还得上班啦，哪有那么多时间回家带孩子？中午还得回家餵奶做饭。」


    「你这也太惨了，是因为二胎生的女儿吧。」


    「唉……你可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刚生孩子，家里那个不管事，公司这边他们搞不定找我，我那还得一边哄孩子一边弄ppt，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


    萧珂爱在外面听得尴尬，似乎女人结婚之后，聊天话题全然转变，由好吃好玩转向了男人孩子钱。


    可听到最后倒觉得有些悲凉，萧珂爱其实挺想问那个女同事，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有过下去的必要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就是婚姻吗？她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那本因为逼婚而饱受摧残的心脏都跳了跳，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而且自己端个水杯在门口站久了，活像个偷听八卦的八婆，于是她脚一迈就走了进去。


    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迅速哑了火，齐齐的对她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扭到一边，端起自己的水杯往外走。


    都是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萧珂爱一眼望去，就认出了这说话的两个女人，都是财务部的，其中一个管理着公章和她这个做标书要盖章的，还有不少的『业务』往来，名字也简单，叫汪丹。


    汪丹应该就是刚才抱怨的主力军，整个公司就她今年抱了个『二胎』，她爹妈没少因这事说她，如今看来，其中心酸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楚。


    萧珂爱打完水就赶回了办公室，赶上了外卖，吃完之后就投入了加班大军，等到标书做完去盖章的时候，窗户外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同部门的同事也走得干干净净。


    她把标书摞好，抱着跑到一旁的财务室里。


    年底的会计都很忙，这会儿都没下班，汪丹余光扫了她一眼，弯腰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公章和法人章。


    萧珂爱直接掏出她桌下的板凳坐了上去，飞快的盖起章。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低头掏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抬头往上一扫，就看到汪丹拿起手机，屏幕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备註婆婆的微信浮现在屏幕上。


    「你什么时候回？快回家！二宝哭了！」


    汪丹看了一眼，皱起眉，反手一甩，手机甩在桌面上滑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


    萧珂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就在这时，一道铃声响了起来，被汪丹甩到一旁的手机震动着在桌面上晃动着，显示着婆婆两个字的来电提醒从屏幕上亮了起来。


    汪丹盯着手机，似乎是在犹豫，过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财务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电话那头声音太大，以至于都突破了手机，传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哇』的一声传开了。


    偷偷抬头的萧珂爱和汪丹对上了视线，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眼眶红了起来。


    萧珂爱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被生活摧残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掏心置腹的话，以她们的关系说出来显得多管闲事，于是一句干巴巴又没什么营养的话便说了出来。


    「……你还好吗？」


    汪丹摇了摇头，咬紧了嘴唇，这大概就是成年人最后的尊严吧，安静的收拾好东西，末了还红眼含泪的和她嘱託一句，要她用完章后记得放回去，随后拎着包急沖沖的跑了出去。


    萧珂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别人身上的苦难对于旁人来说，除了带来共情上的些许难过，并不能改变太多的东西。


    她回头朝着房门望了几眼，便扭头重新盖起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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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工作完成后，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萧珂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的未读消息都跳到了20，仔细一翻，大部分都来自于她爹。


    也不知道他哪找的『青年才俊』，或许是因为承接了中间商，一下午又多了几张照片，一一呈现在她的面前，附带几句苦口婆心的劝导。


    萧珂爱心烦意乱，又有汪丹这么一个『前车之鑑』在前，接到催婚电话的时候就失去了本有的冷静。


    「少来，哪有爹妈上赶着给女儿徵婚，还跑到那种地方？你们不嫌丢人，我嫌！」


    她一怒之下挂了电话，莹莹的白色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捧着手中的手机，一眼往前看去，花坛与花坛之间形成了一道瓷钻铺设的小路，而这个点散步的散完步，遛狗的也熘完狗，只有寥寥几人行色匆匆的走过，应该和她一样，都是年底加班一族。


    她其实并不排斥恋爱，也并不是不想找男朋友，可原本听上去就应该美好而又动人的东西，为何现在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起来？


    那些风花雪月，琴瑟和鸣仿佛都只出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中，而现实却是一通又一通打不完的催婚电话，和那些带着哭声控诉婚姻不幸的抱怨。


    她像是失了魂，走回楼道，鞋跟踏在梯间发出『叩』的一声，感应灯光应声亮起，她抬起手，日复一日重复的下班回宿舍开门动作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让她看见这种防盗门就下意识掏钥匙抬手臂。


    说是宿舍，其实是单位在外面租的公寓，再统一分配给下面的员工，几个员工共一间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一人占据一个房间。


    她回来的时候，另外几个室友早早的回来了，这两个室友最近才搬进来，相互都不怎么熟悉，所幸并不反对她养狗。


    客厅的灯光大亮，厕所里的洗衣机轰轰作响，她换了鞋，走到中间的房门前，拧下把手推门走了进去，直到关上门后，面对着熟悉的摆设，她才松了口气，崩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直直的躺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快去洗澡。」帕比跳上了床，两个爪子压在她的后背上踩了踩，「快去！现在厕所里没人，不然等会儿又要和她们抢。」


    「让我休息一下，太累了。」萧珂爱挥了挥手，「再用力一点，我后背有点酸，给我踩踩。」


    「脏死了，到家就往床上躺。」帕比嘴上说着，两只爪子却还是在她背上踩着，「你背很僵啊，是不是上班又忘记喝水上厕所了？」


    「年底忙啊，没办法。」


    「再忙也要记得运动啊。」帕比喋喋不休的在她头顶唠叨，吵得萧珂爱耳朵都是嗡嗡嗡的响。


    「得得得，我去洗，你别吵我了，我不想上班时候被领导吵，偶尔还有听爹妈打电话吵，回来还要听你吵。」 萧珂爱翻身坐了起来，脱了外套甩到一旁的椅子上就要往外走。


    「你爸妈今天又打电话了吗？」帕比问了一句。


    正在脱打底裤的萧珂爱顿了顿，像是被爹妈弄到婚介所挂单的事情，和朋友说了嫌丢人，和同事说又不够熟悉，只能憋在心里，她瞥到帕比，忽然觉得这就是个不错的情感倾泻桶。


    「可不是，今天又给我发了几张照片，婚介所那边还给我打了电话，搞得像是我嫁不出去一样。」


    「婚介所这个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萧珂爱想起网上爆料的事情，这婚介骗局层出不穷。


    帕比：「你现在是不是很烦？」


    萧珂爱扭头看它，「对啊，我又不是不想谈恋爱，就是这方式让我受不了。」


    「要不要试试乔书昀？」帕比说道。


    「乔书昀？」 萧珂爱一时还没想起这个人名对应的人脸。


    「三千八啊！」帕比提醒道，「我让我的狗友跟他了，这人条件不错，长得也是你的菜，要不试试？」


    第9章 九


    萧珂爱本来就被逼婚弄得烦不胜烦，没想到回家之后还有这么一出，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原本满腔的怨气在想起乔医生的脸蛋之后，忽然就消散了一半，冒出了一股羞涩的情绪。


    我果然是个颜狗，她心想。


    然而被颜值诱惑的理智漂浮也仅仅持续了一秒，飘到半空的理智立马回到了脑内。


    「你胡咧咧啥，什么叫我试试，就算我愿意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啊……再说了，三千八呢！」虽说是『美色惑人』，可也顶不住下一次的三千八啊。


    「所以你是有好感的？」帕比迅速抓住了重点。


    「长得好看的人当然会有好感啊。」 萧珂爱在帕比面前非常的坦然，「但是，人家对我没有好感啊。」


    小说里影视剧里可能来个互有好感不知，暗恋不知，但真放现实社会里，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有没有好感，基本都看得出来。


    「你别总等着别人上啊。」帕比爪子在地上扒了扒，「我就是觉得，与其你这样每天被逼婚，不如找个有好感的追一追，你爸妈哪里也有话头说得过去，免得总被逼，你难受，他们也难受。」


    「再说了，乔书昀真的很不错，人是魔都的，好像和家里闹了矛盾来鄂江，在这里开了一家宠物店，还在附近买了套房子，付了首付……」帕比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还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你看，人上进家里条件还行，面对爹妈立场坚定，长得也不错，这样的男人是真不错，潜力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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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被它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都哪听得，还知道和我分析，连人家家庭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不是和你说了吗？狗友！」帕比加重了『狗友』的语气，「在小区里混了这么久，没几个朋友说不过去吧？」


    萧珂爱：「你让你朋友去干这事？还挺会找重点的，把人家条件摸得清清楚楚。」


    「你爸妈老在那边说，多听几遍就知道重点是什么。」帕比尾巴摇了起来，「他一个人独居在家里还会做家务，你试试呗，三千八啊，不找回点场子？」


    萧珂爱觉得它说得挺有道理。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畏畏缩缩的，这辈子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心仪的人，虽然那大多是因为有副好的皮相，可又担心对方人品不靠谱，真有那种人品靠谱又长得不错的男人，大多已经有了另一半，遇到心动想要的，又瞻前顾后的害怕被拒绝不敢出手……


    偶尔夜深人静，她思考人生的时候就会在想，是不是她太过挑剔，这想要那也想要。


    「要不试一试？」帕比不断的怂恿着，「试着勇敢一次，一辈子都没有尝试爱过一次，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萧珂爱：「……或许可以试试？」


    如果是相亲见到的对象，总是会带着审视打量的目光，彼此相□□估，彼此相互防备，但对于这种『偶遇』而来的心仪对象，那种羞涩又小心翼翼的情绪就回到了她的身上。


    「那我该怎么开始去追呢？」萧珂爱犯了难，她从未有过像样的感情历史，面对相亲对象还知道从爱好开始聊，但面对一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就不知从何下手了。


    帕比似乎看出了她犹豫，「你就不能痛快一点吗？」


    「我哪不痛快了？由生人变熟人总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有谁一见面就直来的？我不要脸吗？你说得各方面条件都行，也不知道聊不来的了。」


    「你们人类真奇怪，年轻的时候横冲直撞，看见喜欢的就上。」帕比趴在地上，一张狗脸的眼头上鼓起的毛球动了动，像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年纪大了，出了社会反而就顾这顾那？」


    「你话说得不对，搬别人身上可能还有几分道理，到我身上就不对。」 萧珂爱挥手，「你主人我，从来就没干过横冲直撞的事，一直都顾这顾那。」


    帕比：「所以才一直单身吧。」


    萧珂爱：「……」


    「你到底想不想谈男朋友？」大概对于帕比的大脑来说，难以理解人类这种自相矛盾的思维方式，「如果不想，之前相亲也不会去，如果想，每次你爸妈逼婚的时候，你反应也都很大。」


    萧珂爱被它的话噎住，想了许久，在她遥远的记忆中，相亲的开始源于爹妈一句建议。


    「既然你和同事不来电，但你圈子有限，只能见这些人，要不就找人给你相亲？算是扩大交友面，增加成功率。」


    她当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可事到如今，为什么就变成这个场面呢？为什么所有看似为你好也似乎很有道理的理论，全都化成了沉甸甸的镣铐将她牢牢的扣住了？


    「追！明天就追！」 萧珂爱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烧般，那种蒸腾滚烫的温度让血液直往上沖。


    血液上沖的后果就是脑热，脑热的结局就是她牵着帕比的站在宠物前台，面对着乔医生，一时卡了壳。


    新开张的宠物医院就是这样，老闆员工会以如火般的热情将顾客包围，连乔书昀这个原本坐镇在后的『主治医生』也跑了出来，无比热情的问起了近况——关于帕比的。


    看来，她这三千八沖得还算值。


    帕比：「我算不算是为你爱牺牲了？」


    照理说，乔书昀这个规格的宠物医生，洗澡这种事是轮不到他来的，还是来个小手术或是小体检来得更加保险。


    可眼前能做的小手术就是绝育，对于帕比来说太过残忍，体检对于萧珂爱的钱包又过于残酷。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洗个澡。


    乔医生上下的摸了遍帕比，顺道揪起它耳朵往里看了看，再一次证实她三千八沖得值得，这才叫了一个小助手给它洗澡。


    帕比在一旁『汪』的叫了一声，以往和它说话听习惯了，这会儿听它汪汪汪叫，萧珂爱反倒不习惯了。


    帕比一个汪叫唤回萧珂爱注意力，连带着转身往办公室走的乔医生也回过了头。


    帕比：「要微信啊！你愣着干什么？」


    萧珂爱这才回神，从包里掏出手机，回忆着路上和帕比对好的词，几步走到了乔医生的面前。


    「乔医生，你这边服务态度和折扣都很不错，我有几个朋友听了之后都很心动，也想了解了解。」


    萧珂爱第一次这样带着目的性接近一个异性，两颊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起热，还好她出门前化了妆，脸上的粉底腮红应该能够掩下几分颜色。


    乔医生似乎被她这一出给惊到了，或许是没见到如此热情招揽生意的顾客，不过也只是顿了一瞬，就转过身，一身白大褂随着转动的动作上下起伏，在日光灯灯光下一照，那张英俊的脸蛋慢慢靠上来。


    愣是让她那本就不坚定的春心又忍不住的跳了跳，可见一副好看的皮囊杀伤力着实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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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您了，您带朋友过来，我再给您多打折。」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来，掏出手机，「来，您扫我。」


    加了微信后，还拿出张卡片递到她手里，来了个『买一送一』的服务。


    「这是我电话，有问题就打这个。」


    萧珂爱『受宠若惊『，虽然是她花钱得来的，但是小心肝还是因为他贴近再度一颤，果然是单身久了，英俊男青年一靠近，心脏就开始失频。


    「这开头不错，要到微信了。」帕比顶着一身泡沫端坐在洗澡池里，「不枉我牺牲这么大。」


    萧珂爱瞥了它一眼，因为有人在，就没开口和它说话，而是偷偷按亮了手机，准备先从朋友圈来了解了解乔医生这个人。


    结果看到对方的头像，蓝色打底白色的支字横立中央，要不是备註的是乔医生，她还以为自己加的是支付宝客服。


    她突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开了这个头像，微信朋友圈的背景图就是红色为主，两个硕大的发财两字大刺刺的横在其中，切实的反应了朋友圈主人的心理想法。


    看到这一幕，萧珂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帕比的脑袋靠在洗澡池的边缘，身上的泡沫被沖了大半，毛发都黏在了身上，可圆润的身体却没有缩水多少。


    「产生兴趣了？」


    第10章 十


    产生兴趣容易，人这一辈子感兴趣的，见色起意的对象不知道会有多少，但大多都没有多少重量。


    萧珂爱想得也简单，帕比有句话还真说到她心底，她这辈子就没怎么主动追过人，也不知手里放过多少的『可能』，如今一想，确实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归可惜，怎么开头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万事开头难，萧珂爱从未开头过，这个开头对她来说就格外的难。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你怎么和拉拉熟起来的？」


    萧珂爱牵着帕比的狗绳，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这一句。


    帕比：「不是吧，这你也要问我，问一只狗？」


    萧珂爱：「……」


    「行吧行吧。」帕比垂下了脑袋，洗完澡被吹干后的脑袋毛发全都蓬松起来，「我想想，我和拉拉算一见钟情，所以难度不大……」


    「我知道了。」 萧珂爱伸出手，拒绝吃狗粮，「我自己想。」


    要说主动这件事，大多人都败在抹不开脸，一见钟情然后猛追、死缠烂打通常都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现实中，很少有人放得下身段，往往一开始就会先试探试探。


    问题就是该如何试探呢？


    萧珂爱在微信里输入了在吗两个字，想了想删掉，觉得自己没话找话。


    问问工作？关系又没到哪一步，问问心情，好像又太无聊，问天气？是不是太莫名其妙？


    她思来想去，在微信里打出了一句话。


    萧珂爱：乔医生，我这边想和你咨询一下，我朋友再办卡的话，还有我那个折扣吗？


    发出去之后，她就捧着手机等了一会儿，看到微信标栏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乔医生：可以的，我这边还可以再送您一次全面体检。


    帕比脑袋压在她肩膀上看，让她发一句念一句给它听。


    帕比：「是让你找话聊，不上让你聊办卡，你当是销售吗？要是谈成了，后面没朋友给他办卡怎么办？」


    萧珂爱看着它有些茫然，「……那我怎么办？」


    帕比说话都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恨铁不成钢，「把话题往我身上引啊！夸他啊！」


    萧珂爱思考了一会儿，飞快的打出一排字，发了出去。


    萧珂爱：乔医生，我家帕比好像很喜欢你耶，是不是这就是兽医的魅力啊？


    她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加了个狗狗乖巧表情过去。


    帕比：「……」


    帕比哀嚎的叫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我好像听过。」


    她刚才没话找话，脑袋飞快的在语库中拼凑出来的话，现在想来，也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于是退出了乔医生的聊天界面，戳开了最近和一个相亲对象的聊天记录。


    那个相亲对象极爱发语音，最新的一条还是。


    「听叔叔说，你爱写作，可否让我观赏观赏，欣赏一下才女的魅力？」


    萧珂爱：「……」


    ——叮


    她手机震了一下，乔医生的微信回复弹了出来。


    乔医生：过誉过誉，是帕比亲人可爱。


    帕比已经不想说话了，它扭过头躺在了一边。


    萧珂爱还想垂死挣扎。


    萧珂爱：乔医生，前几天真是麻烦你了，用了药帕比好多了，不过我家帕比最近不怎么吃狗粮，是怎么回事？


    微信的标栏跳了跳，过了一会儿。


    乔医生：你最近换了狗粮，或者是餵了太多零食吗？


    这事本来就是瞎掰的，要深入聊，萧珂爱还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她仔细的回想帕比以前闹得么蛾子。


    萧珂爱：它最近很喜欢吃人吃的东西。


    乔医生：不让狗子吃人吃的，盐油糖……都很高，实在不行的话，就饿它几顿，这个坏习惯要改过来。


    萧珂爱发了个嗯过去，附带一个猫咪乖巧的表情包，然后就卡壳了。


    她琢磨着帕比身上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的时候，乔医生新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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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乔医生主动和她聊天，萧珂爱有些激动，低头望去。


    乔医生：我要洗澡了，晚安。


    萧珂爱：「…………」


    帕比又把脑袋压回到她的腿上，听着她念完消息。


    「凉了啊，一切的聊天都终结于洗澡和睡觉。」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她用来敷衍相亲对象的万能句式有一天也用到了自己身上。


    「人家没看上我。」 萧珂爱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个晚安，也不是很伤心，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这种我看上别人，别人没看上我，抑或是别人看上我，我没看上别人的事情多了，也就没太大的感觉了。


    「你怎么就知道乔医生没看上你？」帕比反问她。


    「对一个有好感的话，会主动的。」 萧珂爱把手机放到一边，揉了揉帕比的脑袋，「就和我一样，虽不说有多主动，但总是会想着找话题把天继续聊下去。」


    「好吧。」帕比扭过脑袋，用头顶在她的手心蹭了蹭，「你还准备继续追吗？」


    「不了。」萧珂爱摇头，「这也算委婉的拒绝了，继续纠缠下去就没意思了，我还得把卡里的钱用完。」


    帕比眨了眨眼，狗狗的眼前就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都是湿漉漉的，恰如其分的露出几分楚楚可怜。


    「就这样？」


    「就这样。」


    萧珂爱总会烦恼，甚至厌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什么就那么难啊，同事和同学、亲人有着生活上的交际，关系的进展也是缓缓前进，但放在一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身上就变得格外难。


    好像这个时代的成年人身上总是披着一层外壳，难以接近，难以熟络。


    我大概不适合主动，她心想。


    在回忆刚才聊天的对话时，那种尴尬让她浑身不自在，直到现在都尴尬的想把一切清空，变回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状态。


    就这样吧，就这样。


    萧珂爱自暴自弃的想着，反正不过是家里催婚，又不过是再见一见陌生的，外貌各异但实际却没有多大区别的男人。


    可真的愿意就这样下去吗？


    *


    「谢谢你还记得熘我。」帕比仰着脑袋慢悠悠的走在她的前面，「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继续怀疑人生下去。」


    「你这也有几天没见拉拉了吧，总不能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你的约会。」萧珂爱扯了下狗绳，弯腰压住它的脑袋一次性撸到尾巴，「什么叫我怀疑人生，那叫思考，展望未来。」


    「未来？催婚的未来吗？」帕比摇摇尾巴，「你要是真不喜欢就拒绝吧！每天这样纠结，看得我也难受。」


    「我也想啊，可人并不是孤独的个体，并不是不喜欢就什么都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做。」萧珂爱暗暗的嘆气，虽然这其中也有她个人性格原因在里面。


    「我不明白。」帕比摇了摇头。


    萧珂爱笑了笑，「你就关心自己的事情吧，人类的事情总是非常复杂……」


    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埋头往前走的帕比被脖子上的项圈扯着脑袋往后一压，停了下来。


    「……汪丹？」


    在昏黄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正在低头垂泪的女人。


    公司租的公寓自然会离公司很近，其中也不乏有人在公司旁边买房，好巧不巧的汪丹的房子和她住的宿舍就在同个小区。


    当汪丹满脸是泪的抬头看她时，萧珂爱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在社会上的社交非常忌讳参与同事家的家事。


    萧珂爱有些尴尬，点头之交的同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只奢望汪丹会因为被撞见的尴尬而自动离去。


    她高估了一个人情绪崩溃时的自控力。


    几乎是在看到她的同时，汪丹脸上就落了了两行泪，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


    萧珂爱顿时僵住了，怔怔的看着她，保持着抬手扯狗绳的动作，一人站着牵狗，一人蹲着哭得涕泗横流，这场景竟有些搞笑。


    似乎是觉得单纯哭还不够，汪丹哭嚎中还混杂着语焉不详的话语，她听得断断续续的，努力拼凑才拼出原话。


    还是接着她上次在财务室里听到的后续，只是比起那通电话里幼儿的啼哭声的尖锐，嚎哭的叙述中只剩下了浓浓的怨愁。


    外地人，两个女儿，重男轻女，丈夫不管不问，婆婆没分寸，家中还有个正值青年买房的弟弟，几个字几句话就概括了她的血泪。


    萧珂爱却腾升出一种冲动，想去问她。


    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只是这句话就和那股没由来的冲动般，来的快去得也快，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离婚就好了？」


    汪丹通红着眼，那一双眼肿起了一圈，着实不怎么好看，被生活折磨的人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弟弟还需要钱买房，父母根本不理解，像我这种三线小城市的外地人，能够嫁个本地人，有房有车，还有什么不好呢？」


    说着，仿若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离婚了，又能去到哪里呢？」


    第11章 十一


    人这一生，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海阔天高总能拼出一条路来，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就会慢慢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无能为力。


    萧珂爱怔怔的看着她，吶吶半天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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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丹大哭一场，末了，那些崩溃的情绪倾泻出后，堪堪的拉回一丝理智，于是擦了擦自己的脸，对她笑了笑。


    「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那些嚎哭，那些痛苦在这一刻渐渐的收回到躯壳下，汪丹又变回哪个与她只有点头之交的同事。


    「我要回去了。」汪丹扭过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家里还有孩子在等我。」


    说着她站起身，转身急沖沖就要走。


    萧珂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动。


    「汪丹……」


    那背影只是动了动，却没有回头。


    「早点回家吧，不早了。」


    只是一句，就把萧珂爱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人真的很难啊。」从汪丹出现就一直很安静的帕比突然出了声。


    「你又感受到什么？」 萧珂爱收回视线，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一口气一来一回，倒像是她嘆了一口长长的气。


    「以前不太懂，觉得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做，不过刚才看她那样，也算是能够明白一点。」


    萧珂爱：「明白什么？」


    「不能完全按照喜好来做。」帕比停顿了一阵，似乎在思考，「就像是我喜欢吃你吃的东西，但是你不让我吃我就不会去吃。」


    萧珂爱：「吃那些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我知道，但是那些油炸食品吃了对你们人类身体也不好吧？」帕比反问道。


    萧珂爱被它这句反问给问愣了，「所以你是？」


    「因为我爱你。」帕比看着她，「所以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


    也许是聊天的内容超出了它大脑的处理能力，它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以此类推，大概你们人类的思想也和这个差不多吧。」


    因为爱，所以有些事情会让自己难受，也会去做。


    那些想不明白，却又一直折磨她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拨开云雾。


    「是的。」她拿出手机，微信叮叮的响着。爸爸：这个男生不错，他那边也觉得你可以，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了，你们先聊聊。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照喜好来。」


    心中思绪三千，也抵挡不住时间流逝的脚步，一眨眼就来到了周五。


    这世上，好事总是难得，坏事却是扎堆般。


    「这么大的项目经理也要到场几个字，你怎么就没看见？」


    一叠扣紧的文件夹被甩到她的面前，萧珂爱一愣，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对于她这种做标书的人来说，最怕就是标书里出现问题，搞不好几千万的项目就会废在手里。


    她立马翻开文件夹，这标书她做了一个月，因为是电子标要在电脑专用软体上做，这软体刚出来不久，她各方面都不熟练，所以做得很慢，但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很多问题在发生之前都不会被发现，在发生之后都会懊恼这么简单明显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发现。


    而这次没有发现的问题，造成的是一个一千万项目的流失。


    萧珂爱捧着文件夹，懵了。


    最后，工作没丢，但是扣钱却没少，连带着还有一顿噼头盖脸的猛训，让她本就十分郁闷的心情更加郁闷，连午饭都没吃什么。


    坏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微信又叮的响了起来，在被父母狂轰滥炸的这段时间，萧珂爱一听到微信响就不自觉的后背冒汗。


    果不其然。


    爸爸：今晚回来吃饭吗？家里买了牛肉做土豆牛腩吃，早点回来吧，刚才几个人聚在一起聊聊。


    「……真的是。」 萧珂爱按住头。


    从26岁开始，一直抗争到30岁，如果真的能够聊得通，也至于还是现在这个僵持的局面吗？


    也是从父母身上，萧珂爱深切的意识到，有些人因为观念的巨大差异，并不是一两句话或者一两天的沟通能够通开的。


    萧珂爱郁闷了一阵，收拾收拾心情就继续手里的工作。


    她想着最好再来几个项目，最好弄得她周末也加班，结果不想要的时候一茬接着一茬，想要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萧珂爱苦哈哈的整理好东西，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直到那边电话催了一道又一道的打过来，才慢吞吞的背着包站起来。


    她走回宿舍带上帕比，开车往家里赶，以往周五下班高峰期今天竟然都不怎么堵，从三环上高架赶向一环，只花了半个小时。


    「你今天看上去很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吗？」帕比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腿。


    「我什么时候回家高兴了？」 萧珂爱趴在方向盘上，她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已婚男人喜欢躲在车里抽一根烟了，「工作上也出了点问题，事事不顺心啊。」


    「要揉揉肚子安慰吗？」帕比呜的一声翻过身，露出肚子，两只后爪一张，「要吸的话也是可以的。」


    萧珂爱被它给逗乐了，十分不客气的揪住它肚皮就是一揉。


    「这些问题都不大，就是我今天这个状态，我怕等会儿和爸妈他们见面控制不住情绪。」


    帕比顿了顿，低声问道，「你姨妈要来了？」


    萧珂爱直接揪住它的耳朵。


    「是不好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心情很差，我今天就不该来的，电话里超级也比面对面吵架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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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比：「你有时候就是不会强硬的拒绝爸妈的要求。」


    萧珂爱摇头，「你之前不是说了爱吗？像是一起吃饭这种并不过分的要求，要狠下心来拒绝还是挺难的。」


    帕比：「相亲呢？」


    「不少都是亲朋好友介绍的，一口回绝不好看，有大问题也不能太直白的说出来，伤感情。」


    帕比：「你可真不容易。」


    「要不下辈子我就当狗吧？」 萧珂爱笑了笑，牵着帕比下车，「也就没这么多屁事了。」


    帕比：「那我就牺牲点，下辈子我当人，我养你。」


    「行啊。」萧珂爱抱起了它，在它脑门上狠亲了一口，「下辈子我们换着来。」


    不提下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的问题就多到没完。


    萧珂爱还没进门就听到自己爹妈正在吵架，那动静从半掩的防盗门传出来，在整个楼梯间内回荡不绝。


    她顿了顿，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吵架的内容围绕着饮水机，大概是她爸想喝饮水机里的水，她妈觉得不卫生还反覆烧，不如用水壶烧开水后倒进保温瓶，安全又省钱。


    萧珂爱其实是挺不明白，一件小事至于吵着这样吗？


    然而婚姻似乎就是这种小小的矛盾堆积着，一会儿是因为你拖地拖把没拧干，一会儿是你晒衣服的时候没有夹上夹子。


    「萧珂爱！」她妈妈似乎是瞥到了她，声音穿透防盗门传来，直直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珂爱再次的嘆口气，认命的走了进去。


    在她在场的时候，内斗的炮火就一致朝外。


    「你看你女儿这样，一天到晚不落家，这个年纪了天天加班忙工作！」


    「这是我的错吗？这工作还不是你给找的？现在又嫌我？」


    「我让你每天和她说一下紧迫性，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是准备找二婚男吗？」


    「有用吗？老让我说，你个当老子的怎么不说说？」


    ——嗡


    像是电流声，又像是蝉鸣声。


    耳鸣的声响又出现了，萧珂爱捂住了耳朵，那些争吵的声响顺着指缝涌入，和嗡嗡嗡的声响糅合成一团。


    ——嗡


    「我离婚了，又能去到哪里呢？」


    「项目经理没到场！」


    「你为什么不结婚？」


    仿佛像是无数人在她耳旁吼叫着。


    「别……别吵了！」


    萧珂爱大脑一片空白，她目光扫向了餐桌，看到了红色的保温水瓶。


    ——嗡


    「孩子怎么养的？性格像谁？」


    「……大龄孕妇！」


    「像我这种三线小城市的外地人，能够嫁个本地人……有什么不好呢？」


    「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说你们别吵了!」


    ——嘣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红色、银色的碎片飞溅着带起了一团热腾腾的水汽，那是被摔碎的保温瓶。


    萧珂爱颤抖的抬起了手，红色的血从手心里涌了出来。


    第12章 十二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是被一层白雾给笼罩了，她发现自己失去了感觉，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难过，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些尖叫、哭喊被罩在了一个罩子里，明明就在耳边，却又像是很远。


    她怔怔的望着手心，望着上面的血越来越多，然后被人用毛巾按住了手，推到了担架上，推进了救护车。


    想不到，她人生中第一次上救护车，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啊。」


    她被扯出了手，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绕着她，用生理盐水沖洗着她手心的伤口。


    萧珂爱眨了眨眼，堪堪找回了一丝思绪。


    「不知道，就是脑子突然空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抓起保温瓶摔下去了。」


    「嘿，别哭啊。」医生看着她。


    这个时候，萧珂爱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要把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和郁气全都哭出来一般，哭得太上头，连缝针时打麻药没有感受到疼。


    「要和家里人好好沟通啊。」带着口罩的医生像是嘆了口气，却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情绪爆发后疲惫感直涌而来，她突然觉得很累，这种累不仅仅只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的，忽然之间，就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


    「爱爱……」她妈妈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微微佝偻着嵴背，双眼通红，看向她又收回视线，侷促的伸手想要去扶她。


    而爸爸则站在后面，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眼角犹如沟壑般的周围似乎变得更深了一些。


    看到这一幕，萧珂爱感到了非常的无力，又觉得没有意思。


    「爱爱。」萧妈妈柔声着叫着她，像是怕太用力就会把她摧毁般，「爸爸妈妈……并不是想要逼你。」


    「你们不是逼我，那是什么呢？」 萧珂爱眼眶热了起来，酸得厉害，「你们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萧妈妈张了张嘴，呜咽着流下泪，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我们想你幸福。」


    「哈？」萧珂爱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抬起了被绷带绑住的手掌，「你们觉得我现在幸福吗？」萧妈妈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毛，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的身体抖动了几下，无声的望着她，不停的流着眼泪，目光在扫过她的手掌后又垂了下来，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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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没法沟通的原因。


    萧珂爱放下了手，摇头，喃喃自语着，「没意思，真的太没意思了。」


    每次的沟通，总会以一方暂时退让为终结，这次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早，萧珂爱就带着帕比回到了公司宿舍。


    手缝了针，也就开不了车，短期内也可以不用回家了。


    萧珂爱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起码争取到了一段放松的时间。


    一直嘀嘀咕咕总是闹腾不停的帕比反而安静下来，就是牢牢的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说些什么吧。」 萧珂爱躺在床上，「我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父母不能说无法沟通，同事亲密度不够，家庭矛盾毕竟拿不出手，几个好朋友大多都结婚生子，正是奶娃娃的时候，哪有闲心思听她抱怨这些，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一条狗能够说说心里话。


    「你现在情绪状态稳定吗？」帕比小声问她。


    「我觉得还算稳定，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我会抓保温瓶往地上摔。」她笑了笑，「结果还把自己弄伤了。」


    帕比：「……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高兴一点。」


    「我也想，尽量吧，不过发泄出来也好，免得憋久了生病。」 萧珂爱顿了顿，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在张开嘴后，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一旦习惯憋着，反而不知道怎么倾诉了。


    「要不要出去遛弯？」帕比提议道，「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出去跑一圈就好了。」


    萧珂爱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


    「也好。」


    她单手去抓狗绳，却发现帕比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你腿怎么了？」


    「……可能是你昨天摔保温瓶烫了一下吧。」帕比缩起了那条后爪，「热水溅到上面了。」


    萧珂爱暗骂了一声，连忙蹲下身，扯着帕比拉到身边，托着它的后爪来回翻看起来，昨天情绪崩溃的突然，摔保温瓶时也没顾上那么多，它后爪上的毛都结成一团，上面还沾着不少银色的小碎片，那是保温瓶的内胆碎片。


    「要去医院。」


    「你行吗？」帕比看着她被绷带绑住的手。


    「你别乱跑我就行。」 萧珂爱用好的手抱起它，好歹是只中型犬，抱起来还是很有点吃力。


    一路连拖带拽的，算是吧把帕比抱到了宠物医院里。


    「帕比怎么了？」


    她这半个月来了三次，和前台都混了个脸熟。


    「后爪好像被烫了。」 萧珂爱抬着伤手，「我这没法按住它，到时候麻烦你们帮帮忙。」


    她伤得手也不好，正在右手上面，一些表格都是护士填的，几个人帮忙抱着帕比转移到内部的门诊室里。


    好巧不巧的，今天坐诊的全科医生就恰好是乔医生。


    萧珂爱一心落在帕比身上，都忘记了之前微信上『撩骚』不成的尴尬。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乔医生皱起了眉。


    「被烫了。」护士抱着帕比放到桌上。


    乔医生低头拨了拨帕比后爪上的毛，「怎么还有玻璃渣子，你是怎么烫的？」


    萧珂爱并不想把家里的事情透露给外人听，她犹豫了一阵，「家里闹了些矛盾，不小心把保温瓶给摔了。」


    乔医生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右手的手掌扫过。


    萧珂爱下意识的就把手掌往身后藏。


    乔医生：「先把毛剃了。」


    萧珂爱其实挺怕他会多问些什么，虽然并没有深入下去的意思，但是面对曾经有好感的对象，她并不想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示出来。


    「以后小心一点。」乔医生头也没抬，用生理盐水沖洗帕比的后腿，「还好玻璃渣没划出伤口。」


    「是的是的。」 萧珂爱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摔个瓶伤身伤狗。


    就在她说话的功夫，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隐约看起来眼熟，萧珂爱以为是工作电话，接了起来。


    「是萧珂爱吗？你中午有时间吗，我看你爸爸留的资料，你是在软体园那边工作吧，这边刚好有一个男生在软体园，你们可以出来见见面……」


    『轰』的一声。


    本就饱受折磨，岌岌可危的理智再一次的崩塌了。


    「我说了周末没时间！」她不由的抬高了语调，「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说着，她挂断了电话，剧烈的喘息起来，身体都在发抖。


    「……你还好吗？」


    萧珂爱猛得回过神，乔医生托着帕比的后爪看着她。


    第13章 十三


    萧珂爱尝到了何谓无地自容，每个人面对这种尴尬局面都会有自己一套处理方式，于是她对着乔医生扯出笑，尽量平复下语调，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没事，家里一点事，不好意思啊。」


    说着，她还用力的眨眨眼，拼命的把眼眶酸涩的感觉给压下去。


    「帕比情况怎么样？」


    「问题不大。」乔医生再次低下头，「擦点药就行。」


    「这次怪我，以后不会了。」 萧珂爱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挤出笑来，「这边开了药，就可以走吧？」


