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图鉴》 第一章 ‘柔弱\’的铁匠 佰任小镇的边缘，一群冒险者围着一个亚麻头发的少女。 “小姑娘，你确定没来错地方？” “当然不会错了，镇上，只有这家铁匠铺。” 扎着长马尾的姑娘听见冒险者们的疑『惑』，有些生气地转过身，面对这些冒险者，“你们怀疑我可以，你们可不能怀疑杜周的手艺，他可是很厉害的！” “可是这……” 他们虽然急需修补武器，但这家铁匠铺也实在是太糟糕了，门口只放着些寻常农具，就连招牌都倒在地上，从木窗往里窥视——竟是连铁炉都没有生火！ 这怎么看，都只是个会打造些农具的村人铁匠，根本不可能修好他们受损严重的武器。 “我不管，你们答应过我的！如果找到人帮你们修好武器的话，就让我加入你们小队，出去冒险。” “胡克队长，这只是浪费时间。”“我们明明就没有答应你入队……” 后方的冒险者小声嘀咕着，却被领头的冒险者队长阻止了。 “大部分弟兄都需要修补兵器，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这才对嘛！”马尾少女点了点头，用力推开面前破烂的木门，声音却不像面对冒险者们一样响，放轻了不少。 “杜周，杜周，我给你找生意过来了。” 屋子内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用书盖脸的瘦弱少年，听见少女的声音之后，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书也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露』出一头『乱』蓬蓬的黑『色』头发：“你又给我找了什么麻烦？小艾莉。” “才不是麻烦呢！” 马尾少女跺了跺脚，甩着马尾走了过去，“你都多少天没出门、没干活了，再继续这样蹲在家里，就要长蘑菇了！”说话间，动手整理起少年那头『乱』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头发，动作虽然很快，却完全没有弄疼少年，理顺之后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稍微干点儿活吧！杜周，他们是来找你修武器的。” 黑发的杜周少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几乎眼睛都不抬，“武器？外来人不修。” 艾莉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受够了的冒险者大声地开了口；“什么外来人不修，是你不会修吧！小鬼！” “干瘦成你这个样子的小白脸，怎么可能是什么技术高超的铁匠！” “浪费我们的时间。” 被冒险者的大嗓门吵得直捂耳朵的杜周终于抬眼打量起这群被青梅竹马艾丽带进来的‘客人’。 破烂烧焦的皮甲，断裂的长剑。 “你们是遭遇了5级魔兽银焱虎了吧？” 杜周从角落站起身，靠近了刚才开口的冒险者。 “拿来。” “什…什么？” “你背上的剑。” 作为人族少年，杜周的身高并不矮，但体型确实太过瘦弱了些，上衣和背带裤几乎是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一眼看上去，确实不像个铁匠，要不是打扮太过随便，反而会被误认为谁家的纨绔少爷。 “杜周？小兄弟是吧？你愿意帮我们修整武器了吗？” 杜周看向被称为胡克的冒险者队长，深深叹气——按照套路来说，不该是美女冒险者队长吗？为什么是个粗糙大叔？ “恩，算友情附赠，毕竟是艾莉找来的客人。” 杜周看了看几个冒险者，指了指之前声音最大的两个人，“不过你们的手工费要收三倍。” “凭什么……” 两个冒险者又想大声嚷嚷，却被胡克抬手拦住。 “只要小兄弟能修好我们的武器，所有人的手工费都可以收三倍。” “我又不是为了钱，要不是艾莉……” 杜周小声嘟囔着，又一次伸出了手，“剑拿来。” 被三倍收费的冒险者沉着一张脸，伸手解开了身上的重剑，重重甩到了杜周身上，恶意地期待着这个瘦弱的小白脸会被自己的重剑压趴下，却没料到杜周平稳地接住了重剑，甚至像拿一根枯枝一样，随便用单手就提起了这柄重剑，顿了几秒之后，丢到了铁炉旁边。 “你们愣着干什么？把要修的武器放下，五天后来拿。” “不是我们信不过小兄弟，只是能不能请小兄弟，先修复这柄重剑，我们可以在这里等。” “还是怀疑我修不好？”杜周摇了摇头，用脚掂起一块铁矿石，下落过程中用手接住，投进铁炉，拉开风箱，几乎是毫不停歇地鼓动风箱，原本沉寂的铁炉迅速升温起来，刻了聚火魔法的铁炉很快将投入的铁矿融化，杜周一手拉动风箱控火，一手将重剑甩进铁炉，沾滚了一圈赤红的矿『液』，用火钳拿出，捶打起来，捶打过程中还不忘控制风箱，甚至游刃有余地开口和他们聊起天来，“虽然我这里没什么好矿石，修完后韧度会下降些，不过凑合也够用了。” “你的重剑被银焱虎的爪子击中四十二次，火焰击中八次，产生了二十七道小裂纹，三道大裂纹。” 杜周挥舞着比他脑袋还大的铁锤，却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大气不喘。 回炉，捶打，回炉，捶打…… 本应该由两个铁匠负责的风箱控火和捶打剑身的工作被杜周一个人完成，不知多久之后，杜周将剑身淬火数次，冷却之后丢回冒险者面前。 “你自己试试。” 原本布满了裂纹的剑身已经修复如新，甚至借着杜周的抛力，稳稳『插』入地下。 冒险者大汉拔出重剑，双手持拿，小心地挥舞了几下，沉重的剑身在空气中划过，再没有之前仿佛随时都会崩裂的感觉。 “谢谢、谢谢你，小兄弟。” “我给你道歉，之前是我混账，尽说胡话。” 杜周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阻止了大嗓门冒险者继续说话，他的耳目本来就比旁人灵敏些，听这样嗓门大的大老粗说话，实在有些折磨人。 “要修的武器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先留下一部分，两日后再送来另一部分武器可以吗？” “这种事随便。” 艾莉看着杜周修完一柄重剑，又懒洋洋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深深叹了口气，凑到冒险者队长胡克身旁，“我带你们找到了修武器的人，说好要让我入队和你们去冒险吧！” “这个……” “艾莉你凑什么热闹，刚突破中级从镇上的初级学院毕业，埃达大叔不可能同意你去参加什么冒险者队伍吧？” 杜周紧张地从躺椅上跳起来，跑到艾莉旁边。 “老爸同意了。” 艾莉对紧张的杜周扮了个鬼脸。 “那你……那谁给我送午餐和晚餐？” “你自己去我家吃，反正妈妈肯定会做好你的份的。” “再不行的话，和我一起成为冒险者不好吗？” 听见艾莉的话，杜周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相较阴暗的屋内，又看了看阳光灿烂的屋外，看着微笑的艾莉欲言又止。 “你这只惧光兽。” 艾莉抓住杜周的手，拉着他往门外，却被杜周反手拽住。 “出趟门就这么要你命么？” “这是一种宅的选择和命运，是人类所无法违抗的！”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边开始了拉锯战，杜周力气比艾莉大得多，却不敢使劲儿，只能微妙地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屋内的阴影之下，最后还是艾莉先放弃了拉人出门的想法，松开了手。 “你就永远都别离开这里吧！哼╭(╯╰)╮” 生气地提高了嗓音，将杜周震得捂住了耳朵之后，艾莉跑出了铁匠铺，“胡克队长，我先回去帮你们照顾伤员了。” “额，恩。” 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喂了一口狗粮的老胡克只能点头。 “帮你们修了武器，你们就同意艾莉入队？” 杜周转头看向胡克，和一堆冒险者，脸上的表情明显阴郁了起来。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让艾莉小姐入队的意思，只是答应带她去洛森城的冒险者工会注册而已，至于入队，应该是艾莉小姐自己的理解。” “而且，艾莉小姐看上去一心冒险，就算我们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她迟早也会找办法离开这个镇子的，反而跟着我们，去往洛森城的路上会稍微安全一些。” 杜周沉默下来，镇子的规模太小，没有神殿，而艾莉的父亲作为镇上唯一的『药』剂师，自然有不少路过的冒险者前去治疗买『药』。艾莉从小就是听着各路冒险者的冒险故事长大的，所以会对冒险这件事情感兴趣，崇拜冒险的英雄，甚至想要自己出门闯『荡』一番。 但是，冒险哪里是那么好玩的东西？还不知道会遇上多少困难险阻！ “其实相比艾莉小姐，我更愿意吸纳小兄弟入队，毕竟小兄弟天赋异禀，力量惊人又精通铸造，虽然看上去没有学过斗气和魔法，但现在学习也不晚，是个非常完美的队员选择……” “免了，我晕交通工具。” 杜周打断了胡克的话，对着他们指了指门外，“武器我会修，现在请你们出去。” “那么拜托小兄弟了。” 胡克也没有因为杜周的态度生气，反而招呼队员离开了铁匠铺。 杜周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偷懒休息，对着冒险者留下来的一堆兵器研究起来，鉴定出损伤较小的武器，顺便修复起来。 ——艾莉生气了，晚上还是去道个歉吧…… 第二章 出发吧!惧光兽 “埃达叔……” 杜周特意等到了阳光没那么热切的时候才出门，用躲着残余的夕阳，绕路冲到了镇上的艾莉家，熟门熟路的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忙的焦头烂额的埃达大叔。 “小周啊……” 埃达叔就算是回头和杜周打招呼，也没有停止分割手上的『药』材，反而加快了几分速度。 “那个冒险团队受伤的人很多吗？” “抬到我这里还有气的，只有七个，不过其中四个人伤得很重。” 杜周看着忙碌的埃达叔，挠了挠头，走到一堆『药』材面前坐定，“止血『药』剂和生骨『药』剂？” “恩。” 听见埃达叔的回答，杜周也开始处理分类起那堆『药』材，动作熟练，甚至比埃达的速度更快，原本堆起半人高的『药』材迅速被处理分类。 “有你帮忙我就轻松多了。” 埃达大叔松了一口气，放慢了手上的速度，“你今天怎么想着出门？” “来找艾莉。” “和艾莉吵架了？难怪今天让她给你送晚饭，她不去，还闹别扭跑出家门了。” 埃达大叔看着杜周郁闷的脸，就这么笑出声来，毕竟上年纪的人，就喜欢看两个小年轻闹别扭。 “埃达叔怎么同意艾莉去做什么冒险者？” “毕竟我也不能限制她一辈子，真想出去闯闯，拦是拦不住的，再说了，不是有你吗？你陪在艾莉身边我放心。” “哈？” 杜周被埃达大叔最后一句话惊掉了手上的『药』草，“我？” 埃达听出了杜周语气中的疑『惑』，忍不住开口反问，“艾莉和我说，你同意和她一起出门冒险，我才同意她去做冒险者，怎么？你没同意？” “我当然不可能……” “好心给他送饭，杜周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杜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艾莉推门而入。 “艾莉你来的正好，你不是说杜周同意和你出门冒险吗？你这妮子怎么还学会说谎骗人了！” 看见进来的艾莉，埃达大叔发起脾气来，连手上的『药』材都丢下不管，就准备说教一下自己学会骗人的女儿，却措手不及地看着艾莉下一秒转身跑出了家门。 “我…我太凶了？” 被女儿直接离家的举动打击到怀疑人生的埃达大叔指着自己的脸，询问起在场的另一个少年。 “没事，埃达叔你先休息，我去追。” 杜周挠了挠头，起身追出了门外。 艾莉是真的很想出门冒险啊…… 作为中级战士的艾莉全力奔跑，之前又被埃达大叔耽误了几分钟，现在才追出来的杜周已经看不见艾莉的身影。 “虽然今天刚因为鉴定了那么一堆武器升到中级，但精神力还是不那么够用啊！” 杜周嘴上小声抱怨着，却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左右，丢出了一连串鉴定术。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烦我了！” 杜周怼了脑海中的声音一句，翻看着脑海中出现的信息，终于在第五个鉴定术的记录栏里找到了最新的信息——佰任小镇边缘街道，一分钟前，有体型较轻的少女路过，有亚麻『色』断发残留，判定为镇上『药』剂师的女儿艾莉。 朝右边的镇外去了。 …… “艾莉，这么晚了，埃达叔会担心你，和我回去吧？” 循着鉴定术鉴定出的信息，杜周在精神堪堪耗尽之前，找到了河边的艾莉。 毕竟他穿越带来的鉴定术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神级鉴定术，可以减少精神力的消耗，但就他现在的等级和精神力却支撑不了用太多次，白天又用来给那些冒险者的装备武器做了鉴定，此时耗尽也不奇怪。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虽然艾莉压抑的很好，但以杜周的耳力又怎么会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哭腔呢？ “好吧，陪你坐一会儿，找你我也累了。” 杜周坐到了艾莉身旁，他是真的累了，精神力耗尽，白天的铸造也花了不少力气。 “原来，天才也会累。” 艾莉侧过头盯着杜周，声音含糊不清，“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接触过的东西，下一秒就能学会，没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但是我，就不行，父亲让我背的『药』材书，我记不住，斗气和魔法的天赋也很糟糕，勉强从初级学院毕业，也考不上高级学院，一无是处。” “这也难怪，老爹心里觉得你更可靠，我想出门冒险，看看冒险故事中的精彩刺激，他却要你和我一起，才同意我出门……” “我是天才，不要和我比。” 杜周靠近艾莉，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这算是安慰人吗？” 艾莉被杜周臭屁的语气逗笑，擦掉眼角的泪花，没好气地开口，“笨蛋。” “我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吧？冒险什么的，没有实力只是出门送死而已，就连在我家的这些冒险者，他们的队长还是高级战士，但意外遇上一只五级魔兽就几乎团灭，像我这样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中级战士……” 杜周转过头，不再看着流泪不止的艾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 “……想出门冒险就出门冒险，想去见识大海就去见识，想知道精灵、兽人、龙族长什么样子就去看，想参与英雄的冒险故事就去参与……” “没必要顾虑那么多，你可是本天才的青梅竹马。” “而我，会陪着你。” “……笨蛋。” “总说我是笨蛋是不是过分了！小心我不陪你去啊！” 杜周扭头，瞪向艾莉，却不想艾莉突然靠过来。 “自恋。” 两个人额头相抵，像小孩子一样吵起嘴来。 “男人自恋有错吗？” “这么臭屁自恋，也不知道把自己弄得顺眼点儿。” 艾莉伸手整理起杜周的黑发，『露』出那张白到发光的少年脸庞，“该剪头发了。” “随便。” “没有我，你这个生活白痴该怎么办啊？” “彼此彼此，冒险狂。” …… “银焱虎的烧伤，能治么？” 艾莉将手中的竹篮放下，帮杜周将里面的午餐拿出来。 “要见过才能确定。” 杜周继续手上的修复工作，在艾莉的监督下，他已经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过三天已经将受损的武器装备修复了个七七八八。 “胡克队长队伍里有个伤员，烧伤很严重，老爹说，他可能救不了那个伤员，让胡克队长他们去城里找牧师或者炼金术师，但是那人的伤势，可能撑不到胡克队长他们回洛森城。” “你想成为的冒险者本来就是这么危险的职业，这人还是好的，没被胡克他们直接丢在原地，虽然救回镇上也保不住命了。” 杜周将手上淬完火的匕首放了下来，洗掉手上的污垢，走到桌边坐下来，自觉地朝艾莉伸出了手，接过艾莉手上的面包和小碗炖菜。 “杜周~” “你可别想让我去做些麻烦事。” “那个人还好年轻，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怜了。” “不。” …… “……” 杜周看着门外提着晚餐的艾莉，推着一个伤员的冒险者大汉，脸黑得像他手上的矿石一样。 “杜周…小兄弟，俺们知道你，你不喜欢出门，但艾莉小姑娘说你可能有办法，救我们的兄弟，就…就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艾莉！” “啊哈哈……” 艾莉讪笑着从大汉背后走出来，“母亲给你做了好吃的，快看看，然后吃饭。” 杜周无奈地看向推车上昏『迷』不醒的冒险者，脸『色』苍白起来，以他现在的精神力，要鉴定人还是太困难了，只能勉强集中精神鉴定伤势的部分，略过复杂而庞大的信息。 杜周提起精神翻阅脑海中的消息。 “小兄弟，怎么样？” 机械的声音和外界佣兵大汉的大嗓门同时响起，让杜周恨不得捂住耳朵，但又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继续开口，只能无视他们，继续往下翻鉴定信息。 杜周合上脑海中的图鉴，对着面前期待的看着他的两个人摇了摇头。 “我没法救她。” 随后伸手将不远处的椅子拉到自己屁股下面，坐了下来。 “武器也快修完了，你们还是尽快带着这个女人去洛森城的神殿吧！” …… “真的没办法救他吗？” “天才又不是万能的。” 杜周『揉』着脑袋，这种精神力全部被耗空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唯一一次，还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为了了解被他穿越的小鬼的情况，对自己放了一个鉴定术，结果直接精神力耗尽，昏『迷』过去，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鉴定信息。 艾莉看着杜周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地靠了过去，给他『揉』着额头和太阳『穴』。 “如果没办法，就不要一直耗心神想了。” 杜周心安理得地靠近艾莉，任由她继续给自己按摩，缓解头疼。 鉴定死物和鉴定活物的难度本来就不同，更何况去鉴定银焱虎那样的5级魔兽，恐怕他现在的精神力也不能将银焱虎的信息完全鉴定收录，指望他救人是绝无可能。 “这样看来，胡克队长他们就快出发了。” 艾莉叹气，“明明我最向往的冒险之路就要开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去城里而已，连冒险者都还没注册，谈不上什么冒险之路的开启吧？” “别瞎担心，没事的。” “我今晚赶工，帮他们把武器装备修完。” 总共17人的冒险团，死亡5人，重伤4人，中伤3人，轻伤5人，一共15件需要修复的武器护甲。 “可你看上去不太好……” “没事。” 杜周坐正身体，翻开了艾莉带来的晚餐篮子，猛吃起来——精神力枯竭而已，他又不是羸弱的法师。 系统的升级，可是将他所有的身体属『性』，一起提升啊！ …… 如杜周所料，在他修好武器的第二天，胡克就做出了前往洛森城的决定，虽然埃达夫妻很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出门，但无法否认，胡克的天佑冒险团，是抵达佰任小镇中较强大，人品也不错的一支队伍了，女儿跟着他们前往洛森城才是最安全的。 “第一次离开家……” 艾莉背着姆安准备的行李，坐在车板上，和她一起坐车的，还有杜周和几个重伤员。 “杜周，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开始想老爹和妈妈……杜周，你怎么了？！” 同样背着行李的杜周趴在车板边缘，吐得昏天黑地。 “早…早就和你说过……呕……我晕所有交通工具……” 艾莉慌慌张张地拿出水壶和手帕给杜周清理。 “我一直以为这是你不想出门借口……我们才刚离开镇子没多远啊！” “所以说……宅是一种选择和命运，是人类所无法违抗的……呕……还是让我下车走路……吧……” 第三章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杜周披着一身黑斗篷，走在马车的旁边，一边走还不忘记一边碎碎念：“所以说出来旅行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又热又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坐在马车上的艾莉听见杜周的话，将脑袋探出来嘲笑他，“明明就是你自己要穿斗篷，不然才不会那么热啦。” “可是很晒。” 杜周小声嘟囔着，脑海中的机械音也响了起来， 杜周一边吐槽，一边随意的甩出鉴定术，将周围没见过没记录的一堆杂物录入图鉴，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将一堆没啥用东西记录进杂物类图鉴，顺便给他零零星星的经验值。 尽管图鉴系统这么提示，但杜周依然悠哉地鉴定着路边的杂草，泥土，劣石，悠哉地翻着鉴定结果，偶尔鉴定到一些矿石『药』草，也多是佰任小镇周边常见的品种，早就被杜周鉴定收录过。 “抱歉，杜周小兄弟，接下来这段路我们可能要加速，你还是快上车。” 大约是受了胡克的指令，一个使弓的冒险者骑着羚马奔了过来，“之前我们就是在前面的路段被银焱虎攻击，虽然打跑了它，但不保证那只银焱虎会不会留在附近。” “霍克大哥，你们是在路上遇见银焱虎的？不可能啊，道路时时有人清扫，应该只会遇上1、2级的魔兽才对。” 听见冒险者和杜周交谈的声音，在牛车上照顾伤员的艾莉凑过头来，加入了谈话。 “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在领主派人的清扫之后潜过来的魔兽？” 杜周看了看马车，叹气之后，还是跳了上去，忍着胃里逐渐翻涌起来的恶心感，坐到角落闭目冥想，恢复起精神力来。 “水壶给你。” 艾莉将自己的水壶递到杜周手边，“我加了一点儿『药』草，不舒服的话，喝一点儿，应该能缓解。” “恩。” 杜周抱着水壶翻了个身，闻着壶口传来的清淡『药』味。 “一会儿马车要加速，如果杜周你现在还不是特别难受的话，和我一起把伤员固定一下吧？就固定你旁边那个冒险者就好。” 作为免费带他们到洛森城的交换条件，艾莉这两天一直在照顾那四个重伤员，艾莉作为『药』剂师的女儿，照顾伤员自然是一把好手，要求杜周搭把手，也不过是现在时间紧迫而已。 杜周睁眼，看了一下躺在自己旁边的重伤冒险者，一眼认出了这是那个被他鉴定过伤势的女人。 “这个是女人，你自己固定，我不方便。” 杜周将水壶放在原位，站起身走到艾莉旁边，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布带，堪称粗暴地对艾莉手下的彪形大汉‘捆绑’固定起来，避免马车急奔的时候，被甩出车外，或者遭受撞击。 “去啊！” “哦……” 艾莉呆傻的接过，“可是怎么看都是……” “这和胸没有任何关系，有种东西叫做负a。” “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杜周则走向了另一个重伤冒险者，捂着嘴，翻看之前鉴定出来的信息，能开启图鉴的名人目录，这个女『性』冒险者的身份应该不止是冒险者而已，虽然为了不被吸干精神力只重点鉴定了伤势部分，但并不妨碍他推测出一些信息——这女人身份的确不简单，然而他并不想与这些无聊的‘支线’产生关系。 他才不要进‘啊！流氓，我要杀了你！’然后打了小的，出来大的，打了大的，出来老的的热血战斗路线，也绝对不要进‘你看到了是吧！不娶我的话就去死吧！’的无脑收后宫路支线！ “快点儿到洛森城，陪这个冒险狂注册，做几个小委托，满足下她的冒险欲就回家才是我最想做的事啊！” “恩？杜周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固定好女『性』冒险者和另一个冒险者的艾莉回头就听见杜周好像在小声碎碎念，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没有。” 杜周开口，就在此时，马车的速度突然开始加快，架马的冒险者根本没有开口提醒，本来就胃酸翻涌的杜周踉跄了一下，被艾莉扶住。 “雷奥叔？怎么了？” 艾莉将杜周扶着坐下来，探头出去询问驾驶马车的冒险者。 “团长让我们加速，说是在前面发现了银焱虎活动的踪迹。对不住啦，你们坐稳。” “你们上次把它打伤了？” 杜周抱着艾莉给他的水壶，也不敢喝，就这么嗅着清淡的『药』味，勉强开口。 “当时我，第一波就被打伤昏『迷』了。” 雷奥显得有些尴尬，“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越跑越颠簸的马车还是成功让杜周吐了出来，不过艾莉明显顾不上他，一直在安顿几个伤员，避免他们受更重的伤。 “！” 突然从森林中窜出的庞然大物将急奔中的羚马吓得急刹，被惯『性』带动的马车厢被甩到了羚马的前方，本就趴在马车口的杜周顿时被甩了出去，好在他反应及时抓住了车沿，但还没等他爬回车厢，身后更重的力量撞了过来，直接将他撞出了车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杜周狠狠撞上地面，身上传来沉重的重量。 杜周闭紧嘴，防止被重击之后将胃酸吐出来，低头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两个重物。 不出所料的艾莉，和……那个女『性』冒险者。 “小兄弟，快闪开。” 闪个屁啊，这狗屎的姿势能闪开？！ 杜周伸手抱住两个姑娘，脚下用力，硬生生用腰力和腿力往旁边挪开一个身位，顾不上肩背被碎石磨得生疼，想将两个妹子丢开，却被银焱虎落到地面的爪子震飞。反应慢半拍的艾莉也终于反应过来，扳开杜周的手，抽出腰间细剑，就想刺向面前的巨型魔兽，落地的杜周却反手将女冒险者扛在肩上，毫不含糊地揪住了艾莉的后衣领，向一旁的树林窜去。 好在那银焱虎见一击不中，也只是喷出一口白火，就不再注意他们三只小虫，转头看向了逐渐将它围起来的胡克和冒险团成员。 “吼！” 杜周拖着两个姑娘躲在树后，躲开了银焱虎的火焰攻击，但藏身的树还是被炸开，『逼』得杜周狼狈的将两个姑娘压在地上，挡住飞溅过来带火星的碎木。 “杜周，杜周！你没事吧？！” “嘘。” 杜周抬手按住艾莉的嘴，阻止她发声，又看了一眼同样被他按在身下的平胸冒险者，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为什么这种狗血剧情还是发生了，该庆幸他之前没有救这家伙，她还在重伤昏『迷』，只要注意一点儿，应该也不会进入什么奇怪的支线吧？ 杜周扭开怀中的水壶，将带着草『药』的水泼在背上，带着丝丝凉意的『药』水渗入伤口，但银焱虎火焰的高温却迅速将水汽蒸发，半点也没有降温的意思，就和重伤的几人一样持续被高温焦灼。 果然和普通的火焰不同。 杜周叹气，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让伤口不再紧贴衣物，随后探头出去打量起道路上的情况来。 “你怎么和她一起飞出来了。” “马车突然急刹，我没站稳，随手抓住了她的衣服，结果她没固定稳，就被我抓着一起飞出来了。” 简直就是命中克星，偏偏他对艾莉，就是没什么办法。 杜周叹气，感觉悲伤辣么大…… 背上的被银焱虎银焱灼伤过的伤口越来越烫，几乎叫人坐立不安，现在不是救人的问题，而是自救的问题。 没有耗费精力抵挡炎气的入侵，杜周抬头专注看向道路中心，一栋小楼高的白『毛』老虎，身上的花纹是带着浅『色』的银光火纹，不仔细留意，几乎看不清楚。 魔兽的力量本就比同级的人类要强上一些，更何况身为高级战士的胡克本就比银焱虎低上一级，如果没有团员恰到好处的援助，恐怕早就落败，就算配合得当，之前被削减了人员的冒险团也渐渐显出不支之势。 如果冒险团损伤过大，就算他鉴定出有用的信息，恐怕也很难收场。 杜周打量了一下周围，回忆之前鉴定出的相同土质，“将它引到右侧方。”随后从树后跳出，捡起被打飞的冒险者的重剑，对着右侧方的土崖放出了鉴定术，快速爬上了土崖的薄弱处，趁银焱虎被一个持盾佣兵撞退的机会，用力劈下，整块土壁瞬间崩碎，将银焱虎埋于其中。 “有大招就快放。” 杜周看着傻愣着的冒险团成员，忍不住大吼出声，远离土石之后，对着被埋住的银焱虎放出了鉴定术。 与上次给人鉴定伤势不同，这次没有鉴定的方向，只能全力鉴定，一直没有认真升级的杜周几乎支付不起这么多的精神力，不过几秒就将精神力耗得干干净净。 神级鉴定术什么都好，就是给的信息实在太多太全，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挑重点！ 中间还间杂着冒险者放出来的技能鉴定结果。 杜周使用鉴定术的眼睛逐渐渗血，踉跄一步随后站住，然而就在此刻，被埋住的银焱虎将埋住他的头部和腰腹的土石燃烧殆尽，随后发力从期间跃了出来，后腿和腰腹都有被尖锐山石撞击划开的伤势。 脱困而出的银焱虎认准了之前击碎土崖的杜周，咆哮一声之后，便直奔过来。 “拦住。” 胡克一马当先，斩向银焱虎的腰部，让前扑的银焱虎不得不扭身回防，但后续的重盾冒险者却没有跟上将银焱虎撞开，被银焱虎火焰『逼』退的胡克一时间也进退不得，再无人干扰那银焱虎奔向害它受伤的目标。 终于……有了！ 此时银焱虎已经就在杜周面前。 “我绝对会保护你。” 胡克刚刚绕过银焱，周围冒险者踌躇不敢妄动，只留下精神力枯竭，半跪在地上的杜周独自一人面对这只受伤发狂的魔兽。就在此时，躲在林中的艾莉却冲了出来，挡在杜周身前，抽出腰间细剑，甚至看也不看，胡『乱』向着前方刺去。 那不讲章法的慌『乱』胡刺，简直……就是找死。 杜周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纤细少女，抬手抹去眼角的血痕，将图鉴提供的力量转化成风系斗气，瞬间用左手揽住了艾莉的细腰，右手握住她执剑的手，带着她一矮身躲过了银焱虎的扑击，斗气附上剑刃，深深刺入那块花纹汇聚的地方，用力一剜，拉开伤口，剑刃连带剑柄刺入滚烫的血肉之中，此时银焱虎也反应过来，凝聚火焰想要将身下的两只小蚂蚁烧成焦炭，但杜周却比银焱虎更快，五指一张，就抓住那块冰凉的肉块，扯了出来，随即反手抱紧艾莉，疾步跑出了银焱虎的身躯之下。 在杜周扯出了银焱虎体内冰珠之后，那只小楼大小的魔兽瞬间倒地哀嚎挣扎起来，皮『毛』上的银『色』火纹疯狂扭曲盘旋，最终整只银焱虎被自己凝聚多年的银焱烧成焦尸，彻底死透。 杜周将新升级的点数加在精神上，恢复了些许精神力，对着死透的银焱虎和手上的冰珠放了个鉴定术。 自救成功吧？ 杜周松了一口气，翻开银焱虎的资料，找到银焱的治疗方法，看了看手臂也被灼伤了些的艾莉，撕开手上的血肉，取出冰珠，将冰珠塞进她的口中。 “含在舌头下面，别吐别吞。” 看着艾莉手臂上的烧伤逐渐愈合，杜周终于松了一口气，“行了，吐出来吧！” 艾莉乖乖听话，将冰珠吐在了杜周手心，杜周抬手就要将冰珠塞进自己嘴里，顿了一下，脸『色』微红，冲着艾莉凶巴巴地开口，“给我水壶！还有，笨蛋，你刚才冲出来干什么？送死吗？！” “我……我只是……对不起。” 艾莉慌『乱』地寻找着身上的水壶，终于从裤带上将水囊解了下来，递给杜周。 “傻瓜，下回，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杜周接过艾莉的水壶，冲洗了一下冰珠，塞进自己口中，拉着艾莉走向马车，取出两人的行李。 “胡克团长，看来我们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毕竟刚才对我见死不救的，是你的团员。” 第四章 关于宅男的被害妄想症 “我很抱歉，打铁的小杜周。” 胡克靠近银焱虎的尸体，谨慎检查，确定这只让他们伤亡惨重的魔兽已经被那个乡下小镇的打铁少年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击毙之后，才将注意力收回。 “但我想，我的团员并不是故意的，他们也许只是一时失神，没来得及出手。” 老胡克有些尴尬的解释着，却不敢抬头看杜周的眼睛。 “我想客套话我们就不用再多说，您是一个品行高洁的人，愿意在我危难之时站出来，但您的团员并不是这样。” “在您发令阻挡银焱虎的攻击时，他们犹豫了，当然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你们没有义务豁出『性』命来救一个相识数天的陌生铁匠。” 杜周将小了一圈的冰珠压在右腮帮，避免它影响自己说话。 “只是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们而已，所以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我很抱歉……但是希望，你能将你刚才从银焱虎身上挖出来的东西卖给我们。” “那颗珠子，可以治好银焱虎的烧伤…你已经在艾莉小姐和你自己身上证明了这一点。” 杜周一拍脑袋，大意了，忘了他们不是不会动脑子的npc，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很像游戏，但也确实不是游戏……果然宅的太久，就是不利于思考。 谁让他身上的鉴定术和图鉴系统，都像个游戏一样。 “这颗珠子吗？”杜周将嘴里的冰珠吐出来，用水冲洗之后捏在指间。 “说说你能出的价码。” “70枚银币。” “二十枚金币，足够的食物和水，外加一份地图。” 笑话。 不说别人，单是那个能开启名人图鉴的女人，她的生命就不可能只值70枚银币。 “你这是直接翻了十倍有余！” 冒险者们愤怒起来。 “团长我们直接抢过来！” “闭嘴，我们不是强盗。” “你们觉得这个价格不值吗？” 杜周微笑起来，他确实不怎么收集图鉴，等级也不高，要是换算成这个世界，大概是约等于中级战士的实力，而精神力和能量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耗尽，将这些冒险者『逼』到绝境并不是好事，至少有点儿危险，所以应该把最大的麻烦先甩掉。 “虽然这只魔兽是我解决的。” “但我和艾莉不可能带着银焱虎的尸体上路，所以这具魔兽的尸体可以留给你们，里面的魔核也一样。而这颗珠子，不仅能清除你们身上银焱的炎气，更能救下车上重伤的四人。” 一颗5级魔兽的魔核，价值约在300枚金币左右，太高了，这群冒险者，不是npc，会为了利益动心再正常不过。 难道他能像鉴定银焱虎一样，鉴定这8个气势汹汹的冒险者，再把他们都干掉吗？ 所以魔核，带不走。 冰珠没有银焱虎的孕养只会越来越小，换钱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五级魔核的价值远超……” 耿直的老胡克开了口，却被杜周挥手阻止。 “我只取我所需，胡克团长。” “感谢你。” 胡克掏出身上的钱袋，从其中翻出七个金币“但是很抱歉，我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金币……剩下的部分欢迎你随时到洛森城找我取，只要我们没有出任务。” 最终杜周和艾莉带上了天佑冒险团全体凑出的11枚金币，大部分水和食物，以及一份洛森男爵领简易地图，与一群冒险者分道而行。 …… “刚才你就不让我说话！” 远离了冒险者，艾莉『揉』着发红的手腕抱怨起来，“杜周，为什么一定要和胡克大叔他们分道扬镳？” “普通的远离危险而已，出门听我的，还记得吧？” “好吧，既然是你说的。” 像佰任小镇那样的乡下小镇，20银左右就够一个月宽裕的开销，就算是偏向手工类的，比如杜周的农具打造修复之类的，收费也基本不会超过5银币，并且可以用很久，也就是普通平民，可能一年开销也不到2金币。 价值300金币的5级魔核，毫无疑问的，对平民来说的巨款，就算如同天佑冒险团这样不上不下的冒险团，也是一笔夸张的财富，只有十几个人和一位高级战士的他们，就算配合默契，猎杀4级魔兽也已经非常困难，多半只是在森林周边扫『荡』三级以下的魔兽，接一些中等偏下的任务维生，而且事实证明，这个团队团长老胡克是个好人没错，但那些团员可不一定，就算银焱虎是他击杀的，战利品理应归他，但只要这些冒险者心存恶意，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以他现在中级的精神力，鉴定上一个活人，基本也就被榨干了，那个人还必须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别’‘多余’的身份和背景……否则就是榨干他也鉴定不完全。 面对活物，尤其是人类这种哪怕你将他全部信息『摸』得清清楚楚，也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状况的麻烦生物…… “而且，喜欢冒险的艾莉小姐，你不想知道？本应该在森林更深处的5级魔兽银焱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人类活动的领域中呢？并且前后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诶？不是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 杜周拽着艾莉往树林里『摸』过去。 “其实那只银焱虎受伤了。” 这些信息当然是鉴定出来的。 “要不然，胡克大叔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带有一丝神『性』的银『色』火焰，如果伤的轻还好，炎气只在身体表面，过段时间炎气自然就会消散，伤得重就如同那四个重伤的人一样，迟早被体内短时间消散不了的炎气，烧死。 受伤需要疗伤没错，但魔兽大多记仇，那只将它打伤的龟地龙，实力比它更强，想要恢复，提升火焰的力量…… 那只银焱虎之所以会来到这块森林边缘，靠近时时被人类清扫的道路，是因为，它在等待它所需要的东西的成熟。 “因为这里有它提升火焰力量必不可少的东西，袭击胡克大叔的佣兵团也只是提前清扫威胁而已。” “诶？！杜周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是什么东西？” “星焱花，传说开花之时被星火之神芙立姆的血『液』浇灌，存活下来带有星火之力的植物。” “不过你居然这么主动，真是少见，你也终于拥有了好奇心吗？” 艾莉已经对杜周莫名其妙的知识量毫无反应，反而感叹起其他事来。 当然不是好奇。 “确认一件事而已。” 银焱虎的图鉴信息上有那么一句话：成年的银焱虎火焰带有一丝神『性』，对图鉴上的文字有缓慢的焚毁效果。 带有神『性』的火焰能伤害到图鉴系统。 但现在的他既无法将图鉴实体化，更不可能将银焱虎的实体火焰引入意识海去证实他的想法。 所以需要去鉴定，鉴定那和神明关系更加密切的星焱草，看看收录神的信息时，这个图鉴系统会有什么反应。 他需要确定这图鉴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什么东西可以克制它。 否则，谁敢放心大胆的随便使用来历不明，甚至很有目的『性』的东西呢？ “话说我们这样毫无防备的继续深入森林真的好吗？” “威胁基本都被那只银焱虎清除了。” 杜周对照着图鉴中的详细地图，和银焱虎留下的踪迹，一路『摸』到了离道路不远处的山崖上。 山崖上的树木几乎被烧尽，唯有一颗中空的枯木伫立在崖边，仔细看还能看见枯皮下透出的红光，从古树深扎地底的根茎蔓延到中空的树干，一支被无数赤红纤细的流光根茎支撑着，半漂浮在空中的半透明赤草就这样安静地浮在枯木的树洞之中，通体赤红的赤草，仅有顶端四片嫩芽托举着一朵银白花朵，哪怕是未开花的样子也像极了银焱虎的银焱。 “这就是星焱花？” “应该。” 杜周拉住想要靠近的艾莉，盯住那株堪称怪异的植物。 提及另一个神明的时候，似乎是因为触动了这位神的神权，出现在杜周脑海中的信息瞬间卡壳起来，无数信息甚至扭曲蜷缩成一个黑点，爆发出无数不可见的波动，冲击容纳图鉴的整个意识海。 “杜周！” 艾莉抱住向前扑倒的人，将他放在地上，却看见黑红『色』的血从杜周的七窍中流出来，眼睛流出的黑血已经流到了下颌，有如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喘息，却不停被黑血呛进嗓子。 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利于杜周咳出黑血，艾莉立刻小心地抱着杜周翻转了方向，甚至翻出了贴身包裹中的止血『药』剂，想喂给杜周，却被一只伸出来的手挡开。 “我没事。” 杜周虽然好像在和艾莉说话，全副心神却都集中在意识海，甚至顾不上擦掉眼耳口鼻中流出的血迹，只顾盯着从穿越至今一直跟着他的那本图鉴——棕『色』的皮质封面被之前的波动，划开了一丝浅到看不见的‘伤口’。 而这‘伤口’在短短一眨眼之间，就被抹平。 这就是，他要确定的事了…… 第五章 你要知道，你是个宅男 听到杜周的回话，‘系统’的声音瞬间消失，连一贯的电流声也不再响起。 系统继续保持静默。 没有回应。 杜周叹气，将注意力从意识海中移出，终于感觉自己面前有什么不对，苦涩怪异的『药』水滋味，托着他下颌的带着些许薄茧的手，脸侧发痒的气息，以及，覆在他嘴上的柔软…… 艾莉！ 杜周慌张地后仰了一下脑袋，嘴唇狠狠在两片柔软中间摩擦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头部传来大脑震『荡』一样的晕眩感，好在他动弹的瞬间，托住他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却只是将头挪开，上身贴紧，“杜周，你终于醒了。” 为什么一个王国新手村的『药』剂师女儿会这么‘凶’啊！ 杜周勉强用晕眩的脑子指挥着不听话的手脚，试图把自己从窒息的边缘拯救回来，但艾莉，可怜可爱的小艾莉，就算天赋不佳，也是个实打实自己锻炼出来的中级战士，区区一个重伤员，怎么可能挣脱她的怀抱呢？还好在杜周窒息之前，艾莉终于想起一丝姑娘家的害羞，将杜周放开，否则这世间恐怕又要多出一桩‘凶’案。 “你之前怎么看了一眼星焱草就昏过去了？” 艾莉背着杜周，将他移动到了山崖下面，山崖上的树林都被银焱虎摧毁了，几乎是一览无余，无法藏人，而那株星焱草，现在还不到它成熟的时候，现在采摘下来只会变成一股纯粹的火元素白白逸散，他们也只能在这里等待几天，顺便养好杜周的伤。 “和银焱虎战斗时候的内伤爆发。” 不是杜周不想自己动，实在是稍微一动，就有种脑汁摇晃的震『荡』感，不是疼，但却让人晕眩反胃，配合前几天的晕车反应，就是斩杀晕车宅男的利器。 …… 杜周看着艾莉手段利落地挖坑放血剥皮，取内脏，甚至不忘记盖上草木灰掩埋遮掩血气，忍不住稍稍有些吃惊，而注意到杜周眼神的艾莉有些自豪地亮了亮手上的剥皮小刀。 “这是一个冒险者送我的，他还教了我很多冒险知识……” “好吧好吧。” 听到艾莉提起冒险者，杜周有些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反正艾莉受冒险者欢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佰任小镇一枝花…… 哼！ 杜周小朋友完全不管晕眩的问题，愣是控制着身体翻了个身。 “他们只是和我闲聊而已。” 艾莉笑出声，快速分解着手上的2级云鹿，这是种可以喷吐『迷』雾的食草魔兽，没什么战斗力，速度却很快，要不是提前下了简单的陷阱，今天可能就让它跑了。 “说起来，杜周，你之前使用的斗气是怎么回事？当年测试的时候，你不是既没有斗气天赋也没有魔法天赋吗？” “……”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又担心……”担心伤害你的自尊。 后面的话，艾莉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捡起木枝，快速燎一遍云鹿，抑制那股血腥的气味。 她还记得那个跟在铁大叔身后的男孩，在知晓自己毫无天赋的时候，消沉的样子。 “可能是学院的测试出错了，我其实有天赋，只是这斗气时灵时不灵，不受我‘意志’控制而已。” 因为这股转化成斗气的能量，全然由图鉴提供，现在他与图鉴撕破脸，图鉴系统又怎么可能白白提供力量让他使用呢？还好‘升级’时直接加成在他身体上的，力量，精神，速度之类的属『性』，并没有因为图鉴的封锁排斥而消失，反而仍然留存在他体内。 只是不能使用那股能量而已。 “对了，艾莉，这几天你要是捉到火系的魔兽的话，把它的魔核和胃袋留下来。” “诶？做什么？” “用来保存那株星焱草。” “好，我知道了。” 在杜周意识海稳定下来之后第三天，星焱花绽放了。 半透明赤『色』根茎像是被顶端的银白火焰吸收一样，整体收缩到了银白球体的表面，将整颗球体染成火焰的赤『色』，随后完整的火焰球顶端裂开数瓣，耀眼的银光从裂缝中透出，内白外红的花瓣旋转展开，『露』出中心纯银火焰般的花蕊……随后被杜周粗暴地用火狸的胃袋裹住，收紧之前将火狸的魔核丢进了皮制囊，扎紧。 他现在并不想用鉴定术，跳过神『性』的内容，鉴定这朵星焱花，然后给未知的图鉴系统增添力量，但既然都看见了珍奇，不带走又确实可惜，只能尝试用火属『性』魔兽的胃和皮『毛』，看能不能带走。 “成…成功了？” 艾莉看着没有被烧穿的火狸胃袋，感受周身下降的温度，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听说炼金术师要采集这种奇珍『药』草是要用特殊方法进行保存，我们居然用这么随便的办法……” “恩。” 杜周挠了挠头，没有多说，成功的不是方法，而是他在赌，图鉴系统会不会放任这朵难得一见的星焱花被浪费。 在用胃袋套住那朵星焱花的时候，他感觉到意识海中一股力量微微流动，除了图鉴系统，也再没有其他东西会在他意识海中释放力量。 “我们走。” 杜周翻出地图，对着面前的森林比划了半天。 “怎么？” “没什么，这个方向……” …… “走这边没错！听我的。” “杜周，你真不觉得这棵树有点儿眼熟么？” “说好的，在外冒险都听我的，我觉得这个方向肯定没错。” “4级地火猿啊啊啊！你不觉得我们深入森林了吗？！” 勉强将地火猿带进另一批魔兽领地之后，两个在魔兽眼中‘威胁不大’的人类终于从地火猿的围攻中脱身。 “杜周，你……『迷』路了？” “咳，看地图带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艾莉同志。” 杜周飞快将手中的地图往艾莉手上一塞，自觉地缩到了艾莉身后。 这，这也不能怪他啊！毕竟用鉴定术认路比地图什么的，快捷可靠得多……只是现在不想让图鉴继续收录新的内容，暂时不用鉴定术…… 所以，一个普通的宅男（失去两个金手指），普通地在森林里『迷』路，简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不会看地图的话，你要早说啊！” 艾莉摊开手上的地图，尽量用实景对照简陋的地图。 “我们好像已经不在地图指示的范围了。” 艾莉思考了一会儿，“我们折返回去，看能不能找到路吧？” “那群地火猿怎么办？” “只要方向对，我们绕过它们的领地不就好。” 艾莉拍了拍杜周的肩膀，“我可是听过很多冒险者的冒险心得，相信我。” “之前让你这个生活白痴来带路就完全不对嘛！” …… 于是在同一个记号旁边绕了三次之后，艾莉也奔溃了，“这和传奇话本上说的不一样啊！哪有伟大的冒险者会在前去注册的路上『迷』路的！” “大概是因为传奇话本大多是随便编造的吧？” “不要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啊！” “现在也没办法，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前进了，魔兽等级变高就证明我们走错了方向，回到原地，选择相反的方向，至少要先离开森林，找到道路。” “看来，只能这样了。” 两个从来没有出过小镇的少年人，只能用石子摆放标记方向的本办法，一点点地前进，试图脱离这片森林，但中途问题却也不少，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森林之中难辨方向，哪怕在树皮上刻上了记号，一旦遭遇魔兽，且战且退，之后就不一定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了，万幸他们一直没有太过深入森林，应该还是在经常被清扫的人类道路周围，遇上的魔兽，等级低，数量少，也还应付得过来，就这样一边『迷』路，一边前进，试图遇上冒险队伍。 有时候误闯入强大的魔兽领地，也只能拔腿狂奔，幸运的是，他们至今没有遇上成群的4级魔兽，也没有遇上5级魔兽，否则就靠艾莉一个人的战斗力，绑上杜周的逃跑能力，也是不可能完好活到今天。 而杜周的图鉴系统，沉默至今，杜周也憋气，完全不使用鉴定术，断了图鉴系统的信息收集渠道，两方就这样互相较劲。 少年少女的『迷』路之旅就这样持续进行，甚至在半个月后，哪怕反应迟钝的艾莉都反应过来——他们恐怕已经不在洛森城的领地上了。 洛森城号称百矿之城，周边的魔兽，以地系，木系，火系和特殊的金属兽系魔兽为主，而现在他们所在的森林，火系和金属系的魔兽已经几乎不见，地系也减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数量惊人的植物系魔兽，风系，水系，地系魔兽。 “艾莉，洛森城旁是艾当男爵的领地吧？” “恩，炼金和冒险者的胜地，『药』临城。” “『药』临城的冒险者数量比洛森城更多，我们应该快遇上人了。” 形容狼狈的杜周抱着艾莉转了个圈，他们行李中的调料早就被消耗一空，为了躲避魔兽也不太敢去魔兽聚集的水源地，一路艰辛简直难以言喻，干渴，嘴里淡出鸟，为了补充盐分喝魔兽血…… 要找到路当然不难，但杜周实在无法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硬是扛住了一路煎熬，连鉴定术都没有使用。 “艾莉，你看冒险真的没那么好玩……” 找到人之后，用身上的金币，雇人送他们回新手村当然是最安全的。 “不可能每次都是这样，这只是个意外！我们只要加入一个靠谱的冒险团队，或者找到一个认路的人就好了。” “一路上遇到那么多没见识过的东西，杜周你不觉得惊喜吗？” 完全不。 对宅男来说，这是一种煎熬。 艾莉没有径直向前，没有理会脚步沉重的杜周，指着不远处一棵被紫『色』灌木包围的奇异植物，“就像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见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能看到传说中被神血浇灌的星焱草，会来到『药』临城一样，这一切，不让人激动吗？” 不，真的不。 杜周丧气，却不得不跟上艾莉的脚步，毕竟他不能让艾莉一个人，就算没有能量加成，他也能用身体的力量解决一些…… 就在杜周也靠近那块紫『色』灌木之时，紫得发黑的藤蔓从灌木中猛然窜出，没有急于攻击猎物，反而涌动着隔断了两个人的后路，变成围合的藤墙，慢慢向两个人推进过来。 第六章 各退一步 一定要上演这种，轻松变惊险的桥段吗？！ 不用金手指他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还要享受这种主角剧情杀？！ 杜周伸手揪住突袭过来的藤蔓，却被上面的力道拽得向前数步，几乎贴上那块藤墙。 “！” 这股力量。 杜周站稳步子，连忙回头去看艾莉的情况，果然看到艾莉完全挡不住这股巨力，被藤蔓练练击退，手中的剑几乎脱手。 “艾莉，剑！” 配合默契的两个人不需要更多的话语，听到杜周声音的瞬间，艾莉已经将腰间的细剑甩到杜周脚下，杜周也拽着手上的藤蔓，弯腰将细剑捡起，毫不讲究地劈砍下去。 那藤蔓被细剑砍出缺口，吃痛收缩，杜周趁机剑尖刺入破开的伤口之中，彻底将其刺穿，原本缠住他的藤蔓终于松开，回缩。 构成藤墙的藤蔓似乎被激怒一般成批扑向被围困的两人，杜周看着急『射』而来的藤蔓，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冲向艾莉，拽着她往那株奇异植物背后跑，顺手劈斩艾莉身周的黑紫藤蔓，清扫道路。 就算那棵植物看上去也不像善类，但至少，要先躲过这些藤蔓！ 植物系魔兽相比动物系魔兽，就是行动更隐蔽，甚至只有它发动的时候，才能察觉。 如果用鉴定术提前发现这株藤蔓和灌木有问题的话…… 不过是稍稍走神，那棵奇异的植物已经被紫黑的藤蔓撕成碎片，流『露』出怪异的皮质感，而不是木质，内藏的氤氲雾气就这样扑面而来。 这棵树完完全全是个伪装＋陷阱。 拥有斗气的艾莉反应及时地封闭自己的嗅觉，拉着杜周向下矮身，以驴打滚的姿势，躲开树后突袭而来藤蔓，窜出毒气范围。 反观杜周，因为被毒气影响，反应稍慢，虽然同样被艾莉拉着矮下了身，却没来得及滚出毒气范围，被三根藤蔓同时缠住了四肢，向着地下拽去。 这藤蔓的力量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强，单根藤蔓或许只是一个巅峰中级战士的水平，但多根扭合在一起之后，已经到了4级中等水平，与之相比，中了毒气的杜周就显得有些脱力，轻松地被拽走。 “杜周！” 艾莉发现身旁的人没有跟着她冲出毒气之后就察觉不妙，握紧手中的细剑，头次憎恨起自己糟糕透顶的天赋，如果她的风系天赋更高一些的话！ 艾莉爆发斗气，瞬间挥出八剑，但黏稠的雾气只是被她切割开很小的范围，很快又恢复弥漫起来，周围地藤蔓也成群地扑过来。 虽然是帮了那个不知名的系统，但至少要先保命。 杜周已经被这株藤蔓死死缠住，拖到了地下。 “啊—” 短促地尖叫传进杜周的耳朵中。 30多级的他，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能力的话，就是中级战士，等于3级水准的魔兽。 如果加上系统提供的能量，应该是能够与4级魔兽一战。 依赖未知之物……真不是个好习惯。 在杜周意识海的图鉴旁现出一张书写了数行的契约。 地『穴』空洞中涌动的藤蔓，将两个裹成团的藤球的拖到了一片滴着黄绿『色』『液』体的藤蔓之下，然而没等普通的藤蔓撤开，黄绿的消化藤缠绕上来，其中一个大一些的藤球就迸发出一团银白的火焰，像极了银焱虎的银焱。 “记录女神亲手打造的收录复制世间万物的神器图鉴吗？” 被火焰灼伤的藤蔓用飞速松开了缠绕的藤球，昏『迷』的艾莉落入藤蔓的消化『液』中，而憋着一口气的杜周，收回手臂上的火焰，凭借记忆，在黑暗中大步冲进消化『液』中，将衣服被融了一片的艾莉抱出来，背在自己背上，一边跑出消化藤的范围，一边撕开自己的衣服，将艾莉绑在自己身上。 “那么，这就是……所谓的复制了？” 杜周手上又一次亮起银『色』的火焰，威慑着蠢蠢欲动地藤蔓。 图鉴提供的能量有限，5级银焱虎的银焱几乎用可怕的速度消耗着他能动用的能量，与其逃脱，不如速战速决！ 杜周没有给藤蔓反应的时间，收回火焰，转化为增速的风系斗气，冲进东南角的藤蔓之中，尽管他身上还有一丝星火神『性』没有散去，但这次，藤蔓再也没有退避的意思——毕竟，核心就在身后，破坏了分藤核心，这一片负责狩猎的分藤都会枯萎。 但是，缺一件能够快速突破藤蔓拦截的武器。 艾莉的细剑已经被藤蔓不知卷到了什么地方，而杜周自己根本没有带武器。 他根本没想到，出门去领个冒险者称号而已，也能遇上这么多事。 杜周嘴上调侃着，却用最快地速度翻开了意识中的图鉴，找到武器图鉴的目录，将之前给佣兵修复的重剑那一页信息撕了下来。 撕下的那页信息从杜周的意识海中消失，出现在杜周的手掌中，左肩靠颈的位置亮起一道青白『色』的光纹，瞬间缠绕到手掌的纸页之上，质地虚浮的书页瞬间被一柄锋锐沉重的重剑取代。 复制，实物。 杜周在三步间稳住自己前冲的势头，双脚落实，厚实沉重的土系斗气引动脚掌，从土地中汲取传递的那沉重的元素力量，扭身，画圆，跨步。 脚踏实地的力量，是现在最容易获取的力量啊！ 沉重的重剑，加上剑锋处混合的风的尖锐，银焱的燃烧，比切开一块软泥还要容易，顺利地将杜周面前的藤蔓全部拦腰截断，星火的神『性』抑制住了藤蔓再生的力量，却也把藤蔓中的毒气释放了出来，但看过鉴定信息，早有防备的杜周又怎么会再次中计，屏息冲出毒气萦绕的位置，虽然身处一片黑暗，只有手中的微弱星火，仍然毫无犹豫地破开身前的地面。 暗纹血螺藤，能够随意移动的，只有含有分藤种子的播种藤而已，拥有力量核心主藤和分藤都是不可能移动根系的啊！ 暗紫『色』的藤蔓吃痛，从地下窜出，杜周盯着那段不长的藤蔓。 附带银焱的一剑，将刚刚抵达的核心一剑两断，于是后方奔腾涌动的藤蔓瞬间停止了动作。 暗纹血螺藤分藤不像银焱虎涉及神『性』，又只是一只分藤，倒是让杜周相对轻松地鉴定出了信息。 和图鉴神器达成和解之后，杜周又一次拥有了翻开图鉴的力量。 暗纹血螺藤消化『液』遇水融化，敷上暗纹血螺藤伴生的鳞牙草可治疗腐蚀伤。 从分藤消灭，到主藤反应过来需要6个小时。 杜周抬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忍不住叹气，对着面前的黑暗丢出鉴定术，辨别出路，防止没有夜视眼的自己被满地的藤蔓绊倒，顺便采摘地底崖缝中，所谓的伴生鳞牙草。 还好已经鉴定过一次的东西，再次鉴定的时候，消耗不像第一次鉴定一样大，顶多更新一些细微信息，需要消耗那么一点精神力。 杜周对图鉴的爱恨情仇没有太多兴趣，但还是耐住『性』子，听了下去。 这个图鉴神器，就和他的鉴定术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做判断情况，讲重点。 杜周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断了图鉴的话。 果然，卷进非常麻烦的事情里了。 什么神之类的，听上去就十分麻烦。 杜周忍不住狠狠捏了一下昏『迷』中的艾莉的屁股。 要不是这个冒险狂。 他本来就只想待在新手村，做个看上去有些神秘的死宅铁匠而已！ 杜周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诈，这个单纯的新生神器居然真的不说话了，你是傻吗？就算真是你干的，现在也给他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啊！不然你要他怎么接话？杜周头疼得没办法，但自己惹的事，当然只能自己抢救。 别闷着不开口。 我的傻大姐哎！ …… 这个新生图鉴过于好骗，以至于杜周完全没有任何攻略了高难度游戏的快感，甚至了解图鉴真正使用方法的过程也是格外顺利。 图鉴收录信息之后，那股图鉴提供的力量可以将图鉴收录的存在复制出来，但仅限能量和能力类，实体的话，需要撕下图鉴的书页，才能复制出实体。 被撕下的书页不会恢复，同类物品也无法再鉴定收录。 撕一页少一页的类型。 之前这个图鉴，大约是器灵，之所以愿意让他撕下重剑那一页，一方面是他对它还有利用价值，不能看着他白白送死，另一方面则是，一把普通的重剑图鉴，根本积攒不了几个能量值，器灵自然是大方地让他用了。 至于图鉴能提供的力量的强弱，自然是取决于图鉴收录信息的收录度。 收录过信息的书页，可以作为一个简易的储物仓，储存该信息上记录的物品，没有上限。就像他最开始鉴定过铁矿石，如果现在去往矿山，就可以无上限的收取铁矿石，储存到记录了铁矿石信息的书页上。 因为图鉴已经和他完全绑定，图鉴收录，就等于他掌握了这些信息，技能，能够随手使用。 杜周想了想前世打过的游戏，忍不住吐槽，像图鉴这种才叫神器嘛！前世游戏里的那些随随便便就能超越的装备，算什么神器！ 是个超级外挂没错，带来的麻烦却也不是一般金手指能比的。 杜周循着鉴定信息，爬出地下，找到附近的安全水源，把手上的重剑丢到一边，解下背上的艾莉，才发现艾莉的衣服和头发已经被消化『液』腐蚀了不少，身上也尽是被藤蔓缠绕出的红痕。 好在这个傻姑娘还知道蜷缩起来护住头颈和胸腔，否则现在该窒息死了。 “咳咳。” 杜周扭开头，抱着艾莉的腰，将她整个人放进面前的小水洼中，冲洗掉暗纹血螺藤的消化『液』之后，将人抱起来，脱掉艾莉被腐蚀得快要挂不住的衣服，脱掉自己的衣服盖在艾莉身上，红着脸地帮她把衣服穿好，才终于放松了自己绷紧的神经，认真观察期艾莉的伤势。 不是他不想丢个鉴定术上去，可他的精神力有些不太够用了。 好在图鉴中的来自小镇『药』剂师的医术技能还在。 没有衣服包裹的地方被消化『液』腐蚀了皮肤，看艾莉现在都没醒过来的状态，那消化『液』里可能还含有类似麻醉镇定的效果，右肩，左腕和右脚腕脱臼，好在骨头都没断。 他携带的生骨『药』剂已经全部被那些藤蔓碾碎，要是艾莉骨折的话，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药』材，只能说是万幸了。 杜周将艾莉脱臼的地方一一接回去，随后从鳞牙草的信息页面中取出他采集的鳞牙草，忍着那股怪异的腥苦味道一点点嚼碎之后，敷在艾莉被消化『液』腐蚀的伤口上。 看来，佰任小镇一枝花是免不了要做一段时间的丑八怪了。 杜周『摸』了『摸』艾莉的狼藉的头发。 如果不是他固执不使用金手指的话，艾莉也许不会受伤。 “呼~” 杜周重新将艾莉背起来，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鉴定寻找着安全的落脚地。 …… 第七章 当你遇到一群很像主角的家伙 “杜周，我们还不去救那些人吗？” “再等等，别『乱』动，想留疤吗？” 杜周按住背上挣扎的艾莉，悠然自得地鉴定着冒险者队伍中难得一见的魔法师释放的魔法。 …… 这个家伙到底和火球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啊！ 虽然杜周压制不住自己吐槽的心，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植物型魔兽横行的土地上，火系魔法真的好用。 除了容易引发森林火灾。 魔法师本来就很罕见，像杜周和艾莉所在的佰任小镇就只有一个魔法师，也就是艾莉上学的初级学院的唯一一个风系魔法老师，等级只有中级而已。 所以这还是杜周第一次鉴定到魔法技能。 像佰任小镇那样的王国小镇，至少有5年没有出过一个有魔法资质的学生了，一个中级魔法师绝对够用。 要学习魔法，至少需要中等以上的元素亲和力和精神力，否则根本无法聚集足够施法的元素，更无法控制它们。 艾莉的天赋是风水双系的低等元素亲和力，虽然学不了魔法，却能将元素融进斗气之中，提升特『性』。而更多的学生，根本没有元素亲和力，修炼斗气也只能修炼出最普通的斗气。 虽然和天骄比起来，艾莉的天赋确实糟糕，但已经是佰任小镇上近年来天赋最高的学生了。 所以说魔法师稀少并不是玩笑。 魔法师如此稀少，愿意成为冒险者的魔法师更是凤『毛』麟角。 这个冒险团中居然有一个初级魔法师，而不是魔法学徒，这简直比母鸡打鸣、公鸡下蛋还惊人。 虽然是个和火球过不去的家伙。 初级魔法师能释放的魔法毕竟有限，在放出第七个火球之后，估计是精神力耗尽，瞬间熄火。 原本被他的火球威慑的刺脊杀人树瞬间暴动起来，朝着几个人围过去，无数尖刺状的树枝朝着冒险者们刺过去。 “杜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杜周不敢让背后仍然没好的艾莉继续瞎动，举手就想放出一个火球，然而没等他将火元素聚集起来，一道金光首先撞进一从杀人树中，斩断了最先抵达的刺脊冲击，随后三道冰墙升起，将受伤的冒险团成员围住，一片飘洒的荧光，修复了之前受伤的冒险团员的轻伤。 杜周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年轻人，没有试图去鉴定他们，反而盯住了他们放出的技能。 神权…… 未死沉睡的光神。 已死的记录女神。 一旦开始记录条款，不能反悔的记录女神契约…… 他还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才能想清楚。 杜周静静看着三个后来的冒险团成员救下之前被刺激杀人树包围的冒险者，背着艾莉就想离开。 毕竟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时机，他现在出去的话，实在是太容易被人误认为图谋不轨的家伙。 一会儿，或许可以给艾莉试试神术，看能不能加快恢复被腐蚀的皮肤…… 他可不信，他随便的小动作真能把沉睡的神明唤醒。 “那边的朋友，出来吧！” “诶，杜周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大概是，艾莉你的嗓门太大了吧！” “胡说，我都压低声音了。” 艾莉不满地捶打着杜周的肩，杜周却没有继续和艾莉拌嘴，纵身跳下了树枝。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冒险者而已。” 虽然杜周没有耗费精神力去鉴定这三个后来出现的佣兵，但是从他们所放的技能描述上来看，就知道来人是他暂时应对不了的强大存在。 如果是这三个人去猎杀银焱虎，就算不知道弱点，也一定很轻松。 杜周的脑子里冒着莫名的想法。 “之前，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实力……” 没等杜周解释完，那个使出圣光突刺的棕发少年抢先一步，挡在了自己的同伴前面，抽出自己的阔刃双手剑，对准杜周。 “暗兽联盟？伊瓦夏人？” “哈？” 杜周被棕发少年莫名其妙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也对，他还没有鉴定过自己…… 难道他的身份……？ “不是，不是。” 趴在杜周背上的艾莉见气氛紧张，也跟着紧张地摆手，“我们来自立顿王国的佰任小镇，是『药』临城隔壁洛森城的领民。” “这个家伙，杜周，只是个孤儿，从小和我青梅竹马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杜周忍不住有捂脸的冲动，如果艾莉还完好的时候，以那张可爱的脸说这些话，说不定还有些可信度，但现在一个满脸类似烧伤，还抹着黑漆漆的草『液』的家伙说这种话，只会让人更加生疑吧！ 也许只能，先打再说了。 “哦，我的天呐！谁对这位可爱的小姐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站在棕发少年背后的金发青年听见艾莉的声音，从同伴的背后窜出来，靠近杜周和艾莉，大声祷告着：“自天降落于地的天父啊！您身周的光辉是对众生的慈爱，您的信徒正在逢遭苦难，请给予您的信徒破除灾厄苦难，消灭病痛的力量吧！” 杜周谨慎地后退一步，直到鉴定术确定这是个治愈『性』的神术才停住自己的脚步，却仍然防备着面前的神术青年和他身后的同伴，万一这个家伙在施放神术的同时，用短兵器发动突袭，失去了防备，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杜、杜周，我的伤口有点儿痒……” 金发青年抢先杜周一步，拉住了艾莉想要抓挠伤口的手，轻佻地划过艾莉的掌心。 “美丽的小姐，这是你的伤口在愈合，现在可千万不能挠，抓破了重新长出的皮肤可不好。” 艾莉被金发青年的轻佻吓了一跳，杜周察觉到了青年的小动作，伸手打开了他不安分的手。 “我觉得你应该离我的同伴远些，不知名的神官。” 如果说魔法师在冒险者中是凤『毛』麟角，那么这位成为冒险者的神官，一定是神官群体中的奇葩（非褒义）。 “哦，美丽的花朵总是会有护卫的花萼和木刺，这可真是件让人无奈的事情，我叫做格莱丘斯，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杜周看着面前这个浮夸的神官，表情忍不住有些抽搐，对着以前的艾莉叫美丽的小姐，他没有半分意见，但是对着被消化『液』腐蚀了三分之一皮肤的艾莉叫‘美丽的小姐’…… 兄弟，我欣赏你的眼神。 杜周挪了一步，让背上的艾莉远离这个奇葩的神官，眼角却瞥到了棕发少年和黑袍人靠近他们……抱住这个金发神官，将他拖离艾莉的身边。 棕发少年：“格莱丘斯，你够了，不要再『骚』扰女『性』了！” 黑袍魔法师：“如果继续丢我们圣徽冒险团的脸的话，回去以后，一定让提亚娜停了你的工资！” 黑袍魔法师：“德安你把格莱丘斯拖开。” 应该是冒险团中战士的棕发少年德安，听到黑袍魔法师的话后，忙不迭把不着调的光明神官扛了起来，不顾格莱丘斯的挣扎，飞速将他扛到了离艾莉很远的树根下面。 “抱歉，惊吓两位。” 黑袍的魔法师对着两人行了一礼，“最近暗兽联盟的人似乎又不安分起来，而多数伊瓦夏人又是暗兽联盟的领民，所以让德安误会了。” “在下莱斯利，一个无名魔法师，不知道两位是？又怎么会落难至此？” 其实说落难也没什么错。 艾莉的衣服在消化『液』中报废，身上穿着的是杜周的斗篷和上衣，而杜周只穿着他常穿的背带裤，没有上衣，裤子也被腐蚀破坏出好几个洞。更何况好几天没有遇上合适的水源打理自身清洁，那下场就是两个人看上去都风尘仆仆，格外狼狈，根本就是落难的样子。 杜周盯着面前的黑袍魔法师，思量判断着，身后的艾莉却已经毫无顾虑地开了口，“我是艾莉，这是杜周，我们都来自立顿…嗷~杜周你掐我干嘛！” ……你都说完了，我还能干嘛？ 杜周翻了个白眼，接上了艾莉的话。 “我们本来是想去洛森城的冒险工会注册成为冒险者，但路上遇到了魔兽袭击，『迷』了路，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药』临城。” “原来如此。” 黑袍魔法师盯着杜周，沉默了数秒之后开了口，“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不如暂时与我们行动吧？等我们任务完成之后，就送两位前往『药』临城。” 其实使用鉴定术的杜周当然能够找到前往『药』临城的道路，但是那个神官…… 他身上的两个金手指，遇上与神相关的东西的时候，都显得格外不靠谱，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当然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怀疑他是暗兽联盟的间谍，就算他现在不答应，恐怕这三人也不会轻易放他走。 而他现在恐怕战胜不了这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人。 不是没试着鉴定，但几乎是刚刚鉴定出一个开头，精神力就无以为继，全靠他及时停止鉴定，才没像鉴定星焱草的时候那般失去意识。 身份不凡，战牧法配置。 真像传奇话本中的主角团标配啊！ “好，那就麻烦莱斯利大哥了。” 第八章 吃我安…不，入队吗?少年 “谢谢几位出手。” 大约是看着这边尘埃落定，之前被刺脊树围困的冒险者纷纷围了过来。 “我们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踏进了这群杀人树的领地，如果不是三位出手相助的话，恐怕就要全部折在这里了。” 刺脊杀人树，按他前世的分类，大概是速生树种，虽然这个‘速生’的速度有些快。 依靠快速生出的刺脊攻击，以十五株这样的群体数量的话，如同被力量约为3级的弓箭手，持续不断箭雨攻击两小时一样。 也许准度不够，但能用数量取胜的植物魔兽。 其实这群冒险者误踏入杀人树林也不怪他们，毕竟刺脊杀人树没被惊动的时候，是伪装成森林中常见的冷杉林，不够老练的冒险者确实很难发现，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杜周一样，有鉴定术这种神技。 那群冒险者估计也是踏进来就被打懵『逼』，完全没能组织起什么有效的反击，就这么勉强支撑着，等到了支援，就算没有救援，也有一个老早就蹲在旁边的挂比等着出手了。 运气也是一流。 “不必，队长一直都认为冒险者应该互相帮助，既然他决定救你们，我们也会遵循他的意志。” 被道谢的黑袍莱斯利平静地闪身让过冒险者的感谢，一幅不想与人过多接触的样子，顺手指了指正在和神官格莱丘斯‘搏斗’的棕发少年德安。 “那就是我们队长，如果你想要道谢的话，找他就行。” ……那个看起来最年轻，能力也最弱的家伙居然才是你们的队长？你们怕不是用猜拳选的队长哦！ 杜周看了一眼明显没什么城府，傻里傻气地热血德安——得，还在和那个金发神官搏斗呢！ “我这里有些换洗的衣服，虽然艾莉小姐穿着可能不是很合身……” 莱斯利靠近杜周，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套男装，递给了杜周身后的艾莉。 “小姐，你还是先换上衣服吧，我们队里的格莱丘斯虽然不是坏人，但是……” 那个但是后面的内容，大家心领神会。 “谢谢……” 艾莉接过衣服，却有些尴尬，毕竟整片刺脊杀人树被扫平，她一时也没看到方便换衣服的隐蔽处。 看见艾莉的为难，莱斯利瞬间反应过来，“杜周小兄弟，你先把艾莉小姐放下来，我帮她做个隔挡视线的冰墙。” “艾莉，身上还疼吗？” 杜周并没有急于将艾莉放下来，而是先问了一句，得到艾莉“已经不疼了”的回应，才解开布条，把艾莉放了下来，远离了几步，看着莱斯利轻松地在艾莉身周筑起不透明的四面冰墙，看着冰墙上隐隐约约的身影，看不真切。 杜周下意识『摸』了『摸』鼻下，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狼狈地转身，看向身旁的莱斯利，却发现他早就转过身，甚至有意识的站在了能挡住其他冒险者视线的方向——又筑了一道冰墙。 绅士得仿佛一个不近女『色』的基佬。 “杜周小兄弟，我先去找队长，如果艾莉小姐换完衣服的话，敲击冰墙三次，这冰墙就会散开了。” “好。” …… 不知三人交谈了些什么，当艾莉换好衣服从冰墙后面走出来的时候，那个持双手剑的青年对杜周的态度明显不像之前一样警惕，反而放松地和杜周打起招呼来：“杜周？你好。” 德安说到杜周这个稍微有些绕口的名字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莱斯利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发错音之后才看向杜周。 “莱斯利大哥已经和我们说了你们的情况，其实我也相信杜周小兄弟不会是什么间谍啦！毕竟你一路上应该都在保护艾莉，那个样子是装不出来的，哈哈哈。” “杜周和艾莉，你们是想去『药』临城注册成为冒险者，是吧？那么在这里我有个提案。” “作为圣耀冒险团的团长，在这里正式向你们提出邀请。” 外貌平凡的棕发少年脸上带着一种莫名让人安心，想要相信他的笑容。 “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吗？” “好……” 艾莉眼睛一亮就想开口，却被杜周伸手捂住了嘴。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想，我和艾莉的实力和你们的相差太远，你们进入的险地对我们这样实力的人来说太过危险，这样我们不仅拖你们后腿，自身也会遭遇危险。” {和这样实力强大的冒险者在一起，不是更安全么？而且能见到更多的新奇东西啊！杜周。} {可拉倒吧！谁能有精力天天救你，越强大，越危险，要有自知之明。艾莉酱！} 杜周和艾莉眉来眼去，没有开口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然后纷纷在心中唾弃对方。 {说好出门听我的。} 最终还是杜周拿出来自埃达叔的嘱托，压住了蠢蠢欲动的艾莉，松开了手。 “我和艾莉还是想到『药』临城先看看。” “但是现在的『药』临城内，恐怕没什么适合你们的冒险队了，还是加入我们比较好。” 轻佻的神官格莱丘斯，哪怕被德安绑成了一只『毛』『毛』虫，也没有放弃自我，努力从树后爬了出来，甚至甩了一下头发，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是贴在一个‘『毛』『毛』虫’上，但你也不能反驳这张脸不够帅气。 只是俊脸加绳索『毛』『毛』虫的效果太过搞笑。 “『药』临城的基斯大师突然说要选一个炼金术师作为自己真正的传人，设下了三道考验，无数炼金术师带着自己势力，或者请来了实力强大的冒险者团队，准备破解基斯大师的考验，成为大师的传人。” “所以『药』临城现在可没什么做小任务的冒险团。” “所以你们也是被请来的冒险团吗？” 艾莉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格莱丘斯，等待他的回答。 “这是自然，美丽的小姐，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来自白希帝国圣耀佣兵团的放逐神官格莱丘斯，我可是很强大……” 格莱丘斯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莱斯利冻了起来，踢到了一边。 “情况就是如此，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团长的提议。” “对对。” 德安连连点头，肯定了莱斯利的话。 “我和艾莉毫无特点，甚至刚刚还被怀疑是什么暗兽联盟的间谍，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我们加入你们？” 听见杜周的问话，德安挠了挠头，“虽然我看不出杜周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战士，但直觉告诉我你肯定很厉害，反正我们冒险团也就是刚刚成立，很缺人……” “当然是为了让美丽的艾莉小姐加入我们！” 不知道格莱丘斯怎么击破了莱斯利的冰层，愣是『插』进了谈话之中，随后又被莱斯利踢了一脚，再次冰冻起来，这次的冰层明显比上次厚实了许多。 德安看见两个人的状态，连忙窜了过去，小心地用火焰融化着格莱丘斯身上的冰层。 “好了，好了，莱斯利大哥你也不要对格莱丘斯大哥这么严苛。” 德安将解冻的格莱丘斯挡在身后，做起了和事佬，但莱斯利身上的冻气却更加强烈，把周围的冒险者连带杜周艾莉一起冻得打了个寒颤。 “这只是个提议，也不是一定要你们答应。” 德安一边挡住想要靠近艾莉的格莱丘斯，一边拦住想把放『荡』神官冻起来的莱斯利。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找地方扎营休息，在谈论这个问题吧！” 第九章 世间之事总是有因有果 “德安队长，你们还要继续深入巨木森林吗？” 对这群受伤颇重的冒险者来说，最关心的就是面前这三个实力强大的冒险者能不能将他们送回『药』临城修养。 “对，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德安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些冒险者，明明他们都受伤了，但为了这次任务他不能答应护送他们回去。 “……” “今晚就由我和我的队员守夜，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沿安全道路返回，应该没问题。” 德安看向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杜周，“如果杜周小兄弟你考虑一晚上，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明天就跟着迪亚冒险团的各位前往『药』临城吧！” 杜周盯着德安，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寻在人群中烹饪的艾莉。 “杜周小兄弟，后半夜记得和我一起守夜啊！” 杜周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快速在人群中找到艾莉，接过了她手上的工作，催促她去休息。 “没事，我真的好了。” 艾莉抢回自己的小刀，“格莱丘斯大哥的神术很有效果，我现在身上的皮肤应该全长好了。” “洗个澡，把身上的死皮褪掉就好。” “你觉得，我们身上有什么能被他们图谋的东西吗？” 杜周明知道问艾莉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下意识问出了口。 “我觉得德安大哥他们都是好人。” 该说，他就知道会这样吗？ “唉……算了，我怎么会想到来问你……唔……” 艾莉伸手将一块烤得酥脆流油的肉块切下来，塞进杜周嘴里。 “你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想太多，吃点儿东西，不要唉声叹气啦！” 吃……喝？ 杜周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水囊，嚼着嘴里的香肉，艾莉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艾莉小姐，艾莉小姐，我也要！” 一米八个子的大男人火速贴近艾莉，恬不知耻地半蹲在艾莉面前，张着嘴，然后被杜周毫不犹豫地揪住衣领拖走。 “我可以请你离我的同伴远点儿么？格莱丘斯先生。” “啊啊，吃醋的护花骑士真可怕，你是担心艾莉小姐这朵丽丹花被我折走吗？可花想要属意谁，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应该听从她的意志。” 杜周脑门暴起青筋，忍住出手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开口：“虽然很感谢你治好了艾莉，但如果你继续给她带来困扰的话，下次我可不会那么客气……” 比杜周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笑嘻嘻地贴近他，“你怎么知道艾莉小姐讨厌我？也许她喜欢和我相处呢？” “虽然你是艾莉小姐的青梅竹马，但就这么把艾莉当成自己的东西，真的好吗？” 和杜周谈笑的格莱丘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莱斯利正在靠近，而莱斯利根本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毫不犹豫聚集了一大团冰雹，砸晕喋喋不休的男人。 “打扰了。” 过于果决的动作，甚至阻止了杜周的出手。 莱斯利抓住格莱丘斯的脚脖子，将他拖到了一边，“前半夜我会和这个『色』中饿鬼守夜，杜周你先休息。” 晚餐，休息，后半夜。 德安和杜周坐在火堆旁边，缓慢地翻动快要熄灭的篝火。 “首先，对不起，杜周。” 德安先小声地打开了话匣，“我们从白希帝国而来，白希帝国和暗兽联盟的关系不太好，我不自觉就沿袭了以前的习惯。” “没关系。” “还有，这套衣服给你。” 德安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杜周，“莱斯利大哥有时候确实会这样，他总是太过关注女『性』，没注意到你的衣服也破了。” 白天，艾莉换上莱斯利的衣服，把杜周的衣服还给了他，但杜周的衣服在这段森林之旅中，早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杜周必须承认，他的耐心很差，谈话更喜欢直奔目的，而不是弯弯绕绕。 “你身上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可以帮我们引来任务目标。” 德安青年明显也不是那种藏得住话的人，也许他让杜周和他一起守夜，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杜周开诚布公地谈谈。 杜周解开腰间的‘水囊’，打开绳索。 “是这个……星焱花？” 那个装着星焱花，火狸胃袋伪装成的水囊，是少数杜周在被暗纹血螺藤攻击时也没有丢失的东西。 “是，我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 德安眼神中爆发出光彩，“就算你不愿意加入我们，帮我们完成任务也好，能不能将这株星焱草交易给我，我愿意用任何代价向你交换。” “其实以你们的实力，想要强抢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这么麻烦呢？” 德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杜周你误会，但骑士有骑士的原则，这株星焱花对我确实很重要，但我不会抢夺别人的东西。” “所以如果我不同意交换，你就要拉着我和你们一起去完成那个任务？好引出你们的任务目标？” 杜周叹气，把手上的水囊重新系好，丢给德安，“送你了，可别拉着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这，这怎么可以……” 德安手忙脚『乱』地接住水囊，根本没有他之前的高手风范。 “算你们欠我个人情好了。” 杜周毫不在意地开口，用这株星焱花『逼』出了图鉴系统的真正使用方法已经是他最大的收获。这株星焱花现在除了换钱，对他的作用也不大，送给这三个一看就很有主角相的家伙，换个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杜周小兄弟，谢谢你！” “免了。” 杜周躲开德安的扑击。 “这下，格莱丘斯大哥也许……” “原来如此，你们是在完成基斯大师的试炼？” 那个奇葩神官看上去也不像身体有问题的样子，杜周略微沉『吟』，还是决定问一问“格莱丘斯受什么伤了吗？” “你决定加入我们了吗？” 如果说之前德安邀请杜周加入他们只是为了他身上的星焱花的话，在杜周将星焱花无偿送给他之后，却是真的动了将这个小兄弟拉入队伍的心思，所以此刻听到杜周关心格莱丘斯的伤，思考不由得转到了这个话题。 杜周无语地看着德安，这个思路模式他也是始料未及。 “只是好奇。” “意识海的伤，听说基斯大师曾经成功炼出一种修复意识海的炼金『药』剂，所以这次……” 德安提起这个问题，瞬间沉默下来，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方法其实没那么靠谱，通过了试炼又如何，那位基斯大师是要收徒，又不是给人治病。 “所以你们要拿这星焱花吸引什么东西？” 银焱虎吗？ “你听说过赤木寄吗？” ==|| 什么玩意？ “一种寄生型植物魔兽。” “会寄生在火系魔兽身上，从种子的形态开始发芽，根茎遍布魔兽全身，帮助他提纯精炼力量，突破原有的等级界限，然后等到这只魔兽突破的等级超过了赤木寄的等级之后，赤木寄就会破出魔兽的身体，吸收其全部的力量，在短短几天之内长成一棵大树，开花结果，突破原有的等级，果实也随之进阶，再次寄生。” “赤木寄会一直持续这个寄生突破的状态，直到晋入圣阶，才会停止这个寄生过程，拥有化人的能力。” “基斯大师其中一个试炼，就是要找到一颗赤木寄的种子，听说是他想用赤木寄提纯力量的属『性』进行炼金实验。” 所以这个异世界奇葩的魔兽果然特别多。 “赤木寄是火属『性』植物魔兽，也只会寄生火属『性』魔兽，这星焱花对它和它寄生的魔兽有强烈的吸引力，有了这株星焱花，我们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上升，所以真的很感谢你，杜周。” 德安正和杜周说着话，去休息没多久的莱斯利和格莱丘斯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我的真理之眼察觉到动静。” 格莱丘斯盯着森林的一个角落，“姆炎羽蛇，在靠近。” 第十章 赤木寄表示委屈 德安听见格莱丘斯的话，挠了挠头，“提前拦下来吧！就不要打扰营地里的其他人休息了。” “可以。” “没意见~听你的。” 三个人几乎是几秒的功夫就决定了外面那只来袭魔兽的命运，而杜周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你们这种大佬玩家进新手练级区打怪，真的好吗？！ 不过死物对他来说，总是比活物更容易鉴定的，去蹭个经验也好，免得脑子里那个器灵天天喋喋不休。 “我也一起，见识一下。” “好！” 德安拽住杜周的手，“我就知道杜周你肯定会加入我们冒险团。” 杜周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德安手中拽出来，“我只是不想有东西打扰艾莉睡觉，别误会。” “哈哈，正好，既然是我邀请你加入我们，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实力吧！” 德安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身旁的莱斯利已经开始小声『吟』唱，这也是今天杜周遇见他之后，第一次见他『吟』唱，“陨星……” 莱斯利念出两个咒文之后，顿了一下，打断自己的『吟』唱，又重新念起了另一段咒文：“蛰伏在遥远极寒之处的冰雪魔神啊，我以冰雪掌控者的名义，让你的宫殿降临于此吧！” 于是寒冰的墙壁从空中降下，一座冰晶城堡将沉睡在营地中的冒险者全部笼罩。 也就是莱斯利最少是6级冰系魔法师。 杜周盯着身后的冰晶城堡，神『色』莫测。 “现在就不用顾虑身后了。” 德安提住杜周的衣领，抱起莱斯利开始朝前跑去，而格莱丘斯显现出了他与神官身份完全不符的速度，竟平稳地跟上了德安，一起向着姆炎羽蛇前进的方向狂奔，不多时就听见了前方沙沙的声音，和摇动的森林。 德安放下手上的两个人，拔出背后的阔刃剑就冲向了树林，同时无数道辅助金光精准的落在他身上。 …… 杜周看着发出一大串技能，却毫不费力的格莱丘斯，这家伙，哪里像意识海受伤的样子？ 自从他识破了图鉴神器其实不是系统之后，那个器灵也懒得用经验值、属『性』和等级数值来糊弄他，他只能感觉到每次鉴定收录入图鉴之后，确确实实有一丝能量从图鉴中反馈到他自身，增强基础属『性』和精神力，但存在于他意识海中的图鉴却也让他变成了一个修炼绝缘体，无论是魔法还是斗气都无法储存在他的身体中，只能依靠图鉴提供的力量。 如果他能找到一个教授纯精法的导师的话，也许也能拥有不依赖图鉴能量的攻击手段。 在杜周稍一分神的时候，德安已经冲到了一只探出森林的蛇头前，那只姆炎羽蛇还没来得及反应，两片巨大的冰壁已经将它死死夹在了冰缝之中，还没等它发力挣脱，德安一剑斩下，刺穿了那只姆炎羽蛇头顶的蛇骨，深入脑髓，毫不在意姆炎羽蛇的濒死挣扎，反手拖着自己的阔刃剑，将姆炎羽蛇的蛇身整个斩成两半。 夭寿啦！无耻大号带小号新手刷经验啦！ 看出那条姆炎羽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杜周当然不会忘记他来蹭经验的主要目的。 本来鉴定所消耗的精神力还在杜周的预料之中，但不知鉴定到了什么额外之物，他的精神力就像被戳了个口的气球，瞬间将所有精神力一起漏光，让他的精神针扎一般疼痛起来。 杜周来不及去注意脑海中的鉴定信息，就看见一道红光窜出死去的姆炎羽蛇的身体。 不该出现在森林边缘的6级火系魔兽，鉴定术中消耗巨大的东西…… 不必细想，杜周下意识引出图鉴的力量转化成一丝银焱虎的银焱，随后那速度惊人的红光就和见了亲人一般，一头窜向杜周，莱斯利临时在杜周身前建起数层冰墙，但都被那道红光贯穿，随后在德安三人的措手不及中，那红光窜进杜周的胸腹，随后被散去银焱的杜周轻松抓了出来…… 杜周翻阅了脑子里窜出的一大段鉴定文字，『揉』着自己刺痛的脑袋。 这诡异的寄生型植物魔兽只能寄生火系魔兽，又因为他放出银焱虎的银焱，就把他当成了可以寄生的火系魔兽，等到发现寄生不上的时候，已经晚了，被杜周用斗气压制，抓在手心。 毕竟被图鉴神器‘寄生’的杜周，别说这种寄生魔兽，就连魔法斗气都不能进入他的身体，这赤木寄可真真撞到了铁板上。 虽然只是随便一猜，还真是你啊！ 杜周盯着手心的赤『色』核桃似的种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杜周，你没事吧！” 担心杜周是被姆炎羽蛇临死的反击击中的德安用最快速度冲到了杜周身旁，试图检查杜周有没有受伤，他本来是对他们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才带杜周过来的，如果杜周受伤…… 杜周拦住了想对他上下其手的德安，有些无奈地将手心的种子递到德安面前。 “你们找的赤木寄，是这个吗？” “哈？！！” 德安整个人傻在原地。 反正都决定刷这些家伙的好感度了，杜周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刚才从姆炎羽蛇身上飞出来的，估计是因为我是个火系魔法师，把我当成可以寄生的魔兽了。” 格莱丘斯和莱斯利一脸‘你骗鬼啊！’的表情盯着杜周身上的重剑，唯有单纯的德安队长…… “原来如此。” “……” 对不起这个孩子九年义务教育还没上完，人我们就先带回去了。 “不过这个赤木寄还活着，注意不要让它碰到火系魔兽。” 杜周将手上的赤木寄递给面前的德安，德安犹豫了一下，格莱丘斯立刻靠近杜周，给这颗小种子上了几重光系封印，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还是让我带着比较安全，要是让德安这个大意的小子搞丢了就麻烦了。” “恩恩，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第一个考验，看来明天我们可以先回城交任务了。” 德安看着格莱丘斯收好那颗赤木寄，表情也放松下来。 “我们回去吧！” 此时，营帐衣服准备得不够厚实的冒险团成员已经陆陆续续从睡梦中被冻醒，绝望地看着营地外面打也打不碎的冰墙——天呐！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神能救救他们啊！ 第十一章 波涛汹涌?真实? 那只姆炎羽蛇的魔核连带血肉都被赤木寄吸收了大半，已经没有回收的必要，所以四人也不啰嗦，直接回了营地，稳之又稳地拯救了一群冻得和鹌鹑似的冒险者，没让队伍中多出几个风寒患者。 第二天回程的经过几乎可以略过不提，毕竟有6级魔兽都能轻松干死的三个凶人，只要不深入森林，根本没有魔兽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缴纳每人15铜的入城费，杜周和艾莉终于进了『药』临城，按照杜周的意思，本想就这样和‘主角团’分道扬镳，但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总是有很多意外，比如说，刚一进城，就遇上了德安的其他队员，也就是现在用大‘凶’之兆，把他整个人罩在怀里的女人。 “这个可爱的小弟是谁？德安捡来的新团员吗？” “提亚娜你对我的印象就是随便捡东西回来？” 德安有些委屈，又不敢大声，毕竟无论是骑士的美德，还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凶残，都让他处于某种交锋上的劣势。 “难道不是吗？” 一米七的小杜周被一对球重压到起不了身，而他身上那个高个女人，也就是提亚娜，浑不在意地转了下身，于是某种波涛汹涌的柔软触感就在杜周后脑勺绵延开来，头晕目眩之下，过热的脑子自发的选择了排热方式，两缕鼻血就这样流了出来，留恋不舍地坠到地面。 滚落在地面的血迹让惊呆了的艾莉回过了神，“你快放开杜周。” “恩？” 提亚娜转头看向艾莉，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瞪住了莱斯利，“莱斯利这是你的衣服吧？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让一位漂亮的小姐穿成这样吗？” “这个……不是，当时在森林里，我们也没……” 莱斯利根本不敢说话，只有德安站了出来，试图解释一下，可惜提亚娜看见德安就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艾莉。 “哦，天可怜见的，两个小可怜居然在外面遇上三个这么不懂生活的粗糙男人，放心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本来双手抱住杜周的提亚娜松开了一只手，顺势抱住了艾莉，因为她体型高挑，少年少女都是刚好被她夹在腋下，于是纷纷遭到‘洗面『奶』’的重击，挣脱不能，反击不能，就这样晕乎乎地被提亚娜带到了居住的旅馆。 这期间，无论是绅士的莱斯利法师，还是明明应该对美人格外殷勤的格莱丘斯都是噤若寒蝉，屁也不敢放。只剩下德安还敢多说两句，声音却也和可怜的绒『毛』兔一样小。 提亚娜携着杜周和艾莉在旅馆大厅坐下来，让店主准备两杯果汁，随后看向三个畏畏缩缩的大男人。 “现在仔细和我说说吧？你们不是去找赤木寄？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个，提亚娜姐姐，你先放开他们，要出人命了……” 德安盯着鼻血流个不停的杜周和窒息得翻白眼的艾莉，有些心有余悸，想当年他还没成年的时候，也是经常被提亚娜这样当做玩偶抱来抱去，每次都能给他濒死的感觉。好在他成年之后，这种‘幸福’的体验已经离他而去。 谁让提亚娜姐姐就是一个对幼年生物格外宽容照顾，对成年体嗤之以鼻的『性』格呢？ “鼻血都止不住吗？小处|男。” 提亚娜看着自己脏了一片的裙子，却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弹了弹杜周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艾莉听见提亚娜的话，勉强摇了摇自己的头，绕到杜周身边，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杜周的鼻子。 “赤木寄我们已经找到了，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位小兄弟。” 在德安说话的时候，格莱丘斯老老实实地将口袋里的赤木寄掏出来，放在提亚娜面前。 “他身上有星焱草，吸引来了被赤木寄种子寄生的姆炎羽蛇，然后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赤木寄。” 离开了提亚娜的波涛汹涌，杜周终于从血流不止的buff中恢复过来，用艾莉的手帕堵住鼻子。 “不，是我该感谢你们，那只姆炎羽蛇明显很早之前就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可能直接就会直面这只6级魔兽，而我和艾莉绝对战胜不了它。” 杜周虽然自恋，但却能做到心有13数。 就在他们扎营休息那天，好巧不巧姆炎羽蛇过来了，怎么想都是之前他就被这魔兽盯上了，只是没被追上而已。 “是你们救了我和艾莉的命，赤木寄只是刚好凑巧而已。” 是啊，巧合的让人怀疑你们真的有‘主角团光环’。 杜周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又身怀金手指就觉得自己是主角，毕竟土着人大战穿越者，穿越者不是主角是反派这种套路也不是没有。 他只想安安静静过新手村npc的日子！ “你这孩子真可爱。” 提亚娜又一次把杜周揽进怀里，“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德安队长，你不会反对吧？” 德安『摸』了『摸』头上的汗，他这个队长真的毫无存在感，“怎么会，怎么会，路上我已经邀请过杜周了，现在就是在等他的答复。” “哦~” 快要窒息的杜周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大概这就是深不可量的最佳写照吧？ 艾莉看着‘逐渐沉没’的杜周，心情复杂，“提亚娜……姐姐，你能先放开杜周吗？” 大约是被叫了姐姐，提亚娜开心地松开了杜周，转而握住艾莉的手，“我都忘了，怎么能让一个漂亮姑娘一直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冒险者衣服呢？跟我先去换身衣服吧？” 说着就把艾莉拉了起来，往小旅馆的楼上走去。 格莱丘斯看着奄奄一息的杜周，就像看到了之前调戏提亚娜，然后被对方炼金道具整到死的自己，目光中显出同情。 “杜周你还好吗？” “完全不！” “提亚娜姐姐一直是这个『性』格，习惯就好……” 德安勉强给提亚娜解释了一句，“毕竟作为一个炼金术师，提亚娜姐姐的『性』格已经比那些奇怪的大师们好太多了。” 炼金术师…… 难怪进入魔兽森林的人不包括这位汹涌的御姐。 并不是说炼金术师没有战斗力，但他们总是不太适合冲锋陷阵，身临前线。 这样讲来，他们应该主要是帮助提亚娜通过基斯的三道考验，从而获得与基斯大师见面的机会…… “德安队长你们和提亚娜结识很久了吗？” 炼金术师主要依靠炼金物品，本身实力不会太强，就算拥有复杂的身世背景，以他现在的精神力也应该可以鉴定，毕竟人物归人物，技能归技能，炼金术师大概是他最容易鉴定的一类人了。 “……好像是很久……那时候和格莱丘斯大哥无处可去，才在提亚娜姐姐的建议下成立冒险队，后来又捡到莱斯利大哥……” 也就是，可以作为突破口。 不过，捡到…… 其实提亚娜说你喜欢瞎捡东西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吧！ 这种随手瞎捡一个冰系魔导士的本事，主角光环没跑了。 “你们是在讨论我吗？” 提亚娜走下楼梯，抱着艾莉换下来的衣服，随后丢给莱斯利。 杜周畏惧地看着那行走中的滚滚大凶，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原本的计划。 杜周将提亚娜的鉴定信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尤其是『性』别那一栏。 这该死的鉴定术终于出问题了吗？！ 难道说，女装大佬？ 可是那个触感……炼金『药』剂改造？！ 可是为什么鉴定信息中根本没有提到这个人变『性』的内容…… 还有，重要信息待鉴定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图鉴神器的器灵有些没好气的开口， 电灯，这还是这图鉴从他的记忆中知道的名词。 到底是干涉鉴定术，还是真的只是干涉他的精神力使用？ 无论是哪一个，对他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杜周咬了咬牙，『逼』着自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重要的是面前的‘主角团’。 这群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复杂。 如果是一场游戏，到底该怎么选择才能走向真正的结局？ 第十二章 装逼总是容易忘记后果 等等，他又不是在打游戏！为什么非要打出结局？ 不知不觉遇上和主角团很像的一群人导致思维跑偏了吗？ 就算身上确实有三个大坑，穿越，鉴定术和图鉴神器，让他很有危机感…… 但有必要早早和‘主角团’或者重要剧情角『色』产生关系吗？现在只是陪艾莉冒险而已。 那么如果有一天身上三坑爆发怎么办？有人找麻烦怎么办？ 怎么办？新手村是个好地方，同样魔兽森林也是。 左右天塌有高个子顶，伤不到艾莉。 杜周非常不要脸的把自己划进‘高个子’的范围，也做好了当不成新手村npc，只能跑路的准备，只是现在，艾莉和他一起。 所以答案是…… “很感激德安队长的邀请和照顾，但我还是觉得我和艾莉实力不足以加入你们，自不量力只会带来危险。” “唉，好吧，如果改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应该还会在『药』临城留一段时间。” 杜周对着德安略一点头，侧身闪过提亚娜的手和真相未明的大波。 “时间还早，我想我应该带艾莉先去冒险工会注册。” “为什么就不能加入我们呢？” 提亚娜伸手抱了个空，脸上『露』出抱不到玩偶的幽怨，“不提这三个没用的成年男人，我可是大炼金术师，5级『药』剂，炼金道具对我来说做起来都很轻松，虽然比不上『药』临城的炼金导师基斯，但对提升实力方面可是很有研究的。” “感激您的好意。” “我该去找艾莉了。” 说完，杜周窜地比兔子还快，几乎不过五步就冲上了楼，你问他怎么知道艾莉在哪个房间？当然是，找人指路牌鉴定术，你值得拥有。 找到换上了一身女『性』皮甲的艾莉，和德安他们道别之后，杜周就带着艾莉首先去了……魔法师工会。 什么？你问不是要去冒险者工会注册？ 注册冒险者需要战斗职业徽章，艾莉好歹还有中级战士徽章证明和学院的毕业证书，杜周呢？拿什么职业注册，铁匠么？ 所以首先需要拿到的当然是战斗职业徽章。 至于为什么选魔法师，魔法师月薪了解一下？ 是的，就是为了那每个月两金币。 当然，其实魔法师工会作为各大职业工会中的土豪（然而壕不过炼金工会），做完职业鉴定，可以选择在工会注册，注册之后拥有很多福利，类似一些内部高薪任务发布，三级以下常见魔法书的借阅等等。 当然，杜周本人绝不会承认他对魔法咒语，魔法到底怎么用出来的之类的问题，非常好奇。 毕竟只要被图鉴收录，伸手一招就能使用魔法的杜挂比金手指周对别人学习魔法需要经历的苦难…… 还是别说了，要是被那些苦背咒语，努力记住音律手势元素排布的魔法师们知道，有一种人使用魔法是这种简单流程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太美妙。 “……你就不能使用高级一点儿的魔法吗？！” 场边的考核人员看着面前这个搓出一个超大火球，随手丢过来的家伙。 “抱歉，自学，不懂高级魔法。” 用火球术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杜周，谁让他当时见到的那位火系魔法师和火球这个技能过不去呢？所以他也只会火球。 考官看了一眼靶子，近乎咬牙切齿：“伤害达到中级……考核通过！！” 虽然杜周敷衍的态度让负责给他考核等级，注册身份的考官非常不满，但还是在半小时后拿到了中级火系魔法师的徽章。 “杜周你怎么学会火系魔法？” “这个？我之前在镇外捡到了一个老爷爷，他说我天纵奇才，要教我学习火系魔法，然后我就学会了。” 杜周几乎眼睛都不睁，开口就是小说套路，偏偏看多了传奇话本的艾莉酱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完全相信了杜周的说辞。 也许是因为在艾莉心中，自己的青梅竹马本就是个天才，当年检测不出属『性』和体质一定是她们学院的检测水晶坏掉了。 “原来杜周你还有这种奇遇啊！真好。” “……” “所以杜周你的老师，难道是那种特别有身份的称号法师吗？是哪一位啊？” “想什么呢！拥有称号的8级禁忌魔法师怎么可能路过我们那种新手村镇！” 杜周用力拍了拍艾莉的脑袋，颇有些无奈，“你给我少看冒险小说和传奇话本！” “小说和话本都是杜周你看的最多吧！你怎么有脸说我。” 是的，没有wifi没有娱乐的穿越人士，爱好当然还是看小说，正好艾莉进了学院，可以从学校图书馆借书，于是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理，让艾莉借了所有能看的小说。 “看得多又怎么样，至少我还知道那是编的，你怎么会以为传奇法师路过小村，捡到一个骨骼惊奇的男孩，传授他毕生经验（功力）这种小说桥段会在现实里面发生啊？” “可是也有很多真的啊！比如说现在的太鸠王国的侍卫队长……” “那都是『吟』游诗人把别人随便写进小说而已，那些经历的事情都是他们瞎编的！” 结果两个人对小说和传奇话本的争论一直持续到踏进冒险者工会，开始注册之后。 “小情侣，你们可以停一下吗？先把注册费交了，告诉我名字登记行不行？” 等了半天的登记处小姐姐终于忍不了两个人嘀嘀咕咕不干正事的状况，提高了声音。 “抱，抱歉，姐姐。” 和杜周争吵的艾莉终于注意到他们给登记的小姐姐带来了困扰，连忙找出自己的剑士徽章和毕业证书递给登记员。 “艾莉，佰任初级学院毕业生，中级战士……” 登记员快速将信息录入登记，“冒险者e级徽章。” “两个金币。” “两个？” 艾莉被这注册金额吓了一跳，一时间犹豫起来，杜周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掏出四个金币，连带自己的魔法师徽章一起丢了过去。 “杜周，佰任小镇，中级火系魔法师。” 魔法师本就少见，更何况还是中级，登记员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杜周，虽然是个背着重剑不伦不类的魔法师，但终究是『药』临城冒险团稀缺人员，之前的脾气终于收敛了一些。 “好的，请到那边稍等，领取你们的冒险者徽章。” “四个金币有点……” “也许是挺贵，但不成为冒险者，艾莉你不会后悔吗？” 杜周拉着艾莉走到大厅的一角，等待登记完成之后的徽章制作，也不知是今天注册的冒险者不多，还是那位登记员给他们开了快车，没一会儿，魔法光屏上就闪出了两条登记成功的消息，同时窗口的工作人员也将杜周和艾莉的徽章交给了他们。 e级冒险者艾莉，中级剑士，无归属冒险团队。 e级冒险者杜周，中级火系魔法师，无归属冒险团队。 在这光屏附近的冒险者都是在等待着有没有合适的新人，时刻准备着将一些有潜力的新人招入自己的团队，而杜周这个中级魔法师明显引起了蹲点的冒险团员的注意。 “这位小哥，考虑一下加入我们的冒险团吧！有月薪有提成，还有伤亡……” “我们巨无霸冒险团是『药』临城有数的冒险团队，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诶，小哥别听他们的，我们绿野清风冒险团才是……” 几乎是光屏信息弹出来没多久，杜周就被热情的冒险者们包围起来。魔法师虽然脆弱，但他们强大的清场能力，几乎是所有以魔兽狩猎为主要生存手段的冒险团队都需要的，而且在这植物魔兽占主场的巨木森林，火系魔法师的能力无疑是最受欢迎，所以杜周受欢迎并不奇怪；相比之下，艾莉的细剑几乎很难对植物魔兽造成致命伤，中级这样的强度也并不稀奇，只有那么几个冒险者，抱着反正抢不到魔法师，随便招个炮灰也好的心理，对艾莉发出了邀请。 “我只打算和我的同伴一起。” 杜周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又懒得一一拒绝，干脆将艾莉拉到自己前面，表示自己只想和小姐姐组队，以此将这些大嗓门冒险者一并拒绝。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吵了，加入他们还不如回头去找德安。 结果听到杜周的放话，这群人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大声的嚷嚷起来。 “一个中级剑士是没法保护好你的。”这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 “像这样实力弱小的冒险者，我们团队都不屑邀请，你和她组队的话，太过浪费了，这个剑士只会拖累你。”这是用实力说话的。 “这样的丑丫头到底怎么吸引到你了，你看姐姐这样的美人不好么？”这是用美人计的。 杜周本来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却看见站在他身前的艾莉缩了一下身体…… “闭嘴！” 站在最前方，叫的最凶的男人被杜周按住脖子，狠狠砸在地上，而原本的艾莉已经被杜周拉到了身后护好。 在巨木森林的那段时间，他能动用的图鉴力量似乎已经突破到了高级左右。 “冒险者工会禁……”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见了这一场『骚』『乱』，正想站出来阻止，却有一排金闪闪的金币擦着他的脸颊钉入他身后的墙上。 “打坏东西的赔偿。” 杜周冷冷地收回自己甩出金币的手，同时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一群冒险者。 “这是我选择的同伴，如果你们是想挑战我，可以继续开口，质疑我的眼光。” 明明注册时写的是中级火系魔法师，可这个背着重剑的家伙根本没有动用半点魔法，反而直接出手打趴了一个中级战士。 至少是高级战士的能力。 负责招收新人的冒险者，一般在自己的冒险团里也不会混的太好，简单说就是——他们本身冒险团中的弱者。 遇见杜周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狂人，他们根本不敢说什么。 “很好，看来你们没意见了。” 杜周拉起艾莉的手，“让开。” 杜周敢在冒险者工会出手的架势吓住了一群可能本来就血『性』不足的冒险者，听见杜周的声音之后，连忙闪开一条道路，看着杜周拉着艾莉，从那个被他打晕的倒霉冒险者身上踩了过去，走出了冒险者工会的大门。 本来冒险者工会的守卫还想动手，却提前被人拦住了。 “小年轻血『性』足没什么，反正没打坏东西，也给了赔偿了不是。” 和圣耀冒险队一起进城的小家伙。 拦住守卫的中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行了，左右是那些冒险者先挑衅他的，就这样吧！” 杜周拉着艾莉来到街上。 “艾莉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艾莉看着杜周，抿了抿嘴，“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 “想什么呢！” 杜周把艾莉拉到自己面前，盯着她，直到艾莉自己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我在想，刚才杜周你是不是把金币全部丢出去了？” “啊？” 杜周根本没有想到艾莉的关注点在这里，一时间傻住。 “我们身上只有11个金币，入城用的是老爹给我们的银币，注册魔法师花了2个金币，注册冒险者花了4个金币，如果你把剩下5个金币都丢出去的话，我们现在身上就只有老爹给我们的二十几个银币了。” 艾莉说着说着，似乎找回了自信，“生活白痴先生，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今晚住哪里，以后的衣食住行该怎么办吗？” 听艾莉说起这个问题，杜周一时间汗如雨下，当场拉着艾莉进了一家小旅馆，看起来就不太贵的那种。 “住一晚多少钱？” “一间4银币，包早餐。” “所以，真的全部丢出去了？” 艾莉眯眼笑着。 “恩……” 心虚的杜周同志连回答也有些不那么理直气壮起来。 “男人装『逼』的时候总是，总是没那么容易考虑到后果嘛！”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生活白痴了，现在把钱交给我，我来管钱。” 短短一天之间，两个人的财政大权就发生了天大的转移，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艾莉拖着丧气的杜周，在天『色』全黑之前，找到了一家2银币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看来明天要加油做任务了。” “恩。” 艾莉睡床，杜周打地铺。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住了吧？” “那是当然啊！都长大了。” 杜周装作理所当然地回答艾莉，实际上根本无法入睡。 “快睡觉吧！” “可我有些睡不着。” 杜周听见木床响了两声，一只手就这样从床上探了下来，揪开了他的被子。 “我们今天是真的跑到另一个城市，注册成为冒险者了吗？” 艾莉本来还有些感伤，但看到衣服整整齐齐全穿在身上的杜周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穿这么严实干什么，担心我夜袭吗？我才是应该担心这个的人吧？” “没有，我怕冷！” 杜周伸手抢回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团了进去，心道：“我是怕自己万一不小心对你做出点儿什么，混蛋艾莉，哪个姑娘长大了还像你这样，对男人毫不设防的。” 比如换衣洗漱全不避讳杜周的存在什么的…… 穿吊带睡衣睡觉什么的…… “杜周，我睡不着。” “魔兽森林里不是睡得挺实的吗？” “森林里累，当然倒头就睡，现在放松下来就睡不着了。” “艾莉大小姐，那你想怎么样？！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好啊好啊！” “好个鬼啊！以前不是你给我唱吗？” “以前都给你唱那么多次了，你给我唱一次又怎么了？” 杜周意识到这样斗嘴下去，今晚是真别想睡了，只好服软投降。“好，给你唱。”找准脑子里的调子，学着以前的艾莉，缓慢地哼唱摇篮曲，虽然不难听，但第一次给人唱歌的杜单身狗处|男周还是很快走调，让艾莉禁不住嘲笑起来。 “走调大王。” “唱都唱了，快睡觉。” “好。” 杜周听着动静，确定艾莉应该好好睡下了，才终于敢翻身面对床的方向，却不想一翻身和艾莉正对上了眼。 这次换艾莉脸红害羞了，瞬间缩进自己的被子里，转了身。 “不是说睡觉？” “没，没什么。” “其实杜周……” “恩？” “我小时候一直希望你是个流落的王子，长大后会娶我做王后来着。” “都说了少看传奇话本。”不能因为这个世界有魔法，你就老把传奇话本当真啊！ “我要是王子的话，你是什么？灰姑娘吗？别闹了，我是小镇铁匠学徒，你是小镇『药』剂师的女儿，这不好么？” 更何况，我不希望你是灰姑娘，毕竟灰姑娘那么苦。 “恩，你说的对。” “睡觉，杜周晚安。” “恩。” 杜周这次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听见艾莉的呼吸声变长，才从地铺中钻出来，看向床上的艾莉。 格莱丘斯的神术治好了艾莉的皮肤，但是被腐蚀的头发还没来得及修剪，更别说长到以前的长度。 这也是今天艾莉被说丑的原因。 明天先去妆艺师哪里看看吧？ 摇篮曲…… 没坐过马车，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晕车呢？ 叽叽喳喳的小萝莉。 “下次肯定不会走调。” 杜周伸手『摸』了『摸』艾莉的头发，小心地放轻力度，不敢吵醒她。 “晚安，艾莉。” 第十三章 那什么不靠谱的伊瓦夏人 “抱歉这个任务需要团队接取。” “e级任务只有这些，d级任务需要团队接取。” 所以说有时候人装『逼』真的不考虑后果。 比如说现在，得罪了『药』临城大半冒险团的杜周已经尝到了昨天装『逼』的苦果。 大部分的任务要求团队接取，非团队的个人任务数量极少，e级任务的酬金也不够多。 就算他想现在注册成团队也暂时来不及了，一方面付不起注册金，另一方面团队最低人数限制三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拉下脸回去找德安大哥和其他冒险团的。” 艾莉笑了笑，一贯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十万分自恋好面子，要叫他拉下面子去求昨天刚拒绝打脸过的人，实在是太伤他自尊。 “所以我们排布下任务，看看怎么能把花销减到最少。”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呢，最好的是能接上一个无限制的护卫任务，因为这种护卫任务一般由雇主提供食宿，其次就是魔兽森林的相关任务，不过我们最好需要一个向导，也就是闲散佣兵临时组队合作任务。” “相对来说这两种任务数量都不多，不过刚才我在d级任务里发现了一个临时组队合作任务。” 杜周习惯『性』地接受艾莉的安排，艾莉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比他细心的得多，一旦和艾莉在一起，他也习惯艾莉处理这些事不『插』手。 “d级任务，我们不是不能接吗？” “笨，这个任务是已经被人接下的，我们找他签个临时合作契约，商量报酬就可以了。” “恩。” “看消息的话，这个人在黑沙酒吧招募队友，我们应该可以先去问问情况。” 黑沙酒吧就在冒险者工会隔壁两条街的地方，说是酒吧，其实就是一个临时雇用场地，无论是能见光的，不能见光的，只要你需要人手，都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艾莉拖着杜周，打量了酒吧一圈，一眼找到信息上的冒险者大叔。 “莱福德大叔？” “你们是找我临时组队的冒险者？” 那个中年冒险者打量了一下杜周和艾莉，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们知道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吗？这是本应该是个c级任务，可能是雇主本身的问题，挂了d级，我们可是要深入巨木森林……” “找到黑铁血树？” 杜周站到艾莉前面，“以貌取人可不是好习惯，大叔。” “我找东西的效率绝对超过你的想象。” 杜周当然没有说大话，有鉴定术和图鉴在手，只要他不故意不使用金手指，找路找东西什么的，比普通人可简单太多了。 “我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能够快速潜入森林，应对各种问题，战斗力不高也可以，关键是……” “你说的那些，我都能做到。” 杜周明显有些不耐烦，眼神中透『露』出明晃晃的‘哥这样的大腿你都不抱，简直没眼力。’的意思。 当然，这个时候，艾莉不免伸手拽了杜周一下，毕竟之前在森林中『迷』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任务奖励的身体调节『药』剂我们也不需要，你只要换成等额金钱给我们就行。” 说明实力，表明需求，如果这两点说出来还是不行，那也没得谈了。 “你们真的不需要？” “对。” 这下，莱福德大叔开始犹豫起来，“可以找个练武场试试你们的实力吗？” 杜周认真‘看’了面前的冒险者一眼，“不用了，你赢不了我，突破进高级的时候，身体受到损伤，斗气修炼有误，右手经络不通畅，反应比正常手臂慢半拍，地属『性』斗气，除了耐打没有其他特『色』。” 说话间，杜周伸出左手，在莱福德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右肩皮甲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莱福德看着右肩上的划痕，一阵冷汗冒出，如果这个少年刚才手上带着武器的话，是不是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 “怎么样？” “可以，但是组成临时组队契约，需要雇主在场，我带你们去找雇主。” 说真的，莱福德大叔带他们来到炼金术师工会并不让人奇怪，但是下一秒他们的雇主被炼金术师工会的守卫丢出来这种事就让人很蛋疼了。 “你这个假装基斯大师炼『药』学徒的骗子，下次再踏入炼金术师工会，我可不会客气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个被守卫丢出来的斗篷男就是雇主…… “方…方大师？老板？骗子？！” 没错，看身前这个傻愣住的中年佣兵的反应，鬼才猜不出斗篷男的身份。 突然知道自己的雇主可能是个骗子，莱福德瞬间激动，冲到斗篷男摔下去的地方，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骗子？！那身体调节『药』剂也是假的？！” “屋漏偏逢夜雨……” 斗篷男伸手抓住莱福德的手掌，想把自己解救下来，但是屁用没有，反而让莱福德摇得更激烈起来。 “拜托，大叔，你动下脑筋好伐，冒险工会不会检测奖励物品的真实『性』吗？” “那身体调节『药』剂肯定是真的啊！” 随着莱福德的摇晃，斗篷男的帽子就这样被摇开，『露』出下面的黑发。 而且‘屋漏偏逢夜雨’ 杜周出手按住了激动的中年冒险者，打量起面前的亚裔外表的少年，脑子中浮现出德安第一次见他的话，忍不住复述出来。 “伊瓦夏人？” 听见杜周的问话，那个少年也是偏过头，看见黑发黑眼的杜周之后微一愣神，笑出声来，“天呐！这破地方居然有老乡？行了，大叔，看起来你也是我老乡的同伴，快给我放开。” 莱福德瞪着说笑的少年，终究还是在杜周的威慑下，慢慢松开了手，把斗篷男放在地上。 斗篷男几乎是在莱福德松手的瞬间，就小跑到杜周旁边，想要搂杜周的脖子，却被杜周伸手弹开。 “嘿，老乡，我叫方棱，基斯大师的炼金学徒。” “杜周。” 杜周盯着自称方棱的少年，沉默许久还是没有将心理的问题问出口，反而指了指炼金工会，“我记得没错的话，刚才的守卫还说你是骗子。” “嘿呀，我这是被小人算计了，我真是基斯大师的学徒，不然我怎么能拿得出身体调节『药』剂呢？” “是吗？” 杜周不置可否，“我们是接下了你任务的冒险者，找个地方详谈吧！” “还有希望你能说明一下‘骗子’到底怎么回事。” 第十四章 那什么的方棱 杜周几人跟着方棱走到他居住的小屋，杜周在恢复了一些精神力之后，立刻对着这位‘老乡’丢出了一个鉴定术。 方棱确实是真名，是来自暗兽联盟的伊瓦夏人，不会魔法斗气，却有高级暗属『性』天赋，右脚骨头长歪，有几分跛脚。 既然鉴定中没有提到基斯大师炼金学徒的称号，那么所谓的‘学徒’一说也就多半是骗人的。 然而怪异的是，尽管这个人很普通，却被收录进图鉴名人录，给了他解放了大量的图鉴力量。要知道比他可能要能打些的冒险者大叔都没有被收录进图鉴名人录，只是给他提供了零星能量而已。 明明身份没有任何特别。 唯一特殊的只有这一条。 鉴定信息完全不像曾经的风格，详详细细方方面面都描述，至少，所谓的被？？？污染，完全没有鉴定出来…… 精神力还游刃有余。 不是因为精神力不足，那么就是鉴定术本身就对？？？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连神力神『性』都能鉴定出来的鉴定术，却鉴定不出？？？的内容。 杜周沉思着，那位老乡却没有在乎他没有听自己讲话，反而自然地给三人倒上水，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不瞒你们说，基斯老师想要收个正式弟子这件事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已经得了老师的许可，下半年就能进老师的试验室，通过做助手的方式，成为老师的正式弟子。” 方棱话里话外透出一股他很受基斯大师喜爱的意思。 “结果老师却突然向外界公开他要选一个正式弟子，并且提出了几十条试炼条件，只要完成其中三项，就能面见老师，有可能被老师选中成为他的正式弟子。” “老师身为拥有‘灵魂修补手’炼金术师称号的8级炼金术师，想要成为他正式弟子的炼金术师绝不会少，但我本来是有自信能抢先完成老师的试炼条件的。” 方棱并不在乎面前的三个冒险者相不相信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开口。 “说来可能是老师照顾我，布置的条件中，我已经得到了其中一项，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被曾经的同伴，和我一起的炼金学徒针对了，趁着老师闭关研究『药』剂这段时间，他们联合起来，说我不是老师的学徒，以我‘偷窃’为名，抢走了我的东西，将我赶了出来。” “哦。” 杜周是三个人中反应最冷淡的一个，毕竟提前知道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基斯大师的学徒，那自然是听他编故事了。 方棱看了看自己的老乡的表情，滔滔不绝的‘故事’就这样一时卡壳，只能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杜周却没有让他好过的意思，“这也只是你的说法而已，不代表事实。” “确实，被炼金工会称为骗子的我，并没有让你们信任的资本。” 方棱苦笑一声，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意，“我本来以为我提前完成了一个条件，又受老师的看好，比其他人占据优势，结果却变成现在的样子，这第二个条件，黑铁血树的树『液』想必我也没必要去取了，虽然对不起几位，但这个任务，我可能要去工会取消了。” “反正这位先生，已经不相信我所提供的『药』剂是真的，我也不觉得自己还能抢过其他人，提前见到基斯老师。” 既然之前学徒的说辞是假话，那么现在，这个‘伊瓦夏人’说的就是真话吗？ “就这么放弃，你甘心么？” 听见方棱要去冒险者工会取消任务，莱福德明显激动起来，“既然基斯大师看好你，就这么放弃不可惜么？” 以退为进，有人上钩了。 “条件摆在那里，就算老师看好我也没什么用。” 方棱‘痛苦失落’地坐在一边，杜周看了看鉴定信息，确定没有看漏基斯大师宠爱的学徒这种信息，忍不住要为这位‘伊瓦夏人’鼓掌。 一边编故事，一边演戏，这是何等的牛『逼』。 大兄弟，世界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编故事的目的，看来也很清楚了，不希望这位莱福德大叔回去大肆宣扬自己是个‘骗子’『药』剂奖励是假的，导致他得不到黑铁血树的树『液』。 最好是先哄骗现有的冒险者（莱福德，杜周，艾莉）去帮他完成任务。 谁让他被炼金工会丢出来的一幕，被他们看见了呢？ “我想……” 杜周刚想从椅子上站起身，表示不想参与，就被提前发现他动向的艾莉按回了座位。 “这个任务就包在我们身上吧！不过我和杜周不需要身体调节『药』剂，莱福德大叔你换等价的金币给我们就好。” 艾莉对着杜周眨了眨眼，隐蔽地指了指他们的钱袋，山穷水尽的边缘…… 好吧，管他『药』剂真假，能拿到钱才是真。 总不能真去做那些几十个铜币，又耗时耗力的e级任务。 “对了，除了任务信息上的，有人在巨木森林中见过黑铁血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更详细的信息？” 发现雇主的曲折‘身世’，加上自己要的东西确实是真的，莱福德明显对完成任务这件事情上心起来，开始主动询问黑铁血树的信息。 方棱看着莱福德，却轻轻摇头，“我今天本就是去炼金工会借书，我曾在工会的图书馆中见到过黑铁血树的相关记载，但今天，你们也看到了。” 杜周无语地看着继续演戏的方棱，兄弟，你不觉得你有点儿崩人设？刚见我那么活泼，走了一路就这么忧郁？也就是这位大叔没什么心机，不然你已经『露』馅儿了好吗？演过头了。 不过杜缺钱周也知道，拆穿这个骗子不是好事，所以忍住了自己怼天怼地的小斗士之心，将自己摊成咸鱼。 晚上要不要趁艾莉睡着，来找这个伊瓦夏人一趟？ 黑发黑瞳亚裔外表，被白希帝国敌对的伊瓦夏人，和前世的家乡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其实他不该管这些事情。 “虽然我现在进不了炼金工会，不过那本记载了巨木森林中黑铁血树信息的书在冒险者工会的藏书里应该也有记载，而且借阅权限应该不高，莱福德大叔你说不定能借到。” “什么书？” “库班冒险全纪实。” 方棱看见杜周和莱福德脸上的不信，也没有慌张。 “有部分是纪实，至少关于黑铁血树的记载是真实的，不过因为这种植物一旦挪动就会枯萎，所以没有被炼金工会的人挖回来种植而已。” “那我先回冒险工会借书。” 莱福德思考了一下，“确定黑铁血树的位置和周围情况之后再做准备。” “常用物品可以拜托两位……” 莱福德本想说新人，看了一眼杜周之后，把嘴里的新人咽了下去。 “我和两位冒险者一起吧，任务开始前提供有助于完成任务的物品本就是雇主该做的。” “也好也好。” 莱福德大叔站起身，率先离开了方棱的屋子，留下两个黑发黑眼的伊瓦夏人，加一个剪了短发的冒险者少女。 艾莉看了看两个少年，自觉的走在了前方，“常用的东西还是我比较熟，你们跟着我好了。” “我知道所谓的基斯大师的学徒是假话。” 杜周抓着方棱的手臂，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不会拆穿你。” “看在钱的面子上。” “老乡果然聪明。” 方棱凑过头，给杜周比了个大拇指，“我根本不想去做什么基斯大师的弟子，只是想要黑铁血树的树『液』而已。” “所以你是怎么混进炼金工会查到资料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买个炼金学徒身份不就好。” 来自暗兽联盟的跛足少年理所应当地回答着穷困的小镇铁匠。 “……” “哦对，虽然我是只肥羊不假，但老乡你可别宰我啊！” 杜周看着方棱的鬼脸，心说，你这哪里像是怕被人宰的样子？ “你一直叫我老乡……” 杜周犹豫了一下，“所有伊瓦夏人都来自暗兽联盟吗？伊瓦夏人就是我们这样黑发黑眼的人种吗？” “对，不过不是所有伊瓦夏人都是双黑，大部分伊瓦夏人只有黑发或者黑眸的特征，所以见到兄弟你和我一样是个难得的双黑，就让我觉得特别亲切啊！” 方棱说到这里，毫不在意杜周钳制他的手，反而自然而然地借力，减轻自己右脚的负担。 “不过你说这种话，你不是来自暗兽联盟？” “我来自立顿王国，没遇见你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特别。” “这可真是少见，不过你父母肯定来自暗兽联盟，毕竟没听说过除了暗兽联盟以外还有其他伊瓦夏人聚集地。” “父母？” 说来也是。 经过魔兽森林中的几次收集，图鉴反馈给他的能量已经让他的精神力和体质都强化到了高级，他已经能够不费力的鉴定高级以下的没什么特殊的人的信息，比如昨天被他打趴下的冒险者，今天的莱福德大叔和方棱。 但他……还没有鉴定过自己。 除了穿越过来，了解了鉴定术之后，给自己鉴定过一次之外，他再也没有动过给自己释放鉴定术的念头。 不过现在那个器灵给他加上的精神力限制，倒是来得正好！ 可以试一次。 第十五章 鉴定之光指引你 虽然杜周现在就想对自己来一发鉴定术，但精神力要鉴定一个人还是稍稍有些不够，时机也不太好，还是决定等到晚上睡觉之前，精神力恢复一些，他也有精力去分析自己身上的信息的时候，再去鉴定。 “你们在聊什么？” 买了东西的艾莉从前方靠过来，将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杜周。 “没什么，谈到伊瓦夏人而已。” 杜周松开了方棱，接过艾莉递过来的东西，“我以前没怎么听过，有些好奇。” “所以我就说出来冒险是件好事吧，可以遇见你的同族，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父母亲人。” 冒险狂艾莉继续鼓吹冒险的优点，宅男杜周却对此不屑一顾，“是啊！冒险的好就像你之前差点被植物消化『液』消化一样。” “可是有你在。” “天才杜周难道会让我出事？” “少吹捧我，这是捧杀，知道吗？” 杜周微微低头，避开艾莉的视线，却留意到他们的雇主，双黑的方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原地，没有跟上来，不免回头询问，“雇主？” “啊，没什么，叫我方棱就行，老乡你是孤儿？被人丢在立顿王国的？” 方棱瘸着腿，小跑过来，笑道：“我刚才就是休息一下，脚疼。” 方棱对杜周的态度一直都挺亲切，但杜周对不熟的人实在亲切不起来，“少管。” “杜周，你这脾气啊~” 艾莉小姐姐对死宅的社交能力表示忧心，只能转头安慰方棱，“别管他，他一直这样，不是有意针对你。” “没事。” 方棱笑了笑，“看得出来老乡虽然嘴上臭，其实心地善良，不然刚才也不会扶我这个伤残人士了。” 杜周默默看着方棱给他贴了一个‘圣母’标签，表示心很累，不想说话，并且用行动证明自己——他伸手拿走了瘸腿方棱身上的钱袋丢到艾莉手上。 “老板请客，除了用品，花光也没关系。”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方棱介意吗？” “不，不过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找黑铁血树。” 一个没有任何战斗技能，甚至还瘸腿的少年表示要加入你们的冒险团队，前往副本，请问是否同意他的入队申请？ 否。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我看起来就像个累赘。” 方棱看着黑脸的老乡和欲言又止的艾莉，没有半分介意自己被无声的拒绝，“但我才是雇主，之前你们已经签了临时合约，接下这个任务了。” “我们只要拆穿……” “我从来没说过身体调节『药』剂是假的。”方棱笑开了眼，一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抓出四支『药』剂，“而且我这里还有好几支。” “我只是担心因为我身份带来的诚信问题，导致没有冒险者愿意接下我的任务而已。” 啊对，这家伙是个土豪来着，就算自己不是炼金术师……多大事，买买买不就成了。 杜周看着方棱手中的『药』剂，下意识用了个鉴定术。 修复调节身体暗伤的『药』剂吗？ 不过直接鉴定『药』剂，就是只能知道『药』剂的『药』方和剂量，却不知道『药』剂的配置手法，加入『药』『液』的顺序之类的，还是要看人实际『操』作一边，或者鉴定正在配置『药』剂中的人，才能把制造方法当成技能收录进图鉴。 “既然你能买到『药』剂，买一份黑铁树『液』很难吗？” “难不难我是不知道，反正『药』临城现在没有存货。” “不要太把我当成累赘，你要知道一个土豪在战场上的威力。” 方棱拍了拍杜周的肩膀，“魔法卷轴，魔纹，『药』剂什么的，对吧？老乡。” “当然我行动确实不太方便，可能需要你们谁带着我一起。” 被雇主拍板决定的事情，身为被雇佣者，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呢？ 哪怕是借书归来的莱福德大叔也只能默默接受。 “巨木森林东南方河流下流，穿过沼泽，抵达峡谷，而且黑铁血树与百眼绒花伴生，百眼绒花开花期的花香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而且路上的可能会遇到的魔兽也没有记载。” 四人研究着那本库班冒险全纪实，经验丰富的莱福德还借助一幅原有的地图，大致描出地形和方位，确定了他们出发之后的方向。 “按照详细地图来判断的话，抵达沼泽前，我们会路过森鹿、九眼人面蛛、风狼、血网藤、铅华树和它伴生的金蛮天声猿的领地。” “进了沼泽之后的路，没有记载。” 靠谱的莱福德大叔快速判断出他们一路上需要面对的魔兽，神『色』有些凝重，“这些只是有固定领地的魔兽，还不包括一些在各领地上随意游『荡』的魔兽。” 方棱看着莱福德大叔列举出来的魔兽和情况，陷入思考，最后坐下拍板决定。 “那这样吧，我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天一早出发。” 杜周自然没有意见，拉着艾莉就往昨天住下的旅店走——被方棱一提醒，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去鉴定一下自己，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能不能将这个图鉴的信息也鉴定出来。 这种已经和自己绑在一起的风险，一定要提前规避掉。 …… 用和昨天同样的方法把艾莉哄睡着之后，杜周等到了精神力完全恢复。 图鉴器灵完全不紧张地开口， “你可以安静些。” 杜周放松心神，对着自己丢出一个鉴定术。 鉴定的信息很快被收录入图鉴页面中，他的信息居然没有进入目录，反而排在了图鉴的第一页。 杜周，男，异界来客。 精神力等级高级。 身体强度高级。 属『性』未知 天赋未知 携带特殊能量未知 外来灵魂与身体契合度100 灵魂携带神级鉴定术。 被？？？轻微污染的人类 一连串图鉴覆盖让杜周有些蛋疼，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图鉴覆盖了他很多属『性』，也只能叹气，继续往下看。 不过他和方棱都鉴定出了被？？？轻微污染，其他人却没有这条属『性』，那可能是所有伊瓦夏人的特征？ 立顿王国佰任小镇居民。 喜欢的姑娘…… 瞅见那一行字的瞬间，杜周快速下拉，跳过了那一串生活经历信息，跳到了下面。 血脉来自白希帝国曙光神裔、暗兽联盟伊瓦夏人。 好，狗血身世预定。 杜周忍不住想翻白眼，不管别人，就他这个穿越者来说，他！绝对不会，跑去自找麻烦，探寻身世！避开都还来不及。 与神器{界面全图鉴}结成契约。 神器{界面全图鉴}，记录女神薇芙希打造的记录万物信息和气息的神器，带有记录女神薇芙希的神格和神力。 神器{界面全图鉴}重要信息待鉴定。 杜周本身重要信息待鉴定。 连续刷出两条待鉴定，杜周就知道他的精神力已经耗尽。 图鉴神器扭动这自己的‘身躯’语气听上去有些感慨， “好了！” 杜周用残余的一点儿精神力，合上了图鉴。 “放我休息，别吵我。” 图鉴覆盖。 大部分信息都鉴定不出来。 不过也对，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至少知道了身世肯定很狗血，能够提前规避已经是个不错的收获了。 看见白希帝国和暗兽联盟的人最好躲远些。 至于方棱，任务结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其他联系。 就这样吧！ 第十六章 沼泽总是黏黏糊糊 队伍里有个土豪队友确实是好事。 由经验丰富的莱福德大叔作为侦查斥候，由土豪准备应对措施。 尽管方棱本身没有任何战斗技能，但储物空间中准备的一堆魔法卷轴，魔法『药』剂已经足够成为他们整个小团队中最强输出战斗力。 对，进了巨木森林一天，他们都没有遇上无法解决的问题。 走兽被方棱的『药』剂屏蔽嗅觉，追踪不到他们的行迹，魔植被方棱提前用卷轴烧掉，或者更直接的用卷轴和『药』剂将魔兽驱赶到魔植的领地，在它们交战时通过。 一切顺利……个屁啊！ “你抖『药』剂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糊我一脸？” 老板跛足，自然需要一个人背着老板行动，本来方棱提议由艾莉背着他，却被杜醋王周强烈拒绝，方棱也没有强求，提出由杜周背着自己，并指出莱福德大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更适合侦查，所以…… “你确定你是腿瘸了，不是手废了了吧？” 在躲避九眼人面蛛，第八次被方棱的『药』剂糊了一脸的杜周终于爆发了，手一松把人丢在地上，抹掉脸上的『药』剂，盯着拿着气味伪装『药』剂的方棱。 “啊哈哈，你跑的太快了嘛……” 方棱心虚地将手上的『药』剂收起来，『揉』了『揉』自己估计摔青的屁股。 “别想老子再背你。” “好好，不背就不背。” 面对快要爆炸的杜周，方棱只能选择退避，“但是我们现在还在九眼人面蛛的领地，是不是先离开……再……” “快跑！” 本该带着诱饵『药』剂引走九眼人面蛛的莱福德朝着他们冲过来，不时用拳头击碎几个从树枝上跳下来的小蜘蛛。 “所以说……” 杜周伸手把行动不便的方棱丢到艾莉旁边，将斜跨在腰间的重剑抽了出来，转身迎向莱福德大叔。 九眼人面蛛（幼体）。 随着杜周的抽剑，剑身上开始出现一排鸡蛋大小的‘小火球’，随后在杜周的精神力指引之下，击向那几只弱小到不值一提的幼年魔兽，在接触之后将其点燃，受痛的小蜘蛛终于不再追着莱福德大叔咬，落在草丛，不知是不是试图打灭身上的火焰。 与此同时，杜周也向前突进，把冲到莱福德身旁，抢过他手上的诱饵『药』剂，朝着一旁的杉木砸去。 很快，智商不太高的幼体小蜘蛛纷纷爬上那棵杉木，当然杜周也顾不上那群小蜘蛛了，因为地面的震动昭示着——有更大的东西过来了。 三米大小的蜘蛛。 在看到九眼人面蛛的瞬间，杜周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做九眼了。 根本不是它本身的眼睛有九只，是腹部的人面长了两排密密麻麻的眼睛，对，人脸图案九只蜘蛛眼了解一下？ “卧槽！” 美人脸加蜘蛛眼的鬼畜造型让杜周呆愣了一瞬，但一只蜘蛛『露』出腹部总不是故意暴『露』弱点，在美人脸出现的瞬间，一股黏稠的透明粘『液』从九眼人面蛛腹部尾端的裂口中喷出，遇风迅速变成白『色』的蛛丝，将哔哔了一句‘卧槽’的杜周缠倒在地。 说好的美人半身的蜘蛛怪呢？ 杜周刚想用火球给自己解困，九眼人面蛛已经跳到了他的身旁，尖利带锋『毛』的蛛脚就这么冲着‘杜周球’『插』过来，好在队友不是摆设，艾莉背着方棱，爆发自己的斗气，绕到了九眼人面蛛身侧，对着其脆弱的关节刺下去，当然九眼人面蛛也不是傻的，两足连动弹开了艾莉的攻击，反击则被方棱丢出的魔法卷轴挡下，同时也刺…… 哦没有刺穿，坚强的地属『性』莱福德大叔手握蛛丝溶解『药』剂洒在杜周身上，用拳套的铁背挡住了九眼人面蛛的刺足。 地属『性』确实耐…… 蛛丝双杀。 没有标志『性』地起身，仅仅是腹部的九眼裂开，便喷出了同样的蛛丝，快如闪电地将还在抵挡蛛刺的莱福德大叔缠了个结实，用自身体验告诉你，什么叫柔能克刚。 好在杜周兄弟已经脱困，毫不犹豫地爆裂火球突脸，趁着九眼人面蛛吃痛后挪之际，向前进步，闪开九眼人面蛛的蛛刺，靠近它的面部，斩断毒牙之后趋势不减，刺进九眼人面蛛的口部，向上一发银焱火球，将这只九眼人面蛛连头带腹脊炸开。 解除了成年体九眼人面蛛的威胁之后，杜周终于有空继续之前的对话。 “所以说，我更适合侦查好吗？！” 说话的同时，也不忘记用火球将莱福德大叔放出来。 “总之，别想我再背着你！” 杜周当然没有瞎说，和图鉴共体的他，力量都被收入图鉴之内，不易察觉，论潜伏『性』是一等一，又能通过鉴定确定各种魔兽魔植的特『性』，做出最精准的反应，比莱福德大叔更合适侦查，当然最重要的理由，还是背着方棱，容易被糊一脸『药』水『药』粉…… “好吧，那就由莱福德大叔背我，杜周你负责侦查好了。” 方棱看着杜周即将杀人的眼神，干咳一声之后，从艾莉背上跳了下来，用左脚站稳。 “今天估计是出不了九眼人面蛛的领地了，不如就地休息。” 两个人气氛尴尬，和事佬莱福德和艾莉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两个斗鸡（杜周单方面）一样的家伙拉开。 于是第二天，杜周终于一身轻地远离了方棱的毒手，游离在队伍周围，一边探路，一边引开危险。 “方棱，你是故意针对杜周吗？” 自从莱福德大叔和杜周换了工作，方棱再也没有出过『药』剂『药』粉糊人一脸的『操』作。 “是，毕竟谁让他那一脸拽样，不折腾一下都对不起我的小心脏啊！” 艾莉听着方棱将杜周形容成‘一脸拽样’，忍不住笑出声。 “他就是一脸臭样，小时候也是，要不是长得可爱，都没有人愿意理他，不过人不坏，你对他好，他都会记在心里。” “小时候？”方棱似乎是来了八卦的『性』质，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4，5岁的时候吧？” 艾莉不太确定，眨着眼睛想了几秒，“从雪地里把他捡起来，我主动找他说话，这家伙也是爱理不理，比他现在对你还过分。” “和他亲近点儿就怀疑别人要害他，态度会特别差。” 艾莉吐了吐舌头，将杜周这个被害妄想症少年的特质看得很清楚，并且毫不留情的吐槽，“像个大傻一样。” “别聊了，现在还不到放松的地方。” 到底是莱福德大叔忍不了两个人的闲聊行为，开口制止，两个年轻人也知道莱福德说的没错，只能停下了悠哉的闲聊行为。 “还有，雇主，杜周是个实力强大的冒险者，你这样戏耍他的行为并不明智，请克制些。” “知道知道，谢谢大叔提醒。” 由杜周侦查开路，莱福德大叔指认方向，五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库班冒险全纪实》中描述的沼泽。 到了沼泽边缘的时候，森林已经逐渐稀疏起来，甚至很多高大的树木和依附树木的藤蔓已经不在沼泽上面生存，只有低矮的灌木和苔藓。 “接下来的路已经没有记载和探索，所以也没必要像之前一样分兵，追求快速通过。”最靠谱的莱福德大叔掏出自己的地图，与面前的沼泽对比。 “你们谁有过沼泽的经验吗？” 三小只齐刷刷地摇头，留下中年大叔无奈地叹气。 杜周当然能用鉴定术能辨别什么地方可以落脚，什么地方会下陷，但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好吧，接下来由我带队。” 莱福德大叔无奈地捡起棍子和石头，朝着有树木的高地试探，毕竟和苔藓小灌木不同，树木大多只长在实地上，沼泽地多半也很难一眼辨认出来，靠近树木寻找道路算是比较靠谱的方法。 习惯先鉴定环境的杜周在队伍最后殿后，对着周围丢出几道鉴定术。 泥炭藓覆盖的湿软土地。 水土混合沼泽。 剩下就是一堆植物的详细鉴定信息。 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 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记录之后，杜周也没有继续盯着周围，开始和莱福德大叔一起辨认方向，避免出现一群人落进沼泽而不知的惨剧。 整片沼泽没有太多奇怪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只能是过于安静。 按理说正常的沼泽生态足够养活许多魔兽魔植才对，但他们步入沼泽之后，根本没有听到任何虫鸣鸟兽的声音，也不见任何魔兽魔植的踪迹。 太过安静的环境，只剩下三个人踩过实土的脚步声和四个人呼吸的声音还在回响。 更深入沼泽之后，树木变得更加稀疏，莱福德大叔每带他们走出一步都需要停下来细细检查前方的地面，防止无意间踏入看似平静的沼泽陷阱之中。 “前面没有实地了，我们后退一些，找找其他路。” 这样前方无路可走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三次，他们在原地徘徊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任何前进出去的迹象。 “别慌，慢慢来。” 看着队伍中的人都有些焦急，莱福德大叔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放慢语气安抚他们，就在此时，看似实地的沼泽炸开大个气泡，冒出一种古怪的腐烂温热的气息，甚至飞溅起一些泥水，溅到了莱福德大叔脚边。 咕噜咔的皮『毛』，流水之神的宠物的皮『毛』。 觉得突然冒泡的沼泽并不正常的杜周抬眼使出鉴定术，鉴定到的却不是正常的沼泽泥水，而是被描述为咕噜咔的皮『毛』的信息。 “莱福德，远离沼泽！” 有什么东西在上浮！ “方棱，冰封卷轴，把这附近的沼泽给我冻起来，制造一片能战斗的场地！” 听到杜周的命令，另外两人也没有抗拒，迅速遵照杜周的指令，一人远离了冒泡的沼泽范围，一人一咬牙将自己储物空间中的霜风卷轴都取了出来，对着周围丢了出去，制造出大片的冰封地面，并且将多余的冰系卷轴分发给三个冒险者。 “落出去的时候，用这些卷轴制造落脚点，不要沉下去了！” 然而没等到冰封地面彻底冻实，无数近似小狗大小的跳蚤模样的魔兽从冰面之下冲了上来，速度快到肉眼难见的地步，将薄薄的冰面撞到支离破碎。 寄蠡虫，寄生于咕噜咔皮『毛』之中的虫型魔兽。 麻烦，来了。 第十七章 叮咬和翻身打蚊子 “继续冻不要停。” 遇上这群寄蠡虫还不算危险，如果同时落入沼泽又遭受寄蠡虫攻击才是必死之局。 寄蠡虫，吸血食肉，外壳极度坚硬，元素抗『性』强，依靠气味辨别猎物。 “试试气味伪装『药』剂！” 杜周盯住破冰而出的寄蠡虫，重剑压下，斜斩窜出冰面的寄蠡虫。 至少试试所谓的极度坚硬。 携带风元素的重剑劈斩在寄蠡虫漆黑油亮的硬壳之上，发出近似于钢铁碰撞的声音，重剑将小只的寄蠡虫撞回沼泽，甚至那层油亮的硬壳还将剑锋滑到了一旁，没有带来任何伤害。 果然，很麻烦。 杜周伸手甩出一道压扁的火球，装作火墙，扛着重剑朝后方狂奔。 “跑！” “艾莉背方棱冰冻开路，我和大叔殿后。” 无论是冰层还是‘火墙’都没能阻挡寄蠡虫的脚步，它们自沼泽中跃起，如同撞破冰层一样，轻松穿过‘火墙’，原本火墙中的银焱神『性』还可能对它产生一丝儿伤害，但穿过火墙之后他们很快落进沼泽，大概是钻进了沼泽深层的‘咕噜咔的皮『毛』’之中，星火的神『性』被泥浆状的‘咕噜咔皮『毛』’完全熄灭，也并不能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本身的速度和坚硬的黑壳让它们的攻击方式格外单一，就是利用坚硬的黑壳对猎物发起撞击，并没有多余的利爪，口器之类的杀伤『性』攻击手段，所以杜周和殿后的莱福德大叔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冲击过来的寄蠡虫打回沼泽，让他们一行人不被包围困死在沼泽之中。 其实只要抓准寄蠡虫离开沼泽的时机，将它们困在沼泽之外，未必不能消灭这些小虫子，但现在几十只的数量，却很难做到将它们全部固定在沼泽之外，一举消灭。 “卷轴只剩三个，跑不了多远。” “我特么……艾莉记得进来的路……算了，太危险。” 就算有人记得进来的道路，在沼泽这样的地方狂奔也太不靠谱了。 “艾莉背着方棱上树，方棱用植物型气味伪装『药』剂，别特么用魔兽型……莱福德大叔也去！” “方棱，所有冰系魔法卷轴都给我！” 方棱手忙脚『乱』的按照杜周的指挥，掏出植物型气味伪装『药』剂和冰系魔法卷轴，伸手丢给杜周的同时，在艾莉、莱福德和自己身上撒下大量『药』水。 “杜周！” “方棱护好艾莉。”杜周并没有回应艾莉的声音，反而转身迎向了那群寄蠡虫。 世间不存在没有弱点的东西，区别只是找到、击中弱点的难易度而已。 杜周冷静地割开自己的手掌，吸引这群吸血虫的注意力，随后停住了动作，炼出一层地系斗气，迎接寄蠡虫的撞击。 寄蠡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不做反抗，仅仅防御的猎物，撞击之后，细长的虫足从硬壳中伸出，死死抓出了这个沼泽中罕见的猎物，打开了一部分硬壳，伸出吸血的口器，就想用毒『液』融化这层稀薄的斗气层，享用美味。 就算身体外侧的硬壳如同钢铁，又拥有天生的魔抗『性』，身体内部又如何？ 霜冻魔法卷轴激活。 不需要冻住，只需要一瞬间的减速，如同这群寄蠡虫破开冰面时的一瞬停顿一样。 “虽然你是个只会用火球的没用初级魔法师……” 无数涵盖着一丝银焱的爆裂‘小’火球『射』入寄蠡虫打开的口部之中，炸裂！ “不过我要承认爆裂火球确实很好用。” 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小火球炸开寄蠡虫的口腔乃至脑部，只在一瞬。 立于地面的人型完全被寄蠡虫覆盖，被莱福德大叔和方棱按住的艾莉疯狂挣扎起来，却在下一秒看见几十只寄蠡虫身上绽出带着一丝银白的耀眼火花，不动的人型也终于抖了抖身体，把身上的冰霜和虫尸抖了下来。 “这才有点儿打困难游戏的感觉嘛。” 围观了全程的图鉴器灵也不由发出感慨。 杜周并不在乎器灵的惊叹，只是嫌弃地拍打身上的衣服，试图把寄蠡虫足抓住他那种『毛』茸茸的感觉拍走。 杜周没有继续细问，器灵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一人一神器就这样很快停止了交流。 看着虫尸中没受什么伤的人，方棱和莱福德脸上同时显出了惊讶，一时不察让艾莉挣扎出去。 “杜周！” 挣脱的艾莉快速跳下树，跑到杜周身边，紧张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确定这个家伙只是有些地方被寄蠡虫‘扎了几针’之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死死抱住面前的发小，哭了出来。 “我……没事。” 惹哭了艾莉的杜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退开看看艾莉的样子，却被艾莉抱得死紧，也只能犹豫一下，回抱住艾莉，轻轻拍她后背，“我可是天命之子，哪有那么容易去见冥神。” “那也……那也不能这么冒险！” 莱福德和方棱犹豫着靠近这两个腻歪在一起的年轻人，“咳咳，问题虽然解决了，不过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虫型魔兽还有多少，我们或许应该先退出沼泽再做打算。” “没错，这种虫型魔兽靠气味来追踪猎物，之前想必是我们在同一块区域停留太久，气味浓郁才会引来这群虫子，现在最好也不要在这里停留。” 杜周肯定了莱福德大叔的说法，拍了拍艾莉的肩膀，“我们先出沼泽吧？小艾莉。” “恩。” 艾莉擦掉眼泪，退开半步，扭过头不让杜周看见她哭红的眼睛。 杜周叹了口气，从行囊中掏出手帕递给艾莉（虽然手帕也是艾莉给他准备的）。 “以防万一，还是让艾莉背着方棱在中间，莱福德大叔开路，我殿后的队形往外走。” 这本来就是最能发挥出战斗力的模式，不过是之前的杜醋王不愿意而已，现在他同意，其他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我们走……” 没等几人退出沼泽，沼泽先开始冒出大量和之前同样的热气泡，就连实土也开始震动，一道黄线从远处推过来——是像海浪一样的泥浆。 “快……”跑。 反应过来的三人拔腿就想脱离泥浪，但脚下的实土已经不再是实土，无尽的泥浆沼泽淹没了实土，同时也断绝了四人逃生的道路。 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杜周只能用残余的力量形成实体斗气护住口鼻腹胸，看着方棱丢出一个守护卷轴将艾莉和他一起笼罩，随后被翻涌的泥浆完全淹没。 翻滚的泥浆并没有察觉自己又淹没了几只小虫子，只是像随便翻了个身一样，打了个哈欠，冒出一堆气泡之后，逐渐平静下来，形成一大片光秃秃，毫无植被的泥浆沼泽。 第十八章 湖泊 泥浆奔涌的力量明显超出了杜周的预计，用来护住头胸的斗气就像薄纱一样，被轻松撕碎，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砸进沼泽深处，甚至将他砸昏过去，但意识海中传出的针刺一样的疼痛让他在昏厥之后很快清醒过来。 杜周睁眼打量着身周被一层透明光层隔开的球形空间，看到光层之外涌动的泥浆沼泽才回过神来。 图鉴器灵的语气有些无奈， 泥浆推动光球的力量仍在继续，似乎不将他砸入地下便不肯罢休。 在这种被层层泥浆沼泽包裹的情况下，杜周并不想理会器灵的调侃，索『性』也不出声和它争辩。 杜周盯着这层光球，却也只能鉴定出这是记录女神的神力，而光球之外的泥浆的鉴定结果则是——咕噜咔的身体。 杜周询问着脑海中的图鉴器灵。 也就是不是所谓的‘咕噜咔’针对他们的攻击吗？ 杜周稍稍放松下来。 明明自称新生神器，对这些神却仿佛很熟悉。 脑海中的图鉴微微一斜，仿佛倚靠在虚空中一样，摆出了一副‘深沉’的样子。 恍然大悟的图鉴飞快地翻开了星焱花的那一页，在有关星火女神的文字记录上闪出亮光， 杜周静静将图鉴的所说的话记在心里，没有打断‘它’的思考。 图鉴器灵认真警告了杜周，随后书页快速翻动起来，翻动间，白『色』的书页漫出一层虚光，逐渐汇集在一起，在翻动的书页上方凝聚盘旋，最终生成一个像是无数扭曲的文字团在一起形成的白『色』符号，这个白『色』符号在图鉴上方浮动，也不知图鉴下了什么指令，一晃眼间，这个符号变成了无数个，将杜周的意识海完全挤满，随后放大溢出意识空间，和外界的光球连接在一起。 受到符号的控制，原本被泥浆挤得身不由己，四处『乱』冒的光球瞬间稳定下来，冲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挤开沼泽的拦截，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窜出泥浆，落进一处缓慢到几乎没有任何流动，死水一般的巨大湖泊之中。 图鉴器灵几乎算不上交代的说了一句，随后合上书页，无数符号也在书页合上的瞬间消失。随着意识空间中符号消失，原本围绕在杜周身旁的白『色』光层也一起逸散，让杜小兄弟没能做出更多的反应，直直掉进湖中，变成了完美的落汤鸡。 “淦。” 杜周用自己上辈子勉强记得一些，不伦不类的蛙泳姿势从湖水中浮起，低头寻找起艾莉的踪迹。 “啊！！” 方棱、艾莉和莱福德大叔也同样落进了水中，好在方异次元口袋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水下呼吸『药』水，自己喝了之后，将多余的『药』水塞给两个旱鸭子冒险者，解除了三个人被淹死的危机 …… “还好这湖不大。” 从白昼游到夜幕，四人终于『摸』到了湖岸边，软手软脚地爬上陆地，将脱力的其他几个人拖出水域，泡久了湖水的身体隐隐发麻发麻，让人觉得分外不适。 脱离这这片水域之后，杜周终于提起精神看了一眼这湖水。 蕴含封禁守护之力的水体。 封禁守护…… 流水女神。 再看也没用，不如找安全地方休息。 杜周摇了摇头，在湖岸边寻了一处避风的下风口，作为一行人中，唯一还保留有体力的人，给几个人搭了个简易营地，生起火。 “谢天谢地，魔法师工会这次卖给我的魔法卷轴效果都不错。” 没有忘记在储物空间中准备衣物的方棱已经换下了湿淋淋的衣服，披着小『毛』毯窝在火堆旁边烤火，“那样的泥浆巨浪都挡下来了。” “谢了，方棱，欠你个人情。” 守着艾莉换衣服的杜周突然出声，让方棱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杜周是在感谢他护住艾莉的举动。 “本分本分，别谢我。” 莱福德大叔也郑重地感谢了方棱——他以为裹住他的那层光层也是方棱放出的护盾。 “不过，我的这个‘钢岩铁壁’的魔法护盾应该只有防护的效果，为什么我们能够脱出那片沼泽……” “可能是泥浆刚好把我们冲出了沼泽，冲进湖泊了吧。” “真要是这样，那可太巧合了。” 方棱沉思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头绪，也只能放下这些胡思『乱』想，“就算是巧合，我们现在也是穿过了沼泽，离黑铁血树所在地只有一步之遥了，也许要不了几天，我们就能返程了。” “啊，不过回程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再穿过这片沼泽，能绕路还是绕路好了。” “或许不见得……”杜周叹气，终于不像之前一样不肯开口多说，愿意和方棱他们交流起来，“刚才我在找地方扎营的时候，没有看见近似峡谷的地方，倒是看见了很多神殿遗迹似的结构。” …… 第十九章 或许是……男性禁止通行? 如同昨夜杜周所说，这里并没有近似峡谷的地形，反而充满了莫名残破的石质建筑。 “虽然对这个没什么研究，”方棱仔细打量着面前只剩下小半的石柱，“但是这种风格，很像某种神殿啊！” 艾莉的冒险因子早就被这些神秘的建筑石柱激活，几乎是兴奋的拖着杜周，来回研究这些残破又神秘的建筑。 “杜周杜周，你看这像不像水流的形状？” “像像像。”杜周则是敷衍地应对着艾莉的热情——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一个逛街的女孩非常有兴致地拉着自己死狗一样的男友，在一家家商铺中穿梭。 女孩自然是高兴极了，男孩就未必，甚至想要回到空调的领域打上几局游戏。 更何况与一般人不同，手握金手指的杜周，比所有人更先知道了这些建筑的信息，自然也失去了很多惊奇探索的兴致。 流水女神的神殿（部分）。 不过这些建筑原本的神力和功效已经随着时间消散，所以杜周也懒得阻止另外三个人的探险行为。 “虽然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雇主应该赶时间吧？” 莱福德大叔看似很靠谱的考虑着雇主的需求，本身却不由自主地往残破建筑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是，虽然冒险者们为了养活自己选择接取任务，但说到底，冒险才是他们心中所求，更别提冒险所能带来的大量财富，名声。 要知道冒险者工会一直都在记录冒险者们发现的未知领域，只要确实是首先发现，同时证实提供信息的真实『性』，哪怕你在这处未知领域中没有发现任何宝物，冒险者工会也会给予大笔奖励，如果你上交的未知领域的信息足够详细，能给冒险工会带来巨大的利益，同时还能获得冒险工会独家授予的称号。 这个世界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就拿『药』临城的基斯大师来举例，他本身是能炼制八级炼金『药』水的禁忌炼金术师，但在发明出灵魂修补『药』剂之前，只是普通的禁忌炼金术师而已，虽然已经足够强大，但却不算独一无二，直到发明出灵魂修补『药』剂，才拥有了炼金工会授予的‘灵魂修补手’的称号，能被人称为称号炼金大师。 虽然冒险工会的称号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方棱看着队伍中两个冒险者的举动，也只能苦笑一声，“我想我们多半被沼泽冲到了未知的地方，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倒不如仔细查看这处神殿遗迹，但如果我们没有被那沼泽冲得很远，还是希望三位帮我找到黑铁血树。” “好，没问题。” 艾莉立刻有精神的应答一句，拍了拍自己的皮甲，表示包在自己身上，随后拉着杜周研究石柱上的图纹，全然不理会杜周的咸鱼样。 莱福德也应了一声，走到不同的方向，观察着这些神殿遗迹。 “按照这些遗迹的分布和图案，这个方向应该就是这些建筑的中心。” 习惯边走边画的莱福德大叔很快根据石块建筑的位置，画出了一幅大致的简略猜想地图。 “就像是这里发生了爆炸一样，将这些石块石柱炸了出来，分散成现在接近圆形的样子。” 莱福德大叔指了指中心，下了判断。 “莱福德大叔的地图真是一绝。” 艾莉盯着那幅简易地图，虽然很羡慕，倒也没有提出让莱福德大叔教她的意思，毕竟大部分独行冒险者都有一手绝活，擅自问这些可不好。 “是、是吗？”莱福德大叔有些害羞，一般姑娘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这倒是他第一次因为画地图这种技能被小姑娘夸，“我偶尔在『药』临城做些地图贩卖的工作，所以画地图也算是一种习惯了，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不不，真的超厉害！” 又是这样，艾莉总是很受冒险者欢迎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特别懂得欣赏冒险者的长处和技能。 杜醋王周将艾莉从莱福德大叔身旁拉开，强行转移注意力，“既然猜测这里就是中心，那我们过去看看？” “嗯！” 完全没察觉的艾莉同学顺着杜周的力道往前走，看着两个人互动，并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方棱小弟和莱福德大叔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摇头。 “咳咳，那什么，你们走错方向了，算了，我来带路。” 这处森林如同之前的沼泽一般，安静到死寂，但经历了之前的寄蠡虫事件，四人也不太敢放松警惕，依然是莱福德大叔负责带路，艾莉背着方棱走在中间，杜周负责断后的形式往前行走，很快沿路的风景开始改变，森林变成灌木，灌木变成草地，草地变成焦土。 焦土的中心只有一个巨型的下陷坑洞，甚至目测都无法看清其边界，只是隐隐能看清，在坑洞的边界，不再是焦土而是一层银白的未知之物，再逐渐靠近，便能看清那层看似银白的颜『色』，其实是一层颜『色』怪异的草坪。 鉴定。 请先鉴定眼前的物品。 第一次收到如此奇怪的鉴定反馈，杜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所能看见的只是这层怪异的草地而已，为什么鉴定信息的反馈是需要鉴定眼前之物呢？ “看来前面就是中心了。” 带路的莱福德大叔停了下来，“那层草地的颜『色』有些奇怪，为防止意外，我们先找个人探路吧？” “那我去吧！” 走在最后面的杜周一把按住了艾莉想要举起来的手，走到了最前面，“毕竟我能应对的情况更多不是吗？” 倒不是杜周想要舍己为人，实在是如果他不提出来的话，艾莉这个冒险狂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危险事！ “我也是这样考量的。” 莱福德大叔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根攀爬绳——虽然只是用二级魔兽的筋鞣制成的，但也能承受一些重量。 “你系上这个，如果有危险，我们可以将你拉出来。” 如果不是鉴定结果异常，杜周还真未必愿意在自己身上系根绳，毕竟那会让他看上去很蠢，但现在没有鉴定结果的时候，他也只能勉强同意莱福德大叔的说法，乖乖给自己系上了很蠢的‘遛狗绳’，开始朝着那片草地靠近。 那片草地已经近在脚下。 