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萌宠：攻略冷情九公主》 第一章 青梅竹马 神龙帝国，帝都繁华的主城道中间位置有一座悦来茶楼，这茶楼有五层高，同别处雕梁画栋的楼阁不同，这茶楼格外的古典雅致。京城中达官显贵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便时常来此茶楼，久而久之，普通百姓都不敢再踏入了。 此时，悦来茶楼聚集了一群十二三岁的公子小姐。 茶楼大厅之中，一个少年被一群少年围在中间，那群少年端着茶水，一杯接一杯的泼向被围住的少年。 “顾庭轩，都说你胆小没出息，还敢来悦来茶楼凑热闹！” “是真没出息，不过几杯茶下去，头都快缩进衣服里了，哈哈哈！” “哥几个别说的人家跟乌龟似的，头哪能说缩就缩呢！”这少年说着维护顾庭轩的话，脸上的嘲笑却十分明显。 “顾大将军的嫡长子居然是个废物……” “可不是，听说顾将军妻妾成群，儿子也多，他母亲虽是当家主母却不受宠且懦弱，他自然没有底气嚣张……” 围观群众对顾庭轩指指点点，而被围在中间的顾庭轩此时浑身湿透，低着头，丝毫不敢反驳一句。 突然，一个身穿青色纱裙的少女走了出来，此少女一双凤眼一一瞟过那群欺负人的少年，柳眉微皱，樱红的小嘴紧抿，嫩白的脸颊都气得有些泛红，她挤开众人走近顾庭轩，站在他的旁边，掷地有声的开口了：“今日不是诗词歌会吗？各位也是帝都各大学院的翘楚，却在这开起了批判会，眼看各位也算赢了，不知等会儿该给你们颁个什么奖呢？” 少年们一愣，莫兰儿居然帮顾庭轩说话！ 帝都第一才女，太师府的五小姐，长得更是貌美如花，居然帮顾庭轩这个懦夫！ “兰儿，那个……刚刚的话都是外面的人说的，我们只是转述给他而已，你别生气。”一个白衣少年走近莫兰儿，一脸谄媚的笑着。 莫兰儿不屑的瞥了一眼那白衣少年，道：“闲的！既然你喜欢转述，那就回去背唐诗三百首！再来转述给我！” 白衣少年一脸苦相，奈何莫兰儿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他只得悻悻地点了点头。 莫兰儿不再理其他人，拽起一旁的顾庭轩就挤出了茶楼。 到了茶楼外，顾庭轩依旧低着头，只是脸蛋却红红的，不敢看莫兰儿一眼。 莫兰儿眉头一皱，这顾庭轩都被她拉出来了，居然还不敢抬头，“顾庭轩，你个怂货！成绩那么好，怎的就不能有点骨气？” 若不是顾庭轩成绩和她不相上下，她才不会帮他！ 顾庭轩手揉着衣角，依旧没有抬头。 “哼！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再这样没出息，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莫兰儿愤愤的说完，抬腿就走了。 看着青色的裙摆消失在自己的眼里，顾庭轩慌忙抬头，却只看到莫兰儿决绝的背影。 顾庭轩知道，这回莫兰儿没和他开玩笑，她以前那么多次帮他，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顾庭轩捏紧了拳头，脸颊憋的通红，仿佛心中在挣扎着做什么决定一样。 突然，顾庭轩深吸口气，大步冲到茶楼大门口，大喊一声：“莫兰儿！我喜欢你！” 喊完话，顾庭轩拔腿就跑，果不其然，一群愤怒的少年紧接着冲出了门口。 “顾庭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侮辱兰儿！” “顾庭轩你个废物！不看看你配不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跑得挺快！别让我看见你！” ……一群少年站在门口，看着顾庭轩跑得飞快的背影骂了半天。 唯有茶楼里的莫兰儿脸颊微红，不停搅着手里的手帕，“莫名其妙的……顾庭轩……”。 从此以后，胆小懦弱的顾庭轩突然变了模样，他像一个泼皮无赖，赖在了莫兰儿的身旁。 哪怕被人殴打，被人辱骂，他就是厚着脸皮，一次次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兰儿，这是我上学前摘的花，送给你！”大清早的顾庭轩就在学院门口堵住了莫兰儿。 “刚刚摘的吗？”莫兰儿看着花朵上的露水问到。 “是啊！五点多去的，赶着送你，很新鲜吧？”顾庭轩挠了挠头，笑得开心。 “嗯，新鲜。”莫兰儿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一个油纸包递给顾庭轩，“又没吃早饭吧？给你。” 顾庭轩刚接过油纸包，莫兰儿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她的脸颊红彤彤的，比手中捧着的花朵都要俏丽几分。 顾庭轩看着莫兰儿的背影咧嘴一笑，然后打开油纸包，将里面的一个大肉包一口塞进了嘴巴，硬是噎的自己拍了半天胸口，才险险咽了下去。 顾将军府，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吃过晚饭去书房办公的顾将军突然一声大吼：“我的书哪去了！？” 没片刻，管家就把罪魁祸首带到了顾将军面前。 顾庭轩望着自己的父亲，好一会儿才忐忑的说道：“书……都拿去给兰儿了，她爱看。” “小崽子！为个女人，你居然搬空了你爹的书架！”顾将军吹胡子瞪眼。 顾庭轩丝毫不在意自己老爹的情绪，又说道：“爹，三娘素来爱看书，您跟她说说，让她借我？” 想到莫兰儿远近闻名的才名，她的爷爷莫太师又是太子的老师，和自己的儿子倒是门当户对。 顾将军看了眼正眼巴巴望着他的顾庭轩，他叹了口气，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怕也只有像莫兰儿这样的女子才能控制得住。 “也罢，你去借就是，你三娘自然不会拒绝。”顾将军摆了摆手，顾庭轩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次日一早，莫兰儿梳洗完刚出房门，便被墙头的人影吓了一跳。 “顾庭轩！你跑那上面去干嘛！？”莫兰儿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兰儿，走啊！带你去看日出！”顾庭轩笑眯眯的伸出手来。 莫兰儿提了提裙摆，犹豫了，她可是顾家小姐，世人眼中的乖乖女，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怎么能翻墙！ 偏偏，顾庭轩就这样伸着手，他脸上的笑看起来那么灿烂，骑着墙的样子那么滑稽，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把手伸长了一点，“兰儿，快来！我会抓住你的。” 鬼使神差的，莫兰儿点了点头，她放下华丽的裙摆，跑过冰冷的青石地面，来到墙边的浅草地，裙摆拖到地上，沾满了露水。 她伸出了手，顾庭轩抓住了她。 她只记得那天清晨，她抓住了世间最温暖的手，看到了有生以来最美的日出，还有顾庭轩那张总是对她笑着的脸，日出下，那脸绚烂到她再也无法忘记。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该是有好结局的吧？ 偏偏，天不遂人愿。 第二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别哭了！这地狱的火都快被你给哭灭了！”牛头马面站在火海边上，望着火海的火越来越萎靡，而火海中央的白衣女魂浑身的煞气滔天，火海上空还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怨气，阴沉沉的，压的火都快熄了。 然而女魂并不理他们，依旧低低的抽泣着。 牛头马面相视苦笑。 这女魂在地狱哭了一千多天，她生前本就没什么罪恶，本该早早轮回，偏偏她就是不愿去，还整日里哭，更是怨气煞气加身，一般的鬼神都不敢靠近她。 她一直哭哭哭，阎王烦不胜烦，心里已经把她和那些十恶不赦的恶鬼归为一类了，愣是把她打发到了如今的十七层地狱。 “庭轩……呜呜呜……”。 女魂念叨一千多天的名字，牛头马面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牛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这火海都压不住她，咱得去和阎王说说，让她去十八层地狱待着，吃吃苦头，就知道错了，就知道乖乖去投胎！”马面掏了掏耳朵。 “可是，浮屠可是个怪脾气，会不会吃了她？”牛头有些担心。 “哎哟！我的牛哥诶！你咋还担心她？”马面重重的拍了一下牛头的肩膀。 “呵呵……咱去跟阎王说说。”牛头尴尬的挠头，揽住马面的肩膀就往阎王殿去了。 而火海中间的女魂，此时却抬起头来，长发挡住了她大部分脸颊，而没有挡住的部分，除了惨白的皮肤，便只可见鲜红的血迹。 她伸出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呆呆的看着，那是她的右手，那也是她的鲜血。 “庭轩……兰儿还想看日出……”。女魂流出了血泪。 那时，京城多少青年才俊上莫府提亲，而她，却一心一意爱着顾庭轩，想到此，女鬼仰起头，这才露出整个脸颊，她，就是莫兰儿！ 曾经才情出众，貌美如花的莫兰儿怎么会成了这副凄惨模样？ 莫兰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血迹却仿佛刻进了肉里一般，怎么也抹不掉。 “死前的诅咒应验了吗？这一身血咒印记怎么也抹不掉，可是为何……心还会痛？” 想到曾经，莫兰儿神情又开始恍惚了。 “小姐，听闻林家二娘下了血咒，诅咒林家小少爷，这不，林家小少爷昨天晚上就死了！”小云是莫兰儿的贴身侍女，一边给莫兰儿沏茶一边说着听来的闲话。 “不会吧？什么是血咒？”哪家后院不起火，莫兰儿听得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却是第一次听说血咒。 “听说林家下人发现二娘时，二娘已经死了，满脸都是鲜血抹都抹不掉，更奇怪的是她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小云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 莫兰儿听小云说的正入迷，下人来报说顾庭轩来了。 莫兰儿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口，顾庭轩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来找她了。 那时，她说不想他再挨打受欺负，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退了学，去了百里外的功夫学院学武。 如今，他回来了。 曾经的稚嫩少年已经蜕变成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 就是这个身姿挺拔，冲她张开怀抱的汉子，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兰儿，武举就要到了，待我考上武状元，娶你回家可好？” 莫兰儿笑得合不拢嘴，脸颊带着两抹红霞，突然看到爷爷在门口盯着她和顾庭轩，她连忙挣开顾庭轩，飞奔着跑开，“顾庭轩，臭不要脸！” “兰儿，咱们说定了哦！”没看到莫太师的顾庭轩只当是莫兰儿害羞才跑开，冲着莫兰儿的背影心花怒放的笑着。 “庭轩，兰儿的婚事可马虎不得。”莫太师走近顾庭轩，吓了他一跳。 “莫爷爷，待庭轩考得武状元，一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兰儿过门！”顾庭轩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 “好好好。”莫太师一直挺喜欢顾庭轩，不管他以前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顾将军的儿子，就凭他和兰儿不相上下的才华却毅然决然的弃文从武，并且还能在入学两年后获得功夫学院的举荐，直接参加武举，这些都足以说明顾庭轩的能力。 顾大将军和莫太师已经默许了顾庭轩和莫兰儿在一起，就差顾庭轩考上武状元，娶兰儿过门了。 其实，就算他考不上，莫兰儿也认定他了，莫太师更不是迂腐的人。 可是，也许是天意，顾庭轩考上了。 刚收到消息顾庭轩就跑到了莫太师府，他捧着他早准备好的凤冠霞帔，递到了莫兰儿的手上。 莫兰儿开心的无以言表，她放下所有女孩的矜持，扑进顾庭轩的怀里。 他们都那么生涩，却满是激情，五年了，他们终于真正的在一起了。 “兰儿，穿上婚服给我看看吧？”顾庭轩拥着莫兰儿。 “不行！我想等我们成亲再穿，穿着和你拜堂，穿着跟你进洞房，还要你挑开我的盖头，看你美丽动人的新娘。”莫兰儿红着脸，态度却不容置疑。 “兰儿，咱们不是已经洞房了吗？”顾庭轩有些好笑，“还有啊，哪有夸自己美丽的？” “你有意见？”莫兰儿柳眉一竖。 “小的不敢。”顾庭轩哈哈大笑，一把把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儿拥进怀里，紧紧抱着。 也只有在他面前，莫兰儿才会退下乖乖女的面具，露出小女孩儿的模样。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多久，一则消息就仿佛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他们头上。 武举考试时，前去围观的素兰公主看上了顾庭轩，向陛下请旨赐婚，陛下早朝时已经亲自赐婚了。 莫兰儿听到这个消息便冲进房里哭了好久，茶饭不思，整日便看着桌子上的凤冠霞帔，呆呆的等着，等着顾庭轩来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可以回了皇上的赐婚，他们还能跟承诺的一样，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没来。 他一直没来。 两个多月后，顾庭轩终于来了，他沉着脸，递给莫兰儿一张喜帖，上面写着他和素兰公主的名字。 莫兰儿脸上的笑容瞬间破裂。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眼前这个曾经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 而他，却转身就走了，那样决绝，都不等她再碰一下他的衣角。 “庭轩！”莫兰儿就要冲出门，她要问清楚，他顾庭轩到底为什么！？ 可是莫太师拦住了她，她年老体迈的爷爷挡在她面前，眼含热泪的劝她：“放下吧！兰儿……” 莫兰儿泪流满面，她望着门外晃眼的阳光，痛苦的嘶吼，脑中仿佛有一根弦突然断了，她晕了过去。 第三章 血咒 郎中来给莫兰儿诊治，却意外的诊出了微弱的喜脉。 刚醒过来的莫兰儿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更是黯淡无光。 “兰儿，别怕，不论如何，爷爷在呢……”莫太师劝慰着她，干枯的双手却在不停地发抖，“爷爷去向皇上陈情，让皇上为你做主……” 莫兰儿红着眼睛，呆呆的没有说话。 莫太师杵着拐杖缓缓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他却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莫兰儿疯了一样冲到门口，从小到大教导她宠她爱她的爷爷，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莫兰儿悲痛欲绝，又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她已经被关了起来，关在了曾经和顾庭轩温存，如今看来像噩梦一样的闺房。 父亲怒她不知检点，怨她气死了爷爷，而她自己，还有什么脸走过曾经和爷爷一起走过的地方。 莫兰儿守着那套凤冠霞帔，悔恨不已，多少次想剪了它，却终是不忍，她都不知道自己留着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记住顾庭轩带给她的痛？还是心底还舍不得顾庭轩？ 整日关在房里不见天日，加上食不下咽，莫兰儿整个人消瘦的好像一具骷髅，然而，她自悲伤，顾庭轩的喜讯还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他要成亲了。 听到街上的鞭炮声声，锣鼓阵阵，莫兰儿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抚摸着肚子，啃了一个冷冰冰的包子。 顾庭轩负了她，她却不能负了她的孩子，在他成亲的这一天，她终于放下了某些东西。 就当他死了吧…… 莫兰儿苦笑着，就着包子喝了一口水，然而她刚咽下，房门就嘭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莫兰儿看向门口，就见一袭大红的光芒映入眼里。 那样大红的华丽婚服，穿在一个娇俏佳人的身上，佳人看着她冷笑，没有说话，旁边跟着进来的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却开口了：“大胆！见到素兰公主还不跪下！” 莫兰儿眉头一皱，没有反抗，乖乖的跪了下来：“民女给公主请安。” 素兰公主并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环视了房间一圈，而后她一挥手，身后的另一个侍女端上来一壶酒水。 素兰斟了一杯酒，她看着淡黄色的酒水勾起了嘴角，“今日是我与庭轩的大喜之日，听闻你是他的好朋友却无法去参加婚宴，我便亲自带来喜酒，你可欢喜？” 莫兰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她不清楚素兰公主是什么意思，闯进她的房间就为送杯酒吗？她可不信。 “这酒是庭轩亲自泡的，你喝了，也算成全他的一片心意。”素兰公主冷冷一笑。 莫兰儿这才抬起头，看着素兰公主慢慢走近，她感觉不妙，连忙跪着又后退了几步，“民女身子不适，不便饮酒，望公主体恤。” “体恤？论身份该你体恤我吧？”素兰公主咬牙一挥手，身后的侍女大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莫兰儿的手臂，莫兰儿怎么也挣扎不开。 素兰公主缓缓走近一脸惊恐的莫兰儿，阴恻恻的说道：“我的男人，我不允许他的心里有任何女人！哪怕只是曾经！若有，我便杀了！” “不！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莫兰儿害怕的不断向后缩，她瞟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为了孩子，她也不能任素兰公主杀了。 “没关系？不，我说了，这酒是他特意为你泡的，只是他不想亲自送来，毕竟他是状元郎，又要做驸马了，总得避嫌不是。”素兰公主看了眼手里的酒杯。 莫兰儿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一直以为已经流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要杀我？为什么？他害得我还不够？” “你傻吗？当然是为了我啊！”素兰公主哈哈大笑。 莫兰儿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哪怕顾庭轩为了前途放弃她，莫兰儿也不相信他真会狠心让她死！ “你被软禁你以为他不知道？你茶饭不思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全都知道！那又如何？他的心里如今只有我！你死了，我和他之间再无芥蒂！”素兰公主满脸愤恨的瞪着莫兰儿，然后她看了抓住莫兰儿手臂的侍女一眼，侍女心领神会，狠狠地将莫兰儿的双手扭到了身后。 莫兰儿痛得冷汗直冒，感觉手臂都快被她们掰断了，此刻她却顾不得疼痛，连忙求饶：“公主殿下！民女愿远离帝都，绝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求你饶民女一命！求你了！” “哪怕你远在天边又如何？你的肚子里……终归有他的种！”说完，素兰恶狠狠的欺身向前，一把抓住莫兰儿的下巴，捏开了她的嘴巴，“他为你泡的酒呢！给我喝了它！”素兰面目扭曲。 疼痛袭来时莫兰儿才知道这毒酒有多毒，血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痛的满地打滚却始终捂着自己的肚子。 可惜，再怎么捂着，孩子也保不住了，因为，她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意识消失前，她听到素兰公主给她父亲的承诺，原来，父亲用她的命换了二品的官位，这个爷爷眼里不成才的父亲，终于爬上了他难以企及的位置。 她还听到她的母亲在哭，一直在哭，却没有勇气来救救她…… 她仿佛还看到了姐妹嘴角的冷笑，她们一向看不惯她，如今终于没了这个眼中钉。 就连以前她一直疼爱的亲弟弟，也拉帮结派的去了公主府，准备参加公主的婚礼…… 原来，哪怕她再乖再出色，也没人非她不可…… 可惜啊……为了一个男人，她失去了一切。 莫兰儿的眼睛缓缓闭上，嘴里却还在断断续续的喃喃：“我以灵魂……起血咒，咒……我自己！再世若……为人，绝爱断情！” 若她没有感情，心便不会如此痛了吧？如此感情，她不要也罢！莫兰儿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一滩血液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地狱的这一千多个日夜，莫兰儿不仅要忍受地狱的诸多刑罚，还要承受血咒的侵蚀，刻入灵魂的血咒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痛，她必须去轮回，必须让绝爱断情的诅咒应验，她才能彻底从血咒里解脱。 可是，阎王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第四章 十八层地狱 莫兰儿正在恍惚间，牛头马面隔着老远喊她过去。 莫兰儿一步步往火海边上挪，她知道，她又要换地方了。 从第一层地狱到十七层她都挨个的受过，如今该是去第十八层吧？莫兰儿远远的跟着牛头马面，心里一点也不害怕。 十八层地狱的门口好像怪物的巨口，黑黝黝却隐隐晃着绿光。 刚到门口，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便盯上了他们。 牛头马面吓得连忙躲到了莫兰儿身后一段距离，马面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浮屠大人，小的又给你送魂来了。” “只是个魂魄？罪大恶极？”浮屠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紧接着一条山一般的犬踩着巨大的爪子一步步向莫兰儿走来，它咧着嘴，莫兰儿的个头在它面前就像一根牙签。 “此人确实罪大恶极，浮屠大人可随意刑罚。”在马面心里，莫兰儿惹阎王不高兴便是罪大恶极。 “血咒？小女子倒是有魄力。”浮屠瞥了莫兰儿一眼，十八层地狱都是关押恶鬼的，还是第一回有魂魄进来，而魂魄都是心性纯洁的，也不知怎么就惹了阎王。 “你就跟着浮屠大人进去吧！”马面摆了摆手，十八层地狱煞气太重，他们鬼神都不愿意进去，曾经这里的看守都是一个星期换一次，后来浮屠就来了。 要说这个浮屠也是奇怪，自己向阎王请愿看守十八层地狱，待了千百天都不曾踏出一步。 要说浮屠早该被煞气侵蚀而亡了，偏偏他还好好的活着。 “浮屠大人好像更强了。”牛头一脸神往的看着黑洞洞的十八层地狱门口。 “此浮屠已非彼浮屠了，要不是曾经的浮屠大人犯了错，阎王也不会这样惩罚他，如今他的魂魄怕是已经被新的浮屠大人吞噬了。”马面眼底满是羡慕，他要是有这么强的灵魂，何至于上万年都没有晋升，还和木头一样的牛头搭伙，想着，马面不爽的瞥了一眼牛头，“走吧！木头！” 叫他木头，牛头还真木讷的挠了挠后脑勺，而后憨憨一笑。 牛头马面走了，十八层地狱的门也关上了。 这里没有火海没有刀山，有的只是一片漆黑和静默。 莫兰儿刚进去便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或者该说她发不出声音了。 莫兰儿害怕的抓住了浮屠的尾巴，它尾巴上隐隐的绿光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放开！不然我吃了你。”浮屠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 “我怕……”莫兰儿说着却没有声音，手里还拽的更紧了，再猛的犬也是浑身毛的，莫兰儿挺喜欢浮屠毛茸茸的尾巴。 浮屠却能听到莫兰儿说的话，他一声怒吼，尾巴猛的一甩，“该死！” 莫兰儿直接被甩得飞出老远，以至于她爬起来都看不到浮屠冒绿光的尾巴了。 莫兰儿左右摸了摸，空荡漆黑的空间让她害怕的抱紧了膀子。 浮屠只是抬眼看了莫兰儿一眼便不作理会了。 这里穷凶极恶的恶鬼众多，却并没有被关着，而且哪怕他们擦肩而过，也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彼此，十八层地狱是摧残灵魂的地方，长年累月下去，这些恶鬼便会魂体损坏，就算出去了也要熬千百年才能修复魂体，重新投胎。 阎王既然打发了莫兰儿来，浮屠并不特别在意，在这里，谁也玩不出花样。 莫兰儿虽然哭不出声音，但因为血咒的影响，她还是在无声的哭泣着。 莫兰儿蹲在原地，抱着身子，一直哭着。 想到那个粗鲁的猛兽浮屠，莫兰儿想起了她生前和顾庭轩一起救的小狗皮球。 皮球是只灰色的小狗，刚遇到它时，它正被套着脖子挂在一棵树的树杈上，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跛脚男人拿着匕首正朝它走去。 “小是小了点，不过肉嫩。”跛脚男人满是胡茬的嘴咧开，露出一口黄牙。 皮球使劲儿的挣扎着，身子在空中不停的乱晃，脖子勒的越来越紧。 眼见男人的匕首就要刺进皮球的脖子，突然，一个褐色的皮球朝男人砸去，砸掉了他手里的匕首。 男人捡起匕首正要开骂，顾庭轩和莫兰儿一起走了过去。 见他们装束华丽，男人这才收敛了一脸怒容，却依旧不满的嚷嚷道：“公子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莫不是还想抢我这小奶狗？” 莫兰儿不理他，已经去救小奶狗了。 顾庭轩却挡在了正准备上前阻止莫兰儿的跛脚男人面前，“你最好别动！” 男人黑着脸，手里的匕首握得愈加紧了，“大家公子小姐就可以强取豪夺吗？” “谁说抢你的！给你钱。” 顾庭轩正准备给钱，莫兰儿抱着皮球走了过来，皮球缩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给钱？这位是顾大将军家的少爷，你这狗充公做军犬了！想要钱？找顾大将军要去！” 莫兰儿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说的顾庭轩都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嗯！对！找我爹要去！” 莫兰儿也不管那男人咬牙切齿，抱着皮球就走了。 顾庭轩连忙跟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那男人手里可拿着匕首！” 莫兰儿冲顾庭轩俏皮的眨眼，笑道：“那人曾在你爹的军营当兵，哪敢真去找你爹要狗呢？” “你怎么知道？”顾庭轩大吃一惊，他都不知道呢！ “傻的，那匕首你忘了？不是顾家军人手必备的吗？”莫兰儿抚摸着怀里的皮球。 “这……我还真没注意。”顾庭轩挠了挠头，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文采和兰儿相差无几，其它的和她根本没法比，“兰儿，我好像捡到宝了……”，顾庭轩憨憨一笑。 “你不会说我是宝吧？”莫兰儿一挑眉头。 “你怎么知道……”顾庭轩又挠了挠头。 “捡的……人家就这么随便吗！？”莫兰儿冷哼一声，放下怀里的狗狗，指使道：“皮球！咬他！” 顾庭轩一愣，忙问：“皮球？啥时候取的名字？” “就刚刚。”莫兰儿顺口答到。 “取得也是够随便的……”顾庭轩遗憾的看着皮球，显然对这个名字很不以为意。 “随便？”莫兰儿阴恻恻地盯着顾庭轩。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说着，顾庭轩一愣，好像自己又说错话了，“那个……我去找个绳子，套狗……”顾庭轩转头就逃。 “皮球，咬他！”莫兰儿咬牙切齿半晌，低头一看，皮球端坐在她身边正望着她，“叫你咬他怎么不咬？” 皮球依旧摇着尾巴望着她。 莫兰儿叹息一声，抱起皮球，摸了摸它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你的名字叫皮球，知道了吗？皮球？” 突然，顾庭轩远远的喊道：“兰儿！皮球圆滚滚的，绳子怕是套不住哦！” 莫兰儿恼火的一跺脚，“臭庭轩！皮球我们一起上！” 莫兰儿抱着皮球，拖着粉色的裙摆奔跑着，远处，顾庭轩正得意的哈哈大笑。 “皮球……”莫兰儿一遍遍的喊着皮球的名字，突然，她一声嘶吼：“顾庭轩，我恨你！” 明明没有声音，偏偏浮屠能听到。 那一声嘶吼让一向的阴沉的浮屠狂躁的拍烂了十八层地狱的大门。 第五章 阎王答应了 “不好了！阎王！十八层地狱的门坏了！”小鬼来报。 “坏了！这也能坏？”十八层地狱的门从存在到如今，就没坏过！“怎么坏的？” “浮屠大人……拍坏的。”小鬼战战兢兢。 “浮屠一向龟缩不动，怎会没事跑去拍门！？”阎王气得脸都红了，满脸的络腮胡都在冒着热气。 “浮屠大人让您……把那女魂弄走。”小鬼头都不敢抬，地狱的鬼神无一不知那女魂，她待过的每层地狱都是被看守的狱主赶出来的，这不，才短短一天，她又惹怒了浮屠大人。 而他们这些小鬼对那女魂更是敢怒不敢言，哪怕他们已经是鬼了，却不敢靠近一个魂魄，有多憋屈可想而知了。 “去！把那女魂给我带过来！”阎王猛的一拍桌案。 “是。”阎王发怒的样子太恐怖了，小鬼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口。 没一会儿，莫兰儿就到了阎王面前。 阎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兰儿，这样面对面的谈话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叫她去轮回她不愿，一身的血咒更是让他都束手无策。 人下咒一般都是生前咒，这莫兰儿却在将死之际拿灵魂下咒！灵魂可是归他阎王管的！ 这个狠毒的女人！ “去轮回吧！”阎王终于无奈的开口。 “您同意我的请求了？”莫兰儿抬头看向阎王，一脸的血迹让阎王皱起了眉头。 “可以，不过你这一身怨煞之气得留下，否则哪怕投了胎也指定是个怪胎！”阎王瞥了一眼莫兰儿，“浮屠最是喜欢怨煞之气，你去让它给你吸干净，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浮屠？”莫兰儿有些发怵，她是真有些怕浮屠，“那我转世过后还会有前世的记忆吗？” “怎么？这一千多天你还没回忆够？”他都快烦死了！阎王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胡子。 莫兰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的要求就是断情绝爱，还记得以前，不是笑话么？” 阎王淡淡一笑，挥手让莫兰儿下去了。 浮屠最是喜欢怨煞之气，他愿意受，也该受。 阎王喝了口茶，阴恻恻地笑了。 浮屠此刻正守在十八层地狱门口，因为门烂了，那些恶鬼难免不老实。 莫兰儿去的时候，浮屠刚好打了个饱嗝。 “浮屠大人……阎王让你吸了我身上的怨煞之气。”莫兰儿忐忑的开口。 浮屠淡淡的看了莫兰儿一眼，而后趴下身子准备睡觉，“吃恶鬼吃饱了。” “可是，我赶着去投胎，你消化要多久？”莫兰儿盯着浮屠硕大的头颅，头颅上的毛看起来十分柔软。 “赶？那是你的事，等不等随你。”浮屠说完就垂下了眼皮，他好久没吃这么多恶鬼了，吃饱了就犯困。 莫兰儿无奈的蹲了下来，打算等浮屠醒来，渐渐的，她身上的血咒发作了，她又哭了起来。 浮屠的大脑袋就在她面前，柔软的毛发和成年的皮球那么像。 那时莫兰儿抱皮球回到莫府后，皮球便几乎和她寸步不离，它长得很快，小奶狗也渐渐会保护主人了。 就连顾庭轩的面子，它也丝毫不给，就认定莫兰儿一个主人。 “哎呀庭轩！别挠我痒痒了，哈哈哈……烦死了！”顾庭轩挠莫兰儿痒痒，莫兰儿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躲来躲去。 “兰儿，知道你怕痒，所以……嘿嘿！我是故意的。”顾庭轩坏坏一笑，又开始动手了。 “别闹了！顾庭轩！哈哈哈……叫你别闹！”莫兰儿一边笑一边拍打着顾庭轩。 突然，顾庭轩惨叫一声“哎哟！” 就见顾庭轩捂着屁股退到了一边，而皮球正凶神恶煞的冲他吠叫。 “皮球！你怎么咬我?”顾庭轩怒视皮球。 皮球依旧吠叫着，脚下却慢慢挪动，挡到了莫兰儿身前。 莫兰儿一愣，看皮球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有些感动，“皮球，你是在保护我吗？” 听到她的声音，皮球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来龇牙咧嘴的它只有看她时才瞬间的缓和，而后又转头瞪上了顾庭轩。 莫兰儿捂着嘴偷笑，顾庭轩堂堂将军之子今日被狗咬了屁股，说出去怕是会笑死人。 “臭皮球！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顾庭轩不满的嚷嚷。 成年的皮球有二十多斤，看起来不大不小，却时常摆出凶悍的表情，可能是小时候差点被杀，便不愿意再表现的那么弱小了。 莫兰儿笑眯眯的抱起它，它这才趴下了紧张的竖起的耳朵，就连狗嘴都咧出了心满意足的弧度。 在整个莫府，除了同母生的弟弟和莫兰儿比较亲近，便只有皮球了。 她一次次的给它洗澡，每回洗澡盆里都放满了花瓣，洗得身为男狗的皮球浑身香喷喷的。 她每回吃饭都往桌子下面丢食物，山珍海味什么的，也不管盘里有几个，够不够其他人吃，反正第一个她都会丢给皮球，而皮球回回都接的很好，甚至不等食物掉到地上，然后，它会非常细心的舔干净莫兰儿的手，仿佛比起山珍海味，它更喜欢她的味道。 她带它去花园采花，再挑一朵最漂亮的卡在它的耳朵上，然后开心的捧着它的狗脸哈哈大笑。 她最喜欢扯它的脸皮，皮球感觉脸皮被她越扯越长了，可是它却止不住的喜欢被她扯，只因为她是她。 她那么爱读书，还总读给它听，总给它讲书上的道理，它听不懂，不过它爱听。 她把它的狗爪子沾了墨水，让它踩过她的画纸，留下了乱七八糟的狗爪印，她说那是她最好的作品。 那个寒冷的冬天晚上，它被冻得在门口的薄毯上低声叫唤，她听到了，衣服都没多穿一件就跑出了门口，把它抱回了自己床上。 从那之后，就连睡觉，它都是和她在一起的。 顾庭轩以为皮球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莫兰儿忠心耿耿，其实不止如此。 在皮球心里，莫兰儿就像它的母亲，虽然有时有点幼稚。 顾庭轩要娶公主的消息传来，莫兰儿食不下咽，憔悴不堪，不大不小的皮球好像明白了什么，它义无反顾的冲去了顾将军府，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想到此，莫兰儿心痛的一抽一抽的，皮球是为了她才去顾将军府的，它是不是被杀了？吃了？小时候的噩梦，它是不是又经历了？ “皮球……别走……”莫兰儿手里抓着一戳毛，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浮屠的眼皮抬了起来。 “烦死了！”浮屠一声大吼。 莫兰儿惊醒，抬眼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来到了浮屠身边，此时手里正抓着它脸上的一块软肉。 “对不起对不起！浮屠大人！”莫兰儿连忙撒手。 浮屠额头皱起，龇牙咧嘴，气得猛的抽动他的尾巴，扇的空气噗噗作响。 而后浮屠大嘴一张，猛的一吸，“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莫兰儿达到目的，哪还敢再惹浮屠，拔腿就跑。 阎王还在等她，而她也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上一世的她太惨，下一世，她只想好好应了绝情咒，不想再继续前世的悲剧了。 “这一世我不想再那么悲惨，可以吗？”莫兰儿问阎王。 “可以可以！主角光环给你！本阎王保证！到时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这下你满意了吧？快走快走！”阎王烦透她了，只想快些让她离开。 莫兰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牛头马面去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进了轮回道。 第六章 段司空 星月王朝皇宫，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天地，皇帝的第九位公主降生了。 莫兰儿这一世叫叶非凡，名字十分响亮，是她深受皇帝宠爱的亲娘瑜嫔取的。 而她，这一世作为公主，还有受宠的亲娘，一出生皇帝便封她为明珠公主，视她为掌上明珠，她前面的八位公主都还没有封号！可见叶非凡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阎王所说的主角光环就是如此了吧！ 只是，叶非凡一出生便与常人不一样。 一般的婴儿最是痴恋母亲，哄哄都笑得合不拢嘴，偏偏叶非凡不是如此。 面对生母瑜嫔叶非凡都不爱笑，皇帝总是逗她，她也难得一笑。 瑜嫔甚至担心，叶非凡是不是个傻子？ 直到叶非凡长到两岁，这个刚开始会说话的孩子，就表现出了超高的智商。 她不仅看书过目不忘，而且出口成章，书中的诗句她能从多角度诠释其中意思，就连教书的老师都时时被她教育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皇帝更加宠爱她，甚至不顾太后反对带着她去了朝堂，献宝似的把她介绍给各位大臣，让她与朝臣辩论，她声音稚嫩，话语却掷地有声，说的一众朝臣片刻便哑了火。 皇帝笑得得意，大臣苦不堪言。 叶非凡的名声也随着此次露脸传遍了星月王朝。 一时间，叶非凡可谓是风光无限，却不曾想，她的生母瑜嫔却突然去世。 本来就冷漠孤僻的叶非凡变得更加孤僻了。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 叶非凡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些年她除了在房里看书，便是按皇帝的要求学习琴棋书画，舞蹈更是她必须学会的。 因为她出众，难免背负皇帝更多的期望。 而除了学习，她几乎不愿意和其他人交往，就连皇帝和太后，若非召见，她都不去他们宫里踩一脚。 当然，某些死皮赖脸找上门的除外。 这人就是太子，叶明圆。 而叶非凡一般叫他圆圆。 “九妹，你在干嘛？快出来一起去父皇那里啊！”叶明圆趴在叶非凡房间的门上，扯着嗓子喊着。 叶非凡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太子作为太子，父皇的大皇子，她的大哥，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像个孩子似的，天天来烦她！ 叶非凡把视线再次放到手上的书本上，顺便淡淡的回了一嗓子：“我要看书。” 闻言，叶明圆不依了，在学堂，他总是被老师点名出来批评，还次次拿叶非凡做比较，她还在看书！简直是不给他留活路啊！ “九妹！你快出来，不然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里求你，求到你软了心肠。”叶明圆继续趴在门上，霸占一片阳光，投进屋里一个怪物样的影子。 叶非凡烦躁的放下书本，更加确定，叶明圆是这宫中脸皮最厚的。 叶非凡打开房门，就见叶明圆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九妹还是想出去玩的对吧！大哥这就带你去！”叶明圆十分得意，完全没感知到叶非凡满腔怒气。 “去玩什么？又去逗令妃的狗？”叶非凡一挑眉毛，她真拿这个大哥没办法，他的厚脸皮简直天下无敌。 “不去不去，那狗被令妃藏起来了。” 闻言，叶非凡松了口气，前天跟叶明圆去逗狗，她隔老远的看着，就见他拿棍子掀翻了那狗的饭碗，害得她都被狗追。 关键叶明圆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还边跑边嘲笑她跑得慢！ “那去哪？”叶非凡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去哪，玩什么，她都要再站远一点。 “去父皇的书房啊！听说今天兵马将军段司空平乱归来，父皇召他进宫，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人如今长啥样！”叶明圆说着便抓住了叶非凡的袖子。 “你怎么对个男人这么感兴趣？”叶非凡连忙跟上叶明圆的脚步。 “听说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叶明圆咬牙切齿，老师拿九妹和他比就算了，父皇居然还拿段司空跟他比，他不要面子的啊！怎么着也得看看这段司空如今长什么样！莫不是突然长出了翅膀？他小时候可是个胆小鬼啊！ 叶非凡才不管什么兵马将军，她只担心叶明圆会不会又去惹人家。 御书房在御花园的南边，叶明圆贼兮兮的一路潜伏了过去，叶非凡挺直腰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身后的侍女小青更是一路捂着嘴偷笑。 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在说话，叶明圆头埋得更低了，叶非凡也好奇的看过去。 “司空将军，实在对不起，把茶水洒你身上了……”一女子娇柔造作的声音响起。 叶非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三姐的。 “没事，三公主若没其它事，臣这就告退了。”段司空拍干胸口的水渍，便准备走开。 “司空将军……过几日宫中的品茶会，你会来吗？”三公主低头，脸颊微红。 “陛下有旨，臣会来的。”说完，段司空转头就走。 此时，树后猫着看戏的叶明圆突然走了出去。 “三妹，你莫不是看上司空将军了？”叶明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段司空的背影，果不其然，段司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又走了回来。 “臣，拜见太子！”段司空行礼。 “免礼，司空将军可是父皇眼中的红人，如今又被我三姐看中，以后前途无量啊！”太子笑眯眯的说道。 瞬间，段司空脸色难看。 三公主叶云菲红着脸嗔怪道：“大哥，别取笑人家了……” “三妹这是不打自招了！”叶明圆哈哈一笑，转身便跑到树后，将叶非凡拖了出来，“九妹，你来看看，你三姐看上的男人怎么样？” 叶非凡尴尬的看向段司空。 而段司空，也正看向她。 “三姐的眼光……我不认同却理解。”叶非凡语气平淡，丝毫不给段司空面子。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叶明圆和叶云菲还没发问，段司空却阴恻恻地问到：“九公主对臣似乎很有意见？” 叶非凡直视段司空的眼睛，答到：“司空将军长的自是丰神俊朗，只是你幼时可是出了名的懦弱胆小，如今居然当将军，上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心里定是极其阴暗，才会性格扭曲。” 段司空浓眉一皱，叶非凡笃定的语气，让他不由得怒从心起，“素问九公主冷漠无情，果不其然，开口便不留情面。” 眼见叶非凡和段司空之间火花四溅，叶明圆赶紧拉着叶云菲躲到一旁，准备看戏。 果不其然，好戏开场了。 只见叶非凡一步步走近段司空，直到走到他面前，她才抬起头盯着段司空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说的是事实，跟我的性格无关！” 段司空低头看着叶非凡，咄咄逼人的视线毫不相让，“臣说的也是事实。” 叶非凡柳眉一皱，抬手便朝段司空打了过去。 第七章 纸鸢 哪晓得段司空眼神都不晃一下便捉住了叶非凡的手，还暗中加重了力气。 叶非凡疼得咬牙，却不吭声，抬脚就踢向段司空的腿。 段司空眼疾手快的收腿，一个转身便到了叶非凡身后，被他抓住的手也勒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九公主不仅嘴下不留情，还喜欢打人？”段司空冷冷说道。 “段司空！你快快放开我九妹！”叶明圆嚷嚷着冲了上去，此时他热闹看够了，短还是要护的。 闻言，段司空这才放开叶非凡，而他一放手，叶非凡便狠狠一脚跺到了他脚上。 叶非凡迅速的逃开，段司空毫无反应，却沉下了脸。 叶非凡懒得再理段司空，甚至连刚刚看热闹的叶明圆也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看向叶云菲，淡淡的说道：“三姐可得看清楚了……” 叶非凡大步流星的走开，剩下的三个人看着她的背影，皆若有所思。 叶明圆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叶非凡身后，一边打着哈哈说道：“九妹，不要生气嘛！等等我！” 段司空皱着眉头，他第一次和传说中的九公主照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场面。 她居然敢说他内心阴暗！ 还说他幼时没出息！ 想到这，段司空一愣。 他幼时……确实没出息。 直到……遇见那个宫女。 那是十年前。 御花园一角，几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皇子正围着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段司空了。 “段司空，你二娘的肚兜拿来没有？”一个皇子在段司空怀里搜着。 “还有你爹的兵符，不是让你拿来看看吗？” “叫你抄的诗书你抄完没有？” …… 段司空低着头，任由几个皇子对他拉拉扯扯。 “没出息！”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女孩声音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就见假山后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身白色沙裙衬得她像仙女一样。 “你们没事干了是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审视着几个皇子。 几个皇子从一看到她便自觉的退后了几步，如今听她这样说更是觉得脸红，不约而同的跑开了。 唯有段司空还站在原地，楞楞的望着眼前的小女孩。 “看什么看！自己骨头软，别怪别人欺负你！”小女孩背着手，“走了，不想理你，没出息！” 眼见女孩要走，段司空连忙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是……宫里的宫女，纸鸢，”女孩看了他一眼，而后冲他挥手，“段司空，不要让一个宫女都瞧不起你！” 那个女孩走了，说的话却像一把重锤，直击他的心脏。 之前很多人说过他没出息，段司空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了。 而今天，他却被这个小女孩说没出息…… 在那个小女孩凌厉的气势面前，那些皇子说走就走了，丝毫没有脾气。 而他却一再选择忍让，她说的没错，他真的是很没出息。 段司空看向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微微一笑。 小女孩的突然出现就像一缕阳光，让段司空的心里豁然光亮。 她说她叫纸鸢，是个宫女。 从那以后，段司空就变了，一向懦弱胆小的他开口跟父亲请求学武。 段大将军一直对他恨铁不成钢，早就想培养他当继承人，偏偏他性格懦弱胆小，如今他自己请求学武，段大将军别提多高兴了。 而他，却一去军营几年都没有再出来，就连教书先生都是去军营教导他的。 他出来时，再也没有曾经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往那一站，挺直的背脊，凌人的气势，谁又敢再去招惹。 后来段司空又跟随段大将军几次出征塞外，立下赫赫战功，二十岁的时候便被陛下提拔为兵马大将军，官衔比他父亲还高。 段司空突然勾起了嘴角，想到几天后的品茶会要见到宫女纸鸢，他就有些紧张和开心。 一旁的叶云菲却以为段司空在冲她笑，冷峻的男人，俊俏的外表，突然一笑，倒是把叶云菲迷得神魂颠倒的，红着脸说道：“司空将军不要生九妹的气，云菲看人最是清楚。” “嗯。”段司空淡淡应了声，心不在焉的转头就走了。 御书房门口。 叶明圆不依不饶的将叶非凡拉到了门口，冲着里面便喊道：“父皇！九妹来给您请安来了！” 叶非凡白了叶明圆一眼。 皇帝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挤开叶明圆后，拉住叶非凡的手就往御书房里去了，一边说道：“九儿来一趟不容易，走！父皇那里有刚上供来的葡萄，新鲜多汁。” 叶明圆尴尬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甘的喊了声：“父皇！还有我呢！” 叶非凡吃着皇帝亲自端来的葡萄，瞥了一眼一脸苦相的叶明圆，暗骂他活该，非拽她来，这回被冷落了吧！ “父皇，段司空刚刚欺负九妹！”叶明圆站起身，作出勒脖子的动作，“他就这样勒住九妹的脖子，简直是胆大妄为！父皇可得治他罪！” 叶非凡平静的看着叶明圆表演，他就是想说她刚刚的糗样，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吧！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连忙倒了杯茶给叶非凡端了过去，“九儿？你没事吧？” “没事”，叶非凡接过茶水。 皇帝见叶非凡表情平淡，一时猜不出她的心思。 “这段司空看着冷漠，实际还是个痴情汉子，九儿莫与他计较，等品茶会过去，朕让他少进宫就是。”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书桌后坐下。 “痴情？什么情况？他有喜欢的人了？”叶明圆又惊又喜，惊得是段司空居然还会喜欢别人！喜的是他又可以去嘲笑叶云菲了。 “说是十年前遇到的一个宫女，叫纸鸢”，皇帝喝了口茶，“朕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只求赐了这个宫女。” 皇帝面带钦佩，十年前的事，如今段司空已经功成名就却依然没有忘怀，这份痴心，天下也没有几个。 “不是吧！宫女？”叶明圆笑得前俯后仰的，不说是不是宫女，就如今生还是死，甚至样貌会不会变丑，这段司空简直是下了一场豪赌啊！ 皇帝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明圆，只有叶非凡一脸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 回到自己的毓秀宫，叶非凡即刻叫来了好几个宫中的嬷嬷，吩咐她们领了纸鸢的名字下去，赐给手下的宫女。 第八章 小气的公主 皇帝派太监总管刘福清查宫中的宫女，所有叫纸鸢的都领了新衣裳，就等着品茶会的到来了。 只是不知十年过去，段司空是否还记得她的模样？ 肯定不记得了，叶非凡浅浅一笑，连她都没想到，曾经那个胆小怕事的男孩会成为如今的兵马大将军。 反正他找的是纸鸢，而纸鸢她已经给他安排了好几个了，若都看上，全要回去也没问题，想着，叶非凡看向一旁的小青，小青正在准备拿去品茶会的茶。 每年的品茶会各宫都要赐茶叶，谁的茶好喝名贵，也更能显示自己的地位。 “小青，把这顶级龙井收起来，我都舍不得喝，哪能给他们。” 小青一愣，忙问：“那我们宫拿什么茶去？” “你种的菊花不是长的挺好？晒几朵吧！”叶非凡吩咐完便去书桌后看书了，完全不理会小青的目瞪口呆。 小青还记得去年的品茶会，公主早早的就让她们晒了一筐橘子皮…… 今年又是菊花…… 她们的明珠公主，明明是掌上明珠，要什么宝贝没有，偏偏抠门得很，就连茶叶，也别想喝她一杯好的。 “哎！”小青叹息一声，连忙去摘菊花去了，摘了还得晒干，要费些功夫。 宫里的人几乎都期待着品茶会的到来，到那时帝都的王公贵族会受邀前来，皇宫也会十分热闹。 段司空同样期待着品茶会的到来，甚至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后院的一间房间，就等着纸鸢的入住了。却不曾想还没等到品茶会，先等来自己父亲的一顿臭骂。 段德荣可谓是戎马一生，如今长子段司空也不负所望的继承了他的衣钵，眼看家族荣光正盛，段司空却向陛下求娶一个宫女！ 茶杯被摔落地，段德荣气得瞪眼，“段司空！你是要气死为父是吗？” 段司空恭谨的站着，哪怕父亲大发雷霆，他也没有丝毫表情，“儿子不敢。” “好一个不敢！跟陛下求娶一个宫女都不曾跟为父商量一句！自作主张，你有什么不敢？”段德荣依旧怒不可遏。 “您当年不也把我娘带回家了吗？不过我娘命苦，配不上明媒正娶。”段司空低着头，却紧捏着拳头。 段司空他娘本是一个戏子，却被他爹看中带回了府，身份虽低微好在肚子争气，诞下长子段司空。 段司空幼时胆小懦弱和自己母亲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他刚入军营学武那一年底，家里传来噩耗，他娘死了。 直到娘出殡，他也没有回家，他的奶娘早早的送来书信，信是他娘给他写的，信上满是她的期望和恐惧。 段司空知道，娘的死没那么简单。所以他没有回家，事已至此，回去也于事无补，只有实力和地位，才能让他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 “孽子！你娘是病死的！这么多年你还在怨恨为父？”段德荣猛的一拍书桌。 “父亲公务繁忙，自是无暇顾及我娘，好在儿子和父亲不一样，儿子若认定了，什么都阻止不了！”段司空看向段德荣，眼底不容置疑。 段德荣叹了口气，大儿子他是管不了了，唯有寄希望于小儿子了。 突然，门外响起小儿子的声音：“父亲！大哥在哪呢？” 应声，书房门被推开了，段思源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盯上了段司空，“大哥！走！我刚从怡红院带回来个俏佳人，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段思源拉着段司空便往门外走，丝毫不理会自己老父亲又臭又黑的脸。 直到两个儿子出了门口，段德荣气得直接端起一旁的茶壶灌了口水，“孽子！两个孽子！” 而段司空自然不会真跟段思源去看什么俏佳人，除了纸鸢，其他女人他都没有兴趣，哪怕再美也没用！ “思源，大哥要去校场。”段司空拨开段思源拉着他的手。 段思源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大哥，你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段司空眉头一皱，想到纸鸢，他又勾起了嘴角，“我有意中人了，此生唯一。” 看到一向冷漠的大哥居然露出了笑容，段思源又一愣，“大哥，祝福你们。” 闻言，段司空拍了下段思源的肩膀，没想到，唯一支持他的人居然是他素来花天酒地的弟弟，“谢谢你，思源。” 段司空往校场去了，段思源却呆呆的站在原地，视线久久没有离开自己大哥的背影。 段思源的女人有七个，可是提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的笑容也没有自家大哥这般幸福和满足。 段思源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满眼都是幸福光芒的女人呢？ 而此时的皇宫，因为太子叶明圆的兴风作浪，让叶非凡丢尽了脸面。 太子把皇帝的三宫六院请安个遍，叶非凡在段司空那里吃瘪的事，也随着他的嘴巴传遍了皇宫。 小青急急忙忙的冲进毓秀宫，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花篮里的菊花瓣都撒了一地。 “公主……”小青揉着膝盖爬起，花瓣也没收拾就往叶非凡书桌这边走来。 叶非凡瞥了她一眼，而后便继续看书了。 “公主……”小青欲言又止。 叶非凡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太子……把你和司空将军的事传遍了后宫，现在人人都在议论，说公主您……遇到克星了。”小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叶非凡的表情，果不其然，公主黑脸了。 “克星？只是如此？” “……说是公主和司空将军就是秀才遇到兵，一物降一物。”小青低下了头。 闻言，叶非凡脸色越来越难看，片刻，她又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 “去，把圆圆给我叫来。”叶非凡一边拿起桌上的书一边吩咐到。 小青应命而去，暗里为太子求了无数遍菩萨保佑。 叶明圆平时仗着脸皮厚和地位高作威作福，好不容易叶非凡出回糗，他还到处去宣扬，小青去请他时，他还认为叶非凡要贿赂他，请他保守秘密呢！ “九妹！大哥来了！”叶明圆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大哥，段司空欺负我……小妹，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叶非凡脸上的可怜表情看得叶明圆一愣一愣的，她又突然愤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大哥是太子殿下，也是亲眼见到他欺负你的九妹，你说，他是不是该罚？” 叶明圆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片刻，他双眼突然瞪大，大吼一声：“他段司空简直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啊！当着本太子的面欺负我九妹！还撩拨我三妹！简直欺人太甚！” “不会吧？段司空可是父皇眼里的大红人，不会这么不懂事吧？”叶非凡捂着小嘴装模做样的说道。 “该死的段司空！就是仗着父皇的喜爱才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哼！”叶明圆气呼呼的背着手转头就走。 “大哥，你去哪？”叶非凡捂嘴轻笑。 “我去修理他！”叶明圆头也不回的走了。 闻言，叶非凡得意的眯起了眼睛。 第九章 撺掇报复 “太子殿下驾到！”尖细的嗓音响彻偌大的将军府。 太子叶明圆眉头一皱，一脚踹通报的太监屁股上，“吵死了！” 平时叶明圆一般不带贴身太监，因为他们的声音实在刺耳，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嗓子，简直就像带了只乌鸦在身边。 这回上段将军府对段司空兴师问罪，不带人又不行，带禁军又太招摇，所以勉为其难的，叶明圆还是带上了自己宫里的太监。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段氏父子三人出来迎驾，却直接迎来叶明圆的一阵阴阳怪气。 “哟！这会儿倒恭敬了？那日欺负我九妹时可是神气的很！”叶明圆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段司空。 段德荣明显一愣，也顺着叶明圆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司空？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段司空还没出声，叶明圆先嚷了起来：“误会？没有误会！段司空胆大妄为！勒我九妹的脖子，本殿下亲眼……咳咳！反正段老将军得给本殿下一个交代！”叶明圆有些脸红，那时他只顾着看热闹去了，以至于段司空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九妹。 段德荣脸色难看，他只知道自己儿子向陛下求娶一个宫女，却不知他还惹了陛下盛宠的九公主。 “是老臣教子无方，太子殿下要对他作何惩罚，老臣都没有意见。”段德荣行了一礼便往后退了几步。 段思源也连忙跟着自己老爹退了几步，留段司空直直的杵在院子中间。 自己的父亲都如此说了，段司空也没有话说，更何况品茶会即将到来，任太子出了气，也免得再起其它事端。 “太子殿下惩罚，臣别无二话。”段司空沉声说道。 太子叶明圆这可乐坏了，想起自家九妹那可怜的样子，叶明圆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男子汉了，自然要狠狠的给九妹报仇！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太子一声令下，小太监们闻声而动。 没一会儿，段司空就被绑起来了。 “来啊！去拿个烤鸭来！” “再去牵条狗来……”叶明圆笑得高深莫测。 狗牵来后，叶明圆便命太监们把段司空的鞋脱了，而后把烤鸭上的油均匀的抹到了段司空的脚上，脸上，脖子上。 段德荣和段思源看到这一幕皆打了个冷颤，连忙找借口走开了。 没一会儿，就见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段司空躺在地上，被一只土黄的狗舔舐。 狗舔的津津有味，段司空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惩罚过后，还请……不计前嫌。” 叶明圆笑眯眯的看着段司空难受的表情，而后为难的说道：“你欺负的可是我九妹，刚刚我来时九妹还很生气，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此事就算过去了。” “九公主……很生气？”段司空脸色难看。 “本殿下第一次见九妹如此委屈，可见你小子多可恶！”叶明圆恶狠狠的拿着烤鸭腿又往段司空脖子上抹了抹。 段司空眼底寒气逼人，太子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段司空自然明白太子来兴师问罪完全是叶非凡撺掇的。 该死的女人！ 直到叶明圆心满意足的走了，段思源才连忙跑出来给自家大哥解绑。 “大哥……你没事吧？”段思源问到。 段司空黑着脸，懒得看自家弟弟，转头看向另一边才发现那只土黄的狗还在看着他流口水。 “这狗谁的？”段司空冷声问到。 “这是弟弟六房妾室养的……”段思源有些尴尬。 “炖了！”段司空沉声说道。 哪晓得段思源还没答话，那狗接触到段司空的目光却吓得飞快的跑开了。 “大哥，那个……我先去看看那狗跑哪去了啊……”段思源连忙找了个借口走开，深怕段司空把气撒他身上。 脸颊上的狗口水被风吹的已经快干了，腥臭和油味却让段司空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涨。 段司空狠得牙痒痒，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明明是她先动手打人反被他治住，如今却借太子的手来报复他！ “叶非凡！”段司空冷寒的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 “阿嚏！”叶非凡打了个喷嚏。 “小姐，是不是着凉了？”小青连忙去找披风去了。 “别找了，我不冷。”叶非凡放下手中的书，饶有兴致的起身准备出门。 小青又急急忙忙从内室跑出来，“公主？我们这是去哪里？” “听笑话。”叶非凡嘴角微勾。 公主最不喜欢串门，更不喜欢别人来毓秀宫，若说听笑话，整个皇宫怕是只有太子殿下能让公主开怀一笑了。 两人悠哉的走在宫道上，秋季的太阳晒在身上格外的暖和。 远远的就看到宫女簇拥着一抹粉色走近，越来越近，还不等叶非凡打招呼，那人先开口了：“九妹这是去哪？” 来人正是叶云菲，她一脸好奇的看着叶非凡。 “三姐，我去圆……大哥那里。”叶非凡平静的说道。 “难得九妹出门，我便陪九妹一起走一程，也去大哥那里讨杯茶喝。”叶云菲白嫩的脸颊总有抹绯色，看起来格外娇羞，这一笑更是人比花娇。 叶非凡暗叹口气，她是真不喜欢叶云菲这样的热情，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叶云菲的手就准备挽上她的手臂，叶非凡连忙挪开了一步。 叶云菲尴尬的收回了手，悻悻地笑了笑。 去到太子的景华宫，叶云菲才知道自己来错了。 整个殿里都回荡着叶明圆得意而嚣张的笑声。 关键是说的还是段司空被教训的场景，她连司空将军的手都还没碰过，司空将军居然被狗舔了！叶云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哈哈哈！九妹你是没看到段司空的脸色，简直跟吃了屎一样！” 叶非凡静静听着，上次被段司空制服的满肚子气也终于消了。 “对了，三妹，你确定还喜欢被狗舔过的男人？”叶明圆笑得猥琐。 叶云菲又羞又恼，搅着手里的粉色手帕，半天说不出话。 眼看品茶会即将到来，虽然是品茶会，但京城王公贵族集聚，各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也都会抓紧这个机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意伴侣，因此对于品茶会，他们都格外重视。 除了叶非凡，她衣服都不打算穿新的，更别说穿金戴银花枝招展了。 小青无奈的劝说，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公主，这些年陛下赏赐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您就戴出去让人看看嘛！陛下看到也一定很高兴。” “他高兴有什么用？我不高兴。”叶非凡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太监总管刘福的声音。 “明珠公主，陛下又让老奴给您送东西来了！”刘福一脸谄媚。 叶非凡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看了过去。 小太监鱼贯而入，端的一只只托盘里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更是好几匹。 叶非凡心花怒放，却不表现，淡淡的吩咐小青道：“小青，收起来吧！” 小青一翻白眼，这应该都是陛下送来给公主品茶会穿戴的，居然收起来？还不赶紧置办几身新衣服。 小青无可奈何，刘福却突然开口了，“公主，陛下请您品茶会务必穿戴他送来的珠宝和绸缎。” 这回换叶非凡翻白眼了，就看着那些金银她就觉得重，觉得晃眼。 一向素简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十章 太子是例外 明天便是品茶会了，宫女太监都领了新的衣裳，也都领到了各人份的茶叶，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品茶会是容不得差错的，而且对于宫女太监来说当日十分繁忙，因此每年品茶会内务府都会先准备好中等的茶叶，分发给宫女太监，以示鼓励和慰藉。 太子叶明圆早早的就来找叶非凡，想看看陛下又给她送了什么宝贝。 叶非凡懒得搭理他，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看着书。反正宝贝她都收好了，免得又被叶明圆给顺走了。 每回陛下赏赐叶非凡东西，叶明圆都要前来一观，看了又艳羡不已，死乞白赖的求叶非凡可怜可怜他，脸皮贼厚，拿了就跑。 这回，可不会依他！叶非凡暗下决心。 叶明圆是皇后的亲儿子，又是太子，怎么好意思来蹭她的东西！ 想到此，叶非凡一肚子怨气。 果不其然，某人这回也不打算空着手回去，“九妹，父皇赏赐给你的宝贝，让大哥看看吧？” 叶明圆死皮赖脸的又凑了过来。 “不给。”叶非凡冷漠的拒绝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叶明圆把脸凑近叶非凡面前，一脸乞求的样子。 “滚！”叶非凡咬了咬牙。 “不要这么凶嘛！九妹!”叶明圆使劲儿摇晃着叶非凡的手，连书都给她摇掉了。 书掉到地上，沾了一身灰。 见状，叶非凡脸黑了。 她除了宝贝那些金银珠宝，便只有这些书了。 叶明圆见叶非凡变了脸色，拔腿就跑。 “九妹！大哥不是故意的啊！”叶明圆边跑边解释，可是他不管怎么跑，就是不愿跑出院子。 看来，还在打她珠宝的主意！叶非凡暗笑一声，而后大声吩咐道：“小青！领着你的姐妹，去把圆圆给我捉住！” 小青捂嘴一笑，便领着一群宫女前去对太子围追堵截了，没一会儿，小太监也都加入战斗。 叶明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扭送到叶非凡的面前。 “九妹……大哥错了。”叶明圆忐忑的求饶。 叶非凡浅浅一笑，道：“大哥，来，老规矩。” 闻言，叶明圆叹了口气，乖乖的撅起了他的屁股。 就见叶非凡拿着一把戒尺，啪的一声，打在了叶明圆的屁股上。 打了一下接一下，一旁的太监宫女早识趣的转过身，忍着笑。 “哎哟！九妹!你可真……狠。”叶明圆皱着脸说道。 “狠？咱们彼此彼此！”叶非凡想到以往心酸史，手下力道更重了。 从小到大，叶明圆被她打的不少。可她，也被叶明圆祸害的不轻。 比如，蹭她珠宝，比如带她逗狗，比如带她翻墙，关键上了墙，他居然把梯子搬走了！ 还有一回他拿了父皇的玉玺去玩，怕被责罚，居然把玉玺拿来毓秀宫，嫁祸给她！ 要不是父皇宠她，一般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该死的叶明圆！ 越想越气，越打越重，叶明圆可怜巴巴的叫唤着，他却没有起来，依旧撅着腚。 叶非凡还是停了手，因为她突然看到叶明圆腰间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只贼丑的蚂蚱，而她，也有一个同样丑的。 这是叶明圆一时兴起绣的，还说蚂蚱看起来很帅，非得给她也绣了一个。 而那个贼丑的香囊，已经被她雪藏了好多年了。 “好了，可以了。”叶非凡叹了口气，“下次再惹我，我就不客气了！” 叶明圆赶紧起身，瞬间便嬉皮笑脸的又凑到了叶非凡面前，“咱们之间，不用客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九妹，父皇赏你的宝贝……” 还不待他说完，叶非凡脸又黑了，“滚！” 闻言，叶明圆转头就跑。 直到叶明圆跑出门，叶非凡才收起恐怖的脸色。 突然，宫墙外响起一个宫女的声音：“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奴婢……刚领回来的糕点，您要尝尝吗？” 宫女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不用了，快给公主送去吧！”叶明圆淡淡的吩咐道。 没一会儿，就见穿着青色宫装的宫女进来了，她是毓秀宫厨房帮忙的宫女小七，长得倒是挺好看，只是……好像不太老实。 叶非凡拍干净书上的灰，等着小七走近。 小七乖巧的送上糕点，“公主，您要的栗子糕。” 叶非凡看了小七一眼，她头顶那排粉色的小花格外夺目。 叶非凡拿起一块糕点，糕点也已经没了热度，而她，一向喜欢吃热的栗子糕。 这就说明小七早就回来了，只是在门外的宫道上等着，一直没有进来，直到太子出去。 叶非凡将糕点丢进盘子里，冷冷的说道：“小青，把她送去辛者库。” 小七听到这话，扑通跪地，涕泪横流，不断求饶。 不过，叶非凡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整个皇宫，也只有父皇和太后还有圆圆能让她心怀恻隐，其他的人，哪怕作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不会施舍自己的好心。 “小青，太子殿下还未选太子妃，以后他来毓秀宫，你要看好你手下的人。”叶非凡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小青连忙应了声：“是。” 而后小青挥手让人把小七拖了下去，又给叶非凡斟满茶水，突突直跳的心脏这才渐渐平静了。 小青已经记不清这是公主第几次惩罚这些宫女了，只要让公主发现有人惦记太子，那人就会被罚，而且公主的眼睛就像火眼金睛，瞄人一眼就能看穿人家的心思。 小青记得有一回，太子中秋夜宴喝醉酒来毓秀宫找公主玩，被一个宫女扶到了下人房，企图生米煮成熟饭，搏个出头的机会。结果被公主当场抓了，命令太监当场打死了她。 那夜很冷。 想到此，小青打了个冷颤。 “菊花送去了吗？”叶非凡突然问到。 小青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送去了。” 小青没说送去前她已经把菊花放进罐子里，外面还包了好几层锦缎，就怕人家看出来，她送的是菊花。 “我的名号，写了吧？”叶非凡又问。 闻言，小青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有气无力，“公主放心，已经写了。” 亏她包的严严实实，却忘了罐子上贴有公主的名讳。 就算当时那些宫女太监看不到里面的菊花，明天的品茶会也瞒不住了。 算了！小青叹了口气，那些王公贵族应该有心里准备…… 第十一章 饭桶喝茶 品茶会这日，大清早的叶非凡就被皇宫里热闹的气氛吵醒了。 因为皇帝非要她穿戴他送来的衣服首饰，所以，清晨刚吃过早饭，小青便开始在她身上捣鼓了起来。 妆容，发型，首饰，穿戴……一套下来，明明刚起床没多久，叶非凡却被折腾得累得不行。 “小青，可以了吗？”叶非凡又问道。 “可以了！”小青为叶非凡戴上了最后一支珠钗，而后她双手放在胸前后退几步，眼冒星星的说道：“公主！你好美啊！” 公主国色天香，特别是她的肤色，嫩白如雪，加上淡漠的气质，不喜不悲，不怒不嗔，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小青一脸迷恋的望着叶非凡。 叶非凡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不满道：“美？这种美我宁可不要。” 小青挠头一笑，连忙上前为叶非凡整理裙摆去了。 品茶会开场锣鼓响起，没一会儿，丝竹管弦声也扬起优美的旋律。 品茶会在御花园碧波湖边的草坪上举行，此时这里已经摆好了糕点瓜果，当然最多的就是茶水了。 各宫送来的茶都放在不同的桌上，茶叶罐上的名讳能让品茶者知道品的是哪个宫的茶，喝了人家的茶，走动起来也就有了话题。 哪个宫的茶叶受欢迎，也更能显示其在王公大臣心中的地位。 段司空本就不为品茶而来，自然也不愿去凑热闹。 各个桌子前几乎都有王公大臣去品茶，宫女笑脸相迎，一边介绍着罐中的茶叶。 “这是太后寿康宫赐下的茶叶，武夷大红袍，其茶香浓郁，滋味醇厚，有茶中状元之美称。”代表寿康宫的长桌旁，宫女介绍的声音清脆响亮，王公大臣不约而同的便望了过去。 太子殿下景华宫的碧螺春。 三公主钟灵宫的西湖龙井。 皇后娘娘景阳宫的铁观音…… 各宫都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好茶，在精通泡茶的宫女手下，一时间茶香扑鼻。 和其它桌朗朗的介绍声不同，叶非凡毓秀宫桌边的宫女却僵着一张俏脸，看着茶杯里浮起的几片菊花瓣，看起来是好看，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介绍。 奇怪的是，王公贵族一看到九公主的名讳，皆不约而同的涌了过去。 毓秀宫的宫女脸色复杂，手上忙着泡茶，却始终开不了口介绍。 王公大臣们也识趣，不问，只是喝茶。 菊花瓣不小心喝进嘴里，也没人敢吐，一时间王公大臣和宫女的脸色一样，复杂，难懂。 段司空远远的看了一眼，而后看了身边的随从小刀一眼。 小刀心领神会的上前察看，没一会儿就端了杯茶回来禀告：“是九公主的毓秀宫。” 小刀将自己端来的茶叶递到段司空面前。 段司空一看杯中，不由得嗤笑一声：“够扣的。” 段司空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叶非凡阴恻恻的声音：“你说谁扣？” 段司空一愣，现场人来人往，他压根儿没在意身后有人。段司空转头，瞬间眼前一亮，若不是听出这是讨厌的九公主的声音，他都不敢确定这是那回他见过的叶非凡。 一身浅紫色的豪华宫装，镶着碧玉的紫色锦带系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她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嫩白绝美的脸颊却不怒自威的盯着段司空。 “臣拜见九公主！”段司空可不想再得罪九公主，今天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只是，叶非凡可不会给他好脸色，“司空大人是说……本公主扣？” “哪里哪里，公主可能听错了，臣说的是……够香的……。”段司空说着违心的话，脸色很不好看。 叶非凡冷笑，这段司空不止当她傻，还当她是聋子呢！ “司空大人既然说香，那本公主自然不会“扣”，来啊！给司空大人沏杯大大的茶来！”叶非凡一挑眉毛吩咐道。 段司空眉头一皱，眼里寒光一闪。 叶非凡也不想再理他，“记得喝完，不然你的纸鸢可能就要飞了！”叶非凡大步走开，顺便狠狠撞了一下段司空的肩膀，以报那日出糗之仇。 却不想段司空的肩膀这么硬，反倒让叶非凡痛的不行，心里暗骂。 段司空盯着叶非凡的背影咬牙切齿，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女人！该死的！ 看到宫女捧来的茶杯，段司空眼里火光直冒，她居然拿饭桶当茶杯！ 段司空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一旁的小刀心惊肉跳。 “大人，奴才帮你喝吧？”小刀自告奋勇。 远远的，叶非凡投来警告的眼神，段司空真想冲过去把她砍了！想起她刚刚的威胁，段司空这才咽下心里的这口气。 纸鸢…… 段司空捧起饭桶便狂饮了起来，他酒量是很大没错，却从来没试过喝这么多茶，估摸着怕是有两三斤的样子。 小刀别过头去，看都不敢看，他就没见过自家将军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被一个女人给逼的，以将军的脾气，九公主怕是和敌军一样 可恨。幸好九公主位高权重，否则怕是…… “陛下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一阵尖细沙哑的通报，三位大人物紧跟着来到了品茶会场。 皇帝兴高采烈的冲叶非凡招手，在自己的龙椅旁加了个软座，让叶非凡落座。 太子叶明圆则和皇后挨着，冲叶非凡一阵儿的挤眉弄眼，奈何叶非凡理都不理他，他自讨没趣的同身边的宫女吩咐：“去把九公主的茶给本殿下泡一杯。” 宫女连忙去办。 一旁的皇帝对叶非凡宫里的茶也很有兴趣，叫太监刘福也给他泡了一杯。 当今陛下和未来陛下几乎同时接过茶水，又几乎同时愣住了。 杯中水里飘着几瓣菊花，泛黄的茶水，看起来十分可口。 只是……皇帝和太子不约而同看向草坪边的花圃，黄色的菊花大片的绽放着。 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皇帝不自然的吧唧嘴，同叶非凡说道：“九儿，朕前些时间给你的西湖龙井，你喝完了？” 叶非凡淡淡的应道：“没有，九儿要慢慢喝。” 皇帝一脸委屈的转过头，喃喃道：“呃……慢慢喝。” 太子叶明圆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偷笑。父皇极宠九妹，却不曾想九妹如此小气，连杯好茶也不愿给他喝一杯，父皇这回心凉凉了吧？ 第十二章 叶云菲的挑衅 “一年一度的品茶会，朕与众爱卿欢聚一堂，今日不提朝堂之事，只为品好茶，谈天说地！”皇帝举着茶杯，声音洪亮，笑容满面。 一年一度的品茶会，自然各有各的目的。 皇帝也有他的目的。抬眼望去，草坪两旁的品茶台此时已无人问津，王公大臣全都到中间的席面落座，席面不宽却够长，家眷也都挨在他们身边落座。青年才俊，大家闺秀，平时难得一见的，此时通通都在了。 看到皇帝四处乱瞄的眼神，叶非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皇帝就看向她了。 “九儿，你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皇帝眼里满是热切。 叶非凡暗叹口气，她的父皇怎么干起了媒婆的勾当。 “父皇，九儿不着急。”时至今日，她也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喜欢？怎样才算喜欢呢？若是俊俏，段司空倒是俊俏，不过，她讨厌！ 皇帝火辣辣的眼神依旧在场中乱扫，“你不着急，父皇可急！看中了还得调教，不然父皇可不敢把你交到别人手上。”皇帝转头给了叶非凡一个宠溺的微笑。 叶非凡心里一阵排斥，却没有再说话。 三公主叶云菲坐在皇族一排的边缘，离叶非凡有些距离，只是此刻，她的眼睛却没有盯着自己至高无上的父皇，而是盯着段司空，眼含春水，丝毫不加掩饰。 段司空刚灌了一肚子茶水，此刻看着席面上的茶水，有种恶心的感觉，更何况上方的叶非凡悠哉的坐在陛下身边，刚刚结的仇，他还一肚子气，她却似乎已经忘记了！ 该死的女人！ “这司空将军好像有些急了。”皇帝不小心看到段司空望着叶非凡的眼神，还以为是在看他，“去吧！让纸鸢舞上场吧！”皇帝同身旁的刘福吩咐道。 刘福应命而去，不一会儿，一群拿着洁白风筝的宫女穿着浅粉色的舞衣进场了。 刘福笑眯眯的看着段司空，尖细的嗓子这才大声喊道：“司空将军平乱回朝，陛下特意让人编了这纸鸢舞，以示庆贺。” 闻言，段司空呼吸仿佛突然凝固，他看向场中的宫女，目光急切，好像要看透挡住宫女面颊的风筝。 琵琶声响起，宫女们迈着轻巧灵动的步伐动作起来，她们慢慢挪开了挡住面颊的纸鸢，只一含笑的眼，看向段司空。 十多年，一只眼睛怎么看得清？怎么看得够？ 渐渐的，被风筝挡住的脸终于露出来了，她们的脸颊无一不娇俏，她们的微笑无一不甜美，她们的脚步随着琵琶声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她们的裙摆摆动，翻起一片片粉色的浪花。 只是，她们中……没有她。 段司空有些失落，颓然的松下了紧张的身体。 场中的“纸鸢”，说不出“没出息！”这样的话。 她们没有那样无畏的眼神，也没有那样凌厉的气势…… 舞闭，宫女拿着风筝站在场中，等着陛下的安排。 而陛下此时却在看着段司空。 “这段司空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认不出了？”皇帝皱着眉头。 叶非凡连忙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十年了，不认得也正常，不如父皇把这些“纸鸢”全部赐给司空将军吧！想必司空将军日后会认出来的。” 皇帝眉头舒展，赞赏的看向叶非凡，“九儿说的没错。” 紧接着，皇帝起身，“司空将军此次平乱有功，却不求赏赐，朕便将这些宫女赐于司空将军，以解将军远征之苦。” 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段司空脸一沉，却硬站起身，领了旨：“臣谢主隆恩！” 皇帝大笑着摆了摆手，品茶会继续。 叶非凡看到段司空的黑脸，连忙又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快要溢出来的得意，一抬头才发现，段司空正盯着她，眼里寒意彻骨，仿佛要把她生吃了一样。 叶非凡懒得理他，他一个将军能把她怎样！ 一旁的叶云菲却看出了另一种意思，段司空一直盯着叶非凡，她都看在眼里，再看父皇，此刻居然在给叶非凡敲核桃！ 叶云菲咬了咬牙，她最重视的两个男人，眼里居然只有叶非凡！ 忍无可忍，叶云菲站了出来，“今日父皇和各位大人相聚，云菲才疏学浅，幸而歌声还算清澈，在此清唱一首，请父皇母后太后和各位大臣指点。” 王公大臣一边诚惶诚恐，一边夸奖叶云菲皇家女儿的气度。 皇帝虽然有些责怪叶云菲的自作主张，不过看到场中王公贵族的反应，他这才笑道：“今日既不分君臣，自然也不分王子公主与庶民，各位大臣的家眷也可自发上台，今日咱们同聚！同饮！同乐！” 王公大臣皆高呼陛下万岁！叶云菲这才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清唱，是没有任何伴奏的。 叶云菲面色绯红，樱桃小嘴徐徐唱来，如清脆的泉水声，时而平缓，时而又激起一排浪花。又如空谷的莺啼，让人仿若置身世外，心境空明。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就连皇帝，对这个女儿都有些意外。 叶云菲含笑看着这一幕，突然，她调转目光，看向叶非凡，“父皇素来对九妹期望很高，想必九妹也不负父皇的期望，琴棋书画，信手拈来？” 叶非凡一愣。 王公贵族也都看向叶非凡。就连段司空也都抱着膀子，打算看她笑话了。 叶非凡朝堂舌战群臣虽然传遍了帝都内外，但是其它的才艺倒是没人见过。 在段司空眼里，像叶非凡这样冷冰冰，硬邦邦，扎人的女人，怎么会琴棋书画那些细腻的东西。 “九儿，你若不愿就算了。”皇帝向叶非凡投来关怀的眼神。 叶非凡冲皇帝浅浅一笑，而后一展宽大的袖袍，站了起来，“不谈信手拈来，但要和三姐同台竞技，应该不算太差！” 叶非凡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视，叶云菲自己愿意上台也就算了，还拉她下去，明显的想和她比一比，都是皇家儿女，叶云菲却指名点姓邀她同台竞技，让别人看笑话！她叶云菲不怕笑话，她叶非凡自然也不怕！ 叶非凡拖着华丽的裙摆一步步走向场中的叶云菲，单单气势就压的叶云菲毫无存在感。 “三姐，不知我何时得罪了你？”叶非凡走近叶云菲身边，轻声问到。 叶云菲心里忐忑，叶非凡缓缓走来时她才恍然惊醒，就算她胜了叶非凡，父皇怕是也不会高看她一眼，怕是还会惩罚她。 毕竟，叶非凡若输了，丢了脸，世人皆知皇帝盛宠的九公主不过一个口齿伶俐的草包！皇帝的脸面往哪放？ “要不，你和我一起唱首歌吧？”叶云菲轻声说道。 此时此刻，只能如此了，就算叶非凡不会唱，可是她会啊！两人一起唱，别人也不会非挑谁的错处。 叶非凡淡淡的瞥了叶云菲一眼，叶云菲要个台阶下，她偏不给！ “不用！”叶非凡冷声开口，手指轻解，腰间紫色腰带落下，紫色华丽宫装滑落，里面一袭素简青衣露了出来。 第十三章 万十三 叶非凡冲场边的小青一点头，小青手执一只竹笛，放到了嘴边。 笛声响起，婉转悠长。 而场中的佳人倩影翩翩，笛声空灵，佳人仿佛置身于竹林，风影拨动她的青色裙，翩翩落叶不知人心，纤手轻唤，往日情，空诉，无人听…… 笛声愈加急促，场中佳人的舞步如敲在人心上的鼓点，旋转旋转，似在撕心裂肺的质问，何人还！欠我的情！？ 舞跳完了，叶非凡轻轻的一拂袖，悄无声息的抹去眼角莫名其妙的泪水。 娘亲死，她都没有流过泪，如今不过跳支舞而已，大概是风迷了眼吧…… 全场鸦雀无声，人们久久沉浸在舞蹈的悲凄里无法自拔。 段司空眼神深邃，探究的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叶非凡。 她那么平静，没有丝毫情绪的样子，刚刚那舞真是她跳的吗？ 为何？他居然会有些心疼？ 摇了摇头，段司空甩掉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 此时，场中才响起热烈的掌声。皇帝坐在上位，笑得嘴都合不拢，连忙招手让叶非凡坐回去。 叶非凡继续喝茶，顺便看看台下献艺的少年少女，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段司空一皱眉头，暗恼自己想多了，叶非凡那女人没心没肺！怎么会有那样深刻的感情…… 那舞，可能是……对！是伴奏的笛声的原因。 正在段司空探究叶非凡时，会场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窃笑和议论声。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长袍的俊美男子走到了场中。 若不是他开口，段司空还以为他是个女的。 “九公主的舞姿，深刻入脑海，十三回味无穷，为了表示敬意，十三为九公主朗诵一首诗词吧！”男子挂着痞痞的笑容，顿了顿，朗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听就知道男子朗诵的诗是什么意思，王公大臣议论纷纷，也不知红袍男子是何方神圣，敢在陛下面前，撩拨人家的女儿！ 男子不管议论，只是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被看得一阵肉麻，连忙看向自己父皇。 皇帝自知自己女儿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和他的父女情，也不见她热络过。皇帝问到：“你是哪位大臣的亲眷？” 红袍男子眨了眨诱人的桃花眼，笑道：“草民万十三，玲珑山庄少庄主。” 顿时，场中哗然。 整个星月王朝谁人不知玲珑山庄，说是王朝首富都是浅谈了，这世界总共五个王朝，据说，玲珑山庄的财富起码敌过其中之二。 只是，玲珑山庄很少掺和大的聚会，哪怕皇帝派人送了请柬，他们也不一定给面子会来。 这回居然来了，还是玲珑山庄庄主的独子万十三！传闻万十三是个神出鬼没的，不过，出没的都是烟花之地。 “原来是玲珑山庄少庄主，既然来了，一定得在帝都多玩些时日。”皇帝眉眼带笑。 玲珑山庄财大气粗，商号钱庄遍布世界，如果能让其为朝廷效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非凡眉头一皱，穿着妖艳的浪荡男子，居然是玲珑山庄少庄主！叶非凡在一些书中，早了解了玲珑山庄，对这个万十三也有耳闻。 虽然万十三刚刚调戏她，不过，既然父皇没有计较，她也不会傻到非要去和父皇对着干。 只是，她想息事宁人，万十三却不这么想。 “陛下，草民对帝都不甚了解，皇宫也是第一次来，可否请九公主带草民转转？”万十三又开口了。 王公大臣皆倒吸一口冷气，这万十三实在胆大包天啊！ 皇帝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不愿意把女儿作为换取玲珑山庄为朝廷效力的筹码，而且这万十三花名在外，让九儿带他转转？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父皇，女儿愿意带万十三在皇宫转转。”叶非凡起身，掷地有声的说道。 与其让父皇为难，不如她自己收拾万十三！小辈的打了架，想必玲珑山庄的庄主也不好意思出头吧！ 顿时，万十三的脸笑的跟花一样。 此事过后，皇帝也没了继续待在会场的兴致，索性摆驾回宫了。 叶非凡也起身准备离开，一边吩咐小青去叫万十三，没想到，话音刚落，万十三就死皮赖脸的自己凑了过来。 “九公主，咱们先去哪里转？” 叶非凡认真的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俊脸，万十三美的像个女人，笑起来更好看，却偏偏……不要脸！ “去御花园转转吧！”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品茶会，被万十三给搅和了。 段司空心情也很烦躁，他刚出宫门就有太监驾着马车冲他打招呼，“司空将军，小的先将陛下的赏赐送去将军府，等您回府，她们也都收拾干净了。” 车里正是跳纸鸢舞的宫女们！ 驾车小太监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是让段司空怒火直冒。 叶非凡！该死的女人！专门和他过不去！ 想到此，段司空转头就准备去御书房，纸鸢没有找到，他要去请求陛下，再帮他查查，可能纸鸢改了名字呢！ 想起叶非凡刚才好像带着万十三往御花园的方向去，段司空便打算绕远一点去御书房，看看叶非凡被万十三纠缠时的糗样。 刚进入御花园没多久，段司空就听到了万十三郑重的声音。 “九儿，可不可以嫁给我？”万十三一脸认真的望着叶非凡的背影。 从开始到现在，叶非凡一直走在他前面，小青和几个宫女像人墙一样挡在他们之间，他几次想越过人墙去叶非凡身边，都被她们挡了下来。 就这样转了好一会儿，万十三终于忍不住了，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叶非凡转头看向万十三，他认真的样子和刚刚的嬉皮笑脸完全不一样，“万公子莫不是转御花园转晕了吗？” 万十三往前几步，却再次被小青她们挡住。 “九儿，我是真心喜欢你。”隔着小青她们组成的人墙，万十三郑重的说道。 “我不喜欢你。”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我遇到的女人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万十三满脸疑问，他的样貌，他的家世，哪一样不吸引人？ “万公子俊美无双，玲珑山庄富可敌国，万公子作为玲珑山庄少庄主，自然招人喜欢……”叶非凡似笑非笑的说道。 闻言，万十三得意的笑了，叶非凡说的没错，他有招人喜欢的资本。 只是，叶非凡却突然横眉冷对，“没出息！就算你招尽天下人，也招不到我的喜欢！” 叶非凡说完转身就走。 万十三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一旁的花丛后，段司空浑身一震，叶非凡的那一句“没出息！”仿佛魔咒一样击溃他的心。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甚至同样冷淡的眼神…… 她……是纸鸢！ 第十四章 宝贝玉牌 叶非凡刚回毓秀宫，连忙喝了口茶。 “小青，让人去看看万十三走了没有。” 小青让一个宫女前去查看，这才绕到叶非凡身后，给她捏肩膀，“公主，您就把万公子丢御花园，陛下会不会责怪？” 叶非凡半眯着眼，惬意的说道：“父皇知晓我的脾气，不会责怪，说不定还在庆幸我没有打他。” 小青点了点头，“万公子确实有些过分了。” 小青话音刚落，刚出门查探的小宫女就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小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青问道。 “公公主……万公子到……宫门口来找您了！” 闻言，叶非凡腾地站起，小青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叶非凡连忙走出门口，就见万十三不管宫女太监的阻挠，硬闯进大门。 “大胆！公主的宫殿岂是你能擅闯的！”小青一声怒喝，随即一挥手，一群粗使太监也连忙上前挡住万十三。 万十三冲正冷眼看他的叶非凡摇了摇手，喊道：“九儿！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东西。” 叶非凡咬了咬牙，“别叫我九儿！” 万十三一眨桃花眼，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喜笑颜开，“娘子！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东西！”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让他过来。” 宫女太监这才让开一条路，万十三像个看到娘亲的孩子，扑扇着宽大的袖袍就朝叶非凡奔了过去。 叶非凡心中冷笑，待他跑近刚上台阶，她抬脚就踹他身上，又给他踹了下去，滚在地上。 “娘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万十三委屈的爬起身，一边说着还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袍子。 “滚！”叶非凡一声冷喝。 万十三眼里水光隐现，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镶金玉牌，双手奉上。 “这是我的宝贝，给你……”万十三委屈的看着叶非凡，别的女人碰都不给碰的宝贝，他第一次拿出来。 娘亲说，这是爹向她求亲时的礼物，贵重倒不算很贵重，却是爹去极寒之地的矿洞，亲自采来的，此玉冬暖夏凉，自从娘亲交给他，他便一直带着，只为将来有一天，将它送给他真心喜欢的姑娘。 而他真心喜欢的姑娘，此时正对他横眉冷眼。 “拿走！我不要。”叶非凡直皱眉头，万十三的样子就像她欺负他似的，她不就踹了他一脚吗？就要哭了? “娘子……呜呜呜……你不要我就不走了！”万十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直蹬，现场耍浑。 叶非凡嘴角一抽，颇为无奈。 一旁的宫女太监对这一幕也目瞪口呆，女人堆里长大的万十三，居然是这副德行！ “拿来吧！”叶非凡只想快点收了东西好打发他离开。 万十三又兴高采烈的奔上台阶，把玉牌交到了叶非凡手里，顺便眨了眨诱惑的眼睛，笑道：“娘子，如此咱们就算定亲了！” 闻言，叶非凡抬脚又踹万十三身上，万十三再次滚下了台阶。 “小青，拿去！还给他！”叶非凡气得太阳穴直跳。 闻言，万十三也不装可怜了，拔腿就跑，刚刚还委屈巴巴的弱势一方，此刻居然跑的飞快，转眼便跑出了宫门。 他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娘子！改天再来看你！” 叶非凡气得一跺脚，看着小青手里的玉牌，她真想给它砸了。 “清冷淡漠的九公主，转眼便成了别人的娘子，还真是……”宫门口传来段司空的声音，话音刚落，就见段司空走了进来。 叶非凡脸一黑，“真是什么？” 段司空没有答话，他仔细打量着叶非凡，想再次确定他就是十年前他遇到的那个宫女“纸鸢”。 “本公主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叶非凡冷声下了逐客令。 段司空一愣，不管叶非凡是不是当年的纸鸢！她的口气，让他有些生气。 “你若不要那玉牌，我可以帮你送回去。”段司空看向小青手里的玉牌。 “不用了。”叶非凡不想欠他人情。 段司空一愣，而后嗤笑一声道：“看来，你还真想当玲珑山庄的少夫人……” “关你屁事！小青！送客！”叶非凡转头就进屋了，丝毫不理会段司空黑的像锅底的脸。 该死的女人！他一直认为“纸鸢”当年点醒他，肯定是个善良的女孩，如今看来，当年她是真觉得他没出息！段司空咬牙。 段司空气闷的转头就走，今天的品茶会他不仅喝了一肚子茶，还受了一肚子气，全拜叶非凡所赐！ 段司空回到将军府，刚回到自己房间，便看到了床边站的一群女人，正是陛下赐给他的“纸鸢”！ “通通滚出去！”段司空怒吼道。 书房里正在办公的段德荣都被段司空这一吼吓了一跳。 一下子寻回这么多纸鸢，段德荣不知道段司空还在生什么气，平时的沉着冷静，都哪去了？ 门口偷听大哥房间动静的段思源，吓得屁滚尿流，他也没见过大哥这么生气的样子…… 段司空打定主意，以后要少接触叶非凡，他怕他会忍不住杀了她！ 只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次日，皇帝便来了旨意，让段司空护送叶非凡去护国寺烧香祈福。 “烧香？”段司空莫名其妙，上个香居然要他兵马将军护送！而且，那女人也不像会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人。 段司空领着兵马到宫门口时，叶非凡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了。 “九公主坐好，这就启程了。”段司空来到马车前冷漠的说道。 马车帘子突然被撩开，叶云菲面带娇羞的探出头来，“有劳司空将军了……”。 “原来三公主也随行”，段司空往帘子里看了眼，叶非凡端端坐着，眯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三公主客气了。” 车马一路远去，段司空坐在马上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怒火攻心。 目中无人！该死的！他就这么招她讨厌吗！想到叶非凡毫无波澜的脸，他不由得生气。 马车里的叶云菲也有自己的心思。刚刚段司空的一句“原来三公主也随行”，着实打击到了她，在父皇那里，连传旨让司空将军护送，都不记得加上她的名讳…… 父皇的眼里只有叶非凡！ 叶云菲看向叶非凡，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 今日是叶非凡亲娘瑜嫔的祭日，她特意向父皇请求陪同叶非凡，企图缓和她们之间僵化的关系，可是，叶非凡只当她不存在，就连父皇也是。 今日过后，她叶非凡就如一坨臭狗屎，看父皇还会不会宠她！叶云菲冷笑。 护国寺坐落于帝都北郊，传承百年，香火鼎盛。今日因为有皇族驾到，护国寺便设了路障，贴了告示，婉拒了其他香客。 第十五章 叶云菲的算计 叶非凡先去给亲娘的灵位上香，而后去拜了佛，接着又去吃了寺里的斋饭。 对于自己的亲娘，叶非凡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不过每年亲娘的祭日，父皇都会提前安排她来护国寺上香。 叶云菲全程跟在她后面，她只当没看见，自从品茶会的事过后，她便愈加疏远了叶云菲。 寺里专门为两位公主准备了休息的厢房，一上午折腾，叶非凡也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叶非凡坐在榻上看方丈派人送来的经书，渐渐的，有些犯困了。 突然，门口响起“嘭”的一声响，叶非凡正想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身体却虚软的厉害，晕头转向的，又倒回了榻上。 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个黑衣男子朝床榻走了过来。 他抱起迷迷糊糊的叶非凡，转身就出了门口。 隐约的，叶非凡看到了小青，她倒在门口不知是生是死。 不知道是谁害她？她要死了吗？ 叶非凡害怕了，第一次，她无助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人！？放下九公主！” 叶非凡好像听到了段司空的声音，那个讨厌的男人来了吗？会救她吗？ 想着，叶非凡彻底晕了过去。 叶非凡醒来时，身处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里。 她好像有了些力气，能动了。 叶非凡慢慢坐起身子，刚好看到一张丑陋的脸，“啊！” “别怕小美人，你终于醒了，哥哥都快等不及了，来，陪哥哥好好玩玩……”丑陋男人搓着手咧着一口黄牙，慢慢靠近叶非凡。 叶非凡蹬着腿不停后退，眼里只剩恐惧和仇恨。 段司空明明赶来了，为什么没有救下她？ 他恨死她了，又怎么会救她，叶非凡苦笑。 眼见男人朝她扑了过来，而她退无可退，已经退到了山洞的岩石壁。 “不要过来！”叶非凡声音颤抖。 “不要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话音刚落，丑陋男人扑到了叶非凡身上。 男人的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叶非凡却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力气，怎么也推不动身上的男人。 突然，叶非凡头上的一支珠钗在挣扎中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抓住珠钗，一咬牙，刺进了自己的大腿。 疼痛袭来，叶非凡也仿佛有了更多力气，她突然袭击，将珠钗狠狠刺进了男人的腰间。 男人疼得滚到了一边，叶非凡爬起身就往洞口跑去。 丑陋男人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洞口明晃晃的阳光让叶非凡有瞬间的眩晕，地上一支削尖的木棍映入眼帘。 眼见男人就要追上，叶非凡当机立断，捡起木棍，转身就朝男人奔了过去，削尖的木棍狠狠朝男人的腹部撞去。 在撞击下，叶非凡的双手根本拿不住木棍，在木棍尖的一头刺进丑陋男人腹部时，她也被木棍撞到肚子上，随即摔倒在地。 好在，撞她的这一头没有被削尖，而且她腰带里放的玉牌刚好抵挡了伤害。 肯定是哪位砍柴的农夫临时用木棍做的挑子吧！以前去寺庙烧香时她从马车里看到过，农夫用木棍挑着一捆柴，走在路边的丛林。 没想到，一根挑柴的木棍，救了她一命。叶非凡不由得有些庆幸。 突然，叶非凡想到了什么，她把手探进腰带，不由得一惊。 腰带里放的玉牌正是万十三硬塞的那块。 而此时，玉牌碎了。 事到如今，叶非凡已没有精力再去多想，身体一阵的发寒。 此时，远处传来士兵宫女呼喊她的声音。 叶非凡连忙回应。 待士兵走近，叶非凡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身洁白的纱裙被血水染红，格外刺眼。 段司空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十分震撼。 被木棍刺伤腹部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而这个女人，像个受伤的瓷娃娃，躺在落叶堆积的地上。 段司空不由得有些内疚。 本来他可以救下她，可他却放任贼人离开，只为一解心头对叶非凡的怨气。 他是个男人啊！为什么总要和她一个女人计较？段司空附身将叶非凡抱了起来。 在段司空的动作中，叶非凡的腿疼的厉害，她又被疼醒，看到段司空的脸，她声音寒冷，缓缓说道：“放下我……”。 她的嘴唇发白，额头直冒虚汗，却还如此倔强，段司空不由得有些气恼，索性又将她放回了地上。 双腿着地，叶非凡腿伤愈加疼痛。 不远处，小青慌乱的挤开围观的士兵，泪眼婆娑的朝她跑了过来。 “公主！”小青哭喊着一把抱住叶非凡，好一会儿她才放开手，上下打量叶非凡，问道：“公主，你还好吗？” 看到叶非凡裙摆上的血，小青刚准备收起的眼泪，又崩了。 叶非凡拍了拍小青的肩膀，“扶我上车。” 丛林边的小道上，马车在那里停着，小青她们不会骑马，刚刚就是坐马车来的。 小青扶着叶非凡慢慢的走向马车，段司空一言不发的在后面跟着。 就要上马车时，段司空突然将叶非凡刚刚刺伤丑陋男人的珠钗递给她，“九公主，你的发钗。” 叶非凡浅浅一笑，和平时盛气凌人的样子不一样，如今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接过珠钗，“刚才受惊过度，对司空将军满腹怨气，其实我得感谢将军前来寻我……” 叶非凡接过珠钗。 段司空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松了口气，只当是叶非凡被贼人掳走时已经昏迷，没有听到他喝止贼人的声音。 “是臣失职，公主不必感谢。”段司空作出请的手势，请叶非凡上马车。 叶非凡虚弱一笑，道：“还是将军先上马吧！你走前面……”。 段司空以为叶非凡吓怕了，这才让他头前带路，有一瞬间的自豪感。 “好。”段司空翻身上了士兵牵来的马，又看向叶非凡，“公主请上车，要快些回宫医治才是。” “嗯，好。”叶非凡作势就要踩踏板上马车，却又好像腿痛，腿一软就朝段司空这边踉跄了几步。 马上的段司空连忙伸手扶她，她险险站住。 突然，叶非凡阴冷一笑，抬手就将珠钗刺进了段司空的马屁股。 马儿疼痛受惊，狂奔而去，叶非凡也被带倒。 小青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她，一边哭嚎不断。 “公主！你吓死奴婢了……”。 小青扶着叶非凡上了马车，命令车夫驾车远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和带着段司空越跑越远的马。 在马车上，小青简单的为叶非凡包扎了伤口。 “公主，本来奴婢一直在门口守着的，突然被人打晕……对不起公主，让您受伤，还差点，呜呜……”说着，小青又开始哭了。 “好了，别哭了。”叶非凡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三姐呢？” 恍然，小青这才想起三公主，“对了，三公主还在您的厢房等着呢！说找不回您，她也没脸回宫见陛下了！” 马车是往皇宫方向去的，小青有些担心叶云菲。 “没脸回宫？”叶非凡冷笑，“那我们就回宫等着，看她回不回来。” 寺里给叶云菲安排的厢房就在叶非凡隔壁，叶非凡自然不信她当时毫无察觉贼人的动静，就算没有察觉，段司空的声音，她肯定会听见。 偏偏，她安全无事，毫无作为。 而贼人偏偏打晕了小青，掳走了她…… 叶非凡心中冷笑。 叶云菲啊叶云菲！当真是心狠手辣啊！怪不得非要跟来陪她走一趟，估摸着她失踪或者失去清白，叶云菲还能装作懵懂的说她叶非凡不知廉耻！与人苟合！ 第十六章 暗夜楼 回宫后，小青让人去请了太医。 没一会儿，皇帝皇后太后，叶明圆都来到了毓秀宫。 从小到大，叶非凡从来没有受过伤。 皇帝心疼的不行，连忙让刘福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宣了过来。 太后看到叶非凡的伤势，这才想起跟去的叶云菲，她看了眼皇帝，这才问道：“云菲去哪了？怎么没跟着？” 皇帝恍然大悟，怒上心头，“段司空呢！？” 小青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 叶非凡叹了口气，道：“司空将军和三姐当时都不在，好在后来司空将军赶来寻我，至于三姐，我没看到她，还以为她先回来了。” 叶非凡一句话，说的段司空和叶云菲之间不清不白，又悄无声息的指出叶云菲的薄情寡义，没来寻她。 “来人！去传段司空和三公主过来！”皇帝一声令下。 刘福连忙跑去传旨。 刘福刚走，叶明圆就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九妹，来！大哥亲自给你熬的鸡汤！” 叶明圆坐到叶非凡床边准备喂她，叶非凡往碗里一看，里面肉不见丁点，人参鹿茸啥的倒是满满当当。 “大哥，鸡呢？”叶非凡问到。 “鸡是配料，那不重要。”叶明圆吹了吹汤的热气，这才喂到叶非凡嘴边。 喝了一口，叶非凡直呼头痛，借口躺下了。鸡汤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刘福刚好回来禀报：“陛下，三公主还未回宫，至于司空将军……好像也没回来。” 刘福垂手站在一边，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果不其然，皇帝怒了，他猛的一拍茶几，“岂有此理！”茶水撒了一桌，他又接着说道：“刘福，让禁军统领陌思南去把他们给朕带来！” 刘福一惊，陛下这回是真的生气，居然出动禁军！ 刘福出去办事了，皇帝一行人见叶非凡好像睡着了，这才相继离开。离开前，叶明圆还嘱咐小青，待叶非凡醒来，把鸡汤热给她喝…… 背对着门口的叶非凡闭着眼睛，却又勾起了嘴角。 段司空对她见死不救就等于谋杀！叶非凡自然不会放过他。至于叶云菲，既然她喜欢段司空，那便和段司空有难同当吧！ 天快黑了，叶云菲和段司空才在一队禁军的包围下进了皇宫。 当皇帝看到段司空时，着实吓了一跳，他的额头居然顶着一个红肿的包。 “司空将军，你可知罪？”皇帝严厉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叶云菲浑身一抖。 “臣失职，臣知罪。”段司空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父皇，云菲也知罪，云菲没有保护好九妹。”叶云菲也连忙跪下。 皇帝看着叶云菲冷哼一声，道：“出了宫门，又有司空将军作陪，你的眼里哪里还有你九妹！” 叶云菲惶恐的抬头，解释道：“云菲没有，云菲和司空将军……”。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的那点心思，那日品茶会上谁人看不明白？”皇帝斥责道，又转而看向段司空，“念你父子对星月王朝劳苦功高，此次的事朕就不作重罚，就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直到九公主忘记今天的事为止！” “是，臣遵旨！”段司空低着头，脸阴沉的可怕。 他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都不曾怕过，更别提受伤，今日居然被一个女人暗算惊了马，马一路狂奔，他险险跳下，却在地上翻滚沾了一身灰，额头还碰上石头，磕了个大包。 他不会放过叶非凡的！有叶非凡在，他的前途堪忧，又谈何继承家族荣光！ “云菲，朕也罚你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你踏出宫门一步！”皇帝又发话了。 虽然叶云菲和段司空都受了惩罚，不过，闭门思过，难解叶非凡心头之恨！ 来日方长，叶非凡也不着急，夜深了，叶非凡沉沉睡去。 和她不一样的是，段司空彻夜无眠。他坐在屋顶，秋天的风有些寒凉，想到叶非凡，他感觉更冷了。 随从小刀也施展轻功飞上了房顶，却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段司空。 良久，段司空眸子里杀气闪过，看向小刀，“小刀，帮我做件事吧……”。 小刀听完段司空的话，跳下房顶便去办事了，而且他也觉得，此事刻不容缓。 暗夜楼。星月王朝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 一个黑衣人携重金，发了血红诛杀令，暗夜楼的精英杀手闻讯而动，皆想赚这笔不菲的佣金。 听闻是杀一个女人。 杀个女人居然如此大手笔，算是黑暗世界里的奇闻异事了。以至于，杀手之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暗夜楼的杀手成千上万，杀个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吗！一切仿佛已成定局。 而所有杀手的目标……叶非凡，却丝毫没有察觉。 此时，她正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书，她已经看过几遍了，不过每遍都有不一样的领悟。 小青在一旁石桌边敲核桃，叶非凡最爱吃的零食就是核桃。 “公主，听说草原的至臻部落要派使者来帝都，学习纺纱织布之法，过几日就要进城了，到时陛下就会下令解除司空将军的禁足了吧？”小青说起听来的闲话。 “嗯。”段司空作为兵马将军，帝都的秩序稳定，需要他，更何况草原的至臻部落出了名的彪悍，说不定会惹事。 突然，石桌底下响起一阵狗叫，“汪汪汪！” 叶非凡和小青皆循声看去。一只巴掌大的小灰狗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看着叶非凡，它吐着小舌头，脑袋一歪，作出一副呆萌的样子。 “哪来的狗？”叶非凡不再理它，而是和小青说道：“把它赶出去。” 小青看着可爱的小狗，实在不忍心，“公主，赶出去它会不会被御膳房捉去，然后吃了？” “吃了就吃了，又不是你杀的。”叶非凡又瞥了一眼萌萌哒小狗，而后继续看书了。 “汪汪汪！”小狗不甘的继续冲叶非凡叫。 小狗的眼里绿光一闪，心里虽十万个不乐意，奈何……这是阎王的命令。 不久前……地狱发生了一件大事。 阎王和众鬼神大惊失色，生死簿生卷上叶非凡的名字居然越来越浅，就要消失了！ 这就说明，叶非凡……又要死了，又要回到地狱！ 天啊！地狱才清净多久，阎王可不希望她那么快回来。 于是阎王找到浮屠，封印了它的法力，派它来到人间保护叶非凡。 浮屠多高傲，怎么会愿意做叶非凡的宠物，只是，若它不办好这件差事，地狱……它就回不去了。 那它，何时才能有脸再见她？ 第十七章 糊涂 “公主，要不咱们留下它吧？”小青将小狗抱进怀里，抚摸着它的头。 “那就关去后院，别让它乱跑。”小青自小和她一起长大，既然她喜欢这狗，叶非凡也就随她了。 小青高兴的合不拢嘴，“那公主给它取个名字吧！” 闻言，小狗又“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希望叶非凡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呆呆傻傻的样子，叫呆呆？”叶非凡仔细思考着，“傻傻？也不好听。” 小青一脸期待的望着叶非凡。 小狗却收起了自己可爱的样子，板起了狗脸。 叶非凡居然说它呆呆傻傻的样子！？它浮屠一向威武霸气！气吞山河！地狱谁敢不敬，就连阎王，若不是和他有约定，它也不会听他差遣，这女人居然敢说它呆傻！ “糊涂！就叫糊涂吧！”叶非凡盯着手里的书突然说到。 原来，书上刚好有糊涂两个字。而呆傻和糊涂的意思差不多。 “小糊涂？”小青看着怀里的小狗，“公主给你取的名字好听吧！” 小狗一脸不情愿，糊涂？哪里好听？ “好了，把糊涂关去后院吧！”叶非凡摆了摆手。 小青这才抱着糊涂往后院走去，对于养小狗，她兴致颇高。 “汪汪汪！”糊涂在她怀里不停的叫。 它不能离叶非凡太远，阎王以它曾经吸收的叶非凡身上的煞气为介，给它和叶非凡之间定了契约，契约完成，它就能回地狱，而完成契约的第一个前提就是……不能离开叶非凡太远。 到了后院，糊涂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很远，只是，它被关进了笼子…… 待小青一走开，糊涂就用狗爪子打开了笼子，迈着小短腿，循着叶非凡的味道，朝她潜了过去。 叶非凡看书看累了，就合上书，准备眯会儿。 半梦半醒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怀里，毛茸茸，软乎乎的，她不由得抱的紧了些，感觉很温暖。 突然，小青的声音轻声唤道：“公主？” 叶非凡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问道：“什么事？” 见小青捂着嘴偷笑，叶非凡这才察觉自己怀里的一坨玩意儿。 “糊涂！你怎么上来的？”糊涂看着就是一只刚断奶的奶狗，如何跑到躺在躺椅上的她身上的呢？ 小青有些诧异，“不是公主抱的吗？” “谁会抱它！”叶非凡一脸嫌弃的将糊涂放到地上，又问小青，道：“有什么事？” 闻言，小青一拍脑袋，激动的说道：“公主！万公子又进宫了！还带着他父亲！” 叶非凡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小青一脸惊讶，“公主！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玲珑山庄送聘礼的队伍，从宫门口排到了帝都大酒楼！” “百姓争相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都快挤到宫门口了。” “刚刚我出去，那些小宫女看着我可羡慕了！” “对了，公主，聘礼咱们放哪个房间？”小青兴奋的说完，低头一看，叶非凡脸上盖着书又睡着了。 叶非凡可不想理这些闲事，父皇肯定不会把她嫁给万十三那样的花花公子的。 糊涂乘叶非凡睡着，轻巧一跳，又跳进了她的怀里。看得一旁的小青一愣一愣的，瞅着糊涂的小短腿看了半天。 小青无可奈何的走了，就算自家公主不上心，她也得去前方打探消息。 叶非凡抱着怀里的软东西，睡得格外香甜。 糊涂眼里绿光直冒，它和叶非凡之间的契约是相辅相成的，它保叶非凡不死，叶非凡也能助它慢慢恢复法力。而且，离她越近，那种法力复苏的温暖感觉，让他不由得有些上瘾。 罢了！做宠物就做宠物吧！反正叶非凡不知道它是浮屠，地狱的鬼神也看不到，也不算丢脸。想着，糊涂也趴下头颅，憨憨睡去。 叶非凡睡得香甜，而御书房这边，此刻正热闹。 “万庄主，朕的九儿性格古怪，和令郎怕是不合适……”皇帝虽然有心拉拢玲珑山庄，如今玲珑山庄庄主万金尤亲自上门，他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事关叶非凡，却不是可以草率决定的。 “陛下，我儿十三在我面前诅咒发誓，此生非九公主不娶，我也是没有办法”。万金尤膀大腰圆红光满面，两撇微弯的八字胡，一脸精明相，他看向身旁的万十三，继续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又不受我管教，只有九公主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才能管的住他。” 万金尤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笑容，看起来似乎在笑，不过，那只是他的习惯，对于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他势在必得。 皇帝来回踱步，突然看向万十三，他从进来就一言不发，和上次品茶会上的表现几乎判若两人。 “十三？你当真非九公主不娶？”皇帝问道。 “是的，陛下。”万十三一脸郑重。 “可九公主的心意，朕也做不了主。”皇帝一脸遗憾的望着万十三。 万十三连忙说道：“回陛下，九公主已经收下了十三的定情信物，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啊！”皇帝一脸惊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此时，刘福快步进来通报：“陛下，太后来了。” 太后一进门，便直接看向万金尤。 万金尤这人很神秘，神秘到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样貌，听闻就连出去经商他都是带着人皮面具，只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牌。 听闻玉牌一共有两块，一块由万金尤掌握，一块在他夫人那里。 “草民给太后请安！”万金尤和万十三跪拜请安。 “免礼，起来吧！”太后这才看向皇帝，问到：“关于万庄主的提亲，皇帝打算如何？” “朕以为该遵循九儿的心意，只是……九儿的心意当真难以琢磨。”皇帝皱起了眉头。 “哦？此话怎讲？”太后来了兴趣，叶非凡本就性情寡淡，提亲的事还用琢磨吗？她肯定不会愿意。 “听十三说，九儿收了他给的定情信物……”皇帝叹了口气。 “回太后，十三已将玲珑玉牌赠于了九公主。”万十三再次强调。 听到玲珑玉牌四个字，太后和皇帝皆心头一震。 玲珑玉牌……几乎就象征着万金尤和玲珑山庄，可以号令玲珑山庄旗下的所有商号钱庄，其价值无法估量。 万金尤和她夫人各执一块玲珑玉牌，没想到，她夫人居然把玉牌给了万十三，万十三却送给了叶非凡！ “万庄主，此事待哀家与皇帝和九公主商量后，才能作出决定，不如你们先在宫里住下，待九公主表明态度后，再与万庄主商议这门亲事。”太后微微一笑。 于是，万金尤和万十三被安排住进了御花园碧波湖旁的风雅阁。 而那些聘礼，太后却命人搬进了国库。 第十八章 万十三的提亲 皇帝对太后的做法不敢苟同，却也因为叶非凡接受玉牌的事没有加以阻止。 小青一打听到这个消息，便飞奔回去禀告叶非凡，此时，叶非凡也睡够了。 她提着粘人的糊涂把它丢到了地上，而后进屋吃糕点，看到糊涂还跟着，她拿起一块糕点丢到了地上。 糊涂端坐在她面前，看都不看地上的糕点一眼。 它其实不是非得吃东西，至于不吃东西怎么长大？阎王告诉它，时候到了，它就知道了。而且就算它要吃，也不会吃地上这块黏黏糯糯的东西。 “挑食！”她最喜欢的粘豆包，糊涂居然看都不看，“不吃就没有了。” 叶非凡刚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粘豆包吃进肚子，小青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公主！不好了！”小青扶着桌角气喘吁吁。 “怎么了？”叶非凡突然想起刚刚她睡着前的事情，又问到：“是不是万十三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青深吸一口气，“万公子和万庄主住进了碧波湖边的风雅阁！” 闻言，叶非凡沉默了，看来，关于万十三的这次提亲，她想的太简单了。 “对了，那块玉牌呢？”叶非凡问道。 小青连忙去柜子里翻找，好一会儿，她捧着一块手帕包住的东西来到叶非凡面前，她打开手帕，里面的玉牌碎片静静的躺着。 叶非凡叹了口气，说道：“以后随身带着，见到万十三我便还给他。” 小青应了声，而后将碎片包好揣进了怀里。 皇宫的夜，好像格外悠长。 月黑风高，一黑衣人迎风而立站在一座宫殿的房顶，他看向毓秀宫的方向，喃喃道：“这么有意思的事，喋月居然没有动作么？” 此时，一道黑影几个跳跃来到黑衣人的身边，双手抱拳，轻声说道：“风眼老大，小的们寻遍帝都，没有发现喋月的踪迹。” 喋月，暗夜楼第一杀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神出鬼没，而且，除非他感兴趣，否则再多的佣金也不一定请的动他。 风眼微勾嘴角，眼里杀气弥漫，“如此甚好，这笔佣金我赚定了！” 说罢，风眼脚尖一蹬，整个身体像一阵疾风一样飞向毓秀宫的方向。 而此时的毓秀宫，却被某人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都说了，让你让我进去，我要见我未来的娘子！”万十三头伸进宫门缝隙嚷嚷着。 小青和一众宫女太监抵住大门，硬不给万十三踏入一步，“公主已经睡下了，万公子请自重。” “哎哟！头给我夹住了，你倒是让我进去啊！”万十三不管小青磨破嘴皮，非要往里面挤。 终于，叶非凡受不了吵闹，裹着斗篷走了出来，“让他过来。” 闻言，宫女们这才打开门让万十三进来。 待万十三走近，叶非凡眉头一皱，道：“深更半夜，你怎么也穿的红艳艳的？” “我自小喜欢红色，怎么？娘子不喜欢吗？”万十三慢慢踏上台阶。 “以后别叫我娘子，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叶非凡伸手制止万十三靠近，手里正抓着包碎玉牌的手帕，“还给你。” 黑夜里，叶非凡有些尴尬，她慢慢打开手里的手帕。 看到玉牌碎成好几块，只剩包裹的金箔还是完整的，万十三愣住了，而后，猝不及防的，万十三嘴一瘪就大哭了起来。 “碎了你怎么还？我不管我不要！我就要你！就要你！” 全场众人，目瞪口呆。 叶非凡一脸惊恐的望着万十三，比起太子叶明圆的脸皮厚，万十三的毫无底线更让她无所适从。 突然，冷风吹过。 一把暗箭破风而来，直奔叶非凡。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黑夜里的这一支利箭，都还在看着万十三无理取闹。 “娘子！你就是我的娘子！……娘子小心！”万十三本哭喊着，却突然猛的扑向叶非凡，叶非凡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 利箭入肉，万十三身躯一震。 “万十三！”叶非凡惊慌的瞪大眼，直到利箭靠近万十三的背脊，她才看清楚了那支箭，“来人！有刺客！”叶非凡一声大喊。 叶非凡话音刚落，远处的屋顶就响起禁军统领陌思南的声音：“大胆狂徒！敢来皇宫行刺！” 陌思南由远及近，见状，风眼转身就逃。 陌思南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禁军出动，将毓秀宫团团围了起来。 小青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万十三背上中箭，血流如注，却还抱着叶非凡，抱的那么紧，叶非凡动都动不了。 “万十三，快放开我！”叶非凡急了。 “娘子别闹！等天亮我就放开。”万十三轻声说道。 叶非凡没再说话，任由他抱着。 太医赶来时，万十三就这样站着让太医诊治，依旧不愿放开。 叶非凡看了一眼一脸为难的太医，而后命令道：“你的迷药呢？给本公主弄晕他！” 太医一脸愕然，却不敢不从。 此时的万十三已经迷迷糊糊了，太医不敢下手。还是叶非凡当机立断，接过太医洒满迷药的手帕，捂到了万十三的口鼻上。 万十三终于被放倒了。 皇帝匆匆赶来，看到太监们抬向房间的万十三，他的背上还插着那支利箭，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地上碎裂的玉牌碎片。 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走近脸色苍白的叶非凡，说道：“九儿，他是真心对你的。” “父皇，我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您的身边。”叶非凡淡淡的说完，转身就准备进屋去看万十三，就算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她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九儿，你可知这块玉牌几乎掌握着玲珑山庄的所有钱脉”。皇帝突然说道。 叶非凡脚步一顿，她回头看了眼地上碎裂的玉牌，和小青说道：“收起来吧！” 皇帝观察着叶非凡的表情，却看不到他希望看到的情绪。他的这个女儿才智过人，就是感情太过淡漠，甚至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感情。 就连他这个父皇，哪怕再宠她，对她再热情，她也不会露出小女孩幸福的笑容。 太医出来了，皇帝问了万十三的伤情，得知不会有性命之忧后，皇帝松了口气，想到风雅阁的万金尤，他连忙摆驾往风雅阁走去。 “要说这个万十三还真是条汉子，九妹，要不，你就从了他吧？”叶明圆闻讯而来，在床边踱来踱去，把万十三看了个清清楚楚，“长得又好看，又多金，又愿意为你豁出命，这种男人世上可不多。” “圆圆，我很累。”叶非凡已经不想再和叶明圆斗嘴了。 “累了就睡吧！如果没地方睡，可以去大哥那里。”叶明圆皱着眉看了眼床上的万十三，问道：“要不，把他抬走？” “算了，太医说最好不要移动，我去和小青挤挤睡就是了。” 后院，叶非凡呆呆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锁住的糊涂。 月亮高挂，叶非凡心里一片寒凉。 “糊涂，什么是爱情呢？”叶非凡摸了摸糊涂的头，糊涂气恼的扭过脑袋，叶非凡继续说道：“爱情，真的能让人舍生忘死吗？” 此时，糊涂突然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该死的叶非凡，怕它乱跑，琢磨了一下午，找了根手臂粗的铁链锁它，害得它连腿都没有力气抬起，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 见状，叶非凡连忙打开铁链，将糊涂放开。 第十九章 喋月很有钱 次日清晨，叶非凡早饭还没吃就去看望万十三。 叶非凡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为她差点丢掉性命的男人。 明明那么没有底线，那么死皮赖脸，那么幼稚，为什么会那么勇敢的挡住射向她的利箭？ 因为爱吗？ “娘子，为夫好看吗？”万十三缓缓睁开眼，冲她一笑。 “活了吗？活了我就让人抬你回去。”叶非凡起身准备去叫人。 “不用”，万十三叫住了她，而后，他自己下了床，“为夫可以自己回去。” 眼看着万十三慢慢走向门口，叶非凡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门边，万十三才转头冲她一笑，道：“娘子，为夫这样，算不算有出息了？” 也不等叶非凡回答，万十三的背影就消失在门口。 叶非凡紧紧握着手里的手帕，里面的玉牌碎片硌的她手心生疼。 此时，糊涂突然从门口跑了进来，拖着那根手臂粗的铁链，神气活现。 昨夜叶非凡住在后院，离它很近，它顿时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研究了一晚上的脱身之法，它是浮屠啊！只要给它机会去破解，一条铁链又能困它多久！ “糊涂，你……”叶非凡无话可说，糊涂看起来仿佛还没有那根铁链重。 紧接着，糊涂一跃而起，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它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告诉叶非凡，别想再困住它！ 却不成想，叶非凡却解开了它脖子上的铁链，将它抱进了怀里。 “糊涂，你是个怪胎吧？”叶非凡抚摸着糊涂的小脑袋，“其实，我也是个怪胎，我的心好像……很空。” 糊涂愣住了，任由叶非凡一遍遍摸着它的脑袋。 寂寞，它在叶非凡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而它，又何尝不寂寞。 那时，它刚进入地狱，由于执念太过强烈，被阎王打入犯了错的浮屠体内，阎王本想让它的执念摧残浮屠的灵魂，却没想到，它的灵魂居然强过了浮屠，反倒鸠占鹊巢，吞噬了浮屠的灵魂，成了新的浮屠。 它是谁？它已经不记得了。 它只记得它要做的，就是在地狱受尽苦难，好像是欠了谁，欠了很多，多到，它不愿轮回，愿意留在地狱受苦受难，以惩罚自己。 寂寞，它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该说，它早就和寂寞融为一体了。 没想到，人间居然会有叶非凡这样的女人，她的那种寂寞，和它多么契合。 “汪汪汪！”糊涂叫了一声，而后在叶非凡要摸它的时候，它迎着她的手，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 “谢谢你，小糊涂。”叶非凡勾起了嘴角。 从此以后，叶非凡接受了糊涂的存在，也不再栓它了。 通过万十三救叶非凡的事，皇帝彻底明白了叶非凡的心，索性让人退了聘礼，也回绝了玲珑山庄的提亲。 万金尤带着万十三走了，关于那枚玉牌，他们却没有开口要回去。 城外，万金尤和万十三同坐一辆马车。万十三的伤还未结痂，本来万金尤想等他好点再出宫，偏偏他却自己提议要回山庄养伤。 这倒让万金尤不解了，那时他正在附近城池谈生意，万十三兴冲冲的找上他，硬拖着他来帝都，本来拉去卖的货物也被万十三拉来皇宫当聘礼，看到万十三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只当自己的儿子遇到了真爱。 怎么好不容易用半条命救了九公主，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他却又要离开皇宫？ “十三，父亲一定给你找个好姑娘。”万金尤安慰道。 “九公主就是最好的姑娘，十三非她不娶。”万十三认真的说道。 “那你这是……哎！”万金尤叹了口气，他一向精明，却也看不透自己儿子的心思。 又是夜晚，又是不平静的夜晚。 暗夜楼，一则血红诛杀令震惊了所有杀手。 而这则血红诛杀令居然是一个杀手发布的！此人正是……喋月！ 而喋月要诛杀的人，居然是对叶非凡下诛杀令的人！ 而喋月出的价格，更是一笔巨款，比起对叶非凡下诛杀令的人多两倍不止！ 风眼看着墙上的诛杀令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他喃喃道：“喋月居然……这么有钱！” 杀手们无不称怪。 只是，暗夜楼对雇主的信息是绝对保密的，因此，杀手哪怕垂涎这笔巨款，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而喋月真正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诛杀那人，而是一种警告，一种绝对实力的警告。 喋月神秘的身份加上深不可测的财富，足以让想诛杀叶非凡的人知难而退。 暗夜楼总部一间房间的窗台，一身着红纱裙的妖娆女子挨着一袭红袍的男人，甜腻的声音说道：“主人，顾客可是上帝，您如此做，人家怕是不敢来了呢！” 男人看着窗外的天空，阴恻恻地笑道：“若有人想毁了我的光，就算是玉帝，我也要送他进地狱！” 妖娆女子一愣，而后伸手抚摸着红衣男子的胸膛，娇嗔道：“奴家如今算不得主人的光了吗？” 红衣男子嗤笑一声，道：“你，从来也不是！”说罢，红衣男子跳下窗台。 妖娆女子愤恨的一跺脚，她咬着嘴唇，眼看着红衣男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日，对叶非凡的血红诛杀令便被人撤了。 过两日，至臻部落的使者就要进帝都了，皇帝已经下令，解除了段司空的面壁思过。 对于段司空来说，这算是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 虽然他禁闭在府，却也知道万十三向叶非凡提亲的事。 甚至挡住刺客的利箭，救了叶非凡的事。 不知为何，知道这些，他并不高兴。只要叶非凡嫁了人，离开皇宫，他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可是为何？他居然害怕她答应万十三的提亲。 昨日，万十三离开了皇宫。也在昨日，他想通了，准备今天撤销对叶非凡的诛杀令。 没想到，有人已经快一步对他作出了警告。 他这才明白，叶非凡，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想到她拒绝了万十三的提亲，段司空莫名其妙的勾起了嘴角。 “大哥！傻笑什么呢？”段思源突然凑了过来。 “没，没事。”段司空尴尬的摸了摸嘴角。 “大哥，你带回来的纸鸢们，整日望着你的房间愁容满面，你倒是给人家一个交代啊！”段思源有些于心不忍，怜香惜玉，段思源向来十分热衷。 “交代？”段司空倒是没想过这些，毕竟是陛下赏赐的，若是做普通丫鬟，怕是落人话柄，又不能转赠，“思源，你去请个好的舞蹈师父来。” 既然是陛下赐的，那就借着这次至臻部落使者进帝都学习，在宫宴舞会上，再把她们送回去就是了。 只要她们能赢得至臻部落使者的掌声，陛下自然也会高兴的。 第二十章 请罪 帝都城的巡逻士兵愈加多了，巡逻的范围也增加了，就连城墙上也装上了重弩。 至臻部落以马术和彪悍的体格闻名，使者的到来虽只是学习纺织之法，但对其必要的威慑却不可缺少。 而且谁也不知道，学习是不是他们的借口。 他们体格彪悍魁梧，来到帝都肯定引人注目，若私自前来，也会被重点监视，不如打着学习使者的旗号来，打探帝都的情况更加方便。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然也不会那么快解除段司空的禁足了。 只是没想到，段司空解除禁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叶非凡请罪。 毓秀宫，叶非凡正在哄糊涂吃粘豆包。 糊涂偏着脸，拒绝叶非凡的一切诱哄。 粘粘糯糯的，也不怕它吞不下去！它明明这么小。糊涂毛茸茸的脸，显得气呼呼的样子。 “核桃馅的粘豆包，香而不腻，真好吃。”叶非凡咬了一口手里的粘豆包，瞥了一眼糊涂，它没有丝毫反应。 叶非凡气恼的吃完粘豆包，而后捏住糊涂的狗脸，不满道：“挑食！” 叶非凡刚说完话，小青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牛骨棒。 她笑眯眯的把骨头递给糊涂，糊涂鬼使神差的就咬住了。 连它自己都愣住了，咬着牛骨棒半天没反应过来。 它浮屠，怎么会啃骨头！？ 该死的阎王！真把它当成普通的狗了？ 糊涂气哼哼的一咬牙，牛骨棒应力断成了两半。 叶非凡和小青惊呆了。 叶非凡连忙抱起糊涂放在桌上，扒拉开它的狗嘴，看它的牙齿，“这牙……”。 糊涂的牙又尖又细，看着和小奶狗的牙没什么不同。 “怪胎！”叶非凡搓了搓糊涂的狗脸。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小太监通传的声音，说段司空来了。 叶非凡一愣，她和段司空恩怨未了，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糊涂，走吧！带你去见见我最讨厌的人。”叶非凡抱起糊涂往门口走去。 段司空恭谨的站在院子里，一袭月牙白色的装束加上稍显柔和的表情，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他提着一包东西，定定的望着走出门口的叶非凡。 “九公主近来可好？”段司空问道。 叶非凡眉头一挑，不答反问道：“司空将军是来看笑话的？” 前几日她被刺杀的事，段司空肯定知道。 “臣是来请罪的。”段司空连忙递上自己提着的东西，说道：“听闻九公主喜欢吃核桃，臣特意买了琥珀核桃，前来请罪。” 闻言，叶非凡看向小青，点了点头。 小青走下台阶接过段司空手里的东西，拿到叶非凡面前后，打开了包装盒。 核桃上面的糖浆如琥珀一样泛着诱人的光芒，叶非凡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 而后，她拿起一块核桃，递到了糊涂的嘴边。 “小糊涂，这下，你又有零食吃了。” 台阶下的段司空本来柔和的脸瞬间布满阴云。 没想到叶非凡却突然又开口了：“司空将军可以来请罪，本公主也可以不原谅，至于这核桃”，叶非凡颇有意味的看向段司空，继续说到：“司空将军来本公主的毓秀宫，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本来求和的段司空，这回脸是彻底黑了。 他都放低姿态了，叶非凡居然还不打算放过他。 想到叶非凡拒绝万十三的提亲，段司空阴阳怪气的说道：“万十三的提亲公主居然拒绝了，只是公主不要忘记，您已然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早成亲还好，否则，将来怕是要沦为换取星月王朝安定繁荣的工具。” 闻言，叶非凡不由得咬紧牙齿，她突然放下怀里的糊涂，指使道：“糊涂！咬他！” 糊涂本来毛绒蓬松的脸毛，被叶非凡喂的核桃沾上了糖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它的职责就是保护叶非凡！ 糊涂转头狠狠瞪住段司空，而后小短腿一蹬，猛的跳下了台阶，朝着段司空就冲了过去。 段司空压根儿不把糊涂放在眼里，抬腿就准备踢开靠近的糊涂。 却不曾想，糊涂看着虽小，跑起来却快得不可思议。 段司空抬起右腿，它又蹿向他的左腿，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段司空根本不如小小的糊涂灵活。 无奈之下，段司空准备施展轻功跳开，而他刚起跳，糊涂紧跟着就跳了起来。 糊涂拖着铁链都能跳到桌上，其跳跃能力可想而知。 空中，它眼睛瞪得溜圆，龇牙咧嘴十分凶悍，嘴巴一张，狠狠咬住了段司空的……屁股。 一旁围观的小青此时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叶非凡都难得的笑了。 腾空的段司空瞥了一眼叶非凡的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和平时的冷漠不同，此时的她美的让人心动。 只是，如今的情景下，这笑太刺眼！ 说时迟那时快，段司空忍无可忍，不顾屁股的疼痛，大手一挥狠狠拍向糊涂。 小小的糊涂被他拍的飞了出去，因为本就腾在空中，糊涂直接飞出了宫墙。 叶非凡心脏猛的一紧。 她甚至不顾段司空，直接朝宫门口冲去。 “糊涂！”叶非凡站在宫门口左右张望。 她没有看到糊涂的影子。 她急了，就要往右边跑去寻找。却见远处一个灰点激射过来，它咬牙切齿，它怒目圆睁。 糊涂气惨了，从来没有人敢打它！它要去和段司空决一死战！一雪前耻！ 没想到的是，叶非凡突然蹲下身，冲它张开了怀抱。 糊涂怔了一下，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 它放慢了速度，本来打算直接冲进门去打架的它，改变了轨迹，投进了叶非凡的怀里。 “糊涂！”叶非凡抱着它，刚刚她真的吓坏了。 “呜呜呜……”糊涂第一次发出了小狗的声音，好像是安慰，又好像是感动。 而此时。段司空正站在宫门口，看着这一幕。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叶非凡铁石心肠的人，居然会心疼一条狗！ “九公主的感情，原来都去了狗身上，臣倒是没有想到。”段司空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叶非凡抱起糊涂，走到段司空近前，她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愤恨丝毫没有掩饰，“还有你更没有想到的！” 说罢，叶非凡猛的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诱人的锁骨和大片肌肤，而后，她又慢慢拨开了自己的外衫，弄得稍显凌乱。 段司空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九公主请自重。” 叶非凡冷笑一声，而后扯开嗓子一声大喊：“段司空，不要！快放开我！” 叶非凡一边喊一边冲一旁的小青使眼色，小青心领神会，紧跟着嚷嚷起来：“来人啊！司空将军非礼九公主！” 顿时，毓秀宫的宫女太监皆不约而同的冲出宫门，把门口的段司空围了起来。 没一会儿，禁军也匆匆赶来。 段司空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毫无办法。 再看叶非凡。 她此时正装模作样的抽泣着，缩在小青的怀里。 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脸懵的糊涂。 第二十一章 段司空求娶 禁军统领陌思南将段司空带往御书房。叶非凡由小青扶着，用手帕挡着脸，跟在后面。 小青揣摩不到自家公主的想法，小声问道：“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叶非凡嘴角上扬，没有回答。 段司空非礼她这事，不仅可以陷害段司空，而且，当未来需要公主为王朝做贡献，与其它王朝联姻时，她不清不白的，怕是也没人会要她。 叶非凡从没想过嫁人，将来有机会，她打算离开皇宫，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安度余生。 本来她不着急的，偏巧，刚刚段司空点醒了她。 经过万十三的提亲她才明白，父皇虽然疼爱她，可若是为了星月王朝，父皇还会不会顺着她的心意，就很难说了。 皇帝一看到段司空被陌思南押解进来，就一阵头大，再看到自己女儿掩着脸低声抽泣，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段司空！你大胆！”皇帝一声怒吼。 段司空连忙跪下，没有说话。 皇帝转头看向叶非凡，温声细语的说道：“九儿，你先坐下，父皇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父皇，九儿没脸见人了，请父皇打发九儿去子母庙了此残生！”叶非凡哭诉着扑通跪地。 她的脸色悲凄，眼眶红红的，嘴唇都在颤抖，皇帝看得着实心疼。 一旁的段司空却眉头一皱，片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眉头又渐渐疏解开来。 “陛下！臣愿意对九公主负责！臣诚心求娶九公主为妻！” 段司空气沉丹田，声音洪亮，硬是惊得叶非凡假装的抽泣声都停了下来。 皇帝愁容满面。 就算段司空求娶，依九儿的个性，又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九儿，你的意思呢？”皇帝试探到。 叶非凡心中冷哼一声，看向段司空，嘲讽道：“万十三有万贯家财，还能为我舍生忘死！你呢？你有什么？凭什么求娶？” 段司空一怔，好一会儿，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举到头顶。 “臣段司空，愿舍弃前途和家族荣光，换取公主的信任！” 段司空举着的，正是兵马大将军的兵符！ 段德荣戎马一生，垂垂老矣，段思源也流连风月，没有志向，他段司空，是家族的希望所在。 而他却交出兵符，愿意用官衔和前途来求娶叶非凡。 皇帝动容了。 叶非凡着急了。 至臻部落使者就要到达帝都，父皇绝对不会在这关键时刻罢了段司空！他肯定是笃定这一点，所以敢拿兵符做赌注！ “段司空！你别蛊惑我父皇！至臻部落将要进帝都，你知道父皇不会此时罢免你！”叶非凡吼到。 段司空没有说话，只是起身举着兵符，向皇帝走去。 “父皇，你别信他！”叶非凡咬着牙，刚刚的委屈模样早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见此情景，皇帝叹了口气。 “够了，段司空”，皇帝看向叶非凡，继续说道：“收好兵符，你求娶九公主的事，朕……准了。” 叶非凡不敢置信。 段司空有些意外，却听话的收起了兵符，而后再次双膝跪地，郑重的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摆了摆手，“下去吧！” 段司空走了，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叶非凡一眼。 叶非凡只觉得他在笑话她。 而只有段司空自己知道，他有多开心。 “父皇！你为何如此？”叶非凡质问到。 皇帝无奈的看着叶非凡，“九儿，父皇太了解你了，今日之事，是你陷害他吧？” 叶非凡一愣，没有说话。 糊涂被段司空打飞，那时，她太生气了，以至于作出这样的决定。 此时，悔之晚矣。 叶非凡失魂落魄的回到毓秀宫，一路上，小青静静的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入夜，叶非凡也没有睡意。 她抱着糊涂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月亮，清冷的月亮，寒凉的秋风，都不如她此时的心凉。 “糊涂，我讨厌他。”叶非凡抚摸着糊涂的头。 第一次见到叶非凡如此沮丧，糊涂只能窝在她的怀里，给予她些些温暖。 “呜呜呜……”糊涂发出细微的声音。 叶非凡知道，糊涂是在安慰她。 也只有糊涂能体会她的心情了吧！叶非凡苦笑一声，紧接着，她将糊涂两只前腿捉住，将小小的它举到了脸前。 “啵”！的一声，叶非凡对着糊涂的狗脸亲了一口。 糊涂浑身一震，一股温暖的感觉流遍它全身，紧接着，筋骨酥麻的感觉让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那天夜里，糊涂的个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一半，从小奶狗稚嫩的样子，变得像个儿童了。 那时它才明白，原来阎王说它不用吃饭也能长大，是这么回事。 次日，在叶非凡她们惊讶糊涂成长的速度时，皇帝的圣旨也到了段将军府。 “兵马大将军段司空，对九公主一往情深，念段氏祖辈为星月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朕应允其求娶九公主，择吉日良辰完婚！” 这则消息很快传遍了帝都城内外。 就在当天晚上，一袭红袍的男子就着夜色潜入了皇宫。 他站在房顶，望着毓秀宫的方向良久。 “娘子，是不是你又调皮了？”男子嘴角上扬。 好一会儿，他才一挥袖袍，如乘风一样极速远去。 次日天刚亮，万十三就领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女人，来到了段将军府。 段氏父子三人脸色十分不好看，因为，万十三是来做交易的。 “段司空，这些女人我通通给你，你快把娘子还我！”万十三大声的嚷着，丝毫不怕外面的人听见。 “万十三，你最好注意用词，娘子不是你能叫的！”段司空心有怒气，继续说道：“九公主本就不属于你！让？更是无从谈起！” “段司空，娘子早就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你这个后来者要不要脸，敢撬我墙角？”万十三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嚷到。 “你嚷什么？”段司空皱眉，“你的信物是你硬塞的，不要脸的是你吧？” “是吗？那我们就让大家伙儿评评理，看到底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说完，万十三跑向大门，打开门便冲路上的行人嚎叫道：“我与九公主早就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他段司空死不要脸，跑来抢我意中人！路过的都来给我评评理，他段司空是不是欺人太甚！” 段氏父子三人脸色难看至极。 万十三吆喝过后，果不其然，门口挤进来一堆看热闹的。 第二十二章 不喜欢女人 此时赶人关门，倒显得他段司空做贼心虚，索性任由百姓看热闹罢了。 婚事是陛下同意的，他万十三就算富可敌国，也不会和陛下作对吧！段司空对万十三的无理取闹很不以为然。 “婚事是陛下同意的，你有意见吗？”段司空冷笑。 “我没意见啊！”万十三头摇的像拨浪鼓，而后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抢我的九公主，定然也觊觎我的其他女人，这些都是我的女人，免得你日后打她们主意，惹我生气，我便亲自给你送来！” 段司空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刚刚还找他算账的万十三突然又和气了起来。 此时，万十三向他带来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领神会，摇曳生姿的朝段司空围了过去。 “她们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你肯定喜欢，算是我给你的贺礼吧！”万十三笑得得意。 那群女人渐渐靠近段司空，伸出纤纤细手抚摸他的身体，眼色撩人间，轻薄的纱裙更是散发诱人的芳香。 “走开！”段司空怒道。 “将军孔武有力，奴家最是喜欢。”一女人柔媚无骨的靠上段司空的胸膛。 “将军的味道，真是醉人。”一女人在段司空脖颈仔细嗅着他的味道。 “将军的腰……”一女子从身后抱住了段司空的腰杆。 …… 一股燥热的感觉袭来，段司空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他开始喘粗气，视线也飘忽到了身边的女人身上。 此时，一旁旁观的段德荣才察觉不妥，连忙喊了声：“司空！” 段司空神智瞬间恢复一丝清明，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而后，他当机立断，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疼痛袭来，他醒了。 只见他一把掀开围住他的女人，暴怒道：“滚！” 万十三在一旁看好戏，一边调侃道：“司空将军可是不喜欢这些女人，不如，我再去给将军换一拨？” “滚！什么女人本将军都不喜欢！” 他娘亲的死，和父亲后院的十多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所以，自小，他都厌恶女人，觉得女人都是红颜祸水，心狠手辣的。段司空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吼出了那句话。 只是，听在别人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全场哗然，门口的百姓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万十三抿嘴一笑，道：“如此……倒是十三不懂事了，十三这就告辞。” 万十三一挥手，那群女人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 还没走两步，万十三又突然回头，一本正经的问道：“司空将军，要不十三给你寻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子送来？” 段司空顿时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吼道：“滚！” 他的声音如野兽在嘶吼，加上恐怖的表情，就连门口围观的百姓也都吓得一拥而散。 万十三捂着耳朵，而后自讨没趣的一撇嘴，转身就走，一边小声嘀咕着：“好心好意的……还叫我滚……我要去跟娘子说……他段司空没礼貌！” 段司空耳力多好，自然听到了万十三的嘀咕，顿时脸色更加恐怖了。 昨日帝都城才传出消息，司空将军要和明珠公主成亲了，今日将军府又传来消息，说司空将军不喜欢女人！ 一时之间，整个帝都城的百姓都在议论。 自然这话，也传到了皇宫里。 叶非凡听闻此事，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万十三简直是段司空的克星，这番不正经的送人行为，反倒令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想必，父皇也听说了段司空的事情。 叶非凡即刻起身，带着小青往御书房走去。 皇帝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九儿，你知道近日帝都城传言段司空的事情了？”皇帝坐在书桌后问道。 “是的父皇，只是九儿不太相信。”叶非凡表情平淡。 皇帝倒是有些意外叶非凡会帮着段司空说话。 皇帝还没说话，叶非凡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现在百姓都相信了，为保父皇英明，也为证明段司空的清白，九儿以为，父皇可以赐司空大人几位小妾！” 闻言，皇帝沉思着。 片刻，他点了点头。 “好，朕赐他几位小妾，另外……朕要你去将军府亲眼证实。”皇帝的口气不容置疑。 “父皇，这不好吧？”叶非凡脸色难看。 “只有你亲自证实，朕才能放心将你下嫁给他。”说着，皇帝笑着冲叶非凡招了招手，“九儿，朕知道你讨厌他，也乘这个机会，了解他，和他培养感情。” 叶非凡内心十分排斥，奈何父皇抓着她的手，一脸慈爱的样子，让她难以拒绝。 皇帝赐的小妾不同于上次赐的“纸鸢”们，段司空不能拒绝，甚至只能是小妾，不能作为其他。 当太监公公刘福把五个小妾带进将军府时，段司空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空将军有福了，公主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特意请陛下赐你几位小妾，相伴将军寂寞长夜。”刘福自以为在为公主说好话，促进公主和驸马未来的感情。 这回，段司空的脸色更像是吃了狗屎一样。 “司空将军，明日公主会遵皇命前来贵府，以适应环境顺便和将军多些沟通，培养感情，将军可得用心让公主开心才是。”刘福笑盈盈的说道。 一时间，段司空又气又喜。 直到刘福公公走了，段司空还在瞪着那五个小妾出神。 段思源这时才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对段司空十分羡慕。 “大哥，皇帝给你赐的可都是貌美如花的佳人啊！真是羡煞小弟我咯！”段思源眼放狼光的打量着五位小妾。 “羡慕？”段司空冷哼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的后院吧！” 段思源喜欢美人，更是不拘泥于其身份，什么歌姬舞姬，丫鬟奴隶，就连街上摆摊的小贩，卖花的少女，只要他看上的都要去招惹，再带回家！ 昨天清晨，段司空被一只大公鸡吵醒，一问才知是段思源二房小妾养的公鸡！ 还有养狗的！养猫的！ 更可恶的是还有个喜欢烙饼的，整天做饼给段思源，段思源吃不完又拿来给他！吃的他都快消化不良了！ 想到这些，段司空就一肚子气。 段思源讪讪一笑，道：“小弟会注意的。” 段司空恼道：“不是让你注意！是让你让你的女人注意！” 说完，段司空气冲冲的就走了。 在段司空心里，段思源除了勾搭女人时伶牙利嘴，心思活络，在平时，简直就是个蠢货。 第二十三章 万十三敲核桃 后院，段司空让人把自己房间隔壁的空房收拾出来了。 叶非凡要来，自然要住的离他最近。 只是，她居然让陛下赐女人给他！段司空自然不信叶非凡真如刘福所说善解人意。 次日大清早，叶非凡就坐着马车前往段将军府。 小青很少出宫，对马车外的一切颇为新奇，脑袋探出车窗，张望街边的繁华景象。 叶非凡静静的坐着，此时，她根本没心情看沿途的风景。 糊涂趴在叶非凡的腿上，毛茸茸的脸颊气鼓气涨的。 段司空是叶非凡不喜欢的人，它自然谈不上喜欢，更何况那人还打过它。 前方，女子柔媚诱惑的邀客声和丝竹管弦乐争相入耳。那里是男人的乐土，是女人的地狱。 叶非凡没有厌恶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人，对流连烟花之地的男人却十分讨厌。 因为人流涌动，道路拥堵，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女人娇声招呼的声音愈加清晰，男人调笑的声音也愈加刺耳。 叶非凡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捏起了怀里的狗脸。 小青也红着脸关上了窗帘，局促不安的坐着。 此时，叶非凡这边的窗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人头伸了进来。 叶非凡吓了一跳，身体后倾贴紧了马车。 那人头却勾人一笑，道：“娘子！” 此人正是万十三。 此时他像挂在窗口似的，两只脚踮着跟着车走，显得十分滑稽。 “万十三！你干什么？”叶非凡恼火道。 “为夫在此做客，恰巧遇到娘子，娘子让为夫上车，载我一程可好？”万十三嬉皮笑脸的，额头却冒着热汗。 叶非凡瞟了一眼窗外的花楼，又想起万十三的花名，不由得嗤笑一声，抬手就将眼前碍眼的货推了出去。 外面传来万十三的“哎哟”声，叶非凡装作没有听到，反正外面女人多，万十三这么醒目的装束加上绝美的脸颊，那些女人肯定十分愿意照顾他！ 只是，渐渐的，叶非凡察觉到了窗外的异样。一个人影不停在窗帘上面晃动。 叶非凡打开窗帘一看，就见万十三的背影赫然在眼前，他的整个人还跟着马车在移动。 叶非凡伸头一看，万十三站在一块木板上，板下的轮子露出了一些。木板上有根绳子，就栓在马车架子上。 叶非凡气恼的正想再推他一把，此时背对着她的万十三却开口了。 “卖烧鸡的，快点把烧鸡孝敬一个给本少爷！” “还有卖珠钗的，那支檀木的给我！” “卖核桃的，快！把核桃给我一袋！” …… 叶非凡暗骂万十三不要脸，沿街强取豪夺！ 叶非凡一咬牙，这回，她不仅要推他，还要狠狠的推！ 谁知她刚伸出手，万十三就抱着一怀抱东西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叶非凡有些尴尬。 万十三却灿烂一笑，将一包核桃递到了叶非凡伸出的手上。 “娘子，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顿了顿，万十三眉头一皱，懊恼道：“就是没有锤子。” 突然想起什么，万十三转头就冲街边商户嚷嚷：“谁有锤子！给少爷我一个锤子！” 让叶非凡大跌眼镜的是，街边商户都拿着大大小小的锤子跑了出来，跟在马车后面。 “少爷！你要哪个？” “少爷我的锤子好！抡起来十分顺手！” “少爷！我的锤子是黑铁打造的！” “少爷！我这有金的！” “去你的！我的还是玄铁的呢！” ……一群人吵吵嚷嚷，脚下却不停，跟着马车跑的飞快。 最后万十三挑了个小巧的，一群商户这才罢休。 想了想，叶非凡恍然大悟，万十三是玲珑山庄的少主啊！街边商铺认识他的自然不少。不说玲珑山庄自家旗下的商铺，就是个体的商户也没少去玲珑山庄旗下钱庄借钱。 “他们居然都认识你？”叶非凡纳闷，万十三平时就这么招摇吗？ 万十三脸一红，没有回答。 他带过数不清的姑娘走过这条街，强取豪夺也不是一两回了。不过这事，他可不敢说。 “娘子，我帮你先把核桃锤了，你先吃烧鸡。”万十三憨憨一笑，又拿过叶非凡手里的那包核桃，换成了烧鸡。 叶非凡也懒得搭理他，索性拉上了窗帘。 只是窗外不停传来的敲打核桃的声音，让叶非凡本来因段司空烦躁的心情好了一点。 她再次掀开帘子，伸头看向万十三，他蹲着身子，仔细的敲打核桃，生怕敲烂了，又把核桃仁放进一块洁白手帕上。 洁白的手帕一角，绣着一轮红色的弯弯月牙，看起来十分亮眼。 只是，木板本就不是很大，万十三还把东西摊开那么多，他蹲下的身子显得十分不便。 叶非凡连忙又关上了窗帘，她看不得万十三这样对她，她过意不去。 叶非凡把烧鸡递给小青，小青兴奋的啃了起来。 快到段将军府了。 敲打核桃的声音停了，万十三再次掀开了窗帘。 “娘子，给你核桃。”万十三笑得像个孩子，只是他高贵的气质，和诱人的桃花眼，让叶非凡明白，眼前这个对她献殷勤的……是个男人。 “核桃不用了，烧鸡我吃了，下次还你。”叶非凡淡淡的表情，也没伸手接万十三递来的核桃。 万十三委屈的瘪嘴，问道：“娘子明明喜欢吃核桃的？” 叶非凡依旧没有动容，而是看向已经看到一角的段将军府的牌匾。 “不要叫我娘子，我与段司空已有婚约。”叶非凡忍住心中的排斥说到。 她此时，只想拒绝万十三，其它的，容后再说。 马车停下了，万十三也跳下了跟了一路的木板。 叶非凡一下马车，万十三就拦到了她面前。 而段将军府的屋檐下，段氏父子三人还有一众下人，都在恭迎叶非凡的到来。 “万十三，请你不要再这样。”叶非凡板着脸。 万十三再次递上自己敲的核桃，“娘子收了我的东西，我就走。” 叶非凡无奈的叹息一声，眼看段司空他们正在靠近，她只想赶紧打发万十三离开。 她接过了核桃。 万十三开心一笑，转身就走。 叶非凡松了口气，正准备向段氏父子三人走去。 万十三却突然折返回来，将一支檀木钗子插进了叶非凡的发间。 “娘子，这钗子很适合你。”万十三微微一笑，而后转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走近的段司空，这才离开。 叶非凡尴尬的拔下头上的檀木钗，连忙揣进了袖袍里。 段司空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作出请的手势，道：“九公主，请。” 叶非凡进段将军府并非公开，因此也没有很大的排场，只带了小青和糊涂。 第二十四章 怎么哄她? 段将军府虽没有皇宫恢弘大气，金碧辉煌，却也有亭台水榭，典雅精致。 进府后，段氏父子三人先是给叶非凡见了礼，段司空这才带着叶非凡去为她准备的房间。 段思源探头探脑的一直跟着，对叶非凡这个淡定从容，气势凌人的未来大嫂十分好奇。 到了房间，段司空说了一句：“九公主好好休息。”便如坐针毡的走了。 她来了，近了，和往昔和她水火不相容的感觉不同，此时段司空心里紧张的无法言喻。 叶非凡瞥了一眼段司空匆匆离开的背影，颇觉莫名其妙。 她拿出袖袍里的檀木钗，看了看，檀木的纹理清晰，朴素简约，叶非凡越看越喜欢。 “万十三的眼光还不错。”叶非凡嘴角微勾，将檀木钗戴到了头上。 一旁的糊涂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刚刚看到段司空时它怒火直冒，却碍于叶非凡，它只能压抑，对于一向霸气威武，高高在上的糊涂来说，简直太过憋屈，以至于它没精打采，对以后的日子毫无希望。 “糊涂？你怎么了？”叶非凡关切的问道。 糊涂气哼哼的呼哧两口气，嘴皮都被它吹的抖起。 叶非凡突然明白过来，她把糊涂抱进怀里，安抚道：“糊涂，咱们如今身在敌营，你要乖乖的，给我争口气。” 闻言，糊涂眼睛一亮。 希望还是有的！只要叶非凡一直讨厌段司空就好了！糊涂越想越得意，近水楼台先得月，段司空就在眼前，要整他还不容易，再狠狠破坏他的形象，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此时，小青拿着一根铁链走了过来，她将铁链递给糊涂，笑道：“小糊涂，到了你磨牙的时候了，可得磨得利些，将来保护公主哦！” 自从糊涂咬断牛棒骨后，叶非凡就吩咐小青，把以前栓糊涂的铁链截一节给它磨牙了。 想到段司空，铁链被糊涂咬得咔咔作响。 小青又去收拾带来的行礼了。 见状，叶非凡开口道：“小青，东西不要全部拿出来了，我们可能也住不了两天。” 小青一愣，好一会儿她才又把多余的衣服放了回去。 叶非凡胸有成竹，她很期待段司空和五位小妾的精彩表演。 叶非凡微微一笑，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手帕包，手帕里的核桃大部分都是完整的，只有个别断裂的小核桃。 将核桃吃进嘴里，万十三敲核桃的画面又出现在叶非凡脑里。 而另一边，段思源已经跟着自己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大哥，绕了几圈前院了。 “大哥，你到底在琢磨什么呢？”段思源忍不住开口了，紧接着他又劝到：“琢磨事情可不能绕，否则头都晕了，还能琢磨出什么来？” 闻言，段司空这才停下脚步。 “思源，告诉大哥，你若喜欢一个女人，你都为她做些什么？”段司空把希望的目光投在了段思源身上。 “吃喝玩乐，主要是珠宝首饰，没有女人不喜欢的！”段思源信心满满。 段司空眉头一皱，感觉这些对于叶非凡可能不太管用。 “吃喝，九公主什么没吃过。玩乐，九公主讨厌我，看到我哪里还乐得出来？还有珠宝首饰，皇帝盛宠九公主，什么稀罕精美的珠宝舍不得给她？”段司空捋了捋段思源的技巧，越发觉得对叶非凡不管用。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哥这话说早了！”段思源显然不信段司空的话，突然，段思源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嚷道：“大哥！你居然真的喜欢九公主！” 段司空惊得连忙捂住段思源的嘴巴，道：“别嚷！” 段思源连忙点头。 眼见大哥若有所思的走开，段思源捂着嘴一边偷笑一边往段德荣的书房方向去了。 中午时分。段司空亲自来请叶非凡去饭厅吃饭。 饭厅很大，叶非凡身为公主，又是奉皇命而来，自然坐在了主位。 段司空坐在叶非凡右边，段思源坐则在她的左边，段德荣和他夫人李氏坐在一起。 饭桌一共也就坐了五个人，其他人根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段司空拘谨的坐着，夹了一筷子鸡肉紧张的放进叶非凡的碗里。 叶非凡一愣，好一会儿才疑惑道：“司空将军好像很紧张？” 段司空一怔，还没回答，一旁的段思源捂着嘴偷笑，抢先答到：“大嫂第一次来，大哥深怕你不喜欢将军府的饭菜。” 叶非凡眉头一皱，对于大嫂这个称呼，她十分反感。 “大嫂的称呼还早了点，毕竟，本公主领皇命前来，就是为了看看帝都传言司空大人不喜欢女人的事，是不是真的。”叶非凡审视的眼神看向段司空。 段司空夹菜的手瞬间收了回来，看到叶非凡饶有兴趣的表情，颇觉心塞。 段德荣连忙解释：“九公主说笑了，帝都百姓言过其实，司空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心思单一。”段德荣看着叶非凡，意有所指。 叶非凡浅笑，又说道：“也对，当初纸鸢姑娘的事，父皇也曾说于我听，那时我倒是挺钦佩司空将军的，只是……如今倒是疑惑了，纸鸢的事，会不会是司空将军找的借口呢？毕竟陛下赐来的纸鸢，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刚刚叶非凡在后院闲逛了一圈，属于段司空的右院，除了她和段司空的房间，就只剩父皇刚赐的五位小妾，上回父皇赐的纸鸢一个也不见。 倒是段思源的左院热闹非凡，上墙的鸡，狂吠的狗，还有锄头刨地的声音传来。 段司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本来紧张的心情，如今也隐约有了火气。 段思源用手挡着半张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大哥解释，毕竟，大哥确实把纸鸢们赶去学习歌舞了，而且连她们手都没碰。 此时，段司空却满眼探究的看向叶非凡，说道：“九公主，十年前你说我没出息，你说让我不要让一个宫女都看不起，我听进去了……”。 闻言，叶非凡一惊，连忙收起浑身锋芒，吃了口饭在嘴里，结果太紧张，被米饭呛到了，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段司空连忙为她拍背。 叶非凡缓过来，而后，她直直的盯着段司空，直到他悻悻地拿开了手。 “司空大人记错了，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叶非凡这才否认到。 然而段司空刚刚看到叶非凡的反应时，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叶非凡就是当初在御花园教训他的宫女……纸鸢。 段司空突然觉得叶非凡掩饰的样子，竟然那么可爱。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段司空勾起嘴角。 叶非凡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亲她 回到房间后，叶非凡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段司空是不是从哪发现了端倪？不然怎么会突然说出十年前的事情？还直指向她？ 叶非凡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她否认了，而段司空也相信了。 此时，糊涂跳上床，爬上了叶非凡的大腿。 它刚刚已经把将军府逛了个遍，顺便……去咬了一只鸡。 这不，糊涂刚得意的咧开狗嘴，隔壁段司空的房间就传来一声怒吼：“段思源！” 该死的！鸡都跑他床上来了，还呆呆傻傻的，翅膀塌塌的，一见到他靠近，就疯了一样的扑腾！ 糊涂呜呜叫着，仰起头，溜圆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一怔，而后摸了摸糊涂的头，笑道：“小怪物，动作比我还快。” 糊涂得意的呜呜两声，毛茸茸的脑袋十分可爱。 晚上吃过晚饭，叶非凡便让小青搬了个凳子，在院子里坐着看书。 小青提着灯笼站在一旁，虽然对自家公主挑灯看书的做法很不理解，却乖乖的陪伴在侧。 五位小妾的房间还亮着灯，段司空却还没有回来，房间的灯都没亮。叶非凡眼睛时不时的往院子的门口瞄，她就想知道段司空不喜欢女人的传言是不是真的，早点了解清楚，她也好早些回宫。 糊涂在她脚下趴着，眼睛也直直的盯着院门口。 突然，一个人影跨进了院门，仔细一看，正是段司空。 看到叶非凡在院子里挑灯看书，段司空明显一愣。 “九公主这是？”段司空走近。 叶非凡迎上段司空的视线，平静的说道：“我来将军府的目的，就是证实你是否喜欢女人。” 闻言，段司空静静的看着叶非凡，没有说话。 叶非凡冷笑，继续说道：“司空将军还是挑一位小妾的房间，早些歇息吧！” 段司空依旧没有说话。 叶非凡看向五位小妾其中一位的房间，嘴角微勾，继续说到：“这位纸鸢看起来比较温柔，侍候人肯定更加细心。” 下午，这些小妾皆来给她请过安，因此，叶非凡有些印象。 段司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叶非凡不由得有些得意。 突然，一只大手扣上了她的腰肢。 叶非凡一惊，转头刚好对上段司空深邃的眼眸。 小青着急的说道：“司空将军！快放开我家公主！” 叶非凡也不停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紧接着，段司空突然脚下发力，带着叶非凡飞上了屋顶。 “段司空！你干什么？”叶非凡惊得连忙抱住段司空的腰杆，险险踩住琉璃瓦片。 “你不是想证实我喜不喜欢女人吗？”段司空看着叶非凡惊慌的眼睛。 “那跟上房顶有什么关系？”叶非凡恼火道。 段司空却突然用另一只手扣住叶非凡的后脑勺，一口亲上了眼前这不依不饶的红唇。 叶非凡愣住了。 段司空却没有撤开自己的唇，因为，他竟如此贪恋这一刻。 突然，叶非凡狠狠推开段司空。段司空身体只微微一晃，叶非凡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段司空再次抱住她。 叶非凡恼火的不行，抬起脚就准备跺段司空的脚背上。 哪晓得段司空突然挪开了脚。 就见叶非凡一脚跺得瓦片碎裂，房顶烂了一个洞，泄露出一片暗黄的灯光，和房间里透着洞惊讶的望着他们的小妾。 “现在，九公主证实了吗？”段司空嘴角微微上扬。 “放我下去！”叶非凡恼到。 “好，你抱我还是我抱你？” 闻言，叶非凡狠狠一咬牙，抱住了段司空的腰。 段司空带着叶非凡从房顶落下，刚落到地面，叶非凡便飞速撤开手，顺便狠狠一脚踩段司空脚上。 段司空没有躲开这一脚，甚至没有觉得很痛。 直到叶非凡气冲冲的回了房，段司空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嘴角扬起从未有过的弧度。 此时，墙角的糊涂才飞快的朝段司空冲来，刚刚它想上屋顶救叶非凡，却实在跳不上去，它又去墙边准备爬上去。 结果证明，狗……真不是爬墙的料。 “汪汪汪！”糊涂狂吠。 段司空此时心情好，对于叶非凡喜欢的宠物糊涂，他也善心大发。 “糊涂，我只是和你主人玩而已。” 糊涂可不吃他这一套，刚刚它见叶非凡明明很生气。 糊涂朝段司空扑了过去，正要咬他，叶非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糊涂！回来！” 闻言，糊涂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房。 一回房，小青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 “将军府不安全。” “不能再待下去了。” “司空将军太过分了。” “得赶紧离开。” 当她自言自语够了，转头才发现公主一心撸狗，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说话，更没有动身离开的反应。 “公主，咱们还要继续待下去吗？陛下也不会怪罪的，毕竟是司空将军先……”小青没有继续，她亲眼看到司空将军亲了公主。 “回宫就没那么多机会报仇了。”叶非凡喃喃道。 闻言，小青叹了口气。 夜深了，叶非凡实在睡不着，本来信心十足的她，刚来第一天就被段司空占了便宜。想到此事，她就生气。 “糊涂。”叶非凡抱着糊涂坐在床上。 “呜呜呜……”糊涂抬起脑袋。 “明天，你去帮我咬人吧！”顿了顿，叶非凡凑近糊涂的狗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 “呜呜呜……”糊涂明了的眨了眨眼睛。 叶非凡微微一笑，一口亲上糊涂的狗脸，“啵”的一声。 “明白了就睡吧！明天可是场恶战。”说完，叶非凡就躺下睡觉了。 糊涂却睡不着。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温暖充斥着它的五脏六腑。它又要长大了。 刚来时，它的法力有限，最多只能开个门扣，身体却跟普通的小狗一样。 叶非凡第一次亲它，它长大了些，恢复了铁齿铜牙的能力。 这一回，它又会恢复什么能力呢？飞行吗？ 它真想快快恢复能力，这就代表契约达成的程度，直到它恢复成浮屠，也就可以回地狱了。 那时，叶非凡应该也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吧！它也就放心了。 次日，叶非凡刚在房里吃过早饭，五个小妾便齐齐来向她请安。 来是没问题，只是，会不会太早了点？ 叶非凡给又大了些的糊涂使了个眼色。 糊涂突然一声狗叫，冲着来请安的五位小妾就冲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空 前厅，段司空正准备带队去城里巡逻。 至臻部落使者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就到帝都，段司空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不曾想，关键时刻，后院却起了火。 “大少爷！您院里的几位姨娘被狗咬了！”一下人来报。 闻言，段司空不由得一阵恼怒，“把左院里那条狗打死！” 段司空对段思源左院的那条狗仇视已久，还记得那回它舔他，舔的他一身恶臭。 “大少爷，不是左院的狗！是……九公主的狗”。下人吓得不行，本来公主的身份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偏偏公主还带着一条恶犬。 闻言，段司空反倒不生气了。 “没事，让它咬吧！”说完，段司空出了家门。 下人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到了右院。 几个小妾哭成一片，糊涂烦躁的在一旁走来走去。 它就轻轻咬她们一口，就几个牙印，都没出血，她们都哭了半天了！ 叶非凡也烦不胜烦，段司空却还没来。 直到刚刚去通风报信的下人回来，叶非凡连忙看过去，却没有看到段司空的身影。 “司空将军呢？”叶非凡问道。 下人浑身一抖，深怕叶非凡惩罚他通风报信。 “将军出门……去公办了。” 闻言，叶非凡气得一跺脚，倒把答话的下人吓得扑通跪地。 她想在段司空的后院点火，让段司空难堪，让他为难，最好是让他放弃娶她的想法。却不曾想，段司空压根儿不在乎！ 计划未得逞，叶非凡一上午都闷闷不乐。 中午，段司空回来了。 叶非凡把自己关在房里，段思源来叫她吃午饭她都没去。 下人送来的饭菜，她也没心情吃，就抱着可怜巴巴的糊涂，在软榻上干坐着。 主人和宠物同时受到了打击。 糊涂讨厌那些凡夫俗子，更别提咬她们了，还一下咬了五个…… 段司空提着一包东西敲响了叶非凡的房门。 小青唉声叹气的去开门，看到段司空她下意识的差点又把门给关上，还好及时的反应过来。 段司空进了房间，打开提着的东西，递到了叶非凡面前。 食盒里是琥珀核桃，看起来很好吃。 只是，是他送的。 “不吃。”叶非凡别过头去。 “你不吃饭，饿坏了我如何同陛下交代？”段司空耐心的举着手里的核桃。 “我只是你与父皇的交易！饿又怎样？交易你懂不懂？不死不就可以了！”叶非凡突然一把拍开了段司空手里的核桃，核桃洒了一地。 段司空眼里的光芒突然暗淡：“怎么会是交易？” 叶非凡冷笑一声：“你想要你的前途！父皇想要你的效忠！怎么不是交易！？” 段司空突然捉住叶非凡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不是交易，就算陛下需要我效忠，我也不会把你当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叶非凡拍开段司空的手，激动的吼道：“你们谁问过我！？问过我的心意，问过我有没有感情，你们把我当成一个死物，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叶非凡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这么无力，甚至狼狈…… 段司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离开，走到门口，他才开口说道：“我去给你买粘豆包。” 闻言，叶非凡一愣。 核桃，粘豆包。 她都喜欢吃。 可是，她不喜欢他，买来又有什么用？ 他们总说喜欢，总表达喜欢，谁能告诉她，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 刚刚她还在说父皇和段司空把她当成死物，如今想来，她和死物差不多。 她的心很空，空到里面连自己都没有。因为就在刚刚，她失去了她的所有尊贵，所有淡定。 她向来的冷淡变了质，变得歇斯底里，变得莫名其妙，就因为她身处漩涡中，像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 “小青！”叶非凡喊道。 “公主？有什么吩咐？” “陪本公主出门逛街！”叶非凡表情恢复冷漠，眸子里满是寒凉。 下人跪了一地，请叶非凡不要出去。叶非凡若出了事，他们万死难辞。 段思源也匆匆赶来，想拉住叶非凡，却被她一眼寒光吓得动都不敢动。 段德荣出门了，段司空出门了，整个将军府只剩些下人，门口的卫兵也因叶非凡的身份，不敢阻拦。 叶非凡抱着糊涂，带着小青走出了将军府。 街上很热闹，到处飘着美食的味道。就连来往的行人，都表情各异，有他们各自的情绪。 只有她，除了麻木的冷淡，就只有偶尔的愤恨了，就连笑……都少之又少，即便笑了，也没有敞亮的味道。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而她这里……却只有空。 叶非凡叹了口气，摸了摸糊涂的头，又看向身旁的小青，这才说道：“今天我们就开开心心的逛街。” 本来愁容满面的小青，愁容也没有撑过一条街便喜笑颜开了。 她手里拿着叶非凡给她买的糖葫芦，吃的开心的不得了。 叶非凡也拿着一包粘豆包，旁若无人的吃着。 两女手上没空，糊涂已经沦落到自己走路的地步。 逛了好久了，糊涂累得直喘气，两女却精神抖擞，又去围观街边杂耍去了。 小青看着杂耍笑得合不拢嘴，叶非凡也跟着牵强的笑了。 此时，一只手突然摸上了叶非凡的腰肢。 叶非凡惊得退开，一个尖嘴猴腮的公子哥出现在她面前。 叶非凡怒目而视，公子哥却眯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叶非凡。 “小姐貌美，怎可与庸俗之人一起挤在街边，不如和本公子去醉香楼坐坐？”公子哥眼神露骨，还不停的咽口水。 叶非凡一阵厌恶，喝到：“滚开！” 小青此时也来到叶非凡旁边，对公子哥怒目而视。 糊涂龇牙咧嘴，虎视眈眈。 “本公子也是好意，小姐这样说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公子哥阴恻恻地说着，而后他一挥手，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伙人，将叶非凡她们围了起来。 人群已经四散逃开，深怕被殃及。 “小姐还是顺从本公子的好意吧！也免得我手下请你时伤着你。”公子哥歪嘴一笑，十分猥琐。 面对这群流氓，叶非凡指使糊涂，道：“糊涂！咬他们！” 闻言，糊涂又一阵恶心。 可是为了叶非凡的安全，此刻它也顾不得恶心了。 糊涂飞快的朝几个流氓冲了上去，它的速度奇快，在他们脚下不停穿梭，哀嚎声响起，流氓接连倒地。 直到糊涂停下来后，众人才看清那些流氓为何倒下。 他们的腿肉，已经被糊涂剃干净了，只剩红白相间的骨头和筋脉，看得围观群众一阵恶心。 没想到的是，围观群众还没恶心到吐，糊涂却趴在地上吐了起来，刚咬进去的肉，又吐了出来。 这回，围观群众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哎呀残忍啊！哎呀血腥啊！”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走近叶非凡后，声音的主人又大惊小怪的嚷嚷道：“哎呀！原来是我的娘子啊！” 叶非凡白了来人一眼，“有病！” 来人正是万十三。 第二十七章 藏起来 “娘子，为夫病的很重。”万十三捉起叶非凡的手，按在了他自己的额头，“感觉到了吧！大夫说我得了相思病。” “莫名其妙！”叶非凡又白了他一眼，连忙抽回手。又觉得有些好笑，哪个大夫是靠摸额头诊断的？ “奸夫**！残忍至极！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刚才调戏叶非凡的公子哥痛得龇牙咧嘴，嘴里却依然嚣张。 “哟！不放过？”万十三微微一笑，朝公子哥走了过去，“不放过是吧？那就再彻底一点！” 只见万十三抬脚狠狠一踩，公子哥本就没了血肉的腿骨“咔”的一声断成两节。 一时间，公子哥嚎叫惨烈。他的手下吓得拖着伤腿连连后退。 叶非凡也愣住了。 万十三从来一副吊儿郎当，死不要脸的样子，此时的他虽然依旧在笑，可他刚刚踩下那一脚时的气势却让人觉得恐怖。 “万十三，算了，别管他们了。”眼见万十三还想去踩其他人，叶非凡连忙制止。 万十三这才收手，他走向她，走的近了才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朝远处跑去。 “娘子快跑！等下人家要来捉拿我们啦！”万十三笑着，红色的袍子迎风飘扬。 本来还不情愿的叶非凡，渐渐的放弃了抵抗。由着万十三拉着，迎着风，奔跑在繁华的街道上。 小青跑得气喘吁吁，停下喘口气的功夫，叶非凡和万十三就不见了踪影。 糊涂也不见了，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 看着人潮涌动，突然，小青眼眶一红，哭着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段司空买粘豆包回来才知道叶非凡出去了，正准备出去寻找时，小青哭喊着跑了回来。 “呜呜呜……公主被万公子拐跑了！” 小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连糊涂都跟上了公主的步伐！她却没有跟上！是她弄丢了公主！想到此，小青哭得更大声了。 “小刀，你去军营，让士兵们全部出动，务必找到公主！”段司空命令道。 小刀松了口气，连忙走开。 公主的贴身宫女吵的他脑子都要炸了。真不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吵的动物！ 段司空并没有等小刀，而是自己骑着马，沿着帝都城的街道寻了起来。 而此时，万十三带着叶非凡来到了一家青楼，含烟楼。 楼里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和其它青楼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女子除非自愿，否则没有人会逼她们卖身。 她们不仅貌美，婀娜，琴棋书画更是精通。 因此来这的客人多是达官显贵，文人墨客。 叶非凡好奇的打量着楼里的一切，连她都没有想到万十三会带她来青楼，更没想到，青楼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主人……”来往的女子都向万十三行礼。 “又是你家的产业？”叶非凡抱着糊涂问到。 “是的，这楼是我出的主意，怎么样？不错吧？”万十三有些得意。 “你？你会干看着这些美女不下手？”万十三花名在外，叶非凡可不相信他会打造这样的青楼。 “娘子坏死了，什么下不下手的？为夫可是清清白白，一心一意爱着娘子。”万十三像小媳妇一样笑着，笑得叶非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叶非凡问到。 “把娘子藏起来，可好？”万十三笑道。 叶非凡没有说话，她确实想藏起来，最好永远藏起来，不要回宫，也不要再见段司空。 糊涂动了动脑袋，呜呜了两声。 叶非凡知道，它不喜欢段司空。肯定也不愿回去。 “给我安排个住处吧！”叶非凡下了决定。 “好好好！一定给娘子最大最豪华的房间。”万十三心花怒放。 直到进了房间，叶非凡才知道万十三说的最大是什么意思…… 房间确实挺大，不过……里面的床更大。 豪华嘛……某人死皮赖脸的这样说：“世界首富的独子陪你住一间房，肯定是最豪华的房间了！” 叶非凡抬脚就把万十三这个豪华的装饰品踢出了房门。 而此时，帝都满大街巡查的士兵让百姓们人心惶惶。 段司空已经骑着马把帝都的街道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叶非凡的踪迹。 谁会想到万十三会带叶非凡去青楼呢！ 皇帝知道此事，大发雷霆。 不说万十三是不是胆大包天敢拐走公主，就说偌大的段将军府那么多人，居然看不住一个九公主！ 段司空此时跪在皇帝面前，不敢抬头，不敢解释，甚至不敢猜测。 万十三花名在外，段司空不敢保证那样不要脸的男人，会对叶非凡做什么。 皇帝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至臻部落就要进城，你却弄丢了朕的九儿，士兵大举进城搜查，让百姓人心惶惶，你可知罪！？” “臣知罪。”顿了顿，段司空接着说道：“臣这就让士兵回到军营，臣一个人也一定会找到九公主的。” “务必保证九公主毫发无损！否则，朕定治你的罪！”皇帝第一次对段司空发这么大的火。 段司空失魂落魄的出了皇宫，小刀正在宫门口等着。 “将军，士兵刚搜查了一半，还没有九公主的消息。”小刀禀报到。 “让他们回军营吧！”段司空皱着眉头，看了眼帝都城上的天空，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明白，叶非凡不见，万十三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是叶非凡不想看到他。 “派人去玲珑山庄那边看看。”段司空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 他会找到她的，若她真这么讨厌他，那么……他可以退婚。他会等她，直到她愿意接受他为止。 段司空策马远去，小刀紧随其后。 御书房，皇帝喝了口刘福斟的茶，满腔怒气才散了一些。 他知道九儿不喜欢段司空，却没想到她会由着万十三带她走，甚至不管他这个父皇会不会担心。 皇帝叹了口气，想到即将到来的至臻部落，皇帝喃喃道：“至臻部落来帝都的目的，何止是学习啊！” 刘福最是了解皇帝，在一旁劝慰道：“陛下若直接告诉九公主，九公主肯定愿意替陛下分忧。” “告诉她？”皇帝沉思着，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不，我答应过她娘，要好好保护她，烦恼的事，就让朕这个做父皇的来吧！” 刘福叹了口气，陛下为九公主可谓是操碎了心啊！ 叶非凡不知皇帝在隐瞒些什么，自然对他满心怨气。 此时，万十三耍猴似的在含烟楼的舞台上跳舞。叶非凡只感觉辣眼睛。 含烟楼的女人们倒是被万十三频繁抛来的媚眼，迷的不要不要的。 糊涂突然有些嗜睡，没有跟在叶非凡身边，因此这个死皮赖脸的万十三更加不要脸了。 “娘子，为夫舞跳的怎么样？”万十三走下台，快步走向叶非凡。 他一身大红的长袍，远远的走来就像一只绚丽的蝴蝶，他微微笑着，亮晶晶的桃花眼愈加撩人心弦。 叶非凡看愣了，暗骂一声妖精！ 第二十八章 王子赫 “万十三，为什么你生的如此美丽？”叶非凡不由得问。 作为一个男人，万十三比她都要美上几分。 “天啊！娘子，你终于发现为夫的优点了！”万十三把脸凑近叶非凡，显摆着自己的俊脸，“咱们是不是很配？” “呸！”叶非凡伸手推开万十三越凑越近的脸颊，“段司空那边，有什么动作？” 虽然藏起来了，叶非凡也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万十三这才正经了些，对于情敌段司空，他才不会说他好话。 “派兵找你找遍了帝都，刚撤兵，至臻部落要进城了。” 闻言，叶非凡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疏解，至少，他们如今没那个闲心再找她。 万十三欲言又止，终是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次日，至臻部落的使者队伍历经近千里，终于到了帝都城下。 段司空和太子叶明圆在城门口迎接，远远的就看到了至臻部落的人，他们高大魁梧的身躯格外惹眼。 到了城门口，队伍停下，最前方的战马上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翻身下马，来到了叶明圆等人的面前。 这人三十岁左右，脸颊棱角分明，皮肤黝黑，相貌普通。 队伍中间唯一的马车上，此时也走下一个人。这人仿佛和那些魁梧汉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虽也人高马大，皮肤却白嫩的很。 此人二十多的样子，从他身上的穿戴和气势可以看出，他是这个队伍中重量级的人物。 那人也走了过来，冲叶明圆等人微微一笑。 此时，先走出来的黝黑男人鞠了一躬，这才介绍道：“我是至臻部落的壮士格纨，这位是我们部落的二王子，赫。” 段司空此时也上前一步，介绍道：“我是兵马大将军段司空，这位是太子殿下。” 王子赫微微一笑，嘴边的一颗黑痣，让他的笑看起来格外狡猾，“久仰司空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王子赫，素有至臻部落天赐之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段司空也鞠了一躬。 至臻部落虽是星月王朝的一部分，却在王朝最边缘，因此至臻部落一向不太安分，一方面自封为王想独立于王朝，一方面又和边际线外的邻国摩擦不断。 其野心自然不小。 特别是一向以野蛮强悍着称的至臻部落，突然降生了一位王子，赫。这王子赫与部落的其他人不一样，他天资聪颖，喜读书，善谋略，其风头甚至压住了嫡出的大王子。 自他成人，至臻部落倒是安分了些，不过，没人会觉得至臻部落失了野心，倒像是蛰伏的巨兽，在等待时机。 一番寒暄后，一行人这才往皇宫走去。 宫宴已经准备好了。 至臻部落虽自立王权，却也承认自己归属于星月王朝，所以皇帝一直没有派兵前去镇压。此次使者来帝都，来的还是至臻部落位高权重，名望甚高的王子赫，如果能让他真心臣服星月王朝，自然再好不过。 宫宴之上，推杯换盏之间，朝臣和至臻部落的使者们也聊的甚欢。 太子叶明圆一心想有所表现，偏偏王子赫压根儿不理他，倒是和段司空眉来眼去，喝得正欢。 “听闻，陛下的九公主貌美无双，才智过人，不知在场哪位是九公主？”王子赫一边打量着皇族众人，一边问段司空。 段司空一怔，“九公主没有在场。” 闻言王子赫一愣，而后突然爽朗一笑，道：“如此甚好，我这人最喜欢赌！我就赌九公主如传闻一样，貌美，睿智！” 段司空眉头一皱，不理解道：“赌？此话怎讲？” 王子赫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起身走出了坐席，来到宴会场中央。 “陛下！相信您已经收到臣父亲的来信，臣等这次帝都之行，一方面为学习纺纱织布之法，另一方面，臣素问九公主才貌双全，特来求娶，望陛下恩准。” 王子赫声音洪亮，势在必得。 众人皆停止吃喝谈天，望向上位的皇帝。 皇帝一脸平静，显然早有准备，只见他看向一旁的段司空，这才说道：“真是不巧，收到你父亲书信之前，朕已经恩准了司空将军求娶九公主。” 闻言，王子赫看也没看渐渐走近他的段司空一眼，王子赫嘴角微勾，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既然九公主还未成婚，想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闻言，上位的皇帝还未作答，走近王子赫的段司空却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此事没得商量！” 王子赫猛然转头看向段司空，两男视线相接，火花四溅。 眼看宴会陷入僵局，皇帝连忙岔开话题：“各位不必拘谨，宴会继续。”说完，皇帝一拍手，音乐紧跟着响起。 舞姬们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场中。 见状，王子赫和段司空这才回到了坐席。 两男却没了刚开始的和气，皆板着脸，各自吃喝。 段司空特意派去学习歌舞的纸鸢们此刻派上了用场，一个个娇俏美人的柔媚舞姿，让使者和大臣们皆看得目不转睛。 宴会结束，皇帝安排了一位专门负责接待使者的官员，并给段司空下了负责保护使者安全的任务。 段司空明白皇帝的意思，明为保护，实则监视。 好在，至臻部落的人并没有提出异议。 至臻部落一行人住进了帝都城的驿站，离将军府不远。 至臻部落的人刚入住，段司空就骑着马回了将军府。 一见段司空回来，小刀连忙迎了上来。在段司空期待的视线中，小刀摇了摇头。 “城中基本都找遍了。”小刀垂头丧气，将军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他却没有办好。 “玲珑山庄那边呢？”段司空问道。 “玲珑山庄也不知道万十三的踪迹。”小刀叹了口气，玲珑山庄的大门都是机关操控的，他们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才有个下人出来跟他们说。 至于闯进去搜查，那更是不可能，他们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玲珑山庄财富如山，却从来没听说谁能进去偷一点出来，可见其守卫之森严，机关之恐怖。 段司空愁眉不展，叶非凡不见踪影，至臻部落的王子赫又来添乱。 突然！段司空想到了什么！ 陛下早知道至臻部落要求娶九公主！ 那陛下恩准他与九公主的婚事，是否出于真心？ 还是说…… 想着，段司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只手突然在段司空眼前晃了晃，企图唤醒魂不守舍的段司空。 “大哥！”段思源大喊一声。 段司空这才回过神，问道：“思源，有事？” 段思源松了口气，道：“还以为大哥因为大嫂失踪傻了呢！还好还好！” 段司空不满道：“咋咋呼呼的，你也该长大了！” “哎呀！大哥，不是有你嘛！”段思源眨了眨眼睛，而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说道：“大哥，最近咱府里诸事不顺，小弟这就去寻位美人，冲冲喜！” 闻言，段司空又皱起了眉头。 第二十九章 金黄的星 含烟楼。叶非凡抱着糊涂站在窗前，看着皇宫的方向。 至臻部落使者进城，百姓们皆走出家门涌上街头看热闹。 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叶非凡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皇，不知，父皇是否也在想她？ 好一会儿，叶非凡自嘲的笑了。 她只是一个公主，随时可以用来做交易的公主，父皇曾经对她的宠爱，又有几分是真心的？不过是看在她娘亲的面子。 糊涂最近身体又大了些，毛发也变得粗了些，毛色愈加亮滑。 房门突然打开。万十三走了进来。 他这两日也神出鬼没的，大部分时候都看不到人影。 叶非凡心里明白，万十三本就风流，怎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更何况，这里是青楼。 也不管叶非凡审视的眼神，万十三厚着脸皮走近她，笑眯眯的说道：“娘子，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叶非凡问道。 万十三没有回答，而是神秘兮兮的拉住叶非凡的衣袖，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含烟楼的后院。 万十三把叶非凡带到一座假山后面，而后，定定的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紧张的抱紧了糊涂，问道：“你想干嘛？” 也不知他带她跑来假山后干什么？还神秘兮兮的。 万十三眨眼一笑，而后掰动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 瞬间，假山发出响动。而后，假山突然从原地挪开。 一个洞口露了出来。 叶非凡一怔，盯着洞口十分好奇。 万十三却拉住叶非凡的衣袖，带着她走下了洞口。 他们走过阶梯，里面的夜明珠数不胜数，照的整个洞里犹如白日。 兜兜转转，走了快半个小时，万十三又扭动了墙壁上的一个机关，一束光芒打了进来，他们终于到了洞的出口。 一出洞口，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叶非凡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此刻正站在皇宫的御花园里！ 叶非凡话都没有说一句，便转头钻进了洞口。 万十三连忙跟上。 回到含烟楼，叶非凡对万十三怒目相视。 “你若不想收留我，我自己可以走！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送我回去！”叶非凡愤愤的道。 “不是不是！娘子，你听我解释……” “或者你是怕我父皇追究你责任，所以让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宫里？”叶非凡根本不给万十三解释清楚。 万十三闭上了准备解释的嘴巴。 好一会儿，他才从袖袍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叶非凡。 “这是我誊抄的你父皇收到的书信，是至臻部落凌王写的。”万十三顿了顿，又说到：“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后悔，毕竟父女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伤了就回不去了。” 叶非凡打开手里的信件看了起来。 良久，她收起信，抱着糊涂又走到了窗边。虽依旧是看着皇宫的方向，她的心情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原来，至臻部落此次前来帝都，主要是为了求娶她。 所以，父皇才轻易的同意段司空的求亲吗？ “谢谢。”叶非凡轻声的说道。 闻言，万十三一改刚刚的正经，嬉皮笑脸的又凑了上去，“娘子，为夫这两日为了挖这个暗道，可是废寝忘食啊！你要不要给为夫一点点奖励？” “这两日挖的？”叶非凡大为吃惊，他们刚刚在暗道里可是走了近半个小时！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万十三笑得十分得意。 “鬼推的磨，你怎么就废寝忘食了？”叶非凡揶揄道。 “哎呀！我这不是怕他们偷了我给娘子照亮的夜明珠嘛！” 呃…… 叶非凡终于找到比自己还抠门的人了。 为了看住夜明珠，堂堂首富独子，居然废寝忘食的现场蹲守！ “活该！”叶非凡微微转头，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我不管我不管！娘子得给为夫奖励！”万十三不依不饶的抱着叶非凡的手臂摇了起来。直到摇的叶非凡怀里的糊涂睁开了眼睛。 “汪汪汪！”糊涂冲万十三一阵吼叫。 万十三瞬间后退，只见他委屈的直奔叶非凡宽大的床榻，猛的扑了上去。 “啊啊啊……娘子不给奖励！连狗也欺负我！啊啊啊……我不活了不活了！”万十三手脚在床上又踢又捶。 叶非凡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 这，难道……还要她哄吗？ 好一会儿了，万十三依旧嚎叫不止。 糊涂已经被吵的耷下了耳朵。 叶非凡无奈的一步步挪到了床边，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万十三。 “呐，奖励。”叶非凡别扭的不去看万十三。 万十三停止嚎叫，爬起身，接过了叶非凡手里的手帕。 手帕是上次万十三给叶非凡锤核桃时，装核桃仁用的。 还是那块洁白的手帕，手帕一角还是有一轮红色的弯月，不同的是，弯月旁多了一颗金黄的星星。 万十三看向叶非凡，疑惑道：“娘子，这星星？” “我只是觉得那一弯月亮太孤单，多一颗星星，更好。”叶非凡不自在的看向一旁。 “可是我喜欢红色……”万十三看着星星，有些遗憾。 “金黄色，看起来比较温暖……”万十三遗憾的表情让叶非凡深觉自己多管闲事，索性伸出一只手，不满道：“既然多余，我就把星星拆了。” “不，不用。”万十三连忙把手帕揣进怀里。 紧接着，万十三滑下床，目光灼灼的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紧张的抱紧了怀里的糊涂。 万十三突然抬手，摸了摸叶非凡头上的檀木钗，柔情一笑道：“娘子戴此钗，果真好看。” 叶非凡连忙后退一步，恼道：“出去！” 万十三灿烂一笑，一挥大红的袖袍，转身离开。 好一会儿，叶非凡抱着糊涂又来到了窗口。 她明白万十三为她的付出，甚至莫名其妙的付出。 明明他的提亲，父皇和她都没有答应。 明明她如今和段司空有婚约。 明明她什么都没给他，甚至没有丁点承诺。 万十三的执着，是不是太傻了？ 为了她？可是，她到底哪里惹了他的心？让他放不下？ 段司空也是这样，当初在护国寺明明对她见死不救，而后为何又豁出前途向父皇求娶她…… 叶非凡不懂，也许比起她简单的心思，这两个男人的心思太过复杂。 暗道直通皇宫，她要回去和父皇报声平安吗？ 想着，叶非凡叹了口气。 第三十章 针锋相对含烟楼 至臻部落使者分成了两拨，一拨跟负责接待的官员去学习纺纱织布，另一拨，也就是王子赫带领的一拨，却在帝都城逍遥快活。 风月街，这里是青楼聚集的地方，姑娘家的一般不会来这条街，但猥琐男，浪荡公子却是随处可见。 屋檐下女人们的娇声呼唤，勾人的媚眼，甚至摇曳生姿的身段，就能让走上这条街的男人们失了魂一样，浑身发软。 含烟楼也坐落在这条街，只是风格过于清高雅致，一般的花客也不会踏足其中。 叶非凡几乎整日待在房间，毕竟以她的身份和性格，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也就不愿意出去找不自在。 糊涂又在睡觉，平时它不怎么吃东西，却长得很快，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万十三倒是一直在叶非凡身边晃来晃去，给叶非凡讲含烟楼里的趣事。 叶非凡也渐渐发现，万十三虽有花名，却对楼里的姑娘们都很客气。 “万十三，你和别人传言的不太一样。”叶非凡看着万十三，他正贼兮兮的想去吓床上睡觉的糊涂。 闻言，万十三放弃捉弄糊涂，转身朝叶非凡走来。 “可是出了这个门，我又会变成别人口中的样子。”万十三笑道。 “为何？”叶非凡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因为，父亲做生意很成功啊！我嘛！只能在花名上超越父亲了！”万十三挑起叶非凡一缕头发，仔细的闻了闻。 叶非凡连忙勾回自己的头发，不满道：“行行出状元，你就不能换个靠谱的吗？” 闻言，万十三突然认真的看着叶非凡的眼睛，而后笑道：“找到了，以后我要做娘子的好驸马！最好最好的驸马！” 叶非凡莞尔，一把推开一脸灿烂的万十三，嗔道：“想的美！” 万十三正准备无限不要脸，敲门声突然响起。 门口一女子的声音传来：“主人，至臻部落的使者来了，点名要花魁瑶姬侍候。” 万十三嗤笑一声，对于至臻部落很不以为然。 “告诉他们，瑶姬不在。” 女子去应付至臻部落的人了，万十三又笑眯眯的靠近叶非凡。 “至臻部落的人，远道而来，怕是容不得你轻视。”叶非凡又看起了书，顺便挡住万十三越来越近的俊脸。 万十三连忙否认，坏笑道：“为夫可没有轻视他们，瑶姬是真的不在嘛！” “瑶姬是谁？”叶非凡问道。 “含烟楼的花魁，为夫花重金从奴隶市场买的，长得十分妖艳，最是喜欢勾引男人。”万十三魅惑的眨了眨眼睛，坏笑道：“就像我这样，眼睛会勾人。” 叶非凡连忙把书拿高一点，把万十三那双魅惑的眼睛挡了个严严实实。 突然，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慌乱，显示出敲门人的着急。 “主人，至臻部落的人把楼里的客人都赶出去了，说瑶姬姑娘不出去，他们就……一直在这不走了。” 闻言，万十三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叶非凡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万十三。 见状，万十三把书拿起又递给叶非凡，笑道：“娘子继续看书，为夫去会会他们。” 万十三大步流星的走了，叶非凡也再无心看书，索性出了门口，藏在帘子后面往楼下看。 此时，楼下除了至臻部落一行人外，便没有别的客人了。 至臻部落一行人每人霸占一台桌，踩着凳子，气焰嚣张。 中央桌子边坐着一白衣男子，和至臻部落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皮肤很白，嘴角有颗黑痣，叶非凡站在楼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万十三走下楼梯，来到至臻部落一行人面前，他轻笑，挥动大红的袖袍，“至臻部落使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格纨蛮横的上前一步，对于美的像女人的万十三十分鄙夷，“长得像个娘们儿！我们公子又岂是你配迎接的！叫瑶姬出来！” 万十三脸一沉，随即又换上一脸笑容，道：“瑶姬真不在，不如我挑个和瑶姬差不多的姑娘，为公子弹琴唱曲儿？” 此时，一直稳坐的白衣男子淡笑着，突然开口了：“差不多？” 楼上看戏的叶非凡，对于万十三的临场应变能力非常佩服，不愧是万金尤的儿子，那一脸逢迎的笑容，和他爹真像。 叶非凡正看的起劲，她的裙摆动了动。 叶非凡低头一看，糊涂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显然是来找她求抱抱的。 “小懒虫，终于睡醒了。”叶非凡微微一笑，弯腰抱起糊涂。 她摸了摸糊涂的脑袋，怀里暖乎乎，软乎乎，叶非凡不由得又勾起了嘴角。 突然一阵风吹过，叶非凡藏身的纱帘被风吹的飞舞起来。 纱帘翩翩中，一道来自楼下的视线，直直的打到了叶非凡的身上。 白衣男子眼神火热。刚刚楼上的纱帘翩翩舞动，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却看到那样一个女人，她着浅紫色的纱裙，美丽的脸颊嘴角含笑，浑身散发出一种出水芙蓉般的清冷，她的笑，又如芙蓉上的一抹阳光，让人忍不住心生暖意。 “与瑶姬差不多，想必你说的就是那位姑娘了。”白衣男子看着楼上的叶非凡说道。 万十三徇着白衣男子的视线看去，就见叶非凡惊愕的转身逃走的背影。 看到叶非凡落荒而逃，万十三不由得觉得好笑。 调皮的娘子啊…… 万十三微勾嘴角。 见万十三的表情，白衣男子也跟着笑了，道：“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姑娘下来吧！” 万十三突然转过身去，长得像女人的他，肩膀却宽阔的几乎挡住了楼梯。他一展袖袍，淡淡回道：“那位是我的娘子。” 白衣男子一怔，紧跟着皱起了眉头，“你在戏弄于本公子？” 万十三转过身，直视白衣男子的眼睛，道：“不敢不敢，公子远道而来，偏偏看上我的娘子，不巧的是，娘子与我重于性命，若公子强求，我也不怕豁出一切，与公子在偌大帝都城来个你死我活！” 万十三嘴角噙着笑，他笃定，白衣男子不敢在帝都太过放肆，否则，他怕是回不到草原了。 白衣男子板着脸，没有说话。 一旁的格纨却暴怒，举起拳头就朝万十三轰去，“大胆！” 见状，万十三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格纨身后，而后他飞速抬脚，一脚便将魁梧的格纨踢得飞了出去。 此时，含烟楼的姑娘们也都虎视眈眈的围拢过来，她们满脸肃杀，和刚刚柔声细语的样子大不一样。 见状，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 “扫兴！好不容易看上位姑娘，却偏偏名花有主了。”而后，白衣男子挥了挥手，同手下说道：“走吧！换地方！” 第三十一章 爬窗 叶非凡刚刚着实吓到了，她只是看个戏而已。 而且，至臻部落使者没见过她，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直到万十三进屋，叶非凡连忙问道：“他们应该不认得我吧？” 见状，万十三不由得打趣道：“那位公子认为，你既为人妇，便不该出现在青楼。” “嗯？人妇？”叶非凡一脸疑惑。 “我跟他说你是我娘子啊！这不，他让我来把你带回家，严加管教。”万十三笑得更厉害了。 叶非凡眉头一皱。总觉得万十三说的话有些夸张。突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拿起一旁的书就拍到万十三狂笑的脸上。 “叫你笑！叫你骗人！还管教！还管不管教了！？”叶非凡愤愤道。 万十三连忙跑开，一边跑一边笑嚷道：“娘子英明神武！为夫不敌，不敢管教！不敢管教！” 闻言，叶非凡冷哼一声，也懒得追，索性抱起糊涂亲了一口狗脸，指桑骂槐道：“还是糊涂乖，不像某人，整日的油嘴滑舌。” 糊涂被亲的一脸懵，它刚睡醒，什么也没做啊…… …… 风月街上，格纨被人搀扶着慢慢走着，尽管走的慢，他依旧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白衣男子转身走近他，在他身上几番动作，好一会儿，白衣男子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含烟楼，不简单啊！” 一脚而已，居然让皮糙肉厚的格纨断了两条肋骨！ 格纨垂头丧气，他才嘲笑那红袍男人像个女人没多久，就被那个男人踢飞了出去！ 这对于草原铮铮铁骨的汉子来说，简直奇耻大辱！更何况他是百里挑一的草原壮士！ 咬了咬牙，格纨这才同白衣男子说道：“王子赫，咱们就这样回去吗？” 白衣男子就是王子赫。 王子赫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此行主要目的便是求娶九公主，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不宜节外生枝。” “王子，九公主真那么好？”在格纨看来，皇帝的公主都一样，娶谁不是娶。 “不一样，自本王子幼时开始，她的名字，便如雷贯耳了，”王子赫一脸期待，继续道：“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本王子，加上皇帝对九公主的宠爱，只要娶到九公主，就如同娶了块护身符，将来皇帝若要对付我们至臻，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格纨可不会想那么多，不过，听王子赫的话总归不会错的。 一行人渐行渐远，围观他们的行人这才散开。 段思源从人群中冒了出来，看着至臻使者离开的背影，满脸鄙夷。 “草原是没有女人吗？非得来我们帝都逍遥！”段思源嘟囔道。 突然，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女子挤开人群来到段思源身边，水汪汪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公子！还有最后一串糖葫芦，您吃了吧！” 段思源拔腿就跑，一边嚷道：“晴儿，你这手艺虽好，可公子我的牙都要甜的腻歪掉了！” 叫晴儿的女子又追了上去，不依不饶道：“公子！不要跑！您钱都给了，您得吃啊！” 段思源暗骂晴儿死脑筋，他就是想勾搭她，她偏偏不明白，真以为他多喜欢吃糖葫芦…… 含烟楼？为了甩掉后面的晴儿，段思源看了一眼牌匾，便跑了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来含烟楼，不过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比起其它青楼的热闹，这里太过清雅。 “公子，欢迎光临。”一端庄娴静的青衣女子迎了上来。 段思源尴尬一笑，面对这样的女人，哪怕他是风月场的老手，都不由得收敛了本性。 “咳……给我安排一个包厢吧！”段思源不自在的说道。 “好的，公子请跟我来。”女子浅浅一笑。 包厢都在二楼，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光开包厢的费用，就够普通人家用几个月了。 来到二楼，段思源四处张望，心里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若是看到熟识的，他打算上去攀谈几句，最好是能和人家一起喝酒谈天，这样，他会更自在一些。 至于吟诗作对，听歌赏曲，他一直都不太感兴趣。 在段思源路过二楼的一间房间时，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一只灰色的小狗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看到这狗，段思源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糊涂！”段思源一声大喊。 糊涂浑身狗毛都竖起来了，抬眼看到段思源那一刻，它更是转身就往房里跑。 段思源连忙追上去，房门却“嘭”的关上了。 “糊涂！快出来！”段思源不停敲门。 “嫂子！快开门啊！大哥找你快找疯了！” 想到把九公主带回家大哥惊喜的样子，段思源叫喊的更卖力了。 “公子，你别叫了。”青衣女子满脸忐忑，“这是我们老板的房间。” 段思源才不信青衣女子的话，糊涂是九公主的宠物，还是和九公主一起失踪的，他笃定九公主就在房间里！ 而叶非凡此时，确实在房间里。 她不由得有些头大，被段思源堵在房间不能出去，关键段思源看到了糊涂，怕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果不其然，段思源根本没有走开的打算。哪怕含烟楼的姑娘们都来拉他，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抱着二楼的栏杆。 平时万十三总赖在她身边，这会儿正需要他帮忙时，他反倒不见人影。 叶非凡正想着，突然，窗口传来动静。 叶非凡上前一看，就见万十三抓着一根绳子，在窗口荡来荡去的。 窗子后面是含烟楼的后院。同时也是花园。 “娘子，快拉我一把！”万十三累得面红耳赤。 叶非凡眉头一皱，道：“你上来干嘛？算了，我下去。” 叶非凡说完便抱起一旁的糊涂，而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窗口，“你快走啊！我来了！”叶非凡催促到。 “娘子，那你小心点。”万十三一脸担忧，不过还是听话的往下慢慢滑去。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而后把糊涂兜进了宽大的袖袍，紧接着她抓住绳子，脚慢慢的放了下去。 叶非凡还是低估了自己身体的重量，或者该说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她是金枝玉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主，哪里干过这种事情。 就是和叶明圆去翻墙，也是踩着梯子的。 绳子磨得手心生疼就算了，关键她还抓不住绳子。 好不容易抓住了，叶非凡额头汗水直冒，憋的脸颊通红，“万十三，你下去没？” “没，娘子，再坚持一下。”万十三急忙说道。 “坚坚……坚持，我坚持不住了！”叶非凡的手再也无力抓紧绳子，整个人飞快的朝下滑去。 “啊！”万十三一声尖叫，被砸的扑到了地上。 叶非凡心惊肉跳，仰躺在身下的人肉垫子上直喘气。 直到万十三弱弱的声音传来：“娘子……”。 第三十二章 话说征服 叶非凡赶紧让开，万十三揉着腰杆委屈巴巴的爬起来。 “来人！”万十三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见一含烟楼的姑娘走近，他连忙板起脸，道：“把楼上那个死皮赖脸，吵闹不休的男人丢出含烟楼！” 段思源逛了无数次青楼，被人丢出去的遭遇，还是第一次！ 段思源气愤的从大街上爬起来，脸上沾的灰都顾不得擦，便冲含烟楼嚷嚷：“给我等着！等会儿我大哥带兵包围你这含烟楼时，可别哭鼻子！” 段思源气哼哼的走了。万十三还在为刚刚被砸的事找叶非凡要说法。 “娘子啊！人肉垫子为夫也做了，瘟神也送走了，你是不是也可怜可怜为夫，给点奖励？” 叶非凡不停的摸着怀里的狗头，不自在的说道：“你个大男人，怎么整天要奖励？再说……我身上什么宝贝都没有。” “别人的奖励为夫可不要，为夫只要娘子的”说着，万十三把脸凑近叶非凡，坏笑道：“宝贝为夫见得多了，娘子要不……亲为夫一口？” 万十三一脸期待的笑意，顺便猥琐的眯上了眼睛。 见状，叶非凡一愣，片刻，叶非凡阴恻恻地笑了。 直到一毛绒湿润的狗嘴亲到万十三的脸上，万十三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本来打瞌睡的糊涂更是仿若雷击。 紧接着，万十三一声尖叫。 糊涂也疯了一样跳出叶非凡的怀抱，以极快的速度在花园里来回狂奔。 “这？有这么严重吗？”叶非凡捂嘴轻笑。 万十三使劲儿擦着他的脸，看到叶非凡的笑，他这才停下了手。 “娘子，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好美。” 闻言，叶非凡一愣，好一会儿她才看向假山的方向，平静的说道：“等会儿段司空就会来，父皇会让我回宫，一切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我只是暂时失控的木偶，多笑笑吗？马上就笑不出了。” 父皇自认为对她好的做法，她感激，却不认同。 若真为她好，就不该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和讨厌的段司空有名义上的婚约！ “娘子，我带你走吧？”万十三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用了，十三。”说完，叶非凡一脸坚定的往假山方向走去。 万十三终究是商贾之家，若真和皇权对抗，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万十三为她做的够多了，这回，她叶非凡不想再靠任何人了。包括他的父皇。 段司空刚护送王子赫到皇宫，还在宫门口等着王子赫出来，将军府却有人来报信：找到九公主了！ 听到这个消息，段司空也顾不得等会儿还要护送王子赫一行人回驿站了，他骑上战马便直奔段将军府。 段思源在门口望眼欲穿，就等着自家大哥回来，领兵去含烟楼为他雪耻。 结果等到的却是自家大哥的一路风尘，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大哥的表情，便被大哥捉住了衣领口。 “九公主在哪？” “咳咳！大哥，大嫂……在含烟楼。”段思源憋的脸都红了。 段司空这才放开段思源，而后领着十多个府兵前往含烟楼。 一看这阵势，段思源一愣，而后着急的冲自家大哥马上的背影喊道：“大哥！你倒是带多点人啊！” 十多个人而已，他段思源也能找来，关键就是包围含烟楼的话，十多个人怕是分身乏术。 “算了！再凑我一个！”说完，段思源也骑上了管家牵来的马，一路远去。 段司空匆匆赶去含烟楼，却不知，叶非凡已经由暗道往皇宫去了。 而此时的皇宫里，更为热闹。 王子赫坐在坐席之上，一边吃喝一边夸赞星月王朝精细的纺纱织布之法。 龙椅上的皇帝听得眉开眼笑，又夸起至臻部落的无垠草地。 你来我往，君臣之间，相谈甚欢。 突然，王子赫举杯，话锋一转，笑道：“纺纱织布之法臣等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臣等何时能见九公主？”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九儿消失七八天了，他本以为王子赫已经放下了这事，没想到，他原来一直在等，等到学好了织布技术，再专攻九公主的事。 “九公主已经与司空将军定有婚约，见你，怕是不方便。”皇帝喝了口酒。 “九公主之睿智，臣在至臻已有所闻，因此就算求娶不到九公主，臣等也想见识一下，否则回到草原，草原的人们若问起九公主，臣也不知作何回答……而别人，也难免会认为九公主徒有虚名。”王子赫一脸恭谨，微勾的嘴角却显示了他的心思。 本来至臻部落一向不老实，因为地理位置偏远，武力震慑或者派兵镇压都不容易，如果叶非凡能名扬草原，最好是征服眼前这个自命不凡的王子赫，对于至臻部落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一个女人就有超越王子赫的智慧，就算是野心勃勃，至臻部落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九儿的才能和智慧，他丝毫不怀疑，只是，九儿如今在哪呢？皇帝怅然若失。 “九公主她……”皇帝动了动嘴唇，还未说完，门口便响起太监通传的声音：“九公主驾到！” 皇帝喜出望外，激动的站起身来。 王子赫更是连忙放下酒杯，紧跟着站了起来。 那一袭浅紫色的纱裙，仿佛似曾相识。 依旧抱着一条小狗。 依旧如出水芙蓉般淡淡的笑容。 只是看到他那一刻，她笑容顿时凝固。 “父皇……这位是？”叶非凡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九儿，这位是至臻部落的王子赫。”对于王子赫这样的称呼，皇帝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叶非凡冲王子赫浅浅一笑，道：“赫公子有礼。” 叶非凡对王子赫的称呼，皇帝倒是十分满意。 “九公主有礼。”王子赫眉眼带笑，定定的望着叶非凡。 叶非凡不打算和王子赫提起含烟楼的事，因此便作出素不相识的态度。 她正准备走向皇帝，王子赫却走近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九公主，我们真是有缘。” 叶非凡眉头一皱，而后平静的扯出自己的手，道：“赫公子远在草原，咱们的缘分不过今日这一面之缘。” 王子赫颇有兴趣的看着叶非凡，笑道：“九公主这就错了，若你同意在下的求亲，那么我们的缘分便可绵绵不绝了。” 叶非凡脸一沉，紧接着她看了眼皇帝，道：“求亲我可以同意，不过……你必须能够征服我！” “如何征服？”王子赫往前又走了一步，他高大身躯的阴影，璀璨如星的双眸，顿时笼罩住近在眼前的叶非凡。 “草原人们出了名的骁勇，如此，既然求娶本公主，自然不该比司空将军差吧？”叶非凡嘴角微勾，继续说道：“毕竟，司空将军是本公主如今最为崇拜的英雄了。” 龙椅上的皇帝听得嘴角直抽抽。段司空可真是……可怜。 第三十三章 两虎相争 “好！”王子赫胸有成竹的说道。 而此时已被卷进漩涡的段司空，还在含烟楼搜寻叶非凡的踪迹。 段思源信心十足的打开发现糊涂的房间，房间里却空空如也。段司空让十余个府兵将含烟楼搜查了个遍，连坨狗毛都没看见，更别说叶非凡这么大个活人了。 此时，宫里小太监前来传话，说九公主回宫了，而且……跟王子赫开了个赌局。 段司空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结果听小太监一讲事情原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近十天不见，没想到她一露头就干出这样的事情。 “九儿，你当真崇拜我？”段司空嘴角微微扬起，一挥衣袖，带队就走。 见大哥突然走了，段思源也顾不得报不报仇的事了，拔腿就跟着跑出门口。深怕等会儿又被扔出含烟楼去。 皇宫里，皇帝和叶非凡，还有至臻部落的一众使者皆在等待段司空的到来。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着，叶非凡坐在离皇帝最近的席位，而王子赫本来坐在左边，此刻硬是让星月王朝的大臣跟他换了位置，坐到了叶非凡边上。 叶非凡瞥了他一眼便不做理会。因为至臻使者在场，皇帝从始至终也没问过叶非凡失踪这几天去了哪里。倒是不停的让刘福端瓜果酒水到叶非凡的桌上。 “父皇，九儿桌上……够了。”叶非凡有些尴尬，她桌上的盘子叠了两三层，全是美食。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的九儿无异于朕的心肝，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的上她，当然了，朕给她再多也没问题。”皇帝含笑望着叶非凡，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王子赫，神色一禀道：“王子赫，除了才能和武功，只有对九儿和星月王朝一心一意的人，才能有资格求娶朕的九儿，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王子赫这才收回投在叶非凡身上火辣辣的眼神，他望着皇帝的一脸肃然，好一会儿才走出席位，跪地一拜道：“臣！有资格！” 王子赫的声音在大堂回荡，皇帝依旧严肃，叶非凡也蹙眉沉思。 王子赫虽然表示愿意俯首称臣，忠不忠心却得另当别论了。 “王子赫入座吧。”皇帝淡淡一笑。 王子赫一入座，叶非凡就阴阳怪气的说道：“赫公子倒是能屈能伸。” 王子赫举杯，笑道：“公主可喜欢？” 叶非凡理也不理王子赫举起的酒杯，拿起一块糕点，浅尝了一口，道：“酒，本公主最是讨厌！口味辣，气味冲，喝进嘴里还麻痹大脑，赫公子爱喝酒，你人人传颂的睿智，怕也所剩不多了。” 闻言，王子赫不恼反笑，道：“公主的嘴正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叶非凡自觉被非礼，抓起一个橘子便朝王子赫砸去，“不要脸！” 王子赫不避不闪，抬手便轻易抓住了飞来的橘子，紧接着笑道：“这算是公主殿下给在下的定情信物吗？” 叶非凡气极。 上位的皇帝有了怒容。 就王子赫和一众至臻部落的使者，皆挂着戏谑的笑意。 谁也没想到，就在此时，一只不被人注意的小狗，一口咬住了王子赫的腿肉。 “啊！”王子赫一声尖叫。 糊涂一口咬的王子赫血水直流，而后转头就跳回了叶非凡怀里。 王子赫一声怒吼：“孽畜！”紧接着他便抬掌劈向糊涂。 叶非凡一手托着糊涂，一手挡在它的身上，而她却仰着脸，迎上王子赫的巴掌，眼里的光耀眼夺目，樱红小嘴一声冷喝：“你敢！？” 紧跟着，大殿门口一声雷霆之喝传来：“你敢！” 大殿里众人闻声望向门口，就见段司空如一尊战神一般，携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和浑身凌人的杀气而来。 王子赫一愣，停下了就要拍向糊涂的手。 段司空走近，一把拽过同样愣住的叶非凡。 “王子赫这手要是下去了，本将军用前途和性命保证，一定让你们所有人回不去草原！”段司空字字铿锵，整个殿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王子赫慢慢收回手，看了眼一动不动任由段司空抓着的叶非凡，他突然咧嘴一笑，道：“九公主崇拜的司空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放狠话，还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王子赫，也能做到。 叶非凡冷笑，没有说话，反倒又往段司空背后站了些。 这下，一股硝烟味渐渐弥漫。 王子赫一咬牙，“段司空！今日我就破了你的不败神话！让你知道，狂妄就要付出代价！”话音刚落，王子赫就施展了一招旋风腿，狠狠扫向段司空。 段司空迅速转身，将叶非凡护进怀里后，以灵巧的步伐旋转起来，瞬间便带着叶非凡撤出好几步。 段司空给了叶非凡一个安慰的眼神，而后就迎上了王子赫，顺便戏谑的说了声：“王子赫这腿一甩，血都快甩本将军脸上了。” 糊涂咬人可痛了，段司空深有体会。 “是吗？没关系！很快你就分不清是我的血还是你的血了。”王子赫说着，整个腿仿佛一把利刀，朝着段司空劈来。 “本将军会手下留情，毕竟，王子赫身受重伤！”段司空说着，身体飞快侧移，而后借着王子赫腿刀落下的停顿，抬肘便朝王子赫撞去。 王子赫来不及收腿，躲闪不及，被段司空的肘击击中了腰间。 “留情？你还是先留好你的命再说吧！”王子赫眼底狠厉的光，像一匹饿狼一样，他没有因为疼痛有丝毫的迟疑，身子翻腾而起，手肘顺势砸向段司空。 段司空连忙抬手抵挡，却被王子赫翻腾落下的冲击逼退了好几步。 “既然如此！本将军绝不留情！”段司空一声大喊，突然撤开了抵挡的手，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实实的挨上一击时，他却脚跟一蹬后退两步步，紧跟着抬脚狠狠踢上刚落地站稳的王子赫。 一脚之力，踢得王子赫倒退十多步，捂着胸口，嘴角隐见血迹。 段司空正要乘胜追击，皇帝突然开口了：“停！胜负已定，点到即止！” 段司空和王子赫皆望向皇帝。 皇帝站起身，看了眼叶非凡，这才同他们说道：“司空将军，略胜一筹。” 王子赫咬牙，一口血水硬逼着自己又吞了下去。 段司空这才看向叶非凡，期待着她的表情，结果只看到她威逼利诱喂狗狗吃粘豆包的场景。 她压根儿没有在意他们的战斗！ 该死的！段司空不由得也咬紧了牙齿。 第三十四章 醉酒 王子赫在含烟楼受了打击，来皇宫本是为了消遣皇帝，顺便一赏九公主的美貌，结果不仅没有消遣到别人还被别人消遣了一顿。 至于九公主的美貌，他倒是赏了。 只是，比起九公主的美貌，他狼狈的样子，别人怕是更觉得有趣。想着，王子赫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司空将军虽胜了王子赫，但不代表王子赫的功夫不高，只是司空将军久经沙场，自然多些实战的经验。”皇帝含笑说着，意有所指。 王子赫和段司空皆微低着头，隐藏自己此刻的心情。 王子赫是因为愤怒，而段司空却满肚子怨气。 见状，皇帝举起酒杯，爽朗一笑道：“众爱卿不必拘谨，司空将军和王子赫之间，不过一场比试，大家吃喝继续。” 皇帝都如此说了，王子赫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到席面。 看到王子赫落座到叶非凡身边的坐席，段司空冷哼一声，走了过去，“王子赫请让个位置，右边是星月王朝朝臣的席面，你还是回至臻使者的席面入座吧！” 王子赫本就怒气未消，这下更是怒火直冒，他腾地站起，阴狠的眼神直视段司空，道：“司空将军可真是护国护花的好男人啊！不过，这世上好男人不多，因为大多数都死了。” 王子赫短短一句话，仿佛说的是事实，却满含威胁。 “是吗？那本将军一定是最命长的那一个，请吧！”段司空冷笑，作出请的手势。 叶非凡无语的很，在她心里段司空还不如王子赫讨喜。毕竟段司空可是曾对她见死不救的男人。 见死不救，就等于变相谋杀！ 王子赫阴恻恻地笑着离开了位置，段司空坐了下来。 见状，叶非凡连忙微侧开脸，就连眼角余光都不想看到段司空。 段司空刚端起一碟粘豆包，正想递给叶非凡，见她厌恶的不给他一点视线，顿时黑了脸。 他放下粘豆包，端起面前的酒就一饮而尽。 他喝了多少杯，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偶然一瞥他就能看到叶非凡冷冰冰的样子，一次次偶然，心里的难过和怒火一次次袭来，便又一次次的往嘴里灌进酒水。 至臻部落到帝都已有一个星期，纺纱织布技术学的差不多了，更是吃喝玩乐了大半个帝都城，格纨向陛下提出过几日就要返回至臻。 皇帝笑着应允，却以关怀护送为名，安排了十几位臣子随行至臻，顺便学习草原的马术和摔跤。 王子赫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点了头。 宴席渐渐散去，皇帝先行摆驾回宫，皇帝一走，至臻部落的使者也一起离开了。 叶非凡本来想走，刘福来叫住了她，说陛下召见。 叶非凡知道，她失踪的事，父皇需要一个交代。 她转身就往御书房走去，却没看到，某个喝的迷迷糊糊的男人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男人，就是段司空。 途经御花园，闻着草木香，叶非凡放慢了脚步，刘福也不着急，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走着。 “九公主，您不见踪影这几日，陛下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处理朝政时，他也愁眉不展，看不进奏折。”刘福尖细的声音难得的柔和。 叶非凡没有说话。 “陛下对公主的关心，老奴看在眼里，陛下年纪大了，公主以后可不要再伤陛下心了。” 叶非凡心里叹了口气。 此时，路边草丛突然扑出一个人来，直扑叶非凡。 叶非凡后退不及，被来人宽大的臂膀抱了个结结实实。 “九儿，你不见的日子，何止陛下伤心？”来人正是段司空，他吐着酒气，在叶非凡耳边说着他隐藏许久的心里话。 “段司空，你快放开！”叶非凡恼火道。 “司空将军有话好好说，你快放开公主。”刘福也在旁劝到。 “我不放！”段司空执拗的吼到，“放开，你又会不见！是不是？” 看着段司空幼稚的无理取闹，叶非凡无语了，她才不会哄他，他是她的仇人，段司空在她面前耍脾气，根本毫无作用。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十年前也是因为看不起我才说了那样的话，“不要让一个宫女……都看不起你”，可惜当时我会错了意，以为你是……恨铁不成钢的鼓励，所以，我就把你……放进了心里，这么多年，你和我的心早就融于一体，你不见了……我的心……会痛……”。段司空将叶非凡抱的紧紧的。 叶非凡忍无可忍，一个男人居然会放任贼人掳走自己的心爱之人，如今还能口口声声的表达爱意！这段司空简直无耻至极！ “你曾经差点害死我！现在别跟本公主扯这些，快点放开！”叶非凡横眉怒目。 闻言，段司空浑身一僵，而后他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呼着酒气说道：“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让你吃吃苦头。” 那时，虽放任贼人离开，他却暗中跟在了后面。否则，士兵哪能那么及时的出现在树林里呢。 是他小肚鸡肠，那是他有生以来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苦头？我吃过苦头了，现在轮到你了！”叶非凡使劲挣扎想挣开段司空的怀抱，可她挣的脸都红了，依旧挣不开，“快点放开！别让我更讨厌你！” 闻言，段司空浑身一震，而后他慢慢放开了叶非凡，正在叶非凡松了口气时，段司空突然捧住她的脸，将满是酒气的嘴唇印到了她的唇上。 叶非凡瞪大了眼睛。 段司空看着眼前迷糊的人影，深怕她会跑，所以，他更渴望嘴唇感觉到的她的温度。 叶非凡猛然惊醒，瞬间撤开嘴唇，紧跟着抬手便打到段司空脸上，声音之响，听得一旁着急的不行的刘福都浑身一哆嗦。 “段司空！你是不是找死？”叶非凡怒吼，紧接着，她一声令下：“刘福公公！把他给本公主丢进牢里去！” 刘福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办！” 皇帝对九公主何其宠爱，而如今这像小祖宗一样供着的公主生气了！不！是暴怒了！ 刘福尖细的声音一喊，便有一队值守的禁军赶了过来，没一会儿，巡逻的禁军也围了上来。 禁军拖着还在摸嘴唇傻笑的段司空走了，叶非凡依旧不解气，抬脚就踢旁边的盆栽上。 “哎哟！九公主诶！您可别伤着自个儿！”刘福心疼的就差没上去抱着叶非凡的脚吹两口热气了。 叶非凡冷哼一声，一挥衣袖，便朝御书房去了。 这回是他段司空自己找死！叶非凡暗暗咬牙。 第三十五章 关他进天牢 “父皇，您可得为九儿主持公道！”叶非凡一进御书房便大声开口到。 闻言，皇帝一愣，他在等叶非凡给他解释，怎么她反倒来要公道了？皇帝看向一旁颔首低眉的刘福，问道：“刘福，这是怎么回事？” 刘福忐忑的看向皇帝，答道：“陛下，司空将军醉酒，刚刚……亲亲亲了九公主。” 皇帝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大胆！将他带到朕的面前！朕一定要教训他！” 此时，叶非凡悠悠开口：“父皇，九儿已经命人把他丢天牢里了，既然父皇也觉得他该受到教训，不如就让九儿来教训他吧！” 皇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九儿，一定要……”皇帝欲言又止。 叶非凡一愣，忙问：“父皇还有何嘱咐？” “一定要留他一命……”皇帝忙喝了口茶，用杯子挡住叶非凡质问的眼神。 他太了解叶非凡，曾经那些勾搭太子的宫女，不是被打发出宫就是被丢去辛者库，还有被打死的，听闻死相惨不忍睹。 皇帝一生杀的人不少，可是他从没亲眼看着谁死在他面前。 而叶非凡曾经下令打死那个企图上太子床的宫女时，宫女太监劝她回避，免得沾了血腥，晦气。 而叶非凡丝毫没动，就在那站着，看着宫女被生生打死。 “知道了。”说完，叶非凡转身就走。 叶非凡心里有些恼火，毕竟……她本就打算好好惩罚段司空，当然，能要他命最好。 计划虽落空，叶非凡却想到了更好的点子。 叶非凡刚回到毓秀宫，小青便冲出来抱住了她，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公主，奴婢担心死了呜呜……”。 叶非凡静静的由她抱着，不是觉得喜欢小青带给她的温暖，纯粹的，她就是累了，不想挣扎费力气。 “好了，我要休息。”叶非凡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公主，奴婢扶你进去休息。”小青放开叶非凡，抹了把眼泪。 “不，去安排一下，把段司空被下天牢的事传出去。”叶非凡淡淡的吩咐到。 闻言，小青瞪大了眼睛，“司空将军被下天牢了！为什么？” “因为他以下犯上！”叶非凡不想细说，一说起段司空，不由自主的就有了火气。 小青连忙退后一步，使劲儿点头。 小青深知公主的脾气。 一定是司空将军又得罪公主了！而且这回罪过很大！想到这，小青瞬间摆出严肃的表情走了，准备认真办理这件事，为公主报仇！ 小青带着一群宫女出了毓秀宫，刚出宫门没多久，一群宫女便各奔东西了。 她们有的去了御花园，有的去了御膳房，有的去了浣衣局，有的去了御药房…… 一宫女提着食盒跨进钟灵宫的大门，一个宫女正在院子里的花圃浇花。 提食盒的宫女走了过去。 “小小，你知道吗？司空将军被关进天牢了！” 被叫小小的惊得收起浇水壶，又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是真的吗？司空将军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怎么会把他下天牢？” “听说……是九公主下的令。”宫女神秘兮兮的说着。 闻言，小小便继续浇花了，一边喃喃道：“怪不得。” 叶云菲靠在软榻之上，望着弯腰浇花的小小。 至臻部落进帝都没两天，父皇就已经解除了她的禁足，只是为了装作思过的样子，所以虽解除了禁足，她却一直没有出门。 窗外的菊花已经枯萎了大半，她终于听到了段司空的消息。 叶云菲微微一笑，脸颊绯红依旧。 而叶明圆这边，自叶非凡不见踪影，他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皇帝心情不好，他不敢太放肆。 这不，叶非凡回宫了，段司空还被关进了天牢，叶明圆作妖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叶明圆来到了毓秀宫，叶非凡正抱着糊涂坐在院子里看书。 糊涂最近依旧嗜睡，被叶非凡手不停摸来摸去，它也没有抬一下眼皮。 “九妹！大哥来了！”叶明圆人刚到，声音却响彻了整个毓秀宫。 糊涂扇了扇耳朵，便继续睡了，叶非凡却嗔怪叶明圆道：“你小声点，别吓着糊涂。” 叶明圆讪讪一笑，厚着脸皮走近，做贼似的虚掩着嘴，悄声道：“听闻九妹关了段司空，大哥我前来表示敬佩之情。” 叶非凡挑眉，“然后呢？” 闻言，叶明圆笑得更是谄媚，“听闻父皇准许九妹教训段司空，大哥就问问……能不能带我一个？” 叶非凡连忙用书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却又故作为难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好好好，好的很！”叶明圆有些激动，见叶非凡诧异的盯着他，他连忙收敛了神色，讪讪一笑道：“九妹最是善良，坏人就让大哥做好了。” 叶非凡嘴角一勾，眼里星星直冒，“大哥真好。” 互相吹捧脸上贴金，叶非凡和叶明圆两兄妹发挥到了极致。 叶非凡善良……叶非凡自己都不相信。 至于叶明圆真好……也就偶尔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两人吃过午饭，才慢悠悠的往天牢去。 天牢不同于普通的牢狱，这里是关押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重刑犯的地方。 看到那黑漆漆又密不透风的天牢，叶明圆都有些发怵。 叶非凡却很满意，对于段司空，寻常地方或寻常手段都不可能对他有多少影响。 叶非凡抱着糊涂和叶明圆头前带路，小青瑟瑟缩缩的跟在后面。 天牢里很黑，这里的重刑犯却比普通牢狱的犯人更加淡定，坐在硬板床边，叶非凡等人走过，他们也不见反应。 前方突然有女子声音传来，叶非凡连忙抬手示意停下，他们同时驻足，不约而同的探头偷听。 “司空将军，云菲特意为你准备的糕点，还有酒水。” 叶云菲的声音娇声娇气，在黑暗的牢狱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段司空仿佛没有理她。 “司空将军也不必生气，九妹只是任性了些，父皇深明大义，定然很快会放将军出去的。” “云菲觉得将军和九妹……不太般配，毕竟将军国家栋梁，心系国家百姓，而九妹性情淡泊，怕是和将军心意难通。” “将军，云菲愿和将军同心同意，共同进步，将军认为……云菲可否有这个荣幸陪伴你？” 叶云菲放低姿态，黑亮的双眼满怀期待的望着段司空。 紧跟着，段司空愠怒的声音响起：“三公主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开！” 第三十六章 不对劲的糊涂 叶非凡和叶明圆相视一笑，从黑暗中走了过去。 叶明圆笑得异常得意，“司空将军真是有福气，都被关进天牢了，还有我三妹念着。” 叶非凡嘴角泛出一抹讥笑，紧跟着道：“段司空，三公主说的不无道理，我看你还是从了她吧！” 叶云菲见到二人，连忙后退到一边。 段司空却直直的盯着叶非凡，没有说话。 “大哥，九妹，我只是……”。叶云菲想解释，却半天说不出下文。 叶非凡也不想听谁解释，她表情淡漠，挥了挥右手，道：“大哥，司空将军毕竟是习武之人，一身铜皮铁骨，你要替我教训他，他指不定认为你在给他挠痒痒呢！” 闻言，叶明圆一挺胸膛，拍着胸口保证道：“九妹放心，大哥做事向来靠谱！” 叶非凡也不打算留下来看叶明圆如何教训段司空，她抱着糊涂打算出去透透气，天牢的空气真不好。 “九儿，我虽醉酒，说的话却出自真心。”段司空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郑重，叶非凡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 叶云菲默默地跟在叶非凡的身后，从小到大她都比不过叶非凡，哪怕叶非凡满脸冰霜，父皇还是愿意去贴她的冷脸。 出了天牢大门，叶非凡顿足。 “三姐不用跟着我了。”叶非凡看着天牢外宽大的广场，天牢仿佛一块与世隔绝的地方，广场的那边是庄严肃穆的皇宫，这边便是关押恶魔的地狱，“你若真心喜欢段司空，应该和父皇说清楚。” 叶云菲有些意外，好一会儿她的眼里恍然一亮，点头一笑道：“谢九妹成全。” 叶云菲走了。 叶非凡轻勾嘴角。 突然，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膀。 叶非凡一惊，转头才发现，小青被一个太监捂住了嘴巴，而太监此刻正在冲着她傻笑。 “万十三！你搞什么？”叶非凡左右张望，深怕被人发现。 太监正是万十三假扮的。 万十三这才放开小青的嘴，小青对他怒目相视，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他的眼里却只有叶非凡，他笑着的眼睛璀璨夺目，夺目的光里，只有她。 “娘子，为夫听闻你关了段司空？”对于段司空不好的消息，万十三一听就开心，他刚刚从暗道过来，就听见宫女议论说九公主关了司空将军，于是，他就来看热闹了。 小青却见不得万十三得意的样子，刚刚他捂她嘴捂得可痛了。 “司空将军胆敢亲公主，关进天牢算什么！”小青气哼哼的说道。 叶非凡瞪了小青一眼，求着她跟她说了，她却管不住嘴巴。 小青一缩脖子，退后几步，远离叶非凡的视线。 公主又生气了…… 而此时，刚刚还一脸笑容的万十三却笑不出来了。 “娘子……他亲你？”万十三话里的醋味浓郁。 叶非凡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突然，万十三冷哼一声，拔腿就要往天牢那边冲。 “我要去杀了他！” “敢亲我娘子！” “我不管我不管！娘子只能是我的！” ……叶非凡无语了，万十三嚷嚷着冲了半天，偏巧就冲到了她的面前，仿佛被她挡住了一样，他再也进不了一步。 叶非凡连忙让开，万十三却一转脚尖又冲到了她的面前。 “啊啊啊……我要去杀了他！” 见状，叶非凡叹了口气，道：“万十三，你要去就去，在这装模作样，是为哪样？” 闻言，万十三委屈的瘪嘴，道：“娘子，你就不能拦拦我，哄哄我，再可怜可怜我……亲为夫一口？” 叶非凡哑然失笑，搞半天，万十三打的这个主意。 “好，你过来。” 万十三怀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凑近脸去。 叶非凡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像是接收到了来自女神的赏赐，万十三翻着眼睛盯着自己额头的位置，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晕乎乎的，他只觉得晕乎乎的。 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正想问问叶非凡是不是接受他了，低头才发现对他虎视眈眈的狗头。 糊涂不知何时醒了，也不知何时盯上他了。 而且它好像……有点生气。 “汪汪汪！”糊涂一声狂吠。 万十三一声尖叫，拔腿就跑。 糊涂跳出叶非凡的怀抱，紧随其后，龇牙咧嘴，凶狠异常。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小青这才靠近叶非凡，满脸疑惑道：“糊涂这是怎么了？” 叶非凡莞尔一笑，也许只有她知道，糊涂和万十三一样，都是醋坛子。 万十三一直以来都像个孩子似的，所以刚刚她亲了他的额头。也算对他收留之恩的报答吧。 而万十三这边，直到他逃回暗道，才躲过了糊涂的追杀。 糊涂看着暗道上的假山咬牙切齿，它刚刚半梦半醒中一抬眼，便看到叶非凡亲了万十三。 不知为何，那一刻它心中怒火冲天。 所以它想也没想便想杀了万十三，直到追了一段路，他才放弃杀他的想法。 虽然叶非凡没说，可是它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对万十三跟其他人不一样。 只是为何……它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回到毓秀宫后，糊涂再无心睡眠。 它躲在柜子里，甚至不敢出现在叶非凡面前。 它觉得自己生病了。 直到叶非凡打开柜子门，将它一把捞进怀里，它的所有防备和害怕瞬间土崩瓦解。 “小糊涂，我知道你吃醋，尽管如此，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糊涂呜呜的回应着。 叶非凡摸了摸糊涂的狗头，而后亲了一口它的头顶，“你不在，我会很担心。” 突然，糊涂浑身一震，猛然跳出了叶非凡的怀抱，朝门外冲去。 它又要长大了，而且这回，它可能会发生变化。 所以，它得去个没人的地方。 “糊涂！回来！”叶非凡喊道，可惜很快的，她连糊涂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入夜，帝都城北迷雾森林泛出诡异的绿光。 也是这夜，叶云菲修书一封，准备呈给皇帝。 黑夜沉沉中，一抹红色潜入了天牢。天牢的狱卒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全部被打晕。 顺便的，本就被叶明圆割的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段司空，跟那抹红色大战三百回合后，败了。 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全部被打烂，就连关押段司空的那间，几十根栅栏也一根不剩。 那一抹红色翩然离去，留下晕倒的狱卒和囚犯，还有个牢房都烂了还端坐牢中的段司空。 毓秀宫房顶，一抹红色在月夜下显得十分诡异。 琉璃瓦下传出叶非凡低声叹息的声音，夜已深，她却还没睡。 因为，糊涂还没回来…… “糊涂你快回来，以后，我一定不亲别人……”叶非凡躲在被子里喃喃着，摸着糊涂平时睡的位置。 屋顶，那抹红色像乘风般远去，秋风瑟瑟中，他清冷的声音轻声响起：“娘子，为夫……还不如一条狗吗？” 第三十七章 求娶三公主 一夜，叶非凡惊醒数次，摸着糊涂睡觉的位置，那里依旧空空如也。次日清晨，也不见它的影子。 叶非凡在为糊涂的失踪忧心，而另一边，叶云菲已经写好了陈情信。 她要把信交给父皇，告诉他，她喜欢司空将军，九妹和司空将军的矛盾再也无法调解，与其强扭不甜，不如成全她对司空将军的一片痴心。 叶云菲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若不是昨日叶非凡的有意成全，她肯定没有敢向父皇陈情的勇气。 只是……父皇好像不太高兴。 叶云菲端端站着，望着书桌后正在看信的皇帝。 皇帝眉头越皱越紧，好一会儿，皇帝把信纸按在桌上，而后，锐利的视线直直的打在叶云菲身上。 “云菲，有勇气是好事，只是你九妹与司空将军矛盾再多，毕竟是有婚约的，你这纸上写的是不是真心实意父皇暂且不谈，但你作为姐姐，对你九妹不仁不义，却不应该了。” 叶云菲咬了咬嘴唇，双手放在身前，紧紧拽着手里的手帕。 “父皇……是九妹让我来和您说清楚的。” 闻言，皇帝一拍桌子，怒道：“你九妹为你考虑，你就不会为她考虑？你就直接按照她说的做？那她让你放弃司空将军，你能否如此果断？” 叶云菲红了眼睛，楚楚可怜的脸上却有着一抹倔强。 “不……云菲不愿放弃。” 叶云菲泪水模糊了眼睑，幼时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还记得幼时，那时，司空将军还那么懦弱胆小。 她虽是公主，生母却只是个贵人，一直不得父皇宠爱，连带她，也入不了父皇的眼。 那时，她躲在御花园一角，将一朵牡丹摘下，狠狠地踩进花坛的泥里。 突然，段司空就来了。 他贼兮兮的潜过来，东张西望的，仿佛在躲避什么人，看到周围没人，他松了口气。 他躲在花坛另一边，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栏花坛和牡丹花。 叶云菲没有说话，就安静的躲在那里，奇怪的是，自段司空来了，她丝毫不觉得孤单了。 她已经记不得她又去了多少次那个花坛，心心念念的不是那一片红艳艳的牡丹，也不是没人发现的安全感，只是因为那里曾出现过他的身影。 只是后来，那个懦弱胆小的段司空变了。 而她，却依旧那样喜欢他，理解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理解他。 因为，他们曾经那么相像。 “不管你愿不愿意放弃！此事休要再提！”皇帝怒拍书桌。 叶云菲被吓得浑身一抖，而后低下头，藏起自己满脸的倔强。 哪怕惹得皇帝发怒，叶云菲却并没有打算放弃。 她颔首告退，往御书房门口走去。门外，明晃晃的阳光让她有片刻的不适，适应了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气宇轩昂，嘴角的一颗黑痣尤为明显，他打量着她，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把她看穿。 叶云菲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是？” “你是三公主？”男人不答反问到。 叶云菲面带犹疑的点了点头。 “我是至臻部落的王子赫，久仰三公主大名。”王子赫行了一礼。 闻言，叶云菲这才有了一丝傲气，端庄大方的回了礼，“原来是王子赫……” 王子赫意味深长的看了叶云菲一眼，她泪水打湿的鬓角尤为明显。王子赫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叶云菲微微一笑，踩着小碎步离开。 王子赫是来找皇帝告辞的，没想到碰到了皇帝的另一个女儿三公主。 要说三公主，王子赫是有印象的，他来帝都之前就大致了解了皇族的成员，三公主叶云菲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也是最不受重视的。所以，他还记得。 王子赫看着叶云菲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嘴角。他改变了主意，在他看来，这个不受重视的三公主，可能是他们至臻部落的一次契机。 步入御书房，王子赫向皇帝行了君臣礼，而后突然开口道：“陛下，九公主既有婚约，臣便求娶三公主，请陛下成全。” 皇帝一愣，忙问：“云菲？你确定？” 王子赫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臣刚刚在门口偶遇三公主，对三公主一见倾心，望陛下割爱成全！” 皇帝沉思片刻，同意了王子赫的请求。 没过一会儿，圣旨就传到了钟灵宫。 “三公主秀外慧中，至臻部落有意求娶，朕体恤草原民生，特准三公主和亲，以传播中原文化，维系巩固与边荒草原之感情。” 接过圣旨好半晌，叶云菲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的捧着圣旨，还在地上跪着，明皇的圣旨那么刺眼，以至于她红了眼，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宫女上前来扶她，她却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兽，猛然站了起来，癫狂的推开身旁的宫女，跌跌撞撞的往宫门口跑去。 “父皇！”刚进御书房，叶云菲便凄楚的喊道。 皇帝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本奏折，静静的看着叶云菲。 叶云菲深吸一口气，而后扑通跪地，娇气的声音如今听来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疼：“父皇的旨意云菲不敢不从，只是，望父皇放司空将军出来，由他护送云菲出嫁，也让云菲彻底了结自己的痴心妄想。” 皇帝认为叶云菲是来拒绝和亲的，却没想到他一向没怎么在乎的三公主，如今却如此大义炳然。 “好，朕答应。”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叶云菲再不受宠，如今将要出嫁边荒草原，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中原，皇帝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一下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叶云菲将要远嫁至臻，二是段司空居然被放出来了！ 叶非凡听到这个消息，这才停下在宫里搜索糊涂的脚步。 糊涂还没找到，段司空居然出来了！ 更奇怪的是至臻居然求娶叶云菲，而叶云菲还同意了！ 叶非凡坐在软榻上，陷入了沉思。 半晌，叶非凡微微一笑，她突然明白叶云菲为何会同意至臻的求娶了。 “小青。”叶非凡唤来一旁的小青，继续吩咐道：“安排个人去钟灵宫守着，三公主的动向务必查探清楚，汇报给我。” 小青挠了挠头迷迷糊糊的走了，独留叶非凡浅酌清茶，和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叶云菲的痴情 段司空出天牢时，叶明圆还依依不舍的前去相送，却被段司空的横眉冷眼又赶了回来。 这段时间，段司空被叶明圆折腾的不行，割破他的袍子衣衫让他丢尽见面就不说了，叶明圆还特意栓了几只猫进去和段司空同住！ 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猫呼呼大睡的声音，天牢冷，那猫还直接跑他肚皮上趴着睡。猫屎的味道更是让段司空几欲作呕。在黑暗的牢房，他甚至不敢多走动一下，就怕一个不小心踩到一坨猫屎。 叶明圆还好意思来送他！ 段司空暗暗咬牙。 听到王子赫求娶叶云菲的事，段司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后就没人再缠着他，也没人再打叶非凡的主意。 只是此时陛下下令放他出去，倒是让段司空有些疑虑。 段司空刚回将军府，圣旨就送来了。听到旨意，段司空瞬间眉头紧锁。 让他护送三公主出嫁？ 段司空心里警钟长鸣，突然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钟灵宫闪出了两道黑色的人影。 没过多久，毓秀宫本已渐渐暗下的灯光突然又明亮起来。 叶非凡从床上翻身起来，由小青给她穿好衣服，又裹上厚厚的斗篷。 “小青，去把圆圆叫来。” 小青点头，连忙出了门口。 叶明圆到毓秀宫时冻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如今正值深秋，夜里格外寒凉。 “九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叶明圆一进门就看到叶非凡装备齐全，不由得满脸好奇，“阿嚏！……给我冻的。”叶明圆揉了揉冷红的鼻子。 叶非凡冲一旁的宫女一使眼色，宫女连忙拿着一件黑色斗篷给叶明圆披上。 “圆圆，走吧！今天换我带你玩。”叶非凡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 入夜，宫门一般都是紧闭的。不过要是有权或有钱，总会有人愿意卖力气去推开一条缝的。 两道人影闪出宫门，打着灯笼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的明显有些害怕，整个脸都缩进了斗篷里，还不住的挑开斗篷左右张望。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公主，咱们是不是太……冒险了？司空将军不一定愿意……” “小三，你若怕了就回去。”前面的斗篷被一只纤手挑开，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容，哪怕在深夜，昏黄的灯笼依旧映照出她脸上的那抹绯红。此人正是叶云菲。 “公主，奴婢既然选择出来了，便不会回去，奴婢是怕你痴心错付……”小三面带担忧。 叶云菲没有说话，而是驻足看向不足百米远的段将军府。她眼里的光那样笃定，仿佛认定她的一腔痴心能换来想要的结果。 来到段将军府门口，小三上前扣响了门环。 管家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小三连忙递了一封书信进去，并客气的说道：“事情紧急，请您即刻交给司空将军，并告知司空将军，我们就在门口等他的回信。” 管家一脸狐疑，却没有停留，关紧大门便往右院走去。 段司空还未就寝，主要是今日的圣旨来的太过匪夷所思。 毕竟他冒犯了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皇帝怎么会为了从来不受重视的三公主放他出来，就算是护送公主出嫁，星月王朝又不止他一个将军。 段司空久思未果，此时，门口却响起敲门声。 段司空打开房门，管家递给他一封信，“将军，信是刚刚送来的，说是事情紧急，送信的人还在门口等着您的回信。” 管家退下了，段司空关上门，这才来到书桌前打开了信。 昏黄的灯光下，信里的情意却像一场彻骨寒霜，让段司空冷了脸，硬了心肠。 “司空将军，你一定疑惑我父皇为何会放你出来，是我，是我请他放你出来。” “父皇突然让我远嫁至臻，我自然不愿，便想了这样一个计划。” “你与我九妹之间矛盾已深，再无转圜，与其空耗前程，不如和我远走高飞。” “云菲自幼时便将你放进了心里，这些年从未改变，将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云菲怀着对你深深的爱意，冒死前来，云菲放低所有尊贵与尊严，只为与你相伴天涯，共度余生。” “司空将军，云菲等你半个时辰，若你不愿见我……” “司空将军，远嫁至臻或者没有你，云菲都会生不如死，若你真如此厌弃我，云菲便死在你的檐下。” …… 段司空看完信，沉着脸将信放在蜡烛上点燃，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刀！严守大门，增派巡逻，务必确保无人进出！”段司空一声令下。 小刀的声音在门外回应，“是！将军！”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军令如山，小刀跟着段司空好几年了，自然不会对他的命令有任何质疑。 而此时，在门口等待回信的叶云菲却有些着急了，因为，皇宫的方向响起了车马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叶云菲一猜就知道来人可能是冲她来的。 叶云菲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索性自己走到将军府门口敲起门来。 “司空将军！你当真如此绝情？就算你不管我的死活又如何！她不会有丝毫的感动！”叶云菲大声的质问着。 “司空将军，有她在，你那么在意前途又有何用？” “司空将军！护国寺的事，她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执迷不悟吗？” “段司空！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你开门!”叶云菲锤得手都红了，泪水更是湿的一塌糊涂，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望着厚重的大门不住地流泪。 而她袖袍里早已磨好的匕首，她摸了摸，却终是没有拿出来。 此刻她才明白，就算她死在这里，段司空也不会有丝毫的不忍，更不会打开大门。 远处的火光和灯光，随着车马声慢慢的晃了过来，一支军队整齐有序的跟在车马后面，还没走近，马上的人便开口喊道：“三妹，这深更半夜，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啊？” 叶明圆对于眼前的情景，颇觉有趣。 马车的帘子忽然从里面撩开，叶非凡端坐马车里，看向叶云菲的方向。将军府依然禁闭的大门，让叶非凡有些意外。 她与段司空已然水火不相容，叶云菲送上门，这大好的机会，段司空居然没有把握。 就算段司空不和叶云菲私奔，就打开府门让她进去，再来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明不白的，叶云菲和至臻部落的亲事不就黄了嘛！ 以段氏祖辈和段司空的丰功伟绩，父皇绝对不会对他太过苛刻，或许还会退了她与段司空的婚事，成全叶云菲…… 可是，段司空为何非那么固执？叶非凡眉头微皱，淡淡的说了声：“冷血。” 第三十九章 叶云菲的野心 此时，叶云菲已经由小三扶着走了过来，她脸颊的泪水还未干，嘴唇冷的发紫，“大哥，三妹确实走错了路……” 叶云菲说着话，眼神复杂的又回望了一眼段将军府的大门，看到大门依旧毫无动静，叶云菲苦涩一笑。 叶明圆骑在马上，低头看了眼马车里的叶非凡，一脸的疑问。 叶非凡莞尔一笑，她本意是带叶明圆前来捉奸，哪晓得叶云菲连段司空家大门都没进去呢。 “走吧！改天再去玩就是。” 叶明圆无奈的撇撇嘴。 他早该知道的，以九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哪来什么好玩的？还带他呢？ 叶云菲坐上叶非凡的马车，一路无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而一行人刚走，小刀就打开将军府的大门走了出来，他看向叶非凡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而后转身回去。 段司空还在房间里等着，直到小刀来禀报。 “将军，三公主已经走了……”小刀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见状，段司空眉头一皱，问道：“还有谁？” 小刀暗暗吞了口口水，答道：“还有太子殿下和……九公主。” 闻言，段司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让小刀退下后，他这才躺回床上，虽然已夜深人静，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有叶云菲之前的信件，加上叶明圆和叶非凡来的时机，稍一思索，段司空就知道叶非凡深更半夜来此的本意。 她早料到叶云菲会走到这一步，若她独自来捉奸，皇帝肯定认为是她有意陷害，所以她拉上太子作证，到时他和叶云菲就算巧舌如簧，也依然百口莫辩。 一个仍待字闺中的皇族公主，一个正是血气方刚的威武将军，若夜半三更独处一室，任何人也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段司空望着床帘，一边感叹叶非凡的智慧，一边叹息叶非凡的无情。 片刻，段司空捏紧了拳头，猛的一拳砸到床板上。 “嘭”的一声响，实木床板被他砸出一个洞。 “九儿，无论如何，你只能是我的！” 次日，皇帝连叶云菲的面都没见，就对她下了禁足令，本来安排护送她出嫁的段司空，也被换成了别人。 叶云菲哭得昏天暗地，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司空将军……你为何这么狠心？”叶云菲靠在贵妃椅上，深秋时节，她却只着一件薄衫，纤纤玉指冷的通红。 宫女小三站在一旁，她一脸的心疼却不敢过多言语。 良久，伤心不已的叶云菲突然止住了哭声，她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而后让小三拿来了斗篷。 穿好斗篷，感受着斗篷的温暖，好一会儿，叶云菲从斗篷下伸出手来，她银牙紧咬，渐渐握紧了拳头，愤恨的说道：“段司空，你今日既负了我！来日也别怪我狠心！” 叶云菲阴恻恻地表情，硬是吓得一旁的小三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本来打算离开帝都的至臻部落，因王子赫的改变主意而改变了行程。 驿站已经装点了起来，红灯笼，红绸，窗花剪纸，喜气洋洋的一片。 黄道吉日已经选好，三日后，至臻部落王子赫迎娶三公主叶云菲，一起返回草原。 钟灵宫也是一片喜气，叶云菲一改往日的愁苦，点上了红唇，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在皇后送来的嫁妆里挑挑捡捡，挑了一支金制的坠有红水晶的步摇。 叶云菲自认自己容貌姣好，不然王子赫也不会因为在御书房门口的一面之缘，便向父皇求娶她。 至臻部落的野心她早有耳闻，草原路途遥远，草原的汉子又魁梧高大，王子赫更是素有天赐之子的美名，只要她稍加挑拨，日后这天下谁做主，还说不定呢！ 叶云菲想着，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 父皇如此待她，皇族兄弟姐妹更是没有一个为她求情，还有叶非凡！ 想到叶非凡，叶云菲嫉恨的面目扭曲。 而叶非凡此时却难得的清净，段司空被关进天牢时被叶明圆折腾的够呛，短时间肯定不敢来招惹她。 当初护国寺遇险，罪魁祸首叶云菲即将远嫁草原，叶非凡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至臻使者迎亲之后回去草原，她就去向父皇说清楚，她宁死也不会嫁给段司空，到那时，父皇也一定不会再强求她。 想到此，叶非凡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此事过去，她就请旨去子母庙带发修行，避开尘世喧嚣，独得一片清净。 叶非凡手握一本书仰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看向天空耀眼的阳光，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突然，一抹阴影靠近，吊儿郎当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娘子，笑什么呢？” 叶非凡一惊，连忙坐起身，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太监装束的万十三。 “万十三，你怎么又来了？”叶非凡问道。 万十三冲叶非凡眨了眨眼睛，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笑道：“娘子爱吃核桃，为夫特意去帝都最负盛名的万里香食坊，让师傅现做的琥珀核桃，还热乎着呢！味道极好。”万十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油纸包，顺便还咽了口口水。 叶非凡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核桃，问道：“味道极好？莫不是你尝过了？” 万十三讪讪一笑，而后一拍胸脯，郑重的说道：“娘子吃的，试毒试味为夫义不容辞！” “油嘴滑舌。”叶非凡瞥了万十三一眼便不再理他，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就吃了起来。 此时，小青前来禀告：“公主，宫里几乎找遍了，没有发现糊涂的踪迹……”小青神情落寞，十分自责。当初糊涂是她非要留下的，她却没有看好它。 闻言，叶非凡将手里的核桃放到了石桌上。 在毓秀宫没有找到糊涂，叶非凡以为它是去了宫里其它地方，还有可能是跟宫里的其它狗狗去玩了，谁能想到，小青找遍了宫中都没有找到。 “我去请父皇帮忙。”叶非凡连忙起身，准备前往御书房。 见状，万十三也连忙跟上，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问道：“娘子，为夫若不见了，你会不会这样着急？” “别跟着我”，叶非凡眉头一皱，恼怒道：“为什么要不见？为什么要我找？” 叶非凡板着脸走开了，小青紧随其后，而万十三却傻乎乎的笑着，停在了原地。 “原来，娘子也会着急，还会找为夫……”。万十三望着叶非凡渐行渐远的背影，满目柔情。 第四十章 只是小狗? 御书房，皇帝无奈的拒绝了叶非凡的请求。 “九儿，你口口声声的糊涂，它再怎么通人性，也不过是只狗，你让父皇下令全城寻找一只狗，这传出，父皇颜面何存啊？” 叶非凡沉思片刻，恍然想起段司空，此时此刻，她只能将退婚的事押后再说了。 “司空将军口口声声非九儿不娶，九儿爱宠失踪，正是考验他的时候。” 皇帝看着叶非凡眼中狡黠的光芒，不由得有些好笑。 “好好好，愿为九儿赴汤蹈火的司空将军，自然不会拒绝为九儿寻找爱宠。” 由段司空出面寻找糊涂，九儿开心，司空将军一定也喜闻乐见。 而事实上，段司空接到小太监传的陛下口谕时，表情却极为精彩。 “九儿，不知我在你的心里，是否有糊涂的重量？”段司空苦涩的勾起嘴角，而后，一抹杀气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小刀，集合所有府兵！” 小刀应命而去，段司空腾地起身，拿起了刀架上的一柄利剑，准备出门。 而他们的目标糊涂，此时却在帝都北郊的迷雾森林之中，它窝在一团枯草里面，抬起头来，一妖异邪魅的男子脸颊赫然显现，再往下……却是毛茸茸的脖颈。 “以为能幻化人形了，却没想到只化了颗头。”糊涂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狗爪子，叹了口气。 静谧阴冷的森林里，仿佛只有糊涂发出的微弱声音，突然，一抹黑烟在糊涂前方出现，一个黑袍男人从土里冒了出来。 黑袍男人浑身阴气沉沉，脸颊隐匿在袍子里，显得十分神秘，突然，两只尖尖的马耳朵从袍子里不听话的钻了出来，打破了这难得的神秘。 糊涂冷眼一瞥，淡淡的问道：“小马？你所为何来？” 黑袍人的马耳朵一阵哆嗦，而后他扯开了套在头上的袍子帽，露出马面长长的马脸，马面讪讪一笑道：“浮屠大人，阎王特意派小的来同您说一声，您如果没在指定的时间回归地狱，十八层地狱狱主就要换成……别人了。”马面忐忑的咽了口唾沫。 糊涂眸子里绿光一闪，纠结的皱起了浓黑的眉毛。 它对叶非凡心中异样的感觉，他还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可是在它心里，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叶非凡，而是回到十八层地狱，它的灵魂好像只属于那里，只属于无边的苦难。 糊涂看了眼恭谨的站着的马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为什么本君对那个女人，心里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马面扣在身前的双手突然一紧，而后他沉思了，看到糊涂毛茸茸的身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谄媚的笑道：“浮屠大人在人间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那女人自然也不例外，想来浮屠大人第一次见识到人类的复杂感情，心中有奇怪的感觉也很正常。” 闻言，糊涂眯着眼，而后他突然咧开嘴巴一声狂吼：“本君只是考验一下你，还轮不到你教育！” 马面马耳朵又一阵哆嗦，他惊恐的连忙一挥黑袍，黑烟顿起，“小的知错！浮屠大人英明！小的祝大人早日大功告成，回归地狱！”马面声音刚落，身影也消失在黑烟里。 糊涂静静的看着马面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它的脸颊突然烟雾缭绕，慢慢变化成狗头。 “叶非凡，本君马上就回来，希望你能再亲本君几口，本君早日完成使命，恢复法力，也好回归地狱。”说着，糊涂好像想到了什么，羞得用狗爪挡住了狗脸。 阴冷潮湿的迷雾森林，一道灰影飞快的划过。 而迷雾森林外，段司空带领的府兵刚寻到此处。 段司空一马当先，骑乘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小刀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上百个府兵。 小刀戒备的盯着迷雾森林的方向，“将军，听附近的樵夫传言，这几日迷雾森林里狗叫频频，声音澎湃，气势恢宏，可能不是九公主的小狗糊涂，毕竟那狗还没长大……” 段司空冷笑一声，咬着牙齿说道：“小狗？” 当初糊涂咬他屁股那一口，到现在还有一个疤呢！ 突然，前方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抬眼望去，只见草丛应声分成两边，而中间，好像有一股飓风呼啸而来。 段司空神色肃然。 小刀连忙大声喊道：“戒备！” 一声令下，府兵皆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而前方草丛传来的声音，也突然戛然而止。 糊涂赶路正到此地，却没想到遇到了段司空。 冤家路窄，不打一架都对不起刚升的级！ 糊涂一声狂吠，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原野里的野鸡小鸟扑棱着飞起。 又长大了些的糊涂，腾地跳起，朝段司空这边扑来。 段司空眼里杀气闪现，他一把拔出腰间长剑，朝着糊涂，激射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一狗一人已经交战，一触即退。 糊涂尾巴一甩窜进草丛，段司空愣在当场，并没有追击。 小刀走上前，看着糊涂离开的方向，疑惑道：“将军，就这样放过它了？” 段司空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长剑。 在小刀惊愕的视线中，那把长剑断成了两截…… “现在，你还以为它是小狗？”段司空一把丢下断了的长剑，一挥衣袖，转身走开。 小刀连忙跟上，惊慌失措的问道：“将军，放虎归山，九公主若知晓，将军您可如何是好？” 段司空冷哼一声，道：“它就算厉害，难不成还会说话？” 闻言，小刀悻悻地点了点头，他倒是想多了。 而另一边，极速移动的糊涂耳朵一动，狗嘴咧出微笑的弧度，清晰而得意的人语徐徐流出：“本君不说话，也能玩死你！” 片刻之后，皇宫的毓秀宫传来一阵激昂的狗叫。 只是这狗叫却不是糊涂发出的，而是……小青。 小青一见到糊涂，就发出震耳欲聋的狗叫，“汪汪汪！”的，她激动的不行，期待收到糊涂的回应，哪晓得倒把糊涂吓了一跳。 小青一把把糊涂抱进怀里，用脸颊蹭着糊涂的狗头。 糊涂烦不胜烦，脚下一蹬就跳出了小青的怀抱，朝后院跑去。 糊涂知道叶非凡最喜欢在后院看书，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果不其然，跑到后院，她正在阳光下，只是却并没有看书，而是定定的站着，眼眶红红的望着它。 “糊涂。”她轻声呼唤。 糊涂情不自禁，莫名其妙的加快了步伐，跳进了她的怀里。 “呜呜呜~”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糊涂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就这样，安逸又顺利的完成使命就好。 第四十一章 送狗 阎王要它保护叶非凡，只是……她的敌人到底是谁？糊涂抬起眼皮，瞅着叶非凡光滑的下颌沉思着。 在叶非凡周围，可能就段司空威胁最大。糊涂下了断言。 这样也好，以后它对付段司空，也算是有的放矢。 糊涂回来了，叶非凡松了口气。另一边，叶云菲出嫁的日子也如期而至，这对于叶非凡来说，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皇帝嫁女，还是和至臻部落联姻，既能免除战乱，又能促进和谐，这对百姓来说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此整个帝都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叶云菲出嫁，嫁妆之丰厚，阵仗之气派，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叶非凡抱着糊涂和皇族兄妹站在一起，目送叶云菲和至臻部落一行人出城，她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满眼都是人们的欢声和笑语，可是，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感触。 仿佛感觉到叶非凡不正常的状态，糊涂抬起脑袋打量她，她身上那种格格不入，让糊涂觉得很熟悉。 突然，一股直直打到它身上的视线引起了它的注意，糊涂转头看去，就见段司空骑在马上，正领着队伍在街边维持秩序。 糊涂正准备龇起牙齿，段司空却又转移了视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非凡。 糊涂瞬间炸毛，龇牙咧嘴的瞪着段司空。 叶非凡被糊涂锋利的爪子抓的有些痛，她低头看向糊涂，糊涂却一改刚刚凶狠的表情，仰起脑袋舔了舔叶非凡的下巴。 痒痒的感觉让叶非凡不由得笑出了声，嗔怪道：“糊涂，怎么学会舔人了？” “呜呜呜~”糊涂叫唤着，而后转头看向段司空，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段司空突然勒住缰绳，顿足。 不知为何，糊涂的眼神，他居然看懂了！ 该死的！他可是将军，现在连只狗也敢看不起他了！？ “小刀！去寻只狗来！”段司空沉着脸说道。 跟在段司空身后的小刀一脸茫然，将军公务繁忙，还有时间养狗？而且将军府不是有一只狗吗？ “将军，您家弟那里不是有一只狗吗？” “闭嘴！那玩意儿本将军看了都嫌弃，还能送人？”段司空瞪着叶非凡，他看了她半天，只换来她冷淡的一瞥。 小刀吃惊了，徇着将军的视线看去，小刀这才明白将军的意思。 敢情将军是想哄九公主，只是，九公主的怀里好像……没位置了。 小刀也不好直说，连忙去办了。 作为将军的护卫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领到这样的任务。 不过小刀能留在段司空身边，其业务能力是过硬的，不过几个时辰，小刀就带着人拉回将军府好几个竹筐，竹筐里各种各样的小狗，吵闹成一团。 段司空一回府便看到这样的场景，心情更加差了。 还是段思源那个爱养狗的小妾，循着声音出来，挑挑捡捡，挑了只雪白的蝴蝶犬。 这狗模样确实不错，而且比起其它狗要乖巧一点，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狗是个母的。 小刀献宝似的把狗抱到段司空身边，见状，段司空连忙避开，转身就往右院走去。 “在这等着，我去换衣服。” 小刀摸了摸怀里直直望着段司空背影的蝴蝶犬，咧嘴笑道：“将军如今也会讨佳人开心了。” 段思源的小妾在一旁，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望着竹筐里剩下的小狗，冲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来来来！这些将军不要的，都给我搬左院去。” 闻言，小刀连忙转身，躲着众人视线，笑得不行。 段司空换了一身暗红的长袍，绣着精细的黑色花纹，配上皇帝御赐的金腰带，再加上他凌人的气势，俊俏的外表，一时惊为天人，让人不敢直视。 将军府众人见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那只白色的蝴蝶犬“呜呜呜”的叫唤着，眼里冒着星星，尾巴摇个不停。 蝴蝶犬虽喜欢段司空，不过段司空可不喜欢它，直到坐上马，段司空才从小刀手里接过了它。 一路前往皇宫，皇宫的喜气依旧，只是叶云菲和至臻部落使者们，已经出了帝都城。 当初护国寺叶云菲算计叶非凡，他本就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喜欢蛇蝎心肠的叶云菲，段司空看着宫门上大红的灯笼，突然想到他以后和叶非凡成亲的场景…… “有病，”叶非凡坐着马车刚从宫外回来，见段司空神情恍惚，不由得又嗤笑一声：“舍不得便去追，在这装什么痴情？” 段司空回过神，回头望去，叶非凡却已经放下了车帘。 “回宫。”叶非凡吩咐道。 见状，段司空策马往右两步，挡在了马车前面。 “九儿，你出来。”段司空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只是听起来反倒有些怪怪的。 叶非凡没有说话，心里却骂了无数次“有病！” 难道叫她出去她就出去啊！他以为他是谁？ 既然段司空拦着，叶非凡索性就跟他耗着，她的马车里一向准备有书籍，她也不怕无聊。 半晌，马车里毫无动静。 段司空硬崩出来的平和表情也渐渐变了样子，他怀里的蝴蝶犬甚至已经窝着睡着了！ 驾车的便装太监打了个哈欠，段司空眉头一皱，硬忍住想跟着打哈欠的冲动。 “九儿，我只是想送你东西。”段司空忍住满腔怒火再次问道。 哪晓得，马车里依旧毫无动静。 终于，段司空忍不住了。 只见他翻身下马，一把丢下蝴蝶犬，而后丢开挡在车门口的车夫，掀开了车帘。 四目相对，她捧着书，正疑惑的望着他。 看样子，她看得起劲，已经忘了马车外的他了！该死的女人！ 段司空气得不行，他一腿跨上马车，紧接着手臂一捞，瞬间便将叶非凡捞进了怀里。 一旁打瞌睡的小青猛的惊醒，冲着段司空又拍又打。 “你快放开公主！” 叶非凡情急之下，顺手就将手里的书敲段司空头上，“嘣”的一声响，段司空表情却丝毫不变。 抱着她出了马车，段司空这才放下她，满脸严肃的说道：“为什么不出来？就那么不想见我？” 叶非凡冷哼一声，道：“知道就走远一点。” 段司空沉着脸，好一会儿，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看到叶非凡怀里空空如也，他连忙抱起坐在一旁的蝴蝶犬，问道：“你的狗呢？” 叶非凡莫名其妙的瞥了段司空一眼，道：“怎么？连我的狗你也非得见？” 段司空眉头一皱，他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和他对着干。 “这只狗送你。”段司空沉着脸把狗塞进叶非凡的怀里，而后迅速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叶非凡不满的嚷道：“段司空！拿走你的狗！” 蝴蝶犬也在冲段司空的背影可怜巴巴的叫唤着。 第四十二章 蝴蝶犬纸鸢 糊涂怎么都想不到，它不过去觅个食的功夫，叶非凡怀里的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段司空刚走，糊涂就咬着一只叫花鸡出现了。 叶非凡一边把怀里的蝴蝶犬给小青，一边招呼糊涂跟她进马车。 哪晓得糊涂还没怎么着呢，蝴蝶犬先沸腾了。 蝴蝶犬眼冒桃心，跳出小青的怀抱便冲糊涂追去。 糊涂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蝴蝶犬越来越近，它连嘴里的叫花鸡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蝴蝶犬紧随其后，兴奋的叫个不停。 小青迷糊的问道：“糊涂……居然这么受欢迎？” 灰乎乎的糊涂，不过十多斤的样子，长得也不是很可爱，看起来甚至还有点凶，怎么就这么受欢迎了？ 叶非凡嘴角微勾，而后转头上了马车。 感情的事，哪怕是狗的，叶非凡也不明白，只是觉得……糊涂有朋友了。 地狱犬浮屠化身为糊涂，它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凡夫俗狗撵的满街跑。 而段司空怕是更想不到，派来争宠挤走糊涂的蝴蝶犬，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对手！ 段司空骑着马走出不远，糊涂就被蝴蝶犬追着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段司空眉头一皱，眼见蝴蝶犬跑到他前方没多远就转头朝他跑来，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蝴蝶犬乖乖的坐在自己的马旁，段司空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眼中光芒一闪。 大街上，万众瞩目的司空将军，抱着蝴蝶犬回府了。 段司空想明白了，一物降一物，有蝴蝶犬在，至少糊涂以后不算问题了。 段司空给蝴蝶犬取名：纸鸢…… 次日大早，段司空带着蝴蝶犬纸鸢去了皇宫。他在朝堂，狗就在殿外栓着。 朝堂之上，主要讨论边地蛮族入侵领土的事，朝臣群情激昂，反观身为兵马大将军的段司空却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的心思……早就飞出了殿外。 退朝以后，段司空牵着纸鸢就准备去找叶非凡，却不曾想此时，太监总管刘福叫住了他。 “司空将军，陛下召您去御书房。”刘福颔首，脸颊红润，眉眼弯弯，一脸笑容颇为讨喜。 段司空跟着刘福去了御书房，皇帝见他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直接进入正题。 “蛮族几次三番骚扰我朝边际，今日朝堂之上，大臣一致认为应该强势打击，而你却毫无反应，作为兵马大将军，星月王朝的安危与荣耀，你该放在心上才是。”皇帝表情严肃，显然不太满意段司空朝堂的表现。 段司空点了点头，“臣也主张讨伐，蛮族毕竟弱小。” 皇帝目光如炬，直直的打在段司空身上，“朕知道蛮族不足为惧，只是……你既然与九公主定下婚约，你往日荣光先且不说，九公主对你的态度，你就没想过表现表现，以期她的青睐？” 段司空一愣，正巧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狗叫。 皇帝眉头一皱，看向刘福，刘福用视线示意段司空，皇帝这才问道：“你养的？” 段司空点了点头。 皇帝却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九儿自小就不喜欢狗，你就算养十条也没用。” 段司空想到了糊涂，看起来叶非凡也不像不喜欢它的样子。 皇帝话已至此，段司空就算有别的心思，也只能缓缓再说了，“臣！请旨带兵驱逐蛮族，以保边地安宁！”段司空跪地请旨。 闻言，皇帝又笑了。 出了御书房，段司空牵着纸鸢直奔毓秀宫。 就算此时他不能借蝴蝶犬亲近叶非凡，至少要见见她，和她说说话，因为他就要出发边地驱逐蛮族，接下来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办，此后怕是没那么多时间再来毓秀宫了。 段司空刚到毓秀宫，就像一颗石头扔进了水里。 “公主！司空将军来了！”小青刚从御膳房端银耳羹回来，见到段司空便飞奔着往毓秀宫里跑去。 紧接着，毓秀宫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段司空本来满怀期待的脸顿时黑了，他硬着头皮走到大门口，扣响了大门。 里面毫无声响，大门纹丝不动。 段司空看了眼身后的纸鸢，它正乖巧的望着他。 为什么里面那个女人，就是不乖呢？ 段司空沉着脸把纸鸢栓在宫门口的万年青树上，而后纵身一跃跳上了墙头。 一看到墙后的场景，段司空更火大了。 一大群宫女太监就心惊胆战的围在大门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 而屋檐下，亭亭玉立的娇俏佳人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他。 哪怕他跳上了她的宫墙，她依旧那样平静。 叶非凡看着段司空，嗤笑一声，“司空将军的一身轻功能飞檐走壁，只是你跳上本公主的墙，未免有些太不要脸了。” 段司空目光灼灼，没有说话，他不顾所有人的视线，跳下墙走向她，“蛮族侵扰边地城镇，我已向陛下请旨，带兵前去驱逐。” 叶非凡眉头一挑，“那又如何？” 段司空越走离叶非凡越近，片刻，他已经来到门檐的台阶下。 “我此去，你丝毫不担心？”段司空眼神深邃，一眨不眨的等着她的回答。 叶非凡微微一笑，却异常冰冷，“担心？当然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回来，会不会死在边地……” 闻言，段司空突然缓和了脸色，“九儿，你心里还是有我……”。 哪晓得听到此话，叶非凡突然冷笑一声，道：“不，你最好不要再回来。” 叶非凡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段司空的心脏。 而她却转身就走，手里拿着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狠毒。 此时，宫门已经打开，小青冲段司空作出了请的姿势。 段司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多想就这样对那个狠毒的女人说声：我段司空不会再死皮赖脸的出现在你面前！ 