    「可以，我给你开药，再套个伊莉莎白圈。」乔医生把帕比抱到一边，坐在电脑前，「如果要洗澡的话，你可以把帕比带到这里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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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医生说着，还用余光瞥了下她的右手手掌。


    萧珂爱：「我卡里还有那么多钱，肯定来你这边洗啊。」


    「我给你去拿药。」乔医生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萧珂爱连忙跟着站起来，「药我拿就行，你这边也忙，不耽误你的工作。」


    「你看我这像是忙的样子？」他伸手往外一指，办公室是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开，外面除了几个护士助理还真没有其他人，「医院新开，人气不高，肯定要优先服务vip客户。」


    「你这服务挺周到的。」 萧珂爱终于不再勉强的笑了，「是不是还要提供抹药服务？」


    「行啊。」乔医生伸出左手按住帕比，飞快的再它腿上一按，就把药抹了上去，「通常我都是用棉签，左手抹药也行，你试试？」


    到底是宠物医生，动作非常的熟练。


    萧珂爱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教她用左手抹药。


    「他人挺不错的。」连帕比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惜啊，对你不来电。」


    萧珂爱看了它一眼，没说话。


    这世上多得是你对我有感觉，我对你没感觉的事情，萧珂爱从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倒不是那么可惜。


    「我走了。」 萧珂爱觉得现在并不是适合聊天的时候，到底是情绪失控，就算是乔医生没表现出来，她还是觉得尴尬。


    「一天两次。」乔医生低声嘱咐道，把她送到了医院门口。


    「谢谢，别送了。」她挥了挥车，帕比翘着后腿，脖子上围着伊莉莎白圈，扭头望了眼乔医生，又抬头看向她，摇摇头，翘着腿跟着她身后，一跳一跳的往外走。


    「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帕比问她。


    「一个人静静。」萧珂爱往小区的林荫道上走，「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发个呆，你可以坐吗？」


    「可以的，可以的。」帕比连连答应。


    萧珂爱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这长椅旁还立着个路灯，看上去就像是汪丹之前坐的那一个。


    「要不要聊聊天什么的？也可以和我抱怨。」帕比主动挑起了话头。


    萧珂爱则是拿出手机看了看，在上面点了点。


    帕比：「怎么了？」


    萧珂爱皱起眉，犹豫道，「刚才相亲中介打电话过来，我语气不是很好……那样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别人也是收钱办事，并无恶意。


    帕比：「所以你愧疚了？」


    萧珂爱点头，「要不，道个歉？」


    帕比：「你这立场倒的也太快了吧，不如就这样态度恶劣，说不定那边相亲中介就不给介绍了。」


    萧珂爱嘆气，「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肆意的人，大多就和她一样，要是和人说话语气重了，回头就开始懊恼后悔。


    「也不知道这次闹了，能在我爸妈哪里支撑多久？」 萧珂爱有些忧愁。


    帕比：「不是吧？都闹成这样了，你爸妈还想逼你？」


    「你不懂，或许这一次震住了他们，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强硬的说话，可问题还是在这里，他们还是会一点一点的去试探，一开始是暗示，到后来就是旁敲侧击……」


    父母身上似乎有个雷达，一点一点的前进，去试探她的最终底线，甚至是破坏她的底线，促使她一退再退。


    「我都不知道，我的底线，还能坚持多久。」


    工作不顺心，父母不理解，还对人发脾气。


    她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我有时候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真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别这么丧啊。」帕比跳到她身边，用爪子踩了踩她的手背，「你说得我都怕了。」


    「你怕什么？」 萧珂爱就要扭头。


    「萧女士。」


    萧珂爱立马扭头，乔医生就站在不远处，提起手里的透明塑胶袋晃了晃。


    「你药忘记拿了。」


    萧珂爱脸上臊红，结巴道，「……谢谢。」


    乔医生把塑胶袋递了过来，斜眼看了她几眼，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她先是一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这下，各种『新仇旧恨』再加上那么点尴尬，让她委屈的眼睛一酸，好不容易憋回去大半的泪意扑涌而来，落了满脸。


    「哎……」乔医生叫了一声，连忙拆开纸巾，抽出一张纸塞到她手里，「别哭别哭，我是说错话了吗？」


    这人哭起来是不能哄，越哄越委屈，越想哭。


    萧珂爱是满心的恼火，可眼睛就是不受控制，明明不想哭却还是不停的往外冒眼泪，就和拧开的水龙头一样。


    「对……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她抽噎着，打了个哭嗝。


    「没事没事，人总有情绪崩溃的时候。」乔医生轻声安慰，「哭出来也好。」


    萧珂爱觉得丢人，咬紧了嘴唇，拿纸巾按住脸躲开，就觉得自己是个吹满气的气球，吐又吐不出来，憋又憋不回去。


    她实在忍不住，「乔医生家里催婚吗？」


    「嗯。」他发出一道气音，「毕竟33了，家里也总是会急的，所以我才会来鄂江，不住在一起，也算是落得耳根清净。」


    萧珂爱倒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红着眼的从纸巾里抬起头，鼻子堵了，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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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


    萧珂爱想了想，也许是被逼得狠了，反倒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你……每次被家里逼婚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拒绝啊，要是强硬逼我去，那就不去，打电话不接，不合作。」乔医生说着笑了笑，「反正我现在不在魔都，他们也管不了我。」


    「你很强硬啊。」 萧珂爱有些羡慕。


    「当然了，经济独立了，而且……父母从小把我们养到大，足够包容，我过分一点，他们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乔医生笑着抽出第二张纸巾递给她，「大概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萧珂爱也笑了，「我觉得我的性格做不到。」


    乔医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不过我觉得……路还长，还是不要干傻事的好。」


    萧珂爱听出了他言语之外的意思。


    「我没有寻死的意思，手割伤只是意外。」


    正说话的功夫，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会儿萧珂爱都被刚才那通相亲电话弄得胆颤，犹豫了很久才拿出手机，


    这个是工作的电话，她松口气。


    这个时候的电话多半是叫她去加班。


    只是乔医生安慰她了这么久，萧珂爱愧疚的看向乔医生。


    乔医生：「有事就去吧，如果以后还是有什么想不通，可以和我打电话。」


    萧珂爱连连谢了几声，接起电话，她想得果然没错，新来了个项目，需要些资料，还得去宿舍弄。


    「我先走了。」


    她把电话挂了之后，见乔医生还站着看她，更是不好意思。


    「下次请你吃饭。」


    乔医生只是笑，「没事，你算我们大客户，关怀关怀也是应该的，你忙去吧。」


    萧珂爱冲着他挥了挥手，项目比较急，实在容不得她再继续逗留，拉了下狗绳，就带着帕比往宿舍走。


    帕比：「乔医生真的是个好人啊。」


    萧珂爱：「我刚才看上去很像是要寻死觅活吗？」


    帕比：「可不是，你那样看着就像是割腕不成，还要继续。」


    乔书昀在回去的路上掏出了手机，点开简讯的图标，往上翻了几页，停留在2016年的日期上。


    2016年1月27日


    【对不起，我真的是……撑不住了。】


    第14章 十四


    萧珂爱又忙到了晚上，她很讨厌这种急活，时间紧不说要求也多，需要全神贯注。


    等做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吃晚饭，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她太阳穴都是突突的疼，脑袋里像是有根筋扯住了。


    「我怀疑你这样下去，会猝死。」帕比坐在她的旁边，叼着袋面包放到她的手边。


    「社畜的一生。」 萧珂爱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还好今天做完了，不然明天还得挨训。」


    「有加班工资吗？」帕比问道。


    「哎，你这提醒我了，打卡打卡，不然加班工资就飞了。」 萧珂爱立马把面包甩到一边，开始打卡签到。


    「乔医生人真的挺不错的。」帕比突然说道。


    萧珂爱一愣，「你对乔医生观感挺不错啊。」


    帕比：「原来是觉得符合你择偶条件，长得也不错，现在觉得人品也挺好的，还特意出来开导你。」


    萧珂爱当然明白它的意思，「好人是好人，喜欢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人家也对我没什么意思。」


    「你好像总是希望撮合我和乔医生来着。」 萧珂爱抓了一把它的脸，搓了搓，「这么怕我嫁不出吗？」


    「不是的。」帕比连连摇头，「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喜欢也不错的对象，错过太可惜了，你也没怎么认真倒追过。」


    「谁让我要面子呢。」 萧珂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是追了就被拒绝了，就太丢脸了。」


    帕比：「可我遇见我喜欢的狗狗就会主动扑上去闻它屁股，如果它拒绝的话就每天在它身边转悠，说不定有一天它就会喜欢上我。」


    「但是人与人之间并不是闻屁股的关系。」 萧珂爱摇头。


    「也许可以再试试？多制造一些机会？你都还没有在乔医生的身边晃悠过。」帕比还是不死心，「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还会关心你。」


    虽然说乔医生可能只是出于对vip客户的关心，可萧珂爱还是不免有些动摇。


    「再说了，乔医生不是说了，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可以和他打电话，多好的机会啊……」帕比继续怂恿。


    「说什么呢？」 萧珂爱非常的犹豫，经过上次微信搭讪，她发现自己很不会挑起话题。


    帕比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它眉头的几根长鬚毛动了动。


    「上次话题是围绕我，感觉就是公事公办，这次可以聊内心聊家庭啊，说不定可以拉近彼此心灵的距离。」


    「很行啊你。」 萧珂爱抓住它的脸蛋，一路撸到了耳朵，「你真的还是狗吗？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这都什么时代了。」帕比抖了抖自己的耳朵，「你能通过电视手机获取信息，我也可以啊。」


    「你说得也对。」 萧珂爱躺到帕比身边，贴着它的身体，用左手举起手机，「能够看得懂字吗？」


    帕比：「……我只是一只没有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狗啊。」


    萧珂爱：「我该说什么？我好难过好痛苦？」

 第23页

    帕比：「……难道不应该先嘘寒问暖，然后表达一定的感谢吗？」


    萧珂爱：「对！之前说了要请他吃饭，还可以用这个由头约出来吃饭。」


    帕比：「吃饭暂时延缓，你先聊开热乎了再说吃饭，不然按你这性格，一对一坐着吃饭也尴尬。」


    萧珂爱想了想，先是打出一排字。


    【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


    打了一半之后，觉得这种语句完全就是结束句，很难继续引导话题，或许后面可以加一个小红包？


    不行不行，感觉太市侩。


    萧珂爱把打出来的字都删掉，重新打。


    【谢谢，我心情平复下来，想问你如何处理逼婚的问题？】


    这样是不是太生硬？太直白？


    「好难啊……」 萧珂爱删删打打，「那些情侣们都是怎么在一起的。」


    帕比：「机缘巧合呗，你们人类不总说缘分吗？」


    「平常心平常心，你刚才那几个问候都还可以。」帕比安慰道，「随便发一句过去吧，先把话打开。」


    萧珂爱在手机上打了起来。


    ——叮


    帕比：「这么快就回话了吗？」


    「不是的，我字都还没打完，是乔医生发过来的……」 萧珂爱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踢了踢脚，「有戏有戏！」


    帕比：「别高兴太早，给我念念他发的什么？」


    萧珂爱：「他问我感觉怎么样了，乔医生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萧珂爱拿起手机，回复的时候又犯了难。


    「我该怎么回？」


    「……你顾虑太多了。」帕比看着她，「你平时和朋友是怎么聊天的？」


    「我不知道……我怕把事情搞砸。」 萧珂爱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


    【萧珂爱：谢谢，我感觉好了很多。】


    发出去之后，她就等待起来。


    那种滋味真的很奇特，忐忑不安，却还有一丝期待和欣喜。


    很快，微信那头就发了一条消息。


    【乔医生：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要做什么之前先要冷静下来想一想。】


    萧珂爱不安的心思在看到这句古板的劝解语后，透出一丝无奈来。


    「得，真是可怜我了。」


    【萧珂爱：乔医生说得对，我回来仔细想了想，我这辈子好吃的还没吃够，好玩的还没玩够，还得多活几年。】


    帕比：「你这话说得还可以啊。」


    「是啊，突然开窍。」 萧珂爱捧着手机。


    【乔医生：你能想通就好。】


    眼看着话题又要断在这里了，萧珂爱想了想，决定还是稍微强势一点。


    【萧珂爱：虽然情绪可以自我平复，但是问题还是在这里，我想请问，有没有比较柔和的方法处理催婚的问题？】


    【乔医生：对于我的性格来说，不存在柔和，这个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最后的结果是我离开魔都。】


    萧珂爱对于这种『果决』的人存在一种崇拜感。


    【萧珂爱：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早年去魔都工作就和家里大吵一架，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


    【乔医生：其实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妥协与否，早年时候我确实有想过就这样算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不想认命了。】


    可什么事情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想法？萧珂爱顿了顿，她和父母争执拉锯了这么多年，也鲜少在婚姻这个问题上退步妥协过。


    【萧珂爱：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微信标题栏上的正在输入几个字持续了很久。


    【乔医生：不说了，我有点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萧珂爱一顿，隐隐意识到，她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她盯着手机，一时傻了眼，「帕比，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帕比：「也许乔医生不太喜欢被问隐私问题？」


    萧珂爱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追人真的是太难了。」


    「微信聊天不太好。」帕比顶着伊莉莎白圈没法完全趴地上，只能靠着，「还是得偶尔见见面，加深印象。」


    「也不能一开始就吃饭吧。」 萧珂爱抓了抓它的下巴，「一下子贴这么近，搞不好适得其反，招人厌恶。」


    「那就制造意外！」帕比坐了起来，「我狗友和我说了，乔医生已经搬过来了，说不定晚上熘我的时候，你还可以看到他。」


    萧珂爱：「可我见乔医生基本都待医院里，能见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帕比：「再怎么样也是人，是人就要休息，你看吧。」


    帕比说得十分自信，萧珂爱也就没多问，没问是怎么制造意外，意外又是什么。


    直到一天晚上，本来和拉拉『甜言蜜语』的帕比忽地立起耳朵，往一旁的开进来的货拉拉看去。


    「来了！」


    萧珂爱都等了几天，把那事都给忘到脑后，一时还没意会它什么意思。


    就见货拉拉上下来一个人，正是乔医生。


    萧珂爱眼前一亮，准备上前打个招呼，还没等她迈出几步。


    帕比：「准备好了没？意外来了。」


    萧珂爱：「？」


    她只觉得左手扯得狗绳猛得一拉，直把她拽得往前踉跄着跑了出去，一道化作狗影的黄线飞了出去，直直的沖向乔医生的——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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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那狗绳直接『啪』的一声，甩了上去。


    第15章 十五


    萧珂爱都懵了。


    帕比跑的太快，她绳子都没扯住，眼睁睁的望着狗绳甩上去后，乔医生下意识的捂裆弯腰，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帕比身上，像是骑马一样，背骑着带了出去，又在帕比猛得一个急剎中滚了出去。


    帕比：「我靠！」


    它叫了一声，连忙跑回到萧珂爱的身边。


    萧珂爱：「你真的是想帮我脱单吗？」


    帕比：「……这只是个意外，相信我。」


    乔医生在草地里滚了一圈似乎是懵了，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撑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这里，萧珂爱立马走上前，伸左手去扶他，赔笑道。


    「不好意思啊，乔医生，我家帕比比较喜欢你。」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许是为了方便搬家，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只不过在地上滚了一圈，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上还沾了几根枯草丝，非常狼狈。


    看他这样，萧珂爱是更加愧疚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对不起啊，乔医生。」


    「没事没事，你注意一下你的伤手。」乔医生推开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狗子顽皮，正常的，我也没受伤。」


    「没受伤吗？」 萧珂爱往下看去，「刚刚狗绳……」


    「真没事。」乔医生说，「裤子隔着，甩的不重。」


    萧珂爱双手合，对他鞠躬，「真对不起啊，要不我给你帮下忙吧，不然真过意不去。」


    他张开嘴似乎还想要拒绝，萧珂爱想挽回印象分，直接伸手提起他刚才从货拉拉上提下来的小箱子。


    谁知道那箱子看起来不大，等她抓到把手往上一提……没提动。


    乔医生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个箱子，看得萧珂爱窘迫的无地自容。


    这次他没再拒绝，只是从货拉拉上面提了个航空箱给她。


    「提这个，这个轻一些。」


    萧珂爱笑了笑，接过了航空笼。


    这种航空笼一般都是用来装宠物的，她侧着头往航空笼的铁笼侧看了进去，看到了毛毯的一角和一只白色的毛茸小爪爪。


    在她提起航空笼的瞬间，里面飘出了一声——「喵~」


    「是猫咪欸！」 萧珂爱立马激动了，虽说她养了狗，可对于毛茸茸的小猫咪，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啊，不过不是品种猫。」乔医生目光瞟向她手中的航空笼，在提起猫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更深了一些。


    果然主人提到自家宠物的时候，再冷漠的人都难免会真情流露。


    萧珂爱隐隐的摸到了和他拉近关系的诀窍，「我家帕比就是土狗啊，别看它长得和柴犬那么像，我刚捡到它的时候，瘦得皮包骨似的。」


    「我家的芝麻酱是客人寄养，后来不要丢的，我看它可怜就带过来养了。」


    「芝麻酱？」萧珂爱听到后就笑了，「名字挺有意思的。」


    「那可不。」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乔医生笑着看她，「当时我正吃热干面，它就把脑袋从栏杆里挤了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口水哗哗的往下流。」


    聊起芝麻酱，他话都多了不少，还抬起手在自己下巴下比划了一番。


    「你这说得我都对你家芝麻酱好奇了。」 萧珂爱一只手不方便，就把航空笼放到了地上，「应该很可爱……」


    话只说了一半，她就和航空笼中的猫对上了视线。


    这猫就是普通的白黑花色，可就是脸上的几块黑毛长得位置非常独特，两团黑点呈现下压的形状点包裹了它的双眼，粉红色的鼻子旁还点了一块小黑点,这几块凑成一团，竟让这张没有表情的猫脸，看上去格外的丧，就像是个sad的表情包，绝谈不上好看，但又丑的十分有特色。


    她看过去时，差点就被它这个『表情包』给逗笑了。


    「芝麻酱长得挺特别的。」


    「可不是。」乔医生伸进去一根手指，轻轻勾了勾芝麻酱的下巴，「挺可爱的。」


    「喵~」芝麻酱叫着，歪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萧珂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竟然听不懂猫咪说话，是超能力失效了吗？


    这么想着，她扭头看向了帕比。


    帕比：「……你看我干嘛？」


    就是听不懂猫说话，萧珂爱又转回头，莫名的感到些许遗憾。


    「虽然是叫芝麻酱，不过有时候叫着拗口，所以我也会叫它麻酱。」乔医生收回了手指。


    萧珂爱弯下腰，对着笼子拨弄起来。


    「麻酱，麻酱~」


    这猫微微扭过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脸上黑色斑块随着鬍鬚一动，更丧了。


    落到她身上的眼神稍纵即逝，很快就转移到她身侧的帕比身上。


    「喵~」


    帕比忽然就炸了，「它骂我！」


    萧珂爱：「？？？」


    帕比『嗷』的叫了一声，直接怼到航空笼前。


    帕比：「说谁傻狗？」


    帕比：「反弹，反弹，反弹！」


    萧珂爱：「……」


    她默默的单手抱住帕比的脖子，把它扯到一边。


    帕比：「说谁呢？全部反弹！」


    它一边叫还一边挣扎看她，「你都不帮我！我们这几年的感情难道都还不如一只刚见面不久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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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


    「帕比怎么了？」乔医生看了过来。


    萧珂爱犹豫了一会儿，「没什么，我家帕比很喜欢你家的麻酱，太激动了，它性格就是这样，很热情。」


    帕比张大了嘴：「你竟然这样对我？」


    「帕比确实挺热情的。」乔医生抖了抖衣服上沾的枯草，还摸了一把它的脑袋，「挺好的，在家拆家吗？」


    「不拆的，别看它热情，在家里很乖的。」


    原本气鼓鼓的，连尾巴都不摇的帕比听到这里，忽然直起了上半身，还冲着乔医生伸出一只爪子勾了勾。


    乔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帕比：「那只傻猫不是说它家主人最喜欢捏它的爪子吗？我就为你牺牲牺牲好了。」


    萧珂爱：「……它让你捏它爪子。」


    「真的吗？」听到可以捏爪子，乔医生语气都不自觉的上扬起来，立马握住了它的爪子捏捏，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你家的帕比真聪明。」


    「那可不。」说着帕比还往航空笼看去，「你说是不是，小猫咪？」


    话音刚落，航空箱里传出了『哈』的一声。


    帕比此狗极擅长看人脸色，蹬鼻子上脸。


    「乔医生是爱狗人士，这就好办。」帕比使出全身解数卖萌撒娇，直颤得乔医生视线就没从它身上移开过，一改开始冷漠的态度，甚至主动邀请她以后有时间都可以去他新家做客。


    这就是爱屋及乌吗？萧珂爱心想。


    她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才打着帮忙搬家的理由过来，可目的达到了甚至还有未来时，却有些担心麻酱会和帕比打起来。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狗。」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麻酱也是这么想得，现在都是文明猫狗，能动嘴绝对不动爪。」


    萧珂爱还是有点犹豫，可理智已经偏向了乔医生。


    十分钟后，她走进了乔医生的新家。


    麻酱从航空笼里放出来后，就和帕比占据了客厅中最远的两个角落，遥遥相望。


    「家里有点乱。」乔医生把沙发收拾了出来，「我这边叫的家政等会儿才能过来。」


    「没事，没事。」 萧珂爱一边偷偷打量四周，一边帮忙收拾。


    「喵！」麻酱大声的叫了起来。


    萧珂爱看了过去，发现麻酱正在看她。


    听不懂猫语的萧珂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帕比。


    帕比：「它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乔医生？」


    连猫都看得出来吗？萧珂爱有些脸红。


    「喵喵喵！」麻酱一口气叫了好几声。


    帕比：「它说，我若不死,你等终究是妃。（注2）」


    第16章 十六


    萧珂爱很想和帕比说话，一直憋到乔医生去厨房里打水才看向帕比。


    「你们还挺潮啊，这话我记得是《甄嬛传》里面的吧？」


    帕比：「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追求真爱路途中出现了一只拦路虎吧？」


    萧珂爱现下只是对乔医生有所好感，能不能追到全随缘，再说了，面对这么一只小猫咪，也升不起什么坏心思。


    「什么叫追求真爱，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想得挺开，「追到了算我赚，没追到也不可惜，先努力努力呗。」


    「你说对不对，麻酱？」说着，她尝试的伸手摸了摸它脸上的黑点，出乎意料的，麻酱竟然没有躲开，还喵呜叫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帕比：「它说，你做梦。」


    萧珂爱：「……」


    「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唬我了？」望着喵喵围着自己小腿打转，还不停蹭来蹭去的麻酱，「这话和表现完全不符啊。」


    帕比眼珠往上一仰，露出半截眼白，像是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我吐槽你也不耽误我对你撒娇要好吃的啊，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那么认真。」


    萧珂爱：「？？？」


    「当然。」帕比见她表情一变，立马转折，「我对你是认真的。」


    萧珂爱：「嘿，嘴皮子还挺熘，和谁学的？」


    帕比：「自学成才，自学成才。」


    她俩正说着，就听到厨房那边传出一阵脚步声，乔医生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萧珂爱连忙站起来伸手去接，等水杯入手后，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愣，水杯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不得不说，这种小细节真的非常打动人，如果好感度有个量牌，眼下她的好感度绝对往上涨了几个数。


    「谢谢。」


    「我还要为你帮我搬家说谢谢。」乔医生虽然是在和她说话，可是余光却不停的往帕比身上瞥。


    帕比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把脑袋压在她的腿上，呜呜了几声，乔医生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完全落在她的身上。


    萧珂爱立马会意，展开新的话题。


    「乔医生很喜欢帕比啊，为什么不再养一只狗呢？」


    「以前有想过，后来工作太忙了，又离开家乡来到这边，养宠物不太方便，麻酱也是没有办法才养的。」和宠物有关的话题，乔医生的警惕性就不是那么强，也愿意多说一些。


    「我一开始也是看帕比可怜，没办法才养的，后来处出感情了放在别人那边也不放心，所以就干脆带着了。」说起以前的事情，萧珂爱也难免带上了些真情实感，轻轻拍了一下帕比的脑袋，「你都不知道给你办託运花了我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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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比十分配合的摇起尾巴，呜呜呜的直哼哼。


    「你比我强。」乔医生笑了，望向她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只是看待顾客，浮于表面的冷漠，「你是个好主人。」


    而这时，萧珂爱也终于抓住了这一瞬的表情变化，隐隐摸到了『进攻』的方向。


    「说是主人其实不太恰当。」她摸了摸帕比的脑袋，「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感觉更像是家人。」


    乔医生并没有说话，像是看穿了她此刻想要倾诉的欲-望。


    当对一个人第一次袒露了心思后，后面就会变得容易起来，萧珂爱舔了舔嘴唇。


    「有些事情家里人不能说，反倒对着狗能说出来，也是奇怪。」


    「可能是因为猫狗不会说话，不会反驳？」乔医生一针见血的点出重点。


    「不要这么残酷嘛。」 萧珂爱笑了，她有很多事情想说，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实在有些东西不想去做，那就不要去想了。」轻柔的嗓音窜入她的耳中，乔医生看着她，「暂时不想，总能得到片刻安宁。」


    萧珂爱：「这不就是逃避吗？」


    乔医生：「当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也就只能逃避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


    萧珂爱一顿，没想到他想得非常透彻，自己这点纠结心思在这番对比下变成了矫情两字。


    逃避就逃避吧，她心想，想通之后，也就不那么郁闷了，心情好了，也就有闲心开玩笑。


    「我觉得你要是去当心理医生，也是挺不错的。」


    乔医生：「我这还不是因为和你有相似的际遇，说出的话才能被你接受，要是换个结婚的，说不定还嫌我啰嗦。」


    「没有没有，我就觉得和你说话很有意思。」


    眼看聊天就要渐入佳境，她眼前一花，麻酱跳到了餐桌上，『喵呜喵呜』软乎乎的对乔医生叫了起来。


    乔医生瞬间就被带走了注意力，把麻酱给抱了起来。


    「怎么了？」


    麻酱一边叫一边在乔医生的身上踩起奶来。


    萧珂爱看到猫咪撒娇心都要化了，也凑过去摸麻酱的脑袋，虽说麻酱是流浪猫，却被乔医生照顾的很好，身上的毛非常蓬松，也非常软，稍微靠近一点，还可以闻到香味，如果不是乔医生在场，她都想把鼻子压在它的脑袋上吸一吸。


    帕比：「喂！聊天啊，摸猫干什么？」


    萧珂爱从沉迷吸猫种脱离出来，刚张开嘴。


    麻酱：「喵~」


    它伸出了自己粉红色肉爪，还张合着张开，对着萧珂爱做出了踩奶的动作。


    帕比：「它说，只要它在，乔医生的注意力就只会在它身上。」


    原来是故意过来捣乱啊，但是说实话，她对这种可爱的捣乱也毫无抵抗能力啊。


    也许是看出她意志的不坚定，帕比忽然站了起来，直接把脑袋挤了过来，一嘴咬住了麻酱的后颈皮，叼开了。


    麻酱喵呜喵呜的直叫，『骂骂咧咧』的被叼远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被打散的一干二净，她和乔医生对上视线，齐齐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又聊了起来，你来我往竟然说了一个小时。


    聊天总能反应出人的兴趣爱好以及想法。


    萧珂爱以前一直对婚姻保有悲观态度，也总是不太能够明白父母那种将就着过的『随意』态度，似乎上一辈的人通常都会有这种想法。


    她曾经有仔细想过是什么铸成两辈人深深的代沟，大概是她这辈人不缺吃不缺穿，生活美满时，自然而然就会将要求从物质提到精神层面，去追求一个灵魂伴侣。


    可想要找一个思想观念类似，又性格相投的人是何其难，一个人的『灵魂』会经过外界的催化，际遇、教育、家庭很多方面的原因。


    她懵懵懂懂了这么多年，这时才终于了种摸到『灵魂』的畅快感。


    原来找到一个思想观念契合的人，会是这种感觉。


    帕比：「够了吧。」


    它无情的打断了萧珂爱的谈话。


    「留点悬念，不要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有……到时间了，我要去见拉拉了。」


    萧珂爱只能念念不舍的从乔医生脸上拔回了视线，人家一直和她说话都没收拾东西，再这样待下去就真的是没眼力见了。


    「叨唠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她牵着帕比往外走，至于麻酱，被舔的浑身毛一缕一缕的，缩到窗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萧女士。」乔医生叫住她，「我还是那句话，以后要是不高兴，可以带着帕比过来玩，麻酱也挺喜欢你。」


    萧珂爱一怔，原以为他之前说得是客套话，但是提了两次，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更主动一点？


    第17章 十七


    「这次收穫还不错欸。」帕比慢悠悠的跟在它的身边，「聊了这么长时间。」


    「你每次和拉拉聊得时间也不短啊。」 萧珂爱左手按在它的背上，「不过我也没想到能和乔医生聊得这么来，现在感觉不用点心去追，都有点可惜了。」


    「所以，以后可以带你去乔医生家玩了？」 萧珂爱算了算，「大概什么时候去比较好？周末？」


    「这么快就想再找上门吗？」帕比摇了摇头，「先总结一下，你觉得乔医生对你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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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喜欢这种事情，除非是性格大条或者装傻，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至少乔医生表现出来的，就想不喜欢她，或许说没达到喜欢的地步，她回忆了一番乔医生对她的态度，不太确定道。


    「……也许有点好感？」


    「慢慢来吧。」帕比说，「毕竟我也没追过人，但是看你对一些相亲对象的表现，应该也不会喜欢那种缠着不放的人吧？」


    萧珂爱也明白这个道理，本来还有些雀跃的心思立马冷了下来。


    「道路阻且长啊。」


    万千思绪也不能改变第二天要早起的现实，星期一要开早会，虽然和她这种新入职没多久的员工有太大的关系，但还是得比平时要早半个小时去单位，和部门经理汇报一下上周的工作内容。


    上周她就把一个项目搞砸了，这个汇报估计不会让她好受。


    「这次的项目流失，你有责任，不过我也有责任。」部门经理把她拉到办公室的角落里，「原本标书做出来需要检查的，检查这部分的责任在我，不过毕竟还是算犯了错，我要扣你绩效。」


    萧珂爱虽然有些难受，也没说什么，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绩效扣的有点狠，基本扣掉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不能给帕比再新买玩具了，她心想。


    伤了右手，后续工作开展都不方便，以往手好的时候没在意，现在只剩下个左手，她才发现字都不会打了。


    部门经理看了看她的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优化设计的图交给了她，比起做标书打字，这种画图的活，用双手打字机会少了很多，萧珂爱不免的松口气。


    等投入工作，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萧珂爱扭了扭脖子定好外卖，端着杯子去茶水间里打水。


    自从上次在茶水间里遇到汪丹，她后来再过去时就小心了很多，到底是听人哭诉家庭不幸，又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了总是难免有些尴尬。


    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


    「汪丹，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了？」


    「我回家干什么？我想通了，人就是贱，越对他们好，就越是得寸进尺，反正我小宝断奶了，我就加班不回去，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你早就该这么硬气了，你说你都生了两个，难不成你老公还和你离不成？」


    萧珂爱在外面听着，听到汪丹反抗了，竟然还有些高兴。


    可是再对比一番，她什么时候才能反抗呢？


    茶水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就是想通了，他们不就是看我放不下小孩吗？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能不能放得下！」


    「你这婆婆真是的，就是掐准你，掐准妈妈对孩子那个天性就来折腾你。」


    「所以说啊……狠下心来就行了。」


    狠下心？萧珂爱端着杯子又走回了办公室。


    也许是上次闹得狠了，爸妈这段时间都收敛不少，也没催着她继续相亲，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会捲土重来。


    这也不能完全怪爹妈，她就不是那种狠绝的性格，除了逼婚这个问题，爸妈也没有太多其他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家庭环境都是幸福的。


    所以，你能够狠得下心吗？


    萧珂爱自我询问着。


    这一切都不需要去细想，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自嘲似的笑了起来，目光飘散，落在天花板上。


    「你就是个懦夫。」


    萧珂爱纠结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打开微信，最近和乔医生聊得非常愉快，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就成为了倾诉的对象，然而在解锁屏幕后，她又将手机放了下来。


    她挺讨厌自己这种在某方面近乎软弱的性格，再加上对乔医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也不想要自己变得那么软弱和糟糕。


    「但是你之前的表现，基本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帕比跟在她的身侧，在花坛中央的鹅软石小道上慢慢行走，「不太明白你们人类为什么喜欢做这种凹凸不平的路，爪子踩在上面不会难受吗？」


    「有些人觉得这样可以踩中脚底某些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她说得也不太确定。


    帕比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就像她平时没事干把手伸进它嘴里抓它舌头时的眼神一般，「虽然我是一条狗，但我也知道这种说法是扯蛋。」


    萧珂爱：「……对不起啊，我原来也是扯蛋一员。」


    帕比鼓起的毛团眉头动了动，讨好似的舔了舔她的手。


    「我觉得我总是纠结催婚的事情，完全控制不住，一看到抱怨家庭的已婚女性，就忍不住想自己。」 萧珂爱也觉得自己眼下的心理状态很不对，「再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就真的要去精神病院长住了。」


    「所以我才怂恿你去追人谈恋爱啊。」帕比歪着脑袋，「你的压力大部分来自于父母，只要你身边有人，你爸妈应该就不会催的那么厉害了。」


    「那也得追得到啊。」 萧珂爱嘆气。


    「谁说一定要追到了，给个态度和话头敷衍过去不就行了，你爸妈还能查岗不成？」帕比比她还上道，「不就和你餵我药差不多，我等你回头吐了，你还能发现？」


    萧珂爱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难怪那段时间你拉了半个月的稀，合着把药全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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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我只是举个例子。」帕比飞快的摇动着尾巴。


    「严肃一点。」萧珂爱单手抓住它脖子，把他拉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前爪缩着，只靠后爪踩在地上，「到底有没有把药吐了？」


    帕比：「哎呀，哎呀……」


    ——喵


    一道细小的猫叫声传了出来。


    萧珂爱一顿，扭头往猫叫的方向看去。


    深绿色的矮小灌木丛里露出了一截白色的毛茸毛尾，正不停的上下摆动着。


    听到猫叫声，萧珂爱就有些遗憾自己听不懂猫语了。


    帕比无比谄媚的歪过脑袋，学着猫咪的动作在她手指上蹭脸，「猫咪在求救，不过去看一看？」


    萧珂爱瞥了它一眼，松开手里的项圈，弯腰拨开了灌木丛。


    一眼望去，灌木丛中蜷缩着一只黑白花的猫咪，萧珂爱觉得这猫有些眼熟，只是背对她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它脖子上的粉红项圈被灌木丛勾住了，正扭动着挣扎，而在她拨开灌木丛后，猫咪嵴背上的毛炸成一条直立的毛茸嵴背，『哈』的叫了一声，转过身。


    一张sad猫脸猝不及防的映入她眼帘。


    这不是乔医生家的猫吗？


    第18章 十八


    原本炸毛的麻酱看到她之后，嵴背上炸开的毛发慢慢的垂了下来，它脸上的黑斑动了动，又往下垂了一个度，软乎乎的和她叫了一声。


    「喵~」


    帕比：「啧。」


    萧珂爱：「它说了什么？」


    帕比：「美女。」


    萧珂爱：「难道你的主人我，不配称为美女吗？」


    帕比：「……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萧珂爱轻轻拍了下它的脑袋，慢慢靠了过去，她没养过猫，有些猫咪的行动动作都不太能读懂，在上手的时候就非常小心。


    麻酱在认出她之后就非常的乖，一动也不动，就是灌木丛的小枝桠从项圈和脖子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挣扎的时候在上面饶了一圈，打了个小结。


    帕比：「这傻猫怎么穿的啊？在项圈上缠了都有三圈吧。」


    萧珂爱：「你俩半斤对八两，之前带你出去踏青，你给我搞一身的草球回来，搞都搞不掉，最后去宠物医院花了不少钱把毛给剃了。」


    帕比：「狗狗总是会活泼一点嘛~」


    萧珂爱翻了一个白眼，她只有左手能动，不是很方便，麻酱脖子上的东西缠得又紧，她怕动作大把麻酱给扭了，只能小心翼翼的解，很花了一番功夫才把麻酱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