杜周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向前迈…… “！” 透明半圆的光壁一闪即逝，将迈步的杜周弹飞出去，可怕地震鸣回响在他的脑海，甚至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直到快落地的瞬间才清醒过来，调整了姿势，没让自己摔成大马猴，然而通过攀爬绳抓住杜周的三人却倒了大霉，毫无防备地跟着杜周一起被那层光壁甩飞出去。 原来如此，请先鉴定眼前之物。 杜周脱掉磨烂了底的鞋子，靠近摔晕过去的方棱，随手丢了个神术上去，将人弄醒，让他拿双新鞋。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注意到鉴定术的缺陷。 鉴定目光所及之处。 也就是他看不见，或者看不清的物品是鉴定不到信息的。 比如这次遇到的透明的光壁。 假如他遇上一个速度快到看不清的敌人…… “看来前面有结界。” 莱福德大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只是将人弹飞，倒也不算危险。” “不过我们也许可以试试，几个人一起接触这层结界，也许它能弹飞的人数有上限。” 几个人都相信老冒险者的经验之谈，于是四个人一排地站在了银白草地前方。 “准备好了吗？那么3、2、1……” 几个人同时的触碰引起了光壁比上次更疯狂的反应，杜周、方棱、莱福德大叔先后被弹飞，杜周被弹飞的距离最远，方棱稍近一些，而莱福德大叔只是被弹得后退了几步，唯有……艾莉，毫无阻碍地跨了进去。 “艾莉，回来。” 被弹飞的三人都受到了轰鸣，只有承受过一次的杜周最早缓过来，及时喊住了跃跃欲试，想往里面前进的艾莉。 艾莉自然没有继续迈步，乖乖退了出来。 “诶？只有我能进去？” “也许是这个结界能弹飞的人数上限是三人。” 莱福德大叔随后也回过神来，“你可以试试再接触一次。” “(⊙v⊙)嗯！” 艾莉根本不怕自己一个人接触这结界，也跟着享受到其他三人被弹飞的套餐服务，抬脚就往草地迈过去。 “奇怪，我没感觉到什么结界啊？” 又一次轻松进入草地的艾莉回头看着其他三个人，脸上显出疑『惑』。 “也许……也许……”这下经验丰富的莱福德也一时语塞，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这结界到底什么问题，倒是方棱少年开口，“想想我们的区别，也许是这结界只认女『性』……吧？” “……” 莱福德大叔风中凌『乱』，这世上可能有只限女『性』进入的结界吗？有吗？如果有的话，岂不是能在浴室澡堂厕所这种地方大肆使用，稍加改动，就能杜绝偷窥的变态吗？！ “既然我能进来的话，也许我可以朝前探探路？” “如果是，为什么我弹飞的比你们远？” 被弹飞三十几米的杜周终于从远处跑了过来，同时用眼神怒瞪想要自己一个人跑进去冒险的艾莉，“艾莉，出来，这件事我们再商量。” “呃，好吧。” 知道杜周是担心自己，但不能去探险的事情，还是让艾莉脸上流『露』出沮丧。 “好了，小艾莉，杜周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再讨论，出来。” …… 第二十章 每个梦想成为冒险王的女人背后都有个满腹牢骚的男人 （来自作者的友情提醒，本章请勿在吃东西时阅读--） “确确实实只有艾莉能进去。” 莱福德大叔看着抱着艾莉一起被弹飞的杜周，默默在计划d上划了一道杠，本来还以为也许只要接触着艾莉，他们或许也能被这层光壁认可，进入其中，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杜周你别看我，已经没鞋给你换了。”方棱捂着自己的储物戒指，表情比哭还难看。 杜周是三个男人中被弹飞的最远的，鞋底在地面快速摩擦，几次尝试下来，已经磨烂了两双好鞋。 “那把你的脱下来给我，反正你也不用走路。” 连续两天，他们已经确定这处深坑附近没有任何危险，心态也比在森林、沼泽的时候放松，甚至两个熟悉起来的少年就这样为了一双鞋打闹起来。 “不，我俩不是一个脚型……快住手！” 好一番纠缠之后，杜周终于获得了摔角的冠军，夺得了这举世独一无二的奖品——一双来自跛足少年的不合脚鞋子。 方棱好不凄惨地倒在地上，鞋子被扒，衣衫凌『乱』，泪眼朦胧……才怪！ 方棱看着杜周穿上自己大一号的鞋子，不长记『性』地嘲笑他，“说起来以前都没注意，杜周你的体型这么小的吗？” “我只是17的少年，还会再长高！” 鬼知道为什么他穿越的这个身体格外的消瘦，几乎是不长肉也不长骨头的类型，和方棱相比，看上去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我可是和你同龄，已经比你高了，谁知道成年以后，某个杜矮小能不能追上我？” 杜周拿起自己破烂的臭鞋，表情阴森，“看来有些人不知道，体型并不代表实力这条铁律。”随即扑了过去，一手压制住毫无反抗力的方棱，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臭鞋盖在方棱的脸上。 可怜、幼小、又无助……还被臭到昏头。 “咳咳咳，杜周别欺负雇主了。” 看不下两个少年打闹（方棱单方面被欺负）的莱福德忍不住出来调停，“我们现在应该商量一下怎么办，是绕过这片遗迹？还是让小艾莉先进去看看，没有危险的话，采集一些物品做样本？” 杜周看了看艾莉期待的表情，伸手拍掉了方棱脸上的破鞋，把‘雇主方棱’提到了自己面前，“方棱不是还要找黑铁血树？既然接下了任务，我们还是先完成任务比较好吧？” 被杜周抓着脖子的方棱比被抓住后领肉的小猫还乖，顺着杜周的意思连连点头，生怕一只破鞋又突如其来地盖在自己脸上，而且他确实更想先找黑铁血树，而不是在这个遗迹磨蹭时间，不然赶不上的话，岂不是问题大发了？ “但是这光壁附近气息平和，也只是反弹我们，没有伤害我们，想来这个遗迹也并没有对人抱持敌意，也许只要小心些，收集些物品样本还是不成问题的。” 莱福德大叔开口，这种一看就是从没被发现过的遗迹，要不是他们巧合被沼泽冲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到达呢！要叫他就这样空手而回，实在是不甘心。 “我也觉得莱福德大叔说的有道理，我一直没被这个光壁攻击过，说不定这个遗迹和我有缘分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艾莉站在莱福德大叔身旁，隐隐和对面的两个伊瓦夏人相对，这种传奇话本中才能遇到的遗迹，被沼泽湖水环绕的神殿，只有她能通过的光壁，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传奇话本中主人公的故事，从小向往冒险和传奇的艾莉又怎么肯轻易放弃这样的‘奇遇’，自然要试图先说服自己的青梅竹马。 “都说了少信那些传奇话本，『吟』游诗人的故事，你能进入这光壁可能是有什么我暂时还没发现的原因，但不代表这是安全，而且……” 杜周忍了忍，没把‘你太弱’这三个字说出来。 “而且我有青梅竹马杜周。” 艾莉盯着杜周，微笑起来，“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怎样的困境和危险都不能伤害到他的天才。” 来自小镇的少女眼中是对黑发少年的全然信任和期待，而这份全然的信任则来自过往的经历。 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青梅竹马的能力，因为他什么都能做到，这种感觉从她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着她，明明一般人应该嫉妒、自卑，但她只是单纯的高兴……自己的青梅竹马是这么厉害的人。 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厉害。 少女短浅的见识是这样做出判断，并且坚信就算真的阅尽千山，这种想法也绝不会更改。 “这个天才还许诺过我‘想出门冒险就出门冒险，想去见识大海就去见识，想知道精灵、兽人、龙族长什么样子就去看，想参与英雄的冒险故事就去参与’因为他会一直陪着我。” 确实是杜周自恋时夸口说下的话。 拒绝不了。 “啊啊啊！” 杜周松开方棱，『揉』『乱』了自己的一头卷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可以进去看看，但是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听我指挥。” “(⊙v⊙)嗯！” 简直就是闪着光的眼睛。 杜周后退一步，躲开艾莉的眼睛——他这样的‘惧光兽’本来就最讨厌热烈活泼的阳光。 本来应该如此。 “迟早被你捧杀。” “不要再摧残自己的头发了。” 艾莉小跳着靠近杜周，按住他的手，给他理了理『乱』发。 “长官，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请下达指令！” 艾莉玩笑着站直身体，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立顿王国骑士礼。 杜周侧眼看着笑得灿烂的艾莉，长叹一声之后开了口。 “你和方棱去砍些树，搬过来，莱福德大叔跟我来。” 方棱怒瞪因为美『色』叛变的杜周，却在下一秒杜周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笑脸——废话，他可不想再被臭鞋子糊一脸。 按照杜周的分工，莱福德大叔跟着杜周靠近那层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光壁。 “大叔，借你一只手。” 说话间，杜周自顾自的拉起莱福德大叔的用手，抓着他的手腕，径直往光壁的方向按过去。 “嗡~” 杜周跟着莱福德大叔被那层光壁击退几步。 果然触碰显行不是他的错觉，但是时间太短了，需要算好时间。 “可能要多来几次，大叔你忍住。” 尝试了两三次之后，杜周终于抓住了那一闪即逝的时机。 “最后一次，3，2，1。”鉴定术。 “嗡~” 一连串的？？？信息看的杜周头疼，按理说？？？都鉴定不出来，应该是特别牛『逼』的东西，但他鉴定到？？？相关信息的时候，消耗的精神力几乎微乎其微，反而是黑暗神的信息只有短短一条，而且是不含生命的一道封禁，却耗尽了他几近所有的精神力，还什么卵用都没有…… 不过现在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方棱和他被这道封禁弹飞得特别利索，但莱福德大叔的信息只是普通人，和？？？无关，又为什么进不了这道针对？？？的封禁呢？而和莱福德大叔应该差不多的艾莉，又为什么能够进入这处封禁？ 似乎？？？这让鉴定术失效的东西，本身就带着无尽谜团。 尽管信息还不够完全，杜周却并不愿意鉴定艾莉，他身上的鉴定术和图鉴都未必安全，他不能贸然将这种力量用在艾莉身上，只是默默将信息记下，放弃探究。 “好了，莱福德大叔。” 杜周松开被震得晕晕乎乎地莱福德大叔，朝着艾莉方棱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去帮忙的话，鬼知道艾莉的细剑要砍树砍到什么时候？ “树砍来了，然后呢？” “艾莉你先准备吃的，今天先休息，明天再继续探险。” “呃，哦！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有备无患，杜周也是个合格的冒险者。” “少给我什么都往冒险者身上扯。” 杜周伸手弹了一下艾莉的脑门，“莱福德大叔和方棱跟我一起搭台子。” 搭台子是为了让杜周在无法进入封禁的情况下，也能看见艾莉。 本来这样费时费力的工作不是杜周喜欢的，但是只有这种土办法能尽可能的开阔他的视野，为了艾莉的安全…… 搭台子的时候，杜周用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的精神力看了一眼封禁中的银白怪草，这次果然没有出现‘请先鉴定眼前物品的提示’只是信息中跳过了封禁的信息，消耗了一丝精神力之后落到了怪草身上。 与封禁形成共生关系的变异锯叶草，一定程度上能分解一丝？？？力量，转化为黑暗神力供给封禁。 没有危险。 “方棱，你应该有能够能够通讯的炼金道具吧？” “有是有……但是这个，很贵，杜周大佬，你可悠着点儿用。” 方棱肉疼地掏出两根莹蓝『色』的晶体棒和两块蓄能水晶，递给了杜周和艾莉。 “颜『色』褪尽的话，用蓄能水晶充能，『插』进去就行。” “行。”杜周接过通讯器，稍稍研究了一下，“艾莉，你拿着通讯器，走进去，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通话，或者你能不能直接在封禁内听见我的声音。” 虽然鉴定结果只说封禁只针对？？？力量，但莱福德大叔也不能进去，说明这封禁也许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神明设下的封禁还有其他特别功效，所以需要先试一试。 “好。” 艾莉乖乖带上通讯器，随随便便地跨进了那处生人勿进的封禁。 “能听到我说话吗？” “恩，很清楚。” “你慢慢靠近坑洞，看看这个通讯器会不会受到影响，一直和我聊天就行。” “好，聊天我最擅长了。” 通讯器中传来艾莉的声音，杜周却根本不敢移开眼神，死死盯住跨入封禁，逐渐靠近那处深不可测坑洞的艾莉。 “杜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躲在河边偷看梅瑞卡姐姐洗澡……” “能不能说正经的！” 明明杜周正紧张，艾莉却没心没肺地提起了杜周小时候的黑历史，让杜周一阵泄气。 “那不是偷看，我只是恰好在河边想事情！” “那个时候，镇上的人叫了你好久的小『色』鬼呢，连铁大叔都罚你推风箱，推了十几天吧？” “都说了只是个误会，不是罚我，我本来也要推风箱的。” “好了，这个坑洞真的很深，炼金道具没有问题，杜周你的回答我听得很清楚哦。” 杜周听着艾莉的笑声，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哼了一声，“快出来，等明天天亮再进去探索。” “好。” …… 第二十一章 隐约流水 “先不用急着进去。” 杜周站在昨天搭起来的台子上，给艾莉先指出前路上的问题。 “那层银白草延伸到坑洞的边缘，这一段路都没有什么危险，接下来是，无植被的斜坡，我也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但是斜坡相对比较陡，推荐在下去之前在坑洞边设置一个吊索，之后有危险可以快速退回来。” 杜周看了方棱一眼，方棱立马心领神会，把自己准备的固定架和登山索一起拿给了艾莉。 “另外我们现在正对的树林白天可以行走，尽量不要碰到它那些垂下来的气根，等你进入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的时候，我会用通讯器通知你砍掉周围的树木，总之，千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也不要冒进，夜晚一定退出来休息。” “嗯，我知道。” 艾莉笑着收起方棱递过来的固定架，登山索和……一把砍树的斧头，慢慢爬下高台，深吸一口气之后，跨进了封禁之中。 一如杜周所料，白天的坑洞安全的像一个伊甸园，风景秀丽，毫无危险，而且也没有什么生物活动的迹象……除了那些会在夜晚袭击有血『液』的生物的绞杀树。 “好，艾莉再往前就要清出一条路了。” 杜周站在高台上，在莱福德大叔的帮助下，又登上了一层刚刚搭好的台子。 好在神级鉴定术就是神级鉴定术，根本没有距离的限制，只要能被他收入眼中的东西就可以鉴定，至少杜周现在还很确定，艾莉所在的树林仍然是白天没有太多威胁的绞杀树林。 “再砍树之前，你先爬上树枝，用细剑把那些树的气根绞断。” 白天活力不足的绞杀树，很轻易地被艾莉斩断了如蛇般扭动的气根，然后被艾莉一个人小心地砍倒了三两棵树。 艾莉虽然渴望冒险和刺激，但却不会真的不管不顾，任由自己的冒险因子爆发，不然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对杜周，对父母又该是多大的伤害？ 所以，虽然她执意进来看看，但也会听从杜周的判断。 整整一天，在无法直接看见艾莉的情况下，只能砍树，但效率却低的吓人，几乎只前进了二十几米的距离。 杜周拉着赶回来的艾莉，『揉』着她的手臂，试图帮她放松一下。 “这样效率确实不高。” 四个人围坐成一圈，开口讨论着。 “有什么办法能让行进速度快一些么？” “飞过去的话，我手上的卷轴不太够用。” 方棱从储物戒指中掏出自己的漂浮术卷轴数了数，因为漂浮术飞得不高，真的被袭击的话，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还会导致人员分散，所以他只是意思意思准备了两个，最多能坚持十几分钟，“而且艾莉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吧？” “不如放弃好了。” 杜周被暴晒了一天，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蔫蔫的，“这段森林的范围绝对不小，但是不清理出道路的话，我决不允许艾莉继续前进，否则遭遇魔兽袭击，我根本无法帮到她，她也很难逃脱。” 另外三个人沉默起来。 “其实，杜周说的也有道理，这种一看就很大手笔的结界，还有这惊人的坑洞，怎么看都不像我们能解决探索的地图，还是找找小物件的样本，收集上交给冒险工会，之后等他们研究出实际的进入方法，再过来看看能不能捡漏好了。” 方棱一直都支持杜周的说法，自然是坚定立场。 “好吧，我也支持杜周的决定，继续深入的危险确实是未知数，不能让小艾莉一个人冒危险。” 莱福德大叔也逐渐从之前发现无人探索的神殿遗迹的兴奋中回过神，明白杜周和方棱的说法都没有错，量力而行才是在这个世界生存最重要的法则，“不过在那片树林里收集一些样本，应该没什么……我们再稍微停留几天吧？” “艾莉……” “如果你们都这么说的话，我也同意啊！冒险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很多人一起，就不好玩了。” 艾莉看着杜周，“还是和你们一起冒险最好玩。” “既然如此，那么明天就不要继续深入，在周围收集记录就好，三天后，我们离开这里。” 这次，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 “变异锯叶草，绞杀树的气根和树皮。” 艾莉这次只是爬下了坑洞，就在绞杀树的边缘，小心的收集样本。 “奇奇怪怪地石头……” 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个有绿条纹的石头很好看，想捡回去收藏而已。 “哦，这里也有外面的那种破损的遗迹碎片啊！” 艾莉小心地将那片不太大的浮雕碎片搬了起来，当然没有她以为的宝物藏在下面，有的只是一小坑清水而已。 “这地方怎么会积起水坑？” 两个拳头大小的水坑，里面的清水因为艾莉搬起浮雕的动作而泛起涟漪，碎石黄土落入其中，更是搅得它动『荡』浑浊。 “这个也收集一点儿，出去问问杜周好了。” 艾莉喝掉了水囊中的水，将水坑中的水收集了一部分，随后重新把浮雕放回了原位。 “这里的碎片也不少啊！” 艾莉走了不远有发现了不少碎片，好奇地翻开每个碎片，果然是每个碎片下面都有一小汪清水。 “难道这个碎片具有聚集水元素的力量吗？” 艾莉找了找比较小的碎片，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因为今天艾莉不进入森林，杜周难免比昨天放松了一些，而绞杀树的体型远比碎片，小植被大许多，将其全部遮掩，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些碎片不像封禁之外的遗迹，已经失去了运转，直到艾莉腰间的水囊炸开，出现了一个水滴形状的水团，他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无数水『液』被那团水团吸收，凝聚成一个扭曲的人形水体生物，从杜周手上的通讯器上传出那水体生物的嘶吼声音。 “！” “艾莉！” 鉴定术。 杜周三两步跳下高台，冲到封禁旁边。 神核水系史莱姆（半成品），以流水之神神力为核心凝聚起来的『液』体生物。 半成品遗迹图腾产生的不完全神力聚集的半成品生物，无智力，优先攻击伤害它的生物。 实力约为5级。 攻击力稍弱，防御力极弱，但拥有无限再生能力。 “艾莉，毁掉身上的碎片。” “不要接触那些『液』体，跑！” 『液』体能侵入人的体内致死。 破坏聚集神力的所有核心碎片才能彻底消灭。 杜周握住拳头，不能让艾莉回头去一一毁灭那些碎片，太危险了。 “用身边体型比较大的物件先暂时把它打碎。” “恩。” 艾莉没有迟疑，一个翻滚远离了刚刚聚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神核史莱姆，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她之前砍下的树枝旁，用力投向那只咕噜噜流动的史莱姆。 然而那只史莱姆的速度却比艾莉和杜周的预料都要快，瞬间缩成一团水，挤压在地，躲开了树枝的撞击，随后化成一道水流，用惊人地速度开始接近艾莉。 艾莉没有任何犹豫，丢出树枝之后，立刻掉头就跑，但就算有登山索的帮助，想要快速爬上斜坡，躲开‘这道水流’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莉！ 杜周试图想要强进封禁，却依然如同之前一样，被封禁弹飞出去。 不行，先冷静！ 用普通的办法肯定是没法进去的。 那么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很简单，如何干扰这层封禁对他身上？？？力量的判断。 就像他的鉴定术会被神力影响一样，那么就算这个封禁再怎么牛『逼』，应该也有自己的漏洞，至少不可能完全不受神力的影响。 他身上，含有神力的东西有…… 记录女神制造的，界面全图鉴。 但是这个坑爹的家伙好巧不巧在之前陷入了沉睡，与其考虑现在怎么把它唤醒，不如考虑另一种绝对含有神力的东西。 神术。 从格莱丘斯身上鉴定出来的神术。 光明和黑暗…… 他会不会被彻底拒绝在外呢？ 没时间考虑了。 浮光之息、祝福、激励、振奋…… 杜周抓上一块巨木，毫不吝啬力量地在自己身上刷上无数神术，同时往那层封禁冲过去。 这次，他没有被直接弹出去，就好像撞上了什么胶质的东西一样，粘在了原地。 复苏神息。 觉得这个方法有用，杜周连忙在自己身上又丢出一个神术，正是格莱丘斯治疗艾莉所用的神术，彻底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耗空。 这层一直在拒绝他的封禁终于开始松动，最后甚至比戳破一层纸更容易地冲了进去。 在冲进去的一瞬间，杜周立刻找到了艾莉的方向，“低头！”随即将手上的台子上拆下来的巨木丢了出去。 和艾莉不一样，杜周有鉴定术。 所以这巨木径直砸中了躲闪开的神核史莱姆，将它『液』体组成的身体砸得四分五裂，将它阻了一阻。 “艾莉！上来！” 杜周招呼着艾莉继续往上爬，自己则大步冲了下去。 有图鉴在身的杜周基本不惧怕这只神核史莱姆的水元素攻势，因为有图鉴的隔绝，任何元素都不能进入他的身体，只要不让史莱姆的『液』体身体透进他的身体，或者封堵口鼻，那么这只神核史莱姆就威胁不到他。 杜周抡起重剑，展开自己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朝聚集了一半多的史莱姆扑了过去，横腰斩过，用衣服兜住大部分水体，带着它的部分身体向下冲去。 要找到那块碎片核心，彻底毁灭这只史莱姆。 因为他已经没有力量施展神术，离开这处封禁了。 就算他的身体被图鉴的力量强化到了每一级别的顶级，也绝对比不上不眠不休的元素生物，他会被拖死。 “艾莉出去。” “你在我没法发挥。” 艾莉刚刚爬上坑洞的边缘，此时手中的通讯器却传来了杜周的声音。 “杜周……” 艾莉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那只『液』体生物朝着抵达斜坡之下杜周扑了过去。 “告诉我，你之前看到的碎片大概在什么位置？” “离你最近的，你的东南方向，树丛后。” 艾莉快速地回答杜周，同时头也不回的冲出封禁，抓住方棱和莱福德大叔，“有什么办法能对那只『液』体生物造成伤害？！快拿出来！” 方棱努力挣开艾莉的手，“土系和火系卷轴，瞄准撕开就能放出去，都给你。” “谢。” 艾莉抱起那一小堆卷轴，立刻返回封禁之中，盯住那快速移动的史莱姆，看也不看手上的卷轴属『性』，发挥了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能力，认真思考了那只史莱姆的移动轨迹，提前锁定了一个方向，撕开了手上的卷轴，同时朝斜坡下跑过去，尽力靠近离杜周最远的碎片。 “杜周，我也来帮你！” “你闹什么，出去！” 杜周这时刚刚用重剑碾碎了脚下的碎片，正打算转头对付那只会再生的神核史莱姆，却发现那只之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的史莱姆竟然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扑了过去。 “我们互相吸引这只史莱姆的注意力，是不是把这些浮雕碎片完全碾碎，就能消灭这只史莱姆？” 现在要艾莉重新离开这里反而会浪费更多的时间，他的体力未必支撑他再拖住这只史莱姆一次，并且毁灭所有碎片。 “对。” 艾莉没有询问杜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只是专注起脚下，“现在，我的背后交给你的，等我找到这块碎片。” 两个距离很远的人，就这样交替吸引着这只没什么智商的史莱姆的注意力，疯狂毁灭着绞杀树林边的遗迹碎片，两个人的距离也随之越靠越近。 “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片了，就在你附近了，你仔细找找。” 艾莉手上的卷轴已经用光，只能用双腿和斗气躲避着神核史莱姆的攻击。 杜周看着艾莉那边的险情，几次想要冲过去帮艾莉解围，却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用最快地速度找出那片碎片，最后终于在绞杀树的背后找到了那片碎片，用最快地速度将其碾成粉末。 “艾莉！” 再回头，裹住艾莉的那团史莱姆瞬间化成一滩清水，流在地上。 “艾莉！” 通讯器里没有回音，落在地面的少女也一动不动。 杜周一时间怔在原地，几乎是顿了两三秒才冲到了艾莉身旁，『摸』了『摸』艾莉的鼻息。 没气了…… 不！ 鉴定术。 艾莉（溺水、濒死状态），佰任小镇…… 杜周没有继续看下去，看见溺水的瞬间用力的挤压艾莉的胸腹，试图将她口鼻和胃中的水挤出来，同时扒开艾莉的口鼻，口对口的吹气…… “咳咳……” 艾莉虽然没有清醒，但是在一口清水吐出来之后恢复了呼吸，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杜周也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太好了…… 没想到随手『乱』救也能成功，毕竟前世的急救课他从来没有好好听讲过，对于溺水的救援也只是记得零零星星。 还好艾莉没出事。 只是刚才将艾莉鉴定进图鉴的事情，到底是好还是坏？ 杜周也没想过今天艾莉会突然不听他的话，跑下来帮他。 杜周将艾莉扛上肩头，不是他不想背艾莉，而是他隐约记得这种姿势可以帮助溺水者吐出积水。 如果，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情？ 他变得更强？ 但如果像这层封禁一样，他无法进入，无法跟在艾莉身边怎么办？ 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另一个方面？ 让……艾莉自己变强。 但是这种想法却和他想随便做几个冒险任务，快速回到新手村的愿望背道而驰，如果艾莉比现在拥有更多的实力，她这样的冒险狂真的会愿意乖乖放弃冒险，跟他一起回佰任小镇吗？ …… 杜周一阵丧气，是啊，他答应过艾莉。 无论是图鉴的威胁，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动摇杜周宅在新手村宅到寿终正寝的愿望，但只有一个人例外。 如果是艾莉的愿望的话，如果他已经答应了的话…… 那就，干！ 竭尽所能达成这个小女孩的愿望。 本来不想你那么辛苦，也不想你那么危险，更不想你牵扯进我身上的麻烦里。 杜周没有嫌弃艾莉吐得他肩膀全是酸水，只是又确定了一次艾莉真的恢复了呼吸，就开始往坑洞外爬去。 虽然他现在暂时可能出不去，但可以将艾莉递出去，让更熟练的莱福德大叔检查一下，让土豪方棱同学给艾莉用点儿治疗卷轴或者『药』剂。 然后去研究研究艾莉的鉴定信息，给艾莉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变强方法。 天赋掣肘？那又算得了什么，除了遇上？？？和神力相关，他的鉴定术一直都是很靠谱的。 只要能清楚地找到问题，对症下『药』，变强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艾莉的青梅竹马，可是他天才的杜周啊！ 第二十二章 妹子，我们不约 “艾莉你是没看见，当时你昏过去，那边那个人急得像个二傻子，扛着你就往坑洞外跑，为了把你安稳递出来，自己都被弹飞超远，又滚到山坡下面，那个一身泥一身水哟！啧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走在队伍最后的杜周，用重剑的剑柄砸了一下方棱的后脑勺。 “卧槽，你看看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暴力！艾莉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这种暴力狂。” 背着方棱的艾莉却只是傻笑，耳根微微泛红，却根本没有回头看方棱和杜周。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闹了。” 年纪最大的莱福德大叔总是负责调停，毕竟小年轻的对话，他基本很难『插』上话，所以只能说说正事，“我只熟悉『药』临城附近的地形，但是我们绕开那处遗迹和沼泽之后，我也稍微有些辨不清我们究竟在哪里，不过好在方向还能判断，虽然无法沿原路返回，但我们只要……” 莱福德抖出地图，开口说了一大堆，然后后方的三人三脸懵『逼』。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往前走至少八天，我才能判断我们所在的位置，之后才能找到应该前往的方向。” 是我错了，怎么会指望你们能听懂方位。 “唉，你们跟着我走就对了。” 八天后，靠着莱福德大叔的靠谱指路，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方位，巨木森林靠近兰平王国芮乌尔城的方向。 “按道理，我们现在可能绕过了《库班冒险全纪实》中记录的地方，所以应该朝这个方向折返。” 莱福德很想找人商谈一下他们应该前进的方向，但是艾莉在处理食材，准备晚饭，而两个少年已经凑在一起闲聊起来，根本没有和他讨论的意思，有些想要流泪——你们能不能好好研究方位地图啦！我把你们带沟里怎么办？怎么谁都没有意见啊！ “都听大叔的。” 异口同声。 “……我去周围巡视一下，顺便撒点儿驱逐虫兽的『药』粉。” 感觉自己因为年龄受到了排斥的莱福德大叔一声叹息之后，也只能起身，做些扎营的准备。 “莱福德大叔，多加小心。” “注意安全，有危险的话，快点儿回来找杜周。” 温柔可爱又体贴的艾莉才是世界的珍宝！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提前被一个臭脾气的混小子给拱了呢！！艾莉要是他的女儿，像杜周这种偷白菜的野猪，来一个他打一个，不求打残，只求打死！(╯‵□′)╯︵┻━┻ 已经39岁仍是单身的莱福德大叔发出了心中的怒吼，同时怂呼呼地转身进了森林。 有什么办法……他又打不过杜周，想想而已。 杜周这边，其实也不如莱福德大叔刚才想得那么和谐。 “杜周大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打我的后脑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在加深你和艾莉小姐姐的感情啊！就不能对我‘温柔’那么一点点么？” “闲事少管。” 没错，在莱福德大叔眼中和谐的聊天，其实是方棱对杜周单方面的…讨好？而杜周本身对此并不热衷。 “像大佬你这样的人，肯定没朋友吧？不对，必须没朋友。” 就算是刻意讨好，但面对冷屁股，方棱也没有硬贴，反而不改嘴贱本『性』，说怼人就怼人，说调侃就调侃，一点儿面子不留。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我的朋友很少，我撩的妹子很多’？” 现在杜周很确定，伊瓦夏人的祖先里，绝对有一个穿越人士，还是那种『骚』话型穿越选手，你看看伊瓦夏的古话都被玩成什么样了！ 要不然就是方棱自己是个穿越者。 “天……”王盖地虎。 不行不行，万一那个穿越者把这句话也留下来了呢？ “函数一元二次方程式是小学内容还是中学内容？” “啥？” 杜周看着方棱一脸懵『逼』，好，不是。 “没什么，我刚才在念咒语。” “？” “意思是，烦人精快走开。” “你别忽悠我，这语气都不一样？！” 虽然确定了方棱并不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但杜周还是稍微感到了一点亲切。 “方棱，为什么想找黑铁血树，你一路上花的钱，完全足够你在拍卖场买一份树『液』了吧？” “……” 明明是个活泼又逗比的家伙，提到这个问题，却突然沉默下来，盯着自己关节和正常人明显不一样的右脚，半响之后才开口：“没什么，我赶时间而已，不知道要多久拍卖场才会出现黑铁血树的树『液』，而我需要在两个月以内拿到它。” 杜周提问只是突发奇想，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自然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我都已经做好晚饭了，莱福德大叔怎么还不回来？” 艾莉擦着手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担心“杜周，你去找找大叔吧？” 杜周翻白眼，“我哪里知道大叔走到什么地方了，你让我上哪里去找，更何况只留你和这个家伙在营地，我不放心。” 方棱身上的卷轴大部分都在沼泽和遗迹中消耗殆尽，已经不能算作战斗力的一部分，而艾莉本身也只是中级剑士，如果遇到危险…… “我这里还有魔法护盾，撑到你和大叔回来绝对不成问题。” 方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之前被杜周大佬戏耍的仇必须报，打不过怎么办？当然是绿……咳咳当然是恶心他。 “我相信杜周肯定能找到大叔的，毕竟不管我躲到哪里杜周都能找到我，不是吗？” “那是心灵感应。”杜周大气也不喘的说谎，“因为艾莉你和我太熟了，但是大叔，不存在的。” “鬼才信你。” 艾莉闪躲了一下杜周的眼神，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快点去，不要偷懒。” 杜周狠狠瞪了方棱一眼，无奈地起身，朝着莱福德大叔出发的方向，追了出去。 “……大叔怎么朝这个方向走了？” 按理说，走到这里应该开始往东面绕营地，大叔却往相反的西北方向，远离了巡查的范围。 “遇到麻烦应该会直接回营地找我，那就是……突发情况？” 有人求助的可能『性』最大。 “啧，少管闲事才是生存之道。” 杜周虽然抱怨了一句，但也知道如果不把莱福德大叔找回来的话，就别想艾莉对他有好脸『色』了。 “两个人的痕迹？一男一女。” 杜周循着鉴定的结果继续前进，终于在靠近一片树林之后，看见了水系魔法的蓝『色』光辉和金铁相交的碰撞声。 被流水护盾罩住的女人，全力迸发地系斗气的莱福德大叔……以及两个在暗影中若隐若现的黑衣人。 他觉得他现在冲出去肯定会进入‘啊！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的套路支线。 什么？你说第一个跳出来英雄救美的人不是他，是莱福德大叔？废话，莱福德大叔和帅气的他有得比吗？ 但是莱福德大叔在，难道能不救吗？ 鉴定术。 已鉴定过角『色』资料补全中。 ==？什么玩意，他这样的新手村npc铁匠还认识鉴定过杀手？刺客？ 夕莉儿，女，洛森城出名的天佑冒险团成员（表），刺客联盟青铜级刺客（里），修炼方向暗影刺客…… 4级和5级的两个刺客，也就是莱福德大叔抗揍，旁边的女人还会水疗术了，不然等他来到，见到的怕就是两具尸体了。 好吧，他想起来了，那个被银焱虎烧成重伤的对a姑娘。 这妹儿怎么也跑巨木森林来了。 杜周一边思考，一边丢出了无数火球，打『乱』这两个暗影刺客的节奏，于是本来虚幻隐约的身影逐渐无法保持那种若隐若现的节奏，而杜周趁机扛着重剑冲了出去。 “副团长！坚持住，团长带着大部队马上就会赶到了。” 顺手朝着天空方向丢了一个爆裂火球，假装信号弹。 “我和方棱现在就来支援你们。” 莱福德大叔看着冲过来的杜周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拖住他们！” “好！方棱，那个矮小没胸的就交给你了。” 杜周大喊一声，森林中瞬间『射』出无数火球击向夕莉儿，而杜周也缠上了那个5级大刺客。 杜周的力量完全可以当做三部分来使用，发动鉴定术的精神力，图鉴提供的，能随意使用各种技能的能量，以及……被图鉴强化过的身体能力。 与杜周强化到当前等级极致的身体能力相比，注重隐藏、追踪、一击必杀的刺客能力当然是拍马也赶不上，而鉴定术如同预言一般，保证了杜周的攻击绝不可能落空，于是出乎那刺客预料，他躲开重剑的匕首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再次撞在了重剑的锋刃之上。 那刺客被重剑的力量击退数步，没等杜周趁胜追击，缓过劲儿来的莱福德大叔已经一拳挥向刺客的后背，本以为十拿九稳地一击却打了个空，那刺客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后退的同时矮身躲过这一拳，窜到了莱福德大叔的背后，口中发出尖锐的哨声，同时一刀刺向莱福德大叔的后腰。 “轰！” 杜周怎么会放任他得逞，快步向前的同时，两个火球打着回旋，一左一右出现在刺客的身旁，径直炸向刺客出刃的双手。 毕竟莱福德大叔现在空门大开，斗气修为又不如这个刺客，要是不救这一下，伤到了内脏可不行。 然而没等莱福德大叔反应过来，那个似乎要攻击他的大刺客已经一闪身跑了，似乎之前出刀根本不是为了必杀，就是为了吓吓他们而已。 杜周一时措手不及，两个火球撞在一起炸开，将莱福德大叔的后腰炸得一片焦黑，这还是莱福德大叔已经用斗气稍稍防护之后的结果，而两个刺客已经在爆炸之中迅速撤离。 人的心思就是不和魔兽一样简单。 杜周无奈地扶起倒地的莱福德大叔，看也不看一旁的女人，扭头就走。 “等等……杜周，那个魔法师小姑娘……” 看见杜周根本没有上来问问情况的意思，一直跪坐在地上装柔弱的女人终于快速站起身，小跑过来，捋了捋头发，微笑着开口：“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平心而论这个蓝发的女人长得自然很好看，但是宇宙直男杜周同学表示，美『色』如浮云。 相比现实角『色』，果然还是游戏角『色』更好看。 我永远爱我的纸片人老婆jpg “不能，妹子，我们不约。” 第二十三章 流水神裔 大约是很少被人拒绝，乍一听见杜周干脆的回答，蓝发的妹子脸上难免漏出一丝惊愕，“可我正在被刚才的两个杀手追杀，如果连你们都不愿意帮我的话，我……可能真的，再也走不出巨木森林了……” 泪水溢满眼眶，泪水的主人却不愿意让它轻易流下，暴『露』自己的脆弱和惊慌，“你们不愿意帮我也是理所当然，谁愿意在野外惹上额外的麻烦呢？是我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其实，森林里还有保护我的人，只是我一时和他们走散了，如果我可以付给你们报酬，能不能在我的护卫找到我之前，保护我呢？” 杜周完全没有理会背后美女的楚楚可怜，干脆利落地把莱福德大叔背上。 因为不想沾手这件麻烦事，甚至连鉴定都不想丢给面前的女人。 “祝你好运。” 虚伪地说了一句客套话之后，杜周没有半分留恋，也没有管背后莱福德大叔的慈父心态，确定自己来时的方向开始奔跑起来，也不理会背后姑娘的喊叫。 “杜周，我们就不管那姑娘吗？” “就算支线奖励很高，但能力不够还是不要去作死。”杜周并不在意莱福德大叔能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我看见那两个刺客发信号了，他们还有同伙，而我们的所谓的冒险团同伴，是吹出来的。” 刺客这种，进可攻退可溜的职业，杜周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击杀那个5级刺客，又不想一路被跟踪『骚』扰，只能骗一骗试试看了，不然也不用伪装出他们有很多人的样子。 “那两刺客会不会还在我们周围？” “不在，至少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女人，急着来追我们做什么？” 远离那个蓝发姑娘之后，莱福德大叔终于脱离了莫名其妙的慈父心态，正常起来，“杜周你说得对，这个女孩身份看起来不简单，不能随便牵涉进麻烦中。” “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魔兽群中转一转，消除行迹吧？” “可以。” 杜周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个陌生女人没能追上来，才开始在莱福德大叔身上施展治疗神术，一边绕了个方向，踏进了之前鉴定过的裂地山猪领地，故意激怒这群裂地山猪，将它们带进了杀人刺脊树的地盘，随后从容脱身，折返营地。 “莱福德大叔怎么受伤了。”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 莱福德尴尬地扶着杜周的手臂坐下来，紧靠树干，不让艾莉看他炸得可怕的伤口，“老以为自己是能拯救一切的英雄。” “39岁，算什么年轻？” 累了小半晚的杜周松了松肩膀，自顾自地走到篝火旁，打起一碗浓汤灌下肚。 “怎么，你们遇上什么事了？” “哦，莱福德大叔跳出去英雄救美，我在旁边加油助威，躺在地上喊大佬带我飞。” 莱福德大叔瞪向杜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杜周：本宝宝没有良心。 “……那人呢？” 艾莉已经习惯了杜周的满嘴跑火车，伸手塞给他一团烤肉，把另一团烤肉切小端到了莱福德大叔面前，开始左看右打量，却没有看见被‘莱福德大叔英雄救美’救回来的人。 “冒险者随意捡陌生人入队可不是好事，艾莉。” 就不该嘴欠在艾莉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身为队长，你该对你的队员负责，不能让不安定因素进入队伍，造成队员的额外伤亡。” “我什么时候变成队长了？” “刚才。” 于是艾莉也『露』出了和莱福德大叔一样的同款表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救人结果是搭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你就绝对不能心软。” “如果是你的判断的话。” 艾莉顺手帮莱福德大叔打了一碗汤，“大叔，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没，一会儿我自己喝点儿『药』剂，让方棱给我涂点儿『药』膏就好。” 觉得自己被艾莉照顾得太妥帖的莱福德大叔连忙接过了艾莉手上的汤，同时提前拒绝了艾莉想要帮他看看的意愿。 不然杜周的眼神就快能杀人了啊！ “我们明天可能需要加点儿速，今天遇到的刺客数量可能不少，最好不要撞上他们。” 虽然有那个女人帮他们吸引注意力，但他们之前到底是阻碍了这群刺客的刺杀行动，遇上就麻烦了。 “恩。”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是自负的杜周同志终于为他小看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施展鉴定术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因为那姑娘……『摸』过来了。 紧跟在枯枝落叶踩踏声之后，只一个有些含蓄紧张的声音，“抱歉擅自跟了过来……” 以为能看见一整个至少二十几人的冒险团的蓝发姑娘傻在原地，四个戒备的冒险者也一起呆在原地。 “这位妹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其实只是一个冒险小队，实在没法保护你的安全。” 杜周也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魔法师少女居然能够跟上他的速度，甚至避过了他和莱福德刻意制造的魔兽陷阱，直接找到他们的所在地，但还是很快回过神，试图劝走这姑娘。 鉴定术。 卡芙特（半觉醒状态），女，兰平王国皇室血脉，流水之神的后裔，高级水系魔法师，因为流有神血，『操』作水系魔法时，可以多次感应控制施放出去的水系魔法，可控时间和距离视精神力强弱判定。 好，他知道了，这妹子在莱福德大叔身上用过水疗术，虽然魔法已经释放完全，但她估计还能感应到莱福德大叔身上残余的力量。 直接对着位置找过来了。 想到这里，杜周抬头瞪了一眼卡芙特，“直走过来的？” 有些怕了这个冷面少年的的卡芙特下意识‘嗯’了一声。 觉醒后，流水之神的神血在一定程度上发出的神威能够威慑魔兽。 觉醒后……那么半觉醒能不能有用？ 杜周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醒，无论是鉴定术还是图鉴，能保证的只是单挑，遇上群殴，一连串的信息就能混『乱』他的大部分判断。 “之前两个刺客放了信号弹，你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假设我的护卫拦住……” “给我往最坏的情况假设！” 杜周用实力建立起了自己在整个队伍中的话语权，他在危急时刻严肃地判断的时候，其他三人绝不会随意开口。 “三十人以上的刺客，而且还有不少于八名诡术师。” 诡术其实也是魔法的一种，但和魔法工会广为流传的元素魔法不同，不仅发动隐秘，实际效果也很少为人所知，甚至你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诡术之下。 也对，这才像刺杀皇室血脉的阵仗。 “抱歉方棱，我们可能要多耽搁一阵了。” 以魔法师磨磨蹭蹭的速度，杜周毫不怀疑那群刺客已经近在咫尺。 “我们，回到遗迹。” 至少那层封禁，可以拦下大多数刺客，以他们四人的比例来看，拥有能直接进入封禁体质的人绝对是少数。 “艾莉，背上方棱！” 杜周快步跑到莱福德大叔身旁，将他背起，用绳索将莱福德大叔绑好在自己身上，同时将卡芙特提在身前。 “你最好祈祷你真的有用。” 你的神血最好真的能威慑魔兽。 “我从不留没用的东西。” 说完，杜周也不顾卡芙特的挣扎和呼救，径直将她打晕，“大叔，我们走直线。” …… 卡芙特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体内半觉醒的神血对4级以下的魔兽真的有威慑作用，所以在莱福德大叔能够自如行动之后，杜周也没有抛下她，而是将她绑在了背后，把她当成了巨木森林中的一个开路道具，日夜不停地朝遗迹的方向奔跑。 按理说，他们日夜兼程，又是直往遗迹的方向，路上几乎没有太多的魔兽干扰，不应该那么容易被那堆刺客追上，但一次被5级斑花云豹拦住不过十几分钟，随后他们稍微休养了一会儿，在外围巡查的杜周就撞见了两人一组的刺客侦查队伍，好在没有突破高级的存在，被杜周迅速斩杀，但这群刺客的紧跟还是让杜周感到了压力，更加不敢放松，只怕一个失误，引来所有刺客，那才是凉凉。 靠着对道路的熟悉，在‘卡芙特’开路符的作用下，连续三天不间断的赶路之后，那处遗迹终于——近在咫尺。 第二十四章 诸神复苏之刻 怪异的黄土，莫名规则的银『色』杂草，和中心不见边界的巨大坑洞。 “放血。” 在快要靠近封禁的时候，杜周把背后的少女丢在地上，同时让艾莉提前进入了封禁，准备接应他们。 “放血做什么……？” 杜周根本不想和卡芙特废话，拉起她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割了下去，用锅接住。 麻烦本来就是她带来的，杜周可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方棱，莱福德大叔，涂上她的血。” 经过上次，杜周很确定，神力会影响封禁的判断。 涂上神裔的血之后，杜周将其他三人拉到自己身旁，瞬间丢出数个神术，同时推着三人往前撞过去。 然而和上次一样，三个人就像是被卡在了一层胶质中一样，杜周咬着牙，还没放出下一个神术，一根又准又快地弩箭『射』中了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神术。 这层封禁随着神术神力的逐渐褪去，慢慢觉察出不对，开始排斥推挤四人。 再被推出去，就真的没办法了。 杜周尽力放出仅剩的力量，但感觉离突破封禁还是稍差一丝。 直到一层滚烫的血『液』劈头盖脸地浇在他们所有人身上，反应迟缓的封禁终于被突破，将外面的四人放了进去，回缩挡住了急『射』而来的漫天箭雨。 狼狈摔倒在地的杜周，慢慢爬起身，对着身后冲出树林的刺客团，比出一个中指。 “杜周，没事吧？” 早早进来的艾莉看见杜周背上的弩箭，连忙跳了过来，虽然对比起来，明明是割开手腕的卡芙特伤得更重。 “没事，有倒钩，现在不方便取出来。” 杜周制止了艾莉的动作，看了一眼精神恍惚的卡芙特，觉得沾了血的蓝发少女稍微顺眼了一点儿，“艾莉，你帮她包扎一下，方棱，愈疗『药』剂。” 摔得头晕眼花的方小棱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下意识按照杜周的命令，翻出了愈疗『药』剂，喂蓝发少女喝了下去，知道轻重的艾莉也从行囊中掏出绷带，在愈疗『药』剂生效之后，快速帮卡芙特清理消毒处理了一下停止出血的伤口，包扎起来。 就在这期间，无数刺客撞上封禁被弹飞，尝试几次之后，八个黑袍诡术师终于骑着一头魔兽坐骑姗姗来迟，开始研究起这层看不见的‘结界’。 杜周回头看着外围的刺客团。 42个人。 诡术师…… 信仰？？？神的神术使用者。 虽然也是神术，但和？？？相关？ 不过也许正好，可以让他看看所谓针对？？？的封禁，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们应该无法进入。” 杜周盯着那几个诡术师，看着他们相对讨论，随后其中一人抬起法杖，对准封禁，不，对准杜周一行。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精法，为什么被鉴定成神术类别？ 不过这个诡术，或许意外地适合他。 尽管精法无声无息，但当它接触到这层封禁之后，却产生了堪比爆破一样的效果，悄无声息地精法被封禁反弹成一股爆裂的波动，往施术的诡术师方向直冲而去，下方的刺客早有准备，纷纷列队挡在了八个诡术师面前，那股被反弹出去的精神波动，像戳破一个气球一样，轻松地炸烂了三个刺客的头，直到第五个刺客的面前才被堪堪挡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高级版吗？ 这个封禁倒是设置得蛮取巧的。 知道外面的刺客团应该一时半会儿无法进入封禁，也不会贸然继续发动攻击，杜周转头招呼其自己的队友。 “行了，我们先往里走，沿着绞杀树的边缘，绕到另一个方向出去，带路认方向的事情还是要麻烦莱福德大叔。” “没问题。” “另外，这位小姐，我们现在也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不如介绍一下自己？” 通过封禁时，卡芙特主动放血的明智举动明显改变了杜周对她的恶感，将她勉强划进队友的范围。 卡芙特也没有因为之前杜周糟糕的态度而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反而挽了挽自己的发丝，轻轻微笑起来，“我叫……” “提前提醒你一句，被这么多人追杀，你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不用编胡话蒙我们。” 刚要开口的卡芙特被杜周一句抢白，把后面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莱福德大叔，麻烦你背着她，艾莉，背上方棱，我们边走边说。” 说完，杜周一马当先走下了陡坡，卡芙特看了一眼他背后没入三分之一的弩箭，眼神微微闪动。 “我叫卡芙特·芮乌尔，兰平王国的第二皇女。” 卡芙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独属于流水神裔的符文证明自己的身份。 “啊！这么说，你岂不是公主殿下？！”莱福德大叔、艾莉和方棱都惊讶起来。 “这真是失礼了，我们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 “没关系，确实是我给你们带来了致命危险。” 卡芙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将之前杜周的失礼全都揭了过去，“就算我是一位神裔皇女，也不代表我的生命就比各位的更贵重，必须要几位用生命来保护我，所以我能理解那位……杜周的做法。” 一句话就赢得了队伍中除杜周之外的三人的好感。 “您真是……真是一位宽容又美丽的殿下，和传奇话本中的贵族完全不一样。” 艾莉看着卡芙特，眼睛里几乎要冒星星，只差没拉着前方的杜周念叨‘我见到公主了！见到真正的公主了。’ “那么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出现在巨木森林之中，被这群无法之徒追杀呢？” 这是方棱发问了，他眼神中全是好奇……倒也不算逆了他的『性』格。 “虽然这还是机密，但我相信几位英勇的冒险者，愿意与你们分享。” 卡芙特注意到方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走在前方的杜周也放慢了脚步，开始有意无意地回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起来，“不久前，众神殿的祭祀向各国神裔发出了预言——坠落于地的诸神即将复苏，沉寂中，静水最先泛起涟漪。” “得知我国的庇佑神流水之神可能即将苏醒，父亲花了一些精力和金钱寻找到了当年流水女神坠落于地的线索。” “如无意外，流水之神就沉睡在我国和立顿王国之间的这片巨木森林之中。” “于是，父亲将觉醒的我派出来，寻找女神的沉睡地，将复苏的女神迎回王都。” 第二十五章 诸神的坠落 坠落于地的神明。 确实，关于这方面的传说很多，包括杜周和艾莉喜欢看的传奇话本中也有许多关于神明从天坠落的‘历史’。 若是分类统计来说的话，最多的一种说法应该是： 不知多久之前，起先是天上种伴随着诸神之国的部分，自各神的神国坠落于地，与地上种发生了冲突，然而共同信仰的神明并没有出现调停，直到天上种与地上种的种族战争进入白热化之际，在最大最凶的战场之上，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天坠落，洞穿了地上种赖以为生的地层，在地极深处炸开了恶魔的深渊，打开了毁灭的通道，从通道处涌出的力量湮灭了大部分战场中的天上种和地上种，小部分天上种和地上种被这股力量感染，变成了只知毁灭的怪物。 随后诸神携各自神国坠落于地，小一半的诸神已经湮灭，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神国的坠落位置，直接将无数小国砸至灭国，剩下的诸神也多半虚弱无力，不复之前强盛的态势。 仍未死亡沉睡的诸神联合各国诸族，组成众神殿，调度安排力量抵抗来自地极深渊的‘生物’和力量，最终以光神为首的诸神以沉睡为代价，封印了地极深渊的开口，才让地上各族勉强幸存下来。 天上已无神明与神国，只剩地上一个个寻不见踪迹的神国，神明沉睡之地。 当然，各种传奇话本中都有对这场惊天灾祸的猜想，有猜想是天外来客的袭击，有猜想是某种代表毁灭的神明的诞生，也有猜想是诸神之战，战败一方的阴谋之类的论调，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哪怕是神明一手组建的众神殿也无法得知当年的真相。 但是这个时候，神明开始复苏，总给人很不安的感觉。 要知道那股力量当年只是被封印，并不是被消灭。 杜周按了按额头，不知怎么想起了德安他们初见他时的反应。 他和方棱身上都有的标签：被？？？轻微污染的人类。 黑暗神设下的针对？？？的封禁，用来保护沉睡的流水之神。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 可以鉴定神力，但鉴定不出的？？？——诸神也无法消灭的力量。 “按照小说套路来说，现在出现神明即将复苏的预言，那就是风雨欲来，大战将起吧？” “？杜周，你在说什么？” 艾莉听见前方的杜周小声念叨着什么，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 杜周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想起了号称要‘复活’记录女神的图鉴器灵。 “等等，这里难道就是流水之神沉睡的地方吗？” 莱福德大叔背上的卡芙特在几人一跨进绞杀树林之后，立刻惊呼起来，翻开手臂上的符文，就看见这符文隐隐发光，不知道卡芙特用了什么方法催动，那符文的蓝『色』光辉居然脱离了她的手臂，浮向空中，调转了几下方向。 “我身上的血脉感应到了流水之神的气息。” “我想卡芙特殿下您应该没有忘记我们现在正在被追杀吧？就算那群杀手一时无法进入这里，也不代表我们真的安全了。” 杜周看了一眼卡芙特，也许是之前的时光，让卡芙特对这个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少年产生了不小的畏惧，竟然瞬间从找到目的地的狂喜中清醒过来。 “杜周说得对，既然我一进入巨木森林就遭到刺杀，想必有那么一波人想要阻止我将复苏的女神迎回兰平王国，就算现在找到了女神沉睡的地方，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并不靠谱，我应该尽快想办法联络父王，派出足够的兵力，将刚刚复苏还未强大起来的流水之神安全迎回国内，再与立顿国王进行交涉。” 说话间，卡芙特瞟了一眼杜周和方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发声。 因着这一下沉默，方棱看了一眼这位漂亮的公主殿下，突然异常严肃地开口：“虽然刺客工会的主会确实位于暗兽联盟，但刺客工会本就是有钱就接单的组织，并不一定，不，绝对不是暗兽联盟请刺客工会暗杀芮乌尔公主。” 队伍间的气氛突然沉重下来，就连一向不太敏感的艾莉也察觉出这种难言的怪异感，只有完全懒得读气氛的杜周同志毫不在意地开口，“莱福德大叔，还有多久天黑？” “……” 被杜周命令习惯了的莱福德大叔下意识抬头，“三两个小时……” “好，砍树，休息。” 杜周干脆利落地下了决定，同时拉着艾莉就蹲到了一边。 “你们砍树，艾莉帮我处理伤口。” 杜周这样的分配，一眼就能看出他想偷懒的念头，但情绪比平时低落很多的其他几人竟也没有打趣他，反而乖乖按照他的安排准备砍树。 “注意绞杀树垂下来的气根。” 艾莉已经没有空顾虑杜周的偷懒小心思了，看着杜周后背的弩箭，小心翼翼地烧过剥皮小刀，先划开了杜周的衣服，将弩箭的部分『露』出来。 “之前为什么不让我处理。” 艾莉说的是之前进入封禁之后。 “我比较担心我们一直站在那里，给他们动力，万一让他们冲进来了怎么办？这里至少还有绞杀树，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杜周在艾莉面前说话一直不着调，但这次艾莉却没有和他拌嘴。 “我去找方棱要麻痹『药』剂。” 说着话，艾莉已经站起身，同时把试图起身的杜周按住，“你给我待在这里，别『乱』动！” 随后艾莉火速要来了麻痹『药』剂，倒在剥皮小刀上，在杜周的伤口周围切开十字刀口。 “让你逞强，这周围都被倒钩戳得不成样子了！” 艾莉一边抱怨，却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这杜周的反应，但凡杜周反应剧烈就小心地倒上一些麻痹『药』剂，小心翼翼地切开粘连倒钩的血肉，将其取出，还没来得及倒上治疗『药』剂，一股蓝『色』的水光就罩了过来。 “毕竟杜周受伤也是我的责任。” 卡芙特似乎是算好了时机，丢出了这个水疗术，但也没有过多贴近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报答杜周及时的判断救了她一命一样，转头就继续清理这一片营地。 艾莉看了看杜周，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杜周身上，“我也来帮忙。”随后开始加入一旁的砍树小队。 而杜周大爷，依旧坦坦然蹲在原地，思想不知道跑偏到了什么地方。 第二十六章 水型龙 清出一片空地，扎营生火。 四个人忙碌不已，只有杜周大爷一个人蹲在一边，偏偏也没谁敢说他，唯一敢说他的小艾莉也因为受伤的事，根本不打算让他动手。 于是当几个人闲下来以后，就看见杜周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抓来了一只通体莹蓝如宝玉的……蛇？捏在手上把玩。 “这是？！” “刚才想咬我的小家伙。” 杜周捏着这条小蛇的七寸，游刃有余地扳开它的嘴，伸手拔掉了它的蛇牙。 “我靠！” 陌生的声音让几人都开始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只能盯向杜周手上的蛇。 夏洛克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你这个地上种怎么能这么凶残地对一只可怜、幼小又无助的小蛇？！” 在杜周手上蜷缩成一团的莹蓝小蛇，扭曲着大叫。 “圣圣圣……圣级魔兽吗？！！” 虽然说等级越高的魔兽，智力就越高，但要达到像人一样开口说话，不是智力高就能做到的，魔兽大部分本身的身体构造和类人种族天然不同，只有拥有化形能力的圣级魔兽才能像类人种族一样说话。 “不是。” 圣级魔兽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抓在手里。 “这应该是流水之神神国中的生物，说不定是神明后来创造的，和地面的魔兽有所区别也正常。” 杜周没法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含糊地回答其他人的疑『惑』。 毕竟他总不能这么说：对！这就是流水女神那个皮『毛』过敏，但是又爱养宠物的神明创造的元素生物！ 水型龙，天上种，5级实力，身体构造除了大脑和核心，都是由水元素构成的。 实力的强弱由构成身体的水元素多少来决定，核心能『操』控的力量上限为8级。 第一次鉴定到天上种的杜周甚至因此开启了一个新的图鉴分类，让杜周直接从高级突破到了更上一级的境界，因为图鉴力量的反馈，突破即为巅峰，正好是5级实力的巅峰，于是连斗气都不用，单凭**力量伸手就将这只不知道为什么弱小到极致的水型龙抓在了手里。 只剩拇指粗细的身体，竟然还能保留5级的实力。 “我只觉得你罗嗦，麻烦又危险。” 杜周伸手按住这只水型龙的核心，刚才被他拔走的蛇牙果然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团浓厚的水元素，逸散在空气中，所谓身体完全由水元素构成确实是真的。 所以能控制如此力量的核心…… 水型龙核心，服下后能让一个没有天赋的生物，瞬间拥有高级以上的水系魔法天赋，甚至会根据原本的属『性』，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 艾莉是风水双系低级魔法天赋，这水型龙的核心，正适合她。 瞌睡来了正送枕头吗？ 明显感觉到身上手指的压力，那只细小的水型龙快速挣扎起来，“饶命，大佬放过我，我是…我是神国的曾经的居民，知道流水神国珍贵的东西都在哪里。” “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觊觎流水女神神裔的神血……不要杀我啊啊啊啊！” 听到‘神裔神血’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卡芙特神『色』一动，将目光挪到了杜周的身上。 “行了，别嚎了。” 杜周五指一握，顿时将这条水型龙的身体又断掉了一大半，用鉴定术确定这家伙的等级只剩3级之后，终于松开了手。 “这神国里莫非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原居民吗？” “不，大多数逃的逃，死的死了，连我也虚弱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相的在说，神国很安全，宝藏很好拿。 杜周根本不想对这种一看就是谎言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捏紧了水型龙的核心，准备下手。 “那个……杜周老大？” 站在一旁的方棱开口了，“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杜周侧头看了一眼方棱，甚至不用猜都能知道他想问什么，“要我饶你一命也不难，只要你告诉我，神国中，有黑铁血树吗？” “黑铁……” 水型龙怔了一下，感受到核心越来越大的压力，“有，有有！我知道在哪里！” “那么立个契约。” 杜周毫不犹豫，“以即将苏醒的流水女神立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以流水女神的名义起誓，一定带这群地上种找到黑铁血树。” 杜周没有去找这只水型龙誓言里的漏洞，也不怕这只水型龙反水，毕竟那颗核心，他要定了——在找到黑铁血树之后。 随手将虫子大小的水型龙丢在卡芙特身上，“随身带着这家伙有助于你的修行。” “我进帐篷睡一会儿，我们明天出发。” 说话间，杜周已经躺进了艾莉给他扎好的帐篷里，根本没在意其他几人的反应。 卡芙特手忙脚『乱』的接住杜周丢过来的水型龙，几乎是在那条水型龙靠近她的瞬间，她就感觉到周围的水系元素就浓郁了起来。 “多谢。” 这次道谢出于真心实意，虽然杜周只是出于不想浪费，又不想艾莉遇上危险的考量才将水型龙丢给她，但杜周的想法，并不影响卡芙特的感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家伙还挺萌的。” 站在卡芙特身旁的艾莉伸手『摸』了『摸』水型龙的脑袋，在接触瞬间，水元素的存在清晰到连她这样的资质都能直接感受到。 艾莉低头，微笑，“我去做晚饭，一会儿喂你。” 缩进帐篷，并且已经很劳累的杜周当然没空注意外面的腥风血雨，几乎是意识一放空就睡着了，所以当他睡醒之后，一出帐篷就发现，之前的水型龙，已经变成了人人都能逗弄一下的团宠。 == 你虽然只是个龙型的元素生物，但是你身为龙的尊严呢？ 为了一块烤肉和二哈似的上蹿下跳。 说握手握手，说坐下坐下，说钻火圈就钻火圈，真是没眼看了。 “杜周你醒了吗？” 艾莉看见杜周，连忙放下手里的烤肉，重新给杜周打了一份汤，还没递过来，卡芙特已经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碗递给了杜·低情商·周。 这女人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 杜周没有接卡芙特的碗，一侧身绕到了艾莉旁边，自然地接过艾莉手上的碗和烤肉，一边认真的回想了一遍他和卡芙特说过的屈指可数的话——基本不是打击，就是威胁。 想了半天也不能找出卡芙特对他态度大变的理由，只能挠了挠头，将一切反常都归结于那女人精神不正常。 斯德哥尔摩症？ 算了，搞不懂。 沉浸在艾莉手艺中的杜周当然没有发现，他走到艾莉身旁时，艾莉瞬间开心的样子，也没有留意到卡芙特沉默下去的模样，只以为一切正常。 艾莉和他在一起本来就该开心，没什么问题，至于那个不知道想什么的女人，谁在乎她想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被智商吞噬了情商的直男同志，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强求也是徒劳…… 第二十七章 神明 “对对，是这边。” 经历了又一次被杜周捏爆一半身体，用了一晚上勉强变大几丝的水型龙立刻心领神会，放弃容纳水元素提升自己的力量，乖乖给几个人带路，用……蚕豆大小的身体，于是越发显得娇小可爱。 可怜巴巴的水型龙趴在卡芙特的手指上，挥舞着自己几乎看不见的短爪子，努力指出方向。 此时他们已经在水型龙的指挥下走出了神国外围的绞杀树林，算是真正进入流水神国的领地，但是离绞杀树林越远，土地就越少，最后又是一处湖泊，而无数建筑正在水面上方，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流动的水围聚在建筑旁边，就像托举着这些建筑一样。 “女神的神力，最近才开始重新运转，将这些建筑从海底托了出来。” 水型龙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但这地上绝不可能出现的光景已经足够让几个人吃惊。 “最近？但是据我所知，流水女神应该是被杀死之后，从天坠落在地，为什么女神的神力会在最近开始流动起来？” 杜周试着用精神力戳了一下意识海里的图鉴，发现它一动不动，才继续开口，其实图鉴从来没有说过流水女神死亡这种话，它只是猜测流水女神坠落于地的原因是因为被人杀死而已，但杜·大猪蹄子·周从来不介意空手套白狼，有时候这样故意错误的消息，总能套出很多话。 卡芙特震惊地看着杜周，从来没想过自己此次要迎接的神明居然已经在坠落于地的那天就已经死亡，那么预言…… “没错。”水型龙得意起来，怎么说它也是跟了女神很久的天上种，见识怎么都该比这群地上种多才对，“你以为神是什么？表象的神体？能控制力量的神格？不对，都不对，神所掌握的神权才是神存在的根本，就像流水之神代表了水体流动的神权，无论是神格被毁还是神体被毁，都是无法从根本上消灭流水之神，只要水体流动的神权依旧在只的掌控下，流水之神总有一天会重新复苏。” 听见手上的水型龙这么说，卡芙特提起的心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底不免又有些疑『惑』，杜周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流水之神坠天的时候已经被杀死了呢？ “要彻底杀死掌握神权的神，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本身对水的掌控神权高过流水之神的神只，直接用自己的神权覆盖流水之神的神权，然后彻底毁灭其神格，另一种则是让神本身掌握的神权在一瞬间失效，也就是要趁天下所有的水体都不再流动的时候，才有可能真正杀死掌握流水神权的流水之神。” “而且是必须在那段时间之内，彻底毁灭神体神格，否则残缺的神格仍然有可能在神权力量恢复过来的情况下，让神明慢慢复苏。” 掌握神权的神明，难以想象的存在。 如果不是上级神明直接进行神权覆盖的话，很难想象用什么方法能够彻底杀死神明。 杜周没有打断水型龙，一直耐着『性』子听它说完，默默记下。 如果图鉴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记录女神被彻底杀死，无法复苏的状况代表了两种可能，一是上位神的神权覆盖斩杀，二是有人让天下所有关于记录的东西消失了一瞬，在那一瞬间杀死了记录女神。 大约是说了太多自己从属之神的坏话，水型龙有些心虚起来，连忙补救，“这些只是举例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杀死一位真正的神明，神明可是无敌的。” 杜周看了水型龙一眼，“也就是说，流水之神已经苏醒过来了吗？” “应该只是神格重新凝聚出来了，但还没苏醒……” 水型龙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杜周，肯定的点头，“对，应该还没彻底苏醒，否则你们看见的我就不会是这么弱小的样子。” 这幅想将他们骗进什么地方，又怕因为神明的苏醒让他们心生退意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被害妄想症杜周少年听着水型龙的强调，面无表情的转开视线。 “先找黑铁血树。” “必须的。” 水型龙用力一拍小胸膛，模样滑稽逗趣儿，“你们直接踏上去就好，有女神神力的支撑，你们也可以像建筑一样被托在水面上。” 杜周看了一眼水面，确定鉴定信息和水型龙的说法一致之后，第一个迈进了湖面，感受脚底急速打转的水流将他稳稳托在水面之上，“然后往什么地方走？” “你右前方的那个岔道，对，就是那里。” 一行人在水型龙的指挥下，慢慢从湖面的建筑群经过，走到一处小岛之上。 “黑铁血树虽然在地上很少见，但在神国之中倒是蛮多的。” 水型龙趴在卡芙特的手指上抱怨着，“当时工匠神大人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也想学其他神明一样创造生命，而不是打造工具，灌注器灵，然后造出了黑铁血树这样的四不像造物，说是生物吧？但整个身体构造都是黑铁和淬火『液』，也没有自我意识，说它不是生物吧？它照样和植物一样需要土壤、水分和光亮，本身的黑铁和淬火『液』也能随着时间缓慢的增加。工匠之神也蛮嫌弃这件造物的，就把造出来的黑铁血树要么送人，要么丢到地上。” “流水女神也收到过几株，就放在这里。” 方棱明显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黑铁血树，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甚至指挥着莱福德大叔小跑前进，直跑到几颗无论树干还是树叶都呈现出一种漆黑的金属『色』泽的黑铁血树下。 “对，就是这个。” 黑铁血树的黑铁树干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砸开，但方棱早有准备，无论是软化黑铁的『药』剂，还是斧凿都已经准备齐全，很快取到了黑铁血树中工匠之神的淬火『液』。 工匠之神的淬火『液』，配合身体调节『药』剂能让惯『性』长歪的骨头重塑回正常的样子。 杜周看了一眼方棱的腿，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直接服用，却没想他只是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好了，杜周老大，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杜周不置可否，反倒是那只水型龙焦急了起来，“我还知道神国里有不少地上罕见的东西……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方棱的目的也达成了，卡芙特也急着回城将消息回传，我也累了。” 杜周考虑着过河拆桥的方法，却想起艾莉还挺喜欢这只水型龙，昨天逗它逗得那么起劲…… 现在把这只水型龙的核心挖出来，艾莉也不一定高兴吧？ 增加天赋的方法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让艾莉伤心就不值得了。 “莱福德大叔，辨认方向，我们回『药』临城。” 如果不作死，留它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十八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等等，现在女神还没苏醒，神国原本的居民不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死亡就是和之前的我一样虚弱沉睡，你们真不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水型龙仍然试图挣扎一下，但杜周根本不理会它，而其他的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违背杜周的决定，这是实力堆积出的威信力。 艾莉虽然好奇一个坠天的神国中会有怎样的奇观、神器，但她也知量力而行，能见到这水上之城已经值了回票价，自然也不会反对杜周的意见。 “那什么，你是想我成为这个小姑娘的魔宠吧？” 水型龙努力想让几人在神国中多停留片刻，但杜周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用手指推了一下水型龙的身体，将水型龙指的方向从卡芙特变成艾莉，完全不理会卡芙特难看下来的脸『色』。 “是这个。” 被杜周推得晕头转向的水型龙也管不了那么多，“不管是谁吧！离开时前，能不能让我回我原来的居所看看，至少我自己的财产你要让我带走吧！还有我的父母兄弟，也想看看他们还活着没。” 水型龙的同族？ 杜周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就算知道多半是这只水型龙想将他们带去某处的借口，也不由开始思考。 他身上所有属『性』都被图鉴覆盖，但如果是后来的属『性』呢？ 想是这般想，杜周却没有丝毫犹豫，从卡芙特手上抓起水型龙开始朝外走去。 莱福德大叔无奈地拉住杜周，给他转了个方向。 一个路痴，没人指路的时候就不要走那么快啊！ 也许正如水型龙所说，漫长的岁月中，一度死亡的流水之神逐渐复苏，但在神明‘死亡’中的这段时间，整个神国没有神明力量的支撑，除了少数特殊的种族，没有多少生命能在荒芜死亡的神国中继续生存下来，复苏之后的流水之神最先要面对的就是她曾经热闹非凡的神国，如今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死地。 毕竟杜周他们几乎在神国的周围绕了个圈，却再也没有发现除这只水型龙之外的生物。 “你们就在结界里，不要随便出去，可以观察一下，有没有刺客团的人。” 杜周嘱咐着几个人，“我跟这家伙回去看看。” “如果这样的话，我也要一起。” 卡芙特看了杜周一眼，“流水之神可是我国的庇护神，我不能让你在其神国中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不必，送它回趟老家而已。” 杜周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卡芙特，心知一旦带上她那么艾莉就会要求跟着去，艾莉跟着去，必然会演变成五个人一起跟着他，而他只想自己的回去看看的理由，就是不想艾莉遇到危险。 “带着你们走得慢，我会很快回来。” 说完杜周也不等几人回答，抓着水型龙开始折返，几人追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无奈看着他一路跑远。 “杜周小兄弟，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啊？” 莱福德大叔心中充满了忧愁，瞬间感染了艾莉，“杜周会不会走丢啊？” 别的事还好说，认路这种事，实在不能怪艾莉不相信他。 “唉，也只能相信小兄弟能自己走回来了。” …… “你的居所倒是很靠近中心。” 杜周在寂静的水域神国中奔行，穿过外围浮在水面之上的建筑群之后，开始进入了不那么规则的区域，或是像水下龙宫一样的人鱼族区域，或是连片的孤岛。 无一例外的死寂。 “所以说，还是像我这样的元素体好，没有实体，没有寿限，只要元素还存在，我就能一直存在。” “就算身体没有极限，但你的核心未必。” 杜周看了一眼手掌中心的水型龙，“还有多久能到？” “我曾经也是女神的神殿护卫之一，居住的地方自然是在神殿的附近。” 水型龙说到这里嘚瑟起来，可怜一触及杜周的眼神，就把自己嘚瑟的心情收了起来。 “神殿？最中心？” “对。” “那我觉得你可以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了，如果最后让我觉得不值得跑一趟的话，你懂。” 水型龙感觉自己的核心又被面前这个混蛋地上种按住，“别别，神殿附近有价值的东西不少，我们可以都搜刮一番。” 穿过广阔的水面，一处巨大的神殿终于逐渐出现在杜周眼前，屋檐挂壁都仿佛直接用浅蓝『色』的水晶铸造，然而细看就能看见墙壁中仍有汩汩水流在缓慢流动，再往前靠近，神殿脚下的低矮建筑才开始逐渐浮现。 仿佛人类和虫蚁的区别。 杜周渐渐慢下脚步，按照之前他看到的整个神国的构造来看，离神殿越近的，越是实力强大，而且多半是由神明亲自创造出来的生命，不能保证他会遇上什么突发情况。 “那边那个海岛就是我们水型龙一族的领地了。” 杜周立刻调转了一个方向，从之前的正对神殿方向，转向了水型龙所指的连缀在神殿边缘的透蓝海岛。 “对，就是那里。” 水型龙兴奋地几乎要从杜周的手掌中飞出去，而杜周微微抓紧它的同时，准备好了释放结界的准备。 对，就是从黑暗神设下的无名封禁上学来的技能，想必可以困住大部分生物——像艾莉那般能够直入直出的存在，还是少数。 绝大多数生物和力量，都会被这个封禁阻挡住，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被困在荒芜神国中的天上种不逃离这里的原因。 除非能够运用神力。 水型龙虽然属『性』强大也是女神亲手创造，但并不具备使用神力的能力。 杜周小心地跨上水岛，一股恐怖的水元素瞬间朝他扑过来，朝着他手上的水型龙。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水型龙领地中的水元素可是每一只水型龙都能暂时运用的力量，等我恢复到……” 杜周用拳头大小的封禁将狂笑地水型龙罩在其中。 这个无名封禁虽然不能阻挡元素的进入，但是…… 水型龙的体型会随着水元素的聚集而变大，当它的体积到了封禁容纳的极限之后，被封禁的水型龙又不肯放弃继续吸纳力量，妄图暴力突破这层封禁，但结局只有一个，身体被太过狭小的封禁挤爆一次又一次，一遍遍从强大变回弱小！ 虽然杜周的力量当然不可能设下多么强大的封禁，但拳头大小的范围，大约只够这只水型龙的体型恢复到3，4级的样子？当然不可能暴力破解杜周设下的封禁。 杜周也不急着探索这座海岛，静静地托着水型龙，看着它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手掌心炸成一朵朵水花。 炸到最后，连水型龙自己都放弃继续吸纳水元素，瘫在封禁中心。 “还想不想试试反杀？” “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杜周听见水型龙的回答，也没有撤销封禁，转头看向了海岛，“你真的还有同族活着吗？刚才这么大的动静，我可没看见第二只水型龙。” ……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守卫者 “我也不知道情况。” 水型龙并没有正面回答杜周的问题，“当时我作为女神的护卫，前去迎接一位从未见过的大人物，却没想他直接攻击了我，也许是不屑，他击毁了我的身体就离开了，我的核心沉睡在外围，最近才受女神复苏的影响醒了过来。” “我其实并不清楚神殿附近发生了什么。” 杜周听水型龙说完，没有做出什么表示，仅仅是抬脚往海岛内部迈进。 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碾压式的战斗，整个海岛都被一股巨力压碎压平成一个平面，只是被流水女神的力量托举着，没有沉入海底，零星还能鉴定到失去力量的水型龙核心。 “看起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边走边鉴定，杜周很快下了结论，盯向手中的水型龙，没有额外收获的话，还是取了这家伙的核心送给艾莉吧？ 水型龙被杜周的眼神盯得不寒而栗，连忙展现自己的价值，“我们水型龙一般都住在海岛下面暗礁洞里，东西也存在里面，海岛只是用来放置抢来的不能在水下生活的种族而已，只是海岛被压平的话，东西不一定被毁灭了。” “第一，我无法深入水下，第二，我暂时只对能提升天赋的东西感兴趣，比如说水型龙的核心。” 杜周冷淡地陈述事实，他自己设下的封禁当然不会抗拒他的进入，轻松地伸手抓住了封禁中的水型龙就要下手。 “等等，岛上有种能够让人在水下呼吸的水汐草。” 水型龙已经感觉到了杜周切实的杀意，连忙自救，“我愿意奉你为主，现在，立刻，马上！” “我手上没有契约。” 准确的说是，图鉴有契约，他没有。 让水型龙认他为主，然后把这家伙放在艾莉身边。 “我的收藏里有！真的！” 杜周收回了手，开始在水型龙的指引下寻找水汐草，吃下水汐草之后，从海岛中心的湖中潜了下去。 虽然是住在暗礁洞，但这洞『穴』并不简陋，反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东西，搬开挡住洞口的暗礁石，就能看见微微发光的海藻长在洞窟中，照亮路上零零散散、失去效用的魔法物品。 “这里有个契约空间。” 水型龙几乎是讨好地为杜周指路，扒开一处尽是垃圾的碎石的角落，一处符文显示在地面之上。 “这还是很久以前的守卫长送我的，但是我的身体只是水元素，害怕什么时候被爆掉，就没有带在身上，我这就解除联系。” 水型龙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来杜周的怀疑，但早就鉴定过的杜周当然并没有担心。 契约空间（无主）可以携带移动的小型裂缝空间，身体接触的同时用精神刻上烙印即可认主。 杜周将手掌贴在那处空间符文之上，精神一动之下，这处符文慢慢爬上他的手掌，爬到小臂处停止了动作。 “藏品不少。” 虽然被鉴定术判定为小型，但整个契约空间绝不会比这处海岛小多少。 杜周精神在空间中扫过，将主奴契约取了出来，“契约。” “好。” 经历过身体连续被封禁挤爆事件，水型龙明显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乖乖在契约上留下了自己大名和一部分核心力量。 “迪奥古齐斯·佰乌塔洛……你的名字也太长了。” “叫我小迪就好！！！” 水型龙根本没有自己名字被改的怨念，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名字简化完成，只盼这位一心惦记自己核心的主人能放过它。 杜周同样在契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力量，解开了封禁。 小迪感受到身体周围的禁锢被破解，立刻欢脱地吸收起海岛上的水系元素，身形也是肉眼可见地变大，终于从原本长脚小虫的样子，重新聚集成一条巨龙的样子，也许是水生生物的关系，水型龙的实体并不像普通巨龙一样臃肿，然而纤长苗条，近似海蛇，也有几分前世神龙的影子。 “太显眼。” “这些水系元素，我只是能暂时借用一下而已，出了海岛也带不走，还是需要重新凝聚炼化属于我的水系元素力量。” 小迪发觉杜周有那么几分嫌弃自己，连忙解释起来，“我凝聚炼化的速度很快，不用多久就能恢复到6级，之后往上可能会慢些，但绝对能给主人派上用场！” 杜周拍了一下小迪的身躯，想了想自己晕各种交通工具的体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爬上去。 “带我逛逛，能找到增强天赋的东西更好。” “好。” 小迪和杜周从暗礁洞中游出，向着神殿前方的一处花园游过去，他隐约记得那处花园中，有能改善天赋的『潮』汐树，祈祷那棵老树还没死，不然他又要承受一次主人的死亡凝视了。 离开水型龙的海岛之后，小迪的身体瞬间脱水，于是又变成了杜周赶路它指路的状态。 越靠近神殿，周围的建筑损害就越明显，到了神殿附近，几乎所有的海岛，建筑都被摧毁殆尽，包括小迪本想带杜周前往的水神花园。 杜周看着一片狼藉的神殿入口，疑『惑』又一次涌上心头，既然小迪说是迎接，说明这位陌生的神（人）应该是流水女神熟识的人，但又有什么内情？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前来杀流水之神呢？ 不担心其他神明的阻止？ 杜周慢慢地围着神殿入口，放出足够量的鉴定术，得到的信息却都只是残破的神殿建筑，半点也没有鉴定到残余的神力。 那么只能进去看看了。 杜周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奇心不强的人，然而事实证明，当一件难以捉『摸』的事情摆在面前，人的本能就是会想要去解开。 这也是一个喜欢玩解谜游戏的宅男不能控制的本能。 “请止步吧！外来者。” 就在杜周逐渐靠近神殿的时候，神殿大门上方的水蓝雕像突然动了起来，一半的身躯依然连接在整个神殿外围，但上半身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类人肤『色』和形态。 “奥亚队长？！” 小迪看见这活动起来的雕像，一时间惊呼出声。 第三十章 奥亚和库班 奥亚·比古斯，海礁石族，无『性』别（女体），身体即为神殿整体，核心与流水之神相连，必要时可以化为战争堡垒，实力近乎神级。 理所当然无法鉴定完全。 更重要的是，自从这座雕像活过来之后，无尽的威压从它身上产生，仿佛天地倾塌的重量压在杜周身上一样，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是幻觉。 尽管四面八方的压力仿佛要将杜周压成肉沫，甚至产生了剧烈的疼痛，但尚有一丝力气垂眸看自己一眼的杜周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只能是幻觉或者精神上的重压。 果然好奇心还是要配上相应的实力。 与杜周相比，水型龙小迪并没有受到任何压力，甚至自如地游上了神殿外围。 “奥亚队长，您还存在……” “也只剩我还守卫着女神了。” “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吗？” 也许是石人的特『性』，这位海礁石族并没有做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睛都还未睁开，但也没有拒绝小迪的靠近。 明明就是女『性』雕像的样子，干什么非说无『性』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到了这是精神上的幻觉，杜周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反而有空盯着这位海礁石族看了。 不得不说，渐变蓝挺好看的。 可能是因为海礁石的特『性』，这位奥亚大人看上去整体都偏向虚幻，仿佛一只幽灵一般。 “外来者。” 可能是杜周的视线实在有些刺目，这位海礁石族也不能对其无动于衷，于是很快将目光从小迪身上移开。 “感谢你对女神的信徒施以援手，但前方神殿你不能进入。” “我能隐隐感觉到你身上带着某种能对女神产生影响的东西。” 说话间，杜周身上的压力也逐渐消散。 这座一直安稳的雕像终于动了起来，仅仅是一挥手之间，小迪已经被她送到了杜周面前，曾经的主仆契约也在她挥手的瞬间更改成了平等契约。 “迪奥古齐斯，你就跟着这位外来者离开神国吧！” “是，谨遵您的吩咐。” 没有疑问，仅仅是低头遵命，仿佛服从这位守卫长的命令已经是迪奥古齐斯的本能一般。 “还有神裔虽然不代表女神，但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毕竟你们都是女神的造物和子民。” “……对不起。” “但是，但是只留您一个人守卫神殿吗？不需要我留下来吗？” “无妨。” 神殿上的雕像睁开了没有瞳仁的无机质眼眸，“尽快离开这里吧！” 在雕像睁眼的瞬间杜周脚下的水流瞬间涌动起来，一道白浪将杜周托起，瞬间破开水面带着他朝来时的方向奔涌。 这个……这个交通工具挺别致的…… 涌动的浪花很快让杜周联想起坐马车时颠簸的感受，难免胃中一阵翻腾。 “呕~” 好在近神级就是近神级，至少没让杜周吐多久就已经将他送到了岸边。 “……” “这块海礁石和这两颗『潮』汐果，送给你。” 浪花将东西送到杜周脚边，而奥亚虚渺的声音继续从水浪中传出，“请不要泄『露』女神沉睡的地方，还有……” “如果遇见海礁石发光的情况，应该有库班，我的半身在附近，请让他迅速回到神殿，和我一起守护女神。” 库班…… 《库班冒险全纪实》的库班吗？ 事情真是有意思。 明明好似路过这附近的库班，却没有发现这里。 杜周擦掉嘴边的污物，捡起地上的海礁石和『潮』汐果。 蕴含流水神力的礁石，和能提高人水属『性』天赋的『潮』汐果吗？ 他今天的精神力因为鉴定奥亚而耗尽，以至于连手上的这两样小东西的信息也无法完全鉴定出来。 “呼~谢了，奥亚。” 从这位海礁石族人能控制水浪将他送到岸边的情况来看，当时他们跨入水面应该就已经被这位近神级的类人族高手发现了，但这位奥亚大人却并没有为难他们，是因为有神裔在他们队伍中的关系吗？ 杜周捏着一个『潮』汐果，看着蓝『色』的果实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白『色』的细鳞，有些无从下口，干脆将它们全部塞进了契约空间，等精神力恢复鉴定出最佳服用方法之后再吃好了。 “小迪，我们走了。” “你这个地上种，要叫我……”迪奥古齐斯看着杜周一把抓住自己的尾巴，瞬间寒霜冻结，“卧槽你这个疯子，不怕契约反噬吗？”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整理下自己的语言，表达出你的真情实感。” “我错了，地上种，叫我小迪就……快停手，快停手，老大，老大，叫我小迪就好。” 在变成硬邦邦的冻龙和违背自己的良心之间，小迪迅速选择违背自己的良心——5级打不过这个地上种，6级难道还打不过吗？我们走着瞧！ 但是也有句话叫‘一次被打怂，次次被打怂’，可怜的水型龙还不知道自己跟着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形bug——报仇是不可能报仇了，还是乖乖给人当小弟吧！ 失去了精神力，无法施展鉴定术的杜周如艾莉所料一般『迷』路在森林，最后还是靠武力胁迫小迪给他带路，才找到了卡芙特的位置，从而正确归队。 这次冒险所有人的目的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当然只有返程，几人确认那群刺客还没能反应过来，或者说人手不够让他们包围这片地区，在杜周的神术下轻松的挤出了封禁，以最快的速度，改头换面进入了『药』临城。 唯一让天才的杜周同志『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可能就是他直接将没什么威胁的小迪拿给了艾莉之后，卡芙特姑娘欲言又止的奇怪态度了吧？ 但他之前就是觉得小迪还有威胁『性』，所以让她暂时带一下，现在要回自己的宠物有什么不对吗？ 总不会以为送她了吧？ 他又不是有『毛』病，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随手送给陌生人…… 凭实力单身，凭实力单身。 没话讲。 也许是被杜周的态度伤了心（……）卡芙特姑娘进入『药』临城之后立刻选择了与他们分道扬镳，去办正事，剩下的几人也前往冒险者工会交接了任务，从之前冒险的紧张状态中恢复过来。 『摸』到了小迪全部家当的杜周又恢复了宅男秉『性』，天天宅在旅馆，要不是还有和图鉴的契约，甚至连门都不出了，但履行契约的方法也只是随便到拍卖行，奴隶市场耗上一半精神力就继续颓废在小旅馆看小说。 当然之前没有鉴定完全的『潮』汐果和海礁石也被杜周重新收入图鉴。 同样是拥有大量流水之神神力的物品，两者的效果却并不相同，『潮』汐果是提升水系天赋，而海礁石除了能在遇见海礁石人的时候发光之外，还拥有着修复灵魂的力量。 杜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潮』汐果给了艾莉，至于他自己虽然也吃下了『潮』汐果，但效果并不明显，也只能放弃认真修炼的念头。 至于勤奋的小艾莉，吃下了『潮』汐果，变成了顶级水系天赋的她怎么可能闲着，这次冒险也让她察觉到自己与杜周的实力差距，她不能总是躲在自家青梅竹马的背后，于是自觉又主动地跑到了『药』临城的中级学院做战士系旁听生，一时间倒也没空管杜周是不是又要宅成蘑菇的问题。 就在这悠闲的日常中，基斯大师即将公开挑选弟子的日子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到来。 至于我们的死宅杜周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请让我们连线一下在现场的小迪同学。 请问小迪，你的死宅主人是怎么会主动来到这种人挤人的地方的呢？ 哦，他啊？他出门买吃的，然后站在小摊前面等蜂蜜小面包的时候，被后方想去看热闹的人群撞了一下，银币脱手，为了找回自己的血汗钱，一弯腰一低头，不知不觉就被人群推搡到基斯大师的炼金塔附近了，本着‘来都来了，不要白费力气’的心态，就决定在这里随便鉴定些东西交差好了，在这里坐了下来。 对了刚才还抢了小朋友的座位…… 嗯，感谢我们的‘冻龙’小迪提供的信息，请继续等待我们接下来的…… 一人一龙的冰雕在场中熠熠生辉。 哎呀，毕竟深度宅的杜周同志，并不喜欢上电视呢！┑(￣Д￣)┍ 请牢记这个教训。 第三十一章 又一次想撞入他怀的少女 杜周当然不是如小迪所说抢了小朋友的座位。 那位基斯大师虽然醉心研究，但他的学徒中却不缺心思灵活的人，早早给大师安排好了场地，甚至给『药』临城中有名一些的势力都发放了礼贴，准备了座位，而杜周就是坐在『药』临城的里奥斯中级学院的座位上。 至于为什么选这里。 离得近，有树荫。 究竟为什么异世界的夏天也这么热啊！ 就连来自莱斯利的冰霜魔法施展起来也比平时要困难。 说好到了‘五十级’就能寒暑不侵的图鉴，你出来！ 杜周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就靠小迪本身温度和他的小型雾雨术维持生命。 “那个，同学？你不是里奥斯学院的学生吧？坐在这里不太好哦！” 穿着一身法师校服的小姑娘抱着一本《魔法师概论》凑近杜周，似乎是低头的时候，尺寸不大合适的眼镜框往下滑了一下，让她不得不抬起手扶住眼镜，手中厚厚的概论也因为只有一只手，支撑力量不足，开始往下倾斜，眼看就要掉在地上，扶眼镜的姑娘连忙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书，但因为太过焦急反而将自己的眼镜打掉在地。 “我的眼镜……” 如果是个普通人，看到的情况，想必下意识就会想帮她捡起眼镜，但我们的杜周同志是什么人？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她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会不会在他弯腰的时候袭击过来？ 出于这种思考，杜周同学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个好发力的姿势，却根本没有站起来，而失去眼镜，同时也失去对焦的少女慌『乱』的想要蹲下身寻找自己的眼镜，却被突然拥挤起来的人群推搡了一下，摔在了…… 杜周同志释放出来的冰墙上。 那可怜的眼镜少女甚至还顺着冰墙滑了下去，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跌倒在杜周面前。 直男被害妄想的杜周，从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挑战，微笑jpg 除了艾莉和晕车的时候。 “杜周！” 场间突然释放出一道冰墙魔法，自然非常引人注目，于是以里奥斯学院旁听生身份跟着过来的艾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和地上的小姑娘。 “艾莉你听我解释。” 看见小艾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杜周的气势不知怎么就被压了一头，忍不住想解释一下，结果却听见艾莉：“你怎么能欺负别人小姑娘？不会温柔点儿把人接住吗？” “……” 说话间，艾莉白了杜周一眼，将地上的眼镜少女扶起来，贴心地帮她找到眼镜，吹掉上面的灰尘，交到少女手中。 “抱歉啊！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儿神经敏感，对，神经敏感。” ‘神经敏感’的杜周表示，艾莉说的都对，没『毛』病。 “哈哈，要是杜周小弟能学会温柔的对待女『性』，那么连裂地豪猪都会上树了，所以说，美丽的艾莉小姐，您什么时候能回头看我一眼呢？” 这个语气和这个腔调…… “哎呀，细一看这位眼镜少女也是位美人，真羡慕杜周小弟的美人缘。” 果然是金发神官格莱丘斯。 他忘了，德安他们整个圣耀小队也是来参加基斯大师选弟子的。 也就是…… “杜周小弟和艾莉小姑娘。” 明明提亚娜这个炼金术师的动作也不快，但杜周偏偏就是只能看着巨大的肉山撞上自己的脸颊，最后在耳朵附近停止淹没。 “好久不见啊！” 提亚娜用自己广阔的胸怀狠狠抱住了两个年轻人，同时吸了吸鼻子，“怪了，你们身上怎么有股水腥味。” 背着阔刃剑站在一旁的德安无奈地撇过头，不敢正视面前的人间惨剧，“提亚娜你不放开他们的话，他们怎么回答你？” 法师莱斯利依然慢吞吞地落在最后，他的体质在冒险小队中是最差的，平时在森林中都是靠德安或者格莱丘斯带着他行动。 “哪有什么水腥味，提亚娜大姐你的鼻子出问题了！” 杜周勉强发力从提亚娜怀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是吗？可能是我最近『药』材闻多了。” 提亚娜耸了耸肩，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搂住了艾莉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狼狈，看上去还是个好好的美姑娘，终于放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在那边，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嗯，好的提亚娜姐姐。” “小艾莉最可爱了。” 艾莉乖乖点头的动作让提亚娜又一次把她抱进怀里，一番疼爱。 而杜周这边，莱斯利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也不知动用了什么炼金道具，嘈杂的人声完全被隔绝在外，“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学会了我的魔法……” 莱斯利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接道：“但我希望你尽量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使用它，否则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 “尤其是，过了湛锋帝国的北面之后，千万不要使用。” “一点忠告。” 莱斯利说完，揭下了他的帽子，对着杜周微微躬身，随后人声突破了这片安静的空间，而莱斯利也已经远远退开。 禁用吗？ 杜周眯着眼睛，看着艾莉和德安一行挥手告别，意识沉浸入意识空间，翻开了莱斯利冰系魔法的描述——来自霜冻之神的魔法，能运用空气中的水元素快速制造出任意大小的冰墙。 之前他一直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的描述，随着莱斯利的警告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仔细想想，当时的莱斯利其实是『吟』唱过两次魔法的，第一次打断之后，再『吟』唱的咒文是‘蛰伏在遥远极寒之处的冰雪魔神啊，我以冰雪掌控者的名义，让你的宫殿降临于此吧！’ 那么冰雪魔神和霜冻之神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杜周，你怎么会跑到基斯大师的炼金塔？” 没等杜周思索出什么，艾莉已经送走了德安一行，转头看向了他。 “巧合而已。” 杜周打断自己的思路，抬头看向艾莉，伸手揪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小迪，将它盘到了艾莉的脖子上，“小心别中暑。” 艾莉『摸』了『摸』小迪透明发蓝的身躯，“明明比我怕热……” “原来你是艾莉前辈的朋友吗？之前抱歉，是我误会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眼镜娘看见艾莉，“就当是让我赔罪，请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这位少女就抱着怀中的《魔法师概论》朝人群外跑去，也不知她冒冒失失地想做什么。 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断的杜周也终于想起了之前故意接近自己的眼睛少女，丢了一个鉴定术过去，顿时看见信息刷过。 原来如此，被刺客公会盯上了吗？ 是你啊！对a的小姑娘夕莉儿。 第三十二章 来自被害妄想的思考 没等多久，夕莉儿就抱着一小包东西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就当是……就当是我误会你的赔礼道歉。” 焦糖杏仁苹果派，『药』临城福斯巷着名点心（正常）…… “明明是杜周他太不温柔了，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艾莉扶住仿佛快要摔倒的少女，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 杜周也没有阻止艾莉的意思，鉴定出这份点心没问题的情况下，他也能猜出这个少女的来意，多半是为了和他们接触看看有没有卡芙特公主的信息吧？ 这样的话，暂时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没必要让艾莉跟着一起紧张。 “不，是我不好。” 伪装成眼镜少女的夕莉儿扶着眼镜低着头，“被别人误会一定很难受……” “完全没有。” 被杜周一阵抢白的夕莉儿一时梗住说不出话，“而且我也很想认识一下艾莉前辈，你现在可是我们法师系的热门人物。” “诶？法师系？” 艾莉一头雾水，杜周则是安静地坐了回去，却没有放松对夕莉儿的关注。 看来是已经调查过他，难怪选择伪装成里奥斯学院的学生，但既然调查过他，那也应该知道卡芙特已经和他们分开了吧？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对啊！艾莉前辈你虽然申请的是旁听资格，但是拥有顶级水系魔法天赋，其实我们法师系的院长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正式邀请前辈成为我们法师系的正式学员。” “我都不知道……” 艾莉挠了挠头，“现在才开始学魔法，或许太晚了吧？” “不不，顶级魔法天赋绝对不像其他天赋受年龄时间限制，只要……” “这么推崇艾莉的天赋，你是水系魔法师？” 杜周有些厌烦两个少女之间的无意义对话，又一次开口，“那你能不能给我放个水系魔法让我凉快一下呢？” 身为刺客的夕莉儿能放出水系魔法就有鬼了！ 所以被杜周怼了一下的她开始面『露』难『色』，“我……我对魔法的掌控力不太好……” “哦。”杜周上下打量了夕莉儿一眼，“吊车尾学徒？” 说这话的杜周被艾莉白了一大眼，将身上的小迪放回了杜周脖子上，“您可行行好，别用你的嘴欺负女孩子了。” 杜周摊了一下手，“艾莉你就不觉得这句话又歧义吗？” 沉默之后，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呸，『色』鬼。” 艾莉扭头不理杜周，『摸』了『摸』夕莉儿的脑袋，“抱歉，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恩，我知道。” 两个漂亮姑娘对视一笑，画面温馨养眼指数几乎要高破天际。 杜周无奈地坐在一边，暗自嘱咐小迪注意夕莉儿的动向，自己则抬头看向了台上，诸多炼金术师和他们的冒险团已经将基斯大师要求的三个物品交了上去。 基斯大师的学徒认真检查辨别之后，将通过的团队带进了炼金塔中，而杜周的目标自然是那一堆冒险团上交的物品。 …… 似乎大半都是地系或者火系的物品。 这位大师，与其说是想收弟子，不如说是想借这些势力的手搞材料啊！ 但这也不关他什么事。 杜周解决了一天的任务量之后，转头看向两个姑娘，结果发现两个人依然聊天聊的很开心，甚至已经从天赋聊到了面前这座炼金塔。 “基斯大师真的很厉害，修补灵魂的『药』剂，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啊！我听说好像是透明的紫『色』『药』剂里浮动着星点光辉的漂亮『药』剂哦！” ‘灵魂修补手’基斯大师吗？ 收集这么多地系火系的材料，看来是想制造新的『药』剂了。 地系……火系……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悠悠哉哉地杜周突然想起了当时在封禁中遇到的那只神核史莱姆。 差点儿杀死艾莉的神核史莱姆…… 艾莉手上能对它造成伤害的魔法卷轴，没记错的话，也是地系和火系吧？ 修补灵魂的『药』剂……之前他恢复了精神力，重新鉴定过海礁石，而海礁石因为蕴含大量流水之神的神力，也拥有同样的功效。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也谈不上什么猜测……但不妙的预感就是在杜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艾莉，海礁石给我。” 何必管这些事情呢？ 杜周将小迪丢在艾莉身上，握紧海礁石，将海礁石塞进口袋，向着炼金塔冲了过去。 “等一下，这位冒险者，你……” “我是……” 杜周看着阻拦他的学徒，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的将一直停留在脑海里的名字说了出去，“我是圣耀冒险小队的队员，之前来晚了，现在想进去找我的队长德安，进去的话，就说我叫杜周就可以，队长一听我名字就知道了。” 炼金学徒脸上『露』出犹豫，“那我进去问一问，你等一下啊！” 作为新手村安安稳稳的npc何必管这些事情呢？ 杜周找不到理由，或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许是受了奥亚的人情不能不还？总之，他想知道，奥亚的半身，库班是不是就在此处？！ 至少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确认了这点之后才能继续下去。 对，理不顺思考的话，他会很不舒服。 至少作为一个解密游戏的游戏宅来说，勾动兴趣的东西，就要找到谜底。 “还真是……我带你进去吧！” 很快，进去询问的炼金学徒走了出来，对着杜周招了招手，杜周压住自己难以平静的心情，深吸一口气之后，跟着炼金学徒走了进去，穿过曲折压抑的走廊，来到了炼金塔一层的大厅之中。 “诺，德安队长他们就在那边。” “多谢。” 为了不引起麻烦，杜周难得向身后的学徒道了谢，快步走向大厅角落中的德安一行人，中途默默瞥向了自己的口袋。 海礁石在发光。 是如同星点光辉一样微弱的光。 就像夕莉儿口中描述的灵魂修补『药』剂的光辉一样。 库班，在这里。 “杜周，你是准备加入我们了吗？居然会以队员的身份过来。” “只是突然对基斯这位炼金大师产生了好奇而已。” 杜周将口袋中的海礁石收进手臂上的契约空间之中，抬头看向德安一行。 “很介意吗？” “怎么会呢！” 提亚娜扑上来，想将杜周抱进怀里，却被杜周闪步让开。 “呜呜呜，小杜周嫌弃姐姐吗？” “不是。” 杜周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 他们是否是可以信任的呢？ 是的，除了找不到人的卡芙特公主，想将这件事情的所有挖掘出来，他还需要更强，更可靠的队友！ 背离神殿的神官（格莱丘斯）和骑士（德安），神秘莫测的冰系魔法师（莱斯利）和『性』情古怪的炼金术师（提亚娜）…… “我也在考虑加入你们的事情，但你们是否能对你们的来历开诚布公呢？” 第三十三章 不如一起搞事啊! 杜周的话明显大大出乎了德安几人的预料，明明之前杜周拒绝的意愿还那么强烈，现在却突然逆转。 “当然，现在要紧的是搞定你们的事情。” 杜周耸了耸肩，扭头看向坐在高位的老者。 号称灵魂修补手的基斯大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只是个留着山羊胡，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单片的眼镜和拐杖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许多，但是并不可怕反而显得渊博又慈祥。 他站在场中，安静地看着炼金术师们制作自己的拿手炼金『药』水或者炼金道具，并不像传言中的炼金术师一样古里古怪，反而温和地指出一些炼金术师的基本错误，指导他们，哪怕被人出言顶撞也并不生气，只是笑着说，“也许你是正确的。” 看上去就是个知识渊博又温和亲切的炼金大师。 “提亚娜大姐已经做完了吗？” “恩。” “不过看样子机会不大。” 提亚娜也有些无奈，“这位基斯大师主要关注初级炼金术师和炼金学徒的水平，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找弟子，不需要已经纯熟的炼金术师助手。” “是吗？” “所以我们想干脆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向他提出购买一份灵魂修复『药』剂，只担心他提的条件我们无法完成。” “你好像对这位大师挺感兴趣？” 杜周点头。 “这可真难得。” 提亚娜搂住杜周的肩膀笑道，“毕竟杜周小弟实在不像是会对什么人感兴趣的样子。” 至少从短暂的两次接触来看，这群人的人品都还不错。 “如果是为了修复灵魂的话，我手上有和灵魂修复『药』剂『性』质相似的东西。” “而且没猜错的话，我手上的东西应该和那位基斯大师的『药』剂是同样的成分和来历。” “什么？！” 德安激动地冲上来，抓住杜周的肩膀，站在一旁的莱斯利法杖一挥，之前的那种隔离的寂静感又一次将几人笼罩，德安的大嗓门完全没有惊动外面的人群。 和德安的激动不同，格莱丘斯近乎沉静，“似乎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是，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告诉我，神殿的神官和骑士为什么会离开神殿，成为闲散的冒险者。” 杜周用眼神扫过格莱丘斯和德安。 如果知道这是为了帮助一位即将苏醒的神明，这两位离开神殿的人是否会同意帮忙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之后再谈。” 莱斯利打断了即将开口的德安，同时也得到了格莱丘斯和提亚娜的一致肯定。 “等这场结束。” 那位基斯大师当然不是真的要看在场的炼金术士做出什么东西，只是观察他们的手法和心『性』，以此挑选自己的弟子，很快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得了他的青眼，属意她作为自己的弟子，至于其他炼金术师和冒险团队也能在他的炼金塔换取『药』剂和道具。 莱斯利和提亚娜趁机向基斯大师提出交换灵魂修复『药』剂的要求，最终用提亚娜身上的炼金物品，换来了不足一盎司的灵魂修复『药』剂——这也是杜周的要求。 随着离开的冒险者团队一起离开炼金塔，外围观众席上的观众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杜周一出来，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等待他的艾莉。 “那个眼镜小姑娘走了吗？” 实际上杜周只是随口一问，他现在并不关心刺客联盟的动向，那位基斯大师究竟想做什么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恩，跟我聊了一会儿天就离开了。” 抱着小迪的艾莉小跑到杜周身边，冲着德安几人微笑，“德安队长，格莱丘斯先生，莱斯利先生，提亚娜姐姐，杜周之前找你们什么事啊？之前看他急匆匆的。” “我们回旅馆说。” 杜周『摸』了『摸』艾莉的脑袋，“艾莉，你想成为传奇故事中的角『色』吗？” “诶？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是想见识一下……” 艾莉有些不明白杜周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只是捂住自己的头发，避免被杜周『揉』成一团『乱』。 “那就好。” 艾莉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杜周既然说回旅馆说，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跟着杜周和德安一行走到旅馆。 六个人挤在杜周狭小的房间，莱斯利又一次放出了他能够隔绝声音的魔法，提亚娜甚至小心地用炼金道具设下结界。 “首先，是我的问题。” 杜周同志一直都是个直球选手，迂迂回回的东西他都觉得太过麻烦。 “……” “我和格莱丘斯大哥……是我。” 德安解开缠在自己双手上的绷带，两条手臂上面竟布满了黑『色』火焰样式的青黑纹路，德安双手微微一合，一股黑『色』的火焰从他掌心的纹路中蔓延而出。 “明明在被光明神殿收养的时候，我还是纯正的光属『性』天赋，因此成为了圣辉骑士团下一任团长的候选人，但在我成年之后，体内突然开始出现这股怪异的火焰能量，神殿主教询问判断之后，认为我应该有非人血统，这股力量随着我的成年而爆发……而体质不纯者，是不能侍奉神明的。” 德安收回火焰，将绷带重新缠回自己的手臂手掌，而杜周已经在他放出火焰的瞬间，放出了鉴定术。 暗黑神之神辉，具有暗黑神的威压。 “在我即将被逐出神殿的时候，格莱丘斯大哥为我说话。” “身为圣子的格莱丘斯大哥，愿意为我举行净化仪式，去除我身上的其他属『性』。” 尽管德安还没有说完，但杜周心底已经有了判断，身为普通人，也许只是光系天赋出众的格莱丘斯，怎么可能驱逐得了黑暗神的神辉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的异种火焰格外坚强，甚至爆发出怪异的力量，震伤了为我主持进化仪式的格莱丘斯大哥，虽然大哥没有怪我，但我还是被逐出了神殿。” “后来……” 德安表情有些痛苦，格莱丘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从来没有怪你，毕竟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接下来，还是我说吧！” 格莱丘斯看向杜周，“大约是在净化仪式中受了无法逆转的伤，我的神术和魔法再无寸进，很快被废除了圣子的地位，下放到了边境成为一个普通的分殿祭祀，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听说了我的消息，跑过来找我，说要找到能治好我的办法。” “我也觉得做分殿祭祀很憋气，就跟他走了。” 说着，格莱丘斯眨了眨眼，微笑起来。 虽然格莱丘斯尽力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的经历，但德安还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都说了没怪你，你这表情做给谁看？” “对不起……” “那么，觉得安排了命运的神，可憎吗？” “并不，我依然信仰我的神明，做事的是人，为什么要去憎恨神？” “既然命运如此，必然有神明的理由。” 这个花花公子样的男人，意外是个虔诚的信徒啊！ 杜周挑了挑眉，“那么我也可以说说我这边的情况了。” “提亚娜大姐，灵魂修复『药』剂。” 提亚娜拿出不足一小瓶盖的『药』水，杜周也拿出海礁石凑了过去。 『药』水中星点的成分开始发出比平时更强烈的光辉，而杜周手中的海礁石也开始发出浅浅地光芒。 “这就是我说的，能修复灵魂损伤的成分，来自……”杜周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流水女神沉睡之地的神殿守卫长。” “流水女神沉睡之地？” “事情原委我也并不清楚，但那位守护者曾委托我用这块石头寻找她的半身，她曾经说过，这块石头，靠近她的半身所在之处就会发光。” “今天，这块石头在基斯大师的炼金塔发光了。” 莱斯利沉『吟』了一下，“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基斯大师只是从其他途径得到了这种材料，这石头在炼金塔感应到的是『药』剂中的成分。” 杜周没有急着反驳莱斯利，只是将这块石头举高，“别看这只是一块石头，实际上是那位守护者身体的一部分，什么情况下，一位近神级高手会同意别人用自己的身体制作『药』剂？并且这『药』剂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当然我也只是无证据的猜测。” 杜周将手上的海礁石递给格莱丘斯。 “那位守护者的半身，如果我没有判断错，应该是那位数百年前突然失踪的冒险王库班·比克斯。” “而且我在冒险的途中救下了被刺杀的兰平王国的公主殿下，她前来寻找即将苏醒的流水女神的沉睡之地，却遭到了刺客联盟的刺杀。” “被刺杀的公主；应该只见过我一个外来者，委托我一个人寻找半身下落的守护者；数百年前突然失踪的库班·比克斯；炼金塔中出现和守护者身体材质相同的『药』剂材料……” “这海礁石可以送给你们，不想和我一起探究谜底的真相吗？” “也许会很有意思。” 杜周埋在骨子中的解谜游戏因子在不断沸腾，几乎要高涨上天。 “这确实是一件需要处理的事情。” 格莱丘斯沉『吟』了一下，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份文书，“趁现在，我们一起去一趟『药』临城的众神殿，至少将事情上报一下。” 第三十四章 应对?不，要玩就玩大的 众神殿，诸神坠世时产生的势力，现在是仍存在的各神殿分派人手进行管理。 虽然被称为神殿，但众神殿和其他神殿并不相同，并不传教，也无任何宗教活动，与其说是一个信徒聚集信仰的场所，不如说是一个综合调度管理其他神明神殿的中间存在，纯粹为了对抗那股毁灭的力量而存在。 同时众神殿的神殿区域受到沉睡之前诸神的祝福，相当于一座城中的安全区，是在封印被突破之后，用来应对那股毁灭力量的手段。 众神殿中有多少神殿的人员，只能说，看实力强大以及就近原则了。 比如『药』临城的众神殿，除了拥有实力强大的光明神殿和战神殿神官以外，大多都是立顿王国本身拥有些信徒的神殿，诸如种植之神，剂量与数值之神这样没什么信徒，只是在特定地方拥有神殿神官的后天之神。 而且更多的神已经在之前的战争中完全死亡，神殿已经荒废不存，更没有信徒，当然也不存在给众神殿派出人手这样的说法，反而是众神殿中还留有他们的神权之位，权作纪念。 这样一个本没有多少人会专门前往的地方，在迎接到了杜周他们这样一行来访者之后，了解其来意之后，也并没有提高注意，依然格外懒散，如果不是格莱丘斯手上有光明神殿的神官文书，他们甚至可能根本无法进入众神殿，见到众神殿中作为管理者的各神殿教区主教。 “其实，流水女神复苏的事情，兰平王国的芮乌尔公主已经说过了，甚至在传信给兰平芮乌尔城之后还带走了几位神官，想要就近保护复苏中的流水女神。” 光明神殿的『药』临城教区主教，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主教眯着眼笑呵呵地打太极，“至于基斯大师对复苏中的流水女神有所企图，这只是你们的无端猜测而已。我懂，我年轻的时候也曾以为世上有很多图谋不轨的恶徒，但那也许只是年轻人渴望成名的幻想而已。” “收集地系和火系的材料并没有什么奇怪，至于你们所谓的海礁石和灵魂修复『药』剂的共鸣，也许只是基斯大师曾经得到过相同的材料而已。” “还有格莱丘斯辅理主教，根据您的文书来看，您现在应该在白希帝国姆元城的神殿中，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几个年轻人的话并不被主教们所信任。 “另外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本来一脸笑容地神殿主教突然沉下了脸，“暗兽联盟的伊瓦夏人，不要忘了这里是众神殿，是克制你们力量的地方，就算你们所谓的联盟继承人即将启程前往白希帝国的众神殿总部，与我们达成协议，也不要以为可以趁机行事，扰『乱』诸国！” “滚回你们的深渊老家去！” 周围人友好的态度让杜周自己也忘了这件事，伊瓦夏人，或者说被封印的深渊力量轻微污染的伊瓦夏人，其实并不受欢迎。 甚至是被敌视。 “失策了，交任务时，敌对关系的队友应该暂时离队是常识。” 杜周叹气，种族歧视真是件讨厌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 “我有个提案，既然无法提前处理这个事情了，不如闹大吧？” 杜周耸了耸肩，“格莱丘斯继续留下说服这群顽固的神官，德安队长你们去试探冒险工会的态度……我记得库班还曾经是冒险工会的名誉分会长之一吧？不说有没有和女神有关，至少库班和冒险工会是有关系的，或许可以说动冒险者工会『插』手这件事。” “如果冒险者工会也无意『插』手这件事呢？” “那就轮到我和艾莉出场了。” 艾莉听见杜周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怔愣地抬起头，“啊？我？” “对，如果你们后半夜也没有好消息传过来的话，我和艾莉会开始行动，在黑市和冒险者工会的自主窗口大量发布探查流水女神沉睡之地的任务，将这件事情闹大。” “这样会不会给复苏中的神明带来麻烦，比如说更多盯上神只的人出现？” “流水神殿拥有近神级的守护者，除了早早知道，有所准备的幕后黑手，我不认为我们临时的行动能给那位奥亚守护长带来多大的麻烦。” “确实，而且一旦闹大，众神殿和流水女神的信奉者肯定不能继续无动于衷下去，必然要出手接管这件事情。” 格莱丘斯肯定了杜周的想法，“那我们分头行动。” 杜周和艾莉目送两边人分散开。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杜周。”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找点儿能帮我们跑腿的帮手，我们总不能真的自己去跑腿发任务吧？” 于是在杜周不想自己出面跑腿的指导方针下，被认为很靠谱的莱福德大叔和被认为很会花钱，肯定有很多门路的方棱被杜周从睡梦中揪了出来。 熟人关系，不用白不用，带上土豪方棱还能省一大笔钱。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什么都能买到的方棱确实很有门路，很快就召集到了一大波闲散人手，而后半夜到来之时，德安那边传来了失败的消息。 『药』临城的冒险工会分会长表示，这是众神殿和流水神殿的业务，不在他们的业务范围，而格莱丘斯的说服工作仍然毫无进展。 于是『药』临城大街小巷，佣兵聚集的酒馆，地下黑市任务，冒险工会自助窗口都开始挂上了有关流水女神在巨木森林复苏的消息，还有相关的探查任务如雪花一般涌现，甚至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弄到了女神复苏之地的具体所在，将其当做珍惜信息贩卖。 注意到异状的冒险者工会虽然立刻关闭了自助任务窗口，但消息却已经无法控制地在冒险者中流传，而众神殿出来辟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冒险者准备了物资连夜出发了。 “格莱丘斯辅理主教！你为何要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如此下去，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格莱丘斯看着面前暴怒的主教，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过杜周的做法启发了他，当直来行不通的时候…… “我想，现在先处理这些麻烦比较好，既然消息已经走漏，倒不如众神殿直接出面组织探索，而且，就算您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们，但是否可以雇佣一些人，对基斯大师进行一些试探呢？” “那是一位炼金大师！” “身居高位者，反而更容易产生平凡人难以想象的**，这点，主教大人您应该比我更懂才是。” 被一众事情压到焦头烂额的中年主教神『色』越发阴郁起来。 “这件事我可以安排，但请格莱丘斯辅理主教和您的小伙伴不要继续搅出更多的事端了，否则我将向异端仲裁会提出申请。” “当然，主教大人，只要众神殿愿意正视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不再多做其他事情，毕竟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复苏的女神，增强我们的实力，以应对那股来自深渊的力量。” 第三十五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一) “这样盲目的试探并不明智，坚信自己的判断固然不错，但如果基斯大师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准备对沉睡中的女神动手的话，我们也许反而会妨害女神的复苏。” 众神殿的几位教区主教商谈之后，给出了他们的决定。 “不过我们会组织人手和冒险者前往女神沉睡之地，建立一层保护圈，并且也会邀请基斯大师一起，由战神殿主教和农神殿主教密切注意其举动。” 等待了一夜的格莱丘斯听见几位中年主教的决定，从椅子上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感激几位主教明智的判断。” “先别高兴得太早，鉴于你们一直找事的态度，众神殿这边也会将你们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你和你的同伴也要一起前往。” “这是当然。” 一夜时间发酵，流水女神即将在巨木森林中复苏的消息已经传遍满城，向来沉默的众神殿却不再如同以往一般沉默，以神明赐予之权，召集了『药』临城中所有势力，在万众神权之下达成绝对契约——不可踏入流水神殿，誓死守卫复苏中的女神的绝对契约。 违背契约者，将受到众神的诅咒，被世界排斥。 准备好前后物资之后，众神殿组织的一整群发下誓约的人开始朝着巨木森林进发，留下的守卫力量则静候来自较近的其他城池的支援，防止『药』临城实力空虚时，被某些意图不轨的势力钻了空子。 “所以说，莱尔主教会和我们暂行一段路程。” 带着光明神殿『药』临城教区主教的格莱丘斯向德安杜周他们解释了几句。 “这倒是也没什么。” 德安傻笑着挠头，杜周扫了一眼对他『露』出不善之『色』的莱尔主教，也没有理会这个明显对他不抱任何信任的光明主教。 “说起来，德安你带着海礁石去试探过基斯大师带来的弟子学徒吗？” “恩，我去过了。” 德安从口袋里掏出海礁石，递回给杜周。 “但这块石头没有再发光过，而且出发前我偷偷去了一趟基斯大师的炼金塔，它也没有发光。” 杜周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德安，接过海礁石收好。 他没想德安表面傻乎乎的样子，实际上倒是蛮细致的家伙。 “莱尔主教，呃，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嘱咐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格莱丘斯微笑着，却没有责怪德安自作主张的意思，反而微微挡在了德安和莱尔主教中间。 “这是我们准备的马车，不如先上车？” 莱尔主教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爬上了马车，至于杜周这个谈马车变『色』的家伙…… “不用了，我在你们周围跟着就好。” “怎么，你想离开我的监视范围？” 杜周扫了那位光明主教一眼，并不愿意搭理他，反倒是艾莉帮他解释了一句，“杜周晕车，坐马车会吐的。” 也不知那位主教有没有相信艾莉的解释，反正上了马车也不愿意坐进车厢，反而坐在了架马的位置，架马的德安坐在这位微胖的主教旁边，几乎是心惊胆战地驾驶马车，生怕不小心将这位主教大人颠簸下车。 大约是人数和威势过于不同寻常，沿路的魔兽几乎全都逃离了自己的领地，一路上，他们除了遇上过无法移动的植物魔兽之外，一只可移动的魔兽都没有遇见过，而大约是伊瓦夏人血统的杜周，也被那位莱尔主教盯了一路。 “呼~一直盯着我那个大叔。”杜周实在是不耐烦这个主教粘了吧唧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麻烦动动脑子好不好，我才是最先发现流水女神沉睡之地的冒险者，如果我真的有什么阴谋想要谋害女神的话，我搞这么多事情就是在给自己增加麻烦好不好，还不如自己暗地里去研究呢！” “而且我干什么要救那位卡芙特·芮乌尔公主，带她进入结界？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算我们和前方的芮乌尔公主联系过，你确实是从刺客联盟杀手团手中救下了她，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嫌疑。” 啊~固执己见的中年人真讨厌！ 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被人用看恶徒的眼神盯着，就算是孤僻如杜周也一样。 “有空关注我，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从『药』临城前往沉睡之地，路上可是会经过那位女神豢养的泥浆怪的领地。” “不劳你担心，兽神殿的神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经过兽神赐福的神官，拥有能够同魔**流的神术。” 莱尔主教近乎胸有成竹，毕竟兰平王国的芮乌尔公主带着流水神殿的神官先走一步，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信息上的优势。 比如女神宠物咕噜咔的存在，结界可以用神术穿过之类的情报信息。 之前夜间出发的冒险者和投机者也被巨木森林中的魔兽、泥浆怪咕噜咔和女神沉睡之地的结界拦住，没有人可以提前进入流水女神的神国。 眼前这些年轻人闹出来的局面逐渐被控制住，他们驻『药』临城众神殿的主教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些。 杜周看着这个光明主教自信的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耸了耸肩——反正说了，这位大叔多半也不会相信他。 他感觉，事情绝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那位奥亚·比古斯的半身，库班·比古斯的下落还未知。 一位了解女神、了解女神的守卫者，现在不知道精神还正不正常的近神级敌人潜伏在暗处，这可实在算不上什么乐观的情况。 在没有魔兽阻挠的情况下，『药』临城的队伍只用了不到4天就赶到了沼泽之外，速度是杜周他们之前的一倍有余。 兽神殿神官所处的城市离『药』临城较远，所以在他们赶到之后，由空间之神的神官就地展开法阵，运用神术，联络上那位兽神殿神官之后，将其传送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些神官之间交流了些什么，那位兽神殿神官自信地让所有人后退，远离沼泽，一个人只身靠近，呼唤名为咕噜咔的泥浆怪。 “原来如此，咕噜咔大人……” “女神宠爱的……生灵……” 断断续续地声音从沼泽中传过来，想来应该是那位兽神殿神官再与泥浆怪对话。 “能否请您让我们过去，抵达流水女神的沉睡之所呢？” 杜周用自己还不错的视力，顺便将那位兽神殿神官的神术收入图鉴。 看上去交谈得不错…… 沉寂地泥浆突然剧烈地涌动起来，一只只有三个短短手指的泥浆大手自沼泽中冒出，一把抓住了独自立于沼泽中的兽神殿神官，仅仅一握，就将一个活人完全掩埋入泥浆之中，那块泥浆很快变成了比周围黄褐『色』泥浆更深的赤褐『色』。 战神殿的主教反应迅速，在几个骑士的协助下，斩断了那只泥浆手，将惨不忍睹地兽神殿神官救了出来，而脚下涌动的沼泽让一众人都不得不退得更远。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一座山高一样的泥浆怪从沼泽中缓慢爬出，同时将沼泽的范围生生扩大的一整圈，撞上地系魔法师释放，被众多神官加强过的石墙才勉强停了下来。 “不会让任何人过去…咕噜咔…听比古斯…不会让任何人过去……伤害主人……” 所以说…… 用上了神术，听懂了这只咕噜咔在干嚎什么的杜周忍不住看了一眼惊呆的莱尔主教。 现在这种状况很危险。 顺便说一句题外话，流水女神真的很喜欢『毛』绒生物，就算自己皮『毛』过敏养不了，养的泥浆怪也是…… 是的，没错，在杜周耳朵里除了听到了翻译版以外，也听到了泥浆怪的原声。 那一串，响彻天际的“喵喵喵喵喵喵喵！” 唉，作为女神和泥浆怪，你们都很不正经，知道吗？ 第三十六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二) 其实条件已经集齐了。 奥亚·比古斯身体的一小块海礁石碎片、对咕噜咔和流水女神的信息了解、以及这只不靠谱的水型龙。 若是按照解谜游戏的思路去考虑的话，现在正是尝试通关的好机会。 杜周看着慌『乱』救治兽神殿神官的人群，以及离开了马车前去与其他主教商量办法的莱尔主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想让这群人通过得太顺利。 虽然不少解谜游戏有时间限制这种东西，不过杜周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情的结果。 兴致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更何况是杜周这种任『性』人士。 又不是以前刷游戏写攻略的时候。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让人吃惊的方法吧！” “杜周，你在碎碎念什么？快过来帮忙扎帐篷，好像决定先停留一天了。” 杜周听见艾莉的声音，小跑到她身旁，接过她手上的支架绳索。 “那些大人物还没讨论出办法吗？” “嗯，好像本来想绕路，但那只泥浆怪已经彻底被兽神殿的神官唤醒了，不像沉睡的时候，绕路就可以。” 打过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些神官估计也不想背负杀害女神宠爱的宠物的罪名。 艾莉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女神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那可是一位神。” 杜周看着艾莉皱起的眉头，觉得中间的小皱痕有几分可爱，下意识抬手戳了过去。 “诶，你戳我做什么？” 被杜周戳中了眉心的艾莉双手捂住额头，横移开几步，躲开了大魔王的手指，气鼓鼓地盯着他……就像一只把自己涨了气，快要飘上天的小青蛙。 杜周控制不住自己地咧了嘴，“没什么，艾莉这么担心流水女神吗？” “虽然我不是流水女神的信徒啦，不过记得有神官来宣讲过这位女神的事迹，感觉是位温和可爱的女神。” 这个世界，神与万物的关系确实较为亲和。 与其说是信徒，不如说是像某种更近的关系？神明创造万物，并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当做自己所造万物的父母，安静地指引守护着他们，并不期望他们的信奉，而万物的信奉则发自内心，是觉得这位神明可亲可敬才会愿意献上自己的信仰。 原本神和所造万物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中，只是随着后天神数量的增多，这世界已经无法容纳数量这么多的神明和造物，『逼』得神明只能选择用自身神力创造神国，独立于世界之外。 神国中，更多是愿意追随神明的狂热信徒。 但自从神明居于神国之后，神明就很少用力量直接干涉万物，只是授予生灵力量的使用方法。顶多分出很少的力量，借用生灵的身体，行走人世，留下神裔，或是回应信徒的呼唤，为其带来指引。 当然并非所有神明都是亲善的，也有代表所谓之‘恶’的神明。 但这些神明也并没有刻意调动自己的力量干涉人世的意思，只是任由神权规则流转，或天灾，或疾病，或死亡。 也许比较接近希腊神话中的神与人的关系？ 不过这里的神明显比希腊神话中的神有节『操』多了。 所以说这里的神殿其实更接近……能获得力量使用办法的追星团体？ 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 不过就算不信仰元素神明，魔法师们还是能够使用魔法这点来看，这里的神明很是开明，也真的不在乎信仰。 就像艾莉……虽然学的是斗气，但和她信不信仰战神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信仰者能获得的更多一些，也就是神术。 不过强也强的有限。 总体看信仰，就是看你自己喜不喜欢这个神殿，喜不喜欢这个神明的『性』格了。 “说起来，艾莉有信仰的神明吗？” “艾莉吗？” 艾莉协助杜周钉死支架，突然听到杜周的问话，忍不住呆了一下，她明明记得之前他们在说救不到流水女神的话题吧？ 不过杜周思维跳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艾莉也很习惯这种突然换话题的氛围。 “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信仰的神明，毕竟神明大人们都很好，艾莉做不出选择，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果然还是旅行之神吧！” 真是有艾莉风格的回答。 “旅行之神吗？”杜周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旅行神殿的宣讲内容，“确实很适合艾莉这样容易『迷』路的冒险者。” 能带来方向判断力和一定程度幸运加成的旅行之神。 “我记得旅行之神是最早被深渊力量吞噬的神明之一吧？” “嗯，小时候听那些神官说，应该还有复苏的可能，他们只是没有找到神明复苏的地方而已。” 旅行之神的神官团，没有固定的神殿，永远在旅行的路上，寻找他们的神明复生的地方。 “所以，我在想，如果流水女神的神官和信徒知道神明即将复生，结果却……复生失败，或者出了其他问题的话，他们肯定会很难过吧？就像找不到自己神明的旅行神官大叔们一样。” 杜周『摸』了『摸』艾莉的脑袋，“少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杜周，你手上还有帐篷的土和灰啊！坏蛋！” 艾莉愤怒地扑向杜周，用自己同样沾满了灰土的手掌，用力在杜周的头发上摩擦，将那一头黑『色』卷『毛』摩擦成球状。 杜周感觉艾莉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 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妙。 世界真是充满了险恶，别探头啊！小杜周。 杜周一边疯狂吐槽，顺手从腋下抱住了艾莉，用力翻滚，试图让自己获得‘自由’，艾莉也不甘示弱，伸手想去挠杜周的痒肉。 对不起，冷面杜周，真的很怕痒。 所以他选择在艾莉得手之前，用力一滚。 ……将刚才两个人合力搭好的帐篷撞塌成一团，同时将不安分的艾莉同志按在身下。 “咳！” 在艾莉感觉到什么之前，杜周已经比触电还快地跳了起来。 “我去周围侦查一下。” 话音一落，人已经跑出了艾莉的视线范围。 “混蛋，把撞塌的帐篷搭好再跑啊！” 杜周一边跑远，一边用契约呼唤了水型龙。 “杜周老大，有什么吩咐吗？” 在杜周逐步靠近泥浆怪咕噜咔的时候，小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现在有点不爽，找点事做。” “我记得你有可以改变形貌的能力吧？” “有是有……” 小迪有些犹豫，他这个思维跳脱的契约人，真不好判断他会干些什么事情。 万一搞什么鬼事，连累到它怎么办？ “你怕什么，我们只不过是去说服一下那只傻乎乎的泥浆怪而已。” 杜周从契约空间中取出海礁石，换了一身衣服，盯着那只水型龙，没有拿石头的手掌开始冒出寒气。 “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话好好说！” 怂货水型龙一秒缠上杜周的身体，整个身体散开变成一滩薄薄的水膜，让中间的人影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最终流动的水膜逐渐固定下来，变成了一个满头原谅绿的络腮胡中年。 当然杜周……是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老大，你要去见那只讨厌的泥浆怪的话，现在绝对是最合适的样子！” 只剩拇指大小的水型龙从杜周的‘皮’中，钻了出来，看着杜周现在的样子，比了比拇指。 毕竟，专为女神宠物提供食物的海藻族人，咕噜咔那只爱吃的泥浆怪，怎么会不觉得亲切呢？ 第三十七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三) “主教大人，泥浆怪突然开始出现变化。” “怎么回事，有人激怒它了吗？” “不知道。” 随着简短的汇报，聚在一个营帐的神殿主教们纷纷走出营帐，看向逐渐趋于静止，留下层层波动的沼泽。 沼泽中心的泥浆怪，以一种怪异地仰头咬向天空的姿势，静止下来。 “有谁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光明神殿的莱尔主教大声的询问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空接近泥浆怪，被它一口吞了。” “什么？！” 一旁的神官很快在战神殿主教的授意下，释放了巡查之眼，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体型巨大无比的泥浆怪物。 不像之前他们放出侦查的魔法和炼金道具被泥浆怪破坏，这次泥浆怪对巡查之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反而怔愣地不再动作，半响之后，那只小山一样的泥浆怪捂住了自己疑似口鼻的部分。 “阿嚏！” 一团近似人形的泥浆被泥浆怪从口鼻中喷了出来，飞出小段距离之后，那个人形稳住了身体，浮在空中，身体表面的泥浆开始流动起来，像被水冲洗一样，一团团坠落地面，逐渐『露』出那人形的真面目。 那是个一头绿『色』海藻的中年男人。 明明被泥浆怪吞下去过，衣服却连半点儿泥渍都没有留下来。 “能控制巡查之眼靠近些吗？” 观看着巡查之眼回传过来的影像，主教们盯住漂浮在空中的那个人影，神『色』莫名。 “那是什么？” “看外表很像与人鱼共生的海藻族。” 少数对此很有研究的神官快速回答了主教们的问题。 “他们看上去在交谈。” 巡查之眼缓慢靠近那疑似海藻族的男人，却在下一秒被发现。 杜周鉴定了这个巡查之眼的神术之后，用信息中对这神术的了解，轻易破坏掉了其中的术式。 “不是…绿头人…难吃……” 面前的泥浆怪咕噜咔发出了自己的抱怨。 “但是…有种熟悉…又讨厌的味道……” “嘿，傻大个咕噜咔，才这么点儿时间，你就把我迪奥古齐斯大爷忘在脑后了吗？” 趴在杜周肩膀上当装饰的小迪，抬起了自己的小爪子，冲着面前巨大的泥浆怪挥了挥，试图引起它的注意，但也许是体型太小，也许是泥浆怪本来就属于迟钝的物种，反正咕噜咔根本没有留意到虫子一样微小的迪奥古齐斯。 泥浆怪安静地盯着浮在他眼前的人，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哦对了…是迪奥古齐斯…讨厌的味道……” “你…是变成绿头人…捉弄…捉弄咕噜咔吗？” 听见面前的泥浆怪已经重复了两次的绿头人，杜周侧头看了一眼在他肩膀上暴跳的水型龙，大致明白对方将自己伪装成了什么样子，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咕噜咔。” 杜周取出海礁石，凑近对方。 “女神有危险。” “咕噜咔…知道…听比古斯…不让人过去…” “你脚下的这些人，不是敌人。” “是我受比古斯守卫长委托，为他带来的，能够保护女神的人。” 迟钝的泥浆怪听到杜周的话，顿时更加木讷起来，沉默了许久，才晃晃悠悠地反问，“比古斯…说…禁止通行，讨厌的…迪奥古齐斯…说…护卫…通行？咕噜咔…不明白…” 对反应迟缓的泥浆怪来说，要解释清楚真相实在是太困难了。 解释这些事件，并指出其中的问题，然后还要指望这只明显脑容量不够用的泥浆怪理解清楚…… 难度或许不下于让一只兽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魔法。 所以杜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真实情况解释给这只泥浆怪听，只打算用自己似是而非的对话，让这只泥浆怪放行。 “你见到的，是库班·比古斯，我是受到奥亚·比古斯的命令，这两者间并不冲突，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有道理…” 迟钝的泥浆怪下意识遵从自己几千年生活在神国中的经验得出了直接的结论，认同了杜周的说法。 “所以咕噜咔…该通行又禁止通行？” 如果是正常人，必然会对这种矛盾的说法产生天然的怀疑，但这只泥浆怪的智商明显不能归于正常人中，他十分肯定地重复着自己的说法。 “通行…又禁止通行…” “没错，咕噜咔，先让我们这样拥有信物的队伍通行，之后再禁止通行就好。” “讨厌…的迪奥古齐斯…虽然讨厌…但是说得对…” “咕噜咔…通行……” 被自己说服的泥浆怪物挪动着身躯，仿佛自己的身体可以随意塑形一般，在混沌的沼泽中打通了一条穿过它身体的道路。 “允许…通行……” 涌动地泥浆不停地推挤着咕噜咔的身体，避免这条通道被咕噜咔黏糊糊的身体重新淹没。 “但是…讨厌的迪奥古齐斯…为什么变得这么弱小？” “谁像你这个傻大个！中途掉出神国也毫发无损！” 水型龙小迪在杜周的肩膀上跳脚，但声音明显没有传递到泥浆怪那边。 “因为，女神处境危险。” “如果咕噜咔能够帮忙送我们过去的话，我们感激不尽。” “咕噜咔…帮忙…好……” 应答了一声之后，傻傻的泥浆怪开始涌动自己的身体，像腾空的巨山砸向众神殿众人的营地。 杜周咧了咧嘴，伸手放出一个巡查之眼，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变过音『色』的声音传递到营地。 “咕噜咔已经同意送你们通过了，不要抵抗，一定要保护好女神。”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让兽神殿的神官证明我的话。” 看着凌空砸过来的山形泥浆，所有人都下意识放出了自己的力量，但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兽神殿神官却冲出了营帐，用接近兽吼的声音，将信息传递到全营。 “那个海藻族说的是真的，不要抵抗。” 被咕噜咔捏爆的伤口甚至在声音的扩散下，又一次开始流血。 一众人被泥浆吞没，杜周也跟着咕噜咔一起移动到了之前的湖水之中。 “谢了，咕噜咔，记得比古斯的命令，禁止通行。” “咕噜咔…聪明…记得……” 在湖水中损失了一部分身躯的泥浆怪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抖落身上一大半的泥浆。 “保护好…女神…” 泥浆怪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缓慢地流动回了自己原本的沼泽之中。 杜周趁一众人还没从泥浆中恢复过来之前，躲到了远处，解除了身上的伪装。 用不知道腐烂了多少植物和魔兽的泥浆糊了那群高傲的神官骑士一脸之后，记仇的杜周大佬，心里终于舒服多了。 “你的伪装和飞行能力倒是挺好用，小迪。”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 收回了伪装在杜周身体表面，提供他飞行动力的『液』体身躯之后，小迪又重新恢复了手臂粗细的长脚水蛇的样子，几乎是沾沾自得地飘在杜周附近。 “所以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泥浆怪一见面就把我吞下去，以及绿头人的事情吗？” 杜周手中放出的已经不是冷气，而是曾经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水型龙连连自爆三十几次的结界封禁。 “我很好奇，这封禁，能将你的身体分割吗？分割之后，你又能不能控制这部分封禁中的身体呢？” “不啊！！！救命！” 得意的水型龙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想要从面前这个可怕的地上种面前逃走，然而…… 不作死就不会死。 小迪，你还是不懂啊！ 关于一只『液』体水型龙如何被分割成几十几百份的问题，恩，我们还是不要就此讨论了。 第三十八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四) “杜周你刚才去哪儿了？” 艾莉不太会游泳，但是几乎是刚一落水，就被一只手捞了起来，小迪也游到了艾莉的身下，拖着她。 “我刚才？在旁边侦查的时候发现泥浆怪动了，然后跟着你们被裹到这个地方来了。” 大约也只有艾莉会相信杜周的瞎话了，对比周围人，一个比一个泥泞的身影，这个干干净净的家伙，哪里像是被泥浆怪吞过的样子。 格莱丘斯看了看艾莉身下的水型龙，微微一笑，游到了一位漂亮的女『性』冒险者身旁。 “美丽的小姐，需要您的骑士格莱丘斯带您一程吗？” 一众人一番扑腾，终于缓慢地游出了湖区，笨重的重装战士几乎只能先让拥有储物道具的人将他们的装备收起来，才能在湖水中移动，所以在所有人上岸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本来他们准备驻扎营帐的物品也被泥浆怪咕噜咔一阵『乱』冲，不知道冲到了什么地方，于是失去了营帐的众人一时不知所措。 一群领头的主教也没有含糊，意识到泥浆怪的变故确实证明了有人在背后搞鬼，但先行一步的卡芙特公主和神官们已经进入了封禁，暂时联络不上，不能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让行动快的人群连夜先行。 于是队伍被分割成两部分，集中了所有精英和大半神官的先行部队，和剩下的实力较差、行动不便的神官。 被重点怀疑的基斯大师虽然本来也属于行动不便的人群之一，但主教们却不能放心将这个危险人物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毕竟那位兽神殿的神官也说过，泥浆怪阻止他们通行的命令，来自比古斯。 流水神殿的守卫者的半身。 正好与杜周他们所说的情况相关联。 至于杜周，虽然他很心疼艾莉，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一晚，但主教和神官们明显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他和艾莉还是被分进了先行的队伍之中。 “艾莉，要我背着你走吗？”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弱。” 艾莉轻轻锤了一下杜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包裹得极严的布包，一层层解开外面的被泥污的外层之后，将里面的肉干『露』出来。 “刚才去侦查，没赶上晚饭，给你。” 杜周接过肉干，愣了几秒，艾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我包的很严实的，肯定不会有泥沙渗进去。” “恩。” 杜周撕下几条肉干塞进嘴里，随后将肉干收了起来，一把将还在慌『乱』解释的艾莉丢了起来，稳稳接到自己背上。 “睡一会儿，艾莉。” “真的不用……” 可惜艾莉又怎么能挣扎得过这个身体强度变态的挂比呢？还不是被老老实实地按在背上。 “好吧。” 发现自己白费力气的艾莉终于放弃了挣扎，声音也变得有些微弱起来，“其实不用这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 杜周没有回话，只是嚼着肉干，跟着大部队一路奔行。 知道神术可以突破那层封禁的主教们，将先抵达的队伍分做了三部分，由不同的神官施展神术将他们带进去，但还是从人群中刷出了七个深渊力量的信奉者。 不知道他们和伊瓦夏人这样单纯的被污染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但封禁明显针对这样的信奉者，就算身上带有神术，但这些信奉者还是在触及封禁的时候，被自身力量爆体，炸成血沫。 就连杜周，也因为只能鉴定到爆炸的血沫，鉴定不出完整的信息。 然而最怪异的应该是，那群深渊力量信奉者明知会被封禁爆体，仍然自发地撞上那层封禁。 “他们在测试这层结界的力量，用自己的死亡为这个地方印上标记！” 德安队伍中的提亚娜大姐最先大吼出声，甚至爆发出了不下于战士的速度，用自己的炼金道具拦住了即将要进去的一波人。 “提亚娜大姐？” 德安和格莱丘斯他们明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怪异的炼金女术士会知道这些，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身旁。 “杜周我们不过去吗？” 趴在杜周背上的艾莉看着站在一群人之前，和他们对峙的圣耀冒险小队，有些犹豫地询问着他。 杜周挠头，之前他好像……说了考虑加入他们的事情？ 唉~ 说出口的话，能不能不算数呢？ 尽管这么想着，但杜周还是晃晃悠悠地溜到了德安四人身旁。 提亚娜大姐能拦住的范围毕竟有限，不少人逐渐围『逼』过来，似乎是要判断眼前这几人到底是真心想保护女神，还是想阻拦他们护卫女神的『奸』细。 就在人群『骚』动的时候，远离提亚娜堵住方向，六个人影燃烧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之力冲向封禁，那是一股仿佛要将所有一切都湮灭的力量。 场中的所有人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恐吓住，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要靠近，远离它。 生灵的本能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那是一股不该出现，也不该被触碰的力量。 太远了！ 冷汗湿了杜周的衣服，但他却没有被这股力量彻底压倒，还留有一丝思考的余地，杜周奋力扑向离他最近的人影，中途试图用莱斯利的冰系魔法阻止他。 无效。 那股力量仿佛世间一切的克星，在其面前，一切都该湮灭，无论是实体的生灵，还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元素。 场中，除了杜周，还有另外两人也行动起来。 投掷炼金道具的提亚娜大姐，和瞬间出剑的德安。 与光同速的圣光突刺让德安一瞬间冲至杜周阻拦未果的人影身前，然而劈斩而出的阔刃剑在接触到那层力量的瞬间，就被化为虚无。 那个信奉者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狂笑着冲向德安，似乎想将德安的存在也一起湮灭。 刚刚脱离圣光突刺状态的德安明显已经来不及闪躲，跟着剑刃一起撞入了那层深渊力量的范围。 然而湮灭和虚无并没有发生。 被深渊力量化为虚无的，只有德安身上的衣服，当他那代表黑暗神之神辉的纹身暴『露』在深渊力量的笼罩范围之时，那纹身自发燃烧起来，将德安包裹住。 于是狂笑的信奉者撞在了德安的手臂之上。 就算这股力量如何强大，但支配它的，仍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被拧断了脖子之后，没有支配者的深渊力量也无法常留人间。 另一边，不知道提亚娜到底丢出了什么炼金道具，但那道具明显不像是普通的炼金物品，会被深渊力量直接虚化，反而罩住了另外一个信奉者，尽管那层护盾在不停的消泯，但短时间，那信奉者必然无法冲出去。 “德安小子，过来！” 然而不等德安过来协助提亚娜，那层护盾中的信奉者已经选择了用这股深渊力量将自己的存在完全湮灭。 除了被拦住的这两个信奉者，剩下的四人依旧撞上了封禁，自爆了一切。 “没有凑足十三……应该没事吧？” 提亚娜大姐喃喃自语地收回放出护盾的那串项链，重新带回了自己身上。 “没看出来，杜周小弟挺行啊！” 提亚娜对着杜周比了比拇指，回头看向在深渊力量散去之后，终于能够行动的格莱丘斯。 “没事了，我们走吧！格莱丘斯，你来放神术。” 看上去也是很不想和神官团解释她到底怎么回事的样子。 然而就在格莱丘斯释放神术，要将几人带进去的瞬间，又有几个人影冲向封禁。 经历过一次的神官团这次终于没有像之前一样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但那股湮灭的力量似乎天生就是其他所有一切的克星，他们的阻拦不仅没有生效，反而葬送了四个强力的守护骑士和一个高级神官。 这一次，刚好卡在封禁中的几人也没能赶上阻止。 “他们已经知道这里了。” 提亚娜大姐叹气，“主教大人们，我觉得你们可以开始考虑移动女神这条事项了。” 第三十九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五) “什…什么！” 大约是这些主教的思维一时间还没有跟上，竟然呆愣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那股力量，有坐标了。” “坐标什么的……” 之前那群狂热到自毁的信奉者不是已经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处封禁附近了吗？为什么现在才提到坐标？ “先进来，至少这层封禁还能提供一点儿防御。” 提亚娜大姐给出了意见，“作为见过这股力量的人，我给你们个小提议，你们最好开始呼唤你们的神明！” 沉睡不代表力量无法使用……就如同封印不代表绝对的隔绝一样。 只要被标记。 就代表力量可以被人为引导。 毕竟诸神其实根本无法封印住那么强大的力量，所能做到的，只是将其引导暗示，留在深渊，同时在外围设上封印。 但只要引导暗示失效，那层封印也不过是张薄纸，能被轻易捅穿。 虽然只凭那群信徒自己利用的残余力量根本无法对结界造成什么影响，但那被封印的力量本体就不同了。 就算那些弱小疯狂的信奉者根本无法真正破坏诸神的暗示封印，但根据力量坐标，直接引导一丝深渊力量降世，也可以彻底摧毁这层历经数千年，几乎摇摇欲坠满是漏洞的结界封禁，同时对复苏中的流水女神带来不可逆的影响。 相对的，虽然众神还未复苏，但力量仍然可以降临到信徒身上，也能与那股深渊力量一战。 “别啰嗦！信我就进来，呼唤你们的神明。” “最好，将力量加持在这家伙身上。” 提亚娜推了一下德安，本来还想顺手推一下杜周，但杜周同志何许人也，会让这种麻烦事惹上身？背着艾莉一步横移，躲开了提亚娜的手，以至于只有德安一个人被推出去。 提亚娜看了杜周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外面的主教们，“这家伙面对深渊力量，比你们要安全一些。” 德安一时呆住，他身上的武器盔甲都被之前的力量化为虚无，现在身上只穿着刚刚换上的普通衣服，身上的纹身也没法被盖住，被这群主教盯着，颇有些不自在。 毕竟他被驱逐出神殿，和这股力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光明神殿主教、祭祀、神官出列。” 莱尔主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指挥身后的神官们。 “你们进入结界，召唤神明的力量。” 最终这位光明神殿的主教大人也没有完全相信提亚娜，选择德安承接神明之力，反而选择了一个他队伍中的守卫骑士。 “剩下的神官，轮批带人进入结界。” “格莱丘斯，你去帮忙，我们需要分秒必争。” 提亚娜从自己手中拿出不少恢复『性』『药』剂递给格莱丘斯，看着他离开封禁，开始帮助外面的人群进入封禁之后才稍微放松下来。 杜周看着周围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人群，突然有些后悔将艾莉也带到了这里。 那股被他鉴定为？？？的力量。 至少不是现在的他能对抗的。 “虽然你们对深渊力量警觉是正确的选择，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你们忘记了另外的东西。” 流水女神那边有一位近神级的守护者，需要面对的也只是他的半身。 “库班·比古斯。” 那边，会比这边更加安全。 这是杜周的判断。 “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已经进入了封禁。” “我去给奥亚·比古斯送信。” “都是你，给复苏中的流水女神带来了麻烦，如果不是你将位置泄『露』出去的话！” 也许是恐惧那股压倒『性』深渊力量，莱尔主教现在已经维持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开始将问题指向一切开始的源头。 说实在，杜周也没有料到现在的局面，他对情况的判断，只是来自于『吟』游诗人编造的传奇话本而已，根本没有料到，话本中所谓被封印的力量，还有这么多疯狂的信奉者，更没有料到这些信奉者在『药』临城的数量会这么多，行动速度如此之快。 但是，同一个城市中怎么会有这么大量的深渊力量信奉者呢？并且从力量等级上来看，都不是什么小喽啰。 仿佛在消息放出之前，他们就已经聚集于此。 