偏偏，他做不到。 他多讨厌她的狠毒，她的无情，她的冷漠，他想忘记她，远离她，可是他们之间的牵扯，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九儿……你赢了。”段司空苦涩一笑，冲屋里说道。 既然她那么恨他，而他又忘不掉，不如就如她所想……去了边地，不要再回来。 段司空走了。 而屋里，叶非凡手里的书莫名其妙的掉到了地上。 叶非凡弯腰去捡，眼里却掉下一颗滚烫的眼泪…… 第四十三章 秦雨晴 段司空走了，却没有带走蝴蝶犬纸鸢。 叶非凡命人将蝴蝶犬关进了后院，眼不见心不烦，看到它，她就会想到段司空。 叶云菲远嫁，段司空又要出征边地，叶非凡突然感觉世界都清净了。 除了时而冒出来招惹她的叶明圆和万十三。 段司空出征那天，皇帝让叶非凡前去相送，叶明圆也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劝说。 叶非凡没去，还让人把段司空留下的蝴蝶犬纸鸢给他送去。 段司空端坐马上，望眼欲穿又如何，只是等来一个小太监，牵着一条狗。 他一咬牙，策马远去，“出发！” 蝴蝶犬纸鸢留在了段将军府，它怕是唯一一个不舍得段司空出征的“女”性了。 转瞬腊月到了，腊月初十这天，皇帝特意邀请满朝文武的家眷进宫赏梅，宫中的梅园，成了为叶明圆择妃的地方。 梅园里花香弥漫，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好一幕迷人景象。 只是这样的场景，叶明圆居然还不愿去！躲进了毓秀宫。 “圆圆，你非得等父皇派禁军来押你去么？”叶非凡板着脸，看着依靠在贵妃椅上吃糕点的叶明圆。 叶明圆不以为意，得意道：“等他们来，我就从后边的院墙翻出去！再换个地方藏着！” 闻言，叶非凡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她走到叶明圆旁边，拽起他就往门口拖，“走，我带你去。” 叶明圆扯了扯手，却没扯开，想多使点劲儿，看到叶非凡纤瘦的身子，他叹了口气，索性由她拉着。 他是太子，在皇宫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有太后，地位最高的就是他了。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又有多少人能让他真心相待！ 要说……也只有九妹一个。 记得幼时，他刚欺负完懦弱胆小的段司空，转身便发现九妹正躲在假山后瞅着他。 他不以为意，还骄傲的仰起脑袋，“九妹若也想欺负段司空，大哥可以带你一起哦！” 哪晓得九妹只是走近他，走近后，她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大哥比起段司空，不过是手里多了一把刀而已，只是这刀伤别人的同时，更有可能伤到自己，大哥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看着她手里明晃晃的匕首，他突然认同了别人口口相传的话。 于是，他立刻摆出谄媚的笑脸，“九妹真正是大智慧！大哥以后就靠你罩着了！” 就连叶非凡都没想到，她顺口说的话，就惹上了叶明圆这样一个死不要脸的黏人货。 而她手里那把匕首……其实是用来掏假山后的洞的。 那时她养了一只仓鼠，在御花园遛弯时跑了。所以她看到假山后的洞，她就想看看仓鼠是不是躲里面去了。 还好，这事叶明圆不知道。不然又该怎样想他九妹的大智慧？ 叶非凡拉着叶明圆来到梅园席间，和大臣推杯换盏的皇帝这才舒展了眉头。 “皇儿来了，快过来！来看看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这一曲惊鸿舞，着实让人挪不开视线呐！”皇帝颇为夸赞的看着场中舞蹈的女子。 叶明圆撇了撇嘴，硬把想转身回去的叶非凡也拉到了皇帝旁边入座。 “父皇既然挪不开视线，又是怎么发现儿臣的？”叶明圆丝毫不给皇帝面子。 皇帝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招呼大臣们继续看歌舞，而后，嗔怪的瞪了叶明圆一眼。 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秦雨晴，一舞终了，莲花移步，来到叶明圆桌前，“雨琴，见过太子殿下！” 秦雨晴皮肤纯净剔透，生的花容月貌，一举一动之间落落大方，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只是，叶明圆并不喜欢眼前这个眼里只有他的少女，“怎么？你是没见到九公主吗？” 秦雨晴脸色难看，尬笑着又冲叶非凡行了礼，“见过九公主。” 叶非凡对秦雨晴颇为喜欢，觉得她十分适合做太子妃，不说她的容貌让人一眼难忘，就她的家世和气质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雨琴姑娘是帝都名媛圈的头号人物，想来对帝都其它世家之事了如指掌，不如同太子讲一讲，太子最是喜欢听这些。”叶非凡浅浅一笑，就要起身让秦雨晴落座。 哪晓得叶明圆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不满道：“九妹莫跑，既然你非拉大哥过来，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总得过你的眼，否则本太子更是不会多看一眼！” 叶明圆声音不小，那些目光里有他，耳朵里听他的大家闺秀们正好听了一耳朵。 在场女子皆转移视线，盯上了叶非凡。 叶非凡尴尬的盯着同样尴尬的秦雨晴，半抬的屁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索性坐下，叶非凡叹了口气。 “大哥就这么信得过我？”叶非凡看向一脸得意的叶明圆，他此时心情倍好，手里端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酌着。 “当然信得过。”叶明圆又喝了口酒。 哪晓得他话音刚落叶非凡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叶非凡看向秦雨晴，浅笑道：“雨晴姑娘即是兵部尚书府的千金，又知书达理，其秀外慧中帝都城更是无人不知，依我看当个太子妃绰绰有余。” 闻言，叶明圆刚入口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秦雨晴更是低下了头，羞得面红耳赤。 然而还没完，叶非凡又继续说道：“太子妃一定，莺莺燕燕自然不是问题了。” 叶非凡目光直视秦雨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明圆垂死挣扎，瞪着眼睛道：“九妹……什么意思？” 叶非凡起身，“太子妃定了，莺莺燕燕自然由她主张，大哥和雨琴姑娘商量商量，九妹这就告辞了。” 叶明圆还没反应过来，叶非凡抬腿就走了。 反应过来，叶明圆目瞪口呆，道：“这就定了！？” 他本意就是折腾折腾九妹，谁叫她非拉他过来！ 可是，九妹这是怎么回事？片刻而已，她就定了！还是送上门的秦雨晴！ 这么草率的吗？ “不不不！九妹！这事我们还要仔细斟酌才是！”叶明圆躲开秦雨晴火辣辣的视线，拔腿就朝叶非凡追去。 对于叶明圆来说，装傻充愣，算不得大事！ 第四十四章 遇险失踪 叶明圆装模作样的追在叶非凡的后面，结果，他还是跑回了自己的景华宫。 主要是，他怕叶非凡又给他拉去梅园。 皇帝知晓以后气的不行，皇后宠太子，他也愿意给太子时间，偏偏太子是个莫名其妙的，满园花色，怎么就不好好看看？还跑回去了？ 皇帝正着急上火，一旁的刘福突然笑盈盈的说道：“听闻九公主很喜欢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秦雨晴，太子也让九公主帮他过过眼。” 皇帝一愣，问道：“太子听九儿的？”皇帝顿了顿，而后他嘴角含笑，眼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那……秦雨晴就是未来太子妃！” 刘福惊得手里的拂尘都快掉到地上，他说这些，不过就是想安慰皇帝此次梅园之举不算白费，哪晓得皇帝突然就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可是当真？”刘福试探到。 皇帝眉头一皱，恼道：“莫不是朕在哄你开心？” 刘福连忙退后一步，颔首低眉，笑道：“老奴不敢。” 秦雨晴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就因为九公主的一个肯定，皇帝就认定了她这个未来太子妃！ 当圣旨传到兵部尚书府，府中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此时最烦躁的，该是叶明圆了。 他气势汹汹的打算去找叶非凡帮他向皇帝说情，请皇帝收回成命，走到半道，便听太监们在议论。 “你知道未来太子妃到底是有什么与众不同吗？”一太监神秘兮兮的说道。 众人摇头，那太监接着说道：“九公主喜欢未来太子妃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可真不容易，也算与众不同了！” 几个太监接着又谈起了叶非凡的寡情史，听得叶明圆几次想冲出去为叶非凡出气，只是仔细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 “哼！冷血！”叶明圆哼哼一声，本打算去找叶非凡去和父皇求情，如今也变成了找她算账。 “太子殿下驾到！”门口值守的小太监一声通报。 叶非凡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坐在院子里给糊涂捉虱子。 糊涂有气无力的趴着，其实……它身上真没虱子。 “九妹，此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叶明圆特意提高自己的声音。 “娶了兵部尚书府大小姐，你才能成为未来的帝皇。”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叶非凡依旧没有抬头，叶明圆却明显一愣，“为何？” 叶非凡这才抬头，对叶明圆浅浅一笑，“皇后世代书香，门下文臣无数，兵部尚书一族可谓是除段氏之外最大的行伍家族了，一膀文，一臂武，你的地位便无人再能撼动。” 叶明圆眨了眨眼睛，他从没想过这些，虽然母后也曾提过兵部尚书府的秦雨晴，不过，他一向抵触，总想找个真心喜欢的女子。 “可是，本太子不喜欢她！”叶明圆固执的嚷嚷道。 “秦雨晴家世显赫，才名在外，又端庄大方，貌美如花，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叶非凡抚平糊涂的毛，找虱子告一段落。 “才名在外？又不如你。”叶明圆脱口而出，而后一愣，恍然惊觉，他的理想伴侣居然是如同九妹一般的女子。 闻言，叶非凡抱着糊涂起身走向叶明圆，语气平稳，“怕什么？若你找，我自然会帮你。” 叶明圆暗叹口气，而后扯出标志性不要脸的笑容，“说定了，大哥以后就靠九妹罩着了！” 两人相视一眼，叶非凡却一脚踹叶明圆腿上，嗔道：“先把曾经从我这顺走的宝贝还我！” 叶明圆哈哈大笑，拔腿就跑，“九妹宝库宝贝无数，又有父皇时常充盈，拿走那些宝贝就当是可怜大哥的吧！” 眼看叶明圆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叶非凡冷哼道：“不要脸！” 话音刚落，门口小太监通报的声音还没喊完，刘福就匆匆跨进门槛。 “公主！不好了！司空将军……边地遇险！”刘福呼哧喘气。 闻言，叶非凡莫名其妙的扯开了嘴角，“受伤了？” 比起叶非凡更觉莫名其妙的该是刘福了，“呃不，司空将军如今生不见人……” “那是……死了？”叶非凡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公主，你还好吧？”本来还担心段司空的刘福，突然担心起了叶非凡。 “没事，”叶非凡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一旁震惊的说不出话的小青，“小青，去准备酒菜。” 刘福无语了。 “九公主，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刘福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 “好，”叶非凡点了点头，又冲小青说道：“酒菜备着，等我回来。” 这回刘福更无语了，就连一旁的小青都觉得自家公主太无情了。 大概只有糊涂，从听到刘福的第一句话开始，便开心的咧开了狗嘴，到叶非凡放下它去御书房，它都没有收起嘴角的弧度。 段司空死了，叶非凡更安全了，这样它来人间的使命也就可以快些完成。 只是……他真的死了吗？ 隐约的，糊涂总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难不成还舍不得他死吗？糊涂自嘲的哼哼两声，而后一口咬住小青递来的铁链。 段司空真死了吗？皇帝皱着眉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信使传来的书信。 “九儿，朕相信段司空只是暂时失去联系，他一定能回来的。”皇帝劝慰道。 叶非凡点了点头，装作悲凄的说道：“九儿也相信，只是……司空将军刚和九儿订下婚约，便出了这事，九儿心中过意不去，在此向父皇请愿，去子母庙为司空将军诵经祈福。” 闻言，皇帝急了，“此事与九儿有何关系？切莫听旁人信口胡说！” 叶非凡性情寡淡，一有婚约帝都便传出段司空不喜欢女人的传言，段司空出征边地，又遇到危险失去踪迹，于是人人口口相传，说叶非凡乃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 皇帝也听说了，他已经让刘福去处理了好几拨胡乱造谣的宫女太监，只是，宫中都有这些传言，想必帝都城也早就传开了。 皇帝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见状，叶非凡连忙趁热打铁，“父皇，就算你不信传言，九儿总得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为司空将军诵经祈福，在香火鼎盛之地，也不会再有人恶意构陷九儿。” 去子母庙，诵经祈福是假，此去，只要她削发出家，便无人再可左右她。一个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公主，就算回到宫中，又有谁愿意再娶她。 第四十五章 万十三又来提亲了 真的那么不清楚。“好，你去清静清静也好。”皇帝点了点头。 闻言，叶非凡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次日，叶非凡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带上糊涂和小青出发子母庙，突然，前方来报，说万十三来了！他带着聘礼又来了！ 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公主……出宫的路……都快被万公子……带来的聘礼……堵死了！” 叶非凡气恼的一咬牙。 她早叫万十三不要再进宫，私自挖的地道也让他封了，哪晓得地道他倒是封了，却又跑来了正门，还在段司空生死未卜时，带着聘礼跑来提亲！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不要脸，她叶非凡还要去子母庙呢！ 添什么乱！ 叶非凡气冲冲的就往外走去。 小青本来笑得一脸灿烂，见公子表情不对，她也连忙收敛笑容，跟在叶非凡后面。 她倒是十分喜欢万十三的，至少他是真心待公主，而且他看起来虽然油嘴滑舌，死不要脸的，但是从来不会强吻公主。 比起叶非凡因谣传委屈的去子母庙，小青倒希望她和万公子在一起。 太监总管刘福，已经在宫门口和万十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大半个时辰了，口水都快说干了。 “万公子，这节骨眼陛下心情不好，公主也悲伤不已，咳！……您就不要再添乱了。” 万十三上前一步，又把手里的求亲信晃了晃，“都说本少爷是来提亲的！怎么就添乱了？” 万十三一拂袖，红色的袖袍翻滚，俊美无敌的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硬是惹得围观的宫女面红耳赤。 “万公子，您别闹了，公主等会儿就要出发子母庙为司空将军诵经祈福，您在宫门口堵着，公主见了会生气的。”刘福战战兢兢，生怕叶非凡此时来了，看到他束手无措的模样。 对于万十三，打不得骂不得，硬话说不得，陛下都疲于应付，派他来处理，他心里有苦说不出，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磨破嘴皮，期望人家万公子大发慈悲回头是岸。 “娘子要来？”万十三乐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太好了，我就在此恭候娘子大驾！” 闻言，刘福快哭了。 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万十三，活的不耐烦了吗？” 小青挤开围观宫女太监，开了一条路，一身着白色沙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叶非凡。 万十三瞬间眼冒心心，朝叶非凡扑了过去，“娘子！” 眼看越来越近，叶非凡怀里的糊涂突然露出了满口獠牙，发出威胁的声音，“呜呜~” 万十三连忙停下，惊讶道：“天啊！牙齿怎么这么长了！” 叶非凡懒得回答万十三的问题，冷声道：“快走！” 闻言，万十三明显一愣。 突然，他眼里光芒一闪，仿佛顿悟一般，抬手就要拉叶非凡的衣角。 叶非凡侧身避开，颇觉莫名其妙，“你干嘛？” “带你走啊！”万十三又把手伸了过来，想拉叶非凡的手，“这狗这么大了，娘子你放下它，我带你走！” 闻言，糊涂威胁的低吼声更大了。 叶非凡眉毛一挑，“你说的，”说完，她放开了糊涂。 只见糊涂以闪电般的速度激射而出，朝万十三身上跳去。 万十三大吃一惊，像只受惊的蝴蝶，扑闪着一身红袍便跑开了。 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万十三，跑起来居然还挺快。 “娘子！救命啊！” 面对万十三的求救，叶非凡无动于衷。 围观群众就盯着万十三那一身醒目的红色，和他身后那只异常凶猛的狗，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的。 直到，刘福揉了揉快看花的眼。 “公主，您消消气，别和万公子计较了，他素来如此，您不要理他就是。”刘福见糊涂几次都快咬到万十三的屁股，而万十三也被追的热汗直冒，刘福心里舒服点了，这才为万十三求情。 叶非凡正要叫糊涂回来，万十三却风一样的跑了过来，大呼小叫道：“娘子！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去子母庙，答应我的提亲好不好？” 喊完，万十三被追的又跑开了。 听到他的话，叶非凡却愣住了。 好一会儿，愣住的叶非凡回过神来，清冷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你。”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还在奔跑的糊涂和万十三。 万十三眨了眨诱人的眼睛，再次问道：“娘子答应我的提亲了？” “嗯。”叶非凡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又同刘福说道：“把聘礼送我父皇那里去吧！” 直到叶非凡带着小青离开，刘福都没有反应过来。 “嘿！老头，头前带路！”万十三春风得意，笑得一脸灿烂。 御书房，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堵在宫门口的聘礼，如今堵在了他的御书房门口。 刘福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颔首低眉的解释道：“陛下，九公主亲口答应了万公子的……提亲。” 皇帝自然不相信，叶非凡性情冷淡，对万十三的态度也不温不火，怎么就答应他的提亲了？ “你是不是老了，耳背？”皇帝淡定的喝了口茶，“九儿什么性子，朕最清楚。” “陛下，老奴亲耳听见，而且万公子已经在御书房外侯着了……”。 皇帝连忙传万十三进去。 万十三依旧一身红袍，脸上得意的笑都带着红光。 皇帝和万十三四目相对，他始终在笑，仿佛在告诉皇帝，他此刻有多高兴。 皇帝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这才说道：“十三，婚姻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陛下，公主去寺庙诵经祈福，十三自然不舍得，与其公主被旁人指指点点，不如十三来做这个坏人，陛下可告诉天下人，十三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一哭二闹，要死要活，这才求娶到善良的九公主。” 闻言，皇帝一愣。 皇帝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万十三，居然会为叶非凡想的这么周全，坏人他做，好人叶非凡当，那些传言叶非凡性情凉薄的人，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样一来，世人皆知他的九儿心地善良，段司空虽不在了，九儿却依旧情缘不断，怎么也不会是什么天煞孤星啊！ “既然九公主同意，那朕……准了！” 闻言，万十三笑得更开心了，他连忙跑到皇帝的书桌前，双手奉上一块镶着绿宝石的大金锁。 “父皇！” 皇帝一脸尴尬，“诶诶诶！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孩儿孝敬您的！”说着。万十三又绕到了皇帝身旁，“您一定要收下！” “不不不！这朕有！”皇帝连忙推辞。 “不不不！您一定没有这么多！”万十三指着门口装聘礼的箱子。 皇帝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万十三笑道：“听闻送锁给心上人，可以锁住她的心，所以……” 万十三冲运聘礼的随从一挥手，随从挨个的打开了箱子…… 皇帝好奇的走出门口，一眼望去全是金晃晃的……金锁。 “那个……刘福，把聘礼……给九公主送去……”。皇帝咽了口唾沫。 这可不是他能收的…… 第四十六章 又送人 次日，一则布告贴遍了帝都城。 玲珑山庄定了未来少夫人！ 九公主又定亲了！ 九公主就是玲珑山庄未来少夫人！ 帝都百姓茶余饭后，把这则布告多角度诠释，甚至曲解和丑化。 都知道玲珑山庄少庄主是个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却没想到他不仅花，他还有违人常！人家九公主的前未婚夫段司空才出事，他就忙不迭的去皇宫提亲！还恬不知耻的死缠烂打！对九公主以死相逼！ 还是九公主善良！ “你说九公主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连万十三这个花场老手都被迷的神魂颠倒的？” “九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万十三求而难得，自然更加心痒难耐了！” “要说万十三还真是脸皮厚，世间哪有非赖着人家答应提亲的！” “哪里只是脸皮厚哦！他脑壳怕是有问题，脖子怕是玄铁打造的，就不怕惹恼陛下，砍了他的头！” “听闻，陛下当时很生气，还是九公主求情，陛下才免了万十三死罪！” “是啊！听说陛下气得连聘礼都不要，直接就转赠给九公主做嫁妆了……” “那……到底是谁答应了万十三的提亲？” “听闻是九公主自己……” 百姓谈到此，一阵唏嘘。 九公主自己同意，皇帝便让人在帝都城贴满了布告，可以想得，陛下多宠爱这个女儿。 “九公主也是个烂好心，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偏偏陛下还娇纵她，婚姻大事也依了她……”一中年妇女颇为惋惜的说道。 “嘘！不要命了！”一老妇压低声音喝到。 …… 其实，要不要命又如何？关起门来依旧是一盘下饭的好话题。 皇帝此时也顾不得百姓说什么了，段司空边地战场失踪，皇帝又派了兵部尚书的大儿子秦安前去边地，以稳定战局。 在自家大妹刚被陛下钦点为未来太子妃的关键时刻，秦安极力想表现，快马加鞭的便往边地赶去。 而就在百姓以为九公主与万十三婚约已成，又有大将前往边地支援，帝都依旧繁荣鼎盛时，处于风头浪尖的万十三又开始作妖了！ 玲珑山庄大部队进帝都城，一行车马无数，车马皆拉着红木的箱子，箱盖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金晃晃的金器，亮闪闪的银器，各色各样的宝石，风格各异的绸缎，奇形怪状的瓜果，甚至还有几车……美女。 宫门值守的禁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眼角抽搐，羡慕嫉妒，更多的大概是恨吧！ 上次他们帮忙搬那些金锁，吃力不讨好，这万十三连赏钱都舍不得给一个！ 这么有钱！怎么就是铁公鸡了？ 这回又来…… “快去请刘总管。”禁军直接甩锅。 一锅就砸到了正在御书房研磨的刘福头上。 “什么？万十三又来了？”皇帝手一抖，一团墨直接滴到了刚写好的书法上。 刘福连忙低头，佝偻着腰背，生怕皇帝看到他。 “老东西！你怎么不找个洞藏起来！”皇帝皱眉，“快去，把他赶走！与九公主成亲之前，让他不要再来了！” 刘福连忙抬头四顾，“陛下，老奴可以借您的窗帘一躲吗？” 皇帝一脚踢刘福大腿上，“老东西，你躲有什么用！朕眼睛长着出气的吗！快去！” 刘福干笑两声，却不得不从。 刘福一走，皇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九儿，这万十三，可是盘开胃的好菜啊！”皇帝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而此时，毓秀宫的叶非凡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吓的糊涂都滚下了她的大腿。 小青连忙跑过来，给叶非凡斟了杯热茶，“公主，您是着凉了吗？” 叶非凡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门口冲进来的刘福吸引了视线。 “刘公公？”叶非凡直觉没有好事，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哎哟我的公主诶！还是您去管管万十三吧！他他……他又来了！”刘福一口气说完，而后深吸一口气，把他在宫门口看到的同叶非凡说清楚。 刘福看到那一幕就吓得跑了，场面之震撼，他哪还敢去赶万十三离开呢！ “他又来做什么？”叶非凡都搞不懂了，婚事已定，他还闹哪样？ “他又拉着聘礼来了，说是……上次的只是见面礼。”刘福都无语了，哪有送聘礼送了一回又一回的，财大气粗也不是这样招摇的。 糊涂又跳回叶非凡怀里，叶非凡抚摸着它的头，冲它说道：“礼尚往来，咱们是不是该回个礼？” 闻言，刘福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叶非凡便同小青说道：“小青，父皇送我的异域美女，你去全部带来。” 因叶非凡性情太过冷淡不爱笑，所以皇帝时常送歌姬舞姬给她，以哄她一笑。一回一回的送，叶非凡都不知道存了多少美人了。 刘福领命前去，心里暗笑不已，就等着看万十三的笑话了。 万十三送聘礼一回又一回，而叶非凡送美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送礼方式都如此奇葩，倒让人觉得十分相配。 只是万十三会接受吗？ 叶非凡沉着冷静，迎着围观群众的视线一步步走向万十三，万十三笑得心花怒放，还自认为自己做的好，等着叶非凡的奖励呢！ “娘子，为了你，为夫可是把我老爹的宝库搬得快空了呢！”万十三急忙献宝。 叶非凡淡淡瞥向送礼队伍尽头，那几车送来的美女此刻已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当起了观众。 “那些女子，也是你爹宝库里的？” 闻言，万十三脸颊一红，羞道：“那是一群好色之徒，整日盯着为夫，为夫将她们送来皇宫，免得她们打我主意！” 叶非凡静静的看着万十三装模作样，他花名在外，自个儿招惹的美人，如今却跑她这里证明自己的清白！还一股脑儿的怪罪到别人头上，真的是！不要脸！ “是吗？你把她们送给我，将来我不是也得把她们带你家去？”叶非凡觉得万十三脑子短路。 “不不不！……美人其实是送给父皇的！”万十三腆着脸，桃花眼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时间，叶非凡被噎的说不出话，她怎么都想不到，天下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物！给未来岳父送美女！这是没睡醒吗！ “既然你送了这么多宝贝给我，又给父皇……送几车美女，那我也该回个礼才是。”叶非凡嘴角微微勾起。 “回礼？”万十三疑惑了，而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痞痞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奖励啊？” 叶非凡不答话，只是拍了拍手，突然，宫道转角一个又一个美女鱼贯而出，有本乡本土的黄皮肤，有异国他乡的黄头发，有边地蛮荒的大块头，都各有特色，让人目接不暇。 万十三楞楞的问：“这是？” “送你的。” 第四十七章 一起老规矩 “不要！我不要！”万十三愁眉苦脸的央求叶非凡。 “你送宝贝我送美女，你为何不要？”叶非凡自认为自己也是好意。 “娘子，你把她们送给我，将来娶你进门，你看得惯吗？”万十三皱起了眉头。 “有何不惯？”叶非凡反问道。 闻言，万十三定定的看着叶非凡，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直到叶非凡命人搬万十三送来的宝贝时，万十三突然靠近她，一把捉住正发号施令的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娘子，我不惯。” 他爹和娘亲虽夫妻恩爱，后院却依旧有好几位姨娘，自小他都不明白，心里爱着一个女人，怎么会将手伸向别的女人？不恶心吗？不肮脏吗？ 世人皆传他万十三浪荡不羁，风流成性，其实……他的心门从未打开过，他作出花花公子的样子，刚开始是为了气他爹，结果，他爹经商四处奔波，对他的作为压根儿不以为然。 所以，麻木的心，是需要刺激的…… 后来，他发现当杀手非常刺激。 叶非凡明显感觉到了万十三落寞的情绪，他这样子让她都心里闷闷的，因此同小青交代好事情她转身就走。 万十三只是看着叶非凡的背影，并没有跟上。 哪晓得越走越远的叶非凡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就给你爹送去！” 闻言，万十三瞬间咧开了嘴巴，哈哈大笑道：“好！我爹肯定喜欢！” 不晓得万十三他爹听到这话，作何感想呢？叶非凡看向天际，嘴角微微上扬。 “娘子！糊涂呢？为夫想跟它玩一会儿！”万十三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跟糊涂玩是假，实际嘛！他就是想多和娘子待一会儿。万十三心底得意。 叶非凡刚想问问万十三怕不怕糊涂咬他，毓秀宫的小太监就急匆匆的跑进她的视线。 “公主不好了！太子殿下又来抢呃……拿宝贝来了！”小太监嚷嚷道。 想到万十三送的数不尽的宝贝，叶非凡难得大方一次，淡定的说道：“算了，由他吧！” “公主，太子殿下看上的宝贝是糊涂！” “啊！”叶非凡还没怎么样呢万十三先大叫一声，“那怎么能是宝贝呢？” 万十三可不觉得灰不溜秋，凶巴巴的糊涂是什么宝贝。 叶非凡眉头一皱，抬腿就走，脚下的步伐更大了。 万十三紧跟其后，他十分乐意去看糊涂的糗样，毕竟那家伙可是霸占了叶非凡大部分时间！ 刚到毓秀宫外，他们便听到宫墙内叶明圆逗狗的声音。 “糊涂涂，快过来，我这里有好吃的哦！” “糊涂涂，你看，本太子的香囊好看吧？给你玩，你快出来。” “再不出来！本殿下让九妹收拾你！” “你当真不出来！？”叶明圆最后通牒。 叶非凡跨进宫门，转眼便看到趴在地上冲墙边假山底的洞口说话的叶明圆了。 这趴地的姿态，还威胁一条狗？真是够不得了的，还口口声声太子呢！ “现在就可以收拾。”叶非凡冷冰冰的说道。 叶明圆听到叶非凡的声音马上就爬起来了，他一边冲叶非凡傻笑，一边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而后他转身，挺着胸脯又冲假山说道：“听到了没有？收拾你！快出来！” 叶非凡心中冷笑，“来人！老规矩！” “啊！？”闻言，叶明圆转身惊愕的看着叶非凡，“九妹不会是……收拾我吧？” “对，收拾的就是你。”叶非凡平静的点了点头。 此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万十三也跨进了大门，一脸好奇，“大舅子，老规矩是什么啊？” 叶明圆正忐忑不安，看到万十三他更是羞得脸通红，哪里会告诉他什么是老规矩呢！ “谁是你大舅子！才到哪呢！就来认亲戚！”叶明圆不满道。 万十三冲叶明圆笑得灿烂，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同叶非凡说道：“娘子，为夫送来的美女，可以分两车给太子殿下嘛！” 叶非凡把宫女拿来的戒尺在手中掂了掂，而后看向叶明圆，道：“你先来还是他先来？” 这回叶明圆和万十三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叶明圆哈哈大笑，指着万十三就嚷道：“妹夫先来！妹夫先来！” 万十三听到妹夫二字，哪还管其它，连忙点头道：“好！我先来！” “好，撅起你的臀部。”叶非凡斜瞟了一眼万十三的臀部，倒把万十三看得面红耳赤的。 万十三红着发烧般的脸，撅起了屁股。 “啪！”的一声。 “哎哟！”万十三一声叫唤。 原来老规矩就是这个啊！万十三苦着一张脸，一戒尺他叫一声，表情精彩得很。 叶明圆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他受苦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继承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圆圆？傻乐什么呢？到你了。”叶非凡停下手看着叶明圆。 “我啊？我就……免了吧！”叶明圆一步步后退，哪晓得刚转身准备拔腿就跑时，脚下一跘，摔了个狗啃泥。 万十三揉着自己的屁股，慢悠悠的收回脚，“大舅子，好兄弟就该有难同当不是嘛！” 叶明圆快哭了，好兄弟？天啊！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呀！ “万十三，你快走吧！”就算是老规矩，他也不可能让个外人在场看笑话。 万十三眼珠一转，而后，摸着屁股便踉跄着摔到了地上，“哎哟喂！娘子手下功夫了得，为夫身受重伤，怕是出不了宫了啊！” 见状，叶明圆眼睛一亮，也来了主意，“哎哟喂！九妹，大哥这一跤摔得不轻，腰都打不直了，老规矩啥的，咱们下次再补上哈！” 叶非凡一愣，两厚脸皮齐聚一堂，真是一场好戏。 “受伤了？”叶非凡淡淡的问道。 “嗯嗯嗯！”两男齐点头。 “如此……小刘过来！”叶非凡看了一眼拿着扫把的小太监，“小刘家是开武馆的，最是擅长推拿按摩，治疗跌打损伤。” 小刘放下扫把走了过来，在两男目瞪口呆中，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两条肌肉线条分明的粗壮手臂露了出来。 “你们谁先来？”叶非凡坐上宫女端来的凳子，又抱住刚从假山洞里钻出来的糊涂，一人一狗皆准备看戏。 “他！”两男异口同声的开口，都指着对方。 “他是大舅子，又是太子殿下！先治他！”万十三嚷嚷道。 “他家有钱！他家比我家有钱！先治他！”叶明圆毫不相让。 “你们也不用互相伤害，”叶非凡心中暗笑，而后装作恍然大悟般，冲小刘说道：“小刘，去厨房叫你哥哥大刘。” 一时间，两男俊美的五官皆苦成一团。 第四十八章 皇帝的苦 没有片刻，两男便哀嚎不断。 路过毓秀宫的听到这声音，连忙捂住耳朵跑过去，深怕等会儿太子殿下晓得了怪罪他们。 只是为何？首富独子万十三也心甘情愿受这般折磨？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糊涂算是最高兴的了，它一改平时爱打瞌睡的习惯，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男受折磨。 刚刚它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在磨牙，哪晓得叶明圆就来了，硬把它从躺椅上追到了假山这边，要不是它钻进洞里，怕是早被那污浊的玩意儿玷污了！它可不是谁都能抱的！除了叶非凡，也就小青的拥抱它能勉强忍受。 叶明圆见它啃铁链，一个劲儿的说它厉害。没见识的人类，它何止是厉害！ “万十三，你走不走？”叶非凡看向万十三。 “走！马上走！娘子饶命！”万十三夸张的皱起自己的眉头。 “圆圆，你呢？宝贝你还要吗？”叶非凡又阴恻恻地看向叶明圆。 “不要不要！不敢要了，九妹放大哥一马！”叶明圆揉着腰杆，这回是真的直不起腰了。 叶非凡点了点头，吩咐道：“送客！” 叶明圆佝偻着腰背，艰难的挪动脚步，稍好些的万十三慷慨的伸出了自己的贵手，一把按叶明圆的腰上，“大舅子，年纪轻轻的，这腰可不能废了！” 叶明圆痛的一声尖叫，大呼小叫道：“去你的大舅子！万十三！我跟你拼了！” 刚刚还一个喊哎哟一个喊痛的两男，一个追一个跑，愣是都没认怂，他们一路跑姿奇怪，叫苦不迭，惹得路人满脸不敢置信。 天啊！都是大人物，咋都没个注意形象的观念呢？难道……世代变了？ 宫女太监又不由自主的感慨，人在深宫不知人间岁月了…… 万十三终于走了，留下的美女被刘福领去给皇帝，气得皇帝打烂了自己最喜欢的茶壶。 上回送锁，还专门递一把给他！这回送宝贝，还专门给他送几车美女！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岳父！ 啊呸！不对！他眼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岳父！ 皇帝抱怨万十三半天，一旁的刘福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若万公子眼里有您，怕是更恐怖吧？” “老东西，你别说话！”皇帝一吹胡子，转念一想，刘福说的也没错，“万十三不会再来了吧？” “刚刚见他往宫门方向去了，估摸着应该已经出宫了。”刘福答道。 “下次可别轻易放他进来，朕还想多活几年。” 然而，皇帝刚松了口气，门口就响起万十三的声音：“父皇！九儿欺负我！” 皇帝听到这声音，吓得连忙躲到了书房的帘子后面，一边指使刘福道：“快赶走他！赶走他！” 刘福快哭了，楞楞的看着跨步进来的万十三，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万十三不要脸啊！没底线啊！讲道理没有！用武力他又不敢！ 陛下，救命…… 刘福望向皇帝藏身的帘子，老眼通红，好不可怜。 万十三循着刘福的视线看去，大喜，“父皇，儿臣最喜欢玩捉迷藏了！”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冲出帘子狂吼道：“万十三！你给朕滚！和九公主成亲之前不许再跨进宫门一步！” 万十三本来挺高兴，就挺突然的，又愣住了。 想了想，万十三恍然大悟，冲皇帝心领神会般的笑着点了点头，“父皇，还是你会玩儿。” 万十三转头就走了，剩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皇帝，半晌，皇帝忍不住开口了：“朕到底哪会玩儿？” 刘福也在一旁喃喃自语道：“万公子到底明白了什么？” 当夜……万十三就爬了宫墙。 皇帝终于明白了万十三明白了什么，也懂了万十三说的他会玩儿，玩的是什么…… “不让他跨进宫门一步，他就去翻墙！还污蔑朕会玩儿！朕什么时候翻过墙！？”深更半夜皇帝在养心殿咆哮，吓得侍寝的嫔妃都缩到了墙角。 刘福忐忑的站着，等皇帝怒气稍稍平息，他才问道：“陛下，万公子上墙后下不来，叫巡逻的禁军搬梯子给他……” 闻言，皇帝暴怒道：“不搬不搬！晾着他！就让他在上面待着！” 于是那晚，万十三身着一身红袍，如鬼魅一般挂在墙上，低下站着几个禁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对他们挤眉弄眼，花言巧语的首富独子。 “大哥！看你就是个热心肠，帮忙搬个梯子吧！” “小弟，小弟弟，小小弟弟，帮帮忙嘛！” “帮本公子下去，本公子一定拿钱砸死你们！怎么样？” “那个丑八怪，你肯定没成亲吧？帮本公子下去，本公子送几个美女给你哦！” …… 于是禁军瞪了万十三一晚上，硬是连瞌睡都没有打过。 快天亮了，万十三才累得趴在墙上睡着了。 睡梦里，他又看到了那身粉色的纱裙…… 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叫着“皮球”，她好像在哭，她好像很着急…… 他好想去安慰她，可是他好痛，身体像被什么割开了一样……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却满眼都是红色，血液般的红色…… 他还想保护她，她在呼唤他啊…… 可是为什么？他动也动不了，她在哭啊…… 他好着急，身体越来越痛，他却再也去不了她的身边…… “不！”万十三一声大喊，身体不由自主的滚下了高高的宫墙。 …… 万十三醒来时已经在毓秀宫了，叶非凡正坐在床边好奇的望着他的脸。 “娘子？为夫好看吗？”万十三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叶非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出手绢抚上了他的眼角，“为什么哭了？” 那一瞬，万十三吊儿郎当的表情顿时垮掉，眼眶一红，望着叶非凡，他鼻子一酸。 “没出息！又要哭了吗？”叶非凡拿起一个粘豆包递到万十三的嘴边，“吃喜欢的东西，心情应该会好点。” 万十三张嘴咬住整个粘豆包，半天都没吞下去。 叶非凡一愣，尴尬的红了脸，粘豆包好像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娘子，你为什么……喜欢吃粘豆包？”万十三囫囵不清的问道。 “以前在护国寺遇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给我吃了一个粘豆包，味道还可以，就慢慢喜欢上了。”叶非凡回忆道。 “真的是她给的吗？”万十三嘴角含笑。 “当然。”叶非凡瞥了一眼万十三貌似不太相信她的样子，也不再多说。 当然……不是她给的。 其实……是她孝敬她的！ 第四十九章 孝敬的粘豆包 那时去护国寺给娘亲上香，在后院厢房外，她遇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像天使一样，十分精致漂亮，比她还漂亮许多。 那时，那女孩正在偷吃粘豆包。 “你怎么能吃上供给佛主的粘豆包？”儿时的叶非凡问道。 “怎么……不能？天大地大我最大！”女孩一边吃一边说道。 “谁说的？我是九公主，我肯定大过你！”叶非凡不服道。 “谁理你！九公主又怎么样？你爹你娘陪你吗？跟你玩吗？”女孩嗤笑道。 闻言，叶非凡怒了。 女孩的话深深刺痛了她。 叶非凡也不再废话，一把拽住女孩的头发，拽倒了她，而后她一跨步骑到了女孩身上，怒道：“大大大！大了还需要人陪吗？还需要像你这么幼稚的去玩吗？” 叶非凡挥动小拳头，使劲儿捶打女孩的胸口。 不知道是因为女孩比她大个还是怎么回事，女孩仿佛不觉得痛。 打够了，叶非凡这才放过她。 “幼稚！”叶非凡哼哼一声，转头就准备离开这个幼稚鬼。 突然，那个幼稚鬼拉住了她的衣角，叶非凡转身看去，就见幼稚鬼举着个粘豆包。 “九公主比我大！这个粘豆包小的孝敬给你。”女孩眉眼带笑，一改刚刚愤世嫉俗的嘴脸。 叶非凡点了点头，道：“还算懂事。” 叶非凡接过粘豆包就走了，自那以后，她就喜欢上了粘豆包。 连她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快十年了，那个女孩如今怕是已经嫁人了吧！叶非凡浅浅一笑。 一旁的万十三抿着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那时，叶非凡以为的女孩其实就是他，父母在上香，求金山银山，身体健康，他嗤之以鼻，提走上供给佛主的粘豆包，便躲到了后院厢房外偷吃。 那时去宫中品茶会，他也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专门为她而来。 “娘子，”万十三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粘豆包，递到叶非凡嘴边，“娘子喜欢的，为夫都可以为你寻来。” 叶非凡也不张口，而是接过万十三递的粘豆包自己啃了起来，“我喜欢自由。” 闻言，万十三冲叶非凡眨了眨诱惑的桃花眼，笑道：“我知道，所以为夫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求娶娘子。” 叶非凡一愣，而后恍然大悟，“你当真？” 万十三提亲时曾说过，只要答应他的提亲，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自由。 哪怕名为夫妻，也不能强迫她，给她一片自由的天地。 “为夫说过，都听娘子的。”万十三翻身起床，目光灼灼的盯着叶非凡。 叶非凡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恼道：“活了？活了快滚！” 闻言，万十三顿时可怜巴巴的喊道：“娘子好狠心！” 叶非凡起身走开，一边说道：“狠心？我父皇可被你气得不轻！没在你摔晕时直接丢你出去，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叶非凡走出门口，糊涂从厨房的方向正向她跑来，不知为何，她感觉糊涂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在腊月微弱的阳光下，它的毛皮仿佛都泛着光芒。 “呜呜呜~”糊涂叫唤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非凡，企图唤醒愣神的她。 “糊涂，怎么了？”叶非凡蹲下身扯了扯糊涂的脸颊，“都这么大了，还要抱吗？” 糊涂俨然已经长成一只大狗，叶非凡抱它也要费些力气。 糊涂摇了摇尾巴，脑袋一歪，眼睛像两颗黑葡萄，它突然仰起脑袋，狗嘴亲了一口叶非凡的脸颊。 叶非凡难得一笑，而后又诧异道：“今天精神怎么这么好？” 以前糊涂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今天却早早地就去了厨房。 叶非凡不知道，糊涂已经今非昔比了。 昨天晚上，阎王派的使者马面又来了…… “浮屠大人，阎王催您快点完成任务，您若再不回去，阎王就要让别的鬼神守十八层地狱了。”马面一如既往的恭敬。 “这种事情不还得看叶非凡吗？我还能强亲她不成？”糊涂斜睨一眼马面。 闻言，马面笑了，极其猥琐。 “对啊！浮屠大人，以您的魅力，就算强亲她，她也不会怪罪您的。”马面的长脸笑得猥琐到变形。 糊涂眨了眨眼睛，想到马面说的场景，它一脸毛的狗脸都有点发热。 “好了滚吧！我自有主张！”糊涂不自然的说道。 马面走了，糊涂在心里把马面说的预演了很多遍。 天一亮，它就去厨房吃了一只烧鸡，鸡壮怂人胆，它就将毛茸茸的狗嘴怼到了叶非凡的脸上。 一时间，升级的感觉又来了。 “呜呜呜~”糊涂又一声叫唤，眼里满是可怜巴巴的请求。 “好吧！就抱一会儿。”叶非凡吃力的抱起糊涂，慢慢挪向饭厅。 叶非凡刚坐下，万十三也来了。 怪不得刚刚没有跟出来，原来这货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万十三冲叶非凡勾魂一笑，道：“娘子，你看为夫是否秀色可餐？” 叶非凡抓起一个粘豆包就咬了一口，丝毫不给万十三面子，“秀色可餐？又不顶饿。” 万十三一瘪嘴，“为夫难道还不如一个粘豆包？” “嗯。”叶非凡淡淡的应了声，又啃了一口粘豆包。 万十三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叶非凡旁边座的糊涂身上，“那它如不如粘豆包？” 闻言，连糊涂的视线都定格在了叶非凡脸上。 “它当然比粘豆包重要了。”叶非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万十三一愣，而后红了眼，瘪着嘴离开了饭桌。 糊涂跳下座位，来到门口注视着万十三失魂落魄的背影，毛茸茸的狗嘴咧出了得意的弧度。 升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糊涂不敢多待，脚下一蹬便飞快的跑开了。 它要去迷雾森林，哪里人迹罕至，是个适合进阶化形的地方。 那天晚上，迷雾森林地面都在颤抖。 一个谜一样的黑衣男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其强大的气场震慑，吓得飞禽走兽魂飞魄散。 据飞禽走兽传说，那黑衣男子异常俊俏，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神，仿佛只一眼就能勾魂摄魄…… 好在没一会儿，黑衣男子就消失了，奇怪的是，黑衣男子消失的地方，留下一地灰色的狗毛。 第五十章 重伤归来? 糊涂简直没脸见人了！盼了许久，它终于能化身成人了，偏偏它一身普通的狗毛也要进化，进化的前提就是毛毛掉光…… “呜呜呜~”糊涂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狗脸发热的出现在叶非凡面前。 叶非凡看着浑身没有半点毛的糊涂，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你的毛呢？”叶非凡诧异的问道。 “呜呜呜~”糊涂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叶非凡叹了口气，喊来了小青。 叶非凡本想叫小青给糊涂做件衣服，腊月底天寒地冻的，没毛的狗不得冻死么。 哪晓得自小青看到糊涂的那一刻，就笑得前俯后仰，捂着肚子跺着脚的，哪里还听得到叶非凡的吩咐。 叶非凡眉头一皱，索性抱起可怜兮兮的糊涂回到了房间，自己动手给它做衣服。 年关将至，叶非凡给糊涂选了一块大红的锦缎，里面裹了棉花，做了一件棉袄。 糊涂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奇耻大辱！ “哎呀~”叶非凡一声惊呼，收针的时候，她不小心扎到了手指。 血水冒出，沾到了棉袄上。 那一刻，瑟瑟发抖的糊涂突然不抖了。 那血，那么刺眼。 好像在哪里见过…… 谁死了？那么多血？ 她蜷缩在地上，双手在捂着什么呢？ 肚子疼吗？ 糊涂的眼睛红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愧疚，悔恨，疼痛，所有情绪狠狠搅着它的心脏。 “嗷~”糊涂一声悲凄的大吼。 叶非凡惊得迅速朝糊涂看去，她看错了吗？糊涂在哭？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将糊涂抱进怀里。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怕糊涂，我不会再让谁伤害你了。”叶非凡摸着糊涂光秃秃的狗头，眼睛看向门口，“小青！” 叶非凡喊来小青，下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找到剃糊涂毛的凶手。 紧接着，叶非凡又下了一个命令，让粗使的两个太监，时刻保护糊涂…… 保护一条狗，天啊！就连公主自己，也没有特意弄个人在身边保护啊！ 剃糊涂毛的罪魁祸首还没找到，刘福匆匆来找叶非凡，说皇帝有请。 看到刘福的表情，叶非凡觉得父皇找她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父皇说的话吓了她一跳，“段司空没有死！？” 对于叶非凡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坏消息。 “刚刚信使来报，说段司空身负重伤回到了营地。”皇帝愁眉不展，不知道段司空回来后，该怎么和他解释叶非凡和万十三的婚事。 “身负重伤还能回到营地？”战场凶险万分，身负重伤都没死，他段司空运气也太好了点吧！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叶非凡又问道：“就算他平安回到营地，边地战乱未平，他应该也不会回朝吧？” 皇帝没有说话，因为不管段司空现在回不回朝，叶非凡和万十三订婚的事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他还是会回来的。 叶非凡显然低估了自己在段司空心里的重要地位。 边地回来少说都得半个多月，段司空平乱又要花费不少时间，等他回来，她和万十三早成了名义上的夫妻。想到此，叶非凡不由得嘴角上扬。 她和万十三的婚事定在腊月二十二，还有十天。 皇帝特意恩准叶非凡和万十三明天一起去逛街，倒搞得叶非凡莫名其妙的。 “陛下被万十三气成那样了，怎么还让公主您和他一起逛街？”小青不解道。 叶非凡看向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父皇想用一场戏，告诉段司空，我和万十三郎情妾意。” 闻言，小青更不解了，“那司空将军还不气得掀了玲珑山庄！” “气？不论君臣，还是我与他，更主要的是我与万十三表现在帝都百姓面前的恩爱，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他凭什么气？要怪只怪他受了伤，失了踪，给了我摆脱他的机会。”叶非凡冷笑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小青看着叶非凡决绝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憎恶段司空，只因为他多次轻薄她吗？ 可是公主失踪时，司空将军急得眼眶都红了，不吃不喝，整日骑着马在帝都城到处乱转，寻找公主。 小青只当叶非凡不知道这些，想了想，小青又一展愁眉，毕竟，她也不太喜欢段司空。 逛街？万十三收到皇帝派人传的信件时，都怀疑皇帝是不是被他气傻了。 不过他傻就傻吧！难得傻一次。 想到明天要和叶非凡一起逛街，他当夜连觉都睡不着，又想到皇帝的特殊要求，他躺在床上，望着大红的床帘，心情更加澎湃了。 突然，窗户外响起轻微的声音。 万十三闻声而动，腾地翻身起床，着一件大红的丝质睡袍，嫩白肌肤若隐若现，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公子。”一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 “瑶姬，我该说过，最近别来烦我！”万十三神情冷漠。 瑶姬一脸痴恋，白嫩纤手抚摸上万十三的胸膛，脸颊也慢慢靠了上去，“奴家想公子了。” “滚。”万十三桃花眼微眯，十分不耐烦。 “公子，暗夜楼您也不管了吗？”瑶姬不依的在万十三胸口画着圈圈。 “若你没用，我便送你回原来的地方！”万十三不容置疑的推开近在咫尺的瑶姬。 想到那个冰冷的铁笼，瑶姬打了个冷颤。 “是公子，奴家知道了。”瑶姬转身离去，大红的纱裙慢慢隐入黑夜。 本来好好的心情被瑶姬扫了，不过，想到明天，万十三又一改刚刚的冷漠，在腊月的寒风中傻傻的笑了起来。 黑暗中，瑶姬以为自己眼花了。 公子从来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他买了她，她就是他的，可是从何时开始，她居然想独自占有她的公子了？ 瑶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天生狐媚的相貌，却讨不到公子的半点喜欢。 瑶姬远远的看着万十三的笑容，哪怕不真切，她却看得那么痴迷。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顿时狠厉的咬紧了银牙。 黑夜渐渐退场，白日打开了帷幕。 太阳早早的冒了头，叶非凡心情颇好，让小青给她梳了个精致的发式。 细心装点完毕，叶非凡望着镜子，总觉得差点什么，想了想，她又往自己脸上淡淡的抹了一层腮红。 第五十一章 爱情表演 叶非凡着一身浅绿色的纱裙，加上发式上叮铃作响的步摇和精致的妆容，简单却又不简单，衬托出她小家碧玉般的甜美可人，和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大相径庭。 万十三还是一身标志性的红袍，深怕别人不认识他一样。 “娘子……”等在宫门口的万十三一见叶非凡便像着了魔一样。 直到叶非凡上了马车，万十三才忙不迭的跟上，顺便挤开小青自己坐到了叶非凡身边。 “娘子，你今天美的就像天仙一样。”万十三眼冒心心。 “那昨天呢？”叶非凡问道。 “呃……昨天像观音！”说完话，万十三都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 “哪个观音？”叶非凡不由得觉得好笑，哪个观音像她平时的表情。 “……”万十三憋的脸都红了，也没想出怎么回答，不说观音是不是叶非凡这样淡漠，就大慈大悲叶非凡也做不到啊！“观音太慈悲……”。 “嗯，不适合我。”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本来还好好的氛围，硬是被他给搞砸了，万十三不由得懊恼，不过好在，他脸皮厚。 “娘子啊～咱们先去哪？” “哪里热闹去哪。”说完，叶非凡也不再理万十三，索性闭目养神，倒整得万十三的厚脸皮都没了用武之地。 帝都城中心，该是帝都最热闹的地方了。 叶非凡和万十三下了马车，小青和万十三带的随从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今天叶非凡没有带糊涂，因为今天是她和万十三的主场，糊涂若在，怕是又会吃醋，撵得万十三魂飞魄散。 “娘子？咱们先去干嘛？”万十三快速扫过街边店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招摇，”叶非凡转头看向万十三，嘴角含笑的伸出纤手，温柔的捋了捋他的衣襟，“你是我未来驸马，郎情妾意才像样嘛！” 万十三一愣，虽然皇帝昨天傍晚就给他送了书信，要他相伴九公主逛街，并秀恩爱给百姓看，只是，娘子入戏是不是太快了？还是说她本来就对他有好感？ “娘子说的是，为夫最擅长秀恩爱了！” 话刚说完，万十三便冲街边一鲜花铺老板招了招手，扯着嗓子喊道：“该死的！没看到我家娘子驾到吗？还不给本少爷献束花来！” 万十三这一嗓子，何止喊来了鲜花铺的老板。围观群众一看到万十三，便知道今日的帝都城好戏开场了。 “万十三，还不够，来些猛的。”叶非凡捧着花朵挡住大半脸颊，轻声同身旁的万十三说道。 万十三一愣，他就手下商号多，还能搞出什么大动静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老胡啊！快去把万花楼，莺歌坊，流香阁的姑娘们都给本少爷叫来！让她们穿好看点，带上乐器！” 想想那场景，万十三就十分激动，他搓着手一脸兴奋的道：“娘子~为夫可要上猛料了哦！” “收起你嘴边的口水，别还没吸引到百姓的视线，你自己倒忘乎所以了……”叶非凡伸手挽上万十三的手臂。 万十三看着挽在自己手臂的纤手，一阵的恍惚，搓着的手也慢慢放下。 满眼繁华也不如此刻的一分宁静。 万十三目光灼灼的望着叶非凡的侧脸，直望的叶非凡皱起了眉头，“万十三，你倒是发挥你撩妹的技术啊！总看着我做什么？” 万十三这才醒神，紧接着一脸猥琐的笑道：“娘子，承让了~” 叶非凡不着痕迹的捏了一把万十三的手臂，“十三，是你承让吧！” 风月场老手叫她承让，不是开玩笑嘛！ “娘子，请~”万十三笑眯眯的用另一只手作出请的手势。 叶非凡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挽着万十三，娇羞的跟在他的旁边，对于旁人打量的目光，她都大方的回以微笑。 他们走过酥油饼店，万十三买的饼，叶非凡啃了两口，其它的万十三都毫不浪费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们走过街边杂技，比杂技更引人注目的是却他们这对如神仙般美丽的眷侣。 他们走过胭脂店，万十三亲自挑了胭脂，轻轻的晕染到叶非凡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他们走过裁缝铺，万十三为叶非凡挑了一匹大红的锦缎，做了一件和他身上一个样式的长袍。 繁华大道，他为她披上红装，牵着她的手，迎上老胡叫来的美人们，而后又同围观百姓大声喊道： “各位，今日我家娘子大驾，劳驾你们腾出地方，让这些美人为我家娘子跳一曲歌舞。”万十三难得的礼貌，主要是因为叶非凡的身份，他若对百姓太过分，叶非凡也会很难做。 这一幕倒让叶非凡感觉万十三成熟了。 虽是逢场作戏，万十三也算尽心尽力了。 所以，叶非凡还以微笑，顺便还一脸幸福的将脸颊靠到了万十三的胸膛上。 他虽长得像女人一样美丽，胸膛却很宽很厚，嗯，心跳也很快，好像……更快了。 叶非凡一脸诧异的抬头，万十三也刚好低头看向她，四目相对，虽是演戏，叶非凡依旧觉得有些尴尬。 万十三演技不错，眼神炙热得，连她都挑不出毛病来。 “万十三，演技不错。”叶非凡迎着万十三的目光冲他一笑。 “娘子……”万十三轻声唤道，和平时的语气不太一样。 只是他的脸为何越来越近了？ 他想亲她吗？叶非凡愣住了。 演戏演全套，算了，豁出去了。 这样一来，段司空就会彻底死心了。 叶非凡闭上了眼睛，由着万十三亲上了她的红唇。 时光仿佛定格了，那一幕深深的刻入现场百姓的脑海。 乐声响起，万十三这才撤开自己的脸，看到依旧闭着眼睛的叶非凡，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娘子，歌舞开始了。” 闻言，叶非凡猛然睁开双眼，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尴尬挪动脚步，拉开了和万十三的距离。 正在叶非凡长舒一口气时，万十三手臂一捞，又揽着她的腰肢，把她拉回他的身边。 她与她已然近在咫尺，他却依然不肯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 想了想，叶非凡便由着他了，毕竟除了现场的歌舞，百姓们看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了。 三个花楼的美人齐聚街头，现场盛大又惹眼，莺歌燕舞，好不妖娆。 谁会想到以色侍人的花楼美人，会齐齐上街表演给一个女子看呢。 第五十二章 凤冠霞帔 逛了一天，临近傍晚，万十三又叫来敞篷的花车，一路护送叶非凡回宫。 花车上两人皆是红袍，倒像一对新婚夫妇一样。 到了宫门口，万十三扶着叶非凡下了马车，“娘子，今日是为夫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闻言，叶非凡一愣，而后转头便准备回宫。 没走几步，她头也没回的突然说道：“今天的戏，我们都演得不错。” 说完话叶非凡就走了。 而万十三却看着她的背影，呆呆的站了好久。 直到有人叫他。 “公子，”瑶姬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世人都知九公主冷情，您这是何苦？” “滚。”万十三声音像一低吼的猛兽。 瑶姬还想说什么，却被万十三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 瑶姬毫不怀疑，她再多说一句，万十三就会杀了她。 …… 叶非凡自然也察觉到了万十三不同以往的态度，所以，她点醒了他。希望他明白吧！ 糊涂一看到叶非凡便朝她奔来，只是靠的近了，叶非凡身上的味道却让糊涂皱起了狗眉。 万十三的味道，而且……她的唇上也有。 她背着它去和万十三约会了？ 糊涂一改刚刚兴奋的状态，转头就走，也不管叶非凡叫它，径直找了个衣柜钻了进去。 气死它了！可恨的万十三！ 叶非凡略一思索便明白糊涂的反应是因为什么，也就索性由它躲着，自己忙着和小青清点宝库去了。 多年来皇帝太后等人的赏赐就已经堆了一间屋子，更别提万十三上回拉来的几大车了。 叶非凡点着金光璀璨的珠宝，忙的不可开交，而另一边，帝都城百姓将她与万十三逛街秀恩爱的事传遍了城墙内外。 “公主殿下微服私访，一点排场都没有，不像传闻那样不近人情啊！” “是啊！以往哪个皇族出门不得让百姓跪一大片啊！” “还有玲珑山庄的少庄主，不都说他浪荡不羁吗？今日一见，对九公主倒是关怀备至啊！” “对啊！看九公主面带娇羞，两人定是情投意合的。” “哎哟喂！真是羡慕死人了！还以为九公主烂好心跳了火坑，哪晓得是捡到金元宝了呢！” “金元宝算什么？那是金山好不啦？” …… 街边茶坊一群人议论纷纷，其它地方的人们更是口沫横飞，绘声绘色的描述今日所见的场面。 叶非凡和万十三还没成亲，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聚在这对金童玉女身上了。 帝都城中，新起的公主府更是惹人注目，以至于帝都城内外的百姓都前来瞻仰。 玲珑山庄远在万花谷，皇帝哪里舍得女儿离得那样远，索性在帝都新起了一座公主府，作为叶非凡和万十三成亲后的新居。 一切准备就绪，凤冠霞帔也已经做好，叶非凡第一次穿大红的颜色，觉得新鲜，试穿婚服时不由得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青满脸激动，“公主，你好美啊～” 叶非凡也觉得很合心意，看着十分喜庆，倒让她因段司空没死而抑郁了好几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倒是糊涂一反常态，这几日显得很烦躁，时不时的啃烂个凳子腿桌子角的。 此时糊涂迈着粗鲁的步伐，一脚踩到叶非凡的婚服裙摆上。 叶非凡拖了拖，糊涂不为所动，反倒坐了下来。 “糊涂，你快让开。”糊涂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叶非凡蹙眉。 “呜~”糊涂晃了晃脑袋，而后仰头一阵狼吼。 小青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糊涂是舍不得公主出嫁呢！” 闻言，叶非凡深吸口气，这才上前提着糊涂的两只前腿，把它挪到了一边，“放心，去哪都会带着你的。” 叶非凡挪开糊涂便又开始试妆了，糊涂却端坐在一旁，望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叶非凡出了神。 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红色……它好像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糊涂突然匍匐在地，它的心难受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跑出来一样。 糊涂极力压制着，可醒目的红总在眼前刺激着它，它再也忍受不住，跑了出去。 城北迷雾森林，糊涂一身狂吼，浑身爆发出超强的能量，飞沙走石，草木晃动不休，叶非凡给它做的棉袄也顿时碎裂。 糊涂慢慢化成人形，狂暴的呈红色的肌肤冒着热气，它一拳锤到自己的胸口，口吐人言道：“你为什么要成亲？你不是没感情吗？你不是寂寞惯了吗！为什么留我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穿那件衣服?那么红……那么恐怖……”。 沉默半晌，糊涂眼里绿光一闪，它气恼的一拳锤到一旁腰粗的大树，大树顿时断裂倒下，砸倒一片树木。 “本来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你偏要再入火海！” 糊涂怎么也想不通，直到折腾的毁了大片森林，它这才停了下来。 停下了它才发现，它的衣服没了，它又要拖着没毛的身体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它和叶非凡又有什么不一样！糊涂唉声叹气。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叶非凡和万十三成亲的日子。 这天，就连天空的云彩都是绚丽的红色。 玲珑山庄迎亲队伍早早的就进了城，敲锣打鼓放鞭炮，转遍了帝都城的大街小巷，一边转一边天女散花的撒红包。 百姓们欢声笑语，比起新春佳节都要喜庆几分。 万十三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华丽的婚服比起平时简单的红袍更加衬托出他的气质，俊美无匹的容颜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哪怕起的大早，又转了整个帝都城，他依旧神采飞扬。 一个金元宝从他手里飞出，他大声笑道：“领到红包的，可劲儿的祝福本少爷和公主啊！” 一时间，百姓们群情激昂。 “祝少庄主和公主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白头到老！” …… 撒钱撒到宫门口，百姓们也跟在后面起哄，以至于万十三的迎亲队伍看起来声势格外庞大。 以往公主出嫁都是皇后送到宫门，今日不一样，今日不仅皇后太后在，后宫的嫔妃也齐聚在一起相送。 皇帝眼泛热泪，大世面他见得多了，如今嫁女儿，反倒没出息的流了眼泪。 “九儿，这令牌拿着，你可随时回来看望父皇。”皇帝递给叶非凡一块玄铁制的令牌。 叶非凡接过令牌，点了点头。 叶非凡冷淡的表情让皇帝老眼一红，“九儿，就不能抱抱父皇吗？” 第五十三章 他回来了 叶非凡一愣，除了糊涂，她还没主动抱过谁…… 皇帝满眼的期待叶非凡看进眼里，从小到大皇帝对她的宠爱也跃然眼底，暗叹口气，终于，叶非凡展开怀抱抱住了他。 “父皇，九儿走了，您保重身体。” 说完话，叶非凡转头让小青给她盖上了红盖头，而后大步向前走去。 而皇帝也再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九儿从小到大，何曾如此轻声细语的关怀过他？她终于说出这样暖和的话，却是在出嫁的这一刻…… 皇帝老泪纵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吉时已到！新娘上花轿！” 闻声，叶非凡由小青扶着跨出了宫门。 她一身红色走近，万十三一身红色迎了上来。 红色终于融合在一起，万十三握着她的手，扶着她上了花轿。 皇帝在宫门口望着迎亲队伍远去，一动不动，一众妃嫔也不敢有丝毫动作，直到迎亲队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众妃嫔这才松了口气。 哪晓得皇帝突然开口：“快来扶朕，朕……没力气了。” 太后不由得笑道：“心肝宝贝出嫁，可不得没力气么！” 皇帝由妃嫔扶着正准备回去，就见叶明圆挨着宫墙贼兮兮的往外挪。 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九儿出嫁对他来说刺激不小，此时叶明圆又要搞什么名堂！ “哪去！？”皇帝吼道。 叶明圆浑身一抖，不知所措的掰着自己的手指走近皇帝，“父皇，儿臣想去公主府喝杯喜酒。” 闻言，皇帝皱起了眉头。 见状，叶明圆忐忑不安的扣起了自己的指甲，又望了一眼皇后，见到皇后警告的目光，叶明圆这才无奈的打算放弃自己的行动，“算了，若父皇觉得今日不方便，那儿臣改日再去就是了。” “方便得很！”皇帝眸子一亮，“朕的九儿出嫁，玲珑山庄的少庄主不也是出嫁吗？他做的可是九儿的驸马！” 叶明圆一脸愕然，显然还没搞明白皇帝啥意思。 “还发什么愣？快备马车，朕也要去喝喜酒！”皇帝笑眯眯的一巴掌拍叶明圆肩膀上，“不！不止朕，还有你们！全部都去喝九儿的喜酒！” 皇帝一挥袖袍，把一众妃嫔和太后，还有皇子公主们都划拉到了喝喜酒的行列。 叶明圆自然高兴，正准备去准备马车，一旁的刘福兴冲冲的自告奋勇，跑去准备去了。 刘福是看着叶非凡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长大的，奴才始终是奴才，喝皇子公主的喜酒这可是第一回，他也乐的表现。 而坐在花轿里的叶非凡自然不知道，自己娘家人又跟来了。 迎亲队伍行至繁华路段，除了一直跟着队伍凑热闹的百姓外，人又多了些。 百姓们争相围观，一时间队伍寸步难行。 于是，急不可耐的万十三又开始撒钱了。 “各位小弟小妹大哥大姐叔叔阿姨！请大家行个方便让个道哈！”万十三抱拳，而后冲手下吩咐道：“快撒红包！” 红包雨撒向街道两边，百姓们一拥而上捡红包，道路终于露了出来。 只是，当人潮散去，那街道尽头策马走近的人影才渐渐明了。 马儿喘着粗气，马上的人一身素衣，他身上缠着绷带，绷带已经被血浸湿，黑红一片，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他拨开凌乱的长发，露出了瘦削满是胡茬的脸颊，他的双目布满红血丝，眼下乌黑，嘴唇干裂，这样狼狈的脸上还蒙了一层风沙。 他望着迎亲队伍，没有言语，只是骑着马一步步走近。 策马一路狂奔，如今终于可以慢了，却又怪自己路上太慢了，慢到一回来就看到这刺眼的一幕。 “九儿……”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一路没开嗓，嗓子里全是边地的风沙。 叶非凡并没听到来人叫她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太小了。 万十三却眉头一皱，策马走近来人，伸手阻止来人继续靠近，一边说道：“段司空，今日是我与娘子的大喜之日，有事容后再说。” 来人正是段司空！ “等不得，”段司空看也没看万十三，径直看向队伍中间的花轿，“九儿是我的。” 闻言，万十三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此时，花轿的帘子被掀开一角，小青露头朝这边看来，而后又惊愕的缩了回去。 “不好了公主！司空将军回来了！”小青瞪着眼，仿佛看到了妖怪。 “他回来了！？”叶非凡不由得一阵烦躁，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赶回来，不是受了重伤吗？边地战乱平了吗？ 叶非凡可不想段司空搞砸了她的计划，索性顶着红盖头由小青扶着下了花轿。 她一步步的走向队伍前方，渐渐的，马儿的喘气声音越来越明显，渐渐的，段司空满身的血腥味和他紊乱的呼吸声也传进她的耳朵。 “你不该回来。”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九儿……”段司空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却不敢怪她说的太狠，太决绝。深怕她跟万十三走了，丝毫不给他机会。 “当初边地传来你的噩耗，所以，今日之事，我们并没有谁对不起你。”叶非凡声音清冷。 “九儿，我回来了啊……”段司空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叶非凡冷笑，“今日是我与十三大喜的日子，你回来的刚好，可以喝杯喜酒。” “九儿，你是我的！”段司空咬牙，骑着马又往前两步，伸手就准备抓住叶非凡的手臂。 万十三正准备阻止，哪晓得叶非凡却先他一步伸出了手。 一把金钗插进了马的前大腿，马儿瞬间疼的原地腾起。 叶非凡迅速后退。 段司空紧紧抓住缰绳，眼见马儿就要发狂冲向迎亲队伍，看到队伍前那抹决绝的红色，段司空一咬牙，他狠狠拽住缰绳，用尽全身力气让马儿转了头。 马儿带着段司空狂奔而去，重伤的他，就像马上的一个破麻袋。 马儿跑进郊区树林，段司空终于丢下所有的尊严和倔强，放开缰绳由着自己滚到了草丛里。 腹部的伤口本就没有完全愈合，长途奔波加上刚才的折腾，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了。 痛吗？痛吧！ 比起伤口的疼痛，他的心此刻疼到无法呼吸。 第五十四章 蒙面女子 “九儿……你就那么恨我？” 当初护国寺他一时糊涂，她就是这样用钗子插他的马屁股…… 如今，也是他一时糊涂，非要管什么功名利禄，他就该守着她，寸步不离。 所以，她是在惩罚他吗？ “不，九儿……” “不要这样惩罚我……”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到段司空毫无血色的脸上，坚持了那么久，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而此时，迎亲队伍也已经到了公主府。 皇帝等人本打算跟来喝喜酒，偏巧在街上看到了段司空抢亲那一幕。 看到这一幕，他们哪还有心情喝喜酒，转头就回宫去了。 叶明圆却难得的善心大发，悄悄跟在了段司空的后面。 …… 一番折腾，叶非凡终于可以到新房休息。 万十三还在待客，连叶非凡都没想到，一向吊儿郎当的万十三，在成亲这件事上一点也不马虎。 不过，她累了。 叶非凡让小青带糊涂去睡觉了，今天她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休息，不想任何人打扰。 她扯下盖头，摘下凤冠，脱掉鞋就躺到了床上。 睡着睡着，她好像做梦了，仿佛大仇得报般畅快的笑，笑着笑着她又哭了，泪水滑落，却滴进了床边人的手心。 “娘子？为夫什么都听你的，不要哭……” 万十三以为叶非凡哭泣是因为和他成亲，他悠悠叹息一声，从一旁衣柜翻出一床被褥，铺到了地上。 那夜，万十三也做梦了，只是这回，他的梦不再是骇人的红色。 梦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也渐渐露出了脸颊，她在笑，看到她的笑，他也跟着笑了。 有人可以一睡到天亮，可总有人睡不着。 帝都城外百里处，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马路上，马车里有一女子，纱巾掩面，一双晶莹的丹凤眼，勾魂摄魄。 女子柔媚的声音喃喃：“司空，到底什么事能让你不顾自己的生死？” 女子纤手撩开马车帘子，冲车外的士兵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士兵神魂颠倒，本坚定的目光瞬间迷离。 ……而此时，帝都城门口信使的快马飞快的跑过。 已经入睡的皇帝被吵醒，听了信使的汇报，他却高兴的再也睡不着了。 “边地蛮族退兵了！” 段司空的抢亲本就令皇帝郁闷不已，一时也不知道日后和段司空如何相处，此时蛮族退兵，正好！皇帝即刻传旨，赏赐段司空白银万两，良田百亩，并御赐黄马褂，晋一品护国将军！ 明着论功行赏，但只要稍一推敲便能明白皇帝真正的意思。 蛮族本就是小问题，当初又是皇帝怂恿段司空前去平定，表现一下给叶非凡看。 结果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皇帝心中有愧，便借奖赏之名补偿段司空一二。 而段司空此刻却领不了皇帝的情，他还昏迷不醒。 叶明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段司空抗回段将军府，段德荣和段思源明着感谢他，说话却阴阳怪气的。 搞得叶明圆都不爽的很。 为了救段司空，他可是连九妹的喜酒都没来得及喝呢！ 叶明圆气冲冲的走了，留下段德荣和段思源还有一条狗，干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段司空。 “爹，你说大哥咋就这么轴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段思源杵着下巴，满脸叹息。 “那你说！你怎么这么花呢？世上有采不完的花，却没有累不死的牛！”段德荣板着脸瞪着段思源。 段思源干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九公主真是无情，枉费大哥一番痴心了。” 段德荣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望着瘦得脱相的段司空，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唯一开心的怕是只有那条狗纸鸢了，它端坐床边始终摇着它的尾巴，大概在它心里，主人回来了，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了吧！ 夜深了，过几日就是春节，只是这个春节，有些人怕是过不好了。 就比如打地铺的万十三。 清早起床，叶非凡才发现万十三睡在地上，关键是他居然把被子当毯子垫在下面，身上没有盖被子！冻得缩得像狗一样，身上的婚服也没换，一身的酒味。 叶非凡抬脚轻轻踢了踢背对着她的万十三，叫道：“万十三？” 万十三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睡眼一阵迷糊，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只见万十三腾地翻身坐起，猛的转头看向叶非凡，眼里大放狼光。 “娘子！” 叶非凡尴尬的别过脸去，“说了成亲后什么都听我的，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 闻言，万十三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却还是作出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是是是！听娘子的，除非娘子允许，否则为夫就一直打打打……阿嚏！……地铺！” 万十三明显是感冒了，叶非凡起身便把床上的被子丢到万十三头上，“裹着！” 万十三裹着被子，还夸张的使劲儿嗅了嗅：“香喷喷的娘子，总归是为夫的。” 叶非凡白了万十三一眼，而后便起身去洗漱了。 叶非凡搞定了一切，转头才发现，万十三还在被窝里蹲着。 她慢慢走过去，仔细一瞧，万十三居然又睡着了。 懒得理他，叶非凡索性自己去吃饭，出了门口才发现，伺候万十三的随从已经端着洗漱用品在门口等着了。 “他还在睡，”叶非凡说完正准备去饭厅，突然，她又转过头来，“派些人去玲珑山庄，把驸马的侍妾都接过来吧！” 闻言，随从目瞪口呆。 新婚第二天，公主就如此慷慨的奉献出驸马了！ 贤妻啊！谁说九公主冷情的？这不是挺大方的嘛！ “是，公主，小的这就去办。” 随从应命而去，叶非凡也了却一桩心事。 万十三虽和她成亲，不过却是名义上的夫妻，他都那么帮她了，她为他考虑一下也是应该的。 饭桌上，叶非凡便听小青说起了蛮族退兵，皇帝晋赏段司空的事。 一听此事，叶非凡瞬间没了继续吃东西的胃口。 “糊涂呢？”叶非凡问道。 “刚刚奴婢出门买琥珀核桃，它本来跟着，没一会儿又自己跑了，”说完，小青叹了口气，“等会儿回来，棉袄怕是又坏了。” 第五十五章 为夫更值钱 “春节将至，府中的事就交给你安排了。”叶非凡看着小青，小青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她最信赖的人了。 叶非凡的信任让小青眼眶一红，“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倒不必，花时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子，到时我为你做主，送你出嫁。”叶非凡起身，轻轻拍了拍小青的肩膀，而后她便走开了，她还要去府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公主府不像皇宫般恢宏大气，金碧辉煌，却也精雕细刻，颇为雅致。 亭台水榭，花园湖水，样样都有，最重要的是有一个露天的书房。 书房单独占了公主府的南角，呈环形般的书廊，书架上摆满了书，中间围着一眼温泉，温泉边有一块晶莹的大水晶，可以想象，夏日到了，还可以躺在上面看满天繁星。 整个公主府最让她满意的应该就是眼前的书房了。 一到这，叶非凡也不打算再转其它地方，索性在书架上挑了书，坐在水晶上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糊涂寻了过来，没一会儿，万十三也来了。 叶非凡没有理他们，他们也识趣的没有打扰她。 突然，糊涂威胁般的低吼引起叶非凡的注意，一看才知道，万十三居然试图抱糊涂。 “糊涂，再怎么说咱们如今也是一家人了，来抱抱嘛~”万十三腆着脸张开怀抱，对糊涂的威胁不以为意。 糊涂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但手脚还是没盖住的，一想到没毛的身体和万十三接触，糊涂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万十三，等会儿它咬你。”叶非凡放下书，制止到。 一见叶非凡放下书，万十三哪还顾得上逗糊涂，连忙迎了过去。 “娘子啊~为夫为你买了核桃，刚刚才送来，走！咱们去看看核桃怎么样。”万十三挽上叶非凡的胳膊便往外走。 糊涂委屈的呜呜两声，可是那个喋喋不休的万十三已经完全侵占了叶非凡的耳朵。 “娘子，知道你爱看书，为夫已经让人去搜罗了！” “对了，还有宝贝，为夫以前存的宝贝，以后也交给娘子保管！” …… 哼！糊涂冷哼。 才成亲就冷落它！以后哪还有它的好日子过，最可恨的就是那个万十三了，怎么那么大的脸，总往叶非凡面前凑。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棉袄，糊涂得出一个结论：叶非凡肯定是嫌它没毛太丑了！ 想着，糊涂作出决定，它狗腿一蹬便冲了出去。 迷雾森林，糊涂震碎衣服后突然发力，逼得自己的狗脸热气直冒，皮肤泛红，它的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 终于，毛长出来了，而它也累得呼哧带喘。 它的身体本就是肉体凡胎，违背人间生长规律强行把毛发逼出来，对它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好在它的法力恢复了大半，勉强能稳得住身体。 “万十三，我可不会输给你！”糊涂口吐人言。 对于万十三这种人，糊涂一向嗤之以鼻，万十三在叶非凡面前就会花言巧语卖弄姿色，简直就是男人中的耻辱！ 冷哼一声，糊涂连忙朝公主府跑去。 到了公主府它才明白，卖弄姿色的何止万十三…… “呜呜呜~”糊涂趴在地上翘着屁股，不停晃动自己刚长出毛的尾巴，它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舌头也伸了出来，脑袋歪来歪去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万十三在一旁琢磨道：“糊涂这毛长得好快，看它精力旺盛的样子，怕是想去找小母狗了。” 叶非凡白了万十三一眼，嗔怪道：“它精力旺盛？那你呢？这十筐核桃让我吃到什么时候去？” 叶非凡简直无语了，万十三带她来看核桃，哪晓得居然这么多，整整十筐！简直当她是猪嘛！ “娘子，为夫那里宝贝也有很多呢！莫不是娘子也消化不了？”万十三饶有趣味的笑着。 “笑话！”叶非凡哼哼一声。 闻言，万十三在一旁偷笑，而一旁的糊涂却突然蹦蹦跳跳起来，它踩着灵活的步伐，在叶非凡面前不停的耍宝。 它浮屠一世英名，今日彻底毁于一旦！糊涂内心是崩溃的。 如今叶非凡也不再抱它了，因为它又重了。 阎王个死骗子，不是说叶非凡亲了它才会长吗？可自从它恢复一半法力过后，叶非凡就算不亲它，它的身体也每日都长，一日比一日长得多，如今怕是有三十多斤了…… “糊涂，你怎么了？”叶非凡对糊涂的表现十分好奇，毕竟平时它可没这么热情。 万十三在一旁插话，“娘子别管它了，为夫带你去看宝贝！” 叶非凡毫不犹豫的和万十三走了。 糊涂嗤之以鼻，叶非凡身为公主，真是贪得无厌！ 不爽归不爽，糊涂还是跟在后面看热闹。 终于，看到了万十三口中的宝贝……一个大王八！ 糊涂要是变成人形，这会儿估计得笑死。 “万十三，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叶非凡望着水池里大石头上的王八，愣是没看出来哪里算是宝贝。 “这是为夫小时候养的，如今便供在这，娘子觉得它长得怎样？”万十三颇为自豪，满面红光。 “长得不好说，宝贝不见得。”叶非凡自讨没趣，转头便准备回去看书。 她可不想赏什么王八！也欣赏不来。 “等等等等！娘子！宝贝在这呢！”万十三连忙指着围着池子的几间屋子说道。 叶非凡一挑眉毛，确认道：“这回是真的吧？” 万十三拍着胸脯打包票，“为夫保证！” 打开房间门，叶非凡才知道什么叫金山银山…… 因为，无数金银珠宝就这样在屋里堆着，堆着…… “万十三，你就这么随便的吗？”叶非凡心脏砰砰直跳，表面却稳如泰山。 “娘子，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了，你若还想要，为夫就回家去拿……哦不！回去拉！”万十三慷慨的就差没把自己奉献了。 叶非凡连忙叫人来清点整理，自己也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倒把万十三和糊涂晾在了一边。 良久，百无聊赖的万十三终于慷慨的奉献了自己，“娘子，其实，为夫更值钱……”。 第五十六章 柳妩 叶非凡倒不是非要多少钱，主要就是喜欢亮闪闪金晃晃的东西…… 叶非凡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陛下盛宠的九公主贪钱，说出去多难听。 婚后第一天就收获满满，叶非凡觉得十分愉快。 如果以后每天都这样，其实也不错。 看看书，逗逗狗，再戳戳万十三的厚脸皮，实在不行还能点点宝贝数数钱…… 想到这，叶非凡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而段将军府就没这么岁月静好了。 随着叮铃铃的铃铛声，一个面带纱巾的婀娜美人走进了段将军府。 “柳妩拜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吉祥！” 段德荣明显一愣，犹疑的问道：“你是？” “司空将军边地遇险，妩儿有幸遇见，一见倾心，便决心跟了将军。”柳妩这才摘下纱巾，露出一张绝世妩媚的容颜，尤其是她的眼睛，看一眼仿佛就要陷进去。 “是你救了司空？”段德荣眉头紧皱，对于柳妩的身份有些猜忌，“你是蛮族人？” “妩儿之所以救司空将军，就是因为妩儿是星月王朝的人，妩儿自小孤苦伶仃，被拐进杂技团，路经边地，才乘机逃了出来。”妩儿掩面，眼里隐见泪光，“妩儿的父母就是战乱时饿死的。” 闻言，段德荣这才松了口气，对于妩儿悲惨的身世生出恻隐之心。 “来人，带……姑娘去客房。”段司空伤还没好，段德荣也不好去问他和柳妩的关系，也就暂时称其姑娘了。 段司空自小习武，身体何其精悍，如今不仅身负重伤，心里受的打击也大到他无法承受。 段思源从小就把大哥当成神一样的人物，好东西，漂亮的女人，他都愿意给大哥找来，可是大哥偏偏死心眼儿，非得喜欢铁石心肠的九公主。 那日大哥伤的那么重，不过挡了迎亲的道，九公主便扎伤大哥的马！这不是推大哥去死吗？ “不行！我得去找九公主要个说法！”段思源看了眼段司空苍白的脸颊，一咬牙说道。 段思源正准备走，偏偏此时一直紧闭双眼的段司空伸手拉住了他。 “别去。”段司空声音沙哑，毫无气力。 “大哥！你还向着她！”段思源狠狠一跺脚，又急又气。 “要去也是我去，你去……她只会丢你出去。”他太了解她了，她啊~狠得让人心疼。 “可是你如今这个样子？”段思源皱着眉头。 段思源话音刚落，门口走进一个人来，阳光打在倩影之上，来人仿佛天外来客。 来人正是柳妩。 “司空将军~”柳妩慢慢走近床边，轻声唤到。 打柳妩一进来，段思源便像没了魂一样，呆呆的盯着她。 段思源见过的美女不少，却第一次见这样的女人，只一眼就能让人酥了骨头，没了魂。 柳妩坐到床边，探了探段司空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伤口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段司空眉头一皱，别过头去，哪怕当初柳妩救了他，他也不给她丝毫好脸色。 段思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姑娘，你是大夫吗？” 柳妩看着段司空的侧脸，微微一笑道：“我是大夫，也是你的大嫂。” “啊！不会吧！？”段思源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等着自家大哥的回答。 “别听她瞎说。”段司空头也没回的说道。 闻言，柳妩不怒反笑，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硬是听得段思源心神荡漾。 “妩儿认定了将军，将军推也推不开哦~”柳妩起身，看也没看段思源一眼便走了。 而段思源愣愣的站着，脑子里满满都是柳妩笑起来眼尾轻挑的魅惑。 直到段思源走了，段司空才翻身坐了起来。 他要去看一看，九儿不惜伤他也要成的亲，是否能让她笑？是否能让她敞开心扉？ 段司空始终认为叶非凡是记恨他，报复他，当初在护国寺没有第一时间救她，所以，她只是在惩罚他。 对！她和万十三成亲只是在报复他。 段司空如此想着，顿时浑身充满了力气。 若真是报复他，那么他如今狼狈的样子，她该消气了吧？ 段司空杵着自己的佩剑，裹着厚厚的斗篷从后门出门，由一个仆从带路，往公主府走去。 公主府？段司空望着公主府的大门驻足沉思，如今见了万十三，他该不该称他驸马？ 不，他不承认！也不甘心！ 段司空绕过大门，来到后院的墙边，虽是后院，但常年习武，段司空的耳力很好，若真细听，公主府的大部分动静他都能听到。 隐约的，他听到了糊涂啃咬铁链的声音，还有厨房切菜洗菜的声音，好多好杂，可就是没有听到叶非凡的声音…… 段司空皱起了眉头。 她呢？ 直到，他听到了小青的声音：“驸马让人搜罗的书籍已经到了，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让他们分门别类摆在书房，等我看完这本再去看。”叶非凡喝了口茶，紧接着，便又只剩她的沉默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听到这些，段司空眉头皱的更紧了。 就为了这样毫无波澜的生活，她不惜一切嫁给万十三，就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 明明，他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至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笑，让她敞开心扉，而不是每天看书，毫无生气！ “九儿……”段司空喃喃着，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怎么？司空将军重伤未愈，又想添新伤了？”万十三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在段司空身后响起。 段司空转头看去，就见万十三抱着一束鲜花，笑容满面的望着他。 “就凭你？”段司空冷哼一声，就算他重伤，又岂是个万十三能伤的了的。 “司空将军莫不是忘了，当初你入天牢，那三百回合的打戏可是精彩得很。”万十三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他嗅了嗅怀里的鲜花，一时又笑得满脸幸福，“娘子最是爱看书，这花便放在她的书桌旁，很香，娘子一定喜欢。” “你是那个红袍刺客？”段司空打量着细皮嫩肉的万十三，不太相信他是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刺客。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万十三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一声威胁的话轻飘飘的传进段司空的耳里，“你若再纠缠我娘子，我就修理你，狠狠的修理你~” 直到万十三消失在段司空的视线，段司空突然剧烈咳嗽一声，腹部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嘴角隐见血迹。 仆从上前来扶他，他挥手制止了。 “娘子～” 本来叫她娘子的该是他啊！ 第五十七章 蛇蝎美人 段将军府，柳妩刚给段司空熬好药送来房间，却发现段司空不在。 柳妩蹙眉，放下碗便在将军府寻了起来。 她想着段司空伤的那么重，应该走不远。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对她不屑一顾的司空将军，会去听一个女人的墙角。 在将军府兜兜转转一圈，柳妩才明白，当初段司空不顾伤势快马加鞭回到帝都城是因为什么。 “听说今早来的那个女人是大少奶奶……”一丫鬟八卦道。 “怎么可能！不说那女人的身份配不配我们大少爷，大少爷也不可能喜欢她啊！”一丫鬟也加入八卦。 “对啊，大少爷的心可不是一般人能俘获的……” “九公主就不是一般人了，薄情寡义，偏偏被大少爷爱到了骨子里。” “九公主就是不知好歹！那万十三哪有我们大少爷好！” “大少爷急急忙忙赶回来，一身的伤，那九公主也不见丝毫心软。” “哎！幸好大少爷福大命大……” 一群在花坛除草的丫鬟聊的十分愉快，丝毫没看到花坛尽头铁树后的那一抹粉色。 柳妩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她柳妩花容月貌，媚骨天成，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段司空居然会抛下她，回帝都找什么九公主！ 柳妩转头便往段司空的右院走去。 刚到右院，一只雪白的狗便蹿出来，对她不停的吠叫，“汪汪汪！” 柳妩本就气愤，哪里容得一只狗对她大呼小叫。 “滚开！”柳妩一脚踢开小狗。 小狗翻身起来，又朝柳妩冲来。 雪白的小狗，两只耳朵毛很长，跑起来扇动不停，像雪白的蝴蝶一样。 它就是蝴蝶犬纸鸢了。 主人虽然不喜欢它，可是它打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主人。 它感觉到了主人的孤单，只是孤单的主人却不需要它，不喜欢它。 尽管如此，它也经常在主人的院子里晃，希望有一天主人能改变主意。 主人会发现它很乖，也很听话，也愿意陪伴他，只要主人叫一声它的名字，它一定飞快的跑过去。 只是今天，在主人的院子里它发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它不喜欢。 而且，它感觉她十分危险。 它要赶走她，它要保护主人！ “汪汪汪！”纸鸢张口就要咬住柳妩的腿。 柳妩咬牙，附身一把抓住纸鸢的脖颈。 纸鸢龇牙咧嘴，在柳妩的用力下，它难受的面目扭曲。 柳妩仿佛十分享受纸鸢的表情，她微勾嘴角，另一只手掏出一个小瓷瓶，她用身体蹭掉瓷瓶的木盖子，把瓷瓶口放到了纸鸢鼻尖。 闻到瓷瓶里的味道，纸鸢身体一阵颤抖。 见状，柳妩放手，由着纸鸢掉到了地上。 纸鸢在地上抽搐翻滚着，雪白的毛沾满了灰尘。 “这世上招惹我的，哪怕是条狗，我也要让它死！”柳妩阴冷一笑，一挥衣袖离开了。 而此时，纸鸢口鼻开始冒血，喷洒的满地都是，没片刻，它便没了生息。 柳妩进入段司空的房间。他还没回家，碗里的药已经冷透了。 柳妩转头就走，经过死透的纸鸢，她嫌弃的用手帕捂着口鼻。 刚到右院门口，却见到段司空迎面走来。 柳妩连忙把放在口鼻的手帕放到了眼角，面带悲伤的抽泣两声，喊道：“司空，那个狗狗死的好可怜啊～” 闻言，段司空快走两步，见到院子里躺着的纸鸢，他愣住了，一身白毛的蝴蝶犬纸鸢，此时已经是血迹斑斑。 “谁干的？”段司空沉声问道。 “刚刚妩儿来给将军送药，狗狗就躺那里了，这么可爱的狗狗，是谁下这么狠的手啊？”柳妩眼眶都红了。 段司空眉头一皱，叫来下人，“好生安葬。” 交代了一句段司空就回房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柳妩也被他“嘭”的一下关到了门外。 柳妩这才收起自己的装模作样，摇曳生姿的走开了。 段司空端起房里的那碗药，晃了晃便倒进了盆栽里。 他皱着眉头，想起了与柳妩的相遇。 那时，他在战乱中被敌军逼到崖边，在战斗时失足落崖，睁眼便见到了柳妩。 柳妩用草药为他疗伤，也和他讲述了她的悲惨经历。 不过，他并不关心，也并不怜悯，世间可怜之人太多，施舍可怜用处不大。 他唯一感念的，便是她的救命之恩。 他给她银钱她不要，索性，他便给了她随身的玉佩，她便认为那是定情信物，非要跟着他，任凭他怎么说都不听。 段司空回来帝都城时，本将她交给在边地善后的小刀，让他给她找个人家，哪晓得她又跟来了帝都城。 段司空眉头紧锁，突然觉得自己找了个麻烦。 而段司空认为的麻烦柳妩，此刻还徘徊在他的右院。 柳妩住的是客房，对于段司空的地盘右院自然是好奇又想占有的。 第一回来，她怕人闲话没有在右院到处走走。第二回来是送药，因为担心段司空，所以出去找他了。第三回来，她解决了那个讨厌的狗，此刻心情非常好，所以就想在右院走走看看。 哪晓得不走还好，一走就发现了几个碍眼的东西。 五个女人，段司空居然有五个女人！ 还说他对九公主痴情？柳妩呵呵一笑。 天下男人都一样！外面一套里面一套！ 柳妩瞥了一眼正好奇的打量她的女人一眼，转身就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段司空若和其他男人一样，那么得到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不过，得到他后…… 柳妩冷笑，若段司空和其他男人一样，那便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的结局……死！ 叮铃铃，叮铃铃～柳妩脚踝上的铃铛，就像来自死神的召唤。 “父亲，妩儿想住进右院，离司空近些，也好照顾他。”柳妩找上段德荣。 段德荣沉思片刻，同意了柳妩的请求。 柳妩懂医术，又救过司空，别的女人都无法近司空的身，柳妩去的话，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司空也不会为难她。段德荣对自己的儿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右院，柳妩微微一笑。 前一刻她想住进右院，下一刻她便做到了。 对于俘获段司空的心，柳妩信心更足了。 第五十八章 恐怖杀人案 公主府这边，由于段司空的听墙角，万十三恼火的在公主府外围都安排了一圈护卫。 叶非凡不禁觉得自己在坐牢，本就是为了自由和万十三做名义上的夫妻，现在这样好像又失去自由了。 “万十三，希望你以后不要干涉我太多，安排护卫，是不是也该我来安排？”在公主府叶非凡第一次主动找万十三，他此刻正在书房插花。 万十三一愣，手里的花也被他无意识的插断了枝干。 “娘子，为夫只是想保护你……”。 “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作为皇族公主，又与人无怨，谁又会害我？”叶非凡眉头紧皱，索性走到一旁书架拿了一本书看。 叶非凡无意，万十三却受到了万分打击。 是因为他长得像女人般手无缚鸡之力？是因为他是首富之子？所以他需要保护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娘子？ 万十三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万十三的仆从豆子突然来禀告：“公主，您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万十三一脸不解的看着豆子，他都不知道叶非凡什么时候交代他办了什么事。 “什么事？”万十三问到。 “公主让属下去山庄……把您房里的几位姨娘带来了。”豆子吞了口唾沫，满心忐忑。 闻言，一向嬉皮笑脸的万十三沉下了脸。 叶非凡却眼皮都没抬一下，“今晚你不用在我房里过夜，让她们陪陪你吧！” 闻言，万十三沉默着。 好一会儿没等到万十三的回应，就在叶非凡疑惑的抬头看向他时，万十三突然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谢谢娘子体恤！为夫这就去消遣消遣!” 万十三转身走了，那一身红色的长袍像血一样红。 那晚，万十三便住在了接来的其中一位妾室房里，其他九位妾室也在房中作陪。 丝竹管弦声交相辉映，欢声笑语不断流出。 听到这些声音，叶非凡松了一口气。 再看万十三，他靠坐在软榻上喝酒，时不时的哈哈大笑，脸上却无半点欢快之色。 十位小妾吹笛唱曲儿，抚琴弹琵琶，端坐凳子上，战战兢兢。 尽管他表现的如此无度，如此喧嚣，当万十三打开房门出来时，远远望去，叶非凡房间的灯依旧熄灭了。 她睡得着…… 她毫不在意…… 她一心想要自由，又怎么会受他牵绊？万十三苦涩一笑，一跃上了房顶。 他的心，此时就如这腊月的寒风，今夜，连月亮都没有。 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想到这个年是和叶非凡一起过，万十三心底的寒冷这才稍稍暖和一点。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黑夜里，只见一抹红色风一般掠过房顶。 段将军府，段司空房间的窗户在黑夜里被拳头大的石头砸了个洞。 段司空床都没起，由着寒风从洞里灌进屋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段司空不禁嗤笑万十三幼稚。 他当然不信万十三是能打得过他的武林高手，只当真如万十三所说，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武林高手只是万十三请的人。 只是这回，他请个人来砸他家窗户，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点？ 段司空一动不动继续睡觉，只是片刻他便睡不着了。 段将军府接二连三响起窗户被砸烂的声音…… 他的窗户才被砸烂，自然，他一听就知道其他房间的窗户也被砸烂了…… 段司空心里暗骂万十三无数遍幼稚！ 堂堂首富之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万十三请人干这种事，怕是被抓了，他也打死不会承认。 叹息一声，段司空喃喃自语道：“九儿，这就是你选的男人……” 话音刚落，他的房顶便突然烂了一个洞，正对着他的床。 段司空反应迅速的避开掉下来的瓦片。 哪晓得一个红袍蒙面人蹲在洞口，冲着他就丢了一个鸡蛋，他刚避过，另一个鸡蛋又丢了过来…… 直到红袍人发现自己旁边的竹篮没鸡蛋了，这才飞身离开。 而段司空虽然避开了所有鸡蛋，却依旧被溅了一身蛋液。 红袍人手下快狠准，段司空回回都是险险避过。 他一身狼狈，床上也满是碎裂的鸡蛋，他站在床边看着头顶的大洞只有一个问题：深更半夜，他为什么会带着鸡蛋？ 第二天，右院厨房的下人来报告：“大少爷，昨夜厨房的鸡蛋被盗了！” 该死的！偷他家的鸡蛋来砸他！ 段司空准备晨练，柳妩端着早餐走了过来，微皱柳眉，阻止道：“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晨练了。” 段司空理也没理她便挥起了拳脚。他自小习武，又沙场征战，受伤还不是家常便饭吗！只是这回伤得重点，但也不至于打个拳都不行。 柳妩自讨没趣还来不及生气，便被段司空打拳的凌厉气质吸引住了。 只是，段司空没打片刻便出了一头的汗，到底是受了伤，元气还未恢复。 看了眼正呆呆望着他的柳妩，段司空眉头一皱，恼道：“为何非要跟回来？你不是很想要自由吗？” 柳妩回过神，妩媚一笑，一边把早餐放到院子中间的石桌，一边说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妩儿救了将军，将军便是妩儿的。” 段司空沉着脸，转身便往房间走去，冰冷的声音传进柳妩耳里：“恩？若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感恩报恩，这样的恩，我不承认。” 柳妩脸色变换，很不好看。 她裙下之臣无数，从没见过段司空这样的男人，送上门的都不要！她柳妩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他段司空凭什么看不上！？ 越想，柳妩的心底愈加怨恨，一股无法控制的杀气在她的心里翻滚。 当夜，段将军府的后门被人打开了。 那夜，帝都城街边民宿发生了杀人案，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听闻死的都是男人，而且死相极为凄惨，死者皆未着寸缕，面部还被匕首划了个大叉，皮开肉绽的十分瘆人，而且听说……就连下面部位也不翼而飞。 帝都城不仅是星月王朝最繁华的城池，治安更是整个王朝之最好，突然发生这样重大的杀人案，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五十九章 好一个良民! 段司空重伤未愈，帝都城的治安巡逻便由刚回帝都的秦安接手。 皇帝派他去抵御蛮族，秦安本想去边地表现，哪晓得才走一半多路程，蛮族居然退兵了。 刚赶回帝都呢！又发生这样的杀人案，秦安都不知道老天爷在帮他还是在戏弄他了。 不过，段司空伤没好之前，秦氏一族正好借机壮大。 杀人案发生在街边民宿，民宿住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地方耳目众多，怎么会发生杀人案呢？凶手又怎么会挑这样的地方？ 皇帝特派远东巡抚卜支言彻查此案，秦安负责配合。他们在发生命案的民宿查找蛛丝马迹，却无半点收获，门窗没有撬过的痕迹，屋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奇怪的是人明明死的这样惨，偏偏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 卜支言怀疑是熟人作案，却又奇怪死者为何临死都没有丝毫挣扎，不管凶手是不是死者熟人，生死之际总归会挣扎才对啊！ “此事蹊跷，之前帝都城一向太平，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命案，秦将军可带兵彻查民宿客栈，将近期进帝都的外来人员全部统计在册，再逐一排查。” 秦安也深知此次案件棘手，卜支言足智多谋深得皇帝信任，听他的总归没错。 秦安去办事了，卜支言叹了口气，而后出门坐上马车，马车轱辘转动起来往皇宫驶去。 “陛下，此事棘手，老臣特来向陛下求个帮手。”卜支言开门见山。 “谁？”卜支言在民间素有青天大老爷的称呼，一向明察秋毫，破案如神，他居然还会请帮手？ “驸马爷，玲珑山庄少庄主万十三。” 闻言皇帝颇为不解，“万十三能帮你？” 卜支言明白皇帝的疑惑，徐徐道来：“玲珑山庄旗下，商号遍地人手众多，请他们帮忙打探消息事半功倍，早日抓了此案凶手，也免得再有伤亡……” 皇帝眉头一皱，“你是说凶手还会作案？” 卜支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凶手显然喜欢虐杀男性，而且手到擒来死者毫无反抗，可以看出其作案手法相当成熟，敢在街边民宿行凶，心理素质也非常人，杀人对于他来说可能就如家常便饭，饿了，自然就要出来寻食。” 闻言，皇帝眉头皱的更紧了，连忙同意了卜支言的请求。 卜支言到公主府宣旨时，万十三还以为人家走错了地方，笑得前俯后仰的，直到卜支言把明皇的圣旨丢给他，他看了后这才严肃了一点。 “父皇真是看得起我。”万十三瘪着嘴，显然不想参与这些事，“可……我与娘子还在度蜜月呢！” 卜支言一脸严肃，强调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若驸马不愿意的话，九公主才智过人，老臣也可以求陛下恩准，请九公主帮忙。” 万十三心里暗骂卜支言一声：老匹夫！ 两个人度蜜月，他少不得，难道他娘子就少得吗？ “好了，我答应！”万十三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卜大人肯定没度过蜜月吧？” “老夫确实不懂何为蜜月。”卜支言直言到。 万十三拿着圣旨便往屋里走去，一边嘟囔道：“不懂就对了！个坏老头，活该一辈子没蜜月！” 卜支言被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他一生为国为民！如今倒成了坏老头！ 只能安慰自己童言无忌，他年过半百，万十三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 万十三去跟叶非凡汇报情况，顺便把卜支言又骂了一顿。 叶非凡静静的听着万十三的埋怨，良久，她冷声说道：“父皇看得起你，你还诸多怨言，作为男人，不该如此没出息。” 万十三一愣，本来磨磨唧唧不愿抬屁股去办事的他，突然觉得如坐针毡。 万十三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突然起身，“以前是九公主比我大，如今……是娘子比我大，为夫听话，这就去了。” 闻言，叶非凡愣住了。 这熟悉的话语，曾几何时她曾听过？ 什么时候呢？ 对！幼时在护国寺！那个孝敬她粘豆包的女孩子！ 叶非凡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去，只是，哪里还有万十三的影子。 万十三是那个女孩子吗？还是说他只是认识那个女孩子？ 万十三本打算跟着卜支言去勘察现场，卜支言却直言道：“驸马不用去现场，只要发动玲珑山庄旗下的人手，帮忙打探一下消息即可。” 万十三脸一沉，咬牙切齿道：“你看不起本驸马！？” 卜支言面上平静如水，脱口而出：“对了，驸马时常流连花楼，那里龙蛇混杂，驸马若有门道，也可代为打探一下。” 万十三转头就走，一边挥手让随从小豆子送客，“送客！” 卜支言也不再多话，圣旨已下，万十三再吊儿郎当也总归不敢违逆陛下的旨意。 只是，万十三这回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若不是看在玲珑山庄面子上，可以说没人会把他看在眼里。 就连娘子，也一直认为他没出息。 不！这回他说什么也要抓住那个杀人的凶手！证明给娘子看！ 入夜，一道红色人影从公主府屋顶一闪而过。 那个凶手还会继续作案！万十三笃定。 所以，他自然不能闲着。 越过一座又一座房顶，翻过一栋又一栋阁楼，要说可疑人员，怕是只有他一个了。 突然，一个男声在他身后响起：“什么人？站住！” 万十三转头看去，就见一穿着铠甲的将军跳上了屋顶，直奔他而来。 万十三不敢耽搁，脚下轻点，腾身离开。 “凶手！哪里跑！”那将军紧跟其后。 万十三无语了，他身形飘逸，功夫一流，怎么就像凶手了？还是变态的凶手！？ 不过，他不打算跟傻帽一般见识。 “这哪个将军？比段司空还笨？”万十三嘟囔道。 万十三话音刚落，左侧屋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来人阴恻恻地开口了：“怎么？你是说我笨？” 万十三心中直呼倒霉。 不过，两位将军夹击，机会千载难逢，万十三突然来了玩耍的兴致。 万十三变化声音，嘎嘎笑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捉不到凶手便想冤枉良民！实在可恨！” 他一边说着，脚下也不停歇，轻功施展身形如燕，在屋顶飞快移动。 比起万十三，段司空本就不擅轻功，又有伤在身，肯定追不上。 段司空捂着腹部停下，同另一个将军说道：“秦将军，此人交给你了。” 他说他是良民？段司空冷笑，深更半夜，在百姓的屋顶来回乱窜！好一个良民！ 第六十章 也不是什么好人! 段司空败下阵来，秦安卯足劲儿的追，本想捉住那人打击一下段司空，哪晓得却被那人甩了几条街，直到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该死的！”秦安顿足捶胸，十分不甘，“帝都城何时来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段司空慢慢走近，不急不躁的说道：“此人不是凶手，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 段司空想起那日被砸烂的窗户，心中怨气冲天。 这红衣人当真奇怪，功夫高强，怎么偏为五斗米折腰被万十三收买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吧！都喜欢穿红色衣服。 想到红色衣服，叶非凡穿大红婚服的样子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九儿，哪怕万十三富可敌国，他也配不上你…… 段司空转头看向公主府的方向，心中的不甘化成紧捏的拳头。 “司空将军莫生气，只要他敢再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看到段司空难看的脸色，秦安连忙宽慰。 “不用，本将军会亲自抓住他。”段司空转头就走，丝毫不领秦安的情。 秦安眉头一皱，对段司空自傲的样子颇为恼火。 自家大妹就要成为太子妃，这段司空还端着架子，难道还看不清形式？ 他秦氏一族，终将独领风骚！秦安捏拳。 这边，段司空刚回到右院门口，柳妩就迎了上来，微微一笑就着微弱月光，美丽动人。 “司空，你伤还没好，应该早些休息才是。”柳妩伸出纤手就要搀扶段司空。 段司空一侧身避开柳妩伸出的手，冷脸道：“你，深更半夜在这守门？” 柳妩收回手，丝毫不觉得尴尬，“司空，我是你的女人，等你回来是本分。” 柳妩妩媚的笑，段司空只觉得刺眼。 “我没有碰你，也没有八抬大轿娶你，你该有自知之明，你的身份给本将军提鞋都不配！”段司空一挥袖子大步流星离开。 柳妩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看样子得赶走她才行，段司空皱眉。 次日，段司空来到了段思源的左院。 左院和右院虽只是一墙之隔，但比起右院，左院可是热闹得过分了。 段司空刚进门，就有一群狗朝他扑来，狂吠不止。 段司空眉头紧锁，一只鸡被狗叫吓得飞起，从他眼前飞过，飞到了门边的桂花树上，咯咯咯的叫着。 听到声响，左院的人这才出来查看。 段思源爱养狗的小妾连忙轰狗，养鸡的小妾连忙捉鸡，院子里一时间更加吵了。 此时，段思源咬着一个烧饼出来，看到是段司空，他惊喜一笑，又转头回房端了盘烧饼出来。 “大哥！稀客啊！来，吃烧饼！”段思源还觉得自己蛮热情的，完全忽略了自家大哥的黑脸。 “你这院子真热闹。”段司空冷声说道。 闻言，段思源笑得更开心了，“哈哈！是啊！平时出去遛狗还有不少美女看我呢！” 段司空眉头一皱，完全不明白段思源牛头不对马嘴回答的什么。 段思源看出自家大哥的疑惑，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小弟想着既然人家看上我，这院子也该扩充一下了。” “人家看上的是狗。”段司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真怕自家弟弟自恋到忘乎所以，被父亲丢出家门，“如果你真觉得你左院差人，不如去追柳妩，她曾救了大哥，你就代为以身相许吧！” 闻言，段思源瞬间心花怒放，大哥既然开口了，他也就没了顾忌。 他还真以为柳妩是大哥的女人呢。 “大哥你放心！以后小弟一定给你寻个你喜欢的女子！” 段司空转头就走，段思源的热情，不管是美女还是他手里端的烧饼，他都受不住。 帝都城发生命案，段司空自然不可能安心养伤，自发往发生命案的民宿去了。 柳妩本打算跟着，却被段思源拦住了去路。 街边民宿已经被官府查封了，没抓到凶手之前，民宿的住客老板伙计皆要接受盘问审查。 门口的看守看到段司空，谄媚的弓着腰背，连忙打开了大门。 段司空步入其中，由于民宿各个窗户禁闭，以至于里面昏暗，加上刚发生过杀人案，若平常人进入，怕是会吓得不轻，不过好在段司空不是平常人。 他来到发生命案的三间客房，地面血迹斑斑还未清理。 既然卜支言他们已经来勘察过了，寻常地方可能也不可能留有线索。想到此，段司空直直走向床边，将露出丁点的尿壶拖了出来。 尿壶发出的味道刺鼻难闻，段司空面不改色的往里面看去。 一块血迹斑斑的人体组织赫然在尿壶之中，此时若不是腊月，想来早就有了臭味。 段司空眉头紧锁，对凶手也愈加好奇。 这凶手和被害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切了被害人的下面部位还不解恨，还要丢进尿壶里？ 段司空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民宿，同守卫说了自己的发现后就离开了。 行至街边茶坊，段司空走了进去。 坊间八卦，小城故事，茶坊里面总能听到。对于这回的杀人案，百姓肯定少不了议论。 正好，他去听听有没有什么线索。 哪晓得，却听到了叶非凡和万十三街边秀恩爱，婚礼的气派，撒钱的气度。 段司空阴沉着脸，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万十三这回可是遇到真命天女了，以前多浪荡，如今可不一样了，风月场所人家压根儿不去！” “是啊！谁能想到呢？还以为九公主嫁错了人，哪晓得万十三把她宠上天了！” “真是羡慕哦！” “别说，万十三确实比司空将军更适合九公主，毕竟当将军的可危险……” “是啊！而且，不是说司空将军……不喜欢女人吗？” 听到此处，段司空手里的茶杯应力破碎。 八卦的百姓看傻逼一样的看了段司空一眼，便不作理会了。 “屁！谁说司空将军不喜欢女人的，听说……那天去将军府那个蒙面女子，就是司空将军的女人。” “嘭！”的一声响，段司空一拳锤烂了茶桌。 他阴沉着脸，像一座煞神。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却迎来段司空丢来的一锭银子。 虽然怒火冲天，但他一个将军却不会跟市井小民计较。 第六十一章 团年饭 段司空回到将军府，段思源正在大堂里坐着，背对着他，看这样子段司空就知道，他在等他。 “思源，你有事？”段司空倒也好奇段思源拿下柳妩没有。 哪晓得听到他声音，段思源哭喊着回头朝他跑来，“大哥啊！我不活了……” 看清楚段思源的脸，段司空愣是吓得后退好几步。 只见他的脸上满是水痘，晶莹剔透，仿佛一碰就会爆似的。 “怎么回事！？”段司空问到，顺便抬手制止段思源的飞扑。 看到自家大哥满脸的嫌弃，段思源哭嚎的更加凄惨了，“大哥啊！那个柳柳柳妩，小弟我对她卑躬屈膝，她却撒毒粉在小弟脸上，啊……我没法活了！我的俊脸啊！” 段司空在外面本就受了一肚子气，一回来又看到自己唯一的弟弟被毒成这样，顿时怒火冲天，径直往右院走去，段思源紧随其后。 “柳妩！出来！”段司空站在柳妩门口喊道。 片刻，房门打开了，柳妩着一身透明轻纱，身段婀娜若隐若现，腰间系的红绳挂着几个小小的铃铛，一双嫩白小脚赤脚走来，叮铃叮铃作响，惹得人心神荡漾。 段思源咽了口口水，“大哥，咱们还是……回去吧！” 段司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解药！” 柳妩撩动秀发，嘴角轻挑，妩媚笑道：“解药就在我腰间的铃铛里，司空，你过来拿~” 撩人的媚眼，轻柔的声音，让一旁的段思源浑身发麻，没出息的打了个哆嗦。 段司空冷哼一声，瞬间拔出腰间长剑，只见剑影闪烁，直奔柳妩的腰间。 柳妩神色凝重，却一动不动。 眼见他的剑擦着她的皮肤划开了腰间的红绳，铃铛跟着绳子掉到地上。 段司空收回长剑，走近柳妩。 段司空划开红绳的时候，柳妩的薄纱轻衣也被划烂，不过她丝毫不觉得羞耻，由着段司空走近。 他捡起地上的铃铛，离她那么近，近的她的皮肤都能摩擦到他的发丝。 “我就在你面前，你就丝毫不动心么？”柳妩吐气如兰，浑身清香扑鼻。 “再有下次，我对你不客气！”段司空冷声开口。 段司空和段思源走了，带起一阵凉风。 柳妩一把扯开身上烂了的薄纱，愤恨的咬着银牙，转头才发现皇帝赐给段司空的五位小妾，正在门口露头偷看。 柳妩冲她们冷冷一笑，而后转头扭着水蛇腰，毫不尴尬的往屋里走去。 从那以后，段思源再也不敢去右院，就连他院里的妾室，他也严格要求她们不能踏入右院一步。 虽值多事之秋，大年三十依旧如期而至了。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阵阵，舞龙舞狮锣鼓喧天。 团年饭一年一度的圆满，家家必备的大饭桌此时才派上用场。 妾室通房，庶子庶女皆能上桌吃饭，所以家中人丁是否兴旺，团年饭桌上一目了然。 所以大年三十，各有各的欢喜。 公主府第一次团年，万十三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团年饭。 万金尤让人来传信，请叶非凡和万十三回玲珑山庄过年。可是，万十三不想回去，他和叶非凡刚成亲，又是第一次一起过年，哪能让父母瞎掺乎。 只是，在饭桌上看到他的那些妾室时，万十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 叶非凡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吃饭。 万十三的妾室不停的给他夹菜，殷勤不断。 只是此时，哪怕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他也毫无胃口。 终于，万十三忍无可忍了。 “你们通通下去！” 妾室们闻听此言，瞬间手足无措的起身，眼泪在眼眶打转，委屈的走开。 待人走干净，叶非凡这才停下筷子，“大过年的，不能对她们客气点吗？毕竟都是你的人。” 万十三此时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只想开开心心心无旁骛的和自家娘子过年。 “娘子~吃菜。”万十三夹了块鱼在叶非凡碗里。 叶非凡也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自然不会为那些女人多费唇舌，夹起万十三夹给她的鱼就吃了起来。 “娘子~排骨。” “娘子~鲍鱼。” “娘子~鸡米花。” “娘子~”这回万十三什么也没夹，只是嘴甜的麻肉，脸颊凑近叶非凡的脸边。 叶非凡一愣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嗯？” “为夫还没吃呢~”万十三甜甜一笑。 “嗯，那你吃。”叶非凡把正准备放嘴里的酥肉转弯放进万十三的碗里。 “为夫想~”万十三揉搓着衣角，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红色。 “想什么？”叶非凡揣测着万十三的表情，突然，她脑里灵光一闪，“压岁钱的话要等晚上……”。 闻言万十三瞬间哭笑不得，索性不再多话，他猛的一下靠近，嘴唇印到叶非凡的脸颊上。 叶非凡愣住了，刚夹的松鼠桂鱼也掉到了桌上。 “万十三，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老规矩。”叶非凡警告道。 “娘子真好~”万十三眼冒心心，又一口怼叶非凡脸颊上。 叶非凡一咬牙，筷子往桌上一放。 见此情景，万十三哪还敢多待，他拔腿就跑。 叶非凡气极，抓起筷子就朝万十三跑得飞快的背影丢去。 直到万十三消失在眼里，叶非凡才摇头轻笑。 突然转头看到左边坐的糊涂，叶非凡尴尬的夹起一只猪蹄递给它。 “糊涂，吃吗？” 糊涂别过脸去，一脸怨气。 当着它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一只猪蹄就想收买它吗！ 段司空做什么吃的？为什么放任她不管！？糊涂气得直哼哼。 突然，它又烦躁的啃起了凳子。 它明明不喜欢段司空啊！怎么会想段司空和叶非凡在一起呢？它是不是生病了？ 糊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了，因为叶非凡已经成亲了，而且生活安稳，好像不会再有危险了。 可是，它的法力还未完全恢复，这就说明它做的还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 糊涂趴在凳子上思索着，看着像睡着了一样。 吃完饭，万十三又厚着脸皮来邀叶非凡一起出门看花灯，叶非凡也乐的接受，毕竟在皇宫可没有这么热闹的灯市。 第六十二章 好久不见 夜里，灯市上却灯火通明。 大人小孩欢声笑语，明亮的灯光映着他们的笑容，一时间笑容仿佛更加绚烂了。 叶非凡带了小青，万十三带了随从小豆子，他们两人也是一身素衣，想尽量的融入人群，不被人注意。 路过一盏狗狗灯笼，叶非凡看了又看，索性买了下来。 小青也掏出刚领的红包买了个兔子灯笼。 小豆子倒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只是一步不离的跟着万十三。 万十三自己寻了半天，寻了个描画有美女的灯笼。 他提来给叶非凡看，叶非凡嗤之以鼻。 “本性难移。”叶非凡淡淡的道。 闻言，万十三哈哈大笑，“娘子难道没发现上面的美人是你吗？” 叶非凡细看，灯笼上画的确实是她，她这才尴尬的别过头去，不看万十三得意的笑脸。 “本性难移，娘子说的没错！为夫这辈子非你莫属了！”万十三又凑到叶非凡眼前。 “不要。”叶非凡又转身。 万十三又凑过去。 几次三番，突然，叶非凡再次转身时，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宽阔伟岸，身材高大，叶非凡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 她抬头看向撞上的人，那人也正低头看向她。 看到那人的脸，叶非凡连忙后退。 那人却紧跟着迈步，紧逼叶非凡。 好在此时万十三横插一杠，挤进两人之间，对着那人怒目而视，“段司空，离我娘子远点！” 哪晓得段司空不发一言，一把掀开万十三，又朝叶非凡走去，“九儿，那日你盖着盖头，所以严格算起来……我们好久不见。” 叶非凡再次后退，冷脸相对，“不如不见！” 段司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九儿，你当真是无情。” 万十三连忙上前，把叶非凡挡在身后，不满道：“娘子对你当然无情，不然也不会成为我的娘子了！” 段司空冷笑一声，看着万十三的眼里满是讥讽，“心里有数就行了，她的心你也不可能得到。” 叶非凡懒得理段司空，大过年的，她并不想被他扫了逛灯市的兴致。她拉起万十三的袖子就准备离开，哪晓得一个妖艳妩媚的女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妩和段司空一家吃过年夜饭，就跟在了段司空的后面。 虽然段司空不认同她的身份，不过段德荣和段思源却没有说什么，兴许是感念她救了段司空，所以年夜饭也叫了她。 既然段司空家里人都没话说，柳妩自然要死缠烂打，她不信段司空的心真是铁打的。 此时她才发现，段司空的心从来不是铁打的，只不过心里的柔软给了眼前这个女人~九公主！ “你就是九公主叶非凡？”柳妩问道。 叶非凡眉头一皱没有回答，拉着万十三就打算绕过柳妩，没想到柳妩却再次拦住了她。 “本公主和驸马逛灯市，若你们存心扫我们兴致，本公主对你们不客气！”叶非凡冷声说道。 柳妩这才转头看向万十三，瞬间眼前一亮。 这驸马若是女人，倒是绝美，看着怕是比她还要美上几分。 不过，他此时对她虎视眈眈的样子却颇为有趣。 “驸马吗？驸马觉得我比起公主殿下，谁更漂亮？”柳妩眨了眨魅惑的眼睛。 “我家娘子也是你配与之相提并论的！”万十三双目猛的一睁，呵斥到。 柳妩颇为意外的看了万十三一眼，没想到就在她注意力没在叶非凡身上时，叶非凡却突然抬手一巴掌呼她脸上！ “啪！”的一声响，一旁的万十三和段司空都震惊了。 “你敢打我！？”柳妩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颊。 “怎么不敢？”叶非凡一脸肃然，“段司空看到本公主都该行礼！更何况你，还企图勾引驸马，别说打你，杀了你也可以！” 段司空视线直直的打在叶非凡的脸上，眉头紧皱，却慢慢抬起双手，拱手行礼道：“拜见九公主！九公主吉祥！” 叶非凡这才收回放在柳妩身上的目光，嘴角含笑的看着段司空，“本公主不过替将军教训你家的奴婢，将军无须多礼。” 看着柳妩和段司空的臭脸，万十三在一旁憋笑憋的难受。 “娘子啊～咱们继续逛灯市吧！”万十三连忙拉走叶非凡，还没走两步，他便笑得犹如筛糠。 段司空捏紧拳头，半晌才松开。 柳妩看着叶非凡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愤恨道：“自以为是！区区一个公主，有什么可得意的？” 闻言，段司空猛的看向柳妩，黑着脸道：“你不配说她！” 段司空愤怒的拂袖而去，柳妩咬紧牙齿嫉恨的看向叶非凡离开的方向。 说她是奴婢？她真实身份多高贵，也是她叶非凡可以随意玷污的！ 那夜，灯火谢幕之后，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偏偏也有流连街头的人没睡。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汉子，约摸三十多岁，他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在街头。 “都有家！搞得……多幸福的样子！谁没有过啊！” “还过年……一个人过不过年还不都一样！”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子什么也不怕！” 突然，街上响起铃铛声，叮铃叮铃～ 一女子袅袅婷婷随着铃铛声慢慢走近，她的身上那么香，香到还没走近就能闻到～ “小娘子～你深夜也寂寞吗？”汉子吐着酒气，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越来越近的女子，却只看到她那双勾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了他，以至于他手里拿的酒瓶都掉到了地上。 “小女子寂寞，郎君是否也一样？”女子的手放到汉子心口，用如玉纤指轻轻的一点。 “寂寞……”汉子如痴如醉望着面前的妩媚容颜，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神魂颠倒。 “小女子帮你解脱～”女子拉着汉子的衣角，带着他缓缓往前走去。 “解脱～解脱～”汉子喃喃细语，像失了魂一样，跟着那女子走上了回不了头的道路。 半夜三更，段将军府左院的狗狂吠个不停，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闻到了什么，躁动得不行…… 第六十三章 介入凶案调查 次日，大年初一，本该喜气洋洋的帝都城却陷入了恐慌。一夜之间，两个男人横尸街头！死状如前几天街头民宿杀人案的死者一样，惨不忍睹。 只是这回发生在街头，在官府到来前，百姓早就破坏了现场，把现场的状况口口相传，传遍了帝都城。 皇帝震怒，在朝堂之上严令卜支言一个星期捉到凶手，并让全城官员配合卜支言，务必保证在限期内捉到凶手，否则严惩不贷！ 这回真是人心惶惶了…… 段司空伤势渐好，早上听闻此事便急忙赶去了朝堂。 下了朝，皇帝还特意派刘福同他说，让他好好养伤，此次命令并没有包括他，所以不必心焦，无论能不能限期内破案，都不会牵连到他。 段司空面无表情的表示明白，回到将军府便跑去了左院。 段思源起床正在院子里刷牙呢！就见大哥急冲冲的跨进了大门。 “呀！大哥你这么……早？”段思源吐掉嘴里的水。 “你院里的狗呢？”段司空皱着眉头四处打量。 “哦，刚让下人拉出去遛了。”段思源把碗递给侍女，满脸疑惑，“大哥，你又要养狗？” 段思源还以为自家大哥思念蝴蝶犬纸鸢了。 “明天开始！再让我深夜听到狗叫，我就让厨房把它们炖了！”段司空气愤道。 段思源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表情让人想打他一顿。 夜里狗这样吵，他居然还能睡到日晒三竿！ 段司空愤愤得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他在朝堂本就受皇帝特殊照顾，以至于他都感觉是用九儿换来的特殊待遇！ 所以他一回来就把气发到了段思源身上。 段思源没心没肺的望着养狗的笼子，愣了半晌才喃喃道：“这狗平时也叫啊～” 他都搞不懂自家大哥怎么这会儿才听到，才受不了，他都已经听习惯了呢！ 帝都城再次发生凶杀案，除了卜支言和帝都城的大臣们，还有一个人也十分着急，那就是万十三了。 他好不容易被卜支言看得起了，皇帝也想看他表现，偏偏他没帮到什么忙！现在还又有人死了…… 叶非凡瞥了一眼坐在饭桌上食欲不振的万十三，说道：“想要表现，就去案发现场走一圈。” 万十三瞬间眼睛一亮，“对啊！为夫现在就去！” “死的都是男的吧？”叶非凡突然问道。 闻言，万十三正准备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他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道：“还是不去现场了，咱父亲还指望为夫继续香火呢！” 叶非凡嘴角上扬，“人家凶手不一定看得出你是个男人……” 万十三一愣，而后不依道：“娘子坏死了！” 叶非凡也不再调笑万十三，她放下勺子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一起去。” 本打算安安静静度过余生的叶非凡这回彻底明白，就算万十三再依她听她的话，她与生俱来的公主身份注定她不可能脱离世俗。 哪怕她关起门来，也终是皇帝的女儿，圆圆的妹妹，甚至万十三名义上的……娘子。 心中叹了口气，叶非凡招呼上小青和糊涂便和万十三出门了。 他们先去街边民宿，卜支言一见他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不说九公主和驸马能不能帮忙捉住凶手，在陛下面前帮忙说说好话也是好的。 “公主驸马驾到，老臣有失远迎！”卜支言领着秦安迎了上去，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摆出了别扭的笑脸。 “卜大人不必多礼！”叶非凡浅浅一笑，“我与驸马听闻案件升级，父皇震怒，特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卜支言连忙作出请的手势，“九公主孝心，陛下若知道一定很欣慰，请！” 发生凶杀案的房间已经有无数拨人清查过了，叶非凡并不打算再清查一遍。 只看门窗质量，门的门栓，窗子的卡扣就知道从外面很难打开。 要想悄无声息的进入三间客房杀死三个大男人，只能是那些男人自己开的门。 而要让男人毫无防备开门的，可能只有女人和小孩了。 小孩不会有这样的戾气。 所以……只能是女人了。 “卜大人，近期进帝都城的女子彻查清楚了吗？”叶非凡站在窗口问到。 “没有，男子还没查完……”卜支言突然想起什么，猛的睁大眼睛，“公主是说凶手是女子！？” 叶非凡点了点头，转过头准备出去透透气。 万十三和糊涂，还有小青，都在门口站着瞅着叶非凡。 糊涂皱着狗鼻子在嗅着什么。 万十三一脸嫌弃的四处打量，明明地上的血迹已经打扫干净，他还不停的扇着空气。 “糊涂，过来闻闻。”叶非凡招呼糊涂，她倒是忘记了身边还有一只狗，而且不是一般的狗。 糊涂猛的甩头，它的嗅觉多灵敏，哪里还用走进去，站在门口就满鼻腔血腥味。 而且……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糊涂又甩了甩头，那香味闻得它一阵不舒服。 糊涂不给面子，叶非凡也索性由着它。 紧接着他们又去了街头，早上发生命案的地方，如今还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 士兵和卜支言开道，叶非凡一行人气场十足，百姓们连忙噤声。 “九公主，若凶手是女人，一个女子在大街上杀人，是不是胆子太大了？”卜支言提出自己的疑惑。 “她的胆子当然大了，卜大人可别把她当成普通女子，穷凶极恶不只是形容男性恶徒的。”叶非凡说完便四处打量，现场血迹已经干涸，被人践踏的痕迹明显，难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糊涂和小青依旧远远的站着，万十三倒是鼓起勇气似的保护在叶非凡身边。 “娘子～为夫怕。”万十三瘪着嘴，拖着叶非凡的袖袍。 叶非凡尴尬的别过脸，卜支言也连忙识趣的别过脸，倒是秦安一脸意外的盯着万十三，似乎想看清楚万十三是不是个男的。 “娘子～听闻死的都是男的，”万十三晃了晃叶非凡的袖袍，企图让她转过头来，“晚上你可得看紧为夫，别让人把为夫掳走了……”。 叶非凡转过头，忍不住勾起嘴角，“哪个女子抗的动你？” 第六十四章 没带礼物!? “你啊！……不用抗，只要你开口，为夫乖乖的跟你走。”万十三眨了眨诱人的桃花眼。 叶非凡连忙又别过头去，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万十三了，这货的热情，热到她害怕。 突然，嬉皮笑脸的万十三变了脸，他突然拉过叶非凡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一支细不可察的银针射过叶非凡刚才站的位置，由于万十三拉走了她，那支银针直直的射进了一个围观百姓的身体。 只见被射中的百姓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惨叫不断，慢慢化成一团肉泥。 围观群众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封锁现场的士兵警惕的围拢，将叶非凡他们和卜支言等大人物围在中间。 突然，铺天盖地的银针激射而来。 士兵们连忙抵挡，刀光剑影，丁零当啷。 糊涂也扑了过来，凶猛的跳起，用它锋利的爪子拍飞了一支又一支银针。 只是，针太多了。 一支银针直奔万十三。 见状，叶非凡急了，刚刚万十三才救了她一命，她怎么能看着他死？他……那么没出息。 想着，叶非凡猛的上前一步，挡在万十三面前。 万十三一愣，而后突然笑了，他抱住身前的倩影后飞快转身，用宽阔的背脊挡住了飞来的银针。 万十三身躯一震。 叶非凡突然眼眶干涩，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 那回……万十三也是这样挡住了飞向她的利箭。 “万十三！”叶非凡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万十三。 万十三再次抱紧她，轻声说道：“没事，针有毒……却没开始那支毒。”万十三吐出一口鲜血。 叶非凡猛的一锤万十三胸膛，“你是不是傻？拿性命做赌注？万一一样毒呢？” 万十三笑笑没有说话，他既然选择挡下，又怎么会在意有多毒。 “来人！快！去皇宫请太医！”叶非凡大喊道。 发射银针的刺客好像已经离开，现场一片狼藉。 边缘的小青早就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秦安连忙骑着马前往皇宫请太医。 卜支言苦着一张脸，本来还打算请九公主帮忙说说好话。让陛下宽限两天，哪晓得会在街头遇见刺客！还伤了驸马！ 马车来了，万十三还抱着叶非凡不愿撒手。 “撒开手，回府去医治。”叶非凡挣扎着。 “不，为夫要保护娘子……”万十三十分固执。 叶非凡挣扎不开，她都不明白一向娇生惯养的万十三受了伤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 叹息一声。她无奈的说道：“先放开，回府再抱好不好？” 闻言，万十三越来越沉的眼皮突然睁开，眼睛一亮，“好。” 叶非凡连忙让士兵帮忙扶着万十三上马车。 叶非凡他们乘坐马车快速离去，街头转角，段司空坐在马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本来是来凶案现场勘察的，见百姓蜂拥逃开他才知道凶案现场有大人物遇刺。 他匆匆赶来，刺客好像已经离开。 只是没想到，百姓口中的大人物是她…… 她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哄人了？段司空苦涩的勾起嘴角。 只是她哄的人，不是他。 段司空转头离去。远处的阁楼上，柳妩愤恨的一跺脚。 她本只想要叶非凡的命，所以准备了一支剧毒的银针。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多管闲事，她就该把所有的银针都涂上剧毒！柳妩一咬牙，把手里空了的银针盒随手丢到了地上。 银针盒里垫底的棉布下藏着一颗小小的铃铛，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不过被盒子落地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叶非凡着急万十三的伤势，所以没有注意糊涂。 糊涂本以为自己任务就要完成了，哪晓得又有人想杀叶非凡！她明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人又孤僻，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了？ 叶非凡他们回公主府了，糊涂却嗅着银针上的气味在城里搜寻起来。 搜到一观景阁楼，糊涂爬了上去。这里很安静，最近帝都城发生两件凶案，百姓们也没了看风景的兴致。 栏杆处一个木盒引起了糊涂的注意，它嗅着气味走过去，果不其然，气味的来源正是盒子。 糊涂用爪子刨开盒子和里面的棉布，一颗小小的铃铛吸引了它的视线。 铃铛上的香味，正是充斥凶案现场的味道！ 糊涂惊了，盯上叶非凡的居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 不行！它得找到她！ 就算它不能杀人，至少也得让那个屠夫露出真面目！ 不过作为一只狗，白天行事有些不方便，还是等晚上吧！ 糊涂带着铃铛离开了。 而此刻铃铛的主人柳妩，对自己露出的马脚还一无所知。 驸马受了伤，秦安去宫中请太医，却没想到皇帝和太子叶明圆也心急火燎的跟着他来到了公主府。 皇帝在生叶非凡的气，一嫁了人过年都不回家了！甚至都没派人去皇宫慰问皇帝他们两句，皇帝心里拔凉拔凉的。 叶明圆心里更是空落落的，叶非凡说过会罩着他的，怎么一嫁人就好像和他断了联系似的！ 这可不行！眼看与秦雨晴成亲之日就要来临，这么大的事，没九妹怎么行！ “九儿，你就非得等父皇来看你？”皇帝一脸哀怨。 “九妹，如今你只顾着罩着公主府了吗？”叶明圆苦着脸质问道。 叶非凡正准备解释，一旁床上躺着的万十三突然叫唤道：“哎哟！父皇，大哥，敢情你们不是来关怀我的啊？” 皇帝捋了捋胡子，这才来到床边，“驸马，你没事吧？” 叶明圆也来到床边廖表关怀，“你应该没事吧？” 叶非凡嘴角微微勾起，“他没事，中的毒已经解了。” “毒虽然解了，可是我的心中依旧十分难受……”万十三凄楚可怜的看着叶非凡。 皇帝和叶明圆相视一眼，叶明圆宽慰万十三道：“我和父皇出来得急，忘记给你带礼物了……” 万十三本来盯着叶非凡的眼睛顿时瞪上叶明圆，“什么！没礼物！？” 本来还因为叶非凡不守承诺，回府就不抱他了的万十三，瞬间便忘了自己刚刚怄了半天的气。 叶非凡嘴角的弧度愈加大了，挨个看过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她转身出门同小青吩咐，准备饭菜，吃团年饭。 虽然过了年三十，不过……今天才算团圆。 第六十五章 夜访将军府 只是万十三这样对她，她无法接受。 还不了的情，不如早早说清楚。 叶非凡让厨房做了很多特色点心，准备让皇帝和叶明圆带回去吃，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只是这在万十三看来，就等于亏本。 皇帝他们刚走，万十三便嘟囔道：“啥都没带，还打包带走～” 叶非凡看向万十三，直直的看着，看到万十三缩了缩脖子。 “娘子～为夫错了。” “嗯，错了，”叶非凡走近万十三，抚摸着他受了针伤的脊背，眼底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别再这样对我，我救你只是还你上一次的人情，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命相救，我，还不起。” 万十三本来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此时变了脸色，“娘子，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给不了你真正的夫妻生活，你也不用对我掏心掏肺！明白吗？”叶非凡情绪略显激动。 “我不在乎，我愿意对你掏心掏肺。”万十三倔强道。 “算了！跟你说不通！”叶非凡板着脸离开，万十三的倔强和他的不要脸一样，让人无可奈何。 在外面偷听的糊涂连忙躲到墙角，看到叶非凡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糊涂皱起了狗眉。 