    项圈解开后，她就和麻酱大眼瞪小眼。


    「把麻酱送回去？」帕比沖她暗示。


    这种送猫回去加深感情的事情，萧珂爱怎么会放过，单手抱起麻酱就循着记忆往乔医生的新房走。


    麻酱在她怀里翻了一个身，把脑袋靠在她手肘弯处，屁股后面的尾巴慢悠悠的来回晃动，不停的敲打在她的胸口。


    它被打理的非常干净，哪怕是在灌木丛里钻了一道，身上还沾着不少树叶，可抱进怀里之后，还是能够嗅到从它身上传来的香味，她一时没忍住，偷偷把鼻子压在它的脑袋上，抵着软乎乎的耳朵吸了一口。


    帕比：「你在干什么？」


    萧珂爱立马抬起了头，莫名的有些心虚，「……没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吧？」帕比问道。


    萧珂爱感觉了一丝愧疚，竟不敢和它对视，「是的，是的。」


    「看着我。」帕比加重了语气。


    她只能硬着头皮低头看过去，帕比身体一抽一抽的，嘴巴都是上下抖动着抽气，两颗圆滚滚的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我还是你最爱的狗吗？」


    萧珂爱只得挺直了背，和怀里的麻酱拉开距离，再三的和帕比保证起来。


    「是的，你是我最爱的狗。」


    得到保证后，帕比才满意的跟着她继续往前走，乔医生在4栋离的不远，走过去花不了多长时间，等到了单元门，萧珂爱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对着脸照了照，工作了一天，妆脱得差不多，所幸是没花。


    「要不我回去补个妆？」


    帕比：「……你之前最狼狈都有样子人家也见过了，再化妆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


    萧珂爱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这段时间和乔医生相处，她也摸出一点对方性格来，也可以说是现在单身男女的常态，不容易接近靠近，对于没兴趣的人保持一定距离，要是过界了，再想拉近关系就难了。


    她以往对那些不喜欢的相亲对象就是这样的。


    不过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萧珂爱也算是能够理解某些相亲对象的心情了。


    她在单元门上按下了乔医生家的门牌号，等了一会儿都没被接通。


    「乔医生家里没人吗？」


    趴在她怀里的麻酱动了，仰着脑袋看她，「喵！」


    帕比：「没人的话，乔医生应该没有下班。」


    「这个点都还没下班吗？」 萧珂爱低头看麻酱。


    帕比作为翻译机，忠实的履行它的任务，「自己花钱开的宠物医院，肯定各方面都要上心，加班通宵常有的事。」


    「嘿，这事你怎么不提前说，让我白跑一趟？」 萧珂爱狠撸了把麻酱的耳朵。


    麻酱翻了一个身，翻着肚皮对着她，蹬了蹬后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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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比：「它忘记了，你信不？」


    「小坏蛋。」萧珂爱捏了捏它的小肚子，「现在我们把猫送到医院去？」


    麻酱听到这里，贴合下来的短毛又炸了，『喵呜喵呜』的对着她直叫。


    帕比：「它骂你傻，宠物医院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你送过去还能和乔医生聊天吗？」


    萧珂爱仔细一想觉得也是这样，不过看到提到医院就炸毛的麻酱。


    「我看是你不想去医院吧。」


    虽说麻酱的提议有一定的私心在里面，但却有点道理。


    带一只猫回去还是有些麻烦，毕竟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室友，好在室友不太介意猫狗，只是要求她不要在客厅里养，平时要收拾干净。


    帕比：「麻酱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萧珂爱问它。


    帕比：「听口音，你的口音像是本地人。」


    猫咪还会听口音？萧珂爱感到挺新奇的，看样子，猫狗的世界并不像她之前看得那么简单。


    「对啊，和家里闹了一点矛盾，搬出来住了。」 萧珂爱回答。


    帕比：「和乔医生挺像的，乔医生也是受不了家里才来的鄂江。」


    这点萧珂爱也知道，从乔医生说话的态度也能分辨出来，估计和她差不多，家里人逼婚逼的厉害。


    不过有一点让她很奇怪，哪怕是和父母闹了矛盾通常都会搬出去住，而不是干脆换个城市。


    这种问题问乔医生是很不礼貌的，所以她转向麻酱。


    「乔医生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吗？为什么要换个城市？」


    帕比：「它不知道。」


    麻酱叫着蜷缩在她的床上，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帕比：「它也是刚被收养不久，不过这段时间见乔医生和父母打电话，它听到电话那边说，不是乔医生的错。」


    不是乔医生的错？乔医生之前做过什么？


    萧珂爱想了想，没想通。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麻酱竟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还以为麻酱不喜欢我，不会和我说乔医生的事情。」


    麻酱看着她，幽幽的喵了一声。


    帕比：「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死心，麻酱说。」


    萧珂爱：「什么死心？」


    帕比：「在你之前追乔医生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萧珂爱：「其他人不成功，我难道就一定会失败吗？」


    麻酱尾巴甩了甩，那张sad猫脸动了动。


    帕比：「因为乔医生有心结，心结不解决，谁都没机会。」


    第19章 十九


    「心结是什么？」 萧珂爱问它。


    帕比：「麻酱说不知道，感觉。」


    「什么叫感觉？你能感觉出来吗？」戳了戳它的猫耳朵，直把两个黑白的小尖尖戳得一抖一抖的。


    帕比：「你养狗养了那么多年，它撅屁股是不是要拉屎，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和他待这半年了，怎么就感觉不出来了……」


    帕比说到一半嗷呜的扭头，「什么叫我撅屁股拉屎？」


    萧珂爱被它说得一愣，「那……你觉得他心结是什么？」


    帕比：「按照他和他爹妈打电话的语气来看，可能是乔医生做错了什么事情，还和他催婚有关。」


    会是怎么样的错事让一个人能够离开家乡？


    萧珂爱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乔医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麻酱抬起头，上扬着眼皮，对她翻了个白眼。


    帕比：「人家高材生，前途无量，想不开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高材生？」萧珂爱对乔医生的了解还比较片面，大多都是帕比出去打听告诉她的。


    帕比：「对啊，华中农业大学毕业，中国农业大学读的研究生，还去国外深造过。」


    萧珂爱：「厉害啊。」


    她对华中农业大学还算熟悉，毕竟是本地的大学，好像还是所211院校，一对比，萧珂爱这个二本学历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时医院里有人追他，私下就说过这些事情。」帕比不仅翻译，还配上了肢体动作，学着麻酱舔起了爪子，「大概意思是，这样学历又高又有钱还上进的优秀潜力股哪里找？」


    说着，它咪-咪哼了哼。


    帕比：「真肤浅。」


    肤浅一员的萧珂爱红了脸，为自己辩解道，「也不能说肤浅吧，自然界里，漂亮的小母猫也会优先选择强壮的小公猫吧。」


    帕比：「它让我问你，你第一眼见乔医生是见色起意吗？」


    还别说，一开始的好感还真是因为乔医生那副好皮囊，后来再加上个人条件，在择偶上，乔医生真的非常优秀，对比下，萧珂爱自己反倒有些自卑了。


    帕比：「见色起意再加上条件不错吧？」


    麻酱说得一针见血。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真的喜欢乔医生，还是喜欢优秀的人？」


    这个问题瞬间难倒了萧珂爱，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为什么人总是喜欢缅怀校园时期，大多是因为当时单纯，一见钟情多起于好的皮相，或者是感觉指引，可过了十年，各方面的审度因素就来了，感情反倒不那么纯粹了。


    「和你一谈，我突然觉得我挺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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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上学的时候谈恋爱，弄得现在这么尴尬。」 萧珂爱撑着头，「有时候我自己都挺厌恶我自己的，一边想追求真爱，但一边忍不住的比较条件，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麻酱『喵呜』的走到她身边，帕比顿了顿，没有马上翻译它的话，过了会儿才张开口。


    「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挺可怜的。」


    麻酱可比帕比犀利的多，总是能精准点出她身上的问题，说得她都有些无地自容。


    「你真的是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麻酱爪子踩到她膝盖上，用爪垫拍了拍。


    帕比：「别看它只有几岁，它人生经历都比你丰富。」


    麻酱的人生堪称是悲剧的结合体，它妈妈也是条流浪猫，刚出生的时候脸上的毛没长开，黑乎乎的糊成一团十分难看，这样的品相在流浪猫市场也是十分的不吃香，更让它在流浪的生涯吃了不少苦头。


    帕比：「到乔医生手里的时候，它都快死了。」


    萧珂爱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麻酱抬起头和她对上了视线。


    帕比：「其实你知道怎么做，可就是不敢做而已。」


    道理谁都懂，萧珂爱也知道，眼下自己的境遇和谈不谈恋爱其实没太大关系，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却是另一回事。


    「你想两全其美。」帕比慢悠悠的翻译麻酱的话，「现阶段，乔医生各方面都不错，年龄也比你只大几岁，如果能成，一方面能解决单身问题，一方面又能堵上你父母的嘴，确实是现在境遇最优解。」


    「可是感情问题哪有想得那么美。」 萧珂爱接上了后面的话。


    帕比：「你还追吗？」


    萧珂爱笑了，两只手成圈，搓了搓它的脸蛋，「追啊，世间万事，不试试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会不会如愿？」


    帕比：「那你加油吧！」


    麻酱不怎么看好她，聊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改变心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比起之前那些追乔医生的女人，我觉得我有个优势。」


    萧珂爱把麻酱抱在怀里，拿出手机给乔医生发微信。


    「我可以听懂狗狗说话，会有更多的消息来源，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卑鄙，但在无形中可以筛选掉那些人品低劣或者撒谎的相亲对象，在『攻略』乔医生上也会有更准确的方向。」


    萧珂爱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她人生中的一次机会，能够有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来到她的面前。


    微信发过去之后，乔医生很快就回了消息。


    【乔医生：我刚刚到家，实在不好意思，窗户没关严让麻酱跑出来了，我现在过来接它可以吗？】


    毕竟是几个女同事合住，让乔医生一个陌生男人过来不太好。


    【萧珂爱：我给你送过来吧，这边宿舍，不太方便。】


    约好时间后，萧珂爱就抱着猫出了门，没带上帕比。


    帕比：「你送个猫把我带上干什么，要尝试着不用我来切入话题。」


    总是聊宠物或者逼婚感觉也很单调，是时候可以再稍微延展，聊一些喜好之类的东西。


    萧珂爱想得很好，她计划等会儿去乔医生家还可以小坐一会儿，顺便说说话，结果走到4栋，乔医生已经站在单元门外等着了。


    「谢谢谢谢。」乔医生立马接过麻酱，还在它头上轻轻拍了几下，「开点窗户你就往外钻，你是想要急死我吗？」


    萧珂爱被打乱了计划，站在一边有些尴尬，她注意到乔医生身上衣服都没换，背上还背着个包，拉链开了一半。


    「你背包开了。」


    找到搭话的点，她靠了过去，「我帮你拉上去。」


    她往书包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装满了书，隐约看到其中一本写着《动物病理学》。


    「谢谢，刚到家就看到你的微信也来不及准备。」乔医生对她笑了笑，「以后有时间再请你吃饭感谢吧。」


    萧珂爱看他眼下的黑眼圈，也没有强留。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于是乎，她也没能和乔医生多说几句话就回了宿舍。


    帕比：「怎么回得这么快？」


    萧珂爱想起在乔医生背包里看到的书，感嘆道，「有些人优秀，真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说着，她从书桌上把《消防安全技术案例分析》给拿了出来。


    帕比：「你不是说今年放弃，不考消防工程师了吗？」


    萧珂爱摇头，把书翻开，「乔医生那么优秀，我也得努力努力。」


    第20章 二十


    萧珂爱对自己做了深刻的反省，麻酱说得没错，环境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观念。


    因为是一点一点的『渗透』，萧珂爱也从未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变成了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人。


    她厌恶相亲的时候双方首先把家庭条件拿出来对比衡量，感觉自己就像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被放在商店里由人挑选，可自己却在无意识中去衡量别人的条件价值。


    「相亲相久了，人的价值观念都会变化。」萧珂爱感嘆，「你看我都变得这么物质。」


    帕比：「我觉得你是没搞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想走心，还是想吃喝不愁？」


    萧珂爱：「就不能两全其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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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比：「现实又不是小说，哪来的十全十美？」


    「你说，要是国家发对象，或者搞小说里面那套，基因匹配什么的……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萧珂爱又开始发散思维。


    「得了吧，匹配容易，到时候要是人不合你心意，你又要抱怨强制没幸福。」帕比跳上床，一爪子按上床头的按钮，把灯给关了，「少想点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萧珂爱：「帕比……你真不考虑变人吗？我觉得我们性格挺合，你变人了，我继续养你。」


    帕比：「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萧珂爱还以为自己这样想七想八肯定很难入睡，结果一夜无梦。


    以往她都会扫辆共享单车从小区东门出去，遛狗的话就会走南门，那边离乔医生的医院比较近，这两个门都能到公司，就是南门要多过条马路。


    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仿佛是鬼迷心窍般，萧珂爱今天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往南门那边骑了过去。


    等出了南门之后，她就开始后悔。


    昨晚给乔医生送猫，他那样估计下班回家屁股都没坐热就跑下来接猫，精神状态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眼下才早上七点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医院，指不定正在家里补觉。


    可她就莫名的想要过来看看，萧珂爱却觉得这种会被另一个人牵动心神的感觉挺新奇，于是共享单车就这么骑到了宠物医院的门口。


    乔医生已经到了医院，此时正站在医院门口和牵着一只拉布拉多的年轻女孩说着话。


    还有人这么早看病吗？萧珂爱拿出手机看了眼，七点五十。


    这主人不错啊，她心想。


    结果车还没骑近，就听到那只拉布拉多叫了起来。


    「我没病！你吊凯子也不要扯上我！」


    萧珂爱一愣，车骑着靠近过去，侧着脑袋看向年轻女孩，这女孩子年纪不大，侧脸被那天边微光一照，薄薄的一层绒毛就显现出来，嘴唇颇有心机的涂着粉色的唇膏，满满的胶原蛋白化作青春靓丽透了出来。


    萧珂爱沉浸相亲界多年，要知道年轻也是一种资本，特别是漂亮的『年轻』。


    她心中警铃大作，她这边八字两撇都没有，半路就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萧珂爱有些着急，不过面对这种场景她也不能做什么，她正思考时，乔医生一个抬头看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打起招呼。


    「早啊，乔医生。」


    等开了口打断对方的谈话，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太礼貌。


    乔医生从谈话中脱离出来，对着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早啊，谢谢你昨天把麻酱送过来。」


    「没事没事，你平时也帮我挺多的。」说着她余光悄悄的往女孩那边瞥，毕竟打断了她和乔医生的对话，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边上班挺早的啊。」


    女孩脸上带笑，见他们说话也不插话，就牵着狗绳在一旁静静站着。


    「24小时营业嘛。」乔医生指了指门上的标识。


    萧珂爱仔细看了眼他的脸色，没忍住，还是嘱託了一句，「我看你眼下黑眼圈挺重的，还是得好好休息。」


    「我这店开不久，幸苦也只辛苦这一段，等招了新的医生就好了。」


    他们还没聊几句，一旁的女孩插了进来。


    「乔医生，能做检查吗？我家的多多最近食欲不振，我怕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多多：「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乔医生扭头望向女孩，又低头看了眼拉布拉多，气氛有些奇怪。


    萧珂爱觉得自己站着有点尴尬，而且赶着上班，没太多时间去耗。


    「我这边就先走了，回见。」


    她说完和乔医生挥了挥手，转头就看到斑马线这边正是绿灯，蹬了几下踏板踩了过去。


    这条路她走得少，斑马线横跨的是主干道，又长车又多，从左方来的电动车把她挤到一边，她不得不慢下来等电动车走后继续往前骑，这一耽误那绿灯又闪了起来。


    萧珂爱连忙加快速度往对面骑去，想赶着绿灯骑过去，她有些心烦意乱，直冲沖的往前骑，她刚从一辆公交车头穿过去，忽地听到『砰』的一声，眼前一花窜出辆小轿车。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就看到人行道上的行人齐刷刷的扭头看了过来。


    萧珂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撞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都是懵的，人连同自行车一起倒在地上，就这么傻傻的坐着往撞她的小轿车看去。


    ——嗡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四周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站着看着她。


    就这么看着她，她特别的茫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下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大脑处理的范围，以至于卡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你怎么了？」


    有道男声刺破了空白，窜入了她的耳膜，她下意识的顺着声音转头，就看到乔医生从斑马线的另一头跑了过来。


    萧珂爱怔怔的看着他，也不知怎么的，那高楼幕墙上反射出的一道光芒就罩在他的头顶上，衬得他的登场都是闪闪发光的。


    「你身上疼不疼？」


    直到他问出这么一句，她才拉回些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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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倒是不疼，就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萧珂爱这会儿脑子才转起来，看到那司机还坐在车里不动。


    乔医生的反应很大。


    「你怎么回事？撞了人还不下来？」


    「去医院看看？」乔医生伸出手，又收回来，面上带上了几分焦虑，「你这是不能动吗？」


    「没有没有。」萧珂爱摇头，其实刚才车头撞到自行车头后就剎下来了，也幸亏她右手受伤，没抓这边把手，要不然还会把手臂擦到，不过也因为这股撞击，把她给撞倒了。


    「我没事。」她正想站起来动动表现身体没受伤，就被肩膀上的手给按了下来。


    「还是去医院吧。」乔医生将她上下扫视一圈，「做个检查。」


    「真不用。」萧珂爱挣扎起来，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工作，之前才犯了一个打错，都没过一个月就又迟到，「我身上不疼，车也是刚起步，速度不快。」


    乔医生还是不让她起身，再三问道。


    「你别动，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


    「真不疼。」 萧珂爱从地上爬了起来，扭了扭手脚，「你看。」


    「行。」乔医生点头，「等会儿扯皮你别说话。」


    说完，乔医生就走到轿车旁，敲了敲车窗。


    「下车！」


    车里的人这才从车上下来，跑到她身边，连连道歉起来。


    这事其实要准确说，她这边也有点责任，她是抢灯，而司机这边被公交车挡住视线看到红灯转绿灯就一脚油门，刚好就被她赶上了，一开始没下车是因为吓傻了。


    萧珂爱看对方道歉态度诚恳，她这边也没受伤，上班快迟到了，就想着不追究。


    眼看事情解决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准备走，结果手臂一紧，被乔医生又给拉回来。


    「你急什么啊？」


    乔医生瞪着她，拿出手机把车牌拍了下来，「我们这边虽然现在看上去没受伤，但后来事情谁说得准，得留底以免以后找不到责任人。」


    萧珂爱在旁边点头，不停的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着急。


    说着，他又手指指向一旁的红绿灯，「你这好歹也算是抢灯闯了红灯，把人撞了也得有点赔偿吧。」


    司机顿了顿，「赔多少？」


    乔医生看了她一眼，萧珂爱一愣，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可这方面她又实在没有经验，但还是对着他点点头，示意让他来。


    「要不这样，闯红灯6分两百，你赔两百吧。」


    弄了一圈下来，处理完后，已经八点了。


    萧珂爱干脆就不挣扎了。


    最后坐在宠物医院里，望着微信转帐的两百和车牌相片，她控制不住的对乔医生笑。


    「谢谢啊。」


    乔医生拿出瓶碘酒，让护士给她把膝盖上擦破的地方涂涂。


    「我看你那样子，是不是怕迟到？你傻啊，最少也得让人赔点钱，把你全勤给赔回来。」


    萧珂爱被他说得脖子一缩。


    「不止了，我全勤就五十。」


    「你可真是。」听她这话，乔医生恨铁不成钢似的看她，「以后骑车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抢灯。」


    萧珂爱手里捏着手机。


    刚才倒在地上，路边几个人都没人凑上来，也就只有乔医生跑了过来，她想，为什么古来『英雄救美』最容易一见钟情，就是如此吧。


    所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这么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怎么都停不下来。


    第21章 二十一


    「你身体确定没问题？」乔医生又问道。


    「没事，没事, 真的一点都不痛, 车撞过来的时候, 自行车都给我挡了。」 萧珂爱盯着他, 「真没事。」


    「行，反正车牌号你也有, 后期有什么问题也找得到人。」乔医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话音一转，「你上班挺拼的啊，都这样还非要走。」


    「这还不是为了生活。」 萧珂爱解释道, 「我这工作来得挺不容易的, 上周我犯了错, 不小心把一个项目搞没了，所以是真不想因为迟到再被记上一笔。」


    「你几点上班？」给她膝盖涂碘酒的护士抬起头, 扫了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八点半了。」


    「八点半, 已经迟到了。」 萧珂爱摊手，「刚才给领导钉钉了，今天我请假, 反正拿了两百，也不算太亏。」


    「那我这算不算是好心办坏事了？」乔医生望向她的膝盖，「年轻人认真工作，敬岗爱业是好事，但也不能拿命拼啊。」


    说起这个, 萧珂爱也有些后怕，所幸是车速不快，不然现在指不定她还躺在哪里。


    「您说得对，还帮我要到了200的赔偿金，哪是好心办坏事？」能拿到钱，萧珂爱都还挺意外的，也不由的对他有些佩服，「要不是您，我就让他走了，哪还有钱拿。」


    「你这话说得……」护士笑了，「搞得我们乔医生像是讹别人似的。」


    萧珂爱这才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话有歧义。


    「我不是那意思……」


    「我当时看你急着上班，以为是怕没全勤扣钱，就想着帮忙。」乔医生笑了笑，「在外打拼，赚钱也不容易。」


    萧珂爱听到这句话，竟然莫名有些触动，「谢谢了。」


    「好歹也算是邻居，你昨天帮我找猫，你出事了我怎么都得帮帮。」乔医生双手抱胸倚着前台的桌子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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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张嘴，还没说话，肚子忽地就『咕』了一声，因为医院里安静，导致这声格外清晰的传了出来。


    乔医生顿了顿，「你早饭吃了没？」


    萧珂爱捂着肚子，尴尬的都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她原本准备去单位下面买包子吃，结果被撞了，还没来得及买。


    「我这有小面包，给你垫垫？」护士把碘酒收了起来，「我拿给你。」


    萧珂爱挺意外，一连谢了好几声，又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让你们这边护士小姐姐给我涂药，又让人给我拿吃的……麻烦你们了。」


    乔医生对她笑了笑，没说话。


    她身上被擦伤了几块，有几块位置自己不好涂，一开始萧珂爱还以为会是他帮忙涂的，结果乔医生给叫来了护士。


    「乔医生为人正派的很，涂药贴得那么近，他怎么可能会自己上手。」


    一只柯基犬从她脚边走了过去，身上还套着宠物医院logo的小背心，扭着圆滚滚的屁股坐在她的面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


    「多利！你怎么来了。」乔医生蹲了下来，揪住柯基两只前爪晃了晃，「睡醒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纸给柯基犬擦眼睛。


    乔医生对猫狗的态度十分温柔，轻言轻语，还给擦眼屎，再对比她，平时能多说几句话还是看的帕比的面子。


    果真是人不如狗，人不如狗。


    被打断了谈话，萧珂爱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才发现，之前在门口和乔医生聊天的女孩子不知所踪。


    萧珂爱：「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乔医生把怀里的多利放到一边，面上没什么表情，「我让助手带进去检查了。」


    萧珂爱注意到，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只是这问题有些深入，她不太好去问，于是强压下好奇心。


    结果这次她没问，乔医生却主动的开了口。


    「我不喜欢别人利用狗来接近我。」


    萧珂爱：「……」


    曾经利用过狗的萧珂爱十分心虚，干巴巴的笑了笑。


    「哈哈哈，是吗？」


    说了那一句，乔医生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前台旁的走廊。


    ——咔哒


    看到前台旁的走廊走出两个人，牵着拉布拉多的女孩走了出来，对着乔医生甜甜的一笑。


    「多多就是调皮，为了获取我的关注还装病。」


    多多：「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平时对狗多投注一些关注，也要适当的进行教育。」乔医生对她不冷不淡，面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


    那女孩似乎还想找话留下来，乔医生直接藉口有事就躲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她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热情。」趴在地上的柯基犬发出了啧啧的声响，「总是牵狗过来，我都能看出她的用意。」


    也有这个用意的萧珂爱非常不安，嘴里的小面包都咽不下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乔医生非常敏-感，或许说现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怎么看不出来，他看出来了，所以对那女孩的态度非常冷淡。


    不得不说，萧珂爱还是十分欣赏乔医生这种不暧昧不纠缠的态度的，要不是阴差阳错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才能破除乔医生这种冷淡的态度。


    可他平时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这会儿突然说起自己的好恶，难道是意识到她的心思了，正委婉的拒绝她？


    但是对她态度也不是那么冷淡，虽然也不亲近，却也会主动帮忙，是不是说明对她的观感还行，她还可以过分一点？


    萧珂爱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他了，越是和乔医生相处，她就觉得这个人为什么所有点都长在她喜欢的点上。


    她还是挺想戳破问个清楚，可又担心万一乔医生就是委婉拒绝她的意思，猛然开口，那不是徒增尴尬，连朋友都没法做。


    可什么都不问，她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人走了吗？」乔医生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走了走了。」前台的护士看着他笑，「人家小姑娘喜欢你，说明你有魅力，反正你也单身，我看那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还背的名牌包包，来我们这边充卡什么的，眼睛都不眨，说明家里条件不错，不试试看？」


    「我要是看家庭条件就不会一个人来鄂江打拼了。」乔医生手里拿着本书，从办公室里出来，随手就把办公室的灯给关了，在前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手里的书，她还看过，就是那本《动物病理学》。


    「你又出来看书？」小护士说，「里面办公室不更安静吗？」


    「在办公室里又得开灯，我这医院刚开不久能省一点是一点。」乔医生说着就抖了抖手里的书，「学海无涯啊。」


    他和护士聊天时，显得比较随和。


    萧珂爱眼睛一眨，也从背包里掏出本书来。


    「我上午请假了，能让我在这里坐着看会儿书吗？」


    「可以啊。」乔医生答应的很痛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


    萧珂爱把书面朝向他，「我准备考消防工程师，这个社会竞争太激烈了，得多学习才能提高个人竞争力。」


    听到这句话，乔医生就对着她一笑，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迎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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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珂爱被他盯的心里发慌，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


    「哟呵，这是新的招数了？」趴在一边的柯基抬起头。


    那可不是，萧珂爱心想。


    既然用狗不行，那就『好好学习』。


    第22章 二十二


    萧珂爱看了会儿书，换了个环境不太能沉下心, 忍不住的偷瞧, 就看到乔医生塞了个耳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背对着这边, 埋头看书。


    没过多久，外面就来了个顾客, 他似乎和她一样办了卡，一来就要求兑现免费赠送的全身检查。


    于是乔医生跟着一起进去了。


    藉此机会，她大概摸清了宠物医院里的人员分布，坐诊的医生包括乔医生只有两个, 护士和美容师加在一起大概只有四个。


    这会儿就只有一个客人, 还跟乔医生进了诊疗室, 大厅这边倒显得有些清闲。


    和乔医生难以接近不同，几个女孩子安静了一会儿, 因为手头闲，便凑在一起低声聊起了天, 萧珂爱时不时的搭上一句，没多久就混熟了。


    「这年头，虽然养宠物的多了, 但是愿意花钱的没几个。」前台和她抱怨起来。


    「生意不景气？」萧珂爱问。


    「也还行，就麻酱你知道吧，一看得了猫瘟，又是条流浪猫就往这里一甩，可真是……还是乔医生贴钱给治好了。」


    萧珂爱只知道麻酱是被抛弃的, 没想到还有这一遭，还挺可怜的。


    「乔医生人挺好的。」


    「那可不。」前台笑嘻嘻的扭头看向乔医生的背影，「我们这边还和一些流浪小动物保护协会建立了关系，会收治一些流浪猫狗。」


    「那挺好的啊。」


    「就是不怎么赚钱。」前台小声抱怨着，「本来新开张不久，顾客也不多。」


    聊天的话题又多又散，从明星八卦在到抱怨男朋友老公，萧珂爱聊到最后心思都有些散了，一时间挺好奇乔医生来鄂江是为了什么，要是说为了发展，二线城市肯定是比不上一线，可说是要为了赚钱，似乎又没赚到什么。


    聊了一阵，可能是因为彼此间不是很熟，聊得东西都不是很深，她还是对乔医生一知半解。


    乔医生送走唯一的顾客后，他走回到原先的位置，重新拿起书。


    到了中午，几个小护士簇拥着出去吃饭，只留下乔医生一个人，萧珂爱想了想，觉得是个好机会，想趁机邀请他一起吃个午饭。


    「乔医生。」萧珂爱叫住了正在收书的乔医生，「早上你帮我的忙，我觉得怎么都得请你吃个饭，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个午饭？」


    乔医生停了下来，他左手抓着书，微微侧过身看她，摇摇头。


    「不用了，我带了饭。」


    说着，他转过身往走廊那边走去。


    身上套着小马甲的柯基犬从她脚前经过，抬着眼看她，扭了扭屁股了过去。


    「失败了吧。」


    萧珂爱再一次感受到乔医生难泡程度。


    「你说我要从哪里找突破点呢？」她拨弄着帕比的鼻子，「我感觉乔医生好像知道我的意图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明说。」


    萧珂爱：「都说女追男隔成纱，我这怎么就这么难呢？」


    帕比：「还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


    萧珂爱听到这话一愣，低头看向草丛里的帕比。


    帕比：「这话不是我说的，我转述的。」


    随着它的话语，从一旁的草丛里跳出只黑白猫，抬着sad脸对着她『喵』了一声。


    「……是麻酱啊。」


    帕比：「后面的话可不好听，做好心理准备。」


    经过上一次，萧珂爱对麻酱的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虽然话不好听，可说得却是针针见血。


    帕比：「它说它这段时间仔细回想曾经对乔医生示好的那些女人以及你，发现了一件事。」


    萧珂爱：「什么事？」


    帕比：「你们人类喜欢比自己优秀的人。可自己却从没想过变优秀。」


    她哑口无言，良久。


    「这可真是……犀利啊。」


    麻酱歪着猫头，尾巴环绕在爪子前，猫眼圆睁着。


    萧珂爱笑了，摸了摸它的脑袋，「因为追求一个优秀的人，比变得优秀要简单多了。」


    她突然感觉到了自我厌恶，和没由来的一阵难过，像是把自己剖开了，把那些灰暗的，拿不出手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摆放在太阳之下。


    帕比：「那你为什么不变得优秀呢？」


    萧珂爱被说得思考起来，都没发现麻酱又从窗户里钻出来跑了，直到帕比叼着它后颈皮放到她面前，这才回过神。


    「你怎么又跑了？」她颇有些无奈，「等会儿乔医生又要着急了。」


    帕比：「反正总是要被抛弃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得，它嘴上说得一套接着一套，实际自己的事情也没看清楚，萧珂爱抓住它的后颈皮，放到自己怀里，挠了挠她的下巴。


    「你说乔医生要是想抛弃你，他还会花那么多钱给你治病吗？」


    「可拉倒吧。」蜷缩在他怀里的麻酱扬起头，帕比跟着把脑袋顶在她的腿上，翻译道，「他要真喜欢我，就不会带一身狗味回来了，我就奇怪了，那么喜欢那条狗，为什么不把它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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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狗？那只柯基吗？」


    麻酱激动的在她怀里扒拉着，爪子勾住了她的衣领。


    帕比：「你见过？我被我前主人寄养在医院时就见到它了，好像是乔医生从魔都带过来的。」


    这不还是嫉妒吗？萧珂爱抚了抚它背上炸起的短绒毛。


    「不带回家不是挺好吗？又不和你争宠，你在家独大不好？」


    麻酱『喵呜』叫了起来。


    帕比：「你能容忍你丈夫在外面搞小三？」


    萧珂爱：「你这就是人生攻击了，再说了那狗在前，指不定谁是小三呢，而且感情这事，都是男人为主体，要是他不心动，再怎么撩拨都没用。」


    帕比：「……渣男！」


    『渣男』乔医生姗姗来迟，从萧珂爱的手里接过了麻酱。


    「麻酱！」他把猫举了起来，语气严厉不少，「你怎么老往外面跑？」


    麻酱抬起一只爪子就踩在乔医生的脸上，「喵！」


    帕比：「渣男！」


    萧珂爱笑了。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捡了两次猫。」乔医生抱着猫，「我回去一定把窗户都锁起来。」


    她这会儿看到乔医生，想起麻酱所说的优秀，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望着乔医生怀里喵喵喵叫的麻酱，犹豫了一阵。


    「也许你可以给麻酱多投注一下关注？流浪猫嘛，总是会没有安全感。」


    她说完，麻酱还十分配合的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乔医生。


    他顿了顿，扭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怀里安分下来的猫，像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我会的，谢谢了。」


    这次，萧珂爱没和乔医生多说些什么，把猫送回去后就回了宿舍。


    帕比：「我还以为你要缠着他多说会儿话。」


    萧珂爱：「我又不傻，上午乔医生都说得那么明显了，八成是察觉我的心意，委婉拒绝了，要是追得太紧，指不定就要反弹……再说了，我还得想想，对了，麻酱走之前对你喵喵叫了，它说了什么？」


    帕比：「它说，如果你想更了解乔医生，就去找他们店里的那只柯基问问。」


    第23章 二十三


    「要不要去问问？」帕比怂恿道，「刚好可以更加了解乔医生, 说不定还能搞清楚他的心结。」


    「这样不好。」萧珂爱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这段时间仔细想过, 就算是想追人, 也不能探求人家的隐私吧，心结这个事情, 如果不是他主动倾诉，我这样旁敲侧击的去调查……」


    她肩膀垮了下来。


    「不好。」


    「你要想他主动告诉你，难。」帕比抬起爪子，踩在她的脚背上, 「首先, 他不喜欢你, 这点你不能否认，甚至不一定瞧得上你, 你要说主动呢，又没做什么, 还不一定比得上你说得那个多多的主人，要不是……」


    「要不是我听得懂狗语，一点戏都没有。」 萧珂爱嘆气, 「说起这个，乔医生也不是那种神经大条察觉不到别人心意的人，要说有多热情也没有，可他好像不排斥我，但他也不喜欢我, 仔细一想……这态度真的很奇怪。」


    「难道说乔医生想吊着你？」帕比反问。


    「不，应该不是。」 萧珂爱分析起来，「拉布拉多的主人，我之前和你讲过的那个女孩子，她年轻漂亮，乔医生要是养鱼，养她都比我好，再说了，后来又有意无意的对我透露出拒绝的意思……为什么呢？」


    帕比：「男人心海底针啊。」


    它说起话时，耳朵耷拉着贴到脑袋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让萧珂爱看着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怎么看着比我还丧气？」


    「还不是因为你很着急啊。」帕比看她，「要是早点脱单的话，你就不着急了。」


    「我很着急吗？」 萧珂爱有些意外，「我不着急啊。」


    「那是你不觉得。」帕比摇了摇尾巴，「但是你总想这种事情，总会有意无意的去抱怨，去散发这种焦虑。」


    「原来是这样吗？」 萧珂爱嘆气，「我都没感觉到。」


    「所以有时候我也挺担心的。」帕比小声的嘀咕着。


    萧珂爱：「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在这个情绪下做出错误的选择。」帕比头顶上的耳朵缓缓立了起来，「你在抖音上面，不是经常看到这些东西吗？相互将就，过得去就行，然后发现有些东西还真不能将就，所以我就想帮忙……」


    萧珂爱：「所以你找狗友跟踪了乔医生，想给我找一个对象？」


    帕比：「……是的。」


    萧珂爱笑了，「你看人的眼光还可以啊，我觉得这样下去我就别相亲了，开个相亲会所，然后僱佣你们这些『小侦探』去调查人家家底，一查一个准。」


    帕比似乎没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头顶上的耳朵立起又垂下，「这活听起来不错，赚钱。」


    「我开玩笑呢。」 萧珂爱揪了下它的腮帮子，脑袋压在它的肚子上，两只手就这么环抱着，紧紧把它抱进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话说……」她脸下的毛茸肚皮颤了颤，「不打探人家隐私，喜好总得问清楚吧，你这什么不做干等着乔医生上门，也不现实啊。」


    萧珂爱：「……」


    *


    「我觉得我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帕比被牵着狗绳往美容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扭头幽幽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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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目送帕比被带进去洗澡，和乔医生拉近关系，最显着的变化就是洗澡由打八折变成了打七折。


    不过宠物医院晚上的生意还不错，可能是因为都下班了有时间，这来来回回的都有人进来带宠物看病或洗澡。


    柯基犬就趴在大厅角落的垫子上，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绕过沙发走到柯基旁边，搬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怎么不去找乔医生？」柯基抬起头。