消息放出之前？ 杜周看了一眼在队伍中温和安抚伤员的基斯大师。 “莱尔主教，在对我释放你的愤怒之前，请你思考一下，为什么在众神殿势力范围内的『药』临城中，会有这么多深渊力量信奉者。” “你这是打算把罪责推卸到神殿的头上吗？因为平日的监察不够，导致……” 杜周叹气，虽然他真的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老大哥你不冷静下来的话，真是没法交流了。 “我并不是在说这个。” “请您相信众神殿平时的努力并非白费，并冷静地思考一下。” 以后行动也许不能太过草率。 杜周的反应无疑让情绪激动的神殿主教慢慢冷静下来。 如果是这群信奉者本来就是幕后黑手的棋子之一，破坏封禁，影响女神复苏的手段呢？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也是因为消息突然爆出，没能按照原计划按班就部，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前进，同时在此时发难。 为什么『药』临城突然出现大量的涌入者？ 因为基斯大师突然选择弟子。 为什么这几个年轻人坚持要试探基斯大师？ 因为他们在基斯的炼金塔发现了库班·比古斯曾经存在于那里的反应。 为什么本来与兽神殿神官交流得好好的泥浆怪咕噜咔会突然袭击神官。 因为从炼金塔失去踪迹的库班·比古斯指使泥浆怪拦截他们。 如果是他们的队伍有问题的话，库班·比古斯为什么不自己拦住他们呢？ 因为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并且这件事情，不是拦截听到消息抵达这里的信奉者。 似乎多条线索都开始指向那个和蔼可亲的炼金大师，动摇这位莱尔主教曾经的判断。 “抱歉，伊瓦夏人。” “通知奥亚·比古斯殿下的事情，拜托你了。” 杜周看着低头道歉的光明神殿主教，微微侧开身。 “不必，那么主教大人，愿明天还能看见你。” 杜周背紧艾莉，朝绞杀树林的方向奔跑起来。 第四十章 水承万物，石载沉浮(六) 夜间的绞杀树林与白天相比格外活跃，无处不在的绞杀根足以将任何反应迟钝的人窒息绞杀，然后抽干其身上的血『液』，然而这些绞杀树根本不敢动那个带着海礁石的气息的少年，只能任由他踩在它们身上穿过整一片绞杀树林。 细长的水型龙飞舞在杜周的身旁，为他引路，然而这一次，并不用他从水面跑至流水神殿，不过是刚刚接触到流水神域的水面，一道袅袅的身影已然从水底升起。 “外来者，你为何泄『露』女神神国位置。” 尽管这只是奥亚·比古斯的一道分身，但却有着和她相同的形质，人形的躯壳带着流水的材质，微蓝透明。 “或许您可以听我解释一下。” 杜周举起奥亚给他的海礁石，“我找到了库班的所在地，但并没有人来见我。” “我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于是透漏了一点女神的消息，试探能不能将库班·比古斯引出来，然而依然没有人前来找我，并且再去原本发现库班·比古斯的位置探查的时候，发现库班已经不在那里了。” “随后我将消息通报众神殿，外面的队伍，是众神殿的主教神官们聚集起来的，然而诡异的事情就在这里，外面的泥浆怪咕噜咔说它听到了比古斯的命令，要拦截我们。” “如果说，只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人干扰女神的话，那么应该比我们先到一步的库班·比古斯，您见到他了吗？” “如果是库班……他的确能在水域屏蔽我的感知。” 奥亚·比古斯喃喃自语，身形已经重新融进水中，同时将立于水面的两人一蛇一起拖了下去。 等杜周他们重新浮出水面，已经来到了流水神殿之外。 “我的身体无法离开神殿。” 本身就是流水神殿外壳的奥亚·比古斯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类，“能否拜托你们带上我身体的碎片，帮我找出库班的位置。” “您不怀疑我说的话吗？” 杜周没想到事情意外的顺利，反而有些吃惊起来。 “如果当年那位……都能袭击女神的话，那么曾经离开神域，前去寻求其他神明帮助的库班，他叛离女神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惊讶。” 奥亚合上了眼却根本不敢说出‘那位’的名字，只是如此断定着，同时又分出了几块碎片，交到了已经来到神国不短时间的卡芙特和三位神官。 “有我驻守神殿，他应该不会愚蠢到靠近这里，被我发现不妥，所以只要你们分头带着我的碎片，找到他的位置之后，我能随时在水域中凝结分身。” 就在奥亚嘱咐众人，卡芙特·芮乌尔满脸疑『惑』的时候，外围来自黑暗神的结界封禁突然剧烈震动，在淹没世界的一阵绝对黑暗之后，看似恢复正常的森林上空，一团光亮了起来。 不，那不是光，准确的说，是有着一个抱膝而坐，被羽翼环绕的天使。 明明是在远离结界边缘的流水神国的中心，但那只天使的体貌依然清晰无比，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他本身具有无上威能，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还是他的体型已经大到了远比整个流水神殿还要巨大的程度。 毕竟身处结界边缘，根本无法看到流水神殿，但身处流水神殿，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只夜空中发出辉光的天使。 天使的羽翼轻舒，便从坐态变成了站立之姿，手中的光质长剑指向了空无一物的夜空。 那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尽管无法被看到，但那种来自生命本能的威胁却绝不会判断错误。 祂在那里。 那股势要将世上一切化为虚无的力量，就在那里。 总是沉静，与石头无异的海礁石人剧烈地惊恐起来，甚至引得流水神殿也一起发颤，“那…那是什么！” “被众神封印在深渊的力量。” 杜周有些疑『惑』，转念又反应了过来，按照水型龙的描述，流水女神和其他神明不同，应该是被熟悉之人（神）袭击致死，从天坠落于地，所以应该还没同这股力量战斗过，一直守护女神，守护神殿的海礁石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这股力量。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四翼天使已经同那不可视的力量战斗起来，大约是神力的凝聚远超普通神殿守卫和神官的关系，这位降世天使并没有被这股力量化作虚无，似乎顺利地将这股力量斩成两半。 然而不给人放松的机会，那股不可视的力量似乎缠住了天使的羽翼，光亮的羽翼瞬间变形，被挤压成怪异的形状，随后杜周看到一个巨大的手臂凭空出现，紧紧抓住了天使的羽翼。 不，那不是一个巨人。 那是一个与天使完全相同的另一个天使。 尽管两个天使都在夜空中散发着辉光，没有半分相异，但深渊力量幻化成的天使，散发着不容错认的可怖气息，并且牢牢压制住了应该是神殿神官召唤出来的天使。 艾莉盯着空中肉搏起来的两个天使，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幻化成天使之后，那股深渊力量似乎终于找到了攻击的方法，不顾天使的反击，在被砸飞的同时，将天使的一只羽翼连根拔起。 虽然杜周这边听不到天使的嘶吼，但却能看见天使方向的星空在那一瞬间黯淡下去，闪烁数次才慢慢恢复。 抓着羽翼的深渊力量就像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孩童，甚至试图将这只喷涌着辉光的羽翼装在自己的背上，明明应该是湮灭一切的深渊力量，却没有半分不适，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象征光明的天使的力量，将其『插』在了自己背上，变成了怪异到从未有人见过的五翼天使。 深渊力量好奇地炫耀着自己的新造型，似乎终于对这件事情提起了兴趣，没等他对天使再次下手，终于恢复过来的天使已经抢先攻向了深渊力量。 面对天使的光质长剑，深渊力量选择了退避，似乎是拟化之后，曾经无法被毁灭的特质也随之消失，但很快，祂找准了机会，接触到了天使的光质长剑。 于是一模一样，只是光亮不同的长剑，出现在深渊力量手中。 杜周怔愣地看着空中的深渊力量。 这种战斗方式……真的，十分眼熟，不是吗？ 似乎与拥有图鉴的他，一模一样。 “库班！” 然而就在杜周发呆的时候，一直不见人影的库班·比古斯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奥亚的旁边，将手中流动着火光的『药』剂，『射』入了微蓝透明的海礁石人身体之中。 第四十一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七) 奥亚的声音惊醒了同样呆视着天空的流水神裔和众神殿神官，最先出手的是陪同卡芙特前来的战神殿神官，举着手中的法杖就是一记神圣战锤砸向与普通男人无异的库班。 奥亚同时出手，构成神殿的海礁石瞬间如同水体一样激『射』而出，在库班的身周形成一座牢笼。 两个人毫无配合可言，战神殿神官的战锤砸在了奥亚设立的海礁石牢笼之上。 当然这位神官的实力，不可能对奥亚放出的力量造成任何影响，但问题在于打入奥亚体内的不知名『药』剂。 明明看上去只有拳头大小的『液』体，却瞬间延伸成火红的血丝，顺着奥亚的身体，占满了整座流水神殿，也包括奥亚用来禁锢库班的海礁石牢笼。 没错，怎么能忘了呢？这些人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那位复苏中的流水女神啊！ 杜周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的鉴定术是朝着『药』剂的方向释放的，然而…… 『药』剂已经注入了奥亚的体内，而他根本无法将近神级的奥亚鉴定。 “卡芙特，祛毒。” 水系魔法中，应该有能将异于体质的外物驱逐的祛毒魔法。 反应略慢一步的流水神裔和流水神官下意识按照杜周的指示，开始『吟』唱起水之祈福的咒文。 似乎是被那层血丝削弱，库班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击碎了奥亚的牢笼，没有继续理会试图将他再次禁锢的奥亚，库班抬步往神殿中走去。 等待已久的战神殿神官怎么会将他轻松放过去，作为战神殿的神官，他更擅长的，当然还是斗气。 有了战神赐福的加持，举着等人高法杖的战神殿神官扑向库班，无属『性』的斗气却比风系斗气更加锋利迅捷，形成的锋刃毫不留情地破开库班的头颅。 然而那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却在头颅被破开的瞬间化作一团流水化入水域。 “他是我象征水力量部分的半身，物理攻击对他无效！” 奥亚将自己的双掌放于神殿墙壁之上，分散的『药』剂丝逐渐凝聚起来，重新成为团状，同时借助卡芙特和两个流水神官的水之祈福的力量，被奥亚排出体外。 “库班，在水域中，我的力量的确稍逊于你，但神殿，是石，是我的主场！” 奥亚怒吼出声，同时一团清水被她弹出神殿，化作库班的人形。 “你为什么要背叛女神？被那股力量吓傻了吗？” “奥亚，你现在的行为，才会害女神落入危险，让我带女神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如同流水一样可以变形的海礁石与库班掀起的巨浪撞在一起，双双破碎，交融在一起。 两个近神级的战斗，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够『插』上手的。 无论是神官，神裔，艾莉，还是拥有金手指的杜周，都被两个人发出的水浪直接冲远，甚至无法靠近流水神殿附近。 “为什么，库班！” 随着这一句质问，流水神殿周围瞬间出现了近乎连天的透明石壁，挡住了涌动的巨浪，同时以反曲状向外倒去，变成了一个反卷的花瓣，将巨浪扣住大半。 作为水之半身的库班似乎还是抵抗不了奥亚的力量，被海礁石壁牢牢封锁，不得已从巨浪的状态，重新回到了人形。 缺了右手和半边脑袋的人形。 “这是不可言说之事。” 库班用自己仅剩一半的脑袋盯着位于神殿墙壁之上的奥亚，“我们本为一体，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来看吧！” 于是连人形也没有继续维持，炸开成无尽水花，附在了海礁石的石壁之上。 水、石一体，才是海礁石的完整形态，如果不是当年突然被打上门，石体无法离开神殿，又需要有人去向其他神明求助，水形也不会被分裂出去。 “库班，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杜周看着奥亚压制住库班，且在那一瞬间，水花四溅，被石壁吸收。 “奥亚！” 提防有诈。 然而被冲远的杜周的声音又怎么可能传得到海礁石人的耳中呢？ 被吸收的水花中心开始漫出红点，延伸连接。 这一次，奥亚却没有时间再去将这些『药』剂『逼』出体外，海礁石人的脸在男『性』的库班和女『性』的奥亚之间，不停变换。 奥亚：“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那股力量。” 库班：“我所知的，才是真相！” 奥亚：“我到底，不，不可能，女神和我的判断是一样的，我可能出错，女神怎么看错！” 库班：“相信我，这才是对女神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变换着，交谈着，卡芙特和神官想要靠近这位海礁石人，却被海礁石壁牢牢挡在神殿之外。 就算所谓被『药』剂脆化的海礁石，也不是几个不到八级的神官能够打碎的。 就在两个半身争吵之际，流动在海礁石中的水花疯狂涌动起来，将被『药』剂催化的海礁石，连同那座海礁石构成的神殿，一并撞碎，于是奥亚的脸彻底不再出现，只有水花重新聚集凝聚的库班立于水浪漩涡的中心。 神殿，消失了。 就在几人以为流水女神也已经失去踪迹之时，水底有湛蓝之光，熠熠升起。 待到光芒贴近水面，外围的几人才能勉强看清，那是一个小女孩的虚影怀抱一团无法直视的青光自水底浮出，海礁石人，库班惊喜地看着那个女孩虚影。 “女神。” 他几乎一步就跨过了漩涡，抵达虚影身边，将其温柔地抱入怀中。 “我将带您知晓真相，选择正确的道路。” 库班抱着女孩虚影，仿佛怀抱世上最贵重的珍宝，水浪进一步推着他水域之外前行，唯一身在神域的几个人根本无计可施。 太遥远了。 眼看库班即将带走流水女神的复生体，遥远天外却有一柄火焰战锤急『射』而来，狠狠砸在了库班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原来结界外，战神殿主教见天使落于下风，当机立断开始呼唤战神虚影，而此刻，深渊力量已经落败于天使和战神虚影之手。 就算天使回归光明，战神虚影摇摇欲坠。 但库班想就这么简单的带走复苏的流水女神？ 做梦！ 第四十二章 水承万物 ，石载沉浮(八) 紧跟着战锤，巨大的战神虚影已经开始向着这个方向跳跃而来，踏风破浪，水域能够撑住生物行走的水浪被虚影踏碎，形成一圈可怕的水浪。 杜周护着艾莉，朝水型龙的岛屿狂奔。 别的地方他不清楚，但水型龙的岛屿上确实还有一道防护，可以让现在只有5级的小迪，暂时成为8级水型龙，虽然用处不大，却也聊胜于无。 艾莉看着杜周快速飞奔的身影，忍不住转头朝三个神官和那位卡芙特公主大喊，“快跟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本来还想坚持一下的神官，被虚影践踏起来的水浪直接淹没，好在战神殿的神官用自己强健的身躯将两个流水神官从水浪中捞了出来，而那位卡芙特公主，虽然力量比不上三位神官，身上却有不少保命的东西，没有受到致命创伤。 这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插』手的战斗。 有了这个共识，神官和神裔终于开始撤退，但无论是先行一步的杜周，还是反应稍慢的神官，都没能逃过库班舍命一击。 由水化成的库班，舍弃了自己身体的大半，只留下环抱住女神的双臂和一只注视着流水女神的右眼。 而被留在原地的残余躯壳，瞬间爆炸，溅起比其人形体积不知巨大了多少倍的水流。 仿佛天上银河倒灌人间一般。 更可怕的是，这水并不溶于流水神域中的普通之水，反而似乎沉重了无数倍，轻易砸起与战神虚影等高的水花，就连奔至的虚影，也被这沉重的水浪阻拦，无法寸进，身躯别逐渐冲刷，越发虚白。 这沉重到战神虚影都无法承受的水，不少穿过战神虚影所站的方向，向奔逃的杜周他们砸来。 假设被砸中的话，绝不可能像被水砸晕一样简单。 杜周停住自己狂奔的步伐，转向水浪奔涌的方向。 果然还是这样，和奥亚一样，鉴定不出来。 如果说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破局的话。 几乎只是一瞬，杜周已经接触到了意识中那本巨大惊人的图鉴，熟练到像呼吸一样，瞬间翻开了图鉴中，属于记录女神的页面。 就在杜周将要把这页信息撕下来的时候，看似沉睡的图鉴瞬间爆发，用精神力量将他弹飞出去。 “你！” “我还以为你真陷入沉睡了呢！咳咳。” 现实中的杜周与意识中的杜周同时咳嗽起来，一个眼耳口鼻 同时开始渗出浅粉『色』的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一个本就不怎么凝实躯体瞬间出现无数裂痕，似乎已经接近溃散边缘。 “你说只要鉴定过，我就能将那物品力量，无限收入空间，是不是？” “我鉴定过海礁石碎片，能不能将外面的力量……” “你在做梦！” 器灵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杜周的幻想。 “这是近神级的力量，就算是我，也是有承载上限的。” 所以，他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和贸然行动害死艾莉吗？ 如果不是他……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 似乎曾经有人和他这么说过。 “但是，也许……喂，臭小鬼，你在听我说话吗？” “没说话，不代表我没在听。” 也就是意识空间的交流几乎不需要浪费任何多余的时间了，否则就这两句拌嘴，也许外界的水浪，已经将杜周他们尽数淹没，冲撞成碎片。 “还好，你终于突破到勉强能够使用我的程度了。” 图鉴器灵快速翻动着书页，记录女神的神印又一次浮现出来。 “这一次，我不是主导，你来亲自使用女神的神力吧！方法我会教你。” 翻动的书页在瞬间静止，但书页之上的神印完全不像之前一样有消失的趋势，反而越发璀璨起来，光亮程度甚至超过了杜周之前在夜空中见到的四翼天使。 光芒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溢满了看似无边无际的意识空间，将杜周的整个意识包裹起来，之前震伤的裂痕逐渐恢复，同时一种怪异的明悟涌入杜周的思维之中。 世间万物都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记录下其中一面来，只要它曾经存在，只要有一个愿意将它们记录下来的人，那么无论是生物，力量，实体，记忆，还是感情，都能被记录下来。 也许只是部分，也许并不全面。 如果有无数人试图记录‘它’的过往呢？ 部分能够被补齐成为全部吗？ 说到底，已经消散的事物，被记录的‘部分’，不能被当做真实存在的‘它’吗？ 毕竟这个世间能够记住的，是被记录下来的‘它’啊！ 如果要完成记录，需要的…… 只是记录之人，和记录的载体而已。 只要有执掌记录之人和……载体…… 眼看万钧水浪就要当头砸下，艾莉下意识用左手搂紧了杜周的脖颈，抬起自己的右手，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试图帮杜周挡住那么一丝水浪，虽然她也想从杜周的背上下来，抱着他逃走，但从刚才开始，杜周就面对水浪停了下来，手却没有半分放松，依然紧紧反搂住她，以至于她也无法做出其他动作。 “杜周，醒醒，快跑啊！” 无论她怎么呼唤，杜周却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记录……载体……” 身下的少年终于开始动弹，却没有后退逃跑，反而冲向了那一阵水浪。 艾莉来不及呼唤，就感受到一股和煦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冲向那片撞裂了战神虚影的沉重水浪。 杜周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本散发微光的陈厚旧书，摊开的书页中漂浮着一个形状怪异复杂的符号。 一个拇指大小的孩子冲她眨了眨眼，身躯膨胀成巨大的长发女子的形象，指尖点向空中以万钧之势砸下来的水浪。 那水浪仿佛被驯服一般，瞬间停滞在半空，与此同时，女子举起了自己虚握的右手。 如果观察这个虚影的人眼力够佳，就能看见那虚握的右掌之中，漂浮着小块如同流水，却有石质的石头。 是最早之前，奥亚交给杜周，被杜周鉴定过的海礁石碎片。 被库班震碎的海礁石碎片如同受到召唤，开始涌向女子的右掌。 一座流水的神殿，就这样重新出现在女子右掌之上，但体型已经全然不如从前一样庞大。 在流水神殿重塑期间，被女子左手点住的水浪不安分的涌动起来，将女子的左半边身体撞至粉碎。 但是，来不及了。 成形的神殿被女子置于水浪之上，重新凝聚出左半身的长发虚影指尖在水浪划过，似乎将这可以撕碎她的水浪当做了书写的墨汁。 墨汁为水，载体为石，她想写的内容尽数写在了神殿的外壁之上，随着她指尖书写，神殿逐渐恢复原本的大小，而水浪越发微弱。 每写一笔，女子的虚影就缩小一分。 虽然她最终也没能写完所有，但神殿的大小已经压过水浪。 随着女子虚影的消失，漂浮在空中的流水神殿猛然下落，将剩余的水浪镇入殿底，一起淹没在神国的水域之中，再不见踪影。 当然，在这段时间之中，库班剩下的双臂和右眼已经将复苏中的流水女神，彻底带离了这个地方。 也许是失去了流水女神的神力，也许是失去了海礁石人的力量，这片水域能够将生灵承载于水面之上的力量也逐渐消失。 “我可是心胸宽广的迪奥古齐斯老大……” 小迪一边碎碎念，一边冲向了水下，用自己的身躯缠住径直下坠的两个家伙，奋力游向海岛。 “才不会和地上种的小鬼计较。” 看在你为女神出力的份上。 但是这种局面。 至少库班大人……并没有伤害女神。 只希望，库班大人坚持的选择，真的对女神有益。 他只是一只弱小的水型龙而已。 “不过没想到，这个地上种身上居然也有神力。” 一向不喜欢考虑复杂事情的水型龙突然忧郁起来，此刻他有种强烈的直觉——以后被这个家伙欺压的日子，还多的是。 “不不，拥有神力的家伙多了去了，就像那些神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用神明的神力，释放神术，但他们可打不过迪奥古齐斯。” 接近自我安慰的水型龙拖着两个人，缓慢地游到了还未沉没的海岛。 三位目击了一切的神官，盯着上岸的三‘人’。 准确的说，是盯着陷入昏『迷』的杜周。 “这确实是神力。” 还未完全散去的神力余威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这股神力，到底是来自哪位神明？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拥有这种神力的神官。” “带他回众神殿，与神位一一对照辨认，我们总能知道，这是哪位神明的神力。” “众神殿，又可以点亮一位神位了。” “但是流水女神……” “神明，不存在永恒的死亡。” “回去找主教大人们吧！” 第四十三章 记录神殿?传教?请容我拒绝 流水女神复苏事件，以库班将女神带走，基斯偷袭了神官团逃离为谢幕，彻底结束在了八月末，之前因为种种原因热闹的『药』临城也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一些特殊的理由，还无法离开这座巨木森林旁的小城。 比如说…… “也就是说，你没有接触过记录女神，也没有得到她的神恩，但却学会了记录神力的使用方法？” 主教们头疼地看着面前这个他们花了大工夫才救回来的少年，隐约猜测他应该没说实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这个伊瓦夏少年放松警惕。 “对，所以，我已经帮你们点亮了记录女神的神位，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个，恐怕不行，众神殿主殿的传讯我们还没收到。” “哦。” 杜周抬着自己屁股下的凳子，生生转了半身，用椅背对着那群少说都已经五六十岁的教区主教，送客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倒不是他不想发飙，实在是之前强行跨那么多强度使用记录女神的神力，不仅图鉴彻底陷入休眠，他无法使用图鉴的力量，而且他本身也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 硬撼，肯定是打不过这群老主教的，这些主教除了不让他离开众神殿，其他倒也没有亏待他，整个居住规格都按照主教的级别布置。 舒适的地方，让人很有宅的**。 娱乐，作为宅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是不可忽视的。 众神殿中，虽然没有传奇话本，但相关的历史记载绝对不少，包括了神的内容……当做小说来看也没什么违和感，只是可能，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有趣，但已经足够杜·死宅·周打发时间。 除了啰啰嗦嗦的主教们外，杜周在开心的宅娱乐活动中，还不得不应对另一个麻烦。 “杜周杜周，你身上怎么会有记录女神的神力？你是她的信徒吗？可是我听主教大人们说，记录女神逝于神战开始之前，神国直接崩毁，神殿和信徒都在千年前消亡了，你是怎么成为那位神明大人的信徒的啊？” 艾莉当然不是为了主教们打探消息，她只是自己好奇而已，自从那天看见杜周仅凭一己之力召唤出记录女神的虚影，艾莉的发问就从未停止过，几乎每次一见杜周，都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以至于平时总是与艾莉黏在一起的杜周，都开始想方设法的躲开艾莉。 毕竟以前相处，哪有这么聒噪。 但是正如杜周了解艾莉一样，艾莉也十万分了解杜周，能够轻易地找到杜周龟缩的角落，或者是从一些毫不相关的生活琐事上知道杜周接下来的打算，所以就算杜周向躲开自己的青梅竹马一阵，也总能被艾莉找到。 “……” 并不是杜周想要故意对艾莉隐瞒图鉴的存在，而是他不能确定众神殿中，会不会有其他人窃听他们的对话。 图鉴是一件蕴含记录女神全部神力和神格的神器。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杜周无法保证其他人是否会因此打这件神器的主意，从而让艾莉和佰任小镇上的乡民们遭遇危险。 “我只是无意间接触过那位神明的遗迹，也许真的在心底信奉她也说不定。” 杜周叹气，合上了手上的《从天坠落的光明》，本来他对光明神从天坠地，建立众神殿，驱逐深渊力量的历史挺感兴趣的，但艾莉在的话，他可能没法安静地读下去了。 “所以，记录女神，『性』格好吗？是不是特别美丽，具有魅力的女『性』神明？” “这都哪跟哪……” 杜周表情抽搐，“怎么还能跟『性』格外表扯上关系了？” 永远搞不懂少女在想什么的杜周同志表示，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跟上艾莉的思路和话题！ “那就是，那位神明大人，能赐予你强大的力量吗？” 总觉得对话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展开的杜周忍不住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艾莉。 “我又不喜欢什么强大的力量，非要说为什么会信奉她的话，大概是我比较喜欢文字？” 艾莉恍悟，没有继续追问，她已经很习惯传奇话本在杜周心里的地位超过自己了，提到文字，再也没有杜周为什么会信奉那位女神的疑『惑』。 恩……没错，传奇话本在她心里的地位偶尔也是比讨厌的青梅竹马要稍微重一些。 所以她能够理解。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神殿？” 杜周看着忐忑的艾莉，伸手丢了几块方糖进她的杯中。 “快了。” “等我们能离开神殿，我陪你回家报个平安吧？” 虽然艾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但杜周就是隐隐有种感觉——她在想家。 谁也没有规定一个向往冒险的人，不会怀念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亲人。 尤其是小艾莉这样，对什么都怀有真挚情感的女孩。 艾莉呆了一下，随后裂开嘴无声的笑，“嗯！” 实际上，杜周也没有等多久，那群主教大人们又来找他了。 “众神殿认可你记录女神信徒的身份，同时……” 说到这里，光明神殿的莱尔主教表情古怪起来，“因为你是众神殿记录在案的唯一一个，能使用记录女神神力的信徒，所以认定你是记录女神的地上神权代行人，拥有自主传教权，你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在任意城市开设记录神殿。” “当你在一个城市聚集起超过百人的信徒的时候，众神殿将认定你为记录神殿的教皇，承认你有引领记录神殿所有信徒的能力……” “抱歉，我可没打算做什么地上神权代行人。” 杜周对这些实在毫无兴趣，一口回绝了面『色』古怪的莱尔主教。 “这可是教皇，和任何一个神殿的教皇平级的……” “那是你所追求之物。” 杜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前来传话的莱尔主教，“既然传讯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走了？” “……是。” 莱尔主教将手中的权杖递给杜周。 “你拒绝也没用，无论如何，你都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够使用记录女神神力的人，就算你不愿意主动传教，吸收记录女神的信徒，众神殿也会将来到神殿报道，信奉记录女神的信徒指引到你的身边。” “那还是指望那个倒霉的女神不要有什么信徒好了。” 杜周试图躲开莱尔主教手中的权杖，但莱尔主教却坚定地一直将权杖递到他的手边。 “至少你要收下这记录神殿的象征，我才能放你离开众神殿。” 被『逼』无奈地杜周只能接过权杖，随手将它丢到契约空间中。 “行了吧？” 莱尔主教后退一步，让开路，“这是权力，也是责任，杜周神权代行，也许不久之后就要称你为杜周教皇了。” “当深渊冲破封印之时，请务必回应众神殿召唤，为万物继续存在出一份力。” 杜周大步迈出关了他很长时间禁闭的房间，对着身后的莱尔主教比了个中指，随后离开。 “深渊之下，你躲不开的。” 莱尔主教看着背影轻快的杜周，叹息着握了握拳，仿佛那象征神殿教皇的重量依然留在他的掌中。 现在去信奉一位没有信徒的沉睡神明，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第一章 截胡 “终于可以出来了。” 杜周走出位于『药』临城中心的众神殿，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艾莉，我们回去看看？” “虽然我是很想回家看看没错，”艾莉看着前面一身轻的杜周，“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艾莉看杜周『迷』茫的样子不像假装，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吐槽**，“你还记不记得在众神殿的时候，德安大哥他们为了你入队的事情，来找过你好几次，你忘记你答应要加入他们了吗？” 经过艾莉提醒，杜周终于想起了前往巨木森林之前，他与圣耀小队四人的对话。 “虽然我是答应过没错，不过德安他们不是又有什么能治好格莱丘斯的线索，现在已经出发去找了吗？三个月以后才会回来，到时候再说。” “那你先给德安大哥他们传个讯息再说。” 艾莉对杜周的秉『性』已经是相当了解，鬼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三个月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履行这件事情，不是记忆力不好，而是刻意‘遗忘’。 毕竟在自己青梅竹马心中，冒险约等于麻烦，而这次流水女神复苏事件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了。 当然，艾莉自己也清楚，除了怕麻烦，杜周更担心的是，她遭遇危险。 “说起来，艾莉，你一直没去旁听，没事么？” “我早就拜托众神殿的神官大人将我的请假条交给学院，保留我一年的旁听资格了，哪里像你什么都不想。” 艾莉明显不会让自己交的旁听费白白浪费，虽然和杜周一样无法离开众神殿，但却早早拜托了别人，帮她保留了旁听资格。 “所以，我们现在去冒险工会给德安大哥他们留信息吧！” 杜周，转移话题失败。 “好吧……” 事情已成定势，杜周也只能妥协，跟着艾莉朝冒险工会的方向走去。 “对了，我们要不要顺便接个护送任务呢？” “『药』临城到洛森城……” “没有。” 写完讯息，交完钱的杜周走到艾莉身旁，跟她一起查看魔法光幕上浮动的任务信息，并且用极快地速度下了判断。 “而且我们现在属于闲散冒险者，没有团队的话，大部分任务接不了吧！” “好像也是。” 艾莉挠头，点头附和着杜周的话，眼睛却没有离开光幕上的任务信息，试图找到杜周看漏的部分。 “要是已经加入了德安大哥他们的队伍就好了，肯定能接到很多任务。” 艾莉有些遗憾，“可惜，哪怕是冒险队也要三个人才能申请。” “诶，你们算上本大爷不就好了吗？” 迪奥古齐斯，从杜周的衣袖中滑出来，自得地飘在空中，“这样我们不就有三个人组队了吗？” “冒险工会不接受一只蛇做冒险者。” 杜周抓住小迪的身躯，将它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这是歧视！而且我不是蛇！是龙！是龙！” “行了行了，管你是蛇是龙，想成为冒险工会的冒险者，先去拿到兽神殿的通行证吧！” 说是通行证，其实比较近似于语言考核，智慧种族的魔兽或类人者，如果想加入人族的冒险工会或者其他组织，首先要过的就是语言关，只有拿到通行证的智慧种族，才拥有申请权。 通行证，只是为了保障某种程度上的正常沟通和交流。 毕竟能bb的事情，还是不要打了。 各族还远未到能内耗的地步。 “诶，杜周老大和艾莉要去洛森城吗？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杜周刚收拾了一个添『乱』的水型龙，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双黑的伊瓦夏人。 “我正要发布前往洛森城的任务，我看也不用别的冒险者了，就拜托杜周老大和艾莉吧！” 许久不见的方棱站在杜周身旁，脸上笑意盈盈。 杜周对着方棱却没什么好脸『色』，“怎么又是你。” 说到底，他们卷进那一系列事件固然是杜周自己好奇心作祟，但其源头，却是方棱发布的，寻找黑铁血树的任务。 现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库班·比古斯一直在寻找流水女神坠落的神国，所以那本《库班冒险全纪实》记录的内容才会一直在巨木森林周围打转，恰好记录到了巨木森林中的黑铁血树的位置，然后他们为了完成方棱的任务，借了这本冒险纪实，跟着这本纪实的内容，走到了流水女神的神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此之前库班一直无法找到流水女神的神国，但这神国却在库班停止寻找数百年之后，被他们误打误撞地发现，从而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情。 怪罪方棱，当然是迁怒。 但或许我们也不能否认方棱的某种灾祸体质？否则为什么前往巨木森林的冒险者这么多，却只有他们遇上了这件事情。 他绝不承认这可能是他的穿越者身份作祟，一定是方棱这个灾星的问题。 杜周怀抱着离这个灾星越远越好的心态，拉起艾莉的手，快步远离方棱。 被杜周拖着的艾莉也只能抱歉地冲方棱笑了笑，跟着杜周一起远离那处柜台。 被迁怒无视的方棱却没有生气，耸了耸肩，转头朝向服务台的工作人员。 “我是来将这份临时合作契约升级成正式的冒险队。” “但是升级需要队伍中过半的人同意。” 那位办理手续的小姐为难地看着方棱，“请带着您的队友一起……” 方棱根本没有与这位姑娘多说，只是将手上的钱袋放在了姑娘面前。 “这是工会的规矩……” 姑娘盯着钱袋，听着钱袋中钱币碰撞的美妙声音，瞄着里面隐约漏出来的金『色』反光，悄悄咽了咽口水。 “真的……” 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方棱又丢出了两袋金币。 “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迂回的条例吗？我记得之前的工作人员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这里僵持的情况逐渐引起了大厅中冒险者们的注意，人群开始朝着土豪方棱聚集。 “如果提出……提出升级申请之后，三天内没有队友反对的话……” “我十天前就已经来办理过升级手续了。” “对，这位先生在十天前已经来办理过升级手续了。” 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突然走了过来，翻到了十天前的记录，“而且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一个队友对这件事情提出异议。” 走开的杜周和艾莉注意到大厅中冒险者的动向，回头看向方棱所在的窗口。 “那就是说，我现在就能升级了，对吗？” “是的，您写下冒险队伍的名字，并在这里签下名就好。” “取名我可不太擅长。” 方棱装模作样地苦恼起来，随后转头大喊起来，“杜周老大，艾莉队长，过来决定一下我们冒险小队的名字吧！” 听清方棱说些什么的艾莉和杜周一时间呆在当场。 第二章 初始属性总是能或多或少的影响角色成长 “怎么回事？！” 杜周挤开围住窗口的大块头冒险者们，为艾莉开辟出一条可以穿行的道路，带着她一路赶到方棱旁边的那个窗口。 整个冒险者大厅都足够吵闹，就算是耳目灵敏的杜周，也没能听见刚才方棱和面前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了方棱放大声量的那句话。 杜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做我们冒险小队，他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和方棱这个灾星组了队伍。 “啊，杜周老大，艾莉队长，你们过来了。” 方棱依然是不变地笑脸，仿佛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干，“我们的冒险小队申请成功了，来决定一个名字吧？” “什么？” 杜周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我可不记得我有提出过这种申请。” “那个……” 流程办理窗口的妹子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开口，方棱倒是也没让她为难，自己主动解释起来，“杜周老大知道闲散冒险者之间的临时合作契约可以直接升级成冒险小队吗？只要互相觉得相处不错，也认可能力，就能带着临时合作契约到冒险者工会，正式办理成为一个冒险者团队。” 杜周完全没有听说，或者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莱福德手上的临时契约……” “没错，被我买下来了。” 方棱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土豪属『性』，将‘买’字说的格外响亮。 “这难道不需要征得我们的同意吗？！” “需要当然是需要，不过总有特殊情况，如果想要组队的队友不在身边，确实有个特殊条例，三天内无人反对的话，申请自动通过。” 方棱自然地搂住杜周的肩膀，“事已至此，杜周老大，你就认命吧！” 不仅是杜周对现在的状况很愤怒，艾莉也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和方棱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但杜周到底是先答应了德安大哥他们……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看看杜周自己决定怎么做。 她当然知道，无论是德安大哥还是方棱想要的队友，都只是杜周而已，她更多是附带，毕竟她没什么能力…… 没有注意到艾莉的丧气，杜周近乎咬牙切齿，“就算组成一个冒险小队，我也可以申请退出吧！” “可以是可以。” 方棱脸上全是无奈，怎么说呢？在买下临时契约之前，他就猜到了杜周老大绝不会乖乖任他摆布，顺着他铺设好的路走，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 毕竟杜周是个绝对自我为中心的家伙。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方棱也了解了一部分杜周的『性』格，毕竟这个人从来不懂掩饰和收敛，要看穿未免太过容易。 “但是真的好吗？” “杜周老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佰任小镇的普通铁匠？发现了流水女神沉睡之地的传奇冒险者？记录女神唯一的神力使用者？地上神权代行人？杜周教皇？还是……暗兽联盟和白希帝国的混血种呢？” 方棱贴近杜周，声音几近于无，与其说是想让杜周听见，不如说他是在喃喃自语，但最后那句‘混血种’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杜周的耳中。 ！ “你在胡说什么？” 明明应该只有可以鉴定自己的杜周才能知道的信息，却从方棱的口中吐『露』了出来。 杜周心底惊愕，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反而冷静地反问方棱，试图将这件听上去就很麻烦的事情糊弄过去。 他从来没想过去追溯原身的身世背景，因为他并不想与这些东西产生任何令人作呕的关联。 “不愧是杜周老大。” 方棱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达成目的，失败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绝没有搞错，杜周老大，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暗兽联盟流落在外的双黑，象征着什么吗？” 自顾自说完的方棱并没有期待杜周的回答，嬉笑着松开搂住杜周的手，靠近杜周身后的艾莉，“艾莉队长，你知道……” “艾莉你先想个名字。” 杜周反手勾住方棱的脖子，勒住他的咽喉，让他的声音变成‘嘶嘶’的气音。 “抱歉，工会提供安静可以交谈的房间吗？” 这句话是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的。 “啊，有的。” 坐在窗口前的姑娘迅速叫来了引路的人，“那个……您，您手上的先生快窒息了。” 杜周看了一眼方棱，松开了手，跟上引路的工作人员，方棱一边咳嗽，一边跟上了前方的两人，走进一个隐蔽隔音的房间。 “请慢慢聊。” 说话间，引路的青年已经关上了房间的门，退了出去。 杜周放出鉴定术，仔细检查了这个房间之后，终于将视线对准方棱。 然而没等他开口问话，看上去总是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方棱却突然朝着他跪了下来。 “我只是，想请杜周老大，帮我、帮我的弟弟！” “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打动不了你。”方棱额头紧紧抵在地面，“但是，但是请杜周老大看在……看在我和我的弟弟只是你的替身，是代你接受命运的人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方棱微微抬眼，看见杜周毫无表情的脸，“不，我不是威胁杜周老大，也不会暴『露』你的信息，只是想，只是想请杜周老大用你地上神权代行的身份，帮帮我的弟弟，让他这次出使能稍微少一些磨难。” 方棱知道的事情，比他更详细的。 杜周盯着地上的方棱，毕竟他没有接收到原身的记忆，五岁之前一片空白。 只是从暗兽联盟伊瓦夏人和白希帝国皇室的混血这条信息上，判断原身的身份应该十分狗血而已。 既然已经将原本的‘杜周’丢弃，那么这些糙蛋犊子事情，他也没必要管。 “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信息、命运。” 杜周顿了一下，继续接道：“我不知道你将我误认成了谁，但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如果还想留住自己的小命的话，就不要再艾莉面前胡说八道。” “最后，我讨厌麻烦。” 杜周果断地将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走出了房间。 现在去申请退队，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呢！ 至少赶在艾莉将名字报上去之前…… 第三章 说不出口 “无所不知冒险团？” 艾莉的速度明显超过了杜周的想象，他只不过和方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艾莉已经想好了名字，报了上去。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快，可是一直被催着……占用任务办理窗口总是不好。” 艾莉有些愧疚，但她真的受不了旁边人的催促和眼光。 “无所不知又是个什么……”烂名字啊！ “可我觉得这个词很配杜周。” “我和艾莉队长有意见相同，杜周老大。” 牛皮糖方棱明显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只是稍稍落后于杜周，但很快又跟了上来，并且为了防止杜周对他出手，果断地绕过杜周，躲在艾莉身后。 “艾莉队长的决定，我绝对支持。” 杜周看着面前的两个家伙，只感觉全身无力，“随便你们。” “艾莉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恩。” 艾莉没有多问杜周和方棱之间的事，只是认真的盘算着回去的路上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如果杜周不想告诉她的话…… 方棱听着艾莉口中念念有词，将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递了过去，“如果是路上要用的日常用品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方棱如此殷勤，但杜周明显并不领情，伸手将储物戒指丢回到方棱的口袋中，“我们自己准备就好。” “要是对空间储物炼金道具好奇的话，我这里有。” 这句话杜周当然是对着面『露』失望的艾莉说的，同时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指了指上面的符文。 艾莉『摸』着那层凹凸不平的符文，小声开口，“杜周什么时候得到的。” “流水神域的时候。” 两个人小声地交谈着，同时大步离开，甩开了后面有些跛足的方棱。 “我都不知道。” 艾莉虽然说着这句话，却回头看了一眼一瘸一拐，走不快、跟不上的方棱。 “别管那个麻烦的家伙，他就是在扮可怜。” 杜周伸手将艾莉的头转朝自己的方向，“要是对这个契约空间感兴趣的对话，艾莉可以用精神力看看。” “可是……” 认主的炼金道具，真的还能承受另外一个人的精神力吗？还有方棱…… “没事。” 杜周拉着艾莉的手，按上那处符文，“我不可能排斥艾莉。” 艾莉忍不住缩了缩手指，躲开了杜周的手。 明明一直没有告白，却总是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将她当成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还是……别的什么呢？ 她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可是杜周还是没有其他的表示，是对她没……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怎么可以用本大爷的宝藏泡妞！” 提到自己数千年的收藏，小迪也坐不住了，爬出杜周的衣袖，一股脑扑到自己的契约空间之上，委屈地缠住那块印记，同时抬起头指控这个混蛋窃贼。 “这可是我的契约空间。” “现在是我的。” 杜周毫不客气地将将小迪抓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这只纠缠着印记的水型龙，就看见艾莉快步超过了他。 “艾莉？” “没，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霜冰’这种零食，以前只在书上看过。” 艾莉走到一处小店，里面卖的，是近似‘刨冰’的零食。 “明明都八月末了，天气还是这么热啊！” 艾莉用手扇风，“那个，店主，霜冰怎么卖？” 有些微胖的中年女『性』瞅了瞅后面和水型龙纠缠在一起的少年，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店前，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忍不住笑意，“65银币一份。” “这么贵？” 艾莉只从冒险故事里听说过这种盛夏解暑的零食，还是第一次知道它的价格，瞬间被吓了一跳。 “毕竟只有陨星城的炼金大师才会制造这种能产冰的炼金道具，不然就只能麻烦尊贵的魔法师亲自动手了，价格当然不便宜。” 看出艾莉的犹豫，中年店主抬头冲着杜周开口，“小伙子，要不要给你的女朋友来一份尝尝啊？” “恩，要三份。” 杜周揪着实力日渐强大的水型龙，大步靠近艾莉，同时从契约空间中翻出三枚金币递给店主，将最早做好的一份递给艾莉。 “店主你误会了，我不是……” 被那句‘女朋友’扰『乱』了心神，艾莉甚至没来得及拒绝这份过于昂贵的零食，只是傻愣愣地接过了那份霜冰，同时向店主开口。 “哎呀，我懂，我懂。” 女『性』店主笑了起来，很快将两份霜冰做好递给杜周。 “小伙子，追人可要主动些，不然漂亮姑娘可不会等你反应过来。” “要把握好机会啊！” 和艾莉不同，杜周并没有过多地理会这位女『性』店主，只是将其中一份霜冰塞到水型龙的面前。 “给你的。” “别以为一份霜冰就能收买本大爷！” 迪奥古齐斯一脸不屑一顾，却在杜周松手之后，用变形出来的手稳稳接住了那份霜冰。 “我只是不想浪费，对！” 说罢也是口嫌体正直地将这份霜冰吞进了自己的『液』体身体中，任由其在水形中慢慢融化。 杜周也没有在意自己递过去的霜冰被这只水型龙怎么解决，只是低头看向艾莉。 “艾莉，走了。” “呃，恩。” 艾莉冲店主歉意地点了点头，小快步追上杜周。 “我们接下来去交易市场准备些常用的东西？” “恩。” 艾莉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上的霜冰，有些不知从何下口，但晶莹地冰花很快融化，『逼』得她不得不学着杜周一样，大口吃下这些漂亮的冰花。 “之前，杜周为什么不反驳那个店主？” …… “只是解释起来，她也不一定相信，还要花费力气，不如由她怎么想，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 杜周听见自己的语气和平时别无二致，而艾莉的声音低沉下去。 “也对。” 为什么不说出来？ 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艾莉受伤怎么办？ 那么这个回答不会让艾莉受伤吗？ 至少要等到某些事情解决之后。 那么，一直等下去吗？一直被动的等到麻烦消失？ 还是主动解决？ “艾莉……” 杜周停住脚步。 “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吗？” “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杜周的态度让艾莉也紧张起来，“什么啊！” “都说了之后再说。” “你都说出来了，就不能现在说吗？” “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你是小姑娘，还是我是小姑娘啊！” 融化的糖水顺着碗沿滴落到艾莉的护手上，带出一种粘腻发甜的凉爽感。 “你不说的话，我说好了！” “杜周二傻子，佰任小镇的艾莉·杜达喜欢你！” “她都那么明显了，你怎么还没发现啊！” “她会一直等你回答。” “不管那个答案是好，是坏，她都想听。” “所以说……” 艾莉快步跑开，在空气中留下微微发颤的声音。 “等你准备好之后，一定要告诉她答案，一定。” 杜周当然能够追上艾莉，但他却只是停住了脚步，旋即远远地跟了上去。 嗯。 第四章 双黑的双子 『药』临城与洛森城的距离并不远，只需要准备七天的水粮就戳戳有余。 担心『迷』路的艾莉甚至买了一份超详细地图，只为了不再重新上演之前的森林冒险行。 隐隐约约突破了某种限度的两个人，相处模式却依然如同往常，加上不再被杜周排斥的方棱，一行三人在准备好之后，便悠然开始返乡。 当然，他们虽然准备了载具，但杜周，还是晕车，艾莉免不了陪他一起走路，到最后坐车的也只有方棱一个人。 也许是终于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也许是杜周和艾莉都不再是以前那样经验不足的冒险者，也许是土豪方棱的作用，总之他们一路顺风顺水，甚至只用了六天半的时间就抵达了洛森城，小憩一晚之后，又用了三天就回到了那个落后贫穷的佰任小镇。 杜周将艾莉送回家，本想一走了之，却被艾莉的父母强留下来吃了晚饭，就连方棱也被一起热情招待，差点被『药』剂师埃达大叔留在家里，治疗他的那条瘸腿。 “你今晚睡这间。” 杜周将方棱安排在了去世的老铁匠的房间。 “明天我和艾莉谈谈，我们就出发。” “杜周老大，多谢。” “不必，我不是为了你和你弟弟。”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杜周老大会喜欢艾莉小姐和这个小镇了。” 方棱攥着手中的『药』方，这是埃达大叔翻出来交给他的，据说可以治疗瘸腿的‘古方’，有没有用另说，但心意绝对传达到了。 “真是个好地方，连我们这样的异类都不会被歧视。” 每个镇民不说和蔼可亲，至少不会用异样地眼神打量着外貌与他们不同的伊瓦夏人。 “确实是个好地方。” 杜周认可了方棱的话，转身出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这个铁匠铺，他就有种冲动——想给艾莉做个小饰品。 虽然铁炉已经熄灭很久了，不过用火系魔法，应该很容易让它重燃。 方棱并没有准备休息，而是跟着杜周来到了安置铁炉的大屋。 “没想到老大你还会打铁。” “总要会一门手艺。” 杜周没有急于点燃铁炉，反而不紧不慢地雕刻起模子。 “之前，不是不相信我的说辞吗？为什么在离开『药』临城之前找我？” “不要误会，我到现在也没有多相信你，只是不想让麻烦找上身，只好提前处理。” 杜周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如说说好了，看你憋的。” 方棱微微一怔，第一次将自己脸上的笑意卸下来。 “不是想说什么，只是有些嫉妒而已。” “我确信，杜周老大你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人，所以心里才会这么不甘吧？” “毕竟我和阿远……” 方棱摇了摇头，打断自己毫无条理的陈述，用更能让人理解情况的说法表达起来。 “伊瓦夏人，在暗兽联盟之外的地方，只是稀有的奴隶而已。” “所以，不是奴隶，又远离暗兽联盟，甚至还是伊瓦夏人中少见的双黑的杜周老大你，只可能是十三年前，杜十七副首领送走的那个孩子。” “那个融汇了他和白希帝国茜安公主血脉的孩子。” “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联盟首领的工具。” 杜周专注于手上的模型，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不是在搞笑吗？听说白希帝国和暗兽联盟的关系最为糟糕，怎么可能还有联姻？” “如果是，强迫呢？” 杜周手上的刻刀擦过他的食指，好在体质被图鉴‘升级’的他已经不是一把小小地刻刀就能伤害得了的。 “具体情况我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听说白希帝国的茜安公主曾经暂住于暗兽联盟，和副首领孕有一子。” “后来那个孩子被送走之后，杜十七副首领为了和首领交代，找到了暗兽联盟中，和那个孩子年龄相近的双黑孩童，作为替代。” “唯一不幸地只是，年龄相仿的双黑孩童，有两个。” “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杜周放下手中的模型，朝铁炉中丢出一个接一个火球，将其点燃之后，将矿石丢了下去。 “难道这么简单就能瞒过去？” “当然不可能瞒住，但首领也不敢『逼』急了杜十七，而且他需要的只是那个身份而已。” “所以那对双胞胎同时开始被训练成应有的样子。” “杜周老大，你不觉得，那不该是他们的命运吗？” 面对方棱的发问，杜周只是平静地重新拿起模型。 “然后呢？” 方棱一时哑然，半响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杜周老大果然是为了不牵涉到艾莉小姐，才决定出手帮忙的吗？” “不要跑题。” 杜周用刻刀敲了敲桌面，提醒那个开始陷入情绪的家伙。 “抱歉。” “但是替身的位置终究只有一个，多出的那个人，只会成为被察觉的破绽，既然要替换身份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他们要在那对双胞胎中决出最后的胜者了。” “当时，其实是我学杜周老大学得比较像来着。” 杜周瞟了方棱一眼，也懒得打断他了。 “但我怎么能让阿远死去呢？所以我砸断了阿远和我的腿，谎称我们兄弟在神明的见证下，发誓同生共死，其中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受到同等的伤害……” “那群大人物要是就这么被骗过去，那也未免太傻了。” 方棱张了张嘴，被杜周的冷淡刺激得说不出话。 “其实杜周老大，你和杜**人一点儿都不像。” “是吗？” 杜周继续手上的工作，并不在意方棱说了什么。 “也许不是不像……” 方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一直瘸着的右腿，“他也只是出于某种怪异地同情心理，给了我一份真正的契约而已。” “所以，我和阿远，都活下来了……可能首领也觉得我不是那种特别听话好用的工具，所以最后选择了阿远吧？” “阿远成为了杜十七副首领和茜安公主的‘儿子’，而我则被废除了所学，放任自流。” “不担心你的死亡导致你弟弟的死亡，计划失败吗？”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才有了不该有的大量钱财，还有几个暗中的‘守护者’，既防止我死去，又阻止我干扰阿远。” “永世不得见，这就是暗兽联盟双黑的双子，最后被决定的命运。” “……所以，你要我帮什么忙？” “阿远他即将作为副首领的儿子，拜访出使白希帝国，前往白希帝国与湛锋帝国中间的众神殿。” “但是兰平王国的流水神裔刚刚被暗兽联盟的刺客公会刺杀，白希帝国和暗兽联盟的关系紧张。” “阿远，太艰难了。” “杜周老大你不一样，你虽然是伊瓦夏人，但也是记录女神的地上神权代行，很多时候，你的话，比阿远更有用。” “所以，拜托了。” 一份来自哥哥的拜托。 第五章 敌意 刻模子刻了一晚上，依然以失败告终的杜周最终放弃了‘简单’给艾莉做个小饰品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打了一对护腕，悄悄放在了艾莉的窗口，同时将水型龙小迪留给了艾莉，保护她，随后跟着方棱及早离开了佰任小镇。 毕竟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艾莉说，也不想带着艾莉跟他一起冒险，最后还是只能做缩头乌龟。 “你确定你弟弟会路过『药』临城？” “对。” 方棱小心地驾驶着马车和杜周并肩，“其一，兰平王国的卡芙特公主受到追杀，而刺客公会和暗兽联盟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阿远多半要担下这个责任；其二，立顿王国现任王后，是那位茜安公主的妹妹，曾经的『露』希公主，阿远多半是要去拜访她的。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阿远路过『药』临城的可能『性』都很高。” “所以我才会在『药』临城等他。” 这个家伙明明为了治疗瘸腿，去寻找黑血铁树，但找到了又不使用的理由就在这里吧？ “之前收集的树『液』，不够两人份吗？” “不，不是。” 方棱听见杜周的问话，连忙挥手，“只是我想先治好阿远。” “当时阿远哭着求我，但是我……” 方棱后仰，靠在了马车的车厢上。 “后来阿远昏过去了，再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哥哥很不称职，给自己弟弟留下的最后印象那么糟糕。” “原来如此，自我惩罚吗？” 杜周并没有对这个狗血故事发表什么有建设『性』的言论，只是简单地断定之后，大步朝前。 “你们兄弟两，油滑的那个，被叫做‘棱’，听上去愚直的家伙，反而被叫做‘圆’啊！” “这还真是抱歉了。” 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杜周虽然并不是个话少的人，但绝对是个不喜欢和不熟的家伙说话的人，除了旅途刚开始两个人还闲聊过几句之外，之后的几天完全是各干各的事情，就像是勉强凑在一起的旅人，结伴走到了『药』临城一样。 “你打算怎么帮助他？” 暗兽联盟的使团还未走到『药』临城，但『药』临城中的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什么道歉被拒……马上要开战了之类的。 “我虽然想混进阿远的使团，但是首领肯定不会同意我这样可能导致计划失败的人出现，所以我也只能离他远些，在远处帮他解决些小麻烦了。” “阿远的第一个小麻烦是百国联盟的敌意。” “这份敌意来自于卡芙特公主被刺杀一事。” 百国联盟，数十个王国自发组成的联盟，与白希帝国、湛锋帝国三分而立，兰平王国与立顿王国都是其中之一。 “我实在不觉得要打扮成这样才能解决的，会是什么小麻烦。” 被方棱拖着换下了穿惯了的铁匠工作服，呛鼻的香水味刺激着鼻腔，身上的礼服无比拘束，杜周的心情已经糟糕到极致，偏偏旁边同样做了伪装的家伙还在喋喋不休。 如果说杜周只是被打理得像个人样的话，顶着一头酒红头发和绿『色』眼珠的方棱，完完全全将自己伪装成了另一个人。 “是啊，要解决这个麻烦，最重要的就是卡芙特公主的态度，所以看你的了，杜周老大，我相信你的魅力！” 方棱帮杜周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想要动杜周的头发，却被杜周一把推开。 “所以，我们来参加这个狗屎的宴会是为什么？！” 讲真的，『药』临城城主举办的这场宴会完全颠覆了杜周对贵族宴会的想象。 按理说，不该是一群举止优雅，仪态高贵的贵族们的安静宴会吗？ 到底为什么这么吵！ 不说那群三五聚在一起的贵『妇』，叽叽喳喳如麻雀，就是剩下的男『性』贵族们，也是放开嗓门的高谈阔论，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成功将耳目灵敏的杜周『逼』到崩溃边缘。 身边这只聒噪难止的‘苍蝇’也是！ 被升级过的体质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嘈杂。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宰了你。” 本来还想多叮嘱几句的方棱，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表示绝不会再多说什么，才勉强让杜周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 “我去个安静地方，别烦我。” 除了点头，方棱还能说什么呢？ 本来他打算让场中的侍从给卡芙特公主送酒的同时告知杜周来找她的消息，看看那位公主殿下的反应，现在，不仅是杜周不够配合，那位公主殿下明显也不喜欢这么嘈杂的环境，和『药』临城城主打了个招呼之后，也在一群年轻贵族骑士男『性』的簇拥下离开了会场。 两个应该登台演出的演员都不在，他这个临时剧本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也只能找其他的办法了。 “离开『药』临城。” 嘈杂中，锋锐的气息靠近他，手握利器的暗杀者传达来自黑暗的命令。 “我知道。” 意料之中。 是因为他靠近了阿远的目标，所以被警告了吗？ 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实在很多。 而他的笨蛋弟弟，是个划破一道口子也要哭出声的家伙。 方棱转身，身后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看来今天，让杜周老大『色』诱卡芙特公主的事情是不成了。 方棱询问着一旁的侍从，问清杜周的去向，跟着引路的侍从，前往花园。 …… 杜周刚刚在花园坐下休息，吵闹的声音也逐渐朝他靠近。 “公主殿下，您的身体还不舒服吗？” “是不是被刺杀的暗伤还没好？都怪那群讨厌的深渊人。” 众神设下的结界依然在生效，所以这些年轻人口中的深渊人当然不是真的深渊生物，而是指那群离深渊封印最近，祖上也许有过深渊生物的血脉，能使用一些残余深渊力量的暗兽联盟的混血种。 “谢谢你们的关心。” 卡芙特的态度一贯温和有礼，至于心底到底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至少这群年轻的贵族男『性』并不能看出她的敷衍。 “说起来，暗兽联盟的那个谁？杜远？对就是那个家伙的使团不是快到『药』临城了吗？” “定要让他给公主殿下下跪道歉！” “等等，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个深渊人？！” 第六章 色诱作战成功? 一群精力旺盛，急于在美丽的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贵族骑士男孩们在看见杜周的瞬间，就像看见了追求公主的捷径一般，用比苍蝇还快的速度围了上去，其中一个看上去地位最高的青年获得了优先发话。 “深渊人，你是怎么混进会场的？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吗？” 杜周甚至都懒得用正眼去看这位年轻人，话说，他一直以为小说、传奇话本里的智障炮灰都是骗人的来着。 没想到真的能让他遇上一个。 不过也许不全是智障的原因？杜周能隐约猜到所谓的‘深渊人’指的就是暗兽联盟的居民，而暗兽联盟在其他国家的名声可算不上好，加上方棱所说，伊瓦夏人在暗兽联盟之外的处境。 果然是习以为常的关系？ 毕竟奴隶会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呢？ 杜周懒得说话的态度被那个青年当成了畏缩和恐惧，于是那个青年又向前跨出一步，想将‘瘦小’‘怪异’的深渊人提起来，“你们所谓的使者不是也要向卡芙特公主道歉吗？不如你现在就跪下来，给公主殿下赔罪吧！” 杜周是什么人！他可是妹子朝他摔过来都能被他挡开的家伙，怎么可能让这个青年得逞。 在这个青年碰到他之前，杜周已经一脚踹向了这个青年的小腿，直接将青年踹成了滚地葫芦，甚至撞到了他身后的两个贵族男孩，才停下来。 “你……嗷……” 很显然，抱着腿打滚的青年甚至连狠话都放不出来，实在是炮灰中的战五渣。 按照常规标配，这个时候应该有几个不识相的家伙跳出来表明一下地上这个滚地葫芦的身份，顺便叫出炮灰的护卫，炮灰的老爹，炮灰的爷爷，炮灰的一家，以此来让主角达成一不小心灭人满门的成就吧？ 杜周有些恶劣地想着不着边的事情，他今天被吵得心情糟糕，恨不得找人干架，这些人也算是撞到霉头上，如果是平时，杜周都不一定会下这么重的手。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走下去，这群有些愣头青的贵族男孩都被杜周的举动震慑住了，惊恐地看着青年明显变形折断的腿骨，一个个噤若寒蝉，只有一道水疗术从后方投『射』了过来，打破了贵族男孩们的惊慌。 卡芙特公主在他们背后。 这个认知让贵族男孩们挺起了最后一丝勇气，将卡芙特公主围在了远离杜周的地方，拔出自己中看不中用，装饰大于实用的细剑，形成一道人墙，挡在杜周面前，同时用自己惊慌到尖锐的声音呼叫守卫，“来人啊！有刺客！” “有刺客来刺杀公主殿下。” 过于单纯的思考，让他们下意识将出手狠辣的杜周当成了刺客公会的刺客，少数几个冷静的贵族的声音被这群男孩的声音完全淹没，掀不起一丝波澜。 想要尝试一次主角路线的杜周同志，想法完全破灭了。 好吵。 忍受不了的杜周，已经不想再理会这群贵族男孩，站起身准备离开，『骚』『乱』的人群却逐渐安静下来。 “那是我的……一位朋友，不是刺客。” 温柔沉静的声音来自卡芙特·芮乌尔。 不顾衣摆沾上尘土的卡芙特蹲在那个打滚的青年身旁，一边帮他扶正腿骨治疗，一边解释杜周的身份。 她一开始真没认出杜周，毕竟杜周这个邋遢大王也是难得整洁一次，但那种冷漠粗暴又熟悉的对待‘敌人’的方式很快让她想起巨木森林中那段经历。 那个不由分说打晕她，将她绑起来放血，恶劣冷漠，毫无同情心的伊瓦夏少年。 那个在她被追杀时，最可靠的背影。 再一看脸，哪里还会认不出来呢？ “之前就有侍从同我说，宴会上有我的熟人想要见我一面。” “原来是你。” 虽然在与杜周交谈，卡芙特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魔法，直到那个青年的惨叫声逐渐消失。 “我代我的朋友向你道歉，加勒先生。” “虽然他踹断你的腿骨是他不对，但你之前的说法确实过分。” 治疗完毕的卡芙特站起身，指挥闻讯赶来的守卫将青年抬下去做进一步治疗。 虽然这些贵族男孩都是为了讨好这位兰平公主，但听到这位公主如此‘袒护’这个深渊人，难免愤懑起来，“无论怎么说，这出手也太重了！而且加勒只是问一问这位先生的身份，他却一言不合就动手！” 想来避重就轻，颠倒黑白一直都是贵族们的必修课程，这些站在加勒一方的贵族男孩们纷纷抓住了加勒只是询问杜周身份这一点，避开了加勒对杜周的侮辱，只想让这个和卡芙特公主关系不错的‘男『性』友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非要提到他的身份的话，我想那位加勒先生不仅会被踹断腿骨，还会被所有信仰记录女神的信徒唾弃挑战。” “如今『药』临城中，有资格参加宴会的伊瓦夏人，当然只有那一位——以一己之力，在流水女神复苏中，阻止了叛逆者力量，救下了所有在场的神官骑士和冒险者的地上神权代行。” “记录神力唯一的使用者。” “也是未来记录神殿的教皇的——杜周先生。” “不是吗？” 不知不觉间，卡芙特已经站在了杜周这一边，面对着愤懑的贵族青年们，一点点细数杜周的事迹。 “而且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刺客工会的刺杀中，救下了我的『性』命。” “如果你们执意要为难他的话，请先来质问卡芙特吧！” 这位兰平公主都这么说了，难道这些边远地区的小贵族还能怎么办？ 而且，这是一位地上神权代行。 也许在深渊力量还未出现之前，神权与王权互不干涉，但为了统一对抗那股众神都无法消灭的力量，众神殿的地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大部分皇室。 “抱歉。” 不甘心低下头的贵族男孩们纷纷退场，留下已经想要离开的杜周和那位卡芙特公主。 “你……” 来看我，我很开心。 尽管卡芙特公主想要用不靠谱的思路思考杜周出现在宴会中的原因，在大脑却在提醒她，这个对她并没有任何特别感情的伊瓦夏少年，绝不可能是因为感『性』的理由来找她的。 “你有事找我吗？” 卡芙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尽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不如我们边走边聊？” 躲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方棱默默给杜周竖起了大拇指。 他就知道杜周老大的魅力靠谱。 这『色』诱术都不用他安排剧本就已经成功了。 当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杜周表示无辜。 “不是我有事找你，是另一个人找你。” 并不喜欢莫名其妙背上‘感情’黑锅的杜周毫不犹豫地卖了方棱，丝毫不在乎他这样做会不会破坏方小棱的计划。 “是吗？能说动你，看来是你关系很好的朋友了。” 第七章 以考官的身份 杜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卡芙特，懒得解释，径直走到被他鉴定出信息的灌木面前。 “不出来吗？” 方棱尴尬地从灌木中爬出来，掸掉身上的落叶枯枝，走到卡芙特面前，去掉了自己的伪装。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 卡芙特当然也认出了这个伊瓦夏少年，毕竟他们也算同生共死过，虽然这个家伙一直躲在那个艾莉小姑娘背上，导致她对他没什么深刻印象，但温雅的兰平公主也不会失礼，对着行礼的方棱回了一礼，“好久不见，方棱先生。” “杜周老大说话一直比较直，希望殿下不要介意。” “没有，像杜周先生这样直率的人并不讨厌。” 方棱简直想要叹气，你看把人小姑娘洗脑成啥样了，杜周老大这样的人不讨厌，那什么样的人才讨人嫌啊！ 难道毒舌也能算作优点吗？ “老大和我求见殿下，确实是有事相求，至于是什么事，公主殿下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同为伊瓦夏人。” “我们可以保证当时委托刺客公会刺杀殿下的人，绝不可能是暗兽联盟的掌权者。” “否则为什么要在这么凑巧的时机，刚好是暗兽联盟放出使团，流水女神复苏的时间之内。” 杜周试图劝说这位公主殿下，但这位公主殿下的反应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这点，父王想必也有所考虑，但刺客公会与暗兽联盟关系密切也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那些人’的后裔，我们都不能确定，当战火重燃之后，你们会站在哪一边，所以这次的事件，恐怕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除了丧失神智，怎么可能会有生物不想活下去？就算真的有所关联，但我们从未想过和那些疯狂的家伙一样回归虚无。”杜周表情严肃，“这才是使团出发的原因，结界已经摇摇欲坠，一旦结界彻底失效，让那群只知毁灭的怪物重临人间，单凭暗兽联盟，连那些深渊生物的第一波冲击都抵挡不下来。” “但你们从未放弃研究那股力量。” “利用力量和信奉毁灭，是两回事。” “你们不能否认，使用那股力量的人，更容易出现信奉毁灭的信徒。” 坐在一旁的杜周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个莫名其妙争论起来的人。 “你们跑题了。” 虽然跑题和歪楼是人类的天『性』，『性』格冷淡如杜周在和艾莉聊天的时候，也总是在跑题的道路上前进，但却不代表杜周对其他人也能如此亲切。 杜周扬了扬下巴，看向卡芙特，“不追责，需要什么条件？” 随后转头看向方棱，“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是陌生人听见杜周这么不客气的话，多半要先和他吵起来，好在花园中的两个人都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我说了是不算的，暗兽联盟之外的国家都不会放过咬它一口的机会，但是如果杜周先生能够为你们开口的话，那么众神殿至少表面上会站在中立的位置，所以你们需要的是，搜集证据，提交公开。” “没问题。” 方棱点头，盘算着怎么将消息传出去。 “另外仇视‘深渊人’的家伙只多不少，离开萨库拉荒原，路过兰平，进入城市之后，使团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我能拦住一部分明面上的为难，但是出于个人理由的为难，不是我能阻止的。” 虽然神战已经过去了数千年，但是对深渊的恐惧和敌视却从未减少过，也许是因为深渊信奉者的活跃行动，或许是拥有生命的生物本能对消亡这件事情的恐惧，让大部分生物都对深渊力量充满了敌视，而作为封印之外，少数和深渊力量挂钩的暗兽联盟，也是他们仇视的对象。 “所以你们可以变换一下思路。” 卡芙特看了看杜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将这些话说出了口，“百国会武。”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由众神殿领头组织的属于人类种族的百国比武。 推崇个人力量的强大和团队的协作。 主要针对还在学院学习的学生，训练的士兵，年龄较小的各工会成员，神殿自身培养的年轻武装力量，所有追求力量的年轻人通过年龄、参加身份、以国家为单位，分成不同的赛场，聚集出顶尖的那一批年轻人之后，在众神殿总殿，进行最后的个人赛和团队赛。 个人赛分为单对单的擂台积分赛和多人混战的击倒存活积分赛。 团队赛分为长期合作团队的团队赛和临时组队合作的团队赛。 因为同一时间举行，多半也只能以一个身份，参加其中一种赛制，可以根据自己能力擅长的方向，选择赛种。 “百国会武的王国分赛快开始了，无论是各工会还是各学院，想必都会派出自己自满的年轻人前往立顿王国的王都伯塞城吧！” “虽然会被年轻人挑衅，但使团和这些前去参加比赛的年轻人一起行动的话，只要稍微注意一些，被为难的可能『性』也会小些。” 秋季开始的百国会武分赛，选出每个国家当年出众的年轻人，在来年的春季，前往众神殿总殿。 从预言者们宣告深渊将重临人间之后…… 百国会武就此开始，每年如此。 一切都是为了聚集充足的力量，准备好对抗深渊。 不仅仅是人类，非人种族也有相似的比赛，只是由于他们个体差异更大，相对人类来说，周期更长，规则也更复杂。 “我会将消息传出去。” “多谢您，兰平的公主。” 方棱认真对着卡芙特行了一礼，“我们还有要事，先告辞。” 终于等到离开这讨厌的宴会的杜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出口方向离开。 “再见。” 根本不在乎卡芙特小姐姐的脸『色』。 离开宴会，两个人回到了居住的旅店。 “杜周老大，你对百国会武有什么想法吗？” “没兴趣。” 百国会武啊……每个传奇话本都喜欢以此做第一个故事的小**，什么获得了所有赛制的冠军，得到了一大堆好处这种剧情也不是没人写┑(￣Д￣)┍杜周实在是看腻了。 “那太好了！” 恩？方棱这家伙也开始学会杜周不按套路出牌的『尿』『性』了吗？ “能拜托老大你向神殿申请一个身份吗？赛场裁判或者考官的身份。” 方棱想起阿远巧合的出使时间，以及出使地点，立顿王国，可能是‘他’小姨的立顿王后，百国会武…… 那位首领大人，也许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如果有一个伊瓦夏人的裁判或者考官……那么暗兽联盟的人参加百国会武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吧？ 而且有个考官在使团里，也许阿远他们就不会被同行的年轻人直接甩开？ 暗兽联盟已经脱离整个人类世界太久了，如果真的想避免直接覆灭在深渊力量下，重融人类社会是必须的。 百国会武，也许就是最合适的那个契机。 第八章 同学，这是你掉的小姐姐吗? “总觉得你给我找的麻烦越来越多。” 杜周盯着方棱，脸『色』不善。 “如果不想做考官的话，杜周老大难道愿意参加会武吗？” “那就更麻烦了。” “所以说，我有认真为杜周老大考虑过。” 方棱讨好地凑近杜周，假模假样地锤捏着杜周的肩膀。 “对吧？” 死宅的本『性』告诉杜周，接下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及早抽身为妙。 但是！ 杜周并不想承认，他也许有那么一丝想法，催动着他，让他主动涉入这些对他来说麻烦到上天的事情。 除了不让麻烦事找上艾莉这个理由之外，他也许也……想见见方棱的弟弟，见见这个身体的父亲和母亲。 倒不是想上演父子、母子相认这种狗血剧情，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看，知道他们过的什么日子，好不好。 不想被这几个人察觉不妥，才想跟着方棱，跟着方棱弟弟的使团一起行动。 并不是因为心软才答应帮忙。 并不是…… 说到底他和这个世界的人又没什么联系，有必要为此多考虑什么吗？ 那种委屈软弱的心理，一定也不属于他。 对，只是好奇而已。 在他的想象中，模范的父母，大约是艾莉父母的样子，所以难免会好奇这个身体的父母。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向往。 这也是，人的本『性』之一。 杜周将权杖从契约空间中取出，丢到方棱手上。 “你自己明天去帮我跑流程。” “对了，顺便帮我从神殿里借份精神力冥想法来。” 既然要和艾莉一起，不趁着这个器灵沉睡的时候研究一下这个不安定元素，那岂不是太亏了？ 至少精神力不受图鉴的限制，还是他本身能够运用的力量。 “好吧，谁让你是老大。” 除了乖乖听令，方棱还能做什么呢？ 天知道这位任『性』的杜周大佬什么时候就撂挑子不干了。 难道他还真的能直接将他的发现上报上去吗？ 他从来不敢赌首领的仁慈，会在杜周老大回归之后，放他和阿远走。 而且得罪了杜周老大，他大概会死得比想象中还快吧？ 虽然杜周只是5级，但方棱却从不怀疑杜周的手段。 那种看一眼就能学会对方技能的能力，实在让人心惊。 “那老大你就等我消息吧！” 方棱手握权杖，摇着头离开了杜周的房间。 夜很长，他还忙。 …… 九月初，暗兽联盟使团抵达『药』临城，拜见一直等在此处的卡芙特公主，提交了炼金术师基斯委托刺客联盟刺杀的证据之后，向『药』临城城主提出了申请，希望可以同里奥斯学院前去参加立顿分赛的学生住在一起，以同为参加者的身份。 他们并不是以联盟的名义参加的，反而是以各自的闲散身份报名，也许是众神殿本身也有考量暗兽联盟的意思，在某位考官的推荐之下，众神殿在审核他们的能力后，同意暗兽联盟使团成员的参加。 如果暗兽联盟真心拒绝深渊生物的登录，众神殿就可以在离深渊入口最近的地方设置防线，而不必拉远距离，拉长防线。 化敌为友在面临共同一致敌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最有利的选择，只要这个友人并非包藏祸心。 “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弟弟么？” “不用了。” 杜周和方棱搬到了离里奥斯学院最近的旅馆，方棱刚刚花钱委托一个学生将树『液』和身体调节『药』剂送到使团居住的宿舍，现在正紧张地走来走去，吵得一旁看小说的杜周忍不住开口。 “那你就别转来转去。” “要不，杜周老大帮我……” 杜周实在受不了方棱磨磨唧唧的状态，放下手里的小说，伸手将杜周揪了起来，提着他出了旅馆，就往里奥斯学院里走，吓得方棱拼命挣扎起来。 “等等，杜周老大，放我下来！” “不就是去看一眼吗？你怕什么了，整个人跟个望弟石一样，有什么意思。” “至少让我伪装一下啊！” 方棱不敢太过大声，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敢小声嘟囔，但还是有学生注意到了这两个不太像他们同学的家伙。 “暗兽联盟的使团成员？” “好像是，你看那个长相，和那个杜远差不多。” 很快有学生靠近他们，“你们如果是来找暗兽联盟的使团的人的话，要登记。” “在那边。” “杜周老大，这样我会引起首领的注意，等会就会有麻烦上身了，你不是最讨厌麻烦了吗？快放我下来，别闹了，我不吵你就是。” “不，我对你弟弟也很有兴趣。” 杜周拽着方棱大步流星朝学生只给他的登记处走过去。 “我很好奇，你是这种『性』格，你弟弟又是什么样子？” 登记的守卫动作很快，没用几分钟就将两个人的信息登记好，顺便给两个少年指了个路。 里奥斯学院坐落于『药』临城的东北边缘，紧贴着巨木森林的天临山脉，周围覆盖巨大的结界，保护学生不受伤害，同时也留出了给学生历练的场所。 也许是因为不在城中心的关系，整个学院占地面积巨大，暗兽联盟使团成员居住的宿舍靠近天临山脉，却是要走很长的距离。 “那个，杜周前辈。” 熟悉的声音想要叫住一直向前的杜周，但杜周对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有那么几分印象，并没有打算理她，依然朝前。 “杜周前辈，等等我啊！” 会叫他前辈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伪装成里奥斯学院学生的刺客少女夕莉儿。 眼看叫不住杜周，夕莉儿终于甩掉身上的学生法袍，用山猫冲刺一样灵巧地脚步朝杜周追过来。 明明应该是无声无息地刺杀步伐，走在前方的杜周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卡稳了夕莉儿脚掌还未完全贴稳地面的一瞬间，将方棱当成武器一样横扫出去。 “啊啊啊！” 显然方棱的惨叫并不能引起杜周任何的同情心，反而让杜周甩开了他，朝后撤数步的夕莉儿追击过去，彻底卸下她的手腕，夺下她的匕首，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 “你们刺客公会真是闲得没事做啊！” 第九章 快住手，这是别人家的青梅竹马 倔强的刺客少女明显不像她所扮演的‘法师学妹’一样害羞温柔，明明整个手腕都被卸下，姿势也不好发力，却不肯停歇，抬膝就想将压在她身上的杜周撞下去。 我们的杜周同学如果让她这么轻易得逞，那就不是那个细节掌控接近逆天的男人了，轻松用小腿挡住夕莉儿的断子绝孙腿，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过刺客的耐受『性』训练显然不是吃素的，明明对正常人来说，应该是痛到失去反击能力的程度，但夕莉儿还是没有停止攻击，张嘴咬向杜周贴近她的脸颊。 咳咳，我们的纯情处男杜周大佬下意识后撤，于是被夕莉儿少女逮到了机会，撩阴腿瞬间出动，感受到危险的杜周只好松开自己的压制，微一借力，跳到了一旁。 妹子的牙口是世界上十大可怕的武器之一。 至少对杜周大佬是这样的。 挣脱杜周钳制的夕莉儿，还没来得及继续攻击，杜周已经又一次控制住了她，这次用的是，冰系魔法。 “夕莉儿，是你啊……” 之前被杜周当成远程武器随手丢出去的方棱挣扎了一番，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声音拦住了准备最后一搏的刺客少女。 “哦，熟人？” 杜周看见夕莉儿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耸了耸肩就放弃了继续攻击，闲散地走到一边，只差手上没来份爆米花。 “只是曾经共同训练的同伴。” 方棱向杜周解释了一句，同时慢慢靠近夕莉儿。 “好久不见。” 夕莉儿没有说话，狠狠瞪了杜周一眼，将自己的手交给方棱，让他帮自己接上。 “白痴，你跑到这附近想做什么？！” “想死吗？” 接上了手腕的夕莉儿毫不客气地揪住了方棱的衣领，“你知不知道当初阿远用了多少办法才让首领放你走，现在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浪费阿远的心血！” “之前在宴会上，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让你离开了吗？！你连累自己不够，还要连累阿远吗？！”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 如果单凭方棱所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无法解释首领为什么要放他离开暗兽联盟，但如果是杜周所不知道的‘阿远’也做了什么事情的话，就能指明一二了。 不过刺客公会和暗兽联盟的关系……某种意义上来说，被说联盟指使刺客公会行刺一事，也不算那些王室贵族们胡『乱』编造啊！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阿远的忙。” “你以为首领真的不敢杀你吗？” 夕莉儿愤怒地一拳打向方棱的腹部，“六年前，契约就被解除了。” “如果不是阿远以命相『逼』，你当时就死了！” 无论死了谁，想必双子中的另一个人都不会乐意成为那位‘首领’手中的工具，帮他完成目的吧？ 无论是一开始就以反抗姿态存在的哥哥，还是看似懦弱好控制的弟弟，都只想保住对方。 这才是两个人能同时存活到现在的理由。 少一人则不独活。 那位被方棱形容成怕痛胆小的弟弟，似乎远比他哥哥想象的更有勇气。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在首领手里找死，然后让阿远追随你吗？” 这位刺客少女明显对兄弟中的阿远更有好感，几乎是用严厉的态度责备着出现在这里的方棱。 时隔多年才从刺客少女处得知弟弟消息的方棱似乎一时无法消化对话中庞大的信息量，一时怔在原地。 “阿远，保护了我吗？” 虽然他的本意是帮助自己的兄弟，但在他离开之后，他的兄弟明显成长了起来，变成了能保护他的庇佑者，而他现在的出现，只会给阿远带来麻烦。 他懦弱胆小怕痛的弟弟，似乎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长大了，不再需要他多管闲事的保护了。 “杜周老大，我果然还是……” “你们随意，我只是之前一直觉得有人在监视，很不高兴而已。” 所以才假装莽撞行动，将监视者骗出来。 杜周大佬脸上写满了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他的行动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也不担心如果来的人不是方棱的熟人，接下来被那位‘首领’下令追杀该怎么办。 “你，对，就是你，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吗？之前我就想说了，你这个家伙，真是极品差劲。” 夕莉儿大步走到杜周面前，再也不像之前伪装出来的害羞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杜周…… 当然是没有理她的，就像眼前根本看不到夕莉儿的存在一样，无视了她的怒气，转头朝向方棱，“你还要在哪里站多久，我们该走了，你应该不想真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杜周老大，你现在倒是有精神考虑这个了？刚才你怎么不考虑下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来访的事情已经被一群学生传出去了吧！” “喂，我说你这个人！” 夕莉儿看着面前这个无视她的家伙，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伸手要去拉杜周的手，然后被真不知怜香惜玉的杜周大佬过肩摔了出去。 不是法师真是太好了，夕莉儿小姐，否则刚才可能就要被摔个狗吃屎了。 灵巧的夕莉儿在空中变换了姿势稳稳落地，回头怒视杜周。 “好了好了，夕莉儿，杜周老大就是这个『性』格，你就别……” 方棱试图挡住夕莉儿继续发飙，然后被夕莉儿小姐姐以同样的方式过肩摔了出去。 几乎摔到五脏六腑位移的方棱表示，迁怒不是这么迁怒的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干，都是杜周大佬的错，干什么要他背锅。 “你给我记好了！” 放了狠话的夕莉儿小姐终于选择离开，留下杜周和躺在地上呻『吟』的方棱。 “这次你进入里奥斯学院，只有这位刺客小姐出来阻拦来看，你曾经提到的‘监视保护’你的人应该已经不在了。” 这位夕莉儿小姐应该只是因为刺杀卡芙特的事情才来到『药』临城，而不是一直跟着方棱监视他的人。 “大概是契约解除之后，撤走了吧？” “已经没有了监视你动向的人，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躺在地上的方棱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 “那位刺客小姐选择的地方足够隐蔽，不过我猜再过一会儿还是会有人路过这里，因为好奇来访问使团的是什么人。” “要做决定，就赶快。” 杜周这次突然试探当然也不是无的放矢，在方棱说过有人监视他的动向之后，他就一直用鉴定术鉴定周围的信息，如果真的存在监视者的话，想必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但事实是，除了夕莉儿，他根本没有鉴定到其他人的信息，而夕莉儿明显不是专门为了监视他才留驻在『药』临城中。 结论只有，监视者早就因为什么原因不在了。 既然监视者不存在，那么方棱只要做好伪装，难道真的不能去看看他的兄弟，直接混入使团吗？ “……我想见阿远……” 一贯嬉皮笑脸的少年小声地喘息着，声音几乎转瞬就消散在风中。 “我想见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弟弟。” “杜周老大……我想见他好好的啊！” “都狐假虎威那么久了，对你身后的老虎还没点儿信心吗？” 杜周伸手将方棱提起来。 “以记录神殿发展信徒的名义，组织一场传教活动，邀请里奥斯学院的‘所有人’。” “学院那边，你自己考量着去办。” “当然，别忘了伪装。” “至少在委托结束之前，老大罩你。” “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小弟。” 杜周对着方棱丢出一个水疗术。 “滚吧！” 杜周看着方棱跌跌撞撞的离开，静静站在原地。 所以你冲上来帮我挡枪就很谨慎吗？ 煞笔…… 第十章 伤痛、灾难和疾病的信奉者 方棱的速度并不快，大概是跛脚的原因，杜周站了很久也没等到方棱回来，终于绷不住装『逼』的站姿，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周围路过的学生对着黑发黑眸的杜周指指点点，但杜周并不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依然坦然地坐在原地，甚至叫住了在一旁围观他的夕莉儿少女，指使她帮自己去里奥斯学院的图书馆借本小说。 夕莉儿怒不可遏，但看见杜周比划了个匕首的手势，还是乖乖帮杜周去借书。 里奥斯学院的学生是她现在的身份伪装，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兰平王国和『药』临城势力的搜索，另一方面被暴『露』的话，实在是太丢刺客公会的人了，作为刺客公会中的年轻精英，她实在丢不起那个人，也只好吃了杜周的威胁。 等了半响之后，杜周终于看见伪装成之前的红发少年的方棱带着一个穿白『色』神官袍的年轻男人姗姗来迟。 “您好，杜周神权代行，我是伦纳德·克拉克。” 白袍男人主动向杜周打起招呼，“这位……记录女神的信徒向学院申请传教场地，学院让我来协助您，毕竟里奥斯学院里好像也只有我一个神官。” “所以说，申请有什么问题？”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学院完全可以将3号训练场审批给您，只是出于您可能……” 伦纳德的表情尴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可能是一时兴起，不知道传教到底需要准备些什么，所以学院长让我来协助阁下而已。” “虽然没有组织过大型的宣教活动，但在学院中，我还是稍微组织过几次小型活动，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杜周正眼看向这位据说是学院派来协助他的神官。 “哦，信奉伤痛之神的神官？” 杜周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如此开放的信仰环境下，还会有人信奉象征痛苦伤病的神明。 伦纳德明显也没有想到这位神权代行会一口指出他信奉的神明，不免有种被人看透的心慌，但很快稳住了心神，“是，我是伤痛灾难及疾病神殿的神官，信奉的是伤痛之神。” “三殿合一的神殿吗？” 按理说，大多数神殿信奉的神明不同，教义也有很大区别，一般是一个神明对应一个神殿，像这样，三个神明聚集，信徒也聚集成一个神殿的情况，杜周也是第一次见。 “其实像我们这样合并在一起的神殿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多半都是因为信奉者太少，教义也有相合之处，神明之间没有什么不合的关系，就这么合成一个了。” 伦纳德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显得很坦『荡』，“这算是很正常的情况，信仰这三位神明的信徒确实很少，大多数人只会畏惧带来伤痛、灾难和疾病的神明。” “刚好，我要与杜周大人说的也与这方面有关系，我就一起说了。” 这位信奉伤痛之神的校医与杜周刚好是相反的人，话唠亲切自来熟，如果不是鉴定结果，杜周肯定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积极的人会去信奉伤痛。 “传教的话，除了拥有要获得众神殿的传教许可和当地的同意之外，您还需要准备一些额外的东西。” “其中有两个很重要的方面，一是您对神的描述和理解，必须要让普通人也能马上理解这是位怎样的神，二是您需要宣讲您的核心教义，而这教义需要能引起共鸣，您才能招揽到一定的信徒。” 这位白袍神官『性』格上有种和艾莉相似的特质，难得让杜周坐在原地继续听他啰嗦。 “学院愿意提供一下午的时间，所以您也需要准备一些宣讲内容才是。” 伦纳德没有将实话说出口，里奥斯学院的高层统一认为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神权代行人只是因为被巨大的权力冲昏了头脑，一时抱着玩玩的心态，准备随便宣讲招揽信徒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说到底，作为一个神殿核心教义的部分，哪有那么容易想清楚。 这些学院高层不想让这场胡闹太过离谱，他们才将伦纳德派了过来，希望伦纳德的认真讲解，能让这位不靠谱的年轻人放弃自己自大随便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猜测还挺靠谱的…… 因为杜周确实没有准备任何宣讲内容，目的也不是为了招揽信徒。 “关于神明的描述这一点，我可能不能帮到您，关于教义的部分，我的经历，也许能参考一二。” “您也许觉得怎么会有脑子正常的人信仰伤痛之神吧？” 伦纳德笑了笑。 “其实您这么想也对，我的思考也许确实不属于正常人。” “别看我现在又是校医，又是白袍神官，看上去混得不错，其实当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丢在路上，连狗都不理的那种。” “那个时候，真的有种被世界遗弃的错觉。” 伦纳德微笑着，看上去心情平静。 “人们不会理会失败者，我也没有家人，幸运女神从未眷顾于我，我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伤痛神殿的宣讲。” “我们诞生于此，却孤独流浪。” “我们一无所有，不像一些人能得到人们的青睐，神明的眷顾。” “但有一位神明一直平等地注视着我们。” “只将只的力量和目光留驻于每一个人身上，只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 “那份力量名为伤痛。” “没人喜欢伤痛，是的，没人。” “我们厌恶这份恩赐，憎恶履行自己职责的神明，但神明并未因此感到受伤，就此收回力量和注视。” “只一直在。” “哪怕所有的人，所有的神明都不会眷顾你，只一直在。” “你并非一无所有，那位神明依旧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当时那句，我并非一无所有，让我冲动之下加入了伤痛神殿，跟着神官们修行。” 伦纳德似乎很崇敬自己的神明。 “您大概不太能理解我这样的人的怪异想法吧？我只是觉得如果还有人，还有神能关注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我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但其实大部分神明，并不需要信徒的信仰，他们只是存在于那里，但神明大人还是给予了我回应。” “伤痛之神的神术，以自身的痛苦献祭，就能召唤神力。” “但是我的神明大人是很温和的。” 伦纳德抚『摸』着手掌上的伤疤，那应该是他使用神术时留下的印记。 “只并不希望我们用自身的痛苦去交换力量，所以每一个伤痛的神官，能使用神术的次数是有极限的。” “如果伤害自己太多次，神明就会收回自己的力量和关注。” “只并不希望我们故意伤害自己。” “是一位值得永远追随的神。” “啊，抱歉，杜周大人，我好像扯远了。” 伦纳德突然反应过来对话已经超过了教义的内容。 “总之，宣教的教义，应该尽量贴近这位神明的特『色』，并且产生足够吸引人的共鸣。” “虽然我已经有信奉的神明了，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和我谈谈您准备的教义呢？” 第十一章 杜远、方远 杜周没有看向发问的伦纳德，反而指了指方棱。 “刚才，听懂了么？” “啊？什么……？” 默默坐在一边的方棱一头雾水，杜周瞅了眼他状况外的表情，了然地点头，“看来他是没听懂了，伦纳德先生，麻烦你再给他讲一遍吧！” “等等！老大你的意思是……” 方棱脸上的笑意完全绷不住了，眼中逐渐浮现绝望，“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宣教？” “不然呢？” 杜周惬意地翻开夕莉儿给他借来的小说，无视了旁边几乎要跳起来的方棱。 “你指望我去说一大堆废话？” “可是我……” “你不是第一个跑来说要信奉记录女神的信徒吗？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你很合适。” “我想你没忘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吧？” 方棱当然没有忘记，更深知这位老大的秉『性』，说是懒也行，说是对世事毫不关心也行。 总之，你想支使他去做麻烦事？ 你以为你是谁，艾莉·杜达吗？ 算了，反正他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那个，伦纳德先生？” 杜周朝白袍神官伸出手，“杜周老大将宣教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我了，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几天了，毕竟听你说完，我觉得宣教这件事情还是郑重一些好，不能像顶头老大这么随随便便。” 宣教的人是他！要是台上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绝对要被钉在众神殿的耻辱柱上！毕竟教义这东西，众神殿肯定会派专员来记录入库啊！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本来就是他求着杜周老大，要借用他的身份来办事不是吗？ 心有觉悟的方棱同学毫不留恋地站起身，“我们先去查找一些关于记录女神的资料吧！” 至少从这方面看，杜周老大拥有越多的信徒，越大的权利和背景，对他帮助阿远来说越有利。 “杜周老大，作为现在世上唯一能使用女神神力的人，你真的没什么提示要告诉我吗？” 绝望到几乎要流下眼泪的方棱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提示？记录需要的东西只有三样，主体，记载过程，载体，无论是什么东西，以什么形式，或多或少都会被记录下来，就是这样。” 杜周如同赶苍蝇一样来回挥手，“我说的够清楚了，你自己想吧！” 方棱简直要失意体前屈，你说的这么魔幻，鬼才能听懂！ “伦纳德先生，我们先从众神殿的记载看起吧！” 方棱看向白袍神官，流下了惨痛的泪水，“通宵您也会陪我的对不对？” “额，这个最近学院还在为选拔能参加会武的学生，因为选拔受伤的学生不少，我其实……” 白袍神官看见方棱可怕的脸『色』，下意识就想拒绝，然而方棱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自己涕泗横流的脸看着伦纳德，“神官大人，您会帮我的对不对？” “是……” 伦纳德，战败。 虽然他是里奥斯学院的校医，但伤痛之神的神力毕竟不能使用太多次，大部分时候的医疗确实用不上他，去帮忙也可以。 “那就这么决定了。” 杜周抬着书站起来，“使团在什么方向？” “那个……在那边，您要做什么？” 伦纳德有些忐忑不安，这位神权代行人总是出人意表，他已经有些『摸』不透这位大人究竟想做什么了。 “和发『色』相近的人住在一起，有助于愉悦身心。” 如果是一般人说这个话，伦纳德真要说他扯淡，但是这位…… “是，是吗？” 杜周也没有理会伦纳德和用控诉眼神看着他的方棱，只是合上了书，开始往伦纳德指的方向前行，他是很想边看小说边走路啦，但是为了避免『迷』路emmmm……这种想法还是赶快打住吧！ 伦纳德看着那位打扮得就像一个铁匠学徒的神权代行人慢慢走远，忍不住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要侍奉这么一位怪异的神权代行大人，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是没错，不过仔细了解的话，那位大人，也许出乎你想象的温柔。” 本来按照杜周什么都要怀疑的『性』格，愿意将事情放手交给他去做，也意味着一定的信任……吧？ 也许就是觉得这是你的事，就该你去做也说不定。 “但是果然还是讨人厌。” 方棱朝着杜周走远的方向狠狠比了个中指，情绪终于恢复稳定，微笑着看向白袍神官，“伦纳德先生，走吧。” 白袍神官看着这位红发少年变脸如变天的本事，忍不住主动担当起了吐槽役的功能——你能和那位大人混在一起，也实在不像什么正常人。 …… “你是什么人？” 大约是因为经常有人上门挑衅的关系，杜周还没走到使团暂住的宿舍楼下，就被两个穿着亮银盔甲的战士拦住了去路。 大约是加了大量的发光矿石，这两个骑士身上的板甲简直要亮瞎人眼，甚至『逼』得眼力还不错的杜周忍不住回避开视线。 两个四级战士。 斗气的种类是？？？ 杜周目光绕开两个战士的盔甲，说到底，号称暗兽联盟的你们，不该用漆黑的盔甲吗？不觉得现在太亮眼了吗？ 两个人大白天就在这里放『射』光污染！ “不要以为染黑头发，戴个炼金道具就能混进使团！” 晃眼的光朝着杜周撞击过来，杜周眯着眼睛，脚下一错，让开了这毫无威胁力度的攻击。 果然还是太碍眼了。 杜周手上蕴出一团烈火，朝着亮光的发源地一波a了过去，毫不在意会不会板甲中的人一起烤熟。 被削弱了。 火球穿过战士放出的斗气，最终落在盔甲上面的时候，并没有像杜周想象的那样，将刺眼的盔甲渡上一层灰黑『色』，只留下了篮球大小的黑印之后消失。 两个战士也意识到，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伪装成伊瓦夏人’的少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强，甚至真的有能力杀了他们，然而还没放出信号，仅仅是动作慌『乱』一瞬，就被杜周抓住破绽，一一制服。 “眼要瞎了。” 杜周同志毫不客气地扒下两个战士的盔甲，对着盔甲丢出火球，终于将亮瞎人眼的盔甲烧成了黑灰『色』，不再反光。 解决了伤害眼睛的盔甲，杜周终于有时间闭上眼睛，稍稍放松眼睛。 “果然你也觉得这个亮度太让人不适了，对吗？杜周先生。” 眼前微笑着的双黑少年，站在树荫背后，大半个身体淹没在阴影之中，但脸上的表情却仿佛秋季高远辽阔又湛蓝的天空。 实在是太让人舒服。 而且那张脸也不让杜周觉得陌生。 “杜远？” “是，记录女神的地上神权代行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十二章 污染分级这种东西，大概就和水沟的臭味分级一样吧? “没什么事，来暂住。” “给我安排个靠边的房间。” 杜周表示自己要住进使团的驻地，完全不理会自己刚才痛揍了使团的守门战士的事实。 “那个……” 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更靠谱理由的杜远表情瞬间僵住，他听到了两个伊瓦夏人来寻访使团的消息，一直等待着他们的上门，结果没等来他以为的人也就算了，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杜周脸上逐渐出现‘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的表情，“准备宣讲教义，来回跑太麻烦，伊瓦夏人发『色』顺眼些。” 无厘头的理由彻底击裂了杜远脸上和煦的笑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响才恢复过来。 “咳咳，杜周阁下愿意住下是看得起我们，我这就让人准备房间，请您稍等可以吗？” “行。” 在杜周和杜远交谈期间，一直有几位躲在黑袍中的诡术师远远地注视着他们，似乎是在做些什么，但杜周大佬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翻开小说，继续读了下去。 就算器灵沉睡，和他绑定在一起的图鉴神器，也不会让异种力量轻易渗入他的身体。 鉴定术是这么告诉他的。 不过那几个诡术师使用的诡术的效果和鉴定术非常相似，可以检测受术人的一些基本的身体信息。 当然前提是力量能够侵入受术人的身体。 寄生了图鉴的他还真是免疫这种没有实际力量的术法。 “杜周大人怎么成为记录女神的信徒呢？” 吩咐人去收拾房间的杜远静静站在杜周旁边观察他，终于开口试图挑起话题。 “我不是谁的信徒。” “这可真是……少见。” “很多神明的力量，并不是需要信奉才能使用吧？” “这么说也没错……” 你的好友，聊天鬼才杜周已上线，请保护好心脏安全，避免心脑疾病的突发。 “就像你们不信奉深渊，同样能够使用深渊的力量一样。” 方棱帮杜周借来的《维孚深度冥想法》效果还不错，杜周之前虽然精神力的量和质都达到了5级的程度，但使用方法却一塌糊涂，以至于丢上几个鉴定术，基本就无以为继，学会更精细的控制方法之后，能稍微减少一些多余的消耗了。 所以在鉴定了白袍神官伦纳德，两个战士之外，还能鉴定出杜远的信息和远处的诡术师释放的技能的信息。 杜远（方远）觉醒战士（5级）被？？？中度污染的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杜周心中认可了神殿的说法，将？？？认为是深渊力量，但鉴定信息却从来没有因为杜周的认知而改变，依然用？？？代表那股未知力量。 暗兽联盟确实『摸』索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利用深渊力量的道路，无论是含有深渊力量的斗气，还是直接运用深渊力量的诡术师。 但是越使用那股力量，被污染程度就越高。 就像方远和方棱，明明是一对双胞胎，但修炼深渊斗气的方远的污染等级是中度，而方棱只是轻度而已。 代表觉醒的5级。 四级的深渊战士也只是轻度污染而已。 图鉴器灵也说过，5级是他能使用图鉴力量的最低标准，也就证明了5级也许是某种力量的分水岭。 那么如果污染到了重度甚至以上会发生什么呢？ 杜周翻着手上的小说，有些心不在焉。 又是一本描写小镇废柴少年偶遇奇遇的小说，现在看到的内容又有百国会武。 这梗真是百写不腻啊！ “杜周大人不愧是地上代行，这种东西有那么显而易见吗？” “大概明显得和臭水沟的臭味有的一拼吧？” “就算看不见，要感知到也很容易。” “您真是个幽默的人。” 你的好友，聊天鬼才杜周先生，已经将天聊死，不用抢救了。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和之前离开去收拾房间的仆从的轻重完全相同。 “房间……” 没等那个靠近的仆从将话说完，在树荫下站了半天的杜周利落地将手中的小说收起来，靠近那个女『性』仆从。 “你直接带我过去就好。” “谢了。” 道谢却是方棱微微侧头对着杜远的方向说的，“欠你个小人情，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拜托我。” “……” 杜周跟着面『色』微微发红的女仆走远，留下杜远一个人站在原地。 “劳您费心。” 杜远朝着杜周走远的方向，微微躬身，转身敲了敲树干，一直蹲在树上的夕莉儿瞬间跳了下来。 “那位神权代行大人，好像不像夕莉儿说得那么讨人厌。” “他那个样子！哪里不讨厌了！” 夕莉儿一脚踹向树干，震得树叶散『乱』坠落，但靠近杜远的树叶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力量吞噬，不见踪影。 “居然把我们比喻成臭水沟，那个混蛋！你还让他住下来？” 杜远注意到被自己消融的树叶，微微叹息一声，重新收敛好力量，这次终于有落叶能够接触到杜远的肩膀。 “这棵树可禁不起你多折腾它几下。” 杜远从自己肩膀拿下落叶，放在眼前，旋转观察着树叶的两面。 叶子的正面光亮柔滑，背面却生有细细的绒『毛』，缀满了无数白『色』虫卵。 但是幼虫孵化出来之后，并不只有背面会被吞噬。 正面，背面都会成为虫子成长的养分。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找一位能杀虫的人。 树叶在杜远手中消失。 “那位杜周大人之所以对夕莉儿不太亲切的原因，应该是夕莉儿每次都想‘扑倒攻击’他吧？” “毕竟以我们伊瓦夏人的审美来看，那位杜周大人，长得很好看，不是吗？” 杜远对着夕莉儿微笑起来，笑容中却带着某种调侃的意味，“我看我的贴身女仆就被那位杜周大人『迷』住了。” “胡说什么啊！笨蛋阿远！” 夕莉儿毫不客气地怒锤杜远，“我只是想制服他！” “哦，夕莉儿想征服他。” “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夕莉儿几乎气红了脸，手上的捶打不停。 “我要是喜欢上那种讨厌的混蛋，我就去跳河！” “开个玩笑而已。” 杜远微笑着抓住了夕莉儿的手腕，制止了她捶打的动作，同时看向远处的黑袍诡术师，微微点头，于是那群诡术师也慢慢退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谢谢你今天给我报信，不过你该离开了，毕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里奥斯学院魔法分院一年级学生，不该和讨厌的‘深渊人’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我知道了。” 夕莉儿从杜远手中抽回手，套上法师袍，将自己的金发掩盖在厚重的黑绿『色』袍子下面。 “那我走了，阿远。” “恩，小心些。” “阿远，你千万不要再理那个混蛋了！”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骗子。” 夕莉儿嘟囔一句，身形融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杜远看着夕莉儿消失，随后鼓励大受打击的两个守门战士几句，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第十三章 吃饭不如聊天，聊天不如打架 “那个，杜周大人，这里您还满意吗？” 杜周跟着女仆走进位于这处房间，可以看得出来被人临时布置了一番，打通了两个宿舍，将阳台也一并贯通，用花草盆栽装饰，除了床铺，衣柜，桌子，甚至还有躺椅在阳台上，至少比方棱给他找的旅馆舒服惬意多了。 “可以。” “那就好，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吩咐外面的侍从就好。” 蓝『色』眼瞳的女仆微微低头，直溜柔顺的黑发就从她的肩膀滑落，垂在胸前。 咳，不知道为什么异世界的妹子看上去营养都挺充足的。 “对了，能拜托你去送个信吗？” 杜周『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太自在地顺了顺自己的刘海。 明明之前都会被艾莉揪住剪头发。 结果才这么几天，就有些遮眼睛了。 “给森艾旅馆的店主留个口信，我的仆从还不知道我的消息，就让店主看见他的时候，告知他我已经住在了使团驻地就行。” “他来找我的话，直接带他来见我。” 杜周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坐在了躺椅上。 “好的。” 黑发女仆点头，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帮杜周带上了门，然而没过多久，就有熟人上门拜访。 “杜周先生，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呢？” “亲自来做传话这种事情不会太掉份了吗？” 杜周翻着手中的小说，毫不客气地怼了门外的杜远一句，“进来吧！” 杜远对杜周的毒舌明显适应良好，也没有显『露』出和方棱一样的反击心理，依然维持自己面上的温和笑容，推开了房门，刻意没有关上。 “只是表现我对杜周大人的尊重而已。” “我的跟班接到消息就会过来，除此以外，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什么……” 杜远怔了一下，自然地坐到了杜周的对面。 “只是好奇，身为神明神权代行的杜周大人是怎么看待我们这样的混血种的呢？” “如果你没瞎的话，应该能看出我们属于同族。” 杜周掌间开始浮出冰花，组成一个个符号。 “我是指，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利用深渊的我们。” 杜远安静地坐在原地，连眼神也没有闪动，就仿佛没有看见杜周的小动作一样。 “关于这方面，我了解不多，不做定论。” “作为离深渊最近的智慧生物聚集地，暗兽联盟的渊城每年都能抓到不少，被深渊力量侵蚀到疯狂的生物想要靠近封印。” “这些生物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毕竟那股力量，确实无人能敌。” 深渊入口，也是封印深渊力量的封印周围，并没有守卫，因为所有生灵都会惧怕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日日接触，只会因为被污染而陷入疯狂。 只有本身血『液』里就带着深渊力量的暗兽联盟混血种们才敢稍微触碰那股力量。 接触多了对他们当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不被任何正常种族接纳的他们，又能到哪里？ “这一代首领上任之后，用这些被侵蚀到疯狂自毁的生物研究，发现深渊力量的封印并不完全，世界上仍然残余着不少无主无目的的深渊力量，也许是静静沉睡，也许是伪装成了正常元素的样子。” “这些生物多半都是无意间接触到了深渊力量，才会被污染侵蚀。” “深渊力量能够侵蚀一切，包括神力，只是需要的多少的问题而已。” 也就是，深渊力量可以破解契约？ “而作为祖上被深渊力量污染，却没有直接自毁，也没有被神明杀死的我们，拥有对深渊力量的耐受『性』。” “所以首领想要利用这份残余力量，武装我们自己。” “耐受『性』只是耐受『性』，并不是免疫，三十年前，吸收深渊力量的方法首先在部分奴隶身上推行。” “刚开始确实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很快随着深渊力量的聚集，这些奴隶的精神开始混『乱』起来，很快变成了只知毁灭的‘深渊生物’，带来伤亡之后，首领变得更加小心，开始单个试验，最终变成了我们现在使用的修炼方法。” “但是越强大越可能失去神智的隐患一直存在，只是变得没有以前那样容易发作而已。” “所以，我想知道杜周先生会怎么看待我们这种行为呢？” 杜周放下手中的小说，掏出契约空间中的精神力恢复『药』剂，一口喝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直接鉴定深渊力量，他只能鉴定出？？？但面对使用深渊力量的杜远等人的时候，他又能鉴定出力量的强弱，甚至能鉴定出更详细的东西。 比如说他们体内的深渊力量聚集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流动，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就像他现在完全知道杜远身体内的深渊力量正在缓慢地流动着，产生一种诡异的立场，将靠近他的元素力量化为虚无。 也就是不可鉴定的深渊力量，经过杜远他们的炼化，变成了可以被部分鉴定收录的东西。 “不如打一架吧！” 杜周从躺椅上起身，将手中的小说丢到了杜远身上。 那股流动似乎在人为意志的干扰下停住，同时那本小说落进了杜远的怀中。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 “不用担心我会用神力欺负你。” 而且器灵沉睡，他最多只能借用一小部分记录女神的神力，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直接放出女神虚影，使用近神级的力量。 能使用的神力程度，换算一下的话，可能只能抵挡7级左右的力量？而且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两次，之后他就需要修复休息。 恢复越阶使用神力带来的身体撕裂和精神震『荡』。 “顶多使用斗气和魔法。” 杜远接住那本书，将它稳稳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之上，他有些不明白说下看法和打一架的关联『性』在哪里，但看着之前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杜周盯着他，目光中透『露』出了相当程度的战意和执着，也只能跟着站起身，右手抚胸，微微颔首。 “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那么杜远自会奉陪到底。” 第十四章 当外挂金手指撞上bug的时候 管理战斗场的老师盯着面前两个黑发黑眸的伊瓦夏人，“申请一个顶级防护决斗场，战斗过程不开放，是吧？” “对。” 杜远将自己的晶卡交给男『性』老师。 “如果损坏了什么东西的话，直接扣钱就好。” 老师对此嗤之以鼻，“别吹牛了深渊人，你才几岁，能破坏顶级防护决斗场的东西？说梦话还是留到睡觉的时候吧！” 那男『性』老师将手中的晶卡甩回给杜远。 “要是真能破坏，修复的钱我给你出了。” 杜远认真将手中的晶卡收进一个亮瞎眼的布袋中，揣回身上，神『色』认真。 “多谢您。” 随后快步跟上了径直走入决斗场的杜周。 杜周站在决斗场中心，观察着决斗场的整体结构，很快看见脚底灰黑『色』的圆形场地上浮出绚丽的魔纹，几乎只用了短短数秒就蔓延全场，向上延伸成一个半透明的魔法护盾。 杜周虽然对这个魔法阵产生了兴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鉴定收录部分‘深渊力量’。 杜周从手臂上的契约空间中抽出自己一直使用的那把平平无奇的重剑。 “你准备好了吗？” “请先攻，杜周先生。” 杜远并没有准备盔甲，也没有拿出他的武器，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但是体内力量的流动速度变快了，身周那层怪异的力场也变得浓厚起来。 杜周盯着对面的少年，脑海中想起流水女神复苏时遇见的那几个深渊力量的狂信者。 无论什么东西，接触他们周身的那层力量，都会被瞬间化为虚无，唯一能抵抗一二的，除了神官的神力，还有德安身上的神辉。 但是从杜远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神明契约可以被深渊力量摧毁，也说明，神力只是能一时抵抗，其本质依然被深渊力量压制。 杜周微微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剑柄，将重剑的剑锋调整到了一个好出手的方向。 如果坏了的话，让这小子陪把新的。 思绪在这一瞬间放空，杜周脚下开始登起风系斗气，朝杜远劈砍过去。 接触到杜远身周立场的瞬间，重剑上的斗气被湮灭，但重剑本身并没有任何损伤，依旧顺着杜周的力道朝着杜远的肩膀斩过去，跟着重剑的力势，杜周也跨入了杜远身周的力场之中。 进入立场的衣袖裤子开始化成絮状，掉落地面，皮肤也传来微微刺痛的触感。 果然暗兽联盟改良过的力量，从强度上来说，比不上那些纯粹的深渊力量信奉者。 杜周在进入立场的身体周围贴上一层银焱虎的银焱，那股灼痛感也随之消失。 杜远似乎也对这种结果大吃一惊，但是现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手上聚集出一团怪异地雾气，用力拍向重剑的剑身，然而重剑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被这股力量化为虚无，反而将他手中的雾气震散，而杜周的力气也远超他的想象，他根本没能撼动那柄重剑，眼看重剑就要落在他的身上，杜周却收手后退，将手中重剑收了起来。 “抱歉。” 这柄由图鉴一页书页化成的重剑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的地方，普通的重量，普通的锋锐程度，导致杜周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把被复刻出来的普通重剑，直到今天对上杜远才知道，哪怕属『性』看上去是普通的重剑，但终究是由神器的一部分化成的，依然带有神力，可以抵抗深渊力量的侵袭，至少不会像普通材质那样，被轻松送入虚无。 “不，杜周大人的武器果然不同凡响。” 杜远这次也不敢托大，全神戒备起来，全力运转的深渊斗气放出的立场，甚至将防护的地面酌出咔呲的声响，虽然还没有出现明显损坏，但已经却能看出那块地面开始缓慢地下陷出一个圆形。 没有神力的东西，几乎完全无法抵抗深渊力量，就算本身的质和量都差了数个等级。 “我不用武器，来！” 杜周紧盯着杜远，盯着他体内的力量流动。 银焱虎的银焱高涨的瞬间，杜周已经冲入了杜远身周的立场之中。 几乎是在接触到立场的瞬间，杜周拳头上的银焱仿佛微弱的烛火一般疯狂闪烁起来，这甚至是还没接触到杜远身体的状况。 单靠银焱不够。 杜周做出了判断，同时身体微微一蜷，从杜远破绽打开的手臂下面钻到了他的身后，脱离了力场范围。 杜远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几乎跟不上杜周的动作，在杜周脱离力场之后才堪堪反应过来，转过身。 说来也是，如果任何进入自己周围的东西都会被化为虚无，那么战斗经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4级和5级的深渊力量，差别太过明显。 就像是到了5级，深渊力量才逐渐取回它本来的能力。 “你不攻击吗？” “这……” “不必顾虑，因为我不会手下留情。” 杜周心神微沉，没有其他神官的祈祷词，属于光明的神术就这样直接被使用出来。 并不是为了buff加成，而是为了神力环身。 五层圣光环绕住杜周，甚至让他本身都开始带有发白的荧光，同时一层微弱的银焱隐约缠绕在了圣光之外，微微缭绕。 “你的反应，实在称不上快。” 杜周话音刚落，他已经出现在杜远的身体右侧，一拳打在杜远的肋骨上。 在杜远被砸飞的时候，杜周拳头上环绕的火焰同时湮灭，甚至有三层圣光已经被彻底破坏。 是深渊力量的自主反击。 这一次杜周没有停下来，只是补充了破损的圣光，追上了飞出去的杜远，扣死了他的双肩，将人继续甩飞的同时，借着那股力道卸下了他的肩膀。 而杜远的反应，甚至不如他体内的深渊力量迅速。 “再不认真，你会死。” 杜周做出了最后的宣告，掌间被腐蚀的伤口在神术的作用下缓慢愈合。 速度比正常情况慢很多。 杜周却也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动作，这次是抬脚，踹向杜远的面部。 如果真的被杜周强化过的身体踢中的话，也许会脑子会被震成一滩稀水也说不定。 这一次杜远体内的深渊力量动向终于变了。 不再是发散式的雾气流动，反而连同身周的力场一起凝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离体之后分成三团，一团挡在了杜周的攻击轨道上，另外两团化作月牙的形状，毫无规律，鬼魅地朝杜周靠近。 和雾气、力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杜周身体旋转，面前升起冰墙，成为了杜周的落脚点，同时遮挡住了两道朝他斩过来的月牙。 重剑。 在月牙击破冰墙的瞬间，杜周用脚下的冰柱做支撑，主动出击，斩掉了其中一个月牙，同时利用脚下火球的爆炸力，躲开另一个月牙的同时，将其斩灭。 断成几节的深渊力量歪斜着撞击在决斗台上，将其湮灭出一个大坑才终于消失。 “不打了。” 杜周挥出一道冰墙接住了半空中的杜远，同时将重剑收了起来。 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吃饭吧！” 第十五章 宣教之前 杜周慢慢靠近杜远，蹲在他面前，帮他接上了肩膀。 “为什么你的衣服不会被深渊力量虚化？” “这是用一种对深渊力量拥有抗『性』的矿石织染的。” 杜远活动了一下肩膀，拒绝了杜周帮他施展神术的好意。 “多谢您，不过神术和深渊力量排斥。” “对深渊力量拥有抗『性』？！” 杜周有些震惊，但看向杜远的衣服，却只能鉴定出无甚特『色』的信息。 看上去只是一种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 杜周过滤掉信息中的布料信息，只盯着织染的部分，翻来覆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地方，也只能作罢，把杜远从地上拉起来。 “喂！你们两个深渊人在……” 负责管理决斗场的老师看见防护在一阵巨响之后碎裂，连忙冲到了这座决斗场上，想要质问两个异族人做了什么，却看见了刻印了魔法阵的底座上炸出了四个深及土壤的巨洞，一时哑然失语，发不出声响。 “你们！” 事前说了由他赔付损伤费用的话只是五分钟以前的事情而已，哪怕是记忆力再差的人，想必也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杜远看哪位老师面『露』难『色』，本着不要树敌的心态，“修复的钱……”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周拽住了衣领，往前拖行。 “修复的事，麻烦你了。” 路过那位惊呆的管理员的时候，杜周难得对人说出了‘麻烦你’这三个字，虽然这个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恶意。 “你真是个好人。” 杜周丢下完全呆住的管理员，拖着杜远大步走出决斗场区域。 “杜周大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杜周对杜远低调处事的原则嗤之以鼻，他虽然讨厌麻烦，并且不喜欢找事，但却不代表别人找事的时候，他也要容忍下去。 对一个自恋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有什么不好？” “好吧。” 对此杜远也只好不多说什么。 “杜周大人为什么要支开‘他’呢？” “因为‘他’需要一个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至少要重要到，在百国地盘上，没什么人会想动他的主意的程度。” 比如记录神殿的宣教人。 杜周可以完全不在意暗兽联盟的原因，无非是他作为一位神明的神权代行，受到众神殿的庇护，而这里，是众神殿的地盘。 方棱，自然也是同样。 嘛，不过这也不能解释偷懒的杜周先生将事情全部丢给方棱去做的理由。 “杜周大人的腰背上，是不是有兽齿的伤痕。” 杜周斜扫了杜远一眼，手上微微用力。 “没有。” “没有就好，千万不要被人看到了。” 杜远微笑，显然并不相信杜周的口头话。 “感激您的帮忙。” 两人回到了使团驻地，女仆立刻为他们布置好了餐厅，与杜周同桌的，除了杜远，一个护卫统领，还有两个全身掩盖在黑袍之下的诡术师。 使团的人数真的不多，或者说，有头有脸能上桌的人数真的不多，导致整个晚餐期间，气氛异常沉默，那位护卫统领几次瞪着杜周，似乎已经从其他地方听说了两个人下午的战斗，态度格外愤怒，就差没拿背后的战斧剁了杜周。 至于另外两个诡术师却看不出什么特别。 杜周大佬完全无视了场间尴尬沉默的气氛，利落的吃下了饭菜的……三分之一。 这个饭量的问题，也许就是杜周大佬身材矮小，外表‘柔弱’的理由吧？ 当然你要是敢直面杜周同志，并且把这句话说出来…… 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 “您真的吃饱了吗？” 杜远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饭量和小猫似地男人，就是下午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凶残战士。 “恩。” 杜周随意地将餐盘推到一边，眼神扫过注视他的方向的另外三人，随意地站起身。 “以后直接送我房间就行。” “好吧。” 有些担心是氛围影响了杜周大佬的进食**，杜远听到杜周的话，立刻点了点头，“我送您回去？” “不用。” 路痴的杜周虽然拒绝了杜远，却指了指杜远身后的黑发女仆，“她带我过去就好。” 于是杜远只好知会女仆，留在了沉默的餐桌上，然而杜周走后没一会儿，一位黑袍的诡术师也站了起来。 “帕卡阁下，您也用餐完毕了吗？” 黑袍的诡术师没有回话，只是走到了杜周的座位上，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滑过杜周的餐盘。 “有什么问题？” 杜远微微紧张起来，却看见那位诡术师很快收回了手。 “没什么。” “那位神权代行对我们出使的事情有很大的帮助，请你招待好他。” “我知道，帕卡阁下。” “请容我先告退。” 名为帕卡的诡术师离开了餐厅，连带着另一位诡术师也很快离开，只留下护卫统领的原木和杜远，继续晚餐，展现战士真正该有的食量。 接下来数天，虽然杜周已经给方棱留下了消息，但是也许是忙于收集资料，方棱并没有前来，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方棱才通过女仆和守卫传达了消息，在学校外约见了杜周。 坐在酒馆中的杜周看着对面的方棱，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将这个家伙『逼』得太紧，难得生出那么一丝微弱的同情心，将手中的果汁推了过去。 任谁看到顶着硕大黑眼圈，眼睛肿得就像地精的泡眼，上面布满的血丝已经无需伪装都是标准的红眸，嘴皮干裂起皮，连舌头边缘都已经裂开了数道口子，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男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生起一丝同情吧！ 人生遭逢巨变也不过如此了。 “准备好了？” “对。” 方棱也没和杜周客气，端起面前的果汁就一口气灌了下去。 “老大你也太不负责了！” “小伙子，我这是信任你的能力。” “放屁。” “我看你是想要冰系魔法醒醒神。” “别别。” 放肆的方棱同学终于在杜周的威胁下收敛起自己的放肆。 “宣教在明天上午。” “伦纳德先生已经去休息了。” 方棱放下手中的杯子。 “他，跛足么？” 杜周摇了摇头。 “也对。” 方棱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身体调节『药』剂和黑铁树『液』，一并倒入果汁杯子中。 “我送他的，估计被夕莉儿拦下来了吧？” “既然他好好的，我也不能狼狈地去见他啊！” “老大，敬你。” 杜周无语地看着‘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的家伙，虽然很嫌弃他身上的汗味…… 杜周伸手将人扶了起来，丢到了房间中，顺手给他刷上了。 祝你好运，方棱。 第十六章 你们这样是泡不到女神的 第二天，方棱的宣教极其失败。 从这方面来看，要么是光明神和伊瓦夏人相『性』不合，要么是杜周大佬并不适合给人上，因为这祝福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甚至仿佛是霉运一样。 这话可不是胡说，本该昨天就结束的里奥斯学院的人员选拔赛突然出现了意外，以至于增加了一场加时赛，就在方棱宣教的同时间。 就算方棱已经让不少收了钱的学生帮他散发‘小广告’，让大部分学生都知道记录神殿要在他们学院首先宣教，但是面对一场可能又长又臭的宣教，和一场火爆刺激的比赛，我想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这场加时赛直接分走了可能来听教义的大部分学生，以至于整个会场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群。 至于说方棱宣教失败的另一方面，那就是准备得太过周全了。 毕竟这个世界，选择信仰是很自由的，以至于大部分神殿都是变着法子的收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 其他神殿已经开始研究怎么能吸引信徒了，而方棱还停留在对‘记录女神’这位神明的研究报告上。 一份精心准备，没什么漏洞，但是也没什么趣味的神明研究报告…… 能吸引到信奉者才是怪事！ 在宣教的中途，就有不少学生选择了中途离场。 这只能说，时间长短，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业务熟练程度啊！ 未来的宣教人方棱兄弟，你的业务水平还需提升。 结果到了最后，整个场地只剩下几十个里奥斯学院的学生，学生大部分都已经睡着，几个记录教义的众神殿神官，以及几个使团成员。 “最后，请女神的神权代行人，杜周先生为我们说几句吧？” 方棱看着场下的情景，简直是心急如焚，最后只能试图用杜周大佬挽救一下场子。 至于杜周大佬…… “听完以上研究报告，你们也是泡不到女神的。” 杜周懒洋洋地走上宣教台，伸手堵住耳朵，提高了声量，通过扩音魔法，将嗓音传遍全场。 “我说完了。” “等……那个，您好歹再说一句吧？” 方棱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巴惊吓来，连忙伸手拦住了转身就想走的杜周大佬。 “再说一句？行吧！” 杜周耸了耸肩。 “至于为什么泡不到，这就是记录信息和本体的区别。” 这下，方棱也拦不住杜周，看着他直接跳下了台子，坐回了原位。 就在方棱说不出话的时候，负责记录的神官对视一眼，在那份冗长的教义记录上添上了最后两句，也在方棱的绝望上画上了重重的两笔。 ——黄昏历430年9月3日，记录神殿宣教人‘禾夌’、神权代行‘杜周’宣。 几位神官在方棱结束宣讲之后，将记录整理完成，靠近杜周，将手中的记录递了过去。 “如果您对这些没有意见的话，众神殿将整理复刻黄昏历第一版记录神殿教义，收录入众神殿的书库中。” “您可以向神殿申请发行，让其在市面上流通，帮助您吸引信徒。” “我没意见。” 杜周根本没有翻看记录，在方棱绝望的眼神中，将记录递了回去。 “那么，杜周大人请容我们先告退。” “啊啊啊啊！杜周老大，我的一世英名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学生和神官都纷纷离开，傻愣着站在台上的方棱终于朝杜周扑了过来，试图掐住这个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人，然而杜周怎么可能让他掐住，只是轻松地撤步，就躲开了方棱的扑击，看着他摔在地上。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神官大人们要求修改教义。” “教义入库之后，再修改需要半年之后。” 这本来是警示神殿人员，编写教义时要谨慎再谨慎，但现在却成了杜周偷懒的借口。 “对了，你要不要在『药』临城里正式宣教一次？” “绝对不要！” 方棱认命地蹲在地上，但意志明显还没有从之前的宣教中脱离出来，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抓『揉』着。 “杜周大人，需要给您的宣教人找个医生吗？” 杜远带着他的女仆和几个护卫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方棱。 “他这只是老『毛』病，不用管他。” 杜周瞄了方棱一眼，选择了无视他，朝着场外走去。 “肚子饿了，还是去吃饭吧！” “当然，使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午餐。” 杜远跟上杜周，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方棱，“禾夌先生的份也准备好了，要一起吗？” 一起。 “要，不大吃一顿，不能弥补我受伤的心情。” 方棱从地上跳起来，两只脚稳稳落地，大步追上前方的两个人。 “你们见过杜周老大这么坑的上司么？我真是被他坑够了！恨不得马上跳槽。” “我觉得那可太遗憾了，像杜周大人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位失落神明的神权代行，未来可期，现在跳槽的话，不会太亏了吗？” “那是你没在他手下干过，只要你在他手下干过一天，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杜周根本没有理会身后因为他开始争论的两个人，只是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前方。 “神权代行的杜周大人，很酷哦！” 走出场地之后，竟然十几个学生还留在附近，大部分男『性』学生看见杜周，忍不住朝他打起招呼来。 “泡女神，杜周大人您真敢想。” “记录信息不等于本体，受教了。” 当然也有严肃认真类型的。 至于大部分妹子看见杜周，那就只能是看见流氓的待遇了，每个都扭开了脸，不去接触杜周的视线，然而发现杜周没看她们之后，又开始偷瞄这个瘦弱的少年，不时还将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讨论什么。 “看这样子，如果整个宣教一开始就由杜周大人亲自『操』办的话，效果也许会好很多。” “没兴趣。” 杜周只是打着哈欠，无视周围的所有声音往前直行，直到一个男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蓝发的男孩满脸通红，停住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仿佛是被人推出来一般。 “那个……那个……” 男孩身后传来少年们的嘲笑声。 “……怎么才能泡到女神啊！” 还真有人问这种话题。 杜周绕过男孩。 就在男孩为杜周的无视难过时，突然听见身后一连串的‘哎呦’的闷呼。 “当然是，找到一个沉睡的女神。” 杜周用肩膀将那群无聊的少年一个个撞翻。 就知道给他找麻烦问题。 “正面上。” 男孩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少年们，有看了看杜周毫不停留的背影。 “我可以信奉记录女神吗？” “找你背后那个傻乎乎的红『毛』，别找我。” ‘傻乎乎的红『毛』’方棱看着期待地看向他的少年，“哈？！” “喂！杜周老大，你不能这样啊！” 第十七章 有一有二就有…三…三足鼎立?! 『药』临城的选拔陆陆续续结束，零零散散踏上了前往立顿王国伯塞城的道路。 里奥斯学院的学生也是其中一员。 对于他们这样没什么特『色』的中级学院来说，一路上最值得吹嘘的事情无非只有两件。 兰平王国卡芙特公主的队伍与他们同行。 那位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杜周大人‘位于’他们的队伍之中。 虽然后一件事情的代价是，一群讨厌的深渊人也和他们一起，但也这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吹嘘的心情。 那可是位能和近神级高手一战的人。 本来是可以直接使用众神殿的传送魔法阵到王城的大人物，但是却因为某种原因，选择和他们同行。 说起某种原因，那就不得不提一个魔法分院的学妹夕莉儿。 明明只是刚刚进入学院没多久，但这次选拔会上却用绝对的风系魔法击败了所有的前辈，用绝对胜姿拿下了选拔的一个名额。 更重要的是，这位学妹，经常在那位神权代行面前晃悠，两个人不时还会交谈一二，一看就是有猫腻的样子。 于是里奥斯学院的参加队伍中，不免传出了，那位神权代行大人对这位学妹很有好感，所以才放弃了快捷便利的魔法阵，选择与他们同行。 这似乎已经是个值得流传的大八卦，但更八卦的事情还在后面。 除了学妹夕莉儿，那位兰平公主，似乎也是冲着这位神权代行而来，经常无视追求自己的青年贵族和骑士，与这位神权代行‘相谈甚欢’‘卿卿我我’。 这种年度八卦大戏几乎挑起了每一个里奥斯学院学生的兴趣，枯燥的赶路过程也变得格外有趣起来，几乎人人都有那么一手‘独家资料’。 什么今天卡芙特公主和夕莉儿学妹又为了谁坐在杜周大人的旁边争吵之类的。 当然，这种‘独家资料’还是没多少可信度。 甚至有那么两三个学生为了混到那位神权代行的身边，选择找那位宣教人禾夌加入了记录神殿。 等到一行人安全到了立顿王国的伯塞城，本来只有三个人的记录神殿变成了拥有7个人的神殿。 后加入的四个人都被方棱丢给了那个蓝发男孩恩伊卡，带着他们通读教义，尤其是来自杜周大佬的那两句‘泡不到女神’的经典名言，更是要早晚在营地中大声诵读。 有道是别人给我不舒服，我就将更让人崩溃的部分转嫁他人的奥义，方棱同志已经炉火纯青，可以从杜周那里出师了。 不过那四个人倒是都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倒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杜周老大三天一次的暴揍，他们当然不是受虐倾向，但在被杜周大佬单方面暴揍中，他们隐约『摸』到了自己曾经的弱点，谁不向往在百国会武出人头地呢？能变强就是好事啊！ 至于这个暴揍活动，只能说是方·坑坑·棱同志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老大，他表示要给入教的人一点福利，并且觉得这种活动不费力不费神，还能让老大松松筋骨，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杜周为什么答应…… 他本来是想把这几个啰嗦得不行，每天死死盯着他的‘信徒’打怕，自己退出，才同意这件事情来着，结果却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到了伯塞城，首先要去王城的众神殿中报道，之后划分赛区。 像里奥斯学院的学生，多半会被分在学院赛区，卡芙特报名的时候，用的是『药』临城魔法工会的名义，所以会在工会组织赛区，而杜远他们一行，只是用自己的职业分散报名，所以也是在魔法工会、冒险者工会、战士工会这种工会赛区。 至于杜周，多半会被留在众神殿，等待考场安排。 “不知道杜周大人会被分配到哪一个赛区做考官呢？”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卡芙特轻巧地站在了杜周身后，“真希望杜周大人能被分配到我的参赛地区。”说着，卡芙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希望您能看到更好的我。” “就他，我觉得众神殿的主教大人们要是『摸』清了他的斤两，恐怕会直接取消他的考官资格。” 夕莉儿狠狠瞪向杜周。 自从她知道杜周某天下午暴揍了杜远一次之后，对杜周的态度就越发恶劣起来，几乎谁说杜周好都不行，一定会被她回怼回去，这才是学生们看到两个漂亮姑娘总是在杜周身边吵架的真相。 “只有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才会喜欢这种混蛋。” 人身攻击可有些过分了啊？小夕莉儿。 “我可不想被一个平胸的小丫头说这种一听就很嫉妒的话。” 喂喂！卡芙特，你的优雅形象还要不要了！ “你们干脆在一起吧。” 杜周说完，就往自己耳朵里塞进了耳塞，那是拜托方棱搞来的隔音道具，随后又将话本翻过一页，完全无视两个姑娘听见他的话会有的反应。 就在两个吵架的女人停下来，试图用不同的方式引起杜周的注意的时候，一个疑『惑』地声音突然从侧面传过来。 “杜周？” 也许是隔音效果太好，杜周依然沉浸在他的小世界中，直到两个女人停止吵闹，看着一个冒险者打扮的马尾姑娘靠了过来……掀开了杜周的刘海。 “怎么都不剪剪头发？” 杜周看着面前的人，熟悉的单马尾，只是头发短了些，干净白皙的皮肤，爱笑的表情，和似乎永远不会变，永远温暖的手掌。 那几乎是夕莉儿第一次见杜周那么迅速的动作起来，几乎一瞬直接就撤掉了耳朵里的隔音道具，合上了手中的话本，第一次见他在非战斗状况下，向人靠近。 而卡芙特，是第二次见了。 那明明是个平凡的镇上少女，也许还做着一夜出名的冒险梦，本该是杜周大人最讨厌的类型。 就算，容貌清丽，也不过如此而已。 “艾莉？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艾莉打量着杜周，确定他没有因为她不在，而把自己搞得格外狼狈，终于放松了一点，眼神无意间扫到杜周手中的小说。 艾莉一点也没有生疏感地拿起了杜周手上的话本，而杜周也就这样放手让她拿走了自己的消遣物，“诶？这本是新出的吗？我没有看过。” “好像是吧？别人送来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说什么呀！我作为佰任小镇初级学院的优秀毕业人员，当然要参加小镇上的选拔啊！不知怎么就被选上了。反倒是杜周你，怎么看都不像会对会武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 我发现了一本和我一样写图鉴金手指的老哥，如果对图鉴金手指感兴趣的大佬们可以去看看那位老哥的《异世界铁匠铺》和我是不同的文风\(^o^)/也许你们也会感兴趣的 他图鉴的部分比我写得好多了【微笑 喜欢图鉴金手指的大佬们，不容错过。 不过也请大佬们不要放弃我啊啊啊o(≧口≦)o 第十八章 当比赛的考官是护短的自己人 “所以你是在初级学院赛区？” 杜周下意识接过艾莉身上的行李，塞进了契约空间。 “哪有，我在中级学院赛区。” 艾莉开心地在杜周面前转了个圈，“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杜周甚至不用甩出鉴定术，就已经从艾莉身上的气息感受到了不同。 “晋级到高级了？” “恩。” “中级学院赛区吗？” 杜周伸手捉住艾莉的手，无视身旁的两个妹子，拉着她往众神殿的内部走去。 “我是来等考官分区的，不过我觉得做中级学院赛区的考官应该不错。” “哎？诶！” 艾莉茫然地被杜周拉着走，扫过夕莉儿和卡芙特，刚想打招呼，却被杜周一直不停地拖着向前。 “卡芙特公主殿下，小夕莉儿午安啊！” 最后只有长长的回音回『荡』在众神殿的祈福大厅之中。 “那个混蛋和青梅竹马的关系，这么好吗？” “是。” 这是卡芙特第一次没有反驳夕莉儿有关‘混蛋’的言论。 “那他还和你牵扯不清？渣男！” 夕莉儿盯着杜周消失的走廊，又看了看卡芙特，丢下渣男两个字，转身离开，留下卡芙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众神殿。 “不是，杜周，等等啊！我还没和学院的老师打招呼。” “招呼之后再打也可以。” 杜周拉着艾莉，一路上靠着刷脸，畅通无阻，径直找到了之前帮他分配区域和场次的主教。 “主教大人。” “哦，杜周大人，”年迈的主教缓慢地停下了自己的步伐，甚至让旁边的神官扶了他一下才站稳身体，转过身来，“怎么了吗？” “只是想让您将我分配到中级学院赛区而已。” “噢~中级学院赛区吗？” 那位老主教轻轻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询问被杜周拉来的艾莉的身份，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其实我也正有此意，虽然杜周大人您身份不凡，但放在高级或者年龄段较大的赛区，可能会有选手不服您的判决，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年轻的低、中级的赛区更适合您，既然您也这么认为的话就好办了。” 虽然这句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说杜周不行，但是杜周能看出这位老主教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静候这位老主教的意思。 “相信用不了几天，您就能拿到您想要的任命书。” 老主教对着杜周行了一个礼，“那么，杜周大人，我还有事。” “多谢，打扰您了。” 杜周还了一礼，轻轻扯了扯艾莉的手，反应过来的艾莉也连忙对着老主教行礼，目送那位老主教离去。 “杜周要做我们赛区的裁判官吗？” “恩。” 艾莉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痛感告诉她，她并没有在做梦。 “艾莉，你要住神殿还是赛区房间？” “还是…还是住在比赛区里…吧？” 艾莉晕晕乎乎地回答着杜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我也一起……” “不不不，杜周你别跟过来！我不想别人看我太特殊。” 艾莉连连挥手，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拒绝杜周，“虽然这种考官就是自己人的感觉很爽，不过我还是担心别人背后嚼舌根。” 虽然杜周并不太在意这种东西，但既然艾莉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话，杜周也不会去做什么。 “也行。” 杜周从契约空间中拿出一身斗篷，将自己罩进去，“送你过去没问题吧？” “恩。” 于是佰任小镇初级学院的三个参赛选手和两个老师就看着他们队伍里实力最强的艾莉学姐带回来一个斗篷人，跟着他们一起前往西城区，甚至还拥有高级空间道具，刷的几下就将艾莉学姐的行李掏了出来。 “哇，艾莉学姐，那是谁啊？” “朋、朋友啦！” 艾莉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同时推搡着杜周，想让他快点走，不要再吸引别人的目光了。 这个时候，早就在西城区等待他们的水型龙窜了出来，“哟，这不是……” 就在艾莉紧张的时候，杜周抓住了水型龙的嘴巴，然而水型龙却将上半身化成流水，将头颅再另一个方向凝结。 “不让我说，我偏……” 于是在修炼中逐渐接近6级的迪奥古齐斯，又一次被杜周手掌的结界和冰气，化成一条被分割成五份的冻龙。 来自水型龙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不要每次觉得自己强了一点儿就作死，低调做龙才是最好的选择。 杜周将手上的冻龙交到艾莉手上，转身欲走，却又绕了回来。 “用这个可以和我联络。” 那是一个指环状的通讯器。 “整个伯塞城应该都在通讯范围内。” “注入魔力就好。” “另外，艾莉想赢吗？” 杜周举着戒指，认真地站在艾莉面前。 “来参加的，应该不会有想输的人吧？” 艾莉扭开头不看杜周，却红着耳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杜周手上的指环。 “不过我知道我的斤两，不要输得太难看就好。” 小镇出身的普通参加者获得最终的胜利这种故事，看看就好，艾莉也不可能真的当真。 “只要艾莉希望。” 杜周在艾莉的指环上输入了一点魔力，同时拿出成对的那个指环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注入魔力。 “艾莉今晚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明天会联络你。” 艾莉偷偷瞄了一眼躲在斗篷之下，只『露』出手指的杜周，学着他的样子，将指环套在了食指，随后低下了头，根本不看去看杜周。 “恩。” 反应迟缓的杜周大佬看着有些不对的青梅竹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后撤一步，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成对的通讯器挺好看的。” “笨蛋！” 艾莉小姐姐小声骂了一句，将手藏到了背后。 “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太劳累了。” “不会。” 杜周抿了抿嘴。 “明天，我会给你找个陪练。” “艾莉，会赢。” “谁让我背后靠山大呢？”艾莉向后跳了一步，跑回小镇的同行人身旁。 “笨蛋，你也快去休息吧！” “恩。” 杜周这次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西城区，留下呆呆看着他背影，又被学弟学妹问东问西的艾莉姑娘。 适合艾莉的对手。 果然，就是她了。 第十九章 一切按部就班除了黑暗中的涌动 “你是说，让夕莉儿学妹指导我？” 艾莉看了看杜周，又看了看臭着一张脸的夕莉儿，“会不会……” “夕莉儿成为高级魔法师的时间比你更久，懂得的运用方法比你多不少。” 更重要的是，作为刺客公会的夕莉儿，手上必定沾过人命，能够教艾莉应对那些知道怎么杀人最快的选手，魔武双修也利于艾莉学习。 至于杜周为什么不自己指导艾莉……他实在是担心自己下不了那个手。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去找杜远练练手。” 杜周给了夕莉儿一个你懂的眼神，让金发平胸萝莉愤愤不平。 “你要敢让阿远难堪，我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连你的小女友也……” “看来我现在就能找杜远聊聊‘人生’了。” 杜周作势欲走，终于让夕莉儿松了口。 “站住，我答应你了。” 夕莉儿愤愤地跺了一下脚，抬头看向艾莉的时候已经是笑意盈盈。 “艾莉学姐，才一个月不到你就突破到高级了吗？” “额，恩。” 两个人小声快速地交流让对面的艾莉有些茫然，但又不免有些惆怅。 “虽然我很讨厌杜周前辈，不过既然是帮艾莉学姐修炼的话，我倒觉得可以接受。” 听见夕莉儿毫不犹豫地说出‘讨厌’两个字，艾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眨了眨眼睛，这两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艾莉学姐，你先攻过来吧？我看看你现在的运用方式。” 艾莉下意识看向杜周，看见杜周肯定的点了点头，才抽出了腰间的细剑，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夕莉儿，你小心了！” 疾风八剑。 艾莉最擅长，以瞬间挥出八剑，刺向人体要害的剑招。 “艾莉学姐的基础不错。” 夕莉儿嘴上说着不错，却只是轻声『吟』唱了五个音节，释放了一个被她缩减过『吟』唱的旋风术，还没等艾莉发现这个旋风术被释放在哪里，就感觉脚下一歪，突刺的细剑直接被夕莉儿架开，夺下。 “但是战斗的时候，要提防周围的情况，不能紧紧关注对手，尤其是当这个对手本身并不是战士的时候。” “另外疾风八剑虽然作为攻击『性』剑招，但用来试探也不是不可以。” “艾莉学姐明白疾风八剑的原理吗？” 杜周本来紧紧盯着艾莉和夕莉儿，想着自己一会儿指出艾莉的问题，但看夕莉儿和艾莉合作良好的样子，也不再关注她们，掏出自己的小说，慢慢沉浸下来。 他在看无聊的小说、传奇话本的时候，更容易达到深度冥想状态，慢慢也就习惯了一边翻书一边冥想的锻炼模式，甚至现在已经可以做到瞬间将精神分成上百根精神丝，翻页的时候一根精神丝对应一个字，几乎只用一眼就能将书页完全浏览，但分散精神尚可，要将单独的字眼整合成完成的字句段落，杜周自觉他还需要更有效的处理分类方法，但现在没有法子，也只能多多联系，试图让精神丝合拢时，处理方式更加高效。 这种方法已经开始初见成效，就算鉴定的信息依然罗嗦，但他已经可以用分裂的精神丝瞬间接收所有鉴定信息，依靠精神丝的运作，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效率不比图鉴帮他过滤的时候慢多少，就算图鉴现在沉睡，也并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喂！杜周前辈！” “喂！有听到吗？” 下方刚刚和艾莉打了几个来回，指点艾莉自己修行的夕莉儿大声呼喊着，却得不到场边人的回应，气愤之下，朝着那个男人丢出一个风刃，恩，以将人斩成两半的力道。 当然，区区一道风刃就想将杜周打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之间风刃临近杜周的时候，微微一颤，体型缩水几分，随后被契约空间中弹出的重剑剑柄击散。 这期间，坐着看书的杜周甚至一动不动。 “怎么？” 被天降风刃攻击的杜周终于将精力从小说上移开，看向训练场中怒气冲冲的金发萝莉。 “艾莉前辈的水系天赋比风系天赋更好，但是水系的技能艾莉前辈一个都不会，你身为艾莉前辈的青梅竹马，是不是应该帮艾莉前辈去搞点儿技能来！” 杜周站起身，他几乎都忘了这回事——艾莉的天赋已经变了，能使用的剑招和辅助魔法却没有相应的提高，就算水型龙一直在艾莉身边，但不是召唤系魔法师的艾莉又不能带魔宠上场。 “恩。” “小迪，你看好艾莉。” “我知道了。” 盘在杜周座位下面，同样在加紧修炼的水型龙抱怨着打断了自己聚集水元素的过程，百无聊赖地盯着场中的艾莉和夕莉儿，“别让艾莉小姐姐受伤对吧？” “……” 杜周沉默数秒，“不，只要不是致命和不可修复的伤，你不要急着出手。” 想要巨大的进步的话，温和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哦哟，这对杜周老大可真是出人意表的发言。” 迪奥古齐斯也有些惊讶，甚至怀疑面前这个家伙怕不是什么人假冒的吧？真正的杜周会舍得让艾莉小姐吃这些苦头么？ “既然她自己想，她总要面对这些。” 不管是百国会武，还是冒险旅途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不是说他不打算管艾莉，而是必须让艾莉自己拥有面对危险的力量。 不说别的，如果遇上深渊力量信奉者…… “哎呀，杜周老大真是深思熟虑，高明……” 水型龙本来还想拍几句马屁，却被杜周冷淡地眼神将后面的话全部吓回了肚子，杜周也没理被他冻出心理阴影的水型龙，普通地站起身，离开了西城区的训练场。 关于水属『性』的技能，也许他能到众神殿或者部分水属『性』神明的神殿去看看。 他只是这么思考着，即将跨出西城区的时候，却遇上了熟人——杜远队伍中的诡术师首领帕卡。 倒不是杜周对这个人有什么特别记忆，只是吸纳了深渊力量的人站在人群中，那种突然少了一块的空洞感实在醒目，让杜周不免留意关注。 “杜周大人。” 算起来，这是杜周第二次遇见帕卡，第一次是在和杜远交战，鉴定到了深渊力量的部分的那天，由于精神力耗尽，杜周没有将这位诡术师收入图鉴，之后就只是听杜远介绍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诡术师首领。 “帕卡。” “其实我今天算是有求于杜周大人，专程过来寻您。” 杜周对着这个随时都裹在黑袍中的诡术师点了点头，下意识使用鉴定术。 普通的黑『色』斗篷…… 两道鉴定术很快穿过帕卡的斗篷，落在里面的人身上。 暗兽联盟墓字决斗场土组十七号奴隶。 无论是这位被介绍为诡术师首领的男人其实是一位深渊战士也好，还是他已经是重度污染也好，所有的信息加起来都不如最前面的身份信息让人惊讶。 这个人认可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自己作为决斗场奴隶的身份。 杜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鉴定结果，不免有些惊愕，然而更让他惊愕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个也许是帕卡，也许不是的男人慢慢开口，“我感觉到不少深渊力量的狂信者出现在伯塞城周围，我可以拜托杜周大人将这件事情上报众神殿吗？” 