它突然在想，如果有像万十三一样的女人喜欢它的话，它还会不会选择回去地狱？ 突然，糊涂痛苦的趴在地上，头痛欲裂，它痛得龇牙咧嘴。 经常出现在它梦里的那个女人……好像就是这样喜欢它的，不……应该是爱。 她爱它。 可是，它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它心甘情愿的在地狱受尽煎熬？ 到底为了什么！ 糊涂双目泛出绿光，想知道答案，唯有回到地狱。 想到此糊涂不再耽搁，脚下一蹬便朝外跑去。 它要去找到凶杀案的凶手，也是企图刺杀叶非凡的凶手。 出了公主府，糊涂在黑暗的街角化身成人形。 这是它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帝都城，如果可以，它还想以人形把凶手扭送到府衙去。 循着记忆中的味道，糊涂在屋顶飞快的掠过。 夜色愈加深了，眼前的房屋糊涂却格外熟悉。当初叶非凡封皇命到段将军府住过几天，那个它和她都讨厌的男人的家，它怎么会忘记。 没错，糊涂循着气味来到的地方，正是段将军府。 糊涂浓黑的眉毛，漆黑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冷峻。 他眼里杀气忽闪，一股暴虐之气在体内升腾。 段司空！是他要杀叶非凡！ 想到此，糊涂激射而出，朝着味道的源头便冲了过去。 就算凶手是段司空，敢刺杀叶非凡，不管是皇帝还是自己都不会放过他！他真是没有丝毫觉悟啊！糊涂冷笑。 只是，到了气味源头房间门口他才发现，那不是段司空的房间。而且里面住的是个女人。 窗户上的人影正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仿佛在跳什么舞，哪怕没有丝毫音乐，糊涂却觉得十分养眼。 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糊涂眸中恢复清明。 他从半掩的窗户潜了进去，刚转过屏风，就见那人在盯着他。 一个女人，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她穿着轻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 她轻挑媚眼，甜甜柔柔的唤了声：“郎君，过来～” 糊涂眉头一皱，深觉不解，“我认识你吗？就过来？” 那女子仿佛很意外，却没有失态，轻轻一笑，慢慢走近糊涂，“郎君觉得妩儿可好看？” 此女子正是柳妩，对于糊涂这样俊美的男子，难得一见，她自然不会放过。 糊涂后退一步，“有什么看头？” “那郎君就得近看，细看了～”柳妩靠近糊涂，身上芳香扑鼻。 糊涂面不改色的绕开柳妩，走到凳子旁坐下，“没事别抹这么多香料！熏人！” 柳妩脸色巨变，一手伸进腰间，一手轻轻摇动，手腕的铃铛叮铃作响。 糊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里绿光一闪而过，“看来，帝都城近两起惨绝人寰的杀人案，凶手就是你了？” 柳妩眉头越皱越近，她身上的香味和铃铛的催眠，居然对眼前的男人毫无作用。 “是又如何？”柳妩警惕的退后一步。 “今日街头刺杀九公主的也是你吧？”糊涂腾地起身。 “她让你来的？”柳妩一咬牙齿。 “不，她犯不着为你这样的人操心，你太脏，糟心。”糊涂往前逼近柳妩。 “你想干什么？”柳妩急了。 “干什么？”糊涂一步步逼近，“当然是送你去官府了。” “呵呵～你想的美，”柳妩嘴角上扬，突然大喊：“司空！救命啊！” 这个点，正是段司空出门巡视街道的点，这两日都是如此，所以她在窗前跳那样诱人的舞蹈，却没想到今夜来了个不速之客。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该死！”糊涂不由得骂了一声，它在凡间不能杀人，否则早一爪解决了眼前这女人。 糊涂连忙跑向窗边，段司空却猛的一脚踢烂了大门，看到他翻窗的背影，段司空连忙追上。 倒是叫救命的柳妩被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司空将军！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柳妩看着段司空的背影喊道。 刚跑到草坪上的糊涂听到柳妩的话，差点没气得又冲回去找她对质。 “杀人偿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段司空今天心情本就不好，这杀人凶手居然还敢跑他府邸里来，简直就是找死！ “我没杀人！人是刚刚那个女人杀的！”糊涂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站住！若真是这样，本将军会还你公道。”段司空诱哄到。 “公道自在人心！你也算个人吗？”糊涂揶揄一句，脚下更快了。 段司空脸色阴沉的可怕，今日，他非得砍杀了眼前的狂徒！ 只是……他居然还能快？ 轻功能练到如此出神入化？伤口未愈隐隐作痛，段司空皱起了眉头。 眼看那恶徒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正准备忍着疼痛加快速度，前方恶徒突然转头冲他喊道：“段司空！看好你的女人！” 段司空咬牙驻足，半晌憋出一句话：“那不是我的女人！” 只是前方人影早就消失在黑夜里。 第六十六章 为他的愚蠢买单! 那个女人就是凶手，凶手就在段司空身边，段司空毫不知情！ 总结了自己今晚查探的结果，糊涂暗骂段司空愚蠢。 只是这样的话，它要怎样才能使她原形毕露呢？ 想了半天，糊涂作出决定：先睡觉，明天再说！ 次日，段司空画了糊涂的画像派出府兵满城搜捕。 秦安听闻此事，怕段司空抢了他的风头，连忙派出随从前去查探消息。 一查探才知道，画像上的男人居然是凶杀案的凶手！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拨人搜寻糊涂的踪迹。 糊涂跟着小青出门买菜，对段司空画的画像嗤之以鼻。 它的人形俊俏非常，这段司空画的什么鬼？皮肤黑不溜秋的，脑袋圆咕隆咚的。 想到深处，糊涂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段司空得为他的愚蠢买单！糊涂咬牙。 “糊涂？你今日想吃萝卜？”小青见糊涂盯着买白萝卜的摊位出神，嘴巴还在动，十分贴心的问到。 糊涂回过神，理也不理小青，转头就走，大摇大摆的模样活像哪里来的暴发户，后面跟着的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更是频频惹人注目。 公主府的狗都有保镖，可见公主对这只狗有多宠爱，所以嘛百姓也识趣，只要糊涂看上的人家摊主都会双手奉上。 糊涂盯着人家卖粘豆包的，它身后的两个保镖也直直的盯着，搞得人家摊主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准备了三份粘豆包，给糊涂和两个保镖各一份。 保镖心中欢喜却不表现，哪晓得刚到公主府，糊涂就放下嘴里叼的粘豆包，对两个保镖呲起了牙齿。 它的意思显而易见，而且也不是一两回了。 有时候它也会善心大发不抢他们的……不过只是有时候。 所以，他们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揣测，今天这位狗爷善心有没有多余的？ 保镖乖乖的献上了粘豆包，糊涂咬住捆油纸包的绳子便往屋里走去，三坨粘豆包摇摇晃晃在它胸口，走动起来，看着十分滑稽。 糊涂直直的叼着粘豆包到了叶非凡的房间，果不其然，她又在看书。 明明成了亲，万十三也还挺好玩，偏偏她无动于衷，总是看书。 “糊涂，真乖。”叶非凡接过糊涂嘴上的粘豆包，摸了摸它的头。 糊涂甩了甩耳朵，对叶非凡愈加不理解了。 这么安静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多人想要她死？ 又不爱笑，又不爱玩，穿金戴银也不热衷，她的人生就没什么追求吗？ 对了！万十三呢？怎么不在她面前哄她？糊涂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万十三的踪迹。 索性，糊涂站起来趴在桌边，貌似垂涎欲滴的望着粘豆包。 “你想吃？”叶非凡很意外。 看到糊涂依旧盯着她手里的粘豆包，叶非凡浅浅一笑，“好，接住哦！” 叶非凡丢起粘豆包，糊涂一跃而起一口咬住。 一次又一次，叶非凡嘴边的笑容也愈加灿烂。 而糊涂暗骂的万十三，此时却去了暗夜楼。 杀人凶手夜闯段司空府邸，段司空画下其画像满街捉拿的事，万十三自然知道。 所以……他要先段司空一步找到凶手，这样，娘子和父皇都会对他刮目相看。 身着红色纱裙的妖娆女子迎了上去，娇声道：“楼主，您可来了。” 此时的万十三和平时在叶非凡面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邪魅冷笑，一把捏住靠近的女子的下巴，扭向一边，“瑶姬，你再这样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拿你祭刀！” “楼主，瑶姬不敢了……”瑶姬低下了头。 “这是帝都城最近发生的凶杀案的凶手画像，发动楼里所有人，务必尽快找到他！”万十三拿出一张画卷。 “是，瑶姬领命。”瑶姬低着头丝毫不敢再看万十三一眼。 万十三点头，转头离开，那大红的袖袍拂过瑶姬的眼前，瑶姬的眼睛瞪的生疼。 她不敢眨眼，在楼主救下她的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不再哭了。 作为奴隶被辗转贩卖，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她哭得太多了。 所以，楼主既然给了她新生，她就不该再作出悲惨的样子…… 哭泣……算悲惨吧？她是这样认为的。 楼主喜欢红色，所以，她的衣橱里也全是红色。 楼主不明白，他就是她的命啊！可是如今她的命被楼主转手献给了别的女人…… 九公主？在瑶姬眼里，她一无是处，一刀就能解决。 若画像上的真是残忍至极的杀人凶手，哪怕捉住他她也会放了他，条件就是……杀了叶非凡，用他习惯的残忍方式。 暗夜楼出动了。 如此算来已经有三拨人在搜寻糊涂了。 糊涂对此丝毫不知，暮色来临，它又准备出门了。 不是说了吗？它要让段司空为他的愚蠢买单！ 他要狠狠的挫他的威风！他那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早该收拾了。 糊涂变成人形，直奔段将军府。 谁也想不到，昨夜才来过的糊涂今夜又来了。 就连段司空都没有想到。 他刚换过药准备就寝，想了想，他又出了房门，来到隔壁叶非凡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似乎还有她的味道，书桌上他为她搬来的书，她看了的和没看的各码成一摞。 他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椅子有些硬，靠背也有些直，她居然巴不得整天在这坐着…… 段司空嘴角上扬，仿佛已经忘了那是曾经。 突然，门口走进一个人。 段司空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他转头正准备骂来人，看到来人他却又吃了一惊。 “你还敢来？”段司空一脸意外。 来人正是人形糊涂。 “当然了，你不是也来了吗？”糊涂在屋里环视一圈，嘲讽一笑，“深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来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感觉怎样？” 闻言，段司空一愣，叶非凡当初来段将军府本就是低调出行，知道的人甚少，眼前的男子他素不相识，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段司空上前一步。 糊涂一动不动，任由段司空朝他靠近，“我啊……我是来让你怀疑人生的人！” 糊涂话音刚落便朝着段司空一拳轰去！ 段司空连忙抬手抵挡，却不曾想完全抵挡不住，眼前男人的一拳之力居然让他连退六七步！伤口也顿时开裂！ 第六十七章 凶案现场的檀木钗 段司空刚站住脚，那男子又飞起一脚踢了过来！ 段司空明白自己抵挡不住，伤口已经裂开，他不能再和他硬拼。 段司空连忙后撤，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桌凳被那男人踢得碎裂，花瓶摆件被踢得稀烂，突然，段司空退到书桌旁，那男子的腿也紧跟其后朝着书桌踢来。 段司空本想跳到桌上，却突然看到桌上码着的书…… 糊涂那一脚，段司空被踢得飞了出去。 关键时刻，段司空没有躲开，那些书是叶非凡在这屋里留下的唯一痕迹…… 糊涂一愣，眉头紧锁。 它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总是摆着一张冷脸，又自私得可怕，为人处事一点也不可爱，偏偏愿意为她付出…… 哪怕只是留住那摞书…… “你若是不看重家族荣光，也不会丢了她了。”看到段司空翻身爬起，糊涂嗤笑一声。 段司空咽下嘴里的血腥，问道：“你到底是谁？” 此时段司空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是杀人凶手，他一脚就能让那些普通人面目全非，完全没必要动刀，若真要折磨，仅凭手脚他也有很多方式。 “我是谁？……我的名字叫浮屠。”糊涂一脸深沉，浮屠这个名字，不仅让人觉得霸气，也让人心中沉重。 “你是九儿的什么人？”段司空缓缓走近书桌坐到椅子上。 “你问我？……那你呢？你又是她什么人？”糊涂嗤笑一声，转头离开。 段司空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糊涂的那一句话仿佛魔咒一样在他脑海回响。 “九儿，在你眼里我算是仇人吧？”段司空喃喃着苦涩一笑。 窗外，柳妩偷偷窥视着屋里的一切。 段司空脸上的苦涩，和那句“仇人”，让柳妩陷入了沉思。 若真是仇人，那样更好。 只是他那么爱她，又是因何结仇呢？柳妩转头，打算悄无声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突然，段司空的侍妾探头探脑的出来打探，刚好……对上了柳妩稍显惊愕的眼睛。 “柳姑娘……”侍妾讪讪一笑又缩回头去。 此时，右院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段德荣和段思源领着府兵来了。 柳妩连忙闪身回到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柳妩装模作样的跑去关怀段司空，顺便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 段德荣问起已然不见踪影的刺客，段司空却说来人纱巾蒙面，并未看到他的相貌。 柳妩闷着不说话，心里却大为不解，想了想，她终于想通了。 那人认识叶非凡…… 若段司空直说的话，可能会给叶非凡带去麻烦…… 柳妩低着头，不禁勾起嘴角，不知是在笑谁。 只是能让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没有还手之力，来人之恐怖可想而知。 段德荣眉头紧皱，最近府中总是不太平。 段思源思索片刻，得出一个结论：将军府需要冲冲喜了！ “父亲，待儿子去寻一美妾，为将军府冲冲喜吧！”段思源说着话，目光却总往柳妩身上飘。 “嗯！”段德荣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见段思源错愕的样子，他不禁恼道：“还不快去！” 段思源已经纳了八房妾室，今日第一次，是父亲催着去的。 本来伤口都快结痂了，这回一撕裂又要修养几天。 捉拿画像上的男人还毫无消息，帝都城的杀人案也没有什么进展，眼看陛下给的期限将至，文武百官皆诚惶诚恐。 万十三也整日魂不守舍，仿佛在等着什么。 “万十三，你看到我的那支檀木钗了吗？”叶非凡走近他。 “是我送你的那支吗？”万十三问道。 叶非凡点了点头。 没想到万十三并没有不高兴，反倒高兴得很。 “不见了为夫再给娘子买就是。”万十三摸了摸叶非凡的秀发，一脸宠溺。 叶非凡瞥了万十三一眼便转头走开了，她还要去找一找，因为她很喜欢那支钗子。 此时，万十三突然想到什么，他一边跟上叶非凡的脚步，一边说道：“糊涂呢？让它闻闻。” “昨天傍晚见它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叶非凡望着门外明晃晃的阳光，突然好奇糊涂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找。”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杀人案，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为夫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如还是不去了吧？”万十三一脸期待的等着叶非凡的同意。 “快去！”叶非凡难得口气硬了些。 万十三委屈巴巴的慢慢走开。 叶非凡暗叹口气，为何万十三就不能有点出息？ 檀木钗始终找不到，糊涂回来后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转也没有发现。 叶非凡为找钗子忙了一上午，而文武百官为了找杀人凶手也焦心得不行。 让人没想到的是正在这关键时刻，段将军府发生了杀人案。 只是这回，死的却是女人。 右院，皇帝曾赏赐给段司空的五位侍妾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因为这回死的是女人，而且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这起杀人案和前两起不是同一个凶手。 皇帝听闻此事，发了雷霆之怒。 虽然还有一天才到限期，皇帝依旧扣了百官三个月的俸禄作为惩罚。 至于一天过后还会有什么惩罚，所有人都不敢细想。 柳妩和那些侍妾本没有来往，此时却作出姐妹情深的样子，哭哭啼啼，哀哀戚戚。 她来到一个侍妾的尸体旁，想去握握那侍妾的手，却意外的发现侍妾手里握着东西。 “姐姐，这是你喜欢的钗子吗？”柳妩扯出钗子，端详着，“妹妹给你戴上……” “住手！”看到这一幕的段司空突然一声大吼，他一把抢过柳妩手里的钗子，摸着，看着，回忆着。 那把钗子是檀木做的…… 他记得，万十三曾经当着他的面送给九儿的檀木钗，和这钗子一模一样。 是她的吗？段司空皱起了眉头。 “司空？这钗子不是姐姐的吗？”柳妩红着眼睛，段司空看也没看她一眼，“你把钗子给我，我给姐姐戴上。” 柳妩就要去拿檀木钗，段司空脸一冷，侧身避开，“不是她的，你不用多事！” “那是谁的？”卜支言突然围了过来。 段司空没有说话。 第六十八章 陷害和袒护 卜支言揣测道：“是……九公主的？” 能让段司空如此袒护的，怕是只有九公主了。 段司空沉着脸道：“九儿生性纯良，卜大人不要疑神疑鬼比较好。” 卜支言也沉下了脸，“既然是凶案现场的物证，还请司空将军将钗子交给我。”卜支言伸出手。 段司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交出了钗子。 若他一味为九儿开脱，对九儿更为不利。 卜支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官员搜寻其它蛛丝马迹，他自己却离开了段将军府，直奔公主府。 见到卜支言手里的檀木钗，叶非凡毫不犹豫的伸手接了过来。 “这钗子我昨天找了一天，没想到卜大人能帮忙找到。”叶非凡对钗子的喜爱溢于言表。 卜支言脸色很不好看，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陛下盛宠的九公主。 陛下有多少公主，不是远嫁和亲就是和重臣联姻，能在帝都城拥有公主府的只有眼前这一位。 可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他既然受命彻查凶案，就该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和自己的责任，“此檀木钗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 叶非凡明显一愣，打开手心仔细观察着钗子。 “是段将军府的凶杀案？”叶非凡突然明白了。 段将军府发生凶杀案，卜支言此时应该在那里才是。 “是。”卜支言观察着叶非凡的表情，企图发现什么端倪。 哪晓得叶非凡却突然将钗子插到发间，而后同小青说道：“去请驸马过来。” 没一会儿，万十三兴冲冲的来了，因为刚刚小青说叶非凡找他，还称呼他为驸马。 看到卜支言不苟言笑的扑克脸，万十三的笑脸瞬间垮了，再看叶非凡不太好看的脸色，万十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东西，你又来干什么？” “卜大人刚刚送来我的檀木钗，说是今晨段将军府发生的命案现场找到的。”叶非凡白了万十三一眼，卜支言再怎么不好，也是父皇最信任的大臣，叫人家老东西，也太不尊重人了。 “啥！那个凶手偷了我娘子的钗子？这还了得！”说着，万十三转头和叶非凡请示到：“娘子，咱得跟父皇说说，让他派重兵来保护我们才是啊！” 卜支言无语了，索性直入主题，“驸马爷，昨夜……你在哪？” 万十三一愣，而后扭捏的，面带羞涩的扯了扯叶非凡的袖袍，“昨晚人家和娘子浅酌清酒花前月下，其中浪漫……卜大人可懂？” 卜支言板着脸一挥衣袖，“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 直到卜支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非凡微蹙眉头，“凶手为何不直接对我下手？” 万十三看着叶非凡头上的钗子，一脸郑重，“娘子，为夫以后绝不离开你半步。” 闻言叶非凡转头，“不是要浅酌清酒花前月下吗？”顿了顿，“其中浪漫，我也不懂。” 万十三顿时一喜，“好好好！为夫这就去准备！” 万十三兴冲冲的走开，没两步他又走了回来，他拉住她的袖袍，“娘子要和为夫一起。” 叶非凡嘴角微勾，由他拉着一路走去。 上次街头有人想刺杀叶非凡，如今又有人陷害她，万十三心中警钟长鸣，不敢再离开叶非凡一步。 花丛中，糊涂望着叶非凡和万十三相伴从它面前走过，它长大了，不像小时候可爱，身体也重到她抱不动，所以，它只能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它只能摇尾乞怜，无限耍宝才能让她多注意它一点。 糊涂暗叹口气。 也好，只要去除掉她身边的危险，做不做她的宠物都不重要了。 更好的是危险都集中在段司空那里，这样它也算有的放矢，办起事来效率更高。 帝都城人心惶惶，上两起案件还没破，段将军府又发生了命案！ 多事之秋，本来热闹的街头人也越来越少了。 此时要说最高兴的……该是杀人凶手柳妩了！ 她很少杀女人，若那五个不是段司空的侍妾，她可能还会留她们一条活路。 可惜，她们太碍眼，太碍事。 只是，如今这样还不够…… 入夜，安睡的人已进入梦乡，有些人有些事却也极度活跃。 一道黑影闪过楼顶，直奔段将军府。 糊涂要去找柳妩，以它的能力，它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送到官府，至于证据，她既然划破了那些男人的脸，而且不止一次，这就说明她有趁手的武器，那样武器一定在她身边，它只要找到它，再请仵作核对伤痕，就一定能定她的罪！ 只是到了柳妩窗外，糊涂却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包括呼吸声。 奇了怪了？深更半夜，她居然没在家？ 突然！糊涂瞪大了眼睛。 她去杀人了！ 她又要去杀谁？ 白天栽赃陷害不成，她此时最想做什么？是杀人再次陷害叶非凡，还是……直接去杀了叶非凡！ 想到这，糊涂心脏砰砰直跳，转头像一阵风一样赶往公主府。 它无法忘记那一幕，柳妩就手持匕首站在叶非凡房间的门外，它多怕它来迟了，还好，柳妩还没进去，叶非凡，她还在…… 糊涂对柳妩怒目而视，柳妩虽然蒙着面，眼里却透着一股狡黠。 突然，柳妩转头就跑，糊涂正担心她往叶非凡住处跑，却见柳妩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糊涂紧追其后，在屋子的转角，它变身成狗形又继续追去。 柳妩远远回头，看到糊涂的那一刻她明显一愣，不过片刻晃神，她微微一笑，又改变了主意。 她本打算偷叶非凡的东西去杀人陷害叶非凡，却不曾想被刚刚的黑衣男子提早发现了，她又打算撤退，黑衣男子却又不见了，倒是叶非凡的狗追了过来。 如此甚好，也不用偷她的东西来陷害她了，这条狗就是凶案现场最好的证据。 柳妩直奔万十三侍妾们住的院子。 那天她偷东西走错路来过这里，对于这里印象深刻。 柳妩将身上挂的布兜取下来，倒出数不清的虫子。黑色的虫子，带着翅膀，黑黑的脑袋长着细细的绒毛，最恐怖的是它的嘴，像螃蟹的钳子一样，看起来格外恐怖。 虫子飞起，朝着柳妩撒过的药粉飞去。 “汪汪汪！”糊涂一声狗吠。 糊涂不明白柳妩在干什么，明明跑那么快，却又突然停下了。 直到它发现那些朝着万十三侍妾们房间飞去的虫子。 第六十九章 侍妾都死了! “汪汪汪！”糊涂不再理会柳妩，朝着那群虫子冲去。 它一口一个，格外生猛，眼见有虫子钻进窗子，它狠狠一口咬去，纸糊的窗户都被他咬得稀烂。 尽管它动作很快，可是虫子太多了。 惊恐万状的侍妾被虫子咬破了皮肤，钻进了身体。 侍妾们接二连三的吐出鲜血，接连倒地。 糊涂疯了一样，眼眶血红。 那女人当着它的面杀了公主府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糊涂猛的转头看向柳妩的位置，只是那里却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发生了什么！？”护卫匆匆赶来，却只看到狂暴状的糊涂。 “姨娘们都死了！”又有护卫喊道。 “快快快！快去禀告驸马公主！” “驸马刚刚出门了……” “那就去请公主殿下！” 糊涂是公主的狗，公主才有权利处置它。 此时，一队官兵齐整的脚步行至公主府大门口，带队的正是卜支言。 卜支言让随从上前敲门，门刚开一条缝，卜支言便大声开口道：“有人举报说九公主纵狗行凶，残杀人命！本大人职责所在，尔等即刻打开大门！” 叶非凡的钗子出现在段将军府，嫌疑还没解除，如今又被人举报。 如果她真纵狗行凶，如此蛇蝎心肠，杀人的嫌疑更难解除了。 叶非凡本来都已经睡下，听到护卫禀报，她连忙起身，却不曾想管家又来禀告说卜支言来了。 在叶非凡心里，比起卜支言，糊涂更加重要。 叶非凡毫不犹豫的就去了万十三侍妾们住的院子。 糊涂被一众护卫围在中间，呆呆的坐着，好像正在等她。 “糊涂。”叶非凡唤了声。 糊涂转头看来，看到叶非凡，它“呜呜～”的叫唤着。 看到被护卫包围的糊涂可怜巴巴的样子，叶非凡不禁来了怒气，“退下！” 护卫忐忑的让开，万十三的随从小豆子却硬着头皮说道：“公主，姨娘们死的凄惨，望您为她们做主。” 闻言，叶非凡这才想起万十三那些死透的侍妾。 她一一扫过瘫在地上的侍妾尸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去请仵作。”叶非凡当机立断，与其听护卫们一面之词，不如请仵作告诉卜支言真相，她相信糊涂，糊涂不会杀人！ “公主不用请，老夫带仵作来了。”卜支言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叶非凡点了点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近糊涂，抚摸着它的狗头，“别怕，我相信你。” 糊涂舔了舔叶非凡的手，黑黝黝的眼睛闪着温暖的光。 它居然感觉到了温暖。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它都以为它的心是空的冷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暖了。 卜支言一行人也不耽搁，连忙行动起来。 看到小豆子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叶非凡这才想起万十三，“驸马呢？” 小豆子听到驸马二字，顿时更加紧张了，“驸马出门了，特意交代我看护好公主府，我却……” 万十三担心叶非凡，所以特意留下随从小豆子，没想到公主府还是出了事。 “府中护卫都没来得及反应，又怎能怪你。”叶非凡淡淡定定，毫不担心，就等着仵作来告诉她检查的结果了。 好半晌，仵作摘掉特制手套和卜支言耳语了几句，而后他们一同走近叶非凡。 “公主殿下，经过在下检查，府中姨娘们的死因已经出来了。”顿了顿，仵作继续说到：“她们是被咬死的……” 叶非凡眉头一皱，“咬死的？” 叶非凡看了眼糊涂没有丝毫血迹的狗嘴，心中的疑惑更甚了，索性，她自己走过去检查尸体。 当她掀开侍妾们的衣裳才发现，侍妾们身上的皮肤遍布孔洞，鲜血淋漓，像血红的马蜂窝一样。 说那些伤痕像狗咬的不如说像是被虫钻的，叶非凡让仵作切开一个侍妾肚子上的孔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叶非凡非得一看究竟，倒把卜支言一行人和围观群众恶心的躲的老远。仵作都是第一回见这样大胆的女子。 倒是糊涂始终陪在叶非凡旁边，看到叶非凡刨根问底的样子，它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只是她的宠物。 她真的相信它。 只是结果有些让人意外，就连糊涂都惊得不行。 侍妾们的身体里没有虫子！ 听仵作汇报完结果，卜支言一挥手，“来人！把这只狗抓起来！” 叶非凡一步上前，把糊涂挡在身后，“它是我的狗，它的任何事情都由我承担！” 见状，官兵一时间不敢上前，皆看向卜支言。 “公主，你这是为难老夫？”卜支言皱眉。 “若它有嫌疑，我作为它的主人，嫌疑不是更大吗？”看了眼糊涂，叶非凡继续说到：“与其让你几次三番来公主府试探，不如拿下本公主，一次性查清楚，还我清白。” 卜支言不禁有些钦佩叶非凡的坚毅果敢。 “如此，就请公主殿下随老夫走一趟了。”卜支言作出请的手势。 叶非凡淡定的走去，糊涂也连忙跟上。 小青也想跟上，却被叶非凡制止了。 小青一向胆小爱哭，去到府衙还不得哭个不停。 果不其然，嘱咐完小青，叶非凡还没走几步，她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卜支言对叶非凡还是十分客气的，把自己坐的马车让给她，他自己却跟在马车边一路走回去。 由于天色已晚，到了府衙卜支言便给叶非凡安排了房间，案件的梳理就等次日早上进行。 比起府衙的安静，公主府反倒无人入眠。 小青哭哭啼啼，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小豆子已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找万十三报信了。 暗夜楼，万十三本来是来问瑶姬凶手的消息，凶手屡次陷害叶非凡，万十三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决他。 只是，瑶姬居然毫无线索！ 万十三都怀疑暗夜楼曾让人胆战心惊的消息渠道，和闻风丧胆的行事风格是个玩笑了！ “我不在的日子，你就是这样办事的？”万十三沉着脸。 瑶姬低着头，大红的轻薄纱裙隐约可见嫩白肌肤。 “楼主，是瑶姬的错……” “再找不到线索，你就去万花楼做头牌吧！”万十三看也不看瑶姬一眼，语气冷硬的让人害怕。 第七十章 护妻狂魔 万花楼！ 她如今是含烟楼的头牌，含烟楼来的多是文人墨客，所以不用楼里的姑娘们卖身，能歌善舞就好了。 可是万花楼不一样，那是楼主最赚钱的产业。 那里的姑娘比起含烟楼，就如同生活在地狱，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自己能做主的。 可谓彻头彻尾的玩物…… “楼主，瑶姬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瑶姬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甚至不等屋里人反应，敲门人便推开了房门，“少爷！您的姨娘们都死了！” 闻言，万十三腾地起身，身形一晃，眨眼便出现在小豆子面前，“公主呢？” “公主……被卜支言带回府衙了。”小豆子吞了口唾沫。 一时间，万十三怒火中烧，他一步步走向瑶姬，在瑶姬恐惧的眼神中，狠狠甩出一巴掌，“若你办好差事，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瑶姬险险站稳，嘴角血迹明显，万十三却紧接着又是一巴掌，“她身为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一巴掌，瑶姬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再找不到凶手，万花楼，我说过的……你记好了。”万十三勾起一抹冷笑，而后大步走出房间。 除了叶非凡，世间好像再无女子配的上他的柔情……瑶姬苦涩一笑。 万十三急忙赶回府，又连忙让人给叶明圆送了信，毕竟是事关朝廷官员，大舅子出面肯定好过他。万十三有自知之明，不过，他也不是吃干饭的！ “来人！去库房搬银子！”万十三一声令下。 小豆子正准备动作，小青在一旁红着眼睛制止道：“不行！公主叮嘱过，不能动库房的金银！” 再伤心，公主的嘱咐她还是记得的！小青连忙上前挡住库房的大门。 万十三顿时哭笑不得，这种情况下娘子居然还惦记着她的宝贝…… “算了！小豆子你快去，快马加鞭去玲珑山庄找我老爹要钱！”万十三挥了挥手。 小豆子应命而去。 而万十三，当然不会坐等了。 那天晚上，万十三带上府兵，沿街敲响自家旗下产业的大门，挨个的收刮钱财。 没一会儿他便收了好几箱，不过他觉得不够，自家娘子可是很重要的，哪能是几箱钱财就能救回来的！ 于是，那夜整个帝都城接二连三的响起敲门声。 加上万十三和府兵毫不收敛的阵仗，一时间吵得人难以安睡。 索性，都出来看热闹了。 “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妇女努力探望着万十三收刮钱财的现场，企图看清状况，猜测缘由。 “今晚驸马爷咋的这么闹腾呢？九公主怎么不管管？”一妇女裹着外衣张望着。 “九公主毕竟是女子，驸马爷容貌再美不还是爷们儿嘛！哪有爷们儿服自家娘们儿管的？”一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抱着膀子说道。 “哟！老李！你家媳妇儿好像拿着擀面杖来了！”一妇人看向一个方向，表情夸张的同汉子说道。 那汉子条件反射般抱住脑袋，怯生生的看向妇人看的方向。 而这边，那妇人和围观群众已经笑开了。 万十三可不管围观群众怎么议论，他不在乎脸面，因为脸面这东西，用钱就能买来。 凌晨五点，万十三让府兵拉着十来箱金银往府衙去了。 十几箱救娘子显然也少了些，不过小豆子已经去玲珑山庄了，到时候再补上就是。 要说卜支言还真没遇到过这么明目张胆来贿赂朝廷命官的！ 偏偏他还一副高高在上十分有理的样子！ “卜大人，这些金银送给你，把娘子还我！”万十三一挥大红袖袍，指着身后拉金银的马车。 卜支言脸色难看，两撇胡子都在微微颤抖。 “驸马爷这是在贿赂老夫吗？”卜支言问到，若万十三真说贿赂，他绝对把他抓起来！ “送礼送到你家门外了，贿赂谈不上，毕竟我家有的是钱，如果随手送点就算贿赂，那我可真没其它拿得出手的了。”万十三叉着腰，土豪气十足。 卜支言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不需要！至于九公主，老夫以礼相待，驸马不用担心！” 卜支言只想赶紧打发万十三离开，毕竟深更半夜的，万十三拉着金银来府衙，他说没收百姓怕是都不会信。 “既然卜大人对我家娘子以礼相待，那就再算我一个！我也要住府衙！麻烦卜大人引我去娘子的房间。”万十三眉开眼笑朝卜支言走来。 卜支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脸呢？这万十三丁点脸都不要的吗！？ “不行！驸马还是先回去吧！待明日过堂还了公主清白，驸马就可以接公主回家了。”卜支言尽力压制自己的满腔怒气。 “好吧！那我这就回去了，不过回去前，我要烧掉这几张银票……”万十三从袖袍里拿出一叠银票，一手拿着火种。 卜支言脸色已经黑的跟黑夜融为一体了，这万十三存心要跟他对着干！ 他若真烧了银票，明日再到处宣扬他卜支言收受贿赂，皇帝派人彻查，挨个店铺一核对就知道万十三拉了多少银钱来府衙，到时候谁又会再相信他！他的一世清名就毁于一旦了！ “行！驸马愿意留下来做客，老夫高兴得很！”卜支言咬牙切齿的说着。 卜支言让一个官差引万十三去叶非凡的房间，哪晓得万十三还没走几步又突然转头冲他说道：“卜大人，今日礼不够厚，咱们就算了，过两日的大礼一定让你满意！” 万十三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卜支言眼角直抽抽。 他是嫌礼轻吗？ 万十三刚刚还在威胁他！如今又在说什么胡话！？ 简直不按常理出牌！卜支言气得一挥衣袖，转头就往卧室走去。 他此时只想静静，安静想一想，有万十三在，明天堂上怎么办？ 九公主深受陛下宠爱，至少还讲道理，这万十三是怎么被万金尤宠到如今这德行的？ 护短，哦不！应该是护妻！简直就是护妻狂魔！ 哪晓得还不待卜支言静静的想一想呢，又有人来府衙要人来了…… 第七十一章 开堂审理 “卜大人，九公主是金枝玉叶，怎能住府衙？”府衙虽威严却血腥，有清明的官员，也有在押的罪犯，九儿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段司空板着脸，好像卜支言欠他几百万白银似的。 卜支言有苦难言。 “司空将军，九公主已经睡下了，任何事情天亮就可以解决，如今已经……快天亮了。”卜支言抬起沉重的眼睛看向天际，天边的鱼肚白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段司空也看向天边，哪晓得他眉头并未舒展，反倒皱得更紧了。 “你居然让九儿在府衙住了一晚……”段司空喃喃细语，语气里的怨怼十分明显。 卜支言叹息一声，心里有苦说不出。九公主好歹住了一晚，而他……就没安静过！ 而且，为什么段司空还不走？难不成就在这守着等开堂？卜支言暗叹口气，也不打算劝他了。 他要去眯会儿，哪怕一会儿也好。 哪晓得他刚走出两步，门口便响起太监公公尖细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卜支言停下脚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算不得什么，哪怕深受陛下信任，如今却被一群小辈折腾得团团转。 “卜支言，快快放了我九妹！不然本太子治你罪！”叶明圆开门见山，气势汹汹。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早就到了，那臣也不能懈怠才是，”说着，卜支言转头看向一旁的衙役，双目一瞪大声喊道：“准备！开堂！” 叶明圆明显一愣，他刚刚怎么说的？不是让他放人吗？ “卜大人，你敢开堂审我九妹，不说我父皇会怎样，本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你！”叶明圆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比卜支言还大。 卜支言苦笑，他瞪眼只是因为眼皮重困了，这太子怎么又和他杠上了? “老臣就是为了给陛下一个交代，太子殿下不会阻拦吧！”卜支言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转头准备去洗把脸，然后更衣开堂！ 待卜支言走了，叶明圆才注意到自他进来就一言不发望着天边的段司空，卜支言自顾自的走了就算了，他风风火火的来了，这段司空难道没有发现？真当他不存在啊！ “段司空！见到本太子为何不行礼？”叶明圆气哼哼的昂着脸。 闻言，段司空这才转过头，行了礼，“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叶明圆得意的笑了，正想夸段司空识时务，哪晓得段司空抬脚就走，理都不理他。 叶明圆黑着脸，指着段司空的背影咬牙切齿，“本太子叫他走了吗？简直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此时，叶明圆身旁的小太监谄媚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司空将军去的是府衙的大堂，应该是去等着开堂了。” 闻言，叶明圆连忙追了上去，一边嚷嚷道：“段司空！那是我九妹！关你屁事！” 九妹如今和他再无关系，他着急紧张个什么劲！叶明圆暗暗鄙视。 而叶非凡这边，此时刚接到衙役的通知，准备开堂审理糊涂扑杀驸马妾室的案件。 说走咱就走！关键是……床边那粘人的货怎么办？ “娘子啊～时间还早呢！女孩子觉没睡够容易老的啊！为夫在床边守着，他们不敢进来催你的。”万十三抱住叶非凡刚放下床的腿死不撒手。 叶非凡踢蹬了两下，丝毫挣不开万十三的臂膀。 “万十三，等会儿卜大人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拿下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叶非凡揶揄的说道。 闻言，万十三抬起自己的死皮赖脸，眨了眨勾人的眼睛，无辜的样子让人真不忍心再吓他。 “好了，审理完我们也好早些回家。”叶非凡摸了摸万十三的头，恍然又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紧接着昔日摸糊涂脑袋的画面就跃然脑里。 糊涂不会杀人，哪怕它性格奇怪，长相也有些凶猛，不过它不会杀人！叶非凡笃定。 “娘子，你有把握吗？那些姨娘身上很多孔洞，咋一看确实像被什么咬的。”万十三知道糊涂对叶非凡有多重要，自然免不了担心。 “放心。”叶非凡目光定定的望着万十三，信心十足。 万十三这才放开叶非凡的腿，却转而抓起叶非凡的小脚，一手拿起叶非凡的绣鞋。 仿佛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将鞋仔细的穿在她的脚上。 叶非凡愣住了，从来没有人碰过她的脚。 脸上有些发热，第一次，她脸红了。 羞得忘了制止，只是拽紧了床上的被子。 “娘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穿好鞋，万十三一抬头便看见叶非凡脸颊上奇异的绯红。 对，奇异，她明明那么冷淡。 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她只是害羞了。 “只是，有点紧张。”叶非凡回避开万十三的视线，起身绕过万十三便往门口走去。 万十三连忙跟上。 此时，府衙大堂之上已经坐满了重量级的人物。 太子，段司空，秦安，甚至闻讯而来的未来太子妃秦雨晴。 还有一位正坐在幕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此次案件的审理官卜支言。 门口，小青和糊涂还有公主府的一众府兵已经在侯着了。 叶非凡仪态大方的走来，身旁跟着大摇大摆的万十三。 因为幕后的人物，以往审理嫌疑犯的步骤都免了。 甚至惊堂木，卜支言犹豫了半天，这才轻轻的拍了一下。 “堂下可是恶犬糊涂的主人？”卜支言索性不提九公主的身份。 “我是糊涂的主人，只是大人，案件还未审理，就定义糊涂是恶犬，未免有些草率了吧！”叶非凡声音清冷。 卜支言尴尬的咳嗽一声，“公主府的府兵皆亲眼所见，而且，还有其他人证。”卜支言示意衙役让府兵们进来。 府兵们进来过后，对当时的状况如实告知，“当时，糊涂在院子里狂暴的乱扑乱咬，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它扑咬府中的姨娘。” “哦？是吗？”卜支言显然不太相信，“既然如此，本官只能召目击证人上堂了。” 闻言，堂上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目击证人？当时深更半夜，又是在大门紧闭的公主府发生的命案，又有谁敢出卖公主和驸马去报官呢？ 所有人都认为目击证人是公主府中的人，吃里爬外。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第七十二章 能言善辩 “来人！宣目击证人！”卜支言一声令下。 没一会儿，就见一女子自大堂侧方房间走了出来，其天姿国色，妩媚动人。 来人正是柳妩！ 见到来人，段司空腾地起身，双目圆睁，脸色骇人至极。 叶明圆看了柳妩一眼便挪不开视线，好不容易被身旁的小太监唤回神，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堂下何人？”卜支言一拍惊堂木。 “小女子柳妩。”柳妩怯生生的看了眼段司空，丝毫不在意段司空阴沉的脸色。 “昨日你来报案，说九公主纵狗行凶，啃噬人命，今开堂审理此案，你不必害怕隐瞒，当着堂上众人，如实交代。”卜支言见柳妩胆怯的样子，不由得宽慰到。 “是，大人。”柳妩收回四处乱晃的眼神，低着头说道：“其实，我是司空将军的女人。”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段司空的拳头更是捏的咔咔作响，就差没冲上去揍人了。 柳妩紧接着又说道：“听闻九公主曾刺伤司空将军的马，害得司空将军险些丧命，昨晚小女子气愤不过，跑去公主府准备找九公主要说法，然后我踩着梯子爬上了公主府的院墙，在上面我就看到了那一幕。” “就是门口那只狗，它发狂似的在院子里乱冲乱咬，就连门窗也挡不住它，它咬烂了门冲进了房间，我就见它……啃咬那些女人。”柳妩看了眼门口的糊涂。 糊涂顿时冲她咬牙切齿，发出威胁的低吼。 柳妩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转过头来，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那些女人哭喊的好凄惨，我一害怕没坐稳就滚下了院墙，还摔伤了腿。”柳妩掀起裙摆，露出细长美腿，膝盖大腿皆红肿一片。 在场男子见状皆有些尴尬，柳妩却仿佛没有那回事一样，继续说道：“小女子连滚带爬跑去府衙报案，以为官府去了，兴许能救下几个人命，哪里知道那恶犬居然这么凶猛，一个也没有留下……”柳妩手执手帕擦了擦眼角。 看到柳妩自责的样子，卜支言挥了挥手，“好了，你先退到一旁。” 叶非凡从头听到尾，未发一言。 自看到柳妩的那一刻，叶非凡就知道此事不简单，柳妩是冲她去的，而糊涂是被她连累了。 “目击证人的话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可还有异议？”卜支言不自然的瞄了一眼幕后。 叶非凡看了一眼柳妩，而后轻轻一笑，答道：“这位所谓的目击证人若信口雌黄，她的证词也就不值得信任了。” 柳妩急了，红着眼睛争辩道：“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哪里信口雌黄了？” 叶非凡目光直视柳妩，质问道：“你说你来找我要说法？青天白日为何不来？你说你爬上墙头，别说你上不上得去，有没有借助工具，就驸马在府外安排的几层护卫也不会让你接近公主府的院墙！” 叶非凡条理清晰，掷地有声。 柳妩动了动嘴唇，却一时找不到还口的说辞。 “再说，你说你摔伤了腿，就算你真的上了公主府的院墙，墙高四米有多，墙外是青石板路，你细皮嫩肉的女子若真从墙上掉下去，别说伤了，折了倒是更有可能，看你如今好端端站着，应该只是皮肉伤吧。”叶非凡冷笑。 “我是大夫，自然能治好自己。”柳妩看向段司空，期望他帮她说两句。 只是段司空此时的视线哪里会注意到她，他的目光所及只是她……叶非凡。柳妩暗暗咬牙。 “大夫？好一个大夫！不说其它，就你偷偷爬公主府的院墙，本公主就可以治你的罪！而且好巧不巧的，你能刚好碰见凶案现场，弱质女流，胆量不小，还能思绪清明去报官，倒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叶非凡一边吓一边夸，倒把柳妩说的一愣一愣的。 叶非凡瞥了一眼柳妩，“柳妩姑娘没有否认，想必也认为本公主说的没错，那么就请柳妩姑娘告诉本公主，你是如何确定是本公主纵狗行凶的！？” “这这……因为那狗是公主的，小女子就斗胆猜测……”柳妩低下了头，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 “大胆！你敢诽谤本公主！？”叶非凡冷喝一声。 柳妩后退两步，战战兢兢道：“小女子知错，只是那狗……确实咬人了。” 柳妩咬死不松口，哪怕她有罪，那条狗也必死无疑。 叶非凡心中冷笑，看来，柳妩非要和她作对了。 本来她还想让她知难而退。 “那你告诉我，那狗是怎么咬人的？”叶非凡问到。 柳妩顿时一愣。 半晌，她忐忑的说道：“那时天色昏暗，小女子没有看清它是如何下口的……”。 “那么，天色昏暗你是如何确定行凶的那只狗是糊涂的？”叶非凡咄咄逼人质问道。 柳妩动了动嘴唇，道：“因为公主府只有糊涂一只狗……” 闻言，叶非凡笑了，“你都能爬上院墙，就不兴别的狗刨个墙角了？” 闻言，柳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居然拿她和狗相提并论！ 叶非凡既然如此说自然已经想好了，因为公主府的狗洞可不少，还要归功于糊涂的铁齿铜牙，金刚利爪，不愿走正门的时候它就刨，如今也不知刨了多少狗洞了。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柳妩得逞。 见柳妩再无下话，卜支言这才开口道：“如此说来柳妩姑娘是看错了？” 柳妩忐忑的揉搓着手里的手帕，“小女子可能真看错了……” 虽不甘心，可是奈何叶非凡巧舌如簧，而且此次事发突然，她也是一时兴起想了这么个主意，所以留下了诸多破绽。柳妩暗恨不已。 下次，她一定让叶非凡再无辩驳的机会！ “既然柳妩姑娘看错了，糊涂也就清白了。”叶非凡冲柳妩轻轻一笑，柳妩刚想还以歉意的微笑，叶非凡却紧跟着开口：“看错了就算了，不过爬公主府的院墙，污蔑诽谤本公主的罪过，却不可轻饶！” 叶非凡视线直视卜支言，等着他主持公道。毕竟，审案的是他，他既然要公正严明，不管皇亲，那么关于柳妩，他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柳妩擅闯公主府，诽谤九公主，其罪属实，着押解候审，择日宣判！”卜支言肃然道。 第七十三章 赌徒? “退堂！”惊堂木一拍，各人散去。 柳妩由衙役押解，投给段司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段司空眉头紧皱，紧跟叶非凡他们身后出了府衙。 叶非凡正要上马车，段司空上前拦住了她，他一抱拳，恳请道：“九公主大人有大量，柳妩于我有恩，还请九公主宽恕于她。” “大人有大量？”叶非凡冷笑，“对于小人，本公主从来不大量！” 叶非凡径直上了马车，丝毫不在意段司空依旧抱着的拳和躬着的腰。 见状，万十三猛的挤开段司空，得意的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啧啧啧~司空将军真是好福气！” 万十三上了马车，独留段司空咬牙切齿。 不过，柳妩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他可不信她真是善心大发跑去报官。 想到此，段司空转身就又进了府衙。 卜支言对段司空看望柳妩的请求没有丝毫意见，毕竟柳妩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不过就是初来乍到，做事没有分寸罢了。 段司空直接来到关押犯人的牢房，昏暗的牢房里只关了柳妩一个女子，她缩在角落，身形单薄，看起来凄楚可怜。 看到段司空到来，柳妩连忙跑到牢房门口，隔着栅栏伸出纤手，企图拉住段司空，“司空，这里好黑，我好害怕，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不等柳妩抓住他的衣角，段司空冷着脸后退一步，“深更半夜爬墙都不怕，你还会害怕？” 柳妩顿时红了眼眶，咬着嘴唇说道：“我只是听闻你身负重伤回到帝都时，她伤了你的马，所以才去找她要说法的……” 面对柳妩委屈巴巴的样子，段司空没有丝毫心软，他嗤笑一声，冷声开口：“你说你曾经被杂技团拐卖，翻墙本将军就当你在耍杂技，可是，你诽谤九公主，不管是因为什么，足以证明你心肠恶毒，并不像你表现的那般仁慈，当初救我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不！妩儿救将军只是因为喜欢将军，第一眼就喜欢！”柳妩辩解到。 段司空对柳妩的话没有丝毫感触，他转身，“段将军府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我已经为你向公主求了情，她不愿放过你，我也算仁至义尽，不管卜大人对你如何刑罚，本将军都不会再干涉，所以，你好自为之！” 段司空不带任何感情，说完话他抬步就走。 柳妩这回真的急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段司空居然会这样狠心！ “她不也铁石心肠薄情寡义吗？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她！？”柳妩怒吼道。 “维护她？”段司空苦笑，“若那时我不顾一切维护她，她就不会恨我到现在了……” 段司空想起了护国寺叶非凡被贼人掳走的事。 那事，是他无法磨灭的痛。 段司空走了，柳妩瘫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助。 她何其尊贵！她何曾受过这种轻视…… 不！她不会放弃的！她看上的男人没有征服不了的！段司空也不能例外！ 柳妩抬起头，脸上浮现一抹狠厉的笑容。 “大哥~小女子内急，想……”柳妩靠在牢房的门上，冲看守的衙役眨了眨魅惑的眼睛，手臂缓缓伸出栅栏轻轻一勾葱白玉指，手腕的铃铛叮铃作响，“哥哥~过来，妹妹告诉你，我想什么~” 衙役着了魔一样朝柳妩走了过去。 下午，秦安来到府衙核查柳妩的身份，因为他听说柳妩也是近期才进帝都城的，而且是从边地来的。 帝都城最近一直在排查外来人员，柳妩以前在将军府躲着倒是没人发现，经过今晨的上堂作证，却彻底暴露了自己。 帝都城接连发生四起凶杀案，所有官员都紧绷神经，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当然也不会把柳妩排除在外。 “秦将军，就是这里了。”衙役带着秦安到了柳妩的牢房门外。 “好了，你先下去。”秦安让衙役退下，一是图个清静，而是因为听说柳妩是段司空的女人。 能让段司空带进段将军府的女人，他自然要仔细看看。免得让衙役看了笑话。 衙役走了，秦安看着缩在硬板床上的女子颇为好奇，“你叫柳妩是吗？过来，本将军有事问你。” 柳妩这才回了神一样，她低着头，瑟瑟缩缩的朝秦安走了过去。 …… 而叶非凡这边，她刚回公主府皇帝便派人送了慰问补品过来。 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一边怕百姓知道他护短，所以躲在府衙大堂的幕后，硬是看着叶非凡出了府衙他才放心。一边又担心自家女儿为府中凶案劳心伤神，又进了府衙这样的官非之地，总觉得叶非凡受了天大的委屈。 说他是牵肠挂肚也不为过！ 一回到公主府，糊涂便缓缓来到叶非凡身前坐下，直直的盯着她，盯得她连杯里的茶水都不好多喝几口。 “糊涂，没事了。”叶非凡以为糊涂的委屈劲儿还没过去。 糊涂摇了摇尾巴，将头枕在叶非凡的腿上。 它眯起了眼睛，好像很享受这一刻。 叶非凡莞尔一笑。 糊涂长大了…… 哪晓得下一秒，糊涂便飞奔跑开，跑出了她的视线。 她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去追，却依旧追不上。 莫名其妙的，糊涂又跑了，而且叶非凡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糊涂这回出去……就不会再回来。 糊涂又去了迷雾森林。 它歇斯底里的破坏森林里的植被，眼里泛着诡异绿光，良久，它一声狂吼：“为什么！？” 它明明是来保护叶非凡的！为什么会成为她的掣肘！ 它差点害了她！ 糊涂自己都不清楚，它明明只是来人间完成阎王布下的任务，为何会因为小小的变故勃然大怒，明明，她只是它的任务啊!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切能影响它到这么深的程度了？ 糊涂喘着粗气，慢慢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它就换一个方式守护在她身边…… 叫什么名字？ 就叫赌徒吧！ 只见糊涂摇身一变，从一条灰色的大狗变成了一个冷峻的美男子。 “叶非凡，本君马上回来。” 一缕黑烟飘过森林，直冲帝都城而去。 第七十四章 浮屠……糊涂……赌徒…… 正好，因公主府发生凶杀案，万十三紧锣密鼓的又召起了府兵，而且要求奇高，甚至比宫廷禁军还高！ “天啊！你看这招人告示，这是招府兵吗？怕是招天兵天将吧！”公主府门口的木制布告栏前围着一群百姓。 “就是啊！就这‘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这条，怎么看也不像招府兵啊！倒像招贼……” “还有这条，‘轻功水上漂，踏雪雪无痕！’真不知道是招人还是招魂了……” “还有这条‘闲话不多说，多说不闲话’，那到底还说不说话了？” “天啊！‘力大无穷！气破山河！’世间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啊！”一男子捂着嘴惊呼。 “看到没有……还得‘眉清目秀，浑身肌肉’我的天！应聘还得脱衣服！” “赤手空拳敌千军，如幻似影马中行……”一书生许许念到布告上的最后一项要求。 闻言，围观群众皆倒吸一口冷气。 “赤手空拳敌千军！还要如幻似影马中行！？不被千军踩成渣渣，不被万马撞得散架，那只能是……神了~” “算了，我还是回家耕地吧！”一汉子直接转身回家了。 围观群众也唏嘘不已，四散开来。 只有一黑衣男子，径直来到布告前，对着已经开始打瞌睡的门童说了声：“招府兵是吗？” 门童这才来了精神，“对对对！” 黑衣男子将视线从布告上挪开，“如此看来，我正合适。” 门童守了一上午，站的腿都酸了，这下可好，来了个傻子。 等检验黑衣男子真功夫的时候，他也正好休息一下。 门童领着黑衣男子进门了，围观群众仿佛发现啥惊天大秘密似的又围拢了过来，堵在门口，好奇的等着结果。 万十三看到来应聘的黑衣男子，颇为意外，因为这男子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细皮嫩肉的。 “模样不错，肌肉呢？”万十三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笑着。 黑衣男子面不改色，只是浑身一震，一身黑衣瞬间破裂开来，露出虽嫩白却满是肌肉线条的上半身。 万十三咽了口口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他的腹肌都没有黑衣男子这般清晰呢！该死的！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不错不错，还有最后一项考验，”万十三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一个小池塘，“我要你翩然立于水上，而后用内力震干池塘的水！” 这回，连公主府中的围观群众都倒吸一口冷气了。 这谁能办到啊！ 哪晓得黑衣人没有丝毫多余表情，他缓缓走向池塘，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下水时，他却仿佛如履平地一般踏在了水上，关键是！水居然没有丝毫波动！ 吸气声又响成一片。 紧接着，黑衣男子肌肉暴起，一股肆虐的气自他体内冲出轰向池塘，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池塘的水被震得飞洒出去，淋到池塘边的草地上。 池塘空了！池塘里一只老王八抬起头，显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水怎么突然就没了。 此时，就连万十三的心里都不由得惊叹了。 “好好好！兄台武功高强，府兵简直屈才，不如就做公主的随身护卫，月钱可比府兵多几倍哦！”万十三像发现宝藏一样，连忙利诱。 他认为黑衣男子功夫高强却来公主府应聘，无非就是缺钱，而正好，他有钱！ “好。”黑衣男子一口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万十三问到。 “赌徒。”黑衣男子眼底绿光一闪。 此黑衣男子正是糊涂化身的人形！ “兄台好赌啊？”万十三对黑衣男子名字颇为好奇。 “只赌一次。”赌徒沉着的答到。 他再赌一次，赌他化身人形能尽快完成任务，赌他化身人形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赌……不是为了输。 只是，赌徒不知道，自他开始赌……便已经输了。 浮屠……糊涂……赌徒…… 万十三带着赌徒去见叶非凡，不知为何，本来孤僻的叶非凡却并不排斥赌徒。 “赌徒是吗？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我找到糊涂。”想到糊涂，叶非凡皱起了眉头。 “糊涂是谁？”赌徒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糊涂是只灰色的狗，有四十斤左右，它最喜欢吃肉，最讨厌吃粘豆包……”说着，叶非凡不禁勾起了嘴角。 “好，属下会尽力而为。”赌徒领了他新身份的第一个任务。 如今，他随身保护她，作为人，至少可以说话，至少可以告诉她……凶手是谁。 对，糊涂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告诉叶非凡，帝都城凶杀案的凶手就是柳妩！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受到刑罚，最起码也要关个几个月的柳妩，没两天就被放出来了！ 而且一出府衙，秦安就亲自将她送进了皇宫！ 次日，皇帝的圣旨传到了段将军府： “蛮族公主柳妩，为维系蛮族与星月王朝永久和平，以表诚意，自愿与护国将军段司空共结连理，同心同意效忠星月！” “陛下有旨：蛮族公主为百姓苍生自愿和亲，朕亦慈悲天下，愿共护和平！特准蛮族公主柳妩与护国将军段司空的婚事，择吉日良辰成婚！” 听完旨意，段司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柳妩居然是蛮族公主！ 可笑的是，他作为臣子，不能有丝毫反驳。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待刘福离开，段司空才缓缓起身，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段德荣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段思源更是不敢开口同他说话。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段司空如果被刺激，会不会作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 比如，去公主府痛哭…… 或者，却臭骂柳妩一顿…… 果不其然，段司空回到房间几杯酒下肚，摇摇晃晃的便出了门。 他来到了公主府门外。 比起当初叶非凡成婚时他的心痛，如今他将要娶别人，那心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了…… 心如死灰……大概如此吧！ 以后，他和她的距离更远了，远到即便他再努力靠近她，也只能以已婚男人的身份…… 那样的他，还有什么理由口口声声说爱她？只爱她？从未变过？ 段司空苦笑，不由得喊道：“九儿！我就要成婚了！” 第七十五章 再无挂碍…… “九儿！你高兴吗？最想祝福我的……是你吧？” “我离你越来越远，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九儿！快来祝福我啊！” “祝福我啊！九儿！” 段司空拿着酒瓶踉踉跄跄，浑身酒气，神志不清。 万十三大步走出大门，看着段司空心碎的样子，他却没有奚落他。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觉得段司空很可怜。 “送司空将军回去。”万十三吩咐府兵。 两个府兵应命而去，哪晓得刚靠近段司空便被他掀得退开了好几步。 “滚开！谁听到九儿的祝福了？九儿还没祝福我呢！”段司空嚷嚷道。 万十三暗叹口气。 此时，叶非凡在小青和赌徒的陪同下来到了门口。 哪怕围观百姓无数，哪怕段司空已经神志不清，她还是说出了诛心的话语：“祝福你！祝你前程似锦，夫妻恩爱，江河湖海，你我再无挂碍……” 闻言，段司空突然静了。 夫妻恩爱？用枕边的位置换了前程似锦？ 再无挂碍…… “哈哈哈哈！好！九儿的祝福我收到了！再无挂碍……哈哈哈……好啊好啊！”段司空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繁华热闹的街头，仿佛只他一人破败…… 应柳妩的要求，皇帝特意让人算了黄道吉日，挑了最近的日子。 三天以后，就是段司空和柳妩成婚的日子。 三天够了，够他醉生梦死。 柳妩厚着脸皮提前住到了段将军府，打算成婚的前一天夜里再回去驿站，也好应了迎亲的习俗。 她期待成婚的那天，段司空八抬大轿来娶她，从驿站到段将军府一路喜庆，花轿里的她面带娇羞，心潮澎湃。 光想想她就兴奋的难以言喻。 她来到段司空的房门外，自他从公主府回来便一直大门紧闭，借酒浇愁。除了送酒的下人，就连段德荣来了，他也不见。 柳妩敲响了房门，本以为自己又会无功而返，却没想到这回，段司空打开了房门。 一向严谨认真的段司空此时脸颊消瘦了不少，眼眶布满红血丝，下巴更是长满了胡茬。 他迷离的双眼看了一眼柳妩，好似在看一团空气，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进来。”段司空淡淡的开口。 柳妩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进了房间。 没想到跨进房门，迎来的却是她这辈子最狼狈最耻辱的一天。 段司空像一匹恶狼狠狠撕烂了她的衣裳…… 他毫不理会她的拒绝和哭喊，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死物…… “段司空！”柳妩一声嘶吼，奈何很快便淹没在他的喘息之中。 她作为蛮族公主，因天生媚骨又学有迷惑心神之术，蛮族位高权重的部落长皆对她言听计从，虽裙下之臣无数，却都是她愿意的，她施舍的，她像女王一样施舍的！ 而这回，段司空践踏了她所有的尊贵和尊严！把她当成一件死物一样，毫无怜惜！毫无尊重！ 柳妩流下了泪水，面对高大的段司空，她毫无反抗的力气，直到累得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拦腰抱住她，她睁开朦胧睡眼，就见段司空冷冰冰的脸颊，紧接着，他将她丢出了门口。 身体接触冷硬的地面，柳妩被摔的生疼。 “段司空！你什么意思！？”柳妩忍不住咆哮道。 “你这样的人，翻云覆雨过后，竟是舍不得下床了吗？”段司空双目虽依然有红血丝，眼神却清明了。 闻言，柳妩气极，明明是他让她进去，明明是他撕烂她的衣裳！ “明明是你让我进去……”柳妩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和音量。 “现在也是我让你滚。”冷声说完，段司空转身进屋，“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柳妩气愤的慢慢爬起，想起昨夜云雨时段司空的酒话，柳妩冷笑一声。 她终于知道叶非凡为什么恨段司空了…… 而段司空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了，就连对柳妩做了什么他都不太记得了。 隐约有些片段还在他脑海时隐时现，除了恶心，他却再无其它感受。 他倒没觉得后悔，只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自小，他见多了父亲的妾室们卖弄风情吸引父亲的注意，柳妩和父亲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一样，所以这样对她，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 柳妩在这件事之后，连忙搬回了驿站。 不知为何，明明段司空对她那样无情，她也可以去找皇帝退婚，可是，她居然眷恋，居然莫名的不舍。 思来想去，柳妩突然明白，段司空对她这样的态度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叶非凡。 只要他不再爱叶非凡而是把爱给她，肯定就不会再这样对她了。 一厢情愿的以为，柳妩天真的以为。 夜幕降临，柳妩出了驿站大门。 不过这回她不是出门杀人，而是，见人。 一片小树林，柳妩走向树下的一个黑影，黑影高大伟岸，冲柳妩张开了怀抱。 “妩儿~”黑影轻声唤道。 “安~”柳妩扑进黑影怀里，身上的芳香让黑影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妩儿，你好香啊~”黑影使劲儿嗅着柳妩身上的味道。 “安~妩儿成婚那日你来吗？”柳妩柔声问道。 “来，可是我不想你和他成婚……”黑影语气里满是伤感。 “别孩子气，妩儿不是告诉过你吗，妩儿这只是权益之计，在妩儿心里，只有你配做星月王朝的护国将军，到时你做护国将军，我是蛮族公主，你我情投意合，蛮族和星月就能和平共处。”说完，柳妩亲吻黑影的下巴，黑影也在月光下露出了真容，他就是~秦安。 “妩儿，在你的计划里，和他成亲过后，下一步做什么？”秦安问到。 “别着急，妩儿以后慢慢告诉你……”柳妩娇喘着垫起脚尖，亲上了秦安的嘴唇。 此时的秦安，哪还顾得问什么计划呢，他此时一心想要的不过怀里的她罢了。 这夜仿佛格外悠长。 糊涂没找到，叶非凡的心情本来抑郁，段司空成婚的喜讯倒是让她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知道，段司空一定很痛苦。 因为这回他娶的是蛮族公主，和以往父皇赏赐给他的女人不一样。 第七十六章 娶柳妩 他无法视而不见，也无法置之不理。 他必须接受，必须让她心满意足过得幸福。 他此时一定痛苦的想死，正好，她早就想看这一幕了。 她打算后天去参加段司空的婚礼，去喝他的喜酒，去……看他的笑话。 没想到她还没去，请柬就来到了她的府上。 她没想到段司空居然会给她送请柬，她本来打算去给他一个惊喜的。 小青却告诉她，请柬是柳妩派人送来的。 这回叶非凡倒是不解了，不过临阵退缩不是她的风格，不管柳妩想做什么或者只是显摆什么，她叶非凡作为星月王朝的公主，气度绝不能输给一个蛮族公主！ 因蛮族和星月王朝联姻，帝都城的凶杀案虽依旧在调查，不过却都放在了暗处。毕竟不能让蛮族公主看笑话。 而且过段时间蛮族使者就要进帝都城，柳妩当时为了让皇帝同意她和段司空的婚事，可是下了血本，蛮族使者就是为了进贡来的。 凶杀案的凶手还没找到，大臣们尽管战战兢兢，皇帝的惩罚依旧乘着夜色送到了他们的府邸。 皇帝居然罚他们每天早晚各绕城巡逻一次！而且要连续绕一个月！ 这对于文臣简直就是酷刑！绕城一圈骑马也要半个小时啊！走路更别提了！ 而且还有人监督…… 大臣们叫苦连天，还不如扣他们俸禄呢！实在不行，扣一年也可以啊！ 不过好在，蛮族公主和司空将军成婚当天他们不用绕城。 柳妩的婚事一切从简，是她自己的提议，一方面她着急嫁给段司空，二是因为她不想太招摇，她刚到帝都没多久，而且使者还没到来，若她风头太盛，可能会惹得皇族不高兴。 帝都城达官显贵太多了，树大招风的道理她都懂。 而且，婚礼太隆重，秦安也会不高兴。 三天三夜，醉生梦死间转瞬即逝。 段司空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人套上婚服的。 段思源看着比段司空更像新郎官，喜气洋洋，满面春风的在门口迎客。 段司空吐了口隔夜的酒气，招手叫来小刀。 小刀刚从边地回来，赶得巧了，居然能赶上自家将军的婚礼。 “将军，到了迎亲的时辰了。”小刀提醒道。 段司空坐在床边，眼底无神，胡子拉碴的。 “让思源去。”段司空淡淡的说道。 小刀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将军，这样……不好吧？” “成婚的是我……”段司空有气无力，心中满是无法左右命运的苦涩。 小刀看不得自家将军这样，他跟着将军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小刀应命而去，跟门口迎客的段思源一说，哪晓得段思源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兴奋的不行。 小刀无语得很，就没见过这么喜欢成婚的，哪怕代为迎个亲都能高兴的忘乎所以，满脸期待的笑容丝毫不加掩饰。 段思源出发了，段德荣只当看不见。 他这两个儿子都是奇葩中的奇葩，他作为他们的老父亲只能尽量保持好心态，期望别被他们气死。 柳妩跟着段思源上花轿，本来她还面带桃花，心情美丽，直到起轿时段思源开口说话：“嫂子坐好，小弟这就带你到大哥面前！” 柳妩脸色瞬间就变了，紧捏拳头，手指甲都嵌进了手心的肉里。 迎亲队伍到了段将军府，段司空也没有出来迎接，直到到了大堂准备拜堂了，在所有人都喊不动段司空的情况下，段德荣腆着老脸去和他晓之以理，段司空这才迈动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大堂。 拜完堂，段司空直直的就回了房间，甚至理也没理柳妩，还是府中侍女将柳妩搀扶进了新房。 待客更别提了，段司空新房门都不打算出，自顾自的喝酒，喝酒…… 柳妩被晾在一边，坐在床沿上。 等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的耐心用光了。 柳妩一把掀开红盖头，冲段司空吼到：“段司空！我是蛮族公主！” 闻言，段司空这才手执酒杯瞥向柳妩，“若你不是蛮族公主，本将军……早让你消失在我面前了……”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婚事已成，更何况还是陛下赐婚，你不待客，不情不愿，是要做给陛下看吗？怪他不顾你的心意？”柳妩语气稍稍缓和。 段司空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权衡利弊，柳妩不提醒他差点忘了，他是臣…… 给陛下脸色看，不止会害了他，更会害了段氏一族。 段司空起身往门口走去，门打开又关上，端坐床沿的柳妩脸上浮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司空啊司空……她来喝我们的喜酒来了呢！” 刚刚拜堂时段司空心不在焉，压根儿没把婚礼当回事，直到去到外面待客他才发现，文武百官几乎都来了！皇族人员也来了不少，甚至太子和陛下都身着便服坐在酒席之上，和群臣推杯换盏，颇为和谐的样子。 “陛下，臣敬您一杯，谢您隆恩，谢您成全！”段司空没头没脑的凑过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皇帝有些发愣，完全不知他成全了段司空些什么，不过见段司空迷迷糊糊的样子，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 “爱卿劳苦功高，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皇帝也笑盈盈的一番客气。 “只是臣……”段司空呼了口酒气，“臣真心爱九儿啊……”段司空身子摇晃了一下，他连忙扶住桌角。 闻言，在座大臣皆倒吸一口冷气。 皇帝脸色一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太子叶明圆冲段司空挤了挤眼睛，不过段司空此时哪里会懂他的意思。 “段司空，你喝醉了，让我扶你回去。”叶明圆索性好事做到底。 “我不回去……那一屋子的红色，我不觉半点喜庆，那个女人……不是九儿。”段思源说完话，又转头看向皇帝，似乎还想要说法的样子。 叶明圆吓得不行，深怕自家父皇一生气把段司空给砍了。 没想到此时，她来了…… 叶非凡本来打算一直坐在角落，看看段司空装模作样的样子。 她以为段司空会装作高兴的样子，不让别人发现他的难受，就像笑话一样，一边笑一边把眼泪憋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 段司空居然敢找她父皇麻烦！ 第七十七章 血液融合 “啪！”的一声响，叶非凡直接一巴掌扇段司空脸上。 巴掌声如此响亮，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段司空被打的仿佛清醒了些，他转头看向叶非凡，她正怒瞪着他。 只是，他却爱极了她这个样子，至少她就在他面前，至少她还愿意看他一眼。 “九儿……你来了。”段司空就要拉叶非凡的手。 叶非凡退后一步，蹙眉道：“司空将军喝了酒，莫不是连为臣的本分都忘了吗？” 段司空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他此时只想抓住她，紧紧的抓住不放开，哪怕丢弃家族荣光，哪怕舍弃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愿放开。 段司空猛然上前抱住了叶非凡。 “九儿，咱们回去……房里的书你还没看完，还在呢，我没动……”段司空不顾叶非凡的挣扎，抱起她就要往后院走。 “段司空！”皇帝怒道。 叶明圆也着急的伸伸左手又伸伸右手，却始终不知该如何下手。 “段司空，再不放开我对你不客气！”叶非凡冷声道。 “九儿你知道吗？……你的那间房，才是我准备的洞房……”段司空下巴抵着叶非凡的头顶，喃喃着。 叶非凡一咬牙，猛的拔下发间的檀木钗，狠狠插在段司空的肚子上。 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唯有段司空，他居然笑了…… 明明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头发上，怎会没有发现她的手伸向檀木钗？ 明明他来得及躲开，只是他欠她的……他活该。 “九儿，护国寺的仇算不算报了？”段司空喃喃着，手却依旧抱着叶非凡，“若还不够，我就在这里，你还可以再来……”段司空微微一笑。 叶非凡皱眉，突然觉得心里窒息般难受，“够了，放开我！”叶非凡咆哮道。 段司空这才放开叶非凡，叶非凡踉跄几步，被匆匆赶来的万十三抱进怀里。 紧跟着进来的赌徒看到段司空腹部的鲜血，眼里绿光一闪，眼见段司空就要倒下，赌徒鬼使神差的上前扶住了他。 “是你。”段司空看了赌徒一眼。 糊涂人形曾夜闯过段将军府，还和段司空打过架，段司空自然不会忘记他。 “我送你回去。”赌徒轻而易举的扶起段司空往后院拖去。 叶非凡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九公主晕倒，除了段家人几乎没人再关心段司空的伤势。 万十三一改曾经吊儿郎当的性格，此时的他沉着脸，就连皇帝的话他也不搭理。 万十三抱着叶非凡上了马车，皇帝和叶明圆站在门口，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纳闷，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是万十三吧？” 叶明圆眨了眨眼睛，“妹夫居然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啊！” 恍然想起什么，皇帝连忙叫来刘福：“快去！九儿有任何消息都速速来禀告朕！” 刘福应命而去，皇帝这才转头看向满脸忐忑的段德荣。 …… 段司空受了伤反倒清醒了，不过，他不后悔自己刚刚做的事情。 柳妩正要给段司空包扎伤口，赌徒厌恶的瞥了眼她。 段司空也皱起了眉头，本来疼痛的伤口，看到她仿佛更痛了。 “你先出去。” 柳妩一愣，却没有坚持，乖乖的退了下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点时间给段司空自己消化一下没什么不好，他终会明白，叶非凡和他之间再无可能！ 只是出了门柳妩却发现隔壁房间的异样，大红的门帘，窗户上的囍字剪纸，无一不刺激她的眼球。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里面比她进的洞房尤有胜之的布置，她却希望自己从来不曾好奇…… 而此时的段司空，他最想知道的却是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段司空问道。 赌徒一边给段司空包扎，一边说道：“赌徒。” “你是九儿的什么人？”段司空又问。 赌徒手下故意加重了力气，果不其然，段司空痛得“咝”了一声，赌徒得意的微勾嘴角，“我是她的贴身护卫。” “是吗？真羡慕你的职位。”段司空勾起嘴角，突然，他又皱起了眉头，“你为何帮我？” 赌徒和他曾经打过架，出手毫不留情，为何这回会帮他？如今还在给他包扎伤口？ 赌徒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见赌徒不答话，段司空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速度极快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小匕首，抵在了出神的赌徒脖子上，“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段司空可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帮他，他们素不相识，而且赌徒是九儿的护卫，九儿身边的人怎么会帮他？她恨他啊！除非，这个男人另有所图！ 赌徒显然没想到段司空如此恩将仇报，他嗤笑一声，“威胁我？除了对九儿，对其他人你倒是毫不留情！不过可惜啊……九儿不稀罕你的情。” 赌徒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小刀，因为就算段司空割了他的脖子，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只是，听到赌徒的话，段司空却被激怒了，他手下用力，刀子割破了赌徒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他只是警告赌徒，告诉他他并没有和他开玩笑。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本将军没和你开玩笑！” 赌徒丝毫不当回事。 段司空眉头紧皱，焦躁的等待赌徒的答案。 突然，一股莫名的能量升腾而起。 段司空腹部绷带上的血迹仿佛气化了一样，随着能量升腾到空中。 赌徒脖子上的一行血迹也被能量吸了进去。 两股血迹能量交缠碰撞，不停地在空中旋转。 段司空和糊涂愣住了。 突然，能量猛的撞到了一起，一股白光自碰撞处爆发，段司空和赌徒受到白光的冲击，顿时晕了过去。 他们晕了所以没有看到。 他们被能量吸走的血迹滴落到地上，融合到了一起。 片刻，他们双双醒来。 相视一眼，却和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赌徒？你怎么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段司空微微一笑。 “想赌一个结果，没想到……却赌来一个你。”赌徒皱眉。 “你曾经那么温暖，如今怎么冷了？”段司空又问。 “你曾经那么冷，如今怎么又暖了？”赌徒不满的问。 “因为，我又遇到她了。”段司空脸上浮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呵，我在地狱受苦受难替你赎罪，你却没心没肺般，遇到她又伤害她，你就是死性不改！”赌徒恼怒道。 “我只是权衡利弊！前世是，今世也是！”段司空红着脸咆哮。 …… 第七十八章 前世今生 前世…… 莫兰儿怀着身孕被素兰公主毒死。 他顾庭轩又怎能苟活于世…… 他与素兰公主的洞房花烛夜，他的心却在滴血。 “素兰！你杀了她！”顾庭轩掐住素兰纤细的脖颈，按在床上。 素兰头上的红盖头都还没取，她毒死莫兰儿便匆匆赶了回来，盖上红盖头作出没事人一样。 顾庭轩在外待客，待他酒过三巡迷迷糊糊，今夜一过，明天莫太师府传出莫兰儿病死的消息，谁又会怀疑到她素兰公主头上。 只是为何，他却知道了？ “顾庭轩！我是公主！更是你的妻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咳咳！”素兰使劲儿挣扎着，头上的盖头也被甩开。 “素兰，她在，好好的在，你才是我的妻子……”顾庭轩红着眼。 当初素兰以莫兰儿的性命威胁，顾庭轩权衡利弊，为了兰儿和莫太师府，为了顾将军府，他才答应娶她。 如今莫兰儿死讯传来，顾庭轩才明白，原来当初权衡利弊那么多，真正重要到如同性命的只有她而已…… “你杀了兰儿……”顾庭轩喃喃着，手中力气更大了。 “咳咳……顾庭轩，你……怎会知道……咳咳！”素兰脸都憋红了，手脚更是踢打的厉害。 “我和她青梅竹马，太师府多少人认识我……”顾庭轩苦涩一笑，放开了素兰。 素兰不停喘气，正要夸顾庭轩识时务，顾庭轩却拔下龙凤烛，点燃了窗帘门帘…… “不！顾庭轩！你个疯子！”素兰就要往门口扑去，却始终不敢冲过着火的门帘。 顾庭轩背对着她，端详着手中的龙凤烛，悲凄的笑道：“兰儿曾说我没出息，我以为我学了武不受欺负就有出息了，没想到……我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死又何妨？我该告诉陛下，我和兰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甚至已经有了爱情结晶……我们的孩子……”。 “看火花四起，我居然一点都不怕，可是还不够……我欠兰儿的，哪怕我的身体烧成焦炭，依旧抵消不了……” 顾庭轩自顾自的喃喃着。 而素兰早已没了喊叫的力气。 火苗攀上顾庭轩的大腿，手臂，渐渐的覆盖了他带着浅笑的脸颊。 地府，他将灵魂割成了两半，一半理智和果决，一半多情和温柔。 多情和温柔那一半留在地狱，承受阴间的苦难。 理智和果决那一半去到人间，受尽鳏寡孤独。 各有各的苦，为的不过赎罪，求的不过解脱。 多少次轮回了？他已经忘了。 没想到这一世再次遇到了她。 鳏寡孤独只因为他性情冷淡，只是，这一世遇到她，冷漠的冰山也终于因她化成了水。 可是，她再世为人，已经把他忘了。 段司空眼里光芒一闪，“她只能是我的。” 赌徒皱眉，制止道：“你别再招惹她！前世你那么伤她，如今她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生活，你不能再打扰她！” “是吗？你敢说……你真一点不在意她和万十三在一起？”段司空冷笑。 “在意……可是我不配在要求她什么，你也不配！”赌徒怒道。 “你温柔多情？说到底不过是个懦夫！既然你不愿意抢回她，那就让我来！”段司空板着脸，“你走吧！懦夫！” 赌徒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他明白，他劝不了段司空。 他们本是一体，可惜段司空灵魂里的理智果决，注定了他只会为自己打算。 赌徒离开了，既然劝不了段司空，那么他便阻止他。 作为叶非凡的贴身护卫，赌徒有信心能看护好她。 回到公主府，赌徒第一时间去看望叶非凡，她已经醒了，万十三正在陪着她。 见状，索性他又走出门口，坐在台阶上出神。 曾经作为浮屠，它一直在寻找让它甘于在地狱受尽煎熬的原因。 后来作为糊涂，它也只是想完成阎王给的任务，好回地狱继续受苦。 如今作为赌徒，和另一半灵魂段司空血脉相通，却唤醒了前世的记忆。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前世的莫兰儿，今世的叶非凡。 他心甘情愿在地狱受尽苦难，他一直在找缘由，缘来因为她。 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他却不敢再靠近她。 …… 赌徒正在出神，万十三走近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段司空怎么样了？”万十三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没事。”赌徒答到。 “没事就好，”万十三暗暗咬牙，“那个疯子，迟早得教训他！” 赌徒一愣，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万十三让他去教训段司空的话，他该怎么做？ 只是，赌徒显然想多了，教训段司空，万十三打算亲自出手。 “我要亲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万十三咬牙。 闻言，赌徒又想到一个问题：若万十三要杀了段司空，他要不要救他？ 本是同根同源，赌徒不由得有些头大。 然而万十三还没上门去找段司空麻烦，段司空却先来到了公主府。 他的伤不是很重，毕竟叶非凡力气有限。 只是，公主府没人欢迎他。 小豆子站在门口拦住段司空去路，赌徒站在门口袖手旁观。 “司空将军请回！公主不想见你！”小豆子丝毫不客气。 “那日公主晕倒，本将军来看望一下有何不可？公主见或不见，是否应该先通传一声？”段司空提着一包东西，倒真像看望的样子。 段司空说着话，目光却意味深长的望向赌徒。 见状，赌徒板着脸上前，不客气的说道：“作为公主的贴身护卫，我觉得司空将军危险性很大，因此，我拒绝你靠近公主殿下！请吧！” 赌徒作出请的手势。 闻言，段司空明显一愣，而后冷笑道：“你是铁了心阻止我了？” 赌徒眼里绿光一闪，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轰然爆出，硬是逼的段司空后退好几步。 见状，段司空已经明白了赌徒的决心。 段司空冷哼一声，又上前几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赌徒，“既然不让我进去，这包琥珀核桃就请你带给公主吧！” 赌徒接过东西。 段司空转身离去，却突然轻勾嘴角。 赌徒的多情和温柔，注定了他心软。 赌徒的缺点明显，哪怕他力量再强大，也阻止不了他。段司空冷笑。 第七十九章 阎王来了 段司空回到将军府，就见柳妩迎了过来。 虽然她是蛮族公主，可是在他面前，她依旧做不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天，段司空将她控制住，他疯狂而强悍的样子，让她既害怕又心潮澎湃。 “司空，你回来了……”柳妩扭动着腰肢走近段司空。 段司空眉头一皱，一把推开靠近的她，“别靠近我，同样作为公主，你就没学过矜持和端庄吗？” 看到段司空厌恶的表情，柳妩愣住了。 以前哪怕他厌恶她，也不会直截了当的说，更不会满脸厌恶的斥责。 如今这是怎么了？柳妩突然觉得段司空有些陌生。 “别作出可怜的样子，当初就是这样骗了我，如今你倒贴进了将军府，你认为我会怜惜你吗？”段司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独留柳妩楞楞的站着，红着眼半天没有动作。 可是没一会儿，柳妩就仿佛没事人一样去厨房给段司空煲汤去了。 她烧着火，烟火映着柳妩美丽的脸颊，她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柴火狠狠摔在地上。 她蛮族公主，怎会沦落至此！ 想了想，她又莞尔一笑，笑容妩媚动人。 她端着汤去到段司空的房间，放低了姿态。 入夜，她却出了将军府，来到了帝都城唯一的观景楼。 登高望远，虽已天黑，满城灯火依旧美的炫目。 一高大人影拥着她，耳鬓厮磨，情话连连。 “安，我想有个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柳妩一句话顿时让秦安愣在当场。 “他的？”秦安情绪低落。 “不……你的。”柳妩一句话，让秦安本就燥热的心彻底融化。 夜如此漫长，却满是激情。 太子过两日就要成婚，举国同庆，杀人案虽还未告破，好在皇帝最近忙着乐呵，也没有催促卜支言等办案的官员。 而杀人案的凶手最近也没有出手，卜支言等人甚至以为凶手已经离开了帝都城。 叶非凡最近也很忙，因为叶明圆像个待嫁的小媳妇儿一样，居然恐婚！还非得她在一旁陪伴。 此时，她就在宫里，赌徒站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声音，赌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明圆仔细打量着叶非凡手里的婚服，太子的婚服华贵非常，所有的花纹都是金线绣成，配着大红的底调，看起来十分漂亮。 只是明显的，太子还是不太高兴。 “到底还有哪里有问题？”叶非凡实在难以理解叶明圆还在挑剔什么。 叶明圆琢磨着，好一会儿，他才将视线从婚服上挪开，“九妹，不瞒你说……大哥还是害怕。” 叶非凡暗叹口气，“不是说过，秦雨晴很善解人意的，相处起来应该不会不愉快。” 哪晓得叶明圆却哭丧着脸，“是我不善解人意，是我不愉快啊！” “你已经有侧妃了，娶正妃怎么反倒害怕了？”叶非凡疑惑。 “九妹……正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其实我是想找个喜欢的女子，秦雨晴，只是适合的女子。”叶明圆有些沮丧。 叶非凡叹息一声，皇室就是这样，娶喜欢的女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说家世，就说教养，条条框框多少规矩，一般的女子又怎能入得了皇室。 更何况，以太子叶明圆的性格，娶个贤惠体贴又能帮助他的正妃比什么都重要。 “圆圆，成婚后，若你真遇到喜欢的女子，便纳她为妃就是，就算父皇不同意，我也会为你说话。”叶非凡终究还是看不惯叶明圆落寞的样子。 叶明圆双眼放光，使劲儿点头。 听到此处，赌徒眉头渐渐疏解，嘴角的弧度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叶非凡虽孤僻冷情，却依旧有善良的一面。 兰儿，哪怕因果轮回，时光荏苒，你还是你，本质一点没变。 赌徒不知道自己在庆幸还是在悲伤。 明明那样熟悉的她，他却不敢靠太近。 晚上，万十三气势汹汹的来皇宫接叶非凡。 是的！大舅子的面子他也丝毫不给！跟他抢娘子，白天就算了，晚上绝对不行！ 叶非凡就纳闷了，难不成万十三睡地铺还需要她睡在床上作陪？ 有没有她在，他不也都一个人睡吗？ “万十三，你打地铺我睡床，为何非得接我回去？难不成，你一个人害怕？”叶非凡满脸疑惑。 哪晓得万十三神秘兮兮的靠近叶非凡，悄声说道：“我们也是新婚燕尔，一刻不见都该牵肠挂肚，你不回家我若像个没事人一样，我们昔日恩爱不就如同假象了？” 叶非凡恍然，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听到叶非凡的赞许，万十三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其实嘛~他就是害怕~ 不知为何，和娘子睡一个屋哪怕不在一张床上，他也能睡得很香。 大概是因为心安，因为满心欢畅。 万十三勾起嘴角，紧跟叶非凡后面上了马车。 赌徒骑马跟在叶非凡马车后，心中五味杂陈。 若前世不是因为段司空，不是因为他自认为的权衡利弊，他和兰儿早在一起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又怎会成为一个笑话。 突然，一股凡人不可察觉的能量笼罩赌徒全身。 赌徒眉头一皱，心中惴惴不安。 阎王居然来了！ 以前都是马面跑腿传话，为何这回阎王会亲自前来？ 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吗？赌徒眸中绿光闪过，他勒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迷雾森林，阎王在马面的陪同下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 赌徒本想骑马过去，奈何马儿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顿时瘫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赌徒冷笑。 他知道阎王是在警告他，任何不敬的行为，都不是他这个十八层地狱的狱主能做的。 只是，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叶非凡，那么回不回地狱，做不做十八层地狱的狱主都无所谓了。 因此，赌徒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朝阎王迎了过去。 “你，为何不跪？”阎王威严霸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阵凶猛的冲击直奔赌徒。 “曾经有求于你，如今我已经不打算再听你差遣了。”赌徒站定，和阎王保持一段距离。 “是吗？当初可是本王以浮屠的身体让你寄生，否则你一半灵魂如果不能去轮回，地狱的一阵猛烈的阴风就可能吹散你！”阎王瞪着铜铃大的眼睛。 第八十章 凶手是她! “我感谢你，阎王，如今可否让我轮回？”赌徒缓和了脸色问道。 “晚了，你真以为赌徒的身体那么容易寄生！更何况你还吞噬了它的灵魂！夺舍了它的身体！”顿了顿，阎王捋了捋络腮胡，“如今你就是它，它就是你！无法分割。” 闻言，赌徒愣了，阎王的意思很明显，他无法再轮回成人了！ 它只能是浮屠了吗？如今这副人类的形态只是假象吗！？ 不！他无法接受！ “不！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赌徒咆哮到。 “只有一个办法，”阎王意味深长的笑了，“除非有人愿意让你夺舍身体，吞噬他的灵魂从而补全你自己的灵魂，可是谁会这么傻，心甘情愿的灰飞烟灭？” 赌徒也愣住了，灰飞烟灭…… 一个普通人，谁会有这样的勇气？ 见赌徒愣神，阎王说出自己来到阳间的主要目的：“十八层地狱的狱主只能是你，浮屠跟地狱的其它鬼怪不一样，它是几万年来本王最得力的下属，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完成本王交给你的任务，然后回到地狱。” 赌徒没有说话，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个什么东西。 是地狱犬浮屠？还是赌徒？或者前世的顾庭轩…… 苦涩，满心的苦涩。 “不管前世今生如何，别再试图拥有叶非凡，否则你会害死她。”阎王突然说道。 听到叶非凡的名字赌徒猛的惊醒，正想向阎王问个清楚，阎王却早已消失在一阵阴风里。 赌徒心脏砰砰直跳，他多期望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作为地狱犬，他的耳力惊人，又怎会听错。 思索片刻，赌徒猛的转头看向帝都城的方向。 “段司空，事到如今，我容不得你放肆！” 赌徒第一时间锁定了对叶非凡造成威胁的人……段司空。 赌徒如一阵风般掠上马背，骑着马飞奔向帝都城。 在所有人都在为太子大婚而筹措准备时，段司空突然找到卜支言要求加入凶案调查组。 卜支言有些意外，段司空自从边地回来就受皇帝特殊照顾，而且还是一品护国大将军，完全没必要为了凶杀案抹黑自己的名声。 一旦找不到凶手，可以想见百姓会如何议论。 护国大将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卜支言倒是不怕，毕竟曾破获的案子不少，如今这凶杀案虽还未破获，百姓也最多说凶手运气好…… “将军可想清楚了？”卜支言确认到。 “卜大人是否以为本将军空有蛮力？”段司空直言不讳，倒把卜支言弄得尴尬的不行。 “不不不，将军愿意加入，老夫求之不得。”卜支言干笑一声。 “如今可有线索？”段司空也不想耽搁。 不知为何，自他恢复前世记忆，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痒，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叶非凡在一起。 “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不过……那日，我们在第一起凶杀案的地板缝里发现了一颗铃铛。”卜支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里面包着一颗金色的铃铛。 看到这铃铛的那一刻，段司空明显一怔。 因为总有个爱时时往他面前凑的女人，最喜欢戴铃铛。 段司空接过铃铛放到鼻子边，仔细一闻，芳香的味道也似曾相识。 是她吗？柳妩？ 段司空皱眉，将铃铛还给卜支言，“如此看来，凶手是女人了？” “对，九公主一直认为凶手是女人，所以最近的排查大多以女人为主。”卜支言仔细的包好铃铛又揣进了怀里。 “谁负责排查？”段司空问道。 “秦安。” …… 段司空走了，因为心中疑惑，所以他要去看个明白。 来到右院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 自和柳妩成婚第二天，他便住进了他隔壁叶非凡曾住的房间。 柳妩正在摆弄什么，对于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的段司空十分惊讶。 紧接着，她将摆弄的东西用手帕慌乱包好，放到了茶几下。 “司空，你怎么来了？”柳妩表情很不自然的上前迎接。 “我的房间，怎么不能来？”段司空绕过迎上来的柳妩，直接走到茶几旁。 他的手直直的探进茶几下，拿出了柳妩刚刚放的东西。 柳妩明显很紧张，伸手就要抢，“司空，这是女孩家隐私的东西，你不能看！” “隐私？你已嫁入将军府，如今再谈隐私是不是太可笑了？”段司空一把掀开柳妩的手，而后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手帕。 一把镶着绿宝石精致小巧的匕首进入他的视线。 想起那日他去凶案现场，在床下尿壶里发现的死者的下面部位，段司空突然明白了什么。 仵作验尸的结论书他刚刚也在卜支言那里看到了。 死者脸上的伤口为锋利而小巧的匕首所划。 紧接着段司空将匕首划向茶几，轻而易举的将红木茶几划了个又细又深的口子。 “司空，这匕首是我用来防身的……”柳妩辩解道。 “你用不着解释，防身？如今看来，本将军能活到现在算是你手下留情了！”段司空冷哼一声，丢下匕首便大步离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凶杀案的凶手竟然是看似柔弱的柳妩！ 她刚刚靠近他时，她身上的香味和卜支言手里铃铛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可是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他也无法将她交给卜支言。 太子即将大婚，就算抓了凶杀案的凶手陛下也不会高兴，因为柳妩是蛮族公主，若因治她罪而挑起星月与蛮族的战争显然不值得。 再说他段司空，自边地回来重伤未愈新伤频频，秦安如今风头正盛，秦雨晴又即将成为太子妃，柳妩作为他的妻子，出了事势必会影响他和段氏一族。 思来想去，段司空不得不为她遮掩罪行。 “小刀，去找个死士吧！”段司空同随从小刀说道。 赌徒作为他的一半灵魂都在费尽心机的阻止他！小刀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了。 眨眼之间，太子叶明圆大婚的日子来临了。 举国欢腾，万民同庆。 这样的日子，秦安作为秦雨晴的同胞大哥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因此帝都城巡逻和维持治安的任务就落到了段司空的身上。 正好，这也是段司空想要的。 第八十一章 演戏 段司空巡逻至街头，街边民宿突然响起一男子的尖叫声。 段司空带人冲了进去，刚好发现一个女子手持匕首准备行凶。 女子面无表情的举着匕首，她身下的男子已经气绝身亡，脸上被匕首划了个大叉，裤子已经被退下，显然，女子的下一步就是割掉男子的下面部位。 “拿下她！”段司空一声令下，士兵们一拥而上。 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后，士兵们伤了好几个，最后还是段司空出马，将女子一举拿下。 谁也没想到，就在太子成婚的当天，司空将军就抓到了凶杀案的凶手！ 皇帝听闻此事，高兴的喝多了喜酒。 叶非凡也喝多了，却是气的。 赌徒本也想喝多，奈何他千杯不醉，喝了几瓶也毫无感觉。 也唯有赌徒知道，段司空抓的凶手只是个替罪羊。 显然段司空已经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了，所以安排了这样一出戏，演给天下人看！赌徒气愤的捏紧了拳头。 明明那个凶手还曾试图刺杀叶非凡！ 难道这就是他的权衡利弊吗？ 段司空啊段司空…… 想着，赌徒又干掉了一瓶酒。 万十三凑近赌徒坐下，看着满桌子酒瓶大吃一惊，“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赌徒又喝了一口酒，“听闻凶杀案的凶手抓到了。” 万十三看向挨着皇帝坐着的叶非凡，莞尔一笑道：“那你这是高兴了。” “可是被抓的却不是真正的凶手。”赌徒淡淡的说道。 闻言，万十三顿时转头看向赌徒，眼里满是吃惊。 “你知道真凶是谁？” “蛮族公主，如今的将军夫人，当初在街头用银针刺杀公主的也是她。”赌徒如实告知，看向万十三的眼里却满是探究。 他想知道，这个几次三番为了叶非凡连命都不要的男人，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万十三沉着脸看向杯中清酒，而后一饮而尽，“赌徒，你说我是先去跟柳妩拼命还是和段司空拼命？” 赌徒显然没想到万十三会这样问，有些诧异。 “拼命？需要我帮忙吗？”赌徒略一思忖，突然觉得万十三不管去找谁拼命，好像都会需要救援。 柳妩当初一手银针使得劲气十足，想来功夫不错，又岂是细皮嫩肉的万十三能拼得过的。 段司空嘛……就更不用说了。 闻言万十三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赌徒！不要小瞧我啊！”万十三又喝了口酒，“为了娘子，我可是啥都干的出来的！” 不知为何，万十三的话听在赌徒耳里，就觉得他要去干坏事了，而且手段还可能没有底线。 想到万十三曾经干的混账事，赌徒不禁有些期待。 那个英明果决自私自利的段司空，会遭遇怎样的羞辱。 “祝你旗开得胜。”赌徒端起了酒杯。 闻言，万十三再次哈哈大笑。 这边各有各的心事，而另一边，被皇帝硬催进洞房的叶明圆更是无处下脚，站在门口就是不愿走近床边的新娘。 直到秦雨晴轻柔的声音响起：“殿下先过来揭开我的盖头可好？” 秦雨晴明白太子不喜欢她，娶她也只是因为九公主和陛下的意思。 所以，她甚至不敢自称为臣妾，就怕吓走他。 闻言，太子这才缓缓走近床边，慢慢揭开了盖头。 今天的秦雨晴比起曾经的端庄娴静，烈焰红唇配上大红的婚服衬得她更加美丽动人。 “揭开了，那本殿下先睡了。”叶明圆不自在的盯着床榻。 “好。”秦雨晴莞尔一笑，起身让开了床榻。 叶明圆自顾自的躺了上去，婚服没脱，甚至鞋子都没脱。 他只想快快躺下睡着，省的看着秦雨晴，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秦雨晴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叶明圆已经闭上的眼睛，她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的为他脱下鞋子。 而后，秦雨晴从柜子里翻出一床小被子，来到一旁的贵妃榻上沉沉睡去。 皇家婚礼规矩繁多，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 洞房静了下来，半晌，叶明圆装作迷迷糊糊的翻身，看向贵妃榻的方向。 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榻上，裹着小小的被子缩成一团。 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叶明圆心中大为不解。 明明受了委屈，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装模作样！得出一个结论，叶明圆霸占整张大床心安理得的睡去。 夜深人静，叶非凡也沉沉睡去。这段时间忙乎叶明圆的琐事，她也是累得不行。 突然，公主府屋顶一抹红色如乘风般远去。 坐在墙头假寐的赌徒瞬间睁开眼睛，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段将军府。自段司空知道柳妩的杀人罪行后，柳妩在他面前更是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杆了。 此时，她正跪在段司空的床边，手里举着一碗羹汤。 她为他熬的汤，他看了一眼便倒头睡下，顺便说了一句，“你说这汤你熬了几个时辰，若你能跪在这再熬几个时辰，本将军就喝！”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跪下，只为换得他的原谅。 只是她的罪行若只是杀人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居然还割了人家的下面部位。 作为一个女子，其无耻程度简直骇人听闻！ 进了他段将军府，这样的女人简直在抹黑他段氏荣光！ 若柳妩不是蛮族公主，段司空可能早将她逐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柳妩眼里泪光闪闪，她何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突然，窗户猛的打开了。 床上的段司空也像诈尸般瞬间起身。 柳妩连忙跪到一旁，躲在床帘后面。 窗户外跳进一红袍男子，蒙着面巾的脸上唯有那双迷人的眼睛璀璨夺目。 “你真是越来越没事干了！今日太子大婚，找死你也不看着点日子！”段司空冷声道。 红袍男子眼睛一眯，看起来似乎在笑，“段司空，今日你演的那场大戏莫非就是为了恭祝太子大婚吗？” 段司空眉头一皱，“关你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和你家这个娘们儿不顺眼了！来把你们这丑陋的嘴脸打磨打磨！”红袍冷笑。 “狂妄！”段司空冷喝一声，率先朝红袍男子冲去。 “司空将军，当真是主动……”红袍男子戏谑一声，抬腿便迎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毁容 明明是红袍男子找上门，还说他主动！段司空心中怒火冲天。 说时迟那时快，段司空的拳头直直的轰向红袍男子。 哪晓得红袍男子眼睛一眯像泥鳅一样滑过去，避开段司空的攻击直奔柳妩。 柳妩擅长银针剧毒，让她藏在后面对于红袍男子来说可是大大的威胁。 所以，她还没下手之前，红袍先下脚了。 红袍男子一脚过去，柳妩手上的羹汤顿时被踢得飞了出去。 柳妩银牙一咬，就要朝万十三扑过去。 此时段司空却回转身来，呵斥道：“你当本将军无用吗？退下！” 闻言，柳妩咬着嘴唇退到了一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此时正在一旁看他们夫妻好戏的红袍男子。 “这才对嘛！女子还是本分点好，只是奇怪了，段司空这么凶，他的下面部位，为何还能留到现在？”红袍男子戏谑的望着柳妩。 闻言，段司空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虽然红袍男子说的是柳妩，却也如同在打他的脸一样。 “今日你别想再活着回去！”段司空咬牙切齿。 红袍男子也不废话，身形顿时犹如虚化，以难以言喻的速度冲向段司空。 段司空抬拳，也以极快的速度不停轰向身旁游动的虚影，却次次落空。 段司空气极，他脚尖轻点就要施展轻功脱离红袍男子的纠缠。 哪晓得他还没飞起便被红袍男子抓住了脚狠狠摔到了地上。 段司空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他一个鲤鱼打挺腾地起身，一把拔出床架上挂的长剑，朝着红袍男子就挥舞而去。 剑影闪烁，红影晃动。 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就在段司空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红袍男子突然如叶片一样仰面倒下，而后他脚跟猛的一蹬，整个身体犹如离弦的箭飞快的射向观战的柳妩。 柳妩大惊失色，转身就逃，却忘了自己就在墙角。 “嘭！”的一声，柳妩直直的撞到墙上而后软绵绵的倒地。 红袍男子箭在弦上，柳妩已经晕了，可是他既然已经过来了，总得做点啥吧！ 于是在段司空飞快朝他冲来的时候，红袍男子当着他的面将脚踩到了柳妩的脸上。 一个明显的鞋印出现在柳妩脸上，而且，柳妩脸小，居然还盛不下红袍男子的大脚。 见状段司空大吼一声，“你该死！” 红袍男子连忙后退双手一摊，“是她自己倒下挡了我放脚的地方。” 段司空可不听他废话，手中长剑带着一股凌人的剑气朝红袍男子劈来。 段司空这回真是怒极攻心了，整个脸都呈现骇人的红色。 红袍男子也不敢耽搁连忙躲闪，这里躲那里跳，跳着跳着就跳出了段司空的房间。 看到红袍男子跳窗逃跑，段司空提着剑就追了出去。 只是追出去段司空才发现，红袍男子居然不见了！ 他一跃跳上房顶，却遇见了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男人。 那个男人没有蒙面，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坐在他家房顶。 两人相视无言。 良久，久到红袍男子又从段司空的屋里冒了出来。 段司空眉头一皱，红袍男子居然折返回去了！ 眼见红袍男子就要跑掉，段司空抬腿就准备去追。 只是，房顶没有蒙面的男人却拦住了他。 段司空怒道：“赌徒！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不是仇人！” 没错，房顶的男人正是赌徒。 “自你包庇柳妩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仇人了。”赌徒面沉如水，对于段司空，他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那他是谁？你又为何要救他！？”段司空指着红袍男子渐渐消失的背影质问到。 “救他？”赌徒嗤笑一声，“我是在救你。” “你认为他比我厉害？”段司空冷笑，显然不相信。 “他的轻功远高于你，而且你没发现吗？他刚刚一直在躲，并没有攻击你，甚至没有拿出任何武器。”赌徒神色复杂。 闻言，段司空沉默了。 他和红袍男子不是没打过，那回在天牢里，他甚至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他一直以为他和他功夫差不多，红袍男子赢就赢在神秘和轻功。 他作为陛下亲封的护国大将军，怎么会不如万十三花钱请来的杀手！？ “他到底是谁？”段司空咬牙问道。 赌徒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在段司空的眼前如烟一样消失了踪迹。 段司空愣住了，他口口声声说赌徒和他不分彼此，却没想过，赌徒的身体是强悍无匹的地狱犬，还有抬手就能将他覆灭的法力！ 段司空不禁怀疑自己，他究竟算什么！？ 段司空以为红袍男子刚刚折返回来是为了杀柳妩，回到房间他才发现，柳妩并没有死，而是被划了脸。 一个匕首划的大叉赫然在她脸上。皮开肉绽，极其恐怖。 一把带血的匕首就躺在她身边，上面绿色的宝石看起来那样讽刺。 她自己的匕首毁了她的容貌…… 次日天刚亮，段将军府就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嚎。 柳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眼泪流出却打湿了脸上的纱布，刺痛了上过药的伤口。 “药已经上过了，为了让你沉睡，我让大夫给你灌了迷药。”说着，段司空放下一碗粥后就离开了房间。 柳妩没有转头看段司空决绝的背影，因为此时她已经够痛了，痛到无力再去承受其它的痛了。 那把匕首静静地躺在她的梳妆台。 柳妩苦笑，她手下人命无数，每回用的都是这把匕首。 她很喜欢上面的绿宝石，更喜欢上面累积不散的血腥。 没想到，她如同性命一样的美貌会毁在这把匕首之下！ 想到昨晚的红袍男子，柳妩愤恨的掀掉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 “不管你是谁！我不会放过你！”柳妩扎着纱布的脸颊因仇恨而扭曲，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而柳妩还未知道真实身份的红袍男子，此刻正在喂他家娘子吃粥。 “娘子，为夫在粥里放了核桃，味道是不是很好啊？”万十三笑眯眯的。 叶非凡眉头一皱，实在不知万十三大清早的怎么这么高兴，早早的捧来粥，害得她一边接受小青的梳妆一边接受他殷勤喂来的粥。 “万十三，昨夜你是不是做贼偷了谁家无价之宝？”叶非凡叹了口气。 第八十三章 为夫是你的人啊! “对呀对呀！夜黑风高时，我悄悄偷走了娘子的心，呐！就藏在我怀里，不信你看看~”万十三流氓兮兮的笑着。 叶非凡不由得笑了，就连小青都笑得手一抖，差点把叶非凡宝贝的檀木钗摔了。 “公主的心驸马可得捂紧了……”小青捂嘴笑道。 “那是那是，天兵天将也别想抢走！”说着万十三还装模作样的捂住胸口。 听着屋里叶非凡他们的谈话，赌徒不由得想起了夜里那个冷邪的红袍男子。 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而且……毫无底线。 怕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如此灿烂的微笑了吧！赌徒偏头看向屋里的万十三，眸中神色复杂。 明明蒙了面，为什么就不能换身其它颜色的衣服？看着万十三大红的袍子，赌徒不由得勾起嘴角。 正在此时，万十三派出寻找糊涂的府兵回来复命了。 明明叫他们没有找到就不要再回来，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却依旧毫无消息。 “没找到还回来做什么？给我滚！”万十三怒喝道。 府兵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能在公主府任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 “驸马爷，小的们找遍了帝都城，确实没有发现糊涂的踪迹啊！小的们也是没有办法……”府兵们扑通跪地，声泪俱下。 一群大老爷们儿为了找只狗，愣是把自己折腾的胡子拉碴的了。 叶非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糊涂不同于其它的狗，它超能又灵智，可以说没人能关得住它。 若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它，只有一个可能：它不想让人找到…… 叶非凡早就想到这个可能，只是不想承认，如今却不得不承认…… “糊涂，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叶非凡喃喃道。 门口，赌徒身躯一震。 叶非凡轻微的声音他全都听进了耳里，她语气里的落寞，让他不由得心疼。 他多想即刻变成糊涂摇头摆尾的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不能。 不知为什么，自从恢复前世记忆，他便不愿意再做回狗了。 难道……他还在对她痴心妄想吗？赌徒苦笑。 屋里，叶非凡刚打发走一众府兵，却不经意看到赌徒看向屋里的视线和他嘴角的弧度。 顺着赌徒的视线，叶非凡即刻锁定了她身后正在帮她插发钗的小青。 “小青，赌徒在看你呢。”叶非凡轻声说道。 闻言小青脸一红，她转头看去，果真，赌徒正看着她的方向出神。 万十三在一旁推波助澜，揶揄的笑道：“小青这朵喇叭花终于有人欣赏了啊！” 小青不依的跺****婢怎么就是喇叭花了呀！” “你哭天喊地的样子可不就像喇叭吗？你一张嘴我就感觉喇叭开花了！”万十三在一旁哈哈大笑。 叶非凡也不由得捂嘴笑了。 见状，小青一跺脚红着脸跑开了。 路过门口的赌徒，小青还面带娇羞的望了他一眼。 叶非凡自然将这一幕看进了眼里，当初她承诺过会为小青寻一喜欢的男子。 如今看来，小青对赌徒显然是有女孩子的那份心思的。 也对，赌徒武功盖世，女孩子谁不喜欢英雄呢。 赌徒回过神，接触到叶非凡审视的视线，不由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刚刚出神了没有细听，他们刚刚在说什么？赌徒皱起了眉头。 叶非凡刚梳妆打扮好，一旁的万十三就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夸张道：“嚯！哪里来的天仙！” 叶非凡抬脚就踹万十三腿上，“前两起杀人案的凶手抓到了，你还不去和卜大人一起审审，说不定能审出杀害你妾室的凶手呢！” 万十三顿时一脸委屈，“娘子啊……她们既然是被咬死的，肯定不是人干的嘛！为夫这一去多危险，万一也被咬了，娘子不会心疼吗？” 叶非凡眉头一皱，她本就不是善心人，而且妾室是万十三的，又不是她的。 “那你只去审审那个女凶犯！你妾室被杀的案子交给卜支言，你就不要管了。”叶非凡如此说道。 “为夫害怕……”万十三突然抱住叶非凡的手臂，摇晃道：“娘子既然会心疼为夫，总不好让为夫去受惊吓吧？那女凶犯可凶了！” 闻言，叶非凡一愣，“我什么时候心疼你了？” “你不让我去审查妾室被杀案，难道不是怕我有危险？”万十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非凡。 “我只是觉得那是你的人，不关我的事。”叶非凡淡淡的说完，完全不理会万十三受伤的表情大步向门外走去。 门口聚精会神偷听的赌徒不由得笑了。 万十三再无底线，却也摸不透她的心。 九儿，如今的你淡漠冷情，该是不会受感情的伤了吧？赌徒叹息一声，神色复杂。 “赌徒，你可有家室？”叶非凡的声音突然在赌徒耳边响起。 “没没！”赌徒连忙作答。 “那就好。”叶非凡浅浅一笑，“走吧！叫上小青，今日蛮族使者进城，同本公主去看看他们的诚意。” 赌徒点头，扯开嗓子便喊道：“小青！” 叶非凡都一愣，这……都不需要去看看人家在哪的吗？ 哪晓得没有片刻，小青便仿佛听到了神明的呼唤一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跑近了，挨着赌徒高大的身躯小青缓缓低下了头，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叶非凡嘴角上扬，“走吧！上街。” 借着此次出门，叶非凡打算撮合一下小青和赌徒。 哪晓得他们还没走出两步，万十三便风风火火的跟了上来。 一身大红长袍的他，跑起来就像只绚丽的蝴蝶。 “娘子啊！你别忘了！为夫是你的人啊！”万十三终于开窍了。 他的妾室不关叶非凡的事，可是他关啊！ 一行四人来到街上，万十三是蛊惑心神邪魅般的美，赌徒是气势非凡冷峻如山的美，叶非凡是如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的美，唯有小青长相虽还算俏丽，却与另三人差距太大。 不过好在她压根儿没有察觉。 “公主，今天来看热闹的人真多啊！”小青满眼兴奋，平时哪有这般热闹。 “城门那边堵得更厉害，我们就在这等吧！”叶非凡瞥了一眼城门那边，百姓的欢呼声已经开始了。 这就说明蛮族使者已经到城门口了，只是，他们带着怎样的诚意呢？居然能让百姓都如此激动？ 第八十四章 小青死 果不其然，他们没等多久，蛮族使者队伍就走近了。 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蛮族使者队伍，数不尽的马车拉着数不尽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暂时不知，不过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大概只有那几辆都以八匹马拉着的花车了。 花车呈一四方平面，看起来是木板搭制，四方平面四周都挂满了鲜花，各种各样的鲜花。 仔细一看鲜花上居然还有流连的蜜蜂和蝴蝶。 平台之上，一群体态婀娜仅以几根布条裹身的貌美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马车旁的乐师奏起欢乐的曲子，舞姬们巧笑嫣然媚态自成，一抬小脚一扭蛮腰甚至轻勾嘴唇，都能让一大帮男人情绪激昂的鬼吼鬼叫。 叶非凡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如此看来，蛮族的诚意还真是折磨人呢！ 一边口口声声的诚意，一边送大量舞姬进帝都城蛊惑人心！ 狼子野心！不知收敛！ 突然，左侧人群一阵推搡，前方有人高呼：“司空将军携蛮族公主前来，尔等即刻闪开！” 一士兵坐在高头大马上嚷嚷。 果不其然，段司空携柳妩各骑一匹马慢慢走来。 只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柳妩以纱巾掩面，整个人的神态也没有以前的骄横。 万十三看了一眼柳妩，而后靠近叶非凡耳边悄声说道：“娘子，柳妩是不是被段司空打了，所以没脸见人？” 万十三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 叶非凡蹙眉，段司空是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了些，也不至于打人吧！ “应该不会。”叶非凡看向段司空。 仿佛接触到叶非凡的视线，段司空突然朝她这边看来。 叶非凡不由得紧张，她可不想让段司空看到她在看他，免得误会，也免得徒添麻烦。 情急之下叶非凡猛的转身，奈何人群拥挤，叶非凡的裙摆不知挂到了谁的箩筐上，“呲啦”一声，裙摆被挂得烂了一大片。 “啊！”叶非凡惊呼，她作为皇家公主就没这么失态过。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男人顿时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万十三本就离叶非凡不远，连忙扯下自己的红袍。 赌徒本被人群夹在中间，顿时排山倒海似的掀翻了一群人飞奔而来。 段司空直接撇下柳妩，踩着百姓的脑袋飞了过来…… 一件红袍，一件黑衣，一件蓝色蟒袍…… 叶非凡的脸红彤彤的，为什么这一幕偏偏被三个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了！？ 尴尬之余，叶非凡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万十三的红袍系在腰间。 见状，赌徒默默地穿回自己的衣裳。 段司空穿好自己的蟒袍黑着脸转身，又踩着不明所以的百姓脑袋飞回了马上。 这回，万十三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此时小青也费尽千辛万苦的挤了过来，满脸着急的上下打量叶非凡。 “公主，你没事吧？”小青问到。 突然，人潮涌动中一根银针朝着叶非凡激射而来。 刚刚退到一旁的赌徒双目圆睁，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更失去了理智。 “九儿！小心！”赌徒一声大喊。 叶非凡和万十三甚至小青听到这一嗓子都愣住了。 此时，一向胆小的小青仿佛明白了什么。 小青瞬间抱住叶非凡，用尽全身力气旋转和她互换了位置。 银针入体，小青身躯一震。 看着叶非凡惊愕的表情小青艰难的勾起嘴角，血泪流出，她匆匆瞥了一眼瞬间由远及近的赌徒，而后口吐鲜血倒进了叶非凡怀里。 “公主……原来他……喜欢你……”。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小青七窍流血死在了叶非凡怀里。 然而叶非凡早已惊呆了，根本没有听清小青说的话。 此时，人群已轰然散开。 叶非凡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她抱不住怀里的小青，却不愿放下，以至于两个人牵牵绊绊一起摔到了地上。 “小青！”叶非凡晃动怀里的人儿，可她却再无半点反应。 叶非凡双目绯红，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她的眼睛。 好痛，她的眼睛好痛！ 她痛苦的捂住眼睛，而后仰天嘶吼：“是谁！？” 万十三不敢上前，心里一阵后怕。 今天人太多，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 若小青没有挡下那根针…… 万十三见过多少腥风血雨，此时细思极恐，腿脚都有些发软…… 赌徒黑着脸，眸中杀气翻滚。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突然，他消失在原地。 柳妩他们已经跟着使者队伍走了一段距离，刚刚段司空回来后，她一时气愤不过，便暗中射了那根银针。 若有人救下叶非凡也没事，她就当给她一个警告。 反正知道她是凶杀案真凶的只有红袍男子和段司空，至于替罪羊，明天也要问斩了。 脸上的伤口时而作痛，只有让叶非凡也不好过，她才能觉得舒服一点。柳妩咬牙。 突然，一股冷风吹过。 柳妩脸上的纱巾被刮得飞去老远。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纱布缠住的脸颊。 “天啊！蛮族公主怎么成了这样啊！” “好难看啊！啧啧啧……还有血水渗出来……” “司空将军真可怜……” “就算是蛮族公主，这个样子也配不上司空将军……” …… 柳妩听着周遭人的议论，顿时只觉无地自容。 在这样的情况下，段司空却一改往昔对柳妩的态度，他骑马走近柳妩的马，将身上的蟒袍脱下披在柳妩的身上，而后又大手一捞将她捞上自己的马，揽在他的怀里。 柳妩全程发愣，几乎不敢相信。 直到段司空在她耳旁压低声音说道：“你已经让我丢尽了脸面，如今最好配合我演这场戏。” 闻言，柳妩苦笑。 突然，一个黑衣男子挡在了柳妩他们的面前。 黑衣男子黑巾蒙面，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咬牙切齿，眼底绿光频频闪现，“柳妩！今日我必杀你！” 柳妩连忙缩进段司空怀里，来者的气势让她明白，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段司空又岂是会退缩的！ “来者何人？”段司空已经看出来者是谁。 来者正是赌徒。 “让你清醒的人！”赌徒一声暴喝，抬手就朝段司空的方向轰去。 若不是小青挡住了那根飞向叶非凡的银针！ 她会死啊！ 段司空！你口口声声的爱她，却放任别人害她！ 第八十五章 芷萱 赌徒一拳之力携着滔天能量，如一股飓风猛的冲向段司空。 能量所到之处，瞬间人仰马翻。 段司空连忙策马后退，哪晓得赌徒又一拳轰出。 一波能量推动一波能量，其速度之快，又岂是马匹能躲得过的！ 顿时，段司空和柳妩连带着身下的马匹都被能量轰飞了出去。 段司空倒地捂着胸口，脸色很不好看。 柳妩倒地后直接一口鲜血喷出，见赌徒再次逼近她，她瑟瑟缩缩的不断后退。 赌徒一阵厌恶，明明蛇蝎心肠，却作出柔弱可怜的样子！ “你真让人恶心！”赌徒冷声说着，脚步突然停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放过那个弱质女流时，他却突然仿若疯狂一般朝着柳妩暴冲而去。 地狱犬浮屠，一脚之力重达千斤！ 他如此冲过去，柳妩定然四分五裂！ 突然，一股阴风吹过。 阎王阴沉的声音传进赌徒耳里，“你若杀了她，你便会化为地狱犬本身，阳间再无你容身之处。” 赌徒暴冲的身体顿住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像。 他明明可以杀了她…… 可是为何，知道自己要离开，甚至永远的离开，他居然那样的不舍？ 他一次次欺骗自己不在意叶非凡，可以放开她！到了分离之际，他却甘于懦弱…… 赌徒苦涩一笑，喃喃道：“我能负了自己，却始终无法离开你……” 九儿，让我再自私最后一次…… 在得知自己本心的这一刻，赌徒作出了决定。 眼见远处的蛮族使者和舞姬正朝这边冲来，赌徒面带嘲讽的瞥了一眼段司空，而后化为虚影隐入人群。 他去找她了。 段司空，你就留着你的自以为是收拾残局吧！赌徒勾起嘴角。 叶非凡抱着小青不撒手，官府已经匆匆赶来盘查，只是茫茫人海，又如何找到射出一支银针的凶手…… 万十三坐在街边台阶愧疚不已，比起叶非凡，他反倒更需要安慰的样子。 赌徒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了，万十三到底还是没有他靠得住。 “公主殿下，我们带小青回去吧。”赌徒走近叶非凡，她抱着小青不言不语的样子，让人心疼。 闻言，叶非凡动了动。 见状，赌徒连忙召来几个官兵帮忙抬小青的尸体。 小青被官兵抬走了，叶非凡这才缓缓起身，奈何坐在地上太久腿脚发麻，双腿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完全踩不稳脚。 眼见她就要摔倒，赌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握住她的手那一刻，赌徒心中一软。 握住了，他就不想再放开…… 突然，万十三冷冰冰的声音自赌徒身后传来，“赌徒，这里不需要你，去找凶手吧！” 赌徒身体一顿，却不得不退开。 眼看着万十三揽着叶非凡上了马车，赌徒身体里的能量不受控制的暴虐，仿佛在冲击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凶手？凶手此刻也定然生不如死…… 就算段司空再自私，只要是关于叶非凡的事，他也不会轻易饶过柳妩的。 果不其然，叶非凡遇刺，小青忠心救主以命换命的事传到段司空耳里时，他怒了。 柳妩从来没想过段司空会这样对她。 在他们新婚的洞房里，段司空撕烂她的衣裳把她丢进了狗笼里。 狗笼是从左院找来的，那么小，小到她无法转身。 “司空司空！我错了！求你放我出去！我冷我好冷!”柳妩凄楚的哭喊到。 “闭嘴！再吵我就送你去驿站，让你那些忠实的族人看看你这副德行！”段司空眼睛通红，像只嗜血的恶狼。 想到死去的小青，他就知道柳妩有多毒，多想置叶非凡于死地！ 虽然是暴怒状态，段司空的手却恐惧的发冷发抖。 他无法想象万一柳妩得逞…… 柳妩见到段司空骇人的脸色也不敢再说话，而是抱着身子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挡住些许部位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入夜，一阵青烟从窗户飘进段司空的房间。 本来就睡着的段司空这回睡得更死了。 一个凹凸有致的人影打开窗户跳了进来。 人影在屋里缓缓走动四处打量，突然她看到了狗笼。 她焦急的来到狗笼边，唤道：“公主！你还好吗？” 半天，她口中的公主柳妩毫无反应。 又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刚刚放的迷烟。 她连忙拿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盖给柳妩嗅了嗅。 柳妩渐渐醒来，看到来人，她不自在的又将自己的身体抱得严实了些。 “芷萱，你怎么来了？” “公主，我们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您在哪我们在哪！”芷萱郑重其事。 柳妩看着眼前狗笼冷冰冰的铁栅栏，突然觉得好笑，“我在这你们也要进来吗？” 闻言，芷萱猛的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段司空，“我去杀了他！” “别多管闲事！”情急之下柳妩怒道，“好好完成你们的任务！其余的不要多管！” 芷萱蹙眉沉思，显然不明白曾经高高在上的蛮族公主怎会甘受折磨。 “是，我们会遵从您的安排，完成族长交代的任务。”芷萱跪地一拜，而后从窗户离开。 次日清晨，段司空是被柳妩的咳嗽声吵醒的。 想到今日皇帝要见柳妩和蛮族使者，段司空这才放她出来。 送柳妩去到皇宫，段司空忙不迭的便去了公主府。 与其留在这里看柳妩蛮族公主的排场，还要解释柳妩脸上莫名出现的伤口，他倒不如去体贴慰问九儿，小青和她从小到大，她此时肯定伤心透了。 去到公主府外，公主府门口排着的送礼长龙看得段司空一愣。 帝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吹草动文武大臣都知道，更别说陛下盛宠的九公主出事了……哦不，应该是九公主的随侍宫女出事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和一群大臣争存在感，显然不是段司空的风格。 索性，他蹲守在街边酒楼打开窗户窥视，就等大臣们走光了。 然而一等就是一整天，等得他着急上火，饭也没吃，茶倒是喝了几壶。 临近傍晚，见大臣走光，他这才提着东西往公主府走去。 第八十六章 被揍 一见段司空，门童连忙小跑着去关大门，隔着门缝拒绝段司空的来访。 “公主已经休息了，将军还是回去吧！”公主府两位主子都讨厌段司空，门童哪敢放他进去。 “刚刚还有人探望公主后离开，这么快就休息了？”段司空阴沉着脸。 小小门童也敢不给他面子！ 门童冷汗都下来了，却依旧大开双臂挡着大门。 哪晓得此时，万十三闻声走了过来。 红袍男子就是万十三，他已经知道柳妩就是凶杀案的真凶，也善使暗器，当初街头用银针刺杀叶非凡的就是她。 而这回街头遇到的刺客，使得也是银针。 “段司空！你还敢来！”万十三气势汹汹。 大门打开，段司空满眼嘲讽的望着走出来的万十三，“莫不是少庄主还想和我过两招？” 闻言，万十三一愣，而后一挥衣袖双手叉腰道：“叫我驸马爷！” 段司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若愿意称呼他为驸马还用等到现在吗！ 见段司空毫无反应，万十三冷笑一声，而后突然变脸，委屈的喊道：“快去请娘子！段司空欺负我！” 段司空显然没想到万十三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紧皱眉头，鄙视道：“你可真是男人中的败类！” 万十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得意的摸了摸自己脸颊，“哪有败类这样好看的，司空将军真是会开玩笑。” 段司空咬牙切齿，他最恨万十三这副死不要脸了！总能气得他恨不得杀人！ 段司空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眼里怒火直冒，就差冲上去啃人了。 偏巧，叶非凡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段司空！驸马爷岂是你可以如此无礼的！？”叶非凡冷声说道。 段司空连忙看向叶非凡，虽然她冷着脸，却也比万十三的厚脸皮赏心悦目太多，只看她一眼，他刚刚的满心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九儿，我是听闻你今日街头遇刺受了惊吓，所以前来看望你。”段司空尽量让自己表情柔和一点。 “惊吓？”叶非凡高高在上的冷瞥了一眼段司空，“司空将军时时上门，本公主受的惊吓还少吗？” 段司空顿时又沉了脸色。 他在她眼里就等同于惊吓吗！ 深吸一口气，段司空退后一步，“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段司空转身就走，哪晓得叶非凡却突然冷哼一声，大声喊道：“段司空胆大包天！殴打驸马！来人！把他拿下！” 一旁干站着的万十三都被叶非凡的一嗓子喊得一愣。 他啥时候被殴打了！？ 稍一沉思，顿时，他明白了叶非凡的意思。 万十三当机立断，只见他抱着脑袋腰一弯，顺着府门口的台阶就滚到了段司空的脚下。 “哎哟哎哟！别踩我呀！”顺便，他还装模作样的惨叫两声。 段司空盯着脚边的一坨，眉头紧皱，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看了，他们来抓你了。”万十三还冲段司空眨了眨眼睛。 段司空气极，万十三莫不是还想撺掇他逃跑？ 想得美！他段司空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府兵拿下他，他啥都没干，还能硬打他一顿不成！ 见段司空无动于衷，万十三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抱住了段司空的脚。 段司空极力挣扎，奈何万十三力气还挺大，人更是毫无底线的蹭到了他的鞋底。 “啊啊啊啊！不要踩我啊！”万十三又是一阵嚎叫。 闻声，路过的百姓都跑来围观，纷纷指责段司空欺负人！ “驸马爷细皮嫩肉的，司空将军怎么下得了手……” “九公主的驸马都敢动，司空将军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会不会是司空将军对九公主恋恋不忘啊？” “两个男人掐架，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地盘……” “九公主真是好福气，两个男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看啊……”一个女子眼冒心心。 叶非凡咳嗽一声，显然对帝都城百姓的八卦之心有些受不了。 “把司空将军带进来！”叶非凡吩咐道。 段司空深吸口气没有反抗，反正他来公主府的本意就是为了进去看九儿，刚好九儿此时调皮得很，他也乐于进来一看究竟。 哪晓得刚进门，叶非凡便让人关了大门。 只听叶非凡清冷的声音响起：“段司空当众殴打驸马，其罪难赎，不过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就不通知官府了。” 段司空看着叶非凡郑重其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搞笑。 “臣谢谢公主殿下。”段司空连忙配合。 “杀人者偿命，打人者被打！一报还一报，如此也算公平！”叶非凡微勾嘴角，“赌徒，领着你的手下给司空将军松松筋骨吧！” 一旁看戏的赌徒顿时收起惬意的样子，他缓缓靠近段司空。 虽然是叶非凡的命令，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却也有些下不了手。 段司空和赌徒视线相接，皆别扭的避开对方的眼神。 他们本是一体，如今却成了仇人一样。 “赌徒是吗？不知你的赌有没有把她算进去？”段司空嘴角满是嘲讽，低声说道。 闻言，本来还下不去手的赌徒双目一怔，而后突然一拳轰到段司空肚子上。 段司空顿时后退好几步，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 不是他想跪，而是痛得站不稳。 紧接着，赌徒一挥手，一大群府兵毫不犹豫的就朝段司空冲去，拳打脚踢，热闹得不得了。 段司空提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拿住，被府兵踩得稀烂，满地都是。 感觉差不多了叶非凡才让府兵退下，段司空高大的身躯躺在地上被踩得稀烂的琥珀核桃里，看起来十分狼狈。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段司空这样，叶非凡突然觉得心中的难受好了一些。 没一会儿，段司空缓缓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叶非凡后，他捂着肚子往门口走去。 没有人阻止他，也没有人给他开门。 他自己费劲的打开大门，迎着白日光，他头发上肩上沾的琥珀核桃的糖霜看起来格外晶莹。 “我知道小青死了你难受，九儿，如今打了我，你开心一点了吗？”段司空头也没回的问到。 叶非凡冷着脸开口，“当然。” 闻言，段司空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走了，他的背影蹒跚，他的话也伤人…… 第八十七章 亲自查案 待段司空走得不见影，叶非凡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轻声说道：“我不会相信你的……” 一句话，让一旁的赌徒浑身一震。 前世，他和兰儿海誓山盟却负了她，这一世，兰儿转世的叶非凡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报应吗？ 她不会再相信段司空了？那他呢？是不是也一样。 多想说一句：九儿，我爱你。 话到嘴边赌徒又咽了下去。 他多怕，他收到的是和段司空一样的答案…… 万十三揉着腰杆从下往上打量赌徒，总觉得赌徒这两天怪怪的。 “赌徒，来扶我进去。”万十三装模作样的伸着手。 赌徒勉为其难的扶住万十三的手，“驸马可需要叫大夫？” “不不，不用，”说着，万十三转头委屈巴巴的看向叶非凡，“娘子啊……为夫腰痛，你看是不是揉揉？” “听到了吗？赌徒，待会儿给驸马揉揉。”叶非凡完全没明白万十三暗示的意思，丢下两个愣住的男人就走开了。 她还要去库房挑一些东西，给小青的父母送去。 小青于她等同于姐妹，如今却为了救她而亡，叶非凡心中五味杂陈。 官府已经在马不停蹄的调查凶手，有消息就会来告诉她。 她一个人回到房间，空荡荡的房间让她觉得格外冷清。 糊涂不见了，小青也走了…… 愁绪纷乱，叶非凡索性看起了书。 此时只有书能让她暂时平静。 只是，叶非凡是平静了，皇宫此时却热闹的很。 蛮族进献的舞姬使出浑身解数，将满朝文武和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的。 柳妩戴着面纱坐在一旁，看着皇帝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定安将军秦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带着面纱的柳妩，哪怕她毁容了，但她对付男人的技巧依旧让秦安魂牵梦绕。这个女人柔媚到了骨头里。 舞姬一曲舞完，皆累得面颊绯红，汗水打湿了她们的头发，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皇帝眉开眼笑看向场中，偏偏此时一个舞姬也正看向他，对上他的视线，那舞姬连忙低头，那仿若情窦初开般的羞涩愣是让皇帝心中一阵荡漾。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指着那舞姬问道。 “小女子芷萱……”。 那夜，皇帝宠幸了这个叫做芷萱的舞姬，封其为萱贵人。 要知道作为异族人又是刚进宫，做个答应都是皇帝隆恩了，而芷萱居然直接越级晋升为贵人，可见皇帝对其的宠爱。 萱贵人擅长舞蹈，歌喉更是清脆，笑起来犹如银铃一般好听，特别是她的一对酒窝，甜的腻人。 皇帝与萱贵人夜夜笙歌，逍遥快活，一时间皇帝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叶非凡在府中听闻此事，只觉得是自己父皇一时新鲜，也没当回事。 官府始终没有找到害死小青的凶手，当天街上人太多，确实不好排查，叶非凡也没有为难他们。 作为公主，她手下有人，家里有钱，她也可以亲自去调查！ 说干就干，叶非凡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武功盖世的赌徒。 万十三已经被她想也没想的排除在外了。 早上，万十三匆匆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正好，也省的他闹腾。 “赌徒，小青的案子我打算自己调查。”叶非凡径直走到赌徒身旁，他正靠在她房门外闭目养神。 小青不在了，万十三此刻也不在，唯一在她身边的只有赌徒了。 赌徒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的脸庞在阳光下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赌徒不由得喃喃：“九儿……” 叶非凡一愣，在赌徒眼前挥了挥手，“还没睡醒吗？” 闻言，赌徒这才清醒了些，他连忙答到：“应该是你的案子。” 小青的死是凶手没有想到的，凶手想杀的只是叶非凡。 而凶手就是柳妩。 