    萧珂爱：「他有病人，我怎么去找他？再说了，我今天来，是来找你。」


    柯基一顿，随后爪子在垫子上扒拉了一阵，站了起来。


    「你能听懂我说话？」


    萧珂爱一边关注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一边半捂着嘴弯下腰，小声的说着话。


    「能听懂，你叫多利吧？」


    「是是是。」多利连连应声，直接从垫子上跳了下来，「你竟然能够听懂我说话。」


    它激动的在原地打转，爪子都在瓷砖上抓得『啪啦啪啦』直响。


    就算她在熘帕比时，和流浪狗搭话，也没见它们这么激动过，眼下看到多利这么激动，她很意外。


    「你怎么了？」


    「听着，我有话……」柯基直接扑到她身上，但是只说了半截，后面的话就全都咽了回去，自言自语起来，「不行，你和乔医生不是很熟。」


    萧珂爱被它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干脆把它抱了起来，撸了一把它的大耳朵，「你要和我说什么话？」


    近距离一看一摸，它身上的毛发硬，笔尖的毛都是白色的小绒毛，显然是上了年纪。


    「没事。」多利四条小短腿蹬了蹬，「帮我和前台他们说说，这里伙食不好，能不能给我换种狗粮。」


    萧珂爱没想到它会提这种要求，愣住了。


    多利：「你不是喜欢乔医生，想在我这里找些情报吗？总得拿出一些诚意吧。」


    一下就被戳破心思，萧珂爱不是很自在，「你想要什么口味的狗粮？」


    多利：「进口的吧，我上个主人就给我买的进口的。」


    萧珂爱：「……」


    萧珂爱觉得这样傻乎乎跑过去和人前台说多利要进口狗粮，一听就感觉神经不太正常。


    「要不要这样？」她试着和多利商量，「我给我家的帕比买的是进口粮，到时候分一点给你吃？」


    多利趴在她的怀里，没有说话。


    萧珂爱摸不准它的想法，「你在乔医生身边待多久了？」


    多利看了她一眼，「他在魔都的时候，我就在了。」


    萧珂爱：「那乔医生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开口后，又觉得这样是不是问得太直白了。


    果不其然的，多利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多利：「当然有啊，他最喜欢我。」


    第24章 二十四


    萧珂爱被它噎得一顿，可仔细一想, 又马上回过味来。


    「你说谎。」


    多利躺在她怀里, 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 「何以见得？」


    「如果乔医生最喜欢你, 为什么不带你回家，相反把一只流浪猫带回了家？」 萧珂爱边说边揉它的脖子, 「但你说这个也很奇怪，乔医生看上去也不像是不喜欢你，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为什么不把你带回家呢？」


    「调查的很细嘛, 你能听懂我说话……这些都是麻酱告诉你的？」柯基问她。


    「对啊。」萧珂爱悄悄的抓住它的屁股, 揉了起来, 「你和麻酱见过面？」


    「我们住面对面的隔间。」多利蹬了蹬后爪，蹬开她的手, 「这猫言行不一，装乖弄巧第一。」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萧珂爱说, 「乔医生为什么不带你回家？」


    「我在这边是店里的吉祥物啊。」多利翻身把背上套着的小马甲展示给她看。


    「他把你养在店里？」 萧珂爱捏起小马甲看了眼。


    多利：「对啊，我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行了, 住这里有什么毛病治起来也方便，再说了，估计乔医生看我心情也复杂，我俩不住一起也好。」


    萧珂爱还想深问。


    多利：「别细问，我现在还不想说。」


    她把话咽了回去, 换了个问题。


    「……那，可以告诉我乔医生喜欢什么吗？我想追他。」


    「你还算坦诚。」柯基闭上眼，干脆的趴在她的怀里，「看书算不算？一有时间就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偶尔休息的时候会去图书馆，不过开了宠物医院后就没休息过。」


    萧珂爱：「那我买几本专业书送给他？」


    多利：「……你是在开玩笑吗？」


    萧珂爱实在是觉得无从下手，感情这种事情总是有种无数的巧合，再水到渠成，更不像是游戏里有特定的选项和好感度的标识。


    萧珂爱：「……那我？」


    多利转过头，在她怀里扭了扭屁股。


    「你现在应该还在刷存在感的阶段吧？说实话，你这种类型的女生我见得很多，基本都是猛追一阵，见追不上就不追了。」


    「确实是这样，现在的人目的性比较强？说起来，我感觉会主动追女生的男生都少了很多。」 萧珂爱仔细回想，她学生时代和刚开始上班时，也不是没有异性对她暗示过，但大多暗示几次，说些暧昧亲近的话，很多时候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放弃了，「原来是不明白，想着他们要是暗示，就不能明显一点吗？后来到了乔医生这里，才渐渐能够明白这种感觉……怕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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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帕比在一边怂恿给她出主意，她很可能就试探几次，见不行马上就收手。


    然而很多爱情的开端都是因缘际会，相处时某件事情的内心触动，像她这种，来不及相互了解，就死在了开头，比比皆是。


    多利：「所以，你现在是坚持的追？」


    「现在我还挺想追久一点的。」 萧珂爱羞涩的笑了，「乔医生还蛮打动我的，虽然他都不一定清楚做了什么事情，打动了我。」


    那种喜欢，怕被拒绝，于是挖空心思的小心翼翼。


    多利看着她，「这就是暗恋啊。」


    萧珂爱笑了笑，抓住了它的爪子。


    「你挺会煽情的啊。」多利放松下身体，任由她捏自己的爪子，「乔医生这个人，你得慢慢磨，毕竟也是三十多了，不可能没有情感经历，基本到他这个年纪，想要什么都比较清楚了。」


    三十岁，还不清楚想要什么的萧珂爱捂住了胸口。


    「这种人是很难追的，而且据我所知，乔医生是不婚主义。」多利说，「你这个年纪，家里催得很急吧。」


    多利：「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在乔医生身上浪费时间，像你这个年纪这个状态，八成是要结婚的，还很急……」


    萧珂爱打断了它的话，「我不急。」


    多利：「那你扛得住家里的压力吗？」


    萧珂爱顿了顿，「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多利看她，「家里条件不错吧？」


    萧珂爱挺意外的，「这你都猜得出来？」


    「家里条件不错的都这样，乔医生之前也这样，什么东西家里都准备好了，房子啊车子啊，甚至还有工作，反正人生顺遂，跟着家里安排就行，久而久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能完全说是人生顺遂。」 萧珂爱反驳，「家里逼婚就弄得挺头疼的。」


    「这算是问题吗？」多利问，「其实这问题很好解决，就看你愿不愿意跳出那个舒适圈了，像乔医生那样，自己从魔都来鄂江，自己养活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


    「哪有那么简单。」 萧珂爱说，「我能不接爸妈电话？不和他们商量？完全的一拍两断吗？」


    说着，萧珂爱看它。


    「换言之，你能脱离乔医生，一只狗在外面流浪自己养活自己吗？」


    多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能。」


    「我在被乔医生收养之前，曾经有段时间在外面流浪。」多利说得很慢，「虽然那日子过得有些难，但因为我是品种犬的原因，总有人会给我吃的，或者想带我回去养。」


    「你被抛弃了吗？」 萧珂爱非常意外，「乔医生挺喜欢收养流浪小动物的，你前主人真垃圾。」


    「不能算抛弃，我前主人死了。」多利说着，杏仁似的狗眼水汪汪的，「然后他的家人可能觉得见到我触景伤情，就不要我了。」


    萧珂爱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听不懂狗语之前，她会怜悯会可怜，然而等到能够听懂，触及到内心之后，就感觉到了难过。


    「……我。」


    多利：「连我都知道，要想活得自由就得完全独立，足够坚强，你不明白吗？」


    萧珂爱有时候会想这种事情，平时和父母吵吵闹闹过，可真到了要下决心的时候，却迟迟的下不了决心。


    多利：「你就差个契机，不过我看你这样，就算有了，也不一定能够下定决心。」


    萧珂爱：「我……」


    「帕比洗好澡了。」


    她眼前一黑，有人走了过来，她扭头看去，乔医生微微弯腰拽着帕比的脖子上的狗绳，眉头微微拧起。


    「你在和狗说话？」


    第25章 二十五


    萧珂爱愣住了，刚才她和多利谈到后来, 说得入迷, 都忘记周围的环境, 等到乔医生主动出了声, 这才反应过来。


    帕比提醒道：「随便扯个谎。」


    「是……是啊。」 萧珂爱抱着多利，「我平时有和狗说话的习惯, 可能看起来有点奇怪。」


    倒不是不想和乔医生说实话，但能和狗沟通这件事，估计没几个人能相信。


    「不奇怪，有的人喜欢和猫狗说话。」乔医生把狗绳递给她, 「就是猫狗不会说话, 要不我还想和多利聊个天。」


    「聊天？」萧珂爱把狗绳接过来, 「要是能和多利说话，你想问什么？我倒是挺想问帕比爱不爱我的, 每天总看到它摇着尾巴绕着我打转，应该是很爱我的。」


    帕比：「你想多了。」


    「多利？」乔医生叫了一声, 柯基犬从她的怀里跳出来，「要是我能和它聊天，我挺想问问它对我的看法。」


    多利：「你是个好人, 那不是你的错。」


    乔医生把多利抱了起来，「我把你养在宠物医院，你生不生气啊？多利？」


    多利：「你个傻逼。」


    萧珂爱：「……」


    「怎么了？」可能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乔医生侧头看她。


    萧珂爱：「刚才忘记说了，你还专门把帕比送出来, 谢谢啊。」


    说着，她低头望向帕比。


    帕比：「我没有骂过你，谢谢。」


    「没事，我出来打水，刚好看到帕比。」乔医生笑，「我很喜欢帕比。」


    没说几句话，就又来了一个新的客人，乔医生对她点头示意后，伸手搓了把帕比的脑袋，把多利放到一边就跑回办公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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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利：「你这不行啊，他喜欢狗都比喜欢你的多。」


    萧珂爱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相比她这边的毫无进展，两只狗却凑到一起。


    帕比：「你之前都藏哪儿？我之前过来怎么就没看到你？」


    多利：「生病啊，在后面病房隔间里待着，狗啊，上了年纪就不中用了，浑身都是病，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帕比：「你身体看起来挺硬朗的啊。」


    多利：「年纪到了就是这样，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两只狗聊起天，从狗粮口味，再到相互吐槽主人。


    多利：「乔医生哪里都好，就是太忙了，都说宠物需要陪伴，他陪病狗病猫的时间都比我多。」


    帕比：「我和你刚好相反，最近刚谈了个女朋友，我家主人就喜欢和我黏在一起，连我和我女朋友相处的时候她都要在一旁看着，能不能给我点个狗空间？」


    萧珂爱：「……」


    多利提议道：「既然我们都不满意，不如我们换个主人？」


    帕比回答的飞快，「不行。」


    它回答的这么快，萧珂爱听到之后还有些感动，想着帕比还是在乎她的。


    帕比：「不过可以这样，你我主人自成一家后，就不用交换了。」


    多利：「嘿，转了一圈，合着你是在给我推销你主人来了。」


    「我觉得万事都要尝试，你说是不是。」帕比劝道，「你看你主人是单身，我主人也是，再说了，虽说乔医生是不婚主义，但对我家主人并没那么排斥，这说明他肯定不是讨厌她的。」


    多利没有说话，而是转头上下的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不是说要给我吃进口狗粮吗？」它如此说道。


    萧珂爱：「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不用下次，就现在。」多利一口回绝，「把我带你去家。」


    它一开口，帕比立马就炸了。


    萧珂爱当然不会把别人家的狗带回家，只能说了几句，扯着骂骂咧咧的帕比回了家。


    帕比：「我给你想办法，不是让别的狗撬我墙角。」


    帕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让它上门！难不成就只有这一条狗了吗？我要找麻酱好好聊一下天。」


    它一路嘀嘀咕咕的，连和拉拉约会都忘了，萧珂爱看它这表现也觉得挺有意思，故意什么都不说，看它急吼吼的绕着她腿打转。


    帕比：「要不我再给你找一个吧，男人哪有狗重要？」


    萧珂爱：「你一天到晚想啥呢？」


    她戳了一下帕比的狗头。


    「弄得你主人我像是缺男人一样，再说了，就算多利想跟我回家，我这也不能真把它带回来吧，好歹也是别人家的狗。」


    帕比把爪子搭在她的大腿上，「真的吗？你真的不会带回来外面的野狗吗？」


    「我养你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萧珂爱安慰道，不过提起这个，她就想起几件事，「我记得之前我带回来其他猫狗的时候，你反应没这么大啊……」


    帕比：「嗨，那还不是因为它们乱拉乱尿根本给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再说了。」帕比后爪在背上蹬了蹬，「有威胁的我都解决掉了。」


    萧珂爱：「该不会那些乱拉乱尿的是你吧。」


    帕比：「……嘤。」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萧珂爱环住它的脖子，下巴压在它的耳朵上蹭来蹭去。


    帕比：「出来混口饭吃，也得有一技之长吧。「


    萧珂爱：「……」


    帕比：「比起这个，周末又要到了，上周你没回去，这周我估计你爸妈要催你回家了。」


    萧珂爱：「不要提这个话题，太残酷了。」


    帕比：「不过你上次闹得那么厉害，就算催婚也不会太过分吧。」


    萧珂爱：「并不，这边打电话时已经隐隐约约有提到这个事情了，最近一直都在问我心情怎么样。」


    帕比：「……要不，你这周也别回家了。」


    一人一狗正惆怅着，萧珂爱就听到防盗门传来『哐哐哐』的震动声，那声音也不大，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外面抓门。


    就是抓门的声源有些低，像是从门底传来的。


    「


    几个室友出去玩了还没回来，所以她就没关上房门，这会儿听到客厅防盗门传来的声音，她想了想，还是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有一只柯基犬坐在门外，正用爪子挠着门。


    「多利？」萧珂爱打开了门。


    「是我。」多利直接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屁股摇摆着往客厅走去，「我来投奔你了。」


    第26章 二十六


    「投奔？」萧珂爱关上门跟在多利身后，「你跑出来的？乔医生知不知道你跑出来了？」


    「不知道。」多利说, 「要是他知道了, 我还能跑出来吗？因为年纪大了, 遛狗的时间次数都变少了, 实在太没意思。」


    「这可不行。」 萧珂爱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用纸巾擦拭它的肉垫, 抱近了之后，她才发现多利喘气喘得厉害，「你不打招呼跑出来，乔医生该多着急, 再说了,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气味啊。」多利吸了口气, 「一路闻过来，可把我累的。」


    「你就那么想吃进口粮？还专门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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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利：「哪能啊, 我是哪种贪吃狗吗？这是有话给你说。」


    萧珂爱听到这句话也来了精神，「什么话不能在医院里说, 非得要来我家说？」


    「在那种人来人往的环境中，你抱着我和一只狗长时间对话，总会有人发现的。」多利伸出爪子勾了勾, 「再说了，我也不希望我们对话的内容被其他的人或狗听到，那些住院的猫狗可八卦了，我可不想乔医生的事情变成那些狗的谈资。」


    这点多利还真没说错，自从能够听懂狗语后, 萧珂爱就总能在熘帕比或者外出时，时不时听到一些流浪狗和家狗的吐槽。


    吐槽的内容竟然和人类之间八卦没多少区别，只是主体从亲戚家长里短，变成了主人的家长里短。


    萧珂爱：「乔医生的事情？」


    多利：「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楚，我其实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和你说。」


    它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得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爪子不停的在她胸前扒来扒去。


    「你要我说实话吗？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上的人，只有你能听懂狗语，要不这样，你能帮我给乔医生传个话吗？就说是多利说得。」


    它表现的非常急促，说到后来，身体都在轻微的抽搐。


    「你想说什么？」 萧珂爱问它。


    帕比抢在多利说话之前打断了他们的话，「就算说了，也得乔医生信啊，她本来就和乔医生不算很熟，突然凑上去和他说，你家狗让我给你带句话……这不有病吗？」


    萧珂爱觉得帕比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她对乔医生就有好感，这种事情做了如果牵扯到乔医生的隐私，搞不好连原本良好关系都要弄糟。


    多利：「那怎么办？」


    帕比：「要不这样？你先想办法帮忙，先帮她把她和乔医生的关系弄得更好一点，那个时候就好说话了。」


    萧珂爱听到这里，就知道帕比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多利：「我怎么觉得饶了一圈，你是想要我帮你家主人吊凯子啊？」


    帕比：「话不是这样说得嘛，互利共赢，互利共赢。」


    「话是这样说。」多利从萧珂爱的怀里跳了下来，「但我得先把话说清楚，可以帮你，但是不能骗，你家主人什么情况都得给我说清楚，不能说是你喜欢乔医生我就帮你。」


    帕比：「但现在是你想让她帮忙传话，现在是你找人帮忙，你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两只狗互不相让的面对面，都龇牙咧嘴起来。


    萧珂爱只得把两只狗拉开，多利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她也觉得追人这件事上，要拿出一点诚心，于是把毕业证和身份证都拿了出来，还把往年公司的工资条也一併放在它面前。


    「户口本一类的东西在我家，我这边住的是员工宿舍，如果论家庭条件的话，乔医生要是准备在鄂江定居，我是本地独生女，父母有医社保，假如以后能成，压力肯定不会那么大。」


    多利：「……你平时相亲也是这样吗？你条件不差啊，为什么一直找不到？」


    「我说实话。」 萧珂爱笑了，「相亲，我这个水平是遇不到乔医生这种优质资源，他那种外貌个人条件，相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都愿意见他，而我……三十岁的女人，没几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愿意见。」


    这也是帕比为什么一直怂恿撮合她和乔医生的因素之一，萧珂爱也很清楚，她相亲行情是一年不如一年，错过了乔医生这个，怕是很难再遇到这么好的了。


    多利：「这也太残酷了吧。」


    「你人条件还可以。」多利看她，「感情这事我是真说不准，你要试试，我也可以帮你，但更多的是看你自己。」


    「你能帮忙就行，再说了，你现在在我这，无形中也算是给我和乔医生增加了聊天的话题。」 萧珂爱坐在了地上，「你现在能给我具体说说吗？你想给乔医生传达的话？」


    多利像是在思考，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会儿，「不久前和你说过，不是他的错，那件事不是他的错。」


    听到这里，照理说，应该是要问什么错，可萧珂爱就隐隐意识到，这可能会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乔医生的隐私问题。


    「虽然我挺想问是什么错的，但是好像涉及一些隐私问题。」 萧珂爱撑住头，「我要是这么主动和他去说，八成会激怒他。」


    多利：「为什么？」


    「假如有人点出你喜欢吃屎，你是什么感觉？」 萧珂爱举了一个例子。


    多利：「这难道不是天性吗？我能有什么感觉？」


    萧珂爱：「……」


    好吧，人和狗的脑回路还是不太一样。


    「随意窥探别人隐私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萧珂爱和它解释道，「我觉得这个『错』让乔医生主动告诉我比较好。」


    多利：「那你是在做梦，所以说，这话你还暂时没法给我传达了？」


    萧珂爱摇头。


    「我知道你有私心，想追乔医生什么的。」多利说，「可我快没时间了。」


    她听到多利如此说着，「我快死了。」


    第27章 二十七


    「你开玩笑吧？」 萧珂爱瞪着它，虽说眼前这只柯基上了年纪, 但屁肥肚圆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胃癌晚期, 腹部积水。」多利把肚皮朝向她, 「你仔细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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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按了一下，刚才都说摸也就没有仔细感受, 等按下去之后，那种像是装满水的水袋触感让她一愣。


    「你看，还会晃。」说着，柯基躺在地上滚了滚, 肚子来回的晃动着, 「你养狗, 应该也有所了解，这种情况的腹部积水意味着什么吧？」


    萧珂爱没有说话。


    多利：「一个月前, 就有人劝乔医生把我安乐死算了……真的太痛苦了，我已经两天没能拉屎, 明明饿得要命，可吃下去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吐出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 多利垂下了脑袋，它眼白已经冒出了红色的血点，明明是没有表情的脸，可萧珂爱还是能够感受到它的痛苦。


    多利：「治疗是又花钱，又折腾我, 我有时候就想着，要不死了算了，可又想起有些事情没告诉乔医生，就不甘心，然后你出现了……」


    「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多利说，「我不知道你值不值得信任，但是现在我根本没有选择，我怕你会利用我接近乔医生，又怕把那些秘密告诉你，你会因此去伤害他，我该怎么做？」


    萧珂爱明白它的意思，看来乔医生在它心中的地位不低，所以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才会这么纠结。


    「我觉得，我得说明一些事情，我确实喜欢乔医生，但也没到那种『威逼利诱』的程度，更不会去伤害他，至于怎么处理，我们前面谈话也说清楚了，即便我帮你传话，乔医生也不一定能够相信。」


    多利：「所以，先要让乔医生先相信你能够听懂狗说话？」


    萧珂爱：「你想怎么做？」


    多利比她想像中的要聪明的多，或者说，除了不懂人类中的人情世，这些猫狗的智商并不是那么低。


    「不相信，是建立在以前没见过，但是如果你能证明你能听懂，乔医生就会信了。」多利说着对她摇尾巴，「到时候你可以命令我。」


    萧珂爱：「然后你服从我的命令？」


    「对对对。」多利兴奋的绕着她转圈。


    「我都有些好奇你们的『秘密』是什么了？让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想办法？」 萧珂爱抱起多利，把它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如果你有个朋友，因为一些事情去世了，但是他最后的电话你没接到，你会怎么样？」多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她一个。


    听到这个问题，萧珂爱就意识到，这里面说得很可能就是乔医生。


    萧珂爱：「我会自责，非常非常的自责。」


    多利脑袋都垂了下来，两个立耳尖软哒哒的垂了一半，「所以才难搞啊。」


    「是求救电话吗？」 萧珂爱问它，「如果是求救电话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迈不出这个坎。」


    「不是的。」多利立马反驳，「不是求救电话，我知道的，但是乔医生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的差不多的多利迅速软了下去，它眨了眨湿乎乎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萧珂爱突然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大概能够推出这个『秘密』的内容，可『秘密』的沉重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多利的身体一直都在发抖，它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还是先告诉乔医生你在我这里。」 萧珂爱摸了摸它的后背，「你看上去很难受。」


    在得到多利同意后她给乔医生发了个微信。


    帕比：「你准备怎么做？」


    「先像多利之前那样说得，让乔医生知道我能够听懂狗狗的话。」 萧珂爱盯着手机屏幕，「我大概能够猜出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帕比：「朋友临死前的电话没接到？这事听起来，确实会给人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萧珂爱：「我估摸着，多利就是朋友的狗，可能那朋友死前和多利说了什么让多利一直放不下。」


    帕比：「那这话确实不好传达，也很敏-感。」


    帕比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趴在沙发上的多利，这会儿多利眼皮半合不睁的，看上去特别疲惫。


    「它真的快死了。」


    萧珂爱：「你能感受到？」


    帕比吸了吸鼻子，「味道，它身上有一股臭味。」


    「我只是想追个人啊。」 萧珂爱苦恼道，「这事让我怎么掺和？」


    她正烦恼着，手里的手机便震动着，乔医生电话打了过来。


    乔医生：「不好意思啊，多利又跑你那边去了。」


    萧珂爱还没开口，那边便急吼吼的说道。


    乔医生：「这次不麻烦你了，要不这样？你把地址报一下，我上门接狗，老让你送也怪不好意思的。」


    萧珂爱一顿，又回头看向沙发上的柯基，它状态可不怎么好，她想了想，想着宿舍里没人，就报出了地址。


    帕比跳到沙发上，用爪子踩了踩多利的屁股，「提起精神，马上就到我们表演的时刻了。」


    乔医生动作很快，她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防盗门那边门铃响了起来。


    「谢谢谢谢。」他手里还提着一箱牛奶，身上还套着白大褂，应该是刚从宠物医院里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萧珂爱接过牛奶，多利坐在她的脚边。


    「你怎么跑出来了？」乔医生直接抱起了地上的多利，连哄带训，萧珂爱注意到，他脚边放了个航空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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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安会儿心？」乔医生抱着它拉开航空箱的笼子，里面用毛毯垫了厚厚的一层。


    而虚虚的将脑袋依在他手臂上的多利忽地抬起头，冲着她汪的叫了一声。


    「来吧。」


    萧珂爱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乔医生的举动。


    「乔医生，狗狗不听话要狠狠的训的。」


    说着，她佯装生气的对多利说道。


    「不能随便往外面跑了，你知道吗？」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多利十分上道的『呜』了一声，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场面有些傻，刻意为之的东西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萧珂爱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训话』特别尴尬，插入的生硬不说，还前言不搭后语，乔医生也是愕然的看向她。


    半响，他才憋出一句。


    「……多利很听你的话啊，它平时都没这么听我的话。」


    可已经开了个头，萧珂爱只能强忍着尴尬，继续往下说去。


    「实不相瞒，和狗待久了，我隐约的能明白些它们的意思。」她想了想，「多利好像很难受，它是生重病了吗？」


    「这你都能感受到吗？」乔医生余光瞥了她一眼，弯腰托着多利往航空箱里塞，只不过多利并不怎么配合他的动作，一直都在扭动身体。


    多利：「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觉得乔医生根本就没把你话放心上？」


    萧珂爱脑子灵光一现，连忙叫道，「你不要那样塞它，它……它右边的爪子不舒服，你这样会压着它的。」


    多利立马叫了起来，抬起了左边的爪子。


    萧珂爱：「……是右边。」


    多利默默的放下左爪，抬起了右爪。


    乔医生似乎被震住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了会儿才直起腰。


    「……你这不仅仅只是能够感受到吧？」


    眼看着乔医生终于意识到了，萧珂爱也不知道怎么委婉的说明这个事情，干脆就坦白，「是的，我能够和狗沟通。」


    乔医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仔细一看，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僵住了，似乎是遇到了超过大脑处理能力之外的事情，短暂的出现了短路的情况。


    多利扒着她的裤脚，呜呜呜的哼着。


    萧珂爱嘆了一口气，「我演示给你看。」


    她对多利下了几个指令，但这对于上了年纪还身有重病的多利来说，部分动作难度有些大，于是她转向帕比。


    帕比：「这些指令不能证明什么，多利你说个只有你和乔医生知道的事情。」


    多利：「他觉得可乐和咖啡一起喝能够达到双倍提神的效果，然后拉了。」


    萧珂爱：「……」


    帕比：「……」


    萧珂爱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乔医生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你和狗说什么呢？」


    萧珂爱：「你家多利说你为了提神，把可乐和咖啡一起喝，然后emmmm了。」


    乔医生顿住了，他看了她一会儿，从耳根到脸颊，红了一路，许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你真能听懂啊。」


    他对此接受度良好。


    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乔医生也没慌着走了，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明显兴奋不少。


    「这算超能力吗？只能听懂狗说话？猫咪呢？」


    他问了很多问题，比起之前不冷不淡的态度，眼下堪称是热情。


    或许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乔医生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见到能够和狗沟通的人，有点激动。」


    萧珂爱倒被乔医生的反应弄得有些吃惊，又莫名的感到些许失落，她准备的解释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便咽了回去，「这么就接受了？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害怕？为什么？你不觉得很酷吗？」乔医生笑了，「如果这种超能力在我身上，我医院的业绩都会提升不少。」


    「你这么说，倒是给我提供了个发家致富的法子。」 萧珂爱说。


    「说到这里。」乔医生话音一转，「多利为什么来到你这里？」


    多利这件事确实不好解释，毕竟它是自己跑出来的，她看向多利。


    「我可以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说给他听吗？」


    多利趴在了地上，两只后爪伸直趴着，「说吧。」


    乔医生没有插话，他安静的等待着。


    「多利找我，是想我和你传句话。」 萧珂爱思考着措辞，「它想让我告诉你，那不是你的错。」


    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


    乔医生的眼眶，忽然红了。


    第28章 二十八


    「多利都和你说了吗？」乔医生的态度猛然间变得咄咄逼人。


    萧珂爱缩了缩脖子，被他突然的变化弄得有些害怕, 「……没有, 只说想让我帮你带话, 更多的没说。」


    看到她的表现, 乔医生停顿了几秒，扭过头。


    「对不起, 我情绪失控了。」


    其实萧珂爱也能够理解，这事算得上是隐私，被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知道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脾气。


    多利：「他总是这样, 家里人劝也不听, 谁说了就要发火, 心理有问题也不去看医生。」


    它说着，就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咬住了乔医生的裤脚，往她这边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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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医生眉头皱拢, 他眼眶还是红的，却并没有掉眼泪。


    「多利说什么了？」


    萧珂爱觉得他现在情绪状态有点不稳定，犹豫了一阵, 还是张开嘴，把多利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后，乔医生又安静下来，而防盗门外走廊的灯光亮了起来，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室友回来了。


    「时间不早了。」乔医生将多利塞进了航空箱, 对着她笑了笑，那通红的眼眶又变回了原本的颜色，仿佛那些情绪的失控从不存在过般，他又闭紧了壳将自己牢牢包裹在其中，「我先走了。」


    他转过身。


    「谢谢。」


    帕比：「我们好像把事情弄糟了。」


    室友叽叽喳喳的从门外进来，还有人看到她站在门后，问她怎么了。


    萧珂爱摇摇头，感到些许泄气，单手抱着帕比回到房间里。


    「男人心海底针啊。」 萧珂爱嘆气，「我还以为乔医生会给我说点什么呢。」


    「说什么呢？」帕比趴在她的背上，它说得痛心疾首，「他连自己爸妈都不愿意多说，会和你说？我错了，就不该一开始看条件不错，就怂恿你去追他的。」


    萧珂爱：「上学都没感受的倒追滋味，这会儿倒是感受到了，也算是人生经历了。」


    帕比呜呜呜的哼哼，爪子在她后背上抓来抓去，像是在安慰她般。


    「要说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人，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以前那都是喜欢长得好的成绩好的男同学，可人家哪看得上我，我长得又不是那么好看，学习成绩也就一般般。」说着萧珂爱垂下脑袋，「乔医生哪看得上我。」


    她其实有些不甘心，又觉得难过，这种感情其实来得完全没有道理，可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两情相悦这种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


    萧珂爱花一个宵夜的时间就收拾好了心情，万幸只是暧昧期，谁都没说破，也就不会那么难过，那么尴尬。


    她重新烦恼起父母催婚的问题，想着这周末要不也不回家了。


    工作可不会管她的心情，一连又是两天的加班，一个通宵就让她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摆弄着手机，等待准点后的打卡，混一个小时的加班工资。


    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于家庭群，萧爸爸转发了一条新闻，标题就是为何大龄单身如此常见。


    萧珂爱看到后哭笑不得，「还没死心啊。」


    她把东西收拾好，打上了十点的卡，慢吞吞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这个点还有人在加班，不过不是她这个部门，是软体部的，她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往常她和这个部门同事关系不错，全都是年轻小伙子，聊起天来话多人又活泼。


    年轻人没有太多家的概念，留下的目的和她差不多，就想混个加班工资，于是乎，还没等她靠近软体部，就听到里面传来聊天的声响。


    「我这才毕业多久就给我介绍对象？要这样找，那不得找那种没毕业的女孩子？」


    「大一点的也可以啊，女大三抱金砖啊。」


    「算了吧，算了吧，现在这些女的，年龄一大那就性格古怪了，我找小都不愿意找大，反正我不急。」


    「也是，男的四十还可以找二十的。」


    萧珂爱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过身直直的向门口走去。


    「找二十，找你妈……」她对着合拢的电梯门暗骂着，「什么叫性格古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


    她胸口憋了一股气，埋头冲出了电梯，连走带跑的沖了很远，等回过神时，已经冲到乔医生的宠物医院门口。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还有些诧异。


    想来想去，大概是归为『贼心未死』？所以潜意识里，还是走到了这里？


    宠物医院内还亮着灯，但也只有一盏，在走廊内部的办公室里，这个点，基本能够下班的人都下班了，所以留在医院里的人会是谁，不言而喻。


    萧珂爱往一旁抓了抓，抓了个空，她下意识的寻求帕比的帮助，想让这次的『搭讪』变得更加合理一些。


    可在她犹豫的时候，医院里传来了一声狗叫，声音太过尖锐，甚至到了悽厉的地步。


    她推门走了进去，就这么和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乔医生撞了个正着。


    他戴着口罩，手里拿着针管似的东西，在看到她时愣了愣。


    萧珂爱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往后退了一步，关上门。


    「进来吧。」她听到乔医生说，「多利要死了。」


    快到要，只是一个形容词的变化。


    她立马推开门走了进来，跟着乔医生往里面走去。


    那汪汪的狗叫声，一声高一声低。


    「好痛啊，我好他妈痛啊！」


    这几声脏话是中气十足，听得萧珂爱都是一愣。


    乔医生看到她的举动，转身问道。


    「多利说了什么吗？」


    萧珂爱想着总不能说是骂脏话吧，「它叫痛。」


    乔医生皱起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在转角后，她进入了一个小隔间，一只柯基犬趴在中央的垫子上，地面上有一条褐白色的长线，那应该是它的呕吐物。


    它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大大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身体不时的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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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么痛啊，天吶，给我个痛快吧！」


    乔医生弯腰在它身上打了一针。


    萧珂爱：「你在干什么？」


    乔医生：「打止痛药。」


    抽搐着哀嚎的多利渐渐平静下来，它张开嘴，吐出了一团黄白的絮状物，肚皮剧烈的上下起伏几下，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她。


    「来了啊。」


    萧珂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


    「哎哟，怎么红眼了。」多利颤颤巍巍的从垫子上爬起来，低声抱怨着，「我没事的，就真他妈疼，没人告诉我那针打身上会又吐又拉啊。」


    「既然来了，也算是缘分。」多利抽了口气，「我这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有些话，就麻烦你再给我带一下。」


    萧珂爱看它这样，根本就无法拒绝。


    「你说吧。」


    多利：「乔书昀，你个傻逼东西，人话听不进去，狗话能不能听听？」


    第29章 二十九


    多利爆吼出来的那声情绪十分激动，叫声都在房间里回荡了几圈, 也引起了乔医生的注意。


    「它又说什么了？」乔医生皱眉, 「止疼药不管用吗？但是不能多打了。」


    萧珂爱非常犹豫, 在多利不断催促下才开口。


    「它骂你傻逼。」


    乔医生：「……」


    多利：「直接切入正题吧, 我时间不多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刘扬死的时候我在现场, 我看着他从阳台跳下去的。」


    转话的萧珂爱听到这里顿了顿，她看着乔医生，说出了多利的话。


    乔医生的表情变了，眉间皱起的肉皮渐渐变平, 五官舒展, 微微张开嘴, 拼凑出了一副茫然的神情。


    多利：「当时事情发生的很快，他的妈妈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说话, 爸爸则是转身用茶杯在饮水机接水，聊天的话题就是那些, 你也知道，都三十多的人了为什么不结婚？我们现在也不要求那么多了，是个女的就行……」


    它说这些话的时候, 语气都没有任何的起伏。


    多利：「和往常一样的场景，无论是刘扬下班回家时，还是周末放假，总是会遇到的，我没有在意, 他的爸妈也没有在意——直到『砰』的一声，阳台拉开了窗户，风声呼呼的吹，35层的楼高，风总是那么大，然后我们都抬起头……刘扬不见了。」


    乔医生红着眼，他死死的瞪着她。


    多利：「我们找了一圈，然后听到下面传来尖叫声……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血。」


    「他们为什么要逼他？」乔医生咬紧了牙，这一句话自出口就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多利扭过头，看着萧珂爱，「大家都是这样，到了年龄，就会有人出来逼迫你，苦口婆心也好，恶言恶语也好……你不也是吗？」


    萧珂爱心脏猛得跳动一下，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你看你女儿这样，一天到晚不落家，这个年纪了天天加班忙工作！」


    「这是我的错吗？这工作还不是你给找的？现在又嫌我？」


    「我让你每天和她说一下紧迫性，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是准备找二婚男吗？」


    「有用吗？老让我说，你个当老子的怎么不说说？」


    那些争吵的话语涌入她的耳道。


    ——嗡——嗡


    蝉鸣似的耳鸣在她耳中回响，她抬起了右手，被绷带包裹住的手心针扎似的刺痛。


    多利：「所以他跳下去了。」


    模糊之间，她似乎又看到红色的保温瓶在她眼前炸裂开。


    「你怎么了？」乔医生的声音猛得拉回了她的意识。


    萧珂爱想对他笑一下，只是刚勾起唇角，扯动着眼睛，眼中酸涩的厉害。


    「……我好像，有点理解刘扬跳下去的心情了。」


    而顺着思路往下想去，萧珂爱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所以，你那个时候才会跟着我吗？」只是一个关结相通，后面很多难以理解的死结就都解开了，「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刘扬的影子？」