第二十章 信奉深渊 “一直都是杜远代表你们与我交流，帕卡阁下，现在你突然单独找我，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杜周停下来，上下打量帕卡，能看到的当然只有他穿着的那件黑『色』连帽斗篷，但是不止如此，帕卡『露』出的下颌，手掌都被掩盖在黑『色』的布料之下，半点不见光。 “不闷不热吗？” 说来也巧，这也是刚从佰任小镇出发时，艾莉问穿着斗篷的杜周的话。 “这是私人原因。” 就像刚出发时惧光的杜周一样，帕卡看上去也有什么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理由，但是微微停顿之后，这位挂着诡术师名头的深渊战士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不过杜周大人的话，应该可以察觉吧？我已经被深渊力量污染地差不多了，明石也已经对我无效，封印只会被深渊同化，能够让我保持自我的，唯有我自己。” “遮得严实有助于提醒我自己，我与世界有隔，不要将自己的内在（深渊）暴『露』在世界之外。” “如果是这件事，你可以自己上报众神殿。” 就在帕卡声情并茂，看上去准备对自己的往事大讲特讲的时候，杜周一个转折将话题转回了原本的问题上，并且已经有了走人的趋势。 “神殿一直拥有监控深渊力量的手段，我们这些‘深渊人’一直很难取得众神殿的信任。” “您是不同的，您清楚。” 帕卡微微踏前一步，那一瞬间，杜周的视觉似乎出现了某种怪异地错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帕卡抓住了小臂，然而接触之后，杜周刚刚使用过，用来抵挡夕莉儿风刃而被释放出来的一丝深渊力量开始收到巨大的吸引，颤动着想要脱离他的身体，在那股力量离体之前，帕卡先松开了手。 “请不要试图接触深渊。” 帕卡的声音沉重起来，“那是一条没有回头的道路。”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杜周微微后退一步，“可能只是我与杜远交战的力量残留。” 黑袍的深渊战士愣了数秒，低下了头，“是我感应错了。” “另外，关于深渊狂信者的问题。” 杜周依然觉得这位深渊战士来意诡异，担心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就算简陋至极，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您可以邀请众神殿的神官与您一起，至于我，还有其他要事，而且实力并不如正常的神殿主教，所以并不打算参与。” 帕卡微微叹气，“好吧，既然您无法信任我的话。” “那么请让我给您一个忠告。” “深渊力量会互相吸引，请您多多留意，谨慎。” 帕卡矮身低头，同时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相互吸引。 城中除了暗兽联盟和那群狂信者之外，还有什么人拥有深渊力量？ 答曰：杜周。 杜周的深渊力量被他深藏，怎么才能被察觉？ 答曰：使用。 那么刚才，他在什么地方使用了深渊力量？ …… 杜周一边想着，不会有那么巧合到夸张的事情发生，一边转身朝着西城区的训练场飞奔起来。 更何况水型龙迪奥古齐斯也在。 但如果，就是那么巧合呢？ 就算是女神近卫的水型龙，也是没有参与过深渊战争的水型龙。 “艾莉！夕莉儿！” 两个完好无损地女孩坐在场边交谈，周围毫无异样。 多心了。 被那个混蛋帕卡摆了一道。 “杜周，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所以说，技能书呢？杜周前辈。” 杜周当然没有拿水型龙收藏里，普通人类不能修炼的那些水系技能出来糊弄人，只是摇了摇头。 “之后再说。” 杜周长呼一口气，打量着训练场周围。 也许是赶回来的关系，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有些无法安心，只感觉还有什么没有留意的东西潜伏在暗处，不由用鉴定术一遍遍鉴定着训练场周围。 “到底怎么了？杜周？你看上去很不安。” 艾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靠近杜周，认真打量着他的脸『色』。 “没事。” 杜周抓住艾莉的手，轻轻弹了一下艾莉的额头，“如果被你这个笨蛋担心，我岂不是连笨蛋都不如？” “我要是笨蛋的话，你早就是笨蛋不如了！” 艾莉瞪了杜周一眼，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夕莉儿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然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回…归…深…渊…” 低沉嘶哑地声音让整片空间瞬间沉静下来，杜周能感觉到艾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那是生命本能的反应。 恐惧消亡，拒绝回归虚无。 漆黑的影子从地下钻出，出现在杜周之前坐的座椅之下，惊恐中的水型龙也许是经常接触神明的关系，竟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只是仿佛受惊的幼蛇一样，在黑影虚化椅子之前，从椅子上窜开。 “救、救、救、救、救命啊！”三c⌒っД)っ 杜周用手拦了下一头『乱』窜的水型龙，被它惊恐的力量推后几步，同时也止住了它『乱』窜的势头。 杜周将水型龙和艾莉一并抛往身后，盯住那只漆黑的怪影。 ？？？ 果然还是不行。 杜周放弃思考为什么鉴定术鉴定不出深渊狂信者的信息，只是从契约空间中抽出重剑。 如果不知道怎么应对它的攻击的话…… 德安当时做了什么？ 只在那一瞬间，场间已经没有了持剑少年的身影，只剩下一抹迅疾之光，随后由光转暗。 覆盖了深渊力量的重剑深深劈入黑影之中。 无伤。 深渊只会相互吞噬，而他的深渊太小，只会被更大的部分融化吞噬。 好在重剑还是没什么问题。 杜周没有浪费体内的深渊力量，选择了后退，但感应到深渊力量的影子明显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滞，反而瞬间‘张开’了自己。 没错，是张开。 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在瞬间从团变为整张的状态，想要将杜周整个人裹入其中。 速度，来不及。 赶不上与光系元素同调，化光突刺出去，那黑影已经牢牢将杜周罩在了‘影子’中。 杜周有些后悔没去偷学几个土系魔法。 然而现在，既然无法逃开，剩下的当然是——鱼死网破。 潜藏于图鉴中的记录神力在瞬间被抽调出来，蔓延至杜周的全身，尤其是那柄重剑，似乎在神力的笼罩下，开始散发出浅淡地神辉。 杜周以手执剑，奋力朝黑影捅去。 这是杜周第一次接触到深渊狂信者的实体。 沉重到他的强化体质也无法支撑，绝望疯狂到连他都开始胡『乱』思考。 杜周几乎被沉重的重量压倒在地。 好在只有一瞬，重剑突破出去了。 黑影中间被重剑捅穿了一个不大不小，暂时无法愈合的伤口，让杜周得以从那片沉重疯狂中脱身出来。 穿过伤口时，难免却挂上一丝深渊。 难以战胜。 这就是，深渊。 这就是，直面深渊。 第二十一章 暗与光同时到来 杜周在脱离黑影之后，立刻将神力散出身体，盯住面前的影子。 他还能强行使用一次记录女神的神力。 但是他的鉴定术既无法对深渊生物生效，他本身也对它们并不了解。 就算还有击溃它的能力，却不能看穿它的致命弱点，而赌运气，无疑是最糟糕的做法。 好在被杜周击穿了身体之后，这只怪异的深渊黑影似乎陷入了某种倦怠之中，不再低吼着‘回归深渊’，也没有试图继续攻击杜周，反而开始缩成一团，似乎在不断扭动，试图将自己重新聚集成个样子。 也许是人形？ 杜周看着黑影中突出七八只手脚的形状，但身体的样子却无法成形。 一股寒意从杜周心底升起，面前黑影怪异的样子，让杜周只能想起封禁之外，与天使交战，化为天使的深渊力量。 他也清楚得记得，化成了人形的深渊力量拥有了怎样难缠的能力。 不能再拖下去。 记录神力再次爆发，用的是，艾莉常用的疾风八剑的方法，但挥出的不止八剑。 十剑、二十剑、三十三剑！ 过负荷的精神和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记录神力的牵引和运转，随着神力的消散，杜周也跟着踉跄数步，后倒在地，手臂颤抖之下，甚至连重剑都无法握稳，任由它随意地摔到地面。 一直以来，无论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杜周，第一次仿佛初战的新手一样狼狈。 被切割成无数份的深渊黑影彻底停止了动作，陷入沉寂，重剑上划出的神辉缓慢地灼烧着黑影被切割开的边缘，但燃烧势头并不猛烈，反而一直有接近熄灭的感觉，不停闪烁着，却也没有彻底熄灭。 “没有情报的战斗，看来不适合我。” 如果能更了解一下这些深渊生物的话……想必再遇上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毕竟对比靠战斗经验和战斗直觉硬肛，他更擅长从信息中分析弱点，一击毙命。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杜周的皮肤表面渗出，全身都为了运转神力而被压榨到极致，现在想要再挤出多余的力量也是枉然。 于是，杜周也只能让自己没形象地坐在地上，靠还有几分力量的脊椎支撑自己的身体，避免自己直接倒下去。 “虽然不可能，但是要是再来一只深渊生物的话，我可真没办法对付它了。” 就在杜周试图从恢复一丝精神力，从契约空间中取出恢复『性』『药』剂的时候，沉寂的黑影瞬间蠕动一下，身上本来就不算强烈的神辉在瞬间被压灭，那黑影微微收缩，便像某种弹力球一样，正冲着杜周扑过来，巨大的球体在空中变成椭圆的形状，上面逐渐有人类的五官形成。 ‘我是……’ 那张歪七扭八，看不出具体形貌的脸上浮现出无数张嘴，张合着，似乎在无声的呐喊。 没等那黑影说完，也没等那黑影扑到杜周身上，一张更为巨大的斗篷将前进的黑影笼罩起来，同时一柄巨大的光盾出现在杜周身前。 “众神所指，扫除深渊。” 不得不说，这位火焰发『色』的骑士冲入场间的时候喊的口号，和那只黑影袭击杜周时喊得那句‘回归深渊’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另一边，半空中的黑影被一层普通的斗篷兜回地面，迎接它的，是蕴含着无尽深渊力量的手掌。 巨大的黑影就在那手掌中，没有一丝反抗地逐渐缩水，然而没等黑影彻底消亡，那位骑士却呼唤出了光明圣剑，像投掷标枪一般，将它丢向黑影。 斗篷人，帕卡微微一怔，快速将黑影留在原地，几乎是视觉微微一错，已经远离黑影和光明圣剑的落点。 随后落在黑影之上的光明圣剑就像某种大型热武器一样爆炸开来，将周围的东西都吹飞起来，撞在那位骑士早早准备好的光盾之上，停了下来。 “萨多渊影很难消亡，请杜周大人多小心。” 完好无损的帕卡出现在杜周身旁，看了眼他凄惨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无从下手去扶他，只好傻站在原地，说起了额外的话题。 “众神殿应对深渊力量的手段，还是这么粗暴。” “毕竟给深渊生物造成足够巨大的瞬间损伤，是最有效的手段，我们可不是你们，会想着去利用这种可怕的力量，深渊人。” 伫立于光盾前的红发骑士不知什么时候又召唤出一柄光剑，盯着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下的帕卡，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都到了堕落边缘，还敢继续吸收深渊力量么？” “我想这并不关你的事，戴奥骑士长大人。” “你要是彻底堕化成深渊的载体，就像那只萨多渊影一样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两个相『性』天生不合的老男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起来，哪怕那位骑士长看上去已经随时在暴起的边缘，却没有谁先动手。 “我想您有空和我这个‘深渊人’计较的话，倒不如看看地上这位，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 帕卡在两三句话之后，将话题转回了杜周身上。 “他刚才穿越了萨多。” “……” “你刚才一直在旁边的话，干什么不早出手！” 看上去脾气确实不太好的戴奥骑士快步走到杜周身旁，毫不在意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神权代行？哦，那个什么杜周对吧？这么弱？！” 杜周脸『色』难看，却又没法反驳这个骑士长，毕竟他确实……没能击溃这只深渊生物。 “我看看，除了你，还有两个小姑娘。” 戴奥吹了一下口哨，地面顿时振动起来，一只长颈的羊？鹿？也许是长着羊『毛』的鹿，顿时跑了过来。 戴奥毫不在意地将被震昏过去的艾莉和夕莉儿丢到了那只羊鹿身上，自己则在身上亮起了蕴含神『性』的斗气之后，将杜周扛起。 “我要带他们会神殿净化。” “到底还是有深渊生物被你们吸引过来了，深渊人。” “这本来就是协议的一部分。” 帕卡顿了一下，“但这似乎不是一般的深渊生物，更像是深渊狂信者，强行制造出来的深渊生物。” “否则在神权代行的剑下，这只萨多渊影就算没有被击溃，也不可能保持这么高的攻击『性』。” 深渊狂信者和深渊生物？ 第二十二章 众神云图殿 “你是说那群混蛋狂信者！” 戴奥的一个猛转身甩得杜周胃『液』翻涌，“不可能，不可能，大部分神明都还没有苏醒，那群混蛋狂信者怎么可能开始活动！” 帕卡看着根本不愿意信任他的骑士长，也没有任何出乎预料的表示，只是普通的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被光明圣剑爆炸的声势引来的守卫兵终于姗姗到来。 “戴奥骑士长大人……这里？” “你们把这里围起来，不要让普通人随意出入，之后我会通知神殿来人接手这件事。” 戴奥简单的嘱咐一句，侧头看了一眼杜周，又一次吹起了口哨，带着他的羊鹿开始急速前进。 杜周，晕交通工具。 哪怕这个交通工具是人型自走工具也一样。 所以当这位平时脾气火爆的骑士长大人，一身污物冲进众神殿之时，所有骑士和神官都为之侧目。 “戴奥大人……” “闭嘴。” 被一堆人注视的骑士长脸更黑了，而罪魁祸首已经被他半路打晕，再无从发泄怒火，只好扛着这家伙冲进神殿深处。 穿过一层层结界和巡逻骑士，戴奥终于抵达了收录众神气息、神力、绘像的众神云图殿。 整个神殿内部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这是凡人关于众神的记录。 书架仿佛没有极限一样向穹顶延伸，而殿顶也不是正常屋架，那是无垠的星空。 众神的绘像和神国，以先后远近的顺序排列在星空之中，散发着繁杂又和谐为一体的气息。 就算神『性』各有不同，这些神明终究是诞生于这奥比西斯之界，力量如论如何都与这个世界相洽，并不会因为神『性』冲突而打『乱』这片星空。 每一个书架前都端坐着数位须发皆白的苦修者，闭目静修，手中握着一块结晶，散发出可怕的神『性』和神力。 深渊气息的到来让这片宁静的星空开始陷入短暂的混『乱』，无数强大的地上神权代行借用星空中的众神绘像从遥远之外探查侵入云图殿的气息，发现这只是个被轻微感染的普通人之后，纷纷撤回了自己的念头。 “嘿，沙革，这里有个新生的神权代行不小心穿了一次萨多渊影，你懂得，需要净化。” 戴奥嫌弃地将杜周丢在地上，呼唤着守卫这处神殿的主教大人。 神殿中虽然有不少苦修者，但并没有人理会吵闹的戴奥，甚至他呼唤的那位沙革主教也没有回应他，只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力凭空产生，将杜周卷了起来，卷进了一处书架背后。 “……” “你好歹说句话吧？修炼言灵有必要一句话不说吗？” 未发声的言语侵入进戴奥的脑子中 戴奥颇不适应地晃了晃脑袋，他还是挺讨厌和语言之神的信奉者交流的，他们就算以前话很多，在开始修行‘言灵’这种怪异的神『性』之后，多半就会变得沉默，说话也只会如此灌进对方的脑子，让人难受。 “我怀疑是那群深渊人故意引过去的，他还和我狡辩说是那群深渊狂信者苏醒了。” “不可能，神明都还苏醒，那群害怕被深渊吞噬的狂信者怎么敢……” “但是……怎么可能，他们应该陷入沉睡，陷入惰『性』状态才对吧？为什么已经可以组织活动了？” “不可能，要我相信这种事，不如让我相信是那群混蛋深渊人将他们控制深渊力量的方法交给了狂信者！” 戴奥听着沙革的判断，愤怒地挥舞起拳头，嗓门也越来越大。 “要我说，我们就不该相信那群深渊人，为什么上面会同意和他们合作？” “可是！” 听见自己昔日好友的断然威胁，戴奥也不得不收敛了声响，闷不出声地转身找到了记载战神的书架和星空绘图，在书架下坐了下来。 略有异动的苦修者们，也在云图殿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闭上了眼睛，继续自己的‘修行’。 漂浮于层层书架中间的中年人用神力将杜周送到了他脚下的水池中。 幸好污染时间还不长。 随着深渊力量融入清澈的水池，象征不同神明神力的无尽星光自星穹中投『射』下来，池水逐渐沸腾。 那不是并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小束的神力在融化了深渊力量的水池中爆炸。 就像戴奥所说。 对付深渊力量最好的办法，是给祂造成足够巨大的瞬间损伤。 越是粗暴的办法，越是有效。 池水收束了神力爆发的力量，保护住杜周的身体，同时缓慢地将沁入他体内的深渊力量融化出来。 在噼啪的爆炸声响中，杜周逐渐苏醒过来，睁眼便是满目星光。 陷入沉睡的图鉴竟然在这片星光中开始颤动起来，似乎有了某种苏醒的趋势。 很快杜周察觉到这看似清澈的池水似乎穿透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他储存深渊斗气的图鉴之中，一点点将他刚刚积攒出来的一小部分深渊力量融化一通，流出体外，被无尽星光神力炸散。 能够威胁到深渊力量的，只有神力。 杜周用自己恢复了一部分的精神力发动了鉴定术。 空间之神、言语之神、光神、平衡之神…… 也许是神力的特『性』太过明显，鉴定到了四个神力，杜周的精神力就已经消耗一空，而且这次杜周借着这古怪地能穿透一切的池水，看到了被鉴定术鉴定过的‘星光’微微分裂出一丝无『色』的气息？浮在池水之中，沉睡中的图鉴却微微发光，将这几条气息吸入了书页之中。 于是关于四种神力的特『性』图鉴，单独记录在了记录女神之后，成功开启了神力分类。 杜周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离6级也只是临门一脚，但器灵不苏醒，他就始终无法获得图鉴反馈的力量，突破到6级的状态。 一天一夜。 池水终于停止沸腾，星光也不再投下，只剩杜周缓慢地从池水中爬起身。 浮在半空的沙革，主动‘开口’和杜周交流起来。 第二十三章 有时候，每个人都需要补课 “你好。” 杜周经常和图鉴吵架拌嘴，倒是十分习惯这种声音从脑子里传出来的状态，甚至没有试图去寻找那声音的发声者。 沙革稍稍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沙革微微挥手，一阵微弱地神力从四周吹来，将杜周托举到了他的对面。 虽然杜周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惊奇，但沙革还是为他解释了一句。 也就是要判决，那只萨多渊影到底是普通的深渊生物，还是被深渊狂信者搞出来的产物？ 杜周微微沉默，开口将自己记忆深刻的部分逐一告诉这位沙革主教。 这位闭目不言的主教听见那只萨多渊影被杜周用神力攻击过之后，仍然短时间内暴起继续攻击，同时听到‘手脚’‘五官’之类的字眼时，终于叹息出声。 杜周沉默地支耳听着。 ‘说’到这里，沙革停顿了一下，竟是慢慢张嘴，叹息出声。 轻微的声音和气息在云图殿中扩散环绕，平缓巨大的波动将诸多苦修者惊醒起来。 沙革安抚了被惊醒的苦修者们，随后紧紧闭上了嘴。 杜周认真回忆了一下，“留有自我和自我丧失？”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都能隐约听出这位沙革主教的意思，更何况是一直惯于思考的杜周呢？ “难道说？！” 杜周屏住了呼吸，没敢将脑海中那个大胆的念头说出口，就算是，就算是他这样的无信仰者，也能明白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神明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这些神明，既是世界规则的化身，也是万物生灵创造者，等同于生灵的真正父母一样，所以就连他这个异界来客也一时无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沙革将双手合拢，做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沙革说到这里，开始不停地无声祷告起来。 杜周也被这消息震在当场，但是当突然地冲击『性』过去之后，杜周又觉得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面对压倒『性』的力量。 这种怪异地心态也很容易理解。 沙革主教祷告了许久，终于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这里，沙革停顿了一下，没有将他和戴奥的对话告诉杜周。 这位新生的神权代行想必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冲击，要是知道甚至有可能有新的神明堕入深渊，真不知他会不会也和很多知道了这真相的信徒一样陷入绝望。 被自己的造物主抛弃，认为自己是可以被献祭给深渊，平息它的东西。 这才是深渊狂信者的事情没有被公布，甚至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深渊的封印根本不完善的最大原因。 杜周并没有注意到沙革主教闪烁的神情，只是思索着这位主教之前的话。 “针对我？为了削减众神的力量吗？” “真是简单易懂的思路。” 杜周如此说着，眉头却死死地皱紧，他终于生出一种感觉，从撞进流水女神复苏之地开始，他就已经和这世界的主线绑定，就算想脱离，重新做回普通的新手村npc或者冒险者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逃不开怎么办？ 当然是…… “看沙革主教和戴奥骑士长的样子，似乎对深渊生物很熟悉？” “能请您给我认真的讲讲它们的类型和特点吗？” 杜周认真地看向语言之神的神官。 沙革对着空中一划，一处隐蔽的暗室在地面打开。 杜周看着地面上打开的暗门，里面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台阶，想起自己对抗一只萨多渊影的吃力。 听戴奥的口气，萨多渊影，绝对不是什么强大的深渊生物。 如果当时帕卡没有在暗中观察，戴奥没有赶到的话。 艾莉…… 死过一次的人其实没有那么惧怕死亡。 但如果艾莉，因为他…… 杜周看了一眼脚下的神力，轻易解构了它的属『性』，将其挥散，落在地面之后，大步迈向地上的暗门。 逃离不开主线怎么办？ 当然是在刷支线之后，积攒等级，把主线打通，怼过去。 如果前方小怪太强力，boss简直打不过怎么办？ 当然是尽力收集可能存在的资料，试探对比，准备好应对的技能和『药』剂，将它打穿！ 游戏关卡，总有完全通关的一天！ 第二十四章 特权 方棱有气无力，眼睛都快睁不开地走进众神殿的一处内部课室，自从来到伯塞城之后，杜周老大就将他丢进了这里。 明明这些神殿管理什么的技巧，不应该是杜周老大自己来学吗？ 还有那些神官、主教为什么总是二话不说的同意杜周老大任『性』的想法和判断啊！ 就这么放任他自由溜达真的好吗？就这么把课程转嫁到他身上好吗？他不就是个宣教人，还是个没有任何神力的宣教人。 方棱疯狂抱怨，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乖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成套的神殿教程，准备预习之后应对教师的考核。 和他一起上课的神官不少，多半都是被当成以后的教区主教来培养的，而他的进度，无疑是最落后的，难免那位授课的主教会对他多加关注。 又是一个学渣随时会被老师提问的一天。 “早。” 同桌似乎和他打了个招呼。 “早啊……” 等等！他有同桌吗？ 方棱勉强睁开困倦得不行的眼皮瞅了一眼身边的新同桌。 ヾ(｀Д′)卧槽！杜周老大？！ 吓到用力向后的方棱顺着自己后仰的力道摔了个人仰马翻，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课室中其他神官的注意力，然而这些神官却没有主动接近这两个双黑的深渊人。 “等等，我一定是在做梦。” 明明已经摔到屁股发青的方棱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任『性』的老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那是什么造型？！ 没有穿以往的背带裤，工字衫，做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打扮，反而穿上了神官的神袍？！ 邋遢的外表也打理得这么干净？ 这个有点儿小帅的少年，真的是他不修边幅的杜周老大吗？ 对不起，也许不是小帅，但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实在是不容许他继续升级形容词了。 手上一般只会捧着小说的杜周老大在看什么？！《深渊之战编年史》 今天的世界一定出现什么异变！ 方棱根本不敢爬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的东西根本没有消失的意思，而且面前这个有点儿帅掉渣的少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摔到，没有放下书来扶他的意思，终于确认，这样恶劣的『性』格，除了他的杜周老大，再不做第二人之想。 虽然外表这个异变情况有点儿夸张。 “杜周老大，你怎么来了？” “看书，上课。” “呃，哦哦！” 其实根本没懂你在说什么。 “禾夌神官，你可以先起来吗？你这样有些打扰其他神官上课。” “好的，好的。” 方棱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扶正椅子，同时小心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杜周大佬，发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同时旁边的空桌上——堆放了等人高的书籍。 杜周老大读书的速度并不快，反而接近五六分钟才能翻页，但看过的内容几乎不会重新去翻，同时不知道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禾夌神官，可以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吗？” ……糟糕！ “那个，那个……” 方棱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老大，奢望无所不知的杜周老大在看书的同时听了上面主教的教授课程，同时救救他这个可怜的小跟班。 冰花在方棱的眼前闪过，桌子上出现了一层薄冰。 其实鉴定了言语之神神力的杜周，完全可以借用言语之神的神力，直接将答案投『射』进方棱的脑海。 但自从在流水女神复苏事件中发现，深渊力量运用力量的方式如此接近于图鉴的收录复制之后，他便不是太愿意别人发现他可以肆意‘复制’其他形式的力量和技能，更多还是使用别人已经知道的，他‘正常’拥有的力量。 比如记录神力、一定的光明系神术、银焱、火系、冰系魔法和斗气。 其他被收录的技能和力量，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他就不打算继续将其施展出来。 方棱运用自己昼夜不休看书得来的知识和杜周老大时不时的帮助，终于没有过于丢脸地度过了这一天，然而来自初学者的身心俱疲却让他在下课之后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 “杜周老大，你怎么突然来上课啊？” “没什么。” 杜周打断了他看书的动作，从那一摞等人高的书堆中，轻松地抽出了两本稍薄一些的本子，丢到方棱面前。 “帮我去送个书，给艾莉。” “她在西城区的旧棚巷87号。” 方棱下意识翻开那两本书，杜周也没有阻止他。 “看了学习的话，记得向神技殿支付任务积分。” “我只支付了艾莉一个人的，记得私下给她。” “太绝情了吧！” 方棱的手顿在当场，快速将这两本书合上，塞进衣兜。 “老大你就不自己去送吗？” “可以和艾莉小姐多说几句话哦？” 方棱坏笑着看向杜周，“如果让我去送的话，和艾莉小姐多说几句话的人就会变成我了。” “我最近有点儿想做的事情。” 杜周将这摞等人高的书分成两摞，将小的那一摞，他已经看完的部分抱了起来。 这些书上都有相应的魔法韵文，虽然不是不能收进契约空间，但收入空间道具之后，上面的内容就会自行损坏，想要搬运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 而且没有对应的韵文解法的人翻开了这些书，也只会觉得这些书的内容，书如其名而已。 “帮我把这句话带给艾莉。” 没有理会方棱的反应，杜周已经抱着这摞书朝众神殿的深处前行。 “谁让我是跟班跑腿的呢？” 方棱耸了耸肩，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课室。 云图殿的地下。 杜周将手上的书分门别类，慢慢放回书架。 “这些神力，太吵。” 力量就算真的涌动沸腾，但和看书是不会有什么关联『性』的，杜周不愿意长时间停留在云图殿的理由，是不想让神力协助脑海里那本图鉴器灵，让它苏醒得太快。 确实，器灵如果苏醒，他就能拥有爆发近神级实力的机会，但是，他还有更多的事情想要试验，这家伙现在醒来就很麻烦了。 比如说，在看完这些书，离开众神殿能检测到的范围之后，重新聚集深渊力量，修炼深渊斗气。 “反正我只要不将这些书带出众神殿就行，不是吗？沙革主教。” 沙革也拿这个任『性』的神权代行无奈，只能在允许的范围，答应他的要求。 “另外看了一些记载，我对你们现在击溃深渊的方式很好奇，请务必让我旁观或者参加一次‘驱逐深渊’小队的行动。” “那么变换身份，就行了吧？” 杜周看向身后漂浮着的沙革。 “我从流水神域带出一只水型龙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们众神殿不可能不知道吧？” 沙革选择了妥协。 “这是，当然。” 第二十五章 大概是新手教学副本和随机组队吧? “艾莉小姐，也托我给你带话了。” 一脸疲惫的方棱坐在椅子上，用力拍了拍脸颊，“有时候真是对老大你羡慕嫉妒恨，艾莉小姐多好的人，怎么就能眼瞎到看上你呢？” “艾莉说什么？” “总有种你已经猜到了的感觉。” 方棱不爽地小声碎碎念，“艾莉小姐说‘有想做的事吗？那就太好不过了，告诉他不要因为不来找我就过意不去，我试图拉他出门就是想让他改变那种毫无干劲的样子，不然总觉得，杜周他连死亡也不在乎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想做的事情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以上。” “恩。” 明明自家老大其实没有太多的高冷属『性』，和艾莉小姐在一起的时候还很逗比。 方棱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所以，果然是很厌烦他？！ 于是，一脸没干劲的‘禾夌’神官，又一次被台上的授课主教盯上了。 “禾夌神官……” 大约是有艾莉回信的杜周先生维持了和昨天一样的好心情，继续帮了倒霉的方小棱，让他安稳结束了被为难的半天。 至于下午…… 方棱也只能对着旁边空空如也的桌子和座位留下辛酸的泪水。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召唤水型龙改变了身形外表的杜周换上了沙革给他的黑底金纹斗篷，斗篷中心有一枚蕴含神力的晶石，与上方云图殿中苦修者所握的晶石，基本完全相同。 杜周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拉上了斗篷的帽兜，将自己的外貌遮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在水型龙的覆盖下，变成了一个长着雀斑的棕发碧眼青年，但鉴定过这件斗篷效果的他还是觉得，既然这斗篷本身就带着掩盖外貌的作用，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红发的骑士长站在书架一旁的魔纹墙旁，脸『色』有些不好看。 “希望您不要太拖累我手下那群小子。” 杜周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站在戴奥面前。 虽然面目被斗篷遮掩，只能看见一团氤氲的雾气，但戴奥还是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盯住了他。 面无表情地。 明明只是一个尚还弱小的神权代行，却带给了他如同其他神权代行一样的压迫感。 来自神明不可冒犯神权的压迫感。 于是本还想多话几句的戴奥闭上了嘴，转身激活了魔纹，让墙壁开启道路。 几乎只是激活魔纹，对面激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戴奥带着杜周走进去，周围的魔纹随着通道有人行走而被神力激活，就像是缩地成寸一般，短短五步之后，杜周已经跨过了冗长的地下通道，抵达了这处开阔的训练场。 其中有二十几个年轻人，似乎正在分组对战，听到墙壁开启的声音之后，也没有停止对战的动作，戴奥也没有刻意阻止他们的日常训练，只是带着杜周走到了一旁。 虽然沙革主教说的是，远程才是对抗深渊生物最好的办法，但是场中打得火热的年轻人，明显还是以近战为对战手段，围在一旁的才是闭目祷告的神术师。 这些神术师和杜周穿着同样的斗篷，斗篷上同样镶嵌着神力结晶。 这些结晶依靠云图殿中的苦修者日夜呼唤神力灌注，就像一个储能器一样，能为这些年轻的神术师提供大量的神力，一次『性』击散深渊力量。 杜周打量着场中的战士和场边的神术师，而对战也渐渐有了结果。 “戴奥大人，你怎么来了，不用训练新人吗？” 二十几个年轻人，应该是分成了五个小组，因为有五个领头的青年先靠近，其余人虽然也走了过来，却并没有和戴奥主动对话。 “处理点儿事。” 戴奥骑士长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随意地一指杜周，“这家伙是个有背景的新人，上头安排他看一次驱逐深渊的过程，你们谁想接收他，就接收他，不想的话，我再想办法去和沙革说！” “往驱逐深渊的队伍中随便加人，实在太胡闹了！” “有背景的新人？” 五个领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杜周怀有兴趣，只有三个人打量起杜周，另外两个一听‘有背景’三个字就已经转头走开。 剩下这三人，两人看上去没怀什么好意，剩下那一个蓝发的青年似乎只是对杜周的背景感兴趣。 “都到了驱逐队，背景不能说？” 戴奥听见他的问话，也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沙革不让说。” “没办法，沙革主教最大。” 蓝发青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却是刚才那场混战的最大赢家，战斗方式更接近刺客，潜伏到了最后一刻才出击，收割掉了另外领队中的两人。 “新人，你好啊~我是塔克波，你看我的队伍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小小的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你加入我的队伍也不是不行哦。” 杜周看着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沉默了一会，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吉，我的名字。” 并没有什么握手比拼之类的意外发生，两个人只是那么平淡地握了一下手，然后那个蓝发青年松手之后，将手举了起来，『舔』了一下掌心。 “你最近，在接触书籍和魔法韵文。” “原来如此，你是最近才开始接触深渊的吗？” 这怪异地举动让杜周也有几分炸『毛』，旁边看上去没带什么好意的家伙却推开了塔克波，站在了杜周面前，“嘿，吉，你可别和这家伙多接触，他虽然也是驱逐队的编制，但负责的方向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主要负责的是，击杀神殿中被深渊引诱的‘自己人’，也就是主要工作是对内，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主要是前往大量深渊力量的残留地区，击溃被深渊力量污染的深渊生物。” “所以跟着我才是好选择。” “跟着这种阴鹜的家伙可太糟糕了。” “你说什么？！” 塔克波和推开他的人针锋相对起来，最后那一个人却干脆激怒了两个人。 “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人，还要装什么好鸟。” 最后一个领队，也是五个领队中体型最大的，几乎其他人都只能到他的腰部，但是行动也相对迟缓，之前被塔克波击败的领队中，就有他。 “哈里斯就不一样，哈里斯是个诚实的人。” “塔克波是想利用你的背景，解决一些‘清扫’后的麻烦。” 高大的哈里斯一个个指出同伴的心思。 “加里是想让你在进入深渊力量残留地区时，利用你不熟悉深渊力量的特『性』，成为深渊力量的载体，这样可以减少他队伍的减员。” “哈里斯，和加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愿意接纳你的队伍就是这样，你自己选吧！吉。” “笨蛋半巨人哈里斯字胡说什么鬼！” 加里和塔克波尴尬地笑起来，对着杜周连连摆手，试图挽回一点儿自己的印象分。 “哈里斯的话，推荐你加入塔克波的队伍，因为那对新人来说，比较安全。” 高大的半巨人继续开口，完全不在意这种提议已经将自己剃了出去。 这群驱逐队的年轻人总体等级其实和杜周差不多，能够应对深渊生物，想必主要是依靠对深渊生物的熟悉和装备中的神力结晶吧？ 杜周大步走向吵闹起来的三人，伸出手。 “我选择，加入你的队伍。” 第二十六章 不存在之物治愈的可能 杜周抬手指向了，走向了一旁，之前被塔克波击败的另一个领队者。 “我对你入队没兴趣，新人。” 被指住的年轻人明显漏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几乎是随意的挥手就想打发杜周。 “如果你是怀疑我的实力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比划一下？” 和其他领队光明正大的漏出外貌不同，这位领队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仅是脸看不见，连头发也被头巾裹住，也许只是为了方便行动没有选择和杜周同款的斗篷，才选择了面具和头巾。 至于非要用面具遮盖面目的理由？ 大概只是为了不吓坏花花草草和出门的小朋友们吧！ “我本着救你一命的精神，劝你一句。” 刚才还以为不关自己什么事的面具男大步走到杜周旁边，“深渊，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驱逐队的任务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什么伟大的英雄工作，我们面对的只有死亡，想镀金的话，滚到其他地方去。” “深渊力量不会消亡，能被消灭的只有被深渊力量依附的深渊生物。” “残留在地上的深渊力量，在被神力冲击之后，会从活跃期转入休眠期，不会继续选取载体，也无法被攻击。” 杜周在面具男开口之后，接上了话，同时漫不经心地伸手，那面具男下意识防备地打开了他的手，却没有留意杜周掌心的冰刃，瞬间被割断了面具的绳索。 “类！” 捂住脸的面具男，愤怒地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吼，杜周却根本不在意他的敌意。 “驱逐队的工作，是在深渊力量转到活跃期之后，第一时间抵达深渊力量中心，击败深渊力量的载体，让祂再次沉寂休眠下去。” “这也代表，驱逐队的成员是最有可能被深渊力量附身的生物，毕竟深渊力量活跃时，众神殿都会将那片区域以各种理由隔离起来，剩下的自然只有距离深渊最近的驱逐队队员，一旦被深渊力量依附，就要放任深渊力量将自己转化为深渊生物，否则，没有载体的深渊力量，无法收到伤害，自然也无法从活跃期转为休眠期。” 这也是为什么驱逐队的队员不是实力越高越好，反而要迂回地使用神力结晶的原因。 就连深渊狂信者想要召唤深渊力量为他们所用，也必须要有载体。 毕竟这些只是残存的深渊力量而已，无法做到更多，而最大最重要的部分，还被众神封印在地底深渊中。 “比如说，你脸上被深渊力量击中的伤，其实并非无法恢复。” “……” “真的，可以吗？” 从地上捡起面具的男人，重新将面具带回了脸上，隐约可从那一瞬间，窥见他面具下的样貌，那是个半脑袋都被虚化的男人，眼睛鼻子耳朵和脸颊额头都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面具，听声和视物都将成为不可能的事情，这大约也是神明存在的好处，如果是杜周原本所在的世界，这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死透了。 毫无疑问，视觉和听觉的消失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否则也不会在混战之中轻易落败。 “吉，何必为难卡思呢？他对队员的配合要求很高，不如选择我们三人中的一个……看你也是神术师的打扮，多半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战士作为盾牌，卡思的队伍也许并不是非常适合你。” 加里有些着急起来，试图改变杜周的想法，但杜周连头也懒得回。 “我并不惧怕深渊力量选择我做载体。” 无论是他身上的神器图鉴，还是神器图鉴中记录女神的神格，亦或者他拥有深渊斗气修炼方法，都决定了他不可能像普通神官或者战士一样惧怕深渊力量冲入身体。 “很抱歉你们的打算是行不通的，另外，那边的半巨人大个子。” “打着憨厚的样子开口，是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真正直爽的家伙。” 本就抱着不良念头，却要做出一副劝人的模样，那幅姿态岂不是更加虚假？ 只是为了让杜周选择入自己队伍的手段而已。 否则若真是为他好，为什么不劝劝戴奥，亦或者学其他领队一样，在一开始就走开呢？ “那么，卡思队长？” “叫我卡思就好。” 面具男身旁跑出另一个队员，帮自己的队长将面具的绳索勉强处理了一下，保证面具能够被戴稳不会掉下去。 “吉的实力很强，却只是看一次驱逐深渊的过程吗？不打算正式加入驱逐队？” 杜周能看出这个男人想要询问自己怎么治疗深渊力量的伤，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关于你的伤口，我们可以过后再讨论。” 不是被深渊力量依附成载体，而是被深渊力量虚化的部分，会变成世上从未存在的东西，因为从头到尾就不再存在，自然不存在被医治好这种可能。 不过…… 杜周下意识看着图鉴上那个面目完好的青年。 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被深渊力量化为从未存在之物的东西，依然被鉴定术鉴定出来，收录到了图鉴之中。 不过，这也是好事，能被鉴定术鉴定出来，图鉴留档的话，毫无疑问，无论身体什么部分被深渊力量虚化，也仍然能够被治愈吧？ “所以，近期有什么驱逐深渊的行动吗？” “最近，其实比较忙碌。” 看见杜周最终选定了卡思的队伍，其他三人也只好没趣地走开，留下杜周和卡思的队员。 “暗兽联盟的人为我们引来了大量的深渊生物。” 卡思也许是为了脸上的伤，对杜周的态度慢慢温和起来。 “虽然没有什么地方的深渊力量传来活『性』化的消息，但是伯塞城中还是多出了不少深渊生物。” “其实这个训练场不止5组驱逐队，只是我们5组负责的是，黄昏时刻的搜寻。” “吉的目的，应该很快就能达成。” “那拜托卡思队长了。” 杜周对着卡思点了点头，同时略微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擅长近战，也擅长远程的神术师。” “可以将我安排在任意位置，说实在，我也很想近距离接触深渊看看。” “你真是个怪人，我脸上的伤就是与深渊面照面的后果，你竟会想着主动去接触深渊？” “不了解，就无法击败。” “暗兽联盟的人利用深渊力量的行为，也许短时间看是愚蠢的，但如果他们真的能研究出什么的话？也许会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杜周拉上了兜帽，开始冥想，一旁的卡思看他这样，也不再与他搭话，转身与自己的队员商量起——新加的一个成员，到底应该放在什么位置合适这种问题。 “我们该走了，吉。” 卡思在黄昏时打断了杜周的冥想，打开了另一条通道。 “后方神术辅助这个位置，你不介意吧？” “恩。” 第二十七章 深渊狂信 驱逐队一般『性』的工作应该是等待深渊力量的活跃期，然后将其的载体击败，令其重新进入休眠期，但最近的工作却不同以往。 一方面是暗兽联盟人抵达，引来的部分深渊生物，另一部分是深渊狂信者制造出来的人造深渊生物。 或许你会询问，如果每个众神殿都有云图殿，云图殿地下都有驱逐队，那么这些多余的深渊生物从什么地方来呢？ 实际上，杜周看的深渊介绍中也有提及，虽然众神沉睡前拼尽全力将深渊力量的主体封印于地底世界，然而仍有残余的深渊力量散落世界，而众神已经沉睡，现在所知的残余深渊力量的所在地，都是众神殿在千年时间中慢慢『摸』索出来的，但并不是所有残余力量所在地都已经被记录在案，也不是所有深渊力量都被众神殿发现。 因为转化并没有任何确切的因素和周期，甚至可能存在从千年前从未进入活跃期的深渊力量，而休眠期的深渊力量，是无法被察觉的。 休眠期的祂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检测出来，唯有在转变为活跃期之后，才会散发出力量波动，众神殿才能在一定范围和区域内检测到深渊力量。 所以在众神殿检测范围之外诞生的深渊生物，他们自然也无法得知消息，及时击杀，而这些深渊生物，除了想要毁灭所见的一切之外，更多的还是会想要回归深渊的主体，所以位于地底深渊入口的暗兽联盟遭了秧，遭受深渊生物袭击的频率远比普通王国要高出许多。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阻止这些深渊生物回归深渊也是帮了众神殿的大忙，延缓了深渊主体的恢复速度。 如果整理一下众神殿对深渊力量的理解，大概很容易就能归纳出几点：首先是深渊力量分为休眠期和活跃期，受到大量伤害时会从活跃期转变为休眠期，而从休眠期转变为活跃期的时间间隔位置，先决条件未知；其次是休眠期的深渊力量没有攻击『性』，不会移动，也无法被检测；最后是活跃期的深渊力量本能的会依附载体来行动，被依附的载体会被改造成为深渊生物，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回归深渊主体，被深渊狂信者制造的除外。 因为深渊生物回归主体的特『性』，所以深渊生物不由自主的就会被聚集了大量深渊力量的暗兽联盟人吸引。 以上，就是暂有的线索。 杜周跟着卡思在伯塞城中用怪异巨大的检测工具，寻找深渊生物的迹象，同时打开卷轴整理出一份简易笔记，虽然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些信心，但记一下总是不会有问题的。 检测工具被卡思队伍中的另一个寸头骑士背在身上，几乎和高出那位身材高大的骑士整整半个身位，与其说是某种工具，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长型黑盒，正面装着计量值指数和一个指向标。 非要做个形容，可能是没有进行过任何优化的战力指数检测仪？ 整编制的驱逐队伍刚好8人，以4个先锋骑士or战士直面深渊生物，牵制祂，3个神术师位于后方施展足够强度的神术尽快击溃深渊力量，最后一个人游走于外，掌控全场，及时指挥和应援。 原本这个游走的位置是属于卡思的，但他在两年前受了重伤之后，也退位成了普通的肉盾。 游走者，就是背负着检测工具的那个骑士。 深渊生物继承了深渊的大部分特『性』，并且可以主动让自己的气息进入无法移动的休眠期，避免被检测工具察觉。 游走者，也必须要肩负起在战斗中，精准找到深渊生物位置的任务。 毕竟虽然进入休眠状态无法移动，但在祂在视线不可及的地方移动之后，进入休眠状态，或者借着被炸飞的力量，进入休眠状态之后，悄然偷袭，对驱逐队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所以游走者的任务非常重要，要求他们拥有比普通骑士或者神术师有更高的感知能力，而这通常都是先天天赋加上后天训练才能养成的感知能力。 接任卡思成为游走者的骑士十分沉默，在卡思向杜周介绍他的时候也并没有多话，一直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倒是和他游走者的身份十分相称。 九个人笼罩在暗夜女神的潜行神术之下，在伯塞城中小心侦查检测，杜周则小心地不去破坏其他八人的阵型，游离于队伍的边缘，不时和卡思搭上几句话。 不知是因为时间不对，还是其他原因，走过了两个城区，他们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发现。 “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 月上中天，已经到了换班的时刻。 卡思向杜周解释着，“毕竟深渊生物几乎不会思考，也无法『摸』透祂出现的具体规律，大部分巡逻都只是常规检查而已。” 这种没有什么情况发生的状态，是他们习以为常的普通日子，虽然也有那么几人抱着，既然今天有新人加入，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的想法，但事实似乎在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想得太多。 “回去换班休息吧？之后凌晨再扫『荡』一次这两个城区。” 卡思琢磨着什么时候邀请杜周单独谈论一下，他的虚化伤口恢复的问题，不由有些放松，却看见身旁的‘吉’盯着高悬的蓝月，停下了脚步，开始环视四周。 “怎么了？” 看见卡思停下了脚步，其他队员也纷纷停住，开始戒备起来。 “五分钟，月亮的位置没有移动。” 就算那轮蓝月移动速度缓慢，但他们一直在移动，怎么可能一直正悬在他们头顶，没有任何偏移？ 杜周一刻不停地扫视四周，他不必真的鉴定出什么具体的东西，只有能鉴定到？？？就能证明深渊生物已经靠近。 为防止前车之鉴，杜周甚至特别注意了地面和地面之下，然而依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直到他盯着脚下的影子，下意识抬头看向那轮月亮。 ？？？ 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从高空坠落！ 现在的天空，虚假。 这种仿佛埋伏一样的行动，果然如他所料。 驱逐队中，也有深渊狂信者。 之前积极邀请他的三队人，最为可疑。 “向天空，释放神术！游走者的大家伙，你自己也感应下！” 第二十八章 有备而来 在云图殿时，杜周也学习了几个神术，用来对付深渊生物。 这次倒是刚好用上。 杜周装模作样地开始祷告，眼睛却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不曾挪开。 卡思第一个明白了杜周的意思，用自己尚存的威信开始下达命令，那位游走者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成为队长而对卡思的命令阳奉阴违，反而听从指挥快速纵跃攀爬上了屋顶，在感应的同时，放出了第一层级的通讯魔法。 这种通讯魔法由特殊的魔法卷轴储存，也只有特殊的炼金工具才能接受到这个魔法的波动。 这一层级的通讯魔法，是为了通知王城警备队，封锁这片区域而放出。 在通讯魔法放出之后，来自暗夜女神的潜行神术瞬间被队伍中的女神术师取消，九人的身影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冷清的街道小巷中。 也许是进入了休眠期，在杜周的鉴定中，那团深渊生物越靠越近，但大个子游走者却始终没能发现什么端倪。 就在其余八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位新队友大惊小怪之时，杜周的神术轰然爆发。 一个神圣冲击。 光环状的白刃从杜周掌心扩散，向着天空进发。 这是一个品阶不高的光明系神术，也可以称为光明系魔法，在发出这个神术之后，杜周一刻不停地朝自己身上套了不下两个个辅助神术。 被一众驱逐队队员判断为毫无建树的神圣冲击，却在杜周施放完辅助神术之后，撞上了空无一物地天空，两相对抗之后，炸裂成细碎的光沫，这下不用杜周多加开口，驱逐队员们也迅速反应过来。 游走者随后放出第二个通讯魔法，这个魔法是确定深渊生物出现，如果十分钟左右以后，驱逐队没有进一步的联络的话，就会派出三组以上的驱逐队前来探查情况。 三个神术师开始和杜周一样，朝着作为肉盾的战士开始释放辅助神术。 那些战士也没有闲着，快速登上了屋顶，拉开了一个巨型的网，那网是由众神殿的炼金大师们，利用相辅相成的神力制造出来，能够短暂困住深渊生物的炼金道具。 三人成网，剩下的一名先锋肉盾则是和游走者一样，站在屋顶，等待游走者指出方向。 杜周依旧假装祷告，心中依然充满不安。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撞上这只深渊生物不是巧合的话，而是众神殿中出现了新的深渊狂信者，而且猜出了他的身份的话…… 那些狂信者就应该已经知道他单独一个人就有能力对抗一只深渊生物，怎么可能会只放一只深渊生物出来攻击他们呢？ 所以天空上这一只，会不会只是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呢？ 秉持着怀疑，杜周开始注意周围。 游走者的检测黑盒上的数值表剧烈地颤动起来，大个子终于指出了天空中深渊生物的位置，唯一没有负责拉网的骑士身上已经被八个神术覆盖，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游走者指出的位置，盔甲上的神力结晶放出剧烈的光华，几乎是接触到那个位置的一刹那就被深渊生物从天而降的力量狠狠击中，八层神术尽数炸裂，他也被弹回地面，看状态已经是再战不能，好在不见踪影的深渊生物终于现了行，坠落的速度也为之一阻，缓慢下来，被房顶牵网以待的三个骑士拦截下来。 从天而降的萨多渊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球被之前的战士撞到炸裂，从球变成了一张破碎的黑皮，落在网上，又像是黑『色』的石油一样流淌起来，试图流过网眼，然而用力承接住萨多渊影的三名肉盾根本不可能让祂轻松突破这里，危及地面上的神术师，在努力稳住脚步的同时，激活了自己盔甲上神力结晶，将网中的神力调动起来，死死将毫无形体的萨多渊影困在网中。 配合默契的三个神术师根本不需要卡思或者游走者的指令，他们已经自发地开始调动神力结晶的力量，打算将萨多渊影一口气击溃。 杜周却猛然从契约空间抽出自己平平无奇的重剑，扑向了三个神术师的位置。 游走者刚刚注意到杜周的动向，却被杜周的大喝惊醒。 “天空，第二只。” 此时杜周已经冲到了三个神术师的右侧面，一剑斩向地面，被掀开的地表之下，涌动着『液』体一般地萨多渊影，如果杜周晚来一步，那么站在右侧面的神术师恐怕就要惨遭厄运。 杜周对上了地面上的萨多渊影的同时，天空之中第二只的萨多渊影，也坠落下来，沉重地砸在了三人结成的网上，巨大的重量让三名战士纷纷稳不住脚步，朝着重量的中心挪动，一旁的游走者只来得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卡思，同时等人高的检测黑盒猛然弹出一只支柱，卡进房屋之中，甚至扎穿了地面，勉强稳住了卡思的身形。 “松手。” 卡思下达指令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位于西北方的战士也许是不擅长力量，被重量直接拉拽到了中心，两只萨多渊影的身旁，几乎只是一触之下，他身上的辅助神术尽数消失，唯独盔甲上的神力结晶开始传来破碎的声响，同时在盔甲上燃起一层剧烈的神辉，那名身材低矮的战士抽出自己的武器扑向没有被网困住的萨多渊影，随后轻易被萨多渊影裹了进去。 “姆萨！” 另一名听卡思指挥松开手的战士看见低矮战士被深渊生物吞噬的场景愤怒地拔出了自己的双手剑，朝着网上的萨多渊影扑过去，同时扑过去还有游走者。 镶嵌了神力结晶的盔甲能在一定时间内保证他们的安全，只要剖出来，就没事了！ 卡思一人咬牙维持着网的神力供应，只求困住原本困住的那只萨多渊影，同时减缓另一只萨多渊影的行动。 三个祷告的神术师，其中一人停止了原本的祷词，选择缩短音节的快速祷告。 神圣冲击晚两名战士一步，狠狠砸上了那只吞噬了姆萨的萨多渊影，配合两个战士的攻击，将那只萨多渊影撞开一个口子，游走者迅速将『露』出部分的姆萨拖了出来，但卡思已经到了极限，两只萨多渊影，连带网上的三个战士一起坠落在地。 脱离了网的束缚的萨多渊影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个祷告不止地神术师身上，就算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但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能让他们回归休眠的东西。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向神术师涌动过来。 此时，杜周仍在和另一只萨多渊影纠缠。 四个肉盾战士已经重伤两个，卡思力竭。 面对三只没受什么大伤害的萨多渊影，仍有再战之力的，只剩下六人。 第二十九章 你也该知道，这实在太愚蠢了 杜周看着游走者的模样，似乎又要放出通讯魔法，当即甩出了曾经的无名封禁，拦住了面前咆哮的那只萨多渊影，同时反手将契约空间中的武器投掷出去，与游走者的通讯魔法同时升上高空。 以武器做载体，没有丝毫消耗自身的爆裂火球在通讯魔法一侧炸开，虽然干扰到了通讯魔法的正常运作，但也同样将那处暗『色』的天空撕裂出一道怪异的波动。 那是在三只萨多渊影坠落之后展开的魔法屏罩，虽然杜周放出的连串爆裂火球只是将其撕裂一瞬，但爆炸的波动和通讯魔法也被送出了屏罩。 没错，除了三只萨多渊影，周围至少还存在一个以上的深渊狂信者负责屏蔽他们发出的信号。 虽然杜周忙于与萨多渊影交手，没有机会找出那个人的踪迹，但还是注意到了魔法屏罩展开的波动。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对上的那只萨多渊影击溃的原因。 如果有人伺机而动，将自己的大部分能力暴『露』出来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杜周本身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杜周借着和萨多渊影的近身交手，小心翼翼地吸收部分深渊力量，谨慎用暗兽联盟的法子，将这股深渊力量控制在半休眠期半活跃期的状态，运转吸收之后，储存进图鉴的书页之中。 能量图鉴，记录了从杜远身上鉴定而来的深渊斗气的那一页。 暗兽联盟创造出来的方法十分有效，虽然鉴定不出原理，但确实能够有效地让深渊力量停留在休眠和活跃之间，既不造成剧烈的伤害，也不至于毫无力量。 这股被杜周炼化的不稳定力量无法真正融入图鉴，一直在缓慢微小地损伤着图鉴的书页，但这损伤却在暗兽联盟的运转方法之下被控制在不易察觉的范围，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会被图鉴自身的修复力修复。 杜周小心地控制着，他‘偷取’的深渊力量十分微小，就算是旁人看来，也只会以为是那只萨多渊影身上的深渊力量被他的神力击散，进入了休眠期。 恢复深渊力量，才是杜周执意要离开众神殿，参加一次驱逐行动的理由。 并不是他在知道了深渊斗气的巨大副作用之后想要作死，他只是不能习惯体内有一家独大的力量，并且这股力量，他并不能完全控制，所以，他必须为图鉴找个制衡，而深渊力量，就是杜周为图鉴找到的对家。 而且，卡思他们那边其实并不需要杜周担心。 无论是战士还是神术师，那些驱逐队员没有任何一个人惊慌惊恐，经过最开始的措手不及，此刻的应对甚至可以称得上游刃有余。 力竭的卡思将两个重伤的队员拖到了神术师的背后，先前中止了祷告的神术师一刻不停地为另外两个仍有战斗力的战士加持状态，神官袍上的神力结晶因为全力运转而发出耀眼的光芒。 另外两个战士几乎都选择了重盾，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拖延时间，等待身后另外两个神术师祷告完毕。 卡思则是在尽力恢复状态，虽然他们驱逐队的装备大多是特殊制造，但是如果迟迟没有人援助的话，单独面对萨多渊影依然很危险。 当然‘吉’绝对是例外。 杜周单独一人一剑抗下一只萨多渊影的能力当然让人惊讶，但现在却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索尔！” 终于卡思也扛起重盾冲入了战场，他大声呼唤着游走者的名字，两个人格外默契地一左一右堵住了萨多渊影，堪堪完成祷词的神术师指向被他们两人重盾卡住的萨多渊影。、 “躲开！。” 卡思将重盾深深卡进地底，同时大声招呼着索尔远离这里，否则神术师释放的神术一定会不分敌友地将他们统统炸碎。 “祂要逃！” 大个子游走者却没有离开，反而盯死了面前的萨多渊影，用力一拍身后的检测黑盒，如同当时稳住卡思而伸出支柱一样，数只同材质的支柱从黑盒中突出，卡住了即将退回休眠期的萨多渊影，支柱散出的魔法符文打断了萨多渊影逃离的动作，但这支柱本身的材质明显不行，很快被萨多渊影一口‘吞下’，同时被激怒的萨多渊影愤怒地化出尖刺，『插』向游走者索尔，而神术师释放出来的光明惩戒已经径直撞向了纠缠在一处的两人（？） 电光火石间，一直释放辅助神术的神术师在索尔身上放出一个反向的神圣冲击，将他撞离了爆炸的中心，而另一个神术师也完成了祷告，放出的却不是攻击『性』的神术，而是四方隔离之界，来自空间之神的神术。 这个能将受术者放逐出这个空间几秒的神术成功让索尔躲过了死亡瞬间，而那只萨多渊影当然不可能有游走者的运气，被女『性』神术师放出的光明惩戒直接炸成碎沫，同时依附于祂身上的深渊力量也从活跃期转入休眠期，被异空间回归过来的大个子索尔背后的黑盒收集起来。 另一边的战士早早就在卡思的指挥下躲开了光明惩戒的爆炸，而他所面对的萨多渊影，因为没有位于光明惩戒的正中心，虽然也受到了一定损伤，但还没有被彻底击溃，反而进入休眠潜藏了起来。 “提高警惕，索尔侦查位置。” 卡思一刻不停地关注着场中的情况，确定‘吉’那边的状况依然稳定，没有出现危险，顿时放松下来，知道他们有机会慢慢应对剩下这一只萨多渊影，只要不出什么变故，他们应该是安全了。 一支八人小队同时间剿灭三只萨多渊影，而且没有人员伤亡，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卡思想到这里都感觉憋不住自己的表情，这绝对是驱逐队成立以来的数一数二的战绩。 也是他们小队，从他受伤以来，难得的一次胜绩。 就在卡思、索尔和另外一个战士应对着这只受伤的萨多渊影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脚步声快速靠近他们所在的巷道。 加里和他队伍里的一个队员同时出现在这里。 “我看到了你们的通讯魔法……” 一直没有参与打团的杜周侧头看向加里，“你的队员呢？来的路上碰到了什么？” “…什…什么？我和古加德先走一步，队员还在后面，我没碰上……” 加里回答着杜周的问题，同时准备靠近杜周帮他对付那只萨多渊影，而他的队员古加德也靠近了神术师背后重伤的两个战士，看上去是想要查看他们的伤势。 但这两个人的动作都没有做完，两道冰墙已经死死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杜周这次没有继续妆模作样的念祷词，抬手就是神圣冲击三连，将自己对面的萨多渊影击飞出去。 神力结晶能够大幅加强神术，正反冲向的神圣冲击将萨多渊影来回困留在一块狭小的区域，杜周则随手抛出一个光明神拳，在神力结晶的加成下，几乎完全不费力地将那只萨多渊影击溃。 “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这真是太愚蠢了。” “信奉深渊的加里。” 第三十章 嘛，风平浪静的一夜 神术的力量将杜周随意凝结的冰墙震碎，『露』出后方的加里和古加德。 “吉，你在胡说什么！” 加里大吃一惊，想要继续靠近杜周，却被杜周持剑以对。 “那就劳烦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杜周翻开了图鉴，打量着加里的信息。 有关深渊的信息，不是？？？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无法鉴定出来，但狂信者有一个特点是无法被抹除的。 “你信奉的是哪一位神明？” 想要维持理智，必须要信奉一位堕入深渊的神明，以其神力保证自己不会在深渊力量被吞噬，抹除自我。 “当然是战神了。” 加里指着自己身上战神的图徽，看杜周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同时继续朝杜周靠近。 杜周这次没有阻拦他，只是在意识海中合上了图鉴。 一位神明的堕化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毕竟信徒那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愿意跟着神明步入深渊，所以在知道深渊狂信者又开始活动之后，沙革的判断是，有一位深渊神明苏醒或者说就在苏醒的边缘了。 基于上述判断，神殿中如果出现了深渊狂信者，也不可能是早早潜伏在众神殿中，只可能是半路更改了信仰。 “加里·里尔斯，遗忘『迷』失之神的信徒。” “你的信息，如此告知于我。” 此时的加里已经靠近了杜周，听见杜周的声音，错身闪开了杜周劈下来的重剑，“原来……” 然而加里的废话明显没能说出口，杜周已经紧跟着冲上来，甚至用一个反向的神圣冲击作为加速，一瞬间就抵达了加里面前，再次挥刃。 劈空了。 没有试图将嵌入地砖的重剑拔出来，杜周松手之后直接侧翻离开了原地，以一种仿佛巧合的方式躲开了加里刺过来的匕首。 按理说不应该没打中。 杜周盯着加里，突然恍悟过来。 遗忘和『迷』失，『迷』失。 『迷』失了方向的剑刃自然不可能击中它的敌人。 果然简单粗暴的使用神力的方式，只适合用来对付深渊生物，因为他们需要绝对的力量摧毁，而面对其他人的话，还是利用神力的特『性』更为方便。 “杜周大人您真是太无趣了！” “怎么，不装了吗？” 杜周没有继续攻击，反而和加里一样罗嗦起来。 他还没有想好应对这种神力的方法，所以拖延一会儿也不错。 虽然杜周有意拖延，但加里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这一句多话之后，便将手中的匕首换成了长剑，冲向杜周，而他身旁的古加德则是开始干扰卡思他们，试图尽快配合萨多渊影团灭卡思的驱逐队，带上萨多渊影和加里一起围攻杜周。 杜周又怎么会给他们形成合围的机会，“对付萨多渊影，人交给我。” 说话的同时，身上的水型龙开始剥离崩散，最终化为夸张的河流，奔涌撞向加里和古加德的方向。 可以『迷』失方向亦无妨，只要数量足够，不就可以了吗？ “嘿，小子，这可是本大爷的身躯，你想把它『迷』失到哪里去？” 水型龙迪奥古齐斯将自己的力量尽数化为河流，但这河流又是它的身体，其中的每一滴都受他控制，只要有一部分方向不对，也能很快将这些‘『迷』失’的水流重新导入大部队之中，朝着正确的方向冲击，只要那个人无法『迷』失所有水流的流向，就无法干扰水型龙的进攻。 如此分散的力量，虽然不会被错『乱』攻击方向，但明显也无法对加里和古加德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当然，前提条件是，这水流中，只有水型龙。 顺着河流抓回了自己重剑的杜周首先选择攻击了两人中较弱的古加德。 来自驱逐队的暗夜潜行，加上本身就可以模拟任何力量的杜周，两相加成之下，杜周近乎将自己化成了水型龙身体的一部分，顺着水流靠近古加德，在古加德以为这只是一道普通的水流的瞬间出手。 贯穿。 神力结晶的盔甲固然可以提供惊人的防御力，却也要有人控制才行，于是杜周毫不费力地用重剑贯穿了古加德的头颅。 在杜周击杀古加德的同时，加里也已经顺着不太剧烈的水流，『摸』到了水型龙的本体核心附近，为了防御加里的攻势，小迪立刻将河流收拢聚集起来，重新凝结成自己的蛇形身躯，抵消了加里斩出的一剑，随后丢出数道激流阻止加里追上自己，怂到极致地游走躲在杜周身后。 “老大，那个家伙交给你了。” 大意的水型龙明显没有看到它丢出的激流并没有挡住加里，预见到激流的加里早就侧身跳上了一旁的屋顶，快步朝着杜周的方向突进过来。 “这么快？虽然古加德只是刚刚突破五级的觉醒战士，但是这么快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杜周大人，神权代行，真的都这么强吗？” “我倒是发现你废话挺多。” 全身被水淋湿的加里从上往下劈出剑刃，试图将杜周压制，杜周则是挥剑抵挡，然而接触到的剑刃却是轻浮无力。 怂在一边的小迪为杜周指路，水流是它的身躯，留在加里衣服上的水，自然也是。 『迷』失了杜周的感官和方向，却无疑无法干扰水型龙对自己身躯的感应。 杜周用左手化出一面水盾，削弱了加里的匕首攻势之后，右手发力，这次的重剑明显落在了实处，确确实实地将应该就是在那个方向的加里震飞。 明明攻击毫无奏效，但加里的表情却格外轻松写意，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场战斗被延长成为消耗战，从而给自己带来多余的麻烦。 加里迅速调整身形，灵巧地围绕着杜周进行『骚』扰式的攻击，倒不是杜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不过…… 加里有『迷』失神力在身，杜周不能保证绝对的一击必杀而已。 只能等到，加里将用于防御的『迷』失神力用在其他用途上之后，才能真正攻击到他。 就是现在。 听见了自己老大的呼唤，虽然内心很不愿意，但不会坑自己人的水型龙还是迅速控制了加里身上的水珠。 只一瞬，凝水成冰。 同时小迪本身的身躯不停地缩小，消失的身躯都聚集在加里身旁，延缓了他那一瞬间的动作。 加里刚发现不对，攻击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一柄比他想象的速度更快的重剑瞬间贯穿了他的左胸口。 『迷』失的神力，只能作用于攻击，或者防护，其中之一。 身为灵巧型的加里穿的也不是古加德那样的重型板甲，自然是被杜周轻松贯穿。 “『迷』失神力，蛮有趣的。” 杜周从加里胸前皮甲的正中心，将神力结晶取了下来，拔剑转向卡思一队人的方向。 “只是你太弱。” 随着杜周的宣告，彻底失去了力气和重剑支撑的加里就这样摔到在地，陷入无尽黑暗。 跟着加里一起摔在地上的水型龙嫌弃地甩掉身体中的血痕，转头刚想和自己老大谄媚两句，就看见自己暴力的老大，直接将神力结晶甩入萨多渊影的身体，也不知道随手丢了个什么神术，将蕴含着巨大神力的神力结晶直接引爆，炸碎了那只倒霉的萨多渊影。 “呃……” 水型龙准备好的说辞就这样全部卡在嗓子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游到了自己老大身旁，『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刚准备开口—— “扫除深渊！喝啊！” 这个登场语和那头红发，除了戴奥骑士长，大概也不做他想了。 嘛，又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呢！ 第三十一章 善后事宜 “没用的……”小子。 想做个拯救者登场的戴奥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杜周双手抱胸站在一边，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转头看向了卡思。 “你们没事吧？” “戴奥骑士长。” 虽然这位骑士长来得晚了那么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卡思这些驱逐队员心中的高大形象，反而让这些精神紧绷的青年们真正放松下来。 “我们没事，只是……” 几个年轻人背后的重伤者也引起了戴奥的注意，稍做检查之后，戴奥又召唤出他的羊鹿。 “他们的伤口都被深渊侵染了，单纯依靠神术恐怕也治不好，还是带回众神殿再说。” 戴奥将两个战士搬上羊鹿的背上，颇有些不自在地打量了杜周几眼，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你们其他人真的没事吧？” “说起来，吉，不对，杜周大人，还没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的力量，我们一定无法在三只萨多渊影的围攻中存活下来……” “没什么。” 杜周沉默地跟在几个人身后，听见卡思提起自己才稍作回应，完全没有理会走在前方快要把自己尴尬爆炸的戴奥先生。 毕竟他在赶来之前都以为这个‘弱小’的神权代行指不定会糟糕成什么样，结果对方不仅完好无损，还保住了同队的驱逐者。 “为什么这么慢？” 杜周的突然发问并没有拯救戴奥的尴尬，反而让他更加难堪。 “出了点儿小问题……不是，你知道我跟着啊！” 杜周斜眼看了一眼这个格外有活力的中年骑士长，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他跟着，只是快步走到了人群最前方。 “你不问出了什么事？” “大致可以想象。” 除了调虎离山还能有什么。 不按常理出牌的杜周，又一次不给骑士长面子的冷了场，最后一众人也只能在尴尬的气氛中前行。 也许是深渊狂信者们只准备了一次袭击，也许是戴奥骑士长的出现让他们畏首畏尾，在回众神殿的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多余的意外。 只是云图殿中心的水池中全是熟人而已。 除了加里的队伍，其他驱逐队几乎带了伤，排排坐在水池之中，整片水池都被深渊染成墨『色』，而上空的神光却在不停地融入水池之中，将其净化。 一共四十人的黄昏驱逐队伍，留在水池中的只剩二十人不到，不在这里的人，多半是已经魂归神国。 这样看来居然是卡思的队伍最为完整。 杜周小步远离水池和水池上空的神光，站在一旁，看着卡思带着自己的队员泡进池水。 “你不去？” “我又没受伤，去什么。” 难不成让水池再化一次深渊斗气么？ 戴奥尴尬地干咳一声，“其实吧，沙革让我保护你来着，不过路上那些小子发来求援的通讯魔法，我总不能不管吧……所以就稍微来晚了那么一点儿……” “遇上了几只？” “每个队伍都遇上了一只萨多渊影和两个深渊狂信者。” 除去加里的队伍和卡思的队伍，剩下的三支队伍都遇上了一只萨多渊影，加里队伍中不见人影的另外六人。 “原来如此。” 被狂信者召唤来的深渊力量选中依附而变成深渊生物。 “按理说就算这样，你应该也不可能被拦住很久吧？骑士长大人。” “额，他们遇险的位置相隔有点儿远，稍微花了点儿时间。” 沙革调用着云图殿中的神力，协助这些年轻的驱逐者们恢复。 “本来就是冲我来的，难道我还能不出手吗？” “不用。” “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 杜周直接开口，打断了沙革。 也让那些深渊狂信者以为杜周的信息都是众神殿放出来的诱饵和陷阱，保证他以后的安全。 “可以。” 至少混淆视听这种套路，用用也无妨，免得以后麻烦。 “我只是唬他们的，没想到猜中了。”杜周摆出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毕竟遗忘和『迷』失之神是最早被击败的深渊神不是吗？如果要醒来当然会是这位神只先醒过来。” 信息当然都来自云图殿下面，记载了所有深渊相关信息的书库中。 “至于为什么怀疑加里？在猜到附近可能有深渊狂信者屏蔽通讯魔法之后，第一个‘减员’抵达这里的援兵，却又说自己没有碰见敌人，不正是应该被怀疑的对象吗？” 杜周终于尝到了多嘴的下场，他随口提起的任意一句话都会被这位神殿主教认真记住，并且想尽办法地让他履行。 “那只是个巧合，虽然说是消失，但是本质的信息还没有完全消失，等我真的掌握了记录女神的神力，可以做到将信息转化成实体之后，可以试试看恢复他的身体。” “卡思只是个特例，并不是说所有被深渊虚化为无的生物，信息都还留存于世，都能从信息中将实体恢复出来。” 沙革主教微微笑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纸笔，将这点特『性』记录了下来。 沙革快速记录之后，放下纸笔，用神力将其裁剪折叠收录成书，同时看向杜周。 “没有！” “不用了！” 杜周终于炸『毛』，大步跨出云图殿，然而脑海中沙革的声音却依然存在。 第三十二章 不如继续冒险? 立顿王国，百国会武。 艾莉非常理所当然地在第二天输掉了个人赛。 至于团队赛，佰任小镇初级学院的队伍更是在第一轮就被人轻松淘汰。 毕竟艾莉好歹还在夕莉儿的紧急训练之下有几分战斗力，其他初级学院出来的学生则更像是这场盛会的陪衬，登场就是为了打个酱油，几乎是上场就被怼翻。 和他们一样的初级学院，基本也是一样，完全无法在团队赛中获得胜利，哪怕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队员，但在团队赛制中却是帮助不大，毕竟减员超过一半的团队，就会直接被淘汰出团队赛。 嘛，其他人的比赛倒是都顺利进入了第三天。 至于比赛中，有那么几个人挑衅中级学院赛区的考官一事，准备万全的众神殿自然是在没引起大多数观众注意的之前，迅速处理掉了。 “夕莉儿，对不起，浪费你那么多时间陪我练习，结果还是……” “那也没办法，如果你随便努力几天就能追上别人日积月累十几年的努力的话，那也太不公平了。” 没有杜周在，两个姑娘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夕莉儿也没办法总是冷脸对待艾莉，语气也不像一开始一样嫌弃。 “但是艾莉学姐的天赋很好，只要肯坚持不懈地努力的话，像现在这种等级的对手，以后肯定很容易能对付。” “恩……” 夕莉儿看着艾莉一脸走神，连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真是不懂，那个混蛋有什么好喜欢的。” “也不用说得那么过分吧？其实杜周人没那么差，虽然有时候确实不讨人喜欢。” “艾莉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神权代行的身份，进了众神殿也不会有事，更何况那个什么‘禾夌’不是给你带过话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负责的考试场地离我的考场那么远而已……” 一个声音旁若无人地涌进艾莉的大脑，当然艾莉只以为身边有人在说话，所以下意识左右寻找起来，顿时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的金发青年，明明是陌生的嗓音，但那种莫名随『性』的感觉让艾莉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下意识开口。 “杜…周？” 声音轻微，没有引起金发青年以外的人的注意，但艾莉还是看见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青年轻微皱起了眉。 “啊，抱歉，我认错人了。” 艾莉连连道歉，那个青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过身，其声音直接在艾莉脑海中响起。 金发青年的斗篷下钻出一个半透明的蜥蜴头，幻化出的手掌不停地指着青年的后背，见到这个蜥蜴头，艾莉还有什么不明白，青梅竹马的名字已经在嘴边，却咽了回去。 既然杜周是隐藏身份来找她，那么肯定有杜周自己的理由，她当然不可能去揭穿他。 想到这里，艾莉却是一叉腰一跺脚，以完全不符合自己以往形象的刁蛮少女的样子叫住了杜周伪装的金发青年。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我都道歉了，你还要继续纠缠？难不成我输了百国会武就好欺负？我要向你挑战！”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钻出的水型龙好像只有艾莉一个人能看见，就连艾莉身旁的夕莉儿也对它视而不见，所以当艾莉出言要挑战金发青年之后，夕莉儿难免『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完全不理解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话说这两个人有撞上吗？ “……” 艾莉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明显也让杜周傻愣了一下，但回过神之后，他立刻行了一个礼。 “美丽的小姐，我并无意挑衅你，只是刚刚专注于你的美貌所以没有留神冲撞了你，请你原谅我的无礼。” 艾莉听见杜周的说辞，差点儿憋不住笑，这种半吊子式的油腔滑调，杜周是学的格莱丘斯大哥？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根本没学到精髓嘛！ 两个演技新手互相嘲笑着对方的拙劣，却又默契地将这出只有两个‘演员’知晓内情的表演进行下去。 “你说原谅就原谅，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行，一定要打。” “既然是小姐你的一再请求，我也只好答应你了。” 对面的杜周同样在心底吐槽艾莉这一瞬间的强行表演和背离人设，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就在这里！” 艾莉向后退了几步，举起自己的细剑，摆出突刺的架势，“亮你的武器。” 杜周将手拢在斗篷之下，轻松翻出了一双铁拳套套在了手上，同样摆出防御的架势。 “既然我答应了小姐你的请求，你是不是也能听听我的请求？” “如果这场决斗，我侥幸获胜的话，小姐能不能将你的名字告诉我呢？” “那也要，你打赢了再说！” 艾莉就像一个被花花公子调戏了的姑娘一样，恼羞成怒的用细剑朝着杜周刺过去，然而这手上一刺，只是虚招，更阴险的是刺过去之后，踢裆的一脚。 很显然，杜周不会被这么简单的攻击击中，侧头躲过剑尖之后，一拳打歪了艾莉握剑的手，同时抓住了艾莉踹过来的脚踝，轻轻一拽，就破坏了艾莉的重心，将她拉进了怀里。 “笨蛋杜周，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鉴定自沙革的语言神力一直在发挥着作用。 杜周虽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可以随便偷学见过的技能，但却不在意让艾莉知道这件事。 交谈中，艾莉也不忘记自己现在的‘人设’，用力抬头朝着杜周的下巴撞过去，杜周两只手都搂着艾莉的腰，为了躲开这一头槌，只好一起后仰，手上的力道因此放松，被艾莉挣脱开。 “你这个『色』狼！” “小姐我发现我真的被你『迷』住了，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去做。” “你做梦，我有喜欢的人了。” “算我输你，我叫艾莉。” 艾莉将细剑收回腰间，立刻小步跑到夕莉儿身旁，拽着一头雾水的夕莉儿就走。 “我叫做埃达。” 杜周伪装的金发青年厚颜无耻地跟住了艾莉和夕莉儿，说出名字时，却被艾莉瞪了一眼。 “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第三十三章 杜周之核，艾莉 艾莉原本以为杜周只是说着玩玩，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谈不上追不追，结果没想到自称‘埃达’的杜周每天都会一大早出现在她住的旅店门口。 虽然只是为了和她说一句早上好……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偶尔’路过的方棱向杜周（伪）提起，有人追求艾莉，引出‘埃达’和杜周的决斗。 ‘埃达’又怎么可能是的对手，自然是被干脆打败。 艾莉简直要被杜周逗乐了，如果她学会了伊瓦夏人的‘古话’，说不定这个时候就会说，自己给自己戴帽子，从来没见过这种『骚』『操』作。 虽然觉得杜周突然的行为堪称莫名其妙，又好笑得要命，但艾莉还是挡在‘埃达’身前，拦住了伪装的假杜周。 “他就是每天和我打个招呼而已，你不用这么过分吧！” “艾莉，你让开。” “我不让。” “如果你觉得他比我重要的话，那就这样吧！” “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假杜周愣愣地看了艾莉半响，终于收起了重剑，转身离开了这里，留下艾莉和‘身受重伤的埃达’。 艾莉也是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跑到了‘埃达’身旁，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小声的发问，“你搞什……” 重伤的拳斗师速度却比艾莉快多了，瞬间捂住了艾莉发问的嘴，同时‘奄奄一息’地开口，“我是不是快死了，艾莉小姐……” “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去找医师。” 明白杜周是在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艾莉也住了嘴，发挥出自己战士的体力，将杜周担了起来。 跟着杜周的指挥，艾莉很快扶着‘埃达’走进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药』剂师的店铺，在『药』剂师的安排下，住进了后排的小屋中。 “杜周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被搞糊涂了。” 进了屋子，杜周对着那位中年『药』剂师挥了挥手，那位中年『药』剂师也是简单对杜周行了一礼，便径直退了出去，留下杜周和艾莉两个人。 “因为不想被众神殿‘关’起来的话，还是和神权代行杜周这个身份划清界限比较好。” “关起来？！杜周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我的意思是，那群烦人的神官要把你接进众神殿保护起来。” 杜周耸了耸肩，“毕竟要是有人打你的注意，那不是麻烦了吗？” 艾莉慢慢反应过来，看着杜周伪装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明明以前是拽都拽不出门的宅男，为什么现在别人叫你宅，你就待不住了呢？” “因为就算要宅，那也要是我自己想宅，而不是别人『逼』迫我宅起来，躲避麻烦。” 而且，深渊确实在逐渐复苏中。 按这个进度来看的话，祂的恢复速度也许超乎想象。 毕竟按正常来推测的话，深渊神不可能复苏得比正常神明更快，现在却是遗忘和『迷』失之神更早接近苏醒边缘。 不知道为什么，杜周第一时间考虑的并不是世界会不会被深渊毁灭，神明能不能再一次战胜深渊之类的问题，他只是想着，如果等到又一次深渊之战的爆发，艾莉想去四处冒险的愿望就真的实现不了了吧？ 就算神明们很快战胜深渊，但神战之后满目苍夷的世界，还是小镇少女艾莉憧憬向往的世界吗？ 想宅，什么时候都可以宅，错过了现在，也许陪艾莉冒险就变成不可能的事情了。 说到底，怎么战胜深渊这种问题，还是交给神明们去头疼吧！ 他从来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也不觉得自己会成为那样的英雄。 “我用这个身份陪你冒险好了。” 本来打算悠悠哉哉地解决一下方棱兄弟的事情，也许可能去瞅一眼自己这个世界的父母的样子，然后就回到小镇，继续自己的宅日子。 结果却突然与深渊力量有了更多的牵扯。 “虽然我因为你的剧本，变成了没眼光又讨人厌的坏女人。” 艾莉握住杜周的手。 “居然会选择一个没前途的冒险者也不选择一位身份尊贵的神权代行，而且在短短几天就变了心……别人一定是这么想我的吧？” “但无论杜周你的身份是一个冒险者，还是小镇的铁匠学徒，亦或者是身份高贵的神权代行，我会选择的，一定只有真正的你，和其他什么，没有一点关系。” “好啊！我们去什么地方冒险呢？”艾莉笑着思索起来，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对，杜周你最早出门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就这么丢在一边，好吗？” “最早只是方棱拜托我帮助暗兽联盟，不过这段时间我发现暗兽联盟和众神殿早就谈好了协议，根本不用我帮忙，所以放任不管也没事。” “诶？杜周你可不像别人拜托就会心软的人。” 艾莉不愧是这世上最了解杜周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杜周的胡说八道，“再说了，如果是为了帮助方棱的话，你也不用非要甩下我就跑吧？” “到底为什么呢？” 艾莉看着杜周扭过头不吭声，倒也没有太多意外，镇上的时候不想告诉她，现在也不想告诉她也正常。 “等你想好再告诉我也可以。” 没有执着于知道答案，艾莉很快放弃追问，开始思索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冒险，但是杜周明显误会了艾莉的沉默，支支吾吾地开口。 “方棱…知道、我腰背上的咬痕……” 艾莉当然知道，杜周左下腹有一道巨大的齿痕，从前腹连绵到腰背，应当是年纪还小时，被魔兽咬伤的伤口，而且那伤口十分明显，直到杜周长大，那伤痕也只是断裂变浅，没有完全消失，也不知是不是那魔兽口齿带毒。 那伤口是在杜周来到佰任小镇之前就留下的东西。 也就是说…… “方棱知道杜周你的身世吗？！” 鉴定出自己的血脉身世这种说法明显太扯了，所以杜周还是选择黑方棱小弟一把，反正方棱本来就打算用他的身世威胁他出手来着。 “那我们怎么能现在就跑出去闲游冒险，赶紧找到你的家人才是正事啊！” “我也没那么想找……只是好奇看一眼。” “艾莉，不会觉得我还想看一眼父母这种想法，很懦弱吗？” “你在说笑？为什么要觉得懦弱？想要见见自己的父母，这不是理所当然地吗？” 艾莉简直要搞不懂自己青梅竹马的脑回路了，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情是懦弱？ “被抛弃了，还不知廉耻地贴上去的行为，不懦弱吗？” 明明都那么明显的拒绝你靠近……却懦弱地想从所谓血亲那里，获得一丝承认和爱…… 害怕连艾莉也觉得他是个懦弱的人，所以最不愿意在艾莉面前‘『露』怯’。 “傻瓜！” 艾莉用头槌狠狠撞了一下杜周的脑袋，随后头晕眼花地后退了两步。 这个笨蛋，脑袋还是那么硬。 “你真的是杜周吗？真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个根本不在乎别人目光，想做就去做的杜周吗？” “想去看一眼，因为你想，所以你去做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只要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就没有问题！” 任『性』又自我，这是艾莉·埃达最羡慕自己青梅竹马的地方。 “更何况，杜周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懦弱过。” 因为想，就去做吗？ “我也没说不去找啊……” 杜周同样捂住自己被撞麻的额头，稍稍有些弱气，“但是方棱还在众神殿学习，暗兽联盟使团还要参加立顿王国的百国会武，一直等在这里很无聊吧？” “呃……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啊……” “不对，明明是你先提起奇怪的话，才让我误会的。”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 杜周选择转移话题，“想不出来去什么地方冒险的话？不如去冒险者工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看来也只能这样。” 说定的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不对啊！方棱不在，杜周你的身份也不在……我这个冒险队长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那就顺便再招几个顺眼的人就好。” “有道理。” “这次，无所不知冒险队队长艾莉，一定要带领队员们完成伟大的冒险任务，让‘无所不知’成为立顿王国最出名的冒险团队。” “你现在有干劲儿得过分了吧？艾莉。” “没有干劲儿的话，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埃达队员！” “好吧，好吧，艾莉队长，你说了算。” 杜周看着干劲满满的艾莉，整个人忍不住松懈下来。 艾莉哪里需要别人担心，明明一直被艾莉带动的人，是他才对。 如果没有艾莉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无论死还是活都无所谓的行尸走肉？还是根本就不想在这个世界长久停留的异界来客呢？ 好像也不对。 也许没有艾莉的话，他已经在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被丢下马车，冻死在野地了。 艾莉，请一直这样耀眼下去。 “你傻笑什么呢？走吧，我们去冒险者工会！” “好好，艾莉队长。” 第三十四章 半精灵少女多琳 平时人『潮』涌动的冒险者工会，现在却几无人烟，就连柜台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也显得懒洋洋的，任务滚动的魔法屏幕，也同样不见几个任务。 让冒险者工会萧条至此的理由，当然只有一个。 百国会武。 现在正是百国会武如火如荼的时候，冒险者也能用个人或者工会的名义参加百国会武，比起漫无目的四处冒险，更多人的当然是愿意参加百国会武，既能出名，又有可观的奖赏。 就连平时发布任务的人，多半也被百国会武的比赛吸引过去观赛。 既没有做任务的人，也没有发任务的人，也难怪冒险者工会会是杜周和艾莉现在见到的样子。 “对不起，就算您身后的冒险者加入您的队伍，但您的队伍还是没有达到最低接取人数，不能接取任务。” 这种情况，大概也能称为理所当然……吧？ “那怎么办？艾莉队长？不接任务也可以，只要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也能陪你去。” “就是拿不定主意去哪里，我才想来冒险者工会看看。” “那不如听我的？” 杜周低头思索，“我们先出发到立顿王国最南端的昆特港，如果艾莉有兴趣的话，我们也能坐船到昆特港附近的海陆岛……” 说到坐船两个字，杜周脸上的表情明显难看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那里有人鱼、鱼人、海兽和人类的交易场，艾莉应该会感兴趣吧？” 艾莉看着杜周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要选这么难为自己的路啊？” “艾莉，不是想看海么？” “虽然我是想看没错，不过看你这么为难，我们选别的路也可以啊！” “去昆特港这个想法，我觉得没问题，坐船就不用了。” 艾莉仔细研究着挂在冒险者工会大厅左面墙上的立顿王国地图。 “不过去昆特港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之前出门就『迷』路的惨壮明显让艾莉也是记忆犹新，并且唯独在认路这件事情上，不再相信自己的青梅竹马。 “没有向导的话，我们还不如在伯塞城玩几天。” 虽然杜周很想说有鉴定术鉴定道路的信息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迷』路，但之前『迷』路的状况也是让他心有余悸，最后还是赞同了艾莉的判断。 “那我们就发布招募队员和寻找向导信息好了。” 本来还可以发布一个护送任务，找一队冒险者护送他们前往昆特港，但习惯了节俭的艾莉，明显不会主动提出花钱的事情。 杜周纯粹就是没想到。 毕竟打游戏，只有npc给你发布任务，哪有你给npc发布任务的情况。 只要有人有意向加入他们的冒险队，冒险者工会自然会将他们留下的信息告诉那个人，这样他们也不用每天都守在冒险者工会了。 “所以，接下来呢？艾莉队长。” 看冒险者工会空空『荡』『荡』的状况，杜周估计也不会很快有人上门，下意识掏出了契约空间中的传奇话本，就这么翻开来。 “不知道。” 艾莉回答着杜周，同时凑到杜周身旁，杜周也照顾她，将书放低了些。 “哇，这个套路未免太老了吧！” 这本话本的内容正好进展到主角参加百国会武，遇强越强，过关斩将，即将获得百国会武冠军的部分。 而同样作为小说爱好者的艾莉，早不知在多少本小说里面看过相似的内容了。 “如果我之前报名了的话，倒是能带你参加团队赛。” “然后带我大杀四方吗？” 艾莉白了杜周一眼，“报名时间早就过了，快醒醒。” “你看看别人，同样是乡下小镇出身，倒不像艾莉你，第二天就被淘汰了哦。” “那是主人公诶，当然要比我这个普通人厉害。”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吐槽起这本老套的小说，一边在冒险者工会中等待起来。 但如同艾莉和杜周的判断，他们等了三天也没有任何人上门，虽然已经有不少输了百国会武的冒险者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到工会中，但他们也许是还有同伴在比赛，只是闲散着开开赌局，并没有开始任务的意思。 中途艾莉还去看了夕莉儿的比赛，为夕莉儿加油，有时候也被夕莉儿拽着去看杜远的比赛。 这一次，杜周维持住了自己追求者的样子，艾莉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于是‘埃达’这个身份，不可避免的和夕莉儿熟识起来。 这次夕莉儿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像对杜周身份的时候，反而温和可爱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第七天的时候，冒险者工会传来了消息。 不过不是有人要入队，而是一份临时合作契约。 另外一个冒险者想要和他们组队前往昆特港。 本来以为可以就此启程，但当杜周和艾莉见到那个要和他们组队的冒险者时，不免觉得前途未卜起来，因为那是一个年轻的铂金发『色』的漂亮姑娘。 那年纪，绝不像什么经验丰富，认路清楚的冒险者。 而且那过于靓丽地外表，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翘家的贵族大小姐，只要敢带她出行，保准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们好，我叫多琳。” “呃，多琳小姐，我们对前往昆特港的道路并不熟悉，所以可能更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您……” 艾莉狠下心来拒绝这位漂亮的铂金发姑娘，倒不是对杜周没有信心，只是觉得，就算是她，如果这位姑娘『露』出伤心的表情的话，可能也会忍不住答应她的请求吧？ “那就太好不过了！” 多琳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那铂金的发『色』太过耀眼还是这位姑娘的容貌太过出彩，艾莉简直感觉满屋的光线都随着那位姑娘的动作颤动，最后还增亮了几分。 “我对伯塞城到昆特港的路很熟，毕竟我是半精灵来着，父辈走过的路都镌刻在我的记忆中。” 艾莉盯着多琳，表情错愕，甚至不礼貌地盯着多琳的头发，似乎想穿过头发，看见多琳头发下面，传说修长美丽异于普通人族的精灵长耳。 说到底，到底怎样缺心眼的精灵才会直接在人类的城市暴『露』自己的身份啊！ “我没有继承父亲的长耳特征，所以看不到啦！” 多琳看着艾莉的表情，主动掀了掀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雪白小巧的耳朵。 “父亲让我回南方精灵森林参加精灵族的成年仪式，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出门，不过不要担心，父亲以前经常往返于伯塞城和精灵森林，中途也会路过昆特港，路我都记住了！” “……” 精灵大叔，你就这么随便的把自己‘天真无邪’的女儿单独放出来真的好吗？ “因为父亲说这是我自己的历练，所以要我依靠自己的力量到达南方森林……本来还很不安来着，不过居然能找到顺路的人，真是太好了，路上应该不用担心了。” 说着，多琳还吐了吐自己的舌头，一脸庆幸的样子，完全不顾对面两个人崩溃的样子。 这那里好了！要不是遇上我们，你这样的，早就被卖到奴隶市场了吧！喂！ 第三十五章 慈父?如影随形 “艾莉，我们真的要带上这位多琳小姐吗？” “可是不带的话……” 多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无论是杜周还是艾莉，都没觉得她真的能认识从伯塞城到昆特港的路，但如果他们不带这位天真的半精灵少女一起走的话…… 想象一下，这位无邪的少女，在被两个人拒绝组队之后，无论是继续寻找同行的人，还是选择单独一个人上路，都很有可能随便相信一个『乱』七八糟的家伙的谎言，被骗进未知的地方，变成可怜兮兮的女奴，被人拍卖，然后被一个丑到发指的贵族买下来…… 一树那个梨花压那个海棠啊！ 这让人怎么才能良心过得去啊！ 艾莉光是随便脑补一下，就仿佛已经看见了可怜的多琳少女被摧残的景象，而现实中，半精灵的少女正眼巴巴地盯着她。 世界正在重叠，选择的权利，就握在她手中。 怎么拒绝啊！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杜…埃达，我们还是带她一起走吧！认路的事情，我会加油的。” 艾莉脱力地倒在桌子上，“好歹，我也向莱福德大叔学了一点儿认路的方法。” “我们，大概，也许，可以顺利到达昆特港吧？” “你们同意了吗？太好了，多琳好高兴！” 漂亮精致的半精灵少女开心地扑到艾莉身上，将她拉了起来，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艾莉的脸颊，甚至还想去蹭杜周的脸颊，却被杜周及时躲开。 也许，多琳比夕莉儿幸运在没有撞上冰墙？ 当然，杜周绝不承认他是在那一瞬间看呆了，没来得及推拒，最后只能狼狈闪开。 “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被杜周闪开，多琳不开心地嘟起了嘴，却没有多说，反而问起了出发的时间。 艾莉捂住自己红到发热的脸颊，朝着杜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们这边随时可以出发，多琳你不用再准备什么吗？” “多琳也准备好啦！” 半精灵少女提了提背后的长弓和箭筒。 “只要有长弓和箭矢，多琳可是很厉害的。” 杜周看着多琳背后明显是有人精心准备的魔法长弓和特制符文箭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多琳的父亲为她准备的武器，但是明明都这么担心女儿了，还非让多琳一个人独自前往南方的精灵森林，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嘛！ “那多琳在这里稍等我和埃达一会儿，我们向朋友道别之后就回来找你。” “恩恩。” 多琳乖乖地点头，甚至用一种小女孩式，特别乖巧地坐姿坐在了原地，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逐渐走远的艾莉和杜周——就像是被嘱咐留在原地等父母回来的听话女儿一样。 艾莉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不要和陌生人搭话。” “恩。” “等我们回来，不要『乱』跑。” “好。” “要不，杜…埃达你……”留下来陪着多琳小姑娘吧？ “艾莉，你是提前进入养女儿模式了吗？” 杜周拉着艾莉大步离开。 “别担心，你看那边。” 杜周指了指冒险者工会外，一个鬼鬼祟祟地斗篷男人。 “怎么？” “诶？” 艾莉瞪大了眼睛，正想继续盯着那个斗篷男人，却被杜周拉着转了个身。 “精灵可是很敏锐的，你小心被发现。” “精灵，又盯着多琳看，应该是多琳的父亲吧？他干嘛躲在这里。” 远远离开冒险者工会的两人交谈起来。 “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他必须这么做吧？” 杜周看着图鉴中展开的精灵族图鉴，第一页就是刚才鉴定到的鬼祟男人。 雾桑·塔克。 放逐精灵。 “不要看着我，我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杜周拍了拍艾莉的脑袋，“不是要和夕莉儿道别吗？我们快走吧！” …… 和夕莉儿告别之后，艾莉抓着杜周快速赶回了冒险者工会，果然看到无数冒险者围住乖乖坐在原地的多琳，不时还能听到多琳轻灵的声音。 “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我有队友了。” 这种乖女儿被怪蜀黍围住的既视感实在太强，让艾莉生出义不容辞地责任心，她快步走上前，将那群冒险者推开，仗着身后有高大了一截（虽然是伪装）的杜周，挤进人群将多琳带了出来。 “多琳，我们走吧！” “恩。”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艾莉，他是埃达，我们是无所不知冒险队。” “诶，无所不知？听上去好厉害。” 杜周本还想落在后面，稍微收拾一下那群想要尾随过来的冒险者们，却看见一直蹲在一边的斗篷男人，在艾莉和多琳走出工会大门之后，朝着那群冒险者走过去。 “我们快走。” “大个子埃达，怎么了吗？” “不然后面那群讨厌的家伙要追上来了。” “嗯？” 多琳侧着头，却没有听见人追上来的声音，反而不时能听见跌倒和痛呼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 艾莉也握住多琳的手，拉着她朝西南向的赖特街走去，“毕竟我们坐不了马车和代步工具，只能靠走路，还是要抓紧些时间。” 多琳被艾莉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歪头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能坐马车？” “这个大个子，他晕交通工具，所以没办法，我们只能走路了。” “多琳知道这个。” 半精灵少女开心地冲着杜周挥了挥手，“这个叫做运动病，多琳的爸爸也有这种病，好像是因为对运动和静止太敏感了，所以会不适应，这种时候，只要用混『乱』感知的魔法，让感知没那么敏锐，就不会想吐了。” “让多琳想想看。” 多琳皱着眉头，开始苦思冥想混『乱』感知的魔法的咒语，可惜她怎么想都没法将那魔法的字节完全记起，开心的脸顿时垮下去。 “多琳不记得，多琳好没用。” “咳咳，伟大的森之守护者……” 斗篷男人用奇怪的口音路过他们三个人旁边，并且脚下生风，仿佛被饿狼追逐着一样，几乎一瞬间就走到了离杜周他们很远的地方。 “诶，那个人在向森林之神祷告吗……？多琳想起来了，混『乱』感知的魔法是……” 知晓真相的杜周和艾莉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忍不住对视一眼——做父亲，真是不容易啊！ 第三十六章 冒昧问一句，您贵庚? 混『乱』感知。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麻痹感知。 也许是为了听起来更高大上，才选择了混『乱』感知这个说法。 杜周控制着精神和图鉴的力量，让它们不会抵抗多琳的力量。 很快，近似一层轻纱的雾气笼罩住了他的五感和精神，让原本感知清晰的世界变得‘模糊’了一层。 可能是多琳力量不足的关系，这层雾气仿佛随时都会被杜周的精神力轻松戳破，让杜周不得不谨慎起来。 其实这种混沌感对杜周来说也十分新奇，随着图鉴反馈给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身体被步步强化，对杜周来说，世界只会越来越清晰，甚至清晰到让人发厌，有了这层雾气，倒是让杜周重新找回了作为普通人的正常感觉。 以往过于清晰的画面，过于震耳欲聋的声音，都回复到了正常的阈值。 柔和的东西能让人放松身心没错，但也让杜周失去了以往怪异惊人的洞察力，不能洞察先机的状态，也让被害妄想严重的杜周有些紧张。 “诶，多琳没有记错音节啊？” 半精灵少女疑『惑』地打量着杜周，“为什么大哥哥你看上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混『乱』感知，还能改变外貌吗？” 杜周伪装的外表当然不会改变，多琳无法清除描述的部分属于杜周的气质。 也许是灵魂来自异界，身体感知清晰又警戒心严重的原因，杜周一直都仿佛与这个世界脱节，但在失去敏锐的感应能力之后，反倒变回了正常人，拥有了更贴近普通人的感觉。 只能以常人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的话，再怎么疏离也还是身处世界之中。 “其实埃达，我觉得你这样也不错。” 艾莉看着气质温和了不少的青梅竹马，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高兴。 总是担心杜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的艾莉，本来就希望他与世界构建足够的联系，却也没想到，改变的重点居然是减弱青梅竹马的感知。 “感觉怎么样？还会晕车吗？” “不确定，需要试试。” 杜周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艾莉。 “我先去坐骑市场看看，艾莉你先带多琳到商会周围的小吃店休息，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好。” 有放逐精灵雾桑跟着艾莉和多琳，杜周很放心。 毕竟这位放逐精灵，怎么说也有7级游猎者的实力。 杜周自己告别艾莉她们之后，很快赶往了位于南城区边缘的市场，也许是感知被混『乱』的关系，他本身并没有发现，他以为应该跟着艾莉和多琳的放逐精灵，实际上跟在了他的身后，直到一股锋锐的力量直穿背心，来自死亡的危机让自动护卫契约人的图鉴冲破了混『乱』感知的力量之后，他才猛然回头，注意到一旁的屋檐上，弯弓直指他胸口的放逐精灵。 弓弦上搭着的不是实体的箭矢，而是青绿『色』的风系元素，虽然杜周很想吐槽，既然都用了风箭，还非要弯弓『射』出来干什么，直接当魔法丢过来不行吗？ 但鉴定的结果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那位放逐精灵所持的长弓，正在不断地凝聚加持那支风箭，一个普通的初级魔法，已经被加持到了高级的程度。 杜周紧盯着那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攻击他的放逐精灵，小心地移动了一下步子，却在抬脚的一瞬间，感受到了脚下瞬间扩散开的如同旋风一样的风力。 没有直接攻击他的意思？ 那么就是不要往这边走？ 杜周连续试探了几次，终于确定这个放逐精灵的意思。 离开主道，到右侧身后的小巷里去。 原来如此，谈谈。 杜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当成了冒险者工会中那群被揍的冒险者一类的人。 觊觎多琳的无耻成年男人。 杜周小心地走向小巷，这个距离太远了，如果直接用魔法对放逐精灵发起攻击的话，不说他能不能对付精灵的箭矢，他也不想因为这一件意料外的事情，暴『露』自己的身份。 杜周靠在小巷的土墙上，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屋檐上跳下来，两个沉默的男人就这样对视起来。 按照正常的思路，杜周应该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这样的套路开场白，但奈何鉴定术已经告知他一切，让他根本提不起兴趣开口，而对面的放逐精灵，也不知陷入了什么思考，竟然也不开口。 对视半天，终于还是雾桑先憋不住了。 “小子，你怎么敢这么对多琳！” 雾桑一句话就让杜周陷入了懵『逼』，从多琳出现开始，他根本什么都没对多琳做吧？甚至一直是艾莉和多琳说话。 而且雾桑的声音格外年轻，根本不像是多琳的父亲，让杜周不免疑『惑』起来，难道他判断错了什么，这个放逐精灵根本不是多琳的父亲，而是多琳的哥哥或者追求者什么的？ “我并不记得我对多琳做了什么。” “你还敢说？！你怎么敢躲开多琳的拥抱，让多琳伤心！” 杜周已经彻底无语，和愤怒的女儿奴（？）真是没什么好说了，他深深感受到了雾桑和多琳绝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思考回路都一样，都这么不靠谱！ 说到这里，愤怒的雾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远程弓手，就这样拿着长弓，冲到了杜周身旁，试图给杜周以来上一弓。 雾桑的速度当然很快，身为七级游猎者，他的速度甚至已经脱离了杜周能观察清楚的范畴，但这里是个小巷！ 杜周抬手从契约空间中放出一面普通的方盾，就这样轻松地卡在了雾桑和他之间，当然雾桑也不会被这么一面小小的盾牌拦住，如同壁虎一样，轻松贴墙游走，这这样跨过了方盾的拦截，措手不及地撞上了……杜周的拳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多琳的什么人，但是请停止你无理取闹的行为，难道我让多琳抱住我，你就不生气了吗？” “你居然敢对我的宝贝女儿多琳抱有这种邪念？！” 被杜周一拳轰出去的放逐精灵明显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不太严实的斗篷被拳风掀飞，『露』出里面看上去比多琳大不了几岁的精灵青年。 同款的铂金发、蓝眸和出挑的外表，都证明和面前这个青年和多琳的关系。 没有任何理智的女儿奴老爹真是可怕啊！ “虽然……在这种情境下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冒昧问一句，多琳的父亲，您贵庚？” 第三十七章 年龄，真不是决定靠不靠谱的因素 “一千多岁又怎么了！我只是！精灵的中年而已！” 也许是一千多年的岁月中，雾桑不仅遇见过伊瓦夏人，还遇见过和方棱一样满嘴伊瓦夏古语的伊瓦夏人。 他对这句“贵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甚至仿佛被戳中了痛点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当然杀伤力可不是兔子，连弓箭都没用，就将措手不及地杜周砸飞出去。 “呃，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 尴尬地雾桑将杜周从一片瓦楞废墟中挖出来，对着惊愕地南城区居民点了点头，丢下几枚金币，扶起杜周就跑。 一千多岁的……放逐精灵。 无论怎样小心，保存的信息总是会随着一代代修着人的更迭出现偏差，保存下来的信息距离真相也就越远。 而作为长生种的精灵，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有记忆混『乱』，所知的真相一定比阅读信息的人类要准确一些。 放逐精灵。 杜周并没有鉴定到雾桑被放逐的原因。 而杜周确信，这世上能让他鉴定不出的，只有和深渊相关的东西。 毕竟鉴定了这么多东西，这点儿规律还是能被察觉的。 “喂，小子你别死啊……这可怎么和芙安交代……” 雾桑解决那些缠着自己可爱女儿的讨厌家伙的时候，明明都有仔细小心地控制力道，奈何这个家伙居然提起了自己的年龄，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情绪…… “这个混蛋当然不会有事，疼的是本大爷啊！疼死了！” 水型龙终于憋不住自己的愤怒，爆发出来。 “什么……东西。” 好奇的雾桑伸手抓住了水型龙，并且凭借着游猎者觉醒的天赋技能弱点侦查，轻松抓住了小迪的核心……将它从杜周的表面拽了起来。 于是原本高大的金发青年，突然缩水成一个瘦弱的双黑少年，就连手感都轻了一半。 “……” 杜周看着雾桑手上扭动的水型龙，深吸一口气，忍了一下自己的暴脾气，“伊瓦夏人在外行走不方便，所以，能把我的魔宠还给我吗？” “哦，哦，抱歉。” 雾桑盯着杜周的外貌，尴尬地将手上的水型龙递了过去。 而水型龙小迪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在杜周的眼神示意下，重新展开自己的『液』态身躯，将杜周重新包裹起来，恢复成那个金发大个子的外貌。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也是……同为黑暗神的信徒，我们好歹相互原谅下吧！” 同为……黑暗神的信徒？ 雾桑看见杜周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反应过来之后，有那么几分失落。 “原来如此，你们已经忘了啊……” “人类的记忆真是麻烦。” “能详细说说吗？我想知道黑暗神的信徒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些旧事也没意思。” 雾桑顿了一下，将这些内容跳了过去，“其实那个时候我也还没出生呢，经历深渊之战的是我的父辈。” 当雾桑提起父辈的时候，杜周想起了多琳提起的“父辈走过的路都镌刻在我的记忆中”然后想起了多琳姑娘的不靠谱。 会相信这个放逐精灵能靠谱的他才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活了一千多岁又怎么样！你瞅瞅那个放逐精灵女儿奴没理智的样子。 年龄，真不是决定靠不靠谱的因素。 “不过同为黑暗神的信徒，虽然你已经忘记了，不过我还是能稍微相信你那么一下。” “我能拜托你将多琳送到南方精灵森林中的雅各布族群中吗？” “……” “精灵先生你为什么不亲自送你的女儿前往精灵森林呢？” 再说了，不给报酬就想支使人类帮你办事吗？你恐怕是在做梦哦！ “嘛，我们这一支比较叛逆，其他精灵都是信奉森林之神、月亮女神和生命之神，唯独我们选择成为黑暗神的信徒，所以在黑暗神坠亡之后，就被排斥放逐了嘛，哈哈哈~” 雾桑敷衍地开口，“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那群家伙同意让我的女儿回到生命树下进行归族洗礼，不过交换条件是我不能再踏进精灵森林半步……” 那也可以将多琳送到精灵森林外围。 杜周实在不耐烦听雾桑的敷衍，干脆快步向前，甩下蓝眼精灵，往前大步行走，摆出不想理会他的态度。 “请您编也用心些，好吗？” “啧，年轻人有点儿耐心嘛！” 年轻貌美的男『性』精灵追上杜周，堵住他的去路。 “好吧，好吧，我不就是潜伏进精灵森林里，给他们留言说，如果不让我的女儿回归雅各布族群的话，我就守在精灵森林里，狩猎离开精灵村落的落单精灵，见一个杀一个嘛！他们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作为一个老父亲的良苦用心呢？” “……” 神特么良苦用心！ 虽然这种说法好像比刚才还要不靠谱，但也解释为什么那群精灵会愿意接纳多琳进行归族洗礼，而且杜周相信这个脱线的放逐精灵，绝对会干出这种事，说到做到！ 一个7级游『荡』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杀死。 你这么威胁别人，别人能对你有好气就怪了。 “所以那群讨厌的老头子说，我不仅不能踏进精灵森林，如果在多琳身上感受到任何我的一丝气息的话，就拒绝为多琳进行洗礼。” 外貌年轻的男『性』精灵抓狂地挠着墙面，“为了不让多琳身上残留我的气息，我就只能远离可爱的小多琳，天知道我多想抱抱我可爱的女儿。” 你这个女儿控，请离我远点。 杜周默默地挪开一步，远离了这个抓狂的男人。 “虽然我也可以暗中跟随可爱的小多琳到精灵森林附近，但是我不放心。” 铂金发的‘年轻’精灵一把抓住了杜周的肩膀，疯狂地摇动，“怎么能让多琳一个人面对那些讨厌的老东西。” “我只能拜托你了啊！人类小子！” “在进入精灵森林以后，保护好可爱的小多琳啊！” 杜周在剧烈的晃动中，用力地掰开雾桑的手，忍住自己晕车一样的反应后退两步，躲开了雾桑的‘攻击范围’。 “那么我可以询问您一个问题吗？” “精灵先生，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多琳进行归族洗礼，回到雅各布精灵族群呢？让多琳小姐跟着你不行吗？我不相信你身为7级游『荡』者，会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雾桑听见杜周的发问，整个人癫狂地举动瞬间顿住，仿佛被人为按下了某种暂停键。 “因为，我不会让多琳，成为第二次深渊之战的牺牲者。” …… 第三十八章 只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对话就到此而止。” 雾桑拉好自己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精灵的外貌遮掩起来。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帮我将多琳安全送进精灵森林。“ 杜周正因为雾桑的话而陷入沉思，却惊觉这个不靠谱的千岁精灵已经有了离开的样子。 “要知道，我并不是非拜托你不可。” 黑暗神的信徒=深渊之战的牺牲者？ “等等。” 陨落的黑暗神，黑暗神的信徒，这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吗？ 陨落的神明不止黑暗神一个，为什么只有黑暗神的信徒被雾桑称为‘牺牲者’？ “我答应你。” 就在杜周将话说出口的瞬间，一道灰光从雾桑身上发出，形成一道光桥，连接两人的胸口，光桥之上是之前两人所说的条款。 似乎是为了让契约人看清楚契约内容，那契约在空中停留了数十秒才逐渐消失。 “哎呀，那多琳就拜托你了。” “契约不完成也没什么不良后果啦，就是你的位置能被我一直感知到而已。” 雾桑压着自己的斗篷，似乎是笑眯眯地对着杜周一点头，“多琳平安无事的完成洗礼就再好不过了，你说对不对？” 这个说出‘狩猎离开精灵村落的落单精灵，见一个杀一个’的7级游猎者，就这样用笑嘻嘻地语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毫不犹豫地转身飞纵而去。 “只要你完成契约内容，这份契约自然能为你指引我的位置，那么回见了伊瓦夏人。” 7级游猎者。 杜周『摸』了『摸』毫无动静的胸口，这里是刚才灰『色』光桥连接的地方。 他现在只有5级，就算能够运用的力量种类多样，但如果直接被远程偷袭的话，恐怕也是没有任何自救的办法。 那么让图鉴器灵醒来？ 只要器灵醒来，他就能继续升级，但是背着器灵搞的小动作等于被迫中断。 中断小动作，主动让自己体内不明意图的图鉴变得更强？ 杜周摇了摇头，看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完成这份契约，不仅能够避免这些后果，还得获知一些深渊之战的信息。 最坏结果，不如等到契约失败之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杜周抬手想要给自己丢上一个混『乱』感知，却中途打断了自己的动作。 还是等到坐骑市场再使用，免得又被人跟上了而不自知。 如此判断着，杜周也迅速离开了这处小巷，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 “大个子，好慢。” 多琳无聊地坐在一边，咬着艾莉给她的点心，看着艾莉研究她们刚刚从商会买回来的地图。 “我们不是要和那些大叔一起走吗？艾莉为什么还要看地图。” “在外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测的状况，多准备一点儿，准没错。” 艾莉看似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杜周的任『性』折腾怕了，万一这次行程也像上次，杜周突然决定脱离队伍，单独行走，不好好辨认地图的话，他们恐怕又会『迷』路了。 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青梅竹马，一来晕交通工具，二来根本就是个大大的路痴，如果她自己还不认真的话，恐怕才是真的麻烦。 “瞧瞧少爷我发现了什么？” 就在多琳无聊敌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古里古怪的青年扭着歪七扭八的步子靠到了多琳旁边。 “这位小姐，您是离家出走吗？您这样高贵的身份，惊世的美貌，怎么能和这些商人马夫混在一起呢？您是想要出门旅行吗？不如和我结个伴儿怎么样？” 也许是顾虑这里是王城伯塞城，而多琳的外貌又过于惊艳，让人无法相信这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这位轻佻的贵族少爷并没有上来就进行强抢民女的桥段，反而侧面贬低了一下这里的商人，同时刺探了一下多琳的身份。 多琳则是茫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贵族少爷，被其复杂的语法晃晕了脑袋，停顿了好半响才明白，这花花公子的意思和之前的冒险者大叔们差不多，就是想要邀请她一起旅行。 虽然父亲说，外面全是一些心怀不轨的坏人，但就多琳自己的感受来说，她遇到的都是些很好的人。 外面的人和父亲的说法出现了相悖，让多琳有些疑『惑』，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多琳不跟你走，多琳有队友了。” “这位少爷，您也该猜得到，这是一位贵族小姐，这样随口发出邀约不会不太好吗？至少也应该正式一些。” 艾莉紧张地将多琳拉开，护到了自己的背后。 这个贵族少爷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强大的人，但是他身后却有三个护卫，想来也不可能太弱。 艾莉并没有像杜周一样的底气，可以对抗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但也绝不可能放任单纯的多琳在这里吃亏，也只好发挥自己的急智，试图学自己青梅竹马，误导对方。 “这位小姐的侍女？” “是的，我家主人总不可能放任小姐单独出门。” 贵族少爷眯着眼睛盯着艾莉，艾莉低着头，让过了贵族青年的视线。 “你说的没错，邀约这样一位贵族小姐确实应该正式一些。” 青年打量着艾莉，目光不时滑过艾莉背后的多琳，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同时用询问地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护卫，看着自己的护卫对着自己摆了摆手之后，满意地微笑起来。 “只有你们在这里吗？” 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危险地气息，艾莉暗自戒备，“小姐想吃点心，不过算算时间，去买点心的护卫长应该快回来了。” 多琳躲在艾莉背后，隐约察觉到了贵族青年的恶意，于是也乖乖地不再开口。 三个护卫和贵族青年，共成四角，将艾莉和多琳围了起来。 “虽然我也很想正式邀约这位小姐到我的地盘做客，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你身为女仆需要重新学学规矩……” “主人交谈的时候，女仆可别自以为是地随便『插』话！” 贵族青年朝着艾莉甩起巴掌，但艾莉却身形灵活，拉着多琳绕出的包围圈。 就像是流水从石缝中流出一样轻快。 “拦住她们！” 贵族青年的咆哮响彻酒馆，但在这个商人酒馆聚集休憩的人却都默默转开了视线，明显是对这位贵族青年的作风十分熟悉。 没有人站出来为艾莉和多琳说话。 没有人。 第三十九章 就能随时随地挨揍 “多琳，你自己找准机会冲出去。” 虽然主学的技能从风系变成了水系，但艾莉还是选择继续使用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细剑。 毕竟风的特『性』和水的特『性』，在某些方面，很像不是吗？ 艾莉和多琳并没有跑出很远，就被反应过来的护卫重新追上。 “保护好自己！” 简单的嘱咐一句之后，艾莉转头打量三个护卫的样子，最终选择了一个看上去不太壮实的男人。 艾莉，从来都不是像杜周那样自信满满的自恋者，相反来说，她很小心，很谨慎。 一个没什么自信，还很谨慎的人，却偏偏喜欢冒险。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喜欢，就是喜欢，憧憬就是憧憬。 在艾莉击向身形瘦小的护卫的同时，另外两人抓住了她的空隙，朝她攻击过来。 骗到了。 艾莉的剑身发出细微的嗡鸣，几乎是如同柔软又弱小的小水流一样，被身材高大的护卫带动，避开了他的拳头的同时，退到了另一个护卫的攻击范围之内，然而艾莉并没有慌『乱』，剑身如同水浪一样，连续击打在另一个护卫的剑身上，将他挥出的剑带开，剑身上蕴含的斗气被连绵不断，微不可见地击打洞穿，将护卫的铁剑砍出豁口，而艾莉就这样将持铁剑的护卫的攻击转向另一个方向。 护卫中最瘦弱的那人，在艾莉转而针对持铁剑的护卫之时终于反应过来，放开了自己防守的姿势，准备加入围攻，却被一只夹杂腐蚀之力的箭矢击退。 多琳持弓，连放三箭，打『乱』了三个护卫的攻击节奏，箭矢上的腐蚀『性』也给几个没有穿着重甲的护卫带来了一定程度的麻烦。 就在艾莉想要趁胜追击解决那个持铁剑的护卫的时候，一道风刃却从侧面撞击过来，『逼』得艾莉不得不由攻转守，彻底陷入了合围。 原来是一直没被艾莉注意的贵族青年拿出了自己的法杖，用几乎默发的状态，发出了一击风刃。 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称的是，他的魔法水准并没有艾莉想象中低。 “其实仔细看看，小女仆你长得也不错嘛！” 风刃割裂了艾莉的裤子，在她的右腿上擦出一道血痕。 “虽然没有你家小姐惊艳，也算是个耐看的女人了。” 这次贵族青年并没有继续攻击艾莉，反而选择阻拦多琳的弓箭，让多琳无法对合围造成任何影响，同时一步步向多琳『逼』近。 “别害怕啊，两个小美人，我会好好疼爱你们。” 虽然贵族青年的魔法都被多琳的弓箭抵挡下来，但是她的弓箭却只是堪堪穿过贵族青年身上的护盾就后继无力，跌落下来。 “多琳，你先逃。” 艾莉仗着身形灵活，勉强在合围之下左支右绌，但随着斗气的消耗，也渐渐落入劣势。 “何必这么生疏呢？我们今晚肯定会有更‘亲密’的接触，不是吗？” 贵族青年眼看就要贴到多琳三步以内，却被掀飞的窗户打中了腹部，撞飞出去，发出剧烈的声响，然而三个护卫只是刚刚转过头，就遭遇了重击。 如果有足够的视力的话，大概就能够看见这三个护卫分别中了上鞭腿，中鞭腿和下……踹裆。 个子矮小的好处，大概也只能体现在这种地方了。 虽然踹头死的可能『性』比较高，但至少没那么疼不是吗？ 杜周在踹完人之后，反手检查起艾莉的伤势，没有多做思考，来自卡芙特的水疗术从他的指尖溢出，流淌到艾莉的伤口上。 就如同之前被杜周一脚踹断腿骨的青年一样，现在的杜周哪怕仅凭**力量，恐怕都能吊打一些5级职业者，对上没有穿着护甲的对手的话，只要使出全力，很容易就能将那些没用斗气护身的对手打到失去战斗力。 “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先他一步走的雾桑精灵为什么没有回到他女儿身边，要不然怎么可能让艾莉和多琳受到威胁！ 贵族青年明显很想放狠话，但却因为腹部遭受木窗重击，一直咳血，没法完整的说出任何一个字。 被踹中头的护卫生死不知，踹中腹部的护卫和贵族青年一样，咳血咳到说不出话，至于那个最惨的…… 别说了，他正打滚呢！ “哦，那就是没事。” 因为没有人回答他，杜周就这样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同时转身将艾莉抱起来，走到多琳身旁。 “我没伤多重，放我下来啦……杜、埃达。” “多琳，我们走吧！” “哦哦，好。” 傻愣愣地多琳收起手里的长弓，紧紧跟在杜周身后。 “那些人，没事吗？” 多琳一步一回头，脸上有些担心。 “大概没事。” 杜周头也不回地回答着多琳，语气中全是敷衍。 “放我下来啊！我真的没事，这样太丢脸了。” 艾莉不停挣扎着，却被杜周更用力地抱进怀里，“怎么回事？” 这次杜周不是问酒馆中的肇事者，也不是问那群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而是在问艾莉，艾莉当然没什么可隐瞒的，“只能说是倒霉，小多琳太漂亮了，我们又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很久，周围也没个像样的护卫，所以也就那样了。” “刚才应该打断那家伙的第三只腿。” 这样的纯粹的炮灰角『色』也真是少见了。 “喂喂，你可别了，好歹是个贵族，尊重下不行吗？” “我又不怕他们。” “好了好了，知道你身份背景最厚。” 艾莉安抚着生闷气的杜周，甚至将他当成大号玩偶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 “用了混『乱』感知还会晕交通工具吗？” “不会。” “那我们趁现在这个贵族还没把事情闹大，快走吧？” “恩。” “艾莉和埃达的关系真好。” 跟在两个人身后的多琳有些失落的开口，“之前，是不是多琳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恩。”“多琳你别多想。”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现在却失去了同步，艾莉听见杜周“恩”字出口，就毫不客气地用手肘砸了一下杜周的胸口，同时安抚起失落的多琳。 “是那些人本来就心怀不轨，和小多琳你没关系啦！” “你这个家伙也给我说点儿什么啊！” 杜周侧眼看了一下脚步都慢下来的多琳，“那样长着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的家伙，被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啊？” 单纯的多琳有些没听懂杜周莫名其妙的冷笑话，茫然地挠头。 “我是说那家伙其实眼睛也不用要了。” “小多琳，别听这个暴力狂的话，他就是在胡说八道。”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进商会，找到了前往下一个城市交换物资的行商，就这样拍板定下了出发的时间和日子。 下一站目标，梭罗城。 第四十章 那些不在你眼中之事 “雾桑阁下，您这是又跑到什么地方玩了？” 立顿王国护卫军统领胡斯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个又一次翻墙进皇宫的年轻精灵，几乎都要感到无力。 “明明王后陛下都要召见您，您就不能别用那劣质的替身应付王后吗？” “芙安做的下午茶点，味道当然很好，但我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私人的事情要解决。” 雾桑换下身上的斗篷和护甲，穿上一身礼物，大大方方地将手中的弓箭扔到胡斯身上。 “帮我看管一下。” “是是，塔克公爵阁下。” 胡斯无奈地捧起雾桑丢下的衣服和弓箭，交给一旁的侍卫。 “国王陛下和芙安王后在庭院等您。” “我知道了。” 胡斯看着雾桑风一样的背影，也只能无奈摇头——谁让这位是名声不显，看似没有任何实力，甚至没有封地的荣誉公爵阁下，其实是国王不知道多少代的先祖的同族兄弟呢！ 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 毕竟流淌着同样的精灵血脉。 “阿克苏，芙安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急传信给我？搞得我不能多陪陪我可爱的多琳。” “抱歉，祖叔父……” 庭院中的两人看见雾桑靠近庭院，其中的中年男人很快站起身，似乎想对着雾桑行礼，却被他一把拉着坐了下来，“少来，别把我叫老了，你的祖先是你的祖先，你是你，我认识的是你，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芙安，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雾桑，好久不见。” “寒暄就免了，你们三天前一直给我传讯，是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吗？” “如果是要我对付什么高手，我可能也办不到，毕竟没有信仰的神明，我的实力就永远不可能突破七级。” 八级就是接触到神之领域的等级，而九级就是迈上了近神的路子。 而信奉神明的陨落，也导致了雾桑的实力，从八百多年前就再也没有进步过。 除非更换信仰。 “并不是这样。” 被雾桑称为‘阿克苏’的中年男人看见雾桑，情绪似乎终于稳定了一些。 “您应该知道，暗兽联盟的使团进入伯塞城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 雾桑自然地从木桌上拿起了几块点心，毫无形象地塞进自己口中的同时，对着帮他斟茶的芙安笑了笑。 “他们似乎与众神殿达成了什么协议。” “所以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选择和众神殿合作的暗兽联盟的首领，席仟，三天前，给我送来了这样一封信息。” 阿克苏将自己怀中用层层封印护盾掩盖的书信送到了雾桑的手边。 “不用让我看，直接说。” “……” 阿克苏沉默良久，终于将自己看完信息之后的最大疑问挤出咽喉，“和深渊一起，被封印起来的第一批不死不灭的深渊生物，是黑暗神的信徒，是吗？祖叔父！” “啧，我还以为他们忘了，麻烦死了，信，拿来让我看看。” 雾桑顿了一下，将点心和茶杯放回桌子，同时对着阿克苏伸出了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信息。 神只文。 直接用力量传送信息。 雾桑盯着那复杂难辨的符号，一眼认出了这是黑暗神国内曾经流行的文字。 用于……从上到下的传递神只的神旨，避免偏差。 也就是上级对下级传达命令的文书。 “我还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看到它了。” “真是傲慢啊……” 尽管这样说着，雾桑却还是将符号贴到了自己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深渊生物……” 和众神殿的咬牙切齿不同，像雾桑这样，还记得当年始末的人，并不能单纯的将深渊生物当成是深渊力量的爪牙，说出这四个字，难免也带上了一些复杂难言的语气。 “是。” “席仟送来的信息，除了最后一条，都是真的。” 最后一条，守在深渊入口的暗兽联盟，联络到了恢复思考和神智，乃至过往记忆的深渊生物。 未曾亲眼见，未曾亲耳闻，又怎么能随便相信这条信息的真伪。 “也就是说，那群无耻的，无耻的神明居然，居然真的在黑暗神奋力对抗深渊陨落之后，将我们这些黑暗信徒，当成了牺牲品，去阻挡深渊力量在地上的蔓延吗？！” “不要被信息里的思维影响！” 雾桑断然大喝，打断了阿克苏激动的情绪。 “阿克苏，找回你作为一个国王的判断。” “……”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给你讲。” 雾桑伸手，快速辨认出那个复杂符号的书写顺序，以逆向书写的方式，将这个携带信息的符号消泯于无。 “黑暗神，神明确实是因为对抗深渊而陨落。” “与正常的神明消亡不同，被深渊最强一击杀死的神明，并没有复苏的机会。” “那一天，所有黑暗神的信徒都感觉到了……庇佑自己的神明，彻底陨落，不会再复活。” “在慌『乱』和崩溃中，我们的确收到了其他神明的信…命令。” “前往奥萨诺大荒原，待命。” “然而当先祖们抵达之后，深渊就从星空坠落下来了。” “最中心的信徒很快被完全淹没，几乎没用几秒，深渊力量就铺散开来，将一切化为虚无。” 雾桑微微眯着眼，似乎透过了自己父辈的记忆，看到了漆黑笼罩一切的场景。 “但与此同时，神力也紧随其后，在深渊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短暂地结界。” “那个结界不是为了阻拦深渊，而是为了诞生。” “让刚刚吞噬了大量生命的深渊，分裂诞生更小的个体。” “那就是……深渊生物。” “那我们……那我们的先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直安静听着雾桑讲述的阿克苏忍不住发问。 “我们信奉黑暗神的时间比较久远，在黑暗神还未建立神国时就已经是神明的信徒，我们的先祖似乎与黑暗神的关系较近，曾经被赐予了护符。” “但这护符，最终也只是保住了，我们兄弟两人的父亲，其余的族人都被深渊淹没。” “像暗兽联盟人，多半也是这样，留存下来的。” 第四十一章 那些不在你眼中之事(二) “所以这次，诸神复苏，深渊重回，我们这些黑暗神的信徒，依然会被诸神当成牺牲者吗？” 阿克苏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却被雾桑制止。 “别忘了，你们立顿王国现在的国教是平衡之神。” 雾桑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无法理解从深渊之战中幸存下来的父亲为什么要选择娶一个人类。 在父亲的指引下，继承了人类血脉的哥哥聚集残余的人类，建立顿王国，同时抛弃黑暗神的信仰，选择了相对温和的平衡之神，而继承精灵血脉的他，依然信奉黑暗神，同时接替父亲的任务，成为立顿王国黑暗中的守护者。 雾桑其实能够理解父亲的感受，一方面想要他们的血脉开枝散叶传承下去，就必须拥有新的神明庇护，另一方面，父亲又无法彻底放弃信奉了不知多少年的黑暗之神，总是期望着，只要还有信徒存在，黑暗之神终有一天也会复苏，所以才选择了这种别扭的方式。 “但是！” “阿克苏，你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任由情绪作祟。” 虽然立顿王室一脉并没有继承精灵的特质，但某种情绪和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他们的身体之中，让他们对曾经的先祖充满了好感，同时对利用了先祖的众神充满憎恶和怀疑。 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的芙安为两个人倒了茶，第一次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虽然说着让阿克苏冷静，但您其实也并不相信众神，不是吗？否则也不会一直执着于让多琳回归精灵族了。” “……” “说不过你，芙安。” 雾桑摇了摇头，“倒是你，不用将消息传回白希帝国吗？” “不必，他们也不会信我。” 这位在曾经的宫廷斗争中失败，果断将自己‘下嫁’到立顿王国的芙安王后放下茶杯。 “既然席仟的消息都是真的，那么我们是否应该认真考虑他的说法？” “都是真的？这可未必。” 雾桑瞪了一眼自己人到中年，却还冒冒失失的后辈，为他这样轻易被情绪牵动而失望。 “众神确实曾经利用我们抵挡深渊，但第二次深渊之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并不能就此下结论，更何况你们现在也并非黑暗神的信徒。” “最后，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曾经的黑暗信徒恢复了本身的意志，就算是真的，那么深渊生物的意志，能够代表深渊的意志吗？” “那个伊瓦夏人的话还有很多破绽。” “而且，学那个家伙两头下注，无疑是最糟糕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我的判断。” 两头下注的事情，当然是指席仟一方面派出使团与众神殿接触合作，一方面却又在为深渊生物（？）奔走，联络他们这些曾经黑暗神信徒的后代，想要劝他们帮助可能恢复了意志的深渊生物，击溃众神殿。 “立顿的国王始终是你，阿克苏。” “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晓的，不能代替你做决定。” “……” 中年的阿克苏沉默下来，也许是始终有人为他保驾护航的原因，明明作为国王，也并不年轻，但心头仍然怀有青年一样的冲动和热血。 “就我本身来说，实在无法相信利用了我们先祖一次的众神。” 他本能的更偏向，可能是自己先祖意志恢复过来的深渊生物。 “但我是立顿的国王，我也曾亲眼见过深渊。” 庇护生灵无尽岁月，却欺骗利用了黑暗信徒的众神，和只想将万物化为虚无，可能其中一二个体（深渊生物）恢复了意识的深渊。 “至少此刻，我会为了我的国民，选择众神。” “那你可能要准备好回信和应对阴招的手段了。” “叔祖父你少『操』这个心，这可是我们人类才擅长的领域。” 阿克苏没大没小地拍着自己年轻貌美的叔祖父的肩膀，直到身旁的芙安王后轻咳了一声，才像受惊地兔子一样把自己的手挪开。 “咳咳，不过叔祖父，你之前不是要陪多琳去精灵森林，没空过来么？还让你的替身给我们传了话。” “我只是遇上了一个，和我们有同样困局的小家伙，顺便把多琳托付给他了。” 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先祖却曾经被众神利用，被深渊吞噬。 而且暗兽联盟那群人身上的护符，质量可不比他们父亲身上的那一个。 或多或少都被深渊侵染了吧？ 伊瓦夏人外貌的神权代行，雾桑又怎么可能没见过他的画像呢？ “这可太难得了。” 阿克苏曾经和这位叔祖父结伴同行过，了解这位先祖的秉『性』，所以态度并不那么恭敬。 “这世界上还有能让叔祖父放心把多琳交给他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小子的外表太弱了，根本没有攻击『性』，一看就是个基佬。” …… “阿嚏！” 难得出行不用靠双脚走路的杜周坐在马车上，却在一阵晃动中打起了喷嚏，引来同车厢另外两人的注意。 “埃达，你不会感冒了吧？” “大个子，你没事吧？” “没事。” 杜周捏着鼻子，忍住自己继续打喷嚏的冲动，要是不小心精神力把混『乱』感知魔法戳破了，他可就要倒霉了。 “不过真是意外，我还以为揍了那个贵族少爷，我们就要倒霉了，结果这么久都没人追上来。” 杜周看着艾莉，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是在期待传奇话本里的装『逼』装到底的剧情吧？” “我就是想想，没麻烦当然好。” 艾莉挠着头，转开了视线。 “不过为什么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追杀博弈剧情呢？” “天知道。” …… “陛下，你要为我可怜的儿子做主啊，那群胆大包天的冒险者竟然敢这么对一位贵族的子嗣，简直无法无天。” 阿克苏国王正想随便打发这个突然找他下达通缉令的贵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那位贵族描述的其中一个冒险者的外貌。 铂金发的漂亮少女，大约十五六岁…… 使用弓箭…… 总感觉不用猜了。 阿克苏对着隐秘地角落翻了个白眼，比了个冷静下来的手势。 “山勃伯爵。” “听说你的儿子经常掳携平民女子？” “没有的事，陛下您怎么能听信小人谗言！都是那些不知廉耻，觊觎成为上流贵族的平民故意接近我的儿子，他又单纯容易受骗，就经常将这些心怀不轨的平民当成朋友，带回府中。” 这万变不离其宗的说辞。 阿克苏翻了个白眼，终于撇下了客套，直奔主题。 “以前的事情，我并不想计较，但是山勃伯爵，你知道你的儿子今天想要掳进伯爵府的少女，是什么身份吗？” …… 第四十二章 梭罗城 事实上，艾莉的判断非常正确，因为他们确实中途就脱离商队，不过理由稍稍有些不同。 不是杜周神经敏感，不喜欢和多人同行，而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商会的人在无声无息地给他们下『药』，于是让控水能力基本是凡人拍马也赶不上的水型龙把『迷』『药』分离出来，加了点儿料之后，将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地送回了商会人的饮食用水中。 之后的结果，只能说你懂的。 杜周大佬怎么可能有耐心等一群被『药』倒的家伙醒过来继续和他同行呢？ 当然是把人随便甩在路边，单独上路了。 “为什么那群叔叔哥哥要给我们下『迷』『药』啊？” 这真是个好问题。 杜周和艾莉盯着新加入他们队伍的多琳，默契地对视一眼。 “多琳，我们换身衣服好不好？” “诶？可以是可以。” 多琳『迷』茫地看着自己的队友，有些不明白换衣服和她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关联『性』。 “就当是陪陪我吧，我想穿穿队服看看。” 艾莉看着多琳的眼神，左思右想之下想出了一个格外不靠谱的借口，同时看向自己万能的青梅竹马。 我们哪里有队服？ 不让多琳换身衣服带个面具的话，我们这一路上恐怕不能安生了。 杜周从契约空间中翻出自己常穿的斗篷，现场用契约空间中相对柔软的银铁捏了两个堪称鬼畜界代表的面具一并递了过去。 “这个……这个队服蛮别致的吧？” 艾莉接过斗篷和面具，瞪了杜周一眼。 “这个可是…咳咳…大师制造，别看这么丑，其实独特的流线型和贴合脸型的设计在整个立顿王国都是独树一帜……” 作为刚刚随手捏出两个圆面，在上面戳了五个大小不一的洞的‘设计大师’杜周，悄悄对艾莉竖起了拇指——牛批，你说的我都要信了。 “是…吗？” 这个比惊声尖叫的面具还要简陋粗糙的面具明显让多琳也有几分迟疑。 “是，是啊……” 艾莉已经无力面对多琳单纯信任地眼神，整个人尴尬地想把自己种进地里，只好自己抢先拿起一个，套在自己脸上。 “真的挺合适的……” ‘设计大师’杜周翻了个白眼，图鉴里有他鉴定过的详细信息，不过是脸部的尺寸而已，如果他真的想知道的话，那可是…… 咳咳，什么都能知道。 水型龙伪装之下的本体不可避免地脸红起来，好在水型龙变化出的面貌完美地固定在冷面帅哥的表象上，没让这个两世处男直接『露』陷儿。 “真的好合适。” 多琳将面具戴在脸上，银铁制成的面具就这样巧妙地贴在她的脸上，别的不说，至少眼睛，口鼻的开口真是贴合得完美无缺，完全不觉得不适和憋闷。 虽然外形奇葩了些，但说不准真是出自大师手笔。 “这是艾莉给多琳定制的吗？谢谢艾莉。” “是…是啊！哈~” 艾莉在面具下脸颊抽搐，给自己系上了斗篷，同时将另一件斗篷递给多琳。 “这样就不担心总有人觊觎多琳的外貌了吧？” 听见多琳的声音，艾莉有些尴尬。 “多琳你……” “多琳知道的。” 戴着面具的半精灵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到前方，甩开斗篷，就像一只黑『色』的展翼蝴蝶一样，在转圈中将斗篷系上。 “只要艾莉和大个子不会丢下多琳就好。” 原来如此，发问只是为了确定他们会不会丢下她吗？ 杜周顺手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追上艾莉和多琳。 这个半精灵姑娘，也许不是纯粹的单纯幼稚。 “诶，不公平，大个子的面具比我们的好看。” …… 梭罗城，赌徒的天堂。 也许是艾莉的认路方法真的有效，也可能是这次杜周没有放弃使用鉴定术，总之他们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哪怕中途稍有偏差，也没有偏离得很远，迅速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所以并没有花费很久，就这么正常地抵达了梭罗城。 刚到城门口，号称赌徒天堂的梭罗城就开始展现出它和其他‘平凡朴素’的城池的不同。 比如说，入城费不靠交，而是靠赌。 压一倍入城费，赌赢了就可以免除入城费，同时得到相应的赌金，压五倍，赌赢了可以获得免费卷，在梭罗城中的衣食住行都不花费一分一毫，压十倍，赌赢了就能梭罗城的终生免费出入权。 梭罗城，作为赌徒的天堂，这入城费并不便宜，几乎比正常城市昂贵了二十倍，而终身免费出入权，不仅你自己可以用，还可以转租他人，可以说是真的很划算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单看城门口排起的长龙，却几乎没有看到几个成功赢过守卫的赌徒的人。 大部分人都只能乖乖赔付了赌金和入城费，灰溜溜地进了城。 “这感觉可不太好。” 虽然还没有进入梭罗城内，但那种赌徒赌红了眼的气息已经在城门口传递开来，让艾莉有些不适应。 “为什么国王陛下会允许这样一座城市占据交通要道呢？” “为了方便管理吧！” 杜周接了一句话，一瞬不停地盯着门口的守卫。 “多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非要到这座城市来，按照多琳的记忆，我们走另外的方向也可以。” 跟在艾莉和杜周身后的多琳似乎也很不习惯这种狂热的赌徒气氛，下意识贴近了艾莉，希望两个队友快点离开这里。 “梭罗城，有行船。” “可以直接坐船，出海，从外海抵达昆特港。” 海上航行。 虽然杜周很不喜欢这种不能脚踏实地的旅行，但艾莉却一直想试试坐船看海的感觉。 艾莉当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青梅的想法呢？ “立顿王国和人鱼领的关系不错，两个国家基本守望相助，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行程中遇上什么大危险。” 立顿王国本就是沿靠海岸的一个小王国，所谓结盟的人鱼领也只是无尽之海中的一个小小的族群。 但以行程来看的话，这已经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先进城了。” 随着前方那个输不起的中年人被守卫丢出队伍，负责对赌的守卫已经做出了邀请的手势，盯着下一个肥羊。 “三位一起吗？想要压几倍赔率呢？” 第四十三章 外挂难逢对手 满面笑容地守卫在看见三人的打扮的时候，脸上笑容一滞，被那奇葩简陋的诡异面具吓了一跳，却还是拿出了自己应有的专业素质，向杜周他们三人展示了自己的桌面。 “为了节省时间，这里只有简单的猜拳，猜正反和赌大小。” 和前世的牌组类似，梭罗城用的牌其实也有近似的地方，应该被称为属『性』牌，分为地火水风四个牌种，有0到9级的魔兽卡，魔兽等级对应大小，根据玩法的不同，也会增加特殊的种类。 不过杜周对这个没什么研究，只是见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们玩过一两次。 桌面上除了用来对赌的特制硬币，牌组以外，就是赔率和奖品占据了最大的位置。 “一个人可以和你对赌几次？” 杜周站在了圆桌的前面，与赌徒守卫遥遥相对。 “只要你有赌资的话，当然是无数次。” 赌徒守卫『露』出了肥羊上门的笑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圆桌上的标牌，“一次下注，就是你们的入城费。” “三个人60金币。” “不论输赢，都能进城，只是看着昂贵的入城费能不能从我手上拿回来而已。” “不过和我对赌一次就要重新排队才能对赌第二次，毕竟不能妨碍后面的人进城不是吗？” 中年赌徒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搓着自己的手指，紧紧盯住穿着斗篷和面具掩藏身份的杜周。 “圆桌上的条款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先生，你想玩哪一种，赌多少赔率呢？” “我只赌一次。” 杜周的精神力分裂做900根精神丝，透进契约空间，每一根精神丝控制一枚金币，很快这金币被装进布袋，被杜周从契约空间中拖出来。 一整袋金币被杜周随手丢在桌子上，将不堪重负的圆桌压到摇摇欲坠。 “900枚金币，分别压5倍赔率和10倍赔率。” “猜正反。” “免费食宿和永久免费出入权。” “我都需要。” 其实杜周需要的只是后者，梭罗城的永久免费出入权，凭借这个权利，他可以直接订到前往昆特港的特制船票，但既然确保自己不可能输，那么多赌一些也无妨。 900金币虽然多，但还不足以震慑这些常年守在城门口的赌徒，大手笔的出入者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围在城门口的赌徒逐渐被这场与平时不太相似的对赌吸引了注意力，逐渐围在了杜周和中年赌徒身旁。 这些经验丰富的赌徒听见杜周的狂言，纷纷出声嘲笑起来，“可拉倒吧，想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想赢过老杰克？” “你恐怕都没办法看清楚老杰克的手法吧？” “不要以为自己穿个神秘些的斗篷面具，就真的是什么高手了！” 杜周当然不会被这些人的言论影响，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赌徒，仅仅是盯着城门口的中年赌徒。 “如果您要一次压两个赔率的话，我们的对赌规则可能需要变一变。” 中年赌徒面不改『色』，嘱咐一旁的两个守卫将这袋巨大的金币抬下去，没有选择一个个数出金币的数量，而是直接称了这袋金币的重量。 奥比西斯世界的金币基本是等重制造，只要总体重量正确，那么数量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要变成什么？” “猜这枚硬币被我藏在那里。” 中年赌徒从桌面上拿起那枚特质的硬币，将其抛向天空，仍由他落进自己的衣领，同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站在了杜周面前。 “您觉得这枚硬币会在哪里呢？” 杜周隔着面具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中年赌徒的表演，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很遗憾，不在那里……” 老杰克的话还没说完，杜周已经探手抓向了他空无一物的肩膀，捏住了老杰克肩膀上透明的生物。 “在这里吧？” 透明的生物受到杜周的握力，发出尖锐地嘶鸣，同时再也无法维持透明化的能力，疯狂挣扎起来。 拥有鉴定术这种外挂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看不穿别人的千术。 就比如杜周就知道，现在老杰克身上，肩膀上藏了两枚全是正面的硬币，还有两枚全是反面的硬币被缝在另一个衣袖的口袋里，至于外衣下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魔兽牌，看起来是用来对付各种不利情况。 至于他手上的生物。 空气蜥蜴，2级魔兽，可以将自己的表面伪装成无『色』，以此躲避危险的小型魔兽，有吞噬金属的喜好，在主人的控制下，可以将吞下的东西吐出来。 别的杜周也懒得说，但刚才老杰克从桌子上捡起来的那枚硬币，就是被这个小家伙吞进了肚子里。 至少不必将他所有的诡计都揭『露』出来，不然这个中年赌徒恐怕以后也不用再混饭吃了。 所以杜周只是抓住了这只空气蜥蜴，按住了它的肚子，微微用力，抓住了蜥蜴反呕出来的硬币，递到老杰克面前。 “是在这里没错吧？” “是，您猜对了。” 老杰克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梭罗城从来都欢迎强者。” 杜周将硬币和蜥蜴都丢回到老杰克的身上，而老杰克只是接住了属于自己的魔宠，同时，将它放到了圆桌上，嘱咐守卫给杜周拿来象征特权的徽章。 拿到徽章之后，双手呈到了杜周面前。 “这是您赢得的赌资。” “恩。” 杜周接过徽章，顺手递给了身后的两个姑娘，也没有为难那些不太行的守卫青年，自己走了过去，抓起自己的金币袋子，将其塞回了契约空间。 “魔兽！该死，原来这些守门的赌徒都是用这种方式出千的吗？！” 围在周围的人先是惊叹杜周的强大，竟然可以轻易看穿老杰克的千术，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老杰克的千术本身上。 “这下我可知道，只要和那些无耻的守门赌徒赌猜拳就好。” 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又一次开始了排队，却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再次到来，杜周没有继续关注身后的事情，仅仅是带着艾莉和多琳，漫步走进了梭罗城。 第四十四章 对赌 如果单从外表上来看，梭罗城与普通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不同，但街道上却三五成群的聚集起一帮赌徒，如果自己看就能发现他们正在对赌，赌的不是其他，正是百国会武的一场场比赛。 街边随处可以听到诸如‘明天的巅峰对决，天才盾战士对战天才陷阱师，谁才能晋级！’ ‘买定离手’…… 也算是另一种层次上的热闹吧？ “埃达，我们去哪里？” “我们去梭罗城的码头。” 杜周本来就是奔着船票来的，当然也不可能在这个赌博之城停留多久，但他在城门处高调的行事明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不过刚刚进城，就隐隐有被赌徒围住的趋势。 “如果想和我的拳头打照面的话，我不介意你们上来找死。” “嘿~年轻人，你这就不懂了吧！在梭罗城决斗规则可不会生效，所有的决斗都被对赌取代了，只要双方的赌资互相认可，随时可以开始赌局。” 一个看上去很是年迈的老烟鬼站在一群赌徒中间，提点也是嘲笑杜周这个刚入城的新手。 “所以说，拳头在梭罗城的作用可没有你想象的大，除非你是8级称号职业者，在城市中拥有碾压级的实力……” “哦，豹子，庄家通吃。” 尽管和杜周说着话，但老人一点儿都没有错过自己赌桌上的动静，在打开骰盅之后，用烟管狠狠抽了那一群想要抢回自己赌资的红眼赌徒，收起了自己的摊子，两三步跑到了杜周身边。 “看你们也是第一次来梭罗城，怎么样，需不需要一个可以帮你们解决麻烦对赌挑战的向导呢？” “不必。” 杜周断然拒绝了那个老烟鬼，大步甩开了他。 “嘿嘿嘿，年轻人，你可不要后悔。” “哦对了，如果你输得裤子都不剩，想把你身后的两个小妞或者你自己卖掉的时候，欢迎来找我，我会给你开个好价钱的，嘿嘿嘿。” 杜周转身盯着那个嘿嘿笑的老烟鬼，毫不犹豫地运用了水型龙的控水能力，那一刻本该安静的口水倒灌进老烟鬼的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咳……” “下次说话请小心些，神明会降给你天罚。” 杜周看见老烟鬼捂紧自己的咽喉，咳到面部涨红地倒在地上的时候，终于放开了自己对『液』体的控制，转身离开。 “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真糟糕。” 艾莉小声地开口，“虽然这样的赌博之城听上去很有趣，但这城里的人感觉都不怎么友好。” “这也正常。” “赌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容易消磨人的心智，在巨大的债务压力下，人更容易产生恶意，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让自己脱离债务。” 杜周握住了艾莉的手掌，拉着她快步向前。 “我也不喜欢这座城市。” 或者说是不喜欢赌博。 艾莉看着今天显得格外多话的杜周，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多琳。 “埃达，不喜欢？梭罗城？” “恩。” “讨厌赌博？” “……恩。” 艾莉悄悄握紧了杜周的手掌，“那我们快去梭罗城的码头吧！买了船票就离开这里。” “还有，下次没必要为了我随口提起的一句话，就为难自己。” “想坐船看海，看人鱼，还有其他的途径不是吗？” 艾莉默默记住杜周讨厌赌博这件事，拽着他不去看路边的赌局摊子，“我们去路边卖吃食的小店问问，你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吧？” “多琳肚子饿。” 抓着艾莉的手的多琳听见艾莉提起小吃店，顿时来了兴趣，小碎步赶上两人与他们并肩。 “多琳想吃好吃的。” “好，好，我们买些东西在路上吃也可以。” 几个人商量着问路事宜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小鬼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个…旅行者……” 又脏又臭的小鬼紧紧捂住胸口，似乎里面藏着他最后的希望一样，站在了杜周三人的面前。 “旅行者，能和我赌一场吗？” 