赌徒刚来到叶非凡身边时本就打算告诉她真相，可是，也许是天意，他居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此时，他不能告诉她。 她若知道了，以她的脾气绝对不会放过柳妩，而柳妩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一定会不顾一切伤害她。 “对啊，小青是为我死的。”叶非凡自嘲一笑。 也许是感知到她情绪波动，赌徒站直身子，将叶非凡整个人都罩进他宽阔的影子里，“她一定很开心能救下你，若需要，我也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闻言，叶非凡抬头定定的看着赌徒，淡淡说道：“不需要。” 说完，叶非凡转头就往房间走去。 赌徒有些失落，又靠回了墙上。 突然赌徒动了动耳朵，听到了屋里叶非凡轻微的声音：“我需要的只是你们都在，别离开……” 闻言，本来失落的赌徒顿时笑了。 明明门开着，赌徒却靠着墙敲响了叶非凡的房门，勾着嘴角说道：“公主殿下，你说要查案，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叶非凡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她刚刚一时生气，居然忘了自己找赌徒的本来目的了。 叶非凡即刻起身在里间翻箱倒柜，终于，寻了一身万十三的男装。 大红的袍子一穿，叶非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直皱眉头。 她女扮男装本就是为了低调出行，这红袍一穿反倒有些招摇了。 叶非凡十分不满的走到门口，当着赌徒的面转了一圈，“这样去查案是不是太显眼了？” 赌徒嘴角含笑，突然想伸手摸摸眼前这个小可爱的脑袋。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有多么可爱吗？ 见她板着脸，赌徒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叶非凡。 不过，他只有黑色的衣服。 看着赌徒的衣服，叶非凡皱眉，实在搞不懂万十三和赌徒怎么这么奇怪，一个红一个黑，还是不带花纹的！ 算了，比起红色，黑色总归要低调得多。 扮上男装，叶非凡顿时化身俊俏非常的公子哥了。 两人相伴走出公主府走在大街上，叶非凡没有注意，赌徒靠她那么近，近得两人的一身黑都快融于一体了。 赌徒从来没想过，他还会有单独和她走在街头的一天…… 而且此刻，她只找了他，她需要他…… 第八十八章 无流门 来到小青被害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叶非凡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当天人太多了，而且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蛮族舞姬的身上，怕是也找不到目击证人。 叶非凡颓然的叹了口气。 赌徒走近她，递上一包粘豆包，“先吃点东西。” 叶非凡看到赌徒手上的粘豆包突然一愣，打糊涂走了她就没有再吃过粘豆包，因为糊涂最讨厌粘豆包，所以看到粘豆包她就会想到糊涂，就会猜测它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粘豆包？”叶非凡接过粘豆包。 赌徒一愣，他差点忘了他如今不是糊涂了。 他还是糊涂的时候，每回上街都会给她带粘豆包，它喜欢看她拿粘豆包逗它吃的样子，然后它不吃，然后她气呼呼的说它不懂欣赏…… “我猜的……”赌徒解释到。 “你吃吗？”叶非凡问到。 “我不喜欢……”赌徒下意识的回答了，却又有些后悔。 “和它一样。”叶非凡一笑，狠狠一口咬上粘豆包。 此时，一只灰色的狗从叶非凡脚边飞快跑过。 叶非凡一眼看去，看到那一抹灰色她像疯了一样瞬间丢下手里的粘豆包追了上去。 “糊涂！” “糊涂！” “等等我！” 叶非凡边跑边呼喊，她怕她跑慢了，那抹灰色又不见了，她怕她甚至不知道它离开的原因，它就不再回来…… 慌乱的奔跑，跌跌撞撞，鞋子掉了，脚崴了，可是她还是不愿停下…… 直到她狠狠的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个人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 “九儿……别追了，它不是糊涂。”那人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赌徒……”。叶非凡抬头看向那人的脸，赌徒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么清澈，那么温柔。 “我不是武功盖世吗？刚刚我追上去看了，它是只地包天狗。”赌徒抱着叶非凡的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 “是吗？”叶非凡低头看着赌徒的胸膛，双目无神的说道：“如果哪天你遇到糊涂，一定要追上去告诉它，想回来了一定要回来，我等它……” 叶非凡的话让赌徒一阵心疼。 “好，我会告诉它。”赌徒暗叹口气。 半晌，胸口的她没有动静。 又半晌，赌徒终于忍不住低头看向趴在他胸膛的她。 她居然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还皱着小眉头呢？九儿？”赌徒嘴角上扬，一抹久违的阳光终于绽放在他脸上。 他以为他在地狱待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阴暗。 没想到，那只是因为他还没遇到她。 人流涌动中一阵黑烟莫名其妙的出现，赌徒抱着叶非凡消失在原地。 …… 暗夜楼。万十三坐在楼主的宝座上，瑶姬正跪坐在他的脚边，低着头浑身发抖。 想到交给瑶姬的任务，万十三就不由得满腔怒火，若她好好办事，小青也不会死，娘子也不会夜夜睡不好觉。 “凶手凶手找不到！”说着，万十三冷笑一声，“凶手都去刺杀我娘子了！你知不知道！？”万十三一脚踹瑶姬肩膀上，愣是踹得她滚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楼主！是瑶姬的错！瑶姬的错！”瑶姬连忙起身，又跪着走到万十三的脚边。 “去万花楼吧！什么时候我消了气再谈你的归处。”万十三毫无怜悯的说道。 “不不！楼主！瑶姬错了！瑶姬愿意将功赎罪！求求您楼主，给瑶姬将功赎罪的机会！”瑶姬抓住万十三的袍子，哭得稀里哗啦。 万十三一把掀开瑶姬的手，顺便拍了拍自己被抓皱的袍子，“最后一次机会，别说我没给你活路”。 闻言，瑶姬一个劲儿的磕头。 当初没有九公主的时候，楼主还会和她说说话，而如今，楼主和她说的全是关于她叶非凡！ 楼主当初花重金救下她，心肠那样好，怎么会舍得送她去万花楼呢？ 全是因为她叶非凡！是她蛊惑人心！是她让楼主神魂颠倒！所以楼主才忘了曾经和她做杀手时的快乐！瑶姬捏着拳头狠狠的压在地上。 万十三见瑶姬眼里的狠厉，一脚又踹瑶姬身上，“你这决心要是早点出来，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万十三以为瑶姬在仇视凶手。 “凶手是段司空的夫人柳妩，去杀了她！”万十三起身，“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瑶姬连忙俯身领命，万十三则挥动大红袖袍大步离去。 走到暗夜楼发布诛杀令的大厅，万十三突然有些感慨。 从小他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可以说想要什么都有。可是，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母亲又要打理整个玲珑山庄，所以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也许是吃够了，玩够了，奢侈够了，所以他渐渐感觉无聊了。 于是他花重金去世外桃源找了一位隐士高人教授武功。 功夫学成，他又无聊了。 于是他带着小豆子去金库搬了一箱金子出了山庄，暗中成立了暗夜楼。 世人谁能想到，明里的首富之子，暗里却是个追求刺激的嗜血杀手。 父亲总让他接手他的生意，不过在万十三看来，父亲富可敌国才是他无聊的根本原因。 他不想他的孩子将来也无聊。 想到孩子，万十三嘴角上扬。 顿时，他已经在思考他和叶非凡生的儿女的名字了。 “喋月？”一个男人靠近万十三。 万十三看向来人，“风眼。” “喋月……好久不见，”风眼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搓了搓手，“那个，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钱？可不可以……借我一点？” 打那回喋月以重金发布了诛杀令，风眼就知道喋月是有钱人了。 虽然他们以前经常为诛杀令的佣金闹不愉快，不过，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若不是逼不得已，以风眼的高傲本性，是不会开口和曾经的对手借钱的。 “你缺钱？”万十三有些意外，因为风眼功夫一流，业务能力一向很强，就算暗夜楼要从佣金中抽取百分之三十，也不至于逼得他借钱过生活吧！ “喋月你是久没回来所以不知道，暗夜楼如今生意越来越差了……”风眼四处张望，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生意全被新成立的无流门抢了……”。 他们作为杀手，不止需要吃饭喝酒，还要拉风啊！怎么着也得整些拉风的装备啊！ 所以嘛！缺钱…… 第八十九章 胆大妄为 “无流门？”万十三皱眉，瑶姬居然都没有跟他汇报！ “听说里面的杀手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功夫流派也是五花八门，行事更是没有具体章法，乱七八糟的，偏偏大堆的杀手涌进去凑热闹。”风眼颇为不屑。 “这样不入流还能抢暗夜楼的生意？”万十三不解。 “因为他们不要脸啊！每个任务不管大小都是全体出动，完成任务再平分佣金！虽然功夫不咋地，奈何人家人多好办事啊！也不觉得不公平。”风眼倒是十分佩服无流门拿人砸死人的本事。 闻言，万十三沉默了。 良久，他突然作出一个决定。 于是他让风眼找来笔墨纸砚，大笔一挥，一则血红诛杀令赫然出现。 看清万十三写上的佣金，风眼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个十百千……万！万两黄金！ 风眼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喋月的财富。 “喋月，杀个女人，你真下如此血本？”风眼咽了口唾沫。 “血本？没有啊！零头而已！”万十三满不在乎的将诛杀令贴到了墙上，而后又冲风眼说道：“帮我办件事，将这则诛杀令再写一份，送去无流门。” 万十三就是想看看他无流门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和暗夜楼同时争夺一份任务佣金，用实力向外界证明。 风眼连忙点头，他第一次帮喋月办事，此时搭上喋月这个有钱人的船，以后也就不愁拉风没装备了！ 万十三没有回去找瑶姬，诛杀令一出，瑶姬自然明白他已经知晓无流门的事了。 她也该明白，他没惩罚她只是为了给她最后机会，让她好好完成任务，而不是心慈手软! 论心慈手软，除了他家娘子，谁也没这个机会享受！ “娘子啊……”一回到公主府，万十三就甜腻腻的叫了一声，然后扑扇着大红袖袍朝叶非凡扑去。 这样的时刻，万十三不会去想瑶姬有没有遵从他的指示，也不会去猜无流门的门主是谁…… 只是他不知道，他发的血红诛杀令即将在帝都城掀起怎样的风波…… 一高墙内院里，竹林深处，一气宇轩昂的男子负手而立。 一个黑衣人慢慢走近男子，拱手说道：“门主，今日有一雇主发布了一则诛杀令，佣金万两黄金！” 男子转头，很有兴趣，“哦？杀谁？” “蛮族公主……柳妩。”黑衣人忐忑的说道。 “发令之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呢！”男子轻笑，心里开始猜测发令人是谁。 “那门主，我们接不接？”黑衣人恭谨的问道。 “接，怎么不接！”男子走了两步，“胆大妄为的事，人家都能做我有什么做不得！” 眼见男子就要隐入黑暗，黑衣人连忙说出最关键的问题：“门主，那人还同时在暗夜楼发了诛杀令！” 闻言，男子脚步一顿，“无妨，无流门也该向所有人宣示一下存在感了！” 男子说完便隐入黑暗，独留黑衣人端端站着。 黑衣人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眼底满是激动之色。 门主又岂是胆大妄为！ 而同样胆大妄为的万十三，此刻正在召集府中侍女，打算挑一位给叶非凡做贴身侍女。 召集完成，他这才屁颠屁颠的去请叶非凡来亲自挑选。 听清万十三的意思，叶非凡明显一愣，她不确定自己还需不需要贴身侍女。 因为…… 叶非凡不禁看了眼门口的赌徒，他正靠在她的门口，露出半边身子。 侍女能做的，除了更衣，赌徒都能仔细的做到。 突然，叶非凡莞尔一笑，她居然把赌徒和侍女相提并论了，也不知赌徒知道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赌徒和侍女？男和女？ 突然，叶非凡联想到了什么。 “万十三，幼时我在护国寺遇到的那个偷佛主粘豆包的女孩，是你吗？”叶非凡问到。 万十三以为叶非凡早忘了，哪里能想到她此刻突然问起。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啊！万十三搓着手咬着嘴唇，看看叶非凡又低下头，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男扮女装吗？万十三，你还有这癖好？”叶非凡揶揄到。 “娘子，那天我也是穿的红色。”万十三低头看着自己如今穿的红袍，颇觉委屈，“而且，我也没说过自己是女孩……”。 万十三更委屈了。 叶非凡哑口无言，那时万十三确实没说过他是男是女，她只是觉得他漂亮，就想当然的把他当成女孩了。 “那个……不是要挑侍女吗？走吧！”叶非凡昂首挺胸，迈着小碎步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状，万十三灿烂一笑，连忙跟了上去，“是！听娘子的话！娘子最大！” 闻言，行至门口的叶非凡莞尔一笑，而她的笑刚好落进赌徒的眼里。 赌徒耳力超群，自然听到他们的话了。 原来他和她有前世今生，万十三和她亦有因缘际会。 赌徒突然有些迷茫了，明明他想争取她，可是看到她的笑，他却不知该从何做起。 万一伤到她，万一她如恨段司空一般恨他…… 暗叹口气，赌徒跟上叶非凡他们的步伐往前厅走去。 然而万十三大费周章的召集侍女，又苦口婆心的指点她们如何哄叶非凡欢心，结果叶非凡只一眼便选了一人。 只因那人和小青一样……爱哭。 叶非凡他们一到，那人便哭了。 叶非凡问她哭什么，她说她怕自己不出众，公主看不上。 所以她一紧张就哭了，泪水挡都挡不住。 叶非凡递给她手帕，问她名字。 她抬起泪水连连的脸颊，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小桃。” 紧接着，叶非凡冲万十三点了点头，选了她。 万十三叹息一声，他倒是觉得侍女中那个身强力壮又安静本分的更适合叶非凡。 本来他还想劝叶非凡三思，偏偏巧此时，小豆子回来了。 小豆子刚从暗夜楼回来。 如果不是多了个无流门，瑶姬又突然像个吃白饭的，万十三也不会让小豆子跑来跑去。 这样对于万十三来说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他杀手的身份。 只是没办法，万十三总觉得无流门的兴起就是冲他来的。 在还没查清无流门门主是谁之前，万十三不得不多费些心思。 因为，若真是冲他来的，肯定会牵连到他的娘子。 “娘子啊……”万十三又甜腻腻的唤了声，却招来叶非凡毫不客气的一顿白眼。 而万十三依旧嬉皮笑脸的笑着。 第九十章 神秘的老乞丐 回到房，小豆子汇报了他去暗夜楼了解的情况。 “楼里的杀手几乎全体出动，瑶姬也在其中。” “无流门倒是没有大规模的动作，可能是他们门里的杀手太分散而且隐藏在各行各业，又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以不聚集的话，我们暂时无法发现。” 小豆子对于无流门显然有些忌惮。 如果说暗夜楼的杀手都是江湖中功夫高强的精英的话，那无流门的杀手就是功夫不咋地如同百姓的普通人。 只是这个世界普通人太多了，而且没有强者包袱，善于潜伏。 万十三点了点头，肯定了小豆子的总结，“没错，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做呢？” 闻言，小豆子脸一红。 他只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而已，算不得大智慧。 万十三问的问题太过重要，小豆子一时不敢回答。 “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照着做，说说看。”万十三有心培养小豆子，小豆子跟了他快六年了，对他忠心耿耿。 “属下觉得，无流门虽然人多，不过人越多越难以管理，难免速度落于人后，我们可以从速度上先他们一步，除掉任务目标。”小豆子说道。 “嗯，”万十三点了点头，夸赞到：“以前也不见你表现，没想到脑子蛮好使的！” 小豆子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既然如此，你就传信让瑶姬他们加快速度，不然被人比下去了，他们自己也没脸面！”万十三起身说道。 小豆子领命而去，万十三又大摇大摆的去找叶非凡了。 只是，叶非凡此刻却没心情理他。 她近来频频遇刺，此刻她正手执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细数与自己有仇的人。 她作为公主又生性孤僻，与人接触都很少，更别说与人结仇了。 思索半天，她写在白纸上的却只有两个名字：段司空、柳妩。 万十三本想知道叶非凡在写什么，好奇的靠近一看，却吓了他一跳。 “娘子为何写下他们的名字？”万十三问道，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思来想去，唯有他二人最想置我于死地。”叶非凡表情平淡，仿佛说的事不关己一样。 “段司空会对娘子下手吗？”段司空从始至终对叶非凡的态度都很清楚，说日思夜想也不为过。万十三都奇怪叶非凡怎么会认为他会杀害她。 “在他眼里家族荣光比性命还重要，我对他一向没有好感，甚至讨厌，如今我已经在帝都城落府安家，他为了未来考虑，杀了我是最根本的办法。”叶非凡侃侃而谈。 “那柳妩……”万十三明知道柳妩就是那个想置叶非凡与死地的人，说到她时语气也弱了许多。 “她？”叶非凡轻轻一笑，“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否则也不会刚来帝都便与我在街头硬杠了，所以，只要段司空对我的态度稍显暧昧，她就会想要我命。” 打第一眼见柳妩，叶非凡就知道她是那种表面小肚鸡肠，心中魑魅魍魉的人……里外都让人没有好感。 万十三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被叶非凡看光了。 “那个娘子啊……你看为夫里里外外，是不是招你喜欢啊？”万十三忐忑的问道。 “里里外外？”叶非凡不禁一笑，“你是皮薄了还是衣服薄了？我怎么能看到里面去呢？” 闻言万十三也跟着笑了，突然，他笑容一顿，想到了什么。 “娘子是嫌为夫衣服太厚了吗？”万十三痞痞的笑道，“不如为夫穿得清凉点让娘子看透一切？” 哪晓得听到这话，叶非凡转头便走开了，一边淡淡的说道：“皮厚，没看头。” 闻言，万十三石化当场。 叶非凡可没心情和万十三东拉西扯，她还要去找赌徒，说好自己查小青的案子，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排除段司空和柳妩的嫌疑。 不过排除的前提是，他们确实不是凶手。 若结果证明他们是凶手，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而此时的段司空还不知道叶非凡已经把他划进了嫌疑人的范围。 他也不知道，赌徒无法再入轮回，永远只能是地狱犬浮屠。 他还在忌惮赌徒，忌惮他的法力。又怎会知道，赌徒在阳间是不能杀人的。 段司空骑着战马走在大街上，监督大臣们绕城，作为陛下的惩罚，哪怕烈日当空吹风下雨，大臣们也不敢懈怠。 本来监督大臣绕城的是秦安，不过最近陛下让秦安去练兵了，就由段司空代为监督。 秦安还未娶妻，所以去郊区军营练兵最为合适。 帝都城一如既往的繁荣，热闹。 不过，段司空欣赏不来这些。 突然，一个身裹黑袍的老乞丐映入他的眼帘。 老乞丐头发花白坐在街边，低着头，奇怪的是他虽衣服破败却并不肮脏，而且身前没有放求人施舍的饭碗。 那老乞丐虽奇怪，不过段司空并不以为意。帝都城繁荣，再稀奇古怪的人不也想来一看究竟吗。 奇怪的是当战马路过老乞丐时，居然自己停了下来。 段司空眉头一皱，缰绳一抽马屁股，马儿依旧没有动作。 他正烦躁，老乞丐却突然开口了：“将军最近可是遇到了凡人无法抗衡的力量？” 闻言，段司空一愣。 见段司空没有回答，老乞丐又接着说道：“将军可想与之抗衡？” 段司空眉头紧皱，沉声开口了，“你，抬起头来。” 老乞丐呵呵一笑，缓缓抬起头来，看清他的脸，段司空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见老乞丐的眼睛圆睁，整个眼球都是骇人的冷白色。让人一看就瘆得慌。 “你有办法？”段司空保持怀疑的态度。 “只要将军带我回府，老夫定能助力将军。”老头杵着拐杖起身，佝偻着腰背。 “若有虚言，本将军定严惩不贷！”段司空冷声说道。 闻言，老乞丐顿时哈哈大笑。 段司空把监督的任务交给小刀，自己则先带着老乞丐回将军府了。 他还不知道，老乞丐确实能助力他，却也能毁了他。 “老夫方外之人，常年隐居深山，半月前老夫掐指一算，算到将军将有劫难，于是长途跋涉，前来帮将军消灾解难……”老乞丐老神在在的说完话，便让段司空为他安排了个僻静的小院，研究破灾之法了。 第九十一章 柳妩有孕 段司空也问老乞丐为何会管他的事。 老乞丐答道：“将军武功盖世，福德深厚，能保星月王朝百年安定，为国为民，老夫都不能袖手旁观。” 老乞丐的一句话让段司空再无疑虑。 而此时住进段司空安排的清雅苑的老乞丐，他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发出异样的光芒。 “我苦心孤诣的作品，怎么能有瑕疵呢？呵呵……”老乞丐笑得阴森。 而听闻段司空回府了，还带了个老乞丐的柳妩，着急忙慌的赶来想一窥究竟。 段司空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想他带回来。 这就说明这个老乞丐一定不是一般人。 哪晓得柳妩刚到清雅苑门口，便碰上了刚走出来的段司空。 一见她，段司空脸就黑了，“滚回去！以后不准你踏入清雅苑一步！” 柳妩愣住了，她还没踏入呢！ 顿时，她委屈巴巴的红了眼眶。 “司空，我只是好奇……”柳妩一副无辜可怜小白兔的样子。 “好奇？”段司空冷笑，而后一把抓住柳妩的衣领，“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就会好奇？” 段司空力气太大，以至于衣领勒得柳妩脸颊通红，“咳咳……司空，我没有……”。 段司空不屑的冷哼，一把丢开柳妩，“不用解释，你本性如此。” 闻言，柳妩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上来，柳妩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见状，段司空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大步离去。 然而段司空出门公务再次回到将军府时，柳妩的侍女便来禀告说柳妩怀孕了。 段司空眉头一皱，又派人请来大夫给柳妩诊脉。 再次诊断，结果依旧是柳妩有了喜脉。 柳妩可谓是喜上眉梢，尽管段司空依旧皱着眉头。 “司空，我们有孩子了！”柳妩抚摸着肚子，满脸喜悦。 段司空瞥了柳妩一眼，她满脸笑容的样子，他却觉得格外刺眼，“有了孩子就不要出门了，免得闪失。” 闻言，柳妩一愣，完全不理解段司空是什么意思。 “司空？你这是软禁我吗？”柳妩蹙眉。 “既然为人妇，为人母，就不该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沾了污秽和血腥！”段司空冷声说道。 柳妩这才明白了段司空的意思。 他还是嫌弃她满手血腥，他还是在嫌她脏。 他担心她再杀人，不仅辱没了段氏荣光，还玷污了肚子里的孩子。 柳妩颇觉无奈，只能点头。 只是，尽管她不出门，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天夜里，几波杀手便潜入了段将军府。 段司空闻声而动，望着房顶的几波黑衣人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搞笑！这些杀手是跑他府上来聚会来了吗？ “将军，我们怎么办？”小刀手按住长刀，严阵以待。 “怎么办？”段司空冷笑，“告诉他们段将军府没有他们能消化的菜！” 说完话，段司空一跃便上了屋顶。 小刀紧随其后，紧跟着是府兵。 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只是比起杀手，段将军府的人仿佛更加热闹。 胆小的翻箱倒柜的藏着，胆大的依旧翻箱倒柜的，不过却不是藏着，而是找吃的。 果干，瓜子，糖，应有尽有。 段思源已经领着他的小妾们出来院子里看戏了。 一边嗑瓜子吃东西，一边看房顶飞来飞去，砍来砍去的武打戏。 段思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本就是个混世主，与人无怨，杀手来再多也不可能是杀他的。 所以嘛！这货丝毫不怕。 不过，人家打的如火如荼，你在一旁嗑瓜子算怎么回事？看戏也就算了，居然还点评！ 只听段思源啧啧的说道：“那个黑衣人瘦了些，怕是练功太过辛苦，而且家里穷没饭吃……” 一个小妾又指向一个刚施展轻功飞起的黑衣人，说道：“那人腿好长啊！要是长我身上就好了！” 只见那个刚刚飞起的黑衣人听到这小妾的议论，差点没又栽回地上。 段思源对小妾的话颇为认同，他笑着点了点头，嗑了颗瓜子又指着另一个黑衣人说道：“那个肯定是女的，你看她胸口的纬度，嗯！也该长你身上！” 闻言，小妾顿时笑颜如花。 …… 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有人提议道：“要不要先去把那几个聒噪的货灭了？” 一黑衣人深吸一口气，“算了，楼主有令，以最快速度解决任务目标！” 此时，黑衣人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你们拖住段司空他们，我先去！” 众黑衣人点头示意，一时间出手更加迅速凌厉。 那女黑衣人直接隐入黑暗，兜兜转转的摸索到了段司空的右院。 右院里除了中间的一间房，其它的房间都黑着灯。 女黑衣人直接朝中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杀害那些男人还敢于刺杀叶非凡的蛮族公主，定然不是无胆之辈，哪怕杀手潜入将军府，她也不可能缩进黑暗里。 来到门口，女黑衣人居然敲起了门。 一个敢敲，一个敢开，柳妩居然打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两人皆后退一步。 柳妩眼里雪亮，上下打量女黑衣人，而后问道：“找我有事？” 女黑衣人点了点头，而后揭开了脸上的黑巾，“我的任务是来杀你，不过，我想用你的命跟你做个交易……” 女黑衣人皮肤雪白，容貌妖媚非常。她就是瑶姬。 “什么交易？”柳妩自知自己打不过训练有素的杀手。 “杀了叶非凡。”眼里眼里杀气闪现。 “你为何不自己去杀？你下手应该更容易。”柳妩疑惑道。 “因为……她手上有我的软肋。”瑶姬神色落寞。 “那是你的事，我没必要犯险。”柳妩拒绝了，她如今身怀有孕，段司空又不让她出门，更何况叶非凡身边有赌徒保护，要杀她谈何容易。 “你知道吗？你的容貌就是她让人毁了的。”瑶姬看着柳妩脸上的纱巾，摆出怜悯的表情继续说道：“可惜了你的脸，如此美貌总有一天能让司空将军喜欢的，偏偏毁了……” 闻言，柳妩惊得瞪大了眼睛。 若真如瑶姬所说是叶非凡让人毁了她的脸，为的只能是段司空！ 叶非凡一定是想让司空讨厌她！永远讨厌她！所以毁了她的美貌！ 多虚伪啊！摆出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下贱的很！一边嫁给首富之子，一边惦记她的司空！叶非凡当真是会演啊！差点把她都骗了！柳妩咬牙切齿。 第九十二章 送观音 “好！我答应！”柳妩愤恨的说道。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瑶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柳妩问道。 瑶姬头也没回，淡淡的回答：“瑶姬。” 瑶姬渐渐隐入黑暗，柳妩也回房细细筹谋。 黑暗里，瑶姬一咬牙，将一支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而后她捂着腹部无声的笑了。 如此这样，楼主一定不会怪她没有完成任务了吧…… 虽然瑶姬没有继续任务，但那天晚上，段司空和府兵依旧在将军府上蹿下跳疲于奔命，因为杀手太多了，而且来了一波又一波！ 最后动静太大，硬是把官府都招来了。杀手们这才退却。 次日，皇帝知晓此事后直接将柳妩接到了宫中，和萱贵人芷萱一起住在苍梧宫。 其实这主意并不是皇帝的本意，而是萱贵人提议的。 柳妩虽然躲进了宫里，而且苍梧宫皇帝还派了重兵把守，看似万无一失，可是，她还要去杀叶非凡啊！ 如此这般，她该如何下手？ “芷萱，叶非凡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能坐以待毙，你得想办法让我暗中出去，也好解决了她！”柳妩坐在贵妃椅上，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说道。 “公主何必亲自跑一趟，不如让属下来办吧！”芷萱端着一盘葡萄走近柳妩。 “你有什么办法？”柳妩颇为意外的望着芷萱，她曾几何时也能独当一面了？ “陛下对属下宠爱有加，只要外面对叶非凡加以抹黑，属下再从中挑拨，定然能让陛下厌弃叶非凡。”芷萱坐在贵妃椅边角，仔细的剥着葡萄。 “借刀杀人？”柳妩沉思着，“可是要让陛下厌弃叶非凡，一般的罪过可不行。” “那我们就让她伤透陛下的心……”芷萱意味深长的笑道。 …… 而叶非凡此时还在想该怎么排除段司空和柳妩的杀人嫌疑。 柳妩已经进了皇宫，所以叶非凡把首要目标定为了段司空。 只是，要搜集证据谈何容易。毕竟她连话都不想和段司空说一句。 叶非凡皱着眉头，看了眼同样皱着眉头的赌徒，“搜集证据，能不能不靠近他？” 赌徒叹了口气，他也不想靠近他。 一靠近势必会有矛盾，他作为无**回的地狱犬，只要保护好叶非凡就好了，他并不想去和谁闹矛盾，或者为了叶非凡去和谁闹矛盾，免得一不小心怒火无法控制，打死了人家。 杀了人，它就会变回地狱犬的形态，而阳间是容不得阴煞之气盛行的他的。 他想告诉叶非凡不用查了，凶手就是柳妩，可是与其让她正面去和柳妩他们起冲突，倒不如陪她查查案消磨时间，过段时间也许她就会放下小青的死了。 “若他真为前程刺杀你，你如今好好的，那他必然还会有所动作。”赌徒说道。 闻言，叶非凡想起杀手夜闯段将军府的事，“段将军府最近不太平，他怕是也无暇再对付我。” “嗯，那我们就再等等。”赌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叶非凡心急火燎的送上门去。 “不！他既然无暇来找我，那我便到他面前去！”叶非凡仰头看着天空的太阳，下了决定。 赌徒无语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关键叶非凡一下了决定基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她的行事作风也是说干就干那种。 当天下午，叶非凡便身着便装，带着赌徒往段将军府走去。 段将军府对于叶非凡的到访可谓是稀奇得很。毕竟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大少爷对九公主的一厢情愿，而且九公主冷血，还多次陷大少爷于险境。 不过，却没人敢阴阳怪气的为大少爷说两句，因为不说九公主会不会生气砍他们脑袋，大少爷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九公主请进，小的这就去请将军。”管家热情的迎接叶非凡。 柳妩去皇宫了，段司空此时正心情舒畅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原来讨厌一个人哪怕不和她睡一张床，依旧让人心情不好。 段司空真希望柳妩不要再回来。 此时，敲门声响起，管家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大少爷，九公主来了。” 闻言，段司空怀疑自己在做梦，毕竟他此时正躺在床上。 突然，米白色的床帘映入眼帘。 段司空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后腾地起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门口，他一把开门冲出去，把门口站的老管家都挂翻了摔倒在地。 多久了，自她奉皇命来过那回，便再没来过段将军府。 那时她说她与他之间再无挂碍，只是一时气话吧！ 她来了，她还愿意靠近他！ 段司空满心欢喜的朝前厅跑去。 一看到身穿嫩绿裙装的叶非凡，段司空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他只想快点去到她的身边，抱住她，感受她是不是真的…… 然后问问她：不走了好不好？ 然后告诉她：书还在…… 然后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和她说：这跳动的心里……一直只有她…… 可是明明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触摸到她了，那一身黑衣的男人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段司空顿住脚步，黑着脸盯着挡住他的男人，怒道：“赌徒！你是不是傻！？” 明明他们同根同源，他段司空和她在一起对赌徒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 他难道不想？ “我在保护我的公主，哪里傻？”赌徒眼底绿光毫不避讳的闪烁。 闻言，段司空冷笑，以前信誓旦旦说让叶非凡过正常的生活的男人，如今已经把她当成他的公主了！ “你可真是大言不惭！”段司空直视赌徒，眼里战意腾腾。 “有本事你再靠近她一步？”赌徒气势逼人，毫不相让。 此时，被两男人晾一边的叶非凡无语了。 她突然开口：“赌徒……你让段司空过来……” 闻言，赌徒嘴角一抽。 段司空得意的笑了，挑衅的挤开石化的赌徒，走到叶非凡面前。 然而他笑容还在脸上，叶非凡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巴掌，狠狠抽他脸上。 “段司空，听闻你府上最近不太平，本公主大发慈悲，在街边买了个观音摆件给你送来……” 叶非凡将手里的东西提到段司空面前，她的腰杆挺直，颇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风度。 第九十三章 传言中的女帝 “呃……谢谢。”段司空脸色很不好看的接过观音，“公主驾到，只是送观音吗？” 闻言，叶非凡却环顾一圈大厅，疑惑道：“难道大厅适合摆佛祖？” 此时，换赌徒得意了。 “司空将军莫太贪，家里摆的神明再多，也要自求多福才是！”赌徒揶揄到。 段司空冷瞥一眼赌徒，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你也要自求多福了……” 如果那个老乞丐所言非虚，过段时间他就有可以对付赌徒的方法了。 段司空和赌徒对对方的态度，叶非凡有些奇怪，毕竟他们并不熟悉，不禁问道：“你们应该不认识吧？” 闻言，两男相视一眼，皆不爽的转过头去，“不认识！” 话已至此，叶非凡也连忙切入正题，“蛮族使者进城那日，我的侍女小青被人刺杀身亡，当时司空将军刚离开我与小青的位置没多久，可发现行踪诡异之人了？” 段司空眉头一皱，这才明了叶非凡来将军府的目的。 “那日围观百姓众多，我并没发现什么行踪诡异之人。”段司空说着一边作出请的姿势，“九……公主殿下请坐。” 叶非凡心中冷笑，段司空如此回答反倒证明他有所隐瞒了。 一边说百姓众多，一边说没有发现行踪诡异之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毕竟她可没有指明何为行踪诡异，段司空便急着否认了。 “那将军觉得何人会刺杀小青？”叶非凡缓缓坐上椅子，视线却没有放过段司空的任何表情。 “这不好说，可能是寻仇，也可能是误杀，我倒觉得刺客更有可能是想刺杀公主殿下。”段司空直言不讳，若他非得将叶非凡摘开，反倒显得刻意了。 “有道理，”叶非凡点了点头，瞄了一眼一旁对段司空虎视眈眈的赌徒，顿时，她突然向段司空发问道：“听闻柳妩医术高超，司空将军的伤都是她治好的？” 闻言，段司空一愣，显然没想到叶非凡会突然问起柳妩，甚至提到了她的医术。 “公主谬赞，柳妩只不过浅通医道罢了。”段司空心里有些紧张了。 “是吗？”叶非凡浅浅一笑，“司空将军谦虚了。” 看到叶非凡的笑，段司空有一瞬间的晃神，以至于他都以为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不愉快，曾经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公主殿下，再无挂碍是否意味着往事清零？”段司空目光灼灼的盯着叶非凡，等着她的回答。 哪晓得叶非凡还未回答，一旁的赌徒率先开口了：“往事清零与否你都是臣，你没有资格质问公主殿下这样的问题！” 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她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既然已经旁敲侧击观察过段司空的反应，叶非凡心中也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 以段司空的性格，既然她作为公主已经表现出了对小青案子的重视，他就不该如此淡定和敷衍了事。 帝都城那两起男子被杀案，段司空都忙不迭的参与进去，无非就是从边地回来受了伤，秦安风头正盛盖住了他，因此他想尽快证明自己，回到所有人的视线。 而如今他虽然娶了蛮族公主，但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更需要证明自己对星月的忠心才是。 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对小青的案子无动于衷，甚至没有装装样子。 这就说明，杀害小青的凶手他认识。 应该不会是他，沙场征战的将军都是刀剑挥舞大开大合，使不出银针暗器这些小伎俩。 那会让段司空如此包庇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会医术，银针也是随身携带，而且对她恨之入骨，她就是……柳妩。 “走吧，赌徒，”叶非凡起身招呼赌徒，“司空将军如今已经没有斗志了，哪怕天子脚下发生的命案，他也不打算调查清楚。” 叶非凡嘴角上扬，像嘲讽又像冷笑。 闻言，段司空愣住了。 他居然忘了叶非凡是谁！她是从小便名冠天下的才女啊！博览群书，能说会道，观察力更是惊人。 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表情怕是都被她研究透了。 段司空猛的转身，却只看到叶非凡和赌徒毫不停留的背影。 叶非凡提着东西进了段将军府，又一脸沉着的出了大门。 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便是极好的破绽。 皇宫里，柳妩听闻此事，生怕段司空和叶非凡死灰复燃，非闹着要回去看住他。 而帝都城也人人传言，九公主与司空将军冰释前嫌了。 万十三十分生气，本来打算跑去找段司空掐架，却被赌徒拦住了。 赌徒说明白叶非凡去找段司空的原因，万十三这才泄了怒气，却也忧心忡忡，因为打那天回来，叶非凡一直毫无动作。 两个男人皆皱着眉头，望着叶非凡禁闭的书房门出神。 而比起九公主和司空将军冰释前嫌这个传闻，更让人惶恐的是，还有另一个传闻： 九公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边有玲珑山庄的无数财富支持，一边又有护国大将军段司空随时鞍前马后，可谓是权势滔天！ 而且九公主天生性情冷淡，理智不受感情束缚，行事作风英明果断雷厉风行，颇有女帝风范。 传来传去，便成了九公主是天选之子，将成为星月王朝首位女帝了。 一时之间，传言四起难以遏制。 就连深宫的皇帝，也听闻了此事。 “莫名其妙，九儿生性淡泊，还女帝呢！她可不愿操天下人的心。”皇帝一把甩开手里的奏折。 此时，一旁研墨的萱贵人巧笑嫣然的说道：“是啊！九公主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前几日去段将军府送了观音。”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皇帝颇为意外。 “司空将军的夫人听府中来人报信，还急着想回去呢！说是怕九公主和司空将军……”萱贵人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这下，皇帝可有的猜了。 毕竟，九公主最是厌恶段司空，又怎会登门拜访送观音呢！ 皇帝自然不会知晓叶非凡去段将军府的本来目的。 “段司空的夫人倒是紧张他。”皇帝皱眉。 “毕竟司空将军如今还对九公主恋恋不忘，他夫人自然害怕了。”萱贵人说着，一边给皇帝斟满茶水，“陛下喝茶。” 皇帝浅酌一口清茶，喃喃自语道：“九儿倒是没送过朕观音……”。 第九十四章 最相信九妹 听到皇帝的喃喃，萱贵人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再让女帝的传言发酵几天，她便给叶非凡最后的必杀一击。 “萱儿，发什么愣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皇帝看着萱贵人突然问到。 萱贵人柔情一笑，一把抱住皇帝拿着奏折的手臂，撒娇道：“陛下跟臣妾玩会儿嘛！” 皇帝眉眼带笑，看萱贵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好好好，朕先陪萱儿玩会儿……” 皇帝又怎会知道他眼里如同孩子一般的芷萱，有怎样的狼子野心呢！ 而芷萱更不会想到，这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终会要了她的命…… 世界上最关心叶非凡的亲人，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叶明圆了。 叶明圆新婚燕尔，却和秦雨晴相敬如宾，白日里客客气气，夜里还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在贵妃椅上。 当然了，脸皮厚的叶明圆肯定是霸占床的那一个。 叶非凡将成为星月第一位女帝的传言自然也到了叶明圆的耳朵里。 按理说作为太子，他该警惕叶非凡才是。 不过理这回事，在叶明圆这里压根儿不存在。 叶明圆空着手厚着脸皮来到公主府，看到叶非凡正在吃糕点，他毫不客气的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了一个。 叶非凡对叶明圆的到来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明明她已经成婚了，他还这么没心没肺，居然空着手上门。 院子里站的万十三的臭脸，他难道没有看见？ “圆圆，下次来还是带点东西吧！”叶非凡提醒到。 叶明圆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当初他们兄妹之间可没这么多规矩啊！ “九妹，你这啥没有啊？可不能和大哥如此见外啊！”叶明圆嘟囔着，一屁股坐到了茶几的另一边位置。 坐下来他才发现门口的万十三，万十三明明穿着喜庆的红色，可那小里小气的黑脸当真让人笑不出来。 叶明圆连忙放下手里正准备塞嘴里的糕点，尴尬的挡着半边脸，同叶非凡悄声说道：“万十三一直是这么小气的吗？” 叶非凡点了点头。 别看万十三家里有钱，却十分小气，特别是对公主府的东西。 闻言，叶明圆索性把脸挡了大半，又问道：“那……他要盯着我到什么时候？” 叶非凡莞尔一笑，冲万十三挥了挥手。 就见万十三瘪着嘴不情不愿的走开，走之前还顺便狠狠瞪了叶明圆一眼。 “九妹，我怎么觉得万十三在你面前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啊！倒是你，颇有男子气概！”叶明圆揶揄到。 “是吗？”叶非凡探究的视线看着叶明圆，问道：“难道你也认为外面女帝的传言是真的？” 叶明圆哈哈大笑，“九妹若真有想做女帝的心，大哥可以让给你嘛！” 闻言，叶非凡脸色一沉，“你当真信以为真了？” 见叶非凡认真了，叶明圆也收起吊儿郎当的玩笑，“当然没有，普天之下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九妹了。” 叶非凡试图看出叶明圆话里的真假，叶明圆郑重的表情却让她松了一口气。 对于叶非凡来说，皇帝和叶明圆最多再加个万十三，他们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怀疑她，她都会很难受。 只是最近女帝的传闻愈演愈烈，对于叶非凡来说总归是有影响的。 比如她出门。门口已经有莫名其妙的人一口一个女帝的称呼她了。 所以最近为了避免麻烦，她都尽量不出门，在家里看书。 小青的死，叶非凡心如明镜，却也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圆圆，谢谢。”叶非凡轻声说道，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对人如此真心实意的说谢谢。 不过这么真切的一句话，厚脸皮的叶明圆却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嚷嚷道：“九妹！你说啥！再说一遍！” 叶明圆笑得一脸稀烂，叶非凡不由得一阵恼火。 只是，叶明圆夸张的大笑倒是让人忍不住想整他。 叶非凡心中冷笑，说时迟那时快，她抓住一块糕点便塞进大笑不止的叶明圆嘴里。 “好话不说二遍！你自己琢磨去吧！”叶非凡冷哼一声，起身远离被噎的干瞪眼的叶明圆。 良久，叶明圆冲着在书桌看书的叶非凡嚷嚷道：“九妹！大哥走了啊！” 叶非凡连忙放下书，她总觉得今日的叶明圆太懂事儿了，有点不正常。 平时他们俩打闹，他可是说什么也得争个输赢的呀！ 过去一看，他们刚刚对坐吃糕点的茶几上，一大盘糕点已经不翼而飞，就连一旁桌案上的青花小水壶也没了踪影。 叶非凡不禁一挥衣袖，气得哼哼。 叶非凡走出门口，本想看看万十三有没有为难大包小包顺她东西的叶明圆，却并没有发现万十三的身影。 她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好像格外昏暗，仿佛要下雨了。 最近帝都城关于女帝的传言明显是针对叶非凡的，万十三也猜测到这一点，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嫌疑人就是柳妩。 想到柳妩，万十三自然就想到了瑶姬。 他已经给过瑶姬机会了。 可惜，她没有办好。 暗夜楼。万十三一到便直接闪身进了暗夜楼总部的阁楼。 瑶姬正在贵妃榻上躺着，听到声响，她连忙起身。 瑶姬穿着单薄，腹部的纱布清晰可见，甚至还有血迹透过纱布。 “瑶姬恭迎楼主。”瑶姬缓缓跪下，却疼出一头冷汗。 万十三冷眼旁观，自顾自的走到楼主的宝座坐下，而后冲瑶姬招手，唤她过来。 瑶姬忐忑的走近，甚至不敢直视万十三的眼睛。 “瑶姬，柳妩好像还好好的活着。”万十三淡淡的说道。 瑶姬浑身一震，比起万十三暴怒的样子，她更怕他另人琢磨不透的平静。 “我本来已经靠近她，只是她警觉性太高，用匕首刺伤了我。”瑶姬声音明显颤抖。 “她有武功，这我知道。”万十三邪魅一笑，“只是……我并不是让你去和她决斗，我是让你杀了她！哪怕你会失去生命，你也要杀了她！”万十三顿时变脸，愤怒到面目狰狞。 “是是是!瑶姬错了！楼主……瑶姬错了！”瑶姬扑通跪地，磕头求饶。 第九十五章 萱贵人的陷害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万十三冷笑，“去万花楼吧！” 闻言，瑶姬哭喊的愈加凄惨了，“不！楼主！瑶姬求你！瑶姬爱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楼主！瑶姬错了!瑶姬愿意改！” 万十三冷笑，一把掀开瑶姬抓住他袖袍的手，“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还有一个最适合无用之人的去处……” 听到万十三的话，瑶姬眼里满是恐惧。 无用之人的去处…… 如果说万花楼是地狱，那么那里就是无尽炼狱…… 触手……那个地方叫触手。 万花楼还有光亮，而触手却是黑暗里最肮脏的地方。 黑暗里一个个囚笼关着各式各样的人类，而被关的人永远不知道将手伸向他们的是什么人…… 是老人？罪犯？还是乞丐？ 越想越恐怖，瑶姬顿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说道：“瑶姬听话……瑶姬去万花楼……”。 万十三挥了挥手，示意瑶姬退下，一边吩咐道：“去叫风眼进来。” 瑶姬点了点头，她明白，楼主是打算彻底放弃她了。 风眼听说楼主找他，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虽然瑶姬双目通红，神情不太对的样子，不过那些不关他的事，他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楼主的真实面貌。 因为楼里除了瑶姬就没有人见过楼主的真面目。 直到看到万十三，风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哪里会想到曾经最喜欢和他抢任务的杀手喋月，居然是暗夜楼的楼主！是他的老大！ “喋月……你是楼主？”风眼满心忐忑。 “是。”万十三觉得风眼的表情很有趣。 风眼咽了口唾沫，当机立断连忙下跪，“以前是小的没有眼光，没有发现喋月大人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喋月大人是楼主，小的总算明白喋月大人抢小的任务时为何总是手到擒来了。” 风眼这一顿马屁拍的，很有水平。 万十三微笑，一边起身朝风眼走去，一边说道：“以后楼里的事交给你打理，我交给你这个代理楼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查清楚最近帝都城盛行的女帝传闻，是何人暗中操作。” “是！小的遵命！”风眼连忙跪好，腰板挺直。 万十三拍了拍风眼的肩膀，而后离开了房间。 此刻风眼的内心是激动的！是忘乎所以的！ 那天他帮忙跑腿去无流门真是没错，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搭上了楼主的大船！ 只是，无流门居然也没有完成任务，不是人多好办事吗？真是徒有虚名！ 而风眼不知道，无流门这边虽然还没完成任务，却始终没有放弃。 “门主，柳妩去了宫里，属下等实在不好出手。”竹林，黑衣人恭谨的冲身前的男人说道。 “不好出手？是你不知道宫里的路？还是不知道我的本事？”男子不满的说道。 “属下知错！”黑衣人连忙跪下，“属下定然不会再让门主失望！属下告退！” 黑衣人走了，男子却站在黑暗里出神。 最近帝都城不太平，而且莫名其妙的，他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次日，御书房，皇帝在处理朝政，一旁的芷萱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皇帝伸懒腰的功夫眼神一瞥，便看到仿佛被定住了一样的芷萱。 “萱儿？何书让你如此着迷？”皇帝问道。 “萱儿刚让人从蛮族使者那里要来的，足足两箱，讲的都是奇闻异事，乡野杂谈，非常有意思！”萱贵人一脸兴奋，好像看书能顶饱似的。 “是吗？蛮族的书朕倒是没看过。”皇帝起身靠近芷萱，打算旁观两眼。 “九公主爱看书，改天萱儿也给她送些去！”芷萱笑得就像个单纯的孩子。 她当初引起皇帝注意时的舞蹈多妩媚，如今却又仿若孩子般纯净，如此两面，却迷得皇帝神魂颠倒。 “好，就明天去吧。”皇帝也想去看看叶非凡，女帝的传闻她可能也听到了，心里怕是也焦虑不安。 “好啊！”芷萱满口答应。 次日，叶非凡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看书，一般这时候万十三也会识趣的不打扰她。 赌徒靠在门口晒太阳，她看书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到他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此时，管家抱着一包东西走来交给赌徒，“赌徒，这是绸缎庄送来的缎子，听说是公主早先定好的。” 赌徒接过红布包裹的缎子，往房间里走去。 然而赌徒还没走几步，厅堂方向便又响起府中奴仆不约而同的声音，“草民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声音，叶非凡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往前厅走去，赌徒也连忙将手里的缎子放到桌上，跟在叶非凡身后。 然而他们才走出门口，皇帝便领着萱贵人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见状，叶非凡连忙行礼：“父皇万安！” 萱贵人目光如星光璀璨，她一见到叶非凡便热络的拉住她的手，说道：“久闻九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端庄大气，知书达礼。” 叶非凡扯回手，脸色十分别扭，“萱贵人谬赞。” 此时，皇帝满脸慈爱的笑道：“萱儿准备了很多书，知道九儿喜欢，朕和萱儿便亲自给你送来了。” 叶非凡一愣，倒是对这个蛮族来的舞姬十分意外。 皇帝冲身后的太监一挥手，太监们便抬着书往叶非凡房间走去。 皇帝等人也一并跟在后面。 叶非凡的房间很大，里间是寝室，外间她一般用来看书或者休息。 一行人来到外间，靠着窗户的书桌上全是书，还有一本正放在正中，夹着书签。 见状，皇帝微微一笑，打趣道：“九儿除了看书也没有什么其它爱好了。” 叶非凡却没时间照顾皇帝，她已经在翻阅刚送进来的书了。 书是蛮族的书，字却和星月王朝的一样。 叶非凡眉头一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萱贵人的声音响起：“这桌上的是什么啊？锦缎吗？” 萱贵人说着一边打开了包裹缎子的红布。 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皇帝的笑脸顿时荡然无存。 萱贵人更是表情夸张的惊讶道：“这是陛下的龙袍吗？” 萱贵人打开龙袍摆弄着，码子明显很小，版型也有腰身的龙袍刺激着在场众人的眼睛。 女帝的传闻跃然皇帝的脑海，皇帝再也控制不住，勃然大怒！ 第九十六章 软禁 “叶非凡！你大胆！”皇帝爆呵到。 叶非凡吓得后退一步，而后连忙跪下。 父皇从没对她发过这样大的火，甚至不听她解释一句。 龙袍是在她房间发现的，而且看大小跟她的身材也极为合适。 帝都城女帝传闻父皇不可能没有听闻，他今日前来，明着送书，实则可能就是试探。 而且，萱贵人行为很奇怪，自来熟就算了，还偏偏一来就对一块红布包住的东西感兴趣…… 叶非凡明白，父皇正在气头上，此时她的任何解释都毫无作用。 “陛下，九公主最是孝顺，这龙袍肯定是误会，您先息怒……”萱贵人装模作样的劝慰皇帝，一边给他抚摸胸口顺气。 萱贵人不说还好，一说皇帝心中长年累月积累的怨气顿时爆发。 叶非凡本就孤僻冷情，感情方面的事她不懂，对亲情更是没有丝毫热切。 “孝顺？”皇帝一挥衣袖，“她送去段将军府的观音，保佑的莫不是朕？” 闻言，叶非凡心底一凉。 原来打那件事传到父皇的耳里时，他便开始介怀了。 暗叹口气，叶非凡缓缓说道：“父皇怀疑，九儿不敢辩解，只是九儿问心无愧，愿父皇彻查还九儿清白。” 皇帝沉着脸，思索着。 一旁的萱贵人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等会儿驸马就回来了，当着他的面，陛下和九公主怕是不太好说这些家事，不如咱们先回宫，就当是请九公主入宫玩耍几日？” 萱贵人口口声声的体贴，皇帝心中感动，叶非凡却满腔愤怒。 她明白，萱贵人是在撺掇父皇软禁她呢！还不忘避忌玲珑山庄的势力！果然，蛮族使者的进贡只是光明正大的将魔爪伸向帝都城。 叶非凡没有辩解和拒绝，她想看看父皇会作出何种决定。 “九儿，你就随朕去宫中小住几日，朕自然会查清事实，还你清白。”皇帝满脸肃然道。 闻言。叶非凡心里一沉。 以往皇帝慈祥的笑跃然脑中，叶非凡却只当是一场戏。 “若事情查清，九儿确是清白，父皇又当如何？”叶非凡淡淡定定的望着皇帝。 如何？如此局面就算查清事实，他们父女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 叶非凡轻笑，而后起身带头走向门口，“走吧！父皇。” 然而叶非凡还没走两步，赌徒就大步一迈挡在了门口。 “不行，你不能跟他们走！”赌徒的口气不容置疑，“我是你的护卫，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 闻言，叶非凡轻轻一笑，她向前又走了两步，和赌徒的距离已然咫尺，“让我走吧！我希望我回来时还能看到你，你也能继续守护在我身边。” 抗旨不尊，哪怕赌徒武功盖世也不可能和成千上万禁军抗衡，叶非凡不想任何人为了她失去生命。 “还有，告诉万十三，过几天我就回来，让他别做傻事。”叶非凡靠近赌徒的耳边轻声叮嘱道。 叶非凡心平气和，仿佛压根儿不把此次的困难当回事，见状，赌徒不由得也缓和了阴沉的脸色。 她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好，公主殿下，”赌徒点了点头，又一脸郑重的继续说道：“只是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想尽办法守护着你的。” 说完，赌徒让开了路。 叶非凡莞尔一笑，只当赌徒在开玩笑。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而且此次她明着是去小住，实则就是软禁。 软禁了，赌徒想到她身边谈何容易。叶非凡深吸一口气，而后与赌徒擦肩而过。 皇帝一行人紧跟叶非凡走了，芷萱路过赌徒时还特意上下打量了赌徒一番。 那件龙袍也被带走了，遗留下来的只有那包裹龙袍的红布，红布躺在地上，述说着自己的无辜。 赌徒眼底绿光仿佛凝成实质，突然，只见一道绿光如闪电般射向红布，红布瞬间被绿色的火焰包裹，眨眼便被烧得干干净净，就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而叶非凡他们刚离开公主府没多久，万十三就回来了。 刚刚风眼来找他，说女帝传言的出处找到了。 女帝传言的出处居然是皇宫！ 顿时，万十三察觉不妙，连忙往回赶。 皇宫里有人想对付叶非凡！这就说明，那人可能已经潜伏在皇帝身边，如果那人出手，对于叶非凡来说一定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可能殃及性命！ 结果，哪怕万十三心急火燎的赶回公主府，依然慢了一步。 “你为何不拦住他们！？”万十三抓住赌徒的衣襟，愤怒的面目扭曲。 “她让我不要拦，也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赌徒由着万十三把火气撒他身上，没有丝毫反抗。 “你是懦夫我可不是！”万十三咆哮到，而后他放开赌徒的衣襟，又冷着脸继续说道：“她是我的娘子，我不可能和你一样的态度！” 闻言，赌徒也不由得怒火丛生。 万十三以为他想吗？他只是还想继续守护在她身边，有错吗！？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更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蛮干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不着急？”赌徒吼到。 万十三被赌徒吼愣住了。 赌徒不是他招聘的护卫吗？哪来这么足的底气这样跟他说话？ “你大胆！”万十三怒道。 “你才大胆！一次次欺骗她把她当猴子耍，如今在这着急上火，不如继续蒙着脸去抢人啊！”一时冲动，赌徒毫不相让的怼道。 说时迟那时快，赌徒话音刚落，万十三便一拳朝他轰去。 赌徒连忙抵挡，万十三见一击不成，又一个旋风腿朝他踢去…… 于是，在这关键时刻，驸马爷和公主的随身护卫赌徒打起来了…… 而且皆出手凌厉，武功招式层出不穷…… 公主府的侍女仆役，就连府兵都看愣了。 这真是平时那个细皮嫩肉像女子！死不要脸无底线的驸马爷吗！？ 而且赌徒是哪里来的傻子？居然敢跟驸马爷打架？还毫不留情！ “嘭！”的一声，万十三又被赌徒一拳打到了脸上。 看得围观群众一阵肉疼。 “嘭！”的一声，万十三又一拳轰上赌徒胸口，奈何却像打到了钢板…… 第九十七章 是你不舍的吧! “该死的赌徒！我是你老板！”万十三怒吼。 “万十三，我忍你很久了！我的年纪可以当你祖宗！”赌徒也毫不客气。 两男相视一眼，眼底火光直冒，顿时又打到了一起。 直到……两男打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有眼力见儿的管家已经奉上了茶水，摆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 赌徒和万十三气喘吁吁的坐到桌边。 万十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毫不犹豫的给赌徒倒了一杯。 赌徒毫不客气的抓起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万十三，打够了吗？”赌徒深吸了口气。 “够了。”万十三喝了口茶，而后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好久没这么尽兴的打架了。” 闻言，赌徒嘴角一勾，“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万十三沉静下来，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到：“等，等皇帝查清楚，当然了，我们也不能闲着，女帝传言是宫里传出来的。” 赌徒眸光一凝，“这么说来，我有必要去宫里走一趟了？” 万十三点了点头，“还有我，我们一起去。” 两男总算达成统一战线，一旁的围观群众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公主府里叶非凡才是主心骨，驸马爷和赌徒只是公主殿下的守护。 而此时，还有一个男人正焦头烂额。 那就是段司空了。 刚刚他在监督大臣们绕城时，亲眼见到皇帝和萱贵人去了公主府，又亲眼看着他们带着叶非凡走出来。 而且看样子，他们之间并不愉快，甚至叶非凡全程冷脸，对皇帝也没了平时的恭敬。 段司空隐约感觉不妙。 直到他花重金找随行皇帝的小太监买了消息，才知道公主府发生的事情。 因此，他监督的工作也不做了，直接回到了府中，思虑对策。 女帝的传闻他也知道，只是认为叶非凡明智，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没想到，一向宠爱叶非凡的皇帝居然会心存猜忌。 段司空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终于，他想到了一个人。 柳妩！对！柳妩！柳妩现在宫中，或许能探听到些消息。 于是，当天下午段司空便往皇宫去找柳妩了。 他又如何能知道，陷害叶非凡的幕后黑手就是柳妩。 而此时，叶非凡正被软禁在皇宫她未嫁前的宫殿，毓秀宫。 她不知道，她的事情牵动着多少人的心。 小桃红着眼睛看着门上映进来的阳光，一边给叶非凡研墨。 “公主，我们还能回去吗？”小桃问到。 叶非凡淡然一笑，一个龙飞凤舞的“计”字跃然纸上。 “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叶非凡安慰到。 她已经知道陷害她的是萱贵人，就算她不是主使，也一定是帮凶。 能让萱贵人乖乖听话的，只有柳妩了。 早就听闻蛮族公主毁了脸，如今看来，她的脸毁了，心里也愈加阴暗了。 如此苦心陷害她，难道只是为了段司空吗？叶非凡不相信。 那么，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叶非凡皱起了眉头。 为今之计，只有等。 至少要等到父皇告诉她调查的结果，至少确认，父皇是否真被蛮族舞姬萱贵人迷了心窍。 若是真，她也好计划下一步，伤人伤己的下一步。 叹了口气，叶非凡让小桃去给她沏茶，虽被软禁，可至少这殿里还有她喜欢的茶。 而幕后黑手柳妩，此刻也正悠哉悠哉的喝着汤水。 她有孕，哪怕脸上伤口还没愈合，她也不敢对自己下重药，就怕影响孩子。 萱贵人看着柳妩母性光辉的一面长吁短叹。 公主以前最是珍视容貌，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不在意脸上会不会留疤！ “公主，孩子虽重要，可是你的脸……”说着，萱贵人又叹了口气。 “芷萱，孩子重要，与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更加重要，重过容貌，重过自己。”柳妩微微一笑。 萱贵人显然不明白柳妩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此时，小太监来禀报说段司空来了。 柳妩忙不迭的滑下贵妃椅，甚至鞋都没穿便跑出去迎接。 见到他，柳妩笑得灿烂，好像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受的屈辱了一样。 看到柳妩，段司空连忙压制住心底的厌恶感，嘴角微微上扬，朝柳妩走去。 这破天荒的待遇，让柳妩一阵惊喜，她小跑着来到段司空面前。 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满是深深的爱意和思念。 段司空不自然的咧嘴一笑，“妩儿这几日可好？” 闻言，柳妩感动的红了眼眶。 “好，妩儿好，”柳妩伸手向段司空，想要抱住他的腰杆，“好想，妩儿好想将军……”。 见段司空没有躲闪，柳妩这才大胆的抱紧了他的腰杆。 “妩儿好好的保重自己，也好好的吃饭，为了咱们的孩子。”段司空忍着厌恶说道。 柳妩点头，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段司空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伸手抹去她的泪水。 “妩儿，听闻九公主回宫中了，你莫要再与她起冲突，毕竟陛下盛宠九公主，你若不退让一点，可能会惹陛下生气。”段司空温声细语道。 闻言，柳妩想到了被软禁的叶非凡。 “她如今被陛下软禁，想和妩儿起冲突还没机会呢！夫君不用担心妩儿……”柳妩第一次叫段司空夫君，脸颊浮起一抹娇羞。 哪晓得段司空不仅没有注意她的娇羞，甚至她的那句“夫君”，他仿佛也没听到，他唯一听到的，便是叶非凡被陛下软禁的消息。 “软禁！陛下居然真的舍得软禁她！？”段司空控制不住的大声道。 见状柳妩一怔，原来他委屈自己靠近她，为的只是探听叶非凡的消息！ 她居然傻傻的信了！ 柳妩缓缓放开段司空，而后退后两步，满是受伤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段司空，似审视，似质问。 “舍得？陛下当然舍得！是你不舍得吧？”柳妩撕心裂肺的质问道。 “本将军自然不舍，她那样淡泊宁静，本就远离纷争，又如何该受这样的委屈？”段司空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闻言，柳妩却笑了，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她胡乱抹了一把，而后作出请的手势，“该说的妩儿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司空将军走吧！” 段司空冷脸审视柳妩一眼，她满脸狼狈的泪痕，他却依旧毫不心疼的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八章 夜闯皇宫 直到段司空的背影消失在柳妩的视线，她才掏出手帕缓缓擦干眼泪。 看着段司空离开的方向，柳妩一咬银牙，满脸狠厉的说道：“你舍不得她，她淡泊宁静？……那我就毁了她的淡泊，毁了她的宁静！让她和我承受一样的痛苦！” 芷萱站在屋檐下远远的望着柳妩，看到她扭曲的面容，芷萱又连忙退回了屋里。 没片刻，柳妩便满脸嫉恨的冲进屋里，情绪激动的冲萱贵人说道：“蛮族秘药噬心丸，即刻送去给陛下尝尝。” 闻言，萱贵人一惊。 噬心丸效用犹如其名，服之会魂不附体般迷失心窍，不分是非黑白颠倒，服用者只听噬心丸内包含的鲜血主人的话。 而芷萱手里的噬心丸包含的鲜血，正是柳妩的。 事情进展顺利，萱贵人不明白柳妩为何如此着急，就为了段司空？为了出口恶气？ “公主，是不是太着急了？”隐约的，萱贵人有些不想皇帝听柳妩的话。 “着急？”柳妩看向萱贵人，目光咄咄逼人，“还等什么？等你当上嫔妃？还是当上皇后？” 萱贵人低头，心中滋味复杂。 她是异族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上皇后。 柳妩是在点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属下即刻去办。”萱贵人妥协了，她低着头，隐藏自己复杂的表情。 入夜，万十三和赌徒乘着夜色双双蒙着面潜伏进皇宫。 赌徒还是穿着黑衣，万十三还是穿着红袍，这二人明显没有考虑过换件衣裳。 万十三领着赌徒直奔毓秀宫，进宫前他就买通宫中外出采买的太监，打听到了叶非凡被软禁的地方。 叶非凡挑灯夜读，心绪并没有因为所处的境地而烦乱。 她在等，这才第一天而已，父皇调查，也需要时间。 突然，外面响起异动。把手毓秀宫的禁军前去查看情况，两个男人乘机溜进了毓秀宫。 叶非凡看到翻窗进来的万十三和赌徒，微微一怔，而后莞尔，又继续看书了。 万十三连忙走近叶非凡，上下打量她一遍，焦急的问到：“娘子，你没事吧？” 叶非凡这才放下书，看了看万十三，又看了看缓缓走近的赌徒，问道：“你们两个都进来了，谁在外面接应？” 闻言，两男大眼瞪小眼。 万十三脸一红，“嘿，为夫给忘了。” 叶非凡眉头一挑，看向赌徒，“没人接应？” 赌徒尴尬的点了点头。 刚才他们进去宫廷便直奔叶非凡所在地，哪里还记得安排人接应呢！ 而且他们二人，不管谁让谁留在外面接应，怕是都没人愿意。 叶非凡叹息一声。 “不是说不要轻举妄动吗？”叶非凡看向万十三，而万十三此时已经死不要脸的挤上了她坐的贵妃椅。 “娘子，如今这样已经是为夫的底线，不然早就硬抢了娘子回去了。”万十三抱住叶非凡的手臂，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芳香。 叶非凡眉头一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万十三，“这回陷害我的应是柳妩，萱贵人也是帮凶，蛮族野心不小，皇宫既然已经有了动作，外面定然也会有所行动，十三，蛮族使者还在帝都城停留，你务必注意他们的动静。” 万十三听到这话，顿时瘪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父皇都软禁你了，你还为他操心，就该让他吃吃苦头，就知道谁对他是真心！” 叶非凡嗔怪道：“若你有天也误会我，我也要和你恩断义绝吗？” 闻言，万十三一拍胸脯，忙打包票，“不会！为夫定然不会误会娘子！永远不会！” 叶非凡只是轻笑，对万十三的保证并没有放心上。 她看向赌徒，等待赌徒的回应。 就算万十三闹脾气，赌徒一定会帮她的。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 赌徒点了点头，他明白，蛮族使者的一举一动稍不留神便会将本就陷入困境的叶非凡，推向深渊。 万十三应该也明白，只不过那货嘴贱，非得要多说两句。赌徒瞥了一眼万十三。 万十三和他打架时出手凌厉，冷邪异常，偏偏一到叶非凡面前，万十三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像提起来感觉不到骨头的猫。软踏踏，黏腻腻。 他最讨厌猫了！赌徒皱眉。 “好了，快回去，免得禁军发现。”叶非凡赶人了。 “娘子啊，此时还早，不如等到三更，那些禁军打瞌睡我们再回去？”万十三眨了眨魅惑的眼睛，一边晃着叶非凡的手臂，祈求到。 叶非凡稍一沉思，点了点头。 万十三和赌徒没在外面留人接应，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灯得熄了，她也得睡了。 刚刚万十三他们为了引走禁军故意弄出了声响，她若一直亮着灯，禁军也会感到奇怪，甚至前来“慰问”。 “那你们等着，我先睡了。”叶非凡淡淡说了一声，还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平时，她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睡觉的。 叶非凡拿着油灯向里间走去。 万十三和赌徒相视一眼，而后齐齐跟在了叶非凡后面。 叶非凡刚坐到床边，便见两男的身影走进了灯光的范围。 “去外面等着。”叶非凡蹙眉。 万十三也一皱眉头，转头瞪着赌徒，“叫你去外面等着。” 赌徒理也不理万十三，抱着你不动我不动的态度。 叶非凡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就直直的盯着死不要脸的万十三，就看他识不识趣。 万十三颇为无奈，他作为驸马爷，和娘子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个赌徒吓凑什么热闹！害得娘子连他一起赶。 万十三明显把叶非凡对他的态度归咎到赌徒身上了。 “那为夫这就出去了，娘子早些歇息。”万十三瘪着嘴走开，路过赌徒时还明目张胆的踢了他一脚，心中愤愤难平。 叶非凡可不打算理他们，若对他们太客气，指不定他们天天都往她这跑。 到时候就算父皇在女帝传闻一事上还了她清白，要是这两男人被人发现了，她怕是也清白不了。 只是，外间的两男人在搞什么？发出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非凡拿着油灯又往外间去查看。 就见那两男人纠缠成一团。 有些暴力，有些难以理解…… 见到叶非凡惊讶的表情，万十三连忙放开赌徒的衣领。 赌徒连忙别过头去回避叶非凡的视线，一边放开了万十三的腰带…… 第九十九章 天牢灌药 次日，赌徒遵照叶非凡的嘱咐前去驿站查探蛮族使者的行踪。 意外的是蛮族使者们表现颇为老实，全部待在驿站里甚至门都不出。 蛮族在偏远西北，又是不大的族群，城镇也远没有帝都城繁荣，蛮族使者进帝都城居然连驿站门都不出？难道他们不想见识一下帝都城的繁荣？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越是控制自己不出门，更能说明他们想极力撇清些什么。 撇清什么呢？最近帝都城女帝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是想将自己摘干净，免得皇帝一时猜忌把罪过安他们头上吧？ 他们难道不知道九儿因为女帝传闻已经被软禁了？还是说他们固守驿站还有其它目的？ 赌徒靠在街角，眉头紧锁。 而万十三这边则回了暗夜楼，他一边让风眼盯着蛮族使者，一边让风眼盯着最近颇为低调的无流门。 自从他们暗夜楼抢先对柳妩出手后，无流门便一直蛰伏不动，和以往的刺杀场面完全不一样。 以往无流门都是以多欺少，如今却是半点人影都没有看到。 难道他给的佣金不香吗？还是说他们面对暗夜楼不战而降了？ 万十三沉思着，他总感觉无流门可能会成为关键问题，甚至会影响到叶非凡。 然而万十三这边还没有进展，赌徒更是摸不着头绪，皇宫里却犹如嗜肉饮血的原始森林一般，让人惴惴不安。 早朝之上，皇帝居然当着满朝文武控诉叶非凡不忠不孝，暗制龙袍，狼子野心！ 段司空大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何其宠爱九公主，为何会将还未调查清楚的传言宣之于众？而且直接将龙袍的事说出来，这样不是让事情雪上加霜吗？ 皇帝愤怒难当，百官也看皇帝脸色说话，一时间将叶非凡推到了风口浪尖，直至跌下深渊。 “陛下对九公主宠爱有加，九公主怎么能这样做呢？” “陛下慈爱，九公主难免任性了些……” “这可不是任性了，就如陛下所说，这是狼子野心！” “对！此时若不严肃处理，将来她想要的可就不只是龙袍了……” “帝都城最近女帝传闻愈演愈烈，无风不起浪，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陛下不能心慈手软，否则百姓将如何看待陛下！” “对！九公主淡漠冷情，就算陛下对此事置若罔闻，她也不会感怀陛下的良苦用心！” …… 于是在大臣们的推波助澜之下，叶非凡从软禁毓秀宫被改判到了天牢看押。 皇帝圣旨一下，有人欢喜，有人寒心。 柳妩和萱贵人摆酒庆祝，皇帝也在席上，却如木头人一样看着柳妩。 萱贵人明显没有柳妩那样高兴，看着呆呆皇帝，萱贵人眉头微皱。 “公主，噬心丸的解药您可收好了？”萱贵人装作提醒。 “放心，解药自然收好了，”说着，柳妩瞥了一眼皇帝，继续说道：“不过怕是用不上解药了，就算皇帝清醒了，知道自己对自己女儿做的事，他也会生不如死。” 闻言，萱贵人也看向皇帝，皇帝嘴边的胡茬让她不由得一阵不舒服。 直到柳妩吃饱喝足去休息了，萱贵人才拿着剃刀轻柔的为皇帝刮干净胡子。 “陛下还是这样显年轻，而且萱儿不喜欢胡子，你忘了？”萱贵人自顾自的说道，而后又明显一怔。 她居然忘了如今的陛下失了神智。 叹息一声，萱贵人给皇帝喂了一口饭。 叶非凡被关进了天牢，天牢昏暗，一地的茅草和老鼠屎，还有牢房里唯一的硬板床。 这一切都与金枝玉叶的叶非凡极为不搭。 她举手投足间的高贵，却只能在昏暗的牢房里。 小桃也被关了进来，奇怪的是此时的她反倒不哭了，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垫在硬板床边，请叶非凡落坐。 叶非凡不由得好奇，“如今我们所处境地更加糟糕，小桃，你为何又不哭了？” 闻言，小桃眼眶一红，却硬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这样糟糕，小桃不敢哭了，怕扰了公主清净，让公主烦躁了，再也想不到出去的办法……”。 叶非凡轻轻一笑，小桃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懦弱胆小，至少她明白以她为中心，也愿意把命运交到她手里。 “放心吧！有我在，会出去的。”叶非凡安慰道。 她本来在等父皇查清真相，却不曾想父皇也着了小人的道。 如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只是叶非凡还没来得及实施她的计划，柳妩携萱贵人就来到了她所在的牢房。 叶非凡以前多么高高在上，多么目空一切，如今却身在肮脏的牢房。柳妩看到这一幕愣是认真的欣赏了好一会儿。 “叶非凡，你可曾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柳妩得意的笑道。 叶非凡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板边静静的看着柳妩，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仿佛比起她，柳妩更加悲惨一样。 “没话说了？不是能言善辩吗？如今是哑巴了吗？”柳妩冷笑。 叶非凡依旧没有说话，叶非凡明白不管她说什么，柳妩都会像一个疯子一样驳斥她，而她没必要跟她吵，让她发了肚子里的怨气。 就让柳妩忍着受着憋着满腹怨气，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你说话！”柳妩忍不住吼到，“你不是星月王朝高贵的九公主，如今进了天牢便没了高贵的本质，没了骨子里的傲娇了吗？就这样甘于让我辱骂？” 闻言，叶非凡依旧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见状，柳妩“呵呵”冷笑两声，而后招手唤来一个宫女，宫女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过来。 “既然你选择不说话，那么本公主成全你！”柳妩恶狠狠的瞪着叶非凡，而后冲一旁的守卫说道：“打开牢门！” 守卫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打开了牢门。 就见端碗的宫女朝叶非凡走去。 小桃连忙上前阻拦，牢房里吵闹成一团。 柳妩又使了个眼色给萱贵人，萱贵人心领神会，带着身后的几个宫女便上前帮忙了。 叶非凡第一次慌了无助了，她虽金枝玉叶却也同样手无缚鸡之力。 又如何挣扎开好几个宫女。 小桃和叶非凡片刻便各被三四个宫女制住了。 萱贵人冷漠的缓缓上前，狠狠捏开叶非凡的嘴巴，将碗里的东西灌了进去。 谁都没想到叶非凡这边药效还没发作，众人身后的柳妩却突然一声惨叫…… 第一百章 哑 一把匕首深深刺进柳妩的腹部，以至于她痛得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而另一边，刚刚打开牢门的天牢守卫看着自己手中鲜血冲众人一笑，阴恻恻的说道：“门主交代的任务，真是有意思……” 众人惊醒，一个宫女率先发出尖叫，而那个天牢守卫却再次阴险一笑，身形奇快的消失在众人视线。 听到柳妩的痛呼，萱贵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扶着柳妩离开。 而牢房里的叶非凡却蜷缩在一堆茅草里，嗓子痛得冷汗直冒。 小桃扶起叶非凡，将叶非凡的头枕在她的怀里，而她也再坚持不住，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一口鲜血喷出，叶非凡晕了过去。 小桃连忙叫喊天牢守卫，求他们帮忙叫太医，然而面对皇帝曾经盛宠的九公主，这些守卫却踌躇不前，不肯施以援手。 都知道早朝上陛下发了雷霆之怒，此时此刻，哪怕叶非凡死了，他们也不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表现出同情。 更何况刚刚蛮族公主柳妩遇刺，刺客还是冒充天牢守卫行凶，他们自身都难保，心里止不住的阿弥陀佛，哪有时间管叶非凡。 小桃哭得眼睛都肿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用尽力气将叶非凡背到硬板床上，期望她能醒来。 当叶非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小桃见她睁开眼睛，高兴得涕泪横流，叶非凡本想安慰她让她别哭，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不仅如此，她一张嘴，喉咙便被牵扯的又痒又痛。 叶非凡捂着脖子，疼的冷汗直冒，喉咙的奇痒更是让她憋的满脸绯红。 偏偏她不敢咳嗽，轻微的咳嗽都扯得喉咙剧痛，她难受的不停挠着硬板床，就像在狠狠的抓挠她的喉咙一样。 她喉咙血水发出的“咯咯”的声音更是让小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尊贵的公主殿下，怎会遭受如此折磨，小桃甚至希望受折磨的是自己，狼狈不堪的也是自己。 “公主，小桃没用……是小桃没用……”小桃不停抹着眼泪。 叶非凡又吐出一口血水。 听到小桃的话，她忍住不适艰难的扯开嘴角，一为安慰小桃，二为安慰自己。 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再狼狈她也要坚强！那一身荣装，怎能因黑暗失了光芒！ 柳妩毒哑了她，是怕她的巧舌如簧。 只是作为从小便闻名星月王朝内外的九公主叶非凡，她就算没了说话的能力，也不是柳妩可以比下去的！ 叶非凡当机立断，用纤指沾上自己嘴边的鲜血在硬板床上写下了一句话。 “告诉守卫，我可以帮他们。” 刚刚萱贵人她们灌她毒药时，她看到了柳妩身中匕首的场面。 柳妩怕是自己都没想到，她在一旁看叶非凡的悲惨样子，叶非凡却也同时看了她的笑话。 小桃点了点头，连忙起身去叫天牢守卫了。 叶非凡已经醒了，而柳妩这边却还在昏迷之中。 太医来看过了，大人命可能保住，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柳妩还没醒，萱贵人不敢想象她醒后会是怎样的癫狂。 为了孩子柳妩甚至可以放下美貌，如今孩子却没了…… 深吸一口气，萱贵人连忙派人去请段司空。 而她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萱儿？这汤不好喝啊……”皇帝皱眉，朦朦胧胧的眼眸不甚清楚，唯有萱贵人的脸颊格外清晰。 萱贵人将手里的碗又往皇帝嘴边递了递，噘着嘴道：“陛下，萱儿厨艺不好，你是嫌弃了吗？” “没有没有，萱儿心思单纯，朕明白……你是真心对朕好。”皇帝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喝了嘴边的汤。 萱贵人怔住了，哪怕皇帝喝干了汤，她还楞楞的举着碗。 “萱儿，朕好像好久没跟你玩了……朕陪你玩会儿吧……”。皇帝站起，正要去躲起来让萱贵人找，身体却晃悠一下，瞬间又瘫回了椅子上。 看着皇帝顿时无神的眼睛，萱贵人眉头一皱，一向唯利是图以色侍人的芷萱，此时红了眼眶。 而此时，苍梧宫的宫女来报，说柳妩醒了。 萱贵人浑身一震，虽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往苍梧宫走去。 萱贵人心底苦涩。 若可以没有曾经该多好…… 刚到苍梧宫偏殿寝房门口，一个枕头就朝萱贵人劈头盖脸的砸来，“你去哪了！？” 柳妩脸色苍白却异常狰狞。 萱贵人扑通跪地，垂首道：“属下去给陛下喂药……” 闻言，柳妩冷笑，脸上的疤痕与泪痕交错在一起，明显，她刚刚哭过。 “喂药？”柳妩视线直直的打在跪地的萱贵人身上，“噬心丸的副作用多大，就算你暂时不喂，皇帝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偏偏你就愿意去喂！或者该说你就是想去看他！？” 萱贵人连忙否认：“不，属下没有。” 柳妩再次冷笑，“你以为我在怪你去给皇帝喂药？”泪水流出，柳妩悲凄的捂住扎着纱布的腹部，“明明我遇刺受伤，明明我失去了我的孩儿，你却毫不在乎般跑去给皇帝喂药！？” 萱贵人顿时跪趴在地，动了动嘴唇，却再无说辞。 如果不是柳妩提起，她都没有发现。 公主说的没错，那到底是哪里错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刺客呢？”柳妩抹了把眼泪，“抓到了吗？” 萱贵人松了口气，还好，柳妩没有揪着她不放。 “还没抓到，不过禁军统领已经在宫中搜查了……”。 闻言，柳妩突然想到了叶非凡。 “为什么刺客会刺杀我？还是在我们灌叶非凡毒药的时候？”柳妩喃喃道。 隐约的，萱贵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她安排的！是叶非凡安排的！是她害了我的孩儿！”柳妩突然癫狂的撕扯着被子，大声喊道。 萱贵人深吸一口气。 她就知道。 失去孩子的柳妩，在没抓到凶手，满腔悲愤无处发的情况下，终于找了个背锅侠。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她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刺客，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个派刺客前来的人，和叶非凡有关系吗？萱贵人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零一章 聋 “去！把她带到苍梧宫来！”柳妩本想亲自去天牢，因为天牢的环境实在太适合叶非凡了。 只是她受了伤，不便行走，因此只能让萱贵人将叶非凡带来了。 “公主三思，毕竟是在星月王朝的皇宫，若让人看到宣扬出去，对于我们大大不利。”还好，萱贵人还是清醒的。 “怕人看到？”柳妩恶狠狠继续说道：“愚蠢！那就不要让人看到！” 萱贵人不敢再有异议，柳妩如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萱贵人唯一希望的就是一切万无一失，她可不希望因为柳妩的一时愤怒害了他们蛮族来的所有人。 不知什么原因，曾经满怀信心前来星月王朝拿下段司空，甚至夺了星月天下的蛮族长公主，居然成了如今的样子。萱贵人敢怒不敢言，曾经越臣服于柳妩，如今萱贵人越失望。 萱贵人应命而去。 而另一边，叶非凡在纸上写着什么，交给了天牢守卫。 叶非凡在盼着她的援兵，又怎会料到柳妩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萱贵人再次出现，让叶非凡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跌落谷底。 天牢守卫和叶非凡有秘密交易，所以顺水人情般对萱贵人加以阻拦。 只是，守卫只是守卫，地位低下，根本没有坚持的勇气。 叶非凡说不出话，只是目光清冷的盯着萱贵人，那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萱贵人顿时也有了怒气，事到如今，叶非凡还装模作样故作高冷，实在可恨。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坚强，也非常希望看到你继续坚强……不要让我失望哦！”萱贵人讥讽道。 小桃对阻拦她的宫女又抓又挠，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叶非凡懒得理萱贵人，见牢门开着，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宫女们都跟着离开了，疯狂状态的小桃被一个宫女狠狠地推了一把，撞到了硬板床上。 小桃揉着被撞的腰背，撕心裂肺的唤着叶非凡。 叶非凡回头看了小桃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如果由着小桃和她们扭打下去，她们指不定会如何对她。 索性她跟她们走了，总比她们用小桃威胁她，或者直接把她扭送离开要好。 就算以身赴死，也要有公主的气度。 想到此，叶非凡又自嘲的勾起嘴角，不知道如今的她在父皇眼里还算不算个公主。 来到苍梧宫，柳妩看到叶非凡血迹斑斑的裙装这才心里好受了些。 不过，丧子之痛又岂是如此便能抚平的！ “天牢的刺客是你安排的吧？”柳妩似肯定又似疑问说道。 叶非凡目光嘲讽，看柳妩就像看个傻子。 如果真是她安排的，还会由着她把她的嗓子毒哑吗？ “在将军府刺杀我不成，便跟来皇宫，你可真是不依不饶煞费苦心啊！”柳妩还在自以为是的说着。 “如今你可满意了？”说着，柳妩看向自己的腹部，“我的孩儿被你害死了！” 柳妩猛的抬头，看着叶非凡的眼神就像一条嗜血的毒蛇。 叶非凡毫不畏惧，只是看着柳妩。 她腹部的纱布透着丝丝血迹，不过，叶非凡并不可怜她。 自作孽，不可活，与其怪别人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配得上为人父母！ “事到如今你还端着公主的架子？”柳妩满脸嘲笑，“也好，折磨公主才最是有趣……” 说完，柳妩冲萱贵人使了个眼色，萱贵人心领神会，连忙去柜子里搬出了一个小木箱。 “你说……这里这么多天下奇毒，给你用哪个合适呢？”柳妩摆弄着萱贵人捧到床边的木箱里的东西。 木箱里全是各色各样的小瓷瓶。 “你如今已经哑了，既然已经不能说了，那听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听到又不能回答，这不是很煎熬嘛……”柳妩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萱贵人。 萱贵人稍微犹豫，却还是将药瓶交给了身边一个高大的宫女。 而叶非凡身边的几个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扭住了叶非凡的手臂，将她的身子锁得死死的。 叶非凡疼得直冒冷汗，这些宫女丝毫不怕扭断她的胳膊！叶非凡狠狠的瞪向其中一个宫女，才发现她手腕的小铃铛。 原来，这些宫女全是蛮族人！ 萱贵人真是厉害啊！仗着父皇宠爱，居然换了整个苍梧宫的人！ 叶非凡正瞪着那个宫女，高大的宫女却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了过来。 高大宫女狠狠捏着她的下颌，哪怕叶非凡牙关紧咬，却依旧没能敌过高大宫女手上的力量。 她的嘴被捏开了，脸颊被捏的生疼，那个小白瓷瓶出现在她眼前，她瞪大了眼睛，却依然阻止不了瓷瓶里的药丸滚进她的嘴里。 紧接着，萱贵人端着一个尿壶靠近她，将里面泛黄的液体倒进她的嘴里…… 一旁的柳妩看到这一幕，不禁拍案叫绝，“萱儿不愧为蛇蝎美人！” 萱贵人颔首一笑。 突然。门口响起一声爆呵。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惊得萱贵人手里的尿壶顿时落地。 柳妩也浑身一抖，脸色瞬间煞白。 来者正是段司空！ 萱贵人此时才恍然惊觉，是她通知的段司空！她刚刚被叶非凡一刺激居然忘了这茬！ 而宫女们更是吓得不轻，连忙放开押着叶非凡的手。 叶非凡顿时瘫倒在地，比起嘴边腥黄的液体，让她更难受的是耳朵里被撕裂般的疼痛。 她捂着耳朵蜷缩在地上，却捂出了满手鲜血。 “九儿！”段司空心疼的蹲下身，看着叶非凡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五官心疼的皱到了一起。 见状，柳妩连忙摆着手解释：“是她，是她先害死我的孩儿！” 萱贵人也在一旁帮腔，“对，是九公主派刺客刺杀夫人，夫人这才失了孩子！” 段司空听着她们的说辞，冷笑两声，他拦腰抱起叶非凡，而后锐利的眼神倏地射向柳妩。 他的眼里杀气迷茫，毫无对柳妩对孩子的怜悯。 “若她有事，柳妩，不管你是谁，又有什么手段，我，必杀你！”段司空沉着脸离开了，他的话却如一把彻骨寒刀，刺进柳妩的心脏。 第一百零二章 好一个托付! 柳妩和萱贵人等人已经傻了，楞楞的盯着门口半天没有回过神。 突然，一尖细的太监声大声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顿时，柳妩和萱贵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了。 太子打成婚以来就很少进后宫，萱贵人和太子更是一面都没见过，为何他会突然来了苍梧宫？ “太子殿下吉祥！”萱贵人忙领着人请安。 “听闻段将军的夫人遇刺，本太子前来探望。”太子环视一圈，这才将视线落在正挣扎着要下床请安的柳妩身上，“将军夫人不必多礼，既然受了伤就好好休息。” 柳妩脸色苍白，“谢太子殿下。” 萱贵人命人抬来软座，请叶明圆入座。 叶明圆正要入座，却突然看到地面的几滴血迹，他顿时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柳妩，“听闻将军夫人是在天牢遇刺的？” 柳妩大惊，一时不敢回答。 “我九妹惹得父皇生气也是被关在天牢，不知将军夫人可看到我九妹了？她可安好？”叶明圆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呃……我不曾见到九公主。”柳妩心中忐忑，深怕太子要去看望叶非凡。 萱贵人却脑子一转，突然说道：“将军夫人在天牢遇刺，九公主定然也不安全，臣妾真是大意，居然没有派人去看看九公主……”萱贵人作出懊恼的样子。 萱贵人的话让柳妩眉头一皱，稍一沉思，她却明白了萱贵人如此说的意思。 就算叶非凡受伤或者不在牢里，她们都可以嫁祸给刺客！ 叶非凡又聋又哑，就算太子找到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事情原委。 只要还有时间，她们自然可以想别的办法。 柳妩投给萱贵人一个赞许的眼神。 “萱贵人有心了，”叶明圆满脸感激，继续说道：“本太子最近忙得很，也没时间去看望九妹，索性将九妹托于萱贵人照顾，等父皇气消了，萱贵人再领着九妹去到父皇面前，想来父皇一定会很开心，也会更喜爱萱贵人。” 萱贵人一怔，明显没想到叶明圆会如此说。 托付？叶非凡都那样了，太子就算托付她也不敢接啊！ “太子殿下，臣妾还得照顾段将军夫人，九公主那里臣妾怕是分身乏术，难免照顾不周……”萱贵人故作为难。 “不周便不周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叶明圆微微一笑，“父皇多宠九妹，萱贵人也应该听闻，萱贵人难道不想让父皇高兴？” 萱贵人深吸一口气，这太子居然还和她杠上了！ “只是……女帝传闻……”萱贵人搬出女帝传闻，意思暗指叶非凡狼子野心，皇帝已经不宠爱她了。 “哦，这样啊……”叶明圆作出沉思的样子，可只是片刻，他便抬头看着萱贵人，眼神复杂的说道：“可是未来陛下也极其宠爱她呢！” 叶明圆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宠叶非凡，谁也不准和她过不去！否则就是和他这个未来皇帝作对！ 萱贵人咽了口唾沫，无计可施。 “女帝传闻不管父皇相不相信，在本殿下这里就如同狗屁！”叶明圆掷地有声，一句狗屁硬是说的柳妩和萱贵人一愣一愣的。 “是……臣妾会尽力照顾九公主的。”萱贵人紧张得又咽了口唾沫。 “好好好！记住啊！九妹哪怕少根毫毛，本殿下也会找你们要回来哦！”叶明圆咧嘴一笑，一句“你们”已经把柳妩和萱贵人挂钩了，到时候真要算账，她们谁也跑不掉。 直到叶明圆走了，柳妩都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腹部一痛，柳妩豁然惊醒，“太子不是说来探望我的吗？” 为何说来说去都是叶非凡！ 萱贵人眉头紧皱，“天牢的事我已严令宫中人不得外传，天牢守卫不会傻到去跟太子说蛮族公主在他们守卫的天牢被人刺杀吧？那这事又是怎么传到太子耳里的？” “还有……太子是知道我们虐待叶非凡了还是不知道？为何他不直接前去查看？” “太子那样关心叶非凡，为何会放心将她交给我照顾？”萱贵人自顾自的分析着。 听到萱贵人的话，柳妩烦躁的捂住耳朵，“别说了！头都被你说大了！” 萱贵人这才住嘴，却依旧皱着眉头。 本来萱贵人还打算斩草除根，杀掉今日天牢的所有守卫。 只是如今却不行了，如果守卫突然被杀，太子怕是会忙不迭的跑去天牢看望叶非凡。 因为谁也不知道天牢的事是谁告诉太子的。 万一有人正在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呢？ 只是为何那人不告诉太子，叶非凡被毒哑的事呢？ 萱贵人又怎会知道，告诉太子殿下此事的正是叶非凡，而叶非凡绝口不提自己被毒哑的事就是为了留个悬念，让萱贵人和柳妩心惊胆战！ 柳妩心底苦涩，自己忙着为孩儿报仇，自己的夫君却忙着为仇人疗伤然后报仇！ 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太子给的任务，居然让她的属下照顾她的仇人！ “托付？”柳妩自嘲一笑，“如今人去哪了我都不知道！” 萱贵人也暗叹口气，忙说道：“属下派人去将军府打探打探……” “打探！”闻言，柳妩顿时炸毛，“那如今是我的家！用什么打探！？” “是是，属下派人去看看……”萱贵人连忙换了说法。 柳妩如今失去了理智，她被太子这一顿刺激，理智也残存不多，只望安抚好柳妩，她也好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而此时的叶非凡已经被段司空带到了段将军府。 因事关重大，段司空一时间不知道找何人为叶非凡诊治。 奇怪的是，打来到将军府便闭门不出的老乞丐此时却出现在段司空身边，接下了为叶非凡诊治的任务。 “放心，对将军紧要的人，老夫也定当视若珍宝。”老乞丐开怀一笑，仿佛真看到了珍宝一样。 让老乞丐进了房间，老乞丐却声称他诊治不喜欢外人在场，为了叶非凡，段司空毫无怨言的出到门外等候。 只是，老乞丐治病又何须到病者面前，又何须把脉看诊，他需要的不过思绪一动，只因他法力无边。 “看吧！我就说感情伤人吧！明明那么完美的来到世间，偏偏被世俗沾染，有了感情牵绊……”老乞丐阴森一笑。 第一百零三章 老乞丐的私心 “别怕……我来帮你……”老乞丐伸出手掌，稍一运功，便逼出无数条血纹，血纹像蚯蚓一样在他掌中扭来扭去，看起来恶心至极。 他将手掌对到了叶非凡的掌上，片刻，老乞丐拿开手，他的掌中却再无血纹。 “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若真变得冷血至极，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老乞丐阴森的笑道。 老乞丐走出房门，等候在外的段司空即刻迎了上来，焦急的询问道：“她怎么样？醒了吗？” “将军进去吧！她应该快醒了。”老乞丐佝偻着腰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段司空毫不犹豫的便往屋里走去，而老乞丐却意味深长的咧嘴一笑，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清雅苑。 果真如老乞丐所说，段司空刚来到床边，叶非凡便倏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冰冷得如一汪寒潭。 段司空试探的唤道：“九儿……” 叶非凡终于有了动静，她看向段司空，而后用手臂支撑着慢慢坐起。 见状，段司空连忙俯身帮忙，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枕头上。 正当段司空开心叶非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时，叶非凡却突然一巴掌拍段司空脸上。 “啪！”的一声响，段司空惊愕的瞪大眼睛。 “你！”段司空怒从心起。 他在等叶非凡的解释，只是谁能想到，没等来叶非凡的解释，她再次一巴掌扇段司空脸上！ 段司空怒火中烧，欺身上前狠狠抓住叶非凡的肩膀，将她使劲儿的按在枕头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是我救回你！”段司空摇晃着叶非凡的肩膀，企图让她的眼里有些别的情绪。 她这样，他害怕。 然而叶非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段司空，眼里冰冷异常。 见状。段司空愈加狂暴了。 突然，他一把撕开了叶非凡的衣襟，像只恶狼一样扑到她的身上。 只是为何，他都这样了，她依然毫无声响？ 段司空皱着眉头离开叶非凡，而后大步出了门口。 叶非凡像具冰冷的尸体一样依靠在床上，她的衣襟被撕开，雪白的皮肤述说着她的凄凉。 叶非凡说不出话，也听不到段司空说些什么，只能全凭猜测，他冒犯她她也没有动作，因为她明白，就算她反抗也不可能反抗过段司空。 而段司空此时又心急火燎的去了清雅苑，甚至没有敲门，他便直接推门而入。 “她到底怎么了！？”段司空怀疑叶非凡中了毒，或者失了智，否则不可能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打他那两巴掌也来的莫名其妙！明明是他救了她！ 老乞丐端坐蒲团之上，徐徐答到：“她被毒哑了，然后，又被毒聋了。” 闻言，段司空仿佛经历晴天霹雳。 怪不得她不吵不闹，怪不得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原来她听不到也说不出…… 段司空的心像被一支手狠狠揪住，痛的无法呼吸。 她该多么绝望，才会在他靠近时毫无反应…… “能治好吗？”段司空看向老乞丐，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说话老夫可能恢复，但耳朵……老夫也无能为力。”老乞丐微垂着头，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 “好好好，那你快些治好她！”比起又聋又哑，能让她说话也是好的。 老乞丐起身，去到里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段司空。 “这里面的药丸是我多年前研究的，你去给她服下，应该就差不多了。”老乞丐看了段司空一眼，而后便回到蒲团继续打坐了。 段司空只顾着高兴了，他丝毫不曾怀疑，为何老乞丐多年前会研究治疗哑病的药。 而且，老乞丐明明有药，为何非要等他前来求药？ 段司空兴冲冲的就走了，而蒲团上的老乞丐却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 “能说话就可以了，为何要听？不听他人求情，也不听他人感受，更不听他人的爱意……这样才不会再次被世俗影响，绝爱断情的诅咒才完美啊……”。老乞丐扯开嘴角，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十分恐怖。 没错，他压根儿没打算治好叶非凡的耳朵，哪怕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也不愿意。 段司空拿着药瓶来到叶非凡身边，只是，叶非凡根本不愿意张开嘴巴。 他好说歹说半天，才恍然想起叶非凡听不到。 索性，段司空深吸口气，强行的捏开了叶非凡的嘴巴。 被捏住嘴巴的叶非凡，苍梧宫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那腥黄的液体和柳妩大笑，无一不刺激叶非凡的神经。 一颗药丸进入她的喉咙，段司空已经放开手，她却忍不住干呕，呕到流出了眼泪。 “九儿，你还好吗？”段司空显然又忘了叶非凡听不到。 叶非凡抬头，抹去眼周的泪水，看到段司空脸上的担心，她冷冷一笑。 “虚……伪”。叶非凡不由得喃喃，本以为发不出声音的她却感觉嗓子在颤抖，而且也不再疼痛。 难道她能说话了？ 为了印证，叶非凡又说到：“我要喝水。” 段司空一改刚才不爽的表情，连忙给叶非凡倒了一杯水。 看到面前的水，叶非凡松了口气，她已经肯定自己能说话了。 既然能说话，那那些伤害她的人，她也能更好的惩罚。 “你们夫妻可真莫名其妙，一个害我一个救我，莫不是你们认为我会把你们拆开分别对待不成？”叶非凡冷冷的说道。 段司空一愣，而后暴怒：“是柳妩给你下的毒！？” 段司空去到苍梧宫时确实看到了她们灌叶非凡喝些什么，如今看来，那就是毒药了! “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把本公主送回天牢吧！”叶非凡突然转变了态度。 段司空一喜，误以为叶非凡是在关心他。 “九儿终是关心我的，”段司空嘴角上扬。 叶非凡懒得理段司空自以为是的表情，起身穿好鞋子便往外走。 段司空连忙跟上，一边表示自己的态度，“九儿，我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段司空自认为叶非凡关心他，理所当然的他也要有所表现才是。 只是，他又忘了叶非凡听不到了。 叶非凡想的，只是假装关心段司空，让他自己去折腾柳妩…… 而她的本意？ 她说过，她不会分别对待段司空和柳妩这一对夫妻……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们，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知为何，她刚刚醒来时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整个心都有种剔透的感觉，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思绪。 而且浑身好像都轻盈了很多，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伤害她的人：柳妩，萱贵人。苍梧宫的宫女太监，段司空，皇帝…… 对，皇帝。 叶非凡无法再把那个不顾她死活的男人叫做父皇。 回到天牢，小桃一见她便泪眼汪汪的迎了上来，“公主，奴婢担心死了……你还好吗？” 叶非凡眉头一皱，泪流满面的小桃，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她是公主！金尊玉贵的公主！ “住嘴！本公主好好的，哭得撕心裂肺的作什么？”叶非凡呵斥到。 叶非凡这一嗓子，把正准备说让她等他，他去为她出气的段司空都吓了一跳。 段司空满眼探究，他也感觉叶非凡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段司空大步离开，小桃委屈的咬着嘴唇，硬是憋住了自己的眼泪。 叶非凡坐回硬板床，看到床边她不久前喷的血迹，黑亮的眸子越发寒冷了。 而另一边，黑暗世界两大杀手组织暗夜楼和无流门，两个组织共同接下的史上佣金第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且，是无流门完成的。 无流门门主破天荒的出现在了无流门总部，他本意是想亲自奖励完成任务的杀手，此次任务的成功不仅得到大笔佣金，更是打响了无流门的名声，彻底击败了暗夜楼。 “门主，就是这位兄弟潜伏进天牢，刺杀了蛮族公主。”副门主古塔指着一个中年黑衣人说道。 中年黑衣人上前一步，跪地一拜道：“属下参见门主。” “你倒是思路清奇，居然想到潜伏进天牢，”无流门门主满脸赞许，“虽然蛮族公主本人没死，不过总归也是从她身上拿了一条人命，任务也算完成了。” 中年黑衣人再次跪地一拜，激动的说道：“谢门主。” “听闻柳妩当时正在欺负一个人？”无流门门主突然问到。 “是的，她们一群人正在给一个女人灌毒药，当真是恶毒得很！”中年黑衣人都有些不耻她们的行径，毕竟被欺负的是个女的，还很漂亮。 “灌毒药！？此话可当真？”无流门门主显然有些激动。 “属下肯定！灌药后，那女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属下肯定灌的是毒药！”中年黑衣人一脸郑重。 “大胆！”无流门门主一声怒喝。 门主一声吼，在场所有人皆吓得浑身一颤。 然而还不待他们跪地求饶，门主却气冲冲的离开了。 副门主古塔眉头紧皱，他突然感觉帝都城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只是不知，如今像狗一样匍匐在地求饶的蛮族公主，算不算大事? “司空，我是你的妻子，刚刚失去孩儿，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儿，就算我一时愤怒对她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啊！”柳妩声泪俱下，可是段司空看她的眼里依旧毫无怜惜。 刚刚，就是段司空气冲冲的来到苍梧宫，将躺在床上的柳妩丢到地上的。 他毫不在意她刚失去孩儿，更不在意她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是公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配惩罚她！？”段司空怒道。 “我也是公主！我哪里不如她！？”柳妩声嘶力竭，脸色苍白。 “不如她高贵，也不如她端庄，更不如她干净！”段司空冷着脸说道。 就连柳妩肚子里的孩子，段司空都一度怀疑不是他的。因为当初那两起骇人听闻的男子被杀案，人家的下面部位都是缺失的。 当时是腊月，天寒地冻，通常情况下，谁会莫名其妙脱下裤子。 只可能是做那些事…… 而那些男子的下面部位肯定也是做完事，被柳妩割下来扔进尿壶的。 所以，孩子没了，段司空谈不上多伤心。 柳妩已经没有力气再和段司空争辩，或者该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萱贵人忐忑的走近，想要扶起柳妩。段司空一个眼神却让她再次退到了一边。 虽然段司空口口声声为叶非凡出气报仇，但是面对柳妩和萱贵人，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柳妩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而萱贵人更是皇帝近来最宠爱的女人。 “你说，本将军该如何惩罚你？”段司空盯着柳妩。 “我是蛮族公主，蛮族使者还在帝都城，你不能明目张胆的对我有任何伤害，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妻子，如今被刺客刺杀没了孩子，你若再让我受伤或者死亡，天下百姓会如何议论你这个将军？”柳妩已经摸透了段司空的性格。 段司空一愣，明显没想到柳妩突然变聪明了，而且居然会威胁他了！ “不错，你说的不错。”段司空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不过，本将军带自己的妻子回府休养应该没错吧？” 闻言，柳妩瞪大了眼睛。 以前她多想靠近他，如今却开始害怕。 柳妩终于明白，不论她如何付出如何讨好，都不可能捂得热段司空的心。 萱贵人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太子已经盯上了她，她如今已经不能再有闪失，柳妩如今痛失孩儿，情绪极不稳定，分分钟就可能害死她，甚至害死所有蛮族来的使者。 柳妩凄然一笑，此时她最想见的居然是那个她一直只是利用的秦安。 至少那个傻子，不会像段司空一样视她如牲畜，弃她如敝履。 在所有人袖手旁观下，柳妩被段司空提着犹如一只小鸡般毫不费力。 她被丢进马车，腹部的伤口顿时裂开。 只是比起身上的疼痛，心中的痛更是让她撕心裂肺。 苍梧宫的萱贵人松了口气，至少叶非凡回到天牢了，而且听段司空说，她还治好了喉咙。 如此，她还能向太子交代，至于皇帝…… 萱贵人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良久，她看着皇帝迷茫的样子，终于下了决心。 比起皇帝神志不清的样子，她更喜欢他认真处理朝政，却又愿意放下朝政陪她玩的样子…… 萱贵人给皇帝喂下了从柳妩那偷来的解药。 第一百零五章 你好像长胖了啊! 然而，萱贵人的解药刚送进皇帝嘴里，太子居然又来了！ 明明太子来的是皇帝的寝宫，可是为何他却直直的找上了她？ “萱贵人，本殿下实在放心不下我九妹，所以特意前来和你一起去看望她，也好问问她需要怎样的照顾，这样以后你照顾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太子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这……臣妾还要照顾陛下，实在是脱不开身……”萱贵人脸都白了，叶非凡能说话了，这太子一去，她指不定怎么说她们。 萱贵人一边埋怨太子莫名其妙，看望叶非凡非来拉上她。转念一想，她又庆幸太子去之前来找她，不然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打发走太子，她就让人快速赶去天牢，反正太子也是刚刚托付，而且天牢又刚有刺客闯入，不如就直接毒死叶非凡，这样她也就不用照顾也不用提心吊胆叶非凡会报复她们了。 “是吗？如此本殿下倒不好强求了，”叶明圆说着，继而看向皇帝，“只是，父皇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啊！萱贵人不懂医，难免有些照顾不周，本殿下请太医来帮忙照顾一下，来人！” 萱贵人大惊失色，连忙说道：“陛下肯定是累了！臣妾这就同殿下去看望九公主，也让陛下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叶明圆满意一笑，“萱贵人还真是心疼我父皇……” 萱贵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都说太子叶明圆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可是为何几句话就能让她服服帖帖丝毫不敢拒绝！ 两人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前往天牢，一向习惯空手串门的叶明圆，这回去天牢居然提着食盒！ 进入天牢开始，叶明圆便挨个的掀开了天牢守卫的帽子，想寻找出潜伏的刺客。 “你是刺客吗？还是你是！？”叶明圆颇为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守卫。 “不不不！奴才不是！”天牢守卫扑通跪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萱贵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叶明圆到底还是不学无术的混世主模样。 放过一众守卫，叶明圆这才走到关押叶非凡的牢房门口。 叶非凡坐在硬板床上闭目养神，小桃瑟瑟缩缩的靠在墙角。 “九妹！”叶明圆大喊。 小桃一脸惊喜，而叶非凡却毫无反应。 叶明圆又大喊了几声，叶非凡依旧毫无反应。 一旁的萱贵人已经快搅烂了手里的手帕，额头也隐见细汗。 叶非凡没有理他，胆小懦弱的小桃甚至还缩在墙角，叶明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叫醒你家公主啊！” “太子殿下……公主……听不到了……。”小桃咬着嘴唇，又湿了眼眶。 闻言，叶明圆顿时一愣。 紧接着，他冲着一旁还在浑身发抖的天牢守卫怒道：“开门啊！还等本殿下砍了你然后自己开门吗！？” 天牢守卫浑身一震，这才醒过神，抖抖嗖嗖的摸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殿下请……”守卫忐忑的作出请的手势。 叶明圆一脚踹守卫臀部，“刺客就是你这样请进来的吧！王朝的月奉你都白拿了！” 守卫被踹的滚到地上，却不敢喊叫，跪在地上低着头。 此时，小桃轻轻的碰了一下叶非凡的肩膀。 叶非凡不满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叶明圆怒喝守卫的场景。 “圆圆。”叶非凡唤了一声。 叶明圆迅速转换脸色，特意的挂上了笑容，“九妹……” 叶明圆步入天牢，缓缓走近叶非凡，一边打量着她的一切。 她脸色苍白，在昏暗的天牢更是苍白的让人心疼。 她的耳朵听不到了吗？那他叫她九妹…… “九妹，你还好吗？”叶明圆微皱眉头。 “圆圆，我很好，虽然被老鼠扰了清净，却也消磨了牢里的无聊时光。”叶非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牢门外的萱贵人。 闻言，叶明圆却一喜，难道她听得到？ “九妹！”叶明圆一把抱住床边坐着的叶非凡，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仿佛这样能带给她些些温暖，“大哥以为你真的听不到了……” “圆圆，我听不到你说话，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嘴巴……”叶非凡语气平淡的说到，仿佛说的事情无关紧要一样。 叶明圆愣了，他缓缓放开叶非凡，看着她嫩白的耳朵半天说不出话。 “圆圆，你怎么不说话了？”叶非凡疑问到。 “没什么……只是我太喜欢九妹，可是，如今叫九妹，九妹却听不到……”。叶明圆满脸心疼。 “圆圆，你说什么？”叶非凡不太看得懂叶明圆满含情绪的话语。 闻言，叶明圆深吸一口气。 他猛的转身，冲天牢守卫喊道：“谁！是谁伤害了她！？” 天牢守卫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一边是陛下如今最宠爱的妃嫔，一位是当今太子，他们该不该实话实说？ 一守卫缓缓抬起直冒虚汗的头看向萱贵人。 萱贵人一惊，连忙哭天抢地般大叫一声：“陛下！您最疼爱的女儿被刺客毒的聋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对萱贵人的表现，叶明圆满脸诧异，而叶非凡却皱起了眉头。 突然，门口飞进数不清的虫子，直奔天牢守卫和叶非凡！ 天牢守卫被虫子袭击，瞬间便倒了一片，浑身鲜血直冒，骇人的血洞密密麻麻。 而本来冲向叶非凡的虫子却仿佛感应到什么转头就跑，眼看就要扑向一旁的叶明圆。 见状，叶非凡毫不犹豫的将叶明圆扑倒在地，整个人挡在他的身上。 一旁缩在墙角的小桃早已吓得没了魂一样。 萱贵人也蹲在墙角，浑身发抖。 虫子终是不敢靠近叶非凡，它们毫不停留的转头飞出天牢。 叶明圆心脏砰砰直跳，刚才死亡离他那样近。 而此时，九妹还挡在他的身上。 “九妹，你是不是傻？”叶明圆喃喃道。 他知道她听不到，却还是觉得她傻。 “圆圆，你最近好像长胖了。”叶非凡突然说到。 叶明圆哭笑不得，如此严肃的时候，她居然发现了他腰上的游泳圈。 叶非凡爬起身，环视一圈，将目光锁定了依旧颤抖不停的萱贵人。 第一百零六章 心性转变 “圆圆，你带萱贵人来做什么？”叶非凡问道。 “本是托她照顾你，现在看来她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看着萱贵人，叶明圆眉头一皱，“九妹跟我走吧！如果父皇真要关押你，便关押在我的景华宫吧！” 叶明圆将手伸向叶非凡。 叶非凡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叶明圆伸出的手，当她写书信向叶明圆寻求帮助时，便料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结果到来之前她还会遭到柳妩她们的迫害，变成了聋子。 本来她只是让叶明圆警告一下柳妩她们，主要还是让他先去看看父皇，毕竟只有父皇恢复清醒，柳妩她们的奸计才会暴露，她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天牢。 只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她心性的转变，皇帝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至少不会比她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天牢守卫死的凄惨的样子给叶非凡敲响了警钟，虽然今天有幸躲过，下一次却不一定了。 所以去景华宫可能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至于萱贵人…… 叶非凡心中冷笑…… 叶明圆带着叶非凡一路远去，萱贵人却慢慢的走在后面，神情恍惚，心惊胆战。 叶非凡没死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陛下”是动手的暗号，虫子是柳妩交给她备用的。 没想到尽管准备充分，却在最后阶段功亏一篑！ 为什么虫子不咬叶非凡！为什么怕她？ “蚀骨虫，是连骨头都能咬烂的虫，破坏能力极强，而且只凭喜爱的味道操控，可谓无所畏惧，为什么身上有它们喜欢的味道的叶非凡，它们却怕了？”回到苍梧宫的萱贵人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叶非凡虽然也有些疑惑，思前想后，却只当自己是运气好。 太子带着叶非凡去了景华宫，而另一边服下解药的皇帝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清醒后对于自己中毒后做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记得自己在公主府发现叶非凡私藏的龙袍后，便将她软禁在了毓秀宫。 刘福满心忐忑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这几日他也被折腾的不轻，皇帝只要一看到他便会将他赶出去，此时眼见皇帝眼神清醒了些，他才壮着胆子又凑了过来。 “刘福？你总盯着朕做什么？”皇帝坐在书桌后缓缓的伸了个懒腰。 “陛下？您清……的病，好了吗？”刘福本想问皇帝清醒了吗？又觉得这样不妥。 “病？什么病？”皇帝端着茶盏，顿时停住。 “您好像有些……暴躁，而且好像有点失忆……”刘福探究的望着皇帝，看样子，皇帝把自己做的事都忘了。 “哦？从何说起？”皇帝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刘福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帝这几日他的所作所为，听得皇帝面沉如水。 他居然这样对他的九儿！皇帝不敢相信。 “最近朕最亲近谁？”他若真病了一反常态，那么这段时间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曾经不亲近的才是。 “是萱贵人和司空将军的夫人。”刘福如实答到。 闻言，皇帝却大为不解。 他都这样对待九儿了，为何对萱儿却一如既往呢？ 而且柳妩是司空将军的夫人，他去和她亲近些什么？皇帝皱紧了眉头。 “九儿如今可好？”皇帝满心愧疚。 “太子带九公主去了景华宫，听说太子还宣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前去，好像是九公主被人下毒……聋了。”刘福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 “什么！” …… 宫中接连发生大事，甚至柳妩被刺杀失了孩子，驿站的蛮族使者这才有些慌了，几拨人神色慌张的出了驿站。 受叶非凡委托监视蛮族使者的赌徒，此时却比蛮族使者更加慌。 天牢居然有刺客闯入，那叶非凡如今如何？有没有被波及？ 赌徒即刻回公主府找万十三，然而，万十三也正一脸焦急的冲出来，两个男人差点撞上。 “无流门居然闯进天牢，刺杀了柳妩！”万十三刚刚才知道此事，他发的诛杀令是取柳妩性命，却没想到柳妩已经怀孕，“只是她命大没死，却克死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万十三咬牙切齿，柳妩就是祸害遗千年的范本了。 万十三说起无流门和柳妩，却并没有提到叶非凡，赌徒连忙问到：“公主呢？她没事吧？” “应该没事，杀手都是给钱才杀人，不会白费力气去伤害旁人，”万十三眼睛一转，顿时又眉开眼笑的说道：“娘子就算没事也一定受惊不小，作为夫君，我得前去慰问慰问。” 赌徒眉头一皱，万十三真是啥事都能自圆其说啊！想去看叶非凡就直说呗！还慰问！嬉皮笑脸的慰问，也就他干得出来！ 不过，嗯，他也想去慰问…… “我也去，”接受到万十三的死亡凝视，赌徒连忙又说道：“我是她的随身护卫！” 万十三正经不过三秒，马上又扯出笑脸，“哎呀！和你开玩笑呢！你是她的护卫，还是本驸马亲自招的，我能不知道吗？” 赌徒紧抿嘴唇，万十三一口一个护卫，一口一个驸马，显然是在敲打他，让他不要对叶非凡有非分之想。 万十三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占有欲极强，特别是对于叶非凡。 深更半夜，两人摸着黑一起潜入皇宫。 进了皇宫，两人又各显轻功飞向天牢的方向。 只是去到天牢两人才发现，这里居然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虫子突然出现在天牢，杀害不少天牢守卫，因此为了避免还有虫子潜伏，再有人员伤亡，皇帝即刻下令让人将重刑犯移送到了卜支言的府衙。 万十三和赌徒不曾听闻宫里发生的事，自然不知道这些。 一时着急，万十三一脚踢牢房的木栅栏上，顿时，腿粗的木头应力断成了两截。 “娘子呢！？”万十三皱眉。 赌徒瞥了万十三一眼。 关键时刻，万十三也只会咋咋呼呼！ “看来，天牢不止发生了一起刺杀案啊！”赌徒目光落在地面还未凝固的血迹上。 血迹之多，又怎会是一个人流的。 循着赌徒视线看去，万十三眉头皱的更紧了，“天牢到底发生了什么？娘子呢？” “不要急，让我闻闻……”赌徒缓缓闭上眼睛。 第一百零七章 天赋异禀 哪晓得赌徒刚闭上眼睛片刻，万十三就一巴掌削他头上，“当自己是狗呢！别闹了！” “是你别闹！我天赋异禀行不行！”赌徒气得不行。 万十三撇撇嘴，索性往旁边挪了一步，就等赌徒大发神威了。 然而，仅仅片刻，赌徒眼睛猛的一睁，锁定了一个方向。 “跟我走。”赌徒板着脸说到，显然刚刚万十三削他那一下，他还在生气。 万十三颇为不屑的跟在赌徒后面，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了。 然而，地狱犬浮屠的鼻子，又岂是一介凡人能笑话得了的。 “就在里面了。”赌徒抬眼看向面前的宫殿，他循着叶非凡的味道，来到了景华宫。 景华宫位于皇宫正东方，紧邻皇宫，历来都是太子的住处。 万十三满脸狐疑，“景华宫？太子的宫殿？” “嗯，你去不去？”赌徒看着万十三，若万十三不去，正好，他可以自己去。 “去去去！当然去！”万十三一改刚刚不屑的态度，忙不迭的施展轻功飞向景华宫。 赌徒连忙跟在后面。 看着万十三大红的袍子飞在前面，赌徒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去！ 景华宫此时鸦雀无声，显然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进入景华宫的万十三再次抱紧了赌徒的佛脚，毕竟赌徒的鼻子好像真有那么点作用的样子。 景华宫是大舅子的宫殿，整个皇宫除了皇帝怕是只有太子会真心待他家娘子了。万十三心知肚明，所以赌徒一来到这，万十三便信了他天赋异禀的话。 “你能不能放开我的衣服？”赌徒黑着脸转头看向万十三，那货居然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还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万十三刚刚还飞檐走壁，如今却怂得就差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毕竟是夜闯大舅子的宫殿，要是被发现就完了！”作为妹夫翻大舅子的院墙，而且人家还刚成婚没多久，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他还想跟大舅子打好关系呢！ “刚刚你才夜闯你岳父大人的宫殿，怎么？那都不是事儿？”赌徒都搞不懂万十三的逻辑。 “有那回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万十三眼睛一转，摆出一副实在想不起来的样子。 如此脸皮……赌徒无话可说了。 “跟着我就行，别拽我衣服。”赌徒一把扯开万十三紧抓住的衣服，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顺便，赌徒拍了拍皱了的衣角。 万十三也不再装模作样，正儿八经的直起腰杆跟在了赌徒后面。 走了半晌，赌徒回头一看，万十三那个七尺男儿，居然毫不避忌的走在门廊挂的灯笼下…… 赌徒连忙闪身躲到一根大柱子后面，等着万十三走近，待他走近，赌徒一把拉住他，按在柱子上。 “你故意送人头是不是？你这个头到处晃荡，人家不逮住你都是人家眼瞎！”赌徒忍无可忍了，实在不知万十三闹哪样。 “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自己去。”万十三别过脸，回避赌徒虎视眈眈的视线。 “这就是你的目的？想气走我，你好一个人去？”赌徒皱眉。 “你只是护卫，见不见她重要吗？”万十三对上赌徒的视线，审视着他的表情。 赌徒动了动嘴唇，一时无语。 他觉得很重要，可他只是护卫。 赌徒放开了万十三，神色落寞，“前面第五个房间，你去吧……” 万十三冲赌徒感激一笑，作为护卫，这是赌徒的本分。 万十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第五个房间，这段距离他不打算躲躲闪闪，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到了地方，万十三将匕首伸进门缝，手法娴熟的打开了房门。 然而接下来的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叶非凡就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做贼似的万十三打开了房门，闯进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脸皮奇厚的万十三破天荒的脸红了。 “呵呵娘子，你都……看到啦？”万十三尴尬的搓着手。 然而叶非凡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就着门廊上微弱的灯笼光芒，叶非凡看了眼门外，而后说道：“关门。” 门一关，屋子顿时陷入黑暗。好一会儿，适应了些，他们才隐约能看到对方身体的轮廓。 “娘子？天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万十三问到。 …… “柳妩为何会去天牢？她是去找你的吗？” …… “娘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 “娘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心里委屈？告诉为夫可好？” 万十三话音一落，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万十三眉头紧皱，明明叶非凡近在咫尺，为何她不说话？ 正在万十三要抓住眼前的人儿，质问她的时候。 叶非凡开口了，她的声音清澈，说的话却让万十三心痛万分。 “十三，我的耳朵聋了，听不到你说的话了……”叶非凡不疾不徐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闻言，万十三浑身一震。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刚刚他说那么多话，叶非凡都没有回答。 事实证明，他没有听错。 万十三一把抱住眼前的倩影，抱进怀里才发现，不过两三日不见，本就纤瘦的她又瘦了。 “娘子，你听不到为夫的话，为夫还是想跟你说……” “我爱你……”。 曾经叶非凡能听到，万十三却没有说出这句话的勇气，如今叶非凡聋了，他却觉得不能再藏着自己的心思，若他早些勇敢，她就能听见了…… 万十三苦涩一笑。 “娘子，是谁害得你？”万十三将头埋在叶非凡的肩膀，嗅着她秀发的清香，“得知你被关进天牢，我就该来带走你……” “十三，你没错，不必自责，是我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叶非凡淡淡的说着，对于万十三的情绪，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只是没想到父皇会放任萱贵人她们加害于我……”。 叶非凡的话无疑将一些人推进了死路。 以前她太单纯了，以为父皇是皇帝，高高在上，能保护她。 现在才明白，高高在上的其实是皇权！手握皇权才能保护她，而如今手握皇权的人已经被女人迷了心窍。 “为夫这就去为娘子报仇！”万十三放开叶非凡就要离开，没想到叶非凡拉住了他，昏暗的房间里，她说出了这辈子最冷血的话：“十三，我好恨皇帝……” 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 “娘子，恨他我们就不要和他玩耍了。”万十三捧住叶非凡的脸，碰到她的耳朵，他一阵心疼。 “和赌徒回去吧！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叶非凡静静的说道。 她不打算让万十三或赌徒帮她报仇，此仇此恨，只有亲自报了，她才能舒了这口气。 “娘子，你怎么知道赌徒来了？”万十三一惊，他都没跟她说过啊！ “你不会武功，翻墙小心点，让赌徒照应着些。”叶非凡淡淡的说完便缓缓走进黑暗，往寝室走去。 万十三不禁哭笑不得，他都忘了娘子不知道他会武功。 万十三再次做贼似的跺出门口，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赌徒黑黝黝的眼睛在盯着他，吓他一跳。 然而他还没兴师问罪呢，赌徒先开口了，“她说的你听吗？” 赌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万十三莫名其妙。 她说的难不成赌徒还听到了不成，“娘子说的我肯定听啊。” 万十三白了赌徒一眼。 “我不听！”赌徒沉着脸转头就走，“伤害她的我绝不放过！” 闻言，万十三愣住了。 娘子说的赌徒居然真的听到了！ 难道他的耳朵也是天赋异禀？ 万十三连忙跟在后面，只是跟着没多久，赌徒就将他甩开了。 若赌徒真的听到他和娘子的话，那他此时一定是去段司空的府上，万十三略一思索便直接往段将军府飞去。 突然，万十三又想到了什么，本飞檐走壁的他身体一晃便落了下来。 “若赌徒真听到了，那那句……我爱你？”万十三咽了口唾沫，瞬间觉得赌徒的天赋真是有些欠收拾。 为了证实赌徒是否真听到，段将军府他是无论如何也得走一趟了。万十三顿时跃起，如风一般向段将军府的方向掠去。 而此时的赌徒，确实去了段将军府，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以往来去自如的将军府，如今多了个奇怪的黑袍老乞丐。 他潜入将军府刚落地，那老乞丐便在走廊下盯着他。 老乞丐冷白的眼球让赌徒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老乞丐居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恭迎浮屠大人……”老乞丐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 “你是谁？”赌徒皱眉，他的身份普天之下也只有段司空知道，因为他们血液融合昏迷时，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记忆。 老乞丐缓缓朝赌徒走近，他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袍之下，唯有那满是皱纹的脸和冷白的眼球露出来，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恐怖。 “老夫名叫左咒，我来告诉你真相……”，老乞丐露出阴森的笑容。 赌徒眉头一皱，实在想不出他素不相识的老乞丐能告诉他什么真相。 赌徒并没有急于知道什么真相，他眼睛里绿光闪烁，仔细的打量着老乞丐，试图看清他身上莫名的神秘。 然而老乞丐浑身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灰色迷雾，挡住了赌徒灼灼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赌徒警惕的问道。 “老夫左咒，老夫告诉你真相……”，老乞丐再次说道，只是这回，他却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苍老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赌徒的方向，一道黑色能量直冲赌徒。 赌徒连忙爆出法力抵挡，却发现完全挡不住黑色能量，黑色能量直直的冲进他的身体。 真相？ 原来这就是真相…… 能量冲进赌徒身体，他浑身一震，一股影像如记忆般在他脑海浮现。 素兰公主让身边宫女强硬的灌莫兰儿毒药…… 兰儿捂着腹部口吐鲜血，身下亦流出大量血液，染红了她米白色的裙摆…… 她躺在血泊里，以灵魂立下血咒…… “在世为人，绝爱断情……”。 脑海里闪过的这一幕，那红得发紫的满地血液，那蜷缩在血液里依然不忘护着孩子的兰儿，那一声“绝爱断情”的诅咒…… “兰儿，这就是你这一世淡漠冷情的真相吗？”赌徒红着眼睛喃喃自语。 “只有让她应了诅咒，她才能脱离血咒的侵蚀，这一世，你们不该再打扰她。”老乞丐缓缓说道。 闻言，赌徒一怔。 听老乞丐左咒的意思，他居然连段司空和他本是一体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赌徒探究的眼神再次投在左咒的身上。 “因为老夫是左咒啊……”左咒笑了，满脸皱纹堆在一起，让人看着极为不适。 左咒的话让赌徒深觉废话，“那你有办法帮她脱离苦海吗？” 闻言，左咒阴恻恻地勾起嘴角，“老夫就是来助她脱离苦海的啊！放心，她不会再痛苦了，哪怕你们打扰她，她也定然不为所动。” 赌徒不懂左咒的意思，只要她脱离苦海就行了，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老乞丐见赌徒愣住，自顾自的转身离开，那淡定从容的脚步，像没有发现擅闯府邸的赌徒一样。 赌徒深吸一口气，也当做没有看到老乞丐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了。 他是为了给叶非凡报仇来的，他虽不能杀人，不过折磨人却毫无问题。 然而到了柳妩的房间一看，赌徒都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下手了。 柳妩全身上下只有艳红的肚兜，腹部的纱布和宽大的衬裤在身上，她被关在狗笼里，缩在一角，双目无神的看着空洞的黑暗。 赌徒皱着眉头，落井下石的事，他实在不好做。 他正准备转头离开，柳妩却发现了她，不禁讽刺道：“叶非凡真是迷人啊，一个低贱的护卫也对她趋之若鹜。” 闻言，赌徒本来恻隐的心顿时怒了。 只见赌徒猛然转身，左手顺势朝柳妩狠狠一抓。一道闪着绿光的爪印直奔柳妩。 柳妩甚至没看清朝她袭来的是什么，便永远的失去了光明。 赌徒手握一对带血的眼珠，看了一眼捂着流血的眼眶撕声尖叫的柳妩，赌徒冷哼一声，顿时捏紧了手掌。 柳妩的声音响彻将军府，府中顿时灯火通明，大批府兵赶来。 段司空和小刀也急忙赶来，看清柳妩的现状，两人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搜遍将军府，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发现。 小刀领着府兵沿着街道继续搜查去了，段司空却陷入了沉思。 悄无声息的来去，剜眼的干净利落，甚至只单单伤害柳妩这三点，段司空瞬间锁定了叶非凡身边的人。 万十三第一个被排除。 红袍杀手也不是低调的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第一百零九章 那时他还是顾庭轩 赌徒，一定是赌徒！ 段司空咬牙，不管柳妩如何作恶，都不是赌徒能随意惩罚的，真当他段司空是死的吗！ 同根同源，赌徒不该毫不顾忌他的尊严。柳妩才被刺客刺杀失去孩子，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他段司空作为星月王朝的护国大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该死的！段司空心中激愤难平，转身便往清雅苑走去。 老乞丐口口声声能研究出对付赌徒的办法，都多少天了，依旧毫无结果。段司空最讨厌干吃饭不办实事的人了。 此刻，段司空已经把老乞丐当成了混吃的骗子。 来到清雅苑，段司空刚准备踏进院子的门槛，突然一股无形的气流横冲而来，直接将他掀得飞了出去。 气流力道极大，奇怪的是对人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段司空沉着脸爬起，看着自屋里缓缓走出的老乞丐，屋檐下的灯笼昏黄的光芒，反倒让老乞丐看起来更加神秘。 段司空瞬间便明白，老乞丐知道他要来，甚至知道他所为何来，所以利用气流的冲击让他明白，他并不是骗子。 段司空站起身，缓和一下阴沉的脸色，问道：“对付赌徒的办法，你研究出来了吗？” “研究出来了，”说着，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灰乎乎的小布袋，而后从布袋里扯出一张纸质的东西，“这是驱煞符，只要在府中贴上它，你说的赌徒便不能再踏足府上一步。” 段司空一边接过老乞丐手里的符一边不满的说道：“你若早那么几个时辰研究出来，柳妩的眼睛也不会瞎了！” 闻言，老乞丐居然呵呵一笑。 段司空只当他老糊涂，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他不知道，符是老乞丐自进府的那一天便一直带在身上的。 老乞丐的笑，只因为他喜欢看，喜欢看这样残忍的戏。 而另一边的万十三，他虽一路不遗余力的前进，却依旧没赶上将军府精彩的大戏。 将军府嘈杂的捉拿刺客的声音，小刀领着府兵沿街搜寻的动静，无一不让万十三大吃一惊。 他已经极速赶来，赌徒居然已经进了将军府干了坏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将军府消失！ 这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啊！ 紧接着，万十三靠在街边的阁楼房顶，陷入了沉思。 见赌徒对叶非凡的态度，万十三不禁想到了自己。 这种为了一个人赴汤蹈火，舍生忘死的感情，是……爱吧？ 叹了口气，万十三闪身离开房顶。 当天晚上，柳妩悲凄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将军府回响。 段司空房间就在柳妩的隔壁，听着她的哭声，段司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一次，他觉得世间真是恶有恶报。 三更半夜，他才渐渐进入梦乡，却在梦里见到了赌徒已经看到的“真相”。 前世莫兰儿凄惨的死状出现在他梦里，她死前绝望的诅咒声在他的梦里不停回响。 渐渐的，段司空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渐渐的，他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梦里，他费尽全身力气撕喊：“兰儿！你怎么舍得你的庭轩！？” 记得那时，兰儿总是捧着他被嫉妒他的纨绔打得淤青的脸，轻声跟他说：“庭轩，真舍不得你天天被欺负，要不你不要靠近我了，免得他们再打你……”。 那时，他还是顾庭轩，他不怕痛，不怕被欺负，怕的只是眼前温柔可人的兰儿不理他，“不要，我还想吃兰儿给我带的大肉包呢！” 莫兰儿不由得一笑，调皮的戳了戳顾庭轩脸上的淤青，“为了吃的，连挨打也不怕吗？真是吃货！” 顾庭轩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浮现一抹羞红，“其实，好不容易靠近你，兰儿……我再也舍不得离去了。” 莫兰儿脸一红，拽下花坛里茂盛的茶花树枝就挡住自己羞红的脸，“不要脸，真不要脸。” 娇嗔一句，莫兰儿拔腿就跑。 而那弹起的茶花树枝却生生弹到顾庭轩的脸上。 “哎哟！”顾庭轩哎哟一声，本就伤的不轻的他，此时却心花怒放。 “笑什么？顾庭轩，你是被打傻了吗？”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高尚对顾庭轩一直视如粪土，对，粪土！懦弱胆小的顾庭轩和粪土有什么不一样？偏偏兰儿喜欢他！ “高尚……我去课堂了！”顾庭轩回避着高尚的视线，爬起来就往课堂跑。 高尚并没有阻止顾庭轩，只是看着他逃跑的身影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高尚喜欢的女子，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抢走的先例！更何况是个懦夫！ 