    乔医生眨了眨眼，他垂下头，「好像这样，让你误会了……」


    「谢谢。」萧珂爱用手臂擦了擦眼睛，「我那时状态确实不对，如果不是你拉了一把，也许后面的故事就不一样了。」


    乔医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多利：「你懂的，对吗？可惜那个时候我，刘扬的父母，没有一个人懂，大家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他在求救。」乔医生拿出了手机，他痛苦的捂住头，「刘扬给我发了条微信，这样的抱怨平时太多了，我都没有在意，然后……第二天，第二天他就跳下来了。」


    多利：「那他妈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他妈知道他会跳下来！」


    多利爆出了一句粗口，「明明之前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乔医生：「如果我早点发现，在收到简讯的时候就赶过去，和他聊天疏导他，说不定他就不会跳了。」


    「不会的。」多利笃定的说道，「在跳下去之前，他在家里做了大扫除，还洗了一个澡，把钱包里的银行卡都抽出来，用纸写上了密码，还和我玩了一会儿，给我说了关于你的事，这并不是冲动的自杀，他早就想好了，也计划好了。」


    多利说着停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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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要不要听刘扬和我说得事情，关于你的。」


    乔医生放下捂住脑袋的手。


    多利：「他说，乔书昀不像我，我这辈子爹妈说什么是什么，报的志愿都要在魔都，因为去外面读书都要吃苦，谈女朋友外地的可以，但是结婚最好是魔都本地人，老房子当婚房太旧怕女方嫌弃，卖了再借点凑个首付，还给我算好了房贷，每个月还四千七就行，我要是不愿意呢，就又哭又闹的，说『一辈子的老本都给你掏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买房好娶个本地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到时候生两个，一个我们带，一个你岳父岳母带，趁着我们年轻，还带的动，你早点结婚生子……』」


    多利：「可我不想要这样啊，不想要这样！」


    「乔书昀啊。」 萧珂爱眼前模糊着，眼眶里像是集满了水，就这么复述着多利的话，「你可别像我，懦弱了一辈子，最后活成了这个鸟样。」


    第30章 三十


    恍然之间，萧珂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刘扬还是在说她, 说到最后竟然莫名的哽咽着, 泪流满面。


    而多利在说完这些话后, 身体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去了一大半, 软软的瘫倒在垫子上，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


    乔医生吸了几口气, 胸前剧烈的上下起伏几下，忽然笑出了声。


    萧珂爱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泪眼模糊的看他，「你……还好吧？」


    他一边笑, 一边擦眼睛, 「没事, 就是突然觉得，挺可笑的。」


    萧珂爱：「……可笑？」


    「我哪能和他刘扬一样？一天到晚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胸口不断起伏着, 连语气都变得粗重不少，「说分手就分手, 说改志愿就改志愿……我就是不想，我他妈就是不想！」


    他骂了一声，又捂住脸, 弯下了腰。


    「你说……就这么个任人揉搓的橡皮泥，怎么就跳了呢？」


    萧珂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抬起手，按到他的头顶上，揉了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她想要安慰对方, 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只能剖析自己，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有时候可能是一时冲动，有时也可能是日积月累的压抑，我大概是前后两种的结合体，日积月累后的冲动爆发，你的朋友……」


    他急不可耐的打断她的话。


    乔医生:「他是早就计划好，可我竟然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说完之后，又猛得停顿，看着她，像是因为不礼貌打断她说话而懊恼，却又控制不住的泄露情绪，眼眶发红，痛苦挣扎。


    乔医生:「我可以说说……我和刘杨的故事吗？」


    那其实并不是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甚至都和大多的普通人一般。


    乔医生:「我和刘杨是发小，从小一同长大，虽然中间因为上学分开一段时间，但关系特别好，就算我在国外留学，也都保持联繫。」


    「他的生活没有太大的不同，或许还可以说是幸运的，爹妈就已经给他铺好的路。」


    「不用担心高昂的首付，也不用东拼西凑借钱买房，就连房贷也是父母计算好的，前期他们帮忙还，后期商转公积金也花不了多少钱，多幸福啊，都没什么压力，就差一个本地魔都女朋友，再来个强强联合。」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计划好呢？」乔医生喃喃说着，「他在大学时谈了一个女孩，四线城市，还有个弟弟，能力是真的强，大学时就能在外面兼职赚学费，实习时的工资比刘杨高上一截。」


    「可他爹妈哪管这么多，乡里来的，还有个倒贴的弟弟。」


    「然后就分手了。」乔医生嘆气，「那段时间，刘杨表现的很正常，听家里的话相亲，只是偶尔和我抱怨，相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他太听话了，刘杨有时候还会和我说，家里房给买了，车也给买了，我这要是不听话，是不是就不识好歹了？」


    一步妥协，步步妥协。


    「我都没有发现，这样下去他会出现精神问题，也有可能我们国人很少在意过别人的精神世界，所以在和他出去玩撸串的时候，他和我说，老乔啊，你说人死了之后，是不是就解脱啦？……我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社会啊，男人哭就是丢人，就是脆弱，那就是像个娘们，最好流血不流泪，那什么逼婚分手啊，儿女情长的东西，都算个屁……」


    「可我真的痛苦，也真的难过。」乔医生捂住脸，呜咽着，几滴的水珠从他指缝里渗了出来，「真的……忍不住。


    萧珂爱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压力并不仅仅存在于她这种性别上。


    「后来我就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低声抽泣着，努力的压抑着嘴里的泣音，「我怎么都得把刘扬那一份也给拼回来，刚好我在鄂江读书，这边也比较熟，所以就来了鄂江，重新开始。」


    来鄂江应该还有一定的逃避心理，萧珂爱看他。


    「我其实还挺羡慕乔医生的。」 萧珂爱说，「你可以义无反顾的来鄂江，不管家里人怎么想啊，抛弃原有在魔都的一切。」


    她有时候会想，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乔医生，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好看，各方面优秀吗？到这个时候，通过刘扬，她似乎也渐渐明白了一些。


    在本质上，她和刘扬并没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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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条件的优越，以及父母的强势，这些潜移默化的东西都在无形中影响她的想法和性格，以至于她在面对逼婚时，所採取的消极抵抗的策略。


    「我家里拆迁，有了三套房，爸妈早年和人合作还买了门面，给我找了工作，因为我上班有点远给我买了辆车，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工资低，他们怕油费停车费太高我承受不起，于是每个月还给补贴一千五，工资拿着自己花。」 萧珂爱笑了，「你说都这样了，要是不听话，是不是就不识好歹了？」


    「所以我真的真的好羡慕你。」 萧珂爱终于明白了，那些让她动心的，仰望的，想要的东西，「这潜意识里就想着离你近一点，可以引导我，带动我……然后变成你。」


    乔医生从手里抬起了头，他眼下还挂着两条湿漉漉的水痕。


    「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一开始时也和刘扬差不多，家里给买车买房，这方面你家的条件都比我家好，说来也是不怕你笑话，二十多岁时，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也不觉得难受，有房好啊，全款没贷款，什么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在家附近找个兽医院，找个贤惠的老婆，那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但是，刘扬死了。」他皱眉，「突然间，就像一道闪电噼到了脑袋上，我明白……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学历，我的见识……我不想要就这么『循规蹈矩』的下去。」


    「可那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萧珂爱搓了搓手指。


    「是的，也幸好那段时间在家那边工作，爸妈给我分担了很多的压力，不需要租房在外面吃饭花钱，我省了很多钱，这些钱在魔都算不了什么，但是我来到鄂江，这个城市最近几年发展的挺不错，我觉得我有机会，我可以租个门面，然后付清一套房的首付，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虽然痛苦，甚至是艰难。」乔医生笑了起来，「但是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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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三十一


    在这一刻，萧珂爱自惭形秽般垂下了头。


    人总是追求自己想要的, 却一时间难以得到的东西, 一相对比之下, 萧珂爱更能感受到自己的懦弱。


    多利呜咽起来, 圆熘熘的眼睛瞪圆了，眼圈旁的绒毛湿了一大块, 泪珠子就这么一滴一滴的往下坠。


    乔医生被打断了外放的情绪，那种痛苦的神情回收了大半，五官重新摆正，变回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一个人的失态总是不会持续那么久的, 萧珂爱收拾好心情。


    「止疼药失效了吗？」


    「不能再打了。」乔医生抚摸着多利的脑袋, 它眼里还含着泪, 缓慢的眨了下眼，把脑袋压在他的小臂上。


    「时间也不早了, 你也该回家了。」乔医生说道，「这次真的非常感谢, 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他情绪不太对，萧珂爱想了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也早点休息。」


    乔医生抱着多利沖她点点头, 「谢谢，谢谢你。」


    萧珂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有些不放心多利，刘扬的遭遇就像在静水湖面上丢下了一块巨石，砸得她心神动荡, 那些畏缩的包裹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又探出了头。


    这个周五不回家了，她心想。


    萧妈妈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想法，于是乎在第二天上午，她就接到了萧妈妈的电话。


    「爱爱啊，最近天气变冷了很多，妈妈给你送厚被子和衣服，也免得你来回跑。」


    其实这对于萧珂爱来说也不过是开趟车的功夫，但是最近回家的气氛都不是很好，她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家里不催婚的话，那就好了。


    萧珂爱心想，她这生活过得还挺不错，萧爸爸和萧妈妈大多时候都算得上是通情达理，在细微上也是嘘寒问暖，对她样样呵护，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在物质上感觉缺少过什么，至于感情？萧爸爸和萧妈妈之间关系也不错，时不时的喜欢出去玩过个中年蜜月。


    可就在她婚姻问题上，就如同大多的60、70后父母般，着急得不行。


    「我就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什么那么排斥结婚，看看我和你爸爸。」萧妈妈不止一次的和她抱怨，「我们关系多好，婚姻多幸福？」


    似乎很多老一辈都喜欢『以身作则』，以自己的切身经历告诉别人，照我这样做，没错。


    萧珂爱和妈妈约好了时间，刚挂断电话，乔医生的微信就跳了出来。


    乔医生：多利死了。


    萧珂爱捧着手机，僵住了。


    虽然知道多利那个状态活不了多久，可她也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萧珂爱：……节哀。


    乔医生：在你离开后没多久，多利就死了，我想这段时间它都一直撑着，想把那些话告诉我……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也要告诉你，然后今晚下葬的时候，你来吗？


    萧珂爱倒没想到乔医生会主动约自己，又想起多利，便立马答应下来。


    萧珂爱：好！


    但是等消息发出去后，忽然想起今晚妈妈还要过来，萧珂爱顿时犯了难。


    两相对比后，以后有时间还可以开车回家拿东西，可下葬多利的事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


    下定决心后，她就给妈妈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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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妈，你今天别来了，我同事聚会估计搞到很晚。」


    萧妈妈：「没事没事，我可以等的，反正我开车方便，不影响。」


    这哪能让她等，萧珂爱都不知道会弄到几点，再说又是周五，上下班高峰期，萧珂爱也不想折腾自己的妈妈。


    萧珂爱：「不一定要这一天，以后也行。」


    萧妈妈：「我看了天气预报，马上就要大降温了，你宿舍那层被子怎么够，要我说，你非得住宿舍，搞得东西两头搬。」


    萧珂爱：「妈，我这晚上见一个朋友，不知道要搞到几点，再说了，我都三十的人了，衣柜里不有羽绒服吗？被子薄了披上去不也顶事吗？」


    萧妈妈：「你这孩子，一会儿同事聚会，一会儿见朋友，男的女的？」


    萧珂爱一时不查说了实话，被追问的头疼起来。


    「男的。」


    萧妈妈话语一变，由焦急转向兴奋，「哪种关系的朋友？是同事还是同学？家里条件怎么样？干啥的？」


    萧珂爱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暴躁起来，「兽医兽医，好了您别管了，今晚别来了，就这样。」


    萧妈妈：「哎……」


    萧珂爱直接挂断了电话，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跳出条微信消息。


    萧妈妈：爱爱啊，妈今天不来了，你们好好玩[爱心]


    萧珂爱这会儿回过意，她妈八成是把乔医生当作是她的男朋友，这不，之前还纠结她吃穿住行，在『男朋友』面前不值一提。


    但也有好处，好歹是把这周给糊弄过去，不用回家听爹妈以结婚为中心，直接或间接的给她展开思想教育。


    下班后，萧珂爱想了想，把帕比也带上了。


    帕比：「你带我干什么？这种悲伤场合我受不了的。」


    萧珂爱跟着乔医生给的定位走，那是个森林公园，还得开车。


    等开车到了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乔医生怀里抱着猫，另一只手提着个小箱子。


    「多利以前最喜欢在这个公园里撒欢。」


    萧珂爱没有说话，眼下这种情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把怀里的猫递给她。


    「帮我抱一下。」


    sad猫脸从他怀里露了出来，萧珂爱抱了过来。


    帕比：「麻酱说，多利死了，它反倒有点不习惯。」


    萧珂爱顿了顿，就见乔医生提着小箱子，他身前挖了个小坑，箱子刚好能够放在其中，紧接着他用铲子铲起土，一层一层的盖了上去。


    在这个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直到乔医生完全填上了土，把铲子收了起来。


    「你吃饭没？」


    萧珂爱一顿，「没有。」


    「我请你吃完饭吧。」乔医生把其他东西繫到一起，「先陪我把铲子放回去。」


    乔医生表现的平静，只是略微低头，在转身时无意间和她对上视线，萧珂爱才看到他眼睛都有些肿。


    麻酱『喵』了几声。


    翻译机帕比迅速接上，「都哭一宿了，还撑啥啊撑。」


    萧珂爱心中一动，竟莫名的觉得，他有些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惨澹的收藏和收订比（捂脸）。


    不过本来就是写着为了抒发感情用的，最近有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忽然就想写点什么，然后不知不觉的就存了这么多稿，可能内容有些沉重或者无聊，可这本是我真的很想写的故事。


    另，狗狗死掉埋在森林公园是询问了养狗的基友，她家狗狗去世后交给宠物医院就是这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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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三十二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眼神，乔医生把麻酱塞进猫包, 「麻酱和你说了？」


    「差不多算是吧。」 萧珂爱帮着接过猫包, 「不立个碑吗？」


    乔医生摇头, 「立碑会对游客有影响。」


    乔医生：「你想吃什么？」


    森林公园的空气挺好, 一吸气就是湿乎乎的青草味，就是大路边的路灯有点少, 乌漆嘛黑的还有些吓人。


    「吃烧烤吧，猫狗还可以带进去。」


    「是我粗心了，等会儿我们可以先把猫狗放回家，再出去吃饭, 不用考虑猫狗。」乔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没事的, 你不用叫车。」 萧珂爱说, 「我开车过来的。」


    乔医生像是有些窘迫，小声说道, 「……我的车在魔都。」


    大概想一下也能推断出他现在的境况，刚买了房, 又开宠物医院，手头上估计没什么闲钱买车。


    「你请我吃饭，我开车送你。」 萧珂爱走到车旁。


    萧珂爱先把乔医生送回去放东西, 随后在帕比不想吃『狗粮』的强烈抗议中，把它送回了宿舍。


    没了猫狗，两人最后还是选择了烧烤。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耽误到这个时间，外面吃的都关门了。」乔医生不停的和她道歉。


    萧珂爱倒无所谓, 她原本也有点想吃烧烤。


    乔医生点了很多，颇有种整菜单点的架势，萧珂爱拦了几下才把人拦下来。


    「没必要这样。」 萧珂爱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无奈。


    「你帮我这么多，怎么都得好好感谢一番。」他动作飞快的把一次性饭碗从塑料包装里拆出来，用热水烫了下，推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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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萧珂爱就想到刘扬，将心比心，这事放她身上，都不一定能够放下，她有些担心乔医生的心理状况。


    「你还难过吗？」


    这话问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难过肯定是有的。」乔医生撩起袖子，拉开雪碧的扣环，放到她手边，「但是说开了，我也舒服很多了，原先我一直觉得刘扬会恨我，后来仔细一想，这也算是他的选择。」


    「人各有志。」乔医生像是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雪碧罐，「干杯！」


    萧珂爱连忙端起雪碧。


    别人都是撸串谈天谈地，她这边热腾腾的烤串上来了，面对心仪对象，萧珂爱在拿起猪肉串第一口下去的时候，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上下牙关一合，很容易咬得满嘴流油，一不小心还会在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油渍，偶尔遇到烤得焦脆，肉签合一的肉串，牙关用力还不够，还得用上下颌的力道，弄得是面目狰狞，十分的不美观。


    萧珂爱吃了几串，就没吃了。


    兴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乔医生一声不吭的抓起肉串，找服务员要了双公筷，一串一串的给她用筷子『剥肉』了，剥下的肉摊放在盘子里，推到她面前。


    萧珂爱被他弄得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的。」


    「在我面前不用客气。」乔医生垂目，「我给你剥。」


    他体贴的都让人惊讶了，萧珂爱本就按耐不住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还没等她将这蠢蠢欲动付诸行动，被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萧珂爱先看向自己的手机，确定不是自己的后，乔医生拿起手机，对她小声说道。


    「我先接个电话。」


    随即，站起身走到一边。


    「多利死了，我知道。」


    「我不想回魔都，不是心结问题。」


    「我在这里买房了，工作的也很好，不需要您给我铺路。」


    「妈，你难道不了解你的儿子吗？我要的不是那些东西，我想要做回我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平静，和她与萧妈妈萧爸爸声嘶力竭的争吵完全不同，语气笃定，态度坚决，烧烤摊顶挂着的黄色灯泡映出一团光圈，罩在他头顶上，就像是在发光般。


    在萧珂爱的眼中，他就是在发光的。


    那种坚定的、自信的态度令她心脏都在发颤。


    我也想变成这样，她心想。


    挂断电话后，乔医生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家里电话。」


    萧珂爱用筷子拨弄着盘里的肉块，抿了抿嘴。


    「……你怎么做到的？」


    乔医生被她问得一怔，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萧珂爱也是情绪上头才会问这种没由来的话，但是他像是回过意。


    「我自己买房找工作，脱离了父母，就能做到了。」


    萧珂爱一言未发，烤串上了一轮荤的又上了轮素的，期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萧珂爱是在思考，乔医生垂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被她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


    萧妈妈：我去你寝室，刚好你同事回来了，我就把东西放了。


    萧妈妈：那小伙子我看到了，聊得怎么样？


    萧珂爱皱起了眉。


    萧妈妈：你这边有人了，我就和你爸说，不让他在外面找了，要是谈不好早点给我说，我们好给你物色。


    萧妈妈：对了，你爸让你好好看书，马上就是消防工程师考试了，就差一门，没考过去多可惜。


    这种情况她见得太多，自26岁开始，萧爸爸就鼓动身旁所有的资源，再到后期的相亲中介，力求让她相亲之路做到无缝衔接，一个男人接着一个男人。


    可要说萧爸爸老古董，还被老一套思想禁锢，在她毕业的时候又急吼吼的把她塞进乙方，说是比起坐办公室的甲方，这样可以学更多的东西，嘴上也是，女人不能靠男人必须得靠自己。


    消防工程师的各类专业书，也是他去年早早的买回来让她准备，为她事业再添砖加瓦。


    可逼婚的也是他，想要她自立自强不靠男人的也是他。


    这种矛盾的态度令萧珂爱时常不太能够理解。


    乔医生：「怎么了？」


    萧珂爱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没事，家里逼婚。」


    「以前我家里逼得紧，不过现在少了。」乔医生笑，把新上来的烤土豆和她面前的空盘换了个位置。


    萧珂爱看他，以往的心动都是想着如何把他把到手，如今再更深一步了解之后，萧珂爱反倒想到了自身。


    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这样，不用忧愁和父母的关系，也不用担心伤害父母的感情，又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急于的想要摆脱眼下的境遇，又想要去证明，证明自己。


    可该如何证明呢？她想起了多利，又想起了刘扬，各种情绪纠缠，逐渐演化成了一种冲动。


    「我想……」


    乔医生看了过来。


    我想要变成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不想一章多一点，而是我之前当休闲娱乐写得，一章字数本来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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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三十三


    「你想什么？」乔医生问道。


    萧珂爱也只是心里想，没敢说出真实的想法, 而是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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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买房。」


    「啊？」乔医生看着她, 「怎么跳到了要买房上面？」


    萧珂爱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早年就有这个想法，你不是说经济独立吗？刚毕业的时候工资不多, 需要家里接济，后来工资多了，家里就开始逐渐逼婚，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人在说经济独立了, 但是我钱也不多, 也就每个月给爹妈一点钱, 想证明能够养活自己，看能不能堵上他们的嘴, 事实证明没用。」


    「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搬出来了。」 萧珂爱握着雪碧罐，「想着这样会好一点, 确实不在身边后唠叨少很多，然后就是……不怕你笑话，是婚介, 这些年，来来回回的，我看到不少外地同事买房结婚，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买了房之后会更好一点。」


    「然后……」萧珂爱抬头看向乔医生, 「我觉得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她话说得逻辑很乱，连萧珂爱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莫名的笃定，买了房就会变得和乔医生一样。


    「这件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乔医生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但是我建议你好好想想，买房能不能解决问题。」


    萧珂爱还是不太明白，「不是经济独立就可以了吗？」


    「那只是解决物质问题。」乔医生说，「你要想清楚。」


    「我很清楚。」 萧珂爱对着他笑了笑，「总是需要去尝试的。」


    乔医生张了张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吧，买房这种大笔投入的『投资』，我建议你三思。」


    萧珂爱行动力很强，在吃完饭后就回寝室开始查询相关的楼盘信息，萧爸爸和萧妈妈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就隐晦的提到结婚的事情，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社会上有的人永远不缺桃花，有的人却是长时间的母胎单身。


    萧珂爱显然是后者，三十岁了一个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感情史就是长时间奔赴于不同的相亲对象之间。


    萧爸萧妈更是『女人黄金生育时间』的忠实拥戴者，这让萧珂爱很早就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而不安感则体现在了存款上。


    二十五岁的时候她有买房的想法，但是存款不够，三十岁的时候，她存下了这笔钱，只是没有下定这个决心。


    直到看到了乔医生，她从刘扬身上看到了与她相似的『悲剧』，可乔医生却从『悲剧』中挣脱出来，让她在迷茫痛苦的道路上终于有了行进的方向。


    她下意识的寻找自己和乔医生的不同，力图将自己拉扯到正确的道路上。


    这个不同，就是缺少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买了房就好了。」 萧珂爱捂住脸，「我买了房就好了。」


    「买房？」帕比钻到她的怀里，「怎么突然想要买房了？」


    「有自己的房子不好吗？到时候你想里面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像在宿舍这里只能困在一间房间里。」


    帕比：「可是我觉得，你存款买得起的房子，不会比这间房大多少。」


    萧珂爱：「……」


    「你就不能给你主人我一些彩虹屁吗？」


    帕比：「我觉得认清现实，对你我都好。」


    萧珂爱直接把笔记本放到它面前，「给些建议，这几个loft你看怎么样？」


    「loft？」帕比眉头的毛球动了动，「我这只狗都听过不少关于这种房型的吐槽，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你确定？」


    「为什么你会听到吐槽房子？」


    「就隔壁那个小区，不是做了loft吗？」帕比抬起爪子，「上半年，多多就吐槽过它主人的loft，二楼没窗户闷不说，那楼梯简直就是小型犬撒欢的天敌，它楼梯都滚了几次了。」


    多多这只狗，萧珂爱还有印象，大概是因为她为数不多的和它的见面，它都拖着一条石膏腿，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帕比：「为了我的安全，就不要了吧。」


    「我也想买大房子啊，但是你主人预算你也知道，也就只有loft这种小户型选择的余地比较多，不然买房的话，这个地段估计只能买个四十平的了。」 萧珂爱滑动滑鼠滚轮，继续寻找房源。


    帕比：「你为什么要买房？你又不缺房子，要是想住和你爹妈说一声呗，你家不是还有套60的小房子吗？」


    萧珂爱：「嘿，你连我家几套房都摸清楚了。」


    帕比：「那可不，你妈还带我上门收租过，我就不懂，你又不缺房子，再买干什么？现在买房贵不说，地段还不一定好。」


    「经济独立懂不懂。」 萧珂爱搓了下它的脑袋，「像乔医生那样，独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买房就能独立了吗？」帕比反问道。


    萧珂爱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应该吧，总得试试。」


    萧珂爱看中了几套房子，恰好有两个同事也想买房，他们挑中了几个新开的楼盘，就约着周末一起去那几个楼盘问问。


    小户型的住宅楼不多，新开盘的也就那么几个，能买得起也就更少了，她算了算，速度快的话，这个月内基本都能看一遍。


    周六萧珂爱就起了个大早，跟着同事一起看了几个楼盘，地段还可以，但是最小的也是62平，综合下来首付至少都得四十万，她这存款才只够一半。


    紧接着，她又跟着看了几个楼盘，大概心里有了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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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房也挺耗时间，眼看着天都慢慢黑了下来，她收到条微信。


    乔医生：你忙吗？


    这还是第一次，乔医生问她忙不忙，萧珂爱立马回信。


    萧珂爱：还好，和同事在外面看房呢？


    乔医生：速度这么快？你要不再想想？别冲动啊。


    萧珂爱：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总不是坏事？你找我有事吗？


    乔医生：我本来想问你，我们医院这边有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买房事情不急，追人这件事更重要。


    萧珂爱：来啊！


    第34章 三十四


    萧珂爱收了手机和同事打了声招呼，让乔医生发了个定位就往那边赶。


    乔医生没选软体园的店, 那边都是写字楼, 不缺他们这种社畜, 明显是卖方市场, 做出的东西和玩似的，好不好吃全看脸。


    于是乔医生选在江汉路这边聚会, 江汉路是商圈吃的东西多，人也多，可就全是单行线，有部分区域还不让社会车辆进入, 她很费了番功夫找了个停车场停车, 从停车场走到定位点, 还有两百米的距离。


    萧珂爱从一串灯红酒绿中窜过，鼻尖瀰漫着各种美食的气息, 自从动了买房的心思，看什么都在看房价, 眼下这地段，她估摸首付的百分之十都不一定付得起。


    萧珂爱钻进商城，坐手扶电梯爬到5楼, 终于是找到了定位点，海底捞。


    她在门口理了理领口，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入了包厢。


    包厢里人还不多，在她推门后齐齐的看了过来，紧接着, 无比热情的带她入座。


    「来来来，坐这里。」


    萧珂爱把乔医生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认得差不多，倒也不那么尴尬，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被安排在乔医生身旁坐下。


    「点菜，点菜。」乔医生把ipad塞她手里。


    其余的人就在哪里吆喝，「今天乔医生请客，使劲点。」


    萧珂爱也没客气，点了两盘虾滑和肥牛，转身出去调了盘酱料回来，这边几个人已经喝开了。


    喝得都是啤酒，只不过萧珂爱不喝酒，就倒了杯酸梅汤，听着他们聊天。


    在她来之前，估计都喝了一轮，有几个人嘴里说话都开始打颤了。


    「乔哥。来来来，你学历好人优秀，肯定也见过不少优秀的女孩子，给我介绍介绍。」


    说话这人是医院里的美容师，帕比几次洗澡都在他手里过得。


    乔医生：「我来鄂江多久，认识的女孩都是魔都的，介绍给你不就异地恋了吗？」


    美容师：「哎呀，我也就是说说，你这年纪和我差不多，应该也知道，家里人那个催啊，恨不得我原地结婚，今年抱一，明年抱俩，实在遭不住。」


    听到这句，萧珂爱就深有体会。


    「你要求太高了。」那喝得脸颊发红的前台笑嘻嘻的说道，「还精准到职业，要老师就算了，还非得要什么大学老师，人大学老师文凭可不低，读那么多年书，不都上学时就找了。」


    「我怎么就要求高了，我这有房有车的。」美容师说着舌头还在打颤，「就要求个职业，我这种，真想找，二十多的小姑娘还不是能找？」


    「嘿，想得美，我不也有房有车，我怎么就没说要找二十岁的小鲜肉捏？」


    「你不行，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行。」


    他这一句直接打开了大龄男女battle。


    虽说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萧珂爱听着觉得还是刺耳。


    最后还是乔医生开得口，「得了得了，吃个饭怎么还扯上这了？」


    酒后失言，萧珂爱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被勾起了伤心事，连虾滑都多吃了一盘，心情才好了点。


    喝大的几个都趴在桌上，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等我买了房我也要泡小鲜肉……不，乔医生，萧珂爱恨恨的想，这时，她眼前伸来一双筷子，夹着虾滑，放到了她的碗里。


    「房子看得怎么样了？」她听到乔医生这么问她。


    他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红，似乎也喝了不少，连眼都是雾蒙蒙的，视线发散。


    「还行，看中了一套，在黄家湖那边。」


    乔医生：「你为什么想买房？」


    萧珂爱嘴一快，没过脑子，「为了泡小鲜肉。」


    乔医生像是没想到她的回答，整个人都是一怔。


    她连忙弥补，「之前不是说了吗？经济独立。」


    说完，又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她小声的补了一句，「……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乔医生的视线还迷迷瞪瞪的，「像我不好。」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在魔都的时候，家里什么都安排好了，房子都不用愁，我那会儿留学回来，找点关系进了个不错的宠物医院，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家里给介绍个对象就见，不行了就换。」


    萧珂爱：「你就不反感？」


    乔医生：「反感啊，为什么不反感？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反感呢，工作家里找的，房子家里买的，吃喝都在家里，我哪有资格？」


    「没来鄂江之前，我也反抗过，就问我妈，你能别管我吗？难不成一定要结婚不成，你猜我妈怎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平时都不会和她说得话。


    萧珂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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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医生：「我妈说，先不说这个社会，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上班回来衣服一甩就不管了，我还得给你做饭，还得多洗衣服，连床单枕套都要多洗一套，放着你身上，你不嫌烦？」


    乔医生说着还笑了，「我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的，这么个家里不做事还净添麻烦的人，我也想他早点结婚滚蛋。」


    「人啊，不能光只想别人，有时候也得想想自己。」乔医生抬头，「想想自己是个几斤几两。」


    「其实逼婚这事一开始也是可以商量的。」乔医生说，「也怪我意志不坚定，人嘛，我也不是那种究极的不婚主义，还是想谈恋爱的，所以爹妈找来些对象，心情好的时候看一眼，条件不错，长得也不差，就过去见一面。」


    乔医生：「这大概给了他们错误的讯息。」


    萧珂爱听到这里，也在反省自己，她是否也给父母了错误的讯息。


    萧珂爱：「那你后来怎么想着离开魔都呢？」


    乔医生：「刘扬死了啊，我后来想了很久，究竟是父母想让我结婚我才结婚，还是我自己想要结婚？然后忽然一天想通了，我不想结婚了，我干嘛结婚，遇不到那个人就不结婚呗，为什么非要这么急的一个人一个人见，非得遇见她？」


    「然而做什么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看着萧珂爱，「在享受父母给予便利的同时，就得接受他们的逼婚，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


    「我后来就意识到，意志不坚定，不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苒小瑶扔了1个地雷


    第35章 三十五


    乔医生喋喋不休的一套下来，听得萧珂爱是一愣一愣的, 人家喝醉是胡言乱语, 他这喝醉怎么思路清晰得像是人生导师。


    等她还想再继续问下去的时候, 就见乔医生『砰』的一声倒下来, 脑袋撞到了桌面上，人不动了。


    得, 完全歇菜了。


    道理谁都懂，她翻来覆去的纠结的也就这些事，和乔医生说多了，萧珂爱自己都觉得烦。


    「我可他妈矫情了。」她低声说着。


    说是聚会, 结果一餐上喝倒了大半, 最后还是萧珂爱结得帐。


    萧珂爱托着乔医生, 她这边和乔医生住的近，送他回去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 乔医生喝醉后，竟然是个话痨。


    「租金太贵了。」


    「房贷为什么那么高？」


    「我也想能听懂狗语, 今天的客人完全无法沟通，头秃。」


    听到他抱怨，萧珂爱也觉得挺有意思, 干脆就和他搭起了话。


    「要不我给你当顾问？专门处理狗类疑难杂症。」


    醉得迷迷糊糊乔医生立马点头，还鼓起来掌，「好呀好呀，我给你开工资。」


    萧珂爱：「那你给我开多少？」


    乔医生垂头，还掰着手指头在哪里算。


    萧珂爱决定试探一把, 「钱少给点可以，不过你得拿别的抵。」


    乔医生努力的眨眨眼，「抵什么？」


    萧珂爱：「以身相许啊。」


    乔医生大惊，『哇』的干呕一声，眼看着就要吐了。


    萧珂爱这会儿手还在方向盘上，大惊失色，又不敢双手离盘，「别吐别吐！找袋子！」


    他迷迷糊糊的干呕，又伸直了脖子一个仰头，只听到『咕咚』一声，他傻兮兮的对她一笑。


    「……咽了。」


    萧珂爱：「…………！！！」


    也是幸好萧珂爱去过他家，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乔医生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厕所里大吐特吐，萧珂爱怕他栽进去，就把接水的小桶翻了个面，坐在旁边守着。


    「狗子每天都会说什么？」乔医生一边吐一边揪着她手不放，「猫语，你也听得懂吧？我家麻酱和我说了什么？它是不是很爱我？」


    蹲坐在的麻酱喵喵的叫着，在他身旁扒弄爪子，做出了拉屎后扒拉猫砂的动作。


    别人都说什么酒后乱-性，萧珂爱倒是有这种想法，奈何硬体设施不允许，乔医生又吐得昏天暗地，到后来完全就变成个喷泉，无差别攻击。


    麻酱倒是十分迅速的跑了出去，这可苦了萧珂爱，把乔医生上下扒得只剩个裤头丢一边，自己则脱了衣服拉了帘子沖洗，她是不敢把乔医生放外面，这人呕吐时就怕呕吐物堵塞气管，她只能一边洗澡一边观察他。


    等收拾完后，把乔医生拖回到床上，都已经凌晨了。


    「行吧，又得请假。」 萧珂爱在钉钉里给领导发了个消息，最近加班加的比较多，刚好可以调个休。


    毕竟是孤男寡女，总不能睡一张床。


    眼看着乔医生不吐了，她又担心他晚上反覆，于是从床上抽了层褥子下来，上次帮乔医生搬家，萧珂爱还知道哪些东西被他放到了哪里，找了新的床单和枕头被子，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等到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就看到乔医生身上披着被子，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她。


    「……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萧珂爱看他这表现就觉得特别有意思，还有点想逗他。


    「你想对我做什么？」


    乔医生一听这话，捂着脑袋，『嘶』了一声，像是头疼的厉害，「……真做什么了？」


    萧珂爱也只是逗逗，没逗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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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你的，啥都没做，就是晚上吐得厉害，可把我折腾的够呛。」


    「对不住，对不住，我原本想着叫你一起聚会吃饭的，没想麻烦你。」乔医生撑着脑袋。


    「最近遇什么好事了，喝这么多？」 萧珂爱问他。


    「不就是附近那家星星动物医院倒闭了，现在整个软体园都是我们的天下。」可能这酒还没完全醒，提到高兴的时候，乔医生还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我怎么能不高兴。」


    说完，他就捂着脑袋『嘶嘶』的抽气。


    「然后喝高了。」


    竞争对手倒闭，确实是人生一大喜事，不过让萧珂爱比较高兴的是，乔医生这算是有什么好事都还记得她？


    「对了。」乔医生找回了丝思考能力，「昨天谁结帐的？」


    萧珂爱瞥了他一眼，喜欢归喜欢，亲兄弟还说得明算帐，「我，一千七百四十五块，支付宝还是微信？」


    乔医生双手合十对她鞠了一躬，支付宝给她转了两千。


    「另外是误工费，多谢昨晚的照顾。」


    萧珂爱也不和他客气，心思一动，又想逗他，「你昨晚闹着和我说，要我当你顾问，说什么我能听懂狗语，咱俩合作，天下无敌。」


    「我说了这话吗？」乔医生仔细想了想。


    类似的话他当然说过，不过被萧珂爱加工了一番，这导致乔医生非常的纠结。


    「我确实挺羡慕你能听懂狗语的？我昨晚真这么说了？」


    「嗯。」萧珂爱笑了，乘着他意识不清醒，还想把下次、下下次的约都给定好，「你还邀请我有时间过来玩。」


    他看起来很纠结，但还是没否认这些话，就是不停的在和她道歉，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偶尔喝醉，说说真心话也是好事。」 萧珂爱安慰道，「昨天晚上听君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把我点醒了都。」