杜周上下打量了这个小鬼一样，毫不犹豫地拉着艾莉和多琳调转了方向，冷冷地丢下一句‘不赌’就这样绕开了小鬼，继续往前走。 这个小鬼却没有因为杜周的态度就这样放弃，反而扑倒在多琳的脚下，“求求你们了，和我赌一场吧，我只要，我只要一点儿钱就够了。” “妈妈要挺不过去了。” “我的传家宝可以作为赌资，我真的只要一点点金币买些『药』和干净的水、食就够了。” 艾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杜周，看见他没有表态，也没有选择站出来说些什么，反倒是多琳有些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只是需要一点儿钱的话，我可以……” “不！” 听见多琳施舍的话，小男孩反而激动起来，“只有胜者才能得到一切，这是梭罗城的规则……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所以，请和我对赌一次吧，善良的旅行者大人。” “这是……这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传家宝。” 小男孩将手伸进胸口，将衣服里保护得好好的木匣拿了出来，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一道绚丽的珠光就这样从木匣中倾泻出来，但小男孩很谨慎，让多琳看见这道珠光之后，就快速将木匣关了起来。 “这就是，这就是我的赌资。” “如果您真的，真的同情我的话，请拿出相称的赌资与我对赌吧！求求您了。” 重新将木匣塞进衣襟的小男孩跪伏在地面上。 “您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起来了。” “大个子……” 多琳下意识回头，寻求自己靠谱队友的帮助，但杜周并不理她，反而转开了半个身子，表现出此事与他无关的样子，就连想要劝劝多琳的艾莉也被杜周拉了回去。 多琳看着杜周的反应，又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小男孩，认真的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戒指，从其中翻出一张金卡，放在小男孩面前。 “这个，是父亲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钱，我用这个和你赌，可以吗？” “谢谢您，谢谢您。” 小男孩感激地磕起头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幅魔兽牌，“您应该不会打牌，不过我可以先教您，三局之后，我们再正式开始，可以吗？” “你要教多琳玩吗？可以啊！” 多琳认真的点头，和小男孩走到了街旁的无人摊子上。 杜周本不想跟过去，却还是被艾莉拖着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管这件事肯定有你的原因，不过你是不是该提醒多琳一下……” 杜周看着自己看上去格外单纯的青梅，止不住叹气。 “那个传家宝，是假的。” “骗局。” “诶诶诶？！” “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艾莉习惯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卜先知，但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能判断出问题呢？ “之前那个老头，说帮我们解决麻烦的对赌，对不对？” “恩……” “那就证明他知道我们一定会遇上麻烦，然后这个小男孩出现了。” “疑点一：一个困苦的小男孩，怎么敢光明正大的泄『露』自己的宝物？” “疑点二：多琳要给他钱的时候他拒绝了，坚持要对赌。” “疑点三：那个小鬼说的是，请拿出‘相称的赌资’和他对赌，但之前说的却是只要一点钱就够了。”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他怀中的所谓‘传家宝’。 杜周戳了戳自己傻乎乎的青梅竹马的额头。 装着不入流的流光魔法的木匣。 不过说到底，真的会有人相信这么拙劣的骗局吗？ 第四十五章 局中局 “诶，那不是多琳要被骗了吗？” 艾莉听到杜周的话，瞬间想要走过去阻拦多琳和那个流浪小鬼的对赌，却被杜周拉着坐了下来。 “精灵对魔法元素的感应比正常人更强。” 所以在那个小鬼自作聪明地打开木匣之后，多琳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后面的话，杜周没有说出来，但艾莉也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让自己冷静的坐下来。 “但是……” “艾莉觉得，多琳在冒险者工会中，直接找上我们是偶然吗？” “呃，可是我觉得多琳没有那么多心思。” 艾莉了解杜周，凡是主动接近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很容易被他当成另有‘来意’的恶徒，几乎无法对任何主动靠近的人卸下防备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让这个被害妄想症的家伙相信自己真的没有恶意，是真的耗费了很多功夫。 但是，半精灵多琳，她真的不觉得这个小女孩一样的半精灵会怀着什么心机来靠近他们。 “也许。” 杜周盯着对赌的半精灵和流浪小鬼，专注他们的每一个举动，试图找出所有细节，将可能危害他的因素全部排除。 “那么，旅行者大姐姐，你学会了吗？” “恩恩，好有趣。” 多琳看着小男孩，连连点头，显然是真的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兴趣，“我们快开始吧！” “在赌局开始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公证人。” 小男孩将怀里的木匣放在地上，催促着多琳将自己的金卡也放在地上。 “大姐姐觉得三局两胜怎么样？” “好。” “那么第一局，我们的赌资就是我的传家宝和大姐姐的金卡，我们现在找一个公证人，保管我们的赌资，同时裁判我们的胜负。”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脸颊带疤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我……” 遗忘与『迷』失之神力。 中年男人杜周的在神力之下，一瞬间遗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又想要开口说什么，等回过神，找回自己的记忆之后，发现杜周已经拉着艾莉站在了对赌的两个人身边。 “这场对赌的公证人，就让我来吧！” “明明是我先……” 小男孩看了看杜周，又看了看疤脸男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却又很好的收敛起来，似乎是低头的瞬间，做出了新的决定。 “既然大哥哥先站出来，那就让大哥哥做对赌的公证人吧！” 听见小男孩的话，疤脸男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小男孩却没有转头去看那个疤脸男人，反而抬手将木匣递到杜周面前。 杜周接过小男孩递过来的‘传家宝’和多琳递过来的金卡。 他当然不是自己主动想要涉及这件事情，而是艾莉想要让他稍微回护一下多琳，倒不是被艾莉说服，只能说是……反正观察，近距离观察不是也可以么？ 为自己迁就艾莉的事情找到借口的杜周，理所当然地看着对赌的两个人，开口。 “别的我不管，禁止出千。” “大个子，出千是什么？” 那个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傻的半精灵暂且不管，杜周主要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脏兮兮的小鬼身上。 “这是当然。” 小鬼抓着自己的衣襟，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开始洗牌，发牌。 “我们开始吧，大姐姐。” “恩。” 多琳举着自己的牌，开始挠头。 “啊，寻宝鼠在我这里，由我先出。” “出什么好呢……” 『迷』『迷』糊糊地多琳瞪着手上的魔兽牌，最后随手丢出一张三级羚马。 “我就出这张好了。” 周围的人看着这个几分钟前根本就不懂规则的旅行者瞎出牌，纷纷开始摇头叹息，甚至有些人开始发出嘘声，嘲笑这个逊毙了的半精灵。 果不其然，小男孩轻松压过多琳的牌面，开始趁胜追击，而多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小男孩压着打，但很快多琳数了数自己手上的牌。 “等等，多琳要出牌，刚才看错了。” 地系克制水系，魔兽牌三连贯。 “如果你的牌压不过多琳的话，多琳是不是可以继续出？” 半精灵疑问地看向小男孩。 “如果你接下来的牌是水系的牌的话……” 小男孩自言自语，突然将自己的牌反扣在桌子上。 他手上的牌，刚才打出去的牌，也就是说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心机的大姐姐手上剩下的牌…… 他无法打断她的连续出牌，因为他手上的牌不够了。 “哦哦，对，只要属『性』按照地水火风，多琳就能连续出牌，是吧？” 带着面具的半精灵笑出了声，按顺序打出了地水火风还有代表创造的零牌，将手上的牌全部放在了桌面上。 “所以是，多琳赢了吗？” “是的，大姐姐。” 小男孩盯着多琳，“你开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吗？” “诶？才不是。” 多琳茫然地摆了摆手。 “只是父亲说过，多琳的运气一直都很好，所以不喜欢和多琳打牌而已。” “……” 小男孩听见‘运气’两个字，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说是算出来的，他好歹能够小心一些，如果只是‘运气’这种虚无缥缈地东西，要叫他怎么应对才好！ “大姐姐，我可以加注吗？” “诶？还要加注？！不要玩那么大吧？”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我自己想加注，你不用跟着追加赌资。” 小男孩对着多琳咧开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 “我的加注，是我自己。” “如果第二局我也输了，我就把自己卖身给大姐姐。” “呃，我……” “输赢可还不一定呢！” 小男孩洗牌的动作打断了多琳想要开口说的话。 “有什么想说的话，留到大姐姐你真的赢了我之后再说吧！” 也许是多琳的运气确实是千年难得一见，也许是第二局，小男孩有意放水，第二局的牌局比第一局更快结束。 结果当然是，多琳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愿赌服输。” 小男孩走到多琳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伏下去。 “主人。” “那个木匣里只是流光魔法，没有宝物。” “我……我知道啊……” 多琳慌『乱』地将小男孩从地上拽起来，“我也不想收你做仆人，我，我只是因为，因为你之前说能教我怎么玩……” “父亲从来不愿意和多琳玩这种游戏。” “所以……” 小男孩轻轻松松地顺着多琳的力道，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咕噜就闪躲到多琳的背后。 “身为主人，您是不是应该保护一下所有物的人身安全呢？” 之前的疤脸大汉身周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一堆长相凶恶的赌徒，开始围住多琳、杜周、艾莉和那个将自己‘输给了’多琳的小男孩。 “古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 第四十六章 儿女双全，可喜可贺 “好心的大姐姐，救命。” 脏兮兮的流浪小鬼躲在多琳背后，却小心留意了距离，没有让自己的衣服蹭碰到多琳一分一毫。 杜周看着这个小鬼，看了看陷入状况的多琳，又看了看因为多琳陷入麻烦开始蠢蠢欲动的艾莉。 反正早晚都要连累到他出手。 “梭罗城，原来允许暴力吗？” 杜周向前迈出一步，将多琳拦在身后。 “少多管闲事，外来者，把那个奴隶小鬼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他之前的赌资根本不能作数，他的卖身契约可是在我们手上。” 杜周听着这些仿佛拖时间一样的自曝式对白，忍不住就想叹气。 “你知道现在纯粹的炮灰已经不流行了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懒得和这些不入流的骗局混子多说什么，杜周几乎是脚下微微一发力就站进了赌徒的中间。 “你说卖身契在谁手上？” 杜周的手搭在疤脸男人的后颈上，用拇指和食指微微捏着疤脸男人的脖颈。 这不是杜周常用的风系或者地系斗气，而是水系斗气。 为了和‘神权代行杜周’彻底隔离开，杜周在伪装成埃达之后，选择了自己本身不常用的力量。 比如水系魔法，比如水系斗气。 彻底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水属『性』勉强还能看的冒险者。 既然是水属『性』，那么当然不可能运用其他属『性』的力量。 但就算是众人公认的最‘柔弱’的水系斗气，也在杜周手上使出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威力。 如果是正常的水系斗气，应该是如同艾莉那样的‘涓流’，那么杜周的水系斗气，就是狂暴满溢的海啸。 刚才杜周就是如同瞬间迸发的海浪一样，砸进了赌徒的核心，然后润无声地按住了疤脸男人的脖颈。 普通人很难将水的力量变成海啸的狂暴，更不可能做到海啸和水滴的轻松转换。 但这一切对于精神力量过人，『操』控力量精准的杜周来说根本不是个事，所以哪怕这个疤脸男人也是个高级战士，但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杜周压制。 不用旁人解说，疤脸男人自己也能感受到两个人实力上的天差地别。 他，根本无法战胜这个带着奇怪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拳斗师。 踢到铁板上了。 识相的混混连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了卖身契，塞进杜周的手里。 “当然…当然是在您的手上了。” 疤脸男人对着杜周『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却被杜周按着脖颈，随手按倒在地，随后一步从疤脸身上迈了过去。 就像被海浪砸倒在地一样，动弹不得。 疤脸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高个子的男人从自己身上跨过去，咬牙忍住了这份屈辱。 杜周走回多琳和艾莉身旁，顺手把手上的契约丢到了小鬼的怀里。 “你的目的达到了，不用跟着我们了。” 说着杜周就拉着艾莉和多琳，打算远离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走着走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恶狠狠盯着他的疤脸男人。 “这个时候，你说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中年穷，说不定能改命。”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报复大人，是我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疤脸中年这么说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开始盯住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流浪小鬼。 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都不用猜想。 但杜周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更不会让在场的两个心软姑娘反应过来。 所以他拽着多琳和艾莉，快步迈出，想要远离这个麻烦的是非之地。 虽然杜周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还是架不住某个早就想好了脱身办法的小鬼的反应更快。 杜周还没走出多少步，就被一双手抱住了小腿。 “不行，我已经将自己输给你们了，男子汉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这就是母亲给我取名叫做古诺的原因。” 身形矮小，堪堪能抱到杜周小腿肚子的小鬼憋着一口气不松手。 他知道，这个高个子男人是一行人中，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想来也是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人。 就凭刚才这个男人能够轻松压制那个人人惧怕的疤脸，他就知道，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不然下一次，他未必有那么好运，能遇上又好心，实力又强大的外来者。 而且这次自作主张……疤脸会杀了他。 未必能有下一次。 “我没空照顾孩子。” 杜周脚步不停，依然大步大步地朝前走了，完全无视自己小腿上，比负重还轻的流浪小鬼。 “我作为奴仆，一定要和主人一起走。” 倔强的小鬼完全不放手，就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艾莉逐渐回过味来，回头看了看凶神恶煞的疤脸和围绕在疤脸旁边的赌徒们，又看了看用细弱的手臂抱住杜周小腿的男孩。 “杜……埃达，我们带他一起走吧？” “绝对不要！” 被艾莉一拉，杜周也停下了脚步，但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我最讨厌小鬼了。” 讨厌小鬼，是因为你自己也是个任『性』的小鬼吧？ 当然这句话，艾莉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弯下腰，拍了拍那个抱紧杜周的腿不松手的孩子。 “这个大个子虽然看上去挺邋遢的，但其实有那么点儿洁癖哦，你要是再抱着他的小腿的话，他就要发飙了，他发飙起来和巨龙一样可怕。” 艾莉对着男孩扮了一个鬼脸，像是想象中的恶龙咆哮一样，逗得紧张的男孩不由得放松了手，随后被她抱起来。 “没事，别怕。” “埃达。” 艾莉安抚了小男孩一句之后，转头看向杜周，神『色』坚定。 “……你怎么老喜欢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道你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听见杜周服软的话，艾莉忍不住微笑起来，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个子。 “至少让这小子洗个澡，换身衣服。” 杜周看着艾莉身上被蹭脏的部分，心情郁闷。 “今天还是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出港好了。” “其实我们只要把他带出梭罗城就好。” 如同杜周对艾莉妥协一样，艾莉也选择了后退一步，“没说一直带着他。” “下个城市就让他离开。” “算了吧，你喜欢就带着。” 杜周回头打量了一下安慰小鬼，又叮嘱多琳的艾莉。 这种父母蜜月旅行，结果拖家带口的既视感到底怎么回事！不该是他和艾莉两个人…… 可恶！ “埃达，发什么愣，快跟上来，不是要找旅店吗？” 抱着男孩，牵着多琳的艾莉很快超过了傻站在原地的杜周，一路向前。 “我知道。” 算了，那家伙开心就好。 杜周回头看了一眼被这段变化惊掉了下巴的疤脸男人，对其伸出了手掌，握拳。 空气爆裂的声音传遍整个街道。 看见杜周的威胁，疤脸男人连忙摆手，让自己的小弟扶起自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一个小鬼而已，放弃就放弃了，得罪一个高手，才是不智之举。 看见疤脸男人毫无战意的逃离，杜周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跟上了艾莉。 麻烦，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明明只想和艾莉两个人一起旅行…… 第四十七章 人鱼领 虽然杜周本身很讨厌小鬼，但他不能不承认，古诺这个小鬼非常有用，根本没有因为艾莉的‘偏爱’就放纵自己，在得知他们想要购买前往昆特港的船票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可信的人，办妥了这件事。 而且有了古诺陪多琳玩之后，艾莉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不用再时时刻刻盯着这个虽然已经是少女外表，心智却和普通小孩差不了多少的半精灵。 当然身为梭罗城的居民，古诺本身也不会什么正经游戏，教多琳的大多是些赌博用的玩法，引得杜周格外嫌弃这件事情，我们还是暂且按下不表。 “这就是我们的船了。” 古诺领着一行人顺利地抵达码头，指着『迷』雾中的那片庞然大物，吃水极深的巨大游轮静静停在岸边，船身上布满了各种魔纹和魔法阵。 “埃达大哥是真的很厉害，拿到的徽章权限很高，所以我就订到了这艘号称漆黑之鲸的船票。” “头等票。” 古诺小小地吹捧了一下杜周，同时炫耀着自己的能干。 “虽然这艘游轮有专用的赌博场地，可能埃达大哥不怎么喜欢吧，不过其他方面可是很不错的哦~这艘漆黑之鲸可以直接驶进奎特种人鱼领王海附近，停留补给之后，再途径数个立顿王国和人鱼领共治的海岛，最后抵达昆特港。” “从路线上面来说，它可是最优选。” 古诺认真的给其他三人介绍他所知道的情况。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见人鱼中的王族。” 古诺清楚地知道，他跟随的这个团队，对宴会，盛大的赌博之类的话题根本不感兴趣，所以直接跳过了这艘赌博之船赌博场的介绍，直接介绍起这艘巨轮会路过的奇异之地。 “奎特种人鱼可是人鱼中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其特点是炫彩如宝石一样的鳞片，以及脸颊上的特有的火型水纹。” “据说他们的王海之中，藏着……” 没等古诺说完，杜周已经极其没有耐心地绕过了这个喋喋不休的小子，踏上了这艘漆黑的巨轮。 “唔……” 古诺皱着眉，为了讨这个高个子男人欢心，他还多花了一笔钱向那个抠门的情报贩子买情报，特地背了一晚上，结果好像一点儿用都没有。 艾莉戳了戳古诺无意识鼓起来的脸颊，伸手把他拽上了游轮。 “其实埃达对古诺的表现很满意啦，他只是觉得你有点儿话多。” “多琳有时候也觉得古诺话多。” 经常和古诺混在一起的多琳听见艾莉的话，连忙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当然多琳所谓的话多，只是在她没有好好遵守规则的时候，古诺多念叨她的几句话而已。 “还有，他对谁都是那个样子，不要觉得他是在针对你，或者对你有什么不满。” “费心思讨好他，只会让那个被害妄想症以为他的猜测成真了，你真的对他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曾经经历过所有历程，最有发言权的艾莉看见古诺努力讨好杜周的样子，不免想起了她小时候的艰难过程。 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杜周才不再排斥她。 “所以说，小古诺你帮忙是很好，不过完全不用在意那家伙的反应。” 艾莉说的轻松写意，古诺却只是随便一听，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作战策略。 不说让埃达放下对自己的防备，至少也要让这个大个子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用。 有用的人，才不会被随手抛弃。 并不是拥有了另外两个姑娘的同情，就能高枕无忧。 强者才拥有最后的决定权和话语权。 “埃达大哥走远了，艾莉姐，多琳，我们快追上去吧！” “为什么你叫大个子大哥，叫艾莉姐，叫我却直接叫名字啊！” 多琳跟在艾莉和古诺背后，小声嘟囔着。 “因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大还这么幼稚的家伙。” 古诺跑上船，回头对着多琳扮了一个鬼脸，“总是这么幼稚的被人骗可不好。” “略略略，多琳才不害怕呢，只要有护身符在，多琳就不可能遇见倒霉的事情。” “少给你那逆天的运气找借口了！” 虽然论年纪，多琳应该比古诺大了不少，但心智**的半精灵和从小在人堆中『摸』爬滚打的人类小鬼相比，也许心理年龄根本相差不多。 这也导致了两个‘同龄人’总是不知不觉地拌嘴吵闹，给杜周和艾莉的路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虽然这个乐趣，只是对艾莉来说…… 随着漆黑之鲸的航行，路上同行的人类数量逐渐减少，反而是长着鱼鳃，或者残缺鱼鳞的半人鱼逐渐多起来。 在途经三个补给的海岛之后，漆黑之鲸终于载着自己的乘客抵达了奎特种人鱼领的王海附近。 这时候，漆黑之鲸上，甚至出现了真正的人鱼，虽然这些人鱼只是上船找乐子，但也证明了他们确实从人类的国度进入到了人鱼的领地。 只要在这最后一个海岛补给一次，再航行三天，他们就能到达奎特人鱼领的王城。 “好漂亮。” 本来杜周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中，对宴会之类的部分毫无兴趣，但架不住艾莉连拖带拽，最后还是被她拖出了房间，参加了人鱼越来越多的船舱宴会。 被艾莉称赞漂亮的，是一只娇小可爱的小人鱼，似乎还没有变幻出人腿的能力，被自己的哥哥姐姐装在水泡中，带进了这个宴会场地。 远远打量这个小家伙的人类很多，围上来的人类也不少，但这小家伙的哥哥姐姐却根本不担心这其中是否有心怀鬼胎的家伙，就这么将这个小人鱼丢在了这里。 以墨绿『色』为基底『色』的鱼尾，折『射』出来的光辉却仿佛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将整个水泡映照出炫彩的颜『色』，墨绿的头发与正常人类的质感并不相同，与其说是发丝，更像是鱼鳞的一部分，不会在水中漂浮变形。 一双翠绿的眼睛羞怯如小鹿一样打量着场中的人类。 “埃达，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艾莉的兴奋是肉眼可见的，杜周也不想扫她的兴，只好勉强任由她拉着自己，小心地靠近那只小人鱼。 “小家伙，你好啊~” 为了不惊吓到这个看上去很胆小的小人鱼，艾莉没有直接贴到水泡旁边，反而离着一段距离就停下了脚步，试图引起这个小家伙的注意。 小人鱼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位温和又不唐突的淑女，他只是被自己周围的人类吓得快要哭出来，终于在一个中年人类伸手过去的瞬间，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第四十八章 回音 杜周当然不可能错过小人鱼张嘴的动作，他在人鱼发声之前已经牢牢捂住了艾莉的耳朵，同时用一层地系斗气堵住了声音可以传播的范围，确保自己和艾莉都不会被图鉴记载上的‘人鱼的颤音’这种天赋技能击伤。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前方的人类被一层层声浪击倒震伤，但当这股‘声音力量’触及杜周和艾莉的身体周围的时候，却像水浪遇上另外水中的礁石一样，因为礁石的缘故，反而叠出反向的涟漪，抵消了小人鱼的颤音攻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与人类外表无异的人鱼走了上来。 “触发回音的，居然有两位。” 回音？ 杜周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绝对又遇上了某些麻烦事情，连忙翻开图鉴，搜索之前鉴定出来的人鱼资料。 不怪他之前看的不仔细，他多半只对战斗技能感兴趣，在发现图鉴可以过滤信息之后，他偶尔会偷懒略过关于人文背景介绍的部分。 而奎特种人鱼作为一种古老的人鱼，这方面的资料信息格外多，他也就偷懒跳了过去，以至于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音……回音…… “两位愿意成为我族班膦·奎特王子的王妃吗？” 奎特人鱼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发出颤音，如果遇上合适的结婚对象，就会产生音波回流，也就是回音的效果。 杜周瞪着面前开口的人鱼青年，同时盯着图鉴上的内容，反复探看，万分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看错了什么内容。 至于回音到底是因何发生的，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因每个人鱼相异，甚至在不同的时间内，触发回音的人也会有所区别。 奎特种王族的回音在某些情况下，还能辨别出能拯救自己族群，或者给自己族群带来巨大机遇的‘对象’。 “突然说这种话……” 唯有拥有回音对象的奎特种人鱼，才能在海神的赐福下，从未成年状态，褪变为成年人鱼。 眼见自己平日里聪明绝顶的青梅竹马哑了火，艾莉也只能自己发问。 “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呢？” “不不，我没有搞错，回音确确实实发生了，也就代表着班膦王子潜意识将二位当成了可以交尾的对象。” “我可是男……” 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的杜周，怒视面前的人鱼青年和青年背后害羞得缩成一团的少年（？女）人鱼。 “这可没有任何问题，人鱼在成年前并没有『性』别。” “甚至少数人鱼在成年后，能同时拥有两种『性』状。” “确认了自己的回音对象之后，经常与对象接触，班膦王子自然而然就能进化出他自己想要成为的『性』别。” 面前青年人鱼的语气称不上如何友好，虽然是在给杜周和艾莉解释，语气中却充满了某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无论如何，班膦王子确实需要一个‘王妃’，殿下已经在成年这道关口上卡了很久了。” “所以，就算你们不想和我们走，恐怕也由不得你们了。” 周围的拟人态人鱼逐渐将杜周和艾莉围起来，而这个似乎是主事人的人鱼青年的态度明显激怒了杜周。 且不说突然被人当成‘王妃’这种糟心事，关键是这家伙态度还如此恶劣。 “虽然我不想说这种炮灰发言，但是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杜周咧嘴笑起来，伸手将艾莉推了出去。 “用斗气堵住耳朵。” 杜周没有用鉴定术去一一观察收录这些围住他的人鱼，他只是盯死了面前人鱼青年。 人鱼开口。 人鱼青年还未传出的声波被一阵海浪地啸声削弱淹没，发出那可怕海啸般声音的，却只是杜周掌心不足半碗的水体。 细微的水体被杜周『操』控着，用近似人鱼发声的状态，放出激烈的声响。 没等人鱼青年反应过来，杜周已经窜身『逼』近，指成爪状，扣住了人鱼青年的咽喉，触碰到他的喉骨，在其他人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想捏碎它，但有一个人却料到了杜周的举动，声线凝成声浪，击开了杜周的手。 “对…对不起…先生。” 怯懦地声音紧随音刃，传进杜周的耳朵里。 团在水球里的小人鱼用自己的控水能力稍微阻隔了一下杜周对那个人鱼青年的追击。 “我…我没想让您跟我们走。” “只是瓦达有些，有些紧张我的成年。” “这个回音应该是出错了。” “班膦殿下！” 不知自己刚刚从碎喉危险脱离出来的人鱼青年，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小人鱼怒吼。 “不过是一个五级，一个四级两个人类，只要我们护卫队的人一起出手……” “那位先生已经留手了。” 墨绿鳞片的小人鱼坚定地摇头。 “你们战胜不了这位先生。” 就算十几只人鱼中，足足有三个抵达五级的觉醒人鱼。 “那您想怎么和亚库先生解释？” 就在那个人鱼青年继续和小人鱼王子喋喋不休地时候，杜周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人鱼青年，以一拳打晕的方式。 “给您添麻烦了。” 班膦在水泡中微微摆动了一下尾巴。 没有了人鱼青年的指挥，剩下的护卫都有些犹豫起来，最终还是听从了班膦的命令，散开来。 “您还是尽快离开海域吧，不然也许船长会因为人鱼的要求，不带您离开王海。” “这是我决定不了的东西，很抱歉。” 身为一位王子，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作用。 杜周沉思间用精神扫了一眼图鉴。 海神吐息，拥有强大防御力的水系魔法，可以让没有拟人态力量的人鱼离开海水。 …… 因为其封存生灵的力量，偶尔也会被用作囚笼功效。 这是小人鱼身体外层的水泡。 杜周本以为是用来保护协助小人鱼离水的魔法。 现在再看，也许还有些其他猫腻也说不定。 莫名被丢进人类宴会的小人鱼王子，『逼』到最后一刻不得以用出的‘人鱼颤音’，号称护卫队，却对这个小王子一点儿都不尊重的人鱼青年。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杜周无视小人鱼王子的略有些失落的神情，转身远离这群麻烦的古老人鱼。 不靠谱的迪奥古齐斯终于靠谱的回答了杜周一回，听见水型龙的回答，杜周也稍稍放心下来。 “艾莉，还有那两个小鬼。” “我们该走了。” 为什么他就没有一趟顺顺利利的旅行呢？ 好像每次都会在半路发生一些事，然后不得不脱离队伍，再然后…… 不对，根本没有『迷』路，『迷』路这个选项不存在的！ 第四十九章 所以说flag真的很准 以杜周现在一个普通‘冒险者’的身份，他当然不能要求漆黑之鲸的船长，改变航程，提前离开人鱼王海。 最终只能协商着买下其中一艘紧急救生用的小船，堪堪带上他们四人，下了船。 不是他不想留在船上和那群麻烦的人鱼硬肛道理，而是因为这里是海上，不是陆地。 他几乎不能撤掉混『乱』感知这个魔法，否则晕眩和呕吐的症状简直能让他丧失八成的战斗力，而覆盖着混『乱』感知的情况下，精神力不能剧烈波动，也意味着他不能快速查看鉴定术的信息。 他更擅长找出信息细节，一击必杀的战斗。 在海上，不利因素太多。 这也是他在考量中，没有一开始就下手杀死那个啰里啰嗦的人鱼青年的原因。 淡水有小迪，食物的话，之前出发前，艾莉很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很多可以长期储藏的食物，放在杜周的契约空间中。 “小迪，你来控制船的方向。” 这次，杜周不是通过平等契约和小迪对话，而是直接开口。 “我们到附近的海岛，再做打算。” 他可没打算一直飘在海上。 “虽然本大爷很厉害没错，但现在还远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熄火。” “平等契约，可以让你在我的许可下，使用我的力量吧？” 杜周在小船上坐下。 虽然被图鉴寄生的他，无法吸收和储存力量，却不代表他不能控制力量。 尤其是争夺流水之神的那一夜。 图鉴的辅助，让他召唤出记录女神的虚影，将奥亚和库班……完整的海礁石人记录入图鉴之中。 要不是图鉴当场因为力量使用过度陷入真正的沉睡，不然仅凭鉴定了近神级的海礁石人，他就已经可以升级了。 但是这也足够了。 完整的鉴定意味着，他拿到了海礁石人聚集水元素的方法。 就算本身无法储存正常的力量，聚集之后，将其提供给水型龙也根本不是难事。 只是要因为他的精神力不能全力使出，速度要慢一些而已。 仅此而已。 “哇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覆在杜周身体表面的水型龙被杜周聚集的大量水元素刺激到，显出海蛇一样的身躯，缠绕在杜周上半身，让不知道水型龙存在的多琳和古诺都吓了一跳。 “这是……埃达的魔宠，恩。” 艾莉安抚着两个受惊的小鬼，迪奥古齐斯却因为两个人专注的目光而得意起来。 “什么魔宠，要叫我迪奥……迪大人！” 迪奥古齐斯得意地扬起自己的尾巴，“你们想在海上行驶，还要靠我呢！” 尽管大话这么说，迪奥古齐斯却十分清楚，如果没有杜周的持续供能，用不了两个小时它估计就能被榨成龙干。 毕竟和拟态伪装不同，推动船只前进可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必须要持续不断地放出力量，而不是用他的本体就能达成。 就算这个量是因为杜周有独特法门，只需要顾及聚集，不用在意利用吸收，也实在是巨量得过分了。 迪奥古齐斯在船下聚集出一只巨大的水体鱼类，将小木船托在鱼背上。 “出发！” 不知道它这位契约同伴到底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放弃自己绝佳的天赋，不选择正常元素力量积累的道路，反而要用一种他没太『摸』清楚的另类方法升级呢？ 如果不提暴晒和海水反『射』的刺眼阳光，其实小木船也并没有什么不舒适。 居家艾莉酱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她所能想到的野外用得上的东西，包括且不限于，鱼竿，鱼饵，魔纹自热铁壶，睡袋，悬空式睡袋，防水睡袋…… 总之，在得知了杜周的总财产（小迪的）之后，艾莉在杜周的邀请下，将自己好奇的独特冒险工具买了个遍，甚至就算他们现在掉到火山附近，也绝不愁没有防暑的炼金道具。 用鱼竿支搭，甚至用空间有限的小木船搭出了一个三层的睡袋空间，被小迪控制的水花也没法掀翻这艘看上去脆弱的小木船，于是四人行变得格外舒适=。= 他们已经在木船上度过了一天一夜。 本来打着包票，自己可以用水流『潮』汐判断方向的迪奥古齐斯，在航行出几个小时后，也在自己根本没有到过的地方『迷』失了方向，险些被暴怒的杜周老弟分尸。 “都快两天了！” “我都说了，我是流水女神的眷属，虽然同属水系，但是和海神这一系真的不熟！” “毕竟流水女神掌管的是陆地上的流水，海洋里不归她管，我怎么可能知道路啊！” “是你说没问题，我才带着艾莉下船的。” 被停止冥想的杜周拎住后领的迪奥古齐斯，把自己伪装成一条死蛇，替自己辩解之后，就缩在空中一动不动。 “其实，其实，我们只要一直跟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大概，大概总能看见海岛……陆地什么的吧？” 艾莉说着也有些心虚，毕竟她也知道，在海上『迷』失方向的后果和在魔兽森林『迷』失方向的后果可差不了多少。 万一误入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永远『迷』失在海上…… “不如，杜……老大你就牺牲下『色』相，从了那个小人鱼吧？只要我们停留不动的话，那群人鱼肯定很快能找到我们，毕竟这里是他们的海域。” 水型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成年之后，那只小人鱼就变成女『性』人鱼了，绝对很漂亮，毕竟奎特种人鱼……” “你是想找死吗？” 杜周手上腾起银焱，凑近这只不知死活发言的水型龙。 “那你舍得让艾莉小姐牺牲『色』相吗？” “放心吧，人鱼的成年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在仪式上放血，与人鱼血脉交融而已，说不定……还能获得大好处。” “你还敢说！” 杜周将这只不正经也不靠谱的水型龙贴近银焱。 “我很想尝尝烧烤龙肉的味道。” “我只是一团水……救命啊！艾莉小姐！” “杜周，你先冷静……” 艾莉毫无说服力地拍着杜周的手腕，试图让他从暴躁状态缓和下来。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在海域中找到一个智慧生灵给我们带路？总之，你先冷静嘛，不冷静就没法思考了。” 杜周的手稍微松开一点儿，被惊吓地水型龙就瞬间窜到了艾莉的怀里，甚至有了彻底舍弃给杜周做伪装的部分身体的想法。 “我现在感知不太灵敏。” 要做到艾莉所说的找一个智慧生灵带路，他们就必须先找到，然后停下移动，赶在人鱼抵达之前说服，或者说抓住一个能带路的智慧生灵。 “感知这件事，交给你了。” 杜周指了指小迪。 “要是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就真的要尝尝烤龙肉的味道了，谁劝都不好使！” 第五十章 被水淹没的时候没带泳衣可是很糟糕的 “说起来，杜周你也太惊慌失措了吧？说好的天下第一聪明呢？” 艾莉打趣着杜周，心中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惶恐，杜周就在她身边，而她相信自己自称‘天才’的青梅竹马。 只要冷静下来思考的话，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被一个『性』别不明的类人种族发起结婚邀请，这和被人妖看上有什么区别！” 虽然‘发起邀请’这种说法意味不明，但艾莉当然能够听懂杜周话里的意思。 “哈哈，这种说法会不会有点儿过分了。” “别提了，我现在还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那位人鱼殿下真的很漂酿……” 艾莉的脸颊被杜周伸手捏住，最后脱口的两个音节瞬间奇怪起来，“那你就是不介意我去把那个人鱼……泡到手吗？” “不…不介意啊…” “才怪吧！” 杜周松开手，不理会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看向一旁的水型龙。 “感知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老大！” 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散入海洋中，以半米间隔的方阵围成了水型龙的探测网。 之前将杜周当成免费动力源和修炼提取器的小迪终于尝到了苦果，为了维持这个探测方阵，它每时每刻都有种自己的身体要被海浪冲碎的错觉。 “老、老大，我错了……我能不能把方阵缩小一点儿……要死了！” “你说呢？” 杜周的表情已经达到了阴沉的极致，因为水型龙需要探测，推动木船前进的任务落到了杜周身上，但杜周对水的掌控虽然惊人，但现在笼罩着混『乱』感知魔法，也就很难做到庞大力量的精细『操』控，只能减小力量，也就致使他们现在的速度其实并没有水型龙推动时快。 “诶诶，老大，我感应到一只海兽，那边那边那边……” “你叫停它。” 杜周尽力推动木船乘风破浪，朝着水型龙所指的方向追赶过去。 “唉，不行啊，老大，它一见我们就跑，说不定根本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没有智慧也可以，别废话了，拦住它！” 毕竟杜周本身还有兽神殿神官的神术，可以短暂的和兽类交流。 不是不想追上，而是再加速的话，混『乱』感知魔法就要被涌动着『操』控元素的精神力戳破了。 “好吧，交给本大爷了！” 小迪将自己的身躯收束成绳，相互勾连保证核心的控制不会失效，顺着自身释放出的水流，甩向那只四处飞窜的海豹外貌的海兽。 “老大，你再加点儿速啊！” 就在小迪罗嗦的瞬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那层杜周自己释放的，如同薄雾一样的混『乱』感知，被他自己的精神丝戳破了。 清晰到可怕的海浪翻涌声，水流推搡波动一并涌进杜周的意识，过于清晰的世界产生的巨大压迫感，在动态状态下更加让人不适。 “诶，老大，你怎么萎了，差一点儿啊！” 水型龙急的跳脚，它可没忘记杜周说自己想吃烧烤龙肉的事情，要是真把这只海兽放跑了，它怕不是要倒大霉…… “……等等，有东西正靠近……” 水型龙的身体顺着洋流，却在某一瞬间被一阵巨大的力量推开弹回。 “老大！” “是人鱼的气息。” “跑。” 杜周言简意赅，“一起。” 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吐出来了。 好在水型龙迅速理解了自家老大的意思，用最快地速度将自己的身躯收回来，和杜周一起推动木船，但水型龙感应到的庞然大物却先一步钻出水面，拦在了他们面前。 一只如同海岛一样的……乌龟？ 关键是乌龟的头顶似乎站了几个人。 反正混『乱』感知已经破了。 杜周咬牙，将鉴定术伸向自己目光所及的方向。 “小迪，给艾莉上个伪装，自己躲起来！躲好！” 只有一丝力量的近神级高手，也是近神级。 “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跟着艾莉！” 杜周快速掀起自己的斗篷，将其盖在艾莉的身上，不让别人看清她的外貌。 库班……虽然近神级高手不会记住弱小的蝼蚁的信息，但如果是阻挠了自己力量的蝼蚁呢？如果是阻拦了自己的蝼蚁背着的蝼蚁呢？ 杜周的身上一直覆盖着水型龙的伪装，但艾莉…… 他只能祈祷，让船上的那群人鱼没有留下什么影像资料，也没有完全记住艾莉的长相，更没有将艾莉的长相上报给库班。 “你会不会被奥亚或者库班发现？” “……这可，这可不好说。” 水型龙窜到艾莉身上，用自己另一部分的身躯，覆盖住艾莉的全身，融化成另一个女『性』的模样。 水型龙与自己的契约人心意相通，在那一瞬间，维持了艾莉的亚麻头发，碧『色』眼眸的样子，但面貌却完全变成了另一更加成熟的普通女『性』。 “水型龙，除了核心，全身其实只是水元素而已。” “对于潜匿自己的气息，还有几分把握。” 杜周没有继续质疑，或者威胁水型龙，老实说，他真的快要吐出来了，但现在根本不是让自己晕船的时候。 “我们放弃……”抵抗。 没能杜周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传到乌龟身上的人耳中，那几人似乎微微挪动了一下，一道白线瞬间在乌龟的身前出现，席卷着海水不停上涌，最终变成了几乎连天的巨浪。 杜周所能做的，只是在巨浪到来之前，在几人身上甩上几个护盾，就被浪花压进海水之中。 艾莉搭建的三层小木船也被浪头轻易撕成碎片。 这些力量强大的家伙，使用力量的方法真是过于简单粗暴了。 杜周的护盾在海浪中不停地打滚旋转，本来就已经足够晕的杜周很快被旋转得更加晕眩，虽然明知道现在吐出来的话，下场大概会很不妙，但是…… 能忍得住，就不叫晕车了。 为什么在陆地上要被淹（泥浆怪的泥浆）到了海上还要被淹一次啊！ 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海礁石人，不去好好照顾他沉睡的女神，偏要跑到海神的地盘上来啊！ 这就是可怜的神权代行，晕厥过去前，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第五十一章 你又不带蚌壳可以缩进去，那么害羞干什么 说实话，杜周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保证自己醒来不会受到惊吓，无论是看见类似龙宫，水晶宫一样的华贵的地方也好，还是看见看守严密的牢房也好，他都不会觉得惊奇，但眼前的景象，明显不在他的心理预期中。 一个无水的洞窟，不不，这么形容不够准确。 这是一个左半部分溢满了海水，右半部分溢满了岩浆，中间是无水洞窟或者说浮岛的空间，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守卫，除了倒在地上的还没苏醒的艾莉，多琳和古诺。 四处张望的时候，他当然也看见了，浮岛中心凹陷的海水中漂浮的那只小人鱼。 “那个，冒险者先生，你醒了吗？” “这种理所当然地事情不用赘述！” 杜周下意识后退一步，远离这个麻烦的小人鱼，右脸颊上却传来惊人的烧灼感，『逼』得他不得不再次靠近那只小人鱼，这股烧灼的感觉才停止下来。 “这是……” 小人鱼手中凝聚出一面水镜，放置在杜周的面前，让他看清了自己脸颊上的东西，那是与小人鱼脸颊上的火纹一模一样的纹路，同样是烈焰的金红『色』纹身。 “虽然我试图反抗，但是……” “少啰嗦了！给我解释一下状况！” 杜周大步靠近那只雌雄不明的小人鱼，拽住他的脖子就将他提出了中心的水潭，随后犹豫着看了一眼他（她）的鱼尾，还是重新把她丢回了水潭中。 “亚库先生，在你昏『迷』的时候，交换了我们的血『液』，所以这个古之契约也连接到冒险者先生你身上了。” 藏在艾莉身上装死地水型龙，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吹了个口哨，立刻收获了来自老大的死亡凝视。 “只有我，那艾莉……” 瞪视水型龙的时候，杜周突然意识到艾莉同样触发了这位王子/公主的回音，说不准也被库班那个混蛋做了什么手脚。 “那位小姐没事，因为我对亚库先生说，我更中意你……” 似乎是将这种羞耻的话说给了当事人听，小人鱼的脸上逐渐浮上了一层淡薄的红晕，在那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庞上，显出十二分的美感。 “毕竟您很重视那位小姐，不是吗？” “……谢啦……” “不对，先告诉我怎么解除这个劳什子的契约，我才不想和你做什么水底冤魂。” “我只是人鱼，不是亡灵……” 班膦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被这位冒险者形容成冤魂这种弱小的亡灵，任谁都会觉得不高兴，可这位高傲的冒险者显然没有任何改口的意思。 “谁管你，回答我的问题。” “契约是没法解除的。” “哈？” “噗嗤，那是当然的，毕竟那可是古之水神和古之火神的契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解除……” 小迪悠悠哉哉地从艾莉身上爬出来，嘲笑自己如同蒙头苍蝇一样焦躁『乱』飞的老大，然后不出意外地…… 不，这次杜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松的抓住迪奥古齐斯，反而伸手抓了个空，预想中的银焱也完全没有出现，精神被一股怪异地力量锁死，完全无法联系上图鉴，自然无法调动储存在图鉴中的力量。 “放弃吧老大，现在你可打不过我。” 水型龙一脸‘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朝着杜周喷出一缕水流，试图滋他一脸，却被小人鱼『操』控着拦了下来。 “呃，那位，魔兽先生，请不要欺负、欺负我的…契约人…” 天『性』害羞的小人鱼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契约人三个字更是小到让人几乎听不清楚。 “什么魔兽啊！我是神兽！神兽，奥比西斯世界最后一只水型龙！” 迪奥古齐斯强调着自己的身份，做出不屑理会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小鬼的样子，高傲地仰着头，盘旋到了无水浮岛靠近海水的区域。 “古之水神和古之火神……？” 杜周低喃了一下这两个一听就很有身份的词语，看向水型龙。 “解释一下。” “我知道的可没那只小人鱼清楚，毕竟奎特种人鱼，才是他们的造物。” “那就听你说。” 小人鱼看见杜周将目光从水型龙先生身上转到自己的身上，顿时有些慌张，下意识将自己半个身子躲进水潭中，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在水下小声又快速地开口，让水潭水面上飘出连串的泡泡。 “创神……就……然后……” 杜周听着这一串根本听不清内容的声音，伸手把这只害羞的人鱼捞了起来。 “好好讲，从头讲清楚。” “呃……嗯，好、好的，先生……” “可、可以先，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杜周无语地看着这个总是啰里啰嗦将简单事情搞得繁复起来的害羞人鱼，“埃……” “嘶……” 脸颊至下颌的火纹又一次灼烧起来，仿佛燃进灵魂的痛楚让杜周闭上了嘴，用手扣住那一块皮肤，仿佛要将其扣下来一样用力，吓得那只小人鱼连忙跃出水潭，嗒嗒地跳到杜周面前，将自己的脸颊贴过去，两个火纹相对流转了一圈之后，痛楚终于消减下来。 “笨蛋老大，哪有在神只契约的结婚对象面前说谎的？” 这么皮的水型龙……嗯，任谁都知道，小人得势，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杜周只是又在小本本上记了水型龙一笔，随后看向红透了的小人鱼，甚至看到她墨绿『色』的鳞片都开始隐隐有些透粉。 “那个……名字……” “杜周。” “杜周先生。” 杜周看着这家伙几乎快要被烧熟的样子，伸手将她提起了，一点也不温柔地丢进水潭中。 “你又不带蚌壳可以缩进去，那么害羞干什么？” 也许是这个小人鱼过于害羞，让杜周下意识将它判断成小姑娘，心里那股违和感逐渐消失，倒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这个家伙靠近自己了。 “还是给我好好说明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契约，这里是哪里，之后会发生什么这种比较要紧的问题！” “从头说起。” “契约其实……” 小人鱼小心地打量着杜周的表情。 “我，我从最开始，开始讲，可以吗？杜周先生。” “谁管你，讲清楚就行。” “那、那我……” 被杜周阴沉地表情吓到结巴起来的小人鱼下意识回避了杜周的视线，开始盯着水潭平静的水面，和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是奥比西斯诞生时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 原来你们人鱼还玩人血祭海神这种老套路? “懵懂的诸神从混沌中醒来，光与暗同时诞生，随后被发现的是和他们『性』质相似的火与水，也就是古之火神和古之水神，逐渐最初构成世界的诸神都醒了过来，有的神明选择造物，而有的神明觉得，与彼此相伴即可。” “造物的神明发现，如果在造物中加上水神的力量，生命才会被真正创造出来，所以每一次造物都来问询水神，诸多造物也开始逐渐称水神为生命之神。” “水神和火神在漫长的岁月中互相依存，直到第一个被创造出的造物，大约也是第一个人类向诸神提出建议。” “那位大人说，造物应该拥有终结和死亡。” “否则永无终结的造物迟早会压垮奥比西斯世界。” “如果无人想到终结的话，我愿意成为这个终结。” “这也是第一次造物成神的记录，提出造物终结的那位赫布拉卡，成为了掌管死亡与终结之神，无论怎样的神明造物，活物，死物，都拥有了终点。” “但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如果要为造物加上终点，那么他们也应该拥有独立的起点，而不是单纯的神造物，于是诸神询问了拥有生命之神代称的水神。” “水神说，如果要为生命加上终点和起点的话，我希望生命的起点，可以是两个互相依存的人，在终点之前留下继承了自己的新生命。” 班膦被杜周认真地盯着，脸颊越来越红，“于是大部分造物开始分化出男女，要互相结合才能诞生新的子嗣，也……也就是现在的爱情和婚姻的雏形……” “因为水神与火神大人，漫长岁月中一直一起，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奇怪……” “我们奎特种人鱼，也在这种情况下，被水神和火神共同创造出来，水神构造身躯，火神予以我们祝福，也许是集合了两位神明共同的力量，在成年之前也没有固定的『性』别。” “订立了万物的起点的水神，更加被人们传颂为生命之神……但是，这也招致了灾难。” “生命之神的神职在万众生灵的崇拜之下，逐渐从水神的体内诞生分离出去。” “自水神生出生命之神，就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分裂和虚弱。” “火神愤怒地想要杀死所有分裂他爱人的造物，却被诸神联手拦了下来，而水神的分裂和虚弱仍在继续。” “最为奇怪的是，其他神明并没有受到这种分裂的影响。” “最后，水神向终结与死亡之神，提出了请求。” “我想我明白了，我不是被造物信奉为生命之神，而是这奥比西斯的意志将我选为了生命之神，作为万众生命的起点订立之神，必然要亲自经历诞生和死亡。” “为了诞生，我终将死去，我恳请你，万众的终点之神，赐予一位神明永远的死亡。” “因为您已经作为终点，存在于那里了！” 说到自己创造神，古之水神的消亡，班膦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似乎已经沉浸到了这个故事之中。 “……” 虽然杜周很想打断她，问这件上古传闻和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个什么联系，却还是忍住了冲动，担心自己一打断这家伙，她又一次陷入害羞犹豫不敢开口的情况。 “随后赫布拉卡大人将死亡呈递到了水神大人面前，分裂的水神终于彻底消亡，诞生出五位掌管水的神明，就像现在庇护我们的海神，云雾之神，流水之神，霜冻之神，血『液』之神加上最早诞生的那位生命之神。” “留给火神的，只有什么也没有的空壳。” “火神随即也向赫布拉卡讨要了死亡，但火神却没有轻易获得消亡，依旧完好无损。” “火神在奥比西斯行走，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却越来越憎恶生命诞生，最终火神愤怒地想要焚毁一切，却被诸神阻拦，与诸神厮杀，过程中逐渐被击碎，分裂成了现在的诸多火系神明。” “这也是火系和水系没有真正完整统一的神的原因。” 完全没有重点。 听小人鱼扯了半天的杜周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小人鱼的滔滔不绝，“除了你们是由古之火神和古之水神创造的以外，这种又长又臭的神话故事，还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联系吗？！” “有……有的。” 被杜周吓了一跳地小人鱼下意识躲进了水潭里面。 “因为我们，我们是曾经的水神和火神的造物，所以水神的空壳和火神的残躯都被送到了我们手中。” “为什么不由那些诞生的新神来保管水神和火神的残躯？” “因、因为……因为被诞生的新神都惧怕，惧怕火神的预言。” “当，当诞生的水系或火系神明重新聚集在残躯身旁的时候，他和水神都会重新‘诞生’。” “所以，所以那些神明大人也，也不愿意带着残躯，就送到了我族中，就、就封印在这里。” “只要用奎特种王族的成年血脉献祭的话，就能打开封印。” “只剩你了？” 虽然杜周情商低到令人发指，但话一脱口，还是察觉到了自己说法的不妥，尴尬着想要劝解几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完全躲进水底的小人鱼含含糊糊地声音。 “恩……” 沉默了一会儿，杜周还是决定直接略过这个话题，转向他真正的重点。 “所以你口中的亚库先生想要的是打开封印？但不是说水神和火神都只剩空壳残躯，他又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近神级的亚库先生突然出现在王城……” 接下来的内容，不用班膦说，杜周大致也能想象出来。 “在两位古神死后，我们就没有神明庇佑了，最终还是海神勉强收留了我们，但是并不接纳我们的信仰，所以我们只能凭借天赋勉强攀上8级，没能诞生9级的高手，更别说近神级……” 碾压式的屠杀……吗？ “他是，到最后才知道要成年的奎特王室人鱼血祭才有效果……而那个时候，只剩下，没有什么战斗力，没有去迎战的我了……” “所以，班膦，这里有出去的通道吗？” “曾经有，现在已经被亚库先生封印起来了。” “血脉交融以后，你成年需要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左右。” “如、如果您饿了的话，我这里有……” 杜周没有理会手忙脚『乱』不知道翻什么东西的小人鱼，就这么盘坐在水潭旁边。 “通道就是这个水潭？” “呃……恩，但是现在下面有封印出不去。” “我会帮你，阻止那位‘亚库先生’。” 杜周闭上眼睛，试图找出重新使用精神力的方法。 “毕竟，我和他还有点儿小小地私仇来着。” 如果不是……他们搞事，那他现在想必还和艾莉在正常的冒险道路上行走，哪有这么多麻烦。 “谢……” 班膦的道谢还没说出口，又听见杜周补了一句，“这玩意，真的不能解除吗？” 班膦的表情呆在脸上，慢慢显『露』出伤心的样子，欲言又止。 “打住，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受不了班膦表情的杜周连忙闭上了眼，将注意力集中在意识海中，查看着封住他精神力的一层水流。 反正只要有鉴定术，又无关深渊的话，总能想想办法吧！ 第五十三章 无所不能 如果可以动用精神力的话，其实他有很多方法都能解决掉这层小小的封印。 无论是鉴定之后，直接将这股力量储存进图鉴，还是从契约空间取出海礁石碎片，用海礁石的石体直接镇压水体的力量，都能轻松的摆脱这层封印力量，再不济还能使用图鉴中，吞噬万物的深渊的力量，将它吞噬。 现在的问题却是，不使用精神力，摧毁封印。 没有精神力意味着，联系不上图鉴，也打开不了空间，就算想要修炼，也不可能。 而且鉴定术，也是依靠精神力发动的。 库班确实封住了他最要命的地方。 那么无计可施吗？ “杜周先生，您有头绪了吗？” 班膦看见杜周睁开眼睛，从盘坐的姿势站起身，连忙游过来询问他。 “半个月，库班……亚库不让我们饿死在这里吧？他给你留了什么？” “亚库没有拿走我的储物项链，所以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班膦慌慌张张地想要解开项链递给杜周，“杜周先生你是，肚子、肚子饿了吗？” “不用。” 杜周让开班膦的手，大步走到了艾莉和另外两个小鬼旁边，将他们一并搬到了水池旁边。 “你有能让人类在水下呼吸的东西吗？” “有……有的。” “给他们吃下以后，带着他们躲进水池最深处，最好躲到封印附近。” 杜周叮嘱了班膦两句。 “对了，这个契约。” 杜周指了指脸颊上火纹，“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你受不受影响？” “你在说什么啊！杜周先生，你想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也许……亚库先生，只是取了我的血，完成血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停手了，不会、至少不会伤害你们……吧？” 班膦听到杜周的问话，顿时惊恐地想要劝说他，劝说到最后，却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说辞，那个为了自己目的，屠杀了整个奎特种人鱼王室的亚库先生，真的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参与者吗？ “听你刚才的意思也就是，这个契约，中途无论是你死或者我死都不会让对方出现任何问题？” 虽然班膦没有回答杜周，但杜周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就好，拜托你照顾他们。” 杜周随后转头看向盘踞一旁，对水神残躯的力量有些蠢蠢欲动的水型龙。 “小迪，解除伪装，把身体收回去。” “我干嘛要听你的命令……” 迪奥古齐斯一边嘟囔，一边收回了自己覆盖在杜周身体表面的身躯，让那个高大的金发冒险者变回了瘦弱矮小的卷发伊瓦夏人。 “你好像不怎么吃惊？” 明明看着自己的契约者直接换了个人，班膦却并没有『露』出如何惊讶的表情，只是低下了头。 “因为契约者眼中没有虚假。” “是吗？” 杜周慢慢蹲下来，第一次认真的盯着这个小人鱼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虽然是沉闷地墨绿『色』，却带着珍珠一样的珠光，另有一种温润的感觉。 “那么我现在要给自己上最后一层保险了。” 本来不愿意给图鉴再增添力量了，但他要做的事情，果然还是需要多一层保障。 也许会有人觉得，他不依赖图鉴的行为格外愚蠢。 非要等到十万火急，才愿意召唤图鉴真正的力量。 如果他早早在云图殿借用众神之力，让图鉴从沉睡中醒来的话，现在又怎么会那么麻烦。 但他无法坦然信任图鉴。 这个封锁了他所有的路，『逼』得他只能使用它的力量的神器。 任何力量都无法储存进被图鉴寄生的他的体内，所以他只能帮助图鉴收集鉴定信息，获取像升级一样的能量供给。 没有图鉴提供的能量，他就无计可施。 这就是图鉴给他留下的唯一的路。 要是能永远保持沉睡状态，他一定会对图鉴多几分信任。 但是现在…… “班膦·奎特。” “什、什么，杜周先生。” 班膦被杜周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埋进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瞄着杜周。 “你愿意向神起誓，更换信奉的神只吗？” “我要你改信记录女神，打从心底地信奉记录女神，信奉我，将我当做你唯一的神。” 瘦弱地伊瓦夏人，如此说着。 “并且和我立下誓约。” “不仅是你，在我帮助你驱逐外敌之后，我要你带领的所有奎特种人鱼都改信记录女神，信奉我。” “你愿意和我，记录女神的神权地上代行，记录神殿唯一的教皇立下誓约，并发誓绝不反悔吗？” 班膦似乎被杜周突然爆发地气势吓了一跳，几乎有些不认识面前的人了。 “杜周先生，你突然，突然说什么啊！” 班膦一直依靠外貌来判断杜周的『性』格，只以为他是一个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应该很温柔的人，现在却发现，这只是自己想当然地给自己的誓约人下了定义。 其实这个人，也许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也说不定…… 否则怎么会有这种狂热到近乎孤注一掷的表情呢？ 杜周听见班膦反问他，停顿了数秒之后，单膝跪在了班膦面前，似乎是在恳求，但言语上却并没有任何服软恳求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平铺直叙。 “海神对你们奎特种人鱼并不慈爱。” “他所钟爱的种族都能居住在大海深处，而你们却被驱逐到怒涛之海的边缘，几乎与人类王国近在咫尺，所以你们不得不与人类建交，收缩海域，苟延残喘。” “你们的族人，就算再怎么虔诚信奉，也不会获得海神赐福，突破八级。” “我，或者说，记录女神不同。” “如果你同意我，那么你们奎特人鱼就是第一个全族信奉记录女神的种族，我会代神明赐下绝对神恩。” “哇，真是第一次听老大说这么夸张又肉麻的说法。” 一旁的水型龙假模假样地搓着自己腹部倒竖起来的鳞片。 “就和求婚一样。” “还是威胁式的求婚。” 杜周根本没有理会这只无聊又嘚瑟的水型龙，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小人鱼，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点，你还是可以相信他的，他真是记录女神的地上代行，仅凭一个人，不用任何仪式就能召唤记录女神的虚影降临。” “当然他现在可能是出于某种冷却期，召唤不出来，才被那个亚库，其实真名应该是库班吧？给抓住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杜周先生。” 小人鱼听见水型龙的话，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话就像是在质疑杜周先生的身份一样，连连摆手。 “我愿意改信，也愿意与您立下誓约。” “但是我不了解记录女神是一位怎样的神明，我又该怎么信奉她呢？” 杜周听见班膦同意了他的话，立刻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水型龙。 “我对流水女神忠贞不二，老大你可别想劝我！” 听见水型龙的拒绝，杜周也没有强求，转过头回答了班膦的疑问的同时，解开自己的斗篷，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不必多想。” “如果你有生血生肉的话，就拿出来给我。” “呃，嗯，等我，等我找找。” 班膦被杜周的动作吓得连忙扭开了视线。 “可是……” “不用想记录女神是怎样的神明。” “你只需要信奉，我，无所不能！” 第五十四章 三管齐下，两头死结 “我，我会努力的。” 完全被杜周的气势镇住的班膦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回应。 “那生血生肉还需要吗？” “恩。” 杜周冲着班膦点了点头，等待她翻出生血生肉交给他。 在拿到班膦递过来的海兽的血肉之后，杜周一边沉思回忆着，一边用兽血在浮岛的地面上画起召唤仪式必须的方阵。 虽然无法用精神力翻开图鉴对照，但应该不会偏差到什么地方去。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唯一自满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记忆力了。 “你在做什么，我还感觉不到信仰之力。” “抱、抱歉，我，我在努力。” 毕竟杜周嘴上说的简单，但班膦也只不过是第二次见他而已，怎么可能生出什么浓厚的信仰呢？ 结果直到杜周画完了整个召唤方阵，感受到的信仰之力也只是微乎其微。 就算有整个奎特人鱼族日后的信仰做加成，现在产生的信仰之力也只有一丝，别说将图鉴唤醒，就算当做力量的补充和恢复也完全不抵用，甚至用杯水车薪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不过班膦不能产生足够的信仰之力这件事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需要的只是班膦成为记录女神的信徒这一事实而已。 信仰之力的多寡只能算锦上添花的部分。 “小迪，你尝试过解除我身上的封印吗？” 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并不想使用这个召唤方阵，但如果他的考量没有错误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用上这个方阵。 “别提了，我的力量根本无法进入老大你的意识海好不好！” 意料之中。 毕竟图鉴虽然沉睡了，但它禁止一切力量落户杜周身体的特『性』却并没有消失。 所以结果就是，如果不想坐以待毙，等半个月后库班进来达成他的目的，顺便杀死他们的话，他所能做的，还是利用这个召唤方阵，召唤可以将一切化为虚无的深渊力量，然后利用这股力量。 如他一开始预想的一样。 虽然杜周自己也并不想用这么极端的方法，但他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来解除封印他精神力量的水层。 这里所说的深渊力量，不是经过炼化的，化为半休眠半活跃的深渊斗气，而是最纯粹的深渊力量。 毕竟现在的他无法使用精神力量，也就代表了无法修炼深渊斗气，当然也无法用暗兽联盟的方法引来深渊力量。 所以想要利用深渊力量，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 召唤。 用那些深渊狂信者的方法召唤深渊力量，进行将活物转化为萨多渊影的仪式。 休眠中的深渊力量一般固定在同一个地方休眠，无法被感知也无法被利用，但偶尔从休眠转化为活跃的深渊力量，还未依凭到生灵身上，就感应到召唤的话，就会从遥远之地降临。 要呼唤这些活跃的力量，需要满足的要素只有三点。 第一，正确的召唤献祭仪式。 第二，祭品毁灭一切的渴求。 第三，足够的运气，遇上未附身的活跃期深渊力量。 正确的召唤献祭仪式，来自之前袭击他的深渊狂信者加里，而毁灭一切的渴望……其实他并不缺少……虽然想要毁灭的不是这个世界，但只要混淆概念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剩下的，只有运气。 他需要用仪式召唤深渊力量，同时引导深渊力量先袭击他的精神，也就是先破坏封锁住他精神力的封印，在精神力可以使用之后，尝试将身上的深渊力量转化为深渊斗气储存。 听上去是个简单又冒险的计划。 但深渊力量，本身就是未知之数，杜周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控制深渊力量走完他所预想的流程。 可是要继续等待下去吗？ 杜周看了看浮在水潭表面，努力让自己信仰记录女神，信仰他的小人鱼，又看了看一贯不靠谱的水型龙。 不，不必了。 短时间内小人鱼的信仰不会多么虔诚，水型龙也不会突然提升到能悄无声息地破坏库班的封印的程度。 召唤深渊本身就需要赌运气，当然是尝试的次数越多，成功的可能『性』越大，等待下去并没有益处。 “班膦，你带小迪到封印附近看看。” “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消磨或者解除封印。” “果然还是要靠本大爷出马。” 水型龙第一次在这种危局中担当领导地位，瞬间兴奋起来，窜到了谭边，准备大展身手。 “记得把艾莉他们也一起带下去。” 杜周蘸起黏稠腥臭的兽血，皱着眉头，将召唤符文画在了自己身上。 “无论上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上来。” “她们……艾莉就拜托你们了。” 那句无所不能，更多的是安抚小人鱼，看能不能让她更快的信仰他的方法而已。 虽然他对着小人鱼说着自己‘无所不能’这样自大狂妄的话，但并没不是没有考虑过最坏的情况。 万一他预估错了深渊力量的侵蚀程度，将自己玩进去的话…… 准备也已经做好了。 那本图鉴，绝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在沉睡中，被深渊力量直接吞噬。 如果赶得上的话，受刺激苏醒过来的图鉴，也许能助他消灭深渊力量，将他保下来，而赶不上的话，应该会选择脱离他被污染的躯壳，选择新的使用者。 新的使用者，最大的可能就是剩下几人中，唯一信仰了记录女神的小人鱼。 毕竟怎么说，它也是纪录女神的神器。 到那个时候，图鉴消灭一只萨多渊影并不困难，带他们脱身应该也并不困难，至于怎么躲过库班的追杀，那就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艾莉成为图鉴新的使用者…… 记录女神的复苏。 深渊狂信者对他这类人的袭击。 图鉴与深渊相似的战斗方式。 不说他猜测的部分，仅凭这三点，杜周就不会让艾莉卷进这种麻烦之中。 而那只小人鱼，应该也不是残忍冷酷的『性』格。 “如果你在这之后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的话，那么请容许我拜托你，保护艾莉，将她安全送回她的家乡。” “杜周先生，你在说些什么啊……” “喂，老大，你想干什么？” “……召唤深渊。” “你疯了！” 水型龙听见杜周的回答，用比以往更快地速度窜到了杜周脖子上。 “深渊那种鬼东西是一般人能够碰的吗？” “那么你是觉得你能解除水潭下的封印，并且一定不会惊动近神级的库班？” “这……” “不用担心我们的契约，深渊力量应该会将它直接侵蚀失效，你不会有事。” “我才不是！好吧有一点点是担心这个，但最重要的还是杜周老大，你是不想活了么？” “我这么做，当然有我自己的把握。” 就算失败，也已经准备好了后续的方案。 “你倒是可以潜匿气息，艾莉，不行！” “无论什么方法，我都要试试。” “小迪，你不懂。” “你才不懂呢！我都守卫女神多少岁月了！” 这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情，它怎么可能不懂！ 只要自己能做到任何一点…… 可是它敌不过库班，救不了奥亚，甚至现在也感应不到流水女神的位置，不知道库班这个叛徒到底想对女神做什么。 之前在神域中，它什么都没能做到。 一如数千年前，阻止不了入侵流水神域的敌人一样。 如果这次能阻止库班的阴谋，救出女神的话…… “随便你。” “希望你的把握是真的。” “别死了。” 小迪虽然与杜周相处不久，却也知道这个混蛋考虑的事情绝对比它多得多，如果他的判断是，召唤深渊，那么有很大几率真的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 “如果你真的变成被深渊附身的怪物，我绝对毫不犹豫地攻击你。” 说完，水型龙就飞回到了谭边，卷起谭边的三个人，勾住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小人鱼，张开一个护盾，带着人潜了下去。 第五十五章 深渊说，我有求必应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 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憎恶呢？ 盘腿坐在方阵中的人，已经停止了绘制，开始执行召唤的第二步。 祭品毁灭一切的渴求。 按照杜周的记忆，像加里他们这样的深渊狂信者的做法是让祭品对他们产生憎恨，然后扩大这种憎恨，就会成为毁灭一切的渴求。 被献祭者初期还会短暂地留有自己的部分意识，很容易将深渊的毁灭行动当成他们在攻击自己憎恨的人，然后进一步泥足深陷，彻底与深渊融合。 说实在的，穿越到奥比西斯，杜周自觉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至少没法产生什么毁灭一切的渴望。 但召唤深渊，需要憎恶世界的情绪。 提到毁灭世界的话，会想起什么呢？ 幼年时，父母争吵暴怒的脸？互相扭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那可笑的姿态实在是让人想不起憎恶，只想放声大笑。 牵住他的温暖的手，和渐行渐远的两道从未回头的背影。 这也并不是憎恶。 只是希望一切都是虚假的噩梦。 只是希望虚假破灭，真实和美好出现在他面前的渴求。 那么，逐渐空旷的老屋，躺在病床上不再睁眼的老人，将他拒之门外的一切，憎恶吗？ 当然是憎恶。 但这憎恶却没能持续下去。 被邻里强拉着打了火葬场的电话，遇上了做司机的老大哥。 对……憎恶之前，要把欠人的钱还清才好。 在工厂还清了钱，在网吧学会了打游戏，喜欢上攻略游戏的感觉。 打游戏的时候，似乎就觉得，自己从这个世界上脱离了。 工作，打打游戏，写写游戏攻略，生活总是在慢慢变好。 除了又一次出现在老屋，突然对他关心起来的男人。 当然，这个举动莫名其妙的男人只是出现了两三天，然后又消失不见。 留下被借贷公司打爆电话，堵在路上的他。 自此之后，那个男人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太过理所当然，太过顺理成章，甚至无法怪罪别人，只能怪罪自己愚蠢。 那个时候，唯一能联系到他的，大概只有曾经帮过他的司机大哥吧？ 为了躲债，四处流浪的他，当然只好拜托司机老哥稍微照看一下爷爷『奶』『奶』的房子。 他说，他知道。 然后在踌躇了两个月后，回了老屋。 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却被女人拿着他小时候唯一一张照片，一个个问人的景象戳中了一下。 犹豫着打了招呼。 说实话，女人比男人更细心，也更有耐心，足足两个月后才显『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老屋要拆迁。 上过一次当的年轻人，当然不会上第二次当。 只是他没想过，曾经争吵扭打丑恶到不堪入目的两个人，还能复合，而且将他告上法庭，为了争夺两个老人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原来他们早就又混在一起了，男人三番五次进入老屋，也没找到房产证明，又知道自己曾经坑过那个年轻人，不会被他信任，就去找了过得同样不如意的女人。 毕竟世上只有妈妈好。 说不定，一哄就哄到手了呢？ 他为什么没听老哥的话呢？ 最终老屋要拆，也并不完全属于他了。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离他而去。 憎恨吗？ 当然是，憎恨啊！ 为什么不能憎恨？ 突然朝他冲过来，明显踩了油门的车，以及推开他，被车卷进去的老好人。 以及毫无能力，被轻松追上，碾进车轮的他。 为什么不能憎恨？ 如果可以，如果有力量，他所思所想，就是撕碎，破坏让他失去珍视之物的所有东西。 如果拥有力量…… 他当然也会想要破坏世上的一切！ 无论是笑嘻嘻面对他，指指点点的孩童，还是用怜悯，或是看未来的社会渣滓眼神注视他的老师！ 无论是争吵扭打的男人和女人，还是后来扭曲了面孔，微笑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和女人！ 无论是背着他，安慰他的老人，还是最后剩下的那一捧掺杂碎骨的骨灰！ 无论是将他拒之门外，议论纷纷的远亲，还是最后被碾压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所以说世界到底，为什么不可以被毁灭？！ 将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殆尽的话，愤怒，痛苦，悲伤，绝望……也就不会存在了吧？！ 被培育出的憎恨的火苗开始摇曳，中心似乎出现了一丝黑『色』的影子，扭曲流动着。 被憎恨生成的坐标，在召唤着深渊。 进行着只有诞生才能毁灭一切的悖论呼唤。 被『迷』『惑』的深渊却坚定不移。 只有诞生才能毁灭一切。 因为没有起点，就无法步入终焉。 所以在憎恨中诞生吧！ 所以在呼唤中降临吧！ 所以在毁灭的渴求中予于力量吧！ 被水和岩浆充满的地下，有一屡恍恍惚惚的黑雾在空间中穿梭而出，缓慢地降落下来。 试探着覆盖在憎恨的祭品身上，将他的一切都逐渐融化。 无论是写满了召唤符文的身体，还是一头不打理就不太整洁的头发都被融化进飘飘忽忽的黑雾之中。 连带一些怪异的难啃的部分，也一并融化。 像是脸颊上的契约，平等契约，封印住精神的水层。 本应该沉浸入憎恨的精神却在水层融化的瞬间窜动起来，直奔闪烁着光芒的部分，一头扎进了黑雾暂时无法企及的地方。 而这期间，水神和火神的残余力量却毫无异动。 第五十六章 你以为没了腿就是史莱姆了吗? 憎恶和疯狂，是人造的萨多渊影行动的驱动力。 杜周将自己饱含憎恶的精神和灵魂藏进图鉴范围的做法就是釜底抽薪，虽然深渊力量成功将他构建成没有固定形态的萨多渊影，但缺少仇恨世界的意志作为驱动，这团萨多渊影就这样瘫在原地，根本没有袭击其他存在之物的意思。 图鉴周围记录神力自发产生的保护圈，这一缕深渊力量，很难彻底将其消化，毕竟是从记录女神的神格上直接激发出来的力量。 杜周本以为深渊入侵到他的意识海这件事，会惊醒沉睡中的图鉴，却没想到深渊力量仅仅只是让神格自发反击，却没能让器灵苏醒。 足见流水神域是，跨阶勉强召唤女神虚影的举措，确实对那个器灵产生了很严重的影响。 不过也可能是降临到他身上的这一丝深渊力量，太过弱小，所以激不醒器灵的意识吧？ 多做思虑也是徒劳。 放弃深究的杜周就像个米虫一样，躲在图鉴产生的保护圈内，小心地接触自己能够承受的部分，将其转化为半活跃半休眠状态的深渊斗气，储存入图鉴之中。 …… 怪异流淌的阴影依旧瘫在融化得差不多的召唤方阵中。 自杜周召唤出深渊力量，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前三天中，漆黑的阴影就像黏稠的水银一样，无意识地在召唤方阵中蔓延，颜『色』却越来越浅，但是在某一时刻又从逐渐澄清的状态，一举转为原本的漆黑，但却不再蔓延，反而聚拢成扁圆的形状，牢牢‘站’在浮岛上。 用‘站’这个动态来形容一个扁圆的球也许不太合适，但水滴形状的触足切切实实地粘住了地面，将这个漆黑，不停流淌却勉强维持在扁圆状态的球以站立的姿态托举在空中。 “艾莉小姐，你可别想过去哦！” “我知道。” 水型龙盯着这个趴在岸边的少女，有些头大。 他才不是被这个小鬼说服了，才带她上来看看她情郎呢！ 他也绝对没有特别容易被说服，第三天就带着这个姑娘浮上来了！ “我见过这种……生物？” 艾莉盯着那个扁圆的黑球。 “但是，和现在的杜周有些不一样。” 虽然同样散发着令所有生灵都恐惧的气息，但却显得安静、死宅……还有些可爱。 艾莉小姐，你快醒醒，把你的情郎滤镜摘下来啊！ “原来之前袭击我们的，原本也是普通的生物……” “杜周之前说，有事情要做，和这个有关系吗？” “要说关系也有，不过杜周老大非说的话，只能算是跑去补课了吧？免费蹭了别人的书就跑。” 小迪不知道杜周接触深渊力量储存深渊斗气的事情，只能简单地将杜周在神殿的行为理解为，储存知识，现场观摩，跑路。 “真像他会干的事。” “虽然这气息很可怕……但想到那其实是杜周，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水型龙翻了个白眼——你能把颤抖停下来再说这种话吗？ “虽然不知道杜周老大做了什么，那只怪物一直没有攻击过来，但你可别以为没有危险『性』。” 跟着杜周看过各种资料和记载的水型龙也算是八分了解萨多渊影这种低级深渊生物了。 其中人造的萨多渊影，攻击『性』比正常的萨多渊影更高。 被深渊侵蚀到忘记一切，唯独记得永无止境的憎恨和毁灭的怪物。 既然已经融化重构到这种地步的话，老大基本已经完全被转化成萨多渊影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攻击过来。 而且无论是它的平等契约还是班膦的契约都给他们传递了同样的讯息。 他们的契约人已经不见了，契约已经失效了。 杜周老大，八成已经…… “小迪，快看，那个圆球是不是动了？” 警惕的水型龙立刻甩出水墙，随后也看见艾莉所说的‘颤动’。 就像是有人在圆球内部击打这个圆球一样。 在艾莉和水型龙的注视下，圆球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最终无数张怪异扭曲的人脸撞出了圆球的‘表面’，将还算圆滑的球体撞成了支愣着无数柱状人脸的刺球。 那人脸混沌怪异，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人的脸部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一样，或是缺少五官，或是扭曲怪异，排布的方法根本就不对。 意志狂『乱』。 小迪快速吐出水柱，在水墙上添加增强防御的符文。 萨多渊影承接的深渊力量其实并不多，所以有时候祭品的意志可能不会被完全吞噬。 他们会狂暴的攻击周围的一切，以为自己正在和深渊、和自己憎恶的一切抗争，又想从零碎的意识中找回自我，就会开始一边攻击，一边拼凑形态。 但他们通常记不起自己是怎样的脸，又或者有几只手、几只脚，甚至不明白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行动的，就会出现这样怪异地场景。 因为他们已经被深渊吞噬，陷入遗忘，却又渴望将曾经的自己拼凑起来。 太过渴望又太过绝望，就会产生比之前更强的破坏意识。 “小人鱼，老大说的巨大的力量你到底感受到没有？！” 意志狂『乱』中的萨多渊影拥有最高的攻击『性』，就算之前再怎么安静，现在肯定也会攻击过来了！ “没、没……” “该死的杜周，你也要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吗？！” 浮岛之上，留有战斗力的只有它一只龙，小人鱼、半精灵和人类小鬼都被吓得不敢『露』头，也只有艾莉勉强能跟着它浮到水面。 如果只有它能战斗的话！ 迪奥古齐斯窜离水潭，在刺球状的萨多渊影身周飞舞起来，心疼地将流水女神曾经赐予他的力量散落在浮岛之中。 只有剧烈的神力冲击能将深渊力量从活跃期打回休眠期。 就在水型龙准备的时候，印着人脸的柱状和整个扁圆球体都开始收缩起来。 如同一个人形从泥沼中浮起一样，先是手指凸出球面，随后是小臂手肘。 泥沼中的漆黑人形在慢慢的脱离阴影。 在半个身体钻出泥淖的阴影之后，最先脱离阴影的手指开始淡化，褪变成有些苍白的肤『色』。 不，不对，人形不是脱离了阴影，而是阴影变成了人形，最好的证明就是人形的胸腹以下依旧是漆黑的阴影。 “！” 就算那略微苍白的脸是那么熟悉，但也绝不可能是它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 转化过程，是不可逆转的。 蕴含神力的激流从水型龙留下的部分冲出，四面八方地撞向中心的半人半球的阴影怪物。 但是什么都没有碰到。 那是它自己的身体，它当然很清楚，它什么都没有碰到。 躲开了吗？ 水型龙努力地寻找着萨多渊影的踪迹，却只看到了自己的激流散开之后，留在原地的东西。 如同流水一样清澈的影子。 就如同他自己的力量一样清澈的半人半球。 “深渊的身体，兼容度也太高了吧，整个人都能变成能量？” 人形从透明重新化为正常人体的肤『色』，小声的自语没有让紧张的水型龙听到分毫。 “杜周？！” 艾莉已经从水潭中爬了出来，想要靠近中间的怪异之物，却将中心地怪物吓了一跳，伸手划出一道冰墙，拦住她的来路。 “等等，别过来，现在还很危险。” 深渊力量还没完全化尽呢！ 要是也被污染了怎么办…… “杜周……老大？” “是我。” “怎么，怎么只有一半的人身？” “出了点儿小问题……” “不小心忘了点东西，等想起来，就好了。” 第五十七章 虚假的回音 “难道连怎么用脚站立都忘了？” “才没有，你不要瞎想！” “我是……我是故意的，对，故意的。” “那岂不是变得像不会走路的小婴儿一样了吗？” “才没有！” 球型的阴影在瞬间拔高，越过冰墙，而人形的半身伸了出去，“谁变成小婴儿了！” 这次终于看清了杜周的样子的艾莉长松了一口气。 “好，没有变成小婴儿。” “……忘了多少？” “一点。” “那看着我这样站在地面上，能想起来吗？” “大概吧！” 其实没有想起来。 但是可以模仿。 巨大的球型黑影蠕动缩小，逐渐拼凑出与上身相应的腿，但在杜周试图站稳的时候，就像两根面条一样软下去。 为了不让艾莉察觉异状，杜周愣是用风力将自己‘浮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在站立一样。 在炼化深渊力量的过程中，他躲在图鉴中的意识也逐渐被深渊侵蚀，逐渐遗忘自我，但他在完全遗忘之前，将图鉴中关于自己的页面，撕了下来。 图鉴的页面中，含有最重要的记录信息。 能够再现被记录过的事物。 当然也包括，被侵蚀的人。 但就算是这种双重保险，在完全炼化那一丝深渊力量之后，他还是或多或少丢失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 比如说，他现在就忘了双腿的构造，和站立的方法。 鉴定术丢在自己身上，属『性』也从伊瓦夏人变成了？？？的造物。 听上去是有很多不便，但也有了不同的部分。 作为？？？的造物，他现在的状态更接近纯粹的阴影、能量团，也就是鉴定出攻击他的能量之后，借用属『性』转化能够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转化成那种状态，以此来避免攻击。 就像刚才躲过迪奥古齐斯的神力激流一样。 说他的身体就是萨多渊影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是打上了杜周的信息的萨多渊影而已。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当他撕下了自己的信息页面，融合进这具身体之后，再鉴定自己的时候，信息也没有被图鉴再次收录。 能做的猜测只有两种，一是萨多渊影阻止了图鉴汲取可记录的信息，二是图鉴本身就不能重复收录同一个体的信息，对于撕一页少一页的描述，那个器灵没有欺骗他。 “我说，老大，你现在也，太夸张了吧！到底算什么啊！” 当杜周完全化成人形之后，独属于深渊的那种恐惧就开始逐渐消散，让水型龙也慢慢放松下来。 “哦，之前卖惨成功，女神降下神恩，灭了深渊力量，现在正在帮我重塑身体，不过深渊力量还没完全消失，怕影响到你们，就不和你们接触了。” “原来是为了卖惨才召唤深渊……屁啊！信你才怪啊！卖个惨就能被神恩眷顾，那还需要努力吗？！” “失去精神力我就不能和神明沟通，当然只能选择卖惨来让神明关注我了。” “我也想让女神注视我……” “别啰嗦了，把小人鱼叫上来，既然我已经解开了封印，就可以讨论之后的事情！” “杜、杜周先生……” 没等杜周支使小迪去叫班膦，害羞的小人鱼已经从水潭中钻了出来，跟出来的还有瑟瑟发抖，很是可怜的半精灵和那个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的赌徒小鬼。 “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将你们带出库班的封印了。” 不是杜周盲目自信，而是有了鉴定和图鉴加上萨多渊影的特『性』，他百分百确信自己可以在完全不惊动库班的状态下，将这些家伙带出去。 “但是关于之后，我有两条提案供你选择。” “第一，我将你带出去，随便你去什么地方求援，然后在库班的追杀下苟且偷生；第二，我不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在这里给库班下个套，就此夺回你的王国。” “你想怎么选？” 害羞的小人鱼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愣。 “我想听听，第二种计划。” “我找不到，愿意在近神级高手追杀下，还愿意庇护我的盟友。” 小人鱼用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 “就连其他的奎特人鱼，也在亚库先生的力量下屈服，愿意帮我的，只有杜周先生你一个人而已。” “那可扯远了。” 杜周飘着自己的身体，假装走路一样，让阴影流动交错起来，走到了他放下契约空间的位置，重新将深埋地面之下的空间符文召唤了出来，附在上半身固定的形状之上，从其中取出了海礁石，随后缓慢地回到了冰墙的附近，散开了冰墙。 “其实很简单。” “让你成年，达成库班的心愿。” “在他专注于自己的目的之时，袭击他。” “借用火神残躯的力量，将他困在这里。” “但是契约……” 小人鱼盯着杜周已经没有契约火纹的脸颊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自己低下了头。 “不是回音对象的话，契约是契约不上的，也不能让我成年。” “您应该不会同意……” “所以我们需要制造一个虚假的回音，骗过契约。” 杜周抛着手中的海礁石，盯着小人鱼脸颊上的火纹。 “所谓的成年和契约，其实就是选择而已。” “虽然古之水神和古之火神关系和睦，但水火本来就是对立的。” “兼容了水神和火神力量，为了保护你们，这两种力量在成年之前都不会觉醒，也就是无法突破5级。” “想要成年，必须放弃一种力量，通过契约，将其放逐到契约对象的身上。” “回音只是帮助挑选，并不是重点。” 杜周将手中的海礁石丢在古诺面前。 “我可以帮你伪造一个回音对象。” “……” “只要对你没有恶意，天赋极佳的人，都很可能产生回音。” “当然你也可以反悔。” 小人鱼低着头，根本没去看茫然地捡起海礁石的古诺。 “……” “我愿意，请帮助我，杜周先生。” “我要，夺回我的王国。” “喂！杜周。” 本来还想阻止杜周的艾莉听见小人鱼的声音，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 “古诺，你把海礁石，含在嘴里。” 脸『色』苍白的赌徒小鬼已经听出了这件事对他大有好处，虽然那只未成年的人鱼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如果能因此得到力量…… 快速照做的古诺将海礁石塞进口中之后，等待着杜周的下一步指挥。 小人鱼却抢在杜周开口之前放出了颤音。 波纹在空气中蔓延，在艾莉和……古诺的周围泛出了回音，遇上杜周却直接消泯于无。 “以血为契。” 鬼魅的水刃从潭底『射』出，将人鱼和赌徒的手腕划伤。 蔓延在水下的血脉逐渐凝结成丝线的模样，逐渐消失。 “契成。” 金红『色』的火纹从皮肤之下浮现。 “愿与你共享余生悲欢。” 小人鱼抬头看向赌徒小鬼。 “以兄弟之名。” “……” “兄弟就兄弟，不乐意也别哭的那么惨吧……” 赌徒小鬼吐出海礁石，扭开脸不看那只漂亮的人鱼。 “搞得这么嫌弃我……” 第五十八章 人类以下，非人未满 在拥有了鉴定术和深渊的属『性』之后，配合图鉴模仿的力量，杜周轻易地撑开了一个与库班的封印同质地的空间，让自己轻松脱离了这里。 他本来还想将艾莉一并带出来，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因为古诺小鬼和班膦小人鱼要留在里面，多琳也就决定跟着古诺小鬼留下来，艾莉又因为不放心两个小孩，最后也决定跟着留下来。 杜周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艾莉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出来这件事，倒也不是为了侦查敌情之类的，只是为了奎特人鱼的宝库。 他需要宝库中的两样东西。 一是能够制造幻觉、幻视和幻听的水神的一个小玩具，蜃气镜，以此掩盖深渊的气息；二是保存在宝库中，两份神赐卷轴。 毕竟他虽然勉强收敛起了深渊的气息，但是还是有可能被别人看出他已经转化成了深渊生物，所以需要更牢靠的手段来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 至于那两份神赐卷轴。 一份无规则重力，来自大地之神，可以协助杜周将库班丢进火神残躯的封印之中，而另一份空间跨越卷轴，算是没成功的后备手段吧！ 如果没能按照计划成功将库班封印起来的话，那就只能带人逃跑了。 不过杜周可没觉得自己会用上空间跨越卷轴。 在整个人都被深渊力量融化转换为深渊造物之后，原本的上限和限制都仿佛不存在了。 他甚至有种自己可以完全发挥出图鉴的全部力量的自信，就算想要短暂地对抗神明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肯定是错觉。 毕竟一组驱逐小队，携带神力结晶就能击败一只萨多渊影，杜周现在的身体肯定拥有上限，只不过比以前的强度更高了，所以相应的能发挥出更多的记录神力。 杜周估算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发现不过是一丝深渊力量就让他从5级顶峰左右的身体强度，一跃到了7级巅峰的程度。 也难怪暗兽联盟的人，会打深渊力量的主意。 如果把这些深渊斗气，配合深渊造物的身体使用，也许去打个八级的高手也不虚，只不过深渊斗气也和深渊一样，拥有侵蚀的特『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杜周肯定不会把储存在图鉴里的这些深渊斗气放出来，侵蚀他的精神和灵魂。 忘掉怎么走路站立这件事，被艾莉嘲笑是不会走路的小婴儿已经够了，他可不想继续被侵蚀更多。 神术潜行。 杜周一边思考，一边轻松地躲过封印附近，负责看守的人鱼，褪去不再习惯的人形，彻底变化为无规则的阴影，在海底珊瑚礁石之间穿梭。 扁平地阴影贴着海底，急速蠕动，甚至不会引起海水剧烈的流动，更不可能引起那些人鱼的注意，几乎是无惊无险地越过大半个奎特王城，从城外的封印之地，流窜到了火山附近的王宫之中。 被深渊力量转化过之后，杜周的感知似乎变得比已经更加清楚，异样的不适反而消失了。 也许以后不会晕车了？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库班作为流水女神的造物，与周围的海神的眷顾相异的力量。 库班也在王宫。 不过并不在宝库附近。 扁平地阴影小心地贴在一只化出双腿的人鱼背后，假装成他的影子，跟着他走进王宫，避开守卫。 如果‘吃掉’一只化出双腿的人鱼，会不会想起走路和站立的感觉？ “！” 杜周打断了自己的想象，迅速离开了人鱼，贴到了宫殿的屋顶之上。 原来没能完全摆脱深渊的影响。 因为被深渊侵蚀，遗忘了‘自己’的部分，就想从其他造物那里掠夺回与自己相近的部分。 这也是一些人造的萨多渊影会出现的狂热的攻击状态的原因。 但是深渊一直存在，只会永无止境的侵蚀，而不会重新想起或者拥有。 毕竟那些萨多渊影不像杜周，拥有可以将深渊力量转化成深渊斗气的方法，也不能将同样有害，但侵蚀速度相对小了很多的深渊斗气隔离起来。 慢慢学，慢慢想，总能重新拥有。 攀附在殿顶之下的阴影最后看了下方行走的人鱼，离开了这里。 奎特王族的宝库。 虽然说是人鱼的宝库，但其『性』质和人类宫殿的宝库非常相近。 同样都是宫殿守卫刻满防盗符文的大门。 其实就算班膦不告诉杜周打开符文的方法，这种地方，多半也是拦不住他的。 就像现在，他甚至懒得击晕守卫，就在鉴定之后，杂糅进符文之中，穿过雷阵一样的符文空间，没有触发任何警示和防范的符文，落进了宝库中，按照小人鱼的提示，解开暗格和隐藏魔法，将蜃气镜和两道神赐卷轴取出来，将神赐卷轴塞进了自己的契约空间。 至于隐藏气息的蜃气镜。 镶嵌进去就好吧？ 习惯了这具非人的身体之后，杜周本身的思考方式也开始变得偏离常人，不是将蜃气镜戴在身上，反而用自己的胸腔包住这面小巧的镜子，让自己的胸膛正中心多出了一面并不反光的镜子。 确确实实是镶嵌上去的。 水息柔和地穿过镜子的正反两面，将杜周的身体包裹起来，模糊了其中的真实和内在，形成了一个能够被人确认的假象。 不过多了这面镜子，杜周就不能像刚才那样，将自己化成完全的能量体，穿出去了。 毕竟虽然蜃气镜能够制造幻觉，本身却是实打实的拥有实体的神明造物，而非能量体。 也就是镶嵌了蜃气镜之后，杜周无法完全能量化。 无奈地将镜子从自己胸膛上扣下来，塞进契约空间，杜周用来之前的方法将自己穿出了宝库。 离开了布满符文的宝库，库班异于海神的气息再一次被杜周感知。 说起来…… 这个莫名其妙的海礁石人，之前是为了带走流水女神吧？ 打水神残躯的主意，多半也是为了那个流水女神吧？ “那么，为什么我完全感知不到流水女神的神力呢？” 除了库班本身蕴含的流水女神神力，之前在流水神域感受到的惊人的流水女神的神力，却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了。 神明本身，都如同黑夜中的月亮一样醒目，而且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存在，按理说，如果流水女神和库班在一起的话，他不可能感受不到流水女神的存在。 杜周被自己的推测引起了兴趣，放弃了取得宝物就回到封印的想法，将蜃气镜重新镶嵌进自己的身体，朝着库班的方向前进。 如果不是流水女神没有和库班在一起的话，那就是那位在苏醒边缘的女神，出了什么问题吧？ 第五十九章 珍视之物 库班居住的珊瑚宫殿，并没有太多的守卫。 也许属『性』相异的海水也让库班感到不舒服，所以整个宫殿被他的力量完全从海水中隔离开了。 如果是一般的生物走进这座珊瑚宫殿，必然会不可避免地被张开了能量力场的库班感知到，但如果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力量，加上神明层次的伪装呢？ 杜周安静地匍匐在屋顶，阴影的身躯好似无目的一边，蔓延漂浮，直到靠近下方的男人。 也许说他是人已经不够准确了。 那只是一双透明的手，和一只漂浮在手指上的眼睛。 那双手怀抱着一个如同死亡的尸体一样的女孩，双手的手指又缺了两根，就算如此，那双手还是在持续不断地为那具毫无反应的身躯注入神力。 和流水神域中不同，这个大约是流水女神重新凝聚的身躯，已经不像当时杜周看到那样虚浮，反而化为了实体，但那股属于神明的庞大力量确实不见了。 就像是从神，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而这个凡人的复活，被中断了。 现在当然是一具尸体。 这种情况也不算出乎意料。 并不是准确的清楚，只是猜测而已。 为什么库班在千百年间，无数次经过巨木森林，都找不到流水女神的神域，甚至没有发现咕噜咔的踪迹？ 为什么偏偏在流水女神复苏之前，有人将流水女神的神域位置告诉了他，并且还告诉他，继续让流水女神留在那里的害处？ 结果却是，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女神好的库班，确实从流水神域中将复苏中的流水女神带走了，并且现在抱着这具尸体，站在这里。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这背后没有黑手。 那么现在库班出现在这里，或许是为了借用水神的残躯，复活流水女神？ 杜周紧紧地贴在殿顶的阴影之中，没有选择去鉴定下方的两个人，只是沉默着。 那么借用水神残躯能够复活流水女神的消息，又是谁告诉库班的呢？ 是否，另有目的？ …… 杜周很快放弃了继续思考这样毫无线索的问题。 无论是否与幕后黑手有关…… 他只要尽力去破坏这件事情就行了。 如果像他想的那样，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布置的话，破坏了当然最好，就算不是，库班这家伙害得他这么倒霉，不给他找点儿事，还真是令人不痛快呢！ 虽然这么下了决定，但是杜周看着下方的库班，看着仅剩一双手和一只眼的库班抱着女孩的身体，看着他为了维持那具尸体基本的生机，不断地消耗自己的力量。 如果艾莉…… 呸，乌鸦嘴。 可惜库班明显和这群奎特人鱼不熟，不然真想找人问问情况。 打不过库班，还打不过那群人鱼么？ 确认了流水女神确实出了问题的杜周，也没有在库班的附近多做停留，小心地飘出了这座布满库班能量力场的珊瑚宫殿，开始返回城外的封印之地。 说起库班的同伴…… 那个和深渊有所关联的基斯……那个8级称号炼金术士跑哪里去了？ 杜周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一边跨过库班的封印，将自己的形态维持在人形的状态，顺手凝聚出一根拐杖，假模假样地‘走’出了水潭。 “杜周，回来了。” “恩。” 艾莉没有揭穿杜周，一个正常人在水底应该是游上来的，不是走上来的，也没有揭穿他怪异的走路姿势，只是小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 好在现在深渊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杜周转化成深渊斗气封存在图鉴之中了，这具？？？造物的身体，并不再具有强烈的侵蚀『性』，杜周倒也没再推开艾莉。 “怎么样？” “拿到了。” “那就是等了吗？” “恩。” 艾莉拉着杜周，坐到了靠近水神的地方，伸手拿出了肉干，递给杜周。 “那个杜周。” “？” “腿上……有关节的，可以折叠起来。” 艾莉看着杜周的腿软下去，像是蛇身一样垫在身下，忍不住开口，又摇了摇头，自己做了个盘坐的姿势。 “算了，你按你习惯的来。” “笨蛋老大。” 艾莉阻拦了一下水型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不是忘了怎么走路和站立，是全部有关双腿的知识、意识和本能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她坚持想要出门冒险，如果不是她对杜周说，想看大海的话……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就像班膦那样，成为记录女神的信徒，可以帮到你吗？” “绝对不行！” 听到艾莉的话，杜周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艾莉的这个想法，甚至将声音都放大了许多。 本来他本人应该是最讨厌大声说话的那类人。 “我不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杜周，如果不是因为我任『性』想要冒险的话……” “……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库班寻找了千年的流水神域，他们一行人就那么普普通通、随随便便的发现了？ 为什么那次图鉴明明没有像现在一样，力量损耗过渡，也要假装沉睡？ 杜周看了看艾莉的坐姿，结合艾莉之前说的‘关节’的说法，勉强用手将腿掰成了盘坐的样子。 “等送多琳到精灵森林……” “好了，我没事。” 杜周伸手将还想说什么的艾莉拉进怀里，按住了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 “如果非要说，这大概是命运之神的纺锤吧？” 这些旅程中，频发意外的最大理由，也许是因为这本图鉴，打从一开始就寄生在他身上。 “艾莉，你嫌弃现在的我吗？”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 “只要你是你，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会选择你。” “等到白希帝国见过……那位公主。” 杜周抱着艾莉，声音慢慢低哑下来。 “回到镇上，我就到埃达大叔和姆安大婶哪里，提亲。” 杜周突如其来的话，让艾莉瞬间从杜周怀里跳起来，整个人多红透了，甚至直接转过了身，背对杜周。 “笨蛋，我，我，我只是想和你先做恋人，没，没，才没想过嫁给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自恋家伙。” “原来我们不算在谈恋爱吗？” “起码，起码要正式一点儿吧？” “那么艾莉·杜达小姐，你知道你触犯了立顿王国法吗？” “什…什么啊！” “私闯民宅，偷窃私人财物。” “悄悄地住进了我的心，还带走了它，你不打算给我这个心的主人一个交代吗？否则我可要去杰克检察官那里告你了。” “我还没计较你……” “我的心居然还在跳，可它明明被你带走了，原来如此，你是将你的心赔给我了吗？” “你是被格莱丘斯大哥附体了吗？笨蛋杜周。” “所以够正式了吗？” “明明就像个花花公子一样轻佻。” …… 一旁围观的几人根本无法『插』话，只能看着两个虐狗人士互发狗粮，甜到掉牙。 古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本笔记本，就这么开始抄写情话。 班膦则是瞥了一眼古诺脸上的火纹，抬手溅了他一身水，转身远离了放狗粮的情侣，留下懵『逼』的古诺和多琳面面相觑。 水型龙并没有兴趣关注杜周和艾莉，也没有打趣杜周怪异的坐姿，只是飘在一边，盯着水神的残躯，整张蛇脸的表情第一次严肃起来。 也许他需要找时间和老大，聊聊。 第六十章 也许是被吃掉了一点儿情绪 “我会阻止库班，也许是站在了流水女神的对立面也说不定。” 杜周与水型龙远离其他几个人休息的地方，小声交流着。 “虽然库班是为了复活女神，但是说不定是之前谋害了女神的人告诉他的线索……吗？” 迪奥古齐斯趴伏在地面上。 “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就算我不告诉你，等到你看见流水女神死亡的神躯之后，这些事情自然也会想到。” “所以你想做什么？” 杜周用眼睛看向趴在地面的水型龙，暗自准备应对这只水型龙突然反水。 毕竟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被深渊破坏了，他平时和这只水型龙的关系也不算良好，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它对流水女的神忠诚。 “我不知道。” “我想聆听女神的神谕，可是女神已经很久没有回应我了。” “按照守卫的从属关系，我应该听从奥亚大人的分身，库班的命令，但是库班袭击了奥亚大人，消灭了奥亚大人的意识。” “我确实是水型龙中最愚笨的一只。” “如果不是运气好，得了女神的垂青，绝不可能成功加入护卫队。”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杜周看着这只虽然不算靠谱，但也在一定意义上帮了他不少忙的水型龙，手指间的力量逐渐散开。 “那不如用自己的眼睛确认吧！” “等到库班带着流水女神进来的那天，用自己的眼神确认，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自己想要做什么。” 连续几天和艾莉学习走路，杜周现在走路的样子倒也有了几分样子，不像之前僵硬费力，他像常人一样慢悠悠地站起身，迈步，练习。 “不担心我成为你的敌人？” “这可真不像老大你，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软化过一样。” 也许是，被深渊吞噬了憎恨也说不定。 “你难道打得过我吗？” 那个走路颤颤巍巍，就像是随时会摔到的老人一样的少年，说着这样仿佛是自大的话语，却没有引起水型龙的反驳和吐槽。 “谁知道呢！” 趴在地面的小蛇用自己的爪子将自己的身躯支了起来，偏头看向一旁水火交织的景观。 “你还是人类吗？” “谁知道呢？” “奥比西斯不拒绝任何一个造物的诞生。” “那位水神产下的生命之神的神言。” “但是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就好，杜周……老大。”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前几天，你在那些小鬼睡着的时候，给他们用了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是属于遗忘与『迷』失之神的神力。 虽然用法『乱』来，但消除一点儿短暂的记忆不成问题。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重新立个契约也可以。” “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然后毫不留情地揍我一顿。” 迪奥古齐斯飞到杜周的肩膀上盘踞下来。 “你好像是变了一点儿。” “原来深渊也会带来正面的影响吗？” “只是某些情绪，被吃掉了一点儿。” 杜周瞟了肩膀上的水型龙一眼，“人类的腿，应该是什么构造？又是怎么运作的？不可能是像我现在这样费力的控制吧？”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水型龙盯着杜周变化出来的双腿。 “老大，你还记得你的双腿间该有些什么吗？” “……” 大胆发言作死的水型龙，请一路走好。 世人会永远牢记你勇敢无畏的精神，并将之发扬…… 算了，还是别发扬光大了。 …… “诶，杜周，你今天走路比昨天稳了好多。” “好像快好了。” 杜周攥着水型龙的七寸，微笑着看向艾莉，“之前被礁石撞断了腿的我，确实挺倒霉的。” “不过杜周大哥果然很厉害，恢复起来比普通人快太多了。” 古诺适时地在旁边吹捧了一句，惹来班膦的白眼和单纯的多琳的认同。 “杜周先生，你的计划真的没有问题吗？” 也许是逐渐临近成年期，原本十二三岁，漂亮得有些不辨雌雄的小人鱼班膦也逐渐长大，现在再看，似乎已经和多琳的年龄相差不多了。 随着班膦的成长，他脸颊上的火纹逐渐蔓延，几乎爬满了他的整个脸颊，而古诺脸颊上的火纹也是同样的成长，颜『色』却从耀眼的金红『色』逐渐变淡，褪变出银月一般的『色』泽。 “说起来，你是不是快成年了？” “恩。” “在海里，选择火神的力量，不太方便吧？” “海洋中，火山的数量可能比杜周先生你想象的更多。” 关于小人鱼班膦，艾莉也和杜周进行过一次深入的谈判，艾莉一直表示，他对班膦的态度太过无情，然而情商极低的杜周并没有理解艾莉的意思，但既然艾莉发话了，对小人鱼温和一点儿也不是不可以。 “成年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没什么……倒是那个人类，可能需要一点儿帮助。” “在我达到成年的瞬间，沉睡的水神力会完全通过契约火纹转移到他身上，如果不做好准备的话，像他那样没有修炼过的小鬼，很有可能被那股水神力压爆。” 毕竟是用虚假的手段骗过了颤音。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死了怎么办！” 古诺听见班膦的话，整个人脸『色』一变，几乎是跳到了班膦面前。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深海鱼类。” 比‘海底冤魂’的杀伤力可小了太多了。 班膦扭过头无视自己面前这个蹦蹦跳跳的人类小鬼。 “多琳可以帮忙，多琳可以帮忙。” 一直闲在旁边的多琳就像个乖学生一样举手挥舞起来，“多琳有护身符，可以借给古诺。” 多琳拿在手上挥舞的，是一直被她贴身收在内衬里的一枚黑曜石吊坠。 “只能借给你一下下哦，因为爸爸说，护身符不能离身的。” “多琳……” 古诺看着多琳，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却在下一秒听见了多琳接上的一句话。 “毕竟古诺死了，就没人陪多琳玩了。” 艾莉戳了戳杜周。 艾莉想象了一下杜周白发白须的老爷爷形象，高深莫测的说，武器不修…… 不对，串戏了。 高深莫测的说，我从未见过天赋如此惊人的孩子，如果你愿意认我做老师，我就将…… “噗~” 不行，根本没法想象杜周一脸严肃的样子。 “好了，你突然笑什么啊！” 杜周扶住笑弯了腰的艾莉，一边随口应付了一下盯着他求助的古诺。 “没事，如果你承受不了，我就帮你把力量先封印起来。” 恩，更像金手指老爷爷干的事情了。 艾莉一边笑，一边拍打着杜周的脊背，笑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两个人一起看冒险小说，传奇话本，吐槽里面相似的内容的时候呢？ 艾莉·杜达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莽撞，无能……偏还要拖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拖着一贯宠她的青梅竹马冒险的行为…… 可是时间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凡人的后悔，就倒流…… 第六十一章 暴动的火神 班膦成年那天，有杜周看着，当然不可能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问题。 至于…… “为什么是男『性』！” 震惊到绝望的赌徒古诺，刚刚从水神力的压迫中轻松一点儿，就看见之前体型纤细的美少女/男？变成了一个身高体型与杜周之前伪装的大个子埃达差不多的男『性』人鱼。 恩，男『性』人鱼。 “你！你！你……” “年纪屁大一点儿，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班膦几乎是轻松地揪着古诺的后衣领，将这个瘦小可怜的人类男孩提了起来。 “老子选男选女关你屁事。” 坚实的肌肉，配合雌雄莫辩的脸，加上这种黑帮混混一样的作风气场，让原本期待着自己有一个美艳的人鱼未婚妻的古诺几乎被气到吐血。 “你放开我。” 古诺挥舞着自己细瘦短小的手脚，试图抓住班膦的手，然而毫无用处地被班膦提在手上转着玩耍。 “你还是感谢我吧，送了你不下于精灵的寿命和资质。” 班膦一边说着，一边把古诺甩到了多琳的方向。 “美丽的多琳小姐，自己的吊坠要收好，那看上去可是个很珍贵的东西。” “哦。” 其实杜周也觉得班膦提着古诺这个画面，稍稍有那么一点儿辣眼睛…… “咳，别闹了。” “班膦你要尽量吸引库班的注意力。” 杜周微微侧目，不让自己正视到班膦的身材和脸。 “不需要多做什么，你只要把火神的预言告诉库班就行。” “没问题。” “其他人就尽量装死。” 杜周言简意赅地结束了对话，并且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封印上，让艾莉多琳几人尽量远离了水神的部分。 果不其然，在班膦成年没多久之后，库班如期而至。 没有解开封印，库班只是短暂地打开了一个可以通行的通道，带着几个奎特人鱼踏进了这水火交融的地下火山。 而此时已经完全是成年男『性』人鱼形象的班膦就站在水潭面前，等待着他了。 以前弱小的班膦已经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他甚至毫不费力地化成了身着墨绿的长袍人形，毫无惧『色』地看着屠杀了他所有亲族的男人。 “亚库先生。” 用一层流水，在斗篷下支撑出了人形的库班，盯着班膦，还未开口说话，紧跟在库班背后的奎特人鱼抢先开口。 “如果还想留下小命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什么反抗的念头，乖乖解开这里的封印，说不定亚库先生还能饶你一命。” “其实就算王室全部死绝。” 班膦盯着那只奎特人鱼，“想要解开这里的封印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普通的奎特人鱼，同样蕴含着微弱的水神和火神的力量，不是吗？” 只要死在这里的人鱼够多就行了。 班膦看着那只见风使舵的奎特人鱼，『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让那个怕死的墙头草一时哑火。 “亚库先生……” 不服气的那只人鱼正想开口挑拨，班膦却已经用自己剃刀一样的鱼鳍划开了手腕，开始咏唱铭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低语。 解开诸神封印。 他们既是水神和火神陵墓的守卫者，也是开启陵墓的锁眼。 这封禁了水神的空壳，火神的残躯的空间，本身就是用一种奇异的方法，让残余的水火之力达成一种反向的平衡，来绝对禁止外物的进入，而想要破解它，只需要一点点同源的力量，撬动它。 让它从反向的、拒绝的平衡，逆转到正向的，允许流动的平衡即可。 同源的力量，随着班膦流淌出的血『液』和低语，浸没整个浮岛，唯一没被水火之力影响的地方。 在这里，撬动它。 似乎是感应到同源的力量，原本逸散在四周的水火之力逐渐聚集在一起，小心地，试探地破开了原本寂静的状态。 灼热和清凉的水汽同时将平静地浮岛淹没，某种力量，正在将这里充满。 班膦的低语声逐渐停歇，压过收尾的低语声的，是班膦用颤音发出的引动思绪的询问。 “亚库先生，你知道，火神的预言吗？” “分裂我的终将重新在我面前出现，将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一一还给我，而我的爱侣，为了你们所谓的生，失去了『性』命的忒弥迪雅，会比我诞生得更早。” 四散漂浮的火神力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预言中熟悉的力量，开始逐渐聚集在班膦的周围。 “是谁，告诉了您，水神的残躯在我们的手中？这应该是诸神与我族共同保守的秘密。” 在班膦问出‘是谁’两个字的时候，库班几乎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迟疑，用最温柔的姿态，托举着手中女孩的尸体，用残存的灵魂发出了声音。 “代表诞生的水神，您的女儿陷入了恶徒的陷阱，失去了她从您的身躯中得到的流动的力量。” “我知道您仍然象征着诞生，象征着万物的起点。” “如果您对继承了您的女儿仍然抱有慈悲的话，那么我恳请您，恳请您，请再让她出生一次吧？” “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 杜周毫不犹豫地甩出了那份无规则重力卷轴，将方向定在充满火神力的空间。 但是无规则重力打偏了。 将自己近乎凝结为水晶状的迪奥古齐斯撞偏了杜周的力量，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库班……怀中的女孩。 就算神赐卷轴不起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杜周将重剑从契约空间中抽了出来，击向库班的同时，来自黑暗神的封禁已经如同渔网一般封锁住了其他的方向。 麻烦果然还是需要提前解决。 仅仅释放封禁，杜周就已经将图鉴提供给他的记录神力挥霍一空，但比他更快的，是看上去原本无害的火神力。 那顶多是温热的力量，在听到库班的声音之后，几乎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就发狂地将库班和库班手上的女孩，连带刚才冲过去的水型龙，一起牢牢地包裹起来，开始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威力。 原本还算正常的温度在瞬间飙升，就连杜周这样没有感知的深渊生物都仿佛感受到了可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温度。 这是并不是针对他们的攻击，倒不如说是火神力发怒带来的一点儿环境变化。 如果是一般人…… 杜周回头看向艾莉，却看见多琳身上的黑曜石吊坠散发出柔和的幽光，将多琳和多琳身旁的艾莉和古诺都笼罩了进去。 “我们走！” 火神力的暴怒显然不在杜周的预料之中，他本以为库班敢跑进这里，必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谁想他只是普通的开口就激怒了可能只剩下一点点残余的火神力量。 在成年时刻选择了火神力的班膦明显比普通的人鱼对灼热有了更高的抗『性』，在普通的奎特人鱼从内而外被烧成灰烬的时刻，他还勉强保留了一分意识，听见杜周的声音之后，勉强靠近了他，被杜周抓住了手腕，拽到了多琳身旁。 来不及带着他们穿过水潭，突破封印离开了。 而且也不知道这蔓延开的火神力的范围到底有多远。 杜周用自己的身躯将所有人裹住，丢出了另一个神赐卷轴。 只希望这次传送能幸运那么一点儿。 抱着这样毫不靠谱的希望，杜周立刻感受到自己被拖入虚空。 “……诡计之神……” 深渊生物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常规的五官，所以杜周没有回头，却看到了用自己残余的所有力量护住女孩和水型龙，被灼烧到只剩一只眼睛的库班，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火神力中…… 随后涌入感知的，已经不是水火交织的地狱，转变成了无尽虚空的荒凉。 第六十二章 你以为你是拇指姑娘吗? 也许是传送前杜周的祈愿生效了，他们并没有被传送出很远的地方，只是被传送到了离奎特人鱼王海不远的海域。 虽然掉入了海兽的巢『穴』，却也没能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 唯一的问题只是，是否要回到封印之地查看。 诡计之神。 杜周在进入虚空之前，唯一听到的话。 这种一听就是幕后boss的神明，杜周是真的很想随便将他盖棺定论成反派黑手。 不过既然库班最后求助了这位神明，那封印之地的情况也不好说了。 搞不好会有个完好无损的近神级高手在等着他们。 因为这样的判断，杜周没有同意班膦回到奎特王城的想法。 但出乎杜周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顺着海洋的『潮』汐流动，水流带来了无数逃难的奎特人鱼。 捉住询问之后，得到的却不是追杀的讯息，而是奎特人鱼群龙无首的消息。 火神力的暴动摧毁了整个封印之地，外加一半的王城。 在经历王室被屠杀，王城被炸毁两大打击之后，奎特人鱼们已经视原本的王城为招来死亡之地，纷纷商量着要更改王城的位置，但却因为没有一个能做决定的人而混『乱』起来。 有能力和野心领头的奎特人鱼，不是被库班杀死，就是在投诚库班之后，在火神力的暴动中燃烧成灰烬。 因为一事无成，也因为恐惧封印之地的火神力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爆发，这些奎特人鱼最终毫无斗志地开始逃离原本的王城。 有想要躲到其他城市的人鱼，也有想要直接投靠其他人鱼种的人鱼。 而库班，在这期间，完全没有出现。 他仿佛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出面管理这些归顺于他的奎特人鱼。 “是时候告别了，杜周先生。” 班膦让自己从人形化成海底更方便行动的人鱼形态。 “无论如何我都是奎特的王。” “这种时候才更要站出来。” 这样的事态，是班膦也没有想到的。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如果他这位最后的王族血脉不站出来的话，奎特人鱼恐怕就要陷入旷日持久的混『乱』之中了。 最后分崩离析散落进无尽之海中，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奎特人鱼从种族意义上被消灭的结局了。 “尽管中途出了很多意外，但我还是要感谢您。” “我们的契约依然有效。” “在稳定局势之后，我会在奎特人鱼领中为您宣扬记录女神的威能和教义。” “不……” “那真是太感谢了。” 杜周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从他『乱』蓬蓬的黑发中传出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 杜周下意识伸手捋过自己的头发，将发间的一只软软的拇指大小的家伙抓了出来，握在掌心。 “……” 虽然是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少女？女『性』？但杜周绝不会认错那个小女孩的外貌。 那是图鉴上，记录女神的样子。 “诶诶诶，松手松手，捏疼我了，好歹是你的契约伙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杜周盯着手掌上的小女孩，数秒之后将她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已经不是了。” “图鉴。” “卧槽，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怎么会……” “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捏成肉丸丢回去。” 杜周制止了这个幻化成记录女神的家伙继续开口‘『乱』说’。 和记录女神关系密切，又说他们有契约的人，根本不用多想，只有那本图鉴吧！ “杜周先生，这是……” “一个拇指姑娘，不用理她。” 杜周敷衍的回答了班膦。 “对了，你对她感兴趣？” “那就送……” 杜周抓着应该是图鉴幻化出来的小人，想要伸手递给班膦，却被小人咬穿了食指的皮肤，流『露』出下面发暗的阴影。 差点让阴影被周围人发现的杜周，连忙重组了皮肤，同时用力甩了甩手，发现这个小人根本甩不开之后，也放弃了武力行动，只是瞪着那个小人。 “人鱼们要信奉你的神明，你还有什么不满，有必要一直跟着我吗？” “可是跟着你，我会恢复得更快啊，信仰的话，在哪里我都能……女神都能感应得到，我没必要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杜周，这是……？” 艾莉看着杜周『揉』捏手上的小人，忍不住担心地靠了过来，杜周看了艾莉一眼，也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大概是游戏中，用来接替离开的水型龙，继续卖萌耍贱，维持平衡的人设队友。” “呸呸呸，我是，我可是记录女神的神使，也就是和这个家伙签订契约，让他成为地上代行的人。” “总之你无视她就好。” 两个人同时说着不同的话，但是拟化的器灵似乎没有特别的能力，毫无反手之力地被杜周捏在掌心，甚至被杜周掌心的阴影扣住了一半的身体。 “你这个家伙，快放开我！” 器灵的声音越来越微小，在杜周用口袋遮掩，完全吞进身体之后，她的声音就彻底听不见了。 “额，那个小女孩呢？” “哦，回到记录女神身边了。” 这句话当然算不上说谎，在杜周将她塞进阴影之后，这家伙就解散了拟化，重新以意识的形态，回到了杜周脑海中的图鉴之上，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回到了女神身边。 杜周没太理会脑海中吵闹的声音，只是看向班膦。 “我要去封印之地看看，你需要的话可以跟过来。” “艾莉你们……” 跟着也不放心，不跟着也不放心。 “还是和我一起吧。” 杜周根本不理会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器灵，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家伙啰啰嗦嗦的状态。 “我们走吧。” 杜周跟在班膦背后，紧紧地握住艾莉的手。 第六十三章 失去踪影 前往封印之地的路上，杜周终于想起来询问图鉴的新形态。 杜周，冷漠jpg 小小的人形在他的意识中吃力地翻开了那本比她高出一半有余的图，珍而重之地从记录女神的页面中找到了契约的信息，随后发动了记录女神的神力，将只是作为信息记录的契约重新‘制造’了出来。 杜周还没来得及阻止她，被还原出来的契约在图鉴修改之后，重新生效。 怎么说呢，这家伙能够恢复契约这件事，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被记录的信息只能使用一次，无法重复使用。 小小地人形举着自己胖乎乎的手，对着杜周的精神力伸出了一个手指。 其实这个怪异的诸神创造的世界，意外地和他印象中的世界不太相同。 该怎么说呢？ 在不涉及存亡的时候，意外的包容。 时间就在杜周和图鉴交流的时候流过，班膦此时已经聚集了部分残余在王城中的奎特人鱼，重新证明了自己王族的身份，开始安抚居民。 安抚的效果并不明显，但好在奎特人鱼重新拥有了领头的王族，慌『乱』的人鱼们或多或少地镇静了一些。 在王城残余的人鱼中确立了身份之后，班膦立刻启程出发前往封印之地，为他的子民关闭那处危险的封印，而杜周他们自然是跟随前往。 封印之地的火山已经被彻底融化消失，暴『乱』的水火交杂的神力笼罩在封印之地附近，最后还是杜周找到了被融毁的通道，缓慢地挖掘进了曾经的封印中枢。 那里是水火神力交汇的地方，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但是哪里并没有库班的踪迹。 透明的水神躯体从封印空间落在浮岛之上，大约也是这个原因，让火神力暴动的时候让开了这片浮岛。 杜周一番搜寻之后，最终也没在封印之地发现什么线索，而班膦则是关闭了封印之地，重新召集起了一批奎特人鱼，开始重建家园，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送杜周他们离开奎特人鱼领。 虽然只有海兽确实简陋了点儿…… “古诺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发出问话的，是少了个玩伴，看上去显得有些无聊的多琳。 “这个肌肉人鱼说要教我控制力量的方法。” “你说谁是肌肉人鱼？给我叫大哥！” 肌肉人鱼，不是，帅气的班膦用尾巴将古诺扇了个踉跄。 “这么随随便便就获得了我们一族一半的能力，不打算付出点儿代价就想跑吗？” 你以为你是谁？杜周吗？ “咳，总之，我学会使用能力，还清了债务之后会来找你的，多琳！一定要等我啊！” “一个人类小鬼，别理所当然地随便撩妹！” 单身人鱼的愤怒让古诺乖乖地闭上了嘴，虽然他是挺想吐槽这只肌肉人鱼的。 “杜周先生，一路顺风。” “恩。” 他现在并不是很担心那只千年老精灵的偷袭，成为深渊生物之后，不仅是曾经的契约完全失效，而且很多属于人类的致命位置都已经消失了，就算被那只老精灵偷袭‘爆头’，他本身也并不会真的死亡，但是他对老精灵口中黑暗神的信徒的遭遇很感兴趣。 所以他并不介意继续送多琳到精灵森林这件事情。 “班膦，古诺，再见。” 杜周催促着驾驭海兽的奎特人鱼出发，艾莉也只好匆忙地对着班膦他们挥手，坐在海兽背上，逐渐远离王城。 “既然对杜周大哥贼心不死，干什么要选择成为男『性』人鱼？” 古诺和班膦带着几十只奎特人鱼站在王城崩塌的一角，在杜周他们离开之后，立刻着手开始清理这片崩塌的区域。 “我想这不关你事。” “切……我只是可惜好好的美人鱼变成了肌肉人鱼。” “贼心不死是贬义词，我觉得你这个家伙还需要学习一下语言的用法。” …… 昆特港。 来到了昆特港，多琳的‘父辈的记忆’终于派上了用场，顺利的找到了前往精灵森林的路，只用了十五天的时间就来到了离精灵森林最近的缇挞城。 但是刚来到缇挞城，他们就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精灵森林封闭了。 因为那群精灵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暂时不允许别人进入，也不允许进入精灵森林的外人离开精灵森林。 虽然很无奈，他们也不能强闯精灵森林。 既然遇上了这么不凑巧的事情，杜周也只好带着两个妹子在精灵森林外的缇挞城暂住下来。 此刻他还没有想到，他会在精灵森林中遇上几个熟人…… 并且给他带来那么一点儿……小小的麻烦…… 第六十四章 兄弟，你看上有点儿眼熟 “精灵真的好厉害。” 准确的说，被艾莉夸奖的并不是精灵，而是和多琳一样半精灵的存在。 缇挞城中，有不少半精灵的存在。 他们有的和精灵一般无二，有的更接近人类的外貌，而现在被艾莉夸奖的那个正在『吟』唱史诗的『吟』游诗人，就是一个接近精灵外貌的半精灵。 这个半精灵讲述的只是寻常的深渊之战中，光明现世的部分，却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驻步聆听。 漂亮的容貌，优美的嗓音。 这位半精灵青年很快成为缇挞城中的焦点，更遑论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同样美丽的精灵姑娘为他伴舞。 “连绵的黑暗从天的空洞中漏下，被漆黑沾染的生灵也化为虚无。” “在万众身陷泥淖之时，光明从深渊中浮出。” 这部分史诗明显经过了光明神殿的神官编纂，直接将那位在深渊之战中，统率众神的光神形容成了万众的救世主，忽略了其他神明的所有举动。 杜周看艾莉听得津津有味，也只能跟着她停下步伐，听这段被改编得‘有轻有重’的史诗之战。 多琳明显对精灵青年『吟』唱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但对精灵青年的精灵长耳充满好奇，要不是被艾莉握住了手，肯定要前去动手动脚一番。 “诶！我看到了熟人。” 随着一个耳熟的声音传到杜周耳中，无尽藤蔓已经从地心涌出，将『吟』唱的半精灵青年，和听他『吟』唱的行人统统笼罩了起来。 而杜周也被一根藤蔓卷了到了高处，自然也清晰地看见了，似乎试图和他打招呼，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只能错愕地看着藤蔓牢笼的熟人。 德安队长，请把小学念完再出来冒险，可以吗？ 身陷麻烦的时候，请不要随便和人打招呼。 “咳咳，丽尔长老，那只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格莱丘斯难得没有调戏艾莉，反而朝着一旁冷艳的精灵解释起来。 当然，这份解释并不奏效，证据就是这位美艳的精灵长老驱使着藤蔓，将挂在藤蔓上的杜周卷到了自己的面前。 “偷盗命种的家伙的同伙？” “第一，我不知道命种是什么。” “第二，我也没有偷盗那个什么叫做命种的东西。” “第三，初次见面就污蔑别人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对一般人来说，藤蔓的力道恐怕可以将他们的内脏挤烂，但对于杜周来说，成为了深渊造物的身体，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属『性』，既可以如金属一样坚韧，也能化成纯粹无形无质的阴影和能量。 所以当这位丽尔长老发现自己的藤蔓缠绕不管用之后，脸『色』隐隐难看了起来。 没等她发作出来，杜周已经用手臂挤开了藤蔓，从缠绕中挣脱出来。 “抱歉，人类少年。” 在藤蔓之后，托举银月的女『性』精灵逐渐靠近了他。 “请原谅丽尔的冲动行为。” “毕竟命种对我们精灵一族来说，是很重要的圣物。” “你的朋友们涉嫌盗取了命种，而你又巧合地出现在了这里，所以……” 右手手掌中托举着一轮银月的精灵温柔地朝着杜周笑了笑。 “可以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吗？” “等证明了你们的清白，我们自然会放你们走。” “丽尔，命种不在附近，不要太激动，把无尽囚笼收起来吧？” “既然贝伊娜你这么说的话。” 翠『色』头发的精灵有些失望地看向银发的精灵，却在即将收起魔法的时候，被银发精灵阻止了。 “我的意思是，把无尽囚笼和里面的人一起收起来。” 银发精灵的笑容如同手中托举的银月之光一样温柔轻抚，嘴中的话语却是另一种意味。 “就算这些人和这些偷盗者并不认识，或者说假装不认识，但既然他们选择在这里停下来打招呼的话，那么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都说了，我们没有偷你们的命种，再说我们是偷盗者，我就要和你们翻脸了！” 德安虽然没有上完小学，但从另一种意义上也是一个严格遵守着骑士七律的圣骑，在这种情况下对一位女士口出恶言，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是被这两位长老摧残到怎样的一种境界。 就在两个精灵讨论被无尽囚笼困住的这些‘无辜’行人该怎么办的时候，艾莉和多琳已经跑到了杜周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结识主角团的下场。” “啊？” “有主角团在的地方，一定是麻烦不断，而你一旦被判定为主角团的一员，你也会跟着麻烦不断的。” 艾莉看了看德安几人，又看了看杜周，还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我只是在说，当年我就不该脱离洛森城的冒险团单独行动，就不该让我这个路痴来决定方向，更不应该带你往『药』临城的方向走，不然怎么会遇上这么一队的麻烦精。” “咳咳，这么说格莱丘斯大哥他们有些过分了吧？”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多琳歪着头，看着杜周和艾莉进行着自己听不明白的对话，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那张出类拔萃的面容很快引起了场间另一个『色』鬼的注意。 “啊，这位美丽的蔷薇幼苗。” 格莱丘斯从德安的身旁离开，向前数步靠近了多琳。 “您芳龄几许，可有婚配？看我怎么样呢？” “呃？啊？” 格莱丘斯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两位精灵长老的注意，那位托举银月的女『性』精灵看见多琳，很快皱紧了眉头，脱口而出，“黑暗的信奉者。” 但这位银发长老的举动还算克制，那位翠发的精灵长老可没有那么客气，无数木刺出现在空中，直接朝着多琳飞刺过来。 “该死的塔克，这里不欢迎你们！” 巨大的木刺在空中被杜周击碎，但却化成了更小的牛『毛』一样的木针扎向多琳。 『迷』失。 爆裂火球。 杜周以最快地速度将那些可怕的木针击毁，瞪向那个精灵长老。 “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比你弱小太多的生灵，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吧？” 第一章 命种 当然促使杜周第一时间出手的原因，还是因为多琳和艾莉站在同一个方向，而那些长生种的精灵，并不将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放在心上。 “都是因为答应了你这样的黑暗信奉者参加成年，才会发生‘命种’偷盗事件！” “现在居然还敢带着深渊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是的，在离开奎特人鱼领登陆之后，杜周在昆特港接到了众神殿的信息，提示他伯塞城的替身被识破，深渊狂信者已经知道了冒险者埃达才是他的‘真身’。 既然被识破，他也就懒得继续用蜃气镜维持伪装出埃达的样子。 也就导致了一眼把他认出来的德安，导致了现在的麻烦。 “等等，丽尔！” 托举着银月的银发精灵真想阻止自己发泄情绪的同伴，却看到丽尔的藤蔓击了个空。 那个双黑的伊瓦夏人安静地站在藤蔓之上，而冰霜已经将活动的藤蔓冻住了。 释放魔法的丽尔，正被他提在手中。 这副深渊造物的身躯，在面对7级的森林精灵时，已经是毫不费力游刃有余地状态了。 “月夜与生命的奏鸣！” 银发精灵贝伊娜快速『吟』唱了一句，同时她手中的银月出现在杜周手中，而杜周手中的丽尔已经被贝伊娜抱在怀中。 冰霜的气息从丽尔的身体表面蔓延到了贝伊娜的身上，过低的温度让贝伊娜脱下自己月夜女神的祭祀袍，穿在了丽尔身上。 “请恕我们失礼了。” 贝伊娜应当是认出了杜周的身份，抱着瑟瑟发抖的丽尔，对杜周致歉。 “丽尔稍稍有些焦急，并非有意迁怒您和您的同伴。” “不，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深渊人。” “所以我只是给她相应的回礼而已。” 被杜周怼了一下的贝伊娜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好换了说辞，“虽然您贵为女神的神权代行，但命种的事情对我们精灵来说很重要，能否请您协助我们寻找到偷窃命种的家伙呢？” “当然我们并不希望与您发生冲突。” 贝伊娜虽然如此说着，但杜周手掌心的银月却放出了意思完全相反的景象。 数百精灵潜伏在缇挞城之外，一个执弓的精灵坐在缇挞城的钟楼之上。 那是一个比雾桑·塔克更强大的精灵弓手。 和雾桑不同，这位弓手在隐藏方面并不擅长，就算杜周不借助鉴定术，也能隐隐感受到这位精灵弓手的气息。 如果要形容的话，也许是一门火力夸张的魔能炮的感觉？ 虽然能伤害到他，但应该无法造成致命伤。 但是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和精灵交恶没有必要。 “你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精灵。” 杜周将手中的银月丢向贝伊娜。 “我想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最终，恢复过来的丽尔听从贝伊娜的建议，将困住了一众路人的无尽囚笼缩小，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他们几人前往了缇挞城中的月夜教会。 “感觉也就两个多月不见，杜周你的实力变化的也太大了吧？” 说这话的，当然只可能是德安这位耿直青年，至于格莱丘斯？这位花花公子自然是围在艾莉和多琳身边鞍前马后。 “好像已经超过我了。” 德安明显有些受打击。 “我还在6级，你怎么就突破到7级了？” 杜周侧眼看德安，“大概是神权代行的特权吧？” “胡说！” “我又不是没有见过神权代行，别人家的神权代行也是好好修炼上来的。” “不说这个，提亚娜大姐和莱斯利呢？” “他们在精灵领地里。” 提到这个，德安的情绪也逐渐低落下来。 看情况，和命种的失窃也是脱不了关系了。 杜周看了看失落的德安，又看了看围绕在多琳和艾莉身边，最主要是多琳身边的格莱丘斯，最终选择向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银发精灵发问。 “那位精灵小姐，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情况吗？” “这……” “第一，命种是什么？” “第二，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这些家伙……” 杜周伸手指了指德安和格莱丘斯，“盗窃了你们的命种。” “命种，是生命之树的内化核心，只有在精灵的成年仪式前后才会聚现化出来，我们一直都是依靠命种完成成年仪式中的洗礼。” 靠这种东西，洗礼完成成年吗？ “原来如此，是孕育之核。” 艾莉突然有些恍悟过来，“听说曾经是生命女神曾经休憩的神殿变化成的。” 艾莉这么一说，杜周也有了那么一点儿印象。 这不算是正史，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录。 在一些冒险小说中偶尔会提到，现在的精灵族中的生命之树，是由生命女神经常休憩的神殿为核心种子，播种之后成长而成的。 “那只是不靠谱的话本而已。” “生命之树也只是女神的造物，用于孕化生命期过长的精灵一族，使我们不会长期停留在幼年、毫无防备的状态而已。” 贝伊娜听见艾莉的声音，开口为她解释了一句，却被丽尔按着头，不让她看向艾莉的方向。 “虽然没有话本中描述的那么神奇，但命种确实拥有生命女神庞大的生命神力。” “所以我才想带着格莱丘斯大哥过来，向精灵们借一借命种，看能不能治好格莱丘斯大哥的伤。” 这是德安搭话了。 “精灵不愿意借我们，我们也能理解，但是第二天刚刚内化出来的命种就消失了，然后这群精灵就开始说是我们偷窃了他们的命种，不让我们离开精灵森林。” “这个失窃时间确实有些巧合得过分。” 杜周应了一句，同时内心小声地『逼』『逼』了一句，不愧是主角受难光环。 不过，杜周好像也没有资格对着德安说这句话。 “那么除了德安队长他们前来借过命种，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这次轮到贝伊娜摇头了。 “事实就是那么奇怪，命种在生命之树内部的空间中，在守卫精灵的注视下，就那么消失了。” “消失……” 虽然这种时候提这个很诡异，但杜周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放飞的脑回路——这不是名侦探柯南或者别的什么侦探怪盗剧里面，怪盗常用的盗窃手法吗？ 第二章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儿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杜周自己也知道，就算他将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也没一个人会接话，所以默默将思绪收了回来。 “你们没有请其他神殿的人员前来帮忙吗？” 是的，命种失窃虽然麻烦，但在这个神明庇护的，多人均拥有特『性』不一的力量的世界，寻找一件失物，并不应该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除非命种的失踪，直接是由神明出手。 但现在大部分的神明都还未从沉眠中苏醒，又怎么可能来针对精灵族的这件重要事务呢？ “是……” 杜周见贝伊娜回答得稍微有些迟疑，也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恐怕正是担心其他神明对命种的觊觎，才不肯寻求帮助吧？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命种这种东西对神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作用，但对于这些沉睡或者复苏中的神明来说，命种却能一定程度上加快他们的复苏速度。 也就是不能百分百保证命种失踪事件和神明无关。 “那么你们不去找你们丢失的命种，跑到缇挞城做什么？” “这个是格莱丘斯大哥的想法。” 德安在这个时候解答了杜周的疑『惑』。 “月夜神殿的大祭司对命种的下落做出了占卜，确定命种依然留在精灵森林附近没有远离，一开始精灵们试图在森林中寻找到丢失的命种，但是一无所获，格莱丘斯大哥提出，既然在精灵森林中找不到异常，不如排查精灵森林外有没有可疑的接应人员。” “这样一场夸张的偷盗行为，不可能是简单的数人或者单人所为，一定有一个团伙，也就必然会有接应的人，留在精灵森林中的人比较警觉，但接应的人却未必，只要精灵伪装出重点盘查精灵森林的样子，趁机调查周围，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我们只是怀疑你们将命种藏在了精灵森林附近，准备借着‘参与调查命种失踪’这件事情，将消息传递给接应者，才会同意这个根本不靠谱的方法。” 难怪德安一和他打招呼，那个翠发精灵就直接放了魔法。 杜周对这场无妄之灾表示胃疼。 “都说了，我们不是偷盗者！” “有一个陨星存在的队伍，根本不值得相信，天知道这些陨星都能偷走些什么东西！” 眼看丽尔和德安又要吵起来，贝伊娜干脆地搂住了丽尔的腰肢，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唇贴唇的方式，让自己的恋人冷静下来。 “陨星？” 杜周思索了两秒，还是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想知道的话，大可以之后询问德安，现在的重点是，命种的消失。 命种的消失意味着，精灵的成年仪式暂时无法举行，雾桑的委托无法完成，以及……将他视为嫌疑人的精灵们。 虽然不是必要，但可以先尝试帮助这些精灵找回命种。 “我想你们需要一位神权代行的帮助。” “不，杜周大人，您只需要在雅各布短暂的停留，等我们找回命种即可。” 理所当然地不被信任。 其实他不太喜欢暴『露』别人的秘密来着。 “贝伊娜，月夜神殿的月夜聆听者，与信奉生命的丽尔是恋人关系。” 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凭这位银发精灵和翠发精灵经常的亲密举动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 杜周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展现了自己偶尔上线的情商，虽然也不太高就是了。 “接下来的小秘密确定要我说出来吗？月夜聆听者贝伊娜。” 那位总是伪装出温和微笑的银发精灵表情略微一滞，但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我没什么秘密啊！” “你所做出的选择，终究会留下不为人知的信息残留。” “而我的神明，从未拒绝我获取这些信息，还常常给予我启示。” “您到底在说什么。” “只要在女神的允许范围之内，我就能获取到世上一切存在的信息。” “您说这么浮夸的话，我也不会……” “伊贝。” 杜周打断了银发精灵的话，从口中吐出两个简短有力的音节，引来丽尔的侧目，也让原本温和微笑的贝伊娜彻底丢掉了脸上伪装的神情。 “等等，你不能……” 杜哥短暂上线的情商又一次飞快下线，完全无视贝伊娜的阻拦，继续说了下去。 “你原本，并不是女『性』精灵对吗？名为伊贝的精灵弓手。” “丽尔虽然信奉生命，却只喜欢如同生命女神一样的女子，因此，你用尽所有，换来了魔『药』……” 杜周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艾莉一下击中左侧腹，打断了自己的发言。 傻愣在一边的翠发精灵被艾莉的动作惊醒，转头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恋人。 “伊贝……？” 细看之下，确实有几分像曾经追着她不放的那个男『性』精灵弓手，但是身份不对，发『色』也不对。 “丽尔，你听我……” 没等仓皇地贝伊娜说完，深受打击的丽尔已经掉头跑开了。 银发的精灵连忙追了上去，同时转身对着杜周甩下一句。 “您的能力，我会如实报告给大祭司。” 咬牙切齿。 总感觉要不是这个银发精灵的恋人刚刚跑开，他又打不过杜周这位神权代行，说不定路上就要展开一场全武行了。 “杜周小弟，还是老样子。” 噎人本事一流。 “所以说，杜周你干嘛非要当着别人恋人的面把这话说出来……” 艾莉也有些惆怅。 自家竹马是个说话要命的男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其实我挺佩服这个伊贝的。” 是个狼人。 但谁让他刚才若有若无地怼了记仇小人杜周呢？ 杜周近乎漫不经心地继续跟着周围的精灵们一起行动，完全不在意精灵因为他的举动而窃窃私语。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并不是太介意自己做些什么。 而且像记录女神的启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语…… 谁能猜到他并不需要真的向女神祈求，只要精神力充足，并且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就能获取信息呢？ 更何况记录女神能够获取记录信息这种消息，早在之前他对付加里那群深渊狂信者的时候，就被众神殿记录下来了，现在也不算暴『露』。 “如果你们考虑清楚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帮忙。” 第三章 同伴 精灵居住的雅各布森林和魔兽森林显然有不少区别。 并不是『潮』湿阴暗或者如同真正的远古森林一样，充斥着枝叶腐烂的气味，反而维持住了精灵优雅的形象。 充满宁静气息的树屋重重叠叠的堆积在一片格外明亮的森林之中，那种明亮不太像是正常的光亮，更像是某种魔法或者神术，带着清新的气息，被选作树屋的森林古树被改造成了奇异的形状，藤蔓覆盖为外壁，无数的花簇环绕，而整个森林的最中心生长着近乎顶天的生命之树，似乎只要踏入这片森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这棵巨树的枝干，逐渐深入，就能发现生命之树周围并没有被严密的防护起来，依然有很多树屋或是民居，或是具有人类交易功能的旅馆，商场。 也就是雅各布精灵们其实并不排斥和人类居住在一起。 倒是不太符合杜周对精灵的排外的印象。 怪异的是，明明有人类的建筑，但是藤蔓穿行之间尽是精灵。 这些精灵不出意外，都是年轻的形象。 不过也对，毕竟刚刚发生失窃，那么外族人不见踪影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一众精灵最终将杜周一行带到了生命之树西北方向的月夜神殿。 杜周略微迟疑了一瞬，提高警惕之后，跟着带路的精灵跨入了神殿之中。 没有异常。 看来古之水神应该是一位异常强大的古神。 或者说，沉睡中的诸神并没有那么关注自己信徒的神殿情况。 神殿周围通常环绕着神明的力量，既然没有触发，也就证明了神之下应该没有人能看透他的真实情况。 暂时是安全的。 杜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之后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开始跟着精灵们行动。 德安等人被精灵们带走，想来是带回监牢，而杜周三人则被精灵祭司带到了空余的房间安置，很快月夜神殿的那位大祭司就登门而来。 “杜周阁下。” 臆想中的白胡子老爷爷式的大祭司并不存在，精灵族作为生命和月夜两位女神共同喜爱的造物，本身拥有长到让普通人类艳羡的寿命，并且只有在死亡前的三个月才会急速衰弱。 一生都能维持年轻的外表和近乎充沛的精力。 所以杜周他们所见到的身穿星空祭祀袍的大祭司实际上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精灵。 与大多数他们所见的精灵不同，这位大祭司似乎身体病弱，甚至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珠已经同化成了和肌肤一样的雪白。 信奉月夜就要把自己搞成月亮吗？ 杜周虽然是这么吐槽，但也能从鉴定信息中知晓，这位大祭司实际上已经开始衰弱，所以才会出现这些异状。 就算是衰老，但看上去还是如同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明的垂青确实让人惊讶，但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让人不寒而栗。 做一个长寿且近乎不会衰老，记忆甚至能在血脉中一代代累积的生物是什么感受呢？ 所以偶尔也会有一些特别的情况，比如说阻止自己的记忆继续向下传承的情况。 就像多琳，完全没有从雾桑那里继承到深渊之战的记忆。 “你好。” 杜周对着这位白化病一样的大祭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招呼。 “其实本来应该招呼您到众神殿休息，但是命种丢失的事情确实对我们太过重要，所以只能委屈您暂时住在月夜神殿了。” “我并不在意。” 杜周并没有主动提出要帮助这些精灵。 主动提出要帮忙一次也就够了，难道还要主动说两次三次？ 本就是你们需要帮忙，不肯开口求人岂不是很不像话？ 当然杜周的这种想法，大体可以归结为，他已经拉了一次面子主动提了，别想他掉第二次面子。 这位大祭司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杜周真的没有其他话要说，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最后只能选择没话找话。 “我们精灵主要饮食植物果实种子，希望您能习惯。” “哦。” 你让我什么都不吃都行。 已经不是人的杜周同志冷漠地回应着大祭司的尬聊。 “如果您想游览一下雅各布的话，我想我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却乐意为您效劳。” 游览？ 恐怕是帮你们感知信息和线索吧！ 杜周这么想着，打算继续等待这位‘矜持’的大祭司真正说出请求，挽回自己之前提出帮忙却被拒绝的面子。 然而他身边那个激动的冒险狂却不是这么想的。 当然艾莉也不可能突然开口打断杜周和这位大祭司的对话，但杜周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艾莉发亮的眼神。 看上去真兴奋。 杜周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对现实举手投降。 反正面子和节『操』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称斤也卖不了一分钱。 “游览路线包括生命之树和生命之树的内部吗？” “只要您愿意的话。” 终于听到杜周松口的大祭司长舒一口气之后，微笑着回答了杜周。 “我要带上我的同伴。” 杜周的语气几乎不可商榷，大祭司也只能在思考之后选择了妥协。 “好的，请您稍稍等候。” 虽然杜周说了‘同伴’两个字，但他真的没有料到这位大祭司理解中的同伴和他理解的同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当吃过精灵特产的宴席之后，出现在杜周面前的人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 德安、格莱丘斯、提亚娜、莱斯利。 加上曾经‘自称’要加入圣耀冒险团的杜周。 恩，圣耀冒险团的全体人员集合了呢！ “哎呀，是神权代行大人把我们捞出来的吗？” 提亚娜看见杜周和艾莉，嬉笑着靠了过来，又一次想要使用糊脸大招，这一次却被杜周及时的躲了过去。 “也就是那样吧！” 杜周下意识捏住自己的鼻根，拉着艾莉躲过了提亚娜杀伤力巨大的胸怀。 “真是冷淡。” 看着杜周躲过自己的熊抱，提亚娜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惊讶，却也没有过多的表『露』出来。 “德安说你实力进步巨大，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不说这个，干正事吧！” 惨白的大祭司带着几个白袍祭司紧张的注视着场间的七人，担心他们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并不是他们反应过度，而是为了抓住这四个人类，当时他们神殿三分之一的祭司都负了伤，这还是这四个人类冒险者留手的结果。 最后还是大祭司借用月夜女神的力量直接出手，否则可能直接让这四个人类冒险者逃出雅各布了。 “那么杜周阁下，您希望先去观察什么地方呢？” “命种消失的地方。” 难道还有比那里更容易获知信息的地方吗？ 第四章 你当我是浮夸吧 明明是近乎顶天的生命之树，离开了雅各布精灵森林之后却完全无法被看到，而当你靠近的时候，又开始呈现相反的状态，那巨大的树干仿佛随着你的靠近，渐渐缩小，最终呈现在杜周他们眼中的，只是一颗和普通古木差不多大小的树木。 如果不是由那位大祭司带路，随着生命之树的体型逐渐淹没在古木之中，杜周相信，单凭他自己也许也要花上无数功夫和精力才能准确的找到那棵普通的‘古树’。 从夸张的巨大到普通的大小，仿佛其本身，以某一个范围为分界线，同时拥有二重相反的规则一样。 并不是和蜃气镜一样的幻觉。 杜周没有使用鉴定术去鉴定这棵外表普通生命之树，而是简单的下了判断。 毕竟今天的重点并不是鉴定生命之树，而是寻找命种消失的信息，他需要保留那么一些精神力，不能大肆滥用。 不过如果外人无法精准的知晓生命之树究竟是哪一棵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盗取命种的人在雅各布森林中停留了很久，缓慢地探索出了生命之树的位置。 另一种是盗取命种者本身就对生命之树有很深的研究。 毕竟这些精灵竟然很大方地将生命之树当成普通的古树，在生命之树周边，不仅没有精灵守卫，甚至还有不少人类的小酒馆。 一般人恐怕无论如何也不能猜到，生命之树就是这一棵吧？ “杜周先生，请和我们往这边走。” 那位大祭司阁下指了指一旁的一栋树屋，她身旁的精灵侍从随着她动作的发出，召唤了森林中无处不在的藤蔓，将他们送上了树屋。 “整片雅各布森林都是生命之树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可以通过任何一颗古树在雅各布的土地上穿梭。” “只要你是一个成年精灵。” 这也是大祭司将他们带上了这棵和生命之树完全不沾边的森林古木的原因。 “请跟我来。” 这边大祭司已经走进了树屋之中，杜周和艾莉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留下德安几人面面相觑。 “我好像知道我们之前很快就被精灵们围攻的原因了。” “……” “逃不出去也正常。” 谁能知道整片森林其实都是精灵们快速移动的通道呢？ “不过精灵们的森林，这片雅各布土地，与其说是凡人的土地，倒不如说是生命之神的神域一样的地方吧？” “确实。” 格莱丘斯的话得到了一众赞同，“好了，我们也快跟上去吧！” 然而落后一步的德安他们完全错过了大祭司开启通道的方法，只看见杜周和艾莉穿过那片藤网之后，完全消失，也只能选择跟上去了。 “这里就是生命之树的内部，也是命种内化出现的地方。” 杜周刚刚站稳，就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这个奇异的空间，就听见大祭司的介绍。 透着一股原谅绿的的神殿和祭坛。 和生命之树之外的雅各布森林不同，这里来来往往有许多的精灵守卫，以月夜祭司、精灵弓手和精灵法师三种职业为一组守卫，也不再有外界那样有些许突兀的人类建筑，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占据了巨大奇异空间的树质神殿。 他所见到的，正常大小的生命之树内部真的能拥有如此巨大的空间吗？ 到底是生命之树巨大，还是他们变小了呢？ 镶嵌在杜周胸膛正中的蜃气镜用轻微的气息浮动告知他，一切都不是幻觉，是没有虚假的真实。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都属于生命之树的能力。 这真的很少见。 在这个诸多规则都拥有对应神明的奥比西斯，竟然也会有生命之树这种，神明造物的能力完全不属于神明持有规则的情况发生。 这是生命女神和其他的神明共同创造的生灵吗？ 不知道是掌管数值的剂量之神？还是握有对比能力的相较之神呢？ “啊哈，我可算等到你了。” 经过杜周一行，停下来对大祭司行礼的一队守卫中突然发出了多余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源头，被众人的注视搞得一头雾水的精灵法师，疑『惑』地后退了两步，但声音还是不停地从他的腹部响起。 “从天外造访奥比西斯……是你吧？” “我的神明大人真会给我出难题。” 精灵法师下意识想要伸出自己的手去按住自己的腹部，却在下一秒看见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的动作起来，对着杜周行了一个动作夸张却又僵硬的贵族礼。 无法理解的现象让精灵法师惊恐地呼救，但声音却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根本不在意精灵法师简单的表情挣扎。 于是在精灵法师刺耳的尖叫声中，那声音却继续开口。 “很荣幸见到您，阁下。” “我受我的神明之托，给予您一点点命运的提示。” “您想必已经学会运用这新获取的……咳力量。” “利用这股力量，那些您不想让‘旁人’知道的消息就可以被屏蔽了。” 精灵法师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上下打量了杜周一眼，似乎在说……那个神秘的声音知道他拥有深渊造物的身体。 而且，如他所说，自从拥有了深渊的身体之后，只要他时刻小心的用阴影隔离图鉴，就能屏蔽图鉴与他的精神相连的那种关系，也就不会将现实、思维和记忆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图鉴面前。 就像现在。 大祭司微微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树枝权杖，却发现自己放出的驱逐魔法并没有任何效果，精灵法师身上的声音依旧在喋喋不休。 “为了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又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又要想方设法躲开您持有的力量……” “神明给我的提示是，不能被您看见，所以也只能请您原谅我用这种方式登场了。” 提到自己的登场方式，那个不知名的声音明显嘚瑟起来，甚至控制着优雅的精灵法师跳起了姿势扭曲的舞蹈。 愿生命女神保佑这个可怜的精灵法师没有被闪了腰。 “好像我已经说了太多的闲话了。” 在大祭司的示意下，侍从们纷纷用自己不致命的魔法袭向被控制的精灵法师，试图将他压制住，却只能看着原本稍有那么一丝文弱的精灵法师做出各种各样夸张的动作，用巧合一般地方式，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就连德安和莱斯利的攻击都落了空，虽然这也有他们被精灵封印了力量的原因。 但所有人的攻击，甚至没能打断这个神秘者的声音。 这已经完全能够证明这个声音的强大。 杜周则是拉着艾莉站在原地，没有攻击，也没有阻拦。 “神明要我告知您的只有两件事。” “命运从诞生的时候就被决定了，但是显然，您掌握着所有接近祂的钥匙。” “无论如何请不要被仇恨蒙蔽。” “以及万事小心，来自绝对中立者的问候。” 第五章 鱼线 杜周拉着艾莉，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都足够浮夸的精灵法师，没有对他的‘忠告’发表任何意见。 “我传达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那么再会。” 如同表演谢幕一般，精灵法师在这句话之后，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火炬。 虽然精灵惨叫不止，但杜周却一眼认出了这虽然和真实的火焰很相近，但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杀伤力。 命运的火种。 其他人或多或少被精灵影响，试图帮他将火焰熄灭，而杜周盯着那被鉴定术判定为命运火种的火焰，最终在火焰中发现了一丝闪动。 仿佛是某种透明无形的丝线，被命运的火种映照了出来。 杜周握了握艾莉的手，坚信艾莉必然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几乎是毫无交代地跟了上去。 命运？ 分裂成无数的精神瞬间接收了来自鉴定术的所有信息，让杜周知晓了那无形丝线的名字。 连接在命运之线上的绒絮，命运绒絮。 属于奎艾·休比，精灵。 无论是命运火种还是这个命运绒絮毫无疑问都是属于刚才那个精灵法师的东西，但声音的主人却能够『操』纵这两样东西，达到『操』控那个精灵法师的效果。 命运之神？ 绝对的中立者？ 关键是，似乎知道他的一切。 杜周的动作惊动了一旁慌『乱』救人的祭司和德安几人，虽然他们无法看到远离命运火种之后瞬间消失的命运绒絮，也不知道杜周究竟在追什么，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提供一点帮助。 首先动作的，是看上去已经十分衰弱的月夜大祭司，她只是举高了手中的权杖。 “月夜。” 随着这句简短的咒文，权杖开始放出柔和冷清的光芒，瞬间溢满了整个神坛，光芒笼罩的部分似乎形成了某种封闭的空间，让身处其中的人都开始产生一些难以自主的忧愁，动作都不免放慢了两分。 德安几人也纷纷放出了自己的手段。 但是这些方法对那绒絮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在杜周的眼中，那绒絮依然迅猛地向上飘动，而在月光中奋力上追的他，就仿佛被鱼钩吊住的鱼一般，被拉拽着向上。 而那绒絮就是鱼线，声音说的话就是鱼饵。 这种怪异地联想一出，杜周追逐的动作陡然一缓，从半空中落下来。 “抱歉，追丢了。” 并不是不能追上去。 “命种会不会这个声音的主人，借用这种能力，控制了守卫之后盗走的呢？” 大祭司对杜周发起了疑问，而杜周则是不置可否。 “这我怎么会知道。” 随着命运绒絮的远离，之前的精灵法师身上的火焰也逐渐止息下来。 原本慌『乱』紧张地救治他的精灵祭司们也发现了这个精灵法师并没有被烧伤，也就放松了一些。 杜周盯着那个精灵法师。 “也许你们可以调查一下这位精灵之前遇见过些什么人，或者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是自然。” “不过这个声音的主人也未必和命种的消失有什么关联。” 杜周沉思着判断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那位月夜大祭司。 “还是带我到命种消失的地方看一看吧！” 大祭司听见杜周的声音，在嘱咐了自己的侍从之后，还是选择带着这位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前往了生命之树的核心，一个漂浮在生命之树壁腔之中的藤蔓圆球。 “在精灵族每五十年的成年仪式前后，命种都会在这里被生命之树内化出来，平时都是作为力量融入生命之树的身躯之中。” 大祭司敲了敲木制的地面，升起的木柱瞬间将他们送到了藤蔓的开口。 那处圆球整体并不庞大，整体由藤蔓构成，唯一让人惊奇的也许是藤蔓中长满了各种花草，触感竟然是柔软舒适。 杜周侧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艾莉，对比了一下藤蔓圆球的大小，越发觉得这就是一个空中吊床一样的东西。 鉴定术也给了他同样的判定。 判定此处为生命之神喜爱的休憩空间。 其中的藤蔓花草没有任何多余的效果，只能让人睡得更舒适。 生命女神，算是喜欢睡觉的宅女吗？ 其实生命之树是用生命女神休憩的神殿播种而成的这种传说根本就是真实的吧？ 也许是生命之树的身躯太过庞大，杜周鉴定到的信息都只是关于这个万木藤球，然而信息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残留的痕迹。 就仿佛当真是命种聚集出来之后，凭空消失了。 就算是那个『操』控命运绒絮的家伙，也不可能让命种凭空消失。 杜周认真鉴定着藤球的每一个角落，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信息之后，终于将自己鉴定出的信息告知给了那位安静等待的大祭司。 “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信息，也没有其他力量触及到这里的信息。” “会不会是您没有看见……” 杜周鉴定术的弱点到底已经被那个莫名的声音暴『露』了出来，大祭司也不由得怀疑其杜周鉴定出的结果。 “那就请您专注的调查那个声音的主人。” 很多时候，就算看不见，也是会留下某种痕迹的。 比如走远的人留下的脚印，发出的力量打出的痕迹。 鉴定术只要捕捉到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能鉴定出他想要的信息。 但这个藤球的内部，真的是过于干净了。 这种东西，完全没有。 就像是黑暗神的无名封禁结界一样，就算看不见，就算力量无法被感知，但结界内外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象，就像那命运的绒絮一样，就算杜周看不见绒絮，但却能鉴定到精灵身上的被『操』控的debuff状态，这就是力量会留下的痕迹。 只要这里真的曾经有过什么力量出现的话，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所以答案是，命种真的在这里突然消失了。 …… “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抓住了。” 抓着无形丝线的年轻人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丝线，那丝线直达天边，消失在遥远的尽头，仿佛无穷尽一般。 “那家伙真是太危险了。” “我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那种做法有可能会被那个危险的家伙发现吧？干什么不提醒我，失去我，可你就没有信徒了。” 年轻人对着丝线抱怨着，却听不到对方的回应。 “我说，你好歹说两句话吧？” 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丝线，依旧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回应。 “啊！天呐，我这样喜欢热闹的人为什么要信奉你这样不出声的神明啊！” “我发誓，我一定要改信！改信！” 第六章 不存在的命运 杜周应大祭司的要求，细细‘检查’了生命之树内部的生命神殿和中心的万木藤球，最终却没有任何发现。 “杜周阁下，你真的没有感应到任何信息吗？” 杜周摇了摇头。 “除了生命之树的信息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算是之前那个声音，他也绝不可能在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带走命种。” 因为无论是命运绒絮还是火种，本身并没有携带实物甚至是能量的能力。 他们本身更近似于一种命运。 之前那个声音与其说是『操』控了精灵法师的身体，不如说是『操』控了他那段时间之中的命运。 也就是说，在完全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那个声音通过命运绒絮影响了精灵法师，让他做出了符合声音设置的命运的举止。 而如果想要利用这种力量盗走命种的话，必须拥有可以影响的对象。 但是生命之树上没有残余被影响的信息，而命种本身并不能算作生灵，只是生命之树整体力量的内化核心，当然也不可能被命运影响。 按理说，无论是什么形式的东西，哪怕是深渊来过，杜周也不可能鉴定不出来。 如果不是什么鉴定术本身也无法察觉的力量将命种带走了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命种本身长脚跑了。 这种想法虽然荒谬一些，其实也不一定就全无可能。 命种身为生命女神造物的生命之树的核心，如果自以为受到了生命女神的召唤，会不会自主地离开自己的本体呢？ 模拟别人的力量这种事情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无论是流水神域之外，还是深渊的力量都展现出了能拟化成其他力量的能力。 这种能力，他本身也是有的，所以就更容易想到这方面来。 “大祭司确定命种还留在雅各布森林吗？” “是的，无论是毫无异样的生命之树，还是月夜女神笼罩的月夜都是这么告诉我的，命种依然留在雅各布森林之中。” “那么或许您可以调查一下，蕴含着大量生命神力的地方，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出事的神明首先是流水女神，然后是水神的封印，然后是和生命女神相关联的命种丢失。 如果是幕后者是在意图复活水神的话，这种阵仗又有些打草惊蛇，显得太过小打小闹。 流水女神倒是确确实实出了问题。 水神的封印，也许只是为了试探位置。 但是盗走命种？这和之前的情况不相符，既没能危害到生命女神，又让生命女神警觉起来，反倒让自己暴『露』了。 哦对了，生命女神在深渊之战后，还沉睡在无人知晓的异度空间中，也就是打草未必惊蛇，去掉这种层面的考虑的话，那么就是命种本身是幕后者需要的东西？ 哪怕引起生命女神的针对和注视也要拿到的东西？ 但是按照那位月夜大祭司的说法，命种本身虽然携带着庞大的生命神力，这种生命力却必须通过精灵族特有的仪式才能使用。 而生命之树那种独特的规则力量和空间力量，并不属于命种控制，在命种内化之后，依然是停留在生命之树的树身之中。 对一般人来说，命种虽然能够加快伤势的恢复，携带时增长一定程度的寿命之外，等同于毫无作用。 毕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东西，在奥比西斯大陆上有很多，甚至得到的难度比从精灵族中盗取命种要简单的多。 付出与收获并不成正比。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大量地借用神明的力量，我有些累了，请容我回去休息了。”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还是感谢您。” 杜周摆了摆手，跟着大祭司派出的精灵，步入神殿一旁的通道之中，通过生命之树的壁垒，离开了这处隐藏的空间，回到月夜神殿的房间之中。 “杜周阁下，抱歉，你的同伴依然有盗取命种的动机，所以我必须将他们带到监牢之中。” 杜周瞅了一眼那个精灵，清楚地知道那精灵想说其实他也有这个嫌疑，只不过不想得罪一位神权代行而已。 “好了，不用为难，我们跟你走就行了。” 德安同志自以为看透了杜周的心理，以为他正在思考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队友，于是抢在杜周之前，开口回答了那个精灵祭司。 当然，杜周肯定是没有思考这方面的事情的。 不过，精灵森林里，外来者都被精灵抓了起来。 精灵一般都是信仰生命女神或者月夜之神，否则几乎无法参加成年仪式，比如说多琳这一脉。 命运。 神明。 绝对中立者。 值得一提的是，众神殿中，并没有命运这位神明的神位和星图。 就算众神殿更多的是记录对抗深渊的神明的荣光，但并不代表其他的神明就不被记录在案。 但是没有。 关于命运的神灵……一个都没有。 在精灵祭司即将把德安四人带出房间之前，杜周开口，“所有的外来者都被关押在牢笼之中吗？” “……只是暂时观察他们的行动而已。” “没事，我只是问问。” 有大概率，那声音的主人就在监牢之中，和德安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那么要去见那位自称是‘命运’的神明吗？ 浮夸的举动和准确的信息。 一切都仿佛是要将他引来的鱼饵一样。 除了一开始就寄生在他身上的图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神明能将他的来历描写得如此肯定。 从天外造访奥比西斯。 深渊造物，可以在他的意愿中隔离神力神『性』的身躯。 或许见见也不吃亏。 如果这位‘神明’真的象征命运的话。 那么他的来访就该是可以被预知到的吧？ 如果真的不愿意与他接触的话，那么多半就会自己离开，让他一无所获。 如果真的想要针对他的话，一点分身阴影，失去了，对他影响也不大。 杜周思考着，大步靠近精灵祭司，将可怜的小祭祀吓得一抖，但杜周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两人影子交汇的一瞬间。 “请待我的同伴好一些。” 交融的影子中似乎留存了一些深沉的颜『色』。 德安被杜周难得的温情感动了一瞬，却被提亚娜狠狠砸中了额头，似乎是对他的单纯和傻愣忍无可忍。 “好，好的。” 被杜周突然地动作吓到结巴的精灵祭司连忙应声，带着德安他们前往监牢。 第七章 静默的丝线 潜伏在精灵祭司影子中的暗『色』与精灵祭司步调一致，平静地游动蔓延，包裹住的那一丝蜃气镜的力量让它不至于被月夜神殿中的各种探查手段发现。 月夜神殿中的监牢就是一个个无尽囚笼构成的鸟笼群。 每一个森林古木之上都悬挂着不同的无尽囚笼，由于被藤蔓覆盖，想要辨认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人就稍显困难。 在精灵祭司将德安四人送入无尽囚笼之时，暗『色』地阴影躲到了古木的苔藓之中。 虽然一个个去看很麻烦。 翠绿苔藓之下与泥土同『色』的阴影分裂成无数地细丝，在精灵转身离开之后，一道道攀爬到不同的牢笼之中。 被召唤出来编织成无尽囚笼的所亚瑟藤虽然有着禁魔和快速修复的特『性』，但并不是不能对付的东西。 纯能量体因为它的禁魔特『性』不能通过，也不代表就必须要让它松开缠绕。 因为杜周今天见到了和实体沾不上边，也并不属于能量的东西。 命运。 命运绒絮。 所亚瑟藤并不能阻挡命运绒絮。 应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挡命运。 阴影细丝模拟出命运绒絮的『性』质和力量，改变了自己细小的身躯，穿过了无尽囚笼的障碍，开始寻找起那个为‘命运’传声的人来。 …… “你要我传的话，我也传完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年轻人将那一缕丝线缠绕到自己的手腕之上，提起自己的皮箱，对着不会回应他的神明喋喋不休。 “这群精灵真是太不友善了，怎么能让客人睡藤条呢？” 丝线，或者说丝线的另一头几乎毫无回应，年轻人倒是也习惯了这种模式，虽然之前还在大喊着自己要改信，实际上却也没有真的想要背弃这位只有他们一家信徒的神明。 “说起来，你的傀儡『操』控得可真不太行，下回把『操』控命运的权利下放给我吧？我让你看看真正的傀儡『操』控术，你之前的样子，实在是太粗糙了。” 丝线基本倒是按照他表演的要求进行了『操』控，但『操』控技术真的不行。 虽然他只负责传声，但还是忍不住同情那个被『操』控的精灵法师，真是一点都不爱惜傀儡的神明啊！ 傀儡可是要好好保护才能使用长久的东西。 提着皮箱的年轻人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一边缓慢地走到无尽囚笼的边缘，用缠住丝线的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所亚瑟藤，从他掌心弹跳而起的巴掌大小的人型傀儡，在他轻微地勾了一下无名指之后，如同某种街头表演的杂耍艺人一样，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对着无尽囚笼喷吐出火焰。 所亚瑟藤确实能够禁魔，但本身却惧怕笛亚花粉燃烧产生的烟雾。 这当然也是他的神明告知于他，让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说起来，你都让我传话了，不打算告诉我传话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你为什么说他是天外之人？” “那家伙被深渊侵蚀的不轻啊，这样也还能相信他吗？” 丝线依然沉默着，不肯开口，话唠信徒也只好挑了挑眉，自己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应该是绝对中立的立场，不应该因为深渊的为非作歹就有所偏向。” “不过那家伙看上去不像深渊狂信徒，为什么还能保持自我意识呢？” “这么好奇的话，不如来问我？” 细微地阴影穿过傀儡地火焰，落入无尽囚笼之中，伴随着这句话音，无数细丝一样的黑影跟随最早进入这里的阴影，落入了此处，快速凝聚成一团流淌着地近似人形的影子。 “卧槽，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被发现了。” 惊慌失措地年轻人一边『操』控着手掌上的火焰小傀儡，让它喷吐出火焰，一边抖开自己的皮箱，排出了另外三个和掌心傀儡差不多大小的小傀儡。 然而列阵并没有成功，因为人形的阴影已经在他甩出傀儡的瞬间散裂开来，让他傀儡的攻击都落了空，如同雨珠一样穿过傀儡的阵型，直扑那个『操』控傀儡的年轻人。 当然雨珠并没有奏效，一个转伞的小丑从皮箱中升起，嬉笑着用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雨伞挡开了漆黑的阴影。 被弹开落在地上的阴影凝聚成石油状的细流，瞬息之间进到了年轻人地脚下，在傀儡们还在回防之前，扑到了年轻人的身上。 “等！！我投降！！” “别污染我。” “就是我手上的丝线叫我说那些话的，你要问什么就问它，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傀儡师。” 无辜的傀儡师同志，用平生最快地速度将手上的丝线解了下来，丢在了杜周身上。 年轻傀儡师的动作让杜周也是动作一顿，粘着那根丝线，从流动的石油状态重新回到了接近人形的样子。 “这么轻松就卖掉自己信奉的神明吗？” “嘿呀，它就我一个信徒，要是被你污染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深渊生物，它不得哭死，那可就没人陪它说话了。” ……你说的真有道理，竟让人无法反驳…… “这点儿自信我也还是有的，比起我宁死不屈，最后挂了，它肯定还是愿意看到我好好活着，不知名的深渊大佬，你说对不对？” 这番厚颜无耻地言论似乎让杜周手中那静默的丝线也有几分发怔，微微晃动起来。 这晃动也提醒了同样无语的杜周，让他将注意力从无赖傀儡师身上转移到了手中的丝线上。 只一眼，杜周就能确定，这根丝线是由之前他看见的命运绒絮组成的。 无尽的命运绒絮糅合成了这根看不到尽头的丝线，连接至望不到边缘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循环，没有终结。 有的只是他手中的丝线的开端。 无数人的命运绒絮凝结成了他手中这根命运的丝线？ “我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一，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奥比西斯世界的人？” “二，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仇恨指什么？” “是啊，是啊，为了你小弟的生命安全，你还是快回答问题吧！不要闷不出声了。” 年轻的傀儡师就和投靠了敌对势力的内『奸』一样，一个劲儿地劝对面宁死不屈的同伴一起投降，甚至在杜周还没有表示的时候就开始劝说。 然而丝线只是微微晃动着，沉默着。 “那么换个问题。” “我的命运也在你的身躯之上吗？” 鉴定术给出的信息是，他所能鉴定到的命运绒絮，没有整体丝线的信息。 更详细的的信息就已经鉴定不出来了。 对象就是杜周手中的丝线。 “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反击 却也静默，不语。 第八章 无尽之丝，命运之线 面对一个永远沉默的丝线，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什么？ “你确定这是你的神明，拥有意识，能够沟通？” 杜周侧头看向身旁的年轻傀儡师。 “嘛，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敢确定……神明的声音确实是从丝线中和我联络的，但你要说这就是神明本身，我就不敢断言了。” “不过，神明常年都是这么沉默的，讲真的，祂让我去拜访你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 傀儡师『摸』了『摸』鼻子，快速地回答了杜周的问题，正是因为命运是如此沉默地一个神明，所以就连话语也只是让自己的傀儡信徒转告杜周，而不是自己亲口问候。 杜周盯着那个年轻傀儡师，思考着威胁这个年轻人会不会让这静默的丝线开口，但最后还是放弃这种简单粗暴地做法。 他确实拿这根由命运绒絮拧合成的命运丝线毫无办法，不说这根丝线，就算是命运绒絮本身也拥有不灭的特『性』，如果想要威胁到这根丝线的话，就必须借用到被他封存起来的深渊的特『性』，但那样也无疑会影响他本身，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除了无物不蚀的深渊之外，毁灭命运绒絮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让命运绒絮对应的生灵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毕竟他可没有毁灭世界的爱好，也不打算就此化身成被人讨伐的魔王，要是一堆人每天都琢磨着怎么弄死你，那可太麻烦了。 “其实你应该可以轻松地击溃‘我’，为什么不动手？” 命运绒絮上确实蕴含着大量的命运神力，并不是所谓的近神级的库班就能比得上的，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杜周并没有怀疑这根丝线是否与神明有关，他只是想要这根可能是掌握了命运的丝线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 真是难缠啊！ “众神殿中并没有关于命运的神位和神明，但你的力量确实和神明等同，你到底是什么呢？” “当真是这个家伙口中所说的主掌命运的神明吗？” “为什么？” 这个神明必然是指其他的神明。 只要肯开口就好。 只要肯开口…… “骗人。” 杜周将手掌间地丝线提起来，对准好似眼睛的部分。 为了不被察觉或者被记录，他并没有拟化出五官，只是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就算被精灵森林中的精灵看到了，那也只是一个狂『乱』的萨多渊影，和他神权代行没有半分干系。 只要肯开口，就有破绽！ “如果神明真的轻易就能更改命运的话，那么作为万众命运象征的你，为什么是一条有头无尾的丝线？并且一条直线地奔向不可见的远方。” “如果神明真的随意就能更改命运的话，你不应该是一团杂『乱』的线团吗？” 不应该是混『乱』不堪，任谁都能更改的形象吗？ 为什么凝聚的命运绒絮却不像是被人打『乱』的样子，反而整整齐齐地排列拧合向世界的尽头。 “虽然没有尾端，但是命运却在有序的走向同一个方向，这难道不是命运无可更改的形象吗？” 神明的出手是理所当然的，但也是命运的一环。 命运的终端，早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排列的命运绒絮如何挣扎，如何更改扭曲排列，这丝线最终通向的，却是完全相同的终点。 杜周终于看到这丝线的松动，正准备询问所谓‘仇恨’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毫无动静地丝线却跃动起来，将他弹开。 如同活物一样的细丝瞬间缠住年轻的傀儡师，将他带往天边。 无论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命运，还是完全无法更改的命运。 都不需要一个能够主掌他们的神。 因为这位神，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所做的一切也都在命运之中。 祂只能注视着一切，等待能够改变它的人去改变它。 所以，命运的神明，是不存在的。 沉默的丝线拽着自己唯一的信徒，向着自己身躯的尽头地方向飞驰，远离一切。 不知道那丝线最后离开的时候，故意触动了什么东西，悬挂着无尽囚笼的森林古木动弹起来，甚至睁开了一只眼睛，注视向杜周阴影的所站的无尽囚笼的方向。 众多睁开眼睛的森林古木将杜周所在的无尽囚笼团团围住，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被丝线拖拽着在空中越飞越远的人。 “深~渊~” 来不及追上去。 杜周盯着树人眼睛背后飞远的人类，瞬间散成一团『液』体地阴影，流淌渗漏进牢笼地缝隙，在无尽囚笼被树人捏碎之前，流淌到了树人的树冠之上，躲藏起来，等待机会回归本体，将这些信息也一并带回去。 …… “你都把人引来了，怎么话又不说了。” 习惯了这种抓着丝线飞来飞去的状态，年轻的傀儡师收整起自己的皮箱，开始询问自家沉默的神明。 “不是说有些话不好说，所以要把人引过来说吗？” 火、风、地、水…… 他将自己巴掌大的傀儡按照顺序排列进皮箱，甚是小心地整理着傀儡的衣服褶皱，检查关节和内部的符文。 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既然没用，你为什么又要突然带着我跑过来搞这件事情？” “如果是抱有某种希望的话，不先试试再说有用没用吗？” “本来想劝告那位非人先生的话，你没说。” “不过随便你吧！谁让你是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的神明呢？” 这位神明似乎很习惯自己唯一的信徒对自己没大没小，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回答着他。 “哦，我懂了，表面提醒这位非人，实际上是在引开他的注意力，以此帮助另一个人吧？所以说不说都不妨事，只要让他想偏就行。” 其实提醒也是真的提醒。 祂不愿意……说谎。 “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浮在空中，如同被丝线『操』控着的年轻傀儡师检查安置其他傀儡之后，就从皮箱的暗格中掏出自己最爱的女『性』傀儡，『操』控着服饰华贵，甚至因为重重叠叠地华袍显得体型比其他傀儡大一倍的她在空中翩翩起舞。 那舞姿，是向神明祈祷献祭的祭祀舞。 “既然挣脱了控制就会坠落，那么也只好接受它，毕竟只要舞姿足够美丽，不就好了吗？” “傀儡和命运，真是相得益彰。” “如果作为搭档的你能别那么沉默就更好了。” 第九章 术业有专攻 “扯东扯西，等于什么都没说。” 四散地细小阴影逐渐回到杜周的脚下的阴影之中。 深渊的造物似乎并不能在正常的状态下显现出影子的状态，所以连带身体和影子，其实都是他本身的一部分。 艾莉看杜周表情突然有些难看，不免担心，“杜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还在想那个莫名声音的话？” 杜周认真看了艾莉一眼，“没有。” “又在骗人。” 艾莉一眼看穿自己青梅竹马的谎言，并且不给面子的揭『露』出来，“其实那个声音可能和命种的丢失有关系吧？” 艾莉就和一个即将发现隐藏秘密的小姑娘一样兴奋，“杜周你刚提出要去帮那些精灵没多久，那个声音就隐藏在精灵法师中开始说话，明显是针对你。” “恩，有道理。” 既然名侦探艾莉已经上线，那不配合她讨论完这件事情，对话肯定不会转向其他的方向。 “其实中午要是能追到那个声音的主人的话，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把精灵的命种找回来了。” “我没追上。” “那家伙肯定做了很多准备，没追上很正常。” 艾莉拍着杜周的肩膀，“不过你看到什么了？突然就追了上去，我们下面的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就是他出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而且很可能不是无意漏出来的，而是有意想要引开他。 “他最后掩藏自己逃跑的时候不是放出了火焰吗？控制精灵的丝线在火焰的照耀下，漏出了一点痕迹。” “只有在火焰下面显行的丝线？能够控制人的动作？” “恩，而且那火焰应该也不是普通的火焰。” 不仅没有伤害到那个精灵，反而让他的整体气息都更纯净了一个度，鉴定信息中也出现了‘强运’的buff。 “听上去更神奇了。” 艾莉满足了好奇心，真想去干点儿别的事情，抬眼却看见杜周的指尖冒出一丝带着绚丽流光的青红火焰，和白天精灵法师身上的火焰一模一样。 “如果好奇的话，要不要近距离看看。” 也就是多琳现在被大祭司叫出去问询，不在房间之中，杜周才敢在艾莉面前展现图鉴的力量。 毕竟艾莉虽然没问过，但一直在一起相处，艾莉当然知道杜周能够随意用出见过的力量的事情。 “只看一眼都能学会？” 艾莉盯着那绚丽的火苗，好奇地伸出右手慢慢贴近，这带着流光的火苗并没有任何热度，将手指伸进去就仿佛浸泡在温度恰好的活水中一样，但到底是火焰，并没有沾水的贴服和沉重感，只剩被温度包裹住的清晰感受。 杜周指尖的火焰很快顺着艾莉的手掌蔓延到她的全身。 “感觉好奇妙。” 艾莉一张口，甚至有不少火焰流进了她的口中。 杜周紧紧盯着艾莉的反应，毫不停歇地用鉴定术确定着艾莉的情况，直到艾莉的鉴定信息中出现‘强运’的字样之后，才切断了力量，让艾莉身上的流光火焰慢慢熄灭下去。 “既然这个火焰没有攻击『性』，那位精灵法师怎么叫得那么惨？” “可能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要死，没顾得上判断情况。” “也是，是我的话，就被吓得不敢动了。” 艾莉吐了吐舌头。 “说起来如果命种一直找不到的话，我们会不会一直被留在月夜神殿啊？” “不会。” 杜周的肯定让艾莉有些傻眼，“为什么？” “因为众神殿再慢，也该反应过来了。” 众神殿到了的话，不说会不会真心帮精灵们找回命种，他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如果说精灵之前只是在自己的雅各布森林中进行搜查抓人，那么哪怕精灵森林突然只进不出，也可以解释成洗礼将近，精灵们需要暂时封闭雅各布森林，但带走他们的时候，精灵们可是出现在了缇挞城，还抓了不少缇挞城的路人。 不管怎么看，精灵森林都是出了大问题。 虽然众神殿位于缇挞城外，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教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清楚。 所以众神殿的人迟早会到。 一如杜周所预料的，众神殿的神官们在两天后赶到了雅各布森林，与月夜大祭司‘友好’协商之后，参与到了命种的寻找中。 而多琳，也不知道那位月夜大祭司和她聊了什么，倒也没被精灵们为难，反而被那位大祭司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换上了月夜祭司的白袍。 就像是，视多琳为自己的继承人一样。 “我们已经用各种方法，将有可能的地方细细搜查了一遍，可疑的地方有五处。” 说这话的，是众神殿中专门找来的神官，信奉的是微末之神。 这种微末不是指细小的东西，而是指类似于蛛丝马迹那样，不易于被人发现的线索和痕迹。 “第一种可能，命种的失踪与深渊相关，并且他们的同伙确实被我们关了起来。” “证据就是囚笼区的树人们曾经被一只萨多渊影惊动过。” 虽然这位神官说得头头是道，可惜这是杜周留下来的痕迹，和命种的下落完全南辕北辙。 “那只萨多渊影可能隐藏在什么地方，深渊一旦进入休眠期确实很难察觉，所以我提议让请求驱逐队的援助，他们有方法察觉休眠的萨多渊影。” “第二种可能，命种被生命女神召唤走了。” 那位微末神官对着杜周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这种说法来自杜周。 “否则现场不会没有任何信息。” “除非杜周阁下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这是两种主要的可能『性』。” “另外还有三处可疑的地方。” “一是在雅各布森林的南面曾经有扎营的迹象，似乎曾经有人在哪里停留过很长的时间，营地中有一部分『药』草的迹象，暂时看不有什么作用。” “二是靠近雅各布东面的璀璨河流中有一定的魔力气息，唯一能判断的是河流中的魔力气息不属于雅各布森林中的原生魔兽。” “最后就是，雅各布北面，由精灵培育的森林古木，那些树人预备役，有十分之一枯萎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我认为这五种异状，最好都要调查。” 那位微末之神的神官不愧是蛛丝马迹都会注意的神明的神官，在调查中很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也没有喧宾夺主，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等待精灵们自己做出决定。 “那就拜托神官大人了。” “职责所在。” 微末的神官对着月夜大祭司点了点，“我先让随从通知神殿中的驱逐队。” 第十章 枯萎的森林古木 在微末神官的通知之下缇挞城的众神殿很快反应过来，派出了己方的两个完整的驱逐队，而杜周为了不和驱逐队的人打交道，自然是选择与调查雅各布森林中生命力量浓厚的地方。 虽然蜃气镜确实能够瞒过神力检测和神官，但驱逐队到底经常接触深渊生物，万一在某些他还没有留意到的地方『露』出了破绽就不好了。 现在的日子还不错，至少杜周不想尝试一下被遍布大陆的众神殿追杀的感觉。 关于雅各布森林中生命力量浓厚的区域，除去位于生命之树中的生命神殿，就是一处原初遗迹，一处树人预备区。 生命之树中的生命神殿，由精灵自己去探查，而原初遗迹和树人预备区都位于雅各布森林的北面。 其中树人预备役的森林古木突然枯萎的异状也就是发生的树人预备区。 所以杜周带着艾莉、多琳和大批的精灵前往了森林古木培育区。 雅各布森林，又名精灵森林。 是生命之神和月夜女神曾经驻足的土地，也是精灵们的圣域。 生存在雅各布森林中的魔兽，无论是植物型还是动物型，都远比正常的魔兽森林中的魔兽来得相对温和，但也并不是适合驯服的物种。 毕竟两位女神虽然宠爱美貌的精灵一族，却也不会强制自己的其他造物成为精灵的附庸。 为了护持相对‘弱小’的精灵，生命女神为其创造了一种专属的神术。 也就是树人衍化。 这种神术可以让精灵将自己的部分生命和灵魂赋予自己亲手栽种的古木，另其成为强力地守卫。 当精灵衰弱死亡，对应的树人也会失去意识，重新化成普通的森林古木，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由精灵的后辈继承精灵与树人的衍化关系，让树人一直存活。 可惜不是所有的树人都愿意抛弃自己守卫的精灵独活，所以这种继承事例非常有限，更多的精灵还是需要在原初遗迹附近的森林中，亲手选中属于自己的森林古木，在成年之后将其衍化为树人。 所以位于原初遗迹周围的那片森林古木，也被精灵们叫做树人预备区，由专门的精灵负责，用生命之泉和原初遗迹的特殊力量浇灌，让森林古木容纳尽可能多的生命之力，使其在衍化神术之下成为更强大的守护树人。 在命种丢失之后，负责培育这片森林古木的精灵自然也配合着神殿的精灵祭司，细细检查过预备区中是否躲藏着外来之人，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是从那以后，那位负责的精灵就发现不少树种逐渐枯萎下去，无论是使用魔法还是神术，都无法检测出树种枯萎的原因，当然也就更不能将枯萎治愈，上报生命神殿之后，却因为命种的丢失更为重要，而被搁置了下来。 “杜周阁下。” 一排森林树屋之前，一个身形矫健的‘年轻’精灵跳下了树屋，背着水壶小跑到杜周他们面前，『露』出送了一口气似地神情。 “之前就有传讯通知我您要过来，如果能顺利找到这些小家伙枯萎的原因……” “坤斯特，重点不是救活那些枯萎的森林古木，是找到命种丢失的线索。” 杜周到来的事情惊动了树人预备区中的所有精灵，不少人跟着坤斯特跑了过来，其中有一个精灵开口提醒了那个应该是领头的年轻精灵一句。 “哦……哦！是我失礼了。” 那个背着水壶的坤斯特反应过来时候连忙道歉，“我带您进去看看那些可怜的小家伙吧？” “我甚至记得是谁最先开始精神不振……” 坤斯特走在最前方，引着杜周他们一行人向前，很快跑到了一颗完全枯萎的森林古木面前。 “最先枯萎的可怜家伙就是它，大约是命种丢失之后第三天开始出现树叶枯黄的状态，六到七天之后，树叶基本脱落，树干和根茎脱水，第九天完全枯萎死亡。” “这期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这句话并非杜周询问，而是杜周带来的一队精灵中的一位精灵队长的问话。 “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哦对，有精灵在原初遗迹中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是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们都以为是他听错了，误把风声之类的声音当成了怪响。” 杜周看着面前枯萎的森林古木，小心地围着它转了一圈。 杜周当然可以确信他并没有来过雅各布森林的北面，而且他本身已经化解了深渊力量，将其储存在图鉴的书页之中，而身体虽然被融化完全继承了萨多渊影的特『性』，但污染和吞噬的力量肯定是不存在了。 所以之前那个傀儡师以为他要被污染的时候，杜周其实挺无语，却也不好为自己辩解。 所以，雅各布森林中，真的存在深渊造物？不，如果是没脑子的萨多渊影肯定早就闹出事端，不可能如此安稳不被发现，所以就是深渊狂信徒？ 不过之前那位可以在神术加持之下，尽可能注意到更多蛛丝马迹的细节的微末神官又是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森林古木的枯萎和深渊的力量有关？ 关键是，为什么连鉴定术也没有提示这些森林古木是怎么被深渊力量污染的？ “我们去其他枯萎的森林古木那里看看。” 如果是深渊力量的话，为什么枯萎的古木只是整个树人预备区中的十分之一？是这些枯萎的森林古木有什么问题吗？ 杜周跟着坤斯特查看了所有枯萎的古木，确定它们都是因为突然遭受深渊污染，被腐蚀了生命力才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枯萎的。 本来，杜周以为这些枯萎的树人有什么特别，可能是位置，可能是本身的品种之类的原因，但仔细观察过整个树人预备区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些树人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枯萎更像是随机。 仿佛有一个控制不好自己力量的深渊信徒，在间歇『性』地逸散自己的力量，导致这些森林古木被污染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逸散的深渊力量是以什么方式传播到这些森林古木之上，才会不被那位微末神官察觉呢？ 除了水土，光风……独特一些的浇灌物…… 就是原初遗迹的力量和生命之泉的泉水了吧？ 第十一章 原初遗迹 杜周按照自己的思考，让坤斯特将他们带到了树人预备区中的原初遗迹之中。 那遗迹的形貌与流水女神的神域颇有相似之处，总体好似一处天坑，慢慢森林古木的数量逐渐减少，树枝之间遮掩的效果也开始糟糕起来，让杜周和诸多精灵隐约注意到了森林古木之外的景象看见自己脚下布满青藤的悬崖峭壁。 位于森林正中的天坑，被精灵们认为种植的森林古木，将天坑重重围住，只在中间漏着一片空隙，让人大致能分辨出那是一个坑口。 碍于原初遗迹巨大的体量，想看清这天坑的真实模样是很难的。哪怕是坤斯特也只敢带着杜周他们，一步步小心的牵着树枝走近坑口，担忧脚下一阵滑动，就直接掉入四面徒峭的绝壁之中。 和精灵森林中的明媚气象相比，天坑中的树『色』显得更为鲜活，至少在杜周眼中，有着超乎寻常的清晰度。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别的造物都是av画质，顶天有个320p，只有这片原初遗迹天坑中的景象，算得上是高清蓝光。 当逐渐靠近峭壁的边缘之后，原初遗迹那深不见底的洞『穴』就显『露』在来人的面前。 或许用洞『穴』来称呼它已经不太合适了，放眼望不到另一边的天坑，与正常的雅各布森林相隔了整整一个断层，活像一整个地层被神明挖走了整整一部分，让人产生一种惊惧之感。 “之前那个精灵听到声音的地方在原初遗迹的坑底。” 坤斯特向杜周解释着，同时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简易的制造的固定台附近。 “从这边就能下去了。” “原初遗迹中没有元素，不能使用魔法，也无法和神明沟通，使用神术，所以只能用普通的方法爬下去。” 坤斯特抢先顺着固定台的绳索往下攀爬，同时口中的唠叨话也没有停下来。 “他是在运送天坑中的特殊矿石的情况下，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的。” “特殊矿石？” 杜周让艾莉先走一步，之后才跟着艾莉爬下绳索，同时也不忘记询问坤斯特具体情况。 毕竟森林古木的枯萎确实和深渊的污染有关系，而这种污染之所以不被察觉，必然有一种掩盖它力量的载体在起作用。 “恩。” 坤斯特一边回答着杜周，一边拎起自己的镐子，对着他们攀爬的石壁就是一阵敲打，将其中小拇指尖大小的发光石头扣了下来。 “就是这个。” 坤斯特通过艾莉的手将自己敲下的矿石递到了杜周面前，随后这石头被杜周一眼认了出来。 “明石？！” 这种看似鉴定不出任何特殊属『性』的石头，就是暗兽联盟的众人用来抵御深渊斗气侵蚀的特殊石头。 “您认识它？” 坤斯特有些惊讶，却又自我开解起来，“这也正常，毕竟原初遗迹也不是只有精灵森林里才有。” “这种矿石虽然不包含任何的元素，却拥有聚集和保存的效果，能让生命之泉中的生命之力在土壤中留存更长的时间，同时聚集元素，增强森林古木的力量。” “所以我这边专门有一队人负责挖掘这些小家伙，将其研磨成粉末之后，掺杂在森林古木的土壤之中。” “这种明石，在原初遗迹里很多？” “恩，基本上是随处可见的程度吧？” 坤斯特肯定了杜周的说法，同时重新收好自己的镐子，也许是经常停留在原初遗迹的缘故，他似乎很习惯这种不使用魔法的行为。 “只是有一部分效果更好，所以我们更多地是在原初遗迹中的河流附近进行采集的。” 原初遗迹的坑洞相当陡峭，至少在不能使用魔法和斗气的情况下，纯靠体力攀爬的话，速度显然也无法太快，但这处遗迹应该也有自身隐藏的秘密，几乎每个靠近它的人都不觉得疲劳，反而越是往下，越是精神焕发。 就连身体素质不太行的精灵法师、祭司都顺利地爬到了原初遗迹的底部。 坤斯特看着众人全都安稳落地之后，指着密林中一道若隐若现的小路，“往这边。” 随后一马当先，略过草地和枯枝落叶，窜进了茂密的树林之中，很快带着一众人来到了一处绵延的小河旁，顺着河流走到了河流尽头的一处地缝之中。 “他捡明石捡到了这附近，听到了类似野兽的喘息声音，然后就被吓跑了。” “我们之后也来检查过，但是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坤斯特描述中的那个精灵明显相当胆小，听到动静转头就跑，可谓从心之极了。 “没关系，我进去看看。” 杜周绕过停住脚步的坤斯特，刚想大步迈进那处足够五六人并排行走的地缝，却被艾莉抓住了手掌。 不用刻意去看，他也知道艾莉此刻肯定不愿意错过这种有趣的冒险活动，但是原初遗迹中，无法使用魔法和神术，艾莉估计很难看清漆黑地缝中的景象。 就在杜周有些为难的时候，停住脚步的坤斯特手脚麻利地捆起了一束火把，同时将大量的枯枝背在自己的背上，用火石点燃火把之后，将其递给了杜周。 “不能用魔法和神术确实很不方便，习惯之后就会好很多。” 杜周接过火把，也只好牵住艾莉的手，带着她向地缝内部进发。 本来作为深渊造物的他，并不需要火把，通过萨多渊影那种对一切造物的毁灭**作为驱动，就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存在的一切，但是既然艾莉要和他一起的话，光亮也就成为了必须的。 “之前你们探索到哪里？” 越往深入，这处大地开裂地地缝就越接近杜周所熟知的溶洞的景象，呈现出石灰岩被水流侵蚀，溶解之后的奇妙姿态。 “差不多到一处开阔的空间，就没有继续寻找下去了。” “因为那个家伙听见的声音很可能是风从地缝的另一个方向吹过来之后，穿过细小的洞窟发出的声音。” 坤斯特这样判断着。 “不过要继续探索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到了开阔的洞窟之后，石壁上有很多明石，能够提供亮光。” 听见坤斯特的解说，杜周只是点了点头，虽然这里的洞窟和溶洞相似，但毕竟是异世界的溶洞，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算正常。 但是当杜周亲眼看见那些明石交错的洞窟之后，却不在觉得寻常。 坤斯特所说的那处开阔洞窟石壁上的明石，有人为移动和挖掘的痕迹。 只要不遇上深渊相关，鉴定术都没有出过太多问题。 “坤斯特，你们采集明石，有来过这处洞窟采集吗？” 第十二章 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明石在原初遗迹中随处可见，几乎没有精灵冒险跑到这里采集明石。” “我想也是。” 杜周灭掉手中的火把，借着明石的光芒小心靠近那些看上去毫无异样的明石。 移动的方式很特别。 杜周看着毫无异样的石壁，用手肘击碎了那一层被明石晕染地发光的石壁。 那包裹着明石的部分，已经不是石头，而是一层流动的水『液』，在石壁破碎之后，带着其中的明石流了出来。 单从肉眼来看的话，确实根本无法发现这些明石的位置已经移动过。 只可惜杜周观察的方式本来就不止肉眼一种。 也许是在目的达成之后，这些明石的位置又一次被随意地打『乱』过，所以杜周也无法认出这些明石原本位于什么位置，又构成了什么魔法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人，在这里，利用明石，做了某些事情。 这却是拥有鉴定术的杜周唯一想不通的事情。 无论是精灵还是暗兽联盟的伊瓦夏人，都用明石做了很多的事情，但在鉴定术给出的信息中，明石只是一种能够聚集光元素的普通石头。 但是…… 精灵们用明石聚集元素，暗兽联盟的人是利用明石压制深渊力量的侵蚀属『性』。 按这种思路思考下去的话，明石与深渊的力量应该是对立的存在。 闯入精灵森林中的偷窃者却与深渊绝脱不开关系，为什么他们要利用与深渊对立的明石摆下魔法阵，呼唤不知名的力量？ 更奇怪的是，鉴定术判定为普通发光石头的明石，却能够突破原初遗迹无法使用魔法和神术的限制。 明石的力量确实是有目共睹的，而他的鉴定术只有在遇上深渊相关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出现纰漏。 从这方面思考的话，就是明石和深渊相关。 那么那群偷窃者用明石的力量呼唤深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精灵却称呼盛产明石的土地为——原初遗迹。 这事情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原初。 按照这些迹象来看，深渊才是原初？那些神明反而是外来者？ 杜周心里隐隐有些想法，也不理会因为这景象惊慌失措的坤斯特，只是寻找着合自己眼缘的石头，砸碎石壁之后，将一块人头大小的明石托举在掌心。 “出去。” “可是……杜周阁下！” “不用纠结了，别人事情都干完了，我们又不是微末神官，可没法从这些细节中推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再说，森林古木的枯萎和这里发生的事情无关。 因为坤斯特等精灵根本没有进入过这处地缝，也没有采集过这里的明石，将其用在森林古木的培育上。 所以森林古木的枯萎，只可能和另一个因素有关。 生命之泉。 只要不是有无聊人士隔空使用了诅咒系的深渊力量，那么污染森林古木，致使其枯萎的深渊力量，就必然来自那里了。 “如果真的想调查的话，”杜周看了看自己背后的大群精灵祭司，“你们留下来调查，上报就行，让坤斯特带我去看看生命之泉。” “这……” 这些精灵祭司面上有几分犹豫，却还是很快同意了这种方案，虽然月夜大祭司让他们跟着这位神权代行，并不是完全为了调查，也是监视杜周的意思，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找到线索，寻回他们的命种来得重要。 超过二十人的精灵祭司留在了这处地缝，仔细查看，只剩下6个精灵祭司依然牢牢跟在杜周他们身后。 “呃，生命之泉算是我们精灵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也不能直接带您进入哪里，不过生命之泉流淌出来的外围部分，还是能带您过去看看的。” “再往里的话，需要向生命神殿的祭司申请。” 坤斯特有些犹豫地开口向杜周解释，杜周却对此没有太多的意见，很快就点头同意。 于是唠叨却也细心的精灵坤斯特带着杜周几人，重返森林古木区，同时在树人预备役区域的树屋中，找到了一个自己的同伴，让他前去向生命神殿的大祭司大人通报情况，以便后续的探查。 时隔两天，杜周又一次跟着坤斯特靠近了精灵森林的中心，也就是那棵神奇的生命之树的周遭，靠近了有专人把守的一处涌泉水洼。 虽然很微弱，并且呈现出一种类同于深渊斗气的安定沉静的状态，但杜周还是在那处涌泉中鉴定到了深渊的力量。 数量并不多，也没有溶于水中，只是丝丝缕缕地漂浮在这处生命之泉的涌泉底部，偶尔随着涌动的泉水被冲击上来。 也大概也就是森林古木是随机被污染的原因了吧？ 这也就是说，和深渊产生关联的东西，如果不在这处水洼里，应该就在生命之泉的主泉之中。 “这里有深渊的气息。” 杜周认真地扫视这这处水洼，力图直接找到污染这处涌泉的深渊力量本体，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不相信我的判断的话，可以让驱逐队的人来检查一下。” 驱逐队的黑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也未必能比得上杜周的金手指，但能察觉到潜匿入休眠期的萨多渊影，就代表着他们探查深渊力量的手段十分了得，察觉这种安定的深渊力量并不是 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好，好的。” 坤斯特被杜周两三下的做出的结论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却也习惯『性』地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反而很是听话的派人去通知生命大祭司和众神殿驱逐队的人。 不过通知驱逐队的精灵并没有料到，他的通知并没有让驱逐队的队员赶到这里。 因为这些驱逐队的队员已经陷入了树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状况之中。 “格莱丘斯辅理主教，在这里见面真是令人惊讶啊！” 带领着驱逐队的蒙面男人对着无尽囚笼中的格莱丘斯几人挑了挑眉，用极为恶劣，且让人不愉快的轻佻口吻说着格外挑衅的话语。 “我还以为你独自一人离开缇挞城众神殿教区，是有更好的去处呢！没想到你居然做了佣兵？还跑到精灵的地盘做了不入流的窃贼？” “这可真是丢光明神殿的脸面啊！格莱丘斯辅理主教。” 第十三章 驱逐队的黑盒 “你！” 圣耀冒险团的队长德安，无疑受不了这样的挑衅，第一时间冲到了无尽囚笼的边缘，瞪着对面那个不认识的家伙，将格莱丘斯回护在身后。 “我们才不是窃贼！” 这几乎毫无攻击力的反击成功逗笑了无尽囚笼之外的那个蒙面男人，让他张狂地嘲笑出声。 “不是窃贼？那到底是什么人被关在精灵的囚笼之中呢？” “这只是……” 德安一时语塞，格莱丘斯就此转到了德安的面前，看向无尽囚笼之外，曾经的下属奇西。 “好久不见，奇西。” 缇挞城，正是格莱丘斯曾经下放的边境城市。 虽然他号称被光明神殿放弃，但仍有部分他的支持者没有彻底放弃他，所以借口将他下放边境，送到了缇挞城的众神殿教区，希望他与精灵的生命神殿相处和谐，以此得到生命神殿的一些秘藏，以此治好自己的伤。 只不过…… 他本来就不想去争做什么圣子，所以也就只好辜负那些主教的期望了。 至于这位驱逐队长奇西。 确实是他在缇挞城中的下属。 不过这种敌对的态度，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他在任期间，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过于讨人嫌的事才对。 “不用和我套近乎，要是真的盗窃了精灵的命种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早点交出来为妙，出现在这里的萨多渊影，想必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喂！你什么意思啊！” 德安在格莱丘斯身后，为他愤愤不平，奇西看了他一眼，似乎终于从德安眼熟的模样中看出了德安的来历，立刻调转火力，开始针对这个十九岁的年轻骑士。 “德安骑士，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格莱丘斯辅理主教是因为谁失去圣子身份的吧？” 奇西只一句就让德安反击不能，蔫蔫地缩到了一边，变成散发愧疚的种地蘑菇。 “我想你的任务是调查无尽囚笼区域的深渊力量，不是和我斗嘴吧？” “作为驱逐队的队长，和我们这些有可能是‘窃贼’的冒险者纠缠，是不是有些掉份儿？” 格莱丘斯应对这种情况可谓拿手，虽然有些自贬身份的意思，却也顺利地让这个散发敌意的奇西队长放弃了继续和他们‘聊天’的意思，转身离开。 “请认真调查，帮我们洗刷冤屈，奇西队长。” 在奇西逐渐远离无尽囚笼的时候，格莱丘斯微笑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口，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奇西的耳中。 “你！” “诶，和冒险者计较多掉份。” 于是这位驱逐队队长，在计较掉份，不计较又要帮前上司洗清冤屈的膈应中，进步又退，辗转反侧，只能吞吐不下地离开了这处的无尽囚笼，随后接到了精灵的传讯。 “我记得，那位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和格莱丘斯他们关系还不错是吧？” 奇西无处发泄的怒气似乎『摸』到了出路。 “潘德，你跟我来，其他人留在这里调查。” 被奇西点名的，就是他队伍中，背着探测盒子的游走者。 似乎这些对深渊力量感应灵敏的游走者，都是一些沉默寡言的角『色』，被奇西点名的潘德也不例外，听见队长下达命令，潘德毫无质疑地跟上了自己的队长，尾随带路的精灵奔向靠近中心的生命之泉。 随着两个驱逐队的人逐渐靠近生命之泉的外泉，潘德背着的黑盒逐渐开始呈现出蠢蠢欲动的姿态，指引深渊力量有无和位置的表盘开始无序旋转。 这样的景象，不用潘德通报，也很快引起了奇西的注意。 “确实是有深渊力量。” 奇西本以为那个神权代行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想借此大肆嘲讽他一番，以发泄心头怒火。 毕竟正常来说，他们开始调查也不过是一天之内，哪有人那么快就能找到线索？更何况生命之泉中充满了大量的生命神力，怎么可能容得下萨多渊影的深渊力量。 谁曾想深渊力量竟真的在这里！ 奇西憋着一肚子火气，却发泄不出来，只能压住自己嫉恨的心情，用相对正常的语气向杜周问好。 “杜周阁下，久闻大名。” “嗯。” 杜周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坤斯特。 “这里确实有深渊的力量，所以能让我更深入的调查一下吗？” “可是……” 生命之泉是他们的圣泉，就算这里只是外泉，又怎么能容忍有外族人跨入其中。 “队长，不对劲。” 一直沉默的潘德第一次开口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只见他背上黑匣的表盘，疯狂地旋转起来，一会儿指向泉水，一会儿指向杜周。 被潘德叫了一句奇西立刻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景象，心中几乎要惊喜发狂。 “这是怎么回事，杜周阁下？” “莫非你和深渊有什么牵连不成？！” 本就被格莱丘斯堵了一口气的奇西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几乎是以最快地速度质问起杜周来。 杜周却皱眉盯着潘德背着的黑匣子，陷入了沉思。 蜃气镜连神明的探测都可以瞒过去，为什么无法瞒过驱逐队的黑匣子的检测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鉴定术鉴定黑匣子的材质也出现和鉴定明石的时候一般无二的反应。 也就是只能鉴定出最外围那一层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属『性』的木材。 又是和原初遗迹，和深渊相关的产物吗？ 杜周根本不在意奇西的叫嚣，只是大步靠近潘德和潘德背后的黑匣，但这个简单的举动却吓得潘德连连后退，直接激活了盔甲上的神力结晶。 奇西也趁机从杜周的背后偷袭过来。 “杜周阁下，原谅我失礼了。” 蒙面的奇西叫嚣着，仿佛很是光明正大的挥舞着双手剑劈向杜周，私下却默念神术，在杜周的脚下制造出了一处沼泽，试图将他困死在其中。 杜周当然不可能被这种简单的方法困死，足间微微一动，一层绵延的冰晶就这样扩散开来，直接将奇西的沼泽冻成了硬土，同时果断地抽身而退。 “不要误会，我只是对探测盒的机能感兴趣而已。” 尤其是想拆开来看看，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看破蜃气镜的伪装的。 “如果我真的动手，你们早就死了。” 杜周随意地宣告着，同时在弹指间，挥去了两个驱逐队员身后的冰棱。 “至于那个探测盒指向我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持有蕴含深渊力量的物品的关系吧？” 杜周假装伸手从怀中掏东西的样子，截断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其中注入了深渊斗气，将它化成一枚指环的样子，随后将这枚深渊指环，展现在驱逐队两人的面前。 第十四章 终究你还是需要我 杜周的应对自然是十分急智，但如果对面的人铁心要找他麻烦，肯定不会听他解释。 不幸的是，奇西这位驱逐队队长恰巧和格莱丘斯发生了那么‘一点儿’不愉快，刚才又被做人不那么圆滑的杜周老哥打了脸，于是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刚才根本打不过杜周的事实，继续叫嚣。 “难道纪录女神已经投靠深渊了吗？为什么神只选定的地上神权代行会拥有深渊的气息？” “奇西大人，杜周阁下，你们冷静一下。” 坤斯特作为一个只会种树的老好人，艰难地插在两个人中间，试图先暂停这场无谓的争端，将事情理顺理清。 身为旁观者的他，能够看出杜周对驱逐队的两人并无杀意，也能看出那位驱逐队长对杜周的敌视，事情应该和那位队长口中所说不同，但奇西却根本不理会毫无威胁力度的男精灵。 “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受到了深渊……” “你这人真啰嗦。” 杜周本想思考出一个相对温和的处理办法，但是奇西明显没有感受到危险，甚至继续开口挑衅。 杜周的身边，当然只有……艾莉。 在奇西开口提到艾莉的瞬间，杜周同志放弃了稳妥行事的中心思想，用圣光突刺进步到奇西面前，可惜出手之前，那个早早开启了神力结晶防护的潘德在瞬间将奇西拽开，将特殊制造，对深渊加强防护的巨盾立在身前。 “作为神术师，请不要离敌人太近。” 奇西确实是少见的以神术师的身份成为驱逐队队长的人，但相应的，并不适合站在前线指挥，反倒是作为游走者潘德的临场反应比他更快。 可惜，虽然潘德一直没有放弃警惕，但拥有智商这种东西的杜周同志和毫无神智的萨多渊影明显不是同一级别的敌人，当然也不可能硬要正面突破这面布满神力的巨盾，所以他只是如同水珠溅玉，接触到巨盾的身体微微变形，就从巨盾的边缘滑了过去，在潘德还在说话的时候，将堪堪安稳下来的奇西拽出了巨盾的保护范围，击晕之后，随手丢到一边。 “大个子，我们现在可以聊聊了。” 杜周并不想带着艾莉逃亡天涯，所以并没有杀人灭口的念头。 可想要在不误杀的情况下，打晕一个5级的战士明显不现实，更何况潘德在察觉不妥的时候早早激活了盔甲上的神力结晶。 控制不好就会真杀了他。 只要让他相信，黑匣会指向他是因为身上携带着深渊的物品。 虽然杜周已经尽力摆出了和善的姿态，但潘德却从未放弃戒备。 “如果我真是深渊狂信徒，又怎么会轻易引火烧身暴露自己？” 大部分深渊狂信徒还是信仰自己堕入深渊的神明，所以使用的还是正统神力，身上也并不含有深渊的力量，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以特殊的仪式呼唤深渊，所以那些探子奸细只要不暴露神力的特性，也并不容易被众神殿察觉。 更别提像杜周这样，引起黑匣的疯狂反应。 “这是我在奎特人鱼领的时候，遭遇诡计之神的信徒得到的东西，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联系奎特人鱼领现在的王，辨明我的说法。” 杜周拿着那指环，看着戒备的潘德，无奈地摊了摊手，“至于你的队长，他看上去可真不是要和我好好说话的意思，我也只能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了。” “……” 潘德显然是沉默流的老手，不肯吭声的沉默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了一句，“把指环丢过来，退到生命之泉里。” “诶！不行啊！” 没等杜周开口，一旁的坤斯特算是站不住了，一溜烟儿地冲过来，拽住潘德。 从身形上来看，当然是杜周比较亲切，但坤斯特还是下意识选择了沉默的大个子潘德。 如果潘德也接受过穿越老前辈的熏陶的话，现在想必就会很想说一句，‘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啊！’ “那什么，我之前让人去通知了大祭司，大祭司应该很快会带着人来这里，到时候再让大祭司仔仔细细分辨一下不行吗？” 是的，杜周决定不杀在场三人灭口的理由也正在这里，毕竟曾经躲过了神力探查的他怎么会想到，竟然会在驱逐队的探测黑盒下翻车，所以之前也同意了坤斯特派人通知生命大祭司。 微末之神的神官就在这里，见识过对方怪异的觉察力，他并没有自信，在杀死在场三人之后做出的扫尾工作，能够完全骗过他的眼睛。 可问题也就来了。 如果想要不逃亡，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瞒过那黑匣的诡异探测能力？ 是因为黑匣的制造材料和明石一样，属于原初遗迹吗？是因为深渊和原初遗迹那种说不出的关联吗？ 如果鉴定术能够鉴定出黑匣的完整信息的话…… 【你的精神变得很混乱，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臭小鬼。】 被深渊阴影牢牢封锁住的器灵看着拦住自己感知外界途径的那层阴影，因为主人的精神波动变得逐渐稀薄起来，第一时间选择联络上阴影上的精神。 【怎么，需要我帮忙吗？】 “……”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生命大祭司过来吧！” 杜周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将全部精力沉入意识。 【你有办法帮我掩藏住深渊造物的身份吗？】 【啧啧，这才多久，你就遇上难题了？】 化成小女孩样貌的图鉴毫不客气地嘲讽着自己的宿主，【你这么不信我，干嘛来问我？】 本来就是诞生了上千年的神器，一直不被宿主信任，心中当然是充满了憋气，更不可能做出什么柔和的举动。 【要不是我们利益相关，我才不想理你。】 图鉴碎碎念着，却还是放下了自己憋屈的心情，看向意识海中的精神体。 【方法很简单，让深渊造物这条信息从你身上消失。】 【你要信任我。】 【将你的身体完全交托给我，这样的话，我就能将你的身体属性转变为可以记录的信息，将其中属于深渊造物的信息藏起来。】 【这样，就绝对不会有人能察觉你的真实身份了。】 第十五章 可能性 杜周倒是没有怀疑图鉴能不能隐藏他的身份，毕竟在他最开始练习深渊斗气的时候，也并没有被驱逐队的黑匣发现，而他的深渊斗气就是化成了一道信息，被图鉴收录。 杜周沉默着，下意识捏着指尖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指环。 自从身体完全被深渊力量融化之后，图鉴器灵完全失去了对他身体的掌控力。 这虽然不是他原本召唤深渊的目的，但却是一步极好的发展，杜周绝不可能容忍情况又一次回到最初的状态。 所以答应器灵的要求明显是不可能的。 但要用准备好的东西威胁它吗？ 不，也还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在这里被发现是深渊造物，那么和他亲近的人，显然都讨不了好。 尤其是艾莉。 杜周将指环弹起接住，借用简单的重复动作让自己理顺思考。 结论是，不能答应器灵，也不能暴露身份。 最好也不要暴露自己在器灵昏迷期间准备的那张底牌。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他交出了这枚指环，驱逐队的黑盒依然指向他的方向，这是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 【你还没想好吗？这步骤还挺麻烦的，再不抓紧的话，就来不及了。】 拇指大小的女孩在他的意识海中上蹿下跳，恨不得让他立刻点头同意这件事情。 只可惜在被害妄想的杜周眼中，越主动，越可疑。 【我可不想女神被误会成落入深渊的神明。】 他和图鉴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利益相通。 图鉴需要他鉴定信息，得到其中的信息以此恢复自身。 但这并不是绝对。 图鉴可以收录技能。 就算鉴定术确实是和他灵魂绑定的金手指，图鉴也许借助记录女神的神格也能做到将他整个人都当成一段信息，当成一个技能，收录进图鉴。 由它自己来使用鉴定术，恢复力量。 这当然是杜周这个被害妄想症的无端猜想，但却不代表绝无可能。 毕竟最开始的图鉴，还只能伪装成系统，诱骗他去鉴定信息，恢复力量，而现在，已经能够借用记录女神神格的力量了。 也许只要信任它，将自己完全交托给它，就会招来这样的后果。 要他同意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漆黑的阴影又一次封锁了图鉴的区域，不顾小女孩的反应，又一次将它隔离起来。 他们的契约内容，只是杜周每天花一半的精神力鉴定万物收录，而图鉴为他提供力量不是吗？ 至于鉴定的东西是不是重复，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对着图鉴问出之前那个问题。 当务之急，应该是鉴定出黑匣内部是什么，为什么能够确定他深渊造物的身份，以此应对。 思索到这里，杜周终于停下了翻弄指环的动作，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改变，也让一直警惕的潘德心头一惊，越发严阵以待。 艾莉站在不远处，虽然想要靠近，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杜周的眼神拒绝。 “不用那么紧张，我要是真有问题，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站在那里和我说话吗？” 其实我真的有问题。 杜周心底小小吐槽了一句，却并没有松懈，将自己的一丝阴影转化为命运绒絮的特性，正正朝着潘德游过去，而他本人也开始朝潘德靠近，以掩盖不可见的阴影的动态。 虽然没有命运火种燃烧的状态，一般人并不能看见命运绒絮，但是却保不准那黑匣能够检测出扭转了属性的阴影的方向。 “你刚才想看看这戒指吧？” “这小东西确实已经不再具备深渊的特性，不然我可不能这么安稳地拿着它。” 随着杜周逐渐靠近，那黑匣表面的指针更加夸张地旋转起来，没等潘德控制，自发地伸出了无数支柱，似乎是想要将他拦截在外。 这样的场景，杜周当然见过，在参加伯塞城驱逐队的时候，他就见过那个大个子索尔用支柱辅助攻击的场景……而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趁着支柱伸出的瞬间，那一丝阴影瞬间依附在支柱之上，用自己接近无形质的状态，紧紧抓住了支柱的表面。 构成探测黑匣的木材却和明石一样，拥有不被深渊力量侵蚀的特性，并且整体严丝合缝，那丝阴影根本找不到任何潜入的方法。 深渊确实对它们无效，这却并不代表真的没有任何方法。 精神高度紧张的潘德并没有察觉支柱上那轻微地烧灼声响，他只是专注地盯着杜周，直到杜周放弃靠近他。 “好吧，好吧，我不过来，你也太紧张了。” 原初遗迹中无法使用魔法不假，但这些特殊的‘普通物品’并不是完全的魔法免疫。 否则当初暗兽联盟守卫的明石盔甲就不可能被他燃烧变成黑色。 随着杜周的后腿，伸出的支柱也自发地开始退回黑匣之中。 烧焦了黑色的支柱的表面，将自己藏了进去的阴影也随之跨入了黑匣的内部。 当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进入到黑匣之后，杜周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匣能够准确的找到萨多渊影的位置了，因为黑匣中，是一团虚虚蒙蒙，渴望回归深渊本体的深渊之力！ 深渊力量会互相吸引。 这是暗兽联盟的那个怪异的深渊战士告诉他的。 这就是，黑匣能够对深渊力量做出准确反映的原因！ 最怪异的应该是，当时他在众神殿阅读典籍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读到过驱逐队的黑匣中蕴含着深渊力量的描述，以至于今天出了纰漏。 既然是深渊力量，那么蜃气镜的失效也在情理之中了。 无论众神殿怎么遮掩，深渊力量的位阶高于众神的神力是不争的事实。 同等程度的神力面对深渊力量，只有被吞噬落败一途。 面对比自己位阶更高的深渊，来自水神的蜃气镜当然会显得不那么灵光。 那么问题在于，如何让深渊放弃吞噬他这道小小的深渊造物？ 或者说，如何让深渊放弃回归到他这个深渊造物身上呢？ 就在杜周思考的时候，黑匣中的深渊力量已经注意到了那道小小的阴影，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统一，团团围住了那缕阴影，将它一丝一缕地融化。 第十六章 你以为三急的时候找到厕所就安全了吗? 被深渊力量团团围住的阴影很快就被只有本能的深渊力量大口吞下，杜周几乎只是一愣神间，就失去了对那部分阴影的掌控和感知。 怎么才能让深渊力量放弃互相吸引的本能？ 干扰它。 关于如何干扰深渊，杜周也没有确切的想法，只能从他本身拥有的力量一样样尝试。 好在之前图鉴强行将契约延续了下去，它估计也暂时还不想受到反噬，虽然在意识海中大发雷霆，但还是乖乖将力量借了出来。 说到干扰深渊，最容易想到的，是原初遗迹中的物品对深渊力量的防御和掩饰作用。 就像明石制造的物品不会被深渊毁灭，就像驱逐队的探测盒的黑木能够完全锁住一丝深渊力量，不让祂被人察觉一样。 可惜，他手上并没有原初遗迹的产物。 再来，可能就要数到神力与深渊的对抗属性了。 蜃气镜也许是因为它本身释放的力量并不算强，所以阻拦不了深渊的锁定，就像是微弱的磁场根本影响不了强大的磁场一样。 但足够当量的神力就能炸碎深渊，将它从活跃期炸到休眠期。 杜周能用的只有神力，所以也只能先从神力试起。 他选择的是，黑暗神的无名封禁。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在流水神域之外，黑暗神的无名封禁都是专门针对深渊的方法，对深渊的抗性是杜周见过的神力中最高的。 只是，这封禁针对的明显是深渊力量的侵蚀特性，能不能遮掩气息还是两说。 而且…… 微薄到肉眼不可见的封禁力量刚刚从图鉴页面脱离，就在杜周的意识海中炸裂消散，甚至将笼罩图鉴周围的阴影炸散了一部分。 这还是他只调用了很少的一丝力量的结果。 他之前只是被？？？轻微污染的人类，就被这封禁拒之门外，现在整个人都化成了深渊的造物，不能使用这无名封禁也在预料之中。 其他的神力还不至于如此针对深渊，尚能使用，但黑暗神的封禁却是完全不同。 其实现在本应该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不知道那些被通知的精灵什么时候会来！ 杜周勉力收敛思绪，开始尝试第二种方法。 遗忘与迷失的神力。 也许是因为持有此神力的神明已经坠入深渊的关系，杜周借用起这种神力，可谓得心应手。 无论是遗忘还是迷失都能展现出比人类时期更强大的效果。 杜周小心地将遗忘迷失的神力充斥全身，同时用蜃气镜的特殊功效掩饰自己身躯中的神力波动，盯着潘德和他背后带有指针的黑匣，清晰地看到黑匣上的指针在他全力释放的一瞬间顿了一下。 有效果。 确定潘德和坤斯特并没有发现他刚才全力释放神力的举动，杜周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遇上深渊，蜃气镜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真是有利有弊的神器。 杜周终于找到了躲过探测盒的方法，心头也难免松了一口气，暗自准备在丢出戒指之后，全力释放迷失的特性，以此卸除自己的嫌疑。 就在杜周放松下来的时候，那位生命大祭司终于姗姗来迟，在一众精灵祭司和守卫的拱卫之下，踩着一根藤蔓从生命之树的通道中走了出来。 和月夜大祭司不同，这位生命祭司看上去还很年轻，远远不到衰退的时候，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和蔼可亲，脸上带着长生种天然的孤傲。 从树干中走出的一众人当然看到了在场五人的状态，两个众神殿的驱逐队员，一个已经昏迷，他们的自己人，哦不，自家精灵拦在尚还醒着的驱逐队员和那位神权代行的中间，一个人类少女站在一旁，看上很想靠近那个深渊人，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场的气氛格外僵持。 “这是怎么了？” 那位摆谱的生命大祭司并不用自己开口，已经有一个背着弓箭的精灵开口发问，杜周也认出了这个背着弓箭的精灵，明显是缇挞城中，位于高塔，给他带来强烈压力的那位精灵弓手。 “坤斯特，你说。” 也许是不相信人类的说辞，那精灵弓手直接询问起了在场唯一的精灵。 只会种树的老好人坤斯特害怕地看了看没有放下戒备的潘德，又瞅了瞅依旧抛掷着手中指环的杜周。 “这个，就是，那位神权代行的杜周阁下说生命之泉中，有深渊的力量，让我通知大祭司和驱逐队的人来查看。” “然后，然后，我让歌吟去通报大祭司，让绿芽去寻驱逐队的人。” “然后……” 坤斯特唠叨的毛病明显又在此刻复发了，开始念叨着和重点无关的东西。 “说重点！” “然后就是，驱逐队的两位大人来了之后发现杜周阁下身上也有深渊的气息，杜周阁下自己解释说，这是他身上携带了和深渊有关的物品，就是他手上的那枚戒指，但是驱逐队的两位不相信，和杜周阁下发生了一些冲突。” “杜周阁下就把人打晕了。” “就是这样，没错。” 那位生命大祭司听见坤斯特的说法，终于将自己高过天的鼻子低了下来，看了一眼杜周，抬起手中的权杖，对着杜周丢出了一道浅绿色的光环。 “没有深渊的气息。” “我们众神殿的探测方法是最能准确感应到深渊气息的，虽然只在一定范围内有效，但是……” 那个沉默的大个子潘德也是登场以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说着说着他突然又沉默了下来。 沉默了两三秒之后，走到了奇西的身边，将他身上的神力结晶取了下来，镶嵌到了自己的铠甲之上。 “杜周阁下。” 潘德看向杜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没有开口，直接储物空间中刚刚取出的标枪掷向了杜周，展现了他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智慧。 “为什么你持有深渊的指环，生命大祭司阁下却检测不出你身上的深渊的力量？！” “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掩盖了深渊的力量！” “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十七章 今天阳光正好 到底是暴露身份的紧张影响了杜周的判断，居然没有注意到如此明显的问题，于是就在放松地下一秒暴露了真身。 如果这要是放在游戏里面，杜周就很要吐槽制作者把路人npc的智商调得那么高干什么！这不是坑主角么？ 但仔细想想，说不准他拿的根本不是主角剧本，而是什么反派小boss剧本，是配角一波机智揭露了隐藏在主角身边心怀祸水的关卡boss…… 这么一想还挺合理的。 虽然杜周看上去是在发愣，但周围的所有人都警戒了起来，因为那杆满含神力的长枪深深插进了杜周的胸口，但伤口处根本没有任何鲜血的痕迹。 倒不是杜周不想躲开，这长枪有神力加持，速度有那么一点儿出人意料，加上他一时懊恼之前思虑不周的事情，以至于没能来得及。 “杜周！” 艾莉下意识想跑到杜周的身旁查看他的状况，却被老好人坤斯特一把抓住，“别……” 话还没说完，坤斯特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松开抓住艾莉的手，躲到了潘德的身后。 【别动！】 “还是暴露了吗？” 身中一枪的杜周像是融化一般，原本的人形逐渐消失，黏稠的黑色阴影落入地面的‘影子’中，变成一团不成型的液体。 这团又似阴影，又似黑水的物体明显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单从外貌特征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只萨多渊影，可这只萨多渊影并没有没有深渊可怕的压迫力，反而保留了智慧，甚至能伪装成一位神权代行踏足人世。 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萨多渊影竟然能够拥有自我意识！ 潘德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一击即中，稍一愣神立刻反应过来，试图掏出更多的神力道具，击杀或者捕获这只萨多渊影。 同样的亏，杜周又怎么会吃两次，潘德一抬手，他就注意到了潘德的动作，身体的阴影瞬间四散开来，大部分扑向潘德，剩下那么一小部分看似飞散往四面八方，最终汇流的目标却只有一个。 艾莉。 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离开了，但在走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洗脱艾莉的嫌疑。 在杜周身躯四散的瞬间，一旁反应慢了半拍的精灵们终于从瞬息万变的情况中回过神来，精灵弓手艰难地拉弓，对准阴影聚集最多的地方，而其他精灵则是辅助生命大祭司开始吟唱。 潘德将探测盒从背上解下，放在巨盾之后，完全解放了他从奇西身上取下来的神力结晶，用最粗暴简单的方法，对抗着袭击过来的阴影。 并且不出杜周所望，聪明地察觉到了他真正的意图。 “阻止它！它要杀那个少女灭口！” 灭口当然不是灭口。 只要有人这么以为就够了。 【实话实说就好。】 “杜……” 无数阴影在艾莉面前汇聚收缩，随之展开成几乎能将她吞下的阴影层，在那之前，精灵弓手的弓箭却先一步在阴影之上炸开。 阴影尽力笼住弓箭爆炸的力量，同时带着这团力量四散开，落在森林的枯枝落叶中，消泯了声息。 攻击潘德的阴影漫过巨盾，却遭到黑匣伸出的支柱当头一击。 但杜周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探测黑匣！ 【别害怕。】 大团的阴影中氤氲着极致地力量，一举敲碎了支柱的外壳。 之前对黑匣的探索虽然用处不大，但是某些方面还是被他看到了。 支柱与匣身相连的地方最脆弱。 受到外部深渊力量的吸引，黑匣中的那丝深渊力量也开始狂乱起来，自发地靠近支柱位置，而杜周的蕴含爆裂火球的光明圣拳，将那黑木削弱了许多，却没能将那丝深渊力量从黑匣中放出来。 可惜没学会什么强大破坏性地神术。 杜周一击未成也没有继续停留，擦过潘德身周的神力结界落入树枝阴影之中，化整为零。 “它要跑！” 潘德话音刚落，吟唱已经结束的生命大祭司毫不含糊地释放出了一个大型对内的魔法护盾，将方圆两百米的范围完全笼罩起来。 “那只萨多渊影的气息不容易辨认，我也没法在结界范围内找出它的位置，但只要他敢靠近结界的边缘，我就能立刻发现它。” 高傲地生命大祭司对自己的魔法当然是十二万分的信任，虽然之前一连串的变故有些打脸，但此刻还是维持住了自己高傲的姿态。 “它跑不了。” 杜周当然不是会顺别人心意走的人，就在精灵和驱逐队员商量怎么搜查这片区域的时候，杜周瞬间杀了个回马枪，针对地还是艾莉。 【别担心，多余地让班膦去头疼。】 这次有了防备的众人，在第一时间就拦住了杜周，精灵弓手的攻击将杜周震到了一旁，潘德将艾莉回护在身后，生命大祭司和一众精灵准备着神术。 可他们没有料到，杜周的目标不只是艾莉。 在潘德试图用网抓住身前阴影的瞬间，另一道阴影从他脚下窜出，又一次重重敲击在了黑匣受损薄弱的部分，终于让其裂开了一道裂缝。 这探测黑盒虽说难得，但到底也不是神器，当然会被神器所伤。 那部分阴影吞下重剑的一部分剑尖，看着裂开的黑匣中，令人惶恐地力量正在冒头，瞬间将迷失神力布满全身，让其失去对他的感应，同时以极为隐晦的方式，将艾莉拽离了潘德的身边。 虽然看上就像是艾莉没站稳，跌倒了一样。 冒头的深渊力量有些迷茫的转悠了一圈，终于确定之前感应到的同源力量并不存在，最终还是依照了自己的本能行事，贴近了最靠近祂的潘德。 融化了进去。 “不……不……” 显然潘德或者是在场的精灵，大祭司都并不知晓驱逐队探测黑盒的秘密，直到杜周将探测黑匣击裂了一处裂缝。 探测黑匣中深渊力量并不像杜周这样的西贝货，天然的毁灭的压制让所有人都仿佛中了一个僵直魔法，不过是停顿了一瞬，那缕气息就已经将惨叫的潘德融化，也许是被困在黑匣中太久太久了，这缕深渊力量比常态更加可怕，几乎只用了短短数秒诞生出结界中的第二只萨多渊影。 潘德甚至没能来得及引爆身上的神力结晶。 至此，他们已经顾不上杜周，必然要优先处理这只攻击性远高于杜周的萨多渊影了。 【别怕，没事了就回家。】 一只萨多渊影，必然拦不住一众精灵和那位生命大祭司。 所以杜周要尽快脱离这处结界。 流水的阴影划过艾莉的手掌，最终消失在枯枝落叶之下。 阳光正好，阴影正茂。 第十八章 艾莉 对于精灵们来说，这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不仅没有发现他们丢失的命种，甚至被萨多渊影幻化成的人形耍得团团转，在无谓的线索中转来转去，却根本找不到命种的线索。 而且因为驱逐队的队员死在了雅各布森林，还要向众神殿解释来龙去脉，好就好在，这件事涉及一只有可能发生了异变的萨多渊影，倒是彻底被众神殿接手了，不用他们自己处理这件事情了，艾莉也被精灵们送到了缇挞城的众神殿之中。 “艾莉小姐。” 经过严密的检查，确定艾莉身上并没有深渊的力量之后，一位温和的辅理主教踏进了这件忏悔室，他是言语之神的信奉者，放弃了自己一直严格修行的闭口言灵，准备开口‘问’出这件事情的实际情况。 “主教大人。” 连续十数日不见天日，艾莉的状态憔悴得不是一分两分，好在她并不是像犯人一样被压进地牢，反而被众神殿的神官们优待，只是暂时不被允许离开这里。 而这份优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托了格莱丘斯的福。 这缇挞城说到底是格莱丘斯之前管理的教区，那位前任圣子再怎么不负责任，留下的班底还是在的，在‘人形萨多渊影’事件闹开以后，他的行踪自然也掩饰不住了，就这么被自己派系的主教们迎接回了缇挞城。 也许是曾经与杜周有那么几分交情，也许是不愿意看到可爱的姑娘受苦，他也就稍稍‘叮嘱’了那么几句，让主教大人们，不要过于为难艾莉。 虽然原话说的是，“我觉得杜周，哦不，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大人可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你们要是为难他的青梅，小心他借用无声无息的敛息手段，潜入众神殿搞破坏哦！” 反正不管怎么嘱咐的，艾莉没有被为难是实情，所以此刻见到这位陌生的辅理主教也并不紧张，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正视那位老者。 “我想知道……” “我们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那位主教大人倒也知道艾莉的心思，平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看着她送了一口气，“你认为它依旧是你认识的杜周阁下？” 艾莉沉默了下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主教大人，于是那位主教大人叹息之后，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你认为它还是你认识的那位大人呢？” 一众神官和主教坐在忏悔室的隔间之中，或是记录艾莉的回答，或是辨别艾莉所说的真假。 艾莉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这么多人都在关注，只是微微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袖角，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因为他，因为杜周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真的没有吗？” “根据奎特人鱼王的传讯，杜周阁下曾经在奎特人鱼领中，呼唤了深渊，并得到了回应。” “那是为了，那是为了对抗库班……” 艾莉咬着唇，下意识按照那位辅理主教的话语回答了下去。 “你能详细和我谈谈你在奎特人鱼领中看到的东西吗？” 这不仅仅是为了判断情况，也是为了与奎特人鱼王所说的情况相对照。 “库班……深渊圆球……” 艾莉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一讲述了出来，对面的那位辅理主教也极为认真地听着。 “你是说，杜周阁下在呼唤了深渊之后，与深渊对抗了近三天的时间，然后最终呈现出了现在的姿态？” 那位主教的听到这些内容，心头不禁惊诧，下意识反问出声。 “恩。” “这不可能……”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直接召唤或者苏醒的深渊力量的侵蚀性是最强的，可以在短短数秒之内，将一个普通生灵转化成深渊生物，而且多半是萨多渊影的形态，就像潘德被侵蚀的时候一样。 实力强大也只能将侵蚀的时间从几秒拖延到十分钟左右的状态。 深渊生物的侵蚀性，略低于直接的深渊力量，差不多要一小时以上，才能将生灵侵蚀到完全虚无的状态，但不会把普通生灵转化成深渊生物，这个时候，通常被侵蚀者尚还有救，就像被侵蚀了半个头的卡思一样。 但从未听说过能够与深渊对抗三天的生灵。 “是三天。” 艾莉肯定了辅理主教的说法，“而且那团深渊醒来之后，很快被破壳了。” “杜周从里面走出来。” “意识很清醒，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记得自己召唤深渊的目的……也记得我……” 艾莉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很快闭口不言，只是盯着手背。 那是杜周阴影离开之前，最后触碰的地方。 “没有任何异样？” “……有的。” “他忘记了双腿，从腿的存在，构造，和行走方法，全都忘了。” “然后就是试图阻止库班的行为，但是失败了。” 这次没等辅理主教发问，艾莉就将内容继续述说了下去。 “在奎特人鱼领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杜周就带着我们来到了精灵森林，主要是为了护送多琳参加成年仪式。” “然后就是……这件事了……” “杜周绝对没有变，他真的和命种的丢失的事情无关，也没有打算危害任何人！杜周还是杜周……不是……” 从时间线上来说，那只萨多渊影确实没有插手命种丢失事件的可能。 老主教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艾莉所说的前半句话，但听到艾莉的后半句话，眉头却逐渐紧皱。 “但是其结果是一位信奉战神，忠实而又勇敢的年轻人，为此变成了怪物，最后死亡。” 他用决绝的态度打断了艾莉的话，指出了那份事实。 “那个年轻人就在你的眼前变成了怪物，而他最后一刻还想保护你。” 可是，你要杜周怎么办呢？ 这句话，艾莉并没有问出口，只是低垂着头，“如果用我的生命能够抵偿那位潘德先生的性命的话……” “艾莉小姐，你不用考虑这些。” 老主教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了过分，连忙打断了艾莉的想法，同时从艾莉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感谢你回答我的问题，艾莉小姐。” 随后便准备离开这处忏悔室。 低垂着头的艾莉，就像是被某种沉重地压力坠压在纤细的脖颈上一样，用几乎让人听不大清的声音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开忏悔室的辅理主教。 “主教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对那阴影似地怪物有印象……在伯塞城中，我曾经见过。” 艾莉说的的是，那次在训练场突然遭遇萨多渊影的事情。 尽管众神殿在那之后清除了她的记忆，但在看到杜周的状态之后，曾经被隐藏的记忆又一次出现在艾莉的脑海中，痛苦嘶吼，拼凑不出五官人脸的怪物，和杜周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您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我想知道，杜周，到底遭遇了什么！又在经历什么！” 第十九章 记录的垂青 “这不是艾莉小姐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正准备离开的辅理主教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认真的转头叮嘱艾莉。 “那如果我真的想知道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艾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认真地盯着那位老主教。 “5级觉醒者以上，一位神明的虔诚信奉者。” “我可以选择……记录女神……” “如果你还记挂这你的家人，就不要继续深究这件事情了，而且最好不要去信奉记录女神，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那位女神是不是也与怪物产生了联系。” 艾莉当然记得，当然记得佰任小镇上，药剂师的父亲，温和浅笑的母亲，周围亲善温柔的邻居们。 她也不会忘记，那个从阴沉到安静，从时时刻刻想要自杀到能够沉默地活下来，开始渐渐接受这个世界的少年。 如果不是亲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只是负累，那她早便跟着杜周一起了。 这位语言之神的老主教看着不出声的艾莉，深感头疼，就像现在沉默却坚定的少女一样，那些曾经的记录女神的信徒，一个个也是以女神并未受到影响为说辞，拒绝放弃信仰。 其中又有那位宣教人‘禾夌’和奎特人鱼王固执己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信仰，并且坚持记录女神并未与深渊产生联系，那位神权代行阁下也是战胜了深渊的人，而不是被深渊吞噬变化出的萨多渊影。 这位艾莉小姐竟然也坚定地想投入这不稳定的记录神殿…… “没关系。” 格莱丘斯从隔间中绕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记录女神也还未发生堕落的异变，否则云图殿中的云图应该会有一些变化。” “可是！” 老主教试图阻止这位圣子从来不怎么负责的言论，反而被格莱丘斯瞪了一眼，讷讷无言地退开。 “不过杜周小兄弟宣教的时候显然不怎么用心，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记录女神的信徒能从记录女神那里得到回应，获得神赐之力。” 也就是拥有记录女神神力使用权的，只有那位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杜周小兄弟。 而记录神力，也许拥有着极少数能够修复深渊侵蚀的伤口的特性。 “如果你想看有关记录女神的记录的话，我可以将典籍的抄本带来给你。” “麻烦格莱丘斯大哥了。” “不麻烦。” 格莱丘斯笑着回应艾莉，同时将辅理主教推出了忏悔室，“再过一段时间，艾莉你就能离开了，不过众神殿这边应该会派一队骑士跟着你看看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可以理解。” “我还有事，那就回头见了。” 格莱丘斯与艾莉挥手告别之后，关上了忏悔室的门。 “空间神官构建的信息传输阵联络上老师……教皇大人了吗？” “已经联络上了。” 格莱丘斯身旁有人回应着他的问题，“但是教皇陛下应该是与其他教皇、神权代行大人们在开会，暂时没有回复。” “好吧！” 格莱丘斯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那我……算了，我还是去传输阵旁边等吧！” 赶走传输阵旁的其他主教和神官，格莱丘斯一个人坐在传输阵旁，安静地等待着自己老师的回应，直到夜色渐深。 “格莱丘斯。” 声音先从传输阵中送了出来，随后是一个头戴金色教皇帽的老者撑着疲惫的脸色，凑到了传输阵口，将自己的模样一丝不漏地传了过去。 “老师！” 格莱丘斯认真地应了一声之后，看见自己的老师退开了身体，显露出背后的场景——无尽的星光在云图之中闪耀，而星光之下端坐着几十位老者，那些老者围着一个黑影静坐聆听。 这是诸位教皇与神权代行共聚一堂的景象，而那个黑影，象征的必然是那位的使者吧？ 格莱丘斯很好地收敛住了自己的神情，恭敬地对着影像中的诸人行了一礼，低眉垂目。 “你将你遇见那变异的深渊造物时候的事情，讲给诸位听一听。” “是。” 格莱丘斯和杜周相处的时间显然只有遇见傀儡师的那一天，但很多东西，从这份接触中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我认为那位杜周阁下，其实并没有被深渊吞噬，身体也许容纳了深渊的力量，但精神和意志依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毕竟不是所有沾染深渊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被诸位教皇围住的黑影一动不动，声音却从传输阵中传了过来，“聪明的判断，我这边也并没有感觉到记录融入深渊的波动。” “使者大人说得对。” 格莱丘斯对着那黑影又一次行了一礼，“所以我认为，杜周阁下应该是受了记录女神相当多的垂青，在深渊的侵蚀下保住了自己的意识……虽然这无法解释为什么女神的垂青不帮助他脱离困境，以至于逼得他不得不召唤深渊……” “这没什么不好解释的，记录想必还没完全苏醒，当然是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释放力量保护自己的眷者。” 那黑影使者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这便走了。” 说着，那黑影就这样消失了踪迹，留下一众教皇互相对视。 “我们与那几位虽然一直有所联系……”其中一个老者颇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底下的人并不知晓，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知晓，可这件事，却直接暴露在他们眼前……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为了一个人摧毁所有神官的认知，暴露长达数千年的暗线和计划？就算是脑子被深渊蚀了个坑，我们也不可能做这般失智之事吧！” “附议。” “那就只能这样了，通缉继续，样子还是要有，不过力度减小一些，尽量要求活捉？” “实在不行的话，派人通知那个倒霉的神权代行，让他转入暗线的计划。” “记录神殿派系稍微打压一下，不必太过分，将记录女神并未受影响的消息传出去。” “附议。” “附议。” 迅速将这件事情下了个结论之后，老者和星光纷纷退场，留下格莱丘斯和那位光明教皇。 “老师。” 格莱丘斯有些愧疚地挪开了视线，不敢继续盯着传输阵中的老人看。 说到底，这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挑不起大梁，又临阵脱逃…… “回来就好。” “有空回光明主殿看看你的继任人，是个可爱的小子。” 影像中的老者一如既往地慈爱，“当初觉得压力沉重的话，你其实可以早些和我说。” “对不起，老师。” 格莱丘斯闭紧眼睛，握紧拳头，不愿睁眼看见老人的神情。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老师从不会责备他。 可他，已经不值得了。 “那么格莱丘斯，我的弟子，愿圣光祝福你。” 祝福中，传输影像化作光点，笼罩住那个微微发颤的年轻人，盘旋在他的发顶。 轻微地，助人好眠的祝福力量通过光点映进了格莱丘斯的意识海，就像曾经无数的夜晚一样。 第二十章 命运的天平 “杜周阁下，要喝下午茶吗？” 提着小臂高的傀儡的傀儡师坐在树上，摆动自己的手指，但树下的傀儡并没有按照他的操控进行动作，反而向上灵活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需要。” “你实在是一个足够无趣的人。” 傀儡师，或许应该叫他尼弗·凯拉克，听着杜周的回应，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难得我还把我最钟爱的傀儡借给你。” 要说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混迹在一起，时间或许还要倒回到杜周堪堪暴露深渊造物身份的那一天。 在制造出另一个萨多渊影阻拦身后的精灵之后，杜周一路窜出结界，思考中决定前往雅各布森林中的原初遗迹，寻一寻驱逐队的探测黑盒那样材质的黑木，以此掩盖自己深渊的气息。 可他还没走出多远，就撞见了尼弗。 这个穿着贵族白衫，棕色骑马裤和坎肩马甲的傀儡师就像是天然地知道他会走到什么地方一样，早早等在了杜周必经的路上。 “下午好，杜周阁下。” 这个傀儡师并没有自己行礼，他只是微微低垂了头，简单地挥舞手指，操控那个穿着华丽的贵女傀儡朝杜周的方向行了一个淑女礼。 杜周当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现身的意思，但尼弗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他停住了流动的意向。 “雅各布森林里的原初遗迹中，可没有奥特。” “奥特？” “就是制作探测黑匣使用的材料。” 傀儡师看杜周终于停下来，操控着手中的傀儡做了一个松一口气的动作。 “毕竟奥特不是原初遗迹中本来的产物，而是被众神特殊培育出来的植物。” “聚集了原初不易被深渊毁坏的特性，加上雕刻法和一定的符文，就能产生隔绝深渊的力量。” “当然奥特的产量小得可怜，所以最终选择的使用方法，不是将奥特制造的炼金物投入战场，而是用奥特囚困深渊力量，以此达到探查深渊动向的效果。” 傀儡师开口对着隐藏在树叶阴影中的杜周解释，同时点出了杜周关心的部分。 “奥特被种植在众神主殿附近，也就是靠近白希帝国帝都的那块原初遗迹中。” “以您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潜入过去的。” “而且您也不知道需要雕刻什么符文，不是吗？” “所以你找上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废话？” 阴影中的杜周悄无声息地落地，将身体聚集成一个便于常人理解的人形。 “关于这一点……” 尼弗拉着自己的贵女傀儡让开杜周的身躯，那些仿佛石油一样的阴影，后退半步站定。 “我应该说过，我和我的神明，是绝对中立者吧？” “所以？” 杜周的语气中微微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让傀儡师瞬间加快了语速，不再维持那种吟游者一般的语调，“您的暴露应该在更之后的时间点，此刻的暴露确实是因为‘我们’插手带来的后遗症。” “我们是中立者，当然要帮您解决掉这个问题。” 傀儡师拈了拈手中的丝线，按照原本的话，这位杜周阁下应该会赢得精灵们的信任，帮他们找到命种，同时得罪流水女神。 因为没有他们半路插手，这位杜周阁下也不会派遣自己的分身来追查他们的下落，当然更不会泄露深渊的气息，引来驱逐队，以至于自己的身份暴露。 而后会一直和暗兽联盟的使团成员待在一起，干扰驱逐队探测器的判断，也不会暴露自己。 “既然是作为中立者的我们影响了公平和中立，那么帮助您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吗？” “所以，你能做到什么？” 阴影逐渐将操控着贵女傀儡的尼弗团团包围，显露出某种危险的气息，但这位傀儡师并不像第一次遇见杜周那样紧张惶恐，反而用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连帽子带手一起扣在胸前。 “请容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尼弗·凯拉克，凯拉克家族第八十四任家主，嘛，虽然这个家族也只有我一个人。” 尼弗的脸上有些笑意，将手上的贵女傀儡收进了皮箱。 “我们家族一直以来，都是命运的信徒，为众神殿镌刻符文的炼金者。” “是的，驱逐队的探测黑匣，正是出自我们家族之手。” “我手上都是家族流传下来，用奥特的边角料制造出的傀儡。” 这也是杜周的分身攻击这个傀儡师的时候，他的傀儡完全没有损坏的原因，虽然这也和杜周本身不含深渊的侵蚀属性有关系。 “萨多渊影虽然普遍维持住了近似三人大小的体型，但其实并没有标准的大小。” “您可以选一个傀儡入住进去。” “他们可以帮助您掩藏探测黑盒的感应。” 杜周幻化出头颅，瞥了这个傀儡师一眼，并没有相信他的所有说辞，反而准备离开，却被这个尼弗叫住了。 “我知道您不信任我。” “应该说，这世界上，除了艾莉小姐，您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是您可以先用分身试一试。” “您应该知道您摧毁了一个探测黑匣吧？众神殿很快会给我传讯，让我前往主殿，重新制造，到时候，我的手上就会拥有奥特和雕刻符文的材料，可以为您量身制造一幅遮盖气息的躯壳。” 杜周犹豫了数秒，将一半的阴影分散在落叶阴影中，“最后一个问题，自称命运的信徒，绝对中立者的凯拉克家族为什么要帮助众神一方？” “因为和深渊相比，人类这一方实在是太过弱小，所以需要一点儿额外的协助，不是吗？杜周阁下。” 尼弗回答杜周，同时指了指皮箱中的傀儡，“您要是担心有诈的话，我可以拆开一个傀儡让您看看内部。” 说这句话的时候，尼弗脸上一贯的微笑已经消失，只留下痛心的模样，同时发狠地揉拽着系在手腕上的沉默丝线。 “不必了，我相信你。” 剩下的一半阴影开始投入皮箱。 杜周选的，毫无疑问，是那贵女傀儡。 见过尼弗操控傀儡的姿态就会明白，他爱着傀儡。 之前收起贵女傀儡的行为也有了解释——那是他最珍爱的傀儡，不希望被杜周玷污。 越珍爱越安全。 至少在其中动手脚的可能性会低一些。 “啊！” 看见杜周毫无犹豫地投入贵女傀儡，原本精神奕奕的尼弗瞬间萎了下来，“为什么要选这个，我最喜欢的傀儡啊！” “杜周阁下你是想当女装大佬吗？不想吧，快出来，我还要用妮芙表演呢！” “我拒绝。” 冷酷无情的杜·铁石心肠·周毫不犹豫地拽掉了身上的贵女服饰，盯着那个惨叫连连的傀儡师，剩下一半阴影在那傀儡师身周蠢蠢欲动。 “好吧，我早该知道。” 最终尼弗选择承认事情已经发生，低头看见自己珍爱的傀儡，打散了精心梳成的发髻，将所有装饰一并摧毁，心态又一次崩溃。 “我的神明啊！” 当然这是最初的情况，现在的尼弗看着树下穿着男装的傀儡，已经基本可以维持表面的镇定了呢！ “杜周阁下，今天的下午茶很不错哦，我们要不要换一身适合下午茶的……” 话音未落，坐在树上的傀儡师就被一发火球烧着了屁股，只能惊慌失措地自救，再也没法多嘴。 唉，只能说这位凯特克家族的家主，也是一位作死程度不下于水型龙的鬼才啊！ 第二十章 垂青的蔓延 虽说尼弗找到杜周的理由是要帮杜周制造一个不会被众神殿感应到的躯壳，但他并没有带着杜周号傀儡直接前往白希帝国，反而晃晃悠悠地进了格里德商业合众联盟。 这是个和暗兽联盟一样独立与王国之外的势力，或者直接将其称为王国也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决定各项律法规定的不是王室，而是各大商业工会的领头人。 格里德联盟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业联盟，所处的位置显然也很微妙，前有精灵们的雅各布森林，连接矮人的灰土领域，东有海族，西边正好是不怎么的喜欢和外人打交道，却又盛产奢侈品的太鸠王国。 乍一看好似一场大杂烩，不过那种自由随性又张扬的特质，倒是和尼弗这个傀儡师的气质相近。 至于这个傀儡师为什么要跑到这块领土面积不算大的格里德商业联盟，据他自己所说是，来这边表演傀儡戏…… 当然，这个真实性有待考究。 杜周也是肯定不会跟着尼弗一起到大街上表演什么傀儡喜剧。 “杜周阁下，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这个自称要表演的傀儡师，整日依旧游手好闲，手头倒是一直很宽裕。 甚至有闲钱给自己的贵女傀儡又定制了一套更加华丽繁复的礼服，对某些不满意的细节，还自己动手修正了不少，看上去针线活十分熟练的模样。 “关于精灵的一些小道消息……还有艾莉小姐的最新资讯！” 现在，他就是提着那套刚刚制作完成的贵族女式礼服，表情诡异地站在曾经的贵女傀儡，现在的杜周身旁。 “您想不想听一听呢？” 认真地端着最近的传奇话本的杜周，侧目看了他一样，基本就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怀揣着想法。 “不。” “如果你不想你刚刚花钱做的裙子被烧掉的话，我建议你拿走它。” “您不能这样啊！我的傀儡戏需要这个傀儡才能进行啊！这可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剧目，我上哪儿去找另一个和我精神相通的傀儡啊！” “这个贵女傀儡可是我的戏剧中的主角，绝对不能少啊！” “再说了，您就不好奇艾莉小姐那边发生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消息没有意义的话，我想你可以考虑给自己写封遗书。” 杜周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传奇话本放了下来，迈着傀儡的小短腿，走到尼弗的皮箱旁边，打开皮箱之后，选择那个转伞小丑，熟练地打开傀儡内部，让自己钻了进去。 失去了杜周控制的贵女傀儡瞬间倒了下来，被尼弗快速接住。 “哦，我的妮芙，你终于回来了。” 年轻的傀儡师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贵女傀儡，左察右看，确定她没受到什么损伤，才放心下来。 “快说。”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杜周拽断了转伞小丑身上的控制丝，自如地拿着那把画着搞笑表情的花伞，跳到了尼弗的头顶，不停地敲击傀儡师的后脑勺。 “好好好。” 拿回了贵女傀儡的尼弗，好脾气指数又一次上升，专心致志地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傀儡坐到了椅子上，为她一件件穿上贵族的服饰，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精灵的命种找回来了。”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杜周虽然很想开口说自己只想听艾莉的相关内容，但还是忍了下来，将手中的红伞收起来。 “毕竟这两个月是最适合精灵举行成年仪式的时间，一旦过了这个时间，那些未成年的精灵就要再等五十年。” “所以就算没有命种，生命和月夜两位大祭司还是想办法用其他材料补足了成年仪式需要的力量，将成年仪式举行了下去。” “精灵们需要进入生命之泉完成仪式，结果谁也没想到，命种就在生命之泉的泉底，被洗礼中的未成年精灵发现，带了出来。” “精灵和众神殿，用所有手段检测了命种数遍，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终还是将命种重新放回了生命之树。” 杜周听着这段描述，忍不住开口评价，“白痴精灵。” “唔，这个评价真是让人无力反驳。” 尼弗漫不经心地接着话，随后认真地擦掉了贵女傀儡手指上的油墨，重新给她涂上松油。 “但是他们又不像杜周阁下你一样，能够直接看到。”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去提醒众神殿和那些精灵么？” “我虽然知道。” 尼弗活动了一下贵女傀儡的关节，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命运总体的流向不会改变。” “这是我的家族和神明的共识。” “擅自插手命运只会引起混乱，并且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大的改变。” “水神的苏醒是必然的。” 专注于贵女傀儡的尼弗显然没有发现，他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而他手上的丝线虽然用力缠紧了他的手腕，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被几乎勒断手腕才回过神的尼弗差点在激动之下，拽掉贵女傀儡的蕾丝，“咳咳，杜周阁下，刚才的话您能当成没听过么？” 还好杜周本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所以那个总是笑着的转伞小丑并没有继续提问这方面的内容，只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东西。 “关于艾莉？” 这下，尼弗也不敢分心在装饰贵女傀儡上，温柔小心地将贵女傀儡妥帖地放回皮箱专属于她的位置，左手提起了皮箱，右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头顶的持伞小丑抱了下来，放在桌面，随后将手腕上的丝线拽到了自己的身前，同时小步挪移着，远离了持伞的杜周。 “这个消息在您听来可能不怎么好。” “但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您一定要冷静一些。” 一直静默的丝线也默默地伸长了自己的身躯，在尼弗的身体周围绕了几圈。 “其实您一直都知道，记录女神并没有将她的神力赐给除您以外的人，对吧？” “所以众神殿对记录女神的判定是，仍在复苏中，还未苏醒。” “但是，那个，最近，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变化……” 尼弗此时已经靠近了房门，半只脚已经踏了出去。 “可能是奎特人鱼领大肆建造记录神殿，推广记录女神的教义的原因……” “渐渐有信徒能够感知到记录女神的存在，并且从女神那里获得了回应，赐予了神力。” “而最早得到回应的……” 尼弗提着自己的皮箱，两只脚都已经踏出了房门。 “是立顿王国佰任小镇的艾莉·杜达小姐。” 虽然尼弗已经尽可能快的想要逃离现场，但还是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团阴影堵在了他的面前。 “杜……会被发现的啊！” “其实，其实艾莉小姐拥有自保的能力不好吗？” “救…救命……救命啊！！！！” 第一章 傀儡的剧目 绑在尼弗手腕上的银丝在阴影之中飘舞，将阴影分割划开，尼弗也趁此机会钻出了阴影的窒息地带。 “我说，杜，这件事情就算你打我也不能改变什么啊！”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尼弗将皮箱抱在怀里，避免自己珍爱的傀儡，被不知轻重的杜周损伤，同时奋力向前逃跑。 而房门中被阴影笼罩地持伞小丑，眼眶口鼻中不停地流出石油一样的黑色阴影，追击着前方疯狂逃跑的人，而那个巴掌大小的傀儡身躯则是缓慢地迈步，坚实的黑木落在楼板上，发出轻巧的啪嗒的声响，显出一种恐怖剧场的氛围，明明前方逃跑的人发生的声音更响，但是当持伞小丑迈步的时候，尼弗却完全能够听到那啪嗒的声音，甚至连膝盖窝都有些发软。 “就算，就算我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也不可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啊！” “你越逼近艾莉小姐，艾莉小姐只会更快获得神赐。” “那么快就获得神赐，那会引起众神殿高层的注意。” 阴影追上前方逃跑的年轻人，将他围拢起来，持伞小丑站在流动地阴影之上，滑到了尼弗面前，盯着他。 “别看我，别问我，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完美践行‘抱头蹲防’的尼弗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和皮箱，“你拆了我所有的傀儡，我也不会说。” “……” 阴影逆流，重新汇聚回持伞木偶的身躯之中。 “其实，其实……” 尼弗看着杜周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终于大气胆子，伸手轻轻蜷住那个转身就要离开的持伞木偶，将他放进自己的臂弯。 “关于您的事情，我和神明都看不太清，只有发生了才会知晓。” 就像那丝线也没料到随意地插手了一点，直接让杜周身份暴露这件事情提前了那么多的时间。 “您也不必太担心艾莉小姐，无论如何，这世界的神明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记录女神……也是众神之一。” 尼弗安抚着杜周，“他们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如何残酷。” 小小的持伞傀儡一言不发，抱着花脸红伞坐在尼弗的小臂上。 “对了，如果不开心地话，要不要看看我的剧目？很有趣。” 尼弗这么说着，当即提着皮箱，抱着杜周号傀儡走出旅馆，在大街上寻找起有孩童聚集的树荫。 “这是一段阴差阳错，令人惋惜的爱情。” 尼弗也不在意有没有吸引到行人驻足观看自己的傀儡戏剧，将杜周放到了头等席，也就是他的头顶之后，将那个名为‘妮芙’的贵女傀儡拿了出来。 灵活地重新给妮芙穿好线，控制着这个贵女傀儡翩然转了一圈。 “东方的大贵族诞下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名为妮芙。” 这个大概也挺业余的傀儡师，却有空控制了一下另外一个傀儡，也就是之前的那个喷火傀儡，不过之前的是火焰，现在喷吐出的却是彩色的纸片，带着一些闪亮的光点。 “妮芙小姐是这位贵族老爷的后代中，最聪明的一个。” 尼弗指尖翻转，悬在空中的贵女傀儡也跟着他的手指活动起来。 “歌唱，舞蹈，骑马，射箭。” 随着尼弗的讲述，那个漂亮的贵女傀儡也做出了歌唱和舞蹈的样子，但骑马却是坐在了另一个厚重些的小丑身上，两个傀儡一个仿佛在指挥，一个仿佛被驾驭，怪异地姿态引得周围逐渐聚集起来的行人发出不小的笑声。 说到射箭，这位贵女更是没有任何射箭的意思，反而对着皮箱中的一众傀儡慷慨激昂，更像是在演讲的模样。 人群发出嘘声，甚至有人嘲笑尼弗，“道具不全就别出来丢人了，傀儡师。” 尼弗完全不在意围观人群的嘘声，继续自己的表演。 “妮芙小姐，无论做什么都是尽善尽美，十足出众，但这样优秀的妮芙小姐也因此引起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嫉妒。” “那位东方的大贵族，一直一直都没有立下自己的继承人，女性也拥有继承的权利，所以在妮芙小姐表现出众之后，有人动了恶劣的念头。” “他们要将妮芙小姐‘排挤’出去。” “顺利成章的，美丽的妮芙小姐的行踪被她的兄弟姐妹们以不起眼的方式，小心地泄露给了与这位大贵族对立的另一位贵族先生。” “可怜的，可爱的妮芙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胞亲在背后做了什么，只是又一次踏上了射箭的道路。” 身着华服的贵女傀儡逃跑，跌倒，逃跑，跌倒，最后还是被其他傀儡团团围住。 “就在可怜的妮芙小姐就要碰触到死神的镰刀之际，那个英雄一样的背影出现了，将妮芙小姐从困境中救了出来。” “那是一个游荡在荒野之上的猎人，终日只知道狩猎野兽，却因缘巧合地救下了陷于危难之中妮芙小姐。” 尼弗操控着指尖的傀儡，让一个漆黑的，看上去还没涂色傀儡，将贵女傀儡公主抱起来，潇洒利落地打退了其他傀儡。 “在相处中，妮芙小姐逐渐爱上了这个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的猎人。” “终于在某一天，他们结合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越发的柔情蜜意，一年后，妮芙小姐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孩子当然是不存在的，只有尼弗操控的贵女傀儡小心翼翼地做出搂抱空气的姿势。 “猎人还是持续着自己狩猎的工作，但这样的工作并不容易，所以他总是伤痕累累。” “有一天，大贵族派出的人踏上了这片满是野兽的荒野之地，他们终于找到了妮芙小姐。” 喷火傀儡，笨重的小丑又一次作为炮灰登场。 “他们告诉妮芙小姐，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而她的兄弟姐妹们在大贵族死后就争权夺利。” “他们一直都奉命寻找妮芙。” “美丽又善良的妮芙小姐当即决定离开荒野，回家悼念父亲。” “可是猎人却沉默了。” “他抱着妮芙小姐和他的孩子，躲进了无尽荒野，不肯同妮芙小姐一起回家。” 漆黑未上色的傀儡和贵女傀儡背道而驰。 围观吃瓜群众也小声地骚动起来，尤其是看见贵女傀儡不停地寻找着猎人，猎人却不肯见她的时候，终于有人抱怨出声。 “这个家伙也太糟糕了。” “肯定是自卑，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妮芙小姐。” “但这样也太伤妮芙小姐的心了。” 尼弗当然不会理会吃瓜群众说些什么，他只是抬手抓住了头顶的持伞小丑，将他放在了代表猎人的漆黑傀儡面前。 “伤心之下的妮芙小姐跟着自己的随从回到了大贵族的领地。” 尼弗控制着贵女傀儡走到了自己的背后，将猎人小丑提到了身前，同时戳了戳毫无动静的持伞小丑，做出了拜托的表情。 持伞小丑灵活地对着尼弗翻了个白眼，走到猎人傀儡面前，站定。 尼弗一共拥有五个傀儡，其中持伞小丑的体型是最娇小的，但比持伞小丑高出一头有余的猎人傀儡跪在了持伞小丑面前。 “猎人不是荒野之地的野兽猎人，他是专为了狩猎妮芙小姐这位稀世‘珍兽’而来的猎人。” “他的主人是那个和东方贵族敌对的贵族老爷。” “自导自演的追杀戏码只是为了赢得妮芙小姐的信任，俘获她的芳心。” “那个敌对方的贵族老爷真正想做的，是借用妮芙小姐的身份，兵不刃血的攻占东方贵族的领地。” “但是他的棋子，那本来是狩猎者的猎人却爱上了妮芙小姐。” “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妮芙小姐被贵族老爷利用，更不愿意妮芙小姐背上骂名。” “所以他……” “听不下去了，什么狗血故事。” 站在猎人傀儡面前的持伞小丑开口打断了尼弗，用那柄食指长的花面小伞狠狠击中了了尼弗的脚趾。 沉浸在狗血故事中的傀儡师被这股十指连心的疼痛惊醒，狼狈地抱住了自己的脚趾，跳来跳去。 围观者们看到这个变化，有些骚动。 “这也是剧目里的一部分？” “看起来不像啊……” “啊哈哈，我的搭档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狼狈的傀儡师揉着自己的脚趾，勉强给驻足的行人解释起来。 “咳咳，他，他是一种拇指妖精，不是傀儡……” 这番现编的瞎话，在场的闲人也没有几个发出质疑，只是盯着狼狈的尼弗。 “接下来呢？” “故事还讲不讲了！” “不讲了不讲了。” 尼弗连连摆手，“他太凶了，我不敢讲了。” “你这么大的个子，还怕这个巴掌大的小家伙？” “咳咳，这种拇指妖精可是食人的。” 奥比西斯大陆上，什么奇怪的种族都有，行人们也没有怀疑尼弗的话，看向那个巴掌大小的持伞小丑，越看越觉得阴森可怕，妇人先抱着自己的孩子匆匆离开，男人们面面相觑，互相嘴硬了几句之后，也是转头就跑，留下懵逼在原地的傀儡师。 “当然平时没有什么危险……诶，你们怎么全跑了，站住！是不是该给我点茶水费啊！” “我都讲到口干舌燥了，你们这些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回来啊！！” “好吧，杜周阁下，今天我们看来只能先收摊了。” 尼弗看着一众听说了拇指妖精食人，拔腿就跑的行人，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傀儡们，将那个地上的持伞小丑抓了起来，放在肩膀上。 “你觉得这个戏剧怎么样呢？” “无聊。” “呃，很无聊么？” “恩，很无聊。” 被打击得垂头丧气的傀儡师收整自己的好自己的傀儡，“我觉得我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啊！你看别人不就听得津津有味。” “错觉。” 杜周伸手拽住尼弗的白发，“你到底跑格里德联盟干啥来了？” “就是给妮芙做裙子啊！不然能做什么？” “……” “毕竟您伸手就把妮芙的衣服弄坏了，要知道那衣服可是很难做的，要找地方订做，手艺还要好，料子，宝石成色都要好……” 尼弗扳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着妮芙衣服的要求，“刚好听说格里德联盟里有个不错的裁缝大师，我当然就找过来了。” “……” “毕竟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话，随心所欲不是更好？” 尼弗检查完所有傀儡，依序列将他们放进皮箱收好。 “您不懂那种感觉。” 尼弗提起皮箱，“您不懂那种一旦有了目的，就会看到命运的感觉。” 就像是，醒来的傀儡。 清清楚楚地醒着，甚至能看见主人手指的动作，清楚接下来的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动作。 但他只是醒着。 依然无法抗争身上丝线的操控。 所以宁愿自己永远是个闭目的傀儡。 “那实在是太无聊了。” “如果随心所欲一些，也就没那么容易看到了。” “但你，但凯拉克依然信奉命运？” “那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只有一个傀儡的穷酸傀儡师。” “实在是可怜得让人看不下去。” 尼弗微笑着，戴上了自己的帽子。 “格里德联盟的舞台戏剧还不错，我们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吧？杜周阁下？” “反正众神殿要找我的话，他们有办法联络到我，不必担心。” “随便你。” “顺便艾莉小姐已经回到父母身边了，现在很安全。” 第二章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接下来的，尼弗用行动力展现了自己随心所欲。 就像前一秒还说着想去看舞台戏剧的人，半路却抱着杜周转了个圈绕到了市集，开始买菜，菜买了一半，又丢下金币，拽着杜周绕到了面包店，从那家人挤人的面包店的后门窜到了红灯区，吵醒了里面的从业人员，拉着那个半梦半醒的姑娘，说想尝尝她亲手做的汤。 然后在姑娘以‘你神经病吧’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屈从于金钱的力量，接过他手上的菜开始做饭之后，这家伙又提起自己的皮箱溜出了红灯区。 “你在躲人？” 持伞小丑被尼弗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仅仅露出一个脑袋，这是尼弗为了避免杜周从他肩膀上摔下来。 “啊哈哈，绝对没有。” 这个说着没有躲人的青年却鬼鬼祟祟地贴在墙角，虽然没有东张西望，但却将耳朵贴在墙上，似乎在听不知道什么人的脚步声。 这倒是很新奇。 杜周一直都觉得，这个命运的信徒是一个认命的人。 因为深信命运无法改变，所以一直是一种懒散、消极的态度面对他‘看到’的事情。 因为改变是无效的，注定发生的事情就是会注定发生。 所以他多半是任由事情发生的态度。 这样抗拒的态度，对于这个随性又认命的青年来说，就像是一个光滑的平面凸棱出一个怪异的不属于他的部分一样。 到叫人好奇。 然而没等杜周做些什么，一个浅棕发色的短发姑娘已经从墙的另一面直接翻了过来。 嗯，以叼着面包，端着浓汤的样子。 “尼乎。” 那个姑娘自觉地把嘴里的面包嚼了下去，同时确定这个白发的凯拉克青年看见了她就不会再跑，于是又撕下一块面包，蘸了蘸浓汤，塞进嘴里。 整个人都萎了的尼弗也没有继续之前的逃跑事业，反而就这样盯着那个短发姑娘吃面包，喝汤。 “面包和汤的味道比上次好。” 这个姑娘吃饭的速度也与她的外貌相符，站定不超过5分钟，浓汤和面包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那个吃货姑娘，甚至还吃掉了手上的面包渣，才抬眼正视尼弗。 “瑞尔你喜欢就好。” 杜周通过这两句对话，大概也就知道之前逃跑过程中，尼弗这家伙又是跑市集，又是跑面包店，又是让红灯区的姑娘做汤，自己却根本没有享用这些东西的原因。 这都是为了用美食拖住这个姑娘的脚步。 但尼弗显然没有想到，或者说没有看到那个瑞尔姑娘的选择。 有一种东西叫做打包带走。 看来是因为刻意地去改变两个人注定的见面，所以反而没办法看到瑞尔的选择。 “虽然我是不介意和你玩这种游戏。” 那个短发的战士姑娘耸了耸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摸出了一条面包，递到尼弗面前，顺手还拿出了装有类似黄油的罐子，帮尼弗拧开，递到他面前。 “但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一定是有事。” “所以你跑什么呢！” 瑞尔发现那个青年晃晃悠悠又颤抖地接过面包，颇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却还是利落地抽出自己的战刀，帮尼弗将面包一分为二，将黄油涂在了中心。 “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可以和血液神殿申请换个未婚妻。” 瑞尔的刀很稳，根本没有伤到尼弗分毫，也没有让柔软的面包如何变形，但是尼弗的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 瑞尔显然不在意尼弗的回答，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战刀，细细擦拭刀面。 “吃。” 这是个对吃东西特别执着的战士姑娘。 杜周倒是有些欣赏瑞尔的干脆，至少比尼弗给他的感官要好一些。 “我吃过……” “撒谎。” “你的血液不是这么说的。” 被瑞尔哽了一口气的尼弗也只好乖乖将面包塞进自己嘴里，开始咀嚼这个干涩的面包。 “很干？” 瑞尔注意到尼弗的表情，从背后拽下自己的水囊，递到尼弗面前。 “里面是汀塔酒，少喝一点儿。” 说着话的瑞尔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用力擦了擦水囊的壶口。 “不要嫌弃。” “没有。” 尼弗想要接过水囊，但手上的傀儡皮箱显然是拒绝的。 于是瑞尔自然地接过了尼弗视若生命的傀儡皮箱，将水囊塞进了尼弗的手中。 “瑞尔刚从陨星城回来？” “恩。” 短发姑娘应了一声，却没有多提这个话题，反而开始陈述她的使命。 “神殿下达命令让我来找你。” “希望你前往圣山一趟。” “另外，他们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如果你很不满意我这样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的平民的话，也要快点向神殿申请。” “尼弗，你已经二十八岁了。” 杜周坐在傀儡师的口袋中，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画风很是神奇，但还是忍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 这该叫什么，神殿式催婚？ 还有什么二十八岁，那口吻和现代青年被催婚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在你申请之前，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前往圣山的路上也会负责你的安全，请不要时时刻刻都想着逃走，你应该知道，我喝过你的血液，在一定范围内能够感知到你的位置。” 所以说，血液神力用来干这个？ 杜周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表情，当然那张傀儡小丑脸上也做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觉得血液神力这种听起来就贼凶残的神力，用来给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嗯，真是浪费啊…… “其实派其他人来找我也……” 派其他人来找他当然更容易，因为他不会时时刻刻想要逃跑，说不准就老老实实地去了剧院，然后放弃抵抗。 “如果你很不乐意的话，我可以打晕你，然后带你赶路。” 瑞尔抿着嘴，看不出是坚毅还是伤心，只是陈述最有效的方法。 不过也正常，尼弗一见她就躲的行为，当然会被误解成厌恶。 “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就算记得她的喜好，在路上准备美食，也多半会被当成是拖延她脚步的一种策略吧？ 虽然杜周其实没那么八卦之心，但这种一看就很有意思的，能深扒出一堆东西的八卦显然是特例。 【你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姑娘和你的关系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就像是和男友讨要解释的姑娘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做什么这么躲着自己的未婚妻？难道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婚对象不是她，不想伤害这个姑娘，所以刻意远离她？】 言语之神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和高手的传音入密一样好用。 【不是。】 【我未来的妻子确实是瑞尔没错。】 【可是这是我，唯一不想要的未来。】 第三章 您看瑞尔怎么样? 【作为神明与世界的结点，凯拉克家的人通常活不过40岁。】 【我在37岁会死于身体衰竭。】 尼弗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动摇，只是平静地陈述，抚摸着手腕上的丝线。 【神明确实没有欺骗您，世上不存在命运之神，因为祂是一位未成之神。】 【拥有神明不灭的性质，但力量相对正常的神明要弱小太多，并且永远无法依靠自己拥抱奥比西斯。】 【只有拥有结点的时候，才能接触到奥比西斯，传达自己的意志。】 【也许您想问我，这世上未成之神多吗？】 【不多，据我所知，只有两位。】 【因为能诞生的都已经诞生，不能诞生的尽数死去了。】 【神明，命运之神没有实体，你看到的丝线只是祂拥有了结点，接触到奥比西斯之后，用万众生灵的命运绒絮凝聚出的表象。】 【所以您看不到祂。】 【因为区区凡体要承受奥比西斯世界与神明的联系，就算神明尽力减少了对我们的影响，但作为结点的我们依然每时每刻都处于一种过负荷的状态，早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走在前方的瑞尔感觉到身后的人半天未动，顿了一会儿之后，大步走到了尼弗的面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要我背你吗？” “不用。” “只是代步，不用多想，你们家的人身体都不好吧？就像凯拉克叔叔。” 瑞尔低着头，露出颈部一小段褐色的皮肤，并不是姑娘的光滑，上面布满了刀痕，就像曾经有一个人试图用钝刀隔开她的动脉，吮食她的血肉一样。 “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瑞尔一动不动的蹲在自己身前，尼弗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趴了上去，任由身材高挑健美的瑞尔姑娘将他背起来。 【有点儿…怀念…】 【讲故事的的时候，不要突然发狗粮。】 坐在尼弗口袋里的杜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同时逐渐对尼弗口的故事失去兴趣。 【左右你是觉得自己死太早，娶了这姑娘反而让她受苦呗。】 【顺便，为什么神明中还有未成之神，所谓的死去又是什么意思？】 【恩，突然不想讲给您听了。】 因为被杜周打断了自己的抒情，这个傀儡师终于展现了一回自己的任性。 【反正您总会知道，我讲不讲也没什么分别。】 【……】 【如果您愿意听我讲讲瑞尔，说不定我讲着讲着会突然跑题呢？】 【……】 尼弗终于用话堵住了杜周一次，忍不住在瑞尔的背上发笑，惹得短发姑娘一脸茫然地回头。 “怎么了？挠到你痒痒了？” “没有，没有。” “瑞尔，如果我希望你，嫁给别人……” 背着尼弗的女战士并没有生气，或者说只是表面没有生气，她只是紧了紧手，将尼弗背得更稳了一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答尼弗的话。 “自从我进了血液神殿，成为了觉醒战士之后，我就已经不是凯拉克家族的私人女仆。” “您无权干涉我的婚姻。” “就算当年是凯拉克老爷从饥荒流民中将我救出来，这一点也不会因此改变。” “那为什么要执着于父亲的遗愿，要和我结婚？” “这不仅是救命恩人的遗愿，也是神殿的命令。” “凯拉克家的血不能断绝。”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个命令，然后气氛又一次回到了尴尬中。 【你说你和命运是绝对中立者，为什么众神却要下令留住你们家族的血脉？】 【因为祂们抱持着，神明也许会回心转意的希冀。】 【要是失去了我们这个结点，那么怎样的希冀都是无用的，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种生灵、神明，能够重新将神明与奥比西斯世界联系起来。】 【而神明作为命运，虽然弱小，也无实体，但能看到比其他职权的神明更遥远的东西。】 【你说这些神明都做不到，那么当年是谁将你们作为了结点，联系上无实体的命运之神和奥比西斯世界？】 【您心中肯定有了猜想，不然不会如此询问。】 【所以这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是深渊？或者说是，还未发狂攻击一切的深渊？】 【因为命运之神受了深渊的恩惠，所以祂不知道该帮助众神，还是帮助深渊，干脆选择中立？】 尼弗笑而不语，竟真的不再回答杜周的问题，反而继续和瑞尔说话。 “瑞尔。” “？” “凯拉克家的人活不过40岁。” 一步步坚实地向前迈进的姑娘头也不回，“我知道。” “我只剩十年不到了。” 那个步履稳健的血液战士突然顿了步子，差点摔倒，“不要胡说！” “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在他7岁的时候，我就会回归终点，你只能一个人带着一个继承了凯拉克，越来越古怪的孩子，孤独的生活。” “但是在他32岁，你56岁的时候，他就会死亡。” “你是血液战士，又已经觉醒。” “所以你还会看到自己的孙子回归终点。” “闭嘴！” “他们没有一个人活过35岁，而我是他们中活得最长的。” 尼弗无视瑞尔的声音，继续开口。 “这就是，凯拉克家族的宿命。” “不要嫁给凯拉克家族的人。” “这是凯拉克家族曾经还繁荣昌盛时，在湛锋帝国贵族中口口相传的‘隐秘’消息。” “我说，闭嘴。” “你没有想过嫁给我需要面对什么。” “我的母亲是幸运的，所以她在诞下我之后，很快就死去了。” “但不代表每一个嫁给凯拉克的女人都会这么幸福。” “你是觉醒战士，你可以活到159岁。” “你要送走你的孙子，曾孙子，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延长他们的生命。” “你只能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死亡。” “瑞尔。” “我是认真的。” “你不能嫁给我。” “实际上，我想向你推荐的……” 那个看上去很酷的女战士完全站定了身体，将尼弗从自己背上放了下来，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那又……那又怎么样？” “放任你去祸害另一个姑娘，让她尝一尝你说的这些孤独，痛苦的滋味吗？！” 瑞尔猛然提高了音量，转身抓住了尼弗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于是尼弗也就看清了那双盈满了水光的眼睛。 “如果无论怎样都有一个人要承受这些，我宁愿那个人是我！是我！” 瑞尔拔高的音量中略有一丝颤抖，就算泪珠从眼眶中溢出，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她依然准确地看向尼弗，五指的力量将傀儡师的衣领都撕烂了一块。 “我想陪着你。” “去找另外的姑娘结婚，你就能活到50岁？60岁吗？如果能，你去啊！” “如果不能，为什么不选我，至少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照顾你的人是我！” 瑞尔几乎将尼弗整个人都从地上提起来，表情因为愤怒而失控，而与瑞尔的激动相反，尼弗的状态似乎更加颓丧，他低头避开了瑞尔发红的眼睛。 “因为我，不愿意。” 瑞尔听到尼弗的回答，脱力地将傀儡师丢在地上，微微后退两步，似乎已经不敢再问傀儡师不愿意的原因，扭头撇开了自己的脸，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抱歉，失礼了。” “回到神殿，我会自己向主教提出申请，与您满意的人选，交替血液契约。” “我们继续走。” 第四章 真是蠢女人 “众神殿已经搭建好了足够传送你的空间法阵。” 瑞尔不肯看向尼弗，只是开口说着话。 “前往圣山的事情虽然并不着急，但是拖延不好。” “我先回血液神殿提出申请，劳烦您在众神殿等我一会儿。” 大概是不想自己的懦弱在尼弗面前暴露得太干净，瑞尔快速说完，就这么快步跑开，留下被扯烂了衣领，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尼弗。 “……” 尼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结果笨手笨脚地让衣领处的布料完全碎裂，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上断成两截的衣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杜周阁下。” 杜周对这种发展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看着瑞尔消失的背影。 “不要紧吗？把这些话告诉瑞尔。” “……” “不说这些。”尼弗将碎裂的布料揣入自己的口袋，和杜周放在一起，“我们去找家裁缝铺，换身衣服才是正经事。” 杜周侧眼看着这个傀儡师，开口询问，“命运改变了吗？” 随后白发的傀儡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表情。 “……没有。” “如果那么容易改变，那就不是命运了。” “所以你要接受它？” “不……” “不是说神明能够改变凡人的命运吗？不考虑向诸神求助？” “……” 尼弗忍不住用手盖住了装着杜周的口袋，遮住了杜周的视野。 “那也要，那个凡人自己愿意改变，才能做到。” “说起来，杜周阁下，你知道吗？” “艾莉小姐她啊……” …… “方……” 艾莉在伯塞城的众神殿中见到了方棱，看着他搬着一摞图书，闷着头往前走，忍不住出声叫他，结果却看见方棱表情古怪，连连摇头。 “我是记录的宣教人，禾夌。” 抢在艾莉叫出他的名字之前，方棱迅速开口，打断了艾莉。 “艾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到了艾莉，她踌躇了几秒，微小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最后抬头看向了方棱。 “我觉醒了记录女神的神力。” “我应该可以作为记录神殿的一员，加入众神殿吧？禾夌宣教人。” “什……” 方棱被艾莉的话惊得手上的典籍都抱不住了，几乎一撒手就让那些典籍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除了杜周老大，应该没有其他人掌握觉醒记录神力的方法才对。” “艾莉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心得……” 虽然是和杜周看传奇话本讨论的时候，记住的话，却意外地让她感应到了记录的模模糊糊的样子。 “我当然会把这些心得写出来……方、禾夌宣教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是以前，当然没问题，但是现在，恐怕有些麻烦。” 方棱将地上的典籍捡起来，拍掉了上面的浮尘。 “艾莉小姐，你还是回家比较好，杜周老大肯定也不愿意你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我回家看过了，也和父母说过了。” 艾莉认真地回答方棱，同时否决了方棱掺和的说法，“他不愿意我做的事多了，我是我自己，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才不管他。” 毕竟从小到大，她做的事情都是杜周讨厌的事情。 不管是，小时候阻止那家伙自残自杀，执拗地照顾那个总是拒绝她的混蛋，还是强行拖着杜周出镇冒险，哪一件不是杜周讨厌的事情？ 但是她总想做些什么……不然心里就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可是那些家伙……” 方棱顿了一下，“留下我们就像是留鱼饵一样，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让我们接触到真正核心的东西。” “……” 艾莉沉默了一会儿，这种情况，她还是想到过的，毕竟那些神官主教都称呼杜周为‘怪物’。 “那么你能和我说说杜周现在的情况吗？” “至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我要知道，杜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清楚。” 方棱抱着书，看了看艾莉身后整整八人的骑士队，“这里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吧？跟我来。” 方棱带着艾莉一马当先，溜到了众神殿的角落，进了一间房间，而屋中早早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正是班膦和古诺。 而跟着艾莉的骑士小队并未全数进入房间，除了一个队长一样的人物跟着艾莉他们走了进去，其余的骑士反而认真地守在了房间周围。 “？艾莉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跟在方棱背后的艾莉，人鱼班膦抢先发问，艾莉虽然也有些疑惑班膦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但还是回答了班膦的问题。 “我想知道杜周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众神殿的人又要怎么对杜周。” “所以我想，如果我像之前的杜周一样加入众神殿，就能知道，突然成为众神殿神权代行之一的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关注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了吧？” 班膦看了看艾莉，又看了看她背后的骑士，沉默了一会儿，将她拉到桌边坐好。 “骑士先生，可以请你出去吗？” 那个骑士并没有理会班膦，只是盯死了几个信奉记录神殿的罪人，提防这些人可能的举动。 “你不愿意就算了。” 班膦顶着那张雌雄莫辩地美人脸，露齿微笑。 “但是这些和深渊有关的罪人格外警惕，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对吗？” 人鱼特有的器官开始发声，将一种轻微又酥麻的微小震动传入骑士的耳朵，让他有些轻飘飘地不着力，眼神逐渐失焦，最终点了点头。 古诺适时地发出惊叹，却被暴力人鱼男性恶狠狠地砸了脑门。 “关于杜周阁下的事情，我们了解不多。” 班膦并没有对杜周的情况十分了解，也不清楚艾莉到底知道多少内容，也只好反问艾莉。 “艾莉小姐，你对数千年前，诸神坠世之后的那场救世之战有什么了解吗？” 艾莉顿了顿，没有脱线的回答冒险故事中瞎编的内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知道是诸神与吞噬万物的邪恶的战争。” “最后以诸神的胜利告终。” “这件事，和杜周？” 班膦摇了摇头，“那股灭世的力量，被诸神称为深渊。” “诸神对深渊的封印并不完全。” “所以仍然有参与的深渊力量在世界中游荡。” “祂们可以侵蚀万众生灵，将其变成深渊生物。” “而杜周阁下，在奎特领的时候，为了破解库班的封印，主动召唤了深渊。” 班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并且没有像正常的生灵一样，被深渊吞噬失去自己的意识，成为深渊力量的载体。” “这就是我们知道的事情，与艾莉小姐你知道的相差不多。” “那么众神殿，对杜周的态度？” “没有人相信，有生灵能够抵御深渊的侵蚀。” “那是一只异变出智商的怪物。” “这是众神殿的判断。” 班膦认真地为艾莉说明，听到班膦的说法，艾莉又一次沉默起来。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 “众神殿并不认为记录女神也与深渊有了关联。” 班膦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所以，记录神殿也许会被为难，但总体仍然是‘被允许的’存在。” “记录神殿也是众神殿的一部分。” “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说得上话。” “将记录神殿发展起来。” “让记录神殿成为杜周阁下的后盾。” “这是我的想法。” 班膦看向艾莉，“艾莉小姐，您愿意协助我吗？”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什么都行！” 第五章 真是蠢女人(二) “杜达圣女。” “我觉得你们绘制的星空神像是不是有些问题，还有关于新修订的教义……” “我想这没有什么问题。” 艾莉难得展现出她的坚持和硬气，断然拒绝了前来寻找她协商的神官。 这就是班膦要她做的事情。 成为最初的挡箭牌。 因为她是除了杜周之外，第二个收到感应到记录女神的记录信徒，只要众神殿不是真的打算将记录神殿隔离出去的话，她一定会拥有相当的地位和影响力。 而格莱丘斯大哥也隐晦地和她暗示过，其实众神殿是需要记录神力的。 只要需要，就必须要让记录信徒增加，也就必须要用到她的一些感悟。 利用这些感悟，好好宣传，配合方棱这位最初的宣教人，将她树立成一个标靶，由她吸引众神殿的注意力，让班膦暗中在奎特领扩大记录神殿的影响力。 然后……在世人习惯之后，将其扩散开…… 这就是班膦的意思。 记录神殿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晓杜周可能变成了怪物，也就散的散，说来说去可能只剩下方棱，艾莉和班膦。 计划也是说干就干，从班膦回到奎特领开始，方棱先是公布了艾莉得到记录女神回应的心得，默认艾莉成为记录神殿的唯一圣女，代传神谕。又因为杜周一直没有前往云图殿绘制神明星图，所以方棱让同样拥有了记录神力的艾莉代替杜周前往云图殿，绘制神明的星图。 对掌握记录神力程度还不深的艾莉来说，将记录神力灌注云图殿高悬的星图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她几乎如同云图殿中的苦修者一样，恢复一些，就往星图中灌注神力，力量耗尽，就地坐下恢复。 就算有云图殿对神力恢复的加持，艾莉还是花了两月有余才真正完成那幅高悬于云图殿顶的神明星图。 但随着这副星图的完成，麻烦也随之找上门来。 就像刚才那位受命而来的神官。 因为艾莉绘制的星图，是杜周的样子。 与深渊有了关联，可能直接变成深渊生物，被众神殿通缉的‘前记录女神神权代行’却讽刺地高悬在众神星空之中。 神官主教们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行为，但对此无可奈何。 因为神力一旦录入云图殿，便只有相同特质的神力才可能修改泯灭。 然而除去艾莉，他们竟然找不到第二个持有记录神力的记录信徒。 方棱也开始转印艾莉的心得，在其中附上了杜周的画像，称杜达圣女是冥想杜周这位神权代行，通过其意念才接触到了记录女神，得到了神明的回应，获得了记录神力。 虽然这些行为引起了众神殿高层的激烈反应，直接禁止方棱和艾莉管理记录神殿的事宜，也禁止他们继续向民众宣教。 情况堪称失控，这却是方棱、艾莉与班膦早早计划好的部分，因为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位于中心的方棱和艾莉身上。 在众神殿紧盯方棱艾莉的时刻，班膦却在奎特领内部开始推行记录神殿的教义，以及艾莉的心得。 方棱和艾莉被禁止宣教，但却不代表班膦不能‘自发’的为自己信奉的神明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甚至在王城外，封印之地附近，建造了一处相对简陋，却正规无比的神殿。 神殿中的雕塑是杜周。 建立神殿，本该向众神殿报备，但记录神殿本来就没有人，向谁报备？当然是向那位圣女艾莉。 也就是，如果有人追责此事，艾莉必然要一肩承担。 标靶的意义就在于此。 “杜达圣女，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在渎神！” 艾莉看着这位来势汹汹地主教大人，难得舍去了自己的善意，表露出尖锐。 “记录女神的典籍中，已经找不到关于神明外貌的记载，而我也没有欺骗你们，我确实是通过杜周才感应到记录女神，得到了神赐之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暂时用神权代行阁下的外貌替代神明，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果您想质问我是否渎神的话，可以直接让异端裁断所的大人过来。” 他们做下的事情当然十分得罪众神殿，并不理智，甚至有碍于以后的发展。 要吸引众神殿高层的注意力，其实还有更多更好的方法，但是艾莉，相信班膦的判断。 【当时杜周阁下在封印之地召唤了深渊，对吧？】 【他本来是记录的神权代行，大可以向记录女神求助，为什么要自己冒险召唤深渊？】 【也就是说，在杜周阁下的眼中，记录女神的存在，也许比深渊更可怕。】 班膦他们不知道图鉴的沉睡，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测，但却并不是完全错误。 推理过程是错误的，结论是正确的。 【而且在成功脱困以后，杜周阁下也很反对我在奎特领推行记录神殿。】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推行记录神殿的时候，要做一些小小的变化。】 【一点避免杜周阁下的忌讳，又能扭转他的形象的变化。】 【让杜周阁下，成为神吧！】 直接被信徒信奉的神……质疑其善恶的声音，就会小很多…… 这才是他们选择将杜周的形象作为记录之神的形象来推广的原因。 “杜达圣女你还年轻，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傻事！” 那位主教虽然被艾莉怼了一下，却还是选择了劝说，“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得到回应，获得记录女神的神赐之力？” 艾莉一时沉默，方棱却推门而入。 “那真是抱歉了，艾尼亚主教。” “我用杜达圣女的方法，成功得到了神明的回馈，获得了神赐之力。” “您是知道的，我之前虽然认真阅读典籍，了解记录女神的点滴，但最终还是通过杜周阁下才能与女神沟通，我不认为杜达圣女做错了什么。” 这样说着的方棱大步走到艾莉的身后，直视那位主教大人。 “如果您还是对此心怀疑惑的话，大可以让我和杜达圣女出去宣教，招来信徒，看他们能不能觉醒记录神力，以此来验证我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而且我想提醒你们，如果继续有信徒觉醒记录神力的话，你们或许需要正视你们的错误。” “记录女神依然是众神殿供奉的诸神之一。” “杜周阁下，依旧能够联络到记录女神，女神也没有将他判定为深渊。” “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六章 真是蠢女人(三) 艾莉一边正忙碌，班膦这边也远没有闲着，奎特人鱼逢遭大难，本就是百废待兴之际，他要忙的事情自然多得多。 被库班屠杀一空的人鱼族群，无人管理，那些惯于服从的家伙也不敢做出任何决定。 虽然不需要事必躬亲，但是无数堆积的事物在等待着这个不过是刚成年不久的人鱼来做出决定。 好在成年的奎特人鱼作为一种古神眷顾的造物，从各方面都要比普通生物来得更加强大。 尽管繁忙至不眠不休，可班膦还是将神殿的建造提上了日程，甚至抽空了不少劳力，引得那些庸才也颇有微词。 更重要的是，改信这件事。 从古神陨落之后，习惯了信奉海神的人鱼们对新王提出的改信一事反应极大。 就算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海神的眷顾，但却并不愿意就这样放下以前的信仰。 地处人类之外的他们，虽然不知晓记录女神、杜周和众神殿之间的隐秘消息，但却不妨碍他们反对这件事情。 谁会放弃信仰一位正神，去信仰一个几乎没怎么听过的神明呢？ 记录女神，这位神明的神权一听就是在智慧生灵产生之后才出现的神只，又怎么及得上来源于水神的海神身份高贵。 没错，也许是因为寿命更长，传承更远，在这些人鱼的意识中，神明毫无疑问存在级别之差。 第一等的，当然是与奥比西斯世界一同诞生的诸位神权源自天生的神明。 就像是光神，黑暗神，水神，火神等等。 第二等是补足了奥比西斯世界规则，使之成为有序世界的神明，就像是死亡之神，平衡之神等等。 第三等，就是第一等神明自我崩裂，产生的新神，就像是流水之神，海神，星火神等等。 最末等的神位，就是那些因为生灵才开始出现的神明，无论是言语，记录，旅行之类的神明，在这些人鱼眼中出身都不够高贵，哪怕是其中战斗力很强的战神，也不过是普通的神明造物成神而已，出身与他们这些生灵一般无二。 与力量无关，仅仅只是出身。 神明生而高贵，因为后天领悟了智慧生物社会中的新规则而成神的普通生物，实在很难得到他们的认可。 大抵是因为这些天然自傲的长生种们，都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心态。 班膦也并没有强迫所有的奎特人鱼都改信记录女神，他只是建造了那座占地不小的记录神殿，在其中收养了王城孤儿——那些因为封印之地的爆炸崩塌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王城孤儿。 留下少许忠诚的人手，替他教授这些孤儿们应该学会的生存技巧……以及‘篡改’过的记录教义。 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教授古诺这位‘血亲’兄弟，便也将他送到了记录神殿。 古诺知道班膦很忙，因为他每天都能看见班膦脸上的倦容，流淌在他身体中的力量也在告诉他，班膦在运转力量，日夜不息。 但是记录神殿每天晨间祈祷，古诺都会看见班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堂的角落。 大约就是5到10分钟，班膦就会结束祈祷，离开这里。 那幅愚蠢到家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过眼。 “你天天跑来祈祷，难不成真想觉醒什么记录神力？” 古诺难得堵住那条人鱼一次。 “水神和火神赐予奎特人鱼王室的血脉之力，并不逊色神赐之力吧？” “看来你对力量的掌控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儿进步。” 班膦看着借用水的潮涌之力追上他的古诺，难得认同他地点了点头，“再过不久就能派上用场。” 完全没有正面回答那个人小鬼大的男孩赌徒的意思。 “我说！” “为什么要选择成为男性？明明怀有感情，如果你现在是个漂亮的女性人鱼，加上现在为他做的这些事，说不定，你们还会有什么发展……” “我为杜周，做这些事情，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感谢我。” 班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火纹。 “毕竟我也和他缔结过一段时间的契约，不至于连他的性格都不知道。” “不必多想，这只是我的报恩。” “报答杜周先生救了我，间接救了奎特人鱼一族的恩情。” “不是携恩求报。” 班膦看向那个露出迷惑表情的人类小鬼，难得多为他解释了一句。 “如果是抱着让对方感动的目的来报恩的话，那到底是报恩还是实现自己的欲望？” “既然是报恩，却还要影响恩人的感情，我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也许帮不了多少忙，但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去做。” 古诺显然有些难以理解班膦的想法，但却被这种说法震住了心神，半响之后小声嘟囔。 “真可惜，如果我是杜周大哥的话，我肯定会选你……” “如果会因为这样就选我，那他也不是那个杜周先生了。” “我既然喜欢他，当然也相信他。” “他既然选择了艾莉小姐，必然是因为，艾莉小姐比我做的更多。” “而这只是在古诺你看不见的地方，不代表艾莉小姐没有做那些事，也不代表我比她更值得。” “说到底，这是杜周先生判断的事情。” “你只不过是可惜自己不能娶到一只美艳又忠诚善良的女性人鱼王而已。” 这话自然很是过分，让古诺的脸色瞬间变黑。 “你不要太过分啊！” 班膦却不理古诺，径自绕开，化作一道流焰，向着奎特王城赶去。 “你这样好色的小鬼，就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好别去祸害那单纯的精灵姑娘了。” 古诺被班膦气到跳脚，却又追不上那只人鱼，只能嫌弃自己滥发什么好心，干什么同情这个愚蠢又一厢情愿的死人鱼。 呸，还不漂亮。 古诺小鬼昧着良心暗自唾弃一声。 好吧，很漂亮，就是个男的。 呸，死人妖。 …… 尼弗带着杜周进了一家裁缝铺，本只想换身衣服，却又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傀儡，拿给店家，比划着想要多给它们裁定几身衣服，甚至还想给杜周寄生的持伞小丑也更换一下衣服。 这种举动当然是被杜周义正言辞地拒绝。 最后在裁缝铺中磨蹭了很久，久到前往血液神殿办完事的瑞尔，再次出来找人的地步。 “请不要让诸位神官一直等您！” 瑞尔揪住尼弗的衣领，想了想抓住他的肩膀，拖着他来到众神殿之内。 众神云图殿。 众神殿花费大量物资建造云图殿和众神星图并不是无用之举，透过星图，无论是力量还是生灵都能在空间中穿行，抵达另一个星图光芒笼罩的地方。 只要有足够的神官和主教，亦或者是一位力量成形的神权代行都能轻松地开启它。 尼弗他们要去的，当然是位于白希帝国王城之外的众神殿的主殿。 第七章 副本?不存在的 说实话，众神星图的传送功能很好用，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几乎就像是穿过了一层水汽，就抵达到了完全一样布置的云图殿之中，根本没有跨越了半个大陆的感觉。 一成不变的构造和众神星图。 除了殿中安坐的苦修者和云图主教不同于之前所见以外，你很难有自己跨越了无数空间的实感。 尼弗和瑞尔就更习惯这种感觉，抵达这处云图殿之后，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跟着前来接引的神官，离开了这处云图殿。 众神殿的主殿，与普通的众神殿分殿的构造有很大的不同，云图殿不再位于众神殿的核心，反而坐落在主殿之外，仿佛一个单独隔离的传送地点，而众神殿的主殿，与其说它是一处宫殿，不如说它是一处防御天堑。 无数不同神明所属的主神殿都坐落在此，一层层地围绕成防御的圆形，层层叠叠地遮盖住中间那处天柱。 不是生命之树那样，利用视觉和对比展现出的接天的效果，而是真正的高耸入云，直连渺茫无钧的天空。 这根天柱也不是毫无意义，它虽然与数千年前的神明坠世无关，却曾经是诸神离开大地的通道。 曾经的奥比西斯，神明的数量逐渐增加，大地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力量同时存在，逐渐开始崩毁，于是众神提议离开大地，前往虚空建立神国居住，于是联合众神的力量创造这处天柱。 这曾经也是地上生物与天空神国诸神联络的唯一通道。 这算是一个充满悖论也无法被验证的传说，如果说曾经的奥比西斯世界无法承受众神的力量，为什么在数千年前，诸神和力量更强的深渊坠世之时，这世界反而没有任何要毁灭的意思呢？ 当然这种问题虽然很有趣，但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很难探寻到真相，所以杜周也就放下了思考，安静地坐在傀儡师的上衣口袋中，修养生息。 按照他的游戏经验来说，被众神殿主殿占据的原初遗迹，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副本，不打架是不可能的，养神当然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当尼弗安安稳稳地带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关卡的时候，杜周有些傻眼，他自从遭遇了流水女神苏醒事件之后，整个生活可谓意外频出，像这样安安稳稳地走过一大段看似重要剧情触发点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之前做啥啥不顺的情况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总不能是因为命运带着他走副本，所以该绕过的小怪和剧情，全绕过了吧？ 当然这种内容，杜周也就是想想而已。 他就这么被尼弗带着，平静地穿过无数神殿，踏上了那天柱，也就是众神殿神官口中的‘圣山’。 “接下来，凯拉克大人您就像以前一样，向下走就对了。” 之前一直给他们引路的神官在踏上圣山之后停了下来，同时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尼弗。 “除了那个损坏的探测黑匣，还有三分之一的黑匣被取了回来，需要修整。” “您正好一起看看。” 尼弗对这种情况不算吃惊，似乎早知道自己被叫回来，等待他的必然是一大堆工作，只是自如地接过那神官手中的材料，毫无留恋地踏上了天柱，沿着被拓宽过的道路，向下行走。 瑞尔并没有跟着他们过来，一方面是血液神殿的事情还要汇报，另一方面，就和这个神官一样，她的身份和实力还不足以踏入圣山，所以路上就只剩下了杜周和尼弗两个人。 巨大的天柱足以让人走上很久，尼弗倒也没有抱怨，那个神官交给他的东西还包括充足的干粮和水，杜周则是根本不饿，不如说，他越接近这处圣山，越往圣山之下行走，便越觉得精力充沛，令人舒适。 这种感觉，比精灵森林中的原初遗迹更明显。 “为什么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神官，也没有守卫的骑士？” 持伞傀儡坐在尼弗的肩膀上，询问着。 “因为圣山就是这个样子，越靠近内部，越没有守卫。” 尼弗嚼着难以下咽地肉干，干脆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坐在了天柱的石阶之上。 “我回答您的问题，您背我走下去怎么样，这路实在是太远了。” 杜周看了看自己不过巴掌大的身躯，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怎么可能用这么小的傀儡身躯将尼弗带下去。 “其实您出来也没关系，圣山之中，探测深渊的手段是无效的。” “只要不被人直接看到就好。” 杜周犹豫了一下，分出了一小部分阴影，溢出傀儡的身躯，将那个没什么体力的傀儡师抬了起来。 “您应该知道，原初遗迹之中，不能使用魔法斗气，也无法沟通神明，使用神力和神术。” “可这里，不是众神殿的圣山吗？” 尼弗咬了一口肉干，施施然地将自己的姿势变成了盘腿坐。 “这里是圣山没错，也是原初遗迹。” “那遗迹，就在圣山的下面。” “原初遗迹中，深渊的力量会变得悠闲，所有特性的效果会被削弱到最低。” “所以制作探测黑匣，必须要在原初遗迹之中。” “登天的天柱之下，实际是原初遗迹。” 杜周控制着持伞小丑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那种毫无压迫地舒适轻松感，有些理解深渊为什么会在原初遗迹中失去攻击性，也更加确定原初遗迹与深渊之间的关联性。 “当初协助众神进入虚空的，是深渊？” 尼弗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 “正是因为原初遗迹之中，无法沟通神明和元素力量，在深渊中送入大量的守卫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在断送那些守卫者的前途。” “所以众神主殿围绕圣山修建，筑起了坚固的防御，但并不会主动将势力构建入圣山的范围。” “留在圣山中的，只有一小部分研究，如何利用原初遗迹克制深渊的人。” “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罪人会被带上枷锁之后，放逐进无法使用任何力量的圣山之中。” 杜周的阴影依然抬着尼弗向下行走，同时听着他继续说明情况。 “既然深渊在原初遗迹之中会失去攻击性，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深渊驱逐入原初遗迹中呢？ “暗兽联盟附近的那处原初遗迹中，就封印着深渊的主体。” 尼弗肯定了杜周的说法。 “但是支撑不久的。” “祂无论再怎么为‘温柔乡’动摇，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将奥比西斯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现在这些深渊还会被原初遗迹的气息迷惑，停止攻击，只是因为他们的主体并没有从封印中清醒。” “如果醒来……再封印一次，不行吗？” 也许是因为变成了深渊造物的关系，杜周下意识不想看到深渊的毁灭，也不想看到奥比西斯的毁灭，于是这种偏向明显的问话就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当然不行。” 尼弗摇头，“同样的方法，怎么会对祂产生第二次效果。” “所以众神，要消灭祂啊！” “从一开始就是要消灭祂。” “封印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尼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丝线，最终却也没有说得更多，沉默下来。 第八章 圣山中 有了杜周牌代步机，尼弗的脚程明显快了不少，很快就从地面的圣山步入圣山之下。 地面就像是这两个地方的分界线，地面之上的圣山，虽然也有如同原初遗迹一样的气息，但和真正原初遗迹却相差不少。 但更奇怪的是，杜周在精灵森林的原初遗迹中，感受远没有身处圣山之下的感受更清楚。 “圣山之下的原初遗迹，是奥比西斯中最大的原初遗迹吗？” “既不是最初，也不是最大，甚至是最后才出现的原初遗迹。” 出现？ 杜周知道有些问题尼弗这个命运信徒并不会直接回答他，反而习惯玩一些没什么太大必要的文字游戏，却不愿意直接告诉他答案，不知道是笃定他不会相信还是觉得还没有到告知他的时刻。 “好了，杜周阁下，推荐你现在把自己躲好，我们就快要到有人的地方了。” 尼弗真诚地建议杜周，杜周却没有完全听从，反而将自己拖住尼弗的那部分身体散开，开始探索这片奇妙的原初遗迹。 尼弗见此情景，也没有阻拦他，只是自己爬了起来，开始一步步往下走。 这片原初遗迹和杜周在精灵森林中见过的原初遗迹并不相同。 精灵森林中的原初遗迹，虽然和此处拥有相同的特质，但是这里却不像那里一样遍布密林，反而和正常的地下洞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如果不是抵达地面之下后，突兀消失的圣山，杜周也许真会觉得这是个普通洞窟。 沿着圣山石阶一路向下的傀儡师，也不惊讶前路不见，仅仅是一脚跨入虚空，还不等杜周回护，就被一股看不见的流动轻柔地托住。 “托住圣山的力量？” 坐在尼弗肩膀上的持伞小丑盯着他的脚下，却什么都无法看见。 “是。” 洞窟底部与众神殿的圣山还有不小的距离，但这段距离却完全中空，全凭这股力量托举住直入虚空的圣山。 “深渊，原本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真正的造物主？” “这我可回答不上来。” 尼弗踩着那股流动的力量，慢慢向下，“我也曾问过我的神明，祂只给了我沉默。” 杜周逸散出去的身体远比尼弗更早到达地下的地面，远远就能看见圣山正对的地面上，‘生长’着如同石笋一样的黑色石头。 这石头，就像是由这种无形的波动侵蚀周围的洞窟产生的一样。 想来就是尼弗口中的奥特。 众神专门创造出来隔断深渊之力的植物。 只能在圣山之下生长的植物……不，看它的样子，称它为石块，想必会更贴切一些。 尼弗所说的，常居于原初遗迹之中的人，离圣山中心这股力量很远，几乎是松松散散地围绕着这股力量散居着。 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中空的圣山的光芒中，有人正往下行走，于是有人通知了旁人，最终当尼弗到达洞窟的底部之时，两个老者已经远远地等待着他到来了。 “凯拉克阁下，许久不见。” “上次整修探测匣的，还是我的父亲。” “是很久了，父亲都已经去世了十九年了。” 尼弗毫不在意地指出那两个老人记得的凯拉克阁下是自己去世的父亲，同时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自顾自地跨进一处院落。 院落之中已经堆上了不少回收回来的黑匣，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的角落，差点被杜周误认成一排排的棺材。 “客套话不用说了，我还想尽快完成工作，尽快从这没什么乐趣的地下出去。” 两个老人显然没有想过温和守礼的上任凯拉克族长最终却教出了一个完全不在意礼节的儿子，被尼弗怼回去之后，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那就不打扰您工作。” 尼弗对此的回应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地坐了下来，简单粗暴地划出几个印文之后，直接拆开黑匣，抓住软绵绵，没什么攻击性地深渊塞进小木盒中，一点点检查起黑匣内部的符文来。 “原来是你一个人完成所有检查。” 杜周从尼弗的肩膀上翻下来，走到木盒旁，抓起了难得温和的深渊力量，翻来覆去地打量，却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没人帮你？” “你可别看这些小力量丝儿一幅温顺的样子，这只是因为抓住祂的是我和你，如果让那些众神信徒来碰碰看的话，可指不定有什么后果。” “不是说来到原初遗迹之后，他们就会丧失攻击性？” “丧失攻击性和吞噬特性是真的，前提是不会被刺激。” 尼弗也不在意杜周抓着那一丝深渊力量把玩的举动，只是掏出了自己的工具，将黑匣的匣身木板拆成两份，夹在两个木板中间的符文暴露出来。 “杜周阁下您现在就是深渊的一部分，当然不会刺激到祂，因为原初遗迹的特殊，祂也不再强求所有深渊的统一。” “而我作为无实体的神明的结点，本身没什么气息，外面的那些信徒就不一定了，他们身上的神力足以让这些深渊力量醒悟过来，想起自己的诞生原因。” 傀儡师嘴上回答着杜周，手中却动作飞快，挑出震裂的木屑，快速修补填满符文地沟壑。 “这里和雅各布森林中的原初遗迹很不一样，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 “雅各布森林中的原初遗迹，是愈合过的。” “这里的原初遗迹，没有愈合，也不能愈合，否则哪里有力量支撑圣山。” “愈合……” 杜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躲开那些零零散散地神官，试图探索这处原初遗迹的边界，同时查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而如同尼弗所说，这里的原初遗迹，什么都没有。 空荡地就像一块地下平原。 除了中央诸神创造的，名为奥特的树。 “地表的植物不能在这里生长？” “或者说，这里根本不适合任何一个生灵生活，但是这些神官，又怎么能在这里生活？” “因为圣山贯通了地表和地下。” 傀儡师爽快地回答了杜周的疑惑。 “所以在圣山周围，气息在流动，加上有专门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将物资送进原初遗迹，所以这些神官能在这里存活。” “那气息也是奥特生长的关键？” “是。”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不是融洽的‘愈合’，是对立支撑，但力量又不得不交融的地方。” 愈合。 这是尼弗第二次提到这个词。 如果按照伤口来猜想原初遗迹的存在，那就是因为受伤导致了原初遗迹的出现？ 或者说，受创之后的奥比西斯，露出了原初，露出了深渊？ 可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深渊似乎很早就一直存在，甚至还会协助众神，而不是在受创之后才出现。 那么是，深渊一直就在奥比西斯之下？ 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的伤口，才暴露出了原初遗迹？ 最重要的是，原初遗迹，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每一个原初遗迹，都比正常的地表要低？” 执凿子的傀儡师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拿过杜周手上的深渊力量，重新塞进木盒，将杜周托上肩膀。 “是。” 尼弗回答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他伸手紧了紧手腕上的丝线，扭头看向杜周。 “要不，我带您去看看奥特？” 第九章 傀儡就位 杜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尼弗的肩膀上，跟着他慢慢靠近中心的黑色石笋。 “看见奥特，你会想起什么？” 尼弗绕着奥特走起来，任由杜周打量其中。 杜周看着那说是树又不像树，说是材质却又和植物相同的石笋，隐约有一种模模糊糊地想法，奥特虽然缓慢，一直在生长…… 这种怪异地特性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黑铁血树？” 尼弗略微一怔，“原来您记忆力好这件事情，真不是神明忽悠我的。” “那么一点儿小插曲也记得？” 杜周没有理会惊讶的傀儡师，只是认真观察着圣山下正中心生长的黑色石块。 “这确实和黑铁血树一样，是工匠之神的造物。” “因为生命不能在这里成活的话，那么选一种可以生长的‘器具’亦可。” 听见尼弗这么说，杜周也在观察之后看到了一行隐秘地题字。 ——司提尔制。 果然是个工匠，做个东西还喜欢留款。 杜周翻了个白眼，不再打量那棵石笋。 “我想了一会儿，您和我一起也太久了，不如先帮您把身躯做好吧？” 杜周歪头打量这个命运的傀儡，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出这些，却也没有拒绝，或者说没有理由拒绝。 他本来是不信任这个家伙的，但不得不承认，从这个家伙这里能听到很多隐秘。 而且没有骗他。 如果只是为了平衡命运的变化，应该只用帮他制造身躯即可，并没有必要告知他这些东西。 而他还没办法看出命运这么做的理由。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也确实帮了他的忙。 “谢了。” “不客气。”尼弗摆了摆手，“哦，这是神明说的，要我说的话，杜周阁下，您帮我娶了瑞尔就最好了。” “我可不喜欢心有所属的女人。” “咳咳，那就让她忘了不就好？这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觉得我能改变命运吗？” “不是。” “您只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罢了。” “但请不要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了命运，不时时谨慎的话，依然会落入命运的轨迹之中。” 尼弗看着黑色的奥体，突然说起了完全无关的话题，“您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取名尼弗（妮芙）这么女气的名字么？” “？” “因为我的父亲想要生个女孩。” 白发的傀儡师看着自己的掌心。 “但是那不可能。” “且不说他看到了我的出生，就算是没看到，凯拉克家也生不出女孩。” “为了保证血脉不会被稀释，可以永远作为神明的节点，凯拉克家很久以前开始娶的都是血液神殿的信徒，用血液神力保证凯拉克血脉永远传承。” “这种血脉锁定，就像是复制一样。” “我和我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尼弗笑着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间仰望着圣山漏下来的光。 “就算不娶瑞尔，我的妻子也会是一位血液信徒。” 持伞小丑的笑脸涂漆表现不出情绪，尼弗却明白杜周的疑惑。 “这也是一种命运。” “在范围内可选的命运，无法选择的命运。” “有时候会觉得羡慕您，有时候又不会。” “面对没有范围限制的命运选项，大约会让人心生惶恐吧？” 这没头没脑的对话当然让杜周费解，尼弗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开始呼唤散居在周围的神官，指使他们为自己‘开采’奥特，随后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等待那些神官送来制作傀儡的材料。 在他将杜周的新身躯完工之后，瑞尔和另一个秀气的女性神官从圣山抵达了这处原初遗迹。 那个躲在瑞尔背后的陌生姑娘，看上去应该是选来替换契约的。 按这样来看，之前对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堆的傀儡师，大约是又看到了什么。 尼弗提着新制作的木箱，等候在圣山之下，而杜周已经占据木箱中傀儡的身躯。 那是一个十二岁孩童大小的傀儡，倒不是尼弗不想制作出成年体型的傀儡，只是成年体型的傀儡耗材太多，也不好携带。 当然，这个孩童傀儡比一个巴掌大小的持伞小丑已经好太多，至少不会让杜周整个人压缩成一团，随便动弹一下就好像要将其撑破。 【杜周阁下，有缘再见了。】 【恩。】 “瑞尔。” 尼弗看着来到他面前的两个姑娘，伸手将木箱递了过去。 “帮我把这个新傀儡送到比伯管家那里，订做几身新衣服。” 那位血液战士下意识接过木箱，有些木讷地想要开口说明一下身后人的身份，却看见尼弗自然地转向她身后的秀气姑娘。 “珍妮，初次见面。” “但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我们的相遇，必然是命运的指引。” “也许你对我还很陌生，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那个躲在瑞尔背后的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站了出来，“凯拉克先生，您好。” “不必紧张，我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 尼弗笑了笑，没有将眼神留给瑞尔，只是对珍妮发出了邀请，随后让她挽着自己的臂膀，朝神官散居的房屋走去，看上去是要将她安顿下来。 留下瑞尔一个人提着箱子，站在原地发愣。 “好吧，反正女仆提箱子也没什么不对。” 之前说自己已经不是凯拉克家的女仆的瑞尔，却还是乖乖遵从了这道送东西的指令，转身重新上了圣山阶梯。 “反正他这些宝贝傀儡可不能出事。” …… 杜周当然不会真像个傀儡一样，等着一位年老管家的摆弄，订制衣服，所以他在脱离了瑞尔的视线范围之后，就从宅院中离开了。 当然木箱中有尼弗给管家的留书，至于那个家伙怎么给自己的管家解释，那就不是杜周能管的事情了。 白希帝国的首都，奥布里。 从不知道哪家哪户里摸走了几件衣服，从契约空间中留下银币。 之前的身份已经没法使用，这里又是全然陌生的城市，难免让杜周有那么几分迷茫。 明明也没过去多久，却好像已经和寻常生活脱节了太长的时间。 杜周一个人在街道上晃悠着，熟悉奥布里的道路，同时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精神，用一种难得轻松地状态思考着什么时候到众神殿打听一下消息，什么时候回佰任小镇去找艾莉之类的问题，尽管精神不怎么集中，却还是轻易地在人群中感应到了一个熟人。 帕卡。 暗兽联盟使团中自称诡术师的战士。 【深渊力量会互相吸引。】 这句对方告诉他的话，果然是句真理。 短腿杜周盯着人群中的那个空洞——那家伙，被深渊侵蚀得更厉害了。 就算深渊力量转化的斗气侵蚀性不如真正的深渊，他身体里的量也已经是足够把他侵蚀到转化的程度了。 不过看上去倒是暂时还没失去理智。 杜周侧头看着那个黑斗篷不离身的深渊战士，这种肆无忌惮地打量自然引起了帕卡的注意。 “？男孩，你怎么盯着我看？” “你不热么？” 帕卡听见男孩的询问，忍不住有些失笑，伸手想要摸一摸那男孩的脑袋，却被男孩侧头躲开。 “你在说笑吗？不是已经冬天了？” 冬天。 原来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了。 难怪这个深渊战士会出现在奥布里。 半年，冬天。 立顿王国的会武想必已经结束了吧？ 那么暗兽联盟的使团跟着那些参赛选手来到白希帝国的首都，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恩，我在说笑。” “因为大叔你太显眼了。” 这个男孩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帕卡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你的家人呢？怎么放任你一个小孩在街上游荡。” “大叔，我和你可不熟。” 戴着手套的男孩伸手挥开帕卡的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不然我要叫守卫抓人贩子了。” 第十章 所以说热血道路才是最好选择? “我看上去很像人贩？” “恩。” 听见杜周肯定的回答，那位深渊战士颇有些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套和斗篷，还是没有选择将这些外装脱下来，只是摆手解释，“我不是坏人……算了。” 帕卡大约是发现了自己的装扮，解释是解释不清的，只好放弃解释，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小包被揉皱的纸团，送到杜周的面前。 看见杜周歪头看他，才开口解释起来，“糖。” 似乎是害怕杜周误会，他又强调了一句，“我真不是人贩子。” 杜周本不想接这家伙的纸团，但却被帕卡强行将纸团塞进小小的掌心。 “送你了，不要就丢掉吧！” 说完就拉紧了自己的斗篷，穿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杜周看着手心的纸团，剥开却看见其中，四五颗像打磨完好的圆形珠宝的糖果，略微有些头疼。 你以为你是进城送药品的npc吗？！送个糖就跑。 ……这家伙……之前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吗？ 而且没看出来，居然是个对小孩子很友好的男人…… 不过也许是看见了这副傀儡身体的假发？ 尼弗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怕他不被发现，给这个孩童傀儡植装的发丝也是黑发。 杜周暗中吐槽了那个傀儡师，略微犹豫着将糖包好，塞进契约空间。 虽然他的现在没法吃喝，但找到机会送给艾莉也不错。 毕竟鉴定术告诉他，这糖果好像还是白希帝国一种出名的糖果，味道不错，价值当然也很是不菲。 说起来，这里应该是贵族区？ 那个傀儡师在这里有一座宅邸。 凯拉克家族真是个相当惊人的家族，明明记得傀儡师之前还说过家族曾经是湛锋帝国的贵族，现在看来，估计同时也是白希帝国的贵族。 身为神明的节点，到底带来的是优待更多呢？还是悲痛更多？ 杜周打量周围精致华美的建筑，思想又一次跑偏——帕卡跑这里就是为了买个糖？ 真是有钱没处花，贵族区的东西比其他区贵太多，突出一个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经过这一场小小的插曲之后，杜周也没有找到需要他立刻行动的要事，反倒是溜达着离开了贵族区，进入了看上去像是商业街道的地方。 众神殿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那股蓬勃的神力，真是谁都能感觉到。 不过也是，都是神了，那里还有什么收敛的必要，神力当然也是如此。 可惜，虽然大部分城市都有众神殿的宫殿，但是众神殿不接受参拜。 要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祷告的话，还是需要前往自家神明的神殿，只有极少数连自家神殿都没有的神官会盘踞在众神殿中，另外就是其他神殿派到众神殿担任要务的主教和神官了。 所以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到众神殿打探消息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那个方便的身份。 说到其他神殿。 白希帝国主要信奉的是光神，几乎每一座城市中都有光明神殿，众神殿的事务神官也以光神的信奉者最多。 杜周虽然很想根据前世喜好的小说游戏为判断依据，简单粗暴地将光明神殿划分进反派阵营，但不得不说，真正接触下来，其实光明神殿出身的这些人都没法给他带来很大的恶感。 比如说花心的格莱丘斯，直肠子德安，看上去智商欠费的戴奥骑士长…… 算了，还是把这些家伙划分进智商欠费组吧！ 通过光明神殿打探众神殿的情况是一种办法，但如果那些神殿骑士都这么一副智商急需充值的样子，那还是趁早打住这个想法吧！ 而且杜周也不想和这些神殿太多深入的交流。 不然万一接触太多，再暴露一次岂不是蠢到家？ 如果不通过神殿接触，又要保证和众神殿的接触不多，能获取到一定层次的消息，并且不会耗费太多时间，那么近期里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个方法来着。 众神殿领头的百国会武。 看上去已经进入决赛筹备，要再加入好像是挺麻烦，不过也有其他的办法。 只要有钱，不就好了。 杜周认真地抵达冒险工会发布了一个任务，要求有熟门路的人带他进入暗市。 这个任务，当然是违法的，所以根本就没有登记成功。 哪里的暗市不是隐藏地下，偷税漏税，又尽搞些违法买卖，像杜周这样明面上登记当然会失败。 但是不要紧，只要传达出他足够有钱这条信息就好了。 毕竟有钱的小屁孩，足够引动一些家伙找上他。 在被冒险工会的人嘲笑了一通不知世故的贵族小少爷之后，杜周随手用水型龙的家财简单粗暴地聘用高阶冒险者，塞了那些嘴脏的人一嘴金币，随后离开冒险者工会，找到了一家合适的旅馆住了下来，等鱼上钩。 要不是人生地不熟，他还真不用这么迂回的方法。 这么一说，真有些怀念有‘百事通’的方棱给他跑腿的日子。 发个任务，只管等结果就好。 仔细想想，他日子过得这么‘坎坷流离’好像还是自己多事。 要是认真走热血道路，怎么说，现在也不会这么多事。 至少不会多管，或者说察觉流水女神复苏事件里的问题，然后也不会和库班结仇，结果倒霉的直接换了个物种，偏偏还暴露自己的全民公敌身份。 要是正经热血少年型剧本，现在他就应该是为了荣耀，为了遇见更多更好的对手，跑去参加百国会武，然后一鸣惊人，顺便带艾莉装逼。 就应该是兵对兵，将对将，至少给个成长机会再直接遇上近神级高手不成吗？ 呃，果然是开头就选错剧本的锅。 杜周选了最偏远的一间房间，然而也许是有些行为过于刻意，引起了鱼的留心，一时间居然没有上钩的，到让他胡思乱想了许多。 好在钓鱼本就是个要耐心的事情。 而杜周他虽然没有耐心，但是他宅啊！ 宅上几天，再不香的饵也会有不安分的鱼上来试试。 于是心想自己只要凶狠一点，从小鬼手上哄点钱的米古斯·大胆·傻狍子被12岁的男孩踩在地板上怀疑人生。 “只要你带我进暗市，我就放了你。” 还是不太习惯控制表情的杜周只好木着一张木头脸，如是说。 第十一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关于暗市到底可以买到什么东西，作为‘普通人’长到17岁的杜周，本来是不应该知道的。 奈何方棱为了给自己伪造身份，曾经拽着杜周一起去过一趟药临城的暗市，让‘普通村民’杜某某亲眼见识了一下金钱的威力。 除了那些切实存在的物品之外，暗市也可以买到那些虚幻之物。 身份背景，百国会武决赛名额这种东西，虽然说千金难求，但只要有价，就代表是能买到的东西。 尤其是，当你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决赛中获得什么好成绩的时候，买卖名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种行为，众神殿表面虽然严禁，但只要你能伪装得好一些，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还只是单人比赛的名额，如果是团队赛那就更方便了。 每个团队都有两个替补名额。 这两个替补名额，是由团队内部自己决定的。 不少出身平凡的队伍，就等着买卖这两个替补名额，为自己的队伍更换装备，购买技能书学习。 既为那些战力不怎么行的富家少爷提供了百国会武上露脸的机会，也增加了自己团队的战力。 除非本身就是考量完备，毫无破绽的队伍，不需要依靠这些外力增加战斗力，否则买卖一两个替补名额也是寻常事。 杜周要找的，就是愿意买卖替补名额的队伍。 百国会武的颁奖典礼上，所有的神殿的重要人物都会出场。 记录神殿的重要人物，无疑只有方棱一个。 到时候找准机会，联系上方棱，打听一下消息，确定艾莉的现状。 之后的事情，那便是之后再说。 这大约是算是杜周对方棱的迷之信任。 不愿意相信旁人的他却觉得，方棱应该没有脱离记录神殿，依然留在神殿之中。 作为那唯一的宣教人。 毕竟，是个一直惦念自己的胞弟的家伙。 但如果方棱已经放弃了他，放弃了举步维艰的记录神殿的话，那也并不为难，进入决赛前十的人，可以选择一样众神殿独有的技能或者炼金物品，也可以选择加入一个神殿。 那个时候，他大可以选择学习技能，既然是学习技能，肯定会接触到众神殿骑士，他只需要在学习期间，打听消息，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学会’技能，然后抽身离开就好。 只用接触不善于辨别气息的众神殿骑士，暴露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也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这样就能一边减少与众神殿高层的接触，一边获得一些消息。 如果众神殿真的大张旗鼓的通缉他的话，那么也必须下达命令给这些基层的骑士。 这些消息也许并不重要，也很零星，但从那些零星命令来判断众神殿对他的态度已经足够了。 “这，这里就是暗市，能放了我吗？” 偷鸡不成的米古斯哆嗦着看着坐在他肩膀上的孩童，大约是因为惊惧的心理作用，虽然这个小家伙轻飘飘，没什么体重，但米古斯却觉得自己的肩膀又麻又重，用伊瓦夏人的说法，那就是被鬼压了身一样。 “不着急。” “等我买到百国会武的替补名额就放了你。” 说好的到带你来暗市就放我走…… 米古斯的表情欲哭无泪，“可是这种名额一般在暗市的拍卖会上，我这种小瘪三，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进不去，带着我也没用啊！” “所以到你发动人脉的时候了。” “只要能找到人解决了名额问题，钱不是问题。” 杜懒汉怎么会放过眼前的人手不用，自己去跑动跑西呢？ 杜周从契约空间中漏出一小把金币，让那金币砸在米古斯的脑门上，在米古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些圆滚滚的家伙已经落在地上转动起来。 “资金。” 米古斯差点被眼前的金色晃花了眼，但还是第一时间扑倒在地，用手盖住了那些圆形金币，生怕旁人抢了去，杜周则顺着他的动作，跳到了地上。 “办成了还有。” “咳咳，小少爷。” 米古斯手忙脚乱地抓住那些小金币，一个一个捡进手掌，吹掉上面的灰尘。 “其实不是所有队伍的替补名额都有资格进拍卖场。” “毕竟有钱买名额玩玩的少爷们，肯定更希望自己走得更远，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能上拍卖场的团队，那肯定是排名相当不错，被大多数人看好的队伍，买起来也贵。” “如果您只是想要个名额，进百国会武玩玩，不介意队伍强弱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去暗市的斗兽场看看。” “先进拍卖场看看。” 虽然杜周不指望这些愿意拿出替补名额来售卖的团队真能带他进前十，但能少出手，当然还是少出手的好。 一方面是懒得动手，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自己暴露的可能。 用杜周的钱财开路，米古斯堪堪拿到拍卖场的入场资格，可惜这场拍卖会中，没有替补名额拍卖，想来是之前就被拍卖了个干净，或是被一些势力内定。 最终还是米古斯带着杜周蹲守斗兽场，蹲到了最后一队看上去应该要卖名额的年轻人，顺利买到了一个替补名额。 当然，这对于换不起装备的利奥几个人，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自己的买家看上去只是个穿着严实却不厚实，让人总担心他冷不冷的男孩，但有钱也是真的。 买下了替补名额不说，还包了他们的装备更换费用。 在暗市多逛了一下午，他们身上的装备就已经鸟枪换炮，从练习用的学院装备，变成了至少附带三项特殊属性的炼金装备。 对此，只能说，水型龙的本性和龙果然近似，至少在收集金币和财产方面。 这才让拿到了水型龙的契约空间的杜周捡了大头。 “这……我们能力有限，如果您对排名有什么要求的话……” 杜周送的东西越多，这几个年轻人心里就越不安，最后还是他们的队长利奥开口表明了他们的担忧。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杜周静静地走在几个年轻人身后，看见他们停下来询问，也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一举越过他们。 “少让我出手几次。” 第十二章 沉寂之海 参赛人数众多的大型比武，开场混战基本就是保留项目。 众神殿组织的百国会武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混战的场地却并不是随便圈出一块地，将这些参加团队战的参赛人员放进去进行混战，反而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这种方式，让杜周这种游戏宅来形容的话，他大概会告诉你，奥比西斯大陆已经发明出虚拟舱和大型线上游戏了。 没错，这场混战并不在真实的世界中发生，而是由众神殿中的睡眠和夜梦神殿的神官将参赛者的意识拖入一片幻梦之中，再进行比赛。 这般麻烦的作为，也不知道是为了减少减员还是别有其他用心。 只不过这些，却不关杜周什么事了。 虽然名为‘替补’，但那些年轻人既不相信他的实力，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出战的意思，当然也就不可能真的上场。 所以当混战发生在那片名为沉寂之海的幻梦中的时候，杜周正捧着小说，坐在替补休息室的地方安静看书。 倒不是他对‘虚拟游戏’不感兴趣，实在是投放在魔法屏上的画面太过难受。 这些画面由参赛者身上携带的水晶转录出来，那些参赛者当然不会是什么稳妥的摄像者，所以这些画面，要么视角难受，要么干脆晃动得夸张，根本不是能让人好好欣赏的画面。 加上那幻梦不知什么原因，笼罩着让人不辨东西的浓重雾气，这转录出来的画面，就更不能看了。 所以杜周也只是专注地看他的小说，偶尔抬头打量一眼休息室中的魔法屏。 直到一声惊雷突然从魔法屏里传出来，引得杜周下意识抬头瞅了一眼自己‘队友’的情况。 果不其然是被偷袭了。 偷袭他们的那群人也是路子野，根本不是常见的战牧法配置，至于杜周为什么知道…… 嗯，手持一堆药剂、魔法卷轴和炼金道具的三人组合，不管怎么看走的都是土豪方棱的路子，还用想吗？ 得益于土豪三人组的魔法爆弹演出，在剧烈地晃动之后，萦绕的雾气竟被炸散开一瞬，也让抬头看的杜周看到了那幻梦的真实模样。 单论外表来看，其实这幻梦和流水神域十分相近，被利奥几人踩在脚下的，并非实地，周围也没有山峦之类的地形变化，有的只是一片广阔的水域。 但与复苏中的流水神域不同，这片幻梦没有流动，近乎全然的死寂。 之前的流水神域之所以能够将生物建筑托在水面之上，全靠水下旋动的水流，而这幻梦中的水流却是平整一块，甚至有东西站在上面也没有任何水纹产生。 与其说是水域更像是一块沉黑的镜面，但又有雾气从镜面表面蒸腾出来。 直接从一动不动的镜面固体，化成了气体。 这种变化虽然自己进行的自如，但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少了什么过程的断层一样让人难受。 不止镜面，就连那雾气也透出一种沉寂的意味，除了与镜面的相互变化之外，竟是一动不动，除了刚才的爆炸，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炸开的这个口子也没有雾气继续流动将其填满，只是贴近镜面的部分重新生成了极细微的雾气，要将这处被炸开的空洞填满也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如果让杜周来形容这幻梦的场景的话，或许他会将其形容成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气的病患。 每年都放那么多参赛者进去搞破坏，这个病患估计也好不起来了。 杜周嗤笑一声，再一次翻开了传奇话本。 他也懒得去深究这片沉寂的意识海属于谁，但肯定不属于众神殿这边的势力。 不然众神殿的一众主教神官也不至于对这片意识海毫无掌控之力，还要借助参赛者身上的水晶才能看见其中的情况，也不至于故意将一众参赛者放进去破坏这片意识海的自我恢复，让其永远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是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只想知道现在众神殿追捕他的情况，并不想节外生枝。 之前一次好奇冲动的下场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因为好奇涉入深渊与流水女神的事件，结果进入了众神殿，牵涉进更深的内幕之中，与库班结仇，最终导致在奎特人鱼领时，不得不寻求深渊的力量，将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说，还连累艾莉。 既然明知这世界有神明，那么在脆弱如蝼蚁时，就不该太过作死。 而图鉴的麻烦，他总要找机会解决掉。 他可不愿意一直和一个不肯说实话，图谋不轨又怀有神明力量的东西共存一体。 最好就是趁现在，它还没能完全恢复力量，依然要依靠他的时候。 等确定了现在和艾莉的情况，他或许要去暗兽联盟走一趟。 毕竟深渊力量这种东西，对神力的效果，确实很好。 …… 杜周那边漫不经心，这边幻梦中，利奥几人也还算顺利，赶在其他人被爆炸声吸引过来之前，将土豪道具三人组就地解决，重新躲进了浓雾之中，沉静的黑色镜面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能让寻声而来的人找到他们的踪迹，倒是让他们找准了机会，又埋伏了一个小队。 这场幻境混战在持续了三天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利奥他们的小队以中下游的位置，堪堪挤进了之后的淘汰赛制，倒也省了杜周出手。 毕竟杜周可不确定他现在的状态，那些神官的神术会不会对他生效，能不能将他送进混战的幻境中，要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暴露了，那他可真要悔恨交加了。 至于接下来的积分淘汰赛制，在现实中进行的话，他只需要注意出手时不要太过嚣张，控制好自己的水平，暴露的可能性也不会多高。 “那个……雇主。” 离开了幻梦回到选手休息室的利奥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杜周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翻了一页手上的书。 “叫我吉就好。” “哦，吉，那个淘汰赛要抽签分组，能拜托你去抽么？” “就算抽到不好的分组，我也不会怪你们。” 杜周依旧没有正眼看利奥几人，他大约也能猜到这几个人让一个金主去抽签，肯定是想推卸掉万一运气不好，上来就抽到地狱分组，被直接淘汰的责任。 “你们去抽就行。” “呃，抽签还是要全队一并在场。” “……” “行，走吧！” 第十三章 这大概是缘分吧? 杜周，陷入困境。 其实这个困境并不算什么，他只是在烦恼该用什么办法把手伸进抽签的盒子里。 恩，小小的傀儡身体，头刚刚齐平桌底。 杜周实在很想现在就去揪着那个傀儡师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傀儡做成孩子大小。 不知道不方便吗？啊！尤其是这种时候！ 跳上去？不不，实在是太像猴子，他拒绝。 用风系魔法把自己托上去？会不会有点儿太张扬了？ 就在杜周踌躇不定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将他抱到了抽签盒子上方。 杜周淡定地随手抓出一张卡牌，交给桌子后的神官，身后的手也很是配合地将他稳稳放在地面。 “这么小就能进入百国会武的决赛，小朋友你很厉害。” 杜周转了半身，确认身后人的身份，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双黑造型。 不是杜远，还能是谁！ “哦。” 你们两兄弟真的很麻烦。 没有必要能不能不要出现。 杜周的冷淡态度很顺利地让杜远无话可接，于是杜周也趁着杜远沉默下来的那一瞬间，扭头就往利奥几人的方向行走，但是再下一秒又被人截住了。 如果说杜远能接触到他是因为他猜到了身后人的身份，那么这个半路截住他的家伙，绝对是因为实力远超过现在伪装限制在傀儡身体中的他，让他刚刚感应到气流变化就被举了起来。 “小家伙又见面了。” 诡术师，或者说深渊战士帕卡。 恩，没错，就是那个进城不送装备不送药，送了一包糖的家伙。 “哦，人贩子大叔。” “你能放开我吗？还是你终于感觉我天纵奇才，想要把我拐到深山卖掉了？” “结果你还是老样子。” 帕卡叹气，将杜周放了下来，按住了他的脑袋。 “男孩子多吃点儿东西，你太轻了，将来会长不高的。” “请保持人贩子的觉悟，不要显露伪善的样子，应该凶狠凶残。” 另一边的杜远也抽完了签，退回到帕卡和杜周身旁。 “帕卡阁下认识这个孩子？” “何止是认识，这个小混蛋之前可是让我差点被当成人贩子，在枫叶道那边被抓起来。” 这位帕卡表现在现在这个小孩面前的性格，和曾经表现在杜周面前的性格相差太多，如果不是鉴定结果，杜周都要怀疑这位帕卡阁下被人掉了包。 硬要说的话，就是从一种欲言又止地拘谨变化成了这种邻家大叔一样的随意。 但是，实在有些随意过头！！ 再用力点儿，这个傀儡的头都要掉了！ 杜周伸手，奋力将帕卡的手从头顶甩下去，开始大步朝利奥几人的方向退走。 一直站在一旁的利奥几人，犹豫地看着自己的金主，不太能判断出现在的情况到底是金主在和故人叙旧，还是受到了威胁，只好继续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哎，臭小鬼都骂了我那么多句人贩子，我不干点儿坏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称号。” 依旧是光影错落间，帕卡已经落在了杜周身后半步，伸手一捞就将杜周捞了起来，抱在身前。 “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人贩子大叔请你吃顿饭，赴场鸿门宴吧？” “……” “我拒绝。” “拒绝无效，因为我是凶狠凶残的人贩子。” 杜周默默闭嘴。 要不是不想暴露真身，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用软泥怪身体把你吞了！ “你这个犟性格，真像我儿子，不过对他我真不敢这么随意。” “谁是你儿子，大叔别给自己拔辈分了……” 暗兽联盟墓字决斗场土组十七号奴隶。 深渊战士帕卡唯一认同的身份。 他大约是傻了才会现在才察觉。 木字土组十七号。 杜十七。 杜远名义上的，父亲。 怀中小鬼一瞬间地安静反而让帕卡，不，杜十七疑惑起来。 “怎么了？哪里被我捏伤了吗？” “没有。” 杜周顿了顿，收敛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原来之前的他早就暴露了身份，但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方棱杜远两兄弟告密？ 但应该没这个必要。 那么就是他身上有除了双黑之外，能够被认出的特质。 总不至于是什么长得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狗血路线吧？！ 要是这样，除了被方棱杜远两兄弟发现，也早该被那位暗兽联盟的首领发现了。 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也不用想，反正他的身体早就被深渊力量融成一团漆黑阴影。 不过既然杜十七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会不会对杜周异化成深渊怪物的事情多加关注？ 也许可以考虑从这方面获取消息。 “吃饭可以，我要带我的队友。” “行。” 听见杜十七的答复，杜周连忙招呼利奥几人过来，溜到利奥的肩膀上坐稳。 “那个人贩子大叔要请我们吃饭。” “所以都说了，我不是人贩子。” “你跟着他就好。” 杜周完全无视杜十七的叫屈，干脆将头扭到了另一边，看也不看杜十七一眼。 “额，好，您坐稳。” 利奥伸手扶了杜周一把，虽然茫然不知情况，但还是决定听从金主‘跟着他’就好的吩咐，跟紧杜十七。 剩下一群不再状况中的参赛小队也一起茫然地跟着自己的队长和金主，踏上了前往使馆的道路。 这种茫然感，直到他们懵懵地坐在使馆的餐厅之中，才略微缓解过来。 随着懵逼的缓解，剩下的就是巨大的震惊。 卧槽，自家金主到底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认识使馆里的外国人吗？ 但是这些使者的身份看上去不太妙啊，是真的不太妙，深渊人可是头一次出使其他国家，他们这些平民小百姓就这么随随便便进来了真的好吗？ 会不会被牵扯进什么可怕的阴谋里，然后死无全尸啊！ 会不会被当被深渊人收买的间谍，然后死无全尸啊！ 当初看见金主的时候拔腿就跑还来得及么？！ 这种风暴中心的危险地方，他们怎么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进来啊！啊！ 几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僵坐在座位上，头也不敢转，盯死了面前的桌布。 深渊人的手艺其实挺好看……打住打住！ 完了，我们好像已经被腐化了。 会不会现在就死无全尸啊！ 杜周无语地看着几个瑟瑟发抖地年轻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就是不行，要淡定啊！ 第十四章 冬天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和战战兢兢的利奥几人不同，杜周对使馆中的风格适应良好。 毕竟这个餐厅的风格他已经很习惯了。 杜远的使团多半是打包着常用的东西出使，这从伯塞城走到奥布里，用的东西竟然没什么差别，无论是独具伊瓦夏人特色的织布还是桌椅餐盘，都和杜周曾经见过的是同一款式。 为了照顾利奥几人的心情，所谓吃饭倒也不算华丽，更近似三五亲朋，几道小菜的圆桌吃法。 前人类，现阴影怪杜周表示自己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胃口，且不论控制傀儡吃饭这种事情有多费事，就说吃下去还不是被深渊融化成虚无，连个味道都没有。 所以他心安理得，根本没有动筷的趋势，利落地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推到利奥面前，回头一把按住了想要揉傀儡假发的杜十七。 “大叔，别动手动脚。” 毕竟已经见过两次杜十七出手的方式，杜周也慢慢摸清楚原理，说白了就是深渊吞噬掉了出手过程造成的感知错位，只要感觉到深渊斗气，就该知道杜十七要出手，按出手时的方向判断落点，半途截住即可。 “……” 也亏了杜十七常年戴着手套，感知也被深渊侵蚀过半，竟然都没觉得手感上有什么不对。 “想摸头，找你儿子去，我可不是。”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想儿子，我还想带儿子去见老婆，可天不从人愿，儿子自己跑没影留一下烂摊子，老婆也不肯见我。” “……喂，坐在上首的大哥你别光看戏，能不能把这个发泄家庭怨气到无关人员身上的大叔拖走？” “咳咳，帕卡先生。” 听见杜远的声音，杜十七犹豫了一下，放松手上力气，把手收了回来，杜周见他送了手，连忙拖着凳子躲远。 “哦，人贩子大叔是因为做人贩子的营生才被自己儿子老婆嫌弃的吗？” “小兄弟你呀，也别说了。” 杜远摇头制止了杜周。 “帕卡先生的儿子遇到了一点儿问题，至于他的妻子，大概是因为这次帕卡先生是来找她借钱的，所以不愿意见他吧？” 也亏了你们能把寻求帮助，两国联盟这种事情说成借钱== 知晓内情的杜周一头黑线，下意识摸了摸头上不可见的汗珠，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方棱的这个弟弟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是他以前的身份太不随和了吗？ 不过这么说来，当时他从尼弗的宅邸出来撞上杜十七的事情倒也说得通了，前茜安公主，现茜安公爵，在奥布里的贵族区当然也有自己的宅邸。 这位茜安公主的事迹在各种传奇话本中，也是很受欢迎的桥段，毕竟很少有一位皇室公主，居然会在民间失踪长达6年，回来后还以铁血手段，将现在的普利国王送上王位，并且至今没有婚嫁。 这份传奇性，不管从什么方向看，都很值得拿出来yy，所以杜周倒也对茜安公主稍微有那么几分了解。 虽然说不能把小说内容当真，但如果方棱曾经告诉他的事情没有虚假的话，那杜十七和茜安这段故事可真比传奇话本要传奇的多。 毕竟以暗兽联盟和白希帝国以前的关系来看，他两的结合简直跨了四五个平行世界了。 当然狗血程度也是翻倍。 不过以前的杜十七不愿意让茜安为难，所以才要换子，现在却又是为了什么突然又想来找自己的老相好了？总不能是为了临死前见自己的女人最后一眼吧？ 虽然其中必然另有缘由，但杜周显然懒得管这些闲事，他可没打算给自己认个便宜爹娘，确定杜十七和杜远将他当成小孩子，什么真实信息都不会透露给他之后，他就开始对这场饭局兴致缺缺，都懒得继续挑衅杜十七，等到利奥几人吃的差不多就开始催促他们离开。 杜十七和杜远也不至于阻拦几人，一番告别之后，也就各自分开。 回去的路上，杜周也感觉到有几道气息跟了上来，一股子光明神力的味道，想来是光明神殿盯梢使团的人。 难怪一个联盟副首领，一个注定要继承首领之位的两人会主动邀请他们进入使馆。 分担监视……吗？ 这样看来，他们确实是要做些什么，可惜杜周却没什么心思去管，任由利奥牵着他的手，肝颤的走在路上。 “金主，我们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那些深渊人……白希帝国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奸细啊？” “我们现在需不需要去光明神殿检查一下，会不会已经中了深渊人的诡术……” “想太多，要去你自己去。” 在杜周眼力，利奥这个小队也能称得上有天赋，就是胆子太小，惯性自己吓自己。 “诶，前面有个不知名的神殿在宣教，不如我们去求个祈福术好了。” “……” 杜周‘不’字还没出口，轻巧的傀儡已经被利奥拽着钻进了人群中。 “记录神术的特性单凭口述确实很难理解，不如这样，请问有没有人，有过自己曾经很珍视，却又不小心遗失的东西？” “你可以对着我描述那样东西的外形，特性，用途，越详细越好。” 人群中传来的声音如此耳熟，不过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压低了嗓子的亲和。 这样说或许不对，声音的主人本就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倒不如说是多了几分压低嗓音的庄重。 利奥拽着失神的杜周一路挤进人群最中央，于是身穿神袍的少女也随之投进杜周的感知中。 本该活泼好动的少女静坐在方桌后面，执笔记录着刚才站出来的一个中年人的描述，甚至还根据这个人的描述在文字的下方画了一个小小的样式图。 “是这个样子的杯子吗？” “对对。” “那就好。” 难得端庄的少女将羽毛笔放回墨瓶，将记录了描述的纸页合握在掌中，双目闭合，手微微上举，如同祈求，微弱地神光从她的眉心流出，包裹住她掌中的纸页，于是纸页上的记载和图样渐渐蒸发消失在空中，一个与图样一致的碧色杯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神袍少女略有些吃力地将漂浮在空中的杯子接住，递到中年人面前。 “这就是您珍爱之物，对吗？” “对，这……这真是不小心被我摔碎的……这怎么可能……” 名为艾莉的少女望着面前欣喜若狂的中年人，微笑着开口，“这就是记录神力能够做到的事情。” 人群爆发出欢呼和振奋，只有一个小小的傀儡沉默着，随后转身远离。 “诶，金主你怎么走了，这神力真特别……” “那种神力不适合祈福。” 虽然摆脱麻烦后想去找的人自动出现在眼前，杜周却根本没有重逢的欣喜，只有狂躁和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意识海质问的冲动，但人来人往的街道显然不是什么适合沉浸的地方。 尼弗虽然早就告诉过他，但亲眼看见艾莉获得本不可能获得的记录神力…… 杜周甚至怀疑深渊阴影根本没能屏蔽掉图鉴对外界的感知，可是包裹住图鉴的阴影根本没有松动和被冲击的迹象。 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能够赐予记录神力的神明吗？ 偏偏是在他成为深渊怪物，屏蔽图鉴之后！ “我先回去。” “呃……” 第十五章 用命再聊五块钱 杜周当然知道，图鉴并不可信。 就算去问图鉴有关艾莉觉醒记录神力的事情，难道就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吗？ 可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人，找一个至少是知道内情的‘人’聊天。 哪怕对方满口谎言。 艾莉出现在奥布里这种问题根本不值一提，他不动脑子都知道那个蠢女人没听他的话，乖乖回家！ 关键是，艾莉到底为什么会得到记录的神赐？ 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图鉴之前告诉他的未必是实话，就像数千年前死亡的流水女神开始复苏一样，神明是不死的，图鉴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寻找什么复活记录女神的方法！除非杀死记录女神的，是能够从神权上覆盖记录神权的神明，但如果是那样的神明，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图鉴偷藏了神血和神格！ 更何况图鉴称杀死记录女神的，是诡计之神，诡计与记录怎么看也谈不上神权覆盖。 也就是说，记录女神本来就会像流水女神那样逐渐复苏，而不是图鉴一开始告诉他的那样，需要他鉴定信息收录来恢复力量。 图鉴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说过实话！可疑之处也多到让人无法信服。 但至少记录神格确实被图鉴保存，这是他亲眼所见。 如果记录女神在其他地方苏生，那么这块神格就会逐渐失去神力或是被苏生的记录女神唤走，可神格依旧完完整整地留在图鉴之中。 神格依旧完整就代表了，能够动用记录神力的应该只有掌控了神格的图鉴和与图鉴签订了契约的他。 这甚至无关记录女神是否苏生。 尼弗提起艾莉觉醒记录神力时，他只当这个命运的结点搞错了什么，艾莉应该是觉醒了其他神力，可是当亲眼见过之后，他却无法再欺骗自己。 鉴定术给出的答案也是如此。 不是伪装，不是虚假。 那就是记录神力。 深渊的力量可以隔绝神力，这当然不是说他现在就能和图鉴的力量正面叫板，可至少图鉴想要突破阴影的身躯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而图鉴一直都很老实。 就算他从人鱼领开始就用阴影隔断了它对外界的感知，也并没有什么异动。 这种情况下，图鉴更不可能瞒过他的感知，赐福艾莉，让她也觉醒记录神力。 要么神力的传输还有他不知道的方法，要么其中还有隐情。 关键是，无论是图鉴，还是不知名的隐情，突然让艾莉觉醒记录神力，必然没有好意。 杜周近乎脚下带风，冲进旅馆，登上楼梯，进门就将门死死关上，好在他还没有全然失去理智，强迫自己流出一丝意识，躺在床上假装睡觉，随后解开了缠住图鉴周围的阴影。 【啧，你居然也会让我放风？】 拟化成小号记录女神外貌的神器器灵趴在打开的图鉴之上，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被收录的信息，也不太在意那团挤进来的阴影。 【艾莉，觉醒了记录神力。】 稀稀拉拉地阴影也化成杜周的样子，从阴影中涌出。 【是你？】 他已经不愿意与这个器灵磨嘴皮，开口就直奔主题。 【不是。】 小小的器灵看上去还很想梗着脖子说一句‘是我又怎么样’，但是杜周的表情意识海中涌动的大滩阴影明显吓住了它，最终还是弱弱地说了一句不是。 阴影化的杜周近似于人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没有靠近图鉴，依旧站在大片阴影中间。 【不止是艾莉，既然要聊，不如好好聊。】 【第一，神明既然不死，就像流水女神注定苏生一样，你告诉我要收集信息，助你成为神器复活女神这种话，也是假的，对吗？】 【第二，能够模拟出各种神力属性的，应该只有记录神力吧？所以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黑暗封禁之外的湖泊中含有微弱的流水神力吗？】 流水女神复苏是近来的事情，但黑暗封禁外湖泊的力量绝对已经存在了很久。 久到曾经作为冒险者寻找女神的库班根本没有发现流水神域的位置，甚至没有看到咕噜咔，一直在巨木森林中打转。 【这也是泥浆怪咕噜咔和库班知道流水神域坠落的大概位置，却始终找不到流水神域所在的原因吧？】 【要知道，流水神域是因为流水女神死亡才坠落下来，既然流水女神死了，那么又是什么人会留下隐藏流水神域的流水神力？】 【你说你不是真正被完成的神器，近神的库班都找不到的流水神域，你居然就这么随意地将我们带到了正确的位置？】 这其中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设下了封禁的流水神域，炼金大师基斯又是怎么知道流水神域的位置的，甚至还用这位置交换到了库班的合作。 水型龙说他是去接一个大人物，却在路上被对方攻击。 【你甚至在进入流水神域之后就开始装死，不到存亡关头就不愿现身，或者说等到了库班带走了复苏的女神才现身……】 无数种疑惑，无数蹊跷合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当年是记录女神杀死了流水女神。】 杜周甚至已经不是用疑问，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 杜周本不打算深究这些问题，更没有想要与图鉴纠缠这些，他只想摆脱契约，摆脱这个藏了太多秘密的图鉴，最开始不明情况时，他虽然也没有相信这个图鉴，但签订了契约却是真的，以至于发现了问题之后，也已经陷入了无法摆脱的困境。 甚至越来越多的影响到了他身边的人。 【最后，既然不是你，那么是谁让艾莉获得了记录神力？】 【你能，解答我的这些疑问吗？】 【……】 杜周并不是笃定图鉴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单纯地以为有契约在，两个‘人’就能平等交流。 他只是相信他的后手。 如果不是这次真的动到了艾莉，他甚至不会这么早拿出来的后手。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考虑之前，你可以看看有关深渊斗气的后一页。】 僵在原地的器灵挥手，书页迅速翻动起来，在深渊斗气的后一页停了下来。 上面记载的是召唤深渊的法阵。 在杜周与深渊狂信者对敌时得到的，召唤深渊的法阵。 和在人鱼领时小打小闹的召唤法阵不同，这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召唤大量深渊力量的巨型法阵，被完整的记录在书页之上，其中溢满了大量没有被杜周吸收的深渊力量。 如果被引发，想必就能召唤来足够强大的深渊。 甚至比流水神域外那些狂信者召唤的深渊更强的深渊。 这是在图鉴沉睡时准备好的东西。 【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你其实没办法破坏自己的书页。】 【甚至检查其中的信息也很缓慢。】 大团的阴影在杜周身前凝聚。 【你猜你能不能完全拦住我现在的‘阴影’身躯，阻止我触发那个法阵？】 引爆那个法阵，杜周当然也不可能幸存，之前的一丝深渊力量就将他吞噬得差不多，像这样大量的深渊力量降临，绝对可以在瞬息之间抹去他的意识和存在，所以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只能当成后手。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第十六章 聊五块钱的烧饼制作法吧 【呼~】 悬浮在书页上方的小小人影长舒一口气，让自己落在书页上，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召唤深渊的法阵上。 【欺骗了你，我向你道歉。】 【但是你真的做好了，倾听真相的准备吗？】 被大团阴影环绕的人形并没有开口理会器灵，只是以警惕的姿态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吧，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讲。】 【我应该和你说过，女神死亡后我就陷入了沉睡，所以并没有接触过深渊，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猜出深渊是什么。】 【因为我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才被制造出来的神器。】 小小的女孩一本正经开口。 【你觉得执掌神权，凡是自己所处领域便是无敌的神明真的会需要和他们能力相同的神器吗？】 【所以每一件神器并不是为了增幅或是辅助神明而制造，而是各有用意和用途。】 【我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收录奥比西斯中所有事物的信息，万一世界沦入毁灭，就由记录女神重新将这些事物复刻出来。】 【也就是，为了防止奥比西斯世界被彻底毁灭而留下的后手。】 说到这里，小女孩略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当然她也没有错过阴影的流动，作为跟杜周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器灵，她当然能够明白这个多疑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于是继续开口。 【大抵你要问我，为什么奥比西斯世界会毁灭，这又和深渊有什么关系？】 【我确实翻看过你的记忆，知晓你的世界的传说，所以你大概能够自然而然地理解这件事。】 【没错，奥比西斯确实是有一个高于所有神明的造物主。】 【不必疑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因为那个协同众神创造万物的造物主多半已经死去，或者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了只知毁灭的深渊。】 【但如果你要问我造物主性情变化的原因，这却是谁都无法解法解答的事情。】 【就连众神也并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和善，创造万物的造物之主最终却想要毁灭奥比西斯。】 【这种转变并不是发生在一夕之间，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最开始是造物主逐渐停止创造万物，同时也禁止众神创造新的生物，要求众神离开奥比西斯，在虚空建立神国，随后便陷入漫长的沉睡。】 【再往后，造物主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性情就暴躁一分。】 【终于在某一日，祂对暗黑神创造的生物产生了不满。】 【祂说‘这样丑陋怪异的生物，怎么能生活在奥比西斯中呢？我看你不如毁灭它们，重新创造一回好了。’】 【这句话虽然单听并不如何，却让众神心生惶然。】 【因为这是造物主第一次对造物不满，甚至想要毁灭重来。】 【诸神当然也是造物主的造物，万一某一天祂不满的不再是普通的造物，而是他们这群神明……】 【那时女神与诡计之神交好。】 提到这位神明时，端坐于书页上的女孩下意识换了一个姿势。 【诡计之神向女神提出，拥有记录神力的女神可以将被记录的信息重新化为实物，不如制造一个能收录所有信息的神器图鉴，万一造物主真的受了不知名的影响想要毁灭奥比西斯，只要记录女神还在，这本记录了所有信息的神器图鉴还在，也许他们还能还原出一个奥比西斯。】 【于是女神开始着手创造我，为了保证能将所有信息都收录，费尽心思。】 【这件事情，诸神都知晓，也都在暗中给了女神许多帮助了便利，只当以防万一。】 【这些事都是我从女神的神格留下的残影中看来的。】 器灵唤出图鉴中的记录神格，细细抚摸着神格复杂的纹路，声音逐渐低沉。 【你肯定想不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造物主与众神虽然关系逐渐复杂，却也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女神一直关闭神域专注的创造我，对这些情形都不清楚，唯一保持联系的，只有诡计之神。】 【我的身躯被制造完毕，只差注灵和灌注信息一步，女神需要全力完成这一步，但这段时间中，自保能力无疑降到最低，所以她邀请了诡计助她。】 【在女神全神灌注信息的时候，诡计偷袭了女神。】 【如果是平时，记录与诡计的神权位阶相差不多，他定然不可能轻易得手，但当时……】 器灵轻微摇头，【女神被诡计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控制住了。】 【你猜的没错，‘记录’女神杀死了流水女神。】 【以信息伪装成造物主的外貌和力量，杀死了流水女神。】 【同时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他用女神自己的力量杀死了女神，同样伪装成‘造物主’动的手。】 【流水女神与记录女神被‘造物主’击杀一事，成为了众神惶恐反抗造物主，想要杀死造物主的起因。】 【最先出手的，是头脑本来就不太好，又觉得自己最危险的，暗黑神。】 【暗黑神以自爆的方式，对造物主产生了相当的影响，情势混乱中，这场神战就这么开始了。】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因女神的神血产生了灵性，不查之下，在神战的混乱中被我抢走了女神的神格，被他击伤，陷入沉睡。】 【后面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大概也能猜到。】 【众神坠地，造物主成为深渊。】 【我不知道诡计对女神做了什么，但女神确实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所以我才会在苏醒之后，找到你作为我的宿主，希望收录信息，成为完整的神器，找到让女神复苏的方法。】 【毕竟我就是为了复原存在的东西而创造的神器。】 【这就是，我之前隐瞒你的东西。】 器灵站起身，合上了图鉴，转身背对杜周。 【因为你的性格，我怎么敢将这么复杂的内情说给你听，你恐怕只会觉得麻烦或者是不该涉及的事情，拒绝我，而不是帮助我。】 【所以我才想伪装成你记忆中的系统，让你帮我完成收集信息的任务。】 杜周在阴影背后盯着器灵的背影，散开了些许阴影，似乎是有些相信它的样子，却依然执着于另一个问题。 【艾莉身上的记录神力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艾莉身上的记录神力，多半就是来自诡计。】 【因为诡计之神的神躯，可以容纳多种不同的神力，我虽然夺回了女神的神格，但也保不准诡计留下了不少神力。】 【说起来也是，诡计会憎恨造物主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造物主创造的众神中，有两个因为意外而诞生不完整的神明，一个是命运，没有形体，一个是诡计，或许也不该叫他诡计，空有神躯，没有任何神力。】 【因为他空有神躯，没有丝毫神力，所以也能容纳任何一种神力。】 【本该是堂堂正正的神明，却因为意外变成了未成之神，以诡计看来，这当然是造物主的错。】 【就算为了补偿他，造物主允许他选择一种没有神明占据的神权，他恐怕也不会觉得宽慰，只会认定自己的力量被旁的神拿走，心生愤恨，否则又何必选择诡计的神权。】 【引发众神与造物主的混战，他本身就已经完成了奥比西斯最大的诡计。】 【诡计针对艾莉，背后肯定有了其他诡计，也许是针对我，也许是针对你，不管你现在相不相信我，小心行事，肯定没有坏处。】 【最好尽快收录信息，复活女神，让女神向众神揭发当年诡计所做的事情，我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我只是一个没有被完成的神器而已，众神又怎么会相信我。】 杜周沉默，却也没有继续用阴影包裹住图鉴，仅仅是将自己意识退了出去。 五块钱的烧饼里面，能有几两肉馅呢？ 第十七章 不如随意 【你曾经提到过诡计之神已经堕入深渊？】 这当然不是杜周在向图鉴确认它曾经说过的话，图鉴也很能理解这个性格格外别扭的天外来客，认真的回答了他心底的疑惑。 【确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沉睡，但是像神权属相这种东西，并不需要亲眼确认，当我醒来的那一刻，接触女神的神格就已经知晓。】 【也许是因为诡计的力量来自于造物主的赐予，随同造物主的变化一起堕入深渊，也许是他本身还有其他诡计，但他确实堕入了深渊无疑。】 【那么是否会对艾莉产生什么影响？】 【不至于，不过是一丝赐予凡人的神力。】 杜周松开了指掌间的阴影，彻底放开了防备的状态。 【那么流水神域之外的那层黑暗禁制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不应该只有诡计之神和你才能知道流水神域的位置吗？】 【……你知道吗？黑暗神是最先诞生的神明，用你们人类的说法大概就是众神的大哥。】 【也是，很有情义的一位神明。】 阴影化的杜周微微挑眉，大约是没想到图鉴也会用‘情义’这种词去形容一位神明。 更何况，向创造了自己的造物主主动进攻这种行为，却能被称为‘情义’吗？ 【他向造物主发起进攻，这么说也不对，他是直接贴近造物主就选择了自爆。】 【他一神的力量，就算是自爆当然也不可能直接伤到造物主，他自爆的目的是为了给所有的弟弟妹妹加上一层保护，使他们免受造物主的伤害。】 【以自己所有的神格神权神力为代价。】 【诸神能够真的击杀造物主，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本就是诸神中的最强者，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自然是轻易的穿透了那层禁制，给流水女神沉睡的地方加上了一层防护。】 杜周对此没有太多感想，只是想起了信奉黑暗的那个黑暗精灵，和他透露出的一点儿信息。 虽然还不知道详情，但已经能判断出来的信息。 黑暗神的信徒≈深渊之战的牺牲者。 结果这位堪称最有情义，为了自己的造物和幼弟幼妹们最先向造物主发起进攻的神明却并不知道——在自己彻底陨落之后，他用性命维护的造物被轻而易举地推了出去，成为了深渊之战中死伤最惨重的存在。 留下的只有不知为何幸存下来的，一小部分如雾桑·塔克那样的信徒，和被深渊污染，永远不会被其他种族接纳，甚至被蔑称为‘深渊人’的暗兽联盟。 如果他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暂时没有了。】 【你不要用化身出现在外界，给我找麻烦就行。】 聚成人形的阴影很快消散在图鉴面前，【反正就算我让你离开我的身体，你也不会同意，不是吗？】 【如果你能让我彻底恢复，或者找到复活记录女神的方法，我当然不会纠缠不休。】 杜周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随着流动的阴影，彻底离开了那处意识海。 也就是说那个炼金大师基斯应该与诡计有联系，将流水神域的位置告诉给了库班，不知编造了什么谎言，让库班将流水女神带离流水神域，造成了流水女神没能完全复苏，又将库班骗到了水神与火神残躯的封印之地，使火神力量彻底爆发，毁去了流水女神复苏的可能。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暴露么？ 诡计。 杜周摇头，从床上爬起身，望向窗外，却已经是黑夜沉沉。 来自暗兽联盟使团的监视者的气息依然萦绕在旅馆之外。 杜周也只能打消自己出门溜达的心情，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 艾莉也在奥布里这件事，对杜周来说自然很重要，但他也知道他现在这经不起推敲的身份，最好不要热切地与艾莉接触，可已经知晓了艾莉的情况和所在的他也一时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必拐着弯去打探情报，曾经想走一趟暗兽联盟搞定图鉴的想法，也因为诡计之神的存在而搁置。 因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接下来杜周也并没有刻意更改自己的计划，也没有太过关注百国会武的事情，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利奥几人混迹百国会武的战斗圈，做着波澜不惊，但是已经打掉了一排人眼镜的举动，比如眼下—— “你的队友都已经输了，你这样的奶娃娃……” 对面放话的战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口中的奶娃娃一个泥沼沉进了地里，附带他的队友也一并被藤蔓束缚塞进泥潭。 好在人性的裁判在他们窒息之前，判决了比赛的胜负，将他们从泥潭中拯救了出来。 在比赛逐渐进入三百强的竞争之后，利奥他们的队伍几乎很难战胜敌人，在某次车轮战之后，发现了自己金主强大到夸张的实力，于是将队伍里的法师换成了金主。 于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便经常出现以上的情况。 他们几乎只用阻拦对方很短的时间，金主就能用鬼畜的土系和木系法术按倒对方。 而且据利奥的实况报道来看，他们的金主无疑是在团队一对一比赛开始之前，临时到魔法工会背诵的土系和金系魔法的魔法咏唱。 虽然战斗起来是很轻松，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产生的心理压力却绝对不小，至少下了赛台之后，利奥几人勤学苦练的时间又一次增加了。 这样不被人看好的团队中突然出现一个暴强的法师替补，当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背后开设了赌局的人。 为此有人去查了查杜周这个天才法师的来历，当然也查不出什么，却也查出了这个和那个‘乡巴佬’队伍格格不入的天才法师是到了奥布里才加入利奥的团队，顺手查到了那个引荐杜周和利奥进行交易的惯偷米古斯。 既然挡了人的财路，那么杜周这种作弊入队的事情被举报也是理所当然。 举报者甚至很是小心，并没有暗中向众神殿举报了事，反而先是在观战的人群中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引起那些观战者的讨论，将话题引导到‘这样是否对其他选手公平’一事上，最终引起众神殿的注意。 暗中买卖名额虽然是众神殿默许的事情，但既然已经闹上了台面，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放着不管，立刻做出了反应。 取消名额，十年禁赛的地步。 顺便查获了一排背景不大，买卖名额的家伙一起被丢出赛场。 第十八章 血液与陨星 因为一个半路加入团队的家伙，落得禁赛十年的结果，利奥几人当然不服，可惜以他们的能力，几乎不可能给杜周造成困扰。 好在作为队长的利奥拥有相当的理智，知道他们无论是武力还是金钱都及不上对面那位金主，并没有放任自己的队员前来寻杜周的麻烦。 杜周因此落了个轻松。 或者说落入了短暂的迷茫。 他本该尽力让自己在百国会武中胜出，以此搜集信息，判决接下来的行动模式，却因为突然见到艾莉打乱了自己的流程，与图鉴再次‘对话’之后，虽然并非绝对相信它，却也一时间陷入一定程度困境——以他现在的身份，很难去佐证图鉴所言的真伪，太难获取到那些信息。 而原本想借深渊脱离图鉴的想法，却又因为诡计的存在而暂时按下。 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众神殿对他的态度应该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严重，否则艾莉和记录神殿的情况应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大概可以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当然他放开对图鉴的禁锢以后，某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就又一次上线了。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过分了吗？】 【我每次给你提供力量都是尽职尽责，你给我鉴定的信息质量那叫一个参差不齐，重复就不说了，你还几乎不鉴定物品，全部鉴定技能，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抱着传奇话本的杜周极不耐烦地将话本往契约空间中一塞，就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不如你换个宿主。】 【可是我更换宿主要耗费好多力量，我们的契约内容明明是你每天花一半的精神力帮我鉴定物品信息收录进图鉴啊！你签订了以后基本没做到过吧！】 【？我每天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精神力用在了鉴定术上，当时我们有说定鉴定信息不能重复吗？】 【你这个没有契约精神的合同小偷！过分！】 【不要一本正经的随便使用异界词汇。】 再者，合同和小偷这两个词你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就不别扭吗？ 【如果你现在想要换个宿主，我举双手双脚同意，而且现在就能给你操办事宜，甭管你看上哪家壮小伙，俏青年，我都给你抓回来。】 【哦，姑娘也行。】 【你就是讨厌我，嫌弃我，你这人真是……】 【你再吵一点儿，我就把阴影关上。】 器灵应该是受够了被阴影监禁的日子，听见杜周这么说，吵吵嚷嚷地声音瞬间卡壳，又变回了安静如鸡的状态。 【好啦，好啦，我不催你，但你要记得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对不对？居安思危这个词可有道理，我相信你也懂……】 化成可爱女孩形态的器灵小声叨叨，看见周围的阴影有一丝流动迹象就立刻缩回了书里，再不露头。 而操控着傀儡身体的杜周下意识按了按自己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傀儡耳朵，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傻到家的举动之后才放了手，翻身就从旅馆的窗子跳了出去。 关于诸神的事迹，还是众神殿中的收藏更多，普通的公立或者私人图书馆中，没有太多。 杜周迈着小步子走在奥布里的商业街区，仗着傀儡的小身形在人群中穿梭，丝毫不管身后监视他的神殿来人跟的有多么辛苦，只顾自己漫无目的地散步。 直到人群滞涩，完全堵住了他面前的路，他才从这种烦躁随性的状态中略微脱离出来，三两下蹦上了屋顶，躲开烦扰的人群，结果却在空出来的街道中心看见了熟人。 瑞尔。 那个血液神殿的女战士。 也是傀儡师尼弗喜欢的那个姑娘。 那个总体性格大概可以被称为处变不惊的战士姑娘，现下却面有怒色地拦住了另一个姑娘。 以情况来看，约莫是在为倒在地上的那个雪人抱不平吧？ “卢娜，你别忘了，这里不是陨星城，这里是奥布里，白希帝国的奥布里！” 被瑞尔拦住的那个银发姑娘却没有理会瑞尔，倒是她身旁的两个黑袍侍卫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法杖正对瑞尔。 “血液神殿的肮脏家伙。” “窃取神明心脏的家伙就不肮脏吗？” 双方看起来仇怨不小，而瑞尔一边尽是劣势，不过这个骄傲的血液战士明显并不惧怕对方，甚至率先出手，一刀破开了那个雪人的雪层，就将里面的一个年轻人拽了出来，也不敢随手丢到一边，就这么拽着他躲开两个黑袍侍卫的冰枪连击，在发现单体攻击奈何不了这个血液战士之后，两个黑袍侍卫正要咏唱范围，却在下一秒被瑞尔突进自身的防护范围。 那两个侍卫的反应与普通人并不相同，面对瑞尔的刀几乎一动不动，口中吟唱不停，似乎根本不担心瑞尔斩下他们的头颅一样。 杜周坐在屋顶上，看着局势，忍不住皱眉，却在出手之前感应到身后的家伙冲了出去。 不知名的监视者一把将瑞尔拽出侍卫身周，丢到一旁，反手破开两个侍卫身周冻结的冰层，将他们从封冻中解救出来。 自杀式的寒冰陷阱，以绝对的寒冷封冻包括自己在内三米范围的空间。 杜周轻轻敲了敲眉心，试图唤醒自己的记忆。 鉴定术给出的信息是，霜冻之神的冰系魔法。 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霜冻之神…… 原来如此，那个德安捡来的冰系魔导士。 莱斯利。 他还记得对方为了给艾莉留出换衣空间连筑三道冰墙的绅士（基佬）行为。 这两个黑袍侍卫使用的冰系魔法，和莱斯利使用的冰系魔法无疑出自同源。 和普通的冰系魔法不同，力量来于霜冻之神，而不是常见的冰雪魔神。 那群人果然是主角团，什么事情都能和他们沾亲带故。 在杜周思考间，下方的情势也并没有缓解。 “卢娜·陨星，这是白希帝国，不是你们的陨星城，不要随意危急旁人的性命。” 本是监视杜周的那个人看上去一时也顾不上杜周，只顾着拦住那个银发姑娘，而那个银发姑娘却根本没有理会比她强大太多的监视者，只是狠狠踹着两个刚刚从自杀式寒冰陷阱中活下来的侍卫，叱骂他们：“都是废物，没用！” 两个侍卫也不敢反抗，任由卢娜出气，直到卢娜撒气撒够了，她才满不在乎地看向监视者。 “就算本小姐今天真杀了这些冒犯我的人又怎么样？难道你敢伤我分毫吗？” “你们，给我杀了那个冒犯我的男人，和那个恶心死人的血液神殿的女人。” 卢娜的发号施令中，两个颤颤巍巍地黑袍侍卫，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第十九章 魔女 可惜这两个来自陨星城的黑袍侍卫的实力明显不如跟着杜周的那个监视者，反而被监视者稳稳擒住，但就算这样，这个实力强大的监视者同样不敢动对面那个嚣张的银发姑娘，场面一时间反而尴尬下来。 杜周坐在屋顶，有些不乐意把鉴定术往人身上扫，却又难得对着局面产生了兴趣，想了想就用阴影戳了戳缩成一团的器灵。 【陨星城什么来历，能让众神殿的高手都这么忌惮？】 【不知道，女神陨落之前，这个陨星城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要是好奇，你就自己鉴定好了。】 这算是图鉴难得怼杜周成功一次，因为杜周确实起了好奇之心。 【卢娜·陨星，运行家族六十七代传人，受到霜冻之心的永恒庇护。】 【陨星家族，也被称作魔女世代，女性身上携带奇特的力量，甚至可以在不经意中魅惑神明，所以女性继承者的地位远远高于男性。其家族最为成功的一次当属深渊之战后期当时第六代族长魅惑了霜冻之神，得到了霜冻之神的神诺和心脏，随后六代陨星将霜冻之心带离神躯，抵达湛锋以北的狄格亚雪原，以神心建立陨星之城。】 【霜冻之神因为丢失了‘心’，神权降格为冰雪魔神，失去行动力，蛰伏沉睡在极寒的福瑞恩雪山。】 【而陨星却永远受到霜冻之心的庇护，但凡有人想要伤害陨星的血脉，就将遭到霜冻之心不死不休的攻击。】 那个看上去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果然是有所依仗。 在众神沉睡的时代，又有谁会想要试试一颗神心不死不休的攻击呢？ 就算是众神殿中的主教神官，也不至于用自己的神殿力量去白白空耗神力。 不过，能够魅惑到一个神交出神心，也是令人足够惊讶。 如果说其他世界的魔女是被误认为魔女，那这个世界的魔女到可以算是硬核魔女了。 也不知道是那位闲得无聊的神明，自找麻烦地创造了这种有几率魅惑神明的‘魔女’。 和杜周一起看到鉴定信息的，还有缩在图鉴书页之上的器灵。 【被夺走了‘心’对神明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个心的描述，多半是指霜冻之神的力量核心之类的东西。】 杜周难得搭理器灵。 【也难怪只有陨星城的人才使用来自霜冻之神的冰系魔法，其他魔法师大多向冰雪魔神请求。】 【原来是将一位神的核心力量占为己有了。】 杜周看着下方的陨星魔女，脑海中突然有一丝混乱的想法划过。 【霜冻和血液应该算是兄弟？关系好吗？】 【啊？啊？还不错。】 【你说……】 杜周敲了敲自己的傀儡脑袋，试图理顺自己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诡计有复活水神的理由吗？】 【诶？诡计和水神……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也是。】 杜周没有强调自己的想法，只是又将自己的经历捋了捋。 首先是，流水复苏，流水复苏被诡计破坏，流水被设计带到了水火残躯的封印之地。 其次是流水失踪，与生命之神力量相关的命种在精灵森林中失窃，又在洗礼仪式上被找回。 今天所知的，霜冻之神的力量核心早就被一个莫名出现的‘陨星’家族夺走。 瑞尔是一个血液战士，来找傀儡师尼弗时，曾经提过她刚从陨星城‘回来’。 血液和霜冻都是水神分裂出的一部分。 水神残躯的封印之地就在海中，与海神距离很近。 似乎只差一个云雾之神就凑够了所有水神分裂出的神明。 而死亡的火神的预言是‘当诞生的水系或火系神明重新聚集在残躯身旁的时候，他和水神都会重新诞生’。 尽管诡计之神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复活水神，但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暗示这些事情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现在陨星城的血脉出现在众神主殿附近的奥布里，其中真的没有那个诡计的手笔吗？ 在杜周思考间，被惊动的守卫也渐渐围拢了过来，作为白希帝国国教的光明神殿也很快反应过来，派出了力量与监视者不相上下的三位神官来到这条商业街。 “卢娜·陨星小姐。” 其中女性的那个神官最先开口，“与普通人计较有损您陨星的姓氏。” 银发卢娜看到对面是一个看上去相对高雅的女性神官，暴戾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两分，命令自己的侍从收回了法杖。 “但这些贱民冒犯我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里到底是白希的奥布里，如果有人冒犯了您，您可以向他收取大量的赔偿金，但是取人性命并不在规定之内。” “哼！” 卢娜冷哼一声，却也送了口，借着女神官的台阶回了话，“那就让他们赔偿好了。” 从这个女人借坡下驴的举动来看，她也不是真心要和众神殿过不去，之前的愤怒更像是觉得自己不被重视，非要打一场热闹一样。 杜周瞅了瞅卢娜对面的女神官，忍不住摇头——也许只是单纯的认为男人不够格和自己交谈。 对着地位高的女神官反而松了口，这倒是很符合陨星城女性地位更高的习惯。 “你也是觉得卢娜姐姐长得好看，才在这里呆呆盯着她吗？” 凝结的冰晶从半空中飘下来，白裙的银发少女赤着足踝，蹦跳追逐冰晶的位置，如同用雨天调皮踩水的孩童一样，将白色的冰晶踩出一个个小巧可爱的足窝，最后一跃，毫无重量地飘到了屋顶，弯腰凑到了杜周面前，打量起一直坐在屋顶上的男孩，盯着他黑色的头发和浅碧色的眼睛，下意识伸手去碰男孩的黑色发丝，却被他面无表情地抓住了细弱雪白的手腕，随后推开。 “不是。” 以杜周的性格，他本不会理这个陨星少女，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口回话，如果不是开启的鉴定术自发地弹出信息，提醒了他，他很可能就那么呆坐着任由陨星少女入侵到他的身周…… “喂，你别跑啊！我这么可怕吗？” 傀儡男孩再回话之后，立刻闭紧了自己的嘴，也不顾身后银发少女的声音，快速离开了屋顶。 不愧是能魅惑神明的魔女。 杜周本没有对陨星的魅惑能力有多大反应，至少卢娜·陨星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甚至因此以为陨星‘魔女’般的魅惑力或许只是针对神明有效，但后面出现的陨星少女…… 【芙珍·陨星……】 足以让他失去警惕性的魅惑力…… 第二十章 云雾 芙珍远远望着飞快溜掉，追都追不上的男孩，微微歪头，满是不解。 “芙珍，很吓人吗？” 杜·胆小如鼠·周在少女疑惑的时间中已经完全跑不见踪影。 “芙珍，下来。” 街面上的卢娜朝着屋顶出声，思索中的白裙少女听见自己姐姐的声音，应了一声之后，足下再生冰雪，微微发粉的赤足落在冰雪之上，踩出圆巧的小小坑洞，那圆坑同样带着一丝粉意，就像是少女足上的颜色被留在了雪坑中。 可惜这凭空生出的冰雪终究不会残留太久，在主人的赤足离开之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刚才忘了告诉他，男性直盯着卢娜姐姐看可是很失礼的，再有下次的话，就该挖掉他的眼睛了。” 芙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肯定着自己的说法。 “说起来，他的眼睛颜色真漂亮，就像哥哥……不行，芙珍不该想这些。” “不该正眼看男孩子的，要学卢娜姐姐，端庄一点儿，高傲一点儿。” 小声嘀咕的少女小步跳到卢娜面前，摆出乖巧的模样。 …… 【你居然也会被一个女孩子吓到逃跑？！】 杜大怂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图鉴的嘲笑。 【一个小姑娘……诶别别别，我不说了。】 蠢蠢欲动的阴影阻止了图鉴继续嘲笑的行为。 【诶你又去哪儿？喂！】 图鉴的声音完全没有干扰到杜周，反而是在杜周不做回答之后，自觉地停了下来，而此刻的杜周已经从商业街流动到了奥布里的边缘，博尔街区。 这里称不上贫民窟，更接近普通平民居住区的概念，居住着奥布里的普通商人，工匠，部分处境艰难的小贵族诸如此类。 因此，博尔街区也是整个奥布里人最多的地方，信仰基本也很混杂，没有各神单独的神殿，反而众神殿设下各种公益性设施更受欢迎。 就像是那个每天阅读时间超过两个小时，就要做相等量义工工作的公共图书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钱代偿。 杜周一直都知道大部分城市中都有这么一个地方，但几乎没有来过这里。 一是曾经的小镇上还不存在这么高端的公共设施，二是曾经的他也不需要来这里。 而现在，不再是需要‘消息’这样时效性很强的东西，他需要的更多的是对于诸神，或者说对他脑海中猜测的这些家伙有个含糊的了解和判断。 就算这种公共图书馆不会有什么过于硬核的内容，但至少只要有神殿，就会有教义，只要有教义就会涉及对神明力量性质的描述。 这不是隐秘，而是一种只要你想就能查到的公共资料。 另外众神殿记录的深渊之战，众神记事之类的内容，虽然未必真实，却也能作为参考。 当时在药临城的众神云图殿，他就不该只专注的看有关深渊特性的书。 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杜周跟着排队的队伍，领了座位牌，记录下入馆时间，随后便大步走进了这处占地略显夸张的公共图书馆。 91号座位。 杜周漫不经心地路过一群看上去并不贫穷的家伙，询问穿着简单神袍的义工之后，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将自己的座位牌放了下来。 “请问水系神明的神殿教义在什么地方？” 被询问的青年带着杜周绕过三四排书架，对着他指了指考西面的三层楼上的书架，随后就推着收回来的书籍离开。 杜周瞅了瞅周围，倒也没有使用力量直接跃上三楼，反而老老实实地找了楼梯，爬上去。 爬楼的时候，思想禁不住一时发散，不免想到如果是前世的世界要建立一个这么大的图书馆，维护起来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就连维护保养书籍都是个大工程…… 放在奥比西斯却方便得多。 就算魔法需要以昂贵的物资作为构建基础，但神力却几乎是凭空而生，几乎可以这么说，只要神明一个动念，那么成本维护什么的几乎都可以抛开。 所以有众神支持的众神殿，几乎可以做到各种看上去惊人的事情，无论是几乎贯通奥比西斯每个角落的神殿和传送阵，还是各种公益性设施，都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如果按照力量有极限这种思路来思考的话，神明无穷无尽地力量，又来自什么地方呢？ 真的不会被耗尽吗？ 杜周的思维一边发散着，一边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翻遍了书架，确定水系神明中，最受欢迎的应该是流水女神和生命女神，关于她们的教义和事迹最多，其次就到冰雪魔神和海神，相比之下血液和云雾之神的书籍最少，尤其是云雾之神，翻遍了书架，杜周也只找到了三本相关的书籍。 这种排布大概也和奥布里的地理位置有些关系，毕竟离海远些，所以海神的传诵程度稍微不及陆地上随处可见的流水和象征诞生的生命。 杜周大略翻了翻被他挑选出来的书，最终优先选择了有关云雾血液和冰雪魔神的书，抱着它们一步步挪回了座位。 主要是云雾。 杜周下意识从契约空间中翻出本子和笔，最先打开了那本云雾神殿的教义。 ‘贯通才是云雾的真意。’ 杜周那张傀儡面庞都在他真心实意的抽搐下抖动起来。 这些家伙写教义真是喜欢怎么高深怎么往上怼啊！ ‘四散的水系因为云雾才得以贯通，被贯通的水系才能被称为孕育和诞生。’ ‘云雾是奥比西斯的脉流，贯通着奥比西斯的生。’ 这个贴金行为也是前所未有的厉害。 杜周几乎要一口阴影吐出来，忍了忍还是继续看下去。 好在除了开头的堆大话之外，下面的内容总算正常了一些，虽然绕来绕去的形容云雾的形态和特质，倒也没有继续贴金行为。 ‘凡奉云雾，当协血液，覆灭陨星，令霜冻重苏。’ 也难怪，像陨星那样的家族，在这些神明看来当然该灭，也就是说云雾神殿和血液神殿多半一直和陨星城的陨星们过不去，也难怪大街上也能起纷争。 杜周懒懒散散地继续向后翻页。 不过这么一说，为什么那群陨星会出现在奥布里？那种状态更像是被众神殿请来的，陨星和众神殿的关系不该挺紧张？ 这本教义后面的内容当然不会解答现在的众神殿为什么邀请陨星，又回到了描述云雾的力量和云雾神的事迹上。 那位云雾神也是飘飘忽忽，没一个信徒见过他的本体。 ‘时深渊坠世二十一年，东南列沙王国防线奔溃，霜冻之神与云雾之神同出，遗民见虚空巨影与两位体貌不一的冰雪巨人对阵……’ 影子多半还是指深渊吧？ 冰雪巨人…… 两个？ 杜周顿了一下自己翻书的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体貌不一…… 他好像知道众神殿为什么要请陨星城的魔女过来了。 第二十一章 夜来香 云雾之神飘忽难觅，却能在霜冻的力量下显现出身形。 众神殿愿意和陨星城这样的势力和解，想必是为了借助霜冻的力量，并且这件事情还非霜冻不可。 但是为什么要提前去寻找一位神明？ 因为流水女神的事件，杜周对这样提前寻找一位神明的事情本能的带有一丝排斥。 深渊之战后，这所有的神明不是陨落就是陷入沉睡，按理说，只要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就会自然醒转，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深渊本体也被封印。 从这两方面来看，众神殿根本犯不上主动去寻找还未苏醒的神明。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陨星。 至少在杜周的了解中，这世上能对神明产生威胁的东西很少，深渊算一个，那陨星绝对算另外一个。 而且夺走了霜冻力量的陨星本身就是云雾之神的敌人。 要不是陨星选择时间十分凑巧，在深渊之战的末期，绝大多数神明已经陨落和沉睡，剩下的神明专注封印深渊之时，针对霜冻出手，或许都活不到现在，就早已经被众神族灭。 借用陨星的力量去寻找神明，这件事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 在杜周的印象中，众神殿并不是什么不靠谱的组织，他们选择这么做必然有其理由。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深渊快要醒了。 比沉睡的诸神更早醒来。 所以才需要主动寻找众神，提前唤醒他们。 也就是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众神殿已经行动起来了，唤醒众神当然不会只唤醒云雾之神一个，只是用来唤醒云雾之神的陨星恰好被他看见了而已。 那么暗兽联盟的出使，也是为了深渊即将苏醒的事情？ 这么一说也说得通。 毕竟他当时虽然有神权代行这样高端的称呼，但想必不怎么被信任，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也正常。 杜周用笔尖敲了敲手边的笔记本，继续将云雾之神的教义看了下去。 …… “那个…孩子，图书馆要关门休息了。” 一个年龄稍大的中年神官，对被埋在三四堆书后面的杜周开口。杜周听到神官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在笔记本上划下最后一笔，随后将记满了两本的笔记塞回了自己的契约空间，从椅子上站起身，转着脑袋打量已经空了的图书馆。 似乎确实很晚了，不仅没有在这里看书的人，就连图书馆中的工作人员都好像只剩面前这个中年人。 杜周对着中年神官点了点头，也没有甩手就走，而是轻松地将三四摞书并成一摞，就这么将比傀儡还高的书堆举了起来。 中年神官一个愣神间，杜周已经举着那摞书走出了好几米，看着比杜周高出三个头的书堆，慌张地追了上去。 “诶，我来帮你吧！” “不用。” 杜周脚步飞快地举着书上了三楼，轻松地将书一一归位，不等中年神官反应，伸手弹出两枚金币，在中年神官接住的瞬间，人已经从三楼直接跳了下来，在神官眨眼间消失不见。 夜晚的博尔街区并没有商业街区的繁华，显出难得的宁静。 杜周迈着步子，缓慢又悠哉地走在街道上，脑海中的整理着一下午翻过的资料，将他们分门别类。 大概变成深渊阴影的好处也在这里，至少看一下午资料并不会头疼脑热，被记住的东西依然是清晰的信息。 其实下午看书的时候，他还看见了不少很是有趣的传说故事……会是艾莉喜欢的那种。 比如说霜冻和第六代陨星的虐恋情深什么的，云雾血液霜冻铁三角因陨星产生分歧之类的后人创作型狗血故事…… 如果众神殿忙于寻找神明，想方设法要将神明唤醒的话……会不会没空留意他这个‘异变’的阴影呢？ 杜周迈步的速度渐渐放慢，路边住宅的暖光照在他不能感觉到温度的傀儡身躯上，投出一个不符合孩童身躯大小的阴影。 被深渊融化成深渊阴影之后，属于人的五感都是被模拟出来的。 准确的说，他只剩下了触感和感知。 这两种感官代替了他原本作为人类的感官，被阴影感知到的信息根据他曾经的经历将信息分类成近似于原本五感的信息，通过曾经经历的自我欺骗，变成能够理解的画面声音味道一类的东西。 就像是感知到的信息告诉他，这是糖，那么他吃下糖，曾经的记忆会告诉他，这是甜的。 然而实际融化在阴影中的糖，根本没有实际的味道，因为萨多渊影没有味觉。 只是记忆告诉他，欺骗他，这是甜的。 杜周本来是不太在意这些的。 可他现在有那么一点儿，想要真正地尝到味道，真正地看到艾莉的笑脸，听见艾莉的声音，感受艾莉的体温。 不是记忆整合出来的，应该，大概是的虚假信息。 就像现在他的感知告诉他，他‘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 这只不过是曾经的记忆在作祟，依然是虚假的…… “你也喜欢夜游吗？” 有些脆亮的声音从杜周的头顶响起，随后是赤足踩在雪上的声音，紧跟着有星星点点的雪花散落到杜周的面前，最后是白裙赤足的少女如雪花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站在杜周的面前。 感知中清淡的香味随着少女的出现开始氤氲，几乎将杜周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明明并不浓郁，却让人无法忽视。 存在感强烈到似乎在提醒包裹在傀儡中的人，这不是虚假。 喂！这不是虚假。 “与你无关。” 杜周顿了一下，没有选择调头就跑，只是微微撇开了自己的眼睛，不去注视面前那个‘魔女’。 “那我明天可以找你一起夜游吗？” “自作主张并不惹人喜……” 杜周话还没能说完，赤足少女已经三两步跑到了他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珠。 “你的眼睛果然很像。” “什……” 杜周下意识回望那个说着莫名其妙话语的少女，却在看见她银色的瞳孔的瞬间呆愣下来，被少女牵起了手掌。 “我们来夜游吧！” 浅淡的香气信息包围着他的感知，手掌上似乎传来了微微温热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这是虚假。 “白天就想告诉你了，你不要直盯着卢娜姐姐看，会被她挖掉眼睛的。” 白裙的少女拽着杜周轻盈一跃，冰雪在她足下聚集，一步接一步地漫游在空中。 围绕着两人的冰雪让夜空的气息更加沉凝下来，衬得那股清淡的香气越发明显起来。 这是……虚假。 “那么你呢？” 这是杜周第一次用有意义的内容回应踩雪漫游的少女，少女也并未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只是牵着杜周的手掌，侧头看他。 银色的发辫在夜空中划过，露出星光之下，雪白少女的正脸。 绽放在夜空之下的银眉，银眸，和微微咧开，仿佛蔷薇一样的唇舌。 “盯着我看没关系啊，因为我不喜欢挖人眼珠。” 第二十二章 丢掉的东西 杜周盯着自己旅馆的窗口。 现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所以…… 银白的脑袋‘唰’的出现在窗口下方。 “吉，走吧，一起夜游。” “不去。” 自从那天博尔街区偶遇这个脑子缺弦儿的陨星少女，这已经成了每晚必然上演的剧目。 不管杜周躲在那里，这家伙都能精准地找到他。 更关键的是，这个女人……根本听不懂人话！ 就像此刻，芙珍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杜周的拒绝一样，自如地跳进窗口，直接跑到杜周面前，牵住他的两只手，一边口中哼着小调一边轻松地将他拽了起来。 “夜游~夜游~~(≧▽≦)~啦啦啦~” 如果说艾莉只是不听他罗嗦，想要将自己的善意放进杜周的世界的话，那么芙珍·陨星就是一个活在自我世界的家伙。 她根本不听任何自己不喜欢的话，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完全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愿意。 杜周不是没试过暴力不合作，可是当他不小心破开芙珍的一丝皮肤之后，立刻感受到了霜冻之心的力量，整个傀儡都被冻成了冰碴子，还是靠芙珍的救助才勉强脱离出来。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众神殿的神官根本不敢伤害陨星血脉的原因了，那天的瑞尔和监视者也只是和卢娜的护卫打生打死，根本不敢动卢娜一根手指。 这谁受得住啊！ “我说，我不陪你去！” 完全无视。 芙珍轻而易举地拽着小巧的傀儡窜出了旅馆，凝聚霜雪在足下，踏雪而行。 杜周又一次反抗无果。 好在随着接触增加，芙珍身上那种勾魂摄魄的感觉也逐渐消失，杜周倒不像刚开始见芙珍那样大惊小怪。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夜游吗？” 反抗无效的杜周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不至于被拽得太过难受。 “是啊，夜风不是很舒服吗？” 在风中踩雪漫步的少女笑着回答杜周，同时调皮地将脚下的雪花踢飞出去，让它们从空中飘落。 “而且从上面往下看，真的很漂亮。” 杜周当然知道芙珍指的是脚下的灯火。 “天天看到相同的东西，你都不会腻吗？” “那芙珍偷偷告诉你哦~” 银发少女弯腰凑到杜周耳边，“其实我是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芙珍在找一样对芙珍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很久以前就丢掉了。” 杜周看着凑近到自己面前，神神秘秘的少女，一声叹气之后，用自己小小的傀儡手掌将这张漂亮的脸推开。 “所以你确定你丢的东西在奥布里？” “不确定！” 这理直气壮的。 还不是喜欢吹夜风，看灯景。 “所以你丢了什么？” “哥哥。” “……” 杜周的心情此刻正在风中凌乱。 “大活人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丢掉的吗？！” “在陨星城会。” 杜周顿了一下，安静下来。 他一直将芙珍当成被陨星城培养出来的，完全自我的陨星少女，但从这句回答上来看，芙珍未必就不知道陨星城和外界的区别。 霜冻之心只庇护陨星中的女性。 勾魂夺魄的魅力只遗传给陨星中的女性。 所以男性的陨星在陨星城中是仆从、使役、奴隶。 哪怕曾经一母同胞。 “你的哥哥是什么样的？” 杜周放轻了自己的语气，轻轻拍着芙珍的手背。 “有一双，和你很像的眼睛。” “碧色琉璃一样的，很漂亮。” 杜周听见芙珍的回答，忍不住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凸(艹皿艹)尼弗你个混蛋！ 杜周百分之一百确定，傀儡师尼弗绝对是故意的！ 就算他自称看不清‘穿越者’杜周的命运，但别人的命运却能够看得清楚。 所以设置傀儡外貌的时候才故意给他留了黑色发丝和这双碧色琉璃眼睛。 最关键的是，他还真的认识这样一个人。 使用来自霜冻之神的冰系法术，拥有碧色的眼睛，对待女士绅士得像一个基佬。 无论什么特征都能够轻松地对上芙珍描述的哥哥！ 莱斯利。 被德安随手捡回圣耀佣兵团的冰系魔导士。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杜周认识莱斯利没毛病，那么这个半路退赛身份不明的天才魔法师吉，怎么会认识莱斯利？！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找到他，反而希望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不然就像你可以随便看芙珍没关系，但是看卢娜姐姐一眼就不行一样。” “芙珍找到他没关系，但是陨星城不能找到他。” “哥哥会死。” “因为陨星城会覆灭在一个，和陨星城有很深关系，拥有碧色琉璃眼的男人手上。” “这是霜冻之心的预言。” “所以是芙珍和妈妈偷偷把哥哥丢掉了。” 迎着风立在冰雪之上的少女小声地哼着歌，冰晶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被丢掉的东西，一定会很讨厌丢东西的人吧？” “不，他大概是懂的。” 杜周挠了挠头，想起了被预言的俄狄浦斯，因为被预言会杀父娶母而被抛弃，结果却是因为预言的抛弃，最终导致了他杀父娶母的结局。 当然现在说这种话，芙珍多半也不会明白，而且也有些太不识趣了。 明明想要找到，却宁愿找不到的珍视之物。 这种情绪对于情商略微有些不达标的杜周来说，还是稍微复杂了那么一点儿，但却隐约能够感同身受。 就如同，他想要见到艾莉，却不会现在去找艾莉一样。 “夜风确实很舒服。” “但是你明天能不能不要拉我一起夜游了，这个活动我并不热衷好吗？！” 惯性自我主义的芙珍利索地截取了前半句，随后笑出声来，“是啊，我都说了，夜风超舒服的！” 他跟这个女人真的没法沟通！ 关键还不能动手！ 凸(艹皿艹)！ 【杜周啊，杜周，原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你居然会放弃艾莉小姐和其他小姑娘打情骂俏。】 该死的图鉴！ 杜周的神情越发狰狞。 【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 【你信不信我……】 8级炼金大师，基斯，拥有‘灵魂修补手’的称号。 杜周习惯在夜游中开启鉴定术，也并不鉴定新的东西，只是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限定鉴定曾经鉴定过的东西，以此完成他和图鉴的‘契约’，所以一直都有以前鉴定过的信息刷屏，但现在闪过的，却是独属于人物才会有的冗长信息。 而信息开头的名字瞬间引起了杜周的注意。 基斯……？ 第二十三章 其实我也曾想无所事事 “芙珍停下！” 杜周强行拽住了陨星少女，心中涌动的不安感几乎将他淹没。 就算明知道有众神殿的家伙跟着来自陨星城的芙珍，杜周也毫无犹豫地做出了异样举动。 他从没有一刻忘记，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最大的原因便是流水女神复苏事件的幕后推手。 灵魂修补手，基斯大师。 在流水女神复苏事件中失去踪影的老人。 因为他挑选弟子，让足够多的深渊狂信者理所当然地涌入药临城；因为他向库班提供了流水神域的位置，换来了库班的行动；因为他选择了足够多的针对流水性质的物品，看上去原本就是要对付流水女神的样子。 按图鉴的说法，知道流水女神陨落位置的，只有它和诡计之神。 诡计之神早已经堕入深渊。 基斯可以召唤深渊狂信者，基斯知道流水女神的位置。 基斯和诡计之神绝对有着无法脱离干净的关系！ 而这个替诡计之神办事的炼金大师来到了白希帝国的首都奥布里。 他要做什么？！ 该死！ “怎么了？吉，你……” 芙珍愣了一下，虽然停下了向前迈出的步伐，却没有松开握住杜周的手掌，但是下一秒杜周已经卸掉了手掌的关节，将奥特制成的手掌留在芙珍手中，人却跳下了冰雪，冲回刚才扫到信息的巷道。 空无一人。 感知全力蔓延出去的鉴定术也带不回任何的消息。 似乎那个人在短短的几十秒之内，消失在这条巷道中。 杜周不肯甘心地在这片街区中奔行，却最终一无所获。 感知不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芙珍捧着被杜周卸下来的傀儡手掌，默默跟在他身后，陪他寻找了一夜，直到杜周精神力消耗过半，停止漫无目的地寻找过程。 “你的……手。” 芙珍捧着杜周的手走到杜周面前。 之前的挣脱让手掌上的手套脱出了一半，让人清楚的看到手套之下的似木非木的材质。 杜周一言不发，指挥藤蔓从芙珍手上取回了自己的手掌，安静地将它重新装了回去。 “夜游游戏到此为止了。” 平静地宣告。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习惯自我为中心的陨星城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装回手的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拒绝的很彻底呢~ 其实从吉脱掉自己的手也要离开她的时候，她大概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具身体，是傀儡吧？ 不知道操控着它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裙少女足下生出冰雪，托着她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这次居然夜游到了早晨，看来要被卢娜姐姐抓到了呢~以后大概也没法出来夜游了。 不过也对，想找的东西，本来就没打算要找到，那么找一个替代的傀儡有什么意思呢？ 踏着冰雪的少女再次笑了起来，哼唱起不成调的曲子。 她可是一位陨星。 …… 离开巷道的杜周站在一处分岔口面前。 流水女神复苏事件确实给他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最首当其冲的就是身份突然拔高，与库班结仇，被深渊势力和诡计针对。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世界有神明的存在，行事之前应当多加小心一些。 但或许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他其实很厌恶不受他控制，而他本身很难应对的东西。 就像他厌恶不受控制的图鉴，一定要知道图鉴的来历才肯与它签订契约。 就像他发现药临城的事件背后还蕴藏着更深的东西，是不受他控制，他也很可能对抗不了的东西之后，立刻选择针对一样。 就像他被萨多渊影袭击，就立刻选择想方设法的了解深渊的相关内容一样。 就像现在鉴定到基斯的信息，知晓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就不受控制地选择立刻探查一样。 无论理智再怎么告诉他，该谨慎些，有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应该视而不见，他的本能还是会自发地选择查明问题，让这些东西变成可控的事件。 曾经之所以能满不在意地继续宅男生活，也是因为，他知道在那样的小镇上，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控的。 他唯一试图利用的不可控力量，只有深渊。 这也许是因为深渊没有自己的思想，他才会在人鱼领的封印之地选择利用深渊。 在他的心中，有想法的东西远比纯粹的毁灭来得更加不可控。 经历了这些事，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应对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只是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卷入自己的生活。 所以之前才会以为自己想要不涉入麻烦事。 但他还是本能的，本能地想要将这些不可控的事件变成可控的东西，让它们不能干扰到自己，不能影响伤害到他重视的人。 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反正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去干涉，去掌控这些事情的发展。 那当然是，更主动一些更好。 杜周大步迈上右边的街道，平静又迅速地接近了最不可能与他敌对的地方。 暗兽联盟的使馆。 他现在需要从暗兽联盟这里知道一件事，深渊是不是真的快要苏醒了。 守门的守卫并不是之前见过杜周的那一批，但看到杜周的黑发之后，还是选择了通报上级。 不过很可惜，今天无论是杜远还是杜十七都并不在使馆之中。 好在一个管事认得这个傀儡的外貌，将杜周请了进去。 “杜远大人他们今天出门前去参加宴会，所以不在，大人您是要在使馆中等一等，还是改天再来？” “我等一等。” 杜周侧头回应这个带他进来的管事。 “不用怎么管我。” 杜周低气压的状态明显让这位管事有些惶惶不安，但这位管事明显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倒也没有因此就受到影响。 “但是这宴会听说会持续一天，您……？” “那好吧，我改天再来。” 杜周也没有坚持，听见管事的解释之后，利落地站起身，跟着管事的指引离开了使馆。 这件事急是急不来的。 第二十四章 糖果 夜半发现基斯的踪迹，到现在离开使馆，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依然还在早晨。 漫无目的地满城搜索基斯的踪迹当然不可取。 杜周站在使馆门口，稍稍思考之后，转道前往博尔街区的公共图书馆。 他终究是一个喜欢从信息中分析的人，手上掌握的信息越多，他就越能感到安心。 上次主要查看的是水系神明的书籍，这次或许可以重点找一找记录女神和堕入深渊的诡计之神的故事。 但愿众神殿没将堕落之神的记载销毁，也希望这些公共图书馆能找到一点儿有用途的东西。 排队、领号、找书。 杜周又重复了一次前几天的行动模式，搬着找出来的书籍，坐到座位上。 关于记录女神的书籍并不多，排除掉记录神殿不靠谱的教义，剩下的都零散在一些神明介绍的书籍之中，几乎没有记录什么有用的东西，而关于诡计之神，杜周什么都没有找到。 反正都到了图书馆。 杜周依旧徘徊在图书馆的三楼。 大多数关于神明的赞颂，教义都放在这一层。 深渊与诸神坠地之后，统率众神与深渊作战的是光明。 杜周在关于光明神的区域徘徊。 “男孩，你能帮我拿一下上面那一层的光明颂歌吗？” 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咳嗽着，缓慢地对着杜周开口，“你看我，手脚也有些迟钝，不太容易爬上去。” 这种事情应该去请求旁边的工作神官。 杜周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食指挥出，让一根藤蔓凭空伸出，将老妇人需要的光明颂歌从最上层的书架勾了下来。 弯弯曲曲地藤蔓稳稳地将厚重地光明颂歌递到了老妇人面前。 “原来是魔法师阁下，这么小的魔法师大人真是少见。” 老妇人从藤蔓中取下了自己想要的光明颂歌，既没有被藤蔓吓一跳，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与杜周搭讪起来。 “您看上去在烦恼要从什么地方开始了解光明神的荣光。” “如果不介意地话，要不要和我一起看这光明颂歌？” 老妇人异常的举动终于让杜周认真‘看’了她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鉴定新东西了，但不代表必要的时候，也不使用鉴定术。 【荣耀的归隐，外形为朴素银白耳钉的炼金道具，内核刻有巴普洛斯的字样，为两百年前的炼金大师所造，融入模糊神力，能够掩饰力量，8级炼金道具。】 落在老妇人身上的鉴定术首先显示出了道具的信息，随后弹出的才是老妇人的身份信息。 【茜安·希（伪装状态），出生白希帝国首都奥布里，前帝国公主，现暹立女公爵，现任帝国皇帝的二姐，黄昏历423年扶持现任国王普利登位……】 茜安公爵。 杜周恍惚了一秒，下意识张了张嘴。 杜十七还那么精神，你怎么这么老了？ 这句傻到家的问话并没有从杜周口中问出来，他当然看到了信息中的伪装状态，刚才大抵只是思维短路了。 “可以。” 伪装成这样来找他，只可能是为了杜十七和杜远吧？ 要是因为他最近和陨星城、暗兽联盟的关系的话，这位公爵大人可没必要亲身上阵。 杜周干脆点头的举动让茜安一阵咳嗽，佝偻的腰越发弯下去。 “请原谅我的唐突，只是看着您让我想起我的小孙子。” 你们夫妻真喜欢给人降辈分。 杜周静静看着咳嗽的茜安。 一个说人像儿子，一个说人像孙子。 “我可不是你的孙子。” 藤蔓从茜安脚下涌起，编织成厚实的植物毯子，将她托了起来。 “你坐在哪儿？” “69号。” “您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大概我的孙子也会很像您吧？” “他也是这样的黑发，安静又沉默，稍稍有些挑食……” “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 “你可以再说一次‘孙子’试试。” 这种地方也要夫妻相吗？ “抱歉。” 杜周隐隐感觉茜安的道歉声中憋着一股细微的笑意，忍不住侧头瞪了她一眼。 植物毯子将茜安送到了69号的座位上之后，缓慢消散，而杜周也稳稳站在了茜安旁边。 其实认真来算的话，这位茜安公主才是最早抛弃他的人，抛弃了他和杜十七，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之后才是杜十七将他送走。 但是…… “你念吧。” “您不和我一起看吗？” “我眼睛疼。” 撒谎不眨眼的傀儡杜周如是说。 “那好吧，咳咳。” 茜安公爵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嗓子不太舒服的老妇人，先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始颂念。 “信奉光明者必将步履于光明的康庄大道上，温暖与和煦常伴人生之途。” “阴霾绝望都会在光明之下退避，疾病痛苦都会因光明而离开。” “咳咳咳……” 杜周歪头看着颂念光明颂歌的茜安，看着她假装难受地咳嗽，微微曲张自己的五指。 如果他现在是‘正常’的神权代行杜周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释放祈福术，好让这家伙不用再假装咳嗽。 但他现在是天才的植物与地系魔法师。 杜周思考着，伸手从契约空间中掏出一小包被揉皱的纸团，拍在茜安面前。 “这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大叔送我的糖果，给你，含一点儿也许会舒服。” 茜安看着那纸团包装，微微颤抖着将纸团剥开，露出其中如同珠宝一样的糖果。 “这是已经停产的‘思乡’。” “……” 原来如此，本来就是杜十七要送给她的东西。 只不过他撞见杜十七那天，茜安没有见他，这糖果就被杜十七转手送给了他。 思乡？ 恐怕是茜安在暗兽联盟时想吃的东西吧！ “光明真的让你的人生之途光鲜明亮，毫无晦涩吗？” “我看你病的很重。” 过的也不算顺遂顺利。 老妇人和蔼地笑了笑，还是没有含下糖果，反而想要伸手摸一摸杜周的脑袋，却被杜周侧步躲开。 茜安倒也没有执着，只是继续颂念：“信奉光明者必将果决无畏，因为光明就在你的左右，为你指引前路，驱散阴影。” “循着光的指引踏出的道路，终将使你跨入光明神国，驱散身后所有阴影。” “咳咳。” “路上承受的苦难终将成为你的荣光。” “不用念了。” 他终究只是她路上的苦难和阴霾，是需要被驱散的存在。 “本来就没打算去见人的话，就不要透过我去看谁，你也好，陨星城的家伙也好。” “你们的眼神都太明显了。” 杜周毫不在意地揭穿了这一点，随后大步走远，却被茜安叫住。 “我很抱歉。” 不再是老迈的声音。 佝偻的老妇坐直了身体，杜周却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69号的位置，上了三楼。 茜安擦了擦手上的粉装，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最终她叹息着，将一颗‘思乡’放进了嘴里。 “不去见想见的人，不是因为他们是苦难和阴影。” “我也没有将你看成痛苦的化身。” “只是这故乡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而已。” 走远的人本不可能听到茜安的自言自语。 浓重的奶味溢满茜安的口腔，甚至涌进脑海，引来微微泛酸的记忆。 “我并不是只有我，所以也没有资格走在光明的康庄大道上。” 第二十五章 冷酷者 “莫雷。” 端坐在简陋木板座位上的茜安公爵呼唤了自己的侍从。 “宴会怎么样？” “宾主尽欢。” 从年迈侍从口中吐出的这句话就是废话，宴会真正的主人还坐在这宏伟却简陋的图书馆中，试图与宴会主人谈判的宾客找不到正主，又谈何宾主尽欢。 “那就好。” 茜安点了点头，“不必理会他们的请求，搪塞过去，将他们拖在奥布里即可。” “奥比西斯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允许暗兽联盟从深渊巨口退回。” “毕竟最不容易被深渊侵蚀的‘深渊人’本就是监视封印的最好哨兵。” “我们走吧。”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已经跟随茜安公爵十年的侍从早早打理好了一切，跟随自己的主人离开。 站在三楼的杜周安静地看着茜安和她的侍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光明颂歌。 信奉光明者沐浴于光，应追随光明的步伐，抛却自私算计，万不可陷盟友于死地。 “啪！” 杜周合上了手上的光明颂歌，将它放回了书架。 【我知道你是新诞生的器灵，但关于现在发生的事，你知道什么的话，最好快点告诉我。】 上次的深谈之后，杜周一直没有屏蔽图鉴的感知，这也意味着他的寄生体神器，能够知道一切外界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窥视他的思想。 【看见诡计的爪牙，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激动。】 【只是爪牙而已。】 【诡计是个很难猜到他想做什么的神明。】 幻化成小号记录女神的器灵漂浮在自己的本体之上，表情写满凝重。 【我所知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早知道这家伙确实不怎么中用。 杜周没有对器灵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又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架上。 【这些故事有多少可信度？】 【两成左右，毕竟人类看到的神明可不是他们本身，加上短命，记录容易损毁，被后人添油加醋，两成已经不少了。】 杜周对这个结论不置一词，只是继续翻动手上的书籍，询问了一个看上去纯是好奇的问题。 【在你看来，造物主与众神的差距有多少？】 趴在图鉴上方的器灵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充满感慨。 【你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在我看来造物主和众神的力量简直天差地别，就算诸神合而为一，也不可能杀死造物主，所以看到深渊的时候，我也无法想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造物主的力量怎么会堕化成这种力量。】 【虽然我只是在抢夺女神神格的时候，瞥见过一眼造物主，但祂的强大毋庸置疑，甚至用神来称呼祂都是一种亵渎。】 言下之意就是造物主的强大远远超过了神，也许都不应该将两者算作同一物种。 杜周听着器灵吹捧造物主的力量，到没有太多的感想，只是打断了它。 【所以这份强大已经变成了对奥比西斯不死不休的仇恨。】 【好吧，你说的对。】 器灵收了声，但又转而提起了另外的话题。 【我还以为你终于有点儿生物的样子，结果还是没什么区别啊！】 【？】 器灵从图鉴上一跃而起，指尖挥动，将图鉴翻到了一处被撕掉的页面，指着那曾经记录了杜周信息的断页开口。 【你就没觉得你和普通生物有什么区别吗？】 【抱歉，我觉得我之前很正常。】 撕掉的断页早已作为抵抗深渊侵蚀的信息，被深渊消耗掉了。 【好吧，大概是因为你是天外异客的关系。】 【你都没觉得你缺少了正常生物应该有的碰撞性吗？】 【碰撞性？】 杜周一般很少理会这个叽里呱啦的图鉴，但这次图鉴说的话让他难得想要听听，所以也就这么接了话茬。 【用点简单的说法，就是欲望，会与外部发生关系的欲望，就像你刚才会‘好奇’询问造物主与众神的力量对比，好奇也是一种碰撞性，这是刻在所有造物中的基因。】 【无论是好奇，贪婪，渴求，喜欢还是其他类似的欲望，都是在创造之初就被增加的碰撞性，让被创造的生灵积极与外界产生关联的一种碰撞性设定。】 【而你与外界的关联和碰撞都少得可怜，就像你本身不存在这种设定和需求一样。】 【简直不像个生灵。】 【你只想封闭关联，如果不是艾莉，我都怀疑你会在佰任小镇虚度一生。】 【你们异界来客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器灵纷纷不平地指出杜周的异常，同时也恼怒自己选择了一个格外不利于收集外界信息的宿主——就算他拥有鉴定术这种天赋技能，但本身对外界的排斥早就注定了器灵恢复的困难。 但他娘的这种性格，不相处，鬼才会知道啊！正常生物，哪怕是被创造的，都会或多或少的加入这种碰撞性，偏偏杜周这个异界来客是个怪胎。 【冷酷无情都不足够形容你。】 不像生灵……吗？ 杜周倒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看了看图书馆之外的时间。 再过一会儿也许就能去看看杜远和杜十七回来没有。 【如果真像你所说，我也就不会涉入流水女神的事件，现在也不会主动蹚浑水去管诡计的爪牙。】 也许他唯一的碰撞性只来自于此。 他要他对身周事物事件的绝对把握。 也就是绝对的应对控制权。 也许他是个控制欲意外强烈的家伙也说不准。 嘴贱的器灵很快看到涌动的阴影又一次将这处空间缠绕隔绝。 自从杜周化为深渊阴影之后，他对身体的掌握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当然能轻而易举地封闭图鉴的真正所在。 这不是因为器灵激怒了他，只是他要稍稍思考一点儿不能让图鉴知道的东西。 他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直到今天图鉴多嘴。 图鉴所说的那种碰撞性当然不是奥比西斯的生灵独有的，前世的生物也有这种特性。 但就像图鉴所说，他身上的碰撞性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显然不是穿越能解释的。 跟随灵魂而来的天赋技能鉴定术。 和不像生灵的状态。 “……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 杜周虽然说着‘有趣’，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胡乱猜测之后，杜周松开了缠绕图鉴的阴影，离开图书馆，再一次前往暗兽联盟暂居的使馆。 这一次，杜远和杜十七已经从毫无用途的宴会返回。 “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令人惊喜。” 杜十七语气中透着一点不明显的疲惫，看来是在宴会中花费了不少的心力。 “这一次，我是代表我的主人而来的。” 杜周脱掉手套和外套，露出傀儡的关节，随口就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主人。 “我的主人，想和你们合作。” 第二十六章 基斯的目的 “傀儡？！” 杜十七瞬间站起身，动作速度之快甚至让穿戴的兜帽有一瞬间的扬起，露出下方漆黑的阴影本质。 本该属于人类的面容，已经完全被团聚的阴影侵蚀，变成混沌的一团。 “啧，看来你果然被侵蚀的不轻。” 杜周轻轻敲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怪异的碰撞声，无论是谁都不会认为这是血肉相击的声音。 “如果你的触觉还保留的话，早该在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就察觉了。” 杜十七是唯一在杜周有防备的情况下，碰到他没有布料遮掩的脑袋的人，却完全没有察觉一样。 “你现在还能记得自己的多少？再不将深渊斗气散掉一些的话，怕是命都不能保住。” “这就不劳关心了。” 杜十七拽了拽自己的兜帽，将自己混沌的面貌重新遮起来，“看来当时是你有意接近我，那么你的主人想要与我们合作什么呢？” “情报交换，奥布里都城内的简易互助，换言之就是，寻求结盟。” 杜周同样穿上了自己的外衣，将手套一一带好，琉璃眼珠盯着前方的两人。 “你的主人是谁？” 杜远渐渐靠近杜十七身后，仔细打量着杜周的傀儡身体，试图判断出他究竟属于什么势力，可惜奥特的特性并不是一眼就能察觉的东西，就连杜周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奥布里的普通货色，根本看不出端倪。 “关于这一点，主人没有给我告知你们的权利，我所能说的只有，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困扰什么。” “这根本不算什么情报，奥布里中有点儿势力的存在都能知道我们面临的问题。” 杜远一口回绝了杜周的话，同时开始准备呼唤守卫驱逐杜周，却因为杜周解下来的话，停住举动。 “如果我说，我能让你们见到茜安公爵呢？” 杜周一边说着，一边从傀儡的身躯中掏出来自水神的蜃气镜。 暗兽联盟的人之所以在奥布里寸步难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深渊斗气，深渊的力量太过显眼，根本瞒不过神殿诸人。 这从奎特人鱼领得到的蜃气镜同时具备掩盖气息和拟态的效果，而且效果绝对有保证。 只要不像当时的他直接撞上背着探测黑匣的驱逐队员，基本可以保证不会被发现。 不过他已经有了奥特制成的傀儡身躯，对蜃气镜的需求近乎于零，拿出来做个交易也无妨。 为了让杜远和杜十七看到蜃气镜的功效，他甚至稍稍催动了一下，让自己的身躯和气息完全被掩藏起来。 于是黑色的傀儡就这样完全消失在两人的感知之中，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察觉他，直到杜周自己显出身形和气息。 “见到不代表能够说服。” 杜远的思考依旧清晰，同时略带期望地看向下方的傀儡，“除非你还有其他手段。” “到此为止，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 杜周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通过扭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想要抢夺他手上蜃气镜的杜十七，无尽藤蔓迅速反应，从四周封住杜十七的动向。 “很显然，同样的招式对我来说是不管用的。” 这些藤蔓当然也没有对杜十七造成什么致命打击，相反在接近他的时候就已经枯萎坏死，变成失去生命和力量的灰土散落于地。 “停手吧，我的主人对你们没有恶意，更何况你锤爆一个傀儡又有什么意义？” 杜周感知中的深渊斗气逐渐沉寂，他也不再关注杜十七，反而看向杜远。 “现在到你们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你和你的主人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杜远叹气，坐回自己的座位。 “你想要从无能为力的暗兽联盟这里获得什么呢？” “我想这两个问题，你现在就能回答我。” 杜周看着依旧盯着他的杜十七，毫不犹豫地将蜃气镜重新吞回傀儡身躯。 “深渊是否濒临苏醒？另外暗兽联盟是否与堕落的诡计之神结盟？” “你回答我的问题，得到主人想要的答案，他才会考虑是否给予你们帮助。” “……” 杜远抬头看了一眼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这次使团的真正主事者，看见他沉默，最终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杜周，同时开口回答这两个问题。 “深渊巨口在最近七年间，震动越来越频繁，每次震动都会向外逸散出少许的深渊力量，这已经是封印逐渐失效的征兆。” 这是回答了杜周关于深渊是否已经开始苏醒的疑惑。 “另外诡计之神，我们只能确定他早早苏醒，暗兽联盟从三十五年前就抓到过诡计的信徒，那些深渊狂信者在联盟中潜伏，至于与诡计之神的联合又从何说起？没有人会蠢到去信奉疯狂的深渊和深渊神只吧？” 杜周盯着杜十七，确定他没有攻击的态势之后，收回自己大半注意力，将精神集中在杜远所说的话上，伪装出传递消息的样子。 比众神更早苏醒的诡计。 至少三十五年前就苏醒的诡计。 作为一位神明，对凡物的压制性是毋庸置疑的，当时的奥比西斯根本没有能够阻止他的神明，如果他想毁灭奥比西斯，当时动手就是最优选择。 就算众神殿有各种手段，但只要小心一些，逐个击破，或者想办法唤醒深渊，就能轻松达到灭世的目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不管诡计有没有坠入深渊，他都不想协同深渊毁灭奥比西斯。 他针对的依然是难以毁灭的，造物主的残余——深渊。 那么诡计坠入深渊的事情，想必是另有所图。 也就是说诡计不是众神殿的敌人，反而可能是暗中的支持者。 那么诡计的爪牙，基斯出现在奥布里，并不意味着这是阻止众神殿的阴谋，也不是毁灭世界的某种手段。 基斯的目的有两种，协助众神殿，亦或者达成诡计自身的目的。 不，协助何须如此藏头露尾。 那么就是诡计自身的目的。 诡计的谋划，至少在他所知中，都与水神诞生的几位神明有关。 也就是说基斯的出现，很大可能针对的，是很少离开陨星城的陨星们！ 第二十七章 暗兽之困 诡计这样直接针对神明的举动，众神殿和众神想必都不会允许。 “我的主人同意帮你们见到茜安公爵。” 杜周睁开眼睛，将蜃气镜重新拿了出来，随手抛向杜十七。 “与之相对的，他要你们散布一个信息。” “流水女神复苏失败与诡计之神有关，他在针对水系神明。” 听见杜周的话，两个伊瓦夏人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一点儿惊讶的神情，杜周只是平静地收回藤蔓。 “我的主人虽然与诡计之神有所仇怨，这个消息却是千真万确，并非虚构。” 与神结怨之人。 杜周没有多说所谓‘主人’的身份，杜远和杜十七却免不了猜测，从傀儡口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的主人绝非弱者。 与神结怨还能存活，同时能创造出八级战力的傀儡。 “那么，是否需要契约？” “不必，我的主人不相信那些神明，想必你们也是不信的。” 杜周是常被契约坑，而被神明抛弃的深渊人又怎么会相信那些神明呢？ 杜周向前数步，靠近杜十七，在他的斗篷上留下一道空间神力。 “我可以先帮你们见到茜安公爵，再看你们是否完成合作内容，如果不，我和我的主人自然有办法讨回应得的东西。” “之所以和你们合作，只不过是他的身份不方便将消息传播出去而已。” “触动这道神力，我就会赶往你身边。” “另外关于你手上的镜子，携带时输入少许力量就能掩盖气息和身形，包括深渊斗气，普通人是无法看破这道伪装的，神官的神术也不能，但是在一定范围内遭遇驱逐队的探测黑匣的话，就会露馅。” “如果需要，我的主人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引开驱逐队。” 杜周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哪怕深渊内核和傀儡身躯并不会累，但他还是顿了一口气，让自己稍作休息。 “至于说服茜安公爵的事，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 “我的主人可不是万能的慈善家。” 杜十七和杜远沉默，杜十七看着手上的蜃气镜，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斗篷，消泯了自己空洞的气息，尝试着遮掩自己的身形。 “这镜子的用法倒是简单。” 虚空的位置传来杜十七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含混的意味，下一秒杜十七突然出现在杜周身后，而杜周直到杜十七的手碰到他的傀儡脑袋才反应过来，迅速后撤。 好在杜十七不是真的想袭击他。 “连你也察觉不到，看了这镜子确实有掩盖深渊气息的效果。” “那么只有探测黑匣的问题了，大概多少距离会被发现？” “不知，主人没有试过。” 因为杜周根本就是零距离突然遭遇驱逐队，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留意这种东西。 “我先去试试距离，杜远你招呼好吉。” 杜十七的声音渐远，留下杜远与杜周两个人站在屋子中默默无言。 “能制造出你这么厉害的傀儡，吉你的主人一定很厉害。” 杜远略有些尴尬地打破沉默的气氛，开始扯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难怪上次不见你吃东西。” 杜周却没有和杜远闲聊的意思，只是盯着杜远，“深渊即将破封苏醒，暗兽联盟想要从深渊巨口后撤，所以派出使团，试图寻找一个能够接纳你们的地方？” “是…也不是。” “能离开深渊巨口附近当然更好。” 杜远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和杜周说这些。 “毕竟世所皆知，暗兽联盟可不在众神殿的庇护和防守战略中。” “我们就是一堆，正好的，用来应对深渊苏醒第一波攻击的家伙。” 杜远的话当然没有说完，杜周却也对他话里的意思有了那么一点儿明悟。 所以想要利用杜十七和茜安公爵的露水姻缘做文章，让联盟能够在深渊彻底苏醒之前，撤入白希帝国吗？ “但是这种事情，找茜安这样一个公爵又有什么用呢？不应该去找白希帝国普利陛下吗？” 难不成茜安一个公爵点头，白希帝国举国上下就能欢迎你们撤入国内吗？ “看来您对人类国家之间的事情不太了解。” 杜远试探性地开口，试图摸清杜周的来历。 “七年前，茜安公爵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白希帝国的女皇，是她自己放弃了登上帝位，将自己的弟弟推为新的帝王。”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茜安公爵当时的想法……” 杜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沉默了一瞬，却没有提起杜十七和茜安的关系对茜安这份决定的影响，反而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但这并不妨碍茜安公爵在白希帝国人心中的地位。” “很多人还是觉得，茜安公爵才是他们的皇帝。” “暗兽联盟的事情，如果茜安公爵点头，那么就等于已经成功了一半。” 杜周听到这里，不免开口，“然而茜安，却连见都不愿意见你们，不是吗？” 杜远闻言露出一个苦笑，连连摇头。 “其实退而求其次，我们也同样可以接受。” “暗兽联盟作为面对深渊的先锋和岗哨，我们可以不撤离深渊巨口，但我们需要身后诸国的支持，需要众神殿将暗兽联盟也纳入防守策略的一环，在联盟中建设众神殿的各种设施，用以应对深渊力量。” “同时在深渊真的苏醒之后，在情况失控的时候，拥有后撤的权利，而不是被人用刀对准身后，逼迫我们面对深渊，被深渊全部吞噬。” 杜周看着杜远，不再多说。 同为神明创造的生物，但是在神明彻底陨落之后，只能沦落为炮灰。 果然在奥比西斯中，最重要的还是神明的支持。 否则这些黑暗神的信徒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你们需要协助，或者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到我住的旅馆找我。” 杜周到底没有心情等待杜十七彻底回归，站起身与杜远告辞，也不等他寒暄两句，就径直离开了这里的使馆，折返自己租住的旅店。 明天，是该想个方法，搜寻一下基斯的行踪。 第二十八章 狩猎 夜游当晚，杜周鉴定到基斯信息的地方——博尔街区。 奥布里都城中，人数最多的街区。 如果让一个正常的人，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来博尔街区找人，多半会陷入无头苍蝇一样的状态。 这里居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鱼龙混杂程度绝不比贫民区低，甚至几天不见，周围的邻居就换了一批也很正常。 有的是发了财搬到了更好的街区，有的则是彻底负担不起奥布里正常生活所需，干脆搬了出去，而想要涌进首都干活的人，远比离开的更多。 想要在这里找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依托地头势力，调查新搬进博尔街区的人有哪些，再一一排查。 杜周心知肚明。 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炼金大师，或者什么暗中行动的人员。 他面对的是，用来对付神明的力量，那代表的绝不是基斯炼金师一个人，而是数量不少的深渊狂信徒。 毕竟区区一个八级炼金大师就想对付神明？至少也要像流水事件中一样，召集足够的深渊狂信者呼唤大量的深渊力量降临才可能对神明造成伤害。 这是最低底限。 他们应该是像在药临城那样，分散开来，混杂在难以察觉的人群中。 而地头蛇能帮他查到的，只有近期搬进博尔街区的人而已。 只要愿意花钱，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获取的信息。 所以，杜周又一次找到曾经想要抢劫他的那个强盗米古斯，让他帮自己找到这些信息。 “这是近期迁入博尔街区的人的名单，我可是拜托了自己的人脉偷偷从居民流动管理处抄写出来的，不过这只是有记录的部分，还有一些没有记录的黑户，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查。” 米古斯嘴上说着‘时间’，手却在桌面上搓了又搓，直到杜周拿出一小袋金币，眼睛放光地想要抢过来，一一测试真假，却又不敢在杜周面前造次，只能像一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在凳子上扭动，直到杜周将钱袋丢到他面前，拿走桌子上的名单。 “查到了就尽快来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没问题。” 杜周根本没有回头看米古斯的样子，只是盯着名单，走出了这处破屋。 …… 白天的博尔街区，和杜周夜游的时候并不很像。 暮色中细长狭窄的街巷挤满了穿梭来往的人群，或是与过路商贩斤斤计较的妇人。 工匠们也一一开门迎客，最受欢迎的大约是理发匠和修鞋匠。 他们的店门前围着最多的人。 一般人估计也很难将普通人和那群狂信者分开，毕竟不召唤深渊，动用深渊神的神力，那些狂信者看上去也和普通人区别不大。 但好在，他从来不是一般人。 【艾尼·史丹尔，铁匠……】 【科瑞尔·萨布里克，两月前搬入博尔街区的落魄骑士……】 鉴定术跟随他蔓延开的感知，过滤所有记录在名单上的博尔居民。 【白希帝国常见砖石结构墙……】 甚至在鉴定房屋之后，扫过屋子中的居民和常用的家具。 【瑞玛·爱莎克，古利特·爱莎克的妻子……】 这些人大多没什么力量，只是普通居民，鉴定起来并不像鉴定一个能力者那样消耗夸张。 鉴定一个普通居民的精神力消耗约莫是一个初级能力者的三分之一，前提是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尽管如此，名单上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偶尔还会鉴定到家族来历不凡的家伙，所以在鉴定了约莫七十人之后，杜周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最低值。 而名单上的名字，连五分之一都没有鉴定完。 关键是这些人，没有任何异样。 杜周盯着名单，安静地移步下一处。 【喂！你疯啦！】 与自己宿主契约的前十年间，几乎不怎么收录得到新信息的图鉴，今天却直接被大水冲了秧苗，差点涝死，根本整理不过来这些一股脑涌进来的信息，再一看自己的契约伙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开口劝阻。 【你精神力也不够用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之前对阻止诡计也不太上心啊，现在这算什么情况。】 杜周没有理会意识海中手忙脚乱的器灵，仅仅是边走边恢复自己的精神，积攒下一次鉴定的力量。 【他不该动艾莉。】 基斯的出现越发验证诡计之神确实在注视着发展，如果艾莉觉醒神力真的与图鉴无关的话，那么只能证明诡计之神真的在艾莉身上投下了诡计。 而杜周，他对这诡计到底是什么毫无头绪，不知道会对艾莉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不知道基斯想要在奥布里制造的诡计事件，会不会牵连到艾莉！ 【他动了艾莉，他的爪牙又在这里出现，还指望我不针对他吗？】 【你最好保证你和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关系，不然……】 【真的和我没关系！】 器灵深深觉得，如果它现在是个人的话，冷汗估计都已经浸透背心了。 对不起，它收回前几天说这个家伙没什么碰撞性的话，你瞅瞅这个状态，这个发疯的状态，简直狂暴得不行。 艾莉就是这家伙的死穴，谁动谁死。 永远的禁忌线。 过线即死。 没有缓冲期。 反正总归对它有益。 对话间，杜周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下一个人的地址。 这一次鉴定术一次性将他本来就不多的精神力一并抽干，但最先鉴定出的不是人物的信息，而是关于炼金物品的信息。 【诡计的假面，带有一丝诡计神力，能让旁人对自己说出口的谎言深信不疑……】 有了。 杜周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地址，将其记牢。 第一个。 为了不引起屋内狂信者的注意，杜周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对其动手，反而退回到了其他巷道，找了一处提供饮食的酒馆坐了下来。 恢复精神力。 然后，该用什么身份去狩猎那些深渊狂信者呢？ 果然还是，用‘杜周’这个身份最合适。 毕竟要让众神殿察觉诡计之神确实有所图谋，单靠几句谣言恐怕不够。 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好了。 坐在酒馆中的傀儡，安静地定下了夜晚行动的基调。 第二十九章 十二 三天。 杜周将精神力挤压到极限，在三天之内扫清了名单上的所有名字，最终发现了十二个深渊狂信者。 可惜其中没有基斯。 能一网打尽当然好，就算不能，杀鸡儆猴也可以。 所以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而是决定，立刻动手。 这些深渊狂信者，有的是遗忘与迷失的信徒，有的是诡计的信徒，还有的是灰败枯萎之神的信徒。 也就是说，深渊方的这三位神明大抵已经接近苏醒边缘了，除了早早复苏的诡计。 当然杜周本身并不在意他们到底是哪位神明的信徒，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记牢这十二个狂信者的位置，画出他们之间最快的移动路径。 用空间神力虽然方便移动，却太容易惊动这些能够使用神力的狂信者。 他要在众神殿反应过来之前，将这十二个深渊狂信者统一到同一个位置。 银月如钩。 浅淡朦胧的月光倾斜于窄巷，被横生突兀的屋角棱檐挡去大半，形成深色的阴影。 夜色已深，屋窗中已经不再透出暖光，自然也不能驱散这些影子。 这阴影中，有另一种东西，与阴影同色的东西在涌动。 像是穿过街角阴影的老鼠，也像是灰影的蛇，在眨眼的功夫就会消失在原地，让看见的人误会自己正在发梦。 杜周蔓延成一线阴影的身躯贴着墙缝前进，熟稔地流动到他记下的位置。 他甚至还知道走位布置着触发式的力量结界，暴力破解必然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但是，不过是结界。 不过是一种力量形式。 只要给他时间。 鉴定术无声无息地运转着，将收录到的信息传入图鉴，转化为信息，再从信息转化为力量。 这副阴影身躯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本身就可以转化为任何一种力量形式。 只要你在其中嵌入信息。 除非那结界和暗黑神的封禁一样完全排斥深渊力量，否则绝不会察觉有什么不妥。 绝不会察觉无形的结界被一层同色的网完全包裹，向内渗入。 这是一个神术师。 阴影怪物的外貌并不能干扰杜周的思考，相反他异常习惯这种毫无固态的状态。 就像一个真正的阴影怪物一样。 渗透进结界内部的阴影身躯逐渐收缩，从一个空洞的网向内收缩缠绕，变成一个空心的球体，完全笼罩住躺在木床上的神术师，继续向内收缩。 察觉自己与外界关联被截断的神术师，眼也未睁，抬手就想凝聚神力甩出一个神力震爆，但那神力的流动被吞噬了。 无质感的空洞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试图调集的神力就像是流进了无法填满的虚无一样，根本无法发出一个像样的神术。 信赖的神术没有发挥以往的功效，这位灰败枯萎的神术师终于惊慌起来，像个普通人一样，睁开眼睛，看见从周围流淌到他身上的阴影，下意识试图抓住包裹住他的那层影子。 那层影子却在他动弹的下一秒从空洞化为实质，死死绞住他的四肢，并且以一种怪异的沉重力道，将其折断，失去反抗能力的神术师还未来得及尖叫呼喊，针刺感就从阴影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让他陷入一瞬的恍惚，遗忘自己想要做什么，在窒息之后，彻底被阴影包裹拖动，前往下一个狩猎目标的位置。 神术师，战士，骑士…… 这些深渊狂信者没一个能对杜周造成什么伤害。 十二个同时对付，对他来说可能困难，但要说一个个暗中偷袭，那么便不可能遇到像样的抵抗。 如果那些萨多渊影学会安静的偷袭，而不是混乱地呼喊着‘回归深渊’，一边发动攻击的话，那么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折在它们手上——就像现在一样。 拖动着十一个人，被拉伸到极限的阴影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狂信者的居所。 确保十一个狂信者都处于昏迷状态，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之后，他开始将这些折断了四肢的狂信者吐出自己的身躯。 肉体落地的声音很自然地引起了屋子中最后一个狩猎目标的注意，那个诡计的信徒惊慌地破出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开始收缩凝聚的阴影，和阴影另一侧，堆成一堆的‘人体’，并且迅速在其中认出了熟人。 “萨多渊影为什么会袭击我们的人！？” 伪装成年迈老者的战士带着完全无法理解的惊愕，愣在原地，直到看见那团阴影逐渐团聚成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 “杜周！” “看来你认识我。” 缩在傀儡身躯中太久，杜周有那么一点点忘记了正常的身躯该怎么凝聚，干脆保持着这一副怪异扭曲的样子，立在原地。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甚至还隶属于同个阵营，神明也曾经嘱咐可以与您交……” 那个战士试图劝说杜周，让他停止现在莫名又疯狂的袭击举动，却在下一秒看见那团阴影贴地突入他的周围。 三只拳头同时从阴影中伸出，攻向他。 “你！” 杜周留在最后对付的这个战士是个经验足够丰富的战士，根本没有因为这不合常理的状况而动摇，反而迅速击散了这三只阴影拳头，诡计的神力笼罩上他的拳刃，让被击散的阴影一时半会儿无法重新凝聚。 他甚至注意到了身后剧烈的风声，矮身躲过了袭向他背后的尖刺阴影。 深渊的力量在阴影之间疯狂流动，逼得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提防突兀生出的偷袭。 脚下，右肩，左侧腹。 他的判断当然没有任何错误。 深渊力量确实从那三处阴影中散出。 他漏判的只有一点。 杜周从杜十七身上学会了，用深渊力量吞噬过程的方法。 突出阴影的重剑锋刃，比诡计信徒预计的更快，刃尖从他的左侧腹破出，试图贯穿他的身躯。 他身上的护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关键时刻还是诡计神力阻碍住了剑尖的行动，他下意识用自己的左手抓住剑刃，却因此疏于防守，露出破绽。 大片的阴影一并扑到了他的身上。 短暂的遗忘迷失神力令他晃神，最终迎来失败。 十二人，狩猎完毕。 杜周将被他击昏的战士丢到人堆的最高处。 开始静静等待应该到来的另一方人员。 最后故意搞得这么夸张，如果众神殿驱逐队的那些家伙一无所觉的话，那这驱逐队，就真的可以解散了。 第三十章 宣告 百国会武中，人流混杂，所以奥布里的驱逐小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机动性。 三天前，混乱的深渊气息若有若无，明明探测黑匣已经感应到了一股即将满溢的深渊气息，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一无所获。 为此，众神殿增加了巡守的驱逐队伍，但依然没能发现什么异状。 直到今天。 博尔街区的丹东巷突然爆发一股狂暴的深渊力量，甚至毫无掩饰，近乎挑衅。 巡守各个街区的驱逐队在感应到这股深渊力量之后，立刻开始赶往博尔街区，最早抵达博尔街区的，是本来就在博尔街区巡视的驱逐队伍。 当他们赶到丹东巷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堆积在巷道中的人体，以及……坐在那一堆人肉之上的影子！ “你们，也来得太慢了。” “驱逐队要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话，还不如解散算了。” 弦月的月光不太明亮，却能让人隐约辨认出那个影子的面庞。 毕竟前不久前，他们这些驱逐队员才刚刚收到面前人的通缉画像和资料。 “张开结界！！！” 作为队长的男人遥遥认出人影之后，立刻拦住了自己的队员继续向前，反而怒吼着下令。 为求以最快速度张开结界，队伍中的神术师直接放弃了咏唱，干脆地从储物道具中甩出由苦修者灌注完成的成品结界道具，一道光膜瞬间以他为圆心快速展开。 杜周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一群深渊狂信者的身躯之上，状似眼睛的部位，对着天空中的弦月，同时打开了手中的录影晶石。 空间的决绝。 结界的信息快速涌入杜周的脑海中，让他明白这结界的构造和能量构成。 “虽然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哪个阵营的人，但至少今晚的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最核心的阴影利用图鉴转化出的力量，开始转化为与这层结界同质的东西。 效率虽然不太高，但只要拖延住一阵，他就能完全转化成结界的一部分，穿越过结界。 “就当是我偶尔发善心。” 驱逐队的队员们根本没有理会杜周的话，或者说只想等确定抓住，或者击杀对面的人，再思考他话中的含义，所以他们毫无犹豫地行动起来。 五人一队。 三个战士，一个牧师，一个神术师。 最先冲上来的是，队伍中的战士，背着黑匣的游走者。 他以探测黑匣为盾牌，在冲刺到杜周身前几步的时候，将姿态变化为背撞，带着黑匣撞向坐在肉山上的阴影。 另外两个战士晚他一步，但是就是这一步，已经足够牧师和神术师在他们身上加上足够多的buff了。 敏捷型的风神战士，以及信奉战神的蛮锤战士。 前后夹击。 杜周摇头，看着远方的牧师和神术师，鉴定术已经将他们准备的魔法和神术传进了他的意识。 神圣束缚和永恒障壁。 用来限制他行动，协助战士的力量。 单从这个小队毫不吝惜蕴含神力的一次性物品这点上来看，奥布里的驱逐队可比药临城的要富裕多了。 可惜，他是杜周。 阴影的身躯在神圣束缚释放出来的前一刻如同液体一样瞬间下淌，眨眼间就渗进了下方的肉山之中。 毕竟肢体和肢体之间的空隙，有的是。 扑击上来的三个战士的攻击，纷纷落空，控制不住力道的蛮锤战士甚至一锤砸在了肉山之上，让昏迷中的狂信者们呻吟出声。 