当天放学后，顾庭轩和莫兰儿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学堂在皇城的郊区，也不算很远，离城门不过几百米距离。 这几百米距离是林荫小道，野草繁花遍地，莫兰儿和顾庭轩每每踏足其中，都会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不知是舍不得脚边的繁花绿草，还是舍不得身旁青涩懵懂的那个他。 顾庭轩时不时的摘上一朵花，几百米距离，他已经摘了一大捧。 五颜六色的小花非常漂亮，因为是他送的，所以看起来仿佛更加惹人喜欢了。 “谢谢。”莫兰儿脸颊一红。 “兰儿，你又脸红了……”顾庭轩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兰儿俏丽的脸颊，他自己的脸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绯红。 “人家……才没有。”莫兰儿别过脸，回避顾庭轩灼灼的视线。 “兰儿，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我……很喜欢看。”顾庭轩搓着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闻言，莫兰儿更羞了，索性连身子也转向另一个方向。 突然，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哟！荒郊野外居然还有才子配佳人的好戏呢！哥几个可得好好看看，也好学习学习！” 来人正是高尚和他的一众跟班。 顾庭轩深知高尚是个爱惹事的主，经常欺负他，丝毫不怕他作为大将军的老爹找他算账。 情急之下，顾庭轩拉住莫兰儿的手便打算快步离开。 然而，高尚哈哈大笑，他一挥手，他的一群跟班便追了上来，将顾庭轩和莫兰儿包围了起来。 “脑子是个好东西，只是兰儿的脑子好像都用来读书了，看男人的眼光却不行，”高尚走进包围圈，缓缓靠近顾庭轩，突然，他猛然一脚踢顾庭轩肚子上，将他踢得跌倒在地，他和莫兰儿牵着的手也顿时滑开，“这样的货色，哪里配得上你啊！我的兰儿！”高尚一把拽住就要去扶顾庭轩的莫兰儿。 第一百一十章 炙热的感情 “高尚！你放开我！”莫兰儿挣扎着喊道。 “兰儿，说到底还是我更适合你，他顾庭轩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他给你提鞋都不配！”高尚拽着莫兰儿，情绪激动的不断将莫兰儿往身边扯。 “高尚!你放开兰儿！” 顾庭轩爬起来，就要冲向高尚，却被高尚的跟班拽住手臂，狠狠的按着跪到了地上。 “你看看你选的男人，如今就跪在我面前呢！”高尚夸张的笑着，他的跟班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本来不断挣扎的莫兰儿停止了动作，高尚一愣，以为莫兰儿看清了顾庭轩的本质，回心转意了。 他转头看向莫兰儿，却见到她轻皱柳眉不怒自威的脸颊。 “高尚！哪怕他如今跪在你面前，他也是我选的男人！容不得你作践他！”顿时，莫兰儿将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一根钗子狠狠刺进了高尚的肚子。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高尚一伙虽然纨绔却也是没见过血腥的，顿时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顾庭轩也被放开了。 丢下已经软绵绵倒地的高尚，莫兰儿冲向顾庭轩，焦急的问道：“庭轩！你怎么样？” “我没事，兰儿，你呢？”顾庭轩瞟了一眼倒地的高尚，心里震惊得还未回过神。 “我……”莫兰儿一个“我”字刚说出口，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到了地上。 莫兰儿晕倒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金枝玉叶，别说人血了，连鸡血她都没有见过。 这回受刺激的又何止高尚和他的跟班，甚至顾庭轩。 莫兰儿鼓起多大的勇气，才会以纤纤玉指抓起珠钗，刺进鲜活的血肉…… 顾庭轩看着莫兰儿苍白的脸颊，惹人怜惜巴掌大的小脸，哪怕晕倒了她还皱着眉头。 那时，顾庭轩便发誓再也不会让兰儿为他担惊受怕，甚至受到伤害。 他决定弃文从武！ 兰儿说不想他被人欺负，而那时他弃文从武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自己不在懦弱，勇敢的扛起一片天，为兰儿遮风挡雨…… “兰儿，你怎么舍得断爱绝情？怎么舍得不要我！？”梦里，段司空看着蜷缩在血泊里的莫兰儿撕喊着。 可是他叫不醒她了，而他也猛然惊醒。 段司空坐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他想起赌徒让他放过叶非凡的话。 顿时，他呵呵一笑。 “你叫我放下，”说着段司空又一冷笑，“以前以为你多情，原来最绝情的人就是你！她曾对你我那样炙热的感情，你又怎么舍得放弃？” 段司空认为自己没有错，他的坚持不过是为了叶非凡和他回到前世那样，比起她如今寡淡无情的日子，前世那样的温暖和爱情难道不好吗？ 次日，段司空下了早朝回到府中换衣服，看了一眼颓废到半死不活的柳妩后，他便启程往景华宫去了。 叶非凡如今软禁景华宫，早朝上陛下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而且对上次朝堂控诉叶非凡狼子野心的事绝口不提，段司空隐约觉得皇帝可能知晓了真相，叶非凡是清白的。 尽管如此，皇帝也没有去景华宫探望过叶非凡。 此时此刻，段司空认为他有必要去告诉叶非凡皇帝的态度，告诉她风波即将过去。 然而，皇帝其实根本没有查清龙袍的事，他之所以没有提这件事，不过是叶非凡聋了的事对他打击太大，而且，他还在调查他那几日为何会神志不清。 此时，无流门总部，副门主古塔叫来一个手下。 “去找一个死士，告诉他……”古塔神秘的同手下耳语到。 手下应命而去，古塔看着手下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门主雄才大略，如今却为了这样的小事煞费苦心。古塔皱眉，而后长吁一口气，他明白，门主眼里的大事却只是为了某人撑开的大伞，而他劝不了，也不敢劝。 而与此同时，景华宫一改平时安静的氛围，变得格外欢快。 叶非凡未嫁前虽和叶明圆关系好，却都是叶明圆主动送上门去跟她玩，她如今也是第一次住在景华宫，对这里不太熟悉。 明显，叶明圆也把她当稀客了。 吃喝玩乐，有啥都往叶非凡面前拿，就怕亏待了她。 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叶非凡耳朵听不到，所以哪怕叶明圆各种嬉皮笑脸厚脸皮，叶非凡也稳如泰山。 比如此时，叶明圆就在她面前耍宝呢！而且……口味一如既往地重。 “九妹，你看我做的这个蚂蚱形香囊，是不是神气活现的？” “你这个鞋上要是绣个蚂蚱就好了，一定非常好看。” 叶明圆眼睛直直的盯着叶非凡的鞋，一旁的小青转过头已经笑翻了。 唯有叶非凡一脸平静，见叶明圆盯着她的鞋，她不明所以的理了理裙摆一下子就挡住了鞋。 叶明圆眨了眨眼睛，干笑一声，索性，把蚂蚱香囊系到了自己身上。 叶非凡瞥了他一眼，终于问出多年的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蚂蚱威武霸气？” 以前她只当叶明圆不懂事，现在他都成婚了，又有秦雨晴调教，怎么还是这样？ “小时候出宫第一次见蚂蚱，也就是蝗虫，它们乌泱泱一片从天上飞过，体型虽小却成群结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说着，叶明圆双眼发亮。 一旁的太监将叶明圆说的话写在纸板上，给叶非凡过目。 叶非凡一看，不禁对叶明圆刮目相看。 叶明圆看问题居然如此透彻，知道团结才是力量。 “对了，最主要的还是它们十分嚣张，逮哪啃哪不带丝毫恐惧的！”叶明圆的眼睛更亮了。 看到太监写到纸板上的字，叶非凡一阵无语。 她太天真了，叶明圆还是以前那个叶明圆。 此时，看门小太监来禀报，说段司空来求见公主殿下。 太子叶明圆顿时脸一沉，愤怒的嚷道：“叫他滚！有那个闲心就去管管自己蛇蝎心肠的夫人！” 叶非凡一脸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太监，太监心领神会，在纸板上写上：司空将军来求见公主殿下。 叶非凡这才明白叶明圆为何生气。 她还没去报复柳妩，柳妩的夫君便送上门来了。 这下，她可不会客气了…… 一百一十一章 报复一顿 “圆圆，陪我演出戏吧！”叶非凡站起身。 “什么戏？”叶明圆颇为疑惑。 “疯戏……”叶非凡咬牙。 而另一边正在等待的段司空，他还以为太子不愿意让他见叶非凡。 太子去天牢带走了叶非凡，可能也知道叶非凡耳朵聋了是因为柳妩。 然而，出乎意料的，小太监来请他进去，说是公主要见他。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他本就是为她而来。 只是进去后，段司空才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来人，把段司空给本公主绑起来！”叶非凡一改往日形象，似疯子一样，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段司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一群太监抓住了手……脚，没错，脚也给他控制住了，一条腿两个人抱着。 段司空一脸茫然，这边的叶非凡却已经走近他。 “柳妩害得本公主如此凄惨！你还敢来！”叶非凡咬牙，一把抓住段司空的衣领，继续道：“你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得把柳妩欠本公主的还给我！”叶非凡嚷嚷道。 段司空打量着叶非凡，企图看清她疯狂的样子是不是装的。 他正打量的时候，又来了几个太监，他们在段司空两边脚踝各套了个铁环，铁环牵着铁链，铁链另一头是一个黑油油脑袋大的铁球。 段司空一阵狐疑，实在不知道叶非凡闹哪样。 不过他却明白，等待他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段司空连忙问道：“公主殿下，太子呢？” 看到段司空说话，叶非凡冷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段司空恍然想起，叶非凡耳朵聋了。 紧接着，他又看向身旁几个正合力治住他的太监，他们却也一脸肃然，完全不搭理他。 然而还不等段司空有下一步动作，叶非凡哈哈一笑道：“关门！放狗！” 话音刚落，后院便冲出来七八条黑色大狗。它们龇牙咧嘴，气势汹汹，浑身肌肉可以看出它们不是寻常的狗，而是猎犬。 它们一出来便直直的盯上了段司空。 而此时，本来抱住段司空的太监们也连忙闪开了。 段司空一惊，明白了什么。 他后退一步，脚下响动的沉重铁链让他的心一沉。 他现在才明白，叶非凡的癫狂不是装的，她受尽奇耻大辱，以至于耳朵聋了，心里又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她一直压着自己的冲动，尽力维护公主的尊严，如今他送上门来，让她想起了柳妩，顿时怒火冲天，丧失理智，才癫狂的报复他。 段司空看向旁观的叶非凡，此刻，她正在笑。 段司空还想再看两眼，却惊觉越来越近的几条狗。 狗靠近他后，顿时狂吠起来。 仿佛是闻到了什么刺激，狗的状态越来越狂暴。 突然，段司空看着脚踝的铁链终于明白，吸引大狗注意的是铁链。只是铁链已经锁上，显然无法即刻打开。 眼见一条大狗朝他扑来，段司空深吸口气，拔腿就……走。对，走，铁链和铁球的重量，让他跑不动，只能走。 几条大狗紧跟其后，尽管段司空用尽全力拍打它们，尽管它们被拍飞被打倒，可是只要它们爬起来，就又会朝段司空扑去。 铁球和铁链的重量，加上和狗的来回打斗，让段司空越来越无力。 突然。一条大狗乘他不备，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段司空抬手就要去拍，又一条狗猛的跳起咬住了他的手臂。 …… 没片刻，筋疲力尽的段司空便被大狗团团围住，前后夹击，身上更是被咬了好几口。 看到这一幕，叶非凡突然想起了糊涂。 如果是糊涂这样咬他，他如今早就没命了。 眼看段司空就要被大狗拖倒在地，叶非凡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连忙朝后院走去。 片刻，叶明圆匆匆赶来，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快把狗赶走啊！你们想把司空将军咬死不成？” 叶明圆喊完，围观太监这才上前赶狗。 而叶明圆则看向叶非凡，作出无可奈何的语气，“九妹，大哥知道你耳朵不好心里不痛快，但是司空将军只是来看望你，他又不是害你的人，你就不要迁怒于他了嘛。” 一旁的太监奋笔疾书，将叶明圆说的话写给叶非凡看。 叶非凡这才安静了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段司空，这才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嘲笑我。” 闻言，浑身伤痕累累的段司空一愣。 听叶非凡和太子的对话，她似乎并没有把柳妩做的恶事说给太子。 所以，她放狗咬他，纯粹是出气。 而太子不知道真相，所以才救他。段司空心里松了一口气。 “九公主错怪我了，我没有嘲笑公主殿下，我只是来探望你然后告诉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世上最尊贵最闪耀的公主。”段司空目光炯炯，言辞恳切。 太子微微一笑，将手放到叶非凡的肩膀上，说道：“看吧！司空将军没有嘲笑你，反倒一如既往的珍重你呢！” 叶非凡这才缓和了脸色，却高傲的不肯认错，只是转身走到一旁的石桌喝茶去了。 太子叶明圆连忙上前宽慰段司空，一边帮叶非凡开脱。 段司空听着叶明圆围着他叽叽喳喳，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叶非凡。 叶非凡状似无意的看了段司空一眼，而后又转过头去。 正当太子要送段司空离开前去医治时，叶非凡这才过意不去的说道：“是我让狗咬了他，就让太医来景华宫给他诊治吧！” 闻言，太子和段司空同时愣住。 太子是因为叶非凡事前没和他说。 段司空则是因为叶非凡表现出的过意不去。 段司空留在景华宫诊治，太医说狗咬的伤深可见骨，提醒段司空注意休息，不要东奔西跑，避免伤口发红发热。 知道这话，叶非凡当即向叶明圆请求，让段司空在景华宫住几天。 这回太子更加莫名其妙了。 叶非凡仇视段司空和柳妩已久，怎会突然转了性子？本来她只是跟他说想装疯卖傻报复段司空一顿，怎么突然就留下他了？ 关于叶非凡的提议，一旁的段司空却连忙点头同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脉络 段司空住进了景华宫的芳草苑，太医给他开了五天的药，所以至少他也得在景华宫住五天。 叶非凡破天荒的对他转变了态度，段司空心里高兴得很。只当她被柳妩她们欺负时，他去救了她，所以她对他心存感激。 能住在景华宫，离叶非凡那么近，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与她之间唯一的进展，所以他得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举夺得她的芳心。 只是奇怪的是，自他住进来叶非凡便不再露面，甚至他去找她，她的贴身侍女小桃也只是拦住他，对于他口口声声的求见置若罔闻，甚至于一句话也不回答。 好奇心的驱使下，段司空越发想一探究竟。 于是，一天又一天便这样熬下了。 只是，世间又何止他在熬。 柳妩听闻段司空住进了景华宫，一时之间气急攻心，硬是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可是当她醒来时，段司空依旧没有回来。 “夫人，您的书信。”侍女紫云拿来一封信，“上面没有署名”。 紫云虽说没有署名，柳妩却知道是谁的来信，那是她与那人的约定。 紫云打开书信，轻声念到。 信上满溢的爱意和关怀，浓浓的疼惜与想念，无一不让柳妩感动万分。 只听信上写到： “妩儿，你还好吗？听闻你受了伤失去了孩儿，我虽远在郊区兵营，依旧牵肠挂肚。一怕你痛，二怕你伤心，三怕你无人照顾。我知道你肯定有人照顾，只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担心。” “思来想去，好久不见，我忍不住想要见你。” “今夜子时老地方，我等你。” “对了，一定要穿上斗篷避免吹风着凉，听说女人月子里是吹不得风的。爱你的……安。” “安……”柳妩包着纱布的眼眶流出了血水，第一次，她因为一个男人感动到流出眼泪，只是没了眼球的眼眶，流出的泪也那样痛彻心扉。 读完信的紫云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她是蛮族使者队伍中的一员，是柳妩曾在蛮族时的贴身侍女，对柳妩忠心不二。 没人发现。门外，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从门口一闪而过。 段司空已经在费尽心思的接近叶非凡，而同样知晓叶非凡前世死亡真相的赌徒，却还没有动作。 甚至，他在躲避。 叶非凡前世是莫兰儿，而莫兰儿是因为他死的…… 她死前断爱绝情的诅咒，说明她恨他，恨之入骨，甚至再世为人也不愿再有爱情。 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腆着脸靠近她，对于她来说，算不算另一种恐怖的诅咒？ 而他一直以为自己化作人形能更好的保护她，结果却依旧让她受到伤害甚至聋了耳朵。 赌徒依靠在房顶沉思着，眸光黯淡，目光所及的远处，仿佛都是悲愁。 终于，他叹了口气，跳下了房顶。 万十三这两日也神出鬼没的，据他说，他是在四处寻找名医，以治好叶非凡的耳朵。 赌徒直接来到万十三面前，双手抱拳，“驸马，属下家中有事，无法再担当公主贴身护卫一职，特来请辞。” 闻言，万十三一愣，赌徒一脸认真的样子，说明此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想到赌徒对叶非凡异样的态度，万十三终于点头同意了。 “既然你家中有事，本驸马也不会强人所难，这些银票算你这段时间的工钱。” 万十三从袖袍掏出一叠银票递给赌徒，赌徒没有拒绝，甚至道了谢。 而后，赌徒毫不留恋的离开了，甚至没有给叶非凡留下一句话。 出了公主府没多久，在一个无人的街角，赌徒浑身爆出黑烟，片刻，黑烟散尽，一条灰色的大狗赫然出现。 糊涂回来了，只是，它又大了不少，怕是有七八十斤的样子了。 好在它法力恢复了近约八成，已经可以随意变化形态。 它意念一动，法力在全身流转，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成了曾经离开叶非凡时三四十斤的样子。 “糊涂这就回来了，主人。” 前世的苦她已不愿承受，前世的情她已视作洪水猛兽，那么，他便变成一条狗，只是一条狗，守着它的主人，它的公主。 糊涂脚下一蹬，极速往前奔去，眼角滑落的泪滴融进风里，述说着它的无奈与眷恋。 景华宫，叶非凡此时还不知道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糊涂就要回来了。 她看完一个宫女的禀报，缓缓勾起了嘴角。 而后，她轻启红唇，淡淡的说道：“去告诉段司空，今夜帝都城中观景阁楼不见不散。” 说完，叶非凡意味深长的笑了。 当初柳妩也进过牢，只不过进的是府衙的大牢，叶非凡作为公主在天牢中都受尽了冷眼，更何况柳妩进牢时还没有暴露她蛮族公主的身份。 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测，她特意派一个宫女去了卜支言的府衙，询问衙役过后她才知道，柳妩见皇帝的前一天，见过的人除了段司空便只有秦安。 段司空不可能送她进宫见皇帝，因为他不敢保证能控制的住作为蛮族公主的柳妩，而且蛮族公主并不能带给他实质的好处。 毕竟蛮族只是在五大王朝夹缝中求生存的小部族，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就只剩秦安了。 秦安年轻气盛，曾经被段司空的风采压的黯淡无光，突然出现个美艳的蛮族公主，而且还是能名正言顺待在段司空身边的蛮族公主。 不管是出于欲望，还是出于对付段司空的手段，蛮族公主柳妩可谓是不二人选。 而且柳妩也需要秦安这样一个血气方刚又能掣肘段司空的男人来帮她。 毕竟在当时，段司空就是一匹没有驯化的野狼，稍不注意就能生啃了她。 理清事情脉络，叶非凡这才决定留段司空在景华宫。 先打他一顿再装模作样的留下他，他一定渴望一探究竟她的真实想法。 其实，她只是为了激怒柳妩，这样她一定会有所动作。 叶非凡浅浅一笑。 正好，她迫不及待需要柳妩有所动作。 而另一边的段司空，收到叶非凡派出宫女的传话后，虽然隐有疑虑，却没能支撑片刻便烟消云散。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于不愿意去猜测和扭曲。 不论如何，哪怕她再打他一顿，他也要去观景阁楼见她。 他就是要破了前世她断爱绝情的诅咒，她只能是他的！ 春季的夜里，夜风微凉，置身其中，让人心情舒畅。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样近，那样远 观景阁楼上，秦安身披黑色斗篷已经在等着了。 他是悄悄潜进城的，为了尽可能的像远道而来，他甚至没有骑马，一路走来，浑身沾满风尘。 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也能避免殃及柳妩。 他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低调到看不清身旁路过的行人。 直到看到踏上观景阁楼的那一抹粉色，他终于爆发了他所有的热情。 “妩儿！”秦安唤到。 闻声，柳妩微微一怔，身旁搀扶她的侍女紫云连忙退到了一旁。 柳妩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她满心忐忑的往前挪了一步，想到秦安为她不顾皇命偷偷进城，她顿时鼓起勇气，快步朝前跑去。 “安！” 然而，看清柳妩眼睛上的纱布，秦安愣住了。 那个朝他跑来的妩儿，眼睛是受伤了吗？她怎么看得见？ 秦安心一揪，大步流星的朝柳妩奔去。 近了近了…… 他抱住了她，只是怀里的重量，身体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痛。 她瘦了好多，曾经婀娜的身姿如今变得瘦骨嶙峋。 “妩儿，你的眼睛怎么了？”秦安心疼的问道。 “瞎了，”柳妩低着头，语气中满是落寞。 闻言，秦安眉头一皱，“谁干的！？” “赌徒，叶非凡的贴身护卫。”柳妩苦笑，她费尽心思，依旧拿段司空毫无办法，在他心里她连连叶非凡的一根手指也比不过。 而叶非凡身边能人众多，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了她的眼睛。 “是她……”秦安咬牙，“妩儿，我一定为你报仇。” “不要，你斗不过她的，”说着，柳妩抬起包着纱布的脸颊，“可惜，安……妩儿再也看不到你的脸了。” 闻言，秦安又一阵心疼，一阵夜风吹过，秦安连忙抱紧了怀里的人儿，深怕她冻着。 “妩儿……跟我走吧!”秦安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事到如今，他已顾不得秦氏的家族荣耀，甚至护国大将军的位置。 他可以放弃一切，带她走，带她远离帝都城的噩梦。 闻言，柳妩沉默了。 好一会儿，她缓缓推开秦安，脸上满是坚定，“不，安，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是蛮族公主，我的使命和荣耀不允许我逃避，就算我看不见，只要你在，我们的计划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闻言，秦安叹了口气，他真的拿她没办法。 她明明已经那么可怜那么让人心疼，偏偏要仰着脑袋往石头上撞，而他作为一个男人，有什么理由让她独自承受。 “好，听你的。”秦安亲了一口柳妩的额头。 柳妩面带娇羞的靠在秦安的胸膛。 你侬我侬的二人没有发现，观景台围绕的中间的房间里，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直到他们走了，房间里两双眼睛的主人才从房里走了出来。 他们正是叶非凡和段司空。 段司空板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九公主的不见不散，当真是折磨人呢！” 叶非凡听不到，虽然经过几天的练习，她能勉强读的懂唇语，不过她不屑读段司空的话，因为他此刻说的一定不好听。 “司空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虽然不打算理段司空的话，叶非凡对柳妩的下场倒是挺有兴趣。 柳妩密会秦安，段司空看在眼里，以段司空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柳妩。 闻言，看到叶非凡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的嘴唇，段司空这才颇有意味的说道：“九儿觉得我该如何惩罚她呢？是撕烂她的衣裳关进狗笼呢？还是将她按在床上肆意妄为呢？” 叶非凡这回精神集中，读懂了段司空的话，一时之间面红耳赤。 她与万十三不过名义上的夫妻，对男女之事几乎一概不知，段司空突然直白露骨的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接受不了。 “无耻！”叶非凡抬手就准备推开段司空视线逼人的脸颊。 段司空却迎着叶非凡的手靠近她，她的力气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将她逼到了墙边。 “九儿读懂了我的话？其实……我没开玩笑，我就是那样对她的，”说着，段司空对着叶非凡脸颊旁的秀发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一次次的暗算你，我都知道，所以，她在我眼里已经和畜生没什么两样了。” 叶非凡被逼到墙边，段司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灯笼微弱的光芒，让她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她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你走开！” 然而段司空并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所以你带我来看一个畜生与人私会，你觉得我会怒不可遏，甚至冲动行事杀了她与她两败俱伤吗？” 叶非凡心中一惊，段司空居然猜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没错，她要的并不只是柳妩怎样被段司空折磨，而是他杀了柳妩，而杀了蛮族公主的段司空，前途也将一片渺茫…… 这样，她的两个仇人就可以一并解决了。 叶非凡再次咽了口唾沫，对于段司空咄咄逼人的视线更加紧张了。 “九儿，你就那样恨我？当初在护国寺……其实，就算你不杀死那个恶徒，我也会出现救下你的，”段司空看到叶非凡躲闪的眼睛，为了让她看清他接下来的话，他伸手固定住了她不安分的小脑袋。 “那时在护国寺，其实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纸鸢”，我怎么舍得别人……欺负你？” 和段司空希望的一样，叶非凡这回看清了他说的话。 只是，和他想象的回应不同，叶非凡只是嗤笑一声。 “所以，我该原谅你？”叶非凡笑望着段司空的脸。 “不用原谅，只要你了解真相，知道我的本意，不再误会我就好。”段司空眸子深沉，脸颊缓缓靠近叶非凡，“知道吗？其实你我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 看到段司空靠近，叶非凡转头就准备开溜，哪晓得段司空先一步将她困在了双臂之间。 他双手撑着墙，双臂间困着惊慌失措的她，这一刻，他们离得那样近，却又那样远，远到叶非凡的手缓缓伸向袖袍，抓住了藏在里面的一把珠钗。 “汪汪汪！”突然，一声犬吠传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浮屠真是糊涂! 犬吠声由远及近，叶非凡和段司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糊涂……”叶非凡喃喃道。 段司空没有说话，却阴沉着脸，他不知道和他本是一体的浮屠，为何又做回了狗！？ 眼见糊涂靠近，段司空这才板着脸放开了叶非凡。他知道如果继续下去，糊涂一定会咬他。 “糊涂！”叶非凡蹲下身，将冲过来的糊涂一把抱进怀里。她还以为它不会回来了…… “呜呜呜……”糊涂在叶非凡怀里不住的呜呜着，宣泄着自己浓浓的感情。 见状，一旁的段司空沉声开口：“你是做狗做上瘾了吗？” 叶非凡蹲着自然看不到段司空在说话，正好，段司空的话是说给糊涂听的。 糊涂停止呜呜的声音，埋头在叶非凡怀里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了她前世死去的真相，这一世让她应了诅咒得以解脱不好吗？” 闻言，段司空看向远处黑暗里的隐隐风景，冷笑道：“诅咒？为什么要她应咒？破了诅咒不行吗？” 糊涂没有回答段司空的话，段司空太自负了，自负到明明对诅咒一无所知还以为能破除。 好一会儿，糊涂缓缓说道：“你走吧，别再靠近她。” 段司空嗤笑一声，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大步离开，丝毫不把糊涂的话放在心上。 若老乞丐的符纸对浮屠真有作用的话，那么不管他变成人形还是狗，都不再对他构成威胁。 此时的叶非凡压根没有管段司空走没走，她只是抱紧怀里的狗不撒手，因为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而此时段司空的心里，压根儿没有他同叶非凡说的那样淡定。 除了叶非凡，家族荣光和个人尊严可以说是他最重视的了。 而柳妩居然背叛他！任何一个男人亲眼看到妻子的背叛都会失去理智，更何况作为星月王朝护国大将军的段司空。 段司空直奔府邸，他要去看看，毁了容又失去双眼的柳妩，是如何在情人的贴心护送下回到将军府的。 段司空直接绕路往府邸后门走去，他明白，柳妩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从大门进出。 果不其然，他离后门还有几百米距离，便见秦安护送柳妩到了门口。 秦安亲了柳妩一口，柳妩也温柔的摸索着为秦安拢紧了挡住面容的帽子。 二人郎情妾意，丝毫没发现渐渐靠近的段司空。 段司空咬牙切齿，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真当本将军是死的吗？”段司空沉声说道。 秦安和柳妩顿时惊得浑身一抖，柳妩惊愕的后退，秦安也瞪大了眼睛。 “司空……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妩冲着段司空声音的方向解释到，她缠着纱布的眼睛，惨白的小脸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想的那样？”段司空冷哼一声，咄咄逼人的视线直视秦安，“本将军刚才在观景阁楼上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闻言，秦安连忙挡在惊慌失措的柳妩面前，“我与妩儿虽然做的不对，但我们是真心相爱，司空将军对妩儿并无怜惜，不如就成全我们。” 段司空嗤笑一声，第一次见人与人私会还能如此冠冕堂皇的！ “怜惜？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本将军怜惜！”段司空恨恨的一咬牙，一把掀开秦安，拽住他身后的柳妩就往门口走去，“不过，哪怕她是垃圾！也是段将军府的垃圾！没有你插手的份！” “司空……好疼啊！你放开我！” 见状，秦安怒了，明明妩儿已经如此可怜，段司空抓住她手臂的力道却仿佛一把重型铁镣，抓的她直呼疼。 说时迟那时快，秦安抬腿便朝段司空左侧腰部扫去。 段司空眼皮都没抬一下，却反应奇快的将纤瘦的柳妩拽过来挡在了左边，“秦安，你是想覆灭你秦氏一族吗？” 闻言，秦安顿时收住了凌厉的一脚。 想到秦氏一族，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秦安眸中黯然，看了眼像小鸡一样被段司空拽着的柳妩，他暗叹口气，而后拢紧黑色斗篷的帽子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紧接着走进寂静的夜里。 段司空冷笑，猛的一把推开后门，门后，柳妩的侍女紫云忐忑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紫云早一步回来就是为了给柳妩和秦安单独相处的机会，因为柳妩眼睛看不见，所以她一直等在门后。 刚刚门外段司空和秦安他们说的话紫云已经听到了，她吓得不行却依旧没有挪开一步，就怕段司空将柳妩丢在门外，进不了家门。 这个对柳妩忠心耿耿的奴婢，倒是让段司空刮目相看。 “说起来，你们的公主还不如你，至少你做了只称职的狗，而她红杏频出墙，称职二字怕是只能算在红杏头上！”段司空鄙夷的看着柳妩，她脸色苍白，本来受伤的她刚刚又受了惊吓，此刻已经要死不活的，连话也没力说一句。 段司空冷笑一声，顿时放开拽住柳妩的手，柳妩失去支撑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倒了下去。 跪地的紫云连忙上前一步，双臂伸出，揽住了倒下的柳妩。 见状，段司空再次冷笑，而后大步离开。忠心的戏，看一次或许惊异，看两次便索然无味了。 像柳妩这样的人，她身边的人若是忠心，便是愚蠢，就算夸奖，也不值得第二次。 段司空让管家请了大夫去给柳妩诊治，他不会让她死，至少如今不会让她死。 回到房间，段司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老乞丐给的符纸，黄色的符纸上是奇异的红色字符。 浮屠如今变回了狗，做回了糊涂。段司空突然觉得对付一条狗似乎不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 一条狗就算是阻拦他接近叶非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超强法力，因为，它只想保护她，而不是破坏她平静的凡人生活。 想到此，段司空不禁觉得浮屠确实糊涂！若他有浮屠那般通天的的法力，他又何必费尽心机去抢回叶非凡！一切不都是抬手便可拥有吗！ 而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叶非凡和嗤之以鼻的浮屠，正藏在被窝里。 叶非凡抱着糊涂的狗肚子，深怕它再跑掉。 而糊涂枕着枕头，黑亮溜圆的狗眼正望着已然熟睡的叶非凡。 这夜，那么美，美得让人……舍不得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底给朕喝了什么? 虽然失去了听力，好在，她又拥有了糊涂，本来还有些忧愁的叶非凡，顿时打消了忧愁的念头。 只是谁能想到，叶非凡刚刚心情舒畅没一会儿，和糊涂正在晒太阳的她，又遭遇了刺客。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剑，直奔半眯着眼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叶非凡。 糊涂就在她的脚边趴着，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十分意外。 来不及多想，糊涂瞬间起身，激射向黑衣人。 糊涂的厉害叶非凡早就知道，铁链在它的牙齿下就像几块脆蹦蹦的骨头。 果不其然，糊涂一冲上去便咬断了人家的长剑。 黑衣人大惊，连忙后退几步，正在他准备掏暗器时，糊涂再次朝他冲去。 糊涂的速度快的惊人，绕着黑衣人极速跑了几圈，只听到它带起的呼呼风声和黑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糊涂终于停了，黑衣人也瘫倒在地，他的两条小腿被咬断了，地上满是碎肉和红白相间的骨头渣。 叶非凡不由得觉得恶心，黑衣人的惨叫更是让她眉头紧皱。 突然，前院方向传来一声大吼：“留活口！别杀了他！” 没片刻，就见叶明圆急急忙忙的赶来，气喘吁吁的。 直到看清黑衣人的现状，叶明圆倒吸一口冷气。 这……他明明听到动静便冲过来了，这片刻功夫，黑衣人怎么就失去战斗力了！ 叶明圆知道糊涂不同于普通狗，甚至还很厉害，却没想到它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糊涂不会杀人的。”叶非凡猜出了叶明圆的来意，“圆圆你先审审，看他是谁派来的。” 叶明圆点了点头，这种看得见的暗算还可以留个活口审问，而有些看不见的暗算，就让人摸不清头绪了。 结果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黑衣人居然是制造女帝传言的人！ 问他原因，他却说他是曾经叶非凡命人打死的那个宫女的哥哥！他就是想让叶非凡死！最好是受尽天下人唾骂，再被至亲之人杀死！ 而叶非凡当初命人打死的宫女只有一个，就是企图在叶明圆酒醉时爬上他床的那个！ “痴心妄想之人，还有个是非不分的哥哥……”叶非凡冷笑，她不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有错。 叶明圆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因为我……” 叶非凡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叶非凡一直认为女帝传闻是柳妩她们制造出来的，若真是这黑衣人制造出来的，那柳妩她们可能只是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罢了。 尽管如此，其罪依旧当诛！ 叶非凡冷笑，伸手摸了摸糊涂的狗头，它依旧乖乖的趴在她脚边，比起它离开前的活泼好动，如今的它仿佛成熟了，稳重了许多。 “糊涂，谢谢你。”叶非凡浅浅一笑，糊涂才回来就救了她，算不算上天眷顾呢？ 叶非凡自顾自的撸狗，而叶明圆却趾高气昂的押解着黑衣人到了皇帝面前。 黑衣人忍着疼痛再次交代，面对至高无上的皇帝和无法挽回的双腿，此刻的他只想快些解脱。 皇帝听后眉头紧皱。 好一会儿，皇帝才沉声开口：“拉出去，斩立决！” 闻言，黑衣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叶明圆看了眼被禁军带走的黑衣人，而后嘟囔着嘴盯着皇帝道：“父皇这回可伤了九妹的心……” 闻言，皇帝一愣。想到叶非凡，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老糊涂似的，如此对待自己最爱的女儿。 想到女儿，皇帝又想到了比叶非凡只大两岁的萱贵人，很多时候，迷迷糊糊的他总是把萱贵人看成九儿。 突然，有什么记忆从他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良久，皇帝皱着眉头喃喃道：“萱儿，这汤不好喝啊……，你到底，给朕喝了什么？” 叶明圆听到皇帝的喃喃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喝什么？肯定是迷魂汤呗！父皇可太偏心了，母后那里你都多久没去了!” 一句迷魂汤，让皇帝醍醐灌顶。 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神智那段时间为何单单只亲近萱贵人和柳妩了。 萱贵人芷萱原本就是蛮族进献的舞姬，而柳妩更是蛮族的长公主，不是显而易见么？沆瀣一气，里应外合！ “有那个闲心指责你父皇，不如去多读几本好书念给你母后听，她会更高兴！”皇帝斥责道。 叶明圆自讨没趣，索性行礼退下了。 当天下午，一则圣旨到了段将军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夫人贤良淑德却屡遭祸端，朕痛心不已，一痛辜负蛮族族人的信任，二痛事已至此却无回天名医，三痛时至今日还未发现凶徒踪迹，为促进星月与蛮族和谐，朕特派一百宫廷禁军，于段将军府外常驻，以护将军夫人之周全。 皇帝的圣旨一到，段司空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柳妩本就全身伤痛要死不活，如今更是疲软不堪，心中万千恐惧。 柳妩也不笨，自然明白皇帝所谓的保护究竟是何用意。 柳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良久，她又嗤笑一声。 她败给了感情和一意孤行，芷萱居然也走了她的老路。 瓶子里少的解药，芷萱偷去给皇帝吃了吧！还是迫不及待的给他吃了，否则，皇帝哪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芷萱啊芷萱……他如今清醒的样子，你当真那样喜欢？”柳妩面带讥讽，不知是在讽刺别人，还是讽刺自己。 而此时的萱贵人芷萱，正在和皇帝玩捉迷藏。 那是她最喜欢玩的游戏，有时候她躲，有时候皇帝躲，皇帝到底是老了，躲来躲去也不过那几个沾地的地方。而萱贵人不一样，衣柜，橱窗，甚至房梁，她都躲过。 此刻，萱贵人正躲在一个新置办的红木衣柜里，衣柜是两层的，下面一层虽然安全但是容易被找到，所以，她躲到了上面，不仅关上了衣柜门，还特意用柜子里的衣服挡住了自己大部分身体。 皇帝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萱贵人紧张的从衣柜缝里盯着外面晃动的亮光。 亮光慢慢笼上了阴影，明显的，皇帝已经到了衣柜面前。 正在萱贵人提心吊胆害怕皇帝发现她的时候，衣柜的锁扣处却响起上锁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六章 藏起来，再也出不来 “陛下！”萱贵人一拍衣柜，娇声喊道，她以为皇帝不知道她在里面，所以上了锁，“萱儿在这里！” “嗯，朕知道……”皇帝疲惫的声音，让人无尽心酸。 闻言，萱贵人一愣，而后瞬间被恐惧笼罩。 “陛下，你快放萱儿出去！萱儿好害怕啊！”萱贵人继续拍打衣柜，声音带着哭腔。 “萱儿……你到底给朕喝的什么？朕一切依你，你却让朕垂垂老矣之际，伤害了最疼爱的女儿……”皇帝声音沉重，如同他仿佛被石头压住的心一样。 闻言，萱贵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为何皇帝想起了中毒期间的事情？不可能啊！所有中了噬心丸的人都会失去中毒期间的记忆，除非……除非皇帝不止吃了一颗解药！ 所以毒素去除的那么快，以至于他的记忆没有被毒素全部蚕食。 可是，她只给他吃了一颗解药啊！ 那么又是谁给他吃了另一颗？ 然而此时萱贵人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皇帝没有一开始就询问她，反倒把她关进衣柜才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皇帝已经不打算给她机会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萱贵人用尽全力拍打衣柜，只是红木的衣柜异常牢固稳重，尽管她拍打不停，却依旧没有撼动衣柜分毫。 “陛下！萱儿错了！萱儿错了！求你给萱儿一次机会！” “萱儿那么爱你，陛下，你怎么舍得不要萱儿……” 萱贵人哭嚎良久，皇帝却不言不语就坐在屋子里听着。 直到萱贵人哭嚎得声音嘶哑，筋疲力尽，皇帝这才叫人进来。 “把柜子搬去冷宫，派重兵把守。”皇帝低垂着眼皮，声音异常沉重。 “是。”几个小太监应命开始搬衣柜，轻手轻脚，仿佛怕吵醒里面的人似的。 然而，萱贵人并没有到累到睡着的地步。 她失魂落魄，双目凄然，皇帝的话她已经听到了。 衣柜被几个太监合力抬了起来，一步一晃，待靠近皇帝坐着的地方时，萱贵人轻声说道：“过几日臣妾就死了，陛下忘记萱贵人芷萱吧，只是……请不要忘了萱儿……”。 话音落，萱贵人流出了眼泪。 她这一生生死皆不由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心是自己的，而她的心由着她的性子，爱上了宠她宠得像孩子一样的皇帝。 萱儿……他爱叫她萱儿。所以，他忘却她从蛮族带来的身份，记得萱儿就好了。 皇帝眼眶一红，喃喃道：“萱儿……” 几个太监听到皇帝的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他们以为皇帝会改变主意，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皇帝终是没有开口。 小太监抬着衣柜走了，衣柜里装着一个娇俏佳人，佳人无声哭泣着，像暗夜独自凋零的玫瑰。 萱贵人被关进了冷宫，和其他被关进冷宫的女人不一样的是，她被锁在衣柜里，而且院门外还有重兵把守。 等着她的是死亡，没有入土为安，只有兀自奔溃，溃烂，消亡。 而段将军府的柳妩暗叹口气，一边为芷萱的爱情惋惜，一边为她的愚蠢愤怒。 柳妩一直以为是芷萱给皇帝吃了两颗解药，否则，何至于连她这个蛮族公主都落到如此地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左右着她们的阴谋。 而此时，已经坐不住的蛮族使者，看着将军府外把守的禁军忧心忡忡，长公主被软禁其中，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办法和她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他们要不要早些回到蛮族？可是这个节骨眼儿回去，星月的皇帝正在气头上，会不会半路就把他们灭了？ 蛮族使者听闻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皆皱紧了眉头，他们都没想到在蛮族能呼风唤雨的长公主，到了星月王朝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看来有必要传信族长，请颜彷出山帮忙了。”一五十多岁的老头突然说到。 在座使者皆大吃一惊，有人不认同道：“让颜彷来星月皇城？会不会太冒险了？” 五十多岁的老头怒道：“长公主成了阶下囚，芷萱更是断了联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你我现在还能坐在一起说话，下一刻会不会掉脑袋谁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颜彷不来，我们必定无功而返！甚至就算返回，都可能回不到蛮族！” 闻言，在座使者们都陷入了沉思。 老头说的没错，实际上他们的脑袋朝不保夕，如果不让颜彷来帮忙，他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以颜彷的睿智，定然能解救长公主和他们，甚至族长交代的任务也能稳操胜券。 片刻，在座使者都同意了老头的意见。当天夜晚，一骑快马离开了帝都城。 所有阴谋暗暗发酵，无形的漩涡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拉入其中。 而此时已然身在漩涡之中的叶非凡，却颇为自在。 她虽然依旧被软禁，但好在是软禁在景华宫，有糊涂相伴身侧，更有太子叶明圆时时和她说外面的动静，虽是软禁，她却知道帝都城大部分风云变幻。 她自得安静，万十三也十分放心，他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寻一世外名医，治好叶非凡的耳朵。 那句他曾羞于吐露的“我爱你，”他还是想让她听到。 只是荒郊野外，任他是首富之子也难有用武之地。因为这里民风淳朴，有吃有喝就够，对钱财不太看重。 万十三第一回发现，有钱也没用！ 就比如养驴的大哥，倔得跟驴似的，他拿出一沓银票，他都不为所动。 一旁的小豆子几次难忍火气，差点拔出腰间的长刀。 不过好在，万十三没有底线，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认输。 “大哥，这两驴借我，等我们上了这山办完事，下山就还给你，你看，我们也不像坏人是不？”万十三再次说道。 那精壮的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一边剥玉米一边说道：“俺的驴是拉磨的，不是拉人的，你们那么高大，俺的驴会累死不可，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小豆子咬牙瞪着汉子，明明有草棚，那汉子非得在太阳下晒着剥玉米，硬是晒得露出的背脊都冒着油汗。 “主人，实在不行，属下砍了他！”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小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医祝华 万十三稍一沉思，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驴上山也要累死，不如砍了，让它早些解脱……” 万十三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汉子一惊，连忙站起挡在自家两头驴面前，嚷道：“驴是俺的命！你们要杀它们先杀我！” 闻言，万十三嘴角一勾，突然问道：“我不杀它们也不杀你，放你们一马算不算救你们一命？” 汉子一怔，低头思索着，片刻，他憨憨的点了点头。 万十三嘴角的弧度愈加大了，“如此，恩公借用你的驴，你不会有异议了吧？” 汉子略一思索，再次点了点头。 …… 万十三和小豆子牵着驴上山了，汉子还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满眼感激。 小豆子不禁佩服万十三，“楼主，你要是早发神威，也不用听那个男人啰嗦那么久了。” 万十三没有回答小豆子的话，而是抬头看向面前直入云霄般的山峰。 “老神医祝华真在这山上？” “是的，听闻他上山十多年了。”小豆子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万十三。 “十多年了江湖还流传着他的传闻，这祝华，当真不同凡响。”正因为祝华的传说，万十三才找上了他。 传说祝华三岁开始学医，五岁便能倒背百本医书，更是随其父走遍大江南北，拜访无数名医，十岁时他的医术已经闻名于天下。 那时人人都以为祝华的父亲也是医者，否则怎么会培养出医术出神入化的孩子。后来才知道，祝华的父亲就是一个四处奔波，卖力讨生活的挑夫。 而祝华之所以学医，主要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因顽疾常年卧病在床，父亲累死累活也赚不够母亲的医药费，后来母亲病重不治，在他面前离开人世。 他那时便决定学医，他恨透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尽病痛折磨离开人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的决心加上努力再加上父亲的支持，造就了家喻户晓的神医祝华！ 万十三和小豆子时而骑驴，时而步行，爬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山顶。 而山顶孤零零的茅草房让两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避世归隐，难道不是安逸的窝在世外桃源吗？怎么只有一个茅草房？门口三角木架上吊的铁锅，更是让人以为来到了原始社会。 小豆子快走几步来到茅草屋前，恭敬的喊道：“祝华神医！” 屋里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丝毫动静。 见状，小豆子又叫了几遍，依旧没有回应。 正在小豆子准备推开木门时，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农夫模样的人，担着一担东西爬上了山坡。 农夫走近，担子里挑的瓜果，很新鲜，有些还带着叶子，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摘下的。 万十三打量着来人，直到他挑着担子走到了茅草屋前，紧接着打开了木门。 见状，万十三连忙上前，喊道：“祝华神医。” 农夫模样的人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回屋放下担子，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走出门口。 “你们想救谁？何病？”农夫模样的人声音浑厚。 他就是祝华了。 “救在下的娘子，她耳朵被人毒聋，恳请祝神医前往医治，在下定重金酬谢。”万十三诚恳的说道。 闻言，祝华淡淡一笑，“算不得疑难，老夫没必要出手。” 他归隐太久，如果没有挑战性的病症，他是不愿意再入凡尘的。 只是他的话听在万十三耳里却十分刺耳。 万十三愠怒，皱眉道：“疑难？依在下看来，祝神医治病救人却只诊疑难，置所读医书如云烟，置所尊医德为无物，置生命健康如玩笑，此番心理便是天下最恐怖的疑难病症！” 祝华愣住了，万十三铿锵有力的话语，在他心里不断回响。 沉思良久，祝华自嘲一笑。 亏他自命不凡，却空耗牛刀，为了挑战自己，便不把其它病症放在眼里，想起幼时学医的本心，祝华不由得万分悔恨。 他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归隐山林十多年，今日却被眼前的后生点醒。 “你叫什么名字？”祝华看着万十三。 “在下，万十三。”万十三鞠了一躬。 祝华哈哈大笑，爽朗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好，待老夫收拾一下，便与你下山，为你娘子诊治。” 万十三喜出望外，又冲祝华鞠了一躬。 祝华去收拾行装去了，小刀牵着驴到院子边上吃草，万十三却站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望向帝都城的方向。 此时万十三还不知道帝都城的动静，萱贵人死了，柳妩被软禁在将军府，就连段司空也找了个生病的借口龟缩在府没有上朝。 所以，叶非凡这几日心情格外好。 这日，叶非凡的好心情终于被打破了。 皇帝来了。 景华宫的所有人包括叶明圆都行礼请安，唯独叶非凡自听到“陛下驾到！”开始，就一直傻站着。 她看着皇帝走近，皇帝脸上歉疚的表情像一把刀，狠狠刮着她的心脏。 叶明圆说着：“儿臣给父皇请安！” 而叶非凡满脸淡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越走越近的皇帝。父皇？不，她叫不出来。 看到叶非凡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皇帝心里难过，先开口了，“九儿，父皇对不起你……” 叶非凡怎么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会主动来到她面前，承认错误。 皇帝佝偻着腰背，头发愈加花白，眼角的皱纹也明显的深长了些。 看到他这样，叶非凡却很高兴。 幼时皇帝就曾告诉她，他此生最爱便是她的娘亲瑜嫔，没想到他年过半百还能被萱贵人迷了心窍！口口声声的最爱，如今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所以，就算皇帝如今可怜的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丝毫恻隐！ 叶非凡虽然读懂了皇帝的话，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是走到一旁的石桌沏了杯茶。 而后，她捧着茶杯走近正审视着她的皇帝面前，缓缓说道：“父皇，九儿耳朵聋了，本来还怨你，可是如今想到再也听不到父皇的声音，九儿心里难过，再也顾不得怨恨……”。 叶非凡将茶杯递到皇帝面前，皇帝接过茶杯，看了一眼叶非凡懂事的样子，顿时失声痛哭，老泪纵横。 第一百一十八章 娘亲的水蓝色吊缀 叶非凡虽怨恨皇帝，却也明白皇权不是她能挑战的，她违心喊皇帝一声父皇，再乖巧懂事的说出这样的话，对于皇帝来说算不算诛心的惩罚呢？ 一旁的叶明圆打量着叶非凡，虽然这几日她心情好，却从来没提过父皇，甚至他提起的时候，她也转头就走。 这会儿，九妹怎么又转了性子？ 皇帝留下来吃了饭，也许是真的老了，他已经说不出哄叶非凡的话，只是看着她，注意她的一切表情，甚至吃了一口鱼肉，叶非凡的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吃的那口有骨头。 “九儿，你娘亲最是爱吃鱼，不过你倒是不太喜欢，总嫌它有刺……” “你喜欢粘豆包，每回你去父皇那里，父皇都给你准备，你却板着脸嘱咐父皇少吃，说不好消化……”皇帝慈祥一笑。 “你娘去的时候给父皇一块水晶吊坠，说是她家祖传的，父皇大概老糊涂了，昨日才想起。” 皇帝递给叶非凡一块吊坠。 吊坠是水蓝色的，晶莹剔透十分漂亮。 叶非凡打量着手心的吊坠，系着吊坠的黑绳有些泛红，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的样子。 皇帝在桌上自顾自的说着，饭没吃几口，却把叶非凡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说了个遍。 叶非凡没怎么听，只是偶尔看一眼皇帝满含慈爱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是她父皇，所以，她应该原谅他…… 叶非凡嗤之以鼻，她最反感这样的人，失去后再来后悔，再来挽回，再作出诚挚的样子！ 就像那时在护国寺的段司空一样！ 一个口口声声的爱她，一个人前人后的疼她，结果不都一样！随便一个人挑拨，随便一件事左右，就能让他们狠心抛开她！ “父皇吃菜……”叶非凡夹了一筷子菜到皇帝碗里。 比起皇帝废话连篇，她宁愿他多花点时间吃饭。 然而皇帝却不知道叶非凡的真实想法，以为她以德报怨，一时间老眼一红，愧疚难当。 “九儿，朕让万十三来接你吧。”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也该让一切恢复原样了，想到万十三可能也对他诸多埋怨，皇帝又说到：“蛮族进献的宝物众多，待会儿朕让刘福送去公主府两箱。” 叶非凡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东西。 皇帝只当她听不到，索性直接让刘福去宝库搬宝物去了。 叶非凡吃着菜，她确实听不到，也不愿听到。 只是，当皇帝的口谕传到公主府时，万十三却并没有在府里。 “刚刚刘福公公来说，驸马爷出门好几天了，府中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小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缓缓说道。 叶非凡看清了小桃的话，微微一怔，又问道：“赌徒呢？” “赌徒……好像辞掉了护卫的职务，回家了。”小桃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家公主十分看重赌徒这个护卫。 叶非凡眉头一皱，而后她看向身旁趴在地上正望着它的糊涂，喃喃道：“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还会回来？” 闻言，糊涂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了。 它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不应该变换人形出现在叶非凡身边，那样就会少个人离开她，她也不会现在这样失落。 糊涂起身走近叶非凡，把头放到她的大腿上，塌着耳朵，微眯着眼。 叶非凡一愣，每回她摸它的脑袋，它就是这样塌着耳朵眯着眼，它如今这样，是在求摸摸吗？ 叶非凡伸手摸了摸糊涂的脑袋，它果真配合的一动不动，它的狗嘴咧出微笑的弧度，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见状，叶非凡不由得微微一笑。 “糊涂，你真的长大了。” 糊涂眯着眼，心里却五味杂陈，它贪恋这一刻，却又时刻想起它和她的前世。 那时他还是顾庭轩…… 弃文学武三个月后，他回帝都找他的兰儿。 他们曾一起读书的学堂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是繁花点缀的茵茵草地。此刻莫兰儿正在河边草地坐着，双肘杵在膝盖上，捧着俏丽的脸颊。 河里时而泛起丝丝涟漪，时而飘过一片花瓣，莫兰儿望着水面，心情十分愉快。 她在等顾庭轩，他去百里外功夫学院学武，他们三个月没见，今天他要回来。 他们通过书信，已经约好在这里见面。 三个月，她还是老样子，莫兰儿伸长脖子往水里一看，脸颊肉嘟嘟的，好像胖了一点。 她连忙一边一手捧住大半脸颊，着急道：“胖了呢，庭轩会不会不喜欢？”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顾庭轩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喜欢，”顾庭轩走近，坐在莫兰儿身边，莫兰儿此时已经羞得用手挡住了全部脸颊，顾庭轩接着说道：“远远看到你的背影，我就满心喜欢，又怎会不喜欢你的脸？” 莫兰儿试探的挪开一只手，露出一半稍带婴儿肥的脸，“你看，真的胖了。” 顾庭轩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莫兰儿捂着半边脸的另一只手，缓缓挪开，露出了她整张羞红的脸颊。 顾庭轩仔细打量着，“胖了吗？” 莫兰儿红着脸点头。 不知为何，学武后的顾庭轩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皮肤黝黑了些，眼神坚毅闪着亮光，被他灼灼目光打量着，莫兰儿心跳的厉害。 “我背背看。”顾庭轩说着，黝黑的脸颊也可疑的红了。 “不好吧！我……”莫兰儿脸更红了。 而顾庭轩却径直蹲了下来，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来吧兰儿！看看你的庭轩出息了没有！” 莫兰儿一怔，而后红着脸趴上了他的背。 他的背宽了也厚了…… 他背着她漫步在草地上，花儿迎风舞动，小鸟放声歌唱，仿佛世间一切都看好这对金童玉女。 哪晓得走着的顾庭轩突然跑了起来，吓跑了草地上寻食的小鸟。 莫兰儿连忙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的贴他背上。 “庭轩，你学了武是要保家卫国沙场征战吗？”莫兰儿问到。 “不！我要做兰儿的小狼狗，守着你护着你，一辈子忠心与你!”顾庭轩大声喊道，脚下也不停，跑得更快了。 而莫兰儿在顾庭轩背上颠来颠去，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好远…… 前世的记忆那样清晰，可他离她已经好远……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走了为何还回来? “呜呜呜……”糊涂叫唤着，它趴在叶非凡腿上的脑袋，眼角的狗毛却湿润了。 “糊涂，想回家了吗？”叶非凡察觉到糊涂的异样。 糊涂依旧呜呜的叫唤着，听着让人心疼。 “小桃去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叶非凡吩咐到。 她不是那种需要人哄的小女孩，所以就算经历大波大折，她也能挺直腰杆自己回家，不需要谁接，也不需要谁守护。 走就走吧！这样她就清净了。 叶非凡自嘲一笑。 叶明圆为叶非凡准备了马车，叶非凡刚上马车，他也紧随其后上了车。 “九妹，大哥送你回家。”叶明圆灿烂一笑。 叶非凡看着叶明圆的笑脸没有说话，却掏出怀里的吊坠递给了他。 吊坠是皇帝给她的，说是她亲娘瑜嫔死前留给她的。 她早已失去了关于娘亲的所有记忆，留着东西也只是平添感伤，不如不要。 “圆圆，这个算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送给你，谢谢你送我回家。”叶非凡轻轻一笑。 叶明圆看着吊坠一愣，再看叶非凡认真的表情，他这才接过了吊坠，“那大哥就不客气了哈！” 这两兄妹难得的客气了一回。 回到公主府，叶非凡没有留叶明圆坐坐，他好像也有事，急急忙忙的走了。 没有万十三的公主府显得有些空荡，可想而知，那货在的时候有多招摇，还穿着大红的袍子，声音嚣张得隔几个院子都能听见。 叶非凡嘴角微勾，来到自己房门外，叶非凡又停下了脚步。 赌徒平时依靠的墙壁静静的等在那里，只是赌徒却不知去了何方，叶非凡不由得自责，她都没问过他的家乡。 叶非凡回房便关闭了房门，只带了糊涂，小桃在门外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想静一静，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也看透了太多人，以至于她累了。 糊涂乖乖的坐在她旁边，和她同样的愁容满面。 叶非凡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柳妩虽然被软禁，却并没有死。 段司空虽然被柳妩连累，却依旧是护国大将军。 曾经守护她的赌徒离开了，就连万十三也不知去了何方。 叶非凡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人人都传她智慧，此刻她却犯了难，原来有些事情不是光凭脑子和嘴巴就能做到的。 “糊涂，我想我该变一变了……”叶非凡喃喃到。 糊涂看向叶非凡，它不知道她具体指的什么，却依旧赞同的舔了舔她的手。 “你会帮我的吧？”叶非凡摸了摸糊涂的脑袋，而后翻开一本书放到了地上，“里面有一个凰字，你帮我找出来……”。 叶非凡提着一口气，她一直知道糊涂通人性，而且是个怪物，速度奇快，牙齿更是锋利无比。 所以，她想看看糊涂到底能聪明到哪一步。 糊涂明显一愣，而后它低头看向地上的书，瞬间，它锁定了一个位置，它的脚也跟着踩了上去。 凰字，就在它的脚下！ 叶非凡松了一口气，她高兴的捧着糊涂的狗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糊涂仰头看着她，也跟着咧开了狗嘴。 若她需要它聪明，它不怕做个真正的怪物。 一个超强，超通人性，超聪明，超忠心的宠物。 那天晚上，叶非凡带着糊涂出了门，他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刚开始还有街边投来的微弱灯光，渐渐的……他们彻底步入黑暗。 那夜，听说天牢的门被人打开了，有个穷凶极恶的坏蛋逃出了天牢。 …… 连着几日叶非凡都没有出房门，洗漱吃饭都是小桃送进房的。 这日，叶非凡正在看书，书桌上万十三摘回来插的花已经凋谢的只剩干枯的枝丫。 突然，小桃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公主，驸马爷回来啦！” 小桃高兴的很，她一直认为自家公主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是因为生驸马爷的气。 这回驸马爷回来了，公主肯定开心。 哪晓得叶非凡只是微微一怔，便又继续看书了。 万十三都已经走了，她不知道他为何还要回来，她耳朵聋了，又曾被皇帝猜忌，谁也不敢保证皇帝哪天又会神志不清的猜忌她，然后牵连到万十三。 毕竟，一颗种子一旦埋下，稍不注意就会生根发芽。 小桃只当自家公主还在生气，连忙跑去请万十三来哄了。 没有片刻，万十三就来到了叶非凡的房间，还带了个半百老人。 看到万十三的那一刻，本来神情淡漠的叶非凡顿时一愣，愣着愣着眼睛也有些干涩泛红。 细皮嫩肉的万十三怎么会成了如今的样子？ 黝黑的皮肤，胡子拉碴的下巴。就连他一向爱穿的大红长袍也换成了简便的黑色束带常服。 叶非凡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万十三大摇大摆的走近，不停上下打量她，“娘子又瘦了。” 万十三满脸心疼。 叶非凡也满脸心疼，“你也瘦了。” 万十三哈哈一笑，虽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祝华，不过娘子一句貌似关怀的话，就能让他顿时焕发活力。 “这位是神医祝华，为夫特意请他来为娘子医治耳朵。”万十三侧身看向门口，一袭青布素衣的祝华露了出来。 祝华打量着叶非凡，叶非凡也在打量着他。 叶非凡幼时就听说过祝华，那时她性情冷淡，太后还派人去寻找祝华，打算给她诊断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太后派出的人苦寻无果，皇帝也对此事极不赞成，所以这才作罢。 没想到太后找不到的祝华，万十三却亲自寻来带到了她身边。 “祝华神医。”叶非凡起身浅浅一笑。 祝华连忙行礼，“草民参见九公主殿下。” 祝华只知道万十三请他给他家娘子诊病，却不曾想他家娘子居然是九公主。 到了门口，下了马车，祝华才看到牌匾上九公主府几个大字。 叶非凡作出请的姿势，“神医请坐。” 一旁的小桃连忙上前斟茶倒水，显得格外懂事。 经历过天牢的事，小桃确实懂事了许多。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草民先为公主殿下诊脉吧！”祝华走到一旁放下药箱，摆好东西。 一番诊断后，祝华细细琢磨，皱眉沉思。 片刻后，他得出结论。 第一百二十章 奇人的血 “公主应是中了边地璜蛇之毒，此毒腐蚀能力极强，公主的耳内已被腐蚀的不成样子。” 闻言，万十三皱眉，不由自主的看向叶非凡的耳朵。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恢复听力，只是可能只能恢复一只耳朵的听力，而且，药引十分难寻。”祝华看向一脸平淡的叶非凡，有些意外，“公主不担心吗？” 叶非凡轻轻一笑，“我刚学会了读唇，耳朵的问题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闻言，祝华突然肃然道：“若驸马在你身后说出他对你的绵绵爱意，你又是否能读出？” 叶非凡一愣，转头看向万十三，万十三连忙别开脸，脸红了一片。 显然，万十三刚刚满脸的担忧已经被祝华看进了眼里。 “祝华神医，请开方吧！”万十三尴尬的回避开叶非凡的视线，走近祝华，“再难寻的药引我也能寻来！” 见状，祝华哈哈大笑，“比起公主自己，最看重她的却是驸马爷！” 闻言，万十三赶紧转头看向一旁，回避叶非凡探究的视线。 “恶魔谷的往生花，达摩岭的灵芝雏芽，婆落山的水桂香，最重要的是活人的血。”祝华徐徐说道。 闻言，万十三松了一口气，“活人的血？用我的就好。” 叶非凡看了一眼万十三，本想说活人的血，她自己也有，看到万十三郑重的样子，她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没想到祝华却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说道：“有些人天赋异禀，哪怕土里种子发芽的声音他都能听见，药引需要的血便是这种奇人的血了。” 叶非凡和万十三相视一眼，叶非凡暗叹口气，轻轻一笑。 叶非凡明白，药引难寻，普天之下有没有祝华口中的奇人都是问题，更何况找到他。 万十三皱眉沉思，片刻，他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赌徒啊！赌徒就是这样天赋异禀的奇人！” 闻言，叶非凡一愣，赌徒真是耳力超群的奇人吗？ 转念一想，她都不知道的事，万十三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叶非凡问到。 万十三这才把他和赌徒当初找叶非凡找去景华宫的经过说出来。 叶非凡颇为意外，她以为她只是不知道赌徒的家在哪，现在看来，她不知道的还很多。 “可是，赌徒不知所踪。”叶非凡看向门口，赌徒最喜欢靠着的位置。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找到他的！”万十三拍着胸脯打包票。 叶非凡莞尔，她虽不太在意耳朵是否能治好，不过，却非常希望能找到赌徒。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趴在桌子下假寐的糊涂，它的耳朵轻轻的动了动，院子花坛里花种发芽的声音尽数进入它的耳朵。 叶非凡让小桃去准备饭菜了，万十三和祝华舟车劳顿赶回帝都，必要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祝华住在了公主府，一是他在帝都城没有熟识之人，二是应万十三的要求。 万十三让小豆子去准备除人血外的其它药了，而他却紧紧的黏在叶非凡身边，希望能把他们分开的时间通通补回来。 万十三不在，叶非凡清净了几日，如今他一回来就整日粘着她，她还真不习惯。 吵吵嚷嚷的，害得她看书都看不进去。 “娘子，祝华住的地方可偏了，为夫一去，山下的大兄弟连忙贡献出自己家的驴，说为夫是天神般的贵人，路过他门口他都觉得蓬荜生辉！” “就是那驴不行，没走几步就累得非要去路边吃草，害得为夫跟它一起晒太阳，都晒黑了！” “小豆子晒得更黑，那小子还得去探路，不像我还能在树荫下躲躲……”万十三说着，一边得意的笑着。 叶非凡终于放下书，看着笑得得意的万十三一阵莫名其妙，这货到底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难不成晒太阳还能晒厚脸皮？ 眼看万十三也不打算放过她，她这才说道：“你派人去找赌徒了吗？” 万十三这才关上自己东拉西扯的话匣子，回归正题，“派了，他们肯定能找到赌徒的。” 万十三让小豆子去了暗夜楼，让风眼带着手下去寻找赌徒。 作为杀手，找人的手段还是很多的。 “好，有消息就告诉我。”叶非凡本想亲自去找赌徒，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办完的事，这才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待她的事情办完，若万十三派的人还未找到赌徒的话，她就亲自去找。 只是，眼前的事情好像有些棘手。 晚上，叶非凡让厨房给万十三煲了莲藕排骨汤，万十三美滋滋的喝完，回房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叶非凡带着糊涂又出门了，只是这回她还带了一个人。 这人就是小桃了。 小桃明显没有深更半夜出过门，打出门口开始便一直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着叶非凡。 小桃不明白，为何娇生惯养，甚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殿下能这么勇敢。 叶非凡带小桃出来，一为培养，二为考验。 走了近半个小时，叶非凡他们进入帝都城最龙蛇混杂的小巷。 小巷名叫豌豆巷，巷子里灯笼没有几盏，而且间隔很远，以至于巷里大部分路都是黑漆漆的。 这里多是民宿酒馆，还有不少地下赌场隐藏在其中。 叶非凡的目的地正是其中一间赌场。 赌场没有醒目的标示，而且门窗都用几层棉布封住，透不出一丝灯光，唯有后门大开，而后门却在另一条街上。 门口没人看守，只有一条黄色的大狗栓在门口的木桩上，狗一叫，里面的人便知道有人来了。 只是叶非凡他们来了，这狗却丝毫不敢出声。 糊涂只是狗眼一瞪，微露獠牙，那条大黄狗便趴在地上俯首称臣了。 叶非凡他们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赌场在里面，挨着门口的房间布置成酒馆的样子作为掩护。 至于为何要掩护，因为这条街有太多身份不明的人，穷凶极恶的更是不少，所以得防着官府搜查，若没有全身而退的手段，这些赌场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叶非凡浅浅一笑，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找穷凶极恶的那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湛寒 那人是她在天牢认识的，他们甚至没有说过话。 那人每天都会在牢里打拳练武，丝毫没有因为身在天牢而自暴自弃。 因为常年练武，他体格健壮，配上棱角分明的脸颊，妥妥一个纯爷们样。 因他和其他混吃等死的犯人不一样，所以她记住了他，他的名字叫，湛寒。 叶非凡和小桃带上了黑色面纱，而后大步往里面房间走去。 里面就是赌场了。 进入赌场，仿佛进了另一片天地，与外面寂静的夜大相径庭。 赌场里声音嘈杂，有人一边下注一边大呼小叫，有人输了在一旁唏嘘叹息，有人赢了狂笑不止又加大了筹码…… 没有人注意到叶非凡他们，就连赌场边上的看守也只当叶非凡他们是来赌钱的。 毕竟来赌钱的带面纱蒙面的很多，这样的人甚至更加恐怖，谁也不知道面纱下是怎样狰狞的脸，是不是凶徒杀人犯，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更何况叶非凡他们穿着低调，已经尽量伪装自己了。 叶非凡在一群赌徒中寻找湛寒，湛寒很高大，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他。 叶非凡带着小桃和糊涂走了过去，她轻轻拍了拍正赌的尽兴的湛寒。 湛寒一脸狐疑的回过头，看到叶非凡蒙着面纱的脸，他这才丢下手里的大把银票，冲着荷官嚷道：“我要赌把大的！有没有跟的！” 见到湛寒放的银票，大把人见钱眼开，忙问道：“赌什么？” “就赌我身后这位穿青色衣裳的小娘子，敢不敢当着你们的面亲我一口！”湛寒冲着叶非凡坏坏一笑。 闻言，大帮人跟着起哄，有人放下了筹码，要和湛寒对赌。 毕竟，叶非凡气质非凡，一看便不是随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带着面纱，怎会当着一群赌徒亲一个男人呢！ 叶非凡已经捏紧了拳头，湛寒简直是存心挑战她的底线！ 糊涂仰着脑袋，对湛寒虎视眈眈。 小桃气恼的不行，扯着叶非凡的衣角说道：“公……小姐，咱们走吧！” 叶非凡看向小桃，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小桃已经懂得看场合说话了。 而另一边，该下注的下注，赌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 大多都是赌叶非凡不敢亲湛寒的。 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叶非凡身上。 湛寒慢腾腾的站起，走近叶非凡，目光挑衅，“小娘子可不能让我输，不然你也输了。” 湛寒的银票全是叶非凡给他的，不过，叶非凡明白湛寒说的她输，指的不是银票。 叶非凡直直的看着湛寒的眼睛，他目空一切，哪怕她给了他数不尽的钱财，他依旧不愿意臣服于她。 “亲了你，我就不会输吗？”叶非凡淡淡的问到。 “当然，亲了我，我自然舍不得让你输。”湛寒眸子中的挑衅更明显了。 在天牢时他便知道叶非凡是九公主，作为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如何会亲一个世人眼中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叶非凡轻笑，而后摘下了纱巾，正在围观群众对她惊为天人时，她毫不犹豫的抱住湛寒的脑袋，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直到叶非凡再次带上面纱，围观群众才爆发出一阵怒骂声。 “不是亲嘴！不算数！” “这算什么，让我亲他脑门儿我也毫不犹豫！” “要不再亲一次，亲嘴！否则就是我们赢了！” …… 那些赌叶非凡不敢亲湛寒的人，为了保住赌桌上自己的钱财，此刻各种叫嚣。 “闭嘴！”突然，湛寒一声大吼。 他的吼声跟他的长相一样，妥妥的爷们儿，像个狂怒的狮子。 湛寒猛的一拍桌子，桌子顿时碎裂成几半，银票落了一地，此时却没人敢捡，甚至不敢说话，湛寒再次吼道：“小娘子亲的一口，拿你们的性命都换不来！一群俗人！拿上钱给我滚！” 众人连忙捡钱，紧接着一哄而散。 俗人终归是俗人，他们担心的不过是湛寒等会儿会把钱再要回去，或者暴怒后伤害他们。他们甚至没有好好理解一下湛寒的话，用性命都换不来的一个亲亲，那样的人是何方神圣。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赌场顿时安静了许多。 湛寒看着定定站着的叶非凡，不由得问道：“小娘子这么怕输吗？” “当然，你若让我输，我也会带上你陪葬。”叶非凡轻启红唇，声音清冷。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小娘子够狠！我喜欢！” 叶非凡脸一沉，冷声道：“你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你看清形势，早些完成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也好早些自由。” 湛寒收起笑容，满不在乎的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自由，人言可畏的世界，哪里有自由？湛寒讽刺一笑，道：“你走吧！事情办好，我会通知你的。” 叶非凡也不废话，抬腿就走。 直到她们走出门口，湛寒才收回放在叶非凡身上的视线。 他刚刚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够狠！ 记得那天夜里，她来天牢救他。 门口的守卫不知是怎样被她放倒的，而后她带着一条狗走了进来，她说来救他，他却像听了个笑话，只是她纱巾蒙面的脸上，眼里认真的光却不像说假话。 正在他以为她要用钥匙打开牢门时，她却命令一旁的狗生啃了天牢的铁栅栏。 对，他是别人眼中杀人犯，在天牢里也享受杀人犯的待遇，别的牢房是木栅栏，他的是铁的。 湛寒对糊涂充满了惊异，对叶非凡更加好奇了。他不知道她为何要救他。 直到出了天牢，从狗洞钻出了皇宫，她才悠悠开口：“我要你臣服于我，我保你荣华富贵，你为我在江湖打下半壁江山！” 叶非凡口气冷硬，昂首挺胸，不过纤瘦的个头却让湛寒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娘子终归是小娘子，纤纤玉指，细皮嫩肉，不过野心倒是不小。”湛寒显然不当回事，又继续说道：“不过，江湖凶险，不适合你。” “凶不凶险又如何？你我相识不就是因为凶险吗？”叶非凡淡淡一笑。 叶非凡黑亮的双眸让湛寒看得一愣，而后他突然转头，冲叶非凡挥了挥手，“算了罢！救命之恩改日再报！你要求的事我没兴趣！” 闻言，叶非凡咬牙，她冒着危险救他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他摆谱的！ 只见叶非凡抓起街角的一根长棍便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九天阁 湛寒压根儿不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当回事，叶非凡追上去他也只当她是想继续说服他，直到那一棍子敲他头上，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叶非凡看着湛寒雄壮的后背气势汹汹的说道：“信不信本公主让糊涂啃了你的狗腿！你如今作为越狱潜逃的重刑犯，不投靠我，你这辈子也见不得光！” 湛寒转身，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打了人还嚣张的很的叶非凡。 “公主殿下认为我需要光？”湛寒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世人皆认为我是杀人恶魔，就算有光，他们也不会分我丁点……”。 湛寒口气里的落寞让叶非凡一阵恍惚，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别人就算施舍了光，也没有丝毫温度，要来没用！你臣服于我，我们一起成为耀眼的光。”叶非凡掷地有声的说道。 湛寒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嘴唇上扬，而后出其不意的扯掉了叶非凡脸上的面纱，坏坏一笑道：“美丽的小娘子，我需要钱。” 闻言，叶非凡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真怕她的一番折腾打了水漂。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给了湛寒大把银票后，他居然跑去赌！ 今夜约好见面，湛寒还特意约在了赌场。 叶非凡暗暗鄙视他，魁梧高大，功夫一流，偏偏是个好赌的男人！ “小桃，回去后你去告诉驸马爷我今日见了谁。”回府途中，叶非凡突然说道。 小桃明显一愣，而后连忙应了声“是。” 叶非凡没有说话，因为离公主府还有挺长一段距离。 绣鞋走在帝都城的青石路面，没有太大声音。糊涂警惕的东张西望，黑暗里的一切动作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终于，小桃诺诺的开口了，“公主，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驸马了，他一定会刨根问底，咱们毕竟是半夜出门……”。 闻言，带着面纱的叶非凡笑了。 此时，她才真正相信了小桃的忠心。 若小桃真傻乎乎的跑去告诉万十三，她第一时间便会将她发卖出去。至于万十三，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果不其然，她们回到公主府，万十三还在呼呼大睡。 也许是叶非凡下的药起的作用，也许只是他在外奔波找神医累坏了。 依旧睡地铺上的万十三，裹着被子睡得很香。哪怕他刚刚困得不行，依旧撑着找出被子，打好地铺，这才躺下。 叶非凡轻轻一笑，如果进展顺利，以后她就可以保护他了。万十三那么胆小没出息，却还总是对她舍命相救，她能回报他的，只有强大自己，以后也保护他。 次日大早，叶非凡便让小桃带人搬着几箱珠宝出门。 见状，万十三大为吃惊。叶非凡多么紧张这些宝贝他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居然舍得搬出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问才知道，叶非凡打算开个店铺。 这下万十三更不解了，他家有很多店铺，哪里还用重新开，想开什么店他去接过来给娘子经营就是。 “娘子想开什么店铺呢？”万十三对叶非凡的打算很感兴趣。 “开个铁匠铺吧！”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啊！”万十三目瞪口呆，他家产业众多，就是没有铁匠铺啊！而且在他印象里，铁匠铺根本赚不到多少钱，“娘子啊……开铁匠铺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叶非凡瞥了万十三一眼，挑眉道：“就是任性！” 万十三顿时一愣。 直到叶非凡走了，他才挠了挠头纳闷儿道：“娘子怎么怪怪的？这算是……女孩子的小脾气吗？” 想到此，万十三笑得跟花儿一样，连忙朝叶非凡追去。 谁又能想到看似赚不到大钱的铁匠铺，最后却在江湖打下了半壁江山呢！ “汪汪汪！”糊涂一声狗吠，吓得万十三连忙后退一步。 叶非凡在看书，糊涂在一旁守着，万十三一来它就不爽了！ 万十三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非凡，偏偏她压根儿没看这边，耳朵又听不到，所以他一时不敢靠近。 糊涂龇牙咧嘴的一步步走去，硬是把万十三逼出门口到了院子里。 万十三武功高强却一直隐瞒着叶非凡，糊涂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到了院子，一狗一人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战意。 没错，万十三也早看糊涂不顺眼了，娘子都不和他一起睡，却让糊涂上了床！ 说打就打，万十三捡起院子里的烂瓦片就朝糊涂丢去。 糊涂狗脸一阵扭曲，这万十三是不是太幼稚了！真当是小儿打架吗？ 糊涂可不跟他客气，脚下一蹬就朝他冲去。 万十三慌忙之中又丢出一角烂瓦片。 糊涂连忙躲闪。万十三脚下也不停，在院子里躲来躲去。 一会儿躲养莲的水缸后，一会儿躲石桌底下，一会儿又藏到桂花树后。 终于，看着万十三到处折腾，糊涂放下了抬起的脚。它还没开始追呢…… 它就躲个瓦片的功夫，就看到万十三幼稚的躲起来了…… 幼稚！作为一个男子汉，糊涂不屑去跟他躲猫猫！ 可惜它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话，不然一定会臭骂万十三一顿，逼他和它正面打一架！ “咦？糊涂，快来追我啊！”万十三倒是很想活动一下的样子。 糊涂一翻白眼，不屑的哼哧一声，转头就往书房去了。 万十三不由得一阵无聊，小豆子带人去找药了，暗夜楼在搜寻赌徒的踪迹，娘子在看书，糊涂在守着娘子，而他……百无聊奈。 最后，万十三在公主府几圈晃荡，盯上了前院池塘里的老王八。 老王八此时正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晒太阳，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于是，万十三也走了过去，然后躺下。 晒太阳真的很舒服，舒服到眯上眼睛…… 叶非凡找到万十三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万十三仰躺在大石头上，一只王八慢慢爬进了他的怀里。 万十三曾说老王八是他的宝贝，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至少老王八好像很喜欢万十三的样子。 此时，小桃走到叶非凡身边，轻声说道：“公主，东西给他了，他说名字他已经取好了，叫……九天阁。” “九天玄女么？”叶非凡不禁觉得好笑，很难想象这是湛寒那样的纯爷们儿取的名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我徒儿 希望九天阁能如其名字一样直上九天吧！叶非凡嘴角上扬。 “要是赌徒在就好了。”叶非凡喃喃道。 赌徒武功盖世，比湛寒厉害太多，要是有他帮忙，九天阁要发展壮大就太容易了。 叶非凡的声音传进糊涂耳里，它扇扇狗耳朵，抬头看了她一眼。 前世她就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世她是金尊玉贵的九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偏偏她要去沾染江湖，刀剑无眼的江湖。 还好，有它在她身边，她想坐皇位它都会支持。 糊涂一眨不眨的盯着叶非凡的侧脸。此刻，它那样满足，原来它要的只是待在她身边，就够了。 而与糊涂本是同源的段司空，此刻却沉不住性子了。 他称病几日没去早朝，居然连个慰问他的人都没有。 他不由得把原因归结于柳妩，若不是将军府外的禁军，何至于那些人丝毫不给他面子！ 就连皇帝，都没派人来看他一眼！ 柳妩这个坏人倒是命长，毁容，受伤，失去孩子，又瞎了眼，居然还能挺过来。 不过，段司空压根儿不想见她，派人把守在她房间门口，不准她踏出门口一步。 段司空紧紧拽着手里的符咒，本来是用来对付浮屠的符咒，如今被他干握在手中，将军府被禁军团团守着，浮屠怕是也不屑来对付他了。 越想心中越是郁结，索性，段司空又找上了老乞丐。 老乞丐既然能研究出对付浮屠的符咒，定然也能研究出其它的。 老乞丐对于段司空的到来并没有吃惊，府外的禁军他也看在眼里。 “老人家，我需要皇帝重视我。”段司空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老乞丐一愣，而后阴森一笑，道：“你该求的不是得到心爱的女人吗？” 段司空眉头一皱，老乞丐如此神通广大吗？居然知道他爱着谁！ 不过，细想一下，段司空也就释然了。毕竟，老乞丐可是能研究出对付浮屠符咒的奇人。 “皇帝重视我，我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又何愁得不到心爱的女人呢！”段司空胸有成竹的说道。 闻言，老乞丐笑得更阴森了。 笑声刚落，老乞丐便突然靠近段司空，两只冷白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可以！做我徒儿，我就帮你。” 段司空眉头一皱，老乞丐冷白的眼睛和神秘的身份，让段司空不得不考虑清楚。 虽然老乞丐曾告诉他，他是方外之人，隐世深山。不过段司空不太相信。 真是方外之人，早就抛却凡尘之事，哪会特意跑回来帝都城趟这趟浑水。 当初也是为了看老乞丐是否真能研究出对付浮屠的办法，他才会带他回府。 沉思片刻，段司空提出最后一个条件，“我要你发誓，会助我名利双收，权倾朝野！” 老乞丐哈哈大笑，嘎嘎的声音活像聒噪的乌鸦。 “好，老夫最喜欢贪心的人……”老乞丐低头阴森一笑，他冷白的眼球豁然出现几条黑色纹路，瞬间便消失不见，“老夫发誓，不助你权倾朝野，便死无葬身之地。” 老乞丐发着毒誓，却淡定到让人意外。 闻言，段司空不再犹豫，单膝下跪，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乞丐也不说话，只是掏出一把小刀，抓起段司空的手指，在他一脸狐疑中割破他手指的皮肤。 鲜血流出，老乞丐一口含住，将血吸进他的嘴里。 “这是？”段司空皱眉问到。 “以后，若你有危险，师父能感应到。”老乞丐说完，又拿出一本老旧泛黄的书，“这书上是凡人提升体质和战力的一些技巧，能助你一臂之力。” 段司空如获至宝的收下老乞丐给的书，而后连忙告辞准备回去修习。 老乞丐点了点头，看着段司空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他突然觉得此行真是来对了，凡世的一切确实精彩…… 段司空回到院子便抓紧时间把书通读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才知道原来人体有这么多奥秘！功夫居然还可以这样练！ 看来，这个师父没白拜啊！段司空嘴角上扬。 此时，门口响起柳妩侍女紫云的声音：“将军，夫人请您去一趟。” 闻言，段司空这才想起隔壁房间还住着位多余的人。 要是他练功被她看见…… “让你家公主搬客房去住！”段司空大声吼到。 紫云一愣，实在不知谁惹恼了段司空，而且自家公主身体还没恢复好，搬来搬去怕是不利于恢复。 “将军，公主身子还未恢复……” “别逼我亲自动手！”紫云话没说完，段司空便狂暴的吼到。 紫云悻悻地退下，只当是段司空突然抽风。 住到客房也好，至少没在段司空眼皮底下，可能会更自由一些。 而对于柳妩来说，自由可能就是避开了段司空厌恶的视线，不再压抑到怀疑人生。 段司空抓紧时间修习老乞丐给他的书。叶非凡白日依旧喜欢安静的看书，偶尔去去自己开的铁匠铺。万十三也时时出门，好像很繁忙的样子。糊涂依旧陪着叶非凡，几乎如影随形。 时间转瞬，眨眼便是半月。 最近，黑暗世界的无流门多了位武功高强的杀手，听说是脱离暗夜楼刚到无流门没多久，偏偏他屡屡拿下棘手的任务，以至于很快便闯出了名头。 他的名字叫：喋月。 暗夜楼反倒一改之前雷厉风行的做派，变得低调了起来。 “喋月，和我们一起去刺杀九天阁的阁主吧！佣金我们平分！”几个杀手找上喋月。有喋月帮忙，他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刚刚兴起的九天阁？……不去，没兴趣！”喋月丝毫不给别人面子。 无流门一贯喜欢拿人砸人，不过他还是喜欢单枪匹马！更何况面前这几个人三脚猫功夫还想和他平分佣金，简直不要脸！喋月也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就走。 其中一个人冲着喋月的背影嚷嚷道：“喋月！单枪匹马终归走不长的！” 喋月嗤笑一声，暗道：谢了你呢！你们一堆冲上去，也不见得能活多久！ “该死的！喋月真是目中无人！”一人依旧愤懑。 “算了，人家厉害没办法！”一人说着，紧接着叹了口气，又问到：“那九天阁阁主咱还杀不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花钱如流水 “你是不是傻！九天阁虽然刚刚兴起没多久，可人家装备精良，杀手更是冷血无情手段残忍，咱还去干啥？急着被分尸？”一人不由得白了刚刚提出愚蠢问题的人一眼。 几人叹息一声，自知没戏，索性拆伙，去找合适的任务去了。 而几乎还未在江湖露面的九天阁阁主，此刻正在一个铁匠铺里。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箱，她眉头紧皱，青色绣鞋踩在木箱上。 “用了这么多金银了，也没在江湖上翻起多大的浪，湛寒，你是不是又拿钱去赌了？”青色绣鞋的主人正是叶非凡。 “小娘子，这事可急不得，口碑靠宣传，生意也是慢慢来的，哪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呢！”湛寒看着叶非凡说到，而后便又自顾自的打铁了。 炉火通红，湛寒光着上身，健硕的肌肉布满汗渍，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着油光。 打叶非凡救下他的那一刻，他便决定把自己下辈子交给她了。 不过他是世人口中的杀人犯，可谓霉运缠身，所以他找她要来钱去赌场。 那天，他和别人赌叶非凡亲他，虽然结果他赢了，其实他是抱着输的心态开赌的，因为，他要输完所有霉运，这样，他就不会把霉运带给她。 偏偏，她亲了他，让他赢了。 既然如此，他便散尽赢来的钱，自愿做那些赌徒眼中的输家…… 那天以后，他便没有再赌，如今，他只是她开的铁匠铺的铁匠，真心愿意臣服于她。唯一希望得到的，便是每回叫她一声“小娘子……”。 叶非凡自然不知湛寒的想法，不过细想一下，湛寒说的也没错。 “一个组织要强大，人是最重要的，短短时间，你去哪找这么多人的？”叶非凡有些好奇，虽然九天阁如今还是名不见经传，不过人手已经不少，差不多有上百个。 要知道，湛寒可是被关在天牢三年多！ “有钱啊！有钱还怕没人吗？”湛寒说着，眼神不住的往叶非凡脚下的木箱上瞟。 “钱？”叶非凡嗤笑一声，丝毫不相信湛寒的话。武功高强的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光钱又能收买几个。 “虾兵蟹将本公主可不要！”叶非凡冷脸道，她可不想自己的银票全用去养了草包。 湛寒看叶非凡板着脸，突然觉得好笑，他找的任何一个都能把她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偏她还把人家当虾兵蟹将。 湛寒徐徐说道：“我进天牢前就有一些兄弟，几乎都是江湖响当当的大侠，行侠仗义，救人与水火的事我们一直在做。 “直到有一天，我救的一个人死在我怀中……”。 “那人是在路上被山贼砍伤的，只是伤的太深，我救下他没一会儿他便一命呜呼。” “然后所有人都说是我杀的，就因为我手里有刀，刀上有血！” “我是有多傻？居然还翻出他的通关文牒，送他的尸体回家！” “若不送他回家，何至于摊上杀人犯的恶名！” “因为我在江湖上名声不小，所以，地方府衙连忙把我押解到了帝都城……”。 湛寒的情绪波动很大。叶非凡听得眉头紧锁。 湛寒居然经历了这些…… 被人冤枉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她体验过。 “所以，你恨那些冤枉你的人？”叶非凡问到。 “不，我恨我自己自以为是，以为人性本善，高估了人性。”湛寒垂眸。 “我呢？你相信我吗？”叶非凡突然问道。 湛寒放下铁锤子，直直的看着叶非凡，仿佛在认真思考她值不值得相信。 好一会儿过去，湛寒还未答话。 叶非凡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湛寒。 令牌是她嫁人那天皇帝给她的，为的是方便她进出宫看望他。 如今，她把令牌给湛寒。 任何时候他怀疑她了，都可以手执玄铁令抛出她。 湛寒看清玄铁令上的皇帝印章，顿时变了脸色。 他再次看向叶非凡，却依旧没能看懂她。 良久，他突然哈哈大笑，把玄铁令又塞回了叶非凡手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格局小，不要这个，把箱子留下就行。” 叶非凡一愣，愤懑的把玄铁令又揣回怀里。心里不住暗骂湛寒：不知好歹！ …… 叶非凡为了打造九天阁可谓是视金钱如粪土，花钱如流水了。 只是这在万十三看来……就是亏了，亏惨了！ 这不，叶非凡刚回府，万十三就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说道：“娘子，要不为夫帮你的铁匠铺找个掌柜吧？” 叶非凡瞥了他一眼，她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对自家娘子如此小气，一点没有玲珑山庄少庄主的气度。” 闻言，万十三却一阵儿心花怒放。 自家娘子…… 她终于承认她是他娘子了!居然还谴责他这个夫君小气！ 简直太好了！ 万十三高兴的很，转头便冲一个府兵喊道：“去让我老爹拿钱！就说少庄主要哄娘子！要疼娘子！要对娘子大方！” 府兵一愣，驸马传给他老爹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驸马，要一字不漏的传话吗？” “当然了！快去！”万十三桃花眼一瞪。 他转头看向叶非凡，她正看着他，没有说话。 万十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娘子不要这样看着为夫，就算要奖励为夫，咱们也先回屋再说吧……”。 叶非凡冷笑，抬腿就踹万十三大腿上，“你这样是在告诉你老爹，你家娘子是败家娘们儿吗？” 万十三大惊，连忙举起双手，“没有没有！为夫纯洁的心天地可鉴，只是想让娘子开心而已！” 叶非凡才不理他夸张到变形的表情，抬腿就走。她要去宝库点点珠宝银钱，这段时间用钱多，她得清点一下剩余，再好好打算。 她自然不会让万十三去找万金尤要，毕竟，她是九公主，总不能失了皇家的面子。 为了对得起叶非凡的信任，小桃如今也逼着自己独当一面。叶非凡让她看书，她二话不说就看了一下午。 叶非凡这边岁月静好，一切井然有序。 而另一边，江湖中却发生了一件奇事。 “你说什么！九天阁撒钱了！？”一杀手惊愕的瞪大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调的九天阁 “是啊！听说只要通过考验加入九天阁，就能领到一百两白银呢！”一杀手跃跃欲试的说道。 “考验？什么考验？”另一个杀手问到。 “谁知道啊！如今江湖的高手都往九天阁赶呢！咱们也不能落下不是！走！咱们也去！” 两人兴高采烈的往九天阁赶去。 九天阁不同于暗夜楼，暗夜楼总部在丛林深处，而且地处偏僻极其隐秘，要找到它很不容易。 无流门总部更是在山洞开辟的一方天地，山间迷障众多，常人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 唯有九天阁总部，可谓是黑暗世界的一股清流。 它后靠山前傍水，整日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而且，人家丝毫不带隐藏的，直直的杵那，就等着江湖中的高手上门了。 至于为什么不藏，叶非凡如此说道：“藏就等于怕！不躲不藏反倒让人不敢小觑，若他人想有什么动作，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湛寒不禁佩服叶非凡的胆量和智慧。 也确实如叶非凡所料，暗夜楼对九天阁的表现，第一个摸不着头脑。 万十三眉头紧皱，他最近一边忙着在无流门卧底，企图接近无流门门主。一边又在管理暗夜楼的琐事。风眼带着人去寻找赌徒，如今还没有回来。 “九天阁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帝都城哪个大人物在背后？”万十三喃喃道。 一个黑衣杀手垂首站在一边，适时添油加醋道：“听说江湖中好些声名远拨的侠客都已经加入了九天阁，好像背后的阁主很有钱，给他们的大刀都是镶玉的……”。 “闭嘴！有钱？还能有我有钱！”要说谁比他有钱，万十三可不服。 天下唯一比他有钱的只有他家娘子了！ 娘子此时该是又在看书吧！ 万十三微微一笑，突然瞥到身旁的黑衣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连忙说道：“闭嘴！其它的等我回去陪娘子吃完饭再说！” 万十三大摇大摆的走了，留黑衣杀手愣在原地。 而另一边的无流门，此时也不平静，因为它里面人多，所以江湖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就各种议论，仿佛非得探究出到底是哪来的风吹动了哪一颗草一样。 “听说了吗？九天阁的人数马上就要超越我们无流门啦！”一杀手低声说道。 “切！有钱了不起啊！”一黑衣人毫不避讳的大声嚷道。 “实不相瞒，在下最近……有点缺钱。”一黑衣人心虚的说道。 “你敢！缺钱就去做任务！装什么白眼狼！门主可待我们不薄！”一黑衣人怒骂道。 “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九天阁呢？背后也不知是什么人，江湖赫赫有名的侠客都能收入麾下……”。 突然，一个身穿蓝色蟒袍的男人渐渐走近议论纷纷的一群杀手，他挺直的背脊上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贵。 “是啊，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呢？”身穿蓝色蟒袍的男人喃喃着，眼里闪着亮光，像猎豹发现猎物一样的眼神。 “门主！”众黑衣人发现说话的蓝袍男人，连忙下跪齐声高呼。 “看来九天阁的招人现场，有必要去走一趟，只是不知，他们的考验会是什么？居然能让幕后的人如此下血本……”无流门门主喃喃自语到。 一百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几年的生活，九天阁居然拿来奖励给刚入阁的下属，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江湖本就是风云变幻的，新出个门派组织十分常见，倒是第一次见九天阁这般高调的，生怕对手不去找它一样。 叶非凡此时还不知江湖上已经有无数人对她这个九天阁阁主好奇了。 不过，刚刚湛寒让人来给她送口信，让她再送几箱金银过去。 叶非凡气的肝火郁结，就差没气急攻心了。 送口信的人见叶非凡脸色难看，又说到：“爷说请公主过两日前往总部，观看爷安排的招人的考验现场。” “爷？”叶非凡眉头一挑，“他让你这样称呼他的？” 送口信的男子点了点头。 叶非凡有些想笑，湛寒对他自己的定位还真是准确，可不是爷吗！就冲她招招手，等着她送钱的爷…… 不过，对于招人现场，她是很有兴趣的。 皇族多是尔虞我诈，江湖该是快意恩仇的吧！ 不过，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去到江湖，也需要抱紧别人的大腿。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等找到赌徒，她就让他教她武功。 只是赌徒在何方呢？万十三派出寻找赌徒的人，如今也还没有赌徒的消息。 朝廷一向关注江湖。江湖武林高手众多，加上各种暗中渠道，可以说不管江湖有怎样的风波都势必会影响朝廷。 如果江湖混乱，腥风血雨，百姓也会惶惶度日。 因此，高调的九天阁自然也进入了朝廷的视线。 九天阁光明正大的招人，朝廷在明面上也不好派兵前去。总不能人家不怕朝廷，朝廷反倒吓得不行派兵前去“镇压”吧！ 是的，朝廷一旦派兵，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在镇压，难不成还能是去庆祝九天阁的招人盛典吗？ 而朝廷一旦明目张胆的插手江湖，势必会引起江湖人士的反弹。 那些行侠仗义，随遇而安的习武之人，谁也不会愿意被朝廷的制度压制管束。 皇帝思来想去，派出了段司空便装前往九天阁招人现场，一方面从江湖人士里打探江湖如今的局势，另一方面查清楚突然冒出来的九天阁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到底意欲何为。 段司空病也顿时好了，欣然接受皇帝的旨意。 他苦练老乞丐给的修习之书良久，等得就是表现的这一日。 江湖又如何，步入其中，他段司空依旧可以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一切仿佛机缘巧合，又仿佛是天意。 此时就连叶非凡也好奇九天阁的招人现场，湛寒口口声声的考验又是什么？ 关键是，居然费她这么多银钱！ “娘子？……你最近又亏了？”万十三刚刚看到几个人抬着木箱离开宝库，以至于他都有些惊异，一个铁匠铺居然能亏这么多！ “嗯！亏惨了！铁匠简直是个憨货，费了我好些珍贵的原材料！”叶非凡愤愤的说道，心里已经把湛寒骂了无数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紫袍男人 “那娘子就辞了他，为夫再给你找个好的铁匠。”万十三连忙说道。 “不用！他浪费我的银钱，便打一辈子铁来偿还吧！”叶非凡咬牙，又去清点自己宝库里的银票去了。 万十三笑得合不拢嘴，娘子贪钱的样子太接地气，太可爱了！ “九天阁的阁主究竟是谁？”万十三兀自琢磨，“实在不行……再去九天阁卧个底吧！” 九天阁的招人考验会就在后天，以他的武功，什么考验应该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一百两银子，可以拿回家给娘子…… 万十三已经想象到自己接银子的场面了。 次日，万十三还没跟叶非凡请假呢，叶非凡倒先通知他了。 “万十三，明日我要去护国寺给我娘亲上香，你自己去玩吧！” 万十三试探的开口：“要不，为夫陪你去？” “不用，我想和娘亲单独说说话，再去看看经书，不会很早回来。” 万十三连忙同意。叶非凡也松了口气。 他们都要去九天阁的招人现场，倒是阴差阳错的一拍即合了。 江湖上各路人马闻讯而动，皆往九天阁赶去，一时间波诡云谲，往后的江湖是何局势，谁也猜不透。 九天阁招人这天叶非凡早早的便领着小桃出门了，糊涂护卫在侧。 在铁匠铺换了马车后，她们带上面纱，而后径直往九天阁赶去。因湛寒事先就告诉她，现场需要阁主坐镇，以免迟到，叶非凡让车夫抄近道赶路。 这是一条小路，不如大路平坦宽阔，路两边植被茂盛，参天大树像巨伞一样撑在路两边，挡得小路不见丝毫阳光。 路上泥土湿润，青苔遍布。 见状，安全起见，车夫连忙驾驶的慢了些。 马车里的叶非凡眉头一皱，她让车夫抄近路就是为了快点到九天阁，又怎会愿意如此耽搁。 叶非凡坐在马车里，冷声喝到：“驾快些！” 车夫一愣，却不敢不从。 马车速度加快，车夫用尽浑身解数躲避路上的坑和大片的青苔，马车还是摇摇晃晃的颠簸不停。 叶非凡和小桃抓紧马车厢壁，糊涂端坐马车里，脚指甲抓进马车底板，马车尽管摇晃，它却稳如泰山。 马车前方，一个紫袍男人骑着一匹骏马慢腾腾的走着，仿佛流连路边的风景，十分的惬意。 只是，却被急驶而来的马车扰了清净。紫袍男人一皱眉头，马车风尘仆仆的经过他时，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牛肉干，朝马车的马腿弹射而去。 顿时，马儿嘶鸣一声，拖着马车厢便狂奔起来，也不理车夫的口令和鞭策。 马车愈加摇晃颠簸，马儿却疯了一样跑得飞快，转眼便带着车厢跑出紫袍男人的视线。 紫袍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而后又自顾自的慢慢溜达了。 而叶非凡乘坐的马车横冲直撞，直到挂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马儿受惊过度，又狂奔了一阵，此时也口吐白沫瘫到了地上。 看到叶非凡逼人的视线，车夫连忙解释：“阁主，出发前属下确实检查了马匹马车，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车夫低着头，不敢再看叶非凡的眼睛。 叶非凡明白不能完全怪车夫，毕竟他也不是马。只是荒郊野外，林荫深处，又无其它车马，走路去到九天阁的话，怕是招人大会都结束了。 突然，马蹄声传来。叶非凡徇着小桃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蒙着面的紫袍男人骑着马匹走近。 紫袍男人对上叶非凡的视线，连忙避开，打算视而不见的走过去。 他本不慈悲，可怜的眼神也不会施舍给旁人一个。 见状，叶非凡眉头一皱，快步拦在了紫袍男人的马前。 紫袍男人连忙勒住缰绳，怒道：“你是不是找死！” 叶非凡听不到声音，又看不到紫袍男人的嘴巴，自然不知道他说什么。 叶非凡自顾自的说道：“你下来！”说着，她从袖袍掏出了一叠银票，“你这马，我买了！” 闻言，马上的紫袍男人明显一愣。 眼前的女子虽带着面纱，可是周身的气质和说话的声音……他如此熟悉。 午夜梦回，多少次出现她的影子…… 男人也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是故作深沉道：“马我不卖，不过若是姑娘着急，在下倒是可以带你一程。” 他特意改变了声音，说完，男人看了眼小桃，同她说道：“说与你家小姐听。” 小桃一愣，这男人居然知道公主听不到！ 想了想，她只当他是猜的，毕竟他刚刚说的那声“你是不是找死！”，公主就没有听到。 小桃连忙摘下面巾传话给叶非凡。 看到小桃说的话，叶非凡眉头一皱。 这男人带着面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连说话都让小桃代传，还能一下就猜出她耳朵是聋的，看来也不是简单人物。 “除非你摘下面巾，让我看看你的脸。”叶非凡目光定定的盯着紫袍男人的眼睛。 紫袍男人闻言一笑，而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叶非凡，“好啊！咱们一起摘下。” 小桃又连忙传话。 这回叶非凡沉下了脸。 紫袍男人到底是何人？如今非要纠结这个问题太耽误时间，眼看九天阁那边招人大会就要开始了。 也罢！有糊涂在，谅他也不敢如何！ 叶非凡转头看向糊涂，才发现糊涂正龇牙咧嘴的瞪着紫袍男人，十分仇视的样子。 见状，叶非凡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这男人是个杀手？也是去参加九天阁招人大会的？杀手浑身的杀气糊涂肯定感觉到了，所以如此仇视他。 如此想来，叶非凡反倒放心了，杀手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很正常。 “好！就麻烦你带我一程！”叶非凡同意了紫袍男人的提议，而后她又转头吩咐小桃道：“你和车夫慢慢走，待我到地方就让人来接你们。” 小桃虽满脸担心，却还是点了点头。 叶非凡缓缓走近紫袍男人，伸出手道：“拉我一把。” 紫袍男人面巾下的脸上浮现一抹久违的笑容。 这一世，第一次，她将手伸给他…… 叶非凡本想坐男人身后，哪晓得紫袍男人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将纤瘦的她带到了前面，他的两只臂膀将她圈在怀里。 叶非凡脸一沉，怒道：“我要坐后面！” 男人却突然大喝一声：“驾！”缰绳抽在马儿身上，马儿顿时飞奔出去。 叶非凡大惊，大喊：“糊涂，跟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翠玉石吊坠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狗吠，叶非凡松了一口气。 糊涂跑得很快，着急的时候跑的更快，没一会儿就与马儿齐头并进了。 而这只是它肉体凡胎的力量，若有法力加持，再化身地狱犬，就是一百匹马的速度加起来，也没有它快。 它瞥了一眼马上的紫袍男人，传音道：“段司空，你别想伤害她！” 没错，紫袍男人正是段司空。 他奉皇命前往九天阁查探情况，摸清九天阁的底细，所以轻装前行，为免引起注意连随从都没带。 从前，他不是练武就是征战，不是练兵就是朝堂，几乎没有一个人在郊外走过，更别说看路边的风景。 所以他慢腾腾的走着，又怎会知道会有马车扰了他的清净。 “我这是在帮她。”仿佛怕惊扰了怀里的她，段司空轻声说道。 糊涂嗤笑一声，再次传音道：“一条遮面面巾，看你能隐藏到何时！” 段司空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低头看了眼叶非凡的头顶，黑的发亮的秀发，鼻腔里满满都是她秀发的清香，唯一突兀的便是那根檀木钗了。 思来想去，他居然没送过她值得收藏的礼物。 只是，老天爷如此厚待他，今天给了他机会，她此刻就在他身边，近在咫尺。 马儿飞快奔去，加上有条狗跟着跑，马儿像是争口气一样，跑得更快了。 跑过丛林和田地，跑过河边和草地，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九天阁后靠山，前傍水，水雾缭绕。远远望去，三层高的九天阁用莹白冰晶石打造，非常耀眼，仿佛天宫一般。 水雾压着，倒让密密麻麻的江湖人都没了赶路后的燥热。 叶非凡一下马就想和紫袍男人告辞，哪晓得他却拉住了她。 叶非凡扯了扯手，没有扯掉，正在她要发飙时，紫袍男人递给她一个东西。 东西还带着温度，是一块青翠的玉石吊坠，晶莹剔透，非常好看。 叶非凡一愣，没有接。 紫袍男人也不恼，仔细的将玉坠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叶非凡皱眉，搭了他的马，怎么他反倒给她东西…… 直到紫袍男人放开她走了，她都还没理出头绪。 算了！此时最重要的该是去总部。 叶非凡在赶往九天阁门口广场的人群里见缝插针，快步往前走去，糊涂紧跟其后。 九天阁门口广场前，便是一个巨大的湖，湖水荡漾，水蓝一片。 很多人在这里驻足，对这里的湖光山色感叹不已。 叶非凡找到门口的守卫，在守卫的带领下直接来到湛寒的面前，湛寒正在清点银子。 好几箱。 叶非凡一看就知道，那是她让小桃拉去给铁匠铺的。 “湛寒！你想用银子干什么？”叶非凡咽了口唾沫，有种不好的预感。 湛寒一屁股坐到刚点好盖上的箱子上，长长的吁了口气，“清点银子比打铁还累啊！” 叶非凡眉头一皱，“回答我的问题。” 事关钱财，她很重视。 “收买能人啊！只要通过考验便可加入九天阁，然后奖励一百两银子。”湛寒毫不在意的说道。 闻言，叶非凡一阵肉疼，暗骂湛寒败家子！不是赌钱就是送钱！ “考验？什么考验值一百两银子！”叶非凡心里难受，堵的很。 “考验对有些人来说不难，对有些人来说难如登天！”湛寒眼里闪着亮光。 这回湛寒的话倒是挑起了叶非凡的好奇心。 她正要追问，湛寒起身就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咱们的阁主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开始时，我来叫你。” 叶非凡侧头看向肩膀上的手，他宽大的手掌，居然那么重…… 湛寒看到叶非凡的表情，这才讪讪的拿开手，笑道：“忘了，阁主到底是小娘子啊！哈哈哈……” 湛寒哈哈的走了，叶非凡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 吃她的用她的，居然还敢瞧不起她！ 叶非凡气哼哼的咬牙，糊涂拱了拱她的腿，她这才僵硬的扯开嘴角，低头摸了摸狗头，“糊涂，我们先去休息，省的看着心烦……”，说着，叶非凡又看了一眼装银子的箱子。 叶非凡去休息去了，而九天阁门口的紫袍男人却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刚刚看到叶非凡跟着九天阁门口的守卫进去了。 里面……闲人免进。 这就说明，叶非凡是九天阁的人，就算不是也一定和九天阁的人有所联系。 她明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殿下，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刀剑兵器都不一定分得清，为何会插手江湖？还进了九天阁？ 段司空缓缓退到人群边缘，皇帝让他来查探江湖如今的局势，再摸清九天阁的底细，可是一来他就碰到了九公主，这可……如何回禀？ 段司空站在湖边，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脸上的黑色面巾挡住他的大半脸颊，唯有眼眸深邃。身上紫色的袍子让他整个人和以往的严谨有所不同，神秘中带着一抹嚣张。 嚣张…… 段司空勾起嘴角，那便嚣张一回吧！ 要想探究别人，就要到别人身边去，若还探究得不够彻底，那一定是还不够近…… 前来的江湖中人也各有各的打算，熟识的已经在相互议论探听小道消息了。 “听闻今天来了不少江湖中的大人物……” “是啊！我刚刚还看到了风·夜大侠！” “风·夜？他们公不离婆秤不离砣，难道想一起加入九天阁？” “咕咚湖边的风华剑客也来了！” “农门坝的大力拳王瓦吉刚刚还在那边锤人呢！” “不是吧！这么高调的吗？” “能人可不得嚣张吗？那边的千机手獠牙已经把人家射成马蜂窝了！” “哟喂！周围有没有能人啊！可得离远点！”几个议论的人连忙东张西望，深怕被高手能人盯上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慢悠悠的在人群里晃着，衣服上红彤彤的枫叶格外引人注目。 江湖中人，一般就不会整这么花哨的装束，看起来娘。热血江湖，这么娘的装束十分影响士气。 “小白脸，一边去！”一黑衣男子撞开白衣枫叶男的肩膀。 白衣枫叶男带着面巾的脸一阵扭曲，居然叫他小白脸！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夜 白衣枫叶男一把拽住黑衣男子，阴恻恻地说道：“小白脸是吗？” 黑衣男子一手拍向白衣枫叶男的手，一边说道：“不对吗？穿的花里胡哨，脸上带着面巾，莫不是还擦着胭脂？” 哪晓得黑衣男子的手并没有拍开白衣枫叶男的手。 白衣枫叶男眯了眯眼睛，看起来仿佛在笑，“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爷们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衣枫叶男抓住黑衣男子的手臂，猛的将他甩得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黑衣男子砸进湖里，溅起大波水花。 白衣枫叶男对围观群众的议论和惊讶不以为意，拍了拍手，眯着眼睛道：“那人太嚣张，一点不懂礼貌。” 围观群众一阵莫名，第一次见有人在闯江湖的时候讲礼貌的。 难不成，打架还得先点头问好？ 嚣张！这白衣枫叶男也不好惹！ 围观群众忙不迭的撤开，离他远远的。 段司空也注意到了白衣枫叶男这边的动静，看清他的装束，段司空也给他贴了“小白脸”的标签。 人声嘈杂中，九天阁大门外的开场锣突然响起。 众人这才噤声，皆转身看向九天阁大门方向。 上百个黑衣人鱼贯而出，站到广场两边，一个着蓝色蟒袍的魁梧汉子领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缓缓走出。 女子带着面纱却目光清冷，气质高雅款款而来。只是和魁梧汉子比起来她太过小巧玲珑，两人站在一起感觉极为不搭。 魁梧汉子开口了，声音浑厚有力，顿时响彻整个会场。 “本人是九天阁副阁主，湛蓝！” 为了隐藏莫须有的杀人犯罪名，避免给九天阁带来祸端，湛寒对外便宣称自己叫湛蓝。 “今日是九天阁招人大会，欢迎有志之士踊跃参加考验，考验通过即可加入九天阁，并奖励白银百两！” “不论出生，不分流派！甚至不管身份！只要你通过考验，便是九天阁的一分子！就是我湛蓝的兄弟！”湛蓝的声音响彻会场，字字铿锵，让人热血沸腾。 “九天阁的口号就是：江湖大道不由己！人世险恶上九天！刀剑无眼同携手！血海沉浮百人舟！” 湛寒喊完口号，现场鸦雀无声，那激昂的声音，那热血的口号，震撼所有人的心。 湛寒又紧接着大声说道：“接下来考验开始，请中间的朋友腾出位置，留给参加考验的朋友。” 众人积极响应，都好奇九天阁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湛寒，就连湛寒旁边的白裙女子也满眼疑惑的盯着他。 湛寒哈哈大笑，终于开口了：“想必在场的朋友都十分好奇考验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大家。” 闻言，在场众人皆聚精会神。 “考验共有两个步骤，第一，在他们手里过过十招！”湛寒手一挥，十个黑衣人走了出来，皆手握长刀，气势凌厉。 见状，在场众人皆惊。 十招！还是十个人的十招！这…… “十个人的十招！还带刀！就算我有武器也招架不住十把刀啊！”有人小声嘀咕。 “是啊！那十人底盘稳固，浑身英挺劲气十足，再看他们握刀的手，一把刀少说也有五六斤……他们的手居然没有丝毫抖动，仿佛天生的杀人机器，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上去啊！” “来都来了，还是去试试吧！” “要去你去！” …… 众人窸窸窣窣的议论，片刻，终于有一个身穿灰色衣裳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手握一把长剑，冲着十位黑衣人一抱拳。黑衣人也一抱拳。 湛寒目光炯炯，大声喊道：“开始！” 只见灰衣人率先冲了出去，长剑雪亮，剑气凌厉，灰衣人出剑速度奇快，甚至带出虚影让人分不清虚实，他一脸肃然，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相视一眼，皆举起大刀，眼见灰衣人靠近，几人手中的大刀同时朝灰衣人劈去。 十道刀光合一，仿若实质，气势汹汹，直奔灰衣人的剑影而去。 刀光剑影两相碰撞，长剑顿时碎裂，灰衣人也被十刀合一之力掀得飞了出去。 围观众人大惊，十刀合一看似简单，若没有长年累月的默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而且除了默契，各人体质的强悍，功夫的根基，甚至临场反应能力，哪怕一点稍有不足，便使不出十刀合一。 而且，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十人几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灰衣人剑术也算精进，却抵不过黑衣人联合的吹灰之力。 这样的十个人，刚刚兴起没多久的九天阁是如何寻来的？ 这就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九天阁的阁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胆寒，自然也有人不甘示弱再次上场，却依旧片刻便被掀得飞了出去。 就在众人踌躇，不敢上前之时，一对中年男女上场了。 男的身穿黑衣，高大挺拔，皮肤稍显黝黑，他一抱拳道：“在下，夜。” 女的身穿淡蓝色长裙，落落大方，长相一般却嘴角含笑，给人十分淡泊宁静的感觉，她也一抱拳道：“在下，风。” 看到场中男女，已经有人开始为他们鼓舞加油了，“风.夜大侠，加油！” 此时夜突然说到：“我与风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若副阁主觉得不合考验的规矩，可以再加几位黑衣人。”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他最喜欢这样的爽快人。 湛寒又让两个黑衣人上场了，虽然他们不如开始的十个黑衣人般默契，但打打游击牵制一下风.夜二人，还是可以的。 战斗开始。夜一挥黑色袖袍，袖袍里一把黑底红字折扇飞旋而出。 风也紧跟着出手，她脚尖轻点一跃上了夜的肩头，从背后抽出一把白底黑纹伞，伞如剑般刺向黑衣人。 十个黑衣人再次使出十刀合一的招式，直奔离他们最近的夜。 夜轻勾嘴角，突然，白底黑纹伞猛的打开挡在了夜的前面，直面十个黑衣人的攻击。 十刀合一威力巨大，却没有劈开那把白底黑纹伞，黑衣人大惊。另外两个人正要从伞侧偷袭，黑底红字扇却从伞里极速飞旋而出，直击一个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来不及躲避，被一击震出老远。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过关名单 黑底红字扇再次飞旋回伞里，由于伞的遮挡，一时也看不到风.夜的身影，黑衣人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突然，白底黑纹伞突然旋转起来，正在黑衣人防止伞突然刺向他们时，伞却突然立起，刚露出头的风.夜一人旋转伞柄，一人甩出折扇。 伞骨里飞出十数把玲珑小刀直奔黑衣人，黑衣人连忙抬刀抵挡。 刚挡住伞骨小刀，折扇也飞旋而来。黑衣人又连忙抵挡。 就在众人以为黑衣人挡住了风.夜的攻击时，风却突然从夜肩头跃起，夜反应迅速双手一拍风的足底，风像一把利箭一样朝黑衣人激射而去。 黑衣人刚躲开折扇，以为风.夜手上已经没有武器，哪里知道他们居然把人当做武器！ 风直击一个黑衣人，而后身影奇快的接连出手，剩余的黑衣人也紧跟着倒地。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风.夜果真名不虚传！ 据说风.夜本是仇人，却在江湖乱斗中同时落难，千钧一发之际，二人不计前嫌联手退敌，反应之快默契之高让人无不惊叹。 从那以后他们不记过往结为夫妻，共同行走江湖。江湖也留下他们诸多战绩，可谓名传四海。 闻名不如见面，多少没见过他们的江湖人士不由得激动不已。 湛寒哈哈大笑，鼓掌道：“风.夜两位大侠，久仰大名！如今考验第一关已过，请二位稍作休息，待其他人通过第一关后再进行下一关。” 风.夜二人抱拳退下，一人手执折扇一人背着一柄雨伞。 见到风.夜二人大出风头，其他高手也不再藏拙，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第一关考验过关名单已经出来了：夫妻组合风.夜，咕咚湖边风华剑客风华，农门坝大力拳王瓦吉，千机手獠牙，还有血月和空凡。 他们各有特长，比如千机手獠牙，他制造机关暗器的技术高超，一手暗器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大力拳王瓦吉高约两米，虽然看似憨憨的木头，但他一拳重达千斤，一脚更是能将石头碾得粉碎。 风华剑客风华，剑痴一个，他的宝剑也叫风华，人剑合一的境界江湖上怕是也只有他了。 血月倒是名不见经传，但轻功厉害，极速的辗转腾挪间，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了十个黑衣人。 空凡一身紫袍气宇轩昂，一跃能去十多米，拳脚凌厉干净，出手快狠准，速度力量于一身，活像一头矫健的猎豹。只要他一碰黑衣人，黑衣人便没有再还手的力气。 上百个黑衣人，已经被上场接受考验的人耗得差不多了。 虽然通过考验的人共才七个，不过随便一个也是万里挑一的厉害人物。 湛寒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紧接着，在众人的期待中，湛寒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考验。 “最后一个考验便是……心甘情愿臣服于她！”湛寒突然揽住身旁的白裙女子的肩膀。 白裙女子一惊，轻声说道：“不是说了不要把我暴露出来吗？江湖人士大多心高气傲，又怎会愿意臣服于我一个女子？” 白裙女子正是叶非凡。 湛寒转头冲她一笑，大大咧咧的道：“我不是已经臣服于你了吗？我的小娘子。” 叶非凡哑然，湛寒那是没有其它路可走好吧！他们那是交易，算不得真正的臣服。 湛寒的话让叶非凡都大吃一惊，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些没有通关的人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臣服于一个娘们儿，啧啧啧！幸亏我没有通关，这种事情给钱我也不干！” “是啊，细皮嫩肉小巧玲珑的，臣服于她倒不如让她臣服于我……”一男子猥琐的笑着。 “九天阁的阁主不会是那个女子吧？” “要真是如此，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真是世风日下。” “我倒觉得那女子可能是副阁主的娘子……” …… 围观群众都议论开了，而另一边，通关的人也同样上下打量着叶非凡。 谁都没有想到七个通关的人里，看起来最为凌厉的紫袍男子却第一个走了出来。 “在下空凡，愿意臣服于姑娘。”身穿紫袍的空凡定定的望着她，拱手道。 叶非凡一愣，他果真是来参加招人大会的，还通过了第一关考验，只是为何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会愿意臣服于她，甚至连她的脸都没见过？ 叶非凡又怎会知道，眼前身穿紫袍又变化声音，甚至改名换姓愿意臣服于她的男人就是段司空呢！ 湛寒哈哈大笑，拍了拍空凡的肩膀，“好兄弟，你先等会儿，大会结束一百两银子定然给你。” 空凡点了点头，自觉的站到了叶非凡和湛寒身后，俨然与他们成了一派。 湛寒看了眼依旧沉默的其他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生硬，“诸位若有疑问，尽可以提，不过这第二关却不容置疑！” 闻言，大块头瓦吉先一步站了出来，木头终归是木头，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凭啥让俺们听一个娘们儿的！扛着脑袋冲锋陷阵的又不是她！个头小小的，俺轻而易举就能丢出老远！” 叶非凡脸一黑，这大力拳王瓦吉太不尊重人了。就算说的是事实，也太呕人了！ 湛寒倒是嘴角上扬，满脸敬佩的说道：“你知道吗？就连我……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 瓦吉一愣，而后喃喃细语道：“那是你……” “是啊！我臣服于她，你又有何不可！”说罢，湛寒脸色顿时肃然，紧接着一拳轰向瓦吉。 瓦吉连忙抬手抵挡，手臂与拳头碰撞，响起肉痛的“砰”声。 瓦吉后退两步，眼里战意弥漫，脚下用力大步朝湛寒冲来。 湛寒也后退两步，眼见瓦吉冲来，湛寒附身右手撑地，而后腰腿同时发力，极速冲向瓦吉。 两人接近，瓦吉拳头带着万钧之力，湛寒毫不畏惧迅速出拳，他身子略微一沉角度刁钻，由下而上直击瓦吉下巴。 湛寒的一拳之力加上双腿踢蹬的力量，顿时将两米高的瓦吉打倒在地。 瓦吉力量是强项，同样的也是弱项。 力量越强，收力越难，灵活的改变方向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湛寒瞅准了他的弱点，身形灵活的用勾拳直击瓦吉下巴。 瓦吉站起，嘴角已然溢出血迹。 众人大惊，谁也没料到瓦吉居然会输！ 而且如此迅速！ 第一百三十章 被逼臣服 “如今，你愿意臣服于她吗？”湛寒再次问到。 瓦吉摇了摇比普通人大了一圈的脑袋，依旧不愿意臣服。 湛寒哈哈一笑，又朝瓦吉冲去。 好一会儿，瓦吉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声音颤抖：“俺俺……服！俺愿意臣服……”。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瓦吉还没爬起来，一听见他笑连忙抱住脑袋，好在他没有再出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不错！”湛寒再次大笑。 呃……这是识时务吗？这明明是被逼的好吧！ 叶非凡简直没眼看了，她真希望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有逼着别人臣服的！？ 呃……好像湛寒也是她用一根棍子逼着臣服的。 难不成，他在学她?这就有点尴尬了。 湛寒又看向其他人，风.夜还在犹豫，而且他们两个人底气足，对湛寒并不十分忌惮。 “那个……我也愿意臣服！”血月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乐意的样子。 千机手百无聊奈的摆弄着自己手腕的袖箭，对湛寒的威胁很不以为意。 风华抱着自己的宝剑，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叶非凡仔细打量了一下千机手獠牙的袖箭，袖箭虽看起来漆黑，却隐约透着铁光。 叶非凡轻勾嘴角，缓缓向獠牙走去。 獠牙不明所以，皱起了眉头。 叶非凡凑近他同他耳语了两句。顿时獠牙眼睛一亮。 叶非凡回到湛寒身旁，千机手獠牙一改刚才没劲的样子，高呼道：“我也愿意！我愿意臣服于她！” 闻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如今，只有风华和风.夜还在僵持着了。 他们既然愿意来参加九天阁的招人大会，一定也是缺钱的，而且九天阁突然兴起，又高调的过分，他们可能认为九天阁背后是什么大人物，背靠大树好乘凉，想来他们也需要一定的庇佑。 风.夜是夫妻，无非需要安身立命之地。 风华是剑痴，无非一心练剑，没有经济来源和缺乏自主生活的能力。 想到此，叶非凡压住嗓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说臣服可能不太准确，说互相帮助可能更合适。” “我愿意帮助你二人，为你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所。”叶非凡看向风.夜。 “我也愿意帮助你，为你排除繁杂琐事，独留一片净土与剑共处。”叶非凡又看向风华。 风.夜，和风华皆一愣，他们心动了。 风.夜相视一眼，皆轻微点了点头，风这才开口：“我们愿意臣服！” 也许身在江湖太久，他们不想再飘荡了，但脱离江湖又不可能，毕竟树敌无数，难以躲避。所以有大树遮阴，他们夫妻也能有片刻安宁。 一旁的风华也紧跟着说道：“在下也愿意臣服。”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紧了怀里的宝剑。 呃……这结果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啊！ 九天阁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威逼就是利诱，为了高手真是不择手段！ 江湖传说九天阁的人装备精良出手狠辣，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门派却是大部分江湖人趋之若鹜的，越是不按常理，不就证明背后的阁主越有实力嘛！ 此时，人群中一个身穿蓝色蟒袍的蒙面男子，正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叶非凡。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十有八九就是九天阁的阁主。 他突然自顾自的开口：“九天阁只招高手，也太瞧不起人了。” 旁边一个黑衣人心领神会，愤懑的吼到：“九天阁只招高手，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吗？”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人开始附议。 “就是啊！我走南闯北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近人情的门派！” “老子在刀山血海里滚过无数遍，如今反倒被瞧不起了！” “奶奶的！欺人太甚！招那七个人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敌过我们这么多人吗？咱们联合起来弄他们！” “对对对！太欺负人了！” …… 人群骚动，叶非凡眉头一皱，垫着脚同湛寒悄声耳语道：“虽然我不想用银子养草包，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你费心思调教一下，草包也能变猪笼草吧！” 湛寒见叶非凡快踮不住脚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小娘子，下次你要和我说话时，就拽拽我的袖子，我弯弯腰低低头就是。” 叶非凡连忙转过头去，都什么时候了，湛寒还有心思打趣她！ 一旁的空凡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看向湛寒的眼睛里杀气一闪而过。 血月瞅了一眼空凡，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爽。 而湛寒接收到叶非凡的指令，气沉丹田，再次开口了。 “诸位江湖朋友远道而来，想必也有加入九天阁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刚刚通过考验的几位作为队长，由他们带领你们共同进步。” “什么意思？不用考验也能加入吗？”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是的，可以加入，不过暂时由通过考验的几位带领，而且没有一百两银子的奖励，如此，诸位若还愿意加入，可以自行站队选择自己的队长了。”湛寒看了眼通过考验的七人。 闻言，人群中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另外一边，在湛寒的示意下，七位通过考验的高手已经站开，分成了六组。风.夜两人一组，其他人一人一组。 人群中有几人一起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风.夜的身后。 而后其他人也不再踌躇，都选择了自己钦佩的队长。毕竟刚刚队长们和黑衣人的战斗他们都看在眼里，选择起来也不是太难。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人群中身穿蓝袍的男人不禁恼火。 他本意是挑起江湖人士对九天阁的不满，最好是打一架。 哪晓得九天阁这么没有底线，说把他们收了就收了！ 一下收这么多人，九天阁能安排得过来吗？蓝袍男人皱眉。 眼见人越来越少，热闹也看不成了，为了不引起注意，身穿蓝色蟒袍的男人带着几人极速远去。 而九天阁这边，虽然将招进来的高手分成了六组，可江湖人士在选择上却十分不平衡。 选择风.夜这组的人最多，其次便是大力拳王和千机手，然后是剑痴风华，选择空凡和血月的却只有寥寥几个。 血月有些愣，发出灵魂拷问：“看不起我！是不是要我打你们一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偷听 众人愕然，这血月刚加入九天阁，对九天阁暴力解决一切的行事风格，倒是瞬间融会贯通啊！ 虽然血月说的嚣张，实际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威胁的感觉。 他就随口说说而已，手下多了他还要管，他才不想费那份心。 一旁的空凡眉头一皱，对血月有一股莫名的厌恶感。 “你先带几位队长去熟悉环境，其他兄弟就先吃饭吧！”湛寒同一个黑衣人吩咐到。 就见黑衣人同门口守卫说了几句。 没一会儿，就有成百个黑衣人鱼贯而出，搬桌子拿凳子，忙得不得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饭菜紧跟着上桌了。 哪怕混迹江湖多年，他们也第一回见刚加入门派便坐席吃饭的！ 菜居然还挺丰盛！ 这边开始吃喝，那边黑衣人带几位队长去熟悉环境，湛寒和叶非凡一起同行。 还没走一会儿，湛寒便拽着叶非凡脱离队伍，上了二楼。 叶非凡不满的问道：“带他们熟悉环境也好和他们熟悉熟悉，你拽我干什么？” “吃饭啊，小娘子！站这么久你难道不饿？”湛寒指了指叶非凡刚才休息的房间。 叶非凡早上急着赶来九天阁，连早饭都没吃，此时确实饿了。 她白了湛寒一眼，嘟囔道：“贼兮兮的，让人家熟悉环境，我们跑来吃饭，被发现就不好了。” “放心，一楼就够他们熟悉好久的。”湛寒再次拽起叶非凡的手臂，往她休息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熟悉环境的几位队长里，身穿紫袍的空凡可谓是心烦气躁。 他亲眼看到湛寒拽走了叶非凡，还贼兮兮的直接上了二楼。 越想越觉得烦躁，哪还有心情熟悉环境呢！ “那个……茅厕在哪？”空凡问到。 “前面转弯就是，空凡队长你先去吧！我们转到前面的花园等你。”黑衣人恭谨的答到。 空凡拱手表示感谢，而后往黑衣人指的方向走去。 血月瞥了空凡一眼，莫名其妙的讨厌，“我也去上个茅厕，你们前面等我。” 血月冲剩下的几位大大咧咧的挥手，而后也往茅厕方向走去。 他要去摘开空凡的面巾，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没理由的，他从来没有对谁如此讨厌过！更何况今天刚认识。 让血月没想到的是，空凡居然上了二楼！ 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这回血月更有兴趣了，他本就是来打探九天阁的底细，有空凡打头阵，他只需要跟着静观其变就好了。 血月眨了眨诱人的桃花眼，突然觉得老天对他太好了。办完事他还要快些回去给娘子煲汤，娘子去寺庙上香，来来回回肯定累坏了。 想着，血月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 空凡并不知道有人跟在他身后，他正在寻找叶非凡的行踪。 二楼房间不少，挨个找太浪费时间，而且指不定会找出个什么人来。 顿时，空凡想到了他送给叶非凡的玉坠。 玉坠是他从小便一直带着的，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块玉佩，玉佩他一直放在香囊中，一拿出来便芳香扑鼻。 玉佩和玉坠是同一个矿坑同一块原石开出来的，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母亲曾对他说，玉坠要送给最爱的女子。 曾经，他被家族荣光和对叶非凡的怨气所干扰，而后又被满腔无处宣泄的爱意所冲击。 一时间居然忘了这事，这单纯简单却又温馨的事。 ……将随身的玉坠，送给心爱的女子。 只见空凡手里的玉佩发出微弱绿光。 空凡手执玉佩走动起来，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转到右边时，突然，玉佩光芒又亮了一些。 见状，空凡毫不犹豫的朝右边走去。 终于，他在一间房间门外停了下来。 他放好玉佩而后靠近房门，屏息细听。 屋里传来吃东西的声音，声音很大，仿佛在撕扯肉类，然后咀嚼。 而后吃东西的声音停止，叶非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不要！不要！我不要！” 听到这声音，空凡心头一紧。 就在他踌躇不决该不该冲进去时，湛寒的声音接着响起：“小娘子，来嘛来嘛！想混迹江湖，就得付出代价。” “代价太大了，我不愿意！”叶非凡嚷道。 “不要怕，咱们慢慢来……”。湛寒安慰的声音听在空凡耳里，就像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顿时，空凡一脚踢上了房门。 房门瞬间四分五裂，好不惨烈。 屋里，叶非凡和湛寒皆惊愕的看向门口。 空凡眼睛雪亮，看清眼前的状况，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湛寒正拿着一只肥的流油的猪蹄，举在叶非凡嘴边。 没错，此时屋里的叶非凡没有带面纱。她惊讶的看着空凡，而后嘴也没擦就拿起一旁的面纱带上。 见状，湛寒索性把猪蹄送到了自己嘴边，啃了一口才说到：“空凡，你有事？” 空凡不自然的看向叶非凡，说道：“我听到声音，以为谁在欺负良家少女……”。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 “我觉得她瘦，劝她吃肉，这也算欺负良家少女？”湛寒笑得不行。 