    乔医生：「……？我又说啥了？」


    「你就大概讲了下你的逼婚经历。」 萧珂爱说着连连点头，经过昨晚，她想了很多，「我已经想好我要怎么做了。」


    乔医生似乎还是一头雾水：「想好就好，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萧珂爱点头，她觉得乔医生说得话很对，人在做出什么选择是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往都是住在家享受家里给的便利，最后搬出来除了不想接受家里的逼婚，还有公司宿舍不要钱的缘故。


    这么多年来，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有想法却不去实施。


    半个月后。


    「我想好了。」


    望着眼前签好字的商品房买卖合同和装修合同。


    萧珂爱忽然觉得心中那块压抑了她好几年的大石，似乎终于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首付这个问题，我咨询过几个同事，跑了几个楼盘看了一下，以我工资和我家乡房价为例计算，三十岁存到二十~三十万是可行的，当然前提是有危机意识，每个月不会有那么特别大的花销，以及吃住在家省掉房租和部分伙食费的情况下。


    第36章 三十六


    萧珂爱：「我买房了。」


    坐在她身边吃盒饭的乔医生猛得一愣，「真的假的？这么快？」


    「小户型的房子就那么多, 再限定在我心仪的区域里就更少了, 看中了就买了。」说着, 萧珂爱还笑了笑, 「原以为贷款很久才能批下来，结果三天就下来了。」


    乔医生：「什么时候能交房？」


    萧珂爱：「快的话, 明年年底，到时候你来看我新房。」


    最近这段时间，她医院跑得勤，时不时给乔医生复述番狗子的话, 一来二去的, 两人之间关系倒是好上不少, 不得不说，人际关系还真是处出来的。


    不过她说了买房的事情, 原本是想着当好事来分享的，结果乔医生眉头一皱, 反倒看上去并不是很贊同她的这个决定。


    乔医生：「你和我说实话，你买房是你想买，还是受到了我影响？」


    萧珂爱：「为什么这么问？」


    乔医生把盒饭放到一边, 嘆了口气，「你之前的状态不对，就是吃烧烤那次，我觉得你钻牛角尖了，是不是因为我说了哪句话把你给误导了？」


    萧珂爱挺意外他的敏-感, 「这么说吧，我其实有点崇拜你，确实买房是有你这边一点因素在里面。」


    乔医生忽然激动道：「崇拜我就买房？你开什么玩笑，当买房就几千几万块钱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 萧珂爱说，「我那时的确是有点穷途末路的感觉，想变成你都想疯了，每天都想着要和你一样，买个房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你知道啊。」乔医生呛了她一句。


    萧珂爱摸了摸鼻子，「虽说人冲动会有那么一时，时间长了，再一想其实也能冷静下来，就算当时我冲动着去开房，想一拍脑袋就马上把房买下来，贷款也需要时间啊。」


    她看了半个月的房子，什么豪言壮志都在那高昂的房价下被摧毁的干干净净，也在那时更加切实的体会到经济的完全独立，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乔医生：「但是你还是买了。」


    「我太了解我的性格了，乔医生。」 萧珂爱低头，「我要是不把我后路断绝了，还怎么意志坚定？」


    她这辈子就鲜少意志坚定过，更别提什么弄清自己想要什么，背靠爹妈，房子不愁吃喝也不愁，唯一可能愁的也就是被逼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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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个境地，还如何去和父母谈，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总得拿出点证明吧。」 萧珂爱笑，「不然怎么证明我已经能够完全经济独立了呢？」


    乔医生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眼见着张嘴要说话，萧珂爱直接手一伸，挡住了。


    「劝我的话就免了，我都三十了，要是还不能自己决定想做的事情，那可真就太窝囊了。」


    乔医生：「我劝什么啊，你一个人付的首付？」


    萧珂爱：「那可不是，都把我存款给掏空了，还和朋友借了点钱，才买了个四十一平的。」乔医生：「行啊你，不靠家里人买房，挺厉害的。」


    「你不也是吗？」 萧珂爱看他，「我觉得你比我厉害多了。」


    乔医生：「可别，我觉悟还没你高，要不是刘扬，我可能现在就在魔都躺在我爹妈给我买的房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所以说，人总是相互影响的。」 萧珂爱喃喃说道，「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那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做呢？」乔医生问她，「房子毕竟不是小事，总得和爹妈说得，婚姻这个问题你迟早也得和他们说话开，话说你到底想不想结婚？」


    乔医生这人，熟了之后话就特别多，哪有一开始的男神风范，现在在她面前，更是每天掰着手指头的算房租房贷，为了能多赚点钱偶尔还会出卖点色相，诱惑几个有钱的少妇办张会员卡，为此还专门琢磨出个套路来。


    萧珂爱弄清里面门道之后，更加惋惜自己那沖卡的三千八，这都够她一个月房贷了。


    「不结。」萧珂爱回的很快，又用余光偷偷瞥向他，「没遇到喜欢的人，我结个屁，再说了，老娘房子都有了，要男人何用？」


    要是对象是乔医生的话，她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萧珂爱心想。


    「可以。」乔医生对着她比了个拇指，「你先想想怎么和你爹妈说吧。」


    「巧了。」萧珂爱一拍大腿，「吃完饭，我就回去和他们说。」


    乔医生一惊，「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做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萧珂爱说，「趁着还有勇气、买房的那腔热血赶快把事情给说了。」


    和乔医生在医院里说得是信誓旦旦，可真等开车到了家门口，她却有点怂。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性，子女面对父母时总会有种天然的『软弱』，她对爹妈格外容易心软，大多时候也是她在退步，顺着爹妈的脾气。


    不能情绪激动，不要吵架，要好好说话。


    萧珂爱在内心暗暗和自己说着，拿着商品房买卖合同就上了楼，她这次没有带帕比，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次谈话会变成怎么样。


    还没进门，站在门口她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那满腔的热血瞬间就被浇熄了一半，随后看到萧妈妈在厨房里进进出出，萧爸爸弯腰按着鼻樑上的老花镜对着电磁炉，像是在研究上面的按钮，端放在电磁炉上的筒子骨藕汤冒着滚滚热气。


    萧珂爱：「妈，我都吃了，你又弄这个干什么？」


    萧妈妈：「哎呀，你上班辛苦，回来喝口藕汤也是好的。」


    萧爸爸直接从厨房里拿出个瓷碗，毫不吝啬的给她舀了一大碗。


    不知道为什么的，她突然说不出口了。


    可那些和乔医生聊天的话语又从她耳边响起。


    乔医生：「可能会很难，你也清楚父母老一辈的思想。」


    萧珂爱：「不能因为很难就不去做，思想不同的矛盾，确实很难解决，但是你也说过，意志不坚定，不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妈……爸……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作者有话要说：人成长都是一步一步的，当然我不是说女主做法绝对正确，在面对父母的时候还是尽量沟通的好。


    第37章 三十七


    「说什么？」萧妈妈用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趁热喝啊。」


    萧珂爱把合同放在了桌面上, 推了过去。


    「你别又在外面签些什么不清不白的东西。」萧妈妈接过合同, 嘴里不停的念叨, 「我看新闻里说了, 很多人被骗了不少钱。」


    「上面字太小了。」萧妈妈抱怨着眯起眼，「商品房买卖合同？」


    萧爸爸：「哪来的？公司给你的？」


    萧珂爱：「不……我买的。」


    客厅内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电磁炉上的汤罐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萧妈妈大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买房了？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萧爸爸连忙拉住了她，却端了个板凳坐在了萧珂爱的对面。


    「怎么回事，你和我们好好说说，被骗了也不要怕, 爸妈有钱, 可以帮你解决。」


    萧珂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连同喉咙也变得酸涩起来，后面的话就像是长了刺般, 突然变得难以从嘴里说出来。


    「不……不是，是我自己想买的房, 因为……我不想结婚。」


    听到她这句话，萧妈妈和萧爸爸齐齐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萧妈妈就和被点燃炮仗般, 直接炸了，「什么叫不想结婚？你又在说什么瞎话，你不是和那个兽医处得还不错吗？是不是又分了，爸妈再给你找。」


    「不是，不是, 妈你听我说，我想了很久。」 萧珂爱吸了吸鼻子，「想过结婚对于我的意义，也想过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可最后还是觉得，我并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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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萧妈妈问她，一连蹦出了好几个问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不也是得做吗？你不想结婚就能不结吗？」


    萧妈妈的嗓门大，一激动，说话就和吵架般，萧珂爱被吵得脑瓜子有些疼，从她的话里提炼出一个个问题，「为什么不能？那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结婚？」


    「什么叫我们要你结婚？」萧妈妈反驳道，「我们是为了你好。」


    为她好的同类句式她听过很多遍，听到最后耳朵里都要生茧，不同以往的争吵，萧珂爱这次是想把问题都掰出来好好谈谈。


    「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也不喜欢，这怎么就叫为了我好？婚姻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是更多的钱？还是更多的爱？到时候还要生孩子，有了孩子之后，生活还有质量可言吗？」


    说到这里，萧珂爱都不由的抬高音量。


    她过往的人生似乎都在暗地里被规划好了路线，必须得循规蹈矩的前进下去，才能得到一句认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物质？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个依靠，你生病也有人照顾，再说了，有了孩子，等你老了，可以给你养老啊。」


    萧珂爱摇头，她瞪大了眼，努力的为自己辩言。


    「我三十岁的人了，能自己上班赚钱养活自己，又不是短衣缺食的，事情也都能自己做，怎么就需要依靠了？孩子养老？您好好想想，您成家后顾着我们这个家，还有多长时间会去看外公外婆，何来的养老？」


    「嘿，你这孩子。」萧妈妈一插腰，吼了起来，「你这话意思是，你不给我们养老了！」


    「妈，你别偷换概念，您先顺顺气。」父母在转移话题的能力上堪称一绝，萧珂爱不太明白不相干的话题为何总能被他们牵扯到另一个话题上。


    萧珂爱连忙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安抚起她的情绪，「我们是在讨论，您觉得婚姻是好的，那是因为那个年代，你们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打拼，确实能够相互分担，那确实是强强联合，但现在不一样啊，大部分人都在家乡本地有车有房，物质上的丰富，自然就会追求精神，对于他人的容忍度也会更低，生活习惯各方面问题，又是独生子女……你总不想你女儿嫁出去是当保姆吧？」


    萧妈妈：「那你就待在家里让我给你当保姆！」


    萧珂爱嘆口气，「所以我自己买了房搬出住啊，我长大了，都三十了，我可以养活自己，连房都可以买。」


    萧妈妈呛道：「你买房就了不起，买了房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萧珂爱看着她，努力的按捺自己的情绪，不让争吵的苗头再度冒起，「并不是说买房就能证明什么，只是说有能力去做这个社会要求男人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我并不需要结婚，也不想要。」


    「那你有想过我们吗？」一直安静的萧爸爸突然开了口，他推着鼻樑上的老花眼镜，眼角蔓延出的皱纹微微压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会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每天我和你妈妈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街坊邻居都会问家里的孩子结婚没，聊起的话题也是孙子孙女……」


    萧珂爱一时压言，她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她有时候都会觉得这个社会就像是个摸具，要把一个一个人都压成它既定的模样。


    「爸，我知道，我在上班的时候也听到过类似的言论，可人活着并不是要听别人说话。」她不想变成摸具的人，于是挣扎着，想要活出自己的模样来。


    萧珂爱突然想起她曾经问过乔医生的问题。


    「你在脱离的时候，你是如何处理和父母的关系？」


    乔医生：「就那样说开呗，这事情想两全其美总是很难，不过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知道就算和爹妈吵翻了，他们也不会不认我。」


    萧珂爱忽然有了信心，也许真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伸出手，攥住了爸爸和妈妈的手。


    「陪你们走到最后的是我，不是那些人，我买房也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我可以养活我自己，也有能力赡养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去听那些人的话，也能够支持我，所以……能不能给我点信心？」


    「我可以让自己幸福，也可以让你们幸福。」


    第38章 三十八


    乔医生：聊得怎么样？


    微信里弹出条消息提示。


    萧珂爱：崩了，直接把我赶出家门了。


    乔医生：……能把你说的话告诉我吗？


    萧珂爱给他发了长达五个六十秒的语音信息。


    乔医生：你这是在写小作文吗？


    萧珂爱：不瞒你说, 回头一想这种声情并茂的话要不是情绪上头, 我还真说不出口, 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乔医生：那你后悔吗？


    萧珂爱：不后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种和父母交心的谈话，好像很久都没有过了, 就连爱这种词彙都不太能说出口。


    三言两语的不合就开始吵架，吵着吵着到后来就累了，就不想说话了，最后就不想沟通了, 因为说了, 也是吵架。


    萧珂爱：我突然明白有些夫妻到了后来, 就会无话可说了，我觉得之前我和我爹妈就是这个状态。


    乔医生：正常, 我和我爸妈也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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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的代沟在哪里，连淘宝都用得有些费劲的父母，确实不怎么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同样的，她也不太能明白爸妈的思想。


    她还记得她妈妈曾经和她说过一句话。


    「我觉得我就像是被时代裹挟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必须用支付宝微信支付，然后各种各样的新东西出来，都得学。」


    萧珂爱抱怨了很多, 有帮忙淘宝买东西，有因为给爹妈买苹果手机，结果自己要註册个苹果帐号……


    乔医生：那还不是因为指望你。


    萧珂爱一愣，她还没往这方面想过，仔细一想，这不会那不会还真有些她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萧珂爱：所以说，这关系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乔医生：吵架了吗？


    萧珂爱：还好，我控制情绪了。


    乔医生：你可比我当时强多了，我那会儿是和家里大吵一架，我来鄂江后，好久都没和家里人联繫。


    说起这，萧珂爱还挺惊讶，原来聊到这些话题还是可以和缓的和爹妈说话啊，途中几次确实要吵起来了，但是全被她控制住了。


    萧珂爱：说来是可笑，这种话题，近几年竟然都没和爹妈好好说过话，都不知道原来交流各自想法，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


    ——啪啪


    手机屏幕上出现两个水点，萧珂爱反手一抹，这才发现哭了。


    萧珂爱：有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为什么不能再对我坏一点，那么这样我愧疚就能再少一点，做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每次吵架脑矛盾就是这样，事后就会难过痛苦，觉得当时语气太沖，说话太过分，可一想起爹妈逼婚的势头，又觉得十分『可恨』。


    乔医生：慢慢来吧，我当时也后悔，但是都来鄂江了，又跑回去不是太丢脸了吗？结果一口气撑着，一直撑到了现在，隔得远了，关系竟然还和缓了，时不时的还能打个电话相互关心一番。


    萧珂爱：我打的也是这个计划，磨一磨，说不定他们就答应我了。


    乔医生：加油吧！


    萧珂爱回了宿舍，和父母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以往都是秒回，这次等了很久都没有回信，看样子，萧爸爸萧妈妈气得不轻。


    「我们要过苦日子了。」 萧珂爱给帕比把狗粮加满。


    「怎么了？你被扫地出门了吗？麻烦给我开个罐头谢谢。」帕比脑袋埋在食盆里，含糊不清的和她说话。


    「差不多吧。」萧珂爱拿出计算机算了算，「我和他们摊牌了，没谈拢被赶出来了，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理我的。」


    「你现在还有多少钱？」帕比从食盆中抬起头。


    「没有了，为了付首付掏空了都。」


    帕比胸腔动了动，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吃狗粮了，趴在她面前和她面对面，「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工资六千五，房贷是两千九一个月，还要给爹妈一千五。」


    帕比：「这段时间可以暂时不给吗？」


    萧珂爱断然拒绝，「本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独立，以前都给了，现在突然不给，那还证明什么？」


    她仔细一算，最后手里剩的堪堪两千，再加上找朋友借的两万。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说压力大了。」


    帕比：「……你就不能虚与委蛇一下？等年终奖下来之后再摊牌？」


    萧珂爱：「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勇气，时间久了，这股沖头给磨没了，哪还张得了口？」


    帕比脑袋把食盆往前顶了顶，「得，你狗粮给我减一点吧，全当减肥给你省钱了。」


    「你这段时间可千万注意点，别在外面乱吃乱闹，到时候搞病，你主人我可是真没钱给你治病。」 萧珂爱搓了搓它的脑袋，「等我年终奖下来，就能回点血，到时候给你买罐头。」


    「算了。」帕比翻了个白眼，「你把钱存着还房贷，你是不是忘了房子下来你还要买电器家具？」


    萧珂爱还没想到这一头，「要命了！」


    乔医生知道近期她捉襟见肘，十分友好的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她以成本价拿狗粮和罐头，给她省了不少钱。


    「要不你周末过来兼职？帮忙人狗沟通，我给你开工资。」乔医生说道。


    萧珂爱一口答应下来，她最近为了多搞点钱，下班都不积极了，每天哪怕是看书都要在办公室里多坐三个小时，混点加班工资。


    周末的时候，医院也不算是特别忙，乔医生让她闲得时候找点事做，眼看着乔医生也在看书，她就把专业书也带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行业，挂证很赚钱欸。」前台跑了过来，这段时间来得勤，她和医院里面的人基本都混熟了。


    「你知道这？」难得遇到一个跨专业也懂行的人，萧珂爱还有些惊讶。


    「那可不是，我听说挂个证能挂出十几万呢，在家里不上班就有钱拿。」前台说得十分羡慕，「要不是我专业不对口，我也想考。」


    「挂得多，证也难考。」 萧珂爱甩了甩手里的书，「我这都考三年了，一直没考过去。」


    「那你证多少钱？」前台问她。


    「八万。」萧珂爱给她比了个八，「不过我是挂在我单位里。」


    说起这，她就想起自己的房贷，要是这消防工程师考下来了，不知道要解决多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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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得好好考。」乔医生抖了抖手里的书，余光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考试？」


    萧珂爱：「11月11日。」


    前台：「这就只剩一个半月了。」


    「我估计今年没戏了。」 萧珂爱丧气，「我都没怎么好好看。」


    乔医生『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了，「气馁啥，还有一个多月。」


    萧珂爱原以为他就说着安慰她的，结果周一下班时，路过宠物医院门口准备叫乔医生一起回家。


    他直接抱着个小箱子出来了。


    「我问我朋友了，你们考试要刷题，我给你买了卷子，你周末来得时候，我们一起看书刷题，就一门没过，多可惜。」


    兴许是这几天看书，窥探出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个性。


    乔医生又补了一句。


    「到时候我要检查的，看你做了多少卷子。」


    萧珂爱：「？？？」


    第39章 三十九


    萧珂爱的一腔少女怀春，被题海遨游给毁得一干二净。


    光是一周, 她就刷十张卷子, 乔医生为了避免她偷懒抄答案, 还会暗暗对比, 时不时还会微信『嘘寒问暖』，全程跟踪她学习进度。


    逼得她不得不每天晚上看书做笔记写卷子, 然后和他汇报学习进度，为了让心仪对象满意，萧珂爱天天学习到凌晨两点。


    帕比：「你高中学习有这么认真吗？」


    萧珂爱自己都纳闷，原来她学习还可以这么认真。


    「在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要猝死？」 她抱着书瘫倒在宠物医院的沙发上, 「我现在晚上做梦都是数消火栓。」


    「也没让你学得这么猛啊。」乔医生看她, 「也就一个月, 咬咬牙就过了。」


    虽说是学得昏天暗地的，但也有好处, 光是交流学习进度，两人的关系就近了不少, 至少现在，萧珂爱都可以和他开玩笑。


    就是关系近了，好的坏的一面都展示出来, 乔医生那高冷范碎了个干干净净。


    「你怎么就和我高中的班主任一样，咬咬牙，前途一片光明。」


    「我要不逼你，你今年八成又放弃了。」乔医生说，「我就不明白了, 看个书怎么就和要你命一样？」


    「我也不想啊，看一会儿qq消息，微信消息，抖音再给推送些视频，中途休息时随便一刷，一转眼就一个小时了。」 萧珂爱嘆气，「太难了。」


    乔医生：「你就是懒，还得我给你每天制定目标。」


    萧珂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买个彩票一夜暴富也好啊。」


    乔医生一翻白眼，「我还想富婆包-养，你做梦去吧。」


    两人聊了几句，萧珂爱忽然回过味，总觉得这插科打诨的，不像是暧昧男女该有的，这样下去，别恋爱关系没确认，先给拜把子了。


    就算是现在她不慌着结婚，可还是想着谈谈恋爱，再不济打个炮也行，丰富下人生阅历。


    她这边想着怎么和乔医生转换关系，新的客人上门了。


    乔医生的宠物医院生意还不错，以较低的收费俘获了周边小区的养宠人士，当然不乏有沖他美色而来的，比如现在这个。


    「乔医生，我家猫最近不吃饭了。」人先未到，声先到。


    她对这女客人还算熟悉，除却她这开卡就沖三千八的二货，这位是直接沖了一万，成为了乔医生业绩中最明亮的一颗星。


    她抱着布偶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反手就往乔医生怀里一塞。


    萧珂爱的目光瞬间就被那只布偶猫吸引了，就算是在网上见了不少照片，见到真猫后还是不得不感嘆这种猫的美貌。


    蓬松的长毛和蓝汪汪的大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就对着她『喵呜』的叫道，连脾气都好得不得了。


    乔医生私底下和她说过，这只猫属于赛级，价格不菲。


    帕比：「死心吧，是你买不起的猫。」


    萧珂爱：「……」


    就算买不起，萧珂爱偷偷伸手揉了两下。


    布偶打理的也挺不错，毛都是柔软顺滑的，以至于萧珂爱对待它的主人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一方面她又对竞争对手的猫爱不释手。


    「具体说说情况？」乔医生抱着布偶摸了好几下。


    萧珂爱悄悄的用脚后跟顶了顶帕比，示意翻译官上线。


    布偶猫的主人抱怨道，「我昨天给它买了龙虾，蒸好了它都不吃，以前它最喜欢吃这个了。」


    布偶猫：「喵~」


    帕比：「它说它想吃三文鱼。」


    萧珂爱：「……」


    布偶猫主人：「后来我又给它弄了点三文鱼它才吃了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文鱼都不吃了。」


    布偶猫：「喵~」


    帕比：「它说它想吃龙虾。」


    帕比说完默默的从她腿边爬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布偶猫主人旁，用爪子扒了扒她的小腿。


    「你家还缺狗吗？」


    萧珂爱：「……」


    萧珂爱大概和乔医生复述了布偶猫的话，在布偶猫主人强烈要求下给猫拍了个ct，确定完全没问题后。


    布偶猫的主人把脸压在它的脑袋上，连嘬几口，亲得叭叭直响。


    「坏东西，净挑食。」


    猫被亲的脑袋一耸一耸的，仿若是生无可恋般的望着她。


    帕比『噫』的叫了起来，躲到了她的腿后，「他亲猫，是打b-box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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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偶猫主人亲完，转头就想约乔医生吃饭，随后被他拒绝。


    帕比：「你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个套路，这个待遇，多么熟悉的场景。」


    萧珂爱狠搓了把它的头。


    送走客人后，乔医生就把卷子放在她的面前，「继续吧。」


    帕比：「我下午还能和我的拉拉约会吗？」


    萧珂爱又搓了下它的脑袋。


    她做了会儿卷子就忍不住的想找乔医生说话，多好的周末，大把的闲暇时间，为什么一定要做卷子，就不能聊聊天吗？她想。


    可是完全的跨专业又不能问问题，她想了想。


    「你和你父母多长时间关系才缓和？」


    「时间我不记得了。」乔医生埋头于书本中，「就是突然有一天，手机收到条简讯，提示我有笔钱到帐，备註就是，钱不够了和妈妈说。」


    「撑不下去了吗？」乔医生问她，「在父母面前出尔反尔不丢人。」


    「没有没有。」萧珂爱扫了也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就是突然不被他们用微信轰炸了，不太习惯。」


    乔医生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做题吧，脑子里被知识填充，就会忘记不习惯了。」


    萧珂爱：「……」


    萧珂爱以为这样刷题看书的生活会过得很痛苦，没想到很快就适应了，甚至还觉得这样规划好有目标的日子还不错，只是她父母一直都没有回覆她的微信。


    他们应该很生气，她心想。


    「你后悔吗？」帕比问她，「实在受不了，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服下软。」


    「不。」萧珂爱摇头，「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萧珂爱满腔的斗志，已经暗暗计划着明年一年继续这样斗争下去，然而就在她考试的前一天，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简讯。


    【考试加油！钱够用吗？】


    她满腔的斗志全都化作泪珠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双手合十。


    第40章 四十


    「才一个多月关系就和缓了，真让人羡慕啊。」乔医生感嘆, 「果然女孩子就是不一样, 你考试感觉怎么样？」


    「只是略微和缓。」萧珂爱嘆气, 「昨天打了通电话, 然后又吵了一架，现在又不理人了, 考试还行吧，我感觉做得挺顺的，这个月努力没白费。」


    乔医生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笑。


    萧珂爱被他看得不自在, 脸开始发红, 悄悄挺直了背, 「你笑什么？」


    「挺好的，你现在这样。」乔医生扭头, 「你和家里关系变成这样，我挺愧疚的, 总觉得是不是我说了不好的话，给了你某种不好的导向，导致你做了现在这个决定。」


    萧珂爱：「你觉得这个决定不好吗？」


    乔医生：「对于我, 当然是好的，对于你说不准。」


    萧珂爱想了想，「我觉得挺好的，现在感觉很自在，可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乔医生问她。


    提到这个, 萧珂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写小说，但是这不赚钱，生活所迫就跟着我爹入了土木，你呢？」


    乔医生指了指胸前的铭牌，「如愿以偿，我当时做这行的时候家里也反对，后来上得学校不错，也干出了点成就，家里才慢慢接受的。」


    真好啊，萧珂爱想，「能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奋斗，想想就觉得很棒。」


    「那可不一定。」乔医生飞快的反驳，「我想干兽医，一开始想得肤浅，就是想要撸猫撸狗，等真入这行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个事，我记得最厉害的一次，我一个月被狗咬了五次，有时候还会和主人吵架，治到一半不治的，还得倒贴钱……那些问题多到不行。」


    说着说着，他顿了顿，又笑了。


    「但还是觉得很棒。」


    人都三十了，前面随波逐流、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萧珂爱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每天的想法就是做好眼前的工作，多赚点钱，如果有更好待遇的岗位就跳槽，她的压力还算小不怎么需要考虑买房的问题，最多最多的烦恼就是关于工作或者逼婚的。


    非常的安逸，也非常的枯燥。


    乔医生：「你接下来有什么规划吗？」


    萧珂爱思考了会儿，「闲暇的时候写写小说吧，看能不能把爱好给重新捡起来，年后再找找工作，看能不能找个工资更高一点的，毕竟也还房贷了……总觉得这几年，荒废了好多东西。」


    还有就是……萧珂爱舔了舔嘴唇，转头去看他。


    「你不考虑谈恋爱吗？」


    乔医生顿了顿，看了她一眼。


    萧珂爱立马将蠢蠢欲动的心思给收了回来，「我就是问问。」


    「我想法不太一样，可能是以前谈过，但最后不都要的是那会儿事吗？」乔医生嗤了一声，两根手指动了动，像是要做个夹烟的动作，做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结婚生子，买房买车，有这钱功夫，吃喝玩乐不好吗？」


    萧珂爱懂了，这就是不想了。


    要放以往她或许还会因为求不得而酸涩郁闷会儿，然而现在也只是惋惜了几秒，就放开了。


    萧珂爱有仔细想过原因，也许是因为买了房腰板硬了，又有了明确的想法，有没有，倒无所谓了。


    天大地大，自己开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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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也是。」 萧珂爱撑着脑袋，把恋爱从人生规划中剔除后，就又多了不少新的想法，「吃喝玩乐的话，那我人生规划得变变。」


    乔医生睹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心态变化，萧珂爱把乔医生在自己心里的定位变了变，她正要开口，手机就震了起来。


    「小姨的电话。」 萧珂爱摊开手，这一个月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和爹妈住一起这么久了，要说不了解那也不太可能，以往逼婚那都是狂轰滥炸，这次怎么就吵了几架开始了冷战？


    她接起电话。


    「爱爱啊，你这个事情你妈妈和我说了，原本你要考试，我们就先不打搅你，现在考完了，可不可以听小姨说几句话？」


    得，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萧珂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爹妈，都吵成这样了，还记得她考试，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


    小姨：「你爹妈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一个女人买什么房子，家里又不是没有，弄得累赘。」


    萧珂爱并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小姨纠结下去，她只是觉得很疲惫，同样的话说过很多遍，同样的情绪爆发来来回回，到了最后，她累得连嘴都不想张开，于是嗯嗯唔唔的表示在听。


    「女孩子嘛，到了年纪总该结婚的。」


    「嗯嗯嗯。」


    「你爸妈为你操碎了心，你同事又看不上，圈子只有那么一点，总得有人帮忙是不。」


    「嗯嗯嗯。」


    「好好和爸妈聊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总做些冲动的事情。」


    「嗯。」


    挂断电话之后，萧珂爱把小姨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现在採取迂回战略。」她对着乔医生摇了摇手机，「一场硬仗啊。」


    乔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萧珂爱是不想说话，乔医生则是侧过头，时不时的看她，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安慰她。


    「你想说什么？」 萧珂爱问他。


    「不好说。」乔医生有些苦恼，「支持你呢，感觉像是火上加油恶意破坏你和父母之前的感情，不支持你呢，感觉也并非我所愿。」


    萧珂爱被他逗笑了。


    「算了吧，你过年回家吗？」


    她考完试后就到了年底，对于国人来说过年回家基本就是常态。


    「应该回去吧。」乔医生说得有些犹豫，「去年闹得僵，过年我就没回家，今年不回去感觉有些说不过去啊。」


    「票定了吗？」 萧珂爱有些寂寞，同龄人聊得来的就只有这一个，她过年是非回家不可，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吵架，吵完架后总是找不到人聊天，身边朋友单身的……似乎就剩乔医生一个了。


    「还没定。」乔医生回答，「不过应该一月份就会回去了。」


    话题到这里突然断了，萧珂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乔医生是不说话。


    她想了想，翻动着手中的手机，扫到一条微博。


    「……我看网上说鄂江这边出现了新型病毒，你回去的时候要注意防护，以防万一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只有一更，继续双手合十。


    第41章 四十一


    「我会的。」乔医生看着她笑，「要不要买些口罩？」


    萧珂爱挥手, 「我这个年难过喽。」


    「耐心点。」乔医生安慰道, 「我不也吵吵闹闹这么多年, 现在才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这过年要走亲访友的, 每个人都问一句。」 萧珂爱大概想像了一番，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我还是过年出去玩吧。」


    「去哪儿？」乔医生问她。


    萧珂爱想了想，忽然对着他笑了起来，「去俄罗斯。」


    「去撸熊？」乔医生放下手里的书，「或者去看贝加尔湖？」


    「不不不。」 萧珂爱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去看猛-男脱衣秀。」


    乔医生听到之后, 似乎是愣了一下, 「……那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吗？」


    这会儿换萧珂爱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你看过那个微博？」


    乔医生看着她, 笑而不语。


    「拉斯维加斯那个比较有名，不过仔细算算, 还是俄罗斯那个无论是路费还是住宿费更加经济划算。」她说着摊开手，「最近手头紧，得多方面打算。」


    「你手头紧还跑出去玩什么？」乔医生看着她。


    「总得……」萧珂爱靠在椅背上, 「做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吧。」


    乔医生：「去看猛-男脱衣秀？」


    「那那只是开始。」 萧珂爱开始有些后悔和他说这件事了，「玩玩高空跳伞，或者蹦极什么的？」


    「及时行乐。」乔医生看着她笑，「我理解我理解。」


    *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了？」帕比看她，「完全没有挽留, 或者表白？」


    「表白了搞不好朋友都做不了。」 萧珂爱撑着脑袋，「其实当个异性朋友也不错，我这个年纪要想找个单身没结婚，和我有共同话题的吐槽对象可不容易。」


    「都是你单方面吐槽吧。」帕比把脑袋压在她的腿上，啧啧啧好几声，「有点可惜，绕了一圈，都没搞到手。」


    「你这老怂恿我。」 萧珂爱被它语气弄得有些恼火，「怎么不见你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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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是你。」帕比翻了个白眼，「就算追不到手，炮也要打一个，这世道，找个三观样貌合乎心意的炮-友都难。」


    萧珂爱都被它的话语给惊到了，「……很有想法啊。」


    「我这当狗的就没你人那么多顾虑。」帕比在她怀里翻过身，露出肚皮，还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及时行乐，和有情狗做快乐事~（注1）」


    就算萧珂爱不想承认，但一只狗都活得比她潇洒。


    于是乎……


    「拉拉怀孕了。」


    「这就是你说得和有情狗做快乐事吗？」望着肚皮已经隆起的金毛，以及它的主人递过来的b超单，「我觉得我应该把你阉了。」


    帕比：「……」


    「四只可爱的小狗狗。」 萧珂爱把b超单怼到帕比脸上，它缩着脖子，尾巴都夹了起来，「我们二二分，到时候还得给你崽子找下家。」


    萧珂爱算了算自己的存款，「两个小崽子，明年的狗粮都是一大笔支出。」


    帕比：「……对不起。」


    「预产期是二月头。」 萧珂爱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差不三月份就要接小狗崽。」


    帕比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要买些必需品？」


    「俄罗斯之行泡汤了。」 萧珂爱嘆气。


    「要不要和乔医生说说？」帕比建议道，「也许可以问问如何饲养狗崽？」


    萧珂爱戳了下它的脑袋。


    「你家的帕比把它女朋友肚子搞大了？」乔医生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在笑，「这边幼犬粮我会给你打折……还有，最近最好注意下防护。」


    萧珂爱：「……什么？」


    乔医生：「你没刷微博看新闻吗？那个新型病毒……」


    萧珂爱：「不是有限人传人吗？」


    年底工作很多，她通了几个宵，都没太在意这些新闻。


    看到的相关新闻，也大多都是家族群里，几个长辈转发的那种自媒体似的新闻，其中萧妈妈发的最欢，要知道前几年萧妈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家里一口气囤了两箱的盐，最后吃的盐全过期，都还没能吃完。


    乔医生：「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好吧好吧，我多买点酒精？」 萧珂爱抓了抓脑袋，「你过年还回去吗？」


    「估计快了，我妈催得厉害。」乔医生啧了一声，「把鄂江这边说得和丧尸围城一样，生怕我染病死在这里……好歹也是一个省会城市，医疗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也是这么想。」 萧珂爱应和道，「看家族群里发的东西，这架势……我妈又要囤好多东西，之前冤枉买多少东西，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


    萧珂爱一路和乔医生抱怨了不少，从父母买盐再到指着蛋糕店的肉松说是棉花絮做的，最后到一堆无用的保健品、高价中药。


    她原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之前那些『谣言』那般，甚至连同她的朋友同事这样想的。


    ——嘀嘀嘀


    萧珂爱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爱爱啊，你快点回家，他们说那个病毒好厉害，可以传人。」


    「别管工作了，快回家！把口罩戴上！」


    挂断电话后，她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最新的一条简讯跳了出来。


    1月23日，鄂江封城。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


    虽说写疫情，但是着墨不会很多，也不会刻意写好写坏，主要过程还是女主的成长，地名化名是为了避免争端。


    第42章 四十二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萧珂爱趴在方向盘上，余光瞥向副驾驶座上的乔医生, 他已经戴上了口罩。


    好看的人就算是戴上口罩依旧无损容貌, 相反高挺的鼻樑在口罩下顶出了一条笔挺的弧度。


    「算了。」乔医生直接把取出的身份证塞回钱包, 「明天就封城, 我赶着这个尾走……反正他们也不欢迎。」


    萧珂爱听他语气不太多，于是多问了一句。


    「你在车站听到了什么话吗？」


    「话倒是没有, 就是接了个电话……我堂妹。」乔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她问我回不回去，鄂江这边情况怎么样？聚餐还办不办？」


    他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说完话后, 抬手摁了摁眉心。


    「虽然语气说得小心……但其实还是不希望我回去吧……」


    萧珂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谢谢你来接我。」乔医生扣上安全带，岔开话题, 「火车站这边我实在是叫不到车……」


    「没事，你平时帮我也多。」 萧珂爱扯了扯脸上的口罩, 深吸几口气，「刚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买什么？」乔医生撑着头，口罩的中央微微凹陷又鼓起。