拖延太久，来的人太多就不好了。 淌进肉山的阴影汇聚成细长的阴影灰蛇，瞬间从肉山中窜出，目标是驱逐队的神术师。 这次反应过来的不是驱逐队中的人，而是游走者背上的探测黑匣。 瞬间蔓延出的黑棍试图挡住杜周的前进方向，却被他轻松绕开。 蛇身缠绕上神术师的躯体，吞噬掉他身上的神力，将他击昏。 带有别人印记的神力，杜周本身虽然解决不了，但这点凡人层次的量级，图鉴完全能够压得住。 勒住神术师的阴影灰蛇化出人面。 “你们可别把你们脚下的肉山全给打死了。” 虽然他并不用人类的发声器官，但还是下意识凝成了头脸。 “那可是我送给众神殿的一份大礼。” “十二个潜伏进奥布里的深渊狂信者。” 杜周并没有给驱逐小队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将最大的爆弹丢在了那些队员面前，让准备牺牲神术师的驱逐队员们愣在当场。 “不要……” “相不相信随便你们，只要将这些家伙带回众神殿，甄别神力属性，不就知道了吗？” 力量属性转化的差不多了。 “当然，我并不是有意要帮助你们，也不想和深渊牵扯上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巧合又发现了深渊的谋划，而这些家伙的驱使者碍到我的眼了。” “或许你们应该送我一个称号，深渊克星？” “为了不让你们重蹈他们的覆辙，我在这里给你们一个忠告。” “凡是危害艾莉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让你们的‘脑袋’做什么之前，先想清楚。” 人面灰蛇在那一瞬间炸开，阴影血肉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地面上，全力向着四面八方游动，而之前张开的光幕毫无动静。 光幕之外汇聚于角落的杜周，从契约空间中掏出傀儡身躯，将自己的阴影身躯套了进去，抹除自己的残余的能量痕迹，原地放下录影晶石之后，消失在博尔街区中，辗转数个地点，确信没人察觉跟踪之后，才终于回到了自己暂居的旅馆。 他相信这些驱逐队的能力，至少能追查到他身躯汇聚的地方。 就算与他见面，听到他的话的那驱逐队有什么问题。 留下的录影晶石也一定可以将他的意思传递给其他驱逐队，从而传达到众神殿的高层手中。 他的目的本来也只有两个。 展现态度，扰乱诡计的阴谋。 而今夜，这两个目的都已经完成。 在杜周放松的时候，众神殿一方却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 一方面追查杜周这个不稳定的‘深渊生物’的踪迹，另一方面紧急调动人手，鉴别这十二个伤员的身份。 毫无疑问，深渊狂信者。 杜周，没有骗他们。 第三十一章 莽式新传人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巡守的人好像变多了？” 行走于街道上的行人在身旁第三次路过巡守队伍之后，终于忍不住拽住自己的同伴，和他小声讨论起来。 “而且你有没有看到，那群人里面，有众神殿的神官。” “是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刚好开着窗的杜周当然也听到了楼下路人的讨论声，也看见了四处巡逻的守卫和神官。 当然只要这些人没有往旅馆聚集的趋势，他也懒得关注他们。 希望没给杜远和杜十七造成太多麻烦吧？ 【你前几天多有干劲儿啊！今天就什么都不干？好歹继续鉴定点儿新东西收录吧？】 小小地器灵在意识海中气到跳脚。 它还以为自己的幸福时光还能持续得更久一些，没想到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看看反应。】 杜周状似回答器灵，实际上却翻出了自己的笔记，开始整理三天中记下的信息。 关于零散的狂信者的居住地，能力，甚至是伪装的身份。 试图从中整理出一条有用的线索。 能力上来看，这些深渊狂信者的能力略微比驱逐队的队员们要高上一些，普遍在6-7级，但要说用这点人手就想在奥布里翻起风浪就纯属痴人说梦了。 所以他们的用途应该还是在需要的时候召唤深渊。 他们伪装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联性，类似于从暗市买到的虚构身份，也是花钱就能搞定的东西。 至于居住地…… 杜周翻出米古斯‘友情’赠送的博尔街区地图，将狂信者对应的位置，身份一一标了上去。 思考其中的关联性。 他在这些狂信者的居所并没有鉴定到能够用于通讯的道具或是魔法，甚至是通讯的魔法残留也没能鉴定到。 这也证明了他们之前并不是通过道具或者魔法进行通讯。 那么他们势必会有一个相互联络碰头的地方。 为了不让所有人一起暴露，也许是点对点的碰头方式。 现在的局面也不太适合再去现场调查。 杜周戳着笔记，陷入思考。 至少给基斯和诡计的行动造成了一些麻烦。 【喂。】 【做什么，你这个合同小偷！】 【艾莉身上的记录神力，你应该能够接管吧？】 【可以是可以，毕竟女神的神格在我手上，但是我干嘛帮你啦，你这个合同小偷！】 【至少是对付你主人的仇人，不是吗？】 【你这么说也对……】 女孩样貌的器灵受到鼓动，陷入了一时混乱。 【等等，不对，我干什么平白帮你啊！】 【那如果艾莉出了事，我就先干掉那些伤害她的人，再拖着你一起自爆好了。】 【混蛋！恶魔！】 【哦。】 真是毫无威胁力。 杜周对欺负器灵这件事情毫无动摇。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时候，他和图鉴确实是相互利用合作的关系，不过变成阴影生物的他，其实已经不像曾经那样需要图鉴。 过河拆桥，也算是杜周的恶劣本性之一。 尤其是对，从未对他说过真实的家伙。 【……总觉得你对我越来越过分了，你就不这么觉得吗？】 【得寸进尺是人类本性。】 【啊啊，好吧，我帮你。】 器灵揉乱了女神的一头长发，从秀丽的姑娘，变成了半号贞子。 【……】 杜周顿了一下，竟也没有听见器灵提出重新更改契约内容的要求，禁不住头皮一麻。 【不过，要抹掉一位神明的印记，我至少要见到艾莉小姐本人才能操作。】 【……那就走。】 杜周从座椅上跳起，迈步走出旅馆。 【我想你至少要记住，艾莉是杜周的限制器，你想必不想看见一个疯子彻底疯狂吧？】 【你真是对我恶意满满，记录女神和我都是好人，不，好神啦！你一天到晚的，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揣度我和女神啦！】 【诶诶，等等，你就这么去吗？你就……你就……众神殿的人说不准正在艾莉小姐那边等你诶！要命不要啦！】 【？他们找阴影生物杜周，和我吉儿乱斗有个什么关系吗？】 窥视过杜周全部记忆的器灵（女？）精准快速的get到了‘吉儿乱斗’的精神含义，并且发出了感人肺腑的声音。 【变态！！！！！！！】 虽然杜周对图鉴说的很狂，但他其实并没有直接用傀儡身躯前往奥布里的众神殿，反而走到了和他旅馆南辕北辙的枫叶大道，也就是贵族街区，在角落中丢下约莫三分之一的阴影，三分之一的精神力，以及…… 【好啦，我已经进入到这个分裂出来的身躯了。】 角落中释放出来的蠕动阴影被嵌入信息，让那团无形质的阴影根据信息变化起来。 最终凝聚成……杜周本身的外貌。 深渊的力量，造物主的力量，在接收到近似‘信息’的东西之后，就会朝着信息的描述变化。 大抵，无论什么都能用这种方法创造出来。 只要造物的老混蛋，拥有信息。 而现在，拥有信息的人，是图鉴。 他从灵魂携带过来的鉴定术，帮助器灵轻而易举的收录到了信息。 造物的神明已经陨落成无法思考只知毁灭的深渊。 傀儡杜周调集阴影阻挡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将目光转移到自己对面的‘自己’身上。 杜周与傀儡杜周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张开五指动了动。 这种微妙的感觉还是和分裂成无数液珠的感受不同。 以往杜周的分裂更近似于身躯的分裂，但控制身躯的核心依然只有一个，现在这个核心却变成了两个。 而且毫无疑问都拥有思考能力。 两个杜周望着对方，同时调头，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始迈步。 傀儡杜周慢慢地晃悠着，远离奥布里的众神殿方向。 少年，或者说青年杜周，则是毫无掩饰地径直跨向众神殿。 既然打乱了诡计的计划，那么当然要确保艾莉，绝不会在诡计的阴谋中受到任何一点儿伤害！ 满大街巡逻的守卫和神官在杜周走出暗巷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却谨遵上层的嘱咐，将所见情况迅速汇报。 而杜周完全无视周围逐渐聚集起来的神官们，也无视渐渐被封锁的街巷，依旧大步向前，向着他日思夜想的少女的所在地，前进。 艾莉，我来了。 第三十二章 鼓动 街道上的行人被守卫和神官们阻拦驱赶，原本热闹繁华的商业街逐渐冷清下来。 只留下安静前进的青年，和周围不敢妄动的守卫神官。 阴影杜周的速度当然要远远超过这些寻常的守卫神官，很快就逼近了他们封锁的位置。 成百上千的守卫神官堵在街道的出口，而屋顶之上，杜周看见了驱逐队的身影。 甚至驱逐队携带的探测黑匣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因为感应到杜周毫不掩饰的深渊气息，本能开始呼唤，想要聚集。 以杜周目力所及来看，这群人中不少人已经开始聚集力量，暗中咏唱。 从他们之前的行动模式来看，称不上是要攻击他，大概只算是戒备。 也不多，大概一半。 他没有鉴定人，只是在鉴定他们身上不一样的能量反应。 当然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杜周，并没有停。 他依然以之前的速度向前迈步，很快离那道‘人墙’便只剩下五步的距离。 几乎下一秒就能与那些守门者来个贴面舞。 而在这个贴面舞完成之前，十几道神术技能抢先挤进了杜周与人墙的狭缝之中。 真是半点儿不怕伤到自己人。 好在今天杜周不是来结怨的，恩，他是来装逼的。 说起来杜周这个人虽然懒出了一种逼格（？）但他其实很少主动装逼。 要问为什么？懒啊！ 说是装逼，也是为了威慑。 【全力。】 【我懂我懂，全力运转，保你无虞。】 在旁人眼中，他们只能看到神术径直撞在杜周的阴影身躯之中，将那人形的身躯挤压成一个巨大的阴影口袋，可没到下一秒，这些膨胀的力量全部消失，阴影也回收凝成了人形。 全部无效。 而杜周依然没有停。 到了这一刻，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后退，但也有那么一些没有后退的人。 人墙略显乱哄哄地挤在一起，好在都是些训练有素的神官，没闹出什么踩踏事件。 但是杜周已经到了。 他阴影的、无形质的身躯在接触到那群混乱的神官之后，就如同水一样散开，从他们表面滑过。 这接近五米厚度的人墙，在杜周眼中，大概也就是平地跑马的水平。 甚至比空地还好走，毕竟这些人都不敢胡乱攻击。 数步迈出人墙，杜周没有回头，也没有攻击那群慌乱的神官，只是依旧向前。 他只是要去见艾莉而已。 众神殿，还有三条街半。 记录神殿没有单独的分殿。 就在杜周往前走的当口，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斜后方涌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股力量已经触及到他的身躯，这速度快到让杜周只来得及分散自己的阴影身躯，就再也做不出其他反应。 很显然图鉴也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当爆炸的烟幕散去，被炸烂了胸膛的杜周安静地停下了脚步，盯住斜后方屋顶之上的七个神官。 被神力震散的部分没有恢复的的意思，一直保持着弥散的丝缕烟雾状，整个胸膛几乎被炸空，仅仅留下一丝支撑。 这是场中唯一能伤到他的力量。 虽然这种时候想这个很无厘头，但是装逼失败又是事实。 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今日不宜装逼。 【别吧，我们绕路成不成，这都力量都到九级快近神级的边缘了，也就差当年的库班那么几百倍吧！你硬来我们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大哥你别找死呐！】 后悔跟着这个突然一头莽的人出门的图鉴已经鬼哭狼嚎。 【你又不想伤他们，总不能让我动用神格把他们全灭了吧？】 【别bb】 emmmm至少在交流沟通上，这两人是没什么障碍的，到底是心意相通（翻过全部记忆）的关系，bb是什么还是能听懂的。 那七个人，是共同施法将力量凝聚成那么高规格的。 杜周当然看见了他们手中的法杖又开始凝聚力量。 不过…… “住手！” 就在情况陷入焦灼的时候，匆匆来迟的人终于赶到。 又是熟人。 奇葩神官格莱丘斯。 大概……这就是门路广的好处？ …… “我感觉附近巡逻的人手变少了。” 戴着蜃气镜的杜十七侧头看向快步走进来的杜远。 “是，有人在商业街闹事。” 杜远看见杜十七望着他，本想开口的消息也憋了回去。 好在杜十七也没注意他的异常，也没问他。 “这倒是个好机会。” 杜十七沉默了一会儿，揭开了自己的斗篷和兜帽，将那身常年不换的黑斗篷脱了下来。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他身上的深渊斗气疯狂波动起来。 这是外界的味道。 是深渊们要毁灭的东西。 他身上的深渊在叫嚣着，要将外界的一切统统纳入体内，化灭为虚无。 虽然斗篷可以提醒他控制力量，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失控到想要吞噬的地步，但他却……不想用这种面貌面对茜安。 斗篷中的脸当然不是什么阴影怪物的样子，反而是一张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平凡面庞，和杜周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硬要说什么地方相似，大概是杜十七和杜周的体型都属于过于消瘦的类型。 虽然杜周经常说杜十七被深渊力量侵蚀得差不多了，但总归在物种上依旧属于人类，所以外貌自然还是以前的模样。 “我趁现在去趟枫叶大道。” 枫叶大道也就是贵族区。 茜安公爵的居所就在这条大道上。 杜远当然没有阻止杜十七的理由，所以他只是看着抛弃斗篷的杜十七消失在视线之中。 同时默默咽下了嘴边的消息——在商业街闹事，引动全城神官守卫的家伙，是那位不按常理出牌，曾经的神权代行，现在的阴影怪人，杜十七和茜安公爵真正的儿子，杜周。 这消息，就当不存在吧？ …… 博尔街区。 药师打扮的老头安静地指挥着自己面前的小女孩一点点处理手上的隐草根茎，直到脑海中传来神明的启示。 “开始了。” 小女孩不明所以，依旧折腾着手上的隐草根茎，随后被老者枯瘦的手掌握住手指，收走了她手上的小刀。 “芙里斯，我们该走了。” “老师，我们要去哪儿？” 小女孩顺从老者的力道，从座位上站起身，小步快跑到房间角落，帮老者找到拐杖，送到老者手中。 “去找一个躲起来的人。” 老者接过芙里斯拿来的拐杖，牵住她的手掌，带着她走出房间。 “芙里斯，你一定能找到他。” “原来是芙里斯认识的人吗？可是芙里斯对这座城市没什么印象，好像也不认识这里的人。” “不，你是知道的，这刻在你的灵魂里，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静候 “格莱丘斯。” 杜周身体外的阴影流动起来，将那处暂时填补不了的空洞覆盖。 周围的守卫神官都因为格莱丘斯的到来，一时停下了手中凝聚的神术。 这当然不是因为格莱丘斯本身如何有威慑力，仅仅是因为他手中托举着的那支权杖。 来自光明神殿教皇，象征神赐权利的权杖。 “杜周。” 托举着权杖的格莱丘斯小跑着从街巷的一头冲过来，听见杜周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也没有杀伤在场的任何一个神官之后，神色终于轻松些许。 “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见艾莉。” 杜周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和格莱丘斯闲聊起来。 “我以为，会有人将艾莉带到我的面前。” 托举着权杖的格莱丘斯听见杜周如此说，顿了一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虚假，“我确实想带艾莉过来。” 带艾莉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将那个傻姑娘还给杜周。 只是为了在某种极端情况下，让她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而已。 “不过老师不同意。” “老师希望你前往奥布里的众神殿，与你见上一面。” 格莱丘斯的老师。 杜周早已经不是当年弱小的冒险者，现在的他自然能够将格莱丘斯的信息鉴定出来。 光明教皇哈卡·菲利姆。 “可以，那就见一见吧，不过在现场，我要看见艾莉。” “顺便就当是老朋友的提醒。” 杜周看了看周围一圈的守卫，“这里，只有我三分之一的身躯。” “或许你可以用路上的时间慢慢想一想。” “走吧。” 格莱丘斯愣怔了一瞬，看着杜周渐渐走远的身影，最终还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任务，只是将杜周带到老师的面前。 …… 这似乎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体验。 杜十七站在阳光下，身上的气息和外貌都被蜃气镜遮掩作另外的样子，但他还是能从自己已经微乎其微的感觉上，接收到阳光的温暖，行人经过他身旁带起的清风。 绕开一对老幼，踏上前方巷道的拐角，枫叶大街已经近了。 自从踏入奥布里，他已经在这条街道上徘徊过太多次，甚至完全封闭感知也能走到茜安公爵府。 他甚至还知道，每天上午，守门的守卫是一胖一瘦两个小家伙，看起来不起眼，一个擅长拳术，一个擅长陷阱。 整座府宅设有触发式封禁，但是在完全不接触到墙面和地面的情况下，就不会触发这个封禁。 大概是知道他的来访，这个封禁之外还加上了一个检测警报深渊气息的持久神术。 公爵府上的三位管家，每一位他都见过。 无论是主管外出的老年男管家，主管府内事物的中年女管家，还是主管守卫的中年男管家。 他知道这座公爵府中有多少下仆，各年龄段各有多少人，分别负责些什么方面。 来这里参加宴会的时候，他也试图摸索这里的地形，虽不说完全了解，但至少已经知道了五分。 他对这个府宅一无所知的部分，只是关于这个宅院的主人。 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不知道她喜欢坐在什么地方喝下午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助那片荒凉城池中的无辜者？ 被蜃气镜隐藏了身形和气息的人踩在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处防卫严密的公爵府，试图寻找他要找的人。 总归，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 “老师？” 芙里斯被突然停住的老人拽了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回头一打量，却看见一个黑衣男人绕过他们，以非人的速度翻进了一处贵族府宅。 “看到了？” “恩。” 小小的女孩点了点头，显露出疑惑，“那个人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老者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顶，“奥布里有什么特别吸引芙里斯的地方吗？” “有啊有啊，之前芙里斯想去看百国会武来着……” “现在呢？” “呃，想去睡眠和夜梦神殿做祷告。” 芙里斯眨了眨眼，“最近芙里斯总是做恶梦，虽然不记得梦见了什么，但是好可怕哦。” “好，我们去睡眠和夜梦神殿做祷告，祈祷小芙里斯能睡个好觉。” 老者用拐杖轻轻敲了敲石砖，带着小女孩再次行动起来，缓慢地靠近位于贵族区边缘的睡眠和夜梦神殿。 用金钱和神术祈祷好梦这种东西，也只有贵族乐意做了。 老者牵着小女孩，一边用拐杖敲击着石砖，一边计算着药剂发作的时间。 因为第一颗‘炸弹’爆炸的关系，众神殿调动了相当多的力量前往主殿，试图让被捕获的‘十二条鱼’开口说明目的，同时分散了相当多的力量，试图结成细密的渔网，将潜藏在奥布里这滩浑水中的其他黑鱼抓出来。 而现在那个家伙又这么配合，在其他区域闹事，这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更何况，他还为睡眠和夜梦神殿的神官们，准备了第二颗‘炸弹’…… 基斯。 杜周坐在店面之中，盯住牵着女孩的老者。 分裂身躯完成之后，阴影杜周前往商业区的众神殿，而他来到了这里，睡眠和夜梦神殿附近的贵族区。 除开最初谈判的时候，陨星姐妹一直都住在睡眠和夜梦神殿。 陨星魔女和诡计使徒目标都是云雾之神。 那么这就值得他赌一把。 制造混乱，见到艾莉消除隐患的同时，引蛇出洞。 他在这里等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自己一直在找的东西。 虽然现在图鉴几乎全部的力量都在阴影杜周身上，包括记录女神的神格，图鉴的本体；但对付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战斗力寻常的药剂师，这副阴影身躯本身的力量就已经足够了。 杜周放下银币，走出店面，在街上行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傀儡外壳被吞进契约空间，阳光中流淌的阴影扑向基斯与芙里斯。 这一切，街道上的普通行人，没有任何一个反应过来，只看到原本还在行走的一老一少淹没在阴影中。 第三十四章 间奏 一切发生的太快。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杜周应该可以在行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这两个人拖到无人的街巷中。 接下来，无论要做什么，自然是随他。 但是变数能够被预料到的话，大概也就称不上变数了。 就像基斯没想过杜周会在睡眠和夜梦神殿附近静候他的到来一样。 杜周也没有想过，跟着基斯的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无尽地流水从虚空中生出，搅动成巨大的漩涡，以无可匹敌的压力将‘脆弱’的阴影瞬间挤爆，涌动到街道之上。 也许该庆幸这里是贵族区，行人不多，周围的贵族府宅大多也有防护魔法，这流水在冲破了杜周的阴影之后，势头也缓和下来，冲不过几十米就消失在空中。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的骚动绝不小于商业街区的杜周引起的混乱。 本就离此处不远的睡眠和夜梦神殿更是立刻反应过来，无数神官主教从神殿中涌出，却一眼望见制造了这场巨大水浪的人。 被水涡托举在空中，褪去了女孩外貌，呈现出成年女性的体型，长至脚踝的水蓝发丝，锁骨上的烙印圣纹。 虽然神殿中人大多各信各的，却不至于连一位名气不小，信徒众多的神明都辨认不出来。 这是一年前，在巨木森林流水神域中，被深渊狂信者带走的那位复苏中的神明。 流水女神润卡。 睡眠和夜梦神殿的神官全部呆愣在当场，好在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诸神不认的家伙。 “霜冻囚笼！” 卢娜·陨星挥舞手中的长鞭，甩出一个鞭击之后，寒霜冰雪铸成的囚笼已经凭空攀附出笼架，将空中的润卡女神完全笼罩起来。 踩踏冰雪的芙珍配合姐姐的动作，在囚笼之上添砖加瓦，一瞬之间，一座冰雪隔离的囚笼就这样出现在枫叶大道之上。 伫立于冰雪囚笼中的润卡女神略微低垂着眼，似是完全不在意身周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悬停在原地，直到苍老的声音突破冰雪。 “芙里斯！” 如同空洞的人偶被注入了动力，悬浮在空中的女神在声音发出的数秒之后，随手击溃了霜冻囚笼，随后立刻流向老者身边，那霜冻囚笼对她来说脆弱到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小女孩的姿态，下意识想要躬身去牵老者的手，但却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身形已经比老者高挑太多，最后呈现出来的姿态却不是基斯牵着她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基斯被她挟持起来。 “我们走！” “你到底是芙里斯，还是流水女神润卡！” 被涌动的漩涡搅碎的阴影终于从被震散的边缘勉强恢复了一些，但几乎被神力击散的，不止是阴影身躯，还有意志。 在陨星姐妹出手的时候，杜周确实已经失去意识，沉沦进无底深渊之中，但没有被完全击散的阴影拽住了他无尽下沉的意识，将他拖了回来。 但意识的恢复并不代表他此刻就能控制被神力震散的全部阴影身躯。 他只是凝聚了微弱地一缕阴影，用于发声。 “我记起你来了，药临城中，基斯最后选中的学徒，芙里斯。” “可你真的是芙里斯？真的不记得库班？不记得奥亚？” 杜周感知到芙里斯的动摇，刚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芙里斯的口袋中突兀生出一只纯粹由水构成的巨型龙爪，握住了这丝阴影，以水流封禁了阴影的声音。 水形龙爪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在笨蛋老大你曾经放过我一次的份上……” 水神封印之地中，和库班，流水女神尸体一起失踪的家伙。 水型龙，迪奥古齐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待在流水女神身上的原因，杜周之前竟然没能鉴定到它的存在。 水形的龙爪将他远远抛出，远离了睡眠和夜梦神殿的范围。 基斯顾不上阻止这只天真无脑的水型龙，只是疯狂地安慰芙里斯，或者说芙里斯和流水女神的结合体，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盘踞在芙里斯口袋中的水型龙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漠视着这个地上种‘欺骗’着自己的神明，让她从分崩离析中缓过神。 “就算只是权宜之计，你也没办法蒙蔽一位真神太久。” “别废话！” 基斯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放跑了谁！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那个杀了流水女神的神明的信徒！” “想要你们的神明真正的活过来，就要聚集所有的水系神明。” “云雾之神绝对就在睡眠和夜梦神殿里，你还不快说服她我们一起进去！” 缩在芙里斯口袋中的迪奥古齐斯沉默了一瞬之后，终于从其中游了出来，身躯缓慢膨胀。 “我当然知道我放跑了谁！” 待在女神身边，完全恢复了实力的水型龙咆哮着，身躯围绕着核心逐渐变化，最终变成了人形。 一个结合了奥亚和库班外貌的青年。 “芙里斯。” 芙里斯似乎是对迪奥古齐斯变化出来的青年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感，神情一点点恢复平静，任由他抱住自己，拢进怀中。 “我们去睡眠和夜梦神殿吧？只要找到了一样东西，芙里斯就不会做恶梦了。” “恩……” 芙里斯蜷缩了一下，“库班哥哥。” 水型龙抱紧了怀中的芙里斯，微微合眼。 “我们走吧。” 涌现的流水将三人席卷，流入睡眠和夜梦神殿之中。 中途卢娜和芙珍试图阻拦，但冰结的霜冻被水涡的力量轻松搅碎，根本没到冻厚的程度，完全无法阻挡水涡的动向。 震怒发狂的卢娜挥鞭打在一旁的睡眠和夜梦神官身上，终于让他们从流水女神亲身降临的情况中回过神来。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上报情况，跟我追过去！” …… 杜周本就受创严重，又被水型龙一口气抛远，勉强维持住的意志差点就被撞散，然而没等他恢复，枫叶大道又爆发了第二股力量。 他留在杜十七身上的空间力量被触发了。 杜十七恐怕已经被自己修炼出的深渊斗气反噬，就在堕落成萨多渊影的边缘！ 而现在诡计的信徒正带着流水迈入睡眠和夜梦神殿，欲图完成自己的谋划。 该死！！！！！ 第三十五章 觉察 只剩一丝的阴影奋力聚气，在睡眠与夜梦神殿与茜安公爵府之间徘徊数次，最终还是选择了茜安公爵府的方向飘了过去。 重伤的阴影杜周，就算想阻止诡计，也无能为力，反而是深渊斗气对现在的他来说，还算能解决的事件。 睡眠与夜梦神殿的杜周遭受重创，那边跟着格莱丘斯抵达众神殿的杜周也有了感应。 虽然在当初分裂开时，为了杜绝旁人利用身躯之间的关联性，找到其他分身，他几乎将两个身体完全割裂开了，但另一个自己重伤垂死这种事还是能够感应到的。 阻拦基斯的行动出了变故。 杜周行走的速度猛然一减，引起了前方格莱丘斯的注意。 “怎么？” “没什么。” 说到底，分身就是为了各有各用，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要见到艾莉，清除艾莉身上被诡计掌控的记录神力。 绕过礼拜堂，穿过神官和骑士居住的环绕地带，层层入内。 格莱丘斯首先将杜周带到了一处偏僻独立的小教堂之中。 “杜周，麻烦你在这里稍等，艾莉一会儿就到。” 格莱丘斯安抚着杜周，杜周却将视线移向了教堂中心的老者身上。 跪在教堂神像脚下的老者，无视杜周、格莱丘斯和大批神官进入教堂的动静，依然虔诚地颂念着教义，不时蘸取圣水，弹射在空气中，让黄金色的水珠蒸发，散发淡淡的乳香，萦绕整座教堂。 格莱丘斯挥退了一众骑士神官，安静地坐在了第二排座位上，竟也开始祈祷起来，身上开始浮出浅色的光斑。 杜周站在圣水形成的金雾之外，看着两个奋力构建隔绝屏障的神官，随后也找了一个方便的位置坐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见到艾莉。” 杜周的声音没能打断两个虔诚信徒的祈祷，好在很快，跪在地上的老者停止了颂念，缓慢地从地上爬起身，面对杜周，露出一张温和又慈爱的面庞。 这是一个满面皱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老者，非要提起特异之处，也只不过是睁开的双眼中，瞳孔呈现无色的银白，对焦也不太准，显得有些无神罢了。 “欢迎你，杜周阁下。” 失明buff。 “再让您见到艾莉小姐之前，我稍微有几句悄悄话想同您说，您能保证您是一个人吗？” 光明教皇哈卡·菲立姆。 这句问话非常微妙，杜周盯着面前的老人，确定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躯已经非人。 那么这句话到底是指心是人？还是指别的什么呢？ 人形阴影沉默。 “我要先见到艾莉。” “这件事情，和艾莉小姐也有关系。” 哈卡望着杜周微笑。 “实际上，我并不是在威胁你。而是我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杜周看着哈卡，阴影的外表稍微扭曲了一瞬，某个吵闹的内核生物在那一瞬间被盖住，封闭于交流之外。 “你想说什么？” “您应该知道，众神殿拥有能够检测神力属性的方法。” 老者侧头看了一眼格莱丘斯，格莱丘斯立刻心领神会地加快了颂念的频率，而教堂中的神像配合着老者之前撒出去的圣水，将那隔绝障壁扩散开来。 “每个人的神力属性都是固定的，所以平时也用不上这种检测方法。” “除非用来检测神力属性不明者，就像是深渊狂信者那一类。” “您之前闹了些动静，所以神殿也在探查己方是否有潜伏的深渊信徒。” “艾莉小姐身上的神力是记录神力没错，但是却沾染着另一位神明的气息。” “诡计之神和记录女神，有什么联系，或者说记录女神的消失与诡计之神有什么关系吗？” 哈卡提出的问题出乎了杜周的想象，让他一时怔愣。 哈卡观察杜周的反应，发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继续开口将事情说了下去。 “虽然这属于众神殿的绝密事项，但您拥有知晓的资格。” 光明教皇哈卡端起地面的圣水，围绕着神像继续撒水。 “您知道深渊的来历。” “不必隐瞒，命运之神早已给予我们启示。” “所以您大概也能想象深渊的强大吧？” “为了消灭‘无法被伤害’的深渊，众神在一位神明的‘提醒’下开始了诞生计划。” “有生才有死。” “深渊力量无法被消磨，那么就让它先从虚无中诞生，如同奥比西斯的所有生物一样，拥有了繁衍诞生，才拥有了死亡的概念。” “失去了黑暗神庇护的黑暗信徒跟随虚假的神谕抵达了深渊降临的地点。” “大量生的死亡，加上众神力量的催化和篡改，深渊开始‘诞生’，也拥有了可以被伤害的属性。” “那诞生出来的东西，您很熟悉……” 杜周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完全恢复，但是逐渐被阴影填满的胸腔。 “萨多渊影。” “没错。” 哈卡认同了这个说法，同时在周围散出更浓重的神力，这些光明系的神力甚至笼罩在杜周身上，混合着他身上的阴影，修复起胸腔的空洞来。 鉴定术没有鉴定到异样。 “萨多渊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众神创造出来的，分裂深渊力量的存在，也是众神殿绝不会公之于众的秘密。” “学会了诞生的深渊，不再是无敌的灭世机制，因为祂不仅拥有了诞生，同样学会了分裂，就像曾经的水神一样。” 哈卡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有畏惧深渊强大的神明堕入了深渊，同时被接纳，被赐予了深渊的一部分力量，这是深渊学会诞生分裂之后产生的异常。” “又有神明提议，深渊确实强大，但是学会了分裂，就代表他们可以利用深渊的分裂让祂自相残杀，于是有一位神明主动堕入深渊，成为堕入深渊中的刺，和暗哨，既为我们提供情报，对付深渊力量和堕入深渊的神，也在暗中分裂深渊的力量。” “这位诡计之神，负责着众神殿的暗线，借用深渊的力量，控制着大量的萨多渊影。” 哈卡盯着杜周。 “表面上看，众神殿当然不会针对这位神明，但光明神殿一直以来都在暗中监视着这位神明的动向，这一切都来源于吾神的神谕。” “造物主陨落事件中，这位神明过于活跃的举动引起了光神的注意，光神开始留意他的动向，但是很快堕神和普通神明之间开始流传一种微妙的说法。” “光神为了造物主的力量，扭曲了真相，怂恿兄长暗神对造物主发动攻击。” “因为光神的野心杀了造物主，才让灭世的深渊开始清扫一切。” “这也致使无论吾神如何身先士卒，费尽心力，在诸神眼中都成为理所当然。” “无奈之下，神明只能在沉睡之前嘱咐历代主教注意这位神明的动作。” “您让暗兽联盟的人散步流水女神事件与诡计之神有关，又亲自动手袭击了潜伏在奥布里的深渊狂信者，同时艾莉小姐身上拥有诡计之神的气息，您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见到艾莉小姐。” “这一切大概都在说明，您知晓着什么，同时也是我们的同伴，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 白痴，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一) 杜周迟疑了一瞬，抬头看向哈卡，“不过是一点儿流言，诸神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尽数相信？” 哈卡围绕神像转圈，最终转到神像的正前方，微弱的光明神力缓慢从他和神像的额头涌出，好似一阵清风扫过这座小教堂的内外。 这股微弱的神力吹过殿堂时，打断了颂念的格莱丘斯，甚至在那一瞬间彻底隔断了图鉴和杜周的联系。 证据就是排斥所有元素进入体内，只能依靠图鉴转化力量的杜周，在那股神力的笼罩之下，竟然也能感觉到光元素晃晃悠悠地围绕着他，进入他的体内。 “他们当然不是相信这种流言。” “他们只是恐惧造物主疯狂的力量。” “所以想要远离可能引发了现在事态的因素而已。” “无论流言中是谁都一样。” 因为体内的变化，杜周甚至没能听清哈卡的声音，但是下一秒，那股微弱的神力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挤进杜周身体的元素也再一次被图鉴排挤出去。 “我对您说这些，当然也有目的。” “我们碍于自己的身份无法光明正大的针对那位诡计之神，但是您不一样，您完全可以躲在暗中以个人的力量调查阻拦。” “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杜周从之前的状态中缓过神，抬眼正视哈卡。 “光明神殿可以帮您保护艾莉小姐，令她不受伤害，您本来也需要有人帮您保护艾莉小姐吧？我可以光明的名义起誓。” 光明神殿。 众神殿中势力最大的神殿。 虽然不知道哈卡所言真假，但他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硬带艾莉离开众神殿，更何况对付诡计也勉强能算得上利害一致。 “可以，成交，但在这之前我还要亲眼见一见艾莉。” …… 枫叶大道。 仅剩一丝阴影的杜周奋力朝茜安公爵府游动。 府宅中的结界封禁已经全面被触发，猜也能猜到杜十七到底在那一瞬间恶化到了何种境地。 但也因为这数层结界封禁，杜周给杜十七挂上的空间神力没能将他传送进去，他本身也进不了茜安公爵府。 就在杜周徘徊之时，感应到自己的深渊‘同类’的深渊斗气却动了。 深渊和深渊，本就有聚集在一起的本能。 落于花园，将一片修整平齐的花园彻底毁灭的杜十七一刻不停地朝结界封禁撞了过来。 他本身就是九级战士，更遑论现下深渊力量全面失控，五次撞击之后，竟然也差点突破茜安公爵府之外的封禁结界。 好在，缓过神的守卫们，或者说神明信奉者们出手了。 也许是出于茜安公爵的授意，那些神官并没有使用杀伤性的神术，反而选择了控制性神术。 数道神光将萦绕黑色阴影，看不清身形的杜十七钉死在魔法结界之上。 但那只不过能困住他一时而已，驱散深渊力量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用剧烈的神力风暴将深渊彻底炸散。 就连云图殿的净化池也是同样的原理，只不过相比粗暴的神力爆炸，更细微而已。 如果没能将聚拢的深渊力量炸散，那么本身就比神力位阶更高的深渊，就能将束缚它的力量吞噬消弭。 但是对于杜周来说，这个距离已经够了。 涌动的深渊向外蔓延，那缓慢恢复的阴影里应外合，最终突破了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魔法结界，让两股同源的力量汇聚在一起。 没有图鉴那个能塞下所有能量的胃口确实不方便。 细微的阴影蔓延成丝，覆盖进汇合的深渊力量深处，开始抢夺这份被人驯服过一次的深渊。 杜周感知中，围绕着发狂的杜十七的一圈人中，只有一个紧握着拳，站在人群最前方，举步不定的女人。 想要往这边靠近，却又被周围的护卫和神官拦住。 被他包裹起来的阴影与他交融在一起，逐渐夺走他的意识。 毕竟图鉴在另一个阴影分身上，他也无法将这股失控的力量储存起来，只能接受意识被深渊侵蚀至虚无的代价。 但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需要做两件事。 将这股深渊彻底从杜十七身上剥夺下来。 在带着这股力量离这里越远越好。 就算这个预备的，用来保命的分身完全失去原本的用途也在所不惜。 并不是想和这对夫妻产生什么关联性，只不过…… 就当换你们的诞生之恩算了。 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命吧！ …… 艾莉·杜达一直都知道，那位格莱丘斯大哥给了她太多的方便，就连现在颇为宽松的处境也是那位外表看上去不着调的花花公子为她争取过来的，所以当有神官宣称格莱丘斯大哥要找她的时候，她也无甚怀疑地跟了上去。 哪怕一路上与一排排神官擦身而过，哪怕那些神官就像是在围追堵截什么人一样。 她只要…… “艾莉。” 她听见角落里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任谁都能猜到，任谁都能…… 艾莉反应迅速，挡在了角落套着神官服的干瘦身影之前，试图将留意到这边状况的带路神官打晕，却在下一秒被人搂进怀里，打断了所有动作。 “白痴，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 杜周从背后紧紧搂住亚麻发色的姑娘，随后将她拦腰抱起，对着前方的神官点了点头，随后转进了小路，将人抱进了那处偏僻的小教堂。 【可以开始了。】 【ok，记得不要让艾莉小姐脱离你能接触的范围。】 此时的小教堂中，已经没有另外两人的身影。 格莱丘斯去主持‘击杀萨多渊影杜周’的事项，而教皇哈卡也已经连同其他主教赶往睡眠与夜梦神殿，阻止意外继续发生。 当然，在外面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只是一团阴影分身而已。 对状况稍稍有些反应不及的艾莉傻愣愣地盯着杜周，最终试探性地伸手，五指穿过杜周没人打理就会显得很是杂乱的卷发。 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沿着发根一点点梳顺卷发，一次又一次，直到竹马的卷发变成了她习惯的，由她才能打理出的顺眼样子。 一旦久别重逢，艾莉最先着眼的，一定会是他的头发。 大概是习惯了只有青梅的自己，才能触碰的禁忌吧？ 一般人别说梳理，恐怕在碰到杜周的头发（脑袋）之前，就要被他丢出去了。 “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卷发被梳理整洁，手指的主人终于犹豫着，操控着自己的手指，接触卷发下的脸颊，靠温度和触感确定对方真的存在，不是她的妄想或者幻觉。 “好久不见，杜周。” “恩，好久不见了，艾莉。” 第三十七章 白痴，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二) “话说，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不行。” 对于艾莉的请求，杜周当然是断然拒绝，反而将人搂得更紧。 他今天搞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艾莉身上的记录神力，要是不能消除神力中的印记，那可就全白忙活了。 他难得放开自己阴影身躯的管制，让图鉴的力量穿行无阻，在他掌握之下的阴影清清楚楚地看着器灵调动记录女神的神格，将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力量透进艾莉的身躯，寻找潜藏下来，不属于神格管控的记录神力。 “好，好吧。” 艾莉努力离杜周远了一些，让自己发烫的脸颊能得到一点儿喘息的空间，让自己恢复思考能力。 “杜周你跑到众神殿真的没关系吗？” “恩，和格莱丘斯他们达成了一点儿交易。” 理解了杜周的意思，艾莉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那以后……” “暂时不行，不过能得到他们一点帮助。” 杜周捋了捋艾莉的头发，发现曾经剪短的头发又重新长到了艾莉肩下，和他的卷发不同，艾莉的头发是爽朗的直发，就如直来直往的艾莉本人一样。 “答应了他们什么？” 艾莉轻易地察觉到杜周话中隐藏的部分，“很危险吗？” “不，恰好和我的目的重合。” “你的话可真没有说服力。” 清楚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喜欢避重就轻，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故意将危险说的简单，艾莉难得动了动自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开口询问。 “所以你是在还被追杀的时候，就跑到众神殿来了？” “这对我不算危险。” 杜周安静回答艾莉，而图鉴的动作已经逐渐接近尾声。 图鉴的动作很是小心，艾莉也还没有达到能轻易察觉自己体内神力变化的程度，加上精神全然集中在与杜周的对话之上，竟也没有察觉自己体内的记录神力正在经历一场纯化，褪去某些多余的部分，被记录神格重新纳入麾下，不再对应那个危险的神明。 尽管图鉴的清除纯化的工作已经完成，但杜周也没有要放下艾莉的意思，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而艾莉也在杜周刚才的回答中沉默下来。 “你总是自信满满，以至于总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你是无所不能的，但这些事对你又怎么可能不算危险？所以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非要拽着你出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杜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艾莉会产生这种想法，但与其说是艾莉拽他冒险造成了这一系列变故的发生，不如说是…… “和你无关，真要说的话，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命运。” 没错，真要追究原因的话，是他身上的鉴定术引来了图鉴，而图鉴的存在诱发了种种状况外的反应。 比如持有图鉴的他能找到被掩藏的流水女神沉睡之地，而且持有图鉴就代表着，最少与两位神明结怨，一位流水，一位诡计。 而他持有鉴定术的理由…… 思绪纷扰中，没有正常感知的阴影身躯突然传来如同奔溃一样的反应。 不是这具分身出问题，是另一具分身中的意识完全消泯了。 与杜周贴到最近的艾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急忙从之前的问题抽离出来，打量他是否受伤。 另一半意识陨灭与他留在杜十七身上的空间神力被触动之后不久，之前只是重伤…… 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了。 之前空间神力被触动时，他还无法直接转移过去，现在却没了障碍，想来是那一边的‘他’做了什么。 杜十七。 现在艾莉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 “艾莉，我有事，先走一步。” 到了此刻，杜周终于将艾莉放了下来，稍微解释了一句之后，便开始调用图鉴中的空间神力。 “杜……” 两个人离的距离本就很近，艾莉又时刻注意着杜周的动作，在杜周放下她的瞬间，就反手牵住了杜周的衣角，一同被卷入空间乱流之中。 …… 茜安公爵府中。 被禁锢的暴走阴影突然击碎了魔法结界，滚落到枫叶大道的街面之上，后方的神官正试图用别的方法控制住他的行动之时，变故又生。 只见这团人形阴影突然自己痛苦地挣扎起来，无数细微如同血管一样的阴影从它的身体中急射而出，深深扎进石砖地面，将杜十七的动作完全截断。 暴走的杜十七挣扎着想要将身上的阴影血管除去，却又因为这血管来自他的体内，加上失去了自我意识，杜十七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能够运用各种战斗的技巧，一时半会儿竟像只野兽一样，茫然地用蛮力，想要挣脱身上的阴影血管，可惜只是徒劳，顶多抓下一些部分，而无法完全根除。 茜安公爵府中的神官们也不再顾虑那位女公爵的命令，开始准备杀伤性的神术，茜安抬手想要阻止，但最终垂下了手，将自己制止的命令吞回咽喉。 也许已经…… 然而当血管将杜十七完全包裹成茧之后，变化却再一次发生了，连续承受了神官们数发攻击的阴影黑茧颤抖起来，就在神官们以为自己的攻击奏效的时候，黑茧却射出无数阴影血管，一并扎向了他们的位置，同时自身蠕动扭曲起来，很快吐出了一个人形准备逃跑。 被吐出的人形最终却被刚刚转移过来的人扶住，放到一旁，本打算逃跑的阴影在察觉到从空间裂缝中出来的同类之后，停住了逃跑的举动，向着扶住人形的杜周扑了过来。 但是却另有一个人影插进了这两个非人阴影的中间。 虽然只见过两次。 艾莉站在杜周身前。 虽然她只见过杜周的阴影身躯那么两次，但她敢肯定，这个朝他们扑过来的阴影，也是杜周，只是好像失去了理智。 虽然，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愿生于微尘，记录与描绘万众生灵的瑞特尔女神，予以福恩，为我唤回记忆中记录下来的珍宝，为此我愿意以一切作为交换……” 杜周伸手想将艾莉塞回自己身后，却在下一秒感觉到了明明失去意识的另一半身躯中生出一丝暖意。 虽然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柔软和天真，少了不少应该有的记忆和思维，但大体上来说，那是他的意识没错。 这一丝意志虽然弱小，也无法接管身躯，但无可否认，他被深渊消泯的另一半意识被艾莉记忆中的‘他’重燃了，借用记录女神的神力。 杜周站到了艾莉的身旁，伸手按住了来势放缓的阴影，将另半部分身躯中的深渊力量封入图鉴，将他从被虚无吞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记录神力的用途，果然如同他想象中一样。 能够复刻出被深渊湮灭的存在。 尽管能够复刻和恢复的量级完全比不上拥有图鉴的他，但记录神力本身确实能做到这些。 虽然谁也不好说，这个被复刻的存在到底是不是和曾经的那个存在一模一样就是了。 “为什么会有两个你？” 抽干了自己身上所有神力的艾莉见局面被控制下来，终于有空询问杜周。 “我觉得你能认出来才惊人好吗？” 就那一团乌漆墨黑的阴影，你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杜周你很喜欢……蛇啊，触手啊，或者是锁链之类的细长的造型……” “喂，不要说得像变态一样啊！” “还有，都说了下次别挡在我面前，我自己会处理，好吗？” 第三十八章 那雾中有光 当卢娜和芙珍追进沉寂的幻梦之海时，他们曾经在镜面通道上布下的魔法神术已经全部被暴力破解，让那面沉黑的镜面暴露出来。 那黑沉的镜面就是开启沉寂之海的钥匙，而现在它被一层流水紧紧锁住，封堵了卢娜等人进入的途径。 其中蕴藏着的庞大神力，让众多神官和魔女都为难起来。 流水神力，本来就有着生生不息的特性，想要断绝这道流水封印，就需要一举将其击破，睡眠与幻梦的神力并不适合用来对付流水神力，但如果使用魔女身上的霜冻守护的话，一两个魔女受到的守护力量还没那么大，除非陨星魔女的死亡引来霜冻之心一部分的间接降临…… “这下可好。” 卢娜没好气地甩着手上的鞭子，“现在怎么办？” “说到底，一位神明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疑似受人操控，你们众神殿都没什么反应的吗？” “……” “润卡女神（流水）的星图从复苏时的光亮恢复到沉睡时的黯淡，按照我们的调查应该是复苏失败，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别说这些没用的！” 卢娜指着黑镜上的流水，“我是说现在要怎么办？！” 睡眠与幻梦的神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属于精神力量的使用者，面对这样纯粹的，由神直接驱使的神力根本毫无办法，无法撼动使用者的精神指令，破解这道力量。 “众神殿的增援呢？！” 这位陨星魔女俨然成为了混乱现场的指挥者，而她的妹妹则对现场的状况毫不关心，自顾自地揉着雪团子。 “卢娜小姐不必担心。” 哈卡自照进殿门的光中现身，从怀中掏出一块散发微光，通体透明的光石，将其送到了黑镜的对面。 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发出的光是如此微弱，根本无法动摇黑镜之上的流水，但随着哈卡主教轻轻一顿手中的权杖，不算明亮的殿堂中顿时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在殿内不同的位置。 “能否借您的力量制造一些冰晶？” 哈卡并没有看向卢娜，反而垂着眼眸，盯着殿堂正中的光石，卢娜终于不觉得被人冒犯，干脆地应声。 “芙珍。” 搓着雪球的少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随意地一张，便有冰晶在光点的位置出现，连挥数下之后，所有光点的位置都被冰晶占据，而离光石最近的冰晶已经将光石之上的微光传递出来。 几乎只是一瞬之后，微光借助冰晶笼罩了整座殿堂，绚丽的光让人下意识挪开目光，而在这些光芒之中，唯有那面映照不出任何事物的黑镜依然如初，但就算如此，它也无可避免地被这些光包围。 黑镜之上的流水则仿佛是受到了巨大力量的撼动一样，急速流动起来，甚至开始产生微小的震动，很快被蒸发一空，时至此刻，这些丝缕成束的光终于得以贯穿这面暗沉的黑镜。 这些贯穿黑镜的光，很快被镜面扭曲吸收，一束不剩。 哈卡轻柔地接住失去所有光芒，开始下落的光石，将它小心地收进怀抱，在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黑镜周围布下防护神术，转身面对刚刚赶到的其他神殿神官。 “现在暂时无事了。” “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的流水女神暂时被困在这面镜子里，我们最好趁这段时间研究一下，如何解除润卡女神的异常状态。” …… 迪奥古齐斯、维持着润卡外貌的芙里斯和基斯在甩脱卢娜姐妹之后，安然踏进了黑镜连通的空间之中。 这里和当时展开百国会武预选赛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黑沉镜面一样的地面，迷雾缭绕的空间。 这里的迷雾和镜面显然没有任何杀伤性，落在身上也只不过带出一点点湿润的触感，芙里斯茫然地站在通道口，伸手探了探空无一物的前方，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怎么样，小芙里斯有没有在这里感觉到什么亲切的气息？” “恩，有是有。” 身形外貌完美的神女露出稚子一样的天真懵懂的神情。 “但是到处都是。” “除了亲切，还有一点点害怕。” 说着说着，芙里斯就躲到了迪奥古齐斯的背后，小心地拽着他的水质身躯。 这种害怕，不仅芙里斯感觉到了，就连基斯都有所察觉，并不是恐怖，而是他失去了对黑镜之外世界的联系，就像此刻他对诡计之神的祈祷已经完全失效。 似乎这处沉寂之海天生就隔绝了奥比西斯中的全部力量。 和原初遗迹的性质很是相似。 情况是这般，基斯也不免皱眉，看着那位状态一点儿都不稳定的女神，耐下性子，诱导她，“小芙里斯，不如你放出身体里那些小家伙，帮你去找找这种亲近的源头在什么地方，如何？” 芙里斯侧头看了看水型龙一言不发的样子，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水流释放出去，扎进无边无尽的迷雾之中。 说起来这种迷雾虽然一米开外人畜不分，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其中包含的不是他们脚下那种无光暗沉的镜面材质，而是本身就带着光亮特性的白雾。 明明是从这黑沉镜面上浮起的迷雾，却好似和这黑镜力量毫无关联。 呼~ 似乎是在呼吸。 微弱的流动感搅乱了这层厚重的迷雾。 并不是流水的力量搅动了这片几乎不会流动的雾气，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 “戈洛瑞，你是对的。” 迷雾中的声音如是说。 “润卡，我可怜的妹妹。” 涌动地雾气缠住了所有被芙里斯放出的力量，将其滞留在原地。 “啊！” 芙里斯如同被束缚住的孩童，发怒地指挥着自己的力量涌动旋转。 一个连自己究竟掌握着何种神位都想不起来的神明，一个一直徘徊于黑镜中的虚弱神明，就这样隔空角力起来。 就在雾气与流水相互角力之际，被雾气包裹的黑镜露出不被雾气裹住的一块。 似乎是察觉到雾气无力继续压制它，黑沉的镜面立刻涌动起来，隆起成光滑无棱的怪异黑丘。 呼~ 与流水角力的雾气收回了自己的力量，重新覆盖住那片黑镜山丘，很快将其重新压制，不，磨平下去。 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 重获自由的神女惊慌地指挥水流，卷起基斯和水型龙就打算逃出这片黑镜空间，却在下一秒被无尽光束拦住。 那光束射入迷雾之中，让迷雾越发弥漫着遮天蔽日的白，覆盖黑镜之余，重新缠住了惊慌的芙里斯。 “戈洛瑞……到底还是选了这种方法，祝你早日苏醒吧！” 第三十九章 白痴，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三) 联系切断了。 沉没于阴影中的存在微微动了动指尖，被他精心算计落入指掌的木偶似乎落进了一个封闭的黑匣之中。 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中，倒也不算完全失控。 毕竟那位代表光的存在，应该早就察觉了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做才叫人吃惊。 呵，不过终究都是连棺材都不曾走出的亡灵罢了，只能等着他算好一切，抓住他们爬出墓地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的使用罢了。 是时候该让流水这枚暴露太多次的棋子下场了。 那么，该选什么下场方式呢？ 祂思考着，选择了几个祈求力量的微小存在，送给了他们力量。 首先将这枚快要被对方吃掉转化的流水棋子，从包围中解救出来吧？ …… “之前被抓回来的深渊狂信者彻底失控，堕落成萨多渊影了，正在朝外突进！” “还有几个假装信徒混进众神殿的深渊狂信者在急速靠近云图殿。” “开启封禁，优先保护云图殿。“ 虽然大部分的主教神官都不在，但众神殿的防护依然稳固，绝不是这么几个小小的萨多渊影就能动摇的。 否则他们早就不必对抗深渊，通通选择自杀好了。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萨多渊影，目的或许并不是破坏。 他们只是要拖住云图殿中的苦修者而已。 …… “所以杜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怪物有分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啦！” “自己说自己是怪物也太……” 杜周连连挥手，一边拖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分体，一边寻找着因为身躯被爆掉而落在枫叶大道中的契约空间，最终在离街区的边缘找到了完全不显行的契约空间，从其中取出孩童傀儡，将暂时没有恢复过来的分体塞了进去。 杜周看了看身后的艾莉，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毫无行动能力的分体，不免摇了摇头，伸手将傀儡送到艾莉面前。 “帮我把这个，送到暗兽联盟暂居的使馆。” 艾莉伸手揉了揉傀儡和杜周相同的卷毛，眼睛逐渐亮起来。 “这个人偶，好可爱。” “喂喂喂，你不会是想给这个傀儡穿蕾丝裙子什么的吧？” “哈哈哈，怎么会……” 艾莉笑得格外心虚，伸手去接杜周手中的孩童傀儡，却被杜周侧身躲开。 “算了……你快点给我回众神殿，老和我黏在一起，也不怕别人找你麻烦。” “嘛，那也不算麻烦。” 杜周听着艾莉轻松的语气，终于败给她，牵起她的手，让自己没有触感的阴影漫上艾莉的身躯，将她的外形改变。 “不要松开我的手。” 【明明不牵手也可以。】 【杜周你就是在占人姑娘便宜。】 对器灵来说，今天也是吐槽满满的一天呢！ 【少管闲事。】 图鉴在意识海中翘着脚丫，慢慢整理今天收录到的信息。 【好好，不管。】 【不得不说，你不去睡眠与幻梦神殿是个正确的选择，你现在可还没有能与一位神明正面放对的资格。】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杜周将傀儡塞进皮箱提起，稍稍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外形，一手提着皮箱，一手牵着艾莉，拉着她找到一家店铺，开始买东西，要求店家将购买的东西送到使馆，同时将这个皮箱塞进了购买的一个木柜之中。 那皮箱上有他的印记和力量，也对店家留了‘吉’这个名字，东西应该能顺利送进使馆。 那里勉强也算个安全的地方。 【可惜关于你信息的那页被你撕了，不然现在就能帮你快速在这个分体上录入信息，让他完全恢复了。】 对于图鉴的感慨，杜周懒得理会，只是牵着艾莉，放缓了脚步。 “最近过的……” 杜周迟疑着开口，最终还是把问句吞回了肚子，猜也知道，怎么会过得好呢？ “我过得不错哦。” 艾莉当然也知道杜周的担心，迅速接上了话。 “格莱丘斯大哥是个不错的人，方棱也很照顾我，就算有时候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还能问问一直目标都很清晰的班膦。” “是吗？” 两个人逐渐远离骚乱的枫叶大道，杜周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将目光移开，打量周围的店铺和景色，不知怎的，一打眼望见了一处糖果铺子。 西塔布里尔。 杜十七给茜安买的那种糖果的店铺。 牵着艾莉一步步挪过去，站定在店铺中。 睡眠与夜梦神殿附近的骚乱显然也影响到了这里，可以看见两个小学徒正在忙碌地收拾着罐子，想要暂时关掉店面。 “……” 恩，挺不凑巧的。 杜周有些尴尬，艾莉却捏了捏他的掌心，眼角带笑。 怎么，你想吃糖吗？ 小屁孩才喜欢吃这种甜死了的东西。 艾莉捂嘴笑了两声，抢在杜周前面靠近了两个小学徒。 “已经要关店了吗？可是我慕名而来，想买一些糖果。” 两个小学徒犹豫着。 “价钱不是问题，对吧？” 艾莉用手肘戳了戳杜周的侧腹，力道用得很轻，当然就算她用力一些，杜周多半也很难感觉得到。 “恩。” 最终，还是擅长交涉，又讨人喜欢的艾莉小姐顺利买到了西塔布里尔今天的限量糖果。 本来平时应该被人很快买光，今天也是借了骚乱的福。 艾莉笑着，拨开糖纸，露出其中如同宝石一样浅粉色渐变的半透明糖果，塞进冷着脸的杜周嘴里。 甜腻到让人倒了牙的味道。 却比某一夜的花香更加真实。 在杜周皱紧了眉思考自己要不要吐掉这枚不和胃口的糖果的时候，艾莉也拨开了一颗糖果，将糖果对着空中的太阳。 “西塔布里尔限定，‘爱恋’。” 杜周嘴中甜腻的味道随着艾莉的话语变了味，开始产生带着果香的酸甜微涩的滋味，甚至甜味越来越淡，而酸涩的滋味越来越强。 这时候，艾莉将手中的糖果塞进口中。 “唔，好甜。” “原来也不是限定就好吃啊！” 艾莉依旧对着阳光，感慨着。 “不过看上去倒是很好……” 杜周刚刚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艾莉就已经和他撞在了一起，而一双手贯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漩涡的力量轻易搅碎一切，如同之前一样。 无论是身躯，还是阴影。 “瑞特，芙里斯，润卡的仇敌。” 而此时，激烈移动产生的爆鸣，成为了杜周陷入黑暗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白痴，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 白痴…… 第四十章 残酷的柔软 艾莉死了。 虽然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不合常理。 但那个少女的死亡是毋庸置疑的。 无论是枫叶大道，西塔布里尔的学徒的目击，还是暗兽联盟杜远的情报，给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一天，因深渊狂信者的自杀式袭击，而被放出的流水女神，出现在枫叶大道，一击贯穿搅碎了在场的少女和影子。 当时唯一能与一位神明抗争的，只有杜周身上的图鉴。 而图鉴使用记录神格需要时间。 它挡不住，所以逃了。 也正是因为它，正是因为它寄生在这半部分的阴影身上，所以发狂的流水女神才会不计代价的攻击过来，搅碎寄宿者的身躯之后，直追过去。 而当时的杜周身边只有艾莉。 所以，受到了殃及。 甩脱流水女神折返回来的图鉴的描述也是同样。 艾莉·杜达死了。 众神殿中记录她生存状态的星芒也已经陨灭。 也就是神明制造的监测魔法也无法找到她的身影，确定其落入了象征死亡的那位赫布拉卡的规则之中。 那里象征着，造物的绝对终结。 无论是多么突兀，多么不合常理。 这就是事实。 艾莉·杜达死了。 这就是，杜周必须要承认的事实。 当然，运用记录女神的神力，加上图鉴的加持，他完全可以复刻出一个，与他记忆一模一样的艾莉。 这种性质的‘复活’，甚至不必图鉴告诉他，他自己就清楚能不能做到，该怎么做。 但是原件已经死了，消失了。 所以就可以说，复件就是原件吗？ 就算很相似，终究不是原本的东西了。 就像现在的他，是艾莉打印出来的复件。 因为他的意识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部分。 环绕在胸腔中的天真、柔软到近乎残忍的情绪。 那是在艾莉想象中的他才会拥有的东西。 平躺在床榻上的木偶，就像一个真正的木偶一样睁着眼睛，但那双眼睛，是琉璃眼，是被制造的，可以不必使用的东西。 这一点，飞舞在木偶身旁，抱着巨大书本的拇指小人再清楚不过。 因为那个木偶，现在依然没有要自己睁开眼睛的意思。 “喂，杜周。” 就如同，图鉴所说。 杜周本身的‘碰撞性’少到仿佛不是一个人类，关于这点，图鉴也猜测这是杜周穿越或是鉴定的代价，亦或者是异世界的人类与奥比西斯的人类不同。 嘛，虽然曾经到访奥比西斯的上一位穿越者与杜周完全不同，其证据大概就是他娶过八百多个妻子，灭过三百多个大小势力，完全把‘碰撞性’发挥到了极限…… 但这种说法或许也要成为旧日谈了。 与杜周签下契约的它完全可以感受到，现在的复件杜周内部正产生着一种疯狂的变化。 这种变化发生于，艾莉将自己记忆（记录）中的杜周信息复刻到了，失去意识的阴影之上。 每个人的记录都拥有唯一性。 就算是图鉴这样的神器，他也只能拥有一次记录的机会，被毁掉（被杜周撕掉）就再也无法录入第二份相同的信息。 杜周本身的信息和图鉴刻录的信息都在召唤深渊力量的过程中被消耗。 所以当时确实只有持有记录神力和杜周信息的艾莉小姐，能对杜周的另半部分阴影进行修复。 随后流水女神的攻击，击溃了杜周承载着图鉴部分的阴影和信息。 另半部分的身躯，并没有图鉴和神力，所以安全躲过了流水女神的追杀，以艾莉复刻出的信息为核心，缓慢地恢复到了正常的，能够思考的水准。 问题也在这里。 杜周和一般人是不同的，但艾莉小姐眼中的杜周，当然只是她的青梅竹马，一个性格或许古怪，但内在于常人没什么不同的人类。 那些不像人的部分，都随着艾莉小姐的记忆，被重塑成了与常人无异的部分。 缺乏的‘碰撞感’——欲望。 除了戒备以外，难以产生的情绪——欣喜、愤怒、恐惧、绝望…… 所有丢失或浅淡的部分都开始以一个正常人的形貌被复刻出来。 也许平常来说，是一件好事。 杜周终于开始像个普通的人类。 但是以此刻发生的时间点，发生的情况来看，所得到的只有难以遏制的愤怒和疯狂。 而那不属于他的，完全是艾莉臆测出来的，突兀地卡在愤怒、疯狂和绝望的核心之处的，天真和柔软。 独属于艾莉的天真和柔软…… 对于，终于拥有正常程度情绪的‘婴儿’来说。 又是，怎样的残酷？ 复刻出，一点也不像杜周的艾莉…… 赐予他正常和普通的艾莉…… 给他留下天真和柔软的多余情绪的艾莉。 艾莉·杜达死了。 沉入终结之中了。 “我知道你恢复过来了。”抱着图书的拇指姑娘开口。 “流水女神会杀过来确实是我的错。” 闭嘴。 “与其沉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不如听听我要说什么！” 闭嘴。 “我说！” 单手就可以被人握住，完全是记录女神长相，妖精大小的器灵‘啪’地贴上那对琉璃眼珠。 颇有种苍蝇糊在了苍蝇拍上，被压成了肉饼的错觉。 “你已经逃避现实一个多月了，难道能改变什么吗？！” “我知道能复活艾莉小姐的方法。” “不是你想的那种复刻，是真正的复活！” 这一刻，平躺在床榻上的木偶终于动了起来，他开口，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闭嘴。” “虽然这个方法好像有些麻烦。” “闭嘴。” “但是你一定能做到。” “闭嘴。” 说到第三个闭嘴的时候，木偶已经伸手将自己眼珠子前的拇指小人抓了下来。 “如果真的放弃我，你就没有复活艾莉小姐的希望了。” 器灵没有选择虚化身躯，躲进图鉴，也没有选择躲避杜周的目光，更没有抗拒木偶手指的力量。 “放弃我，就是放弃你能利用的力量。” “等你复活艾莉小姐之后，再来思考如何处置我。” 这一次，杜周没有再说闭嘴，只是盯着拇指姑娘，奥特黑木制造的木头下巴微微颤抖着张合，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松手放开了图鉴，目光盯向自己的手掌，不知透过这里在问谁。 “凭什么啊……混蛋……” “凭什么是我啊？” 第一章 我明白我已是必死之局 【喂！】 【喂，杜周你要去哪儿？！】 杜周的行为显然让再一次隐藏在他身上的图鉴十分疑惑，在反问过自己之后，毅然决然离开了使馆，根本没有与杜远和杜十七打个招呼。 【血液神殿？你来这……】 杜周完全没有理会它，只是盯着血液神殿的入口，任凭鉴定出的信息疯狂跳动。 忙着处理信息的图鉴终于安静下来，没法继续追问杜周莫名的行为。 血液神殿中，有不少让人觉得麻烦的存在。 呼~ “孩子，你怎么盯着这里？” 当杜周在血液神殿的殿门站了足够久的时间之后，守卫在殿门的血液战士也无法继续无视这个黑发的男孩，几人略作讨论之后，一个看上去很是亲和的女性战士走了过来。 “是想要参拜血液之神吗？还是家里人患了什么血液相关的疾病？” “不是。” 杜周摇了摇头，不像以前一样懒得伪装，反而发出了孩子该有的稚嫩声音。 “一个叫尼弗的大哥哥让我给血液神殿的瑞尔姐姐带一句话。” 尼弗与瑞尔的关系，就算不知道更深层次的消息，但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肯定瞒不住血液神殿中人，所以在听到杜周口中说出‘尼弗’‘瑞尔’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这位女战士就已经有了联想，脸上露出颇为八卦的表情。 “什么话，你可以告诉姐姐，姐姐帮你转告哦？” 杜周沉思了一会儿，有些胆小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温和的女战士，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 “可是，尼弗哥哥说很重要……” “好吧好吧，你要亲口告诉她是不是？真是个负责的小家伙。” 女战士笑着想要拍一拍杜周的脑袋，却被他捂着头‘害羞’地躲开。 “没办法，我帮你去叫瑞尔吧！” 说话间，女战士回到了殿门，与门内的信徒交谈几句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而杜周静静站在血液神殿之外，脸上‘害羞’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褪去。 当然，这仅仅也只是一种，信息而已。 他脸上害羞的表情与半条街之外，和朋友们嬉笑玩耍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不是，杜周你莫名其妙地，到底在干什么啊？】 杜周完全没有屏蔽图鉴的感知，这种异常的情况当然引起了图鉴的注意，惹得它不断发问，但很显然，杜周并没有回答它的意思。 等了没一会儿，杜周就看到瑞尔狂奔而出的身影，以及靠近门口的突然减速，似乎……小小地打理了一下仪容，才靠近了杜周的所在。 鉴定术。 瑞尔·凯拉克…… 没等瑞尔开口，杜周已经抢先打量了瑞尔一番，认认真真地将瑞尔的所有信息记录下来。 “恩，是尼弗哥哥让我找的姐姐。” 边说还边点头。 “恩，我是瑞尔。” 被杜周抢白的瑞尔并没有生气，反而蹲下身，凑近杜周。 “尼弗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大哥哥说，你会付给我报酬。” 杜周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大姐姐要先请我吃饭，吃完在告诉你。” “我这里有一些……”干粮 瑞尔的话还没说完，杜周已经打断了她，指了指街巷拐角处的店铺。 “要吃那里的迈尔斯大叔特制套餐。” 店面是一直都有的，套餐当然也存在。 “好吧。” 瑞尔无奈妥协，虽然有些微妙的异样感，觉得尼弗不会将报酬留给她付，猜测可能是这个小鬼单方面索取报酬，但也不觉得生气，一顿套餐而已，这个小鬼可能只是饿了。 毫无防备的瑞尔跟着杜周离开了血液神殿正门，绕到了守卫难以注意的街角。 实话说，不含虚无之力的阴影，杜周的身躯确实是一个便捷的‘生物储存舱’。 毫无反抗之力的生物，想要塞进去几个都没有问题。 …… 坤尼镇。 奥布里周边的小镇。 常有不少旅行者选择住在镇上，白天游览奥布里。 因为这些人，这个镇子的夜晚也不会太过安静，该有的夜间活动应有尽有，不过要比奥布里便宜很多就是。 然而在一群饮酒作乐的旅客之中，突然闯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从外表上来看，这是一位小有财富的绅士，穿着体面的正装，但却格外狼狈仓皇。 身上的正装皱皱巴巴，领口的纽扣似乎被暴力扯掉了两个，下方的扣子有三个位置都是错误的，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女性华服人偶的衣服也被揉烂了部分，露出木制的身躯。 这位狼狈的年轻人完全无视周围盯着他的旅客，一味地左右张望着眼前的道路，最终找到了方向，朝着东南镇外丘陵奔跑过去。 饮酒作乐的旅客中，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小心地甩开人群，跟上了慌张的青年，一路尾行他抵达人迹罕至的镇外，正准备下手，却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落进了漆黑得仿佛被阴影笼罩的地面之中。 “啊—” 急促地惨叫让尼弗下意识回头，于是就看见了人影从阴影地面升起来的画面。 “杜周阁下。” 尼弗当然认识这个人形阴影，他放松下来，开始大口喘息，甚至因为剧烈运动而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如您所愿，我一个人来了，可以将瑞尔还给我了吗？” 杜周没有说话，而尼弗脚下的阴影沸腾起来，很快吐出了一个昏迷的高挑姑娘，尼弗一把抓住瑞尔，防止她再次摔进地面的阴影之中，也没有试图唤醒她，仅仅是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孩，许久之后抬头面对必须要面对的人。 “许久不见，您想和我说什么吗？” “你和你的神，早就知道，是吗？” “是。” 尼弗深深呼气，终于有空打理自己的仪表，纠正了错误的纽扣和皱巴的衣服，重新为‘妮芙’小姐穿好华裙。 “你们是唯一知道的人？” “如果您不愿意承认的话，那么我们确实是唯一知道的存在。” “所以，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尼弗整理好木偶身上的衣服之后，终于开始检查瑞尔身上的伤势。 “当神明所看见的命运真的发生之后，当艾莉小姐真的死在润卡女神手上之后，我就已经明白——” “我已经身处必死之局。” “您不会放过我，哪怕看上去只是迁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艾莉会……” 尼弗专心地盯着瑞尔，为她整理护甲，“您的命运并非固定，如果发生改变会造成怎样可怖的后果……我想您多多少少能够猜到。” “与其他的命运路线相比，这已经是最有可能抵达希望的命运了。” “是吗？那么想必我杀你也在合理的命运之内？” “是的。” 尼弗轻轻拂过瑞尔的脸，将她搬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必忧心，我确实是凯拉克家族最后一位血裔，只要用深渊‘吞噬’我，就能斩断我与神明的关联，让命运重回高不可及的深空，就算有人重塑了凯拉克的血，也绝对没有第二个存在有能力将祂与奥比西斯重新连接，命运就变回了绝对无法参与的旁观者。” 也就是说，除非造物主复活，重新给予命运之神一个新的节点，否则祂就无法与任何存在进行交流。 “……尽管如此。” “瑞尔终究是无关者。” 整理了仪容，坦然赴死的尼弗挡在昏迷的血液战士面前。 “您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杜周阁下。” “……是，我不滥杀无辜。” 杜周认真看了尼弗一眼，将他的信息记录。 等到所有信息被全部收录之后，地面的阴影立刻升腾而起将一男一女两个人全部吞进弥漫着深渊斗气的阴影之中，连接在尼弗手腕上的命运绒絮并未做任何抵抗，任由自己的宿体，自己的节点被深渊吞噬，完整的形态随着尼弗的死亡崩解成无数命运绒絮，回到自己主人的身体之中。 “尼弗，你和瑞尔天人永隔的命运……” “已经不存在了。” 随着话音逐渐变淡，被深渊包裹的两人也被侵蚀完毕，化为了纯粹的虚无，而地面的阴影也重新收拢。 【动用了深渊斗气，难道你遇上什么棘手的家伙了？】 被封闭了感知的图鉴对自己的现状已经毫无感觉了，甚至被杜周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就显得相当高兴了。 “……” 杜周避开了图鉴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 “复活艾莉的方法。” “你说，我听。” 第二章 谢谢 【这个方法确实不复杂，如果你能说服生命和终结之神的话。】 【用记录创造身躯，在终结之神赫布拉卡暂时中断终结时，让生命复活艾莉小姐的灵魂，注入躯体。】 【既然流水女神已经醒过来了，那么在深渊之战中陨落或者力量耗尽自行进入沉睡的神明们应该也会陆陆续续地苏醒过来。】 【只要等……】 扫过杜周无防备的意识，清楚的接收到其中焦急的信息之后，图鉴立刻改了口。 【可以调查一下那两位神明的沉睡位置，用一些方法让他们提前醒来。】 【这样也方便说服两位神明协助你复活艾莉小姐。】 【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扯，不过带着我，你总免不了和神明打交道的，当然也更容易被神明信任，所以这确实不是什么复杂的方法。】 “……” “确实不复杂，或者说，超出我想象的简单。” 杜周站在缓慢收缩的阴影中央。 “你知道吗？” 【啊？】 “我从不在意站在谁那一边。” 【突然之间，你说什么啊……】 “我只希望艾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喂喂喂，你不会是想说，如果诡计愿意帮你复活艾莉小姐，你就要站在他那一边吧？！你可别忘了，流水明显受诡计控制，那家伙才是杀了艾莉小姐的真正凶手啊！】 “……” 【喂，杜周，你脑子没坑吧！】 “说起来，你没有名字？一直叫你图鉴也不方便。” 【这个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 恩，凡是扫描过穿越者记忆的家伙，都很容易变成吐槽役呢！ “如果你愿意将力量借给我，让艾莉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瑞。” 如果艾莉的死真的和你毫无关系的话。 【瑞？！那是什么鬼啊！】 “看你很喜欢你的神明，就取她的一个音节给你命名，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啦……】 趴在书页上的拇指小人用力翻身，面朝自己的本体，不让自己有点儿开心的表情被人观察到。 【瑞也挺好的。】 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是不是因为以前就叫这个名字呢？ “生命之神。” 杜周扫了一眼还在害羞的器灵，伪装出的轻松口吻低沉下来，“看来还需要去精灵森林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外的地方需要去一趟。” 因为流水之神失踪而失去各种威能的流水神域，又一次迎来了熟人的身影。 虽然神域的水面之下不再有漩涡承托，但是杜周却凌空漂浮在水面之上。 图鉴记录下的信息与实物存在相互映照，让他用更少的空间神力抵达了这里。 流水神域之外的暗黑神封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完全没能对他这个深渊生物造成任何干扰。 所以他很快来到了当时瑞用奥亚的身躯封禁库班的力量的位置。 身为‘石’的奥亚镇压‘水’的库班。 杜周认真将自己的阴影分散成无数缕，投入水面之下，搜寻应该存在的神殿，在等待不久之后，很快找到了海礁石构成的流水神殿。 无尽阴影在神殿之前集合，恢复形状。 “果然已经不在了。” 曾经很难鉴定出完整信息的海礁石族被他一眼看穿，收录入图鉴。 一方面是他本身已经远比当日更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曾经奥亚和库班结合起来近神级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见踪影，留在这里的，只剩奥亚的身躯。 【无力量和生命反应的海礁石。】 【这怎么可能……】 瑞显然也很吃惊。 【神明们还没有完全苏醒，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生物能对近神级的造物造成威胁。】 “在人鱼领的水火封印时候，库班曾经带着流水女神的身躯出现在那里。” “而水火双神的预言是，诞生的水系或火系神明重新聚集在残躯身旁的时候，他和水神都会重新诞生。” 杜周没有采取完全无视器灵的态度，反而多嘴起来。 “顺便，你可以出来吗？你在我脑子里太吵了。” 听见自己的宿主这样堪称‘温和’的要求，瑞不免瞪大了眼，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溜出了杜周的意识空间，在外界显现出自己拇指大小的身影。 虽然杜周反常，但这种放风机会可是很难得的，瑞当然不会错过。 “你这么温和，真是挺让人害怕的。” 杜周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瑞，伸手拢住了她，将她拢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放下坐好。 “也许我对你是有点儿糟糕……” “这种普通人类一样的反思发言，你真的是杜周吗？” “说回之前的话题。” 杜周绕过了瑞毫无意义的问句，“在库班的谋划失败之前，他呼唤了诡计之神，结合后面流水之神出现时的怪异情况来看，诡计当然成功了。” “流水的力量已经被他掌握。” “结论是，代替流水女神被灌入水神残躯中的，是库班和奥亚的力量。” 杜周莫名其妙的话让瑞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呢？” 杜周没有回答图鉴，只是看向自己的掌心，让厚重的图鉴书出现在自己的掌心。 “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奎特人鱼领。 新建的王宫自然不会少了防护措施，可惜杜周进入这里远比闯进枯竭的流水神域更加简单，不仅仅有信息作为路标，最重要的是，新任的奎特人鱼王班膦在王宫中修建了供奉记录女神的记录神殿。 而杜周是记录女神的地上神权代行的身份，从未变过。 所以班膦接到神殿神官的通报，匆匆赶来之后，理所当然地看见那个被称为神迹的青年。 “杜周阁下。” 这位堪称年少的新任人鱼王露出了稍显复杂的表情，“许久不见。” “班膦。” 杜周点了点头，不符合自己性格的关切开口，“最近还好么？” “一切还算顺利。” 这位墨绿鳞片的奎特人鱼王下意识伸手捋了捋耳侧的发丝，在摸到自己的短发之后，选择放下了手。 “记录神殿基本已经在王城及周边推行开来。” 杜周听着班膦公事般的汇报，顺着他的汇报开口问了一句，“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比如被深渊生物袭击之类？” “这倒是没有，就算是阻碍也只是来自其他神明的信徒和众神殿。” “是吗？” 杜周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肩膀上的拇指小人，却在半途控制住了自己。 “这就好。” “如果之后被深渊生物或者深渊狂信者袭击的话，大可以直接捣毁所有记录神殿，销毁全部信仰。” 班膦乍一听到杜周的话，一时呆愣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杜周肩膀上的瑞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喂！那可是女神的神殿，聚集足够多的信仰的话，肯定对女神的恢复有帮助的！” “费了那么大劲儿推行新的信仰，您却让我一夕之间全部推翻？” 被瑞一嚷嚷，班膦也反应过来，盯着杜周反问，“您知道那是多么麻烦和动摇王国根基的事情么？” “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到。” 杜周没有执着于回答班膦的问题，反而大步迈出了殿堂，“我还要去一趟封印之地看一看，让你的人不要拦我，免得误伤。” “喂喂喂，杜周不是吧你，说好了我全力帮你，你也全力帮我复活女神呢？你怎么能这么随便的让人在深渊威胁下捣毁记录神殿呢？” 瑞还在吵嚷，杜周却不像之前一样无视她，反而开口解释，“那是我的契约，不能让别人为我承担契约的代价。” “如果真的不想记录神殿被摧毁，你就祈祷诡计不会派人来袭击这里吧！” 杜周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侧眼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拇指小人。 “这是……？” 班膦也追了上来，跟着杜周的目光打量着杜周肩膀上的拇指小人。 “记录的使者，你见过的。” 杜周回答了班膦，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人身鱼尾的青年。 “谢谢。” 班膦一时怔住，许久之后才开口，“您似乎比以前更像个生物了。” “这是艾莉的想法，她一直觉得我欠你一句道谢，你可以当成她说的。” “而且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杜周回答班膦，而班膦却因为提到艾莉而沉默。 “艾莉小姐……” “好了，我的时间有限。” 杜周打断了班膦欲言又止的话，人形的身躯蜕化成阴影长蛇，顺着水流，掀起巨浪向外游去。 不是不想直接用空间神力传送到封印之地附近，而是现在的他暂时找不到水火封印之地的位置，信息和实际的对照出现了一点儿混乱。 或许那个封印，已经不在原地，被人藏起来了。 第三章 那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曾经的封印之地，现在的惊惧废墟。 在库班带流水的神躯来过此处之后，狂暴的火神力将这里彻底摧毁，游离的狂乱神力萦绕其间。 暴乱的神力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在消停了没多久之后，越发暴烈。 好在奎特人鱼们畏惧这块土地，将重新修建的王城远离了这里，反倒没有继续遭受损害。 继续向前，跟在杜周身后的班膦想来就要抵挡不了这里暴乱的气息了吧？ “我看见这里的边缘有人鱼守卫。” “帮我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动向。” 杜周脚步不停，却开口嘱咐班膦离开，身躯的左边溃散又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凝聚，不动声息的躲开了一道神力。 “并没有……” 班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杜周已经漂浮进了力量混乱的区域，班膦只能看着他突然加速的背影，无奈地退出了这块废墟。 瑞坐在杜周的肩膀上，为了提防她被力量吹飞出去，杜周还升起一层浅浅的阴影形成一个小小的护栏位置，让她安然站在其中。 本身没有任何属性的阴影与这处惊惧废墟的力量完全相融，成为同源的某种能量，自如地穿行其间，很快抵达这处废墟的中心，曾经封印水火残躯的地方。 冷却凝固下来的火山喷发物完全覆盖了这片区域，密集成堆的混乱神力萦绕其上。 想要不动声色的撼动这块火山喷发物需要做什么呢？ 杜周静静地站在火山岩之上，隔着一层石壁，开始融化下方的岩石，让它们从凝结的形态重新转化成流动的岩浆。 当力量无法继续向下传递之后，杜周立刻选择击碎石壁，将自己自身化为岩浆融入脚下的‘赤水’之中，向下潜行。 连续花费十几天之后，杜周化身的岩浆已经探索过这里每一处区域。 如他所料，封印着水火残躯的那处空间确实不见了。 虽然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但到底确定了一件事。 拖着那么‘独特敏感’的封印，让管辖着这里的海神毫无所觉，从人鱼们的眼皮底下溜走，真的是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吗？ 人鱼暂且不论，正常来说不可能瞒过管控这里的海神。 这里是海神的主场，海洋神权最强之处，而诸神早已经在复苏的边缘。 所以，海神早已同诡计有所合谋，至少在水神复苏这件事情上，有过密谋。 杜周在人鱼王城中的记录神殿，给班膦留下信息，提醒他好好训练那个继承了微弱水神力的人类小子古诺，随后再次动用空间传送，将自己送到了缇挞城。 没错，那个靠近精灵森林的缇挞城。 之前因为他深渊生物的身份被发现，不得不匆匆离开，但仔细思考的话就能发现，当日精灵命种丢失一事的怪异之处。 “我说，杜周，你不稍微休息一下吗？” 瑞抓着杜周用阴影变化出来的衣服，倒不是她不想抓头发或者耳垂之类更顺手的地方，而是她每次去抓杜周的头发的时候，这个性格越发古怪的契约者必然大发雷霆，搞得她也神经紧张，尽量不去碰他的头发。 “这段时间，你就没有不把精神力耗空的时候。” 作为深渊生物体的杜周当然是没有‘脸色差’这一说法，但瑞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当然了，这段日子她收录的新信息也是以前的十数倍，虽然在收集信息恢复力量这方面对她有力，她也不想看杜周继续这么折腾自己。 “我的时间有限。” 杜周重复了一次他对班膦说的话，随后将自己的阴影身躯塞进傀儡之中。 精灵森林相对排外，所以这里的众神殿分殿距离缇挞城更近，需要注意驱逐队的动向。 “好吧。” 发现自己完全劝不住杜周，瑞也干干脆脆地放弃了治疗，缩进傀儡的身躯之中，保证自己依然能够接触得到杜周的阴影本体。 “流水神域，封印之地，精灵森林，真是搞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要帮助生命女神复苏的话，又为什么要跑到另外两个地方呢？你不想尽快复活艾莉小姐吗？” “……” “我不是来帮助生命女神的。” 杜周翻出一页普通人的信息，用睡眠与幻梦的神力，将信息具化为这个人的幻象外表，笼罩在傀儡男孩周围。 “我是来确定，那位生命的女神的生死状况的。” 杜周的发言吓到图鉴一时失语，半响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怎，怎么可能，哈哈哈，杜周你在开玩笑吗？一位神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也对，神明并没有彻底死亡的概念。” 杜周稍稍修正了自己的说法，“我只是来确定生命神权是否旁落，生命女神本身是否已经被其他神明覆盖了存在。” “这，这，这……” 伪装成普通行人的杜周没有理会结结巴巴的瑞，只是大方地走出了巷角，开始在缇挞城中寻找合适的精灵。 精灵排外，但不代表他不能用伪装的方法混进精灵森林之中。 “你怎么会这么想？” “流水，生命，被流水寻找的云雾。”杜周简短地吐出几个短句。 “这基本可以确定诡计的目标确实与这些水系神明有关，与那位水神有关。” “流水女神已经中招，那么我们在精灵森林中看到的那些异状当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生命女神的处境恐怕并不好。” 与图鉴交谈的过程中，杜周很快选定了一个目标，尾随了上去。 那是一个第一次离开精灵森林到缇挞城以物易物，伪装还过得去的年轻精灵，虽然已经有意防备了周围看上去可疑的人类，但显然没有看穿杜周的真身，将他当成了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行人。 恐怕直到被杜周的精法袭击，昏过去的前一秒都没能意识到，那个跟着自己的平凡人类是怎样的凶恶之徒。 “你能给他加一点儿虚假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是人类，方便我用他的身份行事么？” 杜周看着昏迷的年轻精灵，认真地询问瑞。 “那完全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好吗？” 瑞有些跳脚，“制造新的信息那就是造物主，那位创世神才能做的事情，我只是个记录图鉴啊！” “还有你也别想着强制给他灌上别人的信息，一般生物可不是深渊生物，可以随便兼容信息，正常生物携带两种不同的信息的话，绝对会发疯的。” “只有造物主？看来所谓的诸神造万物的水分不小。” “想必诸神造物的时候，都避不开创世神的帮助吧。” “额，确实是这样啦。” 瑞一时语塞，而杜周让自己的阴影漫出傀儡，淹没昏迷的精灵。 “既然不能保证在借用他身份的时候，他本人不出来搅局，那也只能这样了。” “看来是深渊之战后，诸神修改了关于那位造物主的所有记载。” 地面上的精灵很快消失无踪，而傀儡的外表再次浮上新的幻影，与图鉴中记录的年轻精灵一模一样。 “好了，我们准备准备，前往精灵森林。” 杜周远离这片区域，根据年轻精灵的记录信息找到他溜出精灵森林的隐秘小道。 如果生命也如同流水一样被诡计控制，或者更糟，那么艾莉…… 第四章 痕迹残留 用信息伪装出精灵外表的杜周按照信息中记载的部分，找到精灵们出入森林的小径，用完整的‘精灵’信息取得树人守卫的放行，自然地进入了精灵森林的范围。 随后，尽力避开树木，直奔精灵森林中的原初遗迹。 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些树木都是生命之树的一部分，能够让精灵们快速行动。 【喂，杜周，你为什么确定生命女神已经出事？】 明明之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因为命种丢失事件诡异的结局。” “如果原本行动真的是针对命种本身，那么为什么命种的力量也没有流失，甚至轻而易举地被精灵寻回，就像是盗走者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故意还给那些精灵的一样？” “那个诡异的终结恰好证明，盗走命种的人不是为了命种，而是为了另外的东西。” 杜周回答了瑞的疑问，同时一刻不停地在森林中穿梭。 “接下来，只是猜测。” “传说，命种是生命女神曾经休憩的神殿变化成的种子，生命之树的核心。” “那么沉睡的神明，会不会更偏向于选择自己熟悉的神殿来沉睡呢？” 【这……】 “也许你还能告诉我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让我佐证一下心里的想法。” 【……是真的。】 【生命女神喜爱草木的芳香，用造物主创造出的芬芳植物的枝条编制出了一处休憩场所，也就是命种的原身，后来生命女神出于对自己创造的精灵的喜爱，将那处场所变成了种子，为他们完成洗礼，种子长成的生命之树为精灵们提供庇护。】 【确实很有，重新睡进去的可能。】 瑞不得不承认杜周的想法是正确的。 【如果生命女神……那么艾莉小姐的复活……】 很快，瑞也猜到了杜周执着要确认生命女神是否沉睡于命种，又是否已经遭遇诡计毒手的原因。 “我心里，有数。” 杜周如此回答瑞，本身也已经接近那片原初遗迹，返回到了发现异常的洞窟之中。 不知是精灵们处理过这些异常的地方，还是原初遗迹本身的愈合力。 曾经内含水流的石壁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杜周一点点鉴定着面前的石壁，试图搜索半年前留下的蛛丝马迹。 除了鉴定不出原初遗迹本身的真实信息，鉴定术依旧给力，很快察觉到了被藏进石壁深处的部分明石表面的铭文。 挖开石壁，取出那些被雕刻过的明石，按照鉴定的信息将他们排列。 呼唤流水和诡计的魔法阵。 如果说流水女神和生命女神都是水神的子嗣的话，那么气息是不是有一部分的重叠？ 流水加上诡计的力量以此来干扰命种的判断也不无可能。 命种是在精灵守卫的注视下消失的，消失之后也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命种的下落。 从这些方面来说，隔绝力量的原初遗迹确实是最好的隐藏地点。 毕竟大多人生灵都以为原初遗迹隔绝一切力量，使用原初遗迹中的物品呼唤力量的方法，想必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 诡计的信徒在这里召唤来了命种。 杜周将手上的明石捏碎，安静地回忆微末之神的神官曾经提到的线索。 囚笼的部分可以去除，因为那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动静。 枯萎的森林古木也可以排除，它们是因为浇灌了蕴含深渊力量的生命之泉才枯萎的，而生命泉水中的深渊力量则是来自于被丢弃在生命之泉中的命种，想来是诡计的信徒做了什么，才让深渊力量残余在命种之中。 剩下的信息只有，雅各布森林的南面曾经有扎营的迹象，和靠近雅各布东面的璀璨河流中的魔兽气息。 虽然知道经过了半年的时间，想来这些迹象应该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杜周还是选择前往了这两处试图找到更多的信息。 璀璨河流中的气息和信息完全消失，就连鉴定术也没法捕捉到什么异常的信息，倒是在雅各布的南面有了微弱的收获。 在那处扎营迹象的附近搜索过之后，杜周也找到了所谓的残余药物的痕迹。 幻惑之花戈塔瑞思，静止根茎霍迩卡。 其中戈塔瑞思主要是用来迷幻人的精神和意志，而所谓的静止根茎当然不是能够停止时间，只是一种常用的保存物品的药剂而已，性质接近防腐剂，或者说是另类的福尔马林。 其他药物也有少许残留，但留下的痕迹都不如这两种药物明显，想来是只有这两种的数量巨大，这才导致痕迹无法清除完全。 幻惑，防腐。 看上去南辕北辙，完全用不到一处去的药物。 杜周没有在精灵森林中多做停留，确定自己将信息收集完全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的力量还不够强，不能肆意地潜入生命之树，抢出命种，直接确定生命之神的状况，也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他基本已经推测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被库班怀抱的死亡的、失去所有力量和权柄的流水之神身躯，防腐的静止根茎霍迩卡。 出现在他面前的，与女孩芙里斯同体的，似乎已经恢复过来的流水女神润卡，以及幻惑之花戈塔瑞思。 如果非要将一切串联，那么能够想象出的‘真相’，大概只剩下一种。 从一开始，那位诡计信徒基斯所谓的‘挑选学徒’就是在选择与流水女神切合的，容易控制的身躯。 于是他选中了芙里斯，并且用戈塔瑞思控制住了那个女孩，同时诡计的阴谋也在进行，欺骗流水女神的近卫海礁石族的库班将还未完全复苏的流水女神带出了流水神域。 在离开流水神域之后，制造出了流水女神完全死亡，无法复苏的假象，逼着库班将流水女神的身躯带到了封印之地，但是没有将流水的力量送给水神，反而用海礁石族人的力量，替代了流水。 想来这里还有其他阴谋，说不定是为了算计复活的水神和火神。 库班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将流水女神的身躯送出了封印之地，而诡计的信徒带着那幅身躯继续行动，用那幅身躯的气息欺骗了命种，将其召唤到了原初遗迹。 假设，生命女神真的沉睡于命种之中。 那么就是诡计用了某种方法掳夺了生命女神的力量，用来恢复流水女神，同时将流水女神与深中幻觉的女孩芙里斯融合在一起，达到操控流水出面为他行事的目的。 所以其中的结论就是，生命女神，想来是不可能在这次深渊之战中复苏过来了。 也许更惨一点儿，考虑到消失的封印之地，生命女神的力量已经被重新收回了水神的身躯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过按照图鉴所说那样去复活艾莉，但心中难免残余希冀。 只不过…… “我的时间有限。” 他对自己说。 “该继续下一步了。” 第五章 渐渐发生的事情 在察觉到生命女神的力量也许被用来恢复流水女神之后，杜周突然意识到，当时命运站出来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他继续调查，阻碍流水女神的恢复，与流水女神结仇。 从而阻止艾莉因他被流水杀死的命运。 然而实际上，就算命运阻止了他与流水女神结仇，也依然没有改变艾莉死亡的命运。 甚至因为用中立的身份下场扰乱命运，付出了自身死亡的代价。 这大概只是证明了，艾莉与他这样的家伙牵扯在一起，就只有死亡的结局。 所以他会让所有影响了这一切发生的存在，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论…是谁… 首先是应该是，那位可怜的，工具。 …… 流亡之地，利比亚三角。 这是围绕利比亚沙漠中的浅湾绿洲建造出的三座城市的统称。 这三座城分别是希瓦城、库拉夫城和吉布森城，收容了奥比西斯世界中大部分无法正常在其他国家联盟生存的人，或是被通缉者，或是无身份的流放者，亦或者堕入深渊却未失去理智的生物。 这里太过偏远，就连众神殿的势力都没能延伸过来。 虽然大部分神殿的主神殿都位于众神殿的主殿附近，但沙暴神殿的主殿显然是那小部分。 信奉沙暴之神的神官们相信利比亚沙漠是神明管辖的范围，坚持沙暴之神就沉睡于此，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将沙暴神殿的主殿建在利比亚沙漠之中。 而且相比其他神殿，沙暴神殿的神官主教虽然也针对深渊，但却并没有兴趣为外界‘养尊处优’的人捉捕通缉者，这也是为了沙暴神殿本身的存在。 一般人不会舍弃外界安稳的环境进入沙漠，只有无法在外界存活下去的流亡者才会进入利比亚沙漠，这些流亡者才是他们难得能够吸纳的信徒来源。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沙暴神殿主殿坐落进这里，已经过去了八百年之久，沙暴神殿中已经有了不少流亡者的高层，当然更不会针对流亡者，顶多维持着利比亚三角的正常秩序，令其不会陷入崩盘的混乱。 这里不仅远离水草丰美的地带，也远离极北方封印着深渊的奥萨诺大荒原，除了险恶的环境，倒也是最不容易受到深渊影响的区域。 对于利比亚三角的人来说，他们知道数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只要不遇上大型沙暴就安全可以离开利比亚沙漠。 然而不巧的是，数日前，一场异常夸张的巨型沙暴席卷了利比亚三角，仅仅只有浅湾绿洲的范围，因为沙暴神殿的庇护幸存下来。 这场沙暴不仅产生之时没有任何预兆，就连威力和持续时间也远超正常的沙暴，就算沙暴神殿在这里展开了结界，但不在结界范围之内的浅湾还是逐渐被沙暴带来的沙尘埋葬，减少着利比亚三角中的水源。 这场沙暴足足持续了十天，久到沙暴神殿已经组织了两次人手想要强行突破沙暴，寻找这不寻常的现象产生的理由，没等探索的人手回到利比亚三角，一个身影已经突破重重沙暴出现在吉布森城门口。 这里也是沙暴神殿的所在地。 从沙暴中出现的身影很快引起了吉布森城守卫的注意，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他们立刻选择上报了自己的队长，而这些流亡者中的佼佼者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件事的诡异，他们也无一例外选择上报，层层上报，很快具有足够身份的沙暴主教就来到了城门。 这位沙暴主教透过城门之上的观测魔法观察这位诡异的不速之客，很快发现这位年轻人看上去像是在沙暴中行走，实际上却是被身周的沙暴托举着，缓慢地朝这里飘动，无数尘沙欢快地围绕着他打着旋，却没有任何一粒浮沙沾染到他的身上，而再往上…… 惊愕的沙暴主教下意识摆出祈祷的姿势，最终放下了手，快速录下一段影像差人送到沙暴神殿，而他本身则是从城门一跃而下，跪伏在年轻人行进路线的一旁。 “吾主，您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了。” 尽管这一切的景象都在告诉这位沙暴主教，面前的年轻人正是他所信奉的沙暴之神利比亚，但他终究没有直接让守卫打开城门，而是等待着比他更资深的主教的判断。 很快，无数在沙暴神殿中祈祷的神官主教一起赶到了城门，以自己的眼睛和信仰确认着面前的存在。 “利比亚。” “真的是吾神。” 最终质疑的声音全数消散，所有沙暴的信徒都在欢呼，颂念神明。 “利比亚！”“利比亚！” “利比亚复苏！” …… 同样的事情也在其他地方上演。 黑死森林中的伤痛、灾难和疾病神殿，迎来了形如树根的疾病之神，如同球形闪电一样的灾难之神，以及外形与普通人类相差不大的伤痛之神。 计量神殿迎来苏醒的计量之神。 旅行中的旅行神官主教们遇见了伪装成吟游者戏弄他们的旅行之神…… 短短两月中，许多相对弱小的神明从沉睡或死亡中复苏。 神明的复苏带来持续的异常，依然拥有信徒的神明由自己本身神殿的信徒迎回神殿，而没有神殿和信仰的神明则被附近的众神殿神官统一迎回众神殿之中。 与神明渐渐苏醒的情况相对的是，散落在奥比西斯各处，零散不成形的深渊力量也随之活跃起来，形成了更多的深渊生物，逼得众神殿不得不聚集更多的力量用于防范这些零散的深渊生物。 另一方面，暗兽联盟的联盟首领席仟一次次向众神殿提出请求，表明暗兽联盟已经无力应对逐渐活跃起来的深渊力量，希望众神殿能派出力量协助他们，或者允许暗兽联盟撤离深渊之口，进入奥萨诺大荒原后方的荷阿卡公国。 可惜众神殿对他的请求完全无视，而送出的使团也被软禁在白希帝国的首都奥布里。 究其原因当然是席仟暗中联络暗黑神其余信徒的事情完全暴露，众神殿对其所言完全不信。 尽管席仟的大部分话都不被众神殿所相信，但唯有一点是确认无疑的——深渊的封印由众神布下，众神陆续的苏醒就代表了封印的削弱，深渊的活跃。 所有的征兆都在预示着，第二次深渊之战，即将开始。 尽管如此，杜周却完全没有去干涉这些事件，仅仅是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德安、提亚娜和莱斯利。 格莱丘斯重回光明神殿，另外三人也就顺势滞留在奥布里，找起来很是简单。 当然杜周要找的并不是他们全部，他要找的仅仅是那位被陨星追杀的莱斯利。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前往以霜冻之心建立起来的陨星城，将那颗心脏带走。 仅此而已。 第六章 陨星城 杜周并没有强求莱斯利跟随他前往陨星城，只是从他那里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自己动身。 以霜冻之心为核心的陨星城，坐落于狄格亚雪原。 那里人迹罕至，寻常生灵难以生存，唯有受到霜冻之心庇护的陨星族人和少数纯粹的冰雪系生物生活在那里。 杜周并没有去过湛锋帝国，所以也无法直接传送过去，最快的方法当然是借助众神殿的传送阵，可惜除了格莱丘斯和他的老师哈卡那一派系的神官，其余的众神殿神官还是不可能放任他肆意行动。 最后还是只能自己选择路线前往。 以尽量详细的地图和鉴定术作为辅助，杜周一刻不停地从奥布里向北出发，将众神殿的驱逐者和路遇的古怪深渊生物鉴定记录进图鉴，随后直接绕过他们，继续进发，以不食不宿不息的深渊生物优势，极快地纵向穿过了战士之国的湛锋帝国，跨入狄格亚雪原最后的屏障，凛风山脉。 到了这里，地图就已经基本失效，能依靠的只有莱斯利模糊的描述——从凛风山脉的主峰向东的方向出发，沿着拟雪岩人行动的居住地深入雪川，沿雪川行径，找到雪风妖精的洞窟，偏转向西北面继续深入，就能看见依靠霜冻之心为动力驱动的浮空之城，陨星城。 以杜周的实力和深渊的气息，路上的所有生物显然都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仅只在找路方面出现了一些寻常的迷路现象，最后还是抓到一只雪风妖精强行让她带他找到了陨星城。 浮空之城，陨星城。 杜周趴在雪原上，用细沙一样的雪花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遮盖，收敛所有深渊的气息，等待着陨星城从他的上空经过。 据莱斯利所说，曾经陨星家族还能自如控制陨星城在狄格亚雪原的任意地方漂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魔法和控制陨星城漂浮的方法失传，陨星城就变得只能沿相同的18条路径移动，而杜周抓到的那个雪风妖精的说法是，每年的这个时节前后，陨星城一定会路过这里，而今年陨星城还没来。 杜周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周了，空茫的雪原之上依旧没有任何城市飘过，但很快杜周意识到今天的不同。 他‘听见’了细微的声音。 从他趴伏的雪原中传来。 很快这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从细微变成了夸张的轰隆声，如同他的身旁发生雪崩一般，但就算如此，陨星城依旧没有进入他的感知范围，只有声音越来越响，在到达极致的一瞬变成绝对的寂静，随后是寂静中，夸张的压力将整块的雪原压缩了接近五六层楼的高度。 陨星之城来了。 漂浮于空中的巨大城市离地面并不算远，顶多不过百米的高度，所以体型也就更是巨大得夸张，他如同一个年迈的巨人，缓慢艰难的在雪原上空‘行走’，而且因为已经无法飞起更高，给地面的雪原带来了夸张的重量。 但是雪原没有崩塌，因为它还来不及崩塌就被这股重力直接压实。 杜周让自己的阴影身躯铺开成一层，减少这种夸张的压力，同时飞速解析着陨星城表面的魔法力量，将自己的身躯同化成同质，随后……用深渊吞噬进入的过程…… 如同一张皮的阴影瞬间从雪原中消失，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陨星城结界的内部。 没有任何一个守卫注意到，仅这一瞬间，陨星城中就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注入阴影的信息模拟着视力，让这座冰雕之城完全展现在杜周面前。 所有建筑如同被冰晶雕刻而成一般，反射出不算刺眼的冰棱光，想来是进入结界的光线被魔法力量调整过一部分，令其不再刺眼，否则正常人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必要不了多久眼睛就能送给黑暗了。 街道上往返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身穿法师袍或者冰棱盔甲的守卫。 按理说，杜周应该头疼霜冻之心的位置，可惜整个城市的构造已经清清楚楚地将霜冻之心的位置暴露出来了。 在冰晶建筑的中心上空，无数拔地而起的冰棱上空微微漂浮旋转着的并不透明的霜白心脏。 鉴定术的反馈也告诉他，那就是霜冻之心。 但是很显然这股庞大的神明之力并不是任意人都能随意靠近。 拔地而起的冰棱周围，他鉴定到了蕴含着血肉粉末状冰晶，足以证明这颗心脏完全有能力将任何靠近它的家伙冻成粉末。 就像是陨星魔女血脉中力量的加强版。 他需要的是，鉴定，并将它带走，但是就算能将属性完全鉴定，将物品储存入图鉴也需要接触。 至于图鉴能不能承受这股力量，杜周对此并没有太多疑惑，毕竟承受了这么多不同的神力属性，乃至是深渊的力量，和记录的神格，图鉴的内在结构依旧稳如老狗，大抵是转化成信息的储存所占容量并不算高。 唯一问题在于，如何不在接触的时候被冻死。 但是在这之前需要一点点将霜冻之心的属性完全鉴定出来，伪装出冰晶建筑的属性，小心避过守卫的，进入到自己靠得最近的位置，每天鉴定一点儿，保存基本的精神力防止突发情况。 陨星城与其他的地方不同，不能纯粹以武力碾压，并不是无法战胜，问题是战胜之后的处理问题，一旦伤到那些陨星魔女或者没能阻止她们自残，在这陨星城中，杜周百分之一百会触动霜冻之心的反击，结局只会如同冰棱上的血肉冰粉一样。 所以第一要务是隐藏。 …… “卢娜和芙珍怎么样了？” 霜冻之心正下方的冰棱中空的冰晶建筑，这是陨星城的核心，只有血脉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陨星才能进入这里而不被霜冻的威力反噬，所以这里基本聚集了足够的权势的陨星魔女们。 “她们已经协助云雾神殿找到了那位云雾之神，也同意为我们修复陨星城，让陨星成为对抗深渊的战略空中要塞。” 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的妇人认真回答正坐在霜冻之心正下方的‘少女’，她的身体已经被冰雪覆盖了三分之二，仅留下胸腔以上的部分，而她被冰雪覆盖的身体已经和身下的冰晶结合在一起，用意念控制着这座浮空的冰雪之城。 “但是有那么几位苏醒的神明，对我们占据霜冻之心为核心的做法，颇有微词……” “深渊在前，他们顾不上。” 少女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我累了。” 第七章 冰雪魔神 禀报的妇人也清楚，与陨星城一体的这位祖先要掌控整座城的所有力量运转，监控是否有人窥探陨星…… 毕竟这可是霜冻之神的心脏。 所以这位的疲惫完全能够理解，所以她迅速退了下去，留下这位魔女独坐冰雪议厅之中。 然而当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的魔女打算安眠一会儿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连接到她身体的冰晶突兀地向上蔓延了几寸，漫上了胸腔，将她的手臂也冻了起来。 她听见声音在她脑内回响。 “我一直在想，要怎样靠近那颗心才不会被冻住。” “理所当然的，接管这座浮空之城，不就能够自然地接触到它了吗？我本身只需要蒙蔽它一瞬间而已。” 她本身就是陨星城的控制中心，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祭给了陨星城的核心，能控制陨星城的她当然是无比强大，可是当那份控制被人用诡异的手法截断覆盖的话…… 她将指令输出，于她相连的冰晶却一动不动，如果仔细观察，也许能看到那层冰晶之中涵盖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阴影。 杜周化身冰晶，耗费了许久才无声息地混入这层命令传输作用的冰晶之中，现在已经完全取代了魔女的控制地位。 “我不会动你，毕竟我可不想再享受一次霜冻的诅咒。” 杜周一边说着，一边模拟着魔女发出的讯息，将自己的意志伴随着身体的一部分输送了出去。 在冰晶建筑的中心，无数拔地而起的冰棱上空微微漂浮旋转着的并不透明的霜白心脏。 陨星城的象征和力量来源，今天看似也毫无异样。 然而很快有守卫发出了疑问，“你看核心下方的冰棱是不是比之前更接近核心了？” “别开玩笑。” 他的话很快被反驳，然而异变很快发生，冰晶构成的陨星城剧烈地震动起来，霜冻之心下方的冰棱以极限地速度向上霜结。 本身存在就是为陨星城提供能量的心脏并没有察觉其中的异样，只是遵照枢纽中心的意志，输送力量，协助冰棱的‘生长’，直到冰棱接触到它。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杜周一样，拥有鉴定的能力。 心脏当然不会去摧毁由它自身力量构成的冰棱。 接触到包裹在冰棱之下的，异样的意志和存在，那不属于它的力量，才让它反应过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杜周意识中的瑞已经配合他，翻开了图鉴刚刚收录进去的霜冻之心的页面，同时唤出记录神格来压制霜冻之心的力量，那颗心脏毫无疑问地被塞进了图鉴之中。 看见冰棱不正常生长的魔女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控制陨星城枢纽中心的那位先祖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让冰棱异样生长，然而她们赶进大厅，看见的却是被一层发暗的冰晶完全覆盖的先祖，同时‘先祖’的声音回绕在大厅。 “出去，我要专心控制陨星城。” 还没等她们怀疑其中的怪异，冰棱已经接触到了霜冻之心，随后这座浮空之城的核心完全消失不见。 一切只在刹那。 杜周已经带着获得的霜冻之心离开了这里，留下失去核心的陨星城，无视其急速下坠，和其中慌乱的居民。 并不是所有的陨星都会飞行，也不是所有陨星族人都有能力脱离这个急速下落的城市，更何况在失去霜冻之心之后，陨星魔女们受到的庇护也在一瞬间减小了许多，所以近乎所有陨星都在这场坠落中，被震碎身躯，压裂五脏，只有少数脱离陨星城的陨星存活下来。 曾经狄格亚雪原之上的浮空之城重重坠落在地面上，这本该掀起夸张的雪浪和震动，但死在陨星城中的陨星魔女们是如此之多，霜冻的庇护力量近乎将这个坠落点覆盖了个遍，反而只是将这里冻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冰冻空间，将所有的震动和力量冻在了其中。 这一切，杜周完全抛之脑后，仅仅是判断了一下福瑞恩雪山的方向，干脆离开。 福瑞恩雪山同样位于狄格亚雪原之上，只是在更偏极寒，陨星城这座漫游的浮空城绝不会抵达的位置。 杜周在远离雪山的地方留下自己的一部分身躯，用傀儡隐藏气息，深埋雪下，剩下的部分携带着瑞迈进了福瑞恩雪山之中。 虽然传言那位降格为冰雪魔神的霜冻之神就沉睡在这座雪山里，但却没有任何书籍记载这位魔神的沉睡之地，杜周老老实实地找了一会儿，随后意识到了自己脑子冻锈了，他从瑞手中拿到图鉴，翻开霜冻之心的部分，将气息泄露出去，在瑞的提醒下，及时将图鉴塞回了意识，毫不抵抗地被脚下的冰雪吞没。 他的力量确实在鉴定霜冻之心之后，被图鉴提升到了9级，但他也并不认为自己非要与一位降格的神明单挑，所以他只是确定了吞没他的力量确实来自冰雪魔神之后，开口说明了来意。 “我前来，是为了归还您的心脏。” 淹没他的冰雪并没有出声，只有杜周一个人的声音。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条件。” “希望您与我约定，今后让我无条件使用一次您最大限度的力量，无论我做什么，您都不能阻止我，只要如此，我就会将这颗心脏还给您。” “您应该感觉到了，收容您心脏的，是一件持有神格的神器，如果您执意要抢的话，您说它能不能在您的手中脱逃，并带走好不容易得来的心脏呢？” 沉默地冰雪终于开口。 “你说服我了，可以，我以霜冻之神福瑞恩的名义许诺你。” 杜周从瑞那里确定这样的许诺真实有效之后，也并没有多做讨价，而是径直取出了那颗心脏，在冻伤自己之前，塞进了冰雪之中。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除心脏上的枷锁，恢复力量。” 冰雪将心脏吞进山脉。 “请你离开吧！外来者。” “当然。” 杜周点头，“容我多问，迷惑您的心的力量，是否来自诡计的神明？” “……也许要等我破除之后才能确定，毕竟我已经千年没有接触过自己的心脏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外来者。” “只是希望，您如果察觉不妥，请将这消息告知其余的神明，仅此而已。” 第八章 那只永远败于战斗开始之前的龙 “一次完整不受限制使用霜冻的力量，难道你……” 离开福瑞恩雪山之后，瑞又爬上了杜周的肩膀，向他询问真意。 “恩。” 杜周当然知道瑞在问什么，而他早已下定决心，将为一位神明奉上绝对的终结和死亡。 “接下来，我要前往奥萨诺大荒原，深入暗兽联盟当年深渊坠落，现在被封印的深渊之口附近，找找那位流水神明的踪迹。” “那里是诡计的地盘，你的身份不方便出现，还是躲回去吧。” “额，行吧。” 拇指大小的瑞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回到了图鉴的本体身边，任由杜周的阴影隔离出一块封闭的空间。 杜周沉默着掸了掸肩膀上不可能存在的灰尘，反身回到福瑞恩雪山。 “你怎么又来了？” “诡计随时可能派遣流水之神或者受他控制的深渊生物前来攻击您。” 杜周认真回答霜冻之神福瑞恩的问题。 “如果您能联系到值得信任的存在，自然再好不过，不能的话，可以由我联系，但并不保证对方会相信我的话。” “难道你就笃定我会相信你？” “至少，我是将您的心脏交还给您的人。” “我知道了。” 晃动的雪山慢慢向地面沉入，“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您感应到了流水女神的位置，告知于我，也许能为您解除一点儿麻烦。” “到时候再说。” 霜冻之神如是回答着杜周，在雪山完全消失之前，将杜周用风雪吹了出去。 杜周看着逐渐被冰雪掩埋的雪坑，微微吸气，发动空间之力，将自己的位置再次挪移，转换到湛锋帝国，留下一个包含些许记忆的分体，选择了奥萨诺大荒原的方向，悄然前行。 这次不用地图也不用指引，他本身就知道暗兽联盟所在的深渊之口的位置。 毕竟每一个深渊生物，除了将所有存在化为虚无的本能，剩下的就是重新聚集回到主体的天性了。 深渊的主体，当然不必多言，就被众神封印在深渊之口。 而这次，他要的不是隐蔽，而是高调。 至少要让足够多的人知晓他抵达了深渊之口。 也许是因为深渊也已经在苏醒边缘，奥萨诺荒原之上游荡的深渊生物也越来越多，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游荡于此，向着一片深色虚无移动。 应该存在于深渊之口外围的暗兽联盟已经完全被那片深色虚无包围，就像是已经被深渊之口吞下了一般。 无论是什么，只要踏进这片虚无…… 站在虚无之外的杜周看着无知觉的深渊生物们踏入深色，下一秒就混进虚无中，消失不见。 就算本身已经是被深渊力量污染过的深渊生物也会被消泯呢！ 杜周安静将左手伸入虚无之中，看着完全消失的手掌，快速躲过纠缠上来的深渊，略有些费力的回忆着手掌的形状，结果却造出了和右手一模一样的手掌。 虽然不确定属于自己的左手是什么样子，不过这样肯定不对。 杜周放松了对左手部分阴影的控制，任由它垂落成细长的阴影。 他本身依然会被深渊吞噬，这也就代表着，不是这里。 鉴定术依然无法鉴定出纯粹的深渊力量，来到奥萨诺荒原之后，鉴定到的部分就只有一路上游荡的深渊生物们。 如果连深渊生物都不能抵挡这份侵蚀的话，那么基本没有恢复太多的流水女神显然不可能长期躲在这片深色虚无之中。 不过，他本意也不是来这里寻找女神，只是需要一定的见证人，证明他真的来到深渊之口附近而已。 无自我意识的深渊生物当然不行。 那么，暗兽联盟的家伙们会全灭在这里吗？ 杜周围绕着这片虚无打起转来，绕了半圈多之后，终于鉴定到了微妙的痕迹。 本该无意识靠近深渊本体的大批深渊生物排成整齐的列队，远离这里的痕迹。 也许该说，意料之中？ 三十年前左右，最早苏醒的诡计之神，三十年前开始在暗兽联盟奴隶之中推行的，深渊斗气修炼法。 教授他们使用深渊力量转化为斗气，以及协助他们控制深渊生物的人，也许正是同一人。 也许在寻常人眼中，移动的痕迹早已经被深渊生物自身所携带的湮灭力量所毁灭，但在杜周的鉴定术中，消失的痕迹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痕迹。 所以他一路摸到了远离深渊之后的一处地缝之中，穿过丝毫未曾视他为敌人的萨多渊影群，迈入暗兽联盟新的驻地。 居住于地缝之中的暗兽联盟人已经越发稀少，只有少数人略微面带恐惧，与游荡在街面上的深渊生物同行，那些深渊生物倒也并不攻击他们，相反尽职尽责地巡守着，吞掉不符合‘规矩’的人和同类。 突然从外界出现，没有携带该携带的气息，没有在主道行走的杜周，显然不符合深渊生物被灌输的‘规矩’。 于是他们毫无犹豫地贴了上来，毫无抵抗之力地回归了杜周这个，远比他们更强大的‘深渊’。 在奥萨诺荒原游荡这些日子，杜周又鉴定吞噬了不少深渊生物，让自己的深渊气息越发凝聚，无法消受的深渊力量则被塞进图鉴。 因此，杜周本身也是比这些普通萨多渊影更强大的深渊生物了，吞掉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杜周借此在这座地下城市中‘乱转’了几处地方之后，迅速撤离了这里。 他是要高调的引起注意，可不是要把自己送在这里。 之后一段时间，他便时不时来此骚扰一下，让这些与诡计有联系的暗兽联盟人确定他一直在附近。 他等待着，等待着被诡计操控的流水女神前来寻他，或者霜冻之神那边可能传来的消息。 然而他还没等到这两样，却有另外的人找上了门。 在他远离暗兽联盟，潜伏在奥萨诺荒原之中的时候，一个‘人’毫无犹豫地找准了方向，出现在他附近。 水型龙，迪奥古齐斯。 当然，这是鉴定术给杜周的答案，实际上在杜周的感知中，迪奥古齐斯却并不是龙型，而是长着一张奥亚和库班结合的脸的人形。 对此，杜周当然也有那么一点印象——这是为了安抚那位情绪不稳定的流水女神构造出来的身躯。 “当我从人类（暗兽联盟）那方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大概就能猜到老大你是来做什么的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女神。” “你或许还疑惑我为什么能找到你？” “曾经我们的契约确实在深渊降临中失效了，但在之后又重新续上。” 想来是图鉴修改自己契约的时候，顺手也帮杜周将其他契约连接上了。 “所以我们的共生契约，一直在生效。” “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我就连站在你面前都会战栗。” “就仿佛在直面深渊。” 从远方前来的龙，说着颠三倒四，让人觉得不甚通畅的话，让人觉得它仿佛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而杜周也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冷漠地看着它。 “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弱小得不值一提……” “就算现在的我，只是女神眼中的替代者。” “我也要履行自己的使命。” 在水型龙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周也收到了霜冻之神的讯息，流水和巨大的深渊力量出现在雪原。 尽管如此，杜周也没有直接离开，他只是静静地等着面前的龙，等待它演出自己剧目的终章。 “我，水型龙，迪奥古齐斯大爷，永远是流水女神的守卫者！！！” 肉色的人体瞬间化为流水，自己的手握住了自己透明身躯中的透明核心，在下一瞬捏爆。 自以为可以换到俱灭结局的龙，和抬右手随便挡下飞溅水花的人。 杜周在迪奥古齐斯自爆前一刻，用深渊力量消弭了他和水型龙的共生契约。 深渊可以吞噬契约上的神力。 就像方棱两兄弟的契约可以用深渊力量解除一样。 所以这只龙，丝毫也伤不到自己曾经的契约者。 愚蠢，又充满勇气。 无论是千年前的变故，还是现在，这位执意挡在流水女神之前的守卫之龙。 虽然，从来没有赢过，似乎也没能做出任何有益的帮助，但是…… “再见了，迪奥古齐斯，永远败于战斗开始之前的龙。” 杜周对着蒸发的液体残尸微微点头，转身消失在奥萨诺荒原之上。 第九章 冰封 狄格亚雪原。 也许是陨星城还残余了部分霜冻之神的神力，那位变成冰层下潜的神，最终来到了陨星城附近潜伏了起来。 同时联系上自己的兄弟。 血液和云雾。 虽然他还想联系海神，但却莫名没能联络到对方。 从云雾那里得知现下流水的状况，心里也去了三分对杜周的怀疑。 可惜云雾镇守幻镜，只能分出一丝不多的力量，血液倒是早早到来，而其他的神明也不知可不可信。 诡计比他们提前苏醒三十年，会不会对其他神明动手脚也还是未知之数，就算不动手脚，知道此事的人太多，让消息泄露出去也不好。 他们还想将流水从诡计的控制中解救出来，顺便问出生命的下落。 随后，在他恢复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流水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她带着大团扭曲的深渊生物，普通的萨多渊影和被深渊狂信者们召唤的深渊力量根本及不上其万一。 如果只有霜冻一神面对，想必就要栽在此刻。 但是现在血液也在。 潜伏在雪地冰层中的霜冻之神福瑞恩将整片狄格亚雪原完全冰封起来，让流水无法借助水流的力量离开，随后全力恢复自己的力量。 血液拦住了外界的两人，云雾控制不多的力量吸引深渊生物的注意力，而血液全力对付起寄宿了流水的芙里斯。 他的力量本身就是带有血液的生物的克星。 流水管辖的范围到底只有陆上流动之水，流动的血液可不在她的神权管制之下！ 完全呈现出润卡外貌的芙里斯，不复之前胆小踌躇的小女孩样子，带着一种古怪地微笑，用漩涡的力量，抵消了血液的管辖。 他们的神权完全分属不同的管辖范围，不存在高位覆盖低位的情况，所以在相互接触之时，也只是抵消了对方的神权特性。 当神明位阶相同，神权并无重叠部分的时候，战斗无疑就变成了纯粹的神力与使用技巧的碰撞。 狄格亚雪原上的生物在感觉到热血沸腾的瞬间，因自身失血过半而陷入短暂的休克，在血液之神掌中汇聚的血液浓缩成纯粹的黑色战刀，向流水劈去的那一刻变化成细密的血珠，试图钻入流水的身躯。 流水在这样的雪原之上，优势本应该大于血液，但整片雪原都已经被霜冻之神控制，她只能汲取出自己神力覆盖部分的流水力量，化成层层涟漪，用连绵的细波将血液化入水中，流水很快变成淡粉的色泽，失去流动的力量，变成难以催动的黏稠。 这一刻，奥萨诺荒原上的杜周也赶到了。 他没有放眼去看那些形容具体的神明，只是判断了一下场间的力量。 “水神被诡计提前从海底封印中挪走了，提防流水女神身上携带着水神的神权，覆盖你们的力量！” 杜周的提示堪堪出口，黏稠的血水荡开一层微光，下一秒重新澄清，就连流水女神身周的雪原也开始大幅度融化，成为她可以利用的流水。 如杜周所说，流水身上有水神的力量，天然克制这几位从水神身上诞生神明的神权。 “让她跑了，下回想抓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就没有什么易进难出的地方吗？” 与深渊生物缠斗的云雾之神在杜周话音落下后，逸散开自己整个身躯，薄雾中亮起光辉，汇聚成众神云图殿中的众神星空图像，极致的光凝聚在一起，甚至让雪原在那一瞬变成完全的黑暗。 随着光亮的恢复，原本存在于雪原上的神明尽数消失，重新回到了那片黑镜世界之中。 杜周立于黑镜之上，稳住自己震动的心神，毫不犹豫地撕下了图鉴中，代表霜冻之神力量的部分，没有针对那位流水之神，只是封结了黑镜与外界的出口。 霜冻的力量从睡眠与夜梦神殿挥散开，以奥布里城为中心，几乎所有的河流都在瞬间被冻住。 就是，现在。 只要在神明的神权完全失效的那一刻，杀死那位神明，就等于彻底的死亡。 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做了什么的霜冻之神因为契约无法对他出手，而他完全能够看到流水女神那幅身躯之上的异样。 只要将生命之神的力量从这副凡人身躯上剥离，本就没能复活成功的流水女神就会重回死亡的状态。 而这次支持她的神权也被霜冻压制，她就将彻底死亡…… 杜周毫不犹豫地用深渊的力量掐住那幅身躯与生命力量的关联处，然而……没能成功。 身周的云雾干扰了深渊力量的发挥，而血液也从流水的慌乱上察觉到了她此刻的薄弱之处，开始针对杜周之前准备攻击的连接。 霜冻之神答应借给杜周的力量在这次试用时候逐渐回归正轨，外界的河流缓慢融化。 “霜冻把你借力量的事情和我说了一下。” 黑镜之中，无处不在的云雾之神开口。 “抱歉了，小兄弟。” “不，是我疏忽了。” 杜周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但是，我需要让一个家伙相信他的计划没有暴露，让他继续下去。” “所以流水必须死。” 听到一个深渊生物说要杀死自己的胞妹，云雾之神也没有震怒，“在三个神明面前杀死他们的兄妹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不会让对方相信你。” …… 确实做不到了。 算了，那位流水也只不过是个工具。 只要让幕后黑手达不成自己的愿想…… 杜周将混乱的思绪塞进一团圆形阴影分身中，一起抛离，让自己重新回到冷静之中。 被三位神明联手压制的流水很快败下阵来，生命女神的力量被分离出来，而流水女神则是分崩离析。 “不必奇怪。” 杜周对着三位神明开口。 “流水女神的力量核心并不在这里，之前展现的力量除了神权和神力特性之外，全部是借助生命女神的力量做到的。” “那个人之所以执着针对流水女神，除了想要复活水神之外，就是因为，他想要掩盖流水女神力量早已经被他窃取的事实。”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第十章 总之，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云雾之神沉默地看着在雾气中消散的流水，拦下自己总是容易冲动的兄弟血液，回护住还在恢复的霜冻，同时全力压制着脚下的黑镜，却也不忘记开口。 “也许你愿意告诉我们你知道的。” 杜周探了探周围的黑镜，干脆坐在了黑沉的镜面之上。 “流水女神复苏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那时候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 “唯一怪异的只有，海礁石族的库班一心认为众神殿中有异，强行突破了众神殿的保护层，带走了复苏中的流水女神。”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流水女神仍然会复苏，只是不苏生在流水神域而已。” “但当我前往奎特人鱼领的时候，却偶然又一次遇见了库班。” “他带着流水女神死亡的躯壳，想要借助残余的水神的力量，将流水女神复活。” “也就是，离开流水神域的流水女神根本没有复苏，反而直接消亡了。” “或许应该这么理解。” “流水神域中复苏的流水女神是一道假象。” “只是因为最先坠亡的流水女神到了，该复苏的时间，不得不做出的复苏的虚假躯壳。” “否则流水女神没有复苏的状况一定会引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流水女神的力量核心到哪里去了。” 而且那个人不想流水复苏还有其他理由。 不过杜周并不打算在这里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为了掩盖这一切，那个持有流水女神力量核心的人安排了这一场戏剧。” “哄骗库班带走流水女神，同时告诉他复活流水女神的方法，是让水神重新‘生出’流水女神一次。” “但水神与火神的残躯是封印在一处的。” “这种举动毫无疑问会触怒那位火神残余的力量。” “在火神看似要毁灭库班的神明的时候，逼迫他答应了一个条件。” “让库班，不，海礁石族的奥亚和库班，这两个最接近流水女神力量的近神替代流水女神，回归了水神残躯，制造出水神在逐渐复苏的状况。” “同时让自己的信徒前往精灵森林，夺取到了沉睡于命种之中的生命之神的力量，以生命力量和流水女神的残余意识构建出了你们现在所见的，依附在凡人躯体之上，更容易被控制的流水女神。” “因为生命之神的复苏还在更后面，一时没有苏醒也不会引人怀疑，他趁此机会挪走了奎特人鱼领中的水火残躯的封印。” “能够完全不惊动海神，想来那位海中的神明，不是落入陷阱就是早已经与他同流合污。” “然后他让流水女神大肆出现在外界，表明出针对其余水系神明，意图复活水神的样子，让所有人留下印象。” “当生命之神真的没有复苏的时候，也只会被猜想是回到了水神残躯之中。” “至于那位是谁，想必不用我多说。” 联结住水神意识和生命神力的力量属于谁，到了这步，这几位神明也不可能还不知晓。 “诡计……” 杜周用自己的手掌感受着手掌之下的黑色镜面。 “能不能向诸位询问一个问题呢？” “无妨，你说就是。” “水神的力量应该是天然压制你们的，为什么您还能轻而易举的击破水神的力量，将我们带到这里？” “那是戈洛瑞的力量，他和我们不同，没有选择用沉睡恢复自己的力量。” 云雾回答了杜周的问题。 “所谓众神殿能够传送力量的众神星空图就是由他的力量构成的。” “光明所及之处，皆可至。” “我们同样可以利用他留下的这部分力量在任意一个神殿之中转移，就算深渊也无法完全隔断，更何况只是水神残余下来的力量。” “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几乎和暗黑等同，不过多了一丝生机，如果奥比西斯没有被深渊毁灭，想来终有一天能够重新苏生，但那也要度过漫长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岁月了。” “原来如此。” 雾中的光芒协同雾气一起镇压着这处空间，杜周也没有去询问这里被镇压的是谁，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手。 “……这里应该是，相对安全不会被旁人侵害的空间吧？” “能否请您允许我，在这里存放下一个人的身躯？” 云雾的神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应允，杜周却没有立刻解开图鉴周围的阴影，反而将一团储存了记忆的圆形分身丢到一旁，随后才松动了阴影。 “瑞，你出来吧。” 小小的器灵从杜周的肩膀上钻出半个头，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另外三位神明的时候，立刻吓得缩了回去，杜周只好伸手罩住她。 “没事，我只是想先创造出艾莉的身体，储存在这里。” “这样，就算我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你还活着，也可以拜托别人为我复活艾莉。” 拇指器灵在杜周的手掌中间微微摇头，杜周也只好歉意地望向周围的三神。 “抱歉，我身上的神器好像有些害羞，能不能请三位稍稍退避开一点点空间呢？” 血液看上去很是介意，不过却是被云雾拽走，本来就在恢复没空管他们的霜冻之神当然更不会介意，收回了自己关注这边的意志，流出一块空余之地。 “笨蛋杜周，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要和我一起收集信息，填满图鉴，复活记忆女神！” 没有神明的注视之后，瑞终于飞出他的身体，生气地揪着杜周的头发。 “如果我真的不小心死了，我可以把我的‘鉴定能力’留给你。” 杜周认真地看着瑞。 那张伊瓦夏人特有的年轻面孔带着其主人很少有的率直认真，黑色的眼珠甚至有种微妙的让人沉溺进，无可救药深渊的错觉。 “我可以订立契约。” “说什么呢，你这个顽强的深渊生物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约好了。” 杜周没有理会瑞说什么，继续自己的话题，仿佛对着艾莉一样温和地开口。 “帮我在这里创造出艾莉的躯体，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帮我复活艾莉……” “这样，我就将‘鉴定能力’留给你。” 是啊，所谓的‘鉴定能力’…… 没有强迫自己去思考记忆断层的地方，不如说，自从做出了判断之后，他已经很习惯自己断断续续的记忆。 杜周微笑着，继续开口。 “以我的灵魂起誓。” “‘外来者’的灵魂誓约，应该也有一样的效用吧！” 第十一章 你是谁? “到了这份上都不能答应我吗？” 杜周用食指轻轻抚摸着瑞的头顶，“流水的躯壳暂时被击溃，生命神力的核心也已经夺了回来，剩下的只有那位终结之神还未苏醒。” 器灵松开了手中拽住的头发，心里很清楚，面前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够活到复活艾莉的时候。 “好吧……” “多谢。” 杜周得到瑞的应允，伸手召唤出图鉴的本体，翻到艾莉的那一页，将其撕了下来，握在手间。 瑞与图鉴中的记录神格相互辉映，将由无数文字构成的线条灌注入那页图纸，不知道究竟是用何种材质制作的图鉴书页在光芒中逐渐融化变形，滴落在黑镜之上，凝聚成少女的外貌。 “我可能要在图鉴里休息一段时间。” 纪录神格重新沉入图鉴之中，连带瑞的身躯一起变得黯淡，在瑞简单的说明之后，彻底失去踪影，而被杜周召唤出来的图鉴也重新融入他的阴影之中。 杜周没有太过注意瑞的动向，重新用阴影隔绝起图鉴之后，他半跪在艾莉刚刚被创造的身躯面前，盯着如同沉睡一样的艾莉，停顿片刻之后，起身召回了之前丢出的圆形分身，又一次回到艾莉身边。 “艾莉……” 杜周的手指缓慢地抚过艾莉的脸颊，慢慢低头靠近。 “我爱你。” 额头相抵，然而除了相贴的额头，杜周身体的其余部分化成流淌的阴影覆盖住艾莉的身躯，汇聚到下方的黑镜之上。 “但我却如此清楚，醒来的不会是艾莉。” “你说对吗？瑞？” 这样简单的一诈，当然不可能让杜周包裹住的那个家伙惊慌失措，杜周也没有失落，维持着现在的姿态，自顾自地开口，“你提出的复活艾莉的方法。” “其实是在为你自己创造一幅‘没有终结’的身躯。” “你之前之所以拒绝我，不是因为不想我死亡，而是因为没有终结之神赫布拉卡停止奥比西斯的终结之力，创造出来的身躯显然是没有你想要的特性的。” “纪录女神瑞特尔。” “你不满意于普通的复活，只想要一副‘永不终结’的身躯。” “终结之力断绝时，复刻出的不灭身躯，灌注生命之力，至于一个凡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伤害到你，无论是压制，还是让她破灭都是一样轻松。” “而你之所以答应我，则是因为‘我都说到这份上了’，甚至提出了你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继续拒绝的话，必然会引起我的怀疑。” “至少，你可以得到‘鉴定’能力。” 沉睡的少女睁开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开口是艾莉的声音，却不同于艾莉的活泼欢快，带着一丝悠然，“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这一切，为什么还会同意我的计划呢？杜周。” “不过比起刚才的问题，我更好奇，我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你的怀疑。” “你全身都是破绽，难道还需要引起吗？” 两个人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三神的注意，云雾重新将此处萦绕。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在和自己的契约对象交谈，确认它的身份。” 杜周安静地回答了一句，身上阴影的流动迅速慢了下来，瑞特尔也任他开口，不做回答。 “是吗？” 云雾之神静默地反问了一句，却在下一刻遭到了袭击，自身虚幻又变化莫测的云雾之力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就这样被一团透亮的水球吸住，挣脱不得。 那颗水球来自杜周背后浮现的图鉴之中，翻开的那一页显现出的，是水火交融的场景。 水神对空间之中的水系神明天然具有更高位的神权，完全能够覆盖他们本身的神力特性。 血液看见自家兄长遭困，立刻想要冲上前来，却被翻开的书页中的另一股力量拦住了，那股力量来自流水，是真正的核心，而不是借助生命之力勉强使用出的力量。 至于霜冻之神，更是有心无力，在他胸腔中跳动的那颗心脏，突然逆转过来，反向吸收起他的力量，力量的脉络甚至形成了坚厚的网络，阻挡他挖出自己变异的心脏。 那位纪录女神什么都没有做，依旧被杜周的阴影包裹着，露出微笑。 “不知道，你有没有猜到这一步呢？” “这并没有什么难猜的。” 杜周丝毫没有惊讶于此番变化，只是盯着瑞特尔。 “诡计迪希。” 瑞特尔，或者说，诡计之神迪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音从艾莉的声线逐渐滑向雌雄莫辩的范畴，猛然将杜周那不成型的身体震散成一滩滩的阴影液体，并不嫌弃地捡起杜周形状还在的头颅。 “真奇怪，真奇怪，终于有人看破了我的诡计，我却是这么高兴，也许我确实该留你一命，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诡计的？” “回答我的问题，也许我会乐意将你的艾莉还给你。” “从什么时候？” 滴落着水滴状阴影的头颅沉默着思考了一小会儿，开始回答他，或者说她的问题。 “最开始是，流水神域之外的禁制。” “流水之神在落地之前已经死亡，布下流水禁制的必然另有其人，你向我解释是‘诡计’利用自己体内的流水神力布下了这层封禁，但身为记忆神器的你，却毫无阻碍的带领我们踏入流水神域。” “这是问题其一，虽然也可能是诡计控制记忆时，你看到了这里，但这也表明了另一个问题，能够在这种禁制中通行无阻，你本身，也留有流水神力。” “甚至你还不想我知道你留有流水神力，伪装自己耗力过重。” “诡计留有流水神力，记忆神器也留有流水神力。” “不过，这时，我顶多怀疑你没有对我说实话而已，还没有怀疑你和诡计的关系。” 杜周没有试图收回自己被震散的身躯，仅由自己的头颅开口诉说。 “第二次疑惑在于，在奎特人鱼领时，知晓了你和诡计的‘恩怨’，但我细细想来，诡计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记录女神的神权代行’，但他本身根本没有针对我。” “明明除了流水女神，纪录女神也是当年他诡计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为了对付流水女神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却几乎不管我这个隐患呢？” “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直到后来我才回过味来，共犯者，难道需要去对付另一个共犯者吗？” “怀疑你和诡计是共同的诡计策划者，是从光明教皇提示我，伪装堕入深渊，分裂深渊力量的诡计本身有问题开始。” “因为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你说你搜集信息，是为了成为完整的图鉴复活女神，但如果配合上诡计的行动呢？” “诡计堕入深渊，毁灭造物，纪录女神纪录信息，复刻造物，加上早已死去的造物主。” “当诡计引导深渊毁灭所有造物主创造的造物，纪录女神纪录下所有的信息，并且将造物复刻，在这个造物权柄空缺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没错，神权替代。” “将这两个阴谋联系在一起，以这样的目的来行动，那么你们的一切行为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纪录女神将会替代造物主，执掌造物权柄，成为新的众生之母。” “那么诡计想要复活水神，却又在其中大做手脚的事情也可以解释得通了，复刻造物同样需要庞大的生力，需要一个起点，而生命之神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复活水神，又不让其脱离控制的事情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刚好，你既不可能将流水神力还给流水女神，让她真的复活，你就设计出了库班带走流水女神的闹剧，同时利用库班和奥亚对流水女神的衷心，在他们身上施下了能够控制水神的力量，欺骗库班进入封印，逼得他替代流水成为了复活和控制水神的力量。” “至于欺骗库班的那句话，想必就是，杀了流水的，是纪录女神，众神中有人预谋反抗造物之神，并且将流水女神视作了牺牲品，更何况众神并不能抵挡深渊的力量，站在深渊（造物主）这边才是真的明智。” “至于如何猜出你和诡计是同一位神明……” “这是你告诉我的。” “诡计作为未成之神，空有神躯，没有权柄和神力，所以能容纳任何一种神力。” “而以你和诡计的谋划，想必都不会愿意自己做了对方的踏脚石，又怎么可能合作的像现在这样顺利，毫无问题。”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诡计之神就是记录女神，记录女神就是诡计之神。” “或者说你们其中一个是对方的分身。” “至于你身上的水神之力，我被流水女神重伤那么久，够你做太多事。” 杜周微微闭上了眼。 “这些问题是我早就猜测出来的，但你一直没能从我的脑海中读到这部分记忆，是因为我做了和刚才一样的事。” “阴影虽然能封闭你，但只要我放你出来一次，你就能完全扫视出我的思考，我的记忆。” “所以我只能将记忆塞进分身之中，在要放你出来之前抛弃。” “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的猜测，几乎都是正确的，那么你愿不愿意将我送上新的造物之主的位置呢？外来者？” “既然敢开诚布公的和我谈这些问题，想来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了吧？” 杜周头颅上的阴影几乎不再滴落，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干瘪的头颅稍微鼓起来一些，依然英俊到让人失神的面庞微笑起来。 “我说出了你是谁。” “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我……是谁？” 第十二章 你猜……我是谁? 三位水系的神明已经在诡计的一连串算计中，败下阵来，于是这片黑镜空间第一次消泯了雾气，安静下来。 只留下相互对视的一人一神。 保持着艾莉外貌的那位诡计迪希静静看着手中仅剩的头颅，毫无征兆地发力，捏碎了这颗喋喋不休，一点不像原本那家伙性格的头颅。 构成头颅的阴影飞溅出去，如同一阵急雨打在黑沉的镜面之上，然而之前稀碎流在地面之上的阴影却震动发声起来。 “你从寄生在我身上那天那就知道，我叫杜周，和曾经的外来者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拥有鉴定万物属性的能力，刚好方便你记录身份的部分，收录信息。” “对于‘穿越’而来的‘外来者’来说，无论拥有怎样的能力都并不出奇，所以你对我鉴定的能力毫无怀疑。” “我身上持有怪异的属性。” “苦大仇深，却毫无奋斗之意，惧光，会因为交通工具产生晕眩，喜好偏宅，以及……异于常人的，毫无碰撞性，对一切没有任何追求。” “一切的一切难道不像是被设定好，要我潜藏起来的‘人设’吗？” “如果说，我来自前世的记忆是‘虚假’，那么我的无动于衷是不是就变得能够理解？” “如果说，我前世的记忆是虚假，那么我外来者的身份就是真实吗？” “如果说我外来者的身份是完全的虚构，是为了掩饰我真正的身份，那么，你说，我是谁？” 诡计阴沉着脸，指尖出现一团微小的漩涡，散落的阴影就像被漩涡吸引住一样，开始抖动起来，但却没有被漩涡引导至漩涡力量的中心，没有如神明所以为的那般被漩涡搅碎。 那些稀碎的阴影将虬状的根茎扎进黑镜的镜面，在漩涡的引力下，巍然不动。 不，或许说，阴影本身没有那么强大力量能够对抗神，但与他相连接的黑镜却未必。 这一次，诡计终于开口回应杜周。 “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你是那个讨人厌的造物之神吗？” 开口的同时，吞噬了霜冻之神的心脏飞到了诡计手中，似乎想要冻结住杜周的阴影。 “那怎么可能呢？” “你应该最清楚，我只是拥有‘鉴定’被创造之物的信息的能力，并不能从无到有创造出新的信息，也就是不具备创造的能力。” “真遗憾，看来你确实没法猜到了。” 杜周的话，在此刻格外多起来。 “那位造物之主，本身能够赐予你们神力的话，也就代表着，他是你们力量的集合。” 这次没等诡计再做出什么，没有雾气压制的黑镜突然狂暴地运动起来，从镜面衍化出高山，峡谷，流水，甚至从漆黑缓慢地染上不同的颜色。 “那么他怎么会看不到自己被子女杀死的未来？” “就算他自负自己绝不会被杀死，但留下一个后手又有什么奇怪？” 杜周残余的阴影化入变化的黑镜之中，消泯了踪迹。 “我是，唤醒祂的钥匙。”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在合适的时候唤醒祂。” “难以与人产生接触的‘宅’，对一切失去追求的‘无为’，祂从上一个真正的穿越者手中换来的部分灵魂，构成了我是‘外来者’的假象。” “最后是……你以为的鉴定能力……” “不过所有的造物都有祂掺上一脚，他也拥有这些造物的信息，要是用穿越者的理论来解释，大概是我本身就是所有源代码的码库，鉴定过程只不过是将那些信息重新译制了一次而已。” “这个鉴定能力也是唤醒祂，最重要的钥匙。” “只要我将数据重新输回到，应该输送的地方。” “很显然，会将我所有信息一并吞噬的深渊并不是能唤醒祂的地方。” “我本来，是打算在借所谓‘复活’艾莉的时刻，向众神请求进入这里，却也没想到，云雾之神今天直接将我带进了这处意识海，我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诡计立于虚空，身周黑镜构成的生物不停地被粉碎消泯，没有多余的动作，开始无声地毁灭他记得的，杜周的身躯之前落下的地方。 不能让祂被唤醒。 之前能够杀死祂不过是一种巧合。 但是他所做的却毫无作用，无论他毁灭了哪里的黑镜，都没有找到杜周的所在，而黑镜本身的变化越发剧烈，所构成的物体也逐渐脱离镜面的质感，越来越接近真实。 “所以你杀了命运的结点，就是不想让我从命运哪里打听到你的身份？那可是帮了你很多的人。” “所以你能够完全放弃艾莉的复活机会，就这样看着她的躯体被你毁灭？” “所以你就能够完全无视外界的所有生命，如果祂真的醒来了，真的醒来，那么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要毁灭，深渊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算我们所做的事情看上去相差不多，但却是南辕北辙，我会将他们重新创造出来，你却只想将他们毁灭。” “你真是个十足冷酷无情的家伙。” 诡计大声地开口，试图干扰杜周，当然他并不认为他的说辞会生效，只不过想让杜周产生一瞬的动摇，寻找他的位置，将他完全毁灭，停住这场盛大的苏醒。 “再说，被利用过一次的钥匙会落入怎样的下场，不在意别人，难道你就不在意自身的毁灭吗？” 说到这里，诡计的心头突然闪过杜周询问他艾莉复活方法时说的一句话。 【瑞，你知道，我从不在意站在谁那一边。】 【我只希望艾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你自己不也担忧自己作为钥匙的身份，所以才迟迟不能做出决定，不是吗？” “只要你放弃唤醒祂的方法，我就将艾莉还给你。” “我保证。” 然而和之前的话多不同，这次的杜周，却没有回应诡计任何一句话，沉默着，一言不发。 周围构建出的实物变得越来越难以击碎，诡计也知道现下已经变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只能趁着自己还能移动，疯狂朝着黑镜的出口冲去，然而半途却被突兀生出的树枝巧之又巧地挂住了衣服。 下一刻，那树枝变成一只手，像提小猫一样，提着诡计的衣领。 提着诡计的青年打着哈欠。 “哦，迪希，早安。”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 看上去普通平凡地青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总感觉还忘了什么……啧，是不是睡迷糊了？” 黑镜中衍化出的所有景物和生灵化入他空余的掌心，融入他平凡的身躯。 “我就说嘛！” 青年在空中随手一捞，本该融化进黑镜的身影逐渐从空中浮现出来，随后被他拽了起来，像诡计一样提在手上。 “啧，谁也没说过钥匙是一次性的吧？你们这些小家伙，自顾自地搞什么飞机啊！” 第十三章 各行其道的终结 青年一手提着诡计迪希，一手提着杜周，径直脱出黑镜范围，仿佛其上针对他的所有力量都不存在一般，径直飞向天柱，直上顶端。 天柱之顶，却是一座云上宫殿。 青年大步走进其中，挥开尘封的殿门，看着里面残垣断壁的景象，忍不住在额头爆了两根青筋，叹气之余，默默修复了此处，走到了殿中央的云台旁。 “唔，让我来瞅瞅，现在还醒着的小家伙，啧，迪希，对自己同胞出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诡计几乎毫无抵抗手段，就被青年从身体中拽出了水系五神，连带水神和火神的封印残躯。 而茫然不明情况的五位水系神明在瞥见殿中央的青年时也瞬间怔愣，僵在原地。 青年瞅了一眼他们煞白的脸色，小声嘀咕，“你们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回座位吧，再来几个自爆我可受不了。” 话音刚落，五位水系神明都出现在殿堂周围的座位之上，空余的座椅也开始出现其他神明的身影，或人形，或非人，无论苏醒与否，复苏与否，都以完好无损的姿态出现在殿堂的座位之中。 而坐在众神之首的两人，一人杜周认识，而另一个人杜周虽然没见过，却也能从力量的属性中知晓答案。 未知那人，属性为光，而另一个人，则是那个怪异的炼金术师提亚娜。 也就是说…… 杜周突然恍悟艾莉能够自由出入黑暗封禁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因为她穿了提亚娜的衣服，沾染了她的力量，所以被封禁当成了自己人！ 艾莉…… 直到殿堂满座，青年才在场中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但其实常见的神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根本没有吵闹。 “嘛，虽然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大家来开会很不好意思，不过呢，毕竟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开个全体会议也不过分吧？” 杜周坐在青年的脚边，表情有些扭曲，不知道该判断这位造物主是穿越者好，还是他和上一位穿越者混得太熟，口吻都如此相近。 “我呢，也没打算追究大家的罪责，不过我要重点责备小黑，卧槽，你二话不说上来自爆，吓得我连忙伸手去捞你的残魂容易吗？” “就不能冷静一点儿，文明一点，好好说话吗？” “要不是被你们气到去睡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既然你们这么反对我继续管你们呢，我也就不管了。” “就此告别吧！” “我要说的就这些，奥比西斯的力量，我会……” 这个青年低头寻找着合适的身影，最终将杜周拽了起来，“我会交给这……” 杜周看着言语轻松的年轻人，忍不住表情更加扭曲了几分，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使出一招三角绞杀，盘住了那家伙胡言乱语的脑袋。 “你就是想将担子丢给别人，自在逍遥是吧？啊？” “卧槽，松手松手，就算你是我的指甲盖大小的灵魂碎片，我可不会和你客气啊，再不松手我就要咬你了！” 毕竟如果要承载相同的力量，灵魂是不可能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 两个某种意义上，也许是灵魂本质就相同的人扭打成一团，青年也没有仗势压人，反而和杜周来起了‘水球锁技’较量，最后因睡太久，肢体不协调，而对杜周举起了白旗。 “我弃权，我弃权，你放手，我交给别人就是了。” 青年揉着自己差点断掉的肩膀和脖子，老老实实地开口。 “既然是奥比西斯的核心，那就还给奥比西斯吧，我会在离开之前搞定。” “至于诡计，恩，他的问题，你们还是自己讨论，可别来问我。” “恩，那也就差不多啦，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殿堂中的众神似乎还未回过神来，青年已经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 “那就再见啦，祝不要再会。” “我可不想再遇上你们这群小混蛋了。” 说完，他的身影连带杜周一起消失殿堂之中。 杜周只感觉眼前一黑，重新睁眼，却看见巨型的人形漂浮在宇宙的星空之中，而他就站在巨人的掌心，能够清楚地看见，巨人的胸膛开了一个洞，圆球的种子种在他的心脏之上，那颗种子，有一根细长的，如同云絮的芽。 原初遗迹，愈合的原初遗迹，天柱，刚才的殿堂。 “原来你将奥比西斯种在自己的心上了吗？” “这也没办法。” 巨人发出声音，基本和青年别无二致。 “你要理解一个漫步的人类走得太远，口渴了，随手摘了个果子，都快吃完了，才勉强听见果子上的小人有自己的意识，悲惨地哭泣自己家乡的毁灭，那个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又是自己的问题，当然只好乖乖想办法解决。” “因为果子被我吃的差不多了，力量当然也转移到我这里来了，所以只好乖乖帮他们重塑世界。” “明明可以不用多管闲事。” “我是个心肠好的人，你有意见吗？” “我看你是不想让我帮你复活艾莉了！” 听见巨人提到艾莉，杜周立刻选择闭嘴，不去嘲讽这个家伙。 “其实大部分神权分化出去，力量就已经归还得差不多了。” “我早该走了，只是下不定决心。” “游荡者，不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也许是巨大的身形的关系，此刻巨人的表情，在杜周眼中，显得蠢萌了不止一个度。 “然后直到他们真的要杀你那刻，才心灰意冷？” “额，其实那是个小失误来着。” 说到当年自己被刺杀到沉睡的事情，巨人明显不好意思起来。 “小黑自爆地太果断，我只能赶忙去捞他，保住他的一丝残魂，然后其他人又攻击我，我就是想着，‘哎呀，好气啊，救你们还要被打，爸爸好委屈’，然后就放手不管了。” “所以深渊是？” “恩，和人类体内白细胞差不多的概念，毕竟，你想啊，这是一个异物，种在我的心脏上，我生气去沉睡，没了我的压制，自然会有清道夫要去把‘异物’清理掉。” “……” 对不起，杜周此刻陷入了槽多无口的状态中。 “但我也怕他们不能应对，所以这不是留了你嘛！” “刚才应该趁你还小，多揍几下。”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当时送走那个水球来客的时候，多嘴了几句，他就给了我这个提议，什么悲惨的记忆啊，帅气的长相啊，令人母性大发的身世啊……” “都是最容易引起妹子感情的设定……谁让我泡不到妞呢……心想自己的分身去泡个百八十个妹子也不错啊，谁想你这么没用来着……” 杜周表情越发扭曲，“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你其实是因为去暗黑的地盘泡妞，或者说泡魅魔，然后没成功，就在暗黑面前念叨了一句，那些家伙都毁灭算了，这才导致暗黑自爆的吧？！啊！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丢人的造物主么？因为泡妹失败被自己子女‘杀死’，万界独一份了吧！” “我就那么一说……” “行啦，别比比了，力量还完快滚吧！这里不适合你。” “啧，好吧，你陪艾莉，不和我走，连‘我’自己都嫌弃我。” “说起来，去水球玩玩也不错，毕竟那家伙让我送他回去的时候，我除了这份编造的记忆，还换了坐标来着。” “左右是想去泡妞吧！” 巨人对杜周的说法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嘿嘿笑着，伸手挖出了一直蕴养在他心脏上的种子，轻柔地将它推进宇宙之中，引导它滞留在一片安全的星系之内。 “真不和我走？” “毕竟那份记忆只是虚构的，而艾莉，这里的人和事对我来说，才是真实，你知道我的答案。” “好吧，祝你顺利。” “顺便还没恭喜你，没有我的‘创造’，你也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 杜周听到这里，略微闪过巨人的目光，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状态害羞起来。 “毕竟，那可是创造我的‘女神’。” 闲聊中，巨人将杜周送入种子，在杜周晃神之间，已经怀抱着看似陷入沉睡的艾莉，立于天柱的中端。 “也祝你一切顺利，别再那么倒霉了。” 杜周将艾莉背起来，就像刚刚出去冒险时一样，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天柱。 一路上，他绕过身穿冰甲的守卫，绕过永葆青春的陨星魔女，帮狼狈的傀儡师夫妻整理好傀儡，越过平稳呼吸的居民…… “唔，杜周……？” “我们这是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 “你再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艾莉毫无怀疑，迷迷糊糊地趴在杜周的肩膀上嘟囔着。 “那个‘爱恋’甜过头了。” “哦。” 杜周应声，将少女转到身前，在天柱亮起的晨光中，吻住迷糊的少女。 松开之后，他笑了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人一样。 “是啊，甜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