叶非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空凡，企图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湛寒一愣，“小娘子，他说你是良家少女，你觉得……这是他该管的事吗！”湛寒话音一落，眼底寒光一闪，丢下猪蹄便直奔空凡而去。 空凡如今明明应该在一楼熟悉环境，他却偏偏跑来了二楼，不仅如此，他还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他和叶非凡在房间里的对话，而且今天来的江湖人士都把叶非凡当成他的娘子，这空凡居然认为他在欺负良家少女！ 显而易见空凡明确的知道叶非凡不是他娘子！甚至，知道叶非凡不懂武功！更有甚者，他知道叶非凡的身份，否则又怎会口口声声的良家少女？ 江湖儿女，本就打打杀杀腥风血雨，说是良家倒不合适了。 说时迟那时快，湛寒一拳轰向空凡。空凡双臂格挡，险险挡住。 他都不知道湛寒为何突然发怒，就因为他出现在二楼？听到他们的对话？ “说！你到底是谁？”湛寒一脚踢向空凡。空凡依旧没有还手，只是避开。 湛寒暴怒，出手愈加凌厉。 突然，叶非凡大喊一声：“别打了！我是坐他的马来的！” 叶非凡已然明白湛寒突然变脸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烦人的货 湛寒连忙收手，空凡也退到一旁，解释道：“因为之前与这位姑娘有一面之缘，所以在下才……，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仿佛刚刚红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我小肚鸡肠了，兄弟莫怪，要不一起吃饭？”湛寒回到桌边。 “副阁主说笑了，是属下不懂规矩，属下这就告退了，另外几位队长还在下面等我。”空凡拱手道。 湛寒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直到空凡走了，湛寒又再次向叶非凡确认空凡是否可靠。 可不可靠叶非凡不知道，毕竟脸都没见到，不过，她好像收受他的贿赂了。 得还给他才行。 而空凡刚走到楼梯口，便见血月依靠在栏杆上，他微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空凡。 “空凡是吧？不知为何，我看你很不爽。”血月直言不讳。 空凡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那打一架？”血月站直身体，眼里战意沸腾。 “刚来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要打换个日子。”空凡和血月擦肩而过，一点不把血月的挑战当回事的样子。 血月不由得撇嘴，低调…… 刚刚这个口口声声低调的人才踢烂了副阁主的大门。 说时迟那时快，血月冲着空凡的后背便一脚踢去。 空凡眉头一皱，反应迅速的躲开了血月的攻击，而后施展轻功一跃下了楼梯，到了一楼。 血月挥动白底枫叶的袖袍，直朝空凡扑去。 空凡脸一冷，此时再退让不是他的风格，要战便战，反正他也看他不顺眼！ 眼见血月飞起一脚直朝他的面门踢来，空凡一把抱住血月的脚，准备甩飞他。 哪晓得血月的腰却像无骨的蛇一样顿时扭转，另一条腿随着他甩动的惯性顿时搭上他的肩膀，双手更是直接抱住了他的脑袋。 空凡气恼万分。 血月此时就像坐在他肩上的猴子，还死抱着他的脑袋！ “给我下来！”空凡吼到。 “知道你力气大，出手又相当凌厉，不如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两拳？兴许就把我给震下去了!”血月笑得十分得意。 空凡虽使劲儿掰血月抱住他脑袋的手指，可那货实在可恨居然还加大了力气，丝毫不怕把他给勒断气！ 空凡脸都憋红了。 二人一个拽一个勒，在一楼楼梯口缠斗不休。 二人一个旋转转身，就见几位队长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正盯着他们。 几位队长满脸疑惑，一时分辨不出他们到底使得是何武功招式。 血月尬笑一声，道：“我与空凡兄弟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所以就热情的拥抱了一下！” 闻言，众人明显不信，哪有拥抱是这个磨人的姿势的。 “拥抱完了，该下来了。”空凡咬牙说道。 血月摸了摸空凡的头，作出颇为不舍的样子，“空凡兄弟就是招人喜欢，你不说我都舍不得放手了。” 血月说完便猛的一拍空凡的脑袋，借力腾身而起，轻巧的落到地面。 空凡脸黑的像锅底，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讨厌血月了。 因为他……和万十三一样不要脸！厚脸皮！烦人！ 看着围观群众愕然的样子，空凡气冲冲的挥袖离去。 背后还传来血月替他解释的声音：“空凡脸皮薄，如此抱抱被你们看到，他一时羞涩难当，诸位不要见怪才是。” 风.夜中的风此刻已经捂着嘴笑了。其他人更是无言以对。 羞涩？江湖人士还羞涩？尽管血月说，反正他们也不信。 而且看起来，空凡很生气的样子。 九天阁已经加入了，至于打探九天阁的底细，段司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毕竟他已经知道叶非凡是副阁主湛蓝效忠的人了。 也就是说，九天阁的阁主就是叶非凡！ 只是好不容易靠她那样近，如此回去他舍不得。站在湖边，段司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作出尽忠职守的样子，以空凡的身份继续打探下去吧！反正天高皇帝远！ 而抱着同样目的来到九天阁的血月，此时却犯了难，因为比起打探九天阁的底细，他更想知道空凡的真面目。 “要知道空凡的真实身份，怕是又要干架！这样会不会太高调？如果被人盯上了，打探情况会更难吧？”血月喃喃细语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机会来的太突然。 九天阁给几位队长安排了宿舍！ 风.夜住一间。大块头瓦吉住一间，风华和獠牙住一间。 好巧不巧的，就剩空凡和血月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剩在了后面。 黑衣人领着血月和空凡到了宿舍门口后，黑衣人便离开了。 门口的两男大眼瞪小眼，愣是愣了半晌。 中午才打了架…… 晚上居然要住一起！ “咱们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斗不结缘啊！”血月嬉皮笑脸的打破僵持的局面。 “不要和我说话！”空凡冷声说道，而后抬腿就往宿舍走去。 血月一愣，而后莞尔一笑。 他说归他说，反正他也是不会听的！ 这不刚进宿舍，血月打量着宿舍里的两架床又说到：“里面靠窗阳光好，空凡你阴气重，你睡吧！” 闻言，空凡拳头捏的咔咔作响，而后径直走到外面靠门的床，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自然不会依血月所说！这个烦人！他就是要气死他！ “空凡兄弟真体贴，知道人家是阳光美男需要阳光，”血月慢腾腾的走到里面靠窗的床边，而后倒到床上，“只是委屈空凡兄弟了，只能承受门口的冷风。” 空凡咬牙切齿，手指紧紧抓住床上的被子，想象着已经把某人的脑袋狠狠捏在手里了。 “那个……你是不是太丑见不得人啊？不然怎么不摘下面巾？”血月转头看向空凡，没完没了的又问到，毕竟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总得制造点声音。 空凡狠瞪了血月一眼，却始终没有开口。 “奇怪了？刚刚明明挺会说话的，这会儿怎么哑巴了？”血月满眼疑惑的望着正瞪着他的空凡。 这货没有丝毫看脸色行事的觉悟。 “到时可别跟人家说是我把你弄哑的啊！我可是好人……”血月冲空凡眨了眨眼睛。 “哦忘了……哑巴是不会说话的。”血月眯起眼睛，居然被自己给逗乐了。 “闭嘴！”空凡终于开口，如狂狮的怒吼，响彻两层的宿舍楼。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九天阁的杀人案 不过，尽管好奇空凡的身份，深更半夜也更好下手，不过，血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打算陪空凡睡觉了。 刚刚入夜，血月就离开了九天阁。 他要回家，回家睡地铺。地铺旁是床，床上是他的娘子…… 血月换好衣服微微一笑，轻功施展，身影在林间极速前进。 血月，正是万十三。 风眼带着精英去寻找赌徒了，万十三分身乏术，为了打探无流门和九天阁的底细，硬是做起了多重卧底。 让万十三没有想到的是，还没到家呢！他便看到了娘子的马车。 娘子的马车就在她开的铁匠铺门口，他心花怒放，连忙跳下房顶朝铁匠铺扑去。 万十三刚到铁匠铺门口，叶非凡就带着小桃和糊涂走了出来。 “娘子！”万十三眉眼带笑，就要来个拥抱。 叶非凡一惊，实在不晓得万十三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要是他再早一会儿出现，就会看到她和湛寒一起下马车了。 叶非凡连忙看向路边。 好在，刚刚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被驾走了，如今停的是公主府的马车。 “娘子，我们回家吧！”万十三挤过来抱住叶非凡的手臂，硬是把小桃和糊涂都挤到了一边。 叶非凡点了点头，几人上了马车往公主府驶去。 马车越行越远，铁匠铺门口，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望着马车的影子捏紧了手里的铁锤。 他叫她小娘子…… 终归不是……娘子。 次日，万十三依旧早早的出了门，叶非凡都不知道他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忙。 不过想到他为她爬山涉水找祝华，索性也不管他，由着他去四处玩耍。 叶非凡正想岁月静好，读书喝茶，铁匠铺的小伙计却风风火火的来找她。 “阁主，……不好了！阁里出事了！”小伙计气喘吁吁。 叶非凡眉头一皱，除非大事，否则湛寒绝不会让伙计来找她。 “瓦吉被杀了！”小伙计满脸惊恐，昨日他也参加了九天阁的招人大会，就混迹在黑衣人之中。 瓦吉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可就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昨夜在九天阁宿舍被杀了！ 叶非凡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昨天才兴师动众的招人，万里挑一才有了七位队长，更是有好几百江湖人士加入，一时之间便打响了九天阁的名头。 而今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力拳王瓦吉就死在了九天阁宿舍。 这样一来，外界又会作何猜想？ 九天阁居然任人来去自如！居然保护不了自己阁中的队长！ 此事一发生，不仅让外界质疑九天阁的能力，更让昨日加入的兄弟们心寒失望！ 叶非凡眉头紧锁，而后一挥衣袖，转身回房更衣，“小桃！出门！” 马不停蹄的赶到九天阁，几位队长已经齐聚瓦吉住的房间。 湛寒靠在门口低头沉思，魁梧的汉子此时却烦躁的皱着眉头。 叶非凡的绣鞋出现在他的眼里，他抬头看向绣鞋的主人。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却转而冲她旁边的小伙计黑脸道：“谁让你告诉她的？” 叶非凡左跨一步，挡在小伙计面前，挡住了湛寒怒火中烧的视线。 “你别怪他。这种时候，我必须要来。”叶非凡郑重的说着，一边看向瓦吉房间。 “本来我打算自己解决，毕竟你可是花重金请的我，我不该让你失望。”湛寒有气无力的说道。 瓦吉是昨晚深夜被杀的，被杀后，他的房门大开，而后被巡逻的兄弟发现。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做了很多猜测。 可是，他只是个大老粗，对于这样离奇的事情，他毫无办法。 昨夜，他回铁匠铺了，但其他队长几乎都在九天阁宿舍，而他们都说昨夜没有听到半点打斗的声音！ 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也没有伤口。 那力大如牛的瓦吉是如何死的？ 听到湛寒说的情况，叶非凡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缓缓走进瓦吉的房间，就见几位队长在房间里四处检查。 而瓦吉就躺在床上，呈大字型，仿佛睡着了一样。 叶非凡走近床边，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落到她身上。 尸体皮肤正常像鲜活的一样，若不是没有气息，怕是没有人会认为他死了。 叶非凡摸了摸瓦吉的手，他的手掌冰冷，老茧很厚很磨人。 还有一点很奇怪，瓦吉虽躺在床上，但他的衣服没脱，鞋子也没脱。 叶非凡不懂验尸，不过在现场找找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的，而且……她有糊涂。 本来，她是不打算让糊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昨天的招人大会，糊涂就自己在房间里藏着。 因为它与众不同，所以，太容易让人留下印象。 可是，如今却不得不靠它了。 叶非凡同湛寒耳语两句，听完叶非凡的话，湛寒满脸犹疑。 不过，他还是去带糊涂过来了。 糊涂出现在瓦吉的房间后，发现的又何止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糊涂径直走到了血月的脚边，看了眼带着面巾的血月。 奇怪的是血月眼里的惊愕和糊涂如出一辙。 它发现了他，万十三。 而万十三也发现了它，还有那身穿白裙，蒙着面纱的女子。 万十三看向叶非凡…… 顿时心痛万分。 为何？明明她有他…… 她却自己做到了这步…… 娘子，为夫如此让你失望吗？在你眼里为夫真这么没出息吗？ 万十三眼眶有些泛红。 糊涂暗叹口气，连忙在屋里嗅了起来。 终于，它跳上床，盯住了瓦吉腰间的荷包。 荷包是棕褐色的，湛寒拿起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到地上。 居然全是栀子花瓣！ 春天，本就是栀子花开的季节，有栀子花瓣不奇怪，可是为何会致人于死地？ 众人望向糊涂，认为它肯定搞错了。 而糊涂此时却跳上屋角的桌子，盯着桌面的一杯水。 见状，叶非凡淡淡的说道：“将花瓣泡进水里。” 如她所说，湛寒把花瓣用手帕包着放进了小伙计端来的水盆里。 没有片刻，就见水盆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白小虫。 很小的虫，如不仔细看甚至会认为那是灰尘。 只是，虫寄生于花瓣，怎么会杀死瓦吉？ 突然，叶非凡恍然大悟，她再次来到瓦吉身旁，一腿跪在床上，伸手掰开了瓦吉的鼻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同根相煎 瓦吉黑洞洞的大鼻孔里，赫然有一角栀子花的花瓣！ 他居然迷恋栀子花香到这个地步！居然将花瓣塞进鼻孔！ “看来凶手非常了解他。”叶非凡蹙眉说道。 “听说瓦吉有个兄弟……”血月突然说道。 和昨日的大大咧咧不同，此时的血月语气格外沉重。 “瓦吉有个哥哥叫瓦特，只是他和瓦吉正好相反，他个头矮小，性格非常狡诈阴险。”千机手獠牙紧接着说道。 闻言，叶非凡看向窗外，突然想到瓦吉发现他哥哥跳窗进来看他，甚至还给他带了喜欢的栀子花瓣的情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叶非凡喃喃道。 一旁，空凡的视线也随着这句话缓缓的挪到了糊涂身上。 糊涂感受到空凡的视线，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走到了叶非凡身边。 糊涂的意思显而易见，它只和她站在一起。 此时，剑痴风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瓦特好像是无流门的人。” 闻言，湛寒眸子里寒光一闪。 叶非凡板着脸，她看着瓦吉的尸体，深吸一口气。 死去的瓦吉需要一个交代，几位队长正在等着九天阁的态度，甚至江湖上也在注视着九天阁的反应！ 此时，她唯有自发站到风头浪尖！以勇气和决心迎接挑战！ “无流门不顾江湖道义，以残忍手段杀害我九天阁瓦吉队长，我九天阁阁主在此声名，定为瓦吉队长讨回公道！”叶非凡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传我令！江湖再遇无流门，同在天涯不留情！我九天阁与无流门势不两立！”叶非凡面沉入水，她明白无流门既然已经把手伸进九天阁杀人，肯定是做好了和他们为敌的打算。 在所有人都忌惮九天阁背后的人物时，无流门毫不在意对瓦吉下了死手。这就说明无流门背后的人权势显赫，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到底是谁？高傲到睥睨众生？ 而比起叶非凡的忧虑，几位队长此时更加忧虑。 之前他们还诸多猜测，以为叶非凡是副阁主的娘子，所以副阁主非逼着他们臣服于她。 如今她已然暴露自己阁主的身份。 这……九天阁阁主居然是个女子！ “请问阁主大人，你习惯用刀还是用剑？”千机手獠牙咽了口唾沫，试探起了叶非凡。 因为在他眼里，叶非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像习武之人。 “我并没有武功。”叶非凡沉下眸子，有些尴尬。 闻言，几位队长大跌眼镜，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湛寒，等他解释。 然而湛寒丝毫没有解释，反而冲一旁的小伙计吩咐道：“去！告诉兄弟们，瓦吉队长乃无流门暗杀，传阁主令！从此以后与无流门江湖再见！势如水火！” 小伙计领命而去，终于，一直等待湛寒解释的夜站不住了。 “副阁主，我们需要一个交代。”夜沉着脸，揽着风的肩膀。 他们夫妻本求安稳，以为九天阁阁主能给他们稍微安稳的日子，如今却发现，九天阁的阁主是女的！还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湛寒走到叶非凡身边，把宽厚的手掌搭她肩膀上，企图给她信心。 湛寒挨个打量了几个队长，问到：“还有谁需要交代？” 风.夜两夫妻率先往前走了一步，意思很明显。 紧接着风华和獠牙也往前走了一步，和风.夜站到了一起。 本来以他们的能力和影响力，很多江湖门派都巴不得他们去，九天阁女人当家就算了，居然还没有武功！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九天阁的悲凉结局。 血月和空凡倒是出奇的一致，居然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边。 湛寒好奇的问到：“你们不介意阁主没有武功？” 空凡看了叶非凡一眼，答到：“正因为阁主没有武功，所以才需要我。” 闻言，血月脸一沉，敛下眸中的杀气，缓缓答到：“阁主没有武功，为了给瓦吉主持公道，她却有挑战无流门的勇气，这样不怕死的阁主，这样真把下属当人的阁主，诸位若是错过了，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几位质疑叶非凡的队长陷入了沉思，血月说的没错，江湖本就腥风血雨动辄生死，门派中新人换旧人，有些人死了，却没有人再记得他们。更遑论还为他们主持公道，报仇了。 风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我想知道，阁主……你能护得住偌大九天阁和成百上千的兄弟吗？” 闻言，叶非凡沉默了。 九天阁走到如今，算起来她只出了钱，若没有湛寒帮忙她不知道哪里去找人壮大九天阁。 风如今这样问，叶非凡心里有些打鼓。 突然，一声犬吠响起。 被众人遗忘的糊涂咆哮一声，踩着郑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挡在叶非凡面前。 正在众人疑惑它凑什么热闹时，糊涂一口咬向地面！ 水晶石打造的地面何其坚固！风华人剑合一都不可能砍开！糊涂居然咬开了！ 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空凡上前一步走到叶非凡面前，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我空凡，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血月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跪地的空凡，这个人到底是谁？ 血月也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我……血月，愿意守护阁主。” 他是她的夫君…… 可是她一直以为他没出息，甚至建立九天阁。 她越来越坚强，他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血月心底苦涩。 风.夜夫妻两皆皱起了眉头，以他们看来空凡和血月功夫高强，甚至比起他们尤有胜之，毕竟他们和黑衣人战斗时有用武器，而空凡和血月几乎全凭拳脚和身法便打败了黑衣人。 可是为何？他们如此心甘情愿？ 此时，湛寒看着沉默不语的千机手獠牙说道：“你需要大展才华，不过制造机关暗器需要大量金钱投入，阁主允诺你资助你研究，还有比让自己的才华发光发亮更重要的吗？” 闻言，獠牙沉默了。 湛寒再次看向风.夜，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们求的便是久违的安宁，平心而论，你们去任何门派，他们是否会如阁主一般，给你们一片安宁之地？” 闻言，风.夜也沉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 湛寒看了眼皱着眉头的风华，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宝剑，显然还不等湛寒苦口婆心，他便已经在兀自思索了。 确实，风华是剑痴，叶非凡答应他的条件，对他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他本就淡泊名利，一心只有剑，何人当阁主，甚至九天阁未来会如何他丝毫不担心。 刚刚跟着风.夜走出来，也不过是想要个交代。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加入九天阁后能不能安静的修炼。 再好的修炼条件，不也要安静的环境配合嘛。 毕竟，一个女人做阁主，江湖上都会当九天阁是软柿子。如此哪还有安稳修炼的日子。 只是如今看来，几位队长实力本就不可小觑，再加上那条猛犬和副阁主辅佐，九天阁实力依旧强悍，软柿子却不见得了。 “阁主！”风华颔首，郑重的一抱拳。 见状，风.夜也连忙一抱拳，“阁主！” 叶非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事还得多谢湛寒和糊涂，若没有他们，她真的没有底气再坚持。 叶非凡让几位队长先休息，毕竟瓦吉死在深夜，几位队长也没有睡好。 而她则去了湛寒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算是阁主的房间吧！ 回到房间，叶非凡顿时瘫在了椅子上。 她初涩江湖，没想到江湖如此险恶，昨天还憨憨的质疑她，被湛寒打的鼻青脸肿的瓦吉，今天便直挺挺冷冰冰的躺在了床上。 还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杀害的！ “湛寒，江湖都是这样吗？”叶非凡有气无力。 湛寒从桌面端了盘糕点到茶几上，又给叶非凡倒了一杯水，“小娘子，你应该明白。世间任何地方都有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江湖也一样，只是呈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却都让人无奈又不得不面对的。” 叶非凡喝了口水，糕点却实在吃不下，看到米白色的糕点她就想起瓦吉荷包里装的栀子花瓣。 恶心又愧疚…… “只是无流门是个棘手的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向我们宣战了。”湛寒皱眉道。 “既然他们迫不及待了，我们也不必再客气！”叶非凡咬牙。 闻言湛寒哈哈大笑，“小娘子是有好主意了？” “嗯，附耳过来。”叶非凡胸有成竹的冲湛寒招了招手。 湛寒慢慢靠近她，附耳过去，她的声音轻柔的像撩人的羽毛，瞬间挠红了他的耳朵。 …… 无流门又怎会想到，九天阁刚刚受挫，却已经决定反击了。 无流门门主以为九天阁刚招了那么多人，又死了一个队长，就算要走上正轨发展壮大然后找他们报仇，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偏偏人家阁主不仅脑壳硬还十分聪明。 无流门门主一向神秘，虽刚成立几个月，却直接抢走了老牌杀手组织暗夜楼大半生意。 如今无流门又和新成立的九天阁杠上了，谁输谁赢仿佛不用猜就知道。 地下赌场已经开赌无流门与九天阁的胜负。 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女子，直接搬了两箱金子押九天阁胜利。 看得一众赌徒一愣一愣的，为了金子，他们忙不迭得把自己的筹码押到了无流门胜利上。 一切计划暗中进行，有湛寒控制局面，叶非凡也放心。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叶非凡捧着书微微一笑。 这一幕恰好落到刚进门的万十三眼里。他也刚刚从九天阁赶回来，就跟在她乘坐的马车后面。 她看书的样子那样恬静，书如何能沾血？她如何能置自己于险地！ “娘子，小豆子已经寻到药材回来了，赌徒还没找到，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吧……”万十三有气无力的说道。 叶非凡微微一怔，她想去，只是如今她还走不得。 “再派人去找找吧！我……最近要忙铁匠铺的事。”叶非凡自知自己找的烂借口，难不成她还能打铁吗？不是那块料偏偏操那份心，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尴尬。 “铁匠铺不适合女子。”万十三掩饰着眼里复杂情绪。 没想到叶非凡却轻轻一笑，她还以为万十三又在心疼她“赔”的那些银钱，所以想让她不要管铁匠铺。 “小气！现在虽然赔了，但以后会赚回来的。”叶非凡嘴角上扬。 闻言，万十三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身离去，疲惫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疼，“为夫不想到最后……却赔了娘子，为夫会帮娘子赚回来的。” 莫名其妙的话让叶非凡一愣，稍一思索，她只当万十三又抽风了。 书桌下，糊涂抬起眼皮看了眼万十三的背影。 它心知肚明，万十三在担心叶非凡，她不懂武功却插手江湖，如今甚至还在和无流门暗中较劲。 作为九天阁的队长之一，万十三也有他的任务。 他不能保护在她身边，但它可以。它一直在，江湖又如何？就算魑魅魍魉来袭，它也生吞了它们！ 小豆子回来了吗？ 糊涂咧开狗嘴，又趴下狗头眯上了眼睛。 小豆子找到的药材全部送去了祝华住的院子。 只是那天晚上，药材却从祝华的药箱里不翼而飞。 夜半深更，厨房里绿光闪烁。 一个药罐咕噜咕噜的沸腾着，药罐下是绿色的火焰在燃烧。炉子旁蹲着一条狗，它用意念和法力仔细的控制着火焰。 它的火焰何其恐怖，别说药罐和炉子，就是一般的鬼神也能被烧的形神俱灭！ 如果不控制，炉子会烧的渣都不剩。药罐是同样下场。 只是那样的话，又如何治好她的耳朵？ 狗灰色的皮毛在绿色的火焰下隐隐泛着光芒，肉眼可见的，狗慢慢化成了人形。 糊涂变回了赌徒的样子，而后咬破手指，将血液滴进了药罐里。 沸腾的声音愈加大了，赌徒眉头一皱，连忙一挥袖子，扇灭了火焰。 而后他抓起药罐就上了屋顶，朝叶非凡的房间飞了过去。 她还在睡觉，又怎会知道好久不见的赌徒已经坐到了她的房顶。 万十三睡得很沉。 叶非凡却被轻柔的声音唤醒：“九儿……” 叶非凡缓缓睁开眼睛，床尾的黑影吓了她一跳。 看清后，她激动的连忙起身。 “赌徒！你回来了！” 看到她脸上的惊喜，赌徒不由得微微一笑。 “九儿……我要走了，不会再回来。”赌徒神色复杂。 “为什么？”叶非凡急得甚至没有注意到赌徒对她的称呼。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耳朵痊愈 赌徒无法回答叶非凡的问题，深究下去，伤害她也伤害他自己。 万一她劝他留下…… 万一他舍不得…… “这是治你耳朵的药，血我已经放进去了，喝了它，你会好的……”赌徒嘴角上扬，挂着他的满心苦涩。 赌徒放下药，转身就走。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走？”叶非凡突然跳下床抓住了他的手。 他转头看向她，她眼里的质问像刀子，在狠狠搅动他的心脏。 赌徒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怎么说。 叶非凡以为可以挽留，连忙说道：“不要走好吗？我想你留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九儿吗？”赌徒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知何时起，我爱上了我的公主，得不到，放不下，在你身边看着你和他，我心如刀搅……”。 赌徒说出了自己的心，曾经作为她的护卫，哪一天他的心好过？ 不曾好过。 叶非凡柳眉微皱，缓缓放开了赌徒的手。 赌徒叹息一声，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身后便响起她歇斯底里的嘶吼：“骗子！都是骗子！都说爱！却一个伤我！一个离开我！” 叶非凡想到了另一个说过爱她的男人……段司空。 “看着他和我在一起你心如刀搅？你凭什么？”叶非凡嗤笑一声，“至少万十三不曾伤我！不曾想过离开我！” “走吧！走了不要再回来！”叶非凡自嘲一笑，“我的世界很小，容不了谁转身。” 赌徒静静的站在门口，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真的不该以赌徒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甚至刚刚那句掏心窝的爱，也像小丑表演的笑话…… 只是，她没笑。 “九儿，我走了……”赌徒颓然的走进黑夜，仿佛只有藏进黑夜，他才能放任自己撕心裂肺，痛得面目扭曲。 看着桌上那碗药，她可以赌气不喝，可是万十三为她跋山涉水找神医，甚至刚刚的赌徒走了又回来，回来又走，不就是为了治好她的耳朵吗？ 她不是小女孩，再任性也不会拿那么多人的付出开玩笑。 叶非凡喝了药，看了眼依旧睡得很沉的万十三，这才躺回床上。 她明白，万十三肯定被赌徒迷晕了。 这样也好，刚刚赌徒的话他没有听见。 睡梦中，她好像感觉什么东西爬进了她的怀里，仔细摸摸，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知道，怀里的是糊涂。 叶非凡咧开嘴角。糊涂的眼眶却湿润了。 糊涂抬头看着她的下巴，心里五味杂陈。 可能只有作为狗，她才会拥它在怀中，这大概是它唯一超过万十三的地方。 次日，公主府闹翻了天，给公主找的药居然被偷了！ 府兵在府里到处寻找盗贼翻墙入室的蛛丝马迹，万十三也被吵醒，坐在床边愁眉不展的望着熟睡的叶非凡。 如此看来，他确实没用，找不到赌徒，还保不住药材。 所以，娘子才自己以身涉险，建立九天阁。 “娘子，为夫真没用……”万十三喃喃着，大红的袖袍也没有带给他半点喜庆。 叶非凡缓缓睁开眼睛，蹙眉道：“谁说你没用？” 闻言，万十三一喜，而后反应过来，猛的瞪大了眼睛。 “娘子！你耳朵好了！？” “昨晚赌徒回来了，熬了药放了血，我喝了就好了。”说起赌徒，叶非凡心里压抑。 “赌徒在哪？我去谢他！”虽然他讨厌有人擅闯公主府，更讨厌有人擅闯他和娘子的寝室，不过，既然赌徒让娘子耳朵痊愈，那他便原谅他一回。 “他走了，不会再回来。”叶非凡沉着脸，紧接着翻身起床，“小桃，更衣！” 见状，万十三识趣的退了出去，他明白叶非凡不想再提。 耳朵治好了，她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反倒是他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耳朵能听到，身在江湖也能少些危险。 想到无流门，万十三脸色一禀，湛蓝昨天交给他的任务，他得去做。 有娘子在九天阁，他这个暗夜楼的楼主居然把心思都放在了九天阁。万十三自嘲一笑。 他和其他队长都接到了一个任务，装备自己，让自己随时保持最强武力。 而等会儿他要去九天阁，领副阁主分发的武器。 想到武器，万十三就想到了叶非凡开的铁匠铺。 那时他就该知道娘子并非为了赚钱，否则一个女子，又如何会选择开铁匠铺。 去到九天阁，湛寒给了他一件金丝软甲，“你轻功厉害，有金丝软甲护你，贴身杀人如探囊取物！” 千机手獠牙的武器是他自己设计的，他画好草图就交给湛寒，湛寒让人按照图纸做的武器。一个玄铁打造的精巧弓弩。 风.夜依旧是一人执伞一人执扇，不过却将扇骨增多，换成了更坚硬的玄铁，粗细更是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风的伞亦是如此。 风华最爱剑，也不许人家碰他的剑，湛寒便让人给他造了个镶着玉石的剑鞘，他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 空凡身体力量很强，速度也快，湛寒让人给他打造了一副金丝玄铁手套。手套一上手，墙壁都能轻易打穿。 湛寒的武器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柄漆黑沉重的锤子。 队长们一身武装，手下的兄弟也都随时待命，獠牙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副阁主，我们都已经准备充分，如今是要去和无流门一决胜负了吗？” “不，我们要守在阁主身边。”湛寒明显也有些疑虑，却还是解释道：“明天阁主会到九天阁，我们的任务就是全程护卫在她身侧，如影随形，不可丝毫懈怠！” 闻言，众人一愣。 血月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的睁大，“阁主是想以自己做饵！” 湛寒脸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对，血月你乔装去无流门走一趟，以重金发布刺杀阁主的诛杀令……”。 血月一怔，让他去？他如何能去…… 湛寒仿佛看出他的顾虑，又说到：“这是阁主的意思，你不用想太多，有我们和一众兄弟护卫，阁主会好好的。” 血月蒙着脸，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一旁的空凡眉头紧皱，明显的焦虑不安。 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万无一失，更何况无流门的门主至今还是个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自身为饵 叶非凡以自己做饵，引无流门精英杀手出动，再以身边的几位队长合力围杀。此计划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大勇气和决心。 而无流门对于九天阁阁主的诛杀令却无法视而不见，甚至必须有所动作。 因为如今江湖上都知道无流门与九天阁成了对头。关于九天阁阁主的诛杀令他们若是视而不见，别人只会认为他们怂了，怕了。这样对于无流门的名声和未来来说都是致命的。 血月前往无流门，以重金发布了九天阁阁主的诛杀令。几乎同一时间，这个消息便像烽火燎原一样传了出去。 平时与无流门摩擦不断的门派此时也止戈熄火，就等着看好戏了。 而关于结果，大多数人都认为九天阁阁主的脑袋将被砍下，然后被无流门门主当凳子坐。 此时，无流门门主已然召集了门里所有精英杀手。 无流门门主能隐藏身份这么久，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对于此次关于九天阁阁主的诛杀令，他也有他的猜疑。 虽然猜到可能是陷阱，不过，他的高傲和自负不允许他退缩。 再说九天阁才兴起多久，就算布好陷阱等他们，区区陷阱就能阻挡无流门上千的兄弟吗！ 更何况，九天阁有七位万里挑一的队长，他们无流门也有自己的精英杀手！人数还是他们的几倍！ 无流门怂不得也不必怂！底气！对，就是有底气！ “此次任务有可能是陷阱，不过无流门若能完成任务并功成身退，从此江湖，又有何门派敢与我们争锋！” “九天阁阁主就是那个女人！你们大可收起怜香惜玉之心！我要她的人头！你们有没有信心给我带来！” 无流门门主声音响亮，手下也群情激昂，皆大声附应：“有信心！” 无流门门主微微一笑，冲身旁的副门主古塔说道：“你领着他们去，若那阁主手到擒来，便带回来给我看看。” 无流门门主在九天阁招人大会上见过九天阁阁主，那个女人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以至于杀她之前，他还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古塔点了点头，对于门主的话，他向来不会质疑。 古塔带着精英杀手下去商量刺杀计划了，商量好后一出大门，才发现门主居然在门口等着。 古塔有些惊讶，门主一向繁忙，这回居然在无流门总部耽搁了这么久！ “门主，您这是？”古塔问到。 “你领着一队人打头阵，我领一队人在后面接应。”门主的口气不容置疑。 古塔脸色顿时有些惊慌，此次任务不定性太多，太危险，门主怎么能去！ 若门主出了事，他万死难辞！不只是他，成百上千的人都要陪葬！ “门主，此次任务太危险，万一是陷阱……”古塔劝道。 “我知道危险，也猜测可能是陷阱，所以才更有趣不是吗？”无流门门主勾起嘴角，“我很想知道，一个女人究竟能如何左右江湖局势！也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古塔咽了口唾沫，自知劝说不了，连忙把二十多个最厉害的精英划拉到了门主身后。 见状，无流门门主眉头一皱，沉着脸道：“你是想去送死，然后让我带他们来给你收尸是吗？” 古塔冷汗都快下来了。 最后还是古塔带着最精英的二十多个杀手去打头阵，无流门门主带人紧随其后。 黑影频频闪烁，一行黑衣蒙面人在林间极速前进。 这天，叶非凡很早便带着糊涂和小桃前往九天阁了，她走的时候万十三还在睡觉，睡得很香。 叶非凡站在床边静静的注视万十三良久，心中怅然，她对付无流门的计划很冒险，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若一个杀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跑都跑不掉。 只是，当初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对路上支持她的人负责。因为她，湛寒如今已经不只是杀人犯，还是越狱潜逃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刚到九天阁门口，湛寒和六个队长便齐齐等着了。 湛寒走近叶非凡，将一件金丝软甲递给她。 “穿上这个吧！” 叶非凡微微一怔，打量了一下金丝软甲，这才接过来。 她回房穿金丝软甲，几个队长则安排手下巡逻事宜。 九天阁前两日才招的人，能力参差不齐，又还没有训练，配合协作能力也有限。 所以，叶非凡的此次计划仰仗的便只有六位队长和湛寒，还有糊涂了。 不过，她丝毫不惧。 比起她，几位队长倒是紧张的多，血月甚至上蹿下跳的把九天阁楼上楼下房顶房后都检查了很多遍。 空凡直直的杵叶非凡门口，像个门神一样。 千机手靠在墙边，抚摸着手里的弓弩，玄铁打造的弩箭冒着森森寒光。 风.夜站在九天阁广场的湖边，看着突然沉寂下来的九天阁出神。 所有人都在全神戒备，他们夫妻也是第一回遇见像阁主一样的女子，明明没有武功，却甘于置身于杀手围攻之中。 瓦吉被杀，无流门可能已经摸清了九天阁的建筑结构和房间布局，阁主的房间，想来瓦特已经从瓦吉口中打探出来了。 叶非凡此刻正在房间里等着，她在书桌旁看书，糊涂坐在她的脚边。 小桃也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向窗边门边。 正在所有人都紧绷神经的时候，湖边传来打斗声。 谁都没想到无流门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刺杀九天阁阁主！ 风.夜夫妻与黑衣杀手缠斗起来。 无流门的精英杀手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因为无流门人多，级别低的任务副门主压根儿不会让他们出动。 明为养精蓄锐，实则卧虎藏龙！ 今日刺杀九天阁阁主的任务，若不是引起了整个江湖的注意，无流门门主也不会让这些精英出动。 在他眼里，杀个女人，犯不着用牛刀。 此时精英一出，果真让人暗暗心惊！ 出手之狠绝，身形之诡异，就连兵器都是五花八门的，让人防不胜防。 一时之间，风.夜难以快速解决战斗。 而另一边，本在上蹿下跳的血月听到打斗的声音，他连忙飞向二楼叶非凡的房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器红绸 血月还没到，空凡已经敲响了叶非凡的房门。 与其在门外守护，她在他面前更能让他放心，“阁主，杀手来袭，请开门，让我们守着你。” 空凡第一次如此客气，只因为他想进去。 叶非凡让小桃打开了房门，下一秒，几个队长便涌了进来，顺便“嘭”的一声，又关上了房门。 血月看向叶非凡，急急赶来的他松了一口气。 此时，一只铁质钩爪突然抓住了叶非凡房间的窗户框，糊窗的纸也被抓出孔洞，就在众人扑向窗口查看时，窗户被钩爪大力的扯开，窗框顿时碎裂成几块。 几个黑衣人如壁虎一样攀爬在墙上，背着各自的武器，看到窗口冒出来的九天阁几位队长的脑袋，黑衣杀手眼里杀气闪现。 千机手獠牙狠厉一笑，手执弓弩便冲黑衣杀手射去。 黑衣杀手顿时便被射中好几个，掉了下去。 獠牙的弩箭涂有剧毒，被射中若不及时治疗，片刻便会要命。 然而那些没被射中的黑衣杀手依旧努力朝窗口攀爬，没有一个去救治掉下去的伙伴。 见状，血月眉头一皱，无流门如此行事显然有些愚蠢。 毕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不会蠢到明知道有埋伏还挑明处下手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大家注意，房间门便被猛的轰开了。 房门四分五裂，一个身材矮小面目狰狞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咧着一口黄牙，嚣张的吹了吹自己紧握的拳头，“虽然我个头不如我弟，但力气却和他不相上下。” 闻言，叶非凡蹙眉，她瞬间便明白眼前的矮小男人，就是瓦吉的哥哥瓦特，也是杀害瓦吉的凶手！ 叶非凡沉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必杀你！为瓦吉报仇！” 瓦特哈哈大笑，而后一挥手，好几个黑衣人顿时出现在他身边。 “杀我？”瓦特上下打量叶非凡，继续说道：“我弟弟人高马大依旧死在我的手下，你弱质纤纤，又凭什么？” 闻言，血月和空凡还有糊涂连忙挡在叶非凡面前，眼里杀气腾腾，仿佛不管谁靠近叶非凡都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 瓦特挨个打量血月和空凡，猥琐一笑：“凭你的这些男人？” 听到这话，血月率先朝瓦特冲了过去。 见状，瓦特连忙后退到身旁的黑衣杀手身后。 血月身形奇快，出手刁钻，专攻黑衣杀手死穴，丝毫不留给黑衣人喘息的余地。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波黑衣杀手还没全部解决，又一波黑衣杀手来了。 这波黑衣杀手是由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领导的。他就是古塔！ 要说刚刚袭击门窗的杀手是精英的话，那他带领的黑衣杀手便是精英中的精英！ 无流门刚接到关于九天阁阁主的诛杀令，便派了一队精英前去九天阁探路。 而后古塔与无流门门主商量好袭击的计划，这才领着一直潜藏的真正精英前来。 前边的黑衣杀手探路吸引九天阁注意力，而他带领的真正精英便可以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九天阁阁主面前。 古塔一挥手，后来的黑衣杀手也加入战斗。 血月一人分身乏术，风华和刚解决了窗口黑衣杀手的獠牙也加入战斗。 空凡和糊涂皆站在叶非凡身前，眼前战斗激烈，他们却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突然，窗口冒出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刚刚躲到黑衣杀手身后的瓦特。 空凡和糊涂正注意着门口的战斗，偏偏，叶非凡发现了窗口的瓦特。 因为瓦特拿着一束栀子花，在窗口晃了晃引起了她的注意。 叶非凡脸色一沉，看到栀子花她便想到瓦吉死的样子。 看到瓦特冲她阴恻恻笑着的脸，叶非凡缓缓走了过去。 空凡和糊涂还未发现保护的人已经走向窗边。小桃也已经吓得僵在了书桌一角，紧紧抓着衣角。 哪怕小桃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有人被砍死在她面前，她还是吓傻了。 剑痴风华的剑何其锋利，又何其恐怖…… “你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叶非凡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早该死了。”瓦特狠厉一笑，伸手就要抓住叶非凡的手带她从窗户离去。 突然，叶非凡勾嘴一笑，在瓦特正要抓住她的手时，她却突然从窗口越下，身体直直的朝瓦特砸去。 叶非凡明白她打不过瓦特，而且，门口黑衣杀手的实力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黑衣杀手牵制住了湛寒和一众队长，唯一剩下的便只有空凡和糊涂。糊涂太紧张她，是绝对不会为了杀瓦特而离开她身边的。空凡的话，瓦特看他过去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逃跑。 所以，只有她过去，才能让瓦特放松警惕。而后一击必杀！ “啊！”瓦特一声哀嚎。 叶非凡跃下后，脚直直的踩到瓦特的身上，而后极速朝下坠去。 此时，众人才发现窗口的动静。 空凡极速朝窗口扑去，糊涂也紧随其后。 血月也丢下对手，朝窗口扑去。 血月极速前进，一边从胸口掏出一条大红红绸。 他喜欢穿大红的衣服，因为，他的武器便是那一身可变化的大红红绸！ 叶非凡虽有金丝软甲护身，但从二楼摔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受伤，最多也只是残疾，万一她不小心死了，只能算她运气不好。 她就要闭上眼睛，迎接天意。 突然，一抹红绸映入眼帘，而后迅速朝她卷来。 紧接着，一个蒙面男子从天而降，手执红绸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了他怀里。 “血月……”叶非凡看着蒙面男子的眼睛，叫出他的名字。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妖精一样能勾人。 鬼使神差的，叶非凡抓住了他蒙面的面巾。 一张绝美却熟悉的脸映入她的视线，她惊呆了。 明明已经落地，明明瓦特已经被血月踩在脚下，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好一会儿，血月轻声唤道：“娘子……”。 叶非凡回过神，瞬间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冷着脸道：“血月，请你放尊重一点！” 血月…… 就因为他骗了她，所以，她不愿承认他了吗？ “娘子，我是你的十三啊……”血月抓住叶非凡的袖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原来，他会武功 叶非凡大步走开，不再理会万十三受伤的表情。 原来，他会武功。 他，从始至终都在骗她…… 没走几步，叶非凡又突然转回头来，他径直回到万十三的身边，而后拔出发间檀木钗狠狠插进了瓦特的胸膛！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喷出，洒到她的脸上。 不知道第几下，也不知道檀木钗刺到了什么，突然断成两截。 叶非凡微微一怔，而后却笑了。 也许是天意，也好，她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爱情，所以他送的檀木钗，这样的东西，本就不属于她。 窗口，空凡看到这一幕大为吃惊。万十三居然会武功！轻功还远胜于他！ 糊涂心里五味杂陈，它一直以为淡漠冷情的叶非凡不会再受感情伤害，可是她用檀木钗一下一下刺进瓦特的胸膛，难道不是因为心里难受吗？ 叶非凡满身鲜血，而后丢下仿佛已经没了气息的瓦特，站起转身，往九天阁门口走去。 万十三浑身落寞的跟在叶非凡后面，虽只隔着十多米，可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一个身穿黑底金线祥云纹蟒袍的男人出现在九天阁门口，十多个黑衣杀手随行在侧。 他看到万十三后，微微一愣。 他又看向叶非凡，她浑身的气质和淡漠的眸子，让他的心里有了个猜测。 他正准备喊撤退，他身边跟着的黑衣杀手却抬起手中弓箭，黑色冒着寒光的箭头对准叶非凡。 九天阁阁主就在眼前，而且身边就只有一个队长保护，这些黑衣杀手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本来他们只负责接应，任务没什么分量，要是能杀了九天阁阁主，还是在门主面前，不仅可以让门主对自己刮目相看，以后，门中也没人再敢小瞧自己。 谁都想争第一，所以，几乎不等无流门门主喊出撤退，他们便射出了箭矢。 箭矢带着劲气，直直的朝叶非凡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非凡也发现了黑衣杀手和身穿黑色蟒袍的男人。 只是她没有武功，跑得也不快。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就算跑不快，她也不会放弃自己。 稍一思索，叶非凡便踩着小碎步往九天阁门口跑去。 窗口，空凡和糊涂看到这一幕连忙跳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们冲过去，箭矢便极速靠近叶非凡。 眼见她就要被射成马蜂窝，突然，红绸漫天，大红的颜色那样好看。 红绸卷着她瞬间便脱离了箭矢的攻击。 见状，空凡和糊涂连忙停住脚步。 被救下的叶非凡也顿时一愣。眼前满是红红的颜色，鼻腔满是熟悉的味道。 “万十三，为什么骗我？”叶非凡轻声问道。 万十三浑身一震，他扯开红绸，将她抱进怀里。 “娘子……”万十三看着怀里的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甚至已经忘了当初为何会隐瞒她。 是怕牵连她，还是因为更喜欢以死皮赖脸富家子的身份赖在她身边。 叶非凡没有等来解释，自嘲一笑，一把推开万十三，而后转头走开，“算了。” 门口方向，身穿黑色蟒袍的男人，此时已经带着手下离开了。 淡淡的一句“算了”，仿佛一刀两断般利落。让万十三愣在当场。 突然，众人都以为已经死透的瓦特却站了起来。 他面目狰狞的捂着胸口的伤口，一步一步朝叶非凡他们走去。没走两步，他便暴冲起来。 万十三听到细微的声音，恍然惊醒转头看去，就见瓦特像只发狂的蛮牛一样朝叶非凡冲去！ 因为天赋异禀，瓦特的力气和瓦吉一样强悍，他直直冲去，像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击，速度奇快，力量超强。 见状，万十三毫不犹豫的也冲了过去。 叶非凡对一切毫无察觉，直到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瓦特与极速冲来的万十三撞在一起，瓦特胸口的伤口顿时喷洒出大量血液，而万十三也同一时间被撞的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到叶非凡的脚边。 叶非凡吓得浑身一抖。 万十三却又喷出一口鲜血，喷洒到了她青色的绣鞋鞋面。 叶非凡看着鞋面瞪大了眼睛，转而看向万十三，他缓缓闭上的眼睛更是让她惊得微张嘴巴。 叶非凡眉头一皱，眼眶酸涩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 “十三……”叶非凡伸手向万十三，企图唤醒他拉他起来。 然而他却一动不动。 叶非凡急了，她颤抖着手蹲下，推了推万十三的肩膀。万十三依旧毫无反应。 “十三！”叶非凡大喊。 一旁的瓦特躺在地上抽搐着，叶非凡一看便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瓦特的位置并不在这里，而且，万十三身上鲜血淋漓，他喷出的鲜血，是怎么也不会洒得满身都是的。 见状，叶非凡咬牙，她用尽全力站起身，而后缓缓来到瓦特身边，对准瓦特胸口的伤口狠狠一脚踩上去。 瓦特眼睛顿时睁大，抽搐停止，真正没了气息。 而后，叶非凡癫狂的大喊：“叫大夫啊！” 她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带着她无法言喻的情绪。 而另一边的段将军府，老乞丐左咒的手掌顿时出现血纹，血纹不停的流动，越来越红，老乞丐也仿佛被灼伤一样，疼的冷汗直冒。 “该死！老夫千辛万苦让你免受尘世之苦，你为何就是不听！”老乞丐面目狰狞的按住灼热的手掌。 …… 大夫来看过了，万十三被蛮力冲撞，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虽然吃了大夫开的药，万十三依旧气息奄奄。 “血月会好起来的。”空凡劝慰到。 叶非凡魂不守舍的坐在床边，不吃不喝，直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风·夜和獠牙等队长明显感觉阁主对血月不同寻常的态度，皆站在门口，等候吩咐。 糊涂趴在地上假寐。那时，它若以法力救下她，可能万十三就不会受伤。 只是如此的话，她便再也不可能如凡人一样正常的生活。 其实就算万十三不挡下瓦特，以它的速度也足够冲过去咬下瓦特的脑袋。 只是，它终归慢了一步。 这一步却让它彻底看清了万十三在叶非凡心里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叶明圆 叶非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失魂落魄般，浑身无力。 难道，她爱上万十三了？ 叶非凡不知道什么是爱，便把心底的牵绊和在乎，当成爱了。 “糊涂，我是不是爱上他了？”叶非凡喃喃道。 她随口一说，却让假寐的糊涂顿时睁大了眼睛。 它腾地起身，端坐在叶非凡身前，企图解读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真心。 曾经，她明明说过她的心很空，不懂什么是爱情。而且还有前世断情绝爱的血咒加身，又如何会爱？ 看了半晌，糊涂暗叹口气又趴到了地上。 它看不懂她，一直都不懂。 …… 对于九天阁来说，此次计划是成功的。虽然血月队长受伤，但杀人凶手瓦特被杀，瓦吉的仇已报。无流门的精英也死伤十多个。 只是奇怪的是无流门门主居然撤退了。 看当时的情况，血月队长重伤，只有糊涂和空凡队长靠阁主比较近，若无流门门主身旁的杀手全体出动，不说杀掉空凡他们，至少牵制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的话，他们刺杀九天阁阁主的任务肯定能完成。 可是为何？关键时刻无流门居然撤退了？ 叶非凡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想太多。 当天晚上，叶非凡和小桃带着万十三上了马车。对外则宣称带“血月”去帝都城找名医治疗。 到了公主府，叶非凡便让侍女去请神医祝华。 最后神医祝华来看过，说出“驸马虽内伤严重，但对老夫来说不是问题！” 叶非凡松了口气，这才和衣在地铺上躺一会儿。万十三受伤，所以睡在床上。 然而还没躺多久，太子叶明圆便来了。 听到门口小桃的通报，叶非凡眉头一皱。此时夜深人静，平时白日都不怎么来的叶明圆，这会儿怎么来了？ 叶非凡来到客厅，叶明圆已经在等着她了。 只是，今天的叶明圆有些奇怪。 没有平时不着调的感觉，反倒是沉着冷静的看着她。 叶非凡忍不住问到：“圆圆，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他这才收起满脸的肃然，微微一笑道：“九妹，大哥是来还你吊坠的。” 叶明圆从怀里摸出一块吊坠，正是叶非凡娘亲死前留下的那块水蓝色吊坠。 “我已经送给你了。”叶非凡固执的说道。送出去的再拿回来，不是她的风格。 “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大哥若真据为己有，你娘亲怕是不会安息，还会让大哥做噩梦。”叶明圆也很固执，把吊坠直接塞进叶非凡手里。 叶非凡不禁觉得莫名其妙。吊坠送给叶明圆十多天了，这会儿他倒怕娘亲去找他了？ 叶非凡也不再强人所难，让小桃从厨房装了一些糕点让叶明圆带走。 “算我用糕点和你换的吊坠。”叶非凡依旧固守送的东西不能要回来的底线。 “不，算大哥送你的。”叶明圆微微一笑，眸中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叶非凡送叶明圆到门口，又嘱咐马车夫慢点驾驶。叶明圆只是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一样。 “圆圆，你老看我做什么？”叶非凡不满道。 “九妹，妹夫呢？”叶明圆突然问到。 “他睡了……”叶非凡避开他审视的视线。 “嗯，改天让他来找我玩。”叶明圆轻拍一下叶非凡肩膀，而后上了马车。 叶明圆从出现到离开，都那么莫名其妙。叶非凡有些疑惑，却只当是他们兄妹久没见面，所以变了些。 祝华对万十三的治疗十分尽心，对叶非凡更是十分感兴趣，最主要是……对她的耳朵。 本来祝华认为，就算找到药材再加上天赋异禀人士的鲜血，能治好叶非凡的一只耳朵。没想到，如今她喝了药，两只耳朵都恢复了听力！ “公主殿下，不知那位奇人在何方？老夫也想结识一下。”祝华已经想收集人家的血做药了。 “那人已经云游四海去了。”叶非凡淡淡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继续给万十三喂药了。 万十三虚弱的张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话也不敢说一句。 叶非凡不由得暗叹口气，瞥了一眼身旁的祝华，说道：“祝华神医，你先去休息吧！我和驸马有话要说。” 祝华这才注意到万十三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连忙走开。 祝华走了，万十三依旧无话，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娘子会不会愿意听他说。 “有什么就说。”叶非凡停下喂药的手，盯着他。 万十三一愣，而后忐忑的开口：“娘子……为夫错了。” 做错事的第一步就是，态度端正的承认错误。 叶非凡又喂了口药到万十三嘴边，药很苦，他却不敢皱一下眉头。 “九天阁的事我也隐瞒你了，这回就算我们扯平了。”叶非凡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闻言，万十三一阵惊喜，连忙确认：“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然而叶非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万十三，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这回，万十三更是惊喜的无以言表，却压制住自己狂喜的冲动。 “娘子若还不确定，为夫可以等。” 叶非凡很意外万十三的回答，明明他一直求之不得，如今居然还愿意等。 …… 万十三在养伤，无流门突然与九天阁止戈熄火，而且无流门任务失败，并没有杀掉九天阁阁主。 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场，有人输得倾家荡产，有人赢得盆满钵满。 一时之间也没有门派再敢找九天阁麻烦。叶非凡松了一口气，也安心的待在公主府，看看书撸撸狗，顺便照顾万十三。 段司空也回到了帝都城，三言两语便回禀了皇帝。 “九天阁藏龙卧虎却十分正派，哪怕无流门上门挑衅，他们也并没有大开杀戒。” 皇帝听得直皱眉头，高调的九天阁居然还会退一步海阔天空？显然有些怪异。 不过，皇帝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安排给段司空一个任务。 “暗探来报，蛮族的颜彷就要到达帝都，你领着一千士兵去城外迎接他。” 闻言，段司空一惊。 颜彷，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颜彷的传说 这个世界共有五个王朝，蛮族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小部族，偏偏，他们有颜彷。因为颜彷，他们这个小小的部族才能安稳度日。 颜彷，出生于蛮族，从小便天资聪颖。读书能过目不忘，画画能栩栩如生。 少年时他周游列国，学习各个国家的文字经典，每每从基础到崭露头角，再到出类拔萃，用时不过几年。 而且他每到一个国家便将之前学到的知识传学于那个国家的百姓，颇受百姓爱戴拥护。 颜彷此人，得天独厚，又胸怀天下，得万民崇敬。 五个王朝都知道颜彷的才识，也曾拉拢，偏偏颜彷对权财美人皆不为所动。 颜彷最后回到了蛮族，像保护神一样，被蛮族族人藏了起来。 颜彷就是蛮族人心中的神！ 颜彷如今已然四十多，却没有娶妻生子，一直致力于传学施教。 颜彷怎么会来帝都？蛮族人居然舍得放他出来？ 段司空领命，心里却惴惴不安，直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段将军府客房。受尽苦难的柳妩盼星星盼月亮般，终于盼来了自己的救星。 她让侍女紫云给她梳妆打扮，她直觉她的好日子就要回来了。 段司空回到府上没一会儿，老乞丐左咒便让人来请他前去。 他眉头一皱，左咒从来没有让人来请过他，如今突然主动请他前去，段司空心里有些忐忑。 什么事情能让一向龟缩不动沉稳如山的左咒，突然换了态度？ 段司空一去左咒的院子，他房间门便自动打开了，里面，左咒坐在蒲团之上，正背对着门口。 段司空虽有犹疑，却还是走了进去。 “师父。”段司空叫到。 左咒依旧一动不动，却声音沙哑的说道：“皇帝即将重病，为师要你举荐我入宫，助皇帝祛灾避难，寻求长生不老之法。” 闻言，段司空大吃一惊，以为老乞丐要舍他而去。 然而不待他说出心中的疑惑，左咒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继续说道：“为师此去，就是为了给你你要的功名利禄。” 段司空这才满脸肃然的点了点头，鞠躬道：“徒儿的前程全仰仗师父了。” 段司空虽满口答应，却担心皇帝是否真能病倒，毕竟除了上次被萱贵人下毒那次，皇帝身体一向不错。 然而事实却如左咒所说，当天晚上，皇宫便传出消息，说皇帝病倒了。 当晚，皇宫的太医皆守在皇帝身边，连番看诊，却束手无策。 叶非凡也听说了此事，万十三连忙贡献出祝华，她却沉着脸回绝了万十三的一厢情愿。 当初女帝传言时皇帝对她造成的伤害，她永远忘不了也过不去。她对那个垂垂老矣的男人再也没有父女之情。 比起救他，她更希望他就此退位让贤，让太子叶明圆坐上皇位。 叶明圆虽不着掉，却从来没有害过谁，更没有被美色迷晕过头脑！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传令府兵让他们严守府门，甚至墙头房顶都派人蹲守。 万十三不禁哭笑不得，他就算是杀手如今也身负重伤啊！更何况祝华也上不了房顶啊！ 万十三这两日身体恢复的很快，可能主要原因便是叶非凡对他说的那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问题。 万十三，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每每想到这句话，万十三的心头便一阵荡漾，脸皮也厚到能抵挡炮弹的程度。 这不，他又拖着有些乏力的身体起床了，坐在叶非凡的地铺旁边。地铺原本是万十三睡的，“娘子对为夫真好，稍不注意，你便溜到了为夫的床上。” 万十三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叶非凡连着睡了几天地铺，他每天都要调侃几句。今日这话说的更是不要脸。 “怎么？溜上来了，你要对我做什么不成？”叶非凡第一次还击万十三，这回噎的他哑口无言，也省的他每日调戏她。不然他还以为她是那么好调戏的，谁调戏谁还不一定呢！ 果真，万十三哑口无言了，脸颊更是奇异的染上了红晕。 叶非凡得意的撇嘴，而后叠好被子准备放柜子里去。 她刚走到柜子边，万十三弱弱的声音便响起：“娘子，那……为夫可以为所欲为么？” 叶非凡一愣，瞬间便红了脸。她放好被子，这才踩着小碎步来到万十三身前，面带羞涩的道：“当然，夫君，你想如何就如何……”。 万十三咽了口唾沫，看着她小媳妇儿般羞涩的样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突然，叶非凡嘴角一勾，拽起床上的枕头就呼万十三脸上，“还为所欲为呢！真是无法无天了！” 万十三直接被砸倒，半天都没有起来。 叶非凡气哼哼的走了，倒是万十三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枕头，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虽然叶非凡还在纠结爱上他没有，但他明显感觉她与他之间少了些隔阂，更加亲近了些。 也许有些秘密早该说清楚，这样便可以明目张胆的使出浑身解数，去爱，去追，去拥有，去保护…… 万十三暴露了自己的武功，他的随从小豆子也被叶非凡言刑逼供，暴露了自己的武功。 不过让小豆子没想到的是公主不仅没有生气，还交给他一个任务：教小桃武功！ 说实话，侍女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小桃，太爱哭，太娇气。 这不，让她打个拳，她就像在挠痒痒一样。 小豆子码着脸，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一旁，看着扎着马步打拳的小桃。 “说了多少遍，想象前面有你最讨厌的人，这样你的拳就有力了。”小豆子又不能给她一棍子，因为她会哭。拿根棍子也只是为了作出教官的样子而已。 “我不会啊……”小桃浑身都在抖，大腿更是酸胀的厉害。 学武若不是公主的命令，她早挠眼前这个臭男人的脸了。 小豆子暗中叹息一声，走到小桃身前，使劲儿捏了捏她的拳头，结果，一捏就散了。 “拳头要握紧，不然打不出力道。”顿了顿，小豆子继续说道：“你就没有讨厌的人吗？想象他就在你面前，再一拳呼他脸上！” 闻言，小桃眼睛豁然盯住小豆子的脸，紧接着一拳轰了过去。 “哎哟！该死！”小豆子狠狠瞪住小桃，“我也讨厌你！信不信我也给你一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寻她……赵湘瑜 “哇哇哇……”，听到小豆子的话，小桃撒丫子跑开了，边跑边哭，哭声响彻整个公主府，所到之处，引所有人注目。 小豆子扶额，就说她爱哭嘛！而他，是真讨厌！ 而小桃尽管次次哭着跑开，第二天还是去到学武的院子学武。就连小豆子都有些猜不透她。 …… 而此时皇宫里，段司空身穿朝服往皇帝的养心殿走去。 皇帝脸色苍白，呼哧带喘，时不时的剧烈咳嗽。皇后正在一旁给他喂药，却总是喂进去又被他咳出来。 虽隔着帘子，段司空却依旧能看到皇帝灰白的脸色，和渐渐消散的生机。 人家都说久病催人老，皇帝不过病了一夜，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陛下，臣府中有一世外高人，能治百病又通奇门八卦，能助人消灾避难又可保人健康长生……” 段司空徐徐说到，确保每一字都能到皇帝耳里。 “长生？”皇帝转头看向段司空，无神的眸子瞬间被点亮。 “是，此人为了证明自己确有本事，特意交付给臣一颗药丸，说陛下吞服下去，便可大病痊愈。”段司空呈上一个瓷白小药瓶。 一旁的刘福连忙接过药瓶，撩开床帘送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要试毒吗？”刘福问到。 皇帝审视着段司空的表情，他磊磊大方的样子让皇帝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不用。” 皇帝吞下了药丸，又喝了点水。 没一会儿，皇帝便浑身发热，热气蒸腾，毛孔中也缓缓流出淡黑色的汗水。 当汗水干透，皇帝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也不咳不喘了。 皇帝心里激动万分，却并没有表现，而是让皇后扶他起来，靠坐在床头。 “爱卿说的高人既然治好朕的病，朕应该感谢他，你去待朕请他进宫吧！”皇帝明着为了感谢，实际为了什么，段司空心知肚明。 皇帝常年操劳政务，后宫又有美人无数，如今身体也是越来越不行了。最近，他的头发也白了很多。 “是！臣这就去办。”段司空领命而去。想到左咒应允他的功名，他就兴奋的难以言喻。 回到府中，段司空连忙去找左咒，准备送他进宫。 左咒的灰袍也换成了黑袍，若不看他冷白到瘆人的眼睛，看起来也和寻常老人差不多。 左咒的年纪段司空曾问过他，他说他很老了，却没有具体说出来。 不过，在段司空看来，左咒起码也有六七十岁了。 就在段司空扶左咒上马车时，左咒突然同他说道：“其实……叶非凡和万十三并没有夫妻之实。” 一句话，让段司空愣在当场，马车驾走了，他还做着扶人的姿势。 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喜悦溢于言表。 他连忙骑上骏马朝马车追去，他还要护送左咒进宫。 左咒说的话段司空毫不怀疑，因为他让他更具力量，让他更加强大，也真心实意的愿意助他权倾朝野。 这样看来，九公主和驸马在帝都城百姓口中传言的恩爱，不过是一场戏，只是为了骗过他。 骗他是为了什么？ 段司空自以为是的认为，叶非凡骗他只是为了让刚从边地赶回来的他死心。 让他死心却又不和万十三圆房，这就说明，她让他死心只是为了不让他伤心！ 她心里有他！作出冷漠的样子只是怕伤害他！ 一时之间，段司空越想越心潮澎湃。 此时再想叶非凡曾经对他的冷脸和伤害，段司空只觉得她用心良苦。 于是乎，段司空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送左咒进皇宫后，段司空连忙出宫往公主府赶去。 然而路才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如今左咒刚进宫，他还没到能左右皇帝决定的地步，此时若去找她，不仅打草惊蛇还没有其它好处。 一切从长计议，比较稳妥。 而且他还要去城外迎接颜彷，最近都会比较忙，实在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想到此，段司空策马往城门口奔去。 兵营在城外，如今由秦安看管，他要去支一千士兵，前去迎接颜彷。 段司空不太想见秦安，秦安像根咽不下去的刺。 等到他权倾朝野，第一件事就是将九儿抢过来，第二件事就是……杀了秦安。 而此时，帝都城外二十里处，一辆朴素简约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马路上。 马车前后加起来也只有十个人护送，而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圣人颜彷了。 颜彷身着一身淡蓝素袍，黑发如墨披散，眼睛如星光璀璨，浓黑的眉毛带着他的风骨，坚挺的鼻梁述说着他的坚毅。 颜彷容貌俊美，五官深刻，只一眼便可深深记住。 马车旁，一个随从在车窗边通报道：“夫子，帝都城就要到了。” “嗯，到了叫我一声。”颜彷微微抬眼，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他本打算一直待在蛮族，一世也不再进帝都城。偏偏，作为蛮族人，他也有他的无奈。 想到曾在帝都城遇到的那个女人，颜彷缓缓撩开床帘，看向路边的风景。 “你还好吗？”颜彷喃喃细语到。 帝都城越来越近，段司空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皇帝的旨意是接到颜彷后直接带他进宫，颜彷就算是万民敬仰的圣人，也总归不会违抗陛下的旨意才是。 然而，让段司空没想到的是，颜彷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劳将军迎接，只是，我还有事要办。” 段司空一怔，颜彷刚来帝都城，若真要做什么事的话，不该是去觐见蛮族公主柳妩吗？ “陛下隆恩，在下有幸与蛮族公主柳妩喜结连理，夫子若是要见妩儿，不如与在下去将军府小坐。”段司空鞠了一躬。 颜彷微微一笑，“在下要找的并不是蛮族公主柳妩，而是赵湘瑜……”。 段司空微微一怔，忙问：“她是男是女？现在何方？在下去帮夫子寻她。” “她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子，我记得与她离别时正是木棉花开的季节，至于她现在在何方……，我不知道。”颜彷神情落寞。 “在下这就派人清查城中居民，定能为夫子找到。”段司空郑重的抱拳。 颜彷感激的看着段司空，而后还不等他请他去皇宫，他便说要去给陛下请安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挚爱之人 招待颜彷和招待其他人不一样，颜彷本就不喜骄奢淫逸，于是皇帝便投其所好，在酒席之上摆上了各种书籍和名画。 果不其然，颜彷一看便被吸引住了，甚至皇帝与他说话他都听不到。 而后，皇帝留颜彷在皇宫小住，颜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皇帝与颜彷两人一起看书，一起斟字酌句。 皇帝虽然比颜彷大二十岁，可他却觉得今日遇到了知音。 而后，直到身旁有个太监说出颜彷进宫前对段司空说的话。他脸色一变，“赵湘瑜？” 颜彷眼睛一亮，忙问：“对，陛下可有她的消息？” “有，她……死了。”皇帝猛喝了一口酒。 颜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如何死的？” 皇帝暗吸了口气，不满道：“病死的。” “那她的尸骨如今在哪……”颜彷眼里泪光闪闪。 皇帝眉头一皱，对颜彷的刨根问底十分不耐烦，索性不答反问道：“她是朕的瑜嫔！你找她何事？” 一句话，让颜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记得，湘瑜说过不管他回不回来，她都会永远等他。 那时她那么清纯漂亮，却甘心陪他四处传学。 有人骂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愿离开他，而是挡在他的面前，承受一切污言秽语。 直到有一天，他拉住她让她离开，并让她不要再一厢情愿。 他是圣人，在百姓眼里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又如何能沾染爱情，湘瑜跟在他身边只会被当成破坏圣人金身的坏人。 他让她走，可她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直到有一天，有人抓住湘瑜把她丢进森林，以为她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然而不等湘瑜找到出去然后回到颜彷身边的路，颜彷自己却在目击者书童的带领下，来到了森林。 他义无反顾的踏入森林寻她，历经辛苦，终于在一块大岩石旁找到了她。 她张开怀抱朝他扑来，而他也终于放弃了反抗。 这一刻他才明白，虽然他有意回避他们之间的感情，实际上，他早爱上了这个勇敢又漂亮的女孩。 后来，在星月王朝传学到一定程度，颜彷便决定回蛮族，而湘瑜却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 所以，他走了，怀着遗憾。 而她留下，怀着深深的希望。 她说她等他。 而他回到蛮族后，因为诸多因素影响，让他决定不再回到星月王朝。 他回来，会害死她…… 所以，他宁愿承受与挚爱两地相隔之苦。 而如今，皇帝居然告诉他，他挚爱的湘瑜是他的瑜嫔！ 怎么可能！湘瑜明明说过会永远等他的！ “陛下可能搞错了，你的瑜嫔一定不是在下的湘瑜……”。颜彷看向皇帝，满脸郑重，仿佛不管皇帝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一样。 “赵湘瑜！胸口有一红痣，红如朱砂，形态圆润饱满。”皇帝皱眉盯着颜彷，企图解读他所有表情。 闻言，颜彷手中酒杯顿时落地。 这时他才相信了皇帝的话，赵湘瑜！他挚爱的女人！成了皇帝的瑜嫔！ 伺候的宫女连忙给颜彷换上新的酒杯，而皇帝此时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依颜彷所言，赵湘瑜是他曾经的情人。 那么她当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跟他进宫为嫔妃，是为了什么？ 若她真愿意等颜彷一辈子，又是因为什么不愿等了？或者说无法等了？ 难道……她怀孕了？ 想到一个可能，皇帝眼睛豁然睁大，而后又连忙喝了口酒水。 最近皇帝可谓是春风得意，奇人左咒的药吃了过后，不仅大病全消，身体也更有力气，整个人的精气神十足，仿佛更年轻了。 再加上左咒说的长生之法，让皇帝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现在颜彷也进京了，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若能留下他为王朝效力，对于别国来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沉重打击。 虽然湘瑜的事让他诸多猜忌，不过事情还没确定，暂时不用急于定论。 皇帝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摆出了笑脸。 而颜彷却再也笑不出来，也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面子。 此时，待客厅的里间，叶明圆正趴在门上听着自家父皇与颜彷的谈话。 本来他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却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只是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秘密除了震惊，他居然还有些窃喜。 叶明圆也不再耽搁，派人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去了。 皇帝宴请颜彷的酒席过后，皇帝也派出了暗卫，前去调查赵湘瑜当初进宫的真相…… 赵家，当然是重中之重！于是同时便有两拨人往隔壁山海城的赵家赶去。 赵湘瑜进宫是十九年前，如今有没有人记得都不一定。 而颜彷则住进了皇帝安排的听风阁。 颜彷听之任之，打知道自己挚爱成了皇帝的瑜嫔后，他便一直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段将军府的柳妩此时却怨声载道，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颜彷，结果面都没见便去了皇宫。 枉费她让紫云给她梳妆打扮，甚至穿上了精致的蛮族公主服装，结果，人家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 关键是还是段司空把颜彷送进宫的！这样想着，柳妩更加气愤了。 而段司空送颜彷进宫后，便径直往星云楼去看望左咒。 星云楼是历来观星师观星推算国运的地方，皇帝颇为看重。如今偌大星云楼已经归于左咒麾下。 段司空吃惊的很，对自己的目标又多了几分信心。 左咒找他，他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作为护国大将军，私下见星云楼的掌星师，这要是传出去难免惹人猜忌。 “师父，你若要见我可以等晚上夜深人静，徒儿潜进来看你。”段司空站在一旁，左咒依旧在打坐。 “让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柳妩迟早会害了你，于你的大计不利，你应该早做打算。”左咒眼皮都没抬一下。 闻言，段司空有些为难，毕竟，柳妩可是蛮族公主…… 还不待他说出自己的疑惑，左咒又接着说道：“蛮族，弹丸之地……”。 一句话，让段司空恍然醒悟。 蛮族又小又弱，蛮族公主又能重要到哪里去！ 更何况，如今颜彷人在星月王朝，他又何必再忌惮蛮族。想到此，段司空捏紧了拳头。 第一百四十四:各有各的心思 只是，要让柳妩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还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此事依旧不可马虎。 不过，秦安倒是可以加以利用。段司空冷冷一笑。 回到府中，段司空让管家准备了一桌好菜，并叫上了柳妩。 柳妩并没有受宠若惊，反倒是警钟长鸣。 她清楚的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因。颜彷都不把她当回事，她如今这样，又有什么值得段司空利用的。 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段司空还一改冰霜冷脸，此时满脸温和。 “段司空，你究竟有何事？”不问明白，一桌饭菜她压根儿吃不下去。 “你好歹是蛮族公主，如今颜彷进宫指不定会为你求情，说不定陛下会撤走府外的禁军，”顿了顿，段司空给柳妩斟了一杯酒，“本将军今日高兴，也愿意给你这个体面，以后这将军府你可以随意走动。” 柳妩一脸狐疑，显然不太相信。 以前段司空看到她就心烦，整日把她关在房间，后来还直接关去了客房。他对她可从来没客气过，别说给她体面了。 “吃菜，你我夫妻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和睦的吃顿饭。”段司空又给柳妩夹了一筷子菜。 柳妩将信将疑的吃完菜，又跑去逛了整个将军府，这才信了段司空允许她四处走动的话。 让她更奇怪的是，当天下午府外的禁军居然撤走了！ 难道颜彷真向陛下为她求情了？还是说陛下撤兵只是为了给颜彷一个面子？ 不知为何，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仿佛都对她有利，可是她的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柳妩虽然担心，但与其龟缩府中不动，作为蛮族公主，她更愿意自己去扭转局面。 当天夜里，她便休书一卷用飞鸽传了出去。 然而鸽子才刚飞出将军府的院墙，便被早就守候在此的小刀射了下来。 小刀拿着一卷小小书信，到了段司空面前。 段司空展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有了笑意，而后更是夸张的哈哈大笑。 “柳妩啊柳妩！就算秦安手中握有兵权，又有当太子妃的大妹，他也不会再帮你的！” 信上正是柳妩无限爱意的缠绵语句，不仅如此，她还怂恿秦安对付他，待他败了由秦安做护国大将军。 “贱人！他做护国大将军，你再做他的将军夫人！这世间怕是没有比你更恶心的女人了！”段司空咬牙切齿。 突然，他想到叶非凡冰清玉洁的样子，又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也好，做我的将军夫人，你不配！” 而后，段司空卷好书信又让小刀传了出去。 他们要作死，他没必要拦着不让，有左咒在皇帝身边，他的地位又岂是柳妩和秦安能撼动得了的。 连着几日早朝前皇帝都服用了左咒炼制的丹药。朝堂之上，皇帝精神抖擞，声若洪钟，以至于他渐渐迷恋上了这种精力充沛的感觉。 因此，对于左咒所说的话他可谓是言听计从，为的不过安康，求的不过长生！ 皇帝来到星云楼，对左咒鞠了一躬。 “仙人，不知朕何时可得长生？” 左咒依旧在蒲团上打坐，并未回答皇帝的问题，只是抬眼看向皇帝，反问道：“陛下可知我为何会出现在段司空的府邸？” 皇帝摇了摇头。 左咒继续说道：“我本隐居深山修炼，有一日天有异相，我掐指一算，星月王朝护国将星将有灾祸，特此前来帝都，找上段司空。” 皇帝一脸惊异，“仙人说的护国将星可是段司空？” 左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他在，可保星月王朝百年安稳！” 皇帝心中震撼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当初段司空没有战死在边地。 没想到，左咒接下来的话，却吓了皇帝一跳。 只听左咒徐徐说道：“将星若与对的人结合倒可保一世安康，偏偏遇上了红颜祸水，所以他灾祸不断，我也一筹莫展。” 皇帝一脸疑惑，忙问：“红颜祸水莫不是指蛮族公主？” 左咒点了点头。 皇帝又问：“那对的人呢？” “九公主，叶非凡！”左咒满脸肃然，“她精明睿智，博才多学，乃身怀天命之女！” 皇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可以说当初段司空和叶非凡的婚事算是他拆散的。 至于蛮族公主红颜祸水，皇帝十分认同，打第一眼见她，他便看到了她浑然天成的媚骨。这样的女人确实不适合段司空。 只是，如今悔之晚矣。除非蛮族公主死去，或者九儿与万十三和离。 可就算如此，九儿讨厌段司空，怕是死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叶非凡是皇帝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良久，皇帝叹息一声，离开了星云楼。 城外兵营，秦安坐在主将大帐里，手里拿着柳妩给他写的书信。 自上回和柳妩在观景阁楼幽会，被段司空发现后，他和她便没有再见过。 并不是他不想见她，而是怕段司空伤害她。 上回看到段司空狠狠拽住柳妩的手臂，丝毫不在意她痛得求饶，他那时便知道，他若再回帝都城，段司空一定会丧心病狂的折磨她。 再看秦安，他此时的样子也和那时不一样，那时他意气风发满面红光，而此时，他萎靡不振胡子拉碴。 这么久，柳妩终于给他来了书信。 这就说明她如今安好。 看完信，秦安深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柳妩所说，不然段司空夹在他们中间，他们两个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秦安即刻休书一封送到了景华宫，交给太子妃秦雨晴。 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妹应该会帮这个忙。秦安笃定。 而此时景华宫里，却在上演一场热闹的追逐戏。 “殿下！臣妾在这呢！” “殿下！再抓不住臣妾，臣妾可就投降了哦！” 太子叶明圆蒙着眼睛，在院子里四处摸索，一边笑道：“抓住你们本殿下可要狠狠惩罚！投降的惩罚加倍！” “哎呀！臣妾投降！就请殿下加倍惩罚吧！”一女人娇声娇气的说着，一边往叶明圆身上靠去。 突然，一个宫女挤进叶明圆和那女人中间，生生推开那女人，愤愤不平的说道：“太子妃驾到！你们闪一边儿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借刀杀人 叶明圆微微一怔，而后咧嘴一笑，转身便抱住了身旁的宫女。 “哟！小辣椒啊！本殿下喜欢！” 这宫女是秦雨晴的贴身宫女雨竹，秦雨晴温婉贤淑不与人争，这雨竹倒是护主，时不时的便收拾叶明圆其他女人院里的宫女。 此时，叶明圆抱着雨竹，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手不停掰叶明圆的手，又怕把他弄痛了他怪罪太子妃。 秦雨晴柳眉微蹙，看到雨竹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她缓缓走近叶明圆，摘下了他蒙住眼睛的布条。 叶明圆微微一怔，与秦雨晴四目相对反倒有些紧张。 “殿下若喜欢，我就将她送给殿下。”秦雨晴轻轻一笑，从容淡定。 叶明圆一愣，而后缓缓放开了雨竹，“喜欢归喜欢，白送的倒没意思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叶明圆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雨竹红着眼，看着叶明圆的背影瘪着嘴道：“殿下这个样子，太子妃你怎么看得惯？” 秦雨晴瞥了雨竹一眼，“太子不是你能置喙的，他的样子你认为你很清楚？” 秦雨晴看向叶明圆离开的方向，想到她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别人眼中的叶明圆，吊儿郎当不着调，也许只有她知道，他有另外一面。 他不知道，其实在幼时她便见过他。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注意到她。 那时，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兵部尚书府大小姐，有一回她在哥哥秦安的怂恿下爬上了她住的院子的墙头。 而他叶明圆，便在墙外的花园里。 他在爬她家的梨树摘她家的梨，她家的丫鬟奴仆都在树下战战兢兢的伸着手，就怕他掉下来。 他摘了一个又一个，还嚣张的把啃了一口的梨扔进了树旁不远处的湖里。 突然，一只小鸟飞进了树冠里。 叶明圆将头探进树冠里，才发现里面有个鸟窝。鸟窝里还有几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 叶明圆连忙把头抽出来，顺便又掩好了他钻开的树枝。 而后，他兜着一兜梨下了树，跋扈的下了命令：“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们摘树上的梨！更不许爬这棵树！” 那时，她在墙头看得出了神，直到叶明圆和她父亲离开。 后来，她去树下看过，还让人上树看了究竟。 知道里面的鸟窝和小鸟，她莞尔一笑，下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严肃的命令：“以后不许摘树上的梨，更不许爬树！” 如今那棵梨树已经被齐腰的栅栏围了起来。每每看到那棵树，她便会想到那个嚣张跋扈却心地善良的男孩。 直到长大了，那个男孩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地跋扈嚣张。 同样，那个墙头偷看他的女孩也没变，将他看进眼里的那刻，便已经装进心里。 装了好多年，如今成了太子妃，可以说是她梦寐以求的。所以，不管他如何，她都不会讨厌他。 还有比跑人家家里，对人家的丫鬟奴仆下命令更让人讨厌的吗？应该没有吧！可是，她就是喜欢他不拘一格嚣张的样子。 秦雨晴正在出神，一个宫女拿着一封书信跑来。 “太子妃，定安将军来信了。” 秦雨晴与秦安一母同胞，自小便很要好。 秦雨晴拿着书信回了房，这才打开看了起来。 看到信上写的内容，秦雨晴脸色一变。 良久，她叹息一声，喃喃道：“大哥，她，不值得啊……”。 而后秦雨晴叫来雨竹，同她悄声耳语了几句。 雨竹面色凝重的走开，手里拿着一包棉布包的东西。 当天，无流门接到了一单生意。 而且，这生意他们还做过一回。 刺杀蛮族公主柳妩！ 无流门门主大惑不解，实在不知颜彷进宫，段将军府外的禁军撤退，这样的情况下谁会逆水行舟跑去刺杀柳妩！ 不过生意还得做，反正柳妩早该死了。 段司空作为隐藏在九天阁的空凡，他也听手下说了这件事情。 段司空扬起嘴角，他预料的果然没错。 就算秦安被美色迷晕了头脑，秦雨晴也不会不顾秦氏一族。 究其根本，一切都是因为柳妩，若她死了，秦安再无羁绊，前途一片光明！ 借刀杀人！段司空仿佛已经能想到柳妩惨死的样子了。 而柳妩此时对暗中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她刚刚还收到了秦安传给她的书信，他答应了她。 他说他会想办法，让陛下调他回到帝都城。 他说他会请太子妃帮忙，为他在太子面前说说好话。 他说他会先和太子打好关系，然后借太子的面子接近叶非凡。 叶非凡不知道他与柳妩的关系，一定会和他一起对付段司空。毕竟叶非凡也十分仇视段司空。 太子加上他，再加上叶非凡和万十三，斗垮段司空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秦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叶非凡早就知道他与柳妩的关系。甚至他们在观景阁楼幽会被段司空发现时，她就在段司空的身边！而且，还是她引诱段司空去观景阁楼发现了他们的私情。 柳妩对秦安的安排十分认同。 她此时就等着陛下调秦安进城了，如果可以，她想见见他。 柳妩又如何知道，她已经掉进了别人设计的陷阱。 星云楼，段司空找上了左咒。 “师父，徒儿有事求你。”段司空打算开门见山。 左咒坐在蒲团上阴恻恻地笑着，道：“调秦安进城。” 段司空一怔，而后拱手道：“师父料事如神，徒儿佩服！” 左咒又笑了笑，而后挥手让段司空退下了。 星云楼空旷的观景台上，徐徐微风，左咒端坐蒲团之上，冷白的眼睛十分凸出，“你要你的功名利禄，我要我的完美结果……”。 说着，左咒嘴角的弧度愈加大了。 次日上午，皇帝的旨意便传去了城外兵营。 秦安果真回到了帝都城。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暗地里，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秦雨晴皱着眉头，身旁的雨竹也愁眉不展。 “雨竹，那边还没动静吗？” “不知道他们等什么！我们可是给了钱的！收钱不办事，简直找死！”雨竹愤愤的说道。 秦雨晴看向窗外，手上的书也没看下去的兴致。 “他们在等什么呢？”她喃喃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柳妩死 等什么呢？ 他们等的很快便到了。 柳妩暗中传信，约秦安观景阁楼相见。 这回为了防止被段司空发现，她还特意曲意逢迎和段司空喝了几杯酒。 他喝完便沉沉的睡去了。 柳妩带着紫云裹上斗篷从后门出门。 秦安早在观景阁楼等着她了，在她到来之前，他还把观景阁楼中央的房间看了个遍，就怕有谁隐藏其中，坏了他的好事。 今日的柳妩穿着一身大红裙装，虽瞎了眼，但精致的脸颊和撩人的身段依旧让人挪不开视线。 秦安更是头戴冠玉，腰束金带，身着一身黑底红纹常服。 打柳妩踏上观景阁楼，他的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如今的她和上回不一样。她的脸颊红润，皮肤白嫩，身材丰盈，唯有腰肢盈盈一握，让人忍不住想揽进怀里。 “妩儿……。” 秦安的声音柔和带着磁性，柳妩心里一阵荡漾。 “安……”，柳妩脸颊愈加红了，她在紫云的搀扶下缓缓走近秦安，又说到：“妩儿这身衣服可好看？” 秦安也慢慢走向柳妩，笑答：“当然好看，妩儿怎样穿都好看。” 见状，紫云识趣的退到了楼梯口。 柳妩莞尔一笑，“妩儿想……穿着这身红色，嫁给你，今日就嫁，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郎情妾意，两情相愿。” 秦安眼里满是宠溺，把靠近的她揽进怀里，“依你，一切都依你，我等这天等太久了。” 柳妩依偎在秦安宽阔的怀里微微一笑。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像个小女子一样。可以娇羞，可以情话连连。 而在段司空眼里，她除了肮脏，便只剩下一副蛇蝎心肠了。 刚刚立夏，夜里的风十分凉爽，二人柔情蜜意的依偎着，看着满城灯火。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箭矢飞速朝柳妩袭去。 秦安率先发现箭矢，脸色一变，抱住柳妩便撤开了原来的位置。 顿时，观景阁楼楼梯口涌进十多个黑衣人。 只一个照面，紫云便被黑衣人一刀抹了脖子。 秦安将柳妩藏在身后，独自面对十多个黑衣人的靠近。 今日他是来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他没带刀。此时面对黑衣人雪亮的长剑，秦安明显处于弱势。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定安将军！刺杀朝廷命官，你们长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秦安企图呵退黑衣人。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满含杀气的眼神直直的射向柳妩。 任务目标就在眼前，黑衣人也不耽搁，挥着长剑便朝拦路的秦安砍去。 秦安辗转腾挪躲避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快速出手。 只是由于他没有武器，又一心想保护身后的柳妩，以至于他的躲避空间有限，招式也不能淋漓尽致。 片刻，秦安的手臂便负了伤。 柳妩十分着急，她虽有武功，却也无法对付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 而他们此时身处观景阁楼三楼，距离地面有十多米高，跳下去逃跑显然也不太可能。 本来她擅长银针和剧毒，偏偏今日穿的红色嫁衣，所以为了喜庆，她什么都没带。更何况她眼睛瞎了，还可能误伤秦安。 这种情况，仿佛他们只剩一条死路了。 显然，杀手的目标是她。 秦安耿直又心软，怎么也不会有要命的仇家。 只有她，想她死的太多了。 “安……让他们过来吧……”。柳妩暗叹口气。 秦安一愣，却依旧没有后退一步。 “妩儿，你如今是我的妻子！就算死，我也不会退缩半步！”秦安咬牙切齿，眼睛冒着狠光瞪着黑衣人。 闻言，柳妩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秦安的腰杆。 “不用了，该死的是我，你知道吗？虽然为你穿上了红色嫁衣，实际上我依旧在利用你。” “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是个坏女人，杀过人，甚至有过很多男人……你只是其中一个。” “和他们一样，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不可否认……对于你，我也曾感动，可是不是爱。” “这一世我唯一爱的便是那个视我如粪土的男人……”。 “我与他算不算悲剧？我与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柳妩微微一笑，猛然放开怀里愣住的男人，她轻巧一翻，红色的裙摆翻出一片刺目的浪花。 “嘭！”的一声响，像个大番茄从高空落到了地上。 打柳妩抱住秦安那一刻，黑衣人便停了手。因为他们接收的命令便是杀了柳妩，不能杀她身边的男人。 这一声响之后，黑衣人便极速撤退了。 独留秦安在观景阁楼上，他颤抖着手扶住栏杆往下看去，那一抹红色红得发紫。 秦安连忙挪开视线，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他全身顿时失去力量，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缓缓靠着栏杆滑到了地上。 他无声的哭泣着，眼眶通红，泪流满面。 良久，他仰面嘶吼：“妩儿！” 他这一生不会再爱任何人。 因为他在最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华，遇上了这个勾人的女人，她的音容笑貌，她的风情万种无不让他沉醉。 夜色愈加深了，秦安终于下了阁楼，却避开柳妩惨不忍睹的尸体，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他的脚步沉重，眼底血红，心里却寒冷得可怕。 “妩儿……我会为你报仇的……”。秦安喃喃的低语沉溺进寂静的夜里。 秦安走了没一会儿，柳妩的尸体旁便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男人，男人看着满地血腥却扬起了嘴角。 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离开后，又一个人身穿蓝色蟒袍的男人出现了。 他看了看秦安离开的方向，又停留了片刻，这才离开。 次日，帝都城传开一个消息。 护国将军夫人昨日观景阁楼失足坠落，不幸身亡！ 柳妩即是护国将军夫人，又是蛮族公主，皇帝为表哀悼之情，准其以公主礼仪下葬。 一时间，满城皆白。 段将军府里，柳妩的葬礼十分隆重。皇帝，太子，太子妃，定安将军，颜彷，叶非凡，万十三加上蛮族使者，一大群人挤满了灵堂。 只是棺椁里摔得软踏踏的柳妩，又何曾想过自己死了才会有如此待遇。 奇怪的是，盯着棺椁的人很少，盯着叶非凡的人倒是很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赵湘瑜进宫的真相 段司空，颜彷，皇帝和太子叶明圆都装作无意般时不时的看向叶非凡，最奇怪的该是秦安了，他也暗暗的打量着她。 柳妩的葬礼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绪，让人猜不透。 颜彷住在宫中，已经从宫女太监口中得知了叶非凡，也知道瑜嫔赵湘瑜是她的母亲。 仔细一看，叶非凡的眉眼确实有点像她的母亲，只是太过淡漠，不如她母亲谦和。 皇帝最近看起来确实年轻了很多，红光满面，连腰背都挺直了。 他让叶非凡寻个时间带万十三进宫玩，而后带着颜彷先行离开了。 这两日，他派出查找赵湘瑜当年进宫真相的暗卫应该就要回来了。 如此，叶非凡进宫，他也更好的证实这件事。 皇帝怎么也不会想到，叶明圆派去调查赵湘瑜的人却先一步查到了线索。 景华宫，一个黑衣人跪在叶明圆身前。 “殿下，属下等调查数日，又与门中兄弟配合，终于找到了瑜嫔当初进宫的真相！” 叶明圆眼睛一亮却没有说话，等着黑衣人继续。 “据赵家附近一户人家所说，瑜嫔十六岁便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虽对外宣称是跟着教书的夫子在学习，但孤男寡女同路，周围人都说瑜嫔肯定委身于人了。” “过了一年多，瑜嫔独自回到了家乡山海城，那时她还很年轻，又长得漂亮，所以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看中。” “听说后来她违抗圣旨，不愿意进宫，本来陛下隆恩打算放过她，就在陛下准备离开山海城时，她却追到城门口，又愿意同陛下回宫了。” “要不说女人善变，不过属下觉得事有蹊跷，便又在山海城兜了几圈。” “就在山海城郊区的一座山上，属下发现一个常年靠打猎为生的猎人，据他说……瑜嫔当初和那个所谓的夫子就是借他的农家小院住了一晚，而且是共宿一间房！” “他还说他们走后第二日，他去收拾他们住的床铺，才发现床上的几点……落红。” “那猎人当时还很生气，结果又在房间桌上的茶杯旁发现了一锭银子，他这才消了火气。” “依属下看，瑜嫔怕是怀了那夫子的孩子，这才着急忙慌的追到城门口，给孩子找个九五之尊的父亲。” 眼见黑衣人还准备再说，叶明圆瞪了他一眼，他这才住嘴。 “那个猎人呢？”万十三问到。 黑衣人咧嘴一笑，“殿下放心，属下已经灭了他口，其他人绝对不会再知道当年的事。” 叶明圆也扬起嘴角，同一旁的随从陈亮说道：“赏，黄金百两！” 闻言，黑衣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黑衣人毫不掩饰的表情，叶明圆却又再次说道：“八卦之心可以有，但你既然生活在暗处，任何表情都不该让人一目了然。” 黑衣人连忙点头，哈哈大笑道：“是！属下谨遵殿下教诲！” 叶明圆瞥了黑衣人一眼。 得！当他的话白说了，那货依旧乐得合不拢嘴。 但当黑衣人离开后，乐得合不拢嘴的就变成他了。 皇族兄弟姐妹众多，但他自小与九妹最要好，她除了脾气性格对他胃口，对他毫不拘束的态度更是让他想靠近她。 后来，他虽然有数位侧妃，却一直没有立正妃，他一直觉得正妃的位置该留给自己喜欢的女子。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喜欢的……就是如同九妹一样的女子。 如今知道九妹并非他的亲妹妹，他突然觉得，正妃的位置……九妹最为合适。 只是……如今才知道这些，好像晚了。 叶明圆叹了口气。 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知道父皇派出的暗卫查到了什么程度。赵湘瑜进宫的真相，他们查到了吗？ 如果查到，九妹会很危险。 皇帝虽然看着慈祥，但叶明圆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他之所以明着盛宠九妹，不过是以她的名声壮自己的声势！ 幼时，他亲耳听到的。 那时，皇帝不过而立之年，他也才七八岁的样子。 他藏在御书房的柜子里，本来打算等皇帝进来后，吓他一跳。 谁能想到，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后居然派人找祝华！找什么祝华！？治好了九儿的淡漠，就不怕治傻了她的脑子！” 刘福在一旁劝解到：“陛下多虑了，祝华可是享誉五个王朝的神医。” “朕多少儿女！就这一个拿得出手的！她若傻了，朕这九五之尊却生了一群酒囊饭袋，天下百姓如何看朕！”皇帝显然气愤难消。 闻言，刘福也不再说话。 那时叶明圆便明白，皇帝之所以宠爱叶非凡，不过就是因为她聪明，配的上做皇帝的子女！ 打那时起，他便收起了乖巧可爱的样子，变得吊儿郎当不着调。 反正，他的父皇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废物。 若暗卫调查出了真相，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他一定会抹杀这个污点的存在。 叶明圆眉头紧皱，而后起身出门。 以防万一，他得去让九妹最近不要进宫，最好是去玲珑山庄躲一阵。 只是，他刚出门，皇帝这边派出的暗卫就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属下等去到山海城赵家附近暗中调查，并无所获。后来，属下直接抓了赵家的一个子弟，这才逼问出，当初瑜嫔进宫时，已然……怀有身孕。”暗卫忐忑不安。 闻言，皇帝猛的一拍桌案，怒道：“怎么可能！当时她本不打算和朕回宫，后来回心转意才又追了上来，若真有孕，为何一开始不答应朕入宫为妃？” “听闻瑜嫔拒绝她母亲安排的几桩婚事，也回绝了陛下，说是一辈子不嫁人。只是，陛下要离开的那天早上，她突然晕厥，赵家人让府中大夫诊断过后才发现，她……有喜了。”黑衣人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果然，皇帝的脸阴沉的可怕。 “这么说来她一直在骗我！亏我还认为她回心转意！亏我对她视若珍宝！她居然一直在骗我！”皇帝愤怒的脸都红了。 “就连朕宠爱十多年的女儿，居然也是假的！”皇帝愤怒得用手指扣烂了桌上的一副书法。 “好啊！好一个赵湘瑜！”皇帝怒极反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叶明圆的保护 “来人！去请九公主进宫！就说……朕想她一起吃饭！”皇帝沉着脸道。 一旁的刘福愁容满面，他了解皇帝，却也真心疼爱叶非凡，他是看着他们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玉树临风的。 那时太子最喜欢拉着九公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一口一个刘老公公。 那时他还不算老呢…… 刘福微勾嘴角，而后借口为皇帝添茶水，出了御书房。 刘福悄声吩咐，让一个小太监赶去公主府。 此时，叶非凡还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 她正和糊涂一起晒太阳，一本书盖在她的脸上。 万十三跑去厨房折腾核桃去了，池塘里的老王八也寂寞的趴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 小桃在前院跟小豆子学武，她时不时的哭嚎，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突然，管家匆匆赶来，说太子叶明圆来了。 叶非凡连忙起身去前厅，就怕万十三闻讯而去跟叶明圆打起来。 叶明圆上门从不带礼物，万十三又是个一时挥霍一时小气的人。 没想到去到前厅，叶非凡大跌眼镜。 只见万十三和叶明圆相谈甚欢，两人对坐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盘香酥核桃！ 显然，万十三一上午的劳动成果，他贡献出来了！ 叶非凡缓缓走近，而后自顾自的走到了上方主位落座。小桃连忙给她斟茶倒水，公主府难得来客，小桃也格外开心。 万十三笑眯眯的看了眼叶非凡，而后把香酥核桃又往叶明圆那边推了推，“第一次下厨，大舅子尝尝看。” 叶明圆受宠若惊，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妹夫，我上门都没带礼物，还要蹭你吃的……真是惭愧。” 说着惭愧，叶明圆还是拿起一瓣核桃放进了嘴里。 核桃进入嘴里的刹那，叶明圆浑身一僵。 见状，万十三笑得更灿烂了，“是否回味无穷？感觉是否直击灵魂？” 叶明圆讪讪一笑，胡乱咀嚼两下就吞了下去。而后，他端起盘子朝叶非凡走去，“妹夫第一次下厨，九妹可得好好尝尝。” 见状，万十三连忙起身去抢叶明圆手中的盘子，一边挤他一边对他挤眉弄眼，“咱有事好商量……”。 叶明圆一把揽住万十三的膀子，带着他转头，两人背对着叶非凡，叶明圆低声说道：“说吧！是不是故意的？” 万十三心虚的眼神乱飘，嘟囔着嘴道：“谁叫你不带礼物……一听你来了，我就……抓了大把盐放里面。” 叶明圆狠狠捏了捏万十三的肩膀，不怀好意道：“小气吧啦的，找小心我九妹不要你。” 万十三抬眼看向叶明圆，而后得意的笑道：“娘子和我是臭味相投，她指不定多喜欢我这样呢！” “臭味……相投？”叶明圆挑眉，语气满是不怀好意。 “喂！大舅子！咱都是爷们儿，可不能打小报告啊！”万十三侧头看了看叶非凡，确定她没有听到他的话。 “我可以保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叶明圆收起了笑脸。 “何事？”万十三疑惑。 “不要让九妹进宫，如果可以的话，带她去玲珑山庄住一段时间。”叶明圆看向门口，一脸肃然。 万十三察觉到叶明圆不同寻常的态度，连忙点头。 至于他为什么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万十三打算派人去查一查。 叶明圆松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中盘子，坐下喝杯茶。 正在此时，管家带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看到叶明圆小太监一愣，而后想起正事，连忙同叶非凡说道：“公主，刘福公公派我来告诉你，一定不要进宫！” 小太监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小桃的声音，“公公稍等，公主在待客。” 门外的那位公公丝毫不在意小桃说的话，而是大声说道：“陛下有旨，宣九公主进宫一同吃饭。” 叶非凡一愣，刚刚小太监传的话她都还没想明白，这回又来个公公，一起吃饭居然还下旨？显然不符合常理。 叶明圆瞬间便如临大敌一般挡在叶非凡面前，大声说道：“九公主刚与本殿下吃完饭，如今已经酒足饭饱，你去和父皇说一声，九公主明日再去陪他吃饭！” 叶非凡不解的望着叶明圆的后背，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骗前来宣旨的公公，就算他是太子，就算他们真的刚吃过饭，皇帝旨意一到，又有谁敢抗旨。 尽管叶明圆如此说，门口的公公依旧没有离开，“奴才在这等着，请九公主准备一下便与奴才走吧！陛下请公主去吃饭，吃与不吃总得去才是。” 闻言，叶明圆皱紧了眉头。 万十三也直觉不妙，看向叶非凡，“娘子不可去。” 叶非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猜测叶明圆可能知道内情，否则也不会如此表现。 “圆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明圆躲开她探究的视线，往门口走了两步，“九妹安心，大哥这就去将他赶走！” 闻言，叶非凡急了，抗旨不尊本就大逆不道，如何还能把传旨的公公赶走！这简直就是生生打皇帝的脸！ “大哥！如此这般，会连累你的！”叶非凡快走几步，拉住了叶明圆的袖袍。 叶明圆一愣，他缓缓转头看向她，而后把她抓住他袖袍的手拿开，他微微一笑，道：“还是喜欢你叫我圆圆。放心，我去去就来。” 叶明圆义无反顾的走出门口，怒视院子里蹲守的太监公公，“陈亮！把他给本殿下拖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陈亮使了个颜色。 陈亮是他万里挑一挑出来的护卫，对他忠心不二，而且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陈亮心领神会，把惊慌失措的公公一把拽住，任凭他挣扎，在陈亮手下却依旧如死狗一样。 出了公主府，陈亮一挥手，顿时四面八方的百姓摊贩皆朝这边聚拢，他们神情淡漠，满脸肃杀。 一个农夫推着一辆粪车混迹在人群之中，待靠近公主府时，七八个百姓模样的男人一涌上前，拽住陈亮手下的公公便往粪车旁边拖。 那个公公的嘴被堵住了，就连身体也被拖行得完全站不起来。 终于，他被塞进了粪车，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躲藏 而此时公主府中，万十三已经让小桃去收拾行李去了。 叶非凡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还在等叶明圆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叶明圆就回来了。 看到叶非凡一动不动，他突然忍俊不禁的笑了，“九妹，你不害怕吗？那可是皇帝。”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父皇为何非让我入宫，你又为何阻拦我进宫？”叶非凡直接问到。 叶明圆走到茶几旁坐下，茶几上还放着万十三做的那盘香酥核桃。 “父皇，他不是你的父皇……。”叶明圆不敢看叶非凡的眼睛。 闻言，叶非凡一怔，明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再对不起我，终归是血浓于水。”叶非凡注视着叶明圆的表情，企图看出究竟。 叶明圆暗叹口气，看样子，他若不告诉九妹真相，她是不会离开的。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你亲父皇，我也不是你亲哥哥，你的亲生父亲是……颜彷。”叶明圆松了口气，一切挑明也好。 闻言，叶非凡久久回不过神。 甚至，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他让我进宫，是想杀我？”叶非凡不敢相信。 就算不是亲生的，皇帝对她这么多年的宠爱，从小到大的父女之情，都可以不算数吗？ 叶明圆没有回答，她轻轻一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杀我，我能去哪里？难道引火去玲珑山庄？”叶非凡自嘲一笑，看了眼一直趴下桌下睡觉的糊涂。 它一直跟在她身后，哪怕很多时候她压根儿没注意它，它只是安静的找地方趴下，离她那样近。 她不能去玲珑山庄，万十三和她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不能将灾难带去他家。 皇帝的怒火，又岂是商贾之家能抵抗的，就算富可敌国，又如何敌得过成千上万的士兵。 叶明圆沉默了，他倒是没有仔细想这个问题，万十三是否有本事护住九妹？玲珑山庄呢？又是否愿意为了九妹得罪皇帝？ 沉思片刻，叶明圆做了决定。 “那就去大哥的景华宫！管他是谁！大哥绝不让任何人带走你！” 叶非凡会心一笑，“不用了，圆圆，我有去处。” 叶非凡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要躲去九天阁。 皇帝怒火正盛，此时正面冲突显然于她不利，不如避其锋芒，来日方长。 仿佛想到了什么，叶明圆点了点头，“好，有事一定告诉我。” 叶非凡也抓紧时间安排府中事宜，她遣散了府中所有奴仆侍女，只留下了小桃。 而后关闭大门，和万十三一起，带着小桃和糊涂，乘着马车一路远去。 九天阁，至少皇帝不知道九天阁的阁主是她，躲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阁主和血月都回到了九天阁，阁里的几位队长连忙前来问候。 只是，看到血月死粘在楼主身边，双手还抱住阁主的手臂，几个队长都大为吃惊。 血月叫得肉麻的“娘子，”更是让几个队长大跌眼镜。 天啊！血月队长也……太小媳妇儿了吧！ 叶非凡尴尬的咳嗽一声，这才发现队长中没有空凡。 “空凡呢？” “空凡可是大忙人，阁里的生意也不做，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都有几天没见他了。”风阴阳怪气的说道。 作为队长，一不训练手下的兄弟，二不管阁里的生意，风认为这样的队长就不该占用阁里的资源。 叶非凡听出了风的意思，“空凡回来，让他来见我。” 几位队长这才满意了，各自散去。 万十三本就不喜欢空凡，此时在一旁不满的嘟囔：“简直不负责任嘛！不如就不要回来好了……”。 叶非凡也不搭理他，摸了摸身旁端坐着的糊涂。 叶明圆说她的亲生父亲是颜彷。 看来，关于母亲，她不知道的还很多。 只是，皇帝都能如此对她，她不见了，他会不会迁怒于颜彷呢？ 叶非凡眉头紧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偏偏，有些人不能躲，更别说初一十五了。 娘亲的家族……怕是有大难了。 次日，空凡便回到了九天阁，就像是知道阁主他们回来了一样。 段司空伪装的空凡，他此时还不知道叶非凡不是皇帝亲生女儿。 昨天，他亲眼看到皇宫出动的禁军包围了公主府，他们强攻进去，却发现里面人去楼空。 他猜测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与叶非凡有关，事件还没有转圜余地。否则，皇帝又怎会大张旗鼓让禁军前去捉拿。 叶非凡既然走了，肯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玲珑山庄不太可能，一是会牵连万十三，二是太多偏远。 所以，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九天阁。 看到她，空凡这才松了口气。 叶非凡不知道空凡的想法，不过，他太目中无人了，居然在她面前咧嘴傻笑！难道她的表情还不够严肃吗？ “空凡，你是否有别的去处了？”叶非凡猜测空凡可能另投其他门派了。 “不，属下没有。” 看空凡的眼神，不像说谎。叶非凡松了口气，“那为何总不在阁里，而且阁中事物你一概不理？” 空凡一怔，他最近都在帝都，柳妩又刚死，他这几天很忙。 若不是叶非凡出了事，他也不会离开帝都城。毕竟左咒那里一切都在进展，指不定就会需要他做些什么。 “是属下失职。”空凡连忙作出诚恳认错的态度。 叶非凡缓和了脸色，这才说道：“最近不要离开了，阁中事物众多，而且最近要增派巡逻，以防止生人进出，此事交给你来办吧！” 空凡连忙点头。 他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有事，她的身边怎么能没有他，他心甘情愿在她身侧守护。 另一边，他已经派人去调查皇帝和叶非凡之间发生的事情。 段司空显然没想起左咒，忘了他料事如神。 确实如此，左咒一切都知道，一切也尽在他掌握。 此时，星云楼。皇帝和左咒对坐在蒲团上。 皇帝眼放狠光，满脸怒容。 “仙人，她既然不是朕的亲生女儿，朕该如何知道她的位置？” 皇帝是来请左咒推算叶非凡方位的。左咒却说除非血浓于水，以血为引，方可知晓她的方位。 第一百五十章 私心 “没有其它办法。”左咒一脸平淡，“陛下似乎忘了……她是身怀天命之女。” 皇帝一愣，皱着眉头道：“难道朕不能杀她？” 闻言，左咒阴恻恻地笑道：“为何要杀？以她之天命护佑星月王朝护国将星不是更好吗？” 顿时，皇帝眼前一亮。 确如左咒所说，叶非凡既然不是他亲生女儿，那她痛不痛苦伤不伤心，他都无所谓。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多谢仙人提点。” 皇帝离开了，左咒的声音漂浮不定的在观星台回荡。 “你既已被凡尘沾染，还伤了我，那么就再痛苦一回吧！算我对你的惩罚……”。 次日，皇上的旨意便被贴在帝都城诸多的布告栏。 ‘九公主身患重疾，驸马不理病妻弃她而去，朕既为皇帝却也为人父，心中愤懑难平，特代九公主向驸马提出和离，从此二人不必相见！’ 昔日，九公主与驸马还在街头郎情妾意，这会儿驸马怎么突然就弃她而去了？九公主到底什么病？ 一时之间，帝都百姓茶余饭后都是这件事情。 皇帝派人去段将军府宣段司空觐见，只是刚好，段司空不在家。 段司空此时还在九天阁，他伪装成空凡，负责九天阁的巡逻。 他带着几个手下在九天阁附近巡逻，巡逻至山间，察觉声音，几人循着声音悄悄潜过去查看。 只见山坡下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农夫，他们旁边放着一捆木柴，应该是回家路上挑柴累了，在此休息。 他们歇在林荫，十分惬意。 男：“要是我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娘子生病就弃之不顾吗？太渣了！” 女：“是啊！曾经九公主与驸马一起走在街头，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帝都城的女子哪个不羡慕啊！” 男：“管它多少人羡慕呢！事实摆在眼前，万十三就是不负责任！” 女：“还好，皇帝如今已经口谕让他们和离，九公主也算脱离苦海了……”。 中年男女的话尽数落进空凡耳里，惊得他半晌没有回过神。 九公主重病？万十三与九公主和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帝会突然有这样的旨意？叶非凡明明在这，那重病的又是谁？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叶非凡不在帝都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皇帝布的局…… 空凡连忙带队回九天阁，他打算和叶非凡说一下，回帝都城一趟。 至少他要知道，皇帝做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然而，他刚到九天阁门口，一个蒙着面的兄弟便拦住了他，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将军，陛下宣您进宫。” 段司空眉头一皱，一边猜测陛下找他的原因，一边猜测自己此去是凶是吉。毕竟最近皇帝好像有些琢磨不定。 不过，为了证实万十三和九公主和离的传闻，他还是决定回去。 段司空与叶非凡说明家中有事，又汇报了自己巡逻的成果：九天阁附近并无异样，也没有生人靠近。 叶非凡这才通情达理的允许他回去。 回到帝都城，段司空换了衣服就直奔皇宫，哪怕此时天已擦黑。 皇帝也没睡觉，他正在御书房等着段司空。 四目相对，段司空还没发问，皇帝便说出自己的意思，“想必九公主病重的事你也听说了，朕要你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照顾她！” 段司空大惑不解，皇帝对叶非凡的称呼也让他感觉不妙，毕竟曾经他一直称呼叶非凡为九儿，“陛下，不知九公主现在何处？” 皇帝脸色一变，阴沉着说道：“放心，朕的暗卫会找到她的。” 段司空想知道皇帝和叶非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多问。 皇帝很满意段司空的觉悟，又接着说道：“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朕会对外宣告你在皇宫照顾九公主，到时再说九公主感念你的照顾和一腔痴心，朕为你们赐婚！” 闻言，段司空惊喜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帝很喜欢段司空的表情，他有恩于他，将来他才会对他忠心耿耿。 皇帝让段司空退下了，说的话没头没脑，段司空一时也理不清楚。 不过，左咒应该知道。 段司空忙不迭的又赶去了星云楼，左咒和以往一样在观星台打坐。 “师父，徒儿有疑惑。”段司空开门见山。 左咒眼皮都没抬一下，便说道：“叶非凡不是皇帝亲生女儿，所以……他想用她换你一世效忠。” 左咒一句话，让段司空明白了一切。 只是，皇帝口口声声让他照顾叶非凡，又说要为他们赐婚，皇帝的暗卫却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该不该指给他们一条明路呢？ 思来想去，他卧底九天阁为的不就是靠她近一点吗？既然如此，如果暗卫带她回来，甚至陛下为他们赐婚，这样不是靠她更近吗？ 终于，他作出了决定。 “为师会告诉皇帝叶非凡所处方位，你先回去。”左咒突然开口，把段司空都吓了一跳。 他可是刚刚作出决定，为何左咒就知道了。 “师父，你能知人心中所想吗？” “当然，其实人最容易看透。”左咒阴恻恻地扬起嘴角。 段司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为何，左咒知道他的一切，他却突然觉得充满了威胁。 心里七上八下，索性，他回到府中就让小刀去调查左咒。 而后，他又亲自收拾房间，以前叶非凡住过的房间，如今他在住，以后她还会回来。 心情一好，段思源左院的狗叫听起来都格外动听。 夜里，他甚至梦到了和她成亲的场面，那样红，那样热闹…… 次日，星云楼掌星师左咒夜观天象，发现代表叶非凡的星宿在东方闪烁，而后他即刻卜卦一支，确定了东方三十里的位置。于是告知皇帝，皇帝连忙派人往东方寻去。 帝都城东方三十里处，正是九天阁的位置。 叶非凡此时还不知道威胁逼近。 她找到湛寒，让他给她做一把小巧匕首。 湛寒打铁技艺高超，一把匕首不在话下。 只是某个身穿红袍的男人，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娘子，为夫在呢！”万十三抱着叶非凡的手臂不依了。 此时，一个九天阁的弟兄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他连忙跑了过来。 “阁主！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质 “何事？”湛寒收住正往九天阁内部打铁房前进的脚步。 “属下刚从湖边那片树林走回来，发现那里有探子活动的痕迹。” 闻言，叶非凡紧张了。 空凡昨天才走，那时还没有发现的痕迹今日却有了，为何会来的这么快？ 湛寒神色一禀，冲那个兄弟说道：“去叫几位队长带上人出来，速度！” 湖对岸的树林，离九天阁太近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多做准备。 叶非凡虽然告诉了他她和皇帝并非亲生父女，不过皇帝并不知道叶非凡是九天阁的阁主。 湛寒实在想不通，叶非凡才来九天阁两天，这么点时间，皇帝是如何查到这么多信息的！ 两天，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他们都没有了解清楚城中发生的事情。 几位队长一出来，湛寒就带队往湖边树林走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到百米，成百上千的黑衣人便朝他们包围过来。 到底来了多少人，居然连偌大的湖都能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湛寒声音洪亮，一声大吼。 “九公主，跟我们走吧！”黑衣人中走出一个灰袍人来，看起来他就是黑衣人的头头了。 叶非凡没有吭声，却向前走了一步。 见状，几个队长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阁主居然是九公主！ 只是稍一思索，湛寒率先一步，几个队长还有一帮弟兄紧跟其后，不约而同的挡在叶非凡的面前。 “想带走九公主，除非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湛寒毫不畏惧的仰着脸。 万十三紧紧抓住叶非凡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边的黑衣人。 此时的他，居然难得的认真。叶非凡微微一笑。 糊涂坐在叶非凡脚边，对于突然来到的黑衣人它也很意外。 最近，它的升级终止了，仿佛到了极点，实力却远不如在地狱的时候。 它猜测可能是因为它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要变身了。可是尽管它体内阴煞之气盛行，法力到达极点，在凡世却无法变身，因为阳气太盛。 所以，黑衣人的来到它压根儿没听到，它几乎用尽法力在压制体内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力量和阴煞之气。 而这磅礴的力量和阴煞之气一旦爆发，就再也无法收回去，甚至会带出它的本体……地狱犬。 此时，糊涂颓然的低着头，本来它可以一瞬间便让这些黑衣人有来无回，偏偏，它自私，它不想回去地狱，不想离开她。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变成尸体吧！”灰袍人眸子闪着狠光，他一挥手，一群黑衣人朝湛寒他们冲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 湛寒的铁锤挥得虎虎生风，一碰便能让黑衣人的兵器碎裂变形。 千机手獠牙的弓弩暗器层出不穷，黑衣人刀剑根本还没靠近他，便被他的暗器弓弩射飞。 风的伞极速旋转，又细又坚韧的伞骨激射而出，一般刀剑根本难以抵挡。夜的折扇飞旋在人群里，时而削掉一人的脑袋，时而又削掉一人的手臂。 风华的剑法出神入化，人剑合一更是让一招一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仅一道剑气便能横扫一群黑衣人。 灰衣人在黑衣人的保护下躲在后方，他眼神深邃的望着战斗中的众人，也明白胶着的战局一时之间可能难以打破。 突然，他冲身旁的一个黑衣人耳语两句，黑衣人离开，灰衣人却眯起了眼睛。 片刻，黑衣人带着一个人走到灰衣人身边。叶非凡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那人居然是……万十三的父亲万金尤！ 叶非凡愣住了，万十三更是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父亲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四处奔波，如何会落到皇帝的手里，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灰衣人将一把刀架在万金尤的脖子上，阴阳怪气的说道：“要说万庄主还真疼少庄主，不过听闻少庄主与九公主和离，便心急得赶来帝都城，刚好被寻找九公主的我们发现，并带来了九天阁，想来，万庄主如今该是放心了。” “和离？什么和离？”万十三吼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的婚姻大事当然陛下说了算，更何况，天下人都知道少庄主不仁不义，弃重病的九公主不顾，陛下也是爱女心切，才昭告天下你与九公主和离的。” 听到这，万十三和叶非凡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只是，他为什么非得让他们和离？难道不是该杀了她吗？ 叶非凡眉头紧皱，除非……他想利用她！ 如果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就如同贱命一条，他自然舍得拿来利用。 想到此，叶非凡拉住万十三后退一步，冷声道：“我与他合不合离，出了帝都城便由不得他人做主！” “也是，天高皇帝远嘛！”灰衣人掂了掂手里的刀，万金尤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痕，“这万庄主纵有钱财无数，可惜生命却犹如粪土，就连儿子儿媳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万金尤平时红光满面，今日脸色煞白。他看着他的儿子，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仿佛不管万十三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怪他。 见状，万十三眼眶一红上前一步。 父子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非凡自然也将万金尤的表现看进眼里，不禁有些佩服。 万金尤一介商贾，胆识却过人。 他没有说话，明白言多必失，也明白他开口只会让儿子左右为难。 索性，他不说，不告别，不怨怼，因为怕儿子为难，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亏欠十三太多。十三幼时，他还把他捧在手心，给他戴上世界上最贵重的金锁，巴不得同所有人宣布，他万金尤的儿子万十三有多可爱，多稚嫩，他的小手小脚比世间任何宝贝都要宝贵，他握着他的小手，捧着他的小脚，逗得他咯咯的笑个不停。 可是，他总归要出门，要赚钱，要家财万贯。 慢慢的，他离他的儿子越来越远，远到，十三再也听不进他的话，也不愿给他弥补的机会。 如今这样也好，他死了，十三至少还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 十三开心幸福，他便知足了。 原来，钱财是带不走的。万金尤冲万十三慈祥一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升级完成 “我跟你们回去。”叶非凡突然开口了。 她欠万十三的太多，不可能再让他失去父亲。 其实，万十三很需要父亲。 万十三连忙收紧手掌，将正欲逃走的纤纤玉手抓得紧紧地。 “不准！”万十三一脸严肃。 “可是十三，那是你父亲。”叶非凡定定的看着万十三。 万十三执拗的盯着她，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红红的眼睛却说明了他无法控制的在乎。 叶非凡暗叹口气，而后突然冷脸说道：“我救你父亲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是因为你曾经对我以命相救，我只是还你一命而已。” “更何况，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犯不着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叶非凡看着万十三，一字一句十分决绝。 万十三本来不敢看他父亲，如今连叶非凡的脸他也不想再看。她的表情太冷淡，太决绝，以至于他都怕她说的是真的。 不如不看，她说的他只当没听见。 万十三依旧紧紧地抓住叶非凡的手，丝毫没有松动迹象。 叶非凡一愣，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执着什么？难道真不管自己父亲死活？ “放开我！你父亲如果死了也是你做的选择，凭什么让我背负一世罪恶！？”叶非凡沉着脸，使劲儿扯自己的手，哪怕扯得自己手都红了，她还在扯，“你以为我是救你父亲？不！父皇让我回去！这就说明他还愿意接受我！公主金枝玉叶，地位尊崇，我没必要陪你浪迹天涯！我要回去做我的公主！你放开！” 那边，几位队长还在和黑衣人打斗，万金尤还在灰衣人的挟持之下，万十三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紧抓的手却没有放开。叶非凡费力的扯自己的手，急的面红耳赤。 良久，万十三终于抬头看向叶非凡，眼眶红的让人心疼。 “娘子，别说伤我的话，也别诋毁你自己，你是怎样的人，为夫清楚……”，万十三看向自己抓住的叶非凡的手，她的手被她扯得泛红，“为夫不愿放开，也不愿你痛，你说……为夫该怎么办？” 闻言，叶非凡一愣，眼睛胀痛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硬要挤出来一样。 “总要选一样，放开吧！”叶非凡别过头去，眼角湿润的感觉十分陌生。 “娘子，你确定爱上我了吗？”万十三突然问到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生离死别之际，他想知道答案。 叶非凡轻轻一笑，刚才强装的决绝，如今土崩瓦解。 “爱……”叶非凡轻声说到，轻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只是他们的对话，天赋异禀的糊涂却全都听见了。 糊涂转头看向叶非凡，如今的她和它刚来凡世时见到的不一样了，她轻轻的一笑，已经有了温度。 断情绝爱？糊涂心中苦涩一笑。 原来断的是前世的情！绝的是前世的爱！ 而它，再待在她身边还有什么意思？痛彻心扉，又何必恋恋不舍？ 突然，糊涂眼睛红了，它仰天一声怒吼：“汪！” 叶非凡一惊，以为糊涂生气了，连忙伸手去摸糊涂的狗头，安慰它。 黑衣人成百上千，糊涂再厉害又如何敌得过那么多。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它，它便迅速拔高长大。 只是瞬间，它便变得如山一样大。 它的毛依旧是灰色，却闪着隐隐绿光。 它的眼睛很红，红中带着诡异的绿色。 它的牙齿很长很尖，仿佛能撕碎世间万物。 它的尾巴像鞭子，粗壮有力，好像只需一扫便能扫平一切。 叶非凡和万十三惊呆了。 黑衣人和几个队长也停止打斗，看着骇人的糊涂。 灰衣人更是惊得匕首都掉到了地上，万金尤却依旧一动不动，显然也被吓到了。 叶非凡醒过神，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糊涂……”。 她以为它变了，其实它还是它。 它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庞大的脑袋，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与不舍。 记得当初在地狱，她就是这样站在它面前，小小的，像个牙签。 她刚到十八层地狱，怕得捉住它泛光的尾巴，还被它甩出老远。 她要去投胎，来求它吸干她身上的煞气，它吃饱了睡着了，她也在睡梦中靠近它，还扯它的脸皮…… 那时它最讨厌她日复一日的哭嚎，听得它心烦…… 原来，她就是它等得那个人，它亏欠的那个人，它爱入轮回的那个人…… 可是，她立下血咒断情绝爱，不想再和它有任何瓜葛。 是它的错……怪不得她。 如今有个男人爱她疼她，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只是把她交给他，它还是舍不得…… 可刚刚看到她温暖的笑，它才明白自己有多自私。 最后一次，九儿……帮你最后一次。 然后我们之间……就没有然后了。糊涂咧开狗嘴，冲叶非凡微微一笑。 而后，糊涂一跃而起，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它犹如泰山一般，身体落到地面，地面猛的一震，黑衣人更是站立不稳，歪来倒去。 刚刚气焰嚣张的灰衣人此刻只想快点离开，只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那条恐怖的狗已经大发神威了。 只见糊涂张嘴一喷，一股绿色火焰直击黑衣人，而后如星火燎原一般，朝远处的黑衣人扩散而去。 那火像有眼睛，只烧黑衣人，万金尤呆呆的站那里却没有半点事。 而且火一上身，他们拍也拍不掉，扑也扑不灭，甚至跳进湖里，火依旧在燃烧。 黑衣人哀嚎尖叫不断，他们体内的灵魂若隐若现，发出比他们肉身还要凄厉的喊叫。 终于，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每死一个人，糊涂的身体就又长一些，气势和毛发上的绿光也越来越盛。 它双目赤红，浑身也渐渐被黑暗的阴煞之气环绕。它就静静的看着黑衣人死去，眼里没有丝毫恻隐。 直到最后，灰衣人也在火焰之下被焚烧殆尽，灵魂更是残缺不全不能去地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的补品。 云层里，太阳露出头来。 阳光直直的打到糊涂的身上，哦！不！如今它已然升级完成彻底变身，成了地狱犬浮屠。 浮屠的身上被阳光灼烧，发出嗤嗤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舍 浮屠忍着疼痛看向叶非凡，她此时也正望着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浮屠眼里的情绪叶非凡看不懂，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就是她的糊涂，不管变成什么样，它就是她的糊涂。 “糊涂……”叶非凡唤到，希望唤回它的神智，她以为它大开杀戒是因为黑衣人的不择手段让它太过愤怒。 没想到的是，叶非凡眼里的糊涂，她从小养到大的糊涂此时却说话了，“我要离开了……”。 它的声音浑厚，就像猛兽的声音。 叶非凡一愣，忙问：“糊涂，你要去哪？” 浮屠看了一眼被太阳烤得发胶的毛发，而后长叹口气，气流像飓风一样，吹的湖水晃动不休。 “九儿……我只能陪你到这了，”浮屠看了眼万十三，眼神复杂，“我本是为你而来，如今却希望从未来过。” 叶非凡眉头紧皱，她不明白糊涂的意思。 糊涂却不管她明不明白，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如今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比起万十三，我可能更爱你，因为我愿意为了你去十八层地狱……” “前世你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些债，那些亏欠，那些痛苦，也好，这样你的心才能少些复杂，多些纯粹……” “九儿，忘了糊涂，赌徒，和……顾庭轩，我的名字叫……浮屠。”浮屠苦涩一笑，而后黑烟顿起将它笼罩。 黑烟散去，浮屠消失在原地。 叶非凡眼泪大滴的滚落，不知为何，她心里难受的仿佛要窒息，眼泪也不由她控制的往下流。 “浮屠？不！”，叶非凡扑向浮屠消失的地方，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糊涂！你回来啊！” 山谷里回荡着叶非凡悲伤的声音，悲伤……失去它，她居然会悲伤。 万十三蹲下身，搂住扒拉地面扒拉得指甲都断掉的叶非凡。若不是糊涂就在他眼前发生的变化，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虽然糊涂说的话让他心里不舒服，可是至少它消灭了黑衣人，连根头发都没给人家留下。 皇帝怕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派出的精兵强将会突然间销声匿迹。而且灰衣人是在寻找叶非凡的路上抓的万金尤，然后直接带来九天阁，皇帝怕是也不确定叶非凡在九天阁。 不过，灰衣人一死，九天阁肯定不能待了。 血月让风照顾叶非凡，他则和湛寒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最后，风.夜去叶非凡为他们安排的农家小院躲避，獠牙去帝都城的铁匠铺和湛寒一起打铁，风华则带着几个手下隐居山林，等待风头过去。 空凡，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哪里，不过皇帝再派人来的话，空凡一定能察觉，也不会傻乎乎的前来送死。 万十三则带着叶非凡和万金尤前往玲珑山庄。 叶非凡失魂落魄的坐在马车里，万十三陪伴在侧，万金尤则单独坐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摇摇晃晃，带起一路尘嚣。 帝都城离万花谷有近四百公里，马不停蹄也要几天时间。 …… 帝都城，段将军府。 因为皇帝让他不要出府，所以段司空也老实的待在府中，就等着皇帝给他好消息了。 然而，好消息没有等来，皇帝却又宣他进宫。 “朕派出的暗卫一个也没回来！”皇帝猛的一拍桌案，“这些暗卫朕花了几年时间训练，居然连个报信的都没有留下！” 段司空也一脸肃然，皇帝的暗卫神出鬼没武功高强，居然一个都没回来！这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九天阁的几位队长出手，也不可能对付成千上万的暗卫。 皇帝见段司空脸色不好看，连忙宽慰道：“爱卿不必心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如今应该是去了玲珑山庄，朕答应为你和九公主赐婚，就一定会带她回来。” 段司空连忙感谢。 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道：“朕居然把你忘了，你既然不能出现在百姓眼里，便乔装一下去带九公主回来吧！” 段司空一愣，皇帝的暗卫都没回来，居然派他去，就算他愿意，也得有命回来啊！ 皇帝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袖袍一挥，笑道：“放心！朕将暗卫的调配权交与你，相信你定能带九公主回来。” 段司空跪地领旨，却依旧皱着眉头。 暗卫的消失始终是个谜，他心里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能让成百上千的暗卫死得悄无声息，只有它能做到。 浮屠…… 是它出手了吗？那叶非凡是否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它还在她身边吗？ “你带九公主回来，朕即刻为你们赐婚！”皇帝给段司空吃了颗定心丸。 而段司空离开御书房，便直奔星云楼。 他去带叶非凡回来，肯定会直面浮屠，他要找左咒求一些必胜法，也好对付浮屠。 然而，左咒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放心，它威胁不到你了。” 段司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毕竟，他和浮屠本是同源，如今却再次阴阳两隔。 不过，浮屠不在，他带回叶非凡的把握也更大了。 段司空也不耽搁，乔装一下后，领着上百暗卫便出了城门。 段司空走后，皇帝来到星云楼。 他这两日着急上火，情绪极不稳定，以至于以往左咒给的药丸效用也越来越不明显。 