    「口罩。」萧珂爱直起身体, 启动了车，「我大意了，之前都没注意新闻，回头再去买的时候到处都买不到了。」


    「我这还有一包。」乔医生从包里把口罩掏出来给她，「算是感谢你这么晚还送我回家。」


    「这哪行？」 萧珂爱摇头, 「我拿你的，你怎么办？」


    乔医生：「我就一个人，家里还有，你家还有爸妈，用得也比我多。」


    推搡了几下，因为开车不方便，乔医生转手把口罩丢到后座，两手抱胸，转头不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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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时不时用余光瞥他，实在没抗住，还是开了口，「谢谢啊。」


    晚上的车不多，路过丁字桥这段总是十分拥堵的路断，都是一路畅通，路灯映出的黄色光电在车头飞快掠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车里太安静，或者还是因为憋得难受，萧珂爱突然想说些话。


    「这几天我都觉得像是做梦，忽然一下就是人传人，再一眨眼封城了。」


    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怎么就偏偏落在了鄂江身上？」


    人在面对超出常理外认知的事件总会出现多种反应态度，而萧珂爱则是感到茫然，非常的茫然。


    她不害怕，也不难过，就是茫然，那种不知前路又不知落点的茫然。


    乔医生侧过身，「没事的……」


    他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嗡嗡嗡』的震响，有人给他打了电话，她适时的闭上嘴。


    「你怎么回事？」


    他按下接听键，嗯嗯嗯了几声。


    「不回去了，你们注意身体。」


    话音未落，他猛得拉开手机，即便是没有免提，手机内的人声也清晰的传了出来，那边有人女人正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听话？我看新闻了，你那边好厉害，都要封城……」


    「妈！」乔医生打断了她的话，「本来火车站人流就多，又是封闭空间，电视你都没看吗？回去路上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路上小心一点……你马上给我回来！」


    「我回来干什么？」乔医生闭上眼，「你没看网上怎么说得吗？亲戚他们都不想我回来，我给人家添堵？」


    「他们不要你回，你就不回？你翅膀硬了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妈让你回，你就回！」


    「妈！」他吼了一声，吼声在车厢里回荡了一圈，惊得萧珂爱都忍不住一抖，「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以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要是病了怎么办，又没人照顾……」


    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短促的啜泣声传了出来，又全被压回了手机里。


    乔医生张了张嘴，他重新将手机贴回脸上，有些僵硬的压低了声调，「你们最近就不要出门了，出门也要记得戴口罩。」


    说着，他顿了顿。


    「保重身体。」


    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车轮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对不起……」他捂住了头，「我妈……」


    「家长都这样。」 萧珂爱抓了抓头，「我爸妈之前也闹着要我回家，我这就是准备收拾回家的，也不知道最近他们有没有戴口罩。」


    「他们总这样……自己说别人说得好，自己却不戴口罩。」也许是戳中了某个点，乔医生抱怨起来，「说了那么多遍，也就看到封城消息后才开始戴。」


    说到这个，萧珂爱也觉得非常头疼。


    「明明以前买盐、塑料米这些东西信得不行，这会儿我让她戴口罩，能给我扣上个忤逆不孝的大帽子，拦着不让出门还指着我鼻子说谣言，也就是这几天才好一点。」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这么笑了起来。


    「感觉……见证了历史。」乔医生靠在座椅上，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你怕吗？」 萧珂爱问他，「留下来，你不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乔医生仰靠在座椅上，「我都怕死了，那又能怎么样，回去了家里亲戚嫌弃，还不如待在这里清净……这年过得，真憋屈。」


    萧珂爱舔了舔嘴唇，她不太清楚那种被『排斥』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又隐隐能够明白。


    只是略微一细想，内心就难免有些不平。


    「又不是我们做错事了……怎么这样……」


    「你说什么？」乔医生抬头，「声音大一点，刚才说话我没听到。」


    萧珂爱把话吞了回去。


    「……没什么。」


    他嘆了口气，「最近微博少刷，上面的言论也不要往心里去，几句难听的话也切不了几块肉，笑笑就过了。」


    「我就是不明白！」 萧珂爱说，「说我就算了，你亲戚为什么还这样？搞得就像是……就像是……」


    「没事的，不回去也好……正好少给点压岁钱。」乔医生露在外的眼睛弯了弯，「谢谢你啊。」


    萧珂爱：「谢我什么？」


    乔医生：「谢你为我打抱不平。」


    第43章 四十三


    萧珂爱顺道去了趟宿舍, 宿舍的同事在接到封城的消息后一下午就收到了行李，奔回了老家。


    这种架势让她或多或少的感到了不安, 她绕道去银行取了些现金，又跑到超市里买了些速食，这才回了家。


    路上往来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只不过以往过年前也是这番景象, 倒也没有显得多么特别，萧珂爱将车停在了小区外，以往路边停得满满的车，此时却是干干净净的, 连一辆共享单车都没有。


    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萧珂爱走进小区, 零星的路人都戴着口罩低着头匆匆的走过。


    萧珂爱走进电梯间，她望着电梯的按钮伸出手，后又犹豫一阵掏出张纸包裹着手指, 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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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父母冷战的时间比较久, 就算是说话, 也大多是在吵架，她走出电梯, 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等会儿要怎么开场？是先问身体情况？还是问问近况？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她望着走廊尽头的防盗门。


    那门被突然推开，萧妈妈站在门口，「听到脚步我就知道你回来，快进来。」


    所有构想的话语在这样的碰面中全都被挤塞了回去, 萧珂爱有些不知所措的被拉近房门，脱下脸上的口罩，被起雾状的酒精喷洒全身。


    萧爸爸把脱下的口罩摺叠好丢进垃圾袋系了个结放到门口，随后冲进厕所，对她说道，「来来来，洗手。」


    他十分严肃的给萧珂爱示范了遍洗手方式，并附以讲解，洗干净手后又让萧珂爱接上，并在一旁严厉的监督她。


    萧珂爱乖乖的洗了手，等擦干净手出来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菜餚。


    「电视上说了这病毒厉害，多吃点增加免疫力。」萧妈妈把她的碗塞得满满的，又把藕汤和滷牛肉放到她的面前。


    那些曾经的冷战和吵架就像是没有存在过，萧珂爱顿了顿，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萧妈妈指着萧珂爱提回的塑胶袋，红色的方便面盒子露出了个小角，「这种快餐面吃的多不健康。」


    「能买到这些就不容易了。」 萧珂爱说，「我去超市的时候，肉菜什么的都没有了。」萧妈妈：「家里东西我都买了……」


    这时，萧爸爸突然插了一句。


    「你妈囤了20斤的面粉。」


    萧珂爱：「……」


    「你和那个医生处的怎么样？」话题再度绕到了这上面。


    「我之前应该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了吧。」 萧珂爱长嘆一口气，「刚刚到家，我不想和你们吵架。」


    「你不是挺喜欢那个医生吗？」萧妈妈似乎还有些委屈，「我们问你是关心你。」


    「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萧珂爱说，「喜欢不代表结婚，现阶段我没有结婚的想法，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看见我和一个异性走得近，就问这问那？」


    「男女在一起不结婚还干什么？你年龄不小了。」萧妈妈说道，「要考虑成家了。」


    萧珂爱：「要是我回家还纠结这个问题，那我就回宿舍了。」


    萧妈妈：「你这孩子……」


    萧爸爸扯了下她的袖子，萧妈妈张了张嘴，又合拢上了。


    「钱够用吗？」萧爸爸问她，「你还贷款压力也大，这边也不用给我们打钱，我和你妈都有退休工资，够用。」


    「打的钱也不多，你们缺什么就买。」 萧珂爱舔了舔嘴唇，「我工资够用……别担心。」


    「我给你个建议……」


    「我不想听建议。」 萧珂爱拒绝道，「从小到大您都在说给我建议，本质上……还是逼我不想做的事情。」


    「那你想做什么？」萧爸爸问她。


    「我之前说了，我也买了房子。」 萧珂爱觉得和他们沟通很累，同样的话题回答要重复纠结无数次，「我不想结婚，所以你们不要逼我。」


    「然后呢，除了不想结婚，你的人生目标又是什么？」萧爸爸追问，「不想结婚算得上是个小目标，大目标呢？你想做什么工作？又有什么梦想？你都清楚吗？」


    他这个问题把萧珂爱给问愣了。


    「我们只是给予你一个建议，一个目标。」萧爸爸顺着说下去，「结婚生子，养育后代……这是中国人，或者说整个自然界的规律，你为什么那么排斥？」


    萧珂爱：「……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但是你也不清楚你最后想要干什么。」萧爸爸问她，「不如接受下我的建议。」


    萧珂爱抗争了这么多年，很清楚一件事，有些人的观念很难改变，这种往往适用于父母和子女身上。


    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她採取的措施通常都是无视。


    吃完饭嘴巴一抹，把碗放到洗碗池里，开始洗碗。


    这碗洗到一半，萧妈妈就挤进来夺过她手里的碗，小声问道。


    「说实话，你和那医生到底什么情况。」


    萧珂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工作还没做完。」


    转身走进房间关门，晒耳机，开电脑。


    以往她回家还会疯狂做家务，力求堵上爹妈唠叨的嘴。


    而如今看来，已经到了做家务都不管用的阶段。


    「外面情况怎么样？」


    萧珂爱被突然出声的帕比吓了一跳，「你怎么跑书房里来了？」


    帕比侧头，示意她看墙角，一个深棕色的狗窝被放置于墙角。


    萧珂爱：「为什么书房里都有你的窝？阳台不是有一个吗？」


    帕比：「受宠没有办法。」


    萧珂爱：「……」


    「不说这个。」帕比靠在她的大腿上，「我听说要封城了，拉拉预产期快到了，会不会有影响？」


    一想到自家狗不仅对象有了，现在下一代都在路上，萧珂爱实在心情复杂。


    「好像是的……宠物医院那个时候会不会开啊？拉拉胎位正吗？」


    「去医院做b超时没什么问题，但这是拉拉第一胎，谁说得准啊。」帕比急得在原地打转。


    萧珂爱：「拉拉有它主人照顾，问题应该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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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几天后，萧珂爱就收到条微信，来自于拉拉的主人。


    她英文不怎么过关，其中有部分单词愣是看不懂意思，靠着百度才大致弄清楚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因为疫-情严重，所以他的国家开始撤侨，但是拉拉带不回去。


    「得……」萧珂爱又是一拧帕比的耳朵，「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怎么糊弄我爹妈放我出去。」


    第44章 四十四


    萧爸爸和萧妈妈简直把双标贯彻到了极致。


    例如他们可以出去採购买东西, 萧珂爱想要出去就不行。


    萧妈妈:「你都不知道外面多危险，空气里飘的全是病毒, 捏个笔都会传染。」


    萧珂爱:「……你们就不要老出去啊。」


    萧妈妈:「那怎么行，我不出去你们有青菜吃吗？」


    说到这里，她就非常兴奋的对萧珂爱比划起来, 「你没看超市里的菜, 那肯定是爱心菜，大蒜比莴苣都高。」


    在萧妈妈的世界里，最最关心的就是今天的青菜新不新鲜，超市里又出现了什么奇特的外地爱心菜。


    那些新闻里, 手机里激增的患病人数, 在那扇防盗门关上后, 厨房里悠悠传来的米饭香气，还有蒸锅上腾升的裊裊白雾。


    恍然间，被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些恐慌的、不安的情绪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萧妈妈在厨房里抱怨家里的老小只知道坐在沙发上等着吃, 也不知道体谅她的辛苦。


    于是萧爸爸拿着拖把拖地, 他总是执着于拖地, 只是拖把湿漉漉的没拧干净，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水迹, 最后在萧妈妈的怒吼中, 置若罔闻的将房间阳台全都拖了个遍。


    萧珂爱看着慢慢的嘆了口气。


    无论是什么时候，这父母相处也全然没有太大的不同，小吵小闹不断，但是坐上餐桌时又会变得有说有笑。


    至于矛盾之源的她, 萧珂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父母关系最佳的调和剂，有了共同的敌人，萧爸爸和萧妈妈总是在逼婚上达成共识，一致开火朝外。


    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到了世界末日。


    她爸妈都能来一句。


    「这小伙子不错，要不见一见？」


    萧珂爱满腔的郁闷全都倾诉于微信上，连拉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


    萧珂爱:「我都不敢相信，这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能催婚！」


    乔医生:「那不然呢，闲置在家，无事可做，最大的问题就在身边，肯定要逮住你说个够啊。」


    萧珂爱:「我现在是真羡慕你了，不用回家面对这些事情。」


    乔医生:「你确定？现在是外卖都关了，我不得不自己上手……都瘦了三斤。」萧珂爱:「…………」


    帕比在她腿边呜呜呜的直哼哼，用爪子扒她的大腿。


    「拉拉和孩子……」


    萧珂爱这才想起来，发了条微信过去说明情况。


    乔医生:「你说这个啊，拉拉主人和我说了，到时候我也会去看的。」


    看到这里，萧珂爱也算是明白了，合着她算是备胎？


    「拉拉那边，乔医生会去看的。」萧珂爱把脚踩在帕比的肚皮上，「你不用担心。」


    她正说话的功夫，房门被敲了几声，萧爸爸托着装有水果的碗进来了。


    「吃点水果。」


    说着余光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


    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许可能是无意，但是萧珂爱突然觉得心底冒出一窜火。


    紧接着，萧爸爸:「和那个医生聊？」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她一巴掌拍桌子上站了起来，「能不能别什么都往这上面扯」


    萧爸爸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她。


    「我只是关心你。」


    「你这叫关心我吗？」萧珂爱指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别以为我没看到，什么8090小龄徵婚群，还把我信息贴到中山公园，人家婚介都给我打电话，合着现在亲戚间找不到，花钱去找了我和你们说了多少遍，多少遍……我不想，我他妈不想，你们为什么就听不进去，非得逼死我才好吗？」


    同样的话题重复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是这样。


    爸妈只是关心你，我们希望你幸福，这个男生条件不错，你年龄到了，大龄孕妇……


    她突然感觉到了窒息，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不停的拍打着水面，拼命的想要自救，哀嚎着，可是最想要交流的人不会听，也不会理解。


    「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们就不愿意……接受呢？」


    萧爸爸静静的看着她，微微瞪大了眼，露出了错愕又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超出他理解能力之外的事情。


    「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萧爸爸说。


    萧珂爱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问道，「……我怎么变了？」


    「你不会想买房，也不会这么偏激……」 萧爸爸看着她，「我发现三十岁的女生单身太久了，生理心理都会出现变化，等你结婚了……」


    她的心沉了下来。


    萧珂爱：「出去，我不想和您说话。」


    萧爸爸呆呆看着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佝偻着背，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萧珂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狠狠的揪着，她眼眶和喉咙酸涩的厉害，「这个家我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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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静！」帕比把爪子踩在她的脚背上，「你现在情绪很不对。」


    「我真的受不了了。」 萧珂爱捂住了脸，她就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死死的憋着，怎么都放不出来气，「一直都在沟通，一直都在解释，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一点改变都没有？」


    帕比嘆了一口气，钻进她的怀里。


    萧珂爱抹着泪，她一方面觉得憋屈的厉害，可看到电脑桌上端放着的装有水果的碗和爸爸离开时佝偻的背影，她又觉得过意不去。


    她刚才好像骂人了，萧珂爱心想。


    那种愤怒和痛苦还掺杂着些许不忍和心酸，充斥着她的心脏，抽抽的痛。


    于是她呼了几口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这恍惚之中竟然就自暴自弃般，腾升起心灰意冷，死了就一了百了之感。


    「我太难受了，帕比！」她死死的抱住帕比的脖子，「我真的太难受了。」


    这种烧灼的情绪让她坐立难安，直到夜深人静的半夜全都化成熊熊烈火，让她收拾好了几件衣服，牵着帕比就匆匆出了门。


    她戴着口罩，离开小区的时候，都是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路上也静悄悄的没有人，直到她走出小区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忽然就被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那人也被她吓到了，两人齐齐的往后退了几步，萧珂爱定睛一看，才发现对面站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没有戴口罩。


    她一腔悲愤的情绪在这一刻仿若被冷水浇过般，熄灭了。


    如今看到这么个没戴口罩的人，也不知道是健康还是不健康。


    那女人手里还抓着个脏兮兮的，包装袋还算完整的面包，在她看过去后忽然侧过头。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精神失常啊，萧珂爱心想，可又不敢靠近，于是急匆匆的拽着帕比的狗绳往后走，快速的拉开距离。


    走了一段后回头，看到那个女人还站着哪里，正拿着纸巾擦拭着面包的袋子。


    萧珂爱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副口罩，放到一旁路边的草坪上，对着那个女人叫了一声。


    「口罩我放这里了。」


    说完，她头也不转的跑开，一路跑到了自己车停的位置，再回头的时候。


    女人不见了，草坪上的口罩也不见了。


    第45章 四十五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插曲, 但萧珂爱开车回软体园的宿舍时，总是忍不住的会想到她。


    她为什么会在哪里？为什么不戴口罩？是生病了吗？


    帕比趴在后座上, 「你这样晚上偷偷跑走，不会吵架吗？」


    萧珂爱现在心烦意乱，一想起这些问题就不想面对, 「到时候他们打电话我就不理, 就行了。」


    帕比长嘆一口气，「你这样不行，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我努力了，我该做的都做了。」 萧珂爱不由的大声叫道, 「他们还想怎么样？我不想妥协, 他们也不想妥协, 那就只能放在这里，等着，看谁最后先受不了。」


    吵吵闹闹这么多年, 努力抗争了这么多年, 萧珂爱这时才终于明白, 终于清醒过来。


    「我一直都想两全其美，不想伤害他们的感情, 又不想结婚, 什么都想要……」她说着微微仰头把眼泪往下逼，「可这个事情，总会伤害到感情，总得有所取捨。」


    直到现在, 萧珂爱才真正的体会到，乔医生做出这个决定，背井离乡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萧珂爱晃了晃脑袋，耳旁蝉鸣似的回音一阵接着一阵，「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我就会变成第二个刘杨。」


    帕比没有说话。


    「我是不是很矫情？」萧珂爱说道，「好多人都说过羡慕我，父母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而且我还是个女儿……」


    「谁都这么觉得，我的父母，我的亲戚、朋友还有同事……你什么都有，不需要那么努力，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反正最后也是要结婚，等结婚之后老公有本事赚钱养家，你负责享福就行……我是不是好幸福啊。」


    萧珂爱呜咽了一声。


    「说得太多了，搞得最后我也这么想了，反正相亲找个条件好的……但是为什么，我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再也控制不住，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又像是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眼皮都肿起来，喘气都变得有些艰难。


    帕比从后座钻到前面，静静的把脑袋搭在她的大腿上，抬着眼皮往上看着，安静的陪伴着她。


    萧珂爱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点开了萧爸爸的微信，发去了条微信。


    萧珂爱：我想一个人在外面静静，我很安全有落脚的地方，你们别来找我，我不想和你们吵架。


    随即，她把父母的微信拉进了黑名单，仰靠在座椅上，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去。


    深夜的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静静的闪耀着。


    她重新启动了车，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爸爸两个字从屏幕上浮现，她暗灭了手机，往前开去。


    第二天一早，鄂江就通报了封小区的通知。


    听到这个通知，萧珂爱反倒松了口气，起码是不用担心父母会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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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还是小看了爹妈的执着，在微信和电话联繫不上后，萧珂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家庭矛盾闹到派出所，还麻烦人家从中调节让萧珂爱感到的愧疚，她大概在电话中说明了前因后果，也报出了现在的住址，并加回爹妈微信后，保证每天一个电话报平安，这事才算是暂时过去了。


    萧珂爱对自身感觉到了更加厌恶厌烦，她多想买张票，就像是乔医生那样，离家离的远远的，妄图以逃避的方式，再也不去面对这让她身心疲惫的矛盾。


    于是这种复杂的情绪表现在短暂的通话中。


    萧珂爱：「我在宿舍，很安全，不要来找我。」


    萧爸爸：「我们好好谈一谈……」


    萧珂爱：「没什么好谈的，你们不要再报警了，再报警我电话都不会接……注意安全不要出门，再见。」


    她挂断电话后深吸几口气，实在心烦又不想和爹妈说话，于是关了机，坐在了床上，目光从阳台中投射出去，遥遥的落在对面的房顶。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萧珂爱吓了一跳，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上门？


    她跑到客厅，贴在猫眼上往外看去，乔医生就站在门外。


    萧珂爱立马理了理头发，挤出笑打开了门。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一眼。」乔医生解释道，并掏出随身的酒精在身上喷了喷。


    「没事没事，进来坐坐？」 萧珂爱侧过身，邀请乔医生进来。


    乔医生脱下口罩，又拿出塑胶袋，把口罩摺叠好放进塑胶袋里放在门口，这才走进来，又用酒精喷了喷鞋底。


    萧珂爱关上门，带着乔医生去洗手。


    乔医生来得突然，洗手的时候看到她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珂爱：「怎么了？」


    「你和你的父母是不是有矛盾？」乔医生说得比较委婉。


    萧珂爱立马就意会到他的言外之意，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两颊都发热起来，「是不是我爸妈给你打电话了？他们怎么拿到你的电话？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吗？对不起……」


    「冷静。」乔医生伸出手往下压了压，「我的电话印在医院的大门上，你爸妈知道并不奇怪，他们没和我说什么，就是问我有没有看到你。」


    「他们是不是一圈人都找了。」 萧珂爱双眼通红，她用力的跺了下脚，拿出手机开机。


    「别别别……」乔医生制止了她的动作，「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聊一聊。」


    乔医生拿走她手中的手机放到一边，「找个地方坐下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


    「你先控制下情绪。」他放轻语气，「很多时候，我们在面对父母反而没有面对外人有耐心，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


    「我都和他们说了，我不想在家呆着和他们吵架！去哪儿我也告诉他们了。」 萧珂爱非常的委屈，「他们怎么还这样，又是报警又是和你打电话。」


    「客观来说，这个时期，吵完架，你爹妈半夜一个人跑出来，你会不会担心？」乔医生问她。


    当时太生气太难过了，萧珂爱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我……」


    「当一个人做出些决定，总是会有些阻力。」乔医生看着她，「我当年离家的时候，恐怕想法和你差不多，现在想来，我并不觉得我当时所有的举动都是正确的。」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理解。」 萧珂爱抽了抽鼻子，还把你也扯了进来……


    这也是让她更为难堪难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观，你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相互理解，对吧？」乔医生笑了，「说不定你的父母还觉得沟通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苦心。」


    萧珂爱没有说话。


    「我有时候挺担心的，是不是我给你做个了不好的榜样。」乔医生嘆了口气，「你在做和我当年一样的选择，是不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引导。」


    萧珂爱：「不是的……我觉得我们遭遇差不多，而且我也是这么想。」


    「但是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不一定一样啊，没有一件事是完全可以照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乔医生说，「我的决定是在当时的环境和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而不是这里有个人，他这么做，我就想这么做，你真的有想清楚，搞明白吗？」


    萧珂爱张了张嘴。


    「我觉得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清楚。」他垂下眼，「以前总觉得交浅言深了不太好，你也不一定能接受，所以很多事情都没和你说，我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愿意听听我这些年来的经历吗？」


    萧珂爱飞快的点起头。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其实并不好，可能就和现在网络上面说得那样是个直男癌。」乔医生笑了，「那个时候父母都给准备好了，房啊车啊什么的，我就享受就行了，然后再加上爹妈一些灌输，和网络上的一些毒鸡汤……思想特别偏激，就觉得女孩子啊，败家花钱，凭什么我有车有房的，还有什么天价彩礼……她们享受就行，结婚后我还得累死累活的养家，她们在家坐享其成就行……然后什么生孩子警告啊，田园女权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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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一愣，还没想过乔医生曾经也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仔细一想，她想到自己的顾虑。


    每天都在担心，假如结婚后老公生而不养，自己还得又上班又带孩子，说不定还得面对婆媳矛盾……


    「可那都是最极端偏激的例子。」乔医生说，「明明我身边的女孩子女同事都不错，可我就每天斤斤计较，顾虑这纠结那，就担心结婚后要是遇到个败家又什么都不做只靠我养的老婆怎么办？」


    萧珂爱一顿，她何尝不是这样想，担心婚后遇到个钱除了上班什么都不管的老公。


    「越是计较，就越是在意对方的家庭条件。」乔医生闭上眼，「然后相处时就开始计较得失，因为男生和女生交往时总是要付出一些，请客吃饭看电影、买衣服什么的，后来就开始心理不平衡，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父母关注条件，那是因为他们只能看得到条件，而我斤斤计较，又怎么会产生感情？于是被父母摆布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去见，到后来完全就钻进死胡同。」


    「直到刘杨死后，突然有一天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怎么就那么的……心安理得？爹妈提供条件，我用这个条件去衡量别人，这他妈不就是『啃老』吗？我还沾沾自喜的觉得，我有房有车什么的，要是他们不逼婚就更好了，可这玩意不都是爹妈提供的吗？我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呢？」


    「我不能这样。」乔医生将脑袋低了下来，「我不能这样。」


    萧珂爱忽觉心脏震动起来，那就像是被带动升起的共鸣，又想起这些天这些年的痛苦挣扎。


    「……我也不能这样。」


    「这条路并不好走。」乔医生抬头看着她，「我离开家后，有些人说我太绝情，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说不要就不要，过年也不回家看看，父母也是为我好，就是出去见几个人又怎么了……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买房和找门面，一点都不简单刚付清首付的时候，那个月医院效益不好，为了还房贷，又为了赌那口气，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萧珂爱：「但你还是做了，不要魔都的房子车和父母的资助……」


    「我要什么都想要。」乔医生笑了，「那还是独立吗？」


    萧珂爱曾经一直都有些崇拜乔医生，仿若他的自信和果断是与生俱来的般，令她心生嚮往又自形惭秽，于是乎总是觉得隔着那么一点。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种，触及到他灵魂的感觉。


    「我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到这一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你感觉怎么样？」


    「太爽了。」 萧珂爱含着泪笑了，「终于可以硬起腰板，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谁也逼不了我。」


    「我太想要认同了。」 萧珂爱捂着脸，「太想要他们夸奖我，认同我的努力，然后和我说，『我们不会再逼你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能理解。」


    乔医生：「你确定你想好了吗？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亲戚的各种劝说，甚至是偶尔上门的堵门交谈……所以我才想离开魔都，总要做各种准备什么的。」


    萧珂爱：「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从模仿乔医生再到自己精神独立有一段心理变化，虽然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优柔寡断。


    第46章 四十六


    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 还是大多数人都是如此，萧珂爱发现自己很容易被外界所影响。


    一开始是是逼婚是父母的劝导, 再到后期的争吵，她内心的想法竟然被牵扯的来来回回，连一开始所下的决心都有所动摇。


    原以为足够坚强, 却在见面后的几句争吵后溃不成军。


    也许这段时间, 她得减少和爹妈的见面，萧珂爱心想。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乔医生为何要从魔都跑到鄂江，他们总是有太多的方法去动摇她的心神。


    下定决心之后就是付出行动, 萧珂爱内心难免有些愧疚, 她总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往往现实却不给她太多的选择。


    「对不起，家庭矛盾还把你给牵扯进来。」情绪剧烈起伏后，她感觉到非常的疲惫, 「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不用, 我就是想上来看你一眼, 你能想开就好。」乔医生摆手，「眼下这个敏-感时期, 你就不要随便出门了。」


    「刘杨那件事情……」 萧珂爱张开口, 「你现在想开了吗？」


    「哪有想开想不开的。」乔医生笑，「一开始确实愧疚得不行，可时间一久，又是在外一个人打拼, 就这样……淡化了，想起来还是会难受会遗憾，可也就那样了。


    「这样说可能显得我没什么良心，但是时间真的是能够淡化一切。」他低下了头，「所有你有时候假如心情不好，最好先冷静下来想想，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身边的亲朋好友总有一天能够从伤痛里走出来，说来也是有些讽刺……逼死刘杨是他的父母，最后一直记着刘杨的也是他的父母。」


    「说来说去你也是怕我想不开。」 萧珂爱笑了，「我房子都买了，怎么都会想想的……我爹妈电话你有记录吗？」


    乔医生：「有，怎么了？」


    萧珂爱：「把他们拉黑，我这边得把态度放出来了，好话说估计是不管用了。」


    乔医生看着她嘆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抬手在手机屏幕上操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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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要表白？」一直安静的帕比忽然说道，「说不定这会儿可怜兮兮的，乔医生就答应了，再说了你爸妈那边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而且你也喜欢乔医生，这边当个藉口说给你爸妈停，说不定他们就不唠叨了，两全其美多好。」


    萧珂爱把乔医生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又走到窗前。


    萧珂爱：「不，乔医生不会答应我，我也不想这样做……解决催婚就是找个男朋友？找个理由吗？那我这么拼命的买房努力说服他们算是什么？」


    也许这样想有些偏执，可萧珂爱就是不想。


    她努力挣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下定了决心，付诸于行动，最后竟然还是回归于『恋爱』上？


    帕比呜咽的哼哼起来，「可是那样你要痛苦好久。」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萧珂爱眨了眨眼，按亮手机，她微信里收到了不少亲朋好友发来的微信，大多都是劝导，希望调节她和父母的关系，以及和她说明父母的不容易。


    她点开了家族群，发了条微信。


    萧珂爱：别劝了，我不结婚，谁再劝我和谁急。


    等发完微信，她就躺在沙发上，用小臂挡着眼睛，不安也有烦躁也有，更多的竟然还是爽快，就像是通开了常年堵塞的管道，那沉甸甸的心脏都变得轻快起来。


    其实一点都不难，萧珂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人这一生啊，还真是……有得也有失。


    虽然痛苦，但却也豁然开朗。


    *


    闹了这么一通后，表明了态度，那些劝导的催婚的话语忽然就消声觅迹。


    萧珂爱躺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微博，她终于放下了心，能够『无忧无虑』的去享受现下一个人的生活。


    萧爸爸和萧妈妈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身上分出了一部分，转移到了别的上面，这一天一天确诊的人数是越来越多，于是乎新的忧虑便产生了。


    要说生活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其实也没有，水电没有太大的影响，天然气也是畅通，闲暇无事时就刷微博上网看电影或是拿手机打下游戏。


    但要说是没有影响，却也不是，不能够出小区，连买菜也需要团购，即便是团购那些菜色却大都固定在那几种，连萧妈妈都在微信群里抱怨，一到中午从厨房里烟道传来的，都是一个味，除了莴苣就是土豆萝蔔。


    以及……萧珂爱侧脸望向窗外，救护车『嘀呜、嘀呜』的声响时不时的从窗外掠过。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萧珂爱心想。


    「会有丧尸围城吗狗被咬了会变成丧尸吗？我还有老婆孩子啊，不要哇！」帕比比她更惊慌，每天都焦虑的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爪子把地板抓的啪啪直响。


    萧珂爱：「……为什么你一定觉得病毒会让人变成丧尸？」


    帕比：「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吗？」


    萧珂爱：「……」


    她觉得一阵无语，只是想着以后要少给帕比看些电影。


    帕比:「我们需要屯粮？需要用沙发把门抵起来吗？似乎丧尸的力量没那么大？」


    它嘀嘀咕咕说了很多，萧珂爱把脚踩在它的肚皮上，搓了搓就看着它在地上着急的翻滚，它滚了一圈又猛得站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望着她。


    「要是丧尸上门了，你就把我丢出去……我为你引开他们，然后你……」


    「帕比。」萧珂爱听到这里，心都要化了，把它抱在怀里，「不会的，不会变成丧尸，我们都会好好的。」


    「有你在真好啊，帕比。」她把脑袋压在帕比的头顶，两只手揉搓着它的腮帮子，「能够听到你说话，还能够和你聊天……」


    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萧珂爱有时候都会想，如果没有帕比，抑或是听不懂帕比说话，眼下会变成什么境况？


    「我一直很害怕。」帕比说。


    「你也会害怕？」 萧珂爱想像不到，对于它来说，狗生就是吃喝玩乐，甚至都没有太多的烦恼。


    「我害怕你会离开我。」帕比看着她，「那段时间，你好像很痛苦，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一遍一遍绕着你的小腿，然后舔你……你会死吗？我觉得你和乔医生在一起应该就会变好，就会开心，所以我就……对不起……」


    原来她的不安已经影响到了帕比吗？


    「不会的，不会了。」 萧珂爱抱住它的脑袋，「我不会再迷茫了。」


    说开之后，帕比竟然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去纠结丧尸的问题，而是对自己尾巴产生了好奇心，嗷呜嗷呜的追着尾巴转起了圈。


    萧珂爱大概计算了下卡里的存款，又算了算贷款，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复工，她也不知道存款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


    算完了存款，又刷了会儿抖音和微博，百无聊赖下看起了新闻。


    微信的家族群里又推送了条新闻，来自于萧妈妈，和一张照片。


    萧妈妈：来鄂江的外地人真惨啊。


    萧珂爱一时好奇，就点开了那条新闻，说是新闻其实也不太对，更像是某种自媒体写得短评，不过内容却是围绕着来鄂江转乘或是务工的外地人员。


    其中大概介绍了番他们的境遇，这封城来得些许突然，总有些人来不及离开被困在了这里，可酒店的房价疯涨和封小区的措施，让这些无家可归又花光身上积蓄的人捉襟见肘，只能流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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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的，萧珂爱忽然想起她离家前夜看到的那个没有戴口罩的女人，那默然回避的神情。


    她也是外来务工人员，也是这样流落街头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称得上是愧疚的情绪在萧珂爱的心中蔓延。


    为什么那时候不能停下来多和她说上几句话呢？萧珂爱心想。


    第47章 四十七


    那种愧疚不安让萧珂爱夜晚辗转反侧, 在她平坦堪称顺利的一生里，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父母的催婚, 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他人身上关乎于生存的苦难。


    她即便是离开家，到了宿舍，不再那么容易买到心仪的零食, 三餐都要自己下厨, 可到底却还是吃喝不愁的。


    这让她感觉到非常的难受，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


    这种待在家里不出门，要不玩手机要不做饭的单调生活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感, 直到午睡时被帕比踩醒。


    帕比：「拉拉预产期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它非常的焦躁, 不停的在客厅里转圈, 又不断低声催促着萧珂爱。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掏出手机一看，自她从家里出来, 这都过了五天。


    「我怎么就把预产期这事给忘了。」 萧珂爱一拍脑袋, 虽说乔医生那边也会上门, 但帕比好歹是狗爸爸，她做奶奶的, 不上门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匆匆套好衣服, 套上鞋套，又揣好一瓶酒精戴着口罩出了门。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拉拉主人回国前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了她，进门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等她进门消毒脱口罩, 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奇特的味道，那味道并不臭，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


    「拉拉要生了！」帕比尖叫起来。


    萧珂爱一愣，扭头往客厅望去，就看到白色的瓷砖上蜿蜒的拉出一条水迹，而水迹的尽头是一只侧躺在软垫里的金毛，正痛苦的大张着嘴巴喘气。


    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她没养过母狗，猝不及防的遇到这种事情立马就慌了。


    拉拉痛苦的张嘴吸气，断断续续嘟囔着一串接着一串她听得不太懂的英文，本来萧珂爱英语就不好，这带着强烈情绪起伏发音不清的英文，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帕比：「叫乔医生！乔医生！」


    它急的围着拉拉转圈，又转身不停的扒萧珂爱的小腿。


    萧珂爱急匆匆的和乔医生打了个电话，对方在听到她的叙述后只说了一句。


    「等着我，我马上来。」


    萧珂爱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即便是再着急，眼下的情况却又不是她能够帮上忙的，只能和帕比一起围着它。


    虽说羊水破了，但似乎还需要点时间？萧珂爱想了想，把手按在它的肚子上，它的肚皮都在不自觉的抽搐，于是她顺着往下推。


    「push！」


    在她脑海中，残留的英文单词也就那么几个，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她这么一推，就看到拉拉翘起了尾巴，有团黑红的小球从它屁股后面挤了出来。


    「生了生了！」 萧珂爱非常激动。


    然而拉拉一个吸气。


    萧珂爱：「缩回去了？还能缩回去？！！」


    拉拉痛苦的呜咽着，它看上去非常的痛苦，肚皮上抽搐的幅度肉眼都能分辨出来，紧接着它嘴里忽然大声的吼出了几个单词，这次萧珂爱听懂了。


    「fuck!」


    帕比被吼的脖子一缩一缩的，夹着尾巴不停的舔拉拉的脸。


    不过吼了几声，那肉团就从拉拉的屁股后面挤了出来，萧珂爱连忙上前用热毛巾捧着送到拉拉面前。


    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咔嚓』一声，乔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他快速的处理了脸上的口罩，并往身上喷了些酒精后冲进厕所洗手，等他靠过来的时候，拉拉已经生出了第二只狗崽。


    「你终于来了。」 萧珂爱立马让出了位置，乔医生看了几眼又摸了摸拉拉的肚子。


    直到现在，生产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拉拉一口气生了五只，那五只小狗全身金黄，闭着眼粉红色的鼻头在拉拉的肚皮上顶来顶去，粗粗一看还有些像帕比小时候。


    萧珂爱：「得，现在也不能耍赖了，是你的崽。」


    萧珂爱一直都挺纳闷的，以往帕比和拉拉约会的时候她都在场，也没见两只狗搞在一起，怎么这会儿就崽子都有了。


    「你谈恋爱会让你爹妈跟全程吗？」帕比像是翻了个白眼，舔了舔拉拉肚皮下的小狗，「我难道就不能有点隐私？」


    看着自家狗脱单还有了崽子，说实话，萧珂爱心情非常复杂。


    乔医生接完生后就又跑进厕所洗手，萧珂爱把注意力从拉拉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刚才专注于拉拉，她都没怎么仔细看他。


    「乔医生……你是摔了吗？」


    他外套的羽绒服袖子上沾着一条一条的黑线，不知道是从哪里蹭到的，连裤子膝盖的部位上都被沾湿了一块。


    「没事，没事，刚才骑单车的时候寄了，蹭到了。」乔医生摇头，忽然问道，「你和你的家人……」


    他问完之后，又顿了顿，拧着眉头又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


    「摊牌了。」萧珂爱知道他的意思，「和所有的亲戚一起，表面了态度……也算得上是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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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医生愣住了，他张开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对抗挣扎了这么久，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依旧还是纠结这个事情，希望我能够妥协。」 萧珂爱嘆了口气，「我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太大转圜的余地了，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把所有后路堵死。」


    说着，她笑了笑。


    「不然的话，又是几句软话，争吵几句……结果再次退回到原点，那我抗争挣扎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萧珂爱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可她知道，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想找到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一个人呆着，我不想强压着不耐和厌恶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聊一些尴尬不知所云的话题……」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又忍不住的眼眶泛红，喉咙发涩。


    「那你想做什么呢？」乔医生问她。


    「说不准，但是我有种感觉……」 萧珂爱眯眼，她想了想，把遇到的那个没戴口罩女人的事情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眼下这个疫情，这个情况……也许我能够做点什么？」


    她一直都在后悔当时没有和那个女人多说会儿话，也没有多留下些口罩。


    「你要加入我吗？」乔医生看着她，有些结巴，「可能有些危险，也可能没有什么回报……就像你说得那样，我也想做点什么，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在照顾那些因为封城，主人被困在外地的猫狗……」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萧珂爱脑海中忽地闪过一连串的画面，仿佛是回到了幼年，空白的作文题上写下了一串标题，我的人生目标，萧爸爸萧妈妈站在她的身侧，缓缓的叙述着为她铺设好的『阳光大道』，而垃圾桶旁那个女人抬起了头，视线像是刺破了时空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加入！」萧珂爱站了起来。


    她想，她已经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


    第48章 四十八


    乔医生上门餵了好几天的猫狗, 出行工具全靠一辆共享单车，猫粮狗粮放在前面的车筐里, 也算是难为他了。


    「难怪你蹭的一身灰。」 萧珂爱嘆气，「这时候你找我啊，我车刚好停在小区外面。」


    「这种时期, 谁还敢往外面跑？」乔医生摇头, 「原本这事情就是我想做，找你那不是拖你下水吗？」


    他还说得真没错，换几天前，抑或是萧珂爱没出来没遇到那个女人, 还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出来, 更别提是做些事情。


    「你觉悟比我高多了啊。」


    「这算什么觉悟。」乔医生笑了, 「也就是想做些什么罢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冲动，明明害怕的不行，却依旧还是鼓足勇气走了出来。


    只不过, 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会儿事了。


    首先在通行证上, 小区被封和公共运输工具停运，出去开车还得办通行证, 萧珂爱就被卡了一下, 乔医生是早早办好了通行证，她这边还得交上些资料到居委会，等到通行证下来，都是第二天了。


    萧珂爱一个星期没摸车, 就怕车放久了不开出问题，所幸车正常启动了。


    萧珂爱：「我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空旷的鄂江。」


    在她记忆中，哪怕是春节时期，路面上三三两两的也会有几辆车，中心城区也是车水马龙，而如今，道路旁随处可见的被蓝色围挡围住的岔路，宛若一座空城。


    「很快就会过去的。」乔医生几乎笃定的说道，「其他省的医疗队都赶到了，很快就会好转。」


    萧珂爱顿了顿，又笑了起来。


    「一定会过去的。」


    今天的第一个客户在汉阳，现在电子密码锁算是比较普及，在开锁进房的问题上给他们减少了不少麻烦。


    萧珂爱带上了帕比，她只能听懂狗语，有时候遇到猫咪还得帕比翻译。


    「按照主人的说法，这只银渐层在家里关了快一个月。」乔医生准备了一大袋猫粮，「主人离家时没留下多少猫粮。」


    乔医生告诉她，他之前救助的时候就看到了几只被活生生饿死的猫。


    「有时候我觉得疫情这个事情像是离我比较远，冲击性也没有那么强，毕竟我们都不是医护人员，最多的影响也就是不能出门，买菜比较难……可等我看到那些猫咪后，感觉真的不一样了。」


    这次的上门结局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主人离开前窗户没有关好，还是被猫咪扒出来的，窗户留了道缝隙，房间内一塌糊涂，到处都是被撕扯的卫生纸碎片，而一道暗红色的血线从墙壁一直蔓延到窗缝，屋内蔓延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猫咪不见了。


    萧珂爱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不是多么悽惨的画面，但却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乔医生把室内的环境拍下来，发给主人。


    一直吵闹着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帕比突然安静下来，它把脑袋贴在萧珂爱的腿边，又像是不忍再看般，转过头。


    乔医生却比较平静，和主人沟通完后就离开了房间。


    「感觉怎么样？」乔医生掏出免洗洗手液，在手心上挤下一大团，又递给了萧珂爱，「害不害怕？」


    「我一开始有些害怕。」 萧珂爱接过洗手液，「说实话，答应你的那天晚上，我都有点后悔，这病例一天几千几千的增加，我简直怕得要死……但是又觉得，不做些什么的话，又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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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既有那种冲动，却也有些后悔。


    「以往的时候，过年我都在干什么呢？」 萧珂爱喃喃自语，她望着空旷的街道，从口罩里漏出的呼吸不断的扑撒在眼前的护目镜上，形成了一团一团的白雾。


    「走亲访友，给红包，被逼婚……」乔医生一次性列出了很多，「坐在沙发上一边听亲戚逼婚，一边看电视，等着厨房里弄好饭菜就去吃饭。」


    「要是被催得急了，就偷偷拿出手机和朋友抱怨，暗自悔恨，抱怨这个年就不该回家和亲戚一起过。」 萧珂爱忍不住的笑了笑，「但是第二年过年照常如此。」


    生活就是这么的平静、琐碎，一件事情不断的重复，却又『乐此不疲』。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家里，面对着空荡的街道，以及新闻里一天接着一天，不断上涨的确诊病患数量。


    乔医生：「我们每天度过的称之为日常生活，其实是一个个奇蹟的连续也说不定。（注1）」


    萧珂爱：「什么？」


    「这是一个日本动漫里的话。」乔医生说，「那个时候看这部动漫没什么感觉，现在换个场景再仔细想一想，感觉说得挺好的。」


    萧珂爱有些触动，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只是视线往一侧扫去望向乔医生，余光忽地瞥到街角走来一条黑白相间的阿拉斯加犬。


    像这种宠物犬，不可能是天生的流浪犬，只能是被遗弃。


    「怎么了？」萧珂爱凑了上去。


    在她靠近的瞬间，阿拉斯加先是摇了摇尾巴，可身体却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萧珂爱连忙举手，「我没有恶意。」


    阿拉斯加停了下来，歪着毛茸茸的脑袋，扫了眼她身侧的帕比，又看了一眼她，它身上有些脏，白色的地方都变成了灰色，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黑痕。


    「我主人不要我了。」阿拉斯加垂着脑袋，一屁股坐了下来。


    萧珂爱一愣，这个时候遗弃宠物，路上都没人，更别提餵养，狗狗还能活吗？


    「为什么？」


    「因为病毒会通过宠物传播。」阿拉斯加看着她，「我是不是生病了？」


    萧珂爱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大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乔医生，他沉默了。


    帕比忽然不安起来，它用鼻尖轻轻的顶着她的小腿，摇着尾巴呜咽着。


    「我没有病！你会抛弃我吗？」


    萧珂爱突然感到了非常难过，她遥遥的望着这座城市，又将目光从阿拉斯加身上扫过，落在了乔医生身上。


    他蹲了下来，轻轻的抱住了阿拉斯加。


    萧珂爱转头看着帕比，她把手按在了帕比的头上，「不会的，我不会抛弃你。」


    她曾经最害怕，最讨厌的就是过年回家，被亲戚围绕，一句接着一句的催婚，可如今看来，她却更想过那种烦恼的、令她觉得头痛的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注1：我们每天度过的称之为日常生活，其实是一个个奇蹟的连续也说不定。出自日本动漫《日常》


    第49章 四十九


    萧珂爱和乔医生商量了一阵, 准备先把阿拉斯加带回去。


    经过这么一出，所有人的兴致都不高, 萧珂爱想着把阿拉斯加带到她家，却被乔医生拒绝了，这阿拉斯加也不知道流浪了多久, 他想先带回医院检查一番, 再决定去处。


    「这么看，要是病毒能通过猫狗传播的言论继续流传下去，估计会有不少的猫狗被遗弃。」 萧珂爱感到了些许忧愁，她也不清楚这种言论是真是假, 事实上, 封城期间, 不少人自顾不暇更别提这些猫猫狗狗。


    乔医生却没有发表太多的观点，只是说，「先尽所能的做些事情吧。」


    萧珂爱余光从前座中间的内后视镜往后看去。


    那只阿拉斯加趴在后座, 脑袋压在前爪上圆圆的眼睛往上看, 飞快的在她和乔医生身上扫了一边, 又摇了摇尾巴。


    「你们看上去不太高兴？为什么？」


    这只傻狗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低落的情绪只持续了一阵就又咧开嘴, 十分热情的想要和萧珂爱搭话。


    「你可以听懂我说话, 好厉害！我可以舔你吗？」


    萧珂爱一腔忧愁被这只傻狗给搅得一干二净，又有些无奈。


    「你都不伤心吗？」


    「伤心啊。」阿拉斯加把脑袋靠了过来，硬挤着要从车座的缝隙中，就是体型比较大, 挣扎了许就，都没能从中间钻过来，「不过人家都把我丢了，难不成我还贱兮兮的贴回去，那多没面子，还不如尽早找个下家。」


    萧珂爱有些意外。


    阿拉斯加：「你是不是觉得狗狗就一定是忠犬？但是感情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啊，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乖，你也别为我伤心了。」


    萧珂爱这才意识到，原来它是在安慰她。


    「你主人把你丢了，真的是一大损失。」


    要说萧珂爱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听懂狗语这种事情会涉及到一些精神问题，到这时，她才由衷的庆幸能够听懂狗语。


    乔医生：「和阿拉斯加在聊什么？」


    萧珂爱：「它似乎是感觉到我们的情绪，刚才正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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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医生：「真好啊，我也想可以听懂猫咪或者狗狗说话。」「那你说不定会幻灭，往常亲密粘人的狗崽或者猫咪一边在你身上蹭，一边吐槽就为了多讨点零食吃，给少了说不定还说你小气。」


    帕比：「你在映射什么？我没有，你瞎说！」


    萧珂爱笑了，「有时候还会操心你的婚姻大事，甚至还会帮忙物色一些人选。」


    乔医生：「这我可受不了。」


    萧珂爱笑着眨眼，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视线扫向车载上镶嵌的时钟，以往这个点她爹妈总会打电话，经过之前那次不接电话，结果警察电话来访的事情后，萧珂爱可不敢不接爹妈的电话。


    「我爸妈的电话，你把我手机拿一下。」


    手机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乔医生伸手时，虽然隔着毛衣和秋衣，她还是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她感到些不自在，似乎肚皮那段都在微微发痒。


    我大概是还对他有非分之想，萧珂爱心想，可那根本就控制不住，抛却逼婚焦虑的因素，这样一个三观切合，又能聊得来异性对象实在难得，她总是想要，可却又不敢靠近。


    「给。」乔医生掏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贴在她的脸上。


    「爱爱，今天吃了什么？」萧妈妈的声音传来，「你那边菜好买吗？有没有爱心菜？」


    萧妈妈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萧珂爱一一回答，哪怕之前吵成那样，闹成那样，可每次通话时，父母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热情又黏糊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去问。


    萧珂爱总是拿他们没办法，逼婚是真，可关爱也是真。


    杂七杂八的聊了不少，细緻到今天的菜色，再到小区里确诊数量的不安，以及一遍又一遍的洗手戴口罩的嘱咐，也许是想把通话的时间尽可能的拉长，萧妈妈说到了志愿者。


    「今天我看到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楼道里面消毒，那都是志愿者，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了不起啊，我也觉得我得有所表示。」


    萧妈妈十分自豪的告诉她，她捐了1500块。


    萧珂爱有所触动，忽然间也想自豪的告诉她，我也当了志愿者，虽然是猫狗的志愿者，可总也是有所表示，可她又担心萧妈妈接受不了，于是委婉的询问。


    「妈，要是我也当志愿者……」


    「那可不行！」萧妈妈一口否决，「我听他们说，外面空气里都是病毒，你又一个人在外面，被感染了，谁照顾你？」


    得，一贯的双标。


    萧珂爱倒是习惯她的言行，也就决定不把自己和乔医生在外面救助猫狗的事情告诉她。


    萧妈妈说着说着，忽然话音一转。


    「乔医生那边？我们这不是逼你啊，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遇到心仪的就上，谈个恋爱什么的多幸福？」


    萧妈妈说得委婉，可萧珂爱听得还是心烦意乱，特别是乔医生还在她身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对话。


    她确实喜欢乔医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乔医生在一起，也能够相互解决催婚的问题，两全其美。


    萧珂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得。


    但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受到刘杨的影响，抑或是在乔医生身上得到了启发，她忽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似乎违背了她真正所想。


    萧珂爱想要谈恋爱，但是她不想要结婚。


    这样说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萧珂爱就是想要享受恋爱的甜蜜，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够接受婚姻带来的责任。


    等到清楚心中所想，真正想要之后，一切所谓的将就变得让她完全无法忍受。


    「妈，你们不要说了，我态度很坚定了，你们说多少遍都一样。」 萧珂爱目光直视着前方，「我的人生，我想我自己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改名千壹亲亲的地雷。


    第50章 五十


    萧珂爱说完就示意乔医生挂掉电话, 乔医生心领神会立马收回手把电话挂断了。


    「车上接电话扣两分罚两百。」他笑着沖萧珂爱眨眨眼，「虽说疫情期间路上没什么车, 但还是注意一点好。」


    听到这里，萧珂爱才回过味，有时候不是她想接电话, 特别这种时期, 她要是不接电话，爹妈又要胡思乱想不说，还喜欢一通电话接一通电话的打。


    萧珂爱很多时候都会头疼于和他们沟通，处理这种关系。


    她觉得自己态度已经很坚定了, 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去讲道理, 她可以生硬的和其他亲戚一刀两断, 但是面对爹妈，却还是真的做不到，于是乎这拉锯战就开始了, 同样的话说了太多遍, 萧珂爱无法避免的感到了厌烦和焦虑, 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都得做几秒的心理斗争。


    可是无论做了多少心理斗争，吵架的时候总会伤心, 一旦想到结婚的问题总会焦虑。


    「又在纠结？」乔医生看她, 「放轻松，告诉你个小技巧……刚来鄂江不久，工作完时候还要应对爸妈的电话，那段时间无论是上班时间还是下班时间, 我总不会开心，但是有时候可以像面对工作那样，下班后就什么都不想，管它大浪滔天还是危机重重，玩把游戏，撸撸猫狗，就过去了。」


    萧珂爱笑了，「他们就是看我上班，没法儿一天到晚和他们理论，等我退休了，看我不一天24小时和他们说，决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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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时常愧疚自己强硬的对待父母，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总得有些底线，这日子到底还是她在过，幸不幸福，高不高兴只有她知道，所以也就只能对不起了。


    放宽心态之后，那焦虑的情绪便渐渐褪去，那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了目标，下了决定，那些以往看起来令她痛不欲生的催婚电话和委婉试探的简讯，竟然在她心中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不过眼下，武昌汉口汉阳的到处跑，她也没有多少经历去纠结这么多，接触了这么多猫狗，萧珂爱在感嘆它们命运悲哀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嘆于猫狗思维的多样性。


    布偶猫看到她后就喵呜喵呜的叫得悽惨，就像是骂骂咧咧的菜市场大妈，经过帕比的翻译，它确实在骂人，「那个傻逼回去前就不能给我多留点猫粮吗？我这么贵，死掉了那得多浪费？」


    缅因猫看着身宽体胖，连脸都是状似某种豹类生物，发出的叫声却是软绵绵的呜，「嘤嘤嘤，你们终于来了，呜呜呜。」


    哈士奇：「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吃屎了！」


    乔医生也惊讶于这些猫狗嘴里的话，「不是说只有小孩子几岁的智商吗？」


    「小孩子的智商很低吗？」 萧珂爱瞥了他一眼，「再说了，你又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判断出他们智商高低。」


    要说两人搭伙干事，还真闹出不少矛盾，这就和她在公司里，和那些有工作牵扯的同事，要是多做一点，抑或是被人弄得做了冤枉工作，那背后抱怨暗骂几句都是少的，要是有了冲突，说不定还会吵起来。


    共事总是能飞快的削减一个人的好感。


    不过颜值，还是能够让萧珂爱多一点宽容。


    乔医生对救助的精益求精，疫情期都还顾得了那么多，能吃就行，虽说大部分主人都会事后给钱，不少还会给点幸苦费，但不排除那种装死的。


    萧珂爱就要求乔医生提前收钱，乔医生却说没确定猫狗存活与否，怎么可以提前收钱？乔医生对自己收入支出也是一团糟，根本搞不清楚贴钱没，或者贴了多少钱。


    于是两个人就有了矛盾，还会吵架。


    萧珂爱：「你平时不是精打细算的吗？这会儿怎么不管了？」


    乔医生：「大家都不容易，算了算了。」


    萧珂爱：「算个屁，我都贴了快一千，今天猫粮钱又没给，你对猫粮狗粮品质不要那么纠结好不好？」


    乔医生：「我给你打一千吧，这事就过了，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给，就是说手头有点紧。」


    萧珂爱：「那是多紧？一袋猫粮钱都给不出来，买品种猫倒是很慷慨啊！我不是要你的钱，但是帮忙这种事情，我不赚钱，你总不能让我贴吧？还贴这么多？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诊所开不了门，还得付门面费，我现在每个月就那点基本工资，还欠朋友两万，要还贷款，更别提现在菜价这么贵，你就不能多想想？」


    乔医生没有说话了，眼眶像是有些发红，被她训的一缩脖子。


    看他这样，萧珂爱就不忍心了。


    「帮别人是帮，你不能这样无止境啊。」


    乔医生还是不说话，一副你说你的我下次还敢的模样。


    萧珂爱突然有些窝火，特别是在看到微信转帐一千后，可乔医生以往能说会道的，在某些地方却有自己的想法，他面对父母催婚十分坚定，在面对她的时候同样也十分坚定。


    因为是朋友关系，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得太深，萧珂爱那个窝火啊，结果就这么不小心的……在看到乔医生前倾身体挡住后视镜后，来了个借题发挥。


    「你把我后视镜挡了！」


    她声音有些大，听着像吼，吼得乔医生就是一个哆嗦。


    萧珂爱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对乔医生发火了？不耐烦了？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男神不耐烦？


    萧珂爱纠结的不行，又想对乔医生道歉。


    「没关系。」乔医生笑了，「你对我发火，说明你把我当朋友了。」


    关系进一步靠近，那些被滤镜包裹着的缺点也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萧珂爱有时候都不会在乔医生面前维持完美的形象，最显着的变化就是……她不再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化妆了。


    每天去的地方就多，再说了猫狗能看出什么，还戴着口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面对乔医生就是防晒霜一抹，随便掏个牛仔裤套个黑色羽绒服，颜色深的经脏。


    乔医生则是前天洗头没吹好，脑后的头发被压得翘成了个多边形，还戴上了黑框的树脂眼镜。


    真的是，两两都不讲什么形象了。


    怎么还没谈恋爱，就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萧珂爱纳闷。


    在外跑了一个月，铁打的人都有些受不住，她最近觉得两边肾疼得厉害，现在的上班族身上没点个问题还奇怪了，萧珂爱就是有肾结石，但不到处理的大小，就是时不时疼一下找下存在感。


    只是这一次，老在外面晃，她总是忘记喝水，肾疼得特别厉害，连带着身体都有些不舒服，今天从外面回来，晚上忽然被热醒了。


    萧珂爱顿时被吓清醒了，这个阶段发热可不是好事，更别提她还老在外面。


    这么想着她连忙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体温计夹到腋下，她每次回宿舍后除了小区门口量次体温，到宿舍也要自己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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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躺在被窝里等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够了，把体温计拿出来。


    ——38.6°。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感染，素材来自基友（徵得了同意），她发烧时把我吓坏了。


    第51章 五十一


    萧珂爱愣住了, 她突然感觉眼前像是在打转，恐惧悄无声息的攥住了她的心脏，连捏着体温计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她想要想些东西, 可又不怎么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怎么了？」帕比就睡在她的身边，在她掏体温计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萧珂爱：「我发烧了。」


    帕比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电梯下面贴了发热社区联繫电话, 你先打过去……乔医生这段时间都和你在一起，我建议你和他说下你的情况。」


    帕比比她想像中的要冷静多了，「不要怕，我陪着你。」


    听到它说这句话的时候, 萧珂爱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她飞快的和乔医生发了条微信, 大概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后就打了社区电话，那边让她不要着急，过一会儿就会派车过来, 让她耐心等待，并问了相关的症状。


    等冷静下来之后仔细一想, 既不咳嗽也不喉咙疼，唯一难受的可能就是腰后, 总是酸疼的厉害。


    也许不是, 慌乱之中萧珂爱开始自我安慰，可她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害怕，想着万一是了怎么办, 又掰手指数离家多少天，有没有可能感染父母？


    可能是发烧，她脑子迷迷糊糊的发晕，想着想着就突然想到了最差的情况，如果死了怎么办？


    萧珂爱突然后悔没有和爹妈好好说话，没有和乔医生吐露真正的心思，这么仔细一想，好的坏的，人生中不舍的后悔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叮铃


    防盗门的门铃响了起来，萧珂爱马上戴上口罩走了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是我，开门。」乔医生站在外面，模糊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萧珂爱立马摇头，「我发烧了，你跑过来干什么？」


    隔着防盗门不好说话，什么话隔着口罩和防盗门等传入耳朵里都变得模糊不少，最后还是乔医生不耐烦的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都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我能避免的了吗？」


    萧珂爱把手撑在防盗门上，没有说话。


    「你联繫了社区，对吗？」乔医生轻声说道，「等会儿让他们带着我一起去检查，加防万一最后还要回头再查一遍……」


    「没事的，萧珂爱，把门打开。」


    萧珂爱顿了顿，打开了门，那恐惧的心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消失了一半。


    乔医生还套着塑料雨衣，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进来之后就用酒精喷了一圈，大概的问了烦她的症状，和发热时间。


    萧珂爱一一回答。


    「虽然我不是专业医护，可听着感觉也不太想，你别胡思乱想。」乔医生安慰道。


    「可要是是的话怎么办？也不是没有无症状的。」 萧珂爱红着眼，她脑子很乱，「我要是把你感染了怎么办？」


    「谁说一定是你把我感染，说不定是我感染的你？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外面。」乔医生说着停顿了几秒，语调却没什么起伏，「要是真这样，我真的很抱歉。」


    「我自愿的。」 萧珂爱捏住了手，她感觉头晕脑胀，脸上一直都是热的，忽然就忍不住的想说些话，「我从没后悔去做这些事情，也没后悔过和你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发烧时候的情绪总是丰富的，不可控制的，也许可以试一试？她总是抱着这丝细微的期待，忍不住的更加『得寸进尺』，哪怕是发烧的时候也依旧在想。


    「我……」


    ——叮铃铃


    防盗门再次响了。


    「萧珂爱是吗？我们这边是社区的。」


    萧珂爱一时失落，却又像是松了口气，乔医生站了起来，打开防盗门。


    来了两个全身包裹着防护服的人，和他们大概说了下情况，萧珂爱就和乔医生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送到了指定医院，稀里糊涂的跟着牌子走，做了核酸和ct。


    也许是一切的井然有序并不像是一个月前微博上说得那样，也许是心态变化。


    到这个时候，萧珂爱发现自己竟然平静了下来。


    等待结果的走廊上还站着其他人，他们都不安的来回踱步。


    萧珂爱解锁了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又静不下心，她开始回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些逼婚、那些争吵……忽然间就觉得那些事都不叫事了。


    乔医生表现的非常平静，不过被口罩眼镜挡着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萧珂爱也不觉得那么害怕和慌张了。


    所幸的是，没有感染上。


    发热的原因是尿路感染，源于她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喝水，再加上久坐的原因，现有些社区诊所不接受发热病人，医院这边只接受发热病人，于是乎就开了些药让她回去吃。


    估摸着，还得烧几天。


    萧珂爱和乔医生离开医院的时候，她都是懵的。


    「我还以为……」 萧珂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仔细一想，也没听说感染的病人会肾疼「我还以为……」


    「没感染上还不好吗？不过你这段时间发烧就不能出去了。」乔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要多喝水，怪我这段时间拉着你出去，害得你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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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惊一场后，萧珂爱倒无所谓。


    「做这事挺有意义的，真的……说起来也许矫情，但时代浪潮下，能够贡献一份小力，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他们说了没几句，萧珂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醒，萧爸萧妈总是喜欢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查岗。


    萧珂爱不敢怠慢，连忙接起来，刚说几句。


    萧妈妈：「爱爱啊，你嗓子怎么了，怎么嘶了？」


    萧珂爱一愣，应该是发烧把喉咙给弄哑了。


    「水喝少了。」她连忙解释。


    父母对子女有块雷达，特别是在健康问题上，有时候非常敏锐。


    萧妈妈：「视频！妈妈要看看你！」


    萧珂爱左右一看，她这还在医院里面，哪能视频，结果萧妈妈硬是咬死了要视频，不然她等会儿翻墙骑共享电动车都要骑到她小区门口。


    萧珂爱一听这就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坦白生病的事情。


    萧妈妈听到这个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埋怨她。


    「都说了让你听话不要出门，现在病了怎么办？」那边说着还发出『啪啪』两声，像是甩了自己耳光，之前那次萧珂爱甩保温壶的时候，萧妈妈就这样过，「都怪我，怪你爸，要不是我们逼你，你也不会出来……」


    萧珂爱根本就听不得妈妈哭，她一眨眼睛自己就控制不住的要哭。


    人真的很奇怪，在外面，萧珂爱哪怕是在医院里做检查时都没觉得怎么样，听到妈妈哭了，忽然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你们老逼我干什么？我不想结婚，我就是不想结婚！」


    「好好好……」萧妈妈忽然就松了口，哽咽着迎合，「不结就不结，你说那些人怎么这样，我出去和朋友聊天，一开口不是『你姑娘多大了？结婚了？工作咋样？孙子多大了？』问的你妈心里直打鼓……」


    萧妈妈忽然抱怨起来，这以往都不说的事情忽然就开了口，向萧珂爱诉苦抱怨起来。


    萧珂爱忽然就有些心疼，她懊恼自己的莽撞，后悔自己强硬，却痛苦于自己可能依旧要这么干下去，还得搭上爹妈一起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所带来的心理负担。


    直到最后挂断电话，眼泪都停不下来。


    乔医生嘆了一口气，伸出了手，缓慢而又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52章 五十二


    和萧妈妈谈了一次后, 家庭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下来。


    就像是乔医生所说的那样，在这场逼婚的拉锯战中，父母那一方开始妥协了, 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萧珂爱的身体上, 一副恨不得翻墙也要过来看她的模样。


    萧珂爱劝了很久才堪堪把他们这个念头给压下。


    尿路感染这事，因为不能在诊所里打针，靠吃药见效确实不怎么快，萧珂爱高烧低烧不停的烧, 温度也是上下起伏不定。


    这期间，因为发烧，为了避免一些误会，萧珂爱不方便出门, 于是团购买菜的任务就落在了乔医生的身上。


    一开始乔医生还两头跑的过来帮忙做饭, 每次一出门就要消毒洗手，时间久了来回跑得麻烦，他干脆把铺盖都打包过来, 争取了公司和同事同意后，在隔壁房间住下了。


    这时候外卖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萧珂爱吃了一个星期的莴苣萝蔔和土豆，还有那个花菜, 吃的实在受不了, 天天晚上十点逮着盒马抢外卖订单。


    萧珂爱一烧起来就腰疼肾疼，脑子不清醒，靠着乔医生帮忙做饭续命, 每每在退烧的间隙看得他在厨房进进出出，甚至还把她床上的床单和枕套都洗了。


    乔医生一边给她床铺新床单，一边伸手对她招呼，「你晚上发烧，都给汗湿了，这样睡着不好……睡衣也脱了我一併洗了。」


    萧珂爱：「……」


    萧珂爱很是挣扎反抗了一阵，不让他洗自己的睡衣，这玩意贴身，乔医生还准备给她手洗说是洗衣机洗不干净，贴身衣物手洗更好，简直贤惠的没话说。


    连洗好的衣服都是拧干，抖开展平用夹子夹好勾在阳台上，间隔均匀……完全不像是男孩子做的活。


    要知道，萧爸爸因为洗衣服不抖开裹成一团晾在阳台上，被萧妈妈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也不见得悔改。


    「你真细心。」 萧珂爱见乔医生用消毒水打湿了拖把将客厅拖了一遍后，又洗干净用手拧干了拖把，干拖一次把地上水渍拖干净，把拖把洗干净拧干后，这才放到阳台上晾晒，「我爸每次拖地都是湿漉漉的拖把往地上甩，留的全是水印子。」


    「这有什么细心不细心的？」乔医生说，「就看愿不愿意做，家务又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繁琐，很多人都不愿意认真去做而已。」


    萧珂爱：「是吗？我感觉这方面还是女生比男生细心吧？」


    乔医生直起腰，「手术伤口缝合，这事要细心吧？」


    萧珂爱点头。


    乔医生：「那我怎么不见医学院里面女生比男生多？託辞而言，人要是真想做那件事，哪有什么细心不细心？」


    萧珂爱一听也觉得挺有道理，她在家的时候，有时候洗完衣服就往阳台随手一挂，回头萧妈妈就要嘀咕着没拧干净或是抖平什么的，说她做事不细心，细细想来，也就是做事不上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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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珂爱这内心暗自嘀咕，忽然就感觉额头一凉，乔医生自然而然的走到她面前，撩开刘海手背贴着她额头微微一压，「不是很烧了。」


    说着，反手抓起餐桌上的体温计，捏着一端甩了甩，又对着光线看了几眼递给她。


    「给，再量个烧。」


    萧珂爱结果体温计夹到腋下，乔医生又取下围兜往腰上一系。


    「我先去炒几个菜。」


    哆哆哆的切菜声响从厨房里传来，乔医生把厨房门给拉上，嗡嗡嗡的抽油烟机声音也跟着响起，那半透明的厨房门上就罩上一层白雾，莴苣的香气便从门缝中泄露出来，一路窜进了她的鼻子。


    明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可萧珂爱每每看去，总是能看得入迷。


    「可惜，太可惜了。」帕比啧啧的摇头，「你说这种男人，要是砸别人手里，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提到这事，萧珂爱就是一腔春水不知向何流。


    可这相处的氛围，暧昧没有，更像是处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气来了就吵几句，平时待在一起做事就很自然的分工行动，硬是一点旖旎情-欲都没有。


    萧珂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悟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乔医生把炒好的菜端出来，很自然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她也下意识的掏出体温计递给他。


    「很好，没烧，上午也没烧……应该是退烧了。」


    退烧了是好事，可萧珂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烧退下来了，乔医生就要走了。


    乔医生望着餐桌上的菜，也不由的嘆了口气，「都吃两个多月的莴苣了，我觉得等解封了，我这几年是不想再见到这个菜了。」


    「我想吃肯德基。」 萧珂爱撑着脑袋，「我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吃过香辣鸡翅。」


    她这段时间闲在家里，高烧上头时都，迷迷糊糊的都忍不住掏出手机点开肯德基的app看外卖启动没。


    好不容易最近听说肯德基外卖启动了，迫不及待的点开app，显示配送距离外，那方圆3公里内，唯二的肯德基都没开门。


    「关山大道上的开了。」乔医生说。


    萧珂爱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乔医生：「4栋的群里说的，有人去关山大道买回来了。」


    「现在小区开了？」 萧珂爱意外。


    「通行证啊。」乔医生对她笑，「偶尔有时候也可以小小公权私用下……快了，这边陆陆续续的都准备要开始复工了。」


    萧珂爱突然想起之前办下的通行证，激动起来。


    「我烧退了！去吃肯德基好不好？开车去！」


    她嘴里实在是素，特别想吃一些油炸食品。


    乔医生还是不放心，把她扣在家里，等着一天量烧体温都没升上去后，第二天才松了口。


    眼见着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了，帕比也闹着要出去散心，于是乎两人一狗就这么开车出了小区，一路往关山大道上去。


    等她把车开到肯德基门口，找了个位置停车，举着手机屁颠屁颠的跑到肯德基门口，只见门口立着个门牌，不让堂食只让外卖。


    萧珂爱蹲在门口就开始点外卖，随便定位了个点，可人在门口看得宅急送进进出出，手机里竟然不能点单？


    乔医生也拿出手机琢磨起来，最后还是送宅急送的外卖员提醒他们，说是外面的主干道不让点怕聚集，让他们往里面走，到小区外面再点。


    萧珂爱和乔医生一路往岔路里走了两百多米，蹲在一家火锅店前，这才点了外卖。


    萧珂爱：「这外卖吃的，可真艰难，还没有鸡肉卷，鸡腿堡里还没有生菜。」


    乔医生：「有的吃就不错了。」


    等外卖到手了，他们又抓着外卖袋慢悠悠的往车那边走，帕比整个脑袋都贴在车窗户上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袋子，爪子在车窗上扒得飞快。


    「我也要我也要！」


    看它这架势，萧珂爱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一圈，路边也没什么人。


    「要不我们在路边吃了吧，帕比这样子，怕不是要和我们抢！」


    帕比：「喂喂喂！」


    乔医生往车内一看，点点头，「反正买的不多，吃了算了。」


    说着，两人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就这样蹲了下来，两个人就买了两个鸡腿堡，香辣鸡翅卖完了，萧珂爱又不想吃烤翅，最后就只剩鸡腿堡和油炸还有些关系。


    帕比：「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也要！！！」


    一口下去，脆脆的鸡肉和熟悉的面包，唯一令人失望的，就是没有生菜。


    可也是这一口，萧珂爱忽然就有了种幸福感。


    「就是这个味道！」


    萧珂爱又咬了几口，满足的扭过头和乔医生对上视线，两人齐齐的笑了起来。


    帕比：「你们这是在虐狗！虐狗！」


    萧珂爱一口气干掉了鸡腿堡，把垃圾收拾好丢进垃圾桶。


    「你诊所准备什么时候开？」


    「四月头吧？这边不是说4月8日解封吗？你呢？」


    「我这边4月1日就要复工。」 萧珂爱把口罩戴好，「……虽然说是在家里待久了无聊，但我还是……不想上班。」


    「不过这样也好。」 萧珂爱抬头望向天空，「我还是想过平淡正常的日子。」


    乔医生笑了，被口罩挡着看不见，不过相处这么久了，萧珂爱还是能够猜到他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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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终于要来了啊。」


    萧珂爱心中动了动，她侧过头，偷偷扫了眼乔医生，他两手垂在腿侧。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节原因，还是那鸡腿堡的辣度，她胸腔里热腾腾的，没忍住伸手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乔医生手指一动，就这么轻轻的捏住她的食指。


    4月8日，鄂江解封。


    封锁了三个月的春天，终于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