他怕死，更何况如今他还有左咒这位仙人在侧。 “仙人，朕何时可以得长生？”皇帝最关心的便是自己的命。 “长生，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愿意拿什么来换？”左咒冷白的眼球直直的看着皇帝。 “朕可以拿什么换？” “任何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左咒缓缓起身。 “朕的妃子可以吗？”皇帝再问。 左咒阴恻恻地笑了，他慢慢走近皇帝，“可以，但一定得是你极其喜欢的才行。” “那朕愿意用令妃的眼睛换长生……”。皇帝丝毫不觉得自己多残忍，反倒十分兴奋。 “是吗？我却觉得另一种长生的办法更适合你。”左咒离皇帝只有一臂的距离。 “什么办法？”皇帝满脸疑问。 “夺舍……让我拥有你的身体！”顿时，左咒伸手按在了皇帝的胸口。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风镇 左咒苍老的身体倒了下去，而后像风化了一般消散在观星台上的风里。 而此时的皇帝却眼神深邃，看向远处的夜空，喃喃道：“虽不是最好，却比原来的身体年轻……”。 皇帝阴恻恻的笑了，他已经换了灵魂，如今他就是左咒，一个更年轻的左咒。 至于皇帝的位置，左咒并不十分在意，只是觉得这样玩耍更加有趣。 这样一来，段司空要的显赫权势全凭他开口，甚至他能让段司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皇帝，也就这点用了，左咒一挥龙袍，顿时消失在观星台上。 段司空一行人骑着快马去追叶非凡他们，玲珑山庄机关重重，一旦她进去，再把她带出来就更难了。 而叶非凡他们此时难得的安静，除了马车轱辘转动摩擦地面的声音，她和万十三虽对坐着，却都没说话。 小桃缩在角落，今日糊涂变身对她刺激不小，吓傻了一样。 叶非凡定定的看向车厢右侧木板，那里还留着糊涂的爪印。 糊涂小时候可可爱了，那么小，她却把它关进笼子还拴上铁链。 它最讨厌吃粘豆包了，她却总拿粘豆包逗它，逗得它只翻白眼。 后来，它渐渐长大，为了她，它可以和任何人干架…… 它默默的守护着她，哪怕她成婚了，冷落它，它还是摇头晃脑的出现在她面前，耍宝卖萌的逗她…… 可是，糊涂离开前居然说它爱她？ 叶非凡不明白，什么前世，她更不明白。 糊涂离开时说它的名字叫浮屠，多威武霸气的名字，比起来，确实她给它取的名字太普通了。 怪物，原来糊涂真是怪物。叶非凡苦涩一笑。 夏天了，虽然可以打开马车帘子通风，却依旧有些闷热。 前方是清风镇。距离万花谷还有几天路程，万十三让车夫直接到清风镇，一为通风休息，二为补充干粮。 马车到镇中，小桃扶着叶非凡下车。眼前清澈碧绿的小河蜿蜒，河边满是清风拂杨柳，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万十三站在她身旁，看到她情绪缓和，他也松了一口气。 “娘子，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万十三看向河边不远处的一个牛肉面馆。 叶非凡点了点头，先一步往牛肉面馆走去。 万十三瞅了眼身后正望着他的老父亲万金尤，连忙招呼道：“老爹，走吧！儿子请你吃面！” 万金尤的本无颜色的脸顿时笑了，又恢复了一贯笑眯眯的样子。 清风镇的牛肉面面不一定最好吃，但汤仅闻闻味道便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小桃本就受惊过度，如今闻到牛肉面汤的味道，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 “小姐……这个应该很好吃。” 叶非凡瞥了她一眼，而后同面馆老板说道：“老板，要四碗牛肉面。” 而后叶非凡走到桌子旁坐下，见小桃还站在一旁，她伸手拉她坐下，“出门在外，不用拘礼了。” 小桃满脸感动，而后也不客气，坐在叶非凡的旁边。 万十三和万金尤则坐在她们对面，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禁有些尴尬。 她和万十三成婚那天，她因为身份尊贵，万十三又是做她的驸马，几乎算是入赘公主府。所以，她从没叫过万金尤父亲，更没敬他一杯茶。 万金尤是生意人，也看出叶非凡的尴尬。他端起桌上的茶壶便给桌上几位都添上茶水。 此时，小桃手足无措，脸颊发红。 她一个奴婢与主子坐一张桌子就算了，居然还忘了倒茶。 此时万金尤举起茶杯，笑眯眯的说道：“非凡，这段期间十三多亏你管教，他如今才能老实的坐在这，我得谢谢你。” 好了，这回该她装懂事了。 万金尤真是个好父亲。 “父亲客气了，管教他是儿媳应该做的。”叶非凡轻轻一笑，举起茶杯和万金尤示意。 万十三在一旁一脸懵，显然不明白他怎么被搬上了饭桌。 “老爹，我是不是你亲儿子？”万十三质问到。 闻言，叶非凡脸一板，不满道：“你是不愿服我管教了？” 见状，万金尤连忙喝茶，装作没看到。 万十三秒怂，一把抱住叶非凡的手臂，撒娇道：“没有没有！这世上为夫只服娘子管教！” 说着，万十三还颇有意味的看了万金尤一样，一副‘你失去宝贝儿子了’的表情。 此时，牛肉面上桌了。 干等良久的小桃，捧着碗便准备喝汤，却被烫到嘴唇，而后心急的对着碗里吹了半天。 此时，隔壁桌的两个人正低声的说着什么。 叶非凡静静的吃着面条，他们的话也落入她的耳中。 “触手今夜可有好货，哥，你真不去？”年纪稍小的说到。 “不去，我家娘们儿管的紧，去了就进不了家门。”年长的胡子拉碴的，长得格外爷们儿。 “哥，嫂子……真厉害。”年纪小的咽了口唾沫，想到嫂子的大块头和一身赘肉，他就有些无语。 “你也当心点，万一遇到个咬人的可就遭了。”年长的拍了拍年纪小的肩膀。 “放心吧哥！小弟我有经验……”年纪小的猥琐的笑着。 叶非凡皱着眉头，听到这些，嘴里的面仿佛都不香了。 此时，小桃已经吃完面在喝汤了。 万十三不禁觉得好笑，叶非凡那碗才吃两根面条。 “娘子，咱们可都吃完了。”万十三笑道。 叶非凡对吃面很不擅长，因为皇宫多是大鱼大肉白米饭，从小到大她也只在护国寺吃斋时吃过几次面条。 叶非凡脸一红，喝了口汤却呛着自己，咳嗽咳得脸更红了。 此时，旁边桌子那个年纪小的看不惯了，他上下打量叶非凡，见她衣着贵气，举止高雅，长得更是貌美如花，他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态，开口了。 “人家小姐的樱桃小嘴，吃慢点也正常嘛！小白脸，你若不等了就走，小姐这顿我请，小姐也由我等就是！”这男子皮肤很黄，牙齿黄中带黑，他猥琐的笑望着叶非凡，看起来十分恶心。 叶非凡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干呕起来。 她突然想起曾经在护国寺被贼人掳走的事，那个贼人的牙齿，也是这般恶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触手传闻 “你恶心到我娘子了……”万十三黑脸瞪着那男人。 那男人对万十三怒目而视，“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这男人显然不把女人像的万十三放在眼里。 年长的那个男人拉了拉年纪小的衣袖，“别惹事了，最近清风镇不太平，不是有好多人家的女儿都丢了吗？” 年纪小的不以为意，“哥，人家丢的是女儿，我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万十三阴恻恻一笑，抬手就是一拳轰年纪小的脸上，那男人顿时被轰飞撞到墙上。 万十三起身朝那男人逼近，年长的已经吓懵了，想拦住万十三，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他等会儿还要回家呢。 “怕什么？怕我！”万十三欺身上前，把吓得不停往后缩的男人领口抓住，一拳又一拳的轰他脸上。 那男人嘴都被打歪了，黄中带黑的牙齿也掉出来好几颗。 见状，万十三也一阵恶心，连忙让吓得直发抖的老板给他一盆水。 他洗了手，那个被打的男人都还没爬起来。 年长的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年头，有夫人的打心眼里看不起没夫人的，更别说为他们犯险了。 这种情况下，叶非凡也没胃口继续吃东西，见她放下筷子，一旁的小桃却直直的盯着她的碗。 叶非凡点了点头，小桃连忙端过叶非凡的碗吃了起来。 她吃喝的速度，足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吃完，万十三看向自己老爹，干笑道：“老爹，儿子请客……你买单吧！” 万金尤一愣，他的儿子难道连一顿面都请不起？ 叶非凡此时已经尴尬的转过头去，她明显感受到万金尤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真没管万十三这么严啊！钱他真有！他就是小气！ 万十三还没觉得氛围不对劲，拉上叶非凡便往门外走去，独留买单的老爹在后面。 叶非凡没吃多少面，想到她爱吃粘豆包，而且清风镇民风淳朴，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而且镇上只有两条街，河的两岸各一条，叶非凡他们吃面条的街叫右街，对面叫左街。 他们并排行走在右街上，岸边的柳条垂下，时不时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从帝都城出来他们就没有如现在这般平静过。 万金尤识趣的回去马车了，小豆子和几个随从在准备干粮，在马车旁忙来忙去。 小桃特意拉开和叶非凡他们的距离，偶尔还能听到她打饱嗝的声音。 “娘子，真希望我们以后能一直这样。” 叶非凡看向碧波荡漾的河水，可以看到河水在流动，虽然慢，却不曾停下。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避不是办法。”说着，叶非凡又看向万十三，问到：“去玲珑山庄不会给山庄带来麻烦吗？” 万十三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麻烦？他们连门都进不去还说什么麻烦！” 叶非凡探究的看着他，万十三连忙打包票，道：“娘子，你放心，玲珑山庄钱财无数，可至今也没有人能潜入山庄偷走一星半点！不是为夫夸口，就我老爹请人设计的那些机关，每回我回去都不一样！还要站门口等管家来接我，不然我闯进去，也会尸骨无存！” 叶非凡有些惊讶，怪不得当初万十三能在两天里打通含烟楼到皇宫的暗道，原来从小便受到万金尤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熏陶。 “粘豆包咯！又香又糯的粘豆包咯！”一个小贩在摊位前吆喝。 万十三拉着叶非凡走了过去，“老板！给我来五屉粘豆包！” 五屉……一屉三个…… 叶非凡无语了，她就算喜欢吃，可总得有个度吧！ “我吃不完……会坏的。”叶非凡满脸拒绝。 “不怕！吃不完不是还有我嘛！实在不行不也还有我老爹嘛！”万十三看向身后，这才想起他老爹回马车那边了，万十三这才从自己怀里摸出银子。 叶非凡看得直想笑。 真不知道家财万贯的万金尤，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的。 马车旁的万金尤打了个喷嚏，仿佛有所感应，他远远的朝叶非凡这边望了一眼。 只是不知道，万金尤是否喜欢又黏又糯的粘豆包呢？糊涂……就不喜欢。 叶非凡有些失落，突然，她想起刚刚在牛肉面馆听到的八卦。 “触手是什么？”叶非凡问到。 万十三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 “触手就是如同青楼一样的地方。”万十三不敢看叶非凡的眼睛。 叶非凡恍然，她都差点忘了万十三曾经的花名。 “你也去过吧？”叶非凡淡淡的问到。 万十三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哪怕有点紧张或者生气也好，偏偏她好像丝毫不在意。 “娘子觉得我应该去过吗？”万十三问道。 叶非凡也只是随口一说，万十三却明显有些不开心了，“没有，只是觉得是青楼的话，你应该不会错过。” “哦！”万十三提起粘豆包却耷拉下了脑袋。 本来逛街的好心情也由于触手的话题，就此结束。 另一边的胭脂小摊，一个擦胭抹粉的大娘眼睛直直的瞅着叶非凡，她上下打量她，越打量眼里的笑意越明显了。 逛了一会儿，几人便提着东西回了马车。 他们不敢在路上耽搁太久，怕皇帝派的追兵追上来。 而那个卖胭脂的大娘连摊位也不顾了，远远的尾随在叶非凡他们的身后，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此时，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爷靠近那个大娘，轻声问到：“又有猎物了？” 大娘眼里放光，“有贵货！” 叶非凡担心皇帝追兵追来，却不知道已经被其他人给盯上了。 入夜，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 蟋蟀青蛙在丛林中不停的鸣叫，让黑暗的夜里多了分热闹。 马车前挂的灯笼的光亮，在茂密的丛林中简直不值一提，唯一能照亮的便只有前方的几寸路。 小桃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叶非凡虽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万十三也闭眼假寐，没到玲珑山庄之前，他不可能安心睡去。 马车轱辘不停转动着，而马车两旁丛林的虫鸣蛙叫声却渐渐消失了。 万十三瞬间睁开眼睛，马车外的小豆子也顿时拔出了腰间长刀。 两辆马车停下，一众随从也勒住缰绳，他们身下的马儿焦躁的撩着蹄子，他们也如临大敌的四处张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色 小豆子一声冷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丛林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大娘走了出来，如果不看她手中拿的毒蛇，他们可能真以为她是迷路丛林的大娘了。 紧接着，一个黑衣老头走了出来，他肩膀站着一只老鹰，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叶非凡他们。 老鹰不就是吃蛇的吗？这两人的宠物凑一起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杂技团的？”小豆子猜测到。 大娘阴恻恻地笑了，却不说自己的身份，而是丢出了手里的毒蛇。 蛇腾空，老鹰也顿时飞起，叼住了蛇。 这回，小豆子真以为他们是在耍杂技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鹰叼着蛇在空中盘旋，盘旋到叶非凡他们坐的马车时，老鹰突然放开了嘴里的毒蛇，毒蛇直直的落到叶非凡他们的马车上。 那毒蛇细细长长，黑红相间，看起来十分绚丽。 它动作飞快的钻进了马车厢。 顿时，车厢里响起小桃的尖叫，“啊……蛇啊！” 万十三眼疾手快伸手一抓便将蛇抓进了手里，而后将蛇头往车厢壁狂甩，蛇顿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丢下蛇，万十三瞪了小桃一眼，感觉咋咋呼呼的小桃比蛇吓人多了。 叶非凡眉头紧锁，同万十三说道：“会不会是皇帝派来的？” 此时，车厢外已经响起刀兵相接的声音，显然小豆子他们已经和来人打起来了。 “应该不是，皇帝上回派那么多人都一个不剩，这回不会只派两个。” 而且，这来的两个还是傻子。不是谁都怕蛇的！吓小孩呢？ 让人没想到的是，正在此时，车厢外除了刀剑的声音外，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蛇爬过地面枯叶和树枝的声音。 万十三挑帘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昏暗的丛林中爬出一条条各种各样的蛇，它们不约而同的往马车的方向爬来。 万十三眉头一皱，看了眼地上刚刚被他摔得吐血的毒蛇，他这才明白，丛林的蛇是循着蛇血来的。 万十三咬牙，抓起车厢壁挂的长剑，便起身出了车厢。 他像尊煞神一样手持长剑站在马车旁，见蛇杀蛇，杀了一条又一条。 另一边，小豆子和老头战在一起，高下难分。几个随从和大娘模样的人战在一起，也是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万十三皱眉，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不说明身份，也不说明来意，就是放蛇，然后打架！ 万十三再次砍掉一个蛇头，而后正准备砍另一条爬上车轱辘的蛇时，刚才停在树杈上的老鹰却突然出动了。 只见它盘旋到叶非凡她们的车厢顶落下，而后扇动翅膀，扑扇出一阵烟尘。 万十三大吃一惊，正准备叫叶非凡她们出来，他却突然觉得头晕。 此时才察觉不妙已经晚了，因为，小豆子他们也渐渐晕头转向，一个接一个的倒到了地上。 原来，刚开始老鹰飞到空中叼住蛇时，它翅膀里的迷药已经撒在了空中。只不过那时所有人都在注意蛇，和老鹰叼蛇，并没有注意它的翅膀。 万十三晃悠几下，伸手向马车帘子，想叫他的娘子快跑，刚掀起一角，他便倒了下去。而他倒下的那一刻看到，车厢里的娘子和小桃已经晕了。 见所有人都晕了，大娘和老头这才走近，两人相视一眼，阴险一笑。 “这些男的怎么办？”老头问到。 “这些男的都长得细皮嫩肉仪表堂堂，特别是红衣服那个，”大娘色眯眯的看了地上的万十三一眼，“都带回去，来触手的客人，喜欢男人的也不少。” 老头点头，而后看着满地的人搓了搓手。 这些人在他们二人眼里，就如同白花花的银子。 大爷看了看叶非凡她们的车厢，满意一笑，而后又去后面万金尤的车厢查看，一看之下他眉头一皱，“这老头就不要了，油腻得很。” 大娘走过去一看，认同了老头的话。 老头和大娘合力把万金尤丢下马车，而后两人又把地上的人抬进马车厢，塞得车厢满满当当，这才一人驾驶一辆马车离去。 黑暗的夜里，除了地上昏迷的万金尤，几乎留不下叶非凡他们的任何痕迹。 大娘和老头他们驾驶马车往清风镇南边驶去，南边十里处是一块沼泽地，沼泽地里长满了喜水的灌木，但王朝里有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灌木里面几百米，便是触手的总部。 触手，可以说是星月王朝最阴暗的角落了。 从外面看，触手总部是一栋两层楼的瓦房，瓦房的砖是红色，瓦是黑色，加上所处之地昏暗的环境，让人仅看触手的门面便不寒而栗。 门上牌匾，触手，龙飞凤舞的两个黑字，和它的存在一样，低调而黑暗。 大娘和老头走他们内部人员专门的通道，从触手总部侧面驾驶马车进入。 看到他们回来，触手内部人员连忙迎了上来。 “蛇婆，是不是又有好货了？” 原来，这里的人都称呼大娘为蛇婆。 “什么好货！是贵货！贵货！”蛇婆连忙纠正，脸上满是自豪的光。 “鹰公，你和蛇婆回回出门都满载而归，可让我们羡慕得紧啊！”一瘦猴般的男人笑眯眯的说着，一边撩开蛇婆他们驾驶的马车帘子。 “怎么样？还不错吧？”鹰公得意的叉着腰。 “不错不错，果真是贵货！如此货色得让主君多分些红才是！”瘦猴样的男人眼里明显的羡慕嫉妒。 触手内部人员带回的每一个“货”，都是按成色和生意好坏来分红的。 如果成色好，带来的生意自然多，分红也就多了。 蛇婆笑眯眯的看了眼前来帮忙搬“货”的兄弟，问到：“主君此时在总部吗？” 其中一个兄弟恭敬地答到：“在！在书房看书呢！” 蛇婆点了点头，一边吩咐搬货的轻点，一边示意鹰公留下监督。她自己则往主君的书房走去。 主君……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主君就是黑暗里的血色月亮。 他自己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血色。 只是，他从不把自己当月亮。因为，他一直生活在阴暗里，没有光的阴暗里。 月亮，也是有光的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欧阳玲珑 敲门声响起。 书房里的人说了声“进来。” 蛇婆颔首低眉的开门，而后缓缓来到书桌面前。 “主君，属下进了些……贵货，烦请您去掌掌眼。”蛇婆恭谨的说道。 书桌后，一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微微一笑，她起身，一身精美的紫色裙装让她看起来气势逼人。 她大步走进蛇婆，语气柔和的说道：“走吧！” 蛇婆望着她的笑一愣神。 一个爱笑的主君，哪怕生活在黑暗，哪怕双手满是血腥，难道就算不得月亮？ 甩掉脑里杂七杂八的思绪，蛇婆连忙头前带路。 到了存货的房间，毛毯铺就的地面，十二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们还在昏迷之中。 蛇婆让开路，让主君走前面查看货色。 一旁的鹰公连忙走到蛇婆身旁，就等着等会儿主君算账了，显然，这回他们赚的肯定多。 只是为何？他们的主君走到红色衣裳的男子身旁时突然停住了？脸色也突然很难看？ 见状，蛇婆忐忑的问到：“主君？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爱笑的主君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的儿子。” “啊！”蛇婆和鹰公几乎异口同声惊呼。 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把主君的儿子当成“货物”抓来了！ 蛇婆和鹰公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属下真不知道……主君恕罪……”。 让蛇婆他们不解的是，主君居然又笑了。 “也好，谁让他不愿意回家看我。”主君伸手摸了摸万十三的脸颊，眼里满是温柔。 她的这个儿子啊……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触手，他第一次来是他五岁的时候。 有人说有钱人又悠闲又享受，她的夫君富可敌国，却从来没好好的陪过她和十三多久。 那时，十三还小，他爹忙着生意四处奔波，她便带着他来到触手。 本来她让人在房里照看十三，他在睡午觉。 偏偏，那人自己打了瞌睡。 十三走出房间，来到触手的现场。 无数的铁笼聚集在一个昏暗泛着红灯光的场地，铁笼里关的是一个个的人。 男的女的都有，甚至有五六十的老头老妪，有青春的少女，也有稚气未脱的孩子。 这些人都被关在笼子里，笼子的缝隙刚好够伸手进去。 那些客人便是如此作乐。给钱，然后隔着笼子伸手或者棍子进去。 笼子里的人有些被棍子打的遍体鳞伤，有些被钗子扎伤，被吐口水，被撒辣椒粉，甚至有放蛇或虫子进去咬的…… 笼子里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活着，地狱怕也不过如此吧！ 万十三看到这一幕吓得步子都迈不动，突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他连忙循着声音跑去，寻求保护和安慰。 偏偏，他看到了母亲残忍的一幕。 那时，一个笼子里的人抓住伸进笼子里的手，然后掰断了客人的手臂。 所以，她那时在教训那个不听话的“货”。 她让人把那不听话的货双手架在凳子上，而后，她手持砍刀一刀挥下…… 鲜血溅到十三嫩白的脸颊上，他僵住了。 而她，也吓到了。 她把十三抱进怀里带回家，一路上，十三一句话都没说。 路上，万十三看着马车外的月亮，他睫毛上沾的血液将月亮都染成了红色。 过后好久他都不曾叫她一声母亲。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十三才面目表情的问她：“那血液绽放的地方是哪里？” 她说：“触手……”。 她……欧阳玲珑，世人都觉得万金尤爱她如命，否则又怎会以她的名字作为山庄的名字，还与她各执一块玲珑玉牌，掌握玲珑山庄的无尽财富。 可是世人不知道，她只是一个有无尽钱财却也有无尽寂寞的豪门怨妇。 所以，她建立了触手，那笼子里的“货”就像豪门里的她一样。 她又怨又恨，却无法逃脱富贵的牢笼。 “你们在哪找到他的？”欧阳玲珑问到。 “在清风镇……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的。”蛇婆忐忑的说道。 “一起的？”欧阳玲珑又一一打量其他人。 看到叶非凡时，欧阳玲珑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见过九公主叶非凡的画像。 “这，好像是我的儿媳啊……”，欧阳玲珑喃喃道。 闻言，蛇婆和鹰公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们不敢再说话，更不敢说路上他们还丢了一个…… “他们到了清风镇，难道是想回去看我？”欧阳玲珑猜测，嘴角上扬，猜测让她十分高兴，“先给我儿解毒吧！” 蛇婆一愣，却不敢不从。 她真怕主君的儿子等会儿暴打她一顿。 给万十三喂了药，还不待他醒，蛇婆便将解药瓶呈给欧阳玲珑，她则带着鹰公去避难去了。 还好，主君没有怪罪他们。 万十三悠悠醒转，抬眼便看到了欧阳玲珑慈祥的脸。 “……母亲？”万十三迷糊的四处打量，他此时正躺在地上，旁边是叶非凡，小桃和小豆子他们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是你抓我们的？” 闻言，欧阳玲珑有些尴尬。 “属下不认识你，所以……”，欧阳玲珑伸手向万十三，打算拉他起来。 万十三看了欧阳玲珑的手一眼便不做理会，自己爬了起来。 他连忙去抱叶非凡起来，却浑身发软抱不动，索性他又坐到地上，把她抱在怀里。 欧阳玲珑一愣，问道：“这是我儿媳？” 万十三面无表情，“是，被你迷晕的儿媳。” 欧阳玲珑连忙把解药递给万十三，“对不起，我不知道。” 万十三也不多话，先给叶非凡喂药，而后又喂了隔壁的小桃一颗。 小桃醒了又去喂其他人。 没一会儿，一行人都醒了过来，而后大眼瞪小眼一圈，最后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到了欧阳玲珑的身上。 就连叶非凡也探究的看着欧阳玲珑，她感觉到了万十三不同寻常的情绪，所以对眼前的中年女子十分好奇。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转身到门口吩咐门外的人准备饭菜。 而后，她又回来，看了眼万十三后，自我介绍道：“我是万十三的母亲，欧阳玲珑。” 叶非凡一阵紧张，拽紧了万十三的袖袍。 刚和万十三父亲喝过茶，如今又见到他的母亲，怎么这么突然？她都没准备…… “娘子，不怕……”万十三的声音轻柔的响起。 第一百五十八:狭路相逢 叶非凡看向万十三，而后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状，万十三不由得勾起嘴角，娘子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吃饭时，叶非凡也没吃几口，主要是欧阳玲珑总盯着她，给人很不好的感觉。虽然她总是微微笑着，却让人心底不舒服。 万十三也发现了这一点，吃完饭他又给叶非凡端了一盘子点心回房间。 “万十三，我突然不想去玲珑山庄了？”叶非凡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万十三挤到叶非凡身边坐下，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不怕不怕！不是有我吗？” 叶非凡见万十三自以为是，又啃了一口糕点。她尴尬就是因为他，还有他呢！她嘴里咀嚼的糕点就像在咀嚼万十三一样。 小桃在一旁整理床铺，突然问道：“小姐，是不是还要去多抱一床被子？” 小桃作为叶非凡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万十三“喜欢”睡地上。 反正叶非凡就是这样和她说的，天真的小桃一直以为是真的。 闻言，万十三连忙转头看向叶非凡，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她说他突然转了性子，不喜欢谁地上了，他是一点意见也不会有的！ 叶非凡瞥了万十三一眼，又想到刚刚饭桌上对她虎视眈眈的欧阳玲珑，这才说道：“算了，不用麻烦了。” 小桃点了点头，转头把床上的两个枕头摆的整整齐齐的。 万十三眼里狼光直冒，眯着一对桃花眼，靠近叶非凡耳边悄咪咪说道：“娘子……是不是接受为夫了？” 叶非凡脸颊一红，一把推开万十三近在咫尺的脸颊，恼道：“想得美！” 见状，小桃识趣的退下了。 她出到门口，看到靠在墙边的小豆子，不屑的撇嘴道：“这会儿知道自己的职责了？在林子里的时候不是晕得挺快嘛？” 小桃也没看到小豆子几时晕的，她就是想怼他！ 小豆子站直身体，审视着个头刚到他下巴的小桃，“你呢？教你练武这么久，居然被一条小蛇吓得大呼小叫？” 他在外面听到马车厢传出她的尖叫时，着实吓了一跳。 小桃脸一红，眼睛连忙看向别处，顺便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颇为傲娇道：“那是本姑娘从不离开公主的身边好吧！不像你，山旮旯臭水沟怕是都去过吧？” 小豆子暗暗咬牙，“是你头发长，见识短吧？还说的那么好听！” “见识短？我看你见识也长不到哪里去！”小桃伸手就一拳打小豆子胸口。 小豆子瞬间黑脸，这丫头轰他轰上瘾了？ 小桃见状，秒怂。 “力气大多了，你教的真不错！”她讪讪笑着，而后拔腿就跑。 小豆子看着她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紧咬的牙关也终于打开，自言自语道：“臭丫头！” 欧阳玲珑知道叶非凡的身份，所以派人注意着叶非凡和万十三的房间，就怕她不小心也像幼时的万十三一样，去到触手现场，看到不堪入目的场面。 另一边，她又让人准备好马车，准备带他们回玲珑山庄，触手毕竟不适合年轻人，更何况，还是她的儿子和儿媳。 至于他们为何突然回来，欧阳玲珑却没有问。 她真的以为万十三是带叶非凡回玲珑山庄见公婆的。 次日一早，不等欧阳玲珑开口，万十三便提出要回玲珑山庄。刚好，欧阳玲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了。 两辆马车，叶非凡和万十三还有小桃一辆马车，欧阳玲珑自己坐一辆，其他人随从则骑马。 本来欧阳玲珑想万十三和她一起坐，万十三拒绝了。 一行人往玲珑山庄前进。 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路通清水镇，一条路通触手，一条路通玲珑山庄。 他们要回玲珑山庄势必得回到三岔路口，然后走另一条路。 谁能想到，段司空也即将到达三岔路口。 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一样，世界那么大，却总能遇到。 两拨人马皆在三岔路口止步，马上的小豆子看到马上的段司空，两人皆神色一禀，小豆子连忙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段司空却咧嘴一笑，势在必得的强势扑面而来。 万十三察觉不对，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看到段司空，他明显一愣。 “司空将军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万十三皱眉道。 段司空看了眼万十三出来的马车，他笃定叶非凡就在这辆马车里。 “本将军奉陛下旨意前来接九公主回宫！少庄主既然已与九公主和离，还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为好！” 闻言，万十三像听了个笑话，“和离？空口白话，将军难道不明白口说无凭这句话吗？” 确实，万十三与叶非凡和离的传言虽然已传遍帝都城，但却没有白字黑字签字画押的和离书。 “陛下的旨意！轮不到你置喙！尔等速速离开！本将军此来只是为接回九公主！”段司空冷脸说道。 此时，马车里的叶非凡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你回去！” 段司空一愣，丝毫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他一挥手，身后的数百名暗卫便朝叶非凡他们包围而来。 小豆子和几名随从全神戒备，万十三站在马车前丝毫不惧，他看了眼小豆子，小豆子心领神会的走上前，站到叶非凡坐的马车旁边。 万十三松了口气，而后气沉丹田大声说道：“段司空！可敢一战？” 段司空嗤笑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便飞下了马，长剑直冲万十三面门。 见状，万十三一笑，身形一闪便躲开了段司空的剑。 段司空一击不成，剑锋一转紧随万十三的身影而去，剑剑致命，毫不留情。 万十三身着红袍极速辗转腾挪，硬是带起阵阵虚影。 段司空的剑也飞快舞动，一时间剑影频频，让人眼花缭乱。 几次差点刺中，万十三却像泥鳅一样滑开了。 段司空咬牙，他的耐心已经用光，不想再跟万十三耗下去。 “只会躲吗？那就让你无处可躲！”段司空一声怒喝，他突然停止攻击，脸也瞬间涨红，紧跟着身体里发出噗噗的声响，他一扎马步，而后右脚猛然一跺地面。 地面顿时一抖，他的一脚之力更是掀起一阵狂风，狂风和抖动让万十三的身体不稳，露出了马脚。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俘 段司空阴险一笑，抬手就往万十三露出的破绽刺去。 此时，叶非凡已经下了马车，本来，她不想再见段司空，由于担心万十三，她还是忍着心中的厌恶下了马车。 看到段司空的剑刺向万十三，她的心猛然一揪。 然而万十三作为杀手时常年的刺杀实战，又岂是随便一个破绽便能要他命的！ 只见万十三反应迅速的从袖袍里扯出武器红绸，红绸仿佛带着筋骨一般，万十三轻轻一挥红绸便缠上了段司空的长剑。 段司空脸一沉，扯了一下剑居然扯不动，更让人奇怪的是红绸没有被割破！ 万十三得意的勾起嘴角，他的红绸是由无数玄铁融化制成极细的玄丝，而后再由最好的织女织成布，可谓是千锤百炼才出来一寸，又岂是一把剑能割破的。 万十三正在得意的时候，段司空却当机立断一把丢下手中长剑，赤手空拳的直冲万十三而来。 他修习了左咒给他的书籍，其中主要讲的便是如何锻造最强悍的身体，如何将身体开发到极致！ 所以，他的赤手空拳也不是万十三能轻易抵挡的。 一拳过去，万十三手裹红绸险险挡住，却倒退了五六步。 万十三一皱眉头，显然没想到段司空的身体力量居然如此强悍。 眼见段司空又一脚狠狠飞踹而来，万十三自知抵挡不住，连忙躲闪。 由于他飞快的躲闪开，段司空那一脚收脚落到地上，没想到就是这看似轻巧的一落地，居然踩出一个坑来。 见万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段司空嘲笑道：“躲什么？不是嚣张得不得了吗？” 曾经夜闯将军府拿鸡蛋丢他！还砸他府上的玻璃！ 那时他还觉得武功高强的红袍人不是万十三，毕竟万十三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没想到啊！他居然会武功！ 新仇旧恨一起算，段司空对万十三恨得咬牙切齿。 又一拳轰出，带着他的怒气！拳头上居然罩上了一层莹白的劲气！ 万十三险险躲开段司空的拳头，却被拳头带的劲气擦伤了肩膀。 疼的他暗里吸了一口冷死，万十三咬牙也不再躲避，红绸飞出，直冲段司空再次轰来的拳头。 只见万十三不停调转角度挥动红绸，段司空也挥着拳头不断打向缠过来的红绸。 见状，万十三勾嘴一笑。 他要的就是他不停的拍打红绸，否则他精心计算的角度就没用了。 眼看时机成熟，万十三猛然扯紧了手里的红绸。 随着万十三的扯动，段司空身体手臂周围的红绸也顿时收紧，那些他还没拍开的红绸像铁线一样将他捆住。 段司空眼睛一瞪，脸也涨红，他浑身发力却也崩不断缠住他的红绸。 尽管如此，他还有脚呢！只见手臂和上半身被束缚住的段司空，抬脚便朝万十三甩了过去。 万十三眼睛一眯，身形奇快的躲开，而后迈着灵活奇异的步伐，瞬间便出现在段司空的身后。 他手持一把匕首，直接架在暴怒的段司空脖子上。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十分明显。 “司空放开将军！”此时暗卫的头头才大声喝到。 万十三都觉得好笑，戏看完了才想起人家的性命，要是他要杀他，匕首架上他脖子时他就已经死了。 “你们即刻撤退，只要撤出清风镇外，本驸马便放了他！”万十三的语气特意加重了驸马二字。 暗卫头头一愣，看了眼段司空，而后又想起出门前皇帝的嘱咐：务必保证司空将军的性命！ 暗卫头头点了点头，而后挥手示意撤退。 暗卫慢慢退走，段司空自然不是怕死的，如果来的不是暗卫而是他的府兵，他一定让他们不要管他！ 偏偏那些是暗卫，虽然现在归他调遣，实际上他们还是听皇帝的话。 见暗卫退的不见人影，叶非凡和万十三押着段司空连忙上了马车。 欧阳玲珑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因为她发现他一直以为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儿子，居然会武功！还功夫高强！ 他是什么时候学的武？为何她不知道。 马车飞快的奔驰在马路上，段司空像个红色的粽子一样缩在车厢地板上。 “九儿！别一错再错了，陛下只是让你回去，并非要加罪于你！”段司空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劝到。 叶非凡低头看向段司空，眼里的讽刺很明显，“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回去？你认为他会给我个好结果吗？” 段司空低垂眼帘，他觉得算是好结果，至少对于他来说。 “九儿，我保证不会让他伤你一根汗毛。”段司空的眼睛很认真。 “保证？你的保证最无用，就像……当初在护国寺。”叶非凡转头看向窗外，又想起了护国寺时的耻辱。 那时差一点她就失去了清白，差一点就被一个恶心到让人想吐的男人玷污。 所以，她不会再相信段司空。 段司空心中苦涩，就因为他那时的一时糊涂，她记恨了他这么久，甚至……不愿意对他改变一点点态度。 马车驶出十多里，万十三一把抓住段司空的衣领，要把他丢下车。 见状，叶非凡微微一怔，问到：“就这样放了他？” 万十三一愣，看了眼同样愣住的段司空，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叶非凡。 叶非凡冷着脸，淡淡的说道：“放了他他还会追来，而且下次一定会更加防备，再抓住他可就更难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抓住段司空难了，反之，段司空抓她就容易了。 万十三还是拿不定主意，连忙问道：“娘子觉得应该如何？” 段司空的视线一直放在叶非凡脸上没有挪开，他要看看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到底能恨他到什么程度。 叶非凡对段司空的视线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淡淡定定的回望向他，视线相交，她冰冷的话语自樱红的嘴唇缓缓流出：“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 闻言，万十三一愣。 段司空更是睁大了眼睛。 万十三见叶非凡认真的表情，他缓缓拿出刚刚放回袖袍里的匕首。 而后，他扯出匕首，却迟迟下不了手。 见状，叶非凡一咬牙齿。 第一百六十章 左咒的悲惨经历 想到曾经在护国寺时他的见死不救，想到他的妻子柳妩曾带给她的伤害，想到他撕扯她衣裳时带给她的屈辱，想到他曾经将糊涂拍得飞出院墙，叶非凡的一腔怨恨再也无法抑制，她抢过万十三手上的匕首便刺进段司空的胸膛。 这是第几回……她想置他与死地了？段司空望着叶非凡狠绝的脸，心中的疼痛让人窒息般难受。 看到段司空定定望着她的眼神，叶非凡眉头一皱，“十三，丢他下去！” 万十三这才回过神，听话的扯动捆住段司空的红绸。 段司空顺着扯动的红绸滚动，直到滚下了马车。 车轱辘带起的一路风尘扑到他的脸上，胸口的伤口不停的流着鲜血。 天空的太阳已经上了正空，晒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身上的血液在流失，温度也在消散，他的心也在疼痛中失去鲜活。 渐渐的，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可能是要死了，唯一的遗憾便是求之不得的她，在他临死都还在恨他，而置他与死地的伤口也是她刺的。 讽刺吧！段司空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空！”一声大喝传来。 段司空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居然是……皇帝？ 虽然看到来人是皇帝，不过依然阻止不了他渐渐流失的生机，他缓缓闭上眼，第一回对皇帝的呼喊置若罔闻，也无法爬起来行礼问安。 而他面前的人虽然模样是皇帝的模样，就连身体也是，可是他已经不是曾经的皇帝了。他如今是左咒。 是段司空的师父。 只见左咒脸色肃然，摊开右手手掌，手掌上无数血纹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他猛的一甩手，血纹如实质一般飞向段司空的胸口，瞬间便融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些，左咒定定的站在那里，闭目眼神。 段司空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算皇帝赶来也救不活他。没想到，当一股无形的力量融入他的身体后，他缓缓消逝的体温又回来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胸口的疼痛缓缓消失。 他睁开眼睛，而后用手摸了摸胸口，奇怪的是刚刚的伤口居然没有了半点痕迹，就连流出的鲜血也像回到了体内一样，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 段司空腾地坐起，看向皇帝，见皇帝眯着眼，他连忙起身双膝下跪，“臣谢陛下救命之恩！” 听到段司空的声音，皇帝睁眼看向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为师说过……如果你遇到危险，为师会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段司空一怔，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是……师父？” 皇帝昂首挺胸看向天边，“是！我是左咒。” 段司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师父，那……陛下呢？” 段司空还以为左咒只是易容乔装，惊讶的也只是他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 “我如今就是他，他的身体我要了，至于他的灵魂……为师已经吞噬了。” 左咒淡定的话语让段司空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说的话……简直骇人听闻。 难道……左咒不是人？ 因为浮屠的出现，段司空也知道了很多超脱出凡世的事物。 吞噬灵魂！普通人根本不可能！ 不待段司空说出心中的疑惑，左咒率先开口了。 他沧桑的双眸看向远处的天际，脸上也露出复杂的情绪。 “其实我是人……严格算来，也许也不算是人。”左咒的声音低沉，仿佛压着无法衡量的阴暗情绪。 “我出生时母亲便死了，没多久……唯一的哥哥也死了，父亲悲愤之中怒骂我是恶魔的诅咒，结果话刚出口又把自己给气死了……。”左咒勾起嘴角，意外的凉薄。 “所以，整个村子的人都认为我是恶魔的诅咒，要把我捆起来焚烧，说是要烧光邪恶和诅咒免得祸害他们。” “你知道后来如何？”左咒饶有趣味的看向段司空，等待他的回答。 段司空摇了摇头。 左咒又转头看向天边，继续说道：“后来，我被他们捆在高台之上焚烧，偏巧此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些想烧我的人想都没有便跑回家躲避，把我留在高台之前。” “有雷电劈中了我，我的皮肤被灼伤，像一只烤猪，只有一息尚存。” “那些村民哈哈大笑，说老天爷都在帮他们！除了我这个邪恶的小东西，他们就可以安稳过日子。” “然而他们笑声未落，天空便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紧跟着，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了一个村民的房屋。” “哈哈哈！我虽一息尚存，可看到那一幕简直大快人心啊！” “那村民的房屋一被劈中，瞬间便燃起汹汹烈火，就连天上的雨水也浇不灭！然后烈火蔓延，一个一个房屋着火，我扯着干涸的嘴唇笑得像个不祥的乌鸦……”。 “你说我是诅咒吗？”左咒看向段司空。 段司空没有回答，这样离奇的事情他说不是诅咒怕是也没人信。 见状，左咒并没有生气，他伸出手，摊开手掌。 手掌之上，血纹像活生生的蚯蚓爬来爬去，看起来瘆人。 “被雷击过的绳子一扯就断，我扯断绳子，像火海里爬出来的恶鬼，隐藏进最阴暗的山洞，刚好，那个老鼠都不敢进去的洞里，有一本书《诅咒》”。 “从那以后我便致力于研究这本书，一边学习一边突破，一边在自己身上实验，一边诱哄别人进入诅咒的地狱！” “我诅咒的自己不生不死，不损不灭，如鬼一般游荡于世间……”。 “我的名字叫左咒，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恶魔的诅咒。”左咒自嘲一笑，“不过，不重要了……”。 听完左咒的遭遇，段司空缓缓起身来到左咒身旁，一脸郑重的说道：“师父，徒儿会好好孝敬您的！” 左咒看着段司空的眼睛，没有说话。 段司空心底一凉，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咽了口唾沫，连忙转移话题，“师父，九公主已经和万十三离开，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左咒阴恻恻地笑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门主的真面目 只见他猛的伸出左手，本鲜活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老化，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向前一抓。 顿时，空气一阵晃动，连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 段司空险险站稳，左咒却又有动作了。 只见他呈抓状的手掌中飞出一条条血纹，血纹像活的线一样极速朝叶非凡他们离开的方向延长。 段司空惊愕的说不出话，他一直以为他够强了，可在左咒面前他可能接不下一招。 血纹一去百米，突然前方空气中出现一个白色漩涡，血纹直直的钻了进去。 没有片刻，漩涡一阵晃动，刚进去的血纹如茧蛹一样，包裹着什么回来了。 段司空一愣，看向左咒。 左咒再次伸手，茧蛹状的血纹瞬间分散开来，像看到妈妈的孩子一样欢快的朝左咒的手掌射去。 而刚刚茧蛹包裹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叶非凡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和万十三明明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好远，为何又会突然回到段司空这里？ 她那时闭眼假寐，刺了段司空一刀，她的心中也不平静。 她以为段司空这回死定了，却没想到一睁眼居然到了他面前。 段司空一看到她便朝她走去，叶非凡见他过来却接连后退。 “段司空！你究竟如何把我弄回来的？”叶非凡伸着右手作出阻拦的姿势，一边不停后退，此时，她已然看到了被左咒夺舍的皇帝，“就算他亲自来，我也不会回去！” “九儿，父皇要你回去，你逃不掉的。”段司空想起叶非凡刺杀他的决绝，一时间眼中神色复杂。 “父皇？你叫他父皇？”叶非凡皱眉。 “是的，父皇已经答应待你回去便为你我赐婚了。”段司空这才一改复杂的表情勾起了嘴角， 闻言，叶非凡转身就跑，“我死也不会做你们交易的工具！” 段司空连忙去追，他还没追到，左咒便出手了。 只见左咒抬手一挥，一条血纹直奔叶非凡，瞬间便融入她的身体。 叶非凡身体一顿，而后神情呆滞像木偶一样走了回来。 她径直走到段司空身边停了下来。 左咒转身，而后突然消失在原地，他的声音飘进段司空耳里：“带上她，回来。” 段司空微微一怔，他转头看向叶非凡，终于扬起了嘴角。 而后他抓住她的手，她乖乖的由他拉着一路远去。 而另一边的万十三此时才发现叶非凡不见了。 他刚刚在欧阳玲珑的马车里。她让人来请他，可能是因为段司空刚刚说的和离的话。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再回来时叶非凡居然不见了！ 小桃睁着朦胧睡眼，显然刚刚睡着了。 “公主和你坐一辆马车，人去了哪里你居然不知道！？”万十三大发雷霆。 小桃眼睛都红了，她咬着嘴唇恨不得咬掉似的，“我见公主睡着了，所以也眯了一会儿……”。 万十三自知不能全怪小桃，毕竟马车外的小豆子都没有看到叶非凡出车厢。 “小豆子，带人沿路寻找！传信暗夜楼九天阁，务必找到九公主！”万十三一声令下。 此时一旁的欧阳玲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已然有了这么大的势力，居然可以调动江湖上的两大门派！ 她连忙作出表示，同身边侍女说道：“传信触手，全体出动，寻找九公主！” 见状，万十三难得的同她说了一声：“谢谢。”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能让江湖上的几大门派全体出动。 而此时，这个身在漩涡中心的女人却像个木头一样，与段司空共乘一骑，被他圈在怀里。 段司空自顾自的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她也是第一回如此安静的听他说。 哪怕段司空明白叶非凡如今的配合是因为左咒，不过，他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不会纠结这个问题。 回到帝都城，陛下一赐婚他们便是夫妻，就算曾经有什么恩怨，也一定能日久生情。 段司空想象得很美好，却不知左咒本就没打算让叶非凡爱上任何一个人，当然，段司空也不会是例外。 他让叶非凡和段司空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惩罚她，让她已经为万十三打开的心扉再次关闭。 回到帝都城，段司空直接带着叶非凡回到了段将军府。 府中侍女奴仆争相围观，段思源也带着一众妻妾前来凑热闹。 只是，叶非凡的表现与过去大相径庭，以至于段思源还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试探她的反应。 “大哥，九公主是不是傻了啊？” “带着她们回你的院子！以后不准再让她们踏入右院一步！”段司空连忙拉过叶非凡，藏在他的身后。 段思源一撇嘴，实在不懂自家大哥为什么总是对九公主这么用心。 “大哥，她刚刚和万十三和离，这样带回来……怕是对你未来的婚事有影响。”段思源可不觉得嫁过一次的九公主配的上他的大哥。 “未来的婚事？”段司空瞥了段思源一眼，“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为我和九公主赐婚，未来她就是我的妻子！” 段思源大吃一惊，不知为何，大哥得偿所愿他并不觉得是好事，更何况九公主如今的样子一点不像正常人。 他连忙告辞，打算去告诉段德荣，让父亲去劝说大哥。 只是，段德荣甚至来不及劝段司空，皇帝的圣旨便到了段将军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公主重病，护国将军段司空衣不解带睡不安寝照顾九公主，朕感念其对九公主之痴心，特为二人赐婚！” 一时间，布告也贴便了帝都城。 这让寻找叶非凡的三个门派有了消息，却也同时乱了阵脚。 因为，他们的老大怒了。 无流门门主直接掀翻了桌子，一向温文尔雅的门主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副门主古塔连忙劝慰：“门主，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九公主出来的。” “办法？”门主冷笑，而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皇帝老儿又被何人迷了心窍！居然作出这样的糊涂事！” 要和皇帝作对，除非……以命相搏，自己做皇帝。 “古塔！传信下去，让秦安加紧训练士兵！本殿下要让皇帝清醒清醒！” 无流门门主仰起脸看向石壁上的明珠，就着微微的光亮，无流门门主的五官也渐渐清晰，他就是……叶明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直等待的婚服 此时木头一样的叶非凡，自然不知道多少人为了她四处奔波，焦头烂额。 入夜，段司空搂着叶非凡睡在叶非凡第一回来段将军府住的房间。 因为等她回来，所以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 段司空虽然抱着叶非凡，心里百爪挠心，下腹也燥热难耐，可是想起左咒曾告诉他，万十三和叶非凡并没有夫妻之实，这让他倍感珍惜，所以他要等和她成婚之日的洞房花烛夜，才和她圆房。 “九儿，我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段司空喃喃细语，嗅着她秀发的香味，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她，他不禁扬起了嘴角。 此时，万十三也知道了皇帝贴满帝都城的告示。 他的娘子，居然被皇帝如此利用！他万十三不答应！ “小豆子，让暗夜楼九天阁和触手的人手分散开，乔装打扮混进帝都城！”万十三一声令下。 为了娘子，他不怕得罪皇帝！ 小豆子应命而去，小桃站在一旁咬着嘴唇搓着手，“驸马爷，让奴婢也出出力吧……”。 公主是从她面前不见的，她难辞其咎，这两日所有人都在忙，只有她仿佛个旁观者一样。 “你若真想出力，便去段将军府吧！公主此刻会……需要你。”万十三神色复杂。他明白叶非凡不会心甘情愿嫁给段司空，此刻肯定愁容满面，食不下咽，有小桃在她身边，他也放心一点。 小桃点了点头。 见状，万十三又轻声嘱咐了小桃两句。 小桃再次点头，而后便出门了，衣服都没收拾一件。 她很有信心，公主很快便会回到驸马爷身边。 小桃上段将军府说明身份和来意，管家不好定夺便去征询段司空的意见，而段司空丝毫没有反对，留下了小桃。 小桃跟着段司空来到叶非凡的房间，“公主在里面休息，你给她梳个好看的发式。” 段司空说完便出门了，皇帝虽给他和叶非凡赐了婚，却迟迟没有确定成婚的时间。 他要去问清楚这件事，她如今已然近在咫尺，还要等什么？ 而进入房间的小桃却急忙冲到叶非凡身边，抓住她的手，“公主，你还好吗？” 然而任凭小桃激动万分，叶非凡却没有丁点表情，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见状，小桃眼泪夺眶而出，“公主，段司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非凡依旧毫无反应，她坐在床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驸马爷已经进城了，他说他一定会来救你，让你好好的，等他来……”。 终于，叶非凡有了动作，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突然紧紧抓住自己的膝盖。 …… 被左咒夺舍的皇帝，此时正在御书房，面对一堆堆奏折和一群群殷勤不断地妃嫔，他不胜其烦。 奏折他随便看两眼便丢到了一边，书桌上皇后送来的羹汤已经凉了他还没喝。 段司空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徒儿，来，把这堆奏折批阅了！” 段司空一愣，他也有正事要做，哪能浪费时间批阅奏折呢！ “师父，徒儿不会……”。段司空直接拒绝。 “我也不会……”左咒瞥了一眼奏折，而后抬手轻轻一挥。 就见一股小型飓风顿起，奏折被卷入其中，片刻便被撕裂的像渣渣一样。 “师父……这样下去星月王朝会玩蛋的。”段司空沉着脸，他为星月王朝鞠躬尽瘁多年，怎能看着星月覆灭。 左咒对星月王朝的政务不当回事，这样下去，就算他和叶非凡成亲了也不会有安稳的生活。 “覆灭？”左咒显然看出了段司空心里的话，“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覆灭星月王朝！” 段司空的表现让左咒明显有些不高兴。 “是徒儿多虑了。”段司空恭谨的颔首。 “回去吧！你和叶非凡的婚事就定在三天以后！”左咒一挥手，御书房的大门瞬间打开。 段司空明白，左咒还在为他刚刚的浅薄生气，这老头子就见不得谁看不起他似的。 不过，目的达到，如愿以偿，老头子生气了改日再哄就是，他要回家去让人准备好酒好菜，庆祝一下才是。 然而他回到家准备了好酒好菜过后，整个府里除了他几乎没一个高兴的起来的。 段德荣阴沉着脸，叶非凡几次三番陷他大儿子于死地，不在一起还好，若是娶进家门朝夕相对，他无法接受。 段思源也不喜欢叶非凡，大哥对她如何他一直看在眼里，可是她却一直没给过大哥好脸色！好像大哥欠她的一样。 段司空端起一杯酒，视线一一看过桌上的两人，“父亲，思源，九公主是我此生挚爱，能和她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夙愿，望你们能不计前嫌，为了我接受她。” 段德荣动容了，段思源却不懂段司空此时的情绪。 只是，他们还没开口，段司空却突然看向一个方向，笑道：“九儿，过来。” 小桃扶着叶非凡缓缓走近，不看她没有情绪的眸子，一身大红的婚服却让人眼前一亮。 “这件婚服我为她准备了两年，父亲觉得如何？”段司空看向段德荣。 段德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自己儿子对九公主痴心，却不曾想痴心到了这个地步。 两年，九公主成婚了，他居然还没放弃。 段思源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水，不知为何，对于大哥他的心里居然有些羡慕。 至少，大哥一直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也一直在为此努力，而他浑浑噩噩，妻妾成群，却没有一个让他感觉是此生归属。 段司空起身扶着叶非凡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而后不等小桃动作，他便为她摆好碗筷，夹了她最喜欢的粘豆包。 段德荣嘴角一抽，怪不得……他们段将军府的饭桌上何时出现过粘豆包。 九公主一来，真是大不一样了。 “司空，穿婚服吃饭不会弄脏吗？”段德荣问到。 段司空看了眼叶非凡身上的婚服，又看着她的眼睛，扬着嘴角说道：“两年时间……我准备的又何止这一件。” 两年，他请能工巧匠做好一件又一件，他一直认为总有一件婚服做好时，刚好能为她穿上…… 果不其然，他等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婚 闻言，段德荣和段思源顿时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叶非凡，想看出她何方神圣！想看出她何德何能！ 结果，他们依旧没看出所以。 他们这一生都不曾体会过爱一个人到段司空这种地步。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万十三此时正在含烟楼，湛寒也在，獠牙和风华也在，九天阁的几位队长中唯一不在的便是空凡和风.夜了。 空凡自暗卫包围九天阁被糊涂全灭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而风.夜他们在农家小院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前两天大夫还诊断出风怀孕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想再插手江湖的事了。 湛寒也不强求，还特意从叶非凡曾经给他的珠宝箱里，挑了一把长命锁给他们送去。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九天阁的兄弟训练不够，如今只能依靠暗夜楼了。”湛寒满脸肃然。 此时，他才知道，万十三不仅是叶非凡的夫君！还是暗夜楼的楼主！ “暗夜楼已经整装待发，就算禁军当前我们也绝对不会退缩！”风眼站在万十三旁边，说的话铿锵有力。 此时，獠牙上前一步，他作为九天阁的队长之一，是不愿意灭自己威风的。 “弟兄们虽然没有经过训练，配合协作能力差，但我们几位队长江湖经验老道，碰到任何情况都能冷静应对，绝对能助暗夜楼一臂之力！” 万十三点了点头，“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湛寒会将打好的武器带来这里，到时各位再来选取自己喜欢的武器。” 几位队长应命而去，万十三让风眼下去召集暗夜楼的杀手，并做好袭击的准备。 含烟楼的姑娘也明显感觉有大事要发生，皆神情肃然的来到万十三面前，“楼主，我们愿为楼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含烟楼的姑娘跪了一地，万十三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虽然含烟楼的姑娘赚钱能力不行，但好在她们感念他留给了她们一片干净之地，所以，愿意以命相陪。 万十三微微一笑，同其中一个姑娘说道：“我需要一些舞姬混进将军府，你传我令，去万花楼莺歌坊等，挑些才貌双绝的姑娘。” 那姑娘连忙点头。 帝都城外，秦安也正应无流门门主也就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加紧练兵。 他不知道太子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却能感觉到太子这回怕是会有大动作。 为了讨好太子，然后借他靠近叶非凡，再杀了叶非凡和段司空给柳妩报仇！ 柳妩才死多久，段司空就急着娶新夫人了！ 思来想去，秦安的出一个结论：叶非凡和段司空都不是东西！ 利用太子叶明圆接近叶非凡，虽然暴露之后可能会殃及秦氏一族和他自己，不过，没关系…… 做完这一切，他就去找他的妩儿。 至于秦氏一族，大妹身为太子妃，要将他摘出秦氏族谱也是轻而易举的。 秦雨晴自然不知道自己大哥的打算，不然当初也不会帮大哥靠近太子殿下了。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而万众瞩目的司空将军和九公主成婚的日子也按时来临。 叶非凡由小桃扶着，一身大红的婚服衬得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光彩照人。 因为有接亲的仪式，所以，叶非凡出门的地方是……公主府。 而公主府里如今人去楼空，那到处挂着的大红红绸，也感觉不出半点欢喜。 帝都城城中街道上，无数百姓在迎亲队伍旁围观，挤得街道水泄不通，以至于迎亲队伍都走不动路。 眼看吉时将至，段司空原本欢喜的笑脸顿时黑了。 “尔等速速闪开！吉时将至，本将军耽搁不得了！”段司空在马上沉声喊道。 此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来，“段司空！还我娘子！” 万十三丝毫不在意脸面，声音洪亮，根本不把段司空放在眼里。 帝都百姓都认识万十三，对于他的到来，百姓们欢呼雀跃。 都知道万十三和九公主曾郎情妾意，如今又出现在九公主与司空将军成婚之时，开口便是不留余地的一句话。一见这阵势，百姓们的八卦之心顿起，皆兴致勃勃的看向万十三。 万十三依旧是一身大红长袍，段司空脸色难看，成婚之日，别的男人穿这样大红的颜色，简直就是存心找死！ “万十三，婚是陛下赐的！你若非要胡搅蛮缠，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万十三看着段司空的臭脸，微微一笑，“本来就没有我好看，一生气就更丑了！这个样子哪里配得上我的娘子！”说着，万十三神色一禀。 段司空又看了一眼天空，吉时将至，他不能再耽搁了。 “滚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段司空冷声说道。 “不客气？”万十三咧嘴一笑，而后拍了拍手，顿时一个接一个婀娜美女挤开人群缓缓走来，“来吧！不用客气！” 见状，段司空咬牙切齿，想到曾经万十三登门送美女的事情，他便怨气冲天。 “带着你的女人滚！本将军没功夫理你！”段司空一扯缰绳便打算绕过万十三，没想到万十三突然又挡在他的马前，吼到：“还我娘子！” 段司空冷笑，他本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和谁冲突，也不要流血受伤，只为求个好兆头。 结果，找死的又来了。 他还没说话，另一边的万十三却袖袍一挥，大喊到：“姑娘们！浪起来！司空将军最是喜欢抢别人的女人，你们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类人！” 抢别人的女人……别人的。 所以，青楼的姑娘就是别人的女人。 段司空脸一黑，他什么时候喜欢别人的女人了？叶非凡若是他的女人，也就不说了，关键他们却只有夫妻之名。 “夫妻之名！有什么可骄傲的！”段司空冷笑。 万十三眼睛睁大，他自然听出了段司空话里的意思。他居然知道他和叶非凡只有夫妻之名！ “名和实重要吗？”万十三脸上浮现一抹讥笑的表情，“娘子亲口告诉我……她爱我，你呢？” 段司空心中苦涩，如今的叶非凡就像个木头人，爱这个字，她肯定开不了口，让他死……她倒是回回都能下得去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秀街头 待婚礼结束，他就赶去皇宫，让左咒恢复叶非凡的神智。 至于恢复神智后会如何，段司空却没想过。 段司空冷眼瞥过万十三，而后挥动马鞭便甩马屁股上，“驾！” 一时间马儿也不管眼前挡路的人了，撩起蹄子便要碾压一切。 见状，万十三连忙闪开。 他不打算在大街上跟段司空打架，毕竟他还没看到娘子，万一这架一打，将军府那边出了变故，那他万无一失的安排也就无用了。 段司空策马远去，也不等后面的迎亲队伍。 万十三没有追来，他只当他识时务，婚是陛下赐的，就算他是首富之子，在帝都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放肆！ 吉时已到，迎亲队伍却还没来，喜娘在门口干着急。 突然，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的男人面容冷峻，一身大红婚服更是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逼人。 见到来人姨婆眉眼带笑的迎了上去，“吉时已到，驸马爷的花轿呢？” 段司空轻勾嘴角，意气风发的说道：“我的新娘不必非得和天下女子一样，请新娘子出来吧！我带她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喜娘略一思索便连忙附和，她只是小人物，风俗礼仪，明媒嫁娶，还是大人物说了算。 “请新娘！”喜娘一声高呼。 大门打开，小桃扶着新娘缓缓走出，虽隔着红盖头，就周身的皇族姿态和气场，依旧让人不敢怠慢。 段司空连忙迎了上去，不顾小桃的惊愕，他抱起新娘便上了马。 “等会儿迎亲队伍就到，你们跟着队伍回将军府！”段司空冲小桃等人说道。 马匹狂奔而去，带起一路尘嚣。 见状，人群中隐藏的一众人，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湛寒就在其中，和那个印象中机灵又小气的叶非凡不一样，刚刚穿着婚服出来的她像一个空有气势的木偶。 段司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由着他们摆布。 同时，他又庆幸，辛亏她好好的在，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救她出来。 一路跟到将军府，吃酒的人来的很多，又多是达官显贵，他们扮成搬送礼物的下人，也很好混进去。 叶明圆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将军府，要知道，叶非凡和万十三成亲他都没去。 他坐在贵宾席位，段德荣和段思源在一旁作陪，丝毫不敢懈怠，主要是今日的叶明圆仿佛不太高兴，打进门便板着脸。 皇帝没有来，后宫嫔妃也没来，不过都送了大量礼物，以示祝贺。 和叶非凡共乘一骑，段司空突然不急了，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凑热闹的人群尾随，街边小贩的张望，路边茶楼酒肆客人的目光，让段司空明白，今天他和她是主角。 主角就该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于是，段司空停下，买了粘豆包，买了琥珀核桃，买了胭脂水粉，买了一把檀木钗……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从前，他给的她都不要，如今，他理所应当给自己的夫人买喜欢的东西。 吉时什么的，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都不如开心重要，更何况曾经万十三和叶非凡在街头秀恩爱给百姓看，他段司空自然不会输给他！ “将军，今日店铺新进一些花，十分新鲜漂亮，不如给公主殿下来一束？”花店老板推销到。 “一束？”段司空一挑眉，“全部给本将军送将军府去！” 花店老板眉开眼笑，没想到他不过想碰碰运气，居然做成笔大生意。 “将军，本店刚出炉的桃花糕吃了美白养颜，味道香甜可口，将军可要……”糕点铺的也开始推销。 段司空甚至不等人家话说完，便财大气粗的说道：“全部送到将军府去！” 他财富虽不敌万十三，不过也不是没钱！ “将军，我们店里的银器是琼斯国来的……”。 “我们店的茶盏是碧瑶镇来的……”。 “将军，我们店的茶叶是紫阳之巅种的……”。 …… 街边推销的层出不穷五花八门，段司空一股脑儿的全收下了。 虽然用了大笔银票，不过，为心爱的女子买东西，看到街边围观群众眼里的羡慕，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倒是买的开心了，将军府等他们的客人却不明所以，百无聊赖。 太子殿下堂上坐着，想议论九公主肯定不行，不管说这门亲事好坏，人家太子殿下怕是都不愿听。因为他的脸色难看，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九公主成亲他不高兴，这种情况下谁敢议论。 堂没拜，菜也没有上桌，客人们干坐在一起东拉西扯完毕，只剩大眼瞪小眼了。 最后，迎亲队伍都回来了，新郎新娘都还没回来。 成亲这事，他们就没见过这么随意的。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送货的先来了！ “这是将军定的花，请签收一下……”。 “这是将军定的茶叶……”。 “将军定的银器……”。 “将军定的糕点……”。 段思源倒是高兴得很，连忙问到：“是给我们吃的吗？” 段思源心里还在想，他们等得肚子都饿了，此时送来正合适。 结果，人家店铺的伙计毫不客气的回答：“这些全是将军给公主殿下定的。” 段思源大吃一惊，而后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为了大哥的婚事忙前忙后，结果大哥买这么多东西居然没有丁点是给他的。 因婚礼现场需要很多下人，后厨也忙个不停，于是店铺送货的伙计热情的帮忙，帮忙把货物搬到后院里去。 然而送货的前脚刚走，又有送货的上门了。 段德荣眉头紧皱，脸颊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激动的。 终于，门口出现了段司空的身影，段德荣和段思源连忙迎了上去。 叶明圆也离开座位，往门口走去。 叶明圆身旁一直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他刚刚一直默默无闻，就连段德荣他们以为那是叶明圆的随从，此时也迫不及待的看向门口。 他就是颜彷。 皇帝特准他出宫参加叶非凡的婚礼，正巧碰到正要出宫的太子叶明圆，所以便一同前来。 他欠叶非凡的。也欠她母亲赵湘瑜的，欠她的情，欠她一身大红的嫁衣……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死证明我爱你 如今，看到自己女儿穿婚服出嫁，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不曾想象的幸福。 见新娘新郎一到，喜娘连忙准备拜堂事宜。 而段司空刚到将军府，便直面兴师问罪的三位。 段德荣指着一位正走出门口的店铺伙计说道：“买那么多糕点，就算你疼爱公主殿下，也要公主殿下吃的完啊！” “对啊大哥！人家客人等你们等得饥肠辘辘，你居然丁点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人家垫垫肚子！”段思源也闹肚子怨气。 闻言，段司空转头看向太子叶明圆，不明白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段司空，我想跟九妹说几句话。”叶明圆察觉出叶非凡不正常的状态。 段司空一愣，而后看向段思源，恼道：“垫肚子？九公主都没吃，他们急什么！” 至于段德荣的话，他不打算解释，买东西给心爱的女子，还要担心她吃不吃得完戴不戴得下吗？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和九儿说话了，她大病初愈，如今还不太愿意说话。”段司空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样的话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大病初愈？”叶明圆看向叶非凡，她依旧一动不动，“是啊！成婚的事确实仓促了，九妹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闻言，段司空眉头一皱，总觉得叶明圆今日怪怪的。 “太子殿下入座吧！拜堂仪式马上开始了。”段司空作出请的手势，这才发现贵宾席上的颜彷。 段司空动了动嘴唇，作为叶非凡的亲生父亲，颜彷怕是也想和她说说话。想到此，段司空拉着叶非凡便走向了贵宾席的另一边。 此时喜娘已经安排好，段德荣也坐到了上位。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喜娘很会做人，在达官显贵这里，任何时候都是吉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齐齐一拜。 “夫妻对拜！”喜娘大声喊道。 就在新人即将对拜时，门口走进一个人来，他一身大红的袍子十分招摇，俊美的脸颊上一对勾人的桃花眼，眼里只装着一个人，这个人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正是万十三！ “我不同意！”万十三一声大喊，声音比喜娘的还大。 夫妻对拜被打断，一直木木的叶非凡听到万十三的声音时，居然转头向门口。仿佛隔着红盖头，她也能看到他一样。 对于万十三的突然出现，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段司空暗暗咬牙，他一直以来都讨厌万十三，不是没有道理的。 任何规矩，任何权利，甚至任何世俗，他从来不当回事！ 该死的！段司空狠狠瞪着万十三，“万十三，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不管你来是为了喝喜酒还是什么，我都不欢迎！” 段司空黑着脸下逐客令。 见状，围观群众更加兴奋了，抢亲这回事可是难得一见的，更何况一个是九公主的前未婚夫，一个是九公主的前夫。 关系越复杂，这戏就越是好看。 “不欢迎？我当然知道你不欢迎，所以才来的不是。”万十三充分发挥自己的不要脸。 果不其然，段司空被气的捏紧了拳头，“现在滚，我可以留你一命！否则……我不客气！” “怎么？忘了之前怎么栽在我手上了？”万十三冷笑，不退反进。 段司空嗤笑一声，有一回还会有第二回吗？他当然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回到帝都城，他便求左咒给了他一招必杀技！别说万十三了，就是再多来几个，他也能一招制敌。 “既然如此，本将军便让你知道皇权不是一介商贾可以挑衅的！”段司空沉声说着，而后突然抬手一挥，只见一道雪亮的爪印直奔万十三。 万十三大惊，连忙扯出红绸抵挡，然而当爪印靠近，红绸瞬间碎裂，爪印直奔万十三胸口！ 此时，见段司空注意力不在叶非凡身上，一旁的叶明圆快速扯开了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落地，叶非凡看得方向依旧没有改变，她亲眼看到段司空使出的爪印抓烂了万十三的胸口。 顿时，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那满眼的红色让叶非凡红了眼眶，体内左咒射入的那条血纹瞬间崩裂，她恢复了。 段司空还没注意到叶非凡的盖头已经掉到了地上，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们都看着段司空和万十三的打斗。 万十三连连后退，鲜血随着他的脚步滴落到地面。 “撤！”万十三忍着疼痛一声大喊。 段司空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种情况下，他安排的人几乎发挥不了作用，就算冲出来也只是平添伤亡而已。 所以，他让他们撤。 至于他自己…… 万十三看向叶非凡，这才发现她的红盖头掉落在地，她的脸颊妆容精致，红唇轻点十分靓丽。 万十三柔情一笑，哪怕死，他也无法将她拱手相让！ 他爱她，也要守护她。 为了这个目标，死不算什么。 “看来你们来的人挺多啊！”段司空冷笑，“为什么要撤？还没露头就怂了吗？” 万十三滴落的血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血滩，他脸色苍白，却尽量提高音量，“我的娘子，我自己来抢！” 段司空满脸嘲讽，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抢？若再不医治，你怕是命不久矣，居然还敢嚣张？” 万十三缓缓向前挪动脚步，血液再次在地上留下痕迹，“为了她，死又何妨？” 闻言，围观群众皆动容。 谁能想到曾以花名名扬星月王朝的万十三，此时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去死！ 众人又看向叶非凡，九公主……花容月貌，或许也算值得。 只是为何，世人皆知冷情淡漠的九公主，此时居然流出了眼泪？ 万十三越走越近，刚刚那么远段司空就能伤他如此严重，如今愈加近，段司空再出一招，会要了他的命的！ “不要过来！”叶非凡泪流满面，喊叫的声音都在颤抖。 闻言，段司空一改得意的面容，他看向叶非凡，顿时心中一阵寒凉。 她在哭…… 她在为万十三哭…… 段司空短暂的一愣，而后一把揽住叶非凡的腰肢，哈哈大笑道：“夫人，你也觉得他再靠近一步会死是吗？” 叶非凡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哀切，阻止着万十三。 “是的！夫人想的没错！”段司空一咬牙，猛的转头看向万十三，与此同时一道爪印再次奔向万十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卖灵魂 “不！”叶非凡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就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之际，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扑向了万十三。 她有武功，却从未将轻功用到此时般极致。 为了救他，她眼里的救世主。 她飞蛾扑火般扑到他的怀里，挡住了段司空凌厉一击。 如愿以偿，她救下他了，而她纤瘦的身体却几乎被爪印斩成两段。 “主人……”比起叫他楼主，她更喜欢叫他主人。 万十三坐在地上，怀里的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瑶姬……”。万十三心中五味杂陈，他都快忘了瑶姬这个女人，她为何会突然出现。 “瑶姬把主人救……下的命……换给主人……”。瑶姬微微一笑，满腔无法给与的爱意终究遗憾，死前她将命还给他，全了自己一世痴情，也让他得以解脱。 不必内疚和伤心，她只是还他当初救她的命而已…… 瑶姬嘴角流出鲜血，漂亮的眼睛也渐渐闭上。 见状，叶非凡松了一口气，对于瑶姬她没有什么感触，却感谢她救下了万十三。 段司空揽在她腰上的手火热的让人不舒服，她反应过来，猛然挣脱他的怀抱，而后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他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伤害他！”叶非凡愤怒得面目扭曲，“就算今日拜了堂又如何！在我心里，驸马只有他！” 段司空愣住了，他筹谋良久，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和她终成眷属，而她却问他算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和一厢情愿，段司空也怒了。 他一把拽住叶非凡的手臂，将她拖到自己身边，阴恻恻地笑着说道：“只有他是吗？那我便杀了他，这样……世间再无人与我争！” 多可悲，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卑微到这个地步。 段司空话音刚落，猛然甩出一道爪印。 爪印飞快朝万十三袭去，由于之前受伤失血过多，万十三此时已经站不起来。 他看了叶非凡一眼，不舍和内疚不停撕扯他的心脏。不舍离开她，内疚护不住她。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 “娘子，你说的没错，为夫真的很没出息……”。 叶非凡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却挣脱不开段司空的手掌，他发了狠的拽住她的手臂，手臂仿佛快被折断了一样。 万十三话音刚落，爪印也顿时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胸口再次中招，伤势之严重，透过绽开的血肉仿佛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他缓缓倒了下去，勾人的桃花眼满是眷恋，眷恋的目光里只有她。 她的泪水…… 她怎么能有泪水？ 他真的很没出息。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半灵魂作为交换，换能守护她的能力，不让她哭，不和她分离…… “你愿意用一半灵魂换超强的身体，移山倒海的能力吗？”冥冥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万十三的耳里。 天空的白日光即将黯淡，万十三的眼角划过一滴泪，他的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愿意……”。 顿时，万十三即将死去的身体猛然坐起，木木的坐着。 叶非凡又惊又喜，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段司空惊异不已，他眉头一皱，再次甩出一道爪印。 爪印直奔万十三，就在众人以为这回他的身体肯定会被切成两段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原本勾人的桃花眼如今已经变了模样，他的一只桃花眼失去了原本的光泽，而另一只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他低着头脸色煞白，爪印离他已然近在咫尺，他的发丝被爪印的能量掀得飞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出手了！ 只见他抬手随手一拍，血肉手掌与能量澎湃的爪印碰撞在一起，就在众人以为他的手掌即将不保时，爪印却突然像破裂的纸片一样，消散在空中。 段司空大惊失色，他放开叶非凡，双手齐动，不停的甩出爪印。 而万十三拖着伤势严重鲜血淋漓的身体站起，一步一步的向段司空靠近。 对于段司空甩出的爪印，他只是轻飘飘的抬手挡住。 不知为何，明明气势凌厉的爪印一碰他的手掌就像小石子丢入海中一样，虽溅起一丝能量波动，却连他的皮都破不了。和刚开始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段司空不敢置信的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段司空注意力不在万十三身上时，万十三的身影却顿时虚化，瞬移般出现在叶非凡身边。 他抓住她的手，抬起头看向她。 颜色不一的眸子看着她，眼里的情绪也多了丝阴气森森的感觉。 叶非凡捂住嘴唇，难以置信的看着万十三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叶非凡红着眼问到。 听到她的声音，段司空顿时转过头来，才发现万十三居然出现在了叶非凡的另一侧。 段司空暗暗咬牙，手下用力就打算把叶非凡拉过来。 叶非凡被拽得生疼，她眉头紧皱，以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段司空。 千钧一发之际，叶非凡抬手抓住了左边万十三的手臂。 如此这般，她的右边是段司空，左边是万十三。两男都穿着大红的衣裳，段司空一脸冷意，万十三脸色煞白，胸口伤口还在流血。 万十三眼里多了丝温暖的味道，见叶非凡抓住他的手臂，他连忙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抓住她，她却被冷的浑身发抖。 叶非凡的眼里满是惊讶，万十三的手居然冷得像冰块一样。 此时，她来不及细问，因为段司空已经疯狂了一般扯她的手臂。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裂了。 见状，万十三身形一闪直冲段司空而去。 他一脚踹段司空身上，段司空甚至没发现他怎么过来的便已经被他踹飞。本来紧拽叶非凡的手也顿时松开。 叶非凡吃惊的看着万十三，她总感觉他变了。 虽然他刚刚迅速的出脚，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她心里一暖，看到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她又心中一痛，“十三，伤口痛吗？” 叶非凡想摸一摸他的伤口，伸了伸手却还是放下了，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她都不敢动他一下。 “不痛……”。万十三悠悠开口，语气也变得十分诡异。 第一百六十七章 做个小女子 叶非凡蹙眉，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话还没出口，段司空便再次袭来。 见状，万十三再次一脚飞出。 段司空倒地不起，此时围观的段德荣和段思源才恍然惊醒，跑去查看。 小桃战战兢兢的凑了过来，她也感觉到了万十三的异常，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公主……”。小桃拉住叶非凡的衣角，藏在她身后。 她只是小人物，做不到左右局面，她唯一的愿望便是一直伺候在公主身侧。 “十三，带我们走吧。”叶非凡深吸一口气，这回，她突然想依靠身边这个男人，他为她做的她看在眼里，这个男人一定能给她幸福。 看到他坚实的肩背，她愿意放下自己与生俱来的高傲，做个小女人。 “好……”。万十三点头，眼里只有单调的黯淡。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叶明圆突然站出来，他拉着颜彷来到叶非凡面前，“九妹，你把他也带走吧！” 颜彷留在宫中肯定会被他的计划波及，段司空也一定会以他为要挟要她回来，不如带颜彷一起走，免得后顾之忧。 叶非凡丝毫不在意颜彷殷切的希望，圣人又如何，在自己亲生女儿面前，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父亲。 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愿意卑微。 “不，他是百姓眼中的圣人，更是蛮族的守护神，他还有他的事要做，我带走他做什么？”叶非凡横眉冷眼，一点不客气。 叶明圆暗叹口气，却知道叶非凡决定的事不会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你先走，他，我会尽力照顾。”叶明圆轻拍叶非凡肩膀。 “圆圆，保重！”叶非凡看着叶明圆的眼里满是感激。 皇帝对她换了态度，太后皇后也看情形行事，不会为她求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有叶明圆这样的一个大哥，只有他事事为她着想，而且一如既往。 叶明圆微微一笑。 若不是计划已经安排好，而且有一定的风险，他肯定不会放她离开。 也好，待事情过去，他会以颜彷的名义请她回来。 他了解她，就算她怨恨颜彷，如果事关他的生死，她一定会回来。 叶非凡带着小桃和万十三离开了，留给段司空的只有一片狼藉和无尽的闲言碎语。 万十三如今实力超强，段司空又还没醒来，以至于叶非凡他们光明正大的往玲珑山庄去了，却没有人敢追。 马车上，叶非凡坐在万十三身旁，她已经给他包扎好了胸口的伤口，伤口那么严重，她本想找祝华为他医治，他却说只要简单包扎就好。 一没缝合，二没上药，叶非凡实在担心他的伤口能不能长好。 “十三，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叶非凡问道。 闻言，万十三连忙侧过头，回避叶非凡审视的视线，“受伤醒来就这样了……”。 叶非凡蹙眉，又问起万十三突如其来的超强战斗力，“那……你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厉害？” 万十三听到这话，反倒转头看向叶非凡，黯淡的眸子让人心疼，“你难道不想我厉害？我只是想保护你。” 叶非凡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万十三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听到他说只是想保护她，她这才释然一笑，“十三，我只是担心你，别多想。” “嗯。”万十三点头，而后闭眼休息，恢复元气。 叶非凡看着他突然靠谱的样子突然有些感慨，虽然他变了，不过让人更有安全感了。 她轻轻一笑，缓缓抱住了他的膀子，而后将脑袋也靠了上去。 虽然他浑身冰冷，但好在现在是夏天。 叶非凡抱着万十三的膀子，嘴角微微上扬，马车晃悠，她也来了睡意。 马车外，小豆子和小桃并排坐着，小豆子在驾车，小桃则手执一朵野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万十三缓缓睁眼看向抱住他膀子的叶非凡，她的秀发黑的发亮，甚至他还能看到她嘴角的弧度。 明明，他能保护她了，也可以在一起了。 偏偏……他出卖了一半灵魂，如今的他到底算不算人他都不知道…… 更何况，看到她脖子上跳动的筋脉，他的心底突然有一种渴望。 他想喝血，新鲜的大量的血…… 他咽了口口水，而后眉头一皱，强制自己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这样恐怖的决定，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将灵魂卖给了谁…… 到底是谁？他到底把他变成了什么！ 再次来到清风镇，往日的场景浮现在叶非凡的脑海。 随风飘荡的杨柳，香气四溢的牛肉汤，还有粘豆包，那回万十三给她买了整整五屉。 叶非凡微微一笑，想到曾在帝都城街头见到的情侣，女子活泼而娇羞，男子温柔而体贴。顿时，她拉住了万十三的手。 他的手好冷，刚好，她可以给他些些温度。 “十三，我想吃牛肉面，还想吃粘豆包！”叶非凡脸一红，她望着他，第一回作出这样娇滴滴的声音。 万十三一愣，看到她面颊上的绯红，他缓缓收紧了自己的手掌，她纤细的小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好。”万十三点头。 他们走在杨柳青青的河边，河风微扬，让人心旷神怡。 河边堤岸的台阶下有一块青石板，有几个妇女在那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声音和她们愉快唠嗑的声音传进叶非凡耳里。 她们手里的衣服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叶非凡不禁想到一个问题，她不会洗衣服！ “十三，我……不会洗衣服。”叶非凡有些不好意思。 闻言，万十三也看了一眼洗衣服的妇女，而后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些，不用你做。” 叶非凡心中一暖，眼见牛肉面馆就在前面，她拉着万十三便快步走去。 她自顾自的快走，万十三虽跟在她身后，他的视线却再次飘到了洗衣服的妇女身上。 她们仰着头大声欢笑，她们的脖颈上，血管跳动的很厉害。 万十三咽了口口水，而后收回视线，跟着叶非凡进了牛肉面馆。 等牛肉面的间隙，万十三突然说到：“娘子，你喜欢，我们就留下来住一晚。” 叶非凡一阵惊喜，连忙点头。 只要他开口，她便有所依仗，仿佛天塌了，也会有他顶着。 “十三，我可以像个小女子一样，依赖你吗？”叶非凡红着脸抬头。 “嗯。”万十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吸血命案 清风镇的夜，凉风习习。街边民宿就在河边，能看到柳条迎风摆动，也能看到树上透亮的月亮。 夜深人静，唯有打更的来来回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一道黑影从打更人的身后闪过，带起一阵凉风。 打更人一惊，而后恍然一笑，河边最多的不就是风吗？ 打更人走了，那道黑影却闪身进了街边一阁楼的二楼。 黑暗中，沉睡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吸干了鲜血。 次日，叶非凡刚睡醒，房间桌上便已经放好了万十三买的粘豆包，而他，站在窗口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宽阔的腰背让人看着十分有安全感。 明明和以前一样穿着大红袖袍，可是他突然安静沉稳了一些的感觉。 叶非凡悄咪咪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跳。没想到靠近他了，他却突然转头看向她。 她不由得有些尴尬，拽着自己的纤指不敢看万十三。 “你，怎么了？”万十三问到，以为她有事。 叶非凡抬头看向万十三，他黯淡的眸子让她心中一痛，胸口的伤也是因为她…… 看到他胸口时，她顿时愣住了，因为他原本包扎好几层的伤口，居然愈合了！就连绷带也不翼而飞！ 惊讶之余，她伸手过去摸了摸。 万十三顿时愣住。 摸了半晌，确实是真的愈合了，叶非凡大感惊奇，正准备问万十三怎么回事，抬眼便看到他直直盯着她的手的表情。 天！她居然还摸人家胸膛！ 该死的！大清早的他怎么穿个衣服这么不检点！领口敞那么开做什么！ 叶非凡脸颊一阵发烫，连忙转头走向桌子上的粘豆包，“呵呵!呵呵！” 她的一阵尬笑，听得自己的尴尬，把粘豆包吃进嘴里，这才感觉好了些。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惊呼！ “天啊！出人命啦！快……快报官府！” 紧接着，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哪怕出的是人命，当围观群众依旧热情不减，官府还没来，他们便想去一探究竟。 “我们快离开！”万十三神色一禀，上前抓住叶非凡的手，带着她就走。 才走没两步，他仿佛想起什么，又带着她转回头，端走了桌上的粘豆包。 叶非凡刚刚拿的粘豆包还剩一口，见万十三认真的样子，她一口吃完最后一口，而后满足一笑。 一行人出了民宿才发现，出人命的就在对岸的左街，也是一间民宿。 小桃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天啊！幸好凶手来的不是我们住的民宿！” 叶非凡眉头一皱，显然不知道小桃怎么会知道命案是人为造成的。 “小桃，你怎么知道有凶手？” 闻言，小桃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刚刚门口有两个路人在议论，听说死的人是民宿老板娘，昨天好好的，今天却像个干尸一样死在了床上，而且她的脖子上还有一圈牙印！” 叶非凡眉头一皱，又问：“老板呢？” “老板在干尸旁睡了一夜丝毫不知，早上发现尸体鬼吼鬼叫的就是他。” 万十三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阴沉，“走，速速离开！” 叶非凡一愣，万十三好像有点着急。 想了一下她才明白，官府一来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是生面孔，发生命案第一个脱不掉干系。而且，谁也不知道官府有没有收到皇帝的命令，发现他们后捉拿他们。 想到此，叶非凡突然抱住万十三的手臂，体贴的又冲小桃说道：“别想着有的没的，快点离开。” 小豆子已经在马车边等着，他们一到便上车离开了。 车外，杨柳和河风越来越远，命案的事也渐渐被叶非凡抛之脑后。 好在，官兵没有发现他们，皇帝也没有派人追来。 作为护国大将军的段司空都受了重伤，皇帝派人怕是也不知道派谁了吧！ 叶非凡又怎会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皇帝了，当然不会非追她不可。 左咒此时正在星云楼，坐在观星台上，自他夺舍皇帝的身体后便经常来观星台。 观星台的天地之气能帮他的灵魂更好的和皇帝的身体融合。 左咒掐指一算，而后睁开眼看向天边，喃喃细语道：“痛不欲生之时，你才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正在此时，他的龙袍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左咒将它从衣服里拿出来，只见一个棉线做的小人，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蠕动。 见状，左咒阴恻恻地笑了。 “你活该这样的惩罚！” 他的声音传出星云楼好远，只是没人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就连在楼下等候他的刘福也不明所以。 最近皇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阴森森神出鬼没的，就算他寸步不离的跟着，皇帝也能说不见就不见。 虽然奇怪，不过刘福不太在意。皇帝对九公主如此无情，也同时寒了他的心。他只是个奴才，稍有不慎结局可能比九公主更加可怜。 只是不知，九公主如今去了哪里？刘福看向天空默默为她祈祷。 而此时，叶非凡和万十三马不停蹄已经快到万花谷了。 万花谷，谷如其名。以常年不败的鲜花闻名，偏偏花还各种各样五颜六色，仿佛和外面不是一个世界一样，否则为何外面的花有开有谢，这里的却不会？ 万花谷谷口是一眼巨大的寒潭，寒潭上烟雾缭绕，烟雾里有一座冰晶石桥，隐约闪着光亮。 由此可见玲珑山庄多富有，光这长长的桥都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工巧匠和金银。 站在谷口万十三面无表情，仿佛即将回到的不是他的家一样。倒是一旁的小桃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个不行。 “小姐，这里好漂亮啊！像仙境一样！” 之前，叶非凡郑重的告诉小桃，以后不准叫她公主，要叫小姐，小桃也乖巧听话。 至于万十三，叶非凡让她称呼他“姑爷。” “嗯，很漂亮。”叶非凡也微微笑着，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突然察觉毫无反应的万十三，叶非凡看向他，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她有些担心。 不知道欧阳玲珑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会不会很生气，他都是因为她，欧阳玲珑肯定会责怪她。 此时，万十三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她跟着他，而后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到达玲珑山庄 桥上空气很湿润，烟雾缭绕中，万十三的脸仿佛瑶台之上的谪仙一样。 察觉到叶非凡的视线，万十三看向她。 他的眼睛黯淡无神，还有一只眼睛仿佛没有瞳孔一样，漆黑一片。 叶非凡一阵心疼，陌生的心疼感觉。 “十三，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叶非凡轻轻一笑。 看到她仰着脑袋认真的样子，万十三微微一怔，而后伸手摸上她的头。 叶非凡一挑眉头，突然发现万十三养成的“摸头”习惯。 这习惯虽然陌生，不过感觉也不赖。 “你呢？你爱我吗？”叶非凡突然问到。 她的话进入万十三耳朵，他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知为何，他发现他的反应也慢了很多。 “爱……”万十三轻声说道，一边从袖袍里掏出一支檀木钗，“送你。” 檀木钗是在清风镇那天晚上发现的，在吸血命案现场的梳妆台上。他觉得她会喜欢，便拿了。 果不其然，她很喜欢。 “谢谢。”叶非凡开心的接过檀木钗，而后就准备插头上。 她还没插上，万十三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檀木钗，而后仔细却又笨拙的为她插在秀发上。 叶非凡俏脸一红，一旁的小桃小豆子早就识趣的转过身去。 万十三静静的看着她，本黯淡的眼眸因她多了一丝光亮。 “娘子……”，和以往叫她不一样，此时他声音带着阴郁的磁性，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夫君……”叶非凡脸颊红的发烫，第一回叫他夫君，她不得不承认，她好紧张。 他就这样低头看着她，以至于她以为他要亲她。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叫他夫君时，她就自己准备好了。 只是好一会儿，他还看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叶非凡抬头看向他，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在压制着什么一样。 刚刚，他确实想亲吻她。可是他越是渴望她的红唇，他的心里便愈加躁动，里面像有一只小恶魔，发了疯的想冲出来。 鲜血！鲜血！它要鲜血！ 活生生的她就在眼前，他不能亲她，万一它伤害她，那他…… 就在他努力压制心中的躁动之时，她的俏脸却突然靠近，越来越近，近到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叶非凡这是第二回亲他，第一回她亲的是他的额头，那时他装成太监，死皮赖脸的粘着她，像个孩子一样。 这是她第二回亲他，亲他的唇，这回他没装成什么，这回他是她的夫君。 他为她只身前往将军府抢亲，身受重伤依旧不愿离开，如今，他成了这样，本来的完美男人，如今变得不再完美。 一吻定情，她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 她的唇印到他的唇上，他浑身一僵。 为何？他的唇也如此冰凉？ 叶非凡心疼的流出了眼泪，都是因为她啊…… 她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回应他，给他，温暖他。 而他一动不动，心里的躁动让他捏紧了拳头。 终于，她满脸疑惑的退开。 万十三也松了一口气。 “十三……你不喜欢我？”叶非凡有些委屈，她都主动了，万十三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喜欢，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说着，万十三拉住叶非凡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我们……再办一次婚礼。” 闻言，叶非凡脸颊一红。 她明白了万十三的意思，他想……郑重的和她在一起。 桥上一路走去，离玲珑山庄也越来越近。 玲珑山庄的大门就在桥的尽头，全部以冰晶石打造的山庄让人眼前一亮。 房顶莹白的瓦片剔透的闪着微光。 简直，像仙宫一样。 叶非凡出了神，一旁的小桃也惊叹的不行。 万十三扣动玄铁打造的巨大铁门上的门环，沉重的大门发出砰砰的声音。 没一会儿，玲珑山庄的管家走了出来，他通过门上的小洞看到了万十三，这才打开了大门。 管家好奇的打量叶非凡等人，见状万十三一皱眉头，“这是少庄主夫人！” 管家这才点头哈腰眉眼带笑的头前带路。 路两旁是花草，如果你真当它是花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每一株花草都是要人性命的机关，只能看，摸都不能摸。 就他们进山庄的这条通道，如果管家不提醒和一路关闭机关，他们怕是走不了几步便会命绝当场。 小桃忐忑的跟在后面，生怕被落下了。光听管家说，她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也是听管家说，叶非凡才知道小豆子居然是管家的儿子。 怪不得年纪轻轻能跟着万十三。 刚到玲珑山庄正堂门口，统一身穿青色衣裙的侍女便迎了上来。 她们各扶一个，特别热情。 就连小桃，都破天荒的享受了这般客人的待遇。脸都红了。 扶着他们入座，侍女斟茶倒水端糕点水果，忙的不行。 没一会儿，欧阳玲珑和万金尤便一起来到了正堂。 他们衣着华贵，急切的踏进门槛。 欧阳玲珑首先便走到万十三面前，拉起他，上下打量。 万金尤倒是来到叶非凡面前，眉眼带笑的问她累着没有。 他已经知道叶非凡和皇帝闹翻了，所以也没有称呼她为公主，一怕显得生分，二怕公主的称呼会让叶非凡伤心。 叶非凡也礼貌的端端站起，微微笑着一一回应。 万金尤也发现了叶非凡不同以往的态度，上次见她她还不苟言笑呢！这回倒是亲和了很多。 “儿啊！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欧阳玲珑发现了万十三眼睛的异样。 万十三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下，欧阳玲珑直接把质问的目光放到了叶非凡身上。 叶非凡咽了口唾沫，手心也有了汗水，“十三为了救我，受了伤，眼睛受到了影响……”。 叶非凡越说头低得越低，不敢面对万十三的父母。 万金尤倒是客气，“非凡，没事，他心甘情愿的……不怪你。” 而另一边的欧阳玲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她一改娴静的样子，皱着眉头指责道：“你堂堂一个公主，为何总需要人救？十三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叶非凡愧疚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状，欧阳玲珑也看出她心中有愧，继续说道：“自小我便疼爱十三，他就像我的命一样，你若不能给他带来好，还是乘早离开他为好。” 闻言，叶非凡一愣，眼眶顿时红了。 第一百七十章 倔强的欧阳小姐 眼见欧阳玲珑还打算继续，万十三不耐的挤开欧阳玲珑来到叶非凡面前。 他拉住她的手，而后瞪了欧阳玲珑一眼。 “母亲，这府中人你都可以管，唯有她……我见不得你说她任何不是！” 万十三拉着叶非凡便走了，留欧阳玲珑愣在原地。 万金尤在一旁，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此时怕是心中不好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索性，他便干站着在一旁作陪。 欧阳玲珑回过神，转头便瞥见了傻站着的万金尤。 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恼道：“这就是你和十三兴师动众，在帝都城找的儿媳妇儿！哄的我儿都忘了谁最疼爱他！” 万金尤连忙上前揽住欧阳玲珑的肩膀，劝到：“夫人莫气，儿子大了不由娘，你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欧阳玲珑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推开万金尤，恼道：“从小你不都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吗？” 欧阳玲珑大步离开正堂，一边走一边愤愤的说道：“你不管我管！” 万金尤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说出到了嘴边的话，他想说：管不住怎么办？ 万十三从小就不是很听话，总有自己的主张，如今长大了娶亲了，又会听话吗？ 不过就算他说与欧阳玲珑听，她不亲自去体验，也是不会相信他的。 她娴静的外表下有多倔，他太清楚了…… 少时，他还是裁缝铺的一个伙计，而她是城中首富的独生女。 她来裁缝铺挑选绸缎时，倔强的坐在店里等了一整天，非得等卖完了的秋花月锦来货…… 他给她端了一杯又一杯茶水，直到太阳下山。 “姑娘，货今天是来不了了。”少时的万金尤劝到。 “那我明天再来。”少时的欧阳玲珑起身就走。 连万金尤都没想到，这个等了一天，他几次三番劝她都劝不走的姑娘居然说走就走了。 “欢迎下次再来，秋花月锦到货小的一定为姑娘留着。”万金尤恭敬的说道。 “留着？”欧阳玲珑停下脚步，“不用留！本小姐明天还来！我还不信了，谁还能抢我等了那么久的第一尺秋花月锦！” 欧阳玲珑走了，万金尤愣了半晌。 第一尺……这是有多执着，多倔啊！ 万金尤微微一笑，对这个首富千金刮目相看。 一般的千金小姐，谁愿意等那么久？还愿意亲自等？ 次日，她果真又来了，很早就来了。 早到万金尤刚开门，刚喝眼里的稀饭。 他放下碗连忙请她入座，而后，他却不好意思再端起还没吃完的稀饭。 她端端坐着，他给她斟茶。 而后他借口出去看看货到哪了，给她买了自己都舍不得花钱买的大肉包。 “欧阳小姐，您一定没吃早饭，这包子远近闻名，很好吃。”万金尤递上包子。 欧阳玲珑从来没吃过街边的东西，虽不喜欢，看到万金尤真诚的表情，她还是接下了。 她拿在手里本不打算吃，却被肉包的香味勾得暗咽口水。 眼见万金尤端起了吃剩的稀饭，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口包子。 原来……街边的东西也很好吃，甚至比府中的还好吃。 她抬头看向万金尤，他正津津有味的喝着稀饭。 欧阳玲珑都有些奇怪，喝稀饭的他是怎么喝出包子一样的脸的？ 万金尤感受到欧阳玲珑探究的视线，抬头看向她。 而她嘴里刚啃了一口包子，咀嚼的脸颊鼓来鼓去。 一个忘乎所以的喝稀饭，一个细嚼慢咽的啃包子，两人相视一眼，皆红了脸。 欧阳玲珑作为一个千金小姐，何时这样没有形象的啃食东西…… 正好，此时送货的来了，这才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欧阳小姐好像很喜欢这款秋花月锦。”万金尤一边为欧阳玲珑裁锦缎一边说道。 欧阳玲珑也忍不住上手去摸，月白色的秋花月锦摸在手里纹路清晰，触感凉爽，很有质感。 “喜欢的便是它独一无二的质感，与其它粗制滥造的缎子不一样，这秋花月锦最珍贵的便是它身后的织女。” 传说秋花月锦来自一位特立独行的织女，她家世代都是屠夫，挥舞的都是几斤重的砍骨刀，就连她娘亲，也是长得膀大腰圆力气非常大。 偏偏这姑娘不一样，虽打出生便在猪肉堆里长大，但是她最喜欢的便是去隔壁奶奶家，看奶奶织布。 奶奶对她也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女，纺纱织布的手艺尽传于她。 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纺织的锦缎连奶奶都啧啧称奇。 只是有一天，奶奶突然去世了。 她心伤不已，在秋花之旁，当着漫天月光锦华，坐在奶奶家的院子里，眯着眼睛织出了这锦缎，后来，她给它命名为秋花月锦。 为了纪念奶奶，她只在奶奶去世的那一个星期才会纺织这锦缎，所以，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欧阳玲珑也是慕名而来，只是每天织女织出的锦缎太少，昨日她没抢到，所以今日赶早的又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便又涌进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秋花月锦到了吗？全部给我包起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嚷嚷道。 她身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看到万金尤正在裁锦缎，仔细一看裁的正是秋花月锦。 “怎么回事！昨日就说了让你给我家小姐留着，你怎么裁给别人！”那侍女趾高气扬，看着欧阳玲珑的表情十分嚣张。 万金尤包正要包好给欧阳玲珑裁的锦缎，那侍女还上前来阻拦，“要我说几遍！这是我家小姐的！” 万金尤连忙将锦缎藏在身后，一边解释道：“我们店里所有锦缎都是有价无市，也没有预定的先例，这位小姐昨日虽然说了，可是我们掌柜并没有同意，先到先得，这是我们店一直以来的规矩。” 闻言，那膀大腰圆的小姐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欧阳玲珑，满脸嘲讽道：“我福气好，肚量大，你给她裁了些，剩下的也不够我做件衣裳！她既然买不完，不如就成全我，我有钱，大不了她买的缎子我双倍给她钱！” 闻言，万金尤脸色很难看，见膀大腰圆的小姐这边人多势众，他连忙挡在欧阳玲珑身前，就怕她被眼前这群泼妇给伤着。 哪晓得欧阳玲珑却嗤笑一声，拉开万金尤便迎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的良苦用心 膀大腰圆的小姐还以为欧阳玲珑同意了她的主意，她也连忙上前一步，打算夸她识时务。 哪晓得欧阳玲珑面带微笑的走近她，抬手便拍她肥嘟嘟的脸上，声音之响，围观群众都心头一惊。 “你敢打我？”膀大腰圆的小姐不敢置信，眼眶都有些红了。 “李府的二小姐是吧？你仗着一身肥肉招摇你爹娘知道吗？”欧阳玲珑依旧微微笑着，仿佛打人的不是她一样，“不说你穿不穿得下，信不信，我还可以让你丁点都穿不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打我家小姐！”那个侍女气势汹汹的上前几步，就像打回欧阳玲珑一巴掌。 欧阳玲珑反应奇快的抓住了那个侍女的手掌，而后狠狠用力，直捏的侍女疼的面目扭曲。 “知道我哥哥是谁吗？”欧阳玲珑微微一笑，“云海城城主！” 闻言，侍女的气焰顿时灭了。 云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城主一家却是家喻户晓。 不说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城主了，就城主的父亲都是云海城的首富啊！其母亲更是世代书香！ 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唯一的妹妹。他的妹妹可谓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听闻上次有个男人上门提亲，还被他丢出来，说那男人配不上他的妹妹。 后来，听说……上门提亲的是告老还乡的前礼部尚书家的孙子！ 天啊！以这个标准，能配得上他妹妹的该是王侯将相了吧！ 听眼前这个女子的口气，她就是云海城城主的妹妹！ 膀大腰圆的小姐也明白自己碰到硬疙瘩了，连忙谄媚的笑着，说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有认出欧阳小姐，既然欧阳小姐喜欢这锦缎，我来付这个钱，缎子就归欧阳小姐，当是我赔个不是……”。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我不缺钱，至于这缎子，我也只要做一身衣裳的长度，织女一年只织一个星期，我只在这一个星期里挑这一身衣服！” 万金尤咽了口唾沫，他还是小瞧了欧阳玲珑，他还以为她纯粹是为织女的故事所感动。 原来，她也虚荣，也骄傲。 “欧阳小姐，这是你要的缎子。”万金尤递上包好的缎子。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看到万金尤和刚刚不太一样的态度，她的眉头一皱，恼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带侍女吗？” 万金尤一愣，不知道她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欧阳玲珑再次微微一笑，“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干坐等一整天，还只给我奉茶的人！” 昨日他虽一直给她斟茶，她却没喝多少。偏偏他轴，茶水冷了他又给她换，翻来覆去！就没想过给她端一盘糕点！ 万金尤脸红了，他此时才反应过来。 “刚刚的包子，算你给我赔的不是！”欧阳玲珑微勾嘴角，而后转身就离开了。 万金尤既愧疚又有些失落。 他认为她肯定不会再来了。 真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明明人家是娇小姐，他却点心甜点都没给人家端一个，净给人家喝茶！ 突然，万金尤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等锦缎等了一整天呢？还是在等他醒悟等了一整天呢？ 天啊！掌柜的知道非得开了他不可！万金尤心里忐忑的不行。 谁能想到，次日掌柜的就找上了他。 “你到底干什么了？欧阳小姐可是跟我提起你了。”掌柜的审视着万金尤。 万金尤心里直突突，低着头打算认命，“欧阳小姐是不是让您开了我？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客人。” 闻言，掌柜的眯眼一笑，“什么客人？欧阳小姐可是我们裁缝铺的幕后老板！” “啊！”万金尤简直不敢相信。 看到万金尤诚惶诚恐的样子，掌柜的笑得更开心了，“欧阳小姐说你买的包子挺好吃，要你去买下包子铺，三年之内将分店开满星月王朝！” “啊！”万金尤更吃惊了。 “欧阳小姐说这是她对你的惩罚，做不到的话，她就让我开了你！”掌柜的眼神意味深长，嘴角噙着笑意。 见状，万金尤连忙打包票，保证三年之内将分店开满星月王朝。 后来他才知道，欧阳玲珑交给他的任务并非惩罚，而是考验。 她父亲是云海城首富，哥哥是云海城城主，她的夫君也不能比他们差了，否则……父亲和哥哥都不会同意。 谁能想到，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傻乎乎的店铺伙计。 那个伙计也不知道，所以，她以惩罚的名义促使他去成长，成长成符合父亲和哥哥要求的模样。 而后来，那个伙计也不负她所望，生意在星月王朝遍地开花，就连其它国家，也有了他的生意。 三年之期一到，他傻乎乎的来到她面前交任务。 “欧阳小姐，你说的我做到了，钱赚了很多，这是账本，您对对账。” 而她，依旧微微笑着，她慢慢走近他，没有接他手里厚厚的账本，而是抱住了他。 “我给你三年时间，让你赚够聘礼，然后迎娶我进门，做你的夫人，你看，我的安排可好？” 闻言，万金尤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终于明白了欧阳玲珑的良苦用心。 而后，他去她府上提亲。 而后，他为她跋山涉水选了最美的万花谷，建了玲珑山庄。 她为他良苦用心，他也愿意为她倾尽所有。 那时，所有人都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连他，也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女人了。 只是后来，他生意越大，钱财越多，她却不愿理解他支持他。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沉沦花丛，求一时解脱。 他们还是好好的一起过，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万十三。 她也还是那样倔强，凌厉。只是如今，她的倔强，凌厉放到了十三身上。 叹了口气，万金尤去了妾室的房里。 而另一边，万十三已经带着叶非凡到了他的房里。 看着他豪华房里的那张超大的床，叶非凡有些愕然。她想起了含烟楼的豪华套房，里面也是这样大的床。 原来，他喜欢睡大床。 可是在公主府，没有这样大的床，甚至……他还打地铺睡在地上。 “夫君……”叶非凡甜甜的叫了一声。万十三正在摆枕头，听到她的声音，他转头看向她。 就见一道倩影朝他扑了过去，直接把他扑到了床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能笑怎么办? 他们甚至不敢看对方眼睛，就这样躺在床上。 叶非凡脸红到了耳根，她第一回如此大胆。被压住的他也静静的没有反应，她更羞了，感觉自己像饿狼扑食一样。 “我只是……想试试床。”叶非凡连忙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找说辞。 闻言，万十三这才有了动作，他揽住了她的腰肢，而后翻身，小心翼翼的让她躺进了他的臂弯。 “再试试枕头……”。万十三的声音带着磁性，异常蛊惑人心。 闻言，叶非凡的脸更加红了。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少爷，夫人问需不需要准备客房？” 听到这话，叶非凡心里一阵不舒服。 她明白，欧阳玲珑不喜欢她这个儿媳。 万十三眉头一皱，动也没动一下便大声吼到：“滚！” 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叶非凡嘴角上扬，而后伸手为他抚平，纤纤细手，轻轻触碰他浓黑的眉毛。 万十三转头看向臂弯里的她，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娘子，我累了……”。 叶非凡微微一笑，“嗯，睡觉。” 两人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他们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了，以至于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刚起床，叶非凡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搞得她尴尬的不行。 昨天说睡就睡，衣服也没换，万十三正在衣柜里找衣服。听到她肚子咕咕的声音，他停下动作便朝她走来，“我们，先去吃饭。” 他拉住她就往门口走，叶非凡也顾不得尴尬了。他的手很冷，她的心却暖暖的。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打开门，就见到院子里端端坐着的欧阳玲珑。 她看向他们，脸色很不好看。 万十三拉着叶非凡走出门口，来到她的面前。 “母亲。”万十三淡淡的叫到。 叶非凡正想见礼，欧阳玲珑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十三，我记得你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过……”欧阳玲珑说着话，眼神却瞄向叶非凡，意有所指。 万十三脸一沉，拉着叶非凡便走，一边沉声说道：“从来没有？你肯定记错了!” 闻言，欧阳玲珑心中一阵愧疚，她确实错过了十三太多的成长。 以至于他怪她，她都没有理由反驳一句。 万十三带着叶非凡直接往厨房方向去了。叶非凡这才知道玲珑山庄有多大，去个厨房，居然用了一个小时！ 好在玲珑山庄布局奇特，风景优美，又有管家一路介绍，倒像是旅游一样，也不觉得乏味。 叶非凡听的很有兴趣，万十三倒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到了厨房，偌大的厨房让叶非凡在门口不由得驻足看了好久。 小桃在一旁感叹：“这厨房比皇宫的御膳房还大！” 一旁的小豆子瞥了小桃一眼，对于她喜欢大呼小叫的性格颇为恼火。 “少爷吉祥！”管家让厨房的厨娘厨师都出来，他们对万十三十分熟悉，虽然眼睛有些不一样了，但大体是没变的，倒是叶非凡，他们诸多猜测却不好乱叫。 管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介绍，毕竟夫人好像不太喜欢少夫人的样子。 万十三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位是少夫人！” 闻言，厨娘厨师们这才见礼，“少夫人吉祥！” 万十三也不再理他们，拉着叶非凡便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到处弥漫着热气，香喷喷热腾腾的热气。 他们来到一摞笼屉面前，盖子一揭开入眼满是造型各异的糕点。 叶非凡暗暗咽了口唾沫，鼻腔里充斥着糕点香甜的味道。 万十三到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手，而后直接抓起一块心形的糕点递给叶非凡。 叶非凡一愣，瞅了眼门口探头探脑张望的一众厨娘，她有些尴尬，却还是接过了万十三手里的糕点。 夫妻之间，尴尬大可不必。 只是糕点刚到她手里，她便被烫的惊呼一声：“好烫！好烫！” 她将糕点左手换右手，来回腾挪，又不停吹气。 见状，万十三递给她一个盘子。 放下糕点，叶非凡伸手一看，纤细的手掌已经被烫红了。 万十三一阵心疼，眉头紧锁。 “对不起。” 叶非凡微微一怔，而后抓起万十三的手查看，这才发现，他的手居然一点烫伤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叶非凡探究的视线放到他的脸上，“你不觉得烫吗？” 万十三眸子黯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觉得。” 他不觉得烫，好像痛感也没有了…… 那时在段将军府他身受重伤，将死之际突然复活，明明伤口还在，血也在流，他却不觉得痛。 难道，他失去了痛觉？所以不觉得烫？ 门口厨娘窸窸窣窣的议论着什么，万十三一阵烦躁，转头看去，那些厨娘八卦的嘴脸活像吃了辣椒一样，又辣又热，就像鲜血一样刺激。 顿时，万十三漆黑的眸子愈加黑了。 “夫君，盘子还没放满，你再给我拿几个嘛……”。叶非凡微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垂涎欲滴。 闻言，万十三这才转过头，她突然这么可爱，让他有些忍俊不禁，他想笑，才发现笑不出来。 万十三心一沉，却没有表现，又打开笼屉拿了几块糕点放叶非凡拿着的盘子里。 而后，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叶非凡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吃吗？” 闻言，万十三一惊，他居然不觉得饿！也并没有想吃东西！ 反倒是鲜血…… 看到那些生龙活虎，热血澎湃的人，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尝尝他们的血。 万十三害怕了。 他不知道痛，也不会饿，更不会笑！而且这只是目前发现的不对劲，还有没有其它尚未可知。 “吃。”说着，万十三心不在焉的又打开笼屉拿了块糕点，而后又魂不守舍的啃进了嘴里，进入嘴里，他便觉得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明明在清风镇他还吃了牛肉面…… 难道是因为在清风镇那晚，他开始吸血了？ 叶非凡在花园里吃糕点，万十三借口去厕所，来到花园的假山后把刚吃进去的糕点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不能对她笑了吗？ 面对深爱的女人，不能笑，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 摘了一朵芍药，他来到她的面前，她刚吃完糕点，也正在等他。 “娘子，如果我不能笑了，怎么办？” 叶非凡轻轻一笑，“我就拉开你的嘴角！”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万十三将芍药递给她，而后单膝下跪，“娘子，如果我变成一个恶魔，怎么办？” 叶非凡起身，接下他手里的芍药，“恶魔也需要人陪伴。” 万十三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进他漆黑的眸子。 叶非凡闻了闻芍药的味道，微微笑道：“好香啊！” 和以前他送的花不一样，这一次他真心实意的送，她也满心欢喜的接下，郎情妾意，说的就是如此了吧！ 正在她沉醉花香之时，万十三却突然起身，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怀里。 叶非凡一惊，连忙搂住他脖子，却依旧死死抓住手里的芍药。 “娘子，我们成婚吧！”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她，黯淡无光的眸中多了一分炙热。 “嗯。”叶非凡低头，靠在他的胸口，满脸娇羞。 万十三抱着她一路走去，引人频频侧目。 叶非凡还以为他是抱她回房，谁能想到他抱着她直接到了欧阳玲珑面前。 欧阳玲珑正在院子里剪花枝，见他们搂搂抱抱的走来，她眉头一皱，丢下了手里的大剪子。 “十三如今是越发随性了，倒是非凡有些奇怪，难道皇宫没教过礼仪？” 一听，叶非凡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说她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叶非凡心中冷哼，对这个管的宽又嘴巴刻薄的欧阳玲珑也没有好感。 她直接又往万十三怀里缩了缩，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万十三不高兴了，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与娘子要在山庄办婚礼，母亲安排一下。” 闻言，欧阳玲珑气不打一出来，她本就不喜欢叶非凡，更何况叶非凡对她还这个态度。居然还指使十三让她安排婚礼，简直欺人太甚！ 这才刚到玲珑山庄，便使唤起她了！ 也不看看如今谁是这个山庄的女主人！ “婚礼？母亲怕是办不来。”欧阳玲珑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小情绪。 “如果母亲办不来，那……我让二娘帮忙。”万十三淡淡的说道。 二娘，万金尤的二姨太。 除了欧阳玲珑，这个山庄底气最足的便是这个二娘了。 因为，她是万金尤年少时在农村定的娃娃亲，后来万金尤发达了才纳她为妾做了二姨太。 闻言，欧阳玲珑的脸顿时黑了。 她的儿子的婚礼，怎么能让一个妾室办！ 而万十三，明知道她最讨厌这个二娘，居然还把她搬出来逼她就范！ “好，我答应！”欧阳玲珑暗暗咬牙，看着叶非凡的视线里仿佛藏着利箭一般。 没错，她又认为万十三如此行事是叶非凡撺掇的了。 万十三点了点头，抱着叶非凡离开了，而叶非凡打进入欧阳玲珑的院子便没正眼看过她。 欧阳玲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欧阳玲珑。好在，她是嫁给万十三，而十三也一心一意的待她好。 回到房间，万十三这才打开衣柜。 衣柜里，全是红色的袍子。 万十三要换衣服，叶非凡看了眼床头放的一叠粉色的衣裙，有些脸红。 她也要换衣服。 “我先出去，你先换。”不等万十三回答，叶非凡便红着脸往门口走去。 “娘子，你不用出去。”万十三说道。 他不想他与她没有夫妻之实的事传出去，否则，他母亲怕是又会有什么手段。 叶非凡一愣，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万十三的意思，于是她回到床边坐着，红着脸望着万十三。 “那你脱，我看。” 她认为他让她留下，是为了给她看身材。 万十三的脸颊瞬间有些红，“你出去，母亲会知道我们没有圆房。” 闻言，叶非凡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连忙蒙住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你换，我不看。” 万十三也不说话，在衣柜旁开始了宽衣解带。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传来，叶非凡好奇的睁开了眼睛，从手指缝往外看去。 她没打算看到什么，只是觉得这么久了，他应该穿好衣服了。 谁能想到，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就这一眼而已，他便发现了？ 他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懵住了，手指缝里的眼睛闪着亮光。 “娘子，你若要看，我可以再脱了穿一遍。” 叶非凡尴尬的拿开手掌，他大红的袍子里，胸肌若隐若现。 叶非凡咽了口唾沫，脸红到了耳根。 见状，万十三也不多话，坐在床边整理起了自己刚穿的衣裳。 叶非凡干坐着，她在等，等他整理好了出去。 她还要换衣服。 然而当万十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娘子，该你换了。”万十三语气平静无波，好像没有丝毫歹念的样子。 “你不出去吗？”叶非凡问到。 闻言，万十三连忙蒙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看。” 叶非凡显然不信他，她一点不好色的人都好奇的偷瞄他，更何况他这个男人。 仿佛看出了叶非凡的不相信，万十三连忙背过身，还解下刚系好的腰带蒙在了眼睛上。 “娘子，我保证不偷看。” 叶非凡这才放心了，走到一旁开始换衣服，宽衣，瞅他一眼，解带再瞅他一眼。 果真，如他所说，他没有偷看。 看到他蒙的那条红色腰带，叶非凡突然想起了他的眼睛。 还有他刚刚若隐若现的胸肌…… 它们都曾受到了伤害，甚至他都差点为她死掉。 叶非凡渐渐湿了眼眶。 万十三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什么底线，什么尊荣，就连习惯了的大床，他都可以为了她放弃。 这样的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君。 她还谈矜持，是不是太无情了？ 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毫无保留的。 叶非凡没有穿上那件粉色的裙装。未着寸缕，她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床边，她从身后抱住了他。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 万十三明显一愣。 叶非凡微微一笑，缓缓解开了蒙住他眼睛的红色腰带。 腰带很厚实，将光遮得一点也没给他留下。 光来了，他低头看向抱住他的手臂。 而后，她绕到了他的身前，解开了他刚穿好的衣裳。 “娘子……”，万十三虽心中火热，却依旧有些犹疑。 他怕她会后悔。 “十三，我将身心全部托付于你，你一定……不要负我。”叶非凡吐气如兰，轻声说道。 “我若负你，便……死不如轮回，灰飞烟灭……。”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二次婚礼 叶非凡这边热火朝天，欧阳玲珑那边也忙的不可开交。 她儿子的婚礼，自然是要隆重又奢华的，哪怕没有几个客人，排场总归不能差了。 叶非凡和皇帝如今的关系，请客参加婚礼也不能随意。 所以，欧阳玲珑拟定的客人名单只有跟玲珑山庄走的最近的几个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办起事来也十分迅速。 不过两日，婚礼事宜便准备好了。 叶非凡没有穿欧阳玲珑准备的婚服，而是从万十三的衣柜里挑了身大红的袍子，束上盈盈一握的腰肢。 万十三也是一身红袍，两人站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走过长长的红毯，红毯两旁的花草都像在给他们欢唱，颜色格外鲜艳。 蜜蜂蝴蝶在花间起起落落，沐浴阳光，沾着喜气。 欧阳玲珑和万金尤坐在高台之上，视线跟着走近的两人缓缓移动。 因是第二次婚礼，所以很多礼仪都免了，只有拜堂这一步骤。 万十三无非是想当着父母的面和她举行婚礼，告诉玲珑山庄所有人，她叶非凡，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管家的声音十分洪亮，他看着万十三身旁的伴郎小豆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小豆子成亲的画面。 再看叶非凡身旁，小桃神采奕奕，双颊飞霞，看起来十分喜庆。 管家突然觉得除了少爷和少夫人，小桃和小豆子也是登对的很啊！ “新娘敬茶！”管家再次喊道。 一旁的侍女连忙拖着茶走近，叶非凡端起一杯茶先敬给万金尤。 “父亲……”。叶非凡轻声叫到。 万金尤眉眼带笑，转手就递给叶非凡一个大红包。 紧接着她又端起一杯茶敬给欧阳玲珑。 虽然她讨厌她，但不管怎么样，她是万十三的母亲。 “母亲。”叶非凡叫到。 欧阳玲珑不自然一笑，“红包我没有准备，不过十三如今成为你的夫君，想来也不需要红包里那张银票了。” 叶非凡强撑的笑脸顿时垮了，按欧阳玲珑的意思，她和万十三成亲便是占了他便宜吗？ 叶非凡暗暗咬牙，因大喜的日子，她也不想和欧阳玲珑一般见识。 “好了，茶也喝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万十三在一旁阴沉着脸说道。 作为万金尤的儿子，他自然看得懂脸色，听得懂话里的话。 欧阳玲珑气极，她劳神操心办了婚礼，他们走个过场便准备撤了！？ “星月王朝几乎家家都有规矩，进门的媳妇儿都得跪祠堂朗读家训，咱们这没祠堂，但家训是有的，非凡，你就当着父亲母亲的面，跪着读完这则家训吧！”欧阳玲珑连忙拿出一本册子。 见状，万金尤着急的拉了拉欧阳玲珑的衣角。 欧阳玲珑不为所动，反倒咄咄逼人的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咽了口唾沫，颇觉烦躁。 她很想拒绝，也很想发脾气。 她捏紧拳头才发现手里正抓着万十三的手。 为了他，有必要跪着读家训？ 暗叹了口气，叶非凡妥协了。 万十三为她死都不怕，她又何必端着姿态。 然而她正准备跪下，才发现抓着她手的大手紧紧的拉住了她。 万十三看着欧阳玲珑，沉声说道：“她不是你该管的。” 欧阳玲珑一愣，万十三凌厉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 “进了玲珑山庄的门，我作为你的母亲，为什么不能管她！？”欧阳玲珑也来了火气。 “你在逼我们离开？”万十三淡淡的说道。 闻言，欧阳玲珑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的意思……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吗？就为了让叶非凡不读家训？ 他与玲珑山庄划清界限，她就不算进玲珑山庄的门，也不用读什么家训！？ 欧阳玲珑一阵心寒。 “不，你们不用离开。”欧阳玲珑咽下一口气，僵硬的扯开嘴角，“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若你真心爱非凡，我以后就不为难她了。” 闻言，叶非凡心中警钟长鸣。事出反常，必有因，欧阳玲珑可不是那种轻易便会妥协的人。 万十三显然也了解自己的母亲，他探究的看着欧阳玲珑。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连忙从袖袍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叶非凡。 “红包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刚刚只是试探你对十三的心意，你愿意为他读家训，说明你真心爱他。”欧阳玲珑一改刚才的刻薄嘴脸。 见状，一旁的万金尤面带愁容，他太了解欧阳玲珑了，她脸上的微笑就证明她成竹在胸，一定另有算计。 万十三肃然的脸此时稍稍缓和，他拉起叶非凡便走，“多谢母亲，我与娘子去洞房了。” 一句话噎回了欧阳玲珑正要开口说的话，也像胭脂轻扫，红了叶非凡的脸颊。 这几日他们太折腾了，偏偏十三好像永不满足一样。 “夫君，我累了……”。叶非凡娇羞的说道。 万十三看向她，不懂她说的到底是哪方面的累，他直接公主抱起她，带着哄人的口腔说道：“嗯，我抱你。” 叶非凡微微一怔，而后羞得埋进了他的怀里。 万金尤和欧阳玲珑还看着呢！而且来的宾客虽不多，丫鬟仆役却不少啊！ 万金尤看着万十三他们颇为感慨，谁不曾年少轻狂，得一美眷，情意绵绵。 他看向一旁的欧阳玲珑，她正看着万十三他们的背影出神。 “玲珑，我们去云海城玩几日吧！”万金尤走近欧阳玲珑。 欧阳玲珑瞥了一眼万金尤，眉头一皱，“怎么，你也怕我找叶非凡麻烦？” 紧接着，她又嗤笑一声，“以前不见你多关心你的儿子，如今有了儿媳妇倒是想做好人了？错过了如今才来弥补，是不是太晚了！” 说完，欧阳玲珑甚至不听万金尤答话，便大步离开了。 万金尤叹了口气，欧阳玲珑不明白。他其实并不是想做什么好人，只是想回那一座小城，和她再寻几尺秋花月锦。 只是，她说的没错。 错过了的弥补不了。 万金尤苦涩一笑，转身便命令管家准备马车，他要去隔壁城池谈生意。 此去，他会晚点回来，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他知道，安静太久的玲珑山庄，怕是就要翻天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纳妾不纳妾 果不其然，万金尤刚走没两天，山庄就发生了一件事。 玲珑山庄一个侍女离奇死亡！尸体像被吸干了鲜血一样，干干瘪瘪的，犹如干尸。 叶非凡想到了清风镇发生的命案，听小桃说，那人也是被吸干血液死亡的。 难道凶手跟着他们来了玲珑山庄？ 想到此，叶非凡愁眉不展。 然而这事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欧阳玲珑又作妖了。 欧阳玲珑要为万十三纳妾！还美其名曰是为叶非凡分担！ 欧阳玲珑特意派了一队人去附近城池挑选年轻貌美的女子，然后带回玲珑山庄。 除了年轻貌美，身家清白，知书达礼也是条件之一。 一听是玲珑山庄为少庄主纳妾，那些女子忙不迭的跑去参选。 在欧阳玲珑派出的人将选上的女子带回来之前，叶非凡和万十三对此一概不知。 直到一群美女站在他们院子里，他们这才知道欧阳玲珑的打算。 万十三板着脸，大袖一挥，“全部滚！我不需要！” 欧阳玲珑微微笑着走近万十三，苦口婆心道：“母亲也是为了非凡好，将来她总会怀孕，总得准备几个人伺候你。” “再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你以前那十多个妾室十多个通房，若不是都带去了帝都城，又都被害身亡，如今母亲也不会费这个事。” 欧阳玲珑一副为叶非凡和万十三着想的样子。 叶非凡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看。 她有些烦躁，一为欧阳玲珑的自作主张，二为万十三曾经的一堆女人。 他明明曾有一堆女人，可她第一次打算奉献自己时，他却说没有准备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就需要准备！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不用准备吗？他到底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我的事以后自有娘子安排。”万十三丝毫不给欧阳玲珑面子。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也不觉得难堪，“好，那我先带她们去客房，等你们商量好了再说。” 闻言，万十三眉头一皱。 叶非凡也沉着脸，她明白，欧阳玲珑不打算放弃。 等他们商量？商量什么？叶非凡心中冷笑，换以前她可能就同意欧阳玲珑的安排了，可是如今，她绝对不会允许万十三纳妾。 回到房间，叶非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茶水到嘴边却发现已经凉了。 “夫君，我不允许你纳妾。”叶非凡平静的说道。 万十三一愣，走到她对侧坐下，“嗯，好。” 万十三轻飘飘的答应了，叶非凡却一阵怀疑，稍一沉思，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 闻言，万十三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叶非凡心底一凉，“为何和我圆房你需要准备？而和她们却不需要？” 叶非凡不怕心更凉，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个问题，可是欧阳玲珑已经挑起了她心里的醋意。 闻言，万十三终于开口了。 “那些女人需要钱，而钱我有，不需要准备。” “而你……需要看清自己的心。” “我怕你后悔，也怕我沾上了无法割舍……会伤害你。” 人一旦得到，便无法承受失去。总会做出些丧失理智的事情。 他不想他和她之间会有这样一幕发生。 一如既往地单纯就好，哪怕他一辈子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她也一辈子不给他答案…… 叶非凡动容了。 眼前这个男人，迁就她，爱护她……事事以她为重。 “夫君，那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吗？”叶非凡脸红了。 “是，一沾便上瘾，无法割舍。”万十三定定的看着她。 叶非凡顿时心跳加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这妖孽般的绝美脸颊，这蛊惑人心的迷人嗓音，还有突然信手拈来的绵绵情话，总能让她面红心跳。 “娘子，你今日累吗？”万十三突然问到。 闻言，叶非凡连忙躲开万十三的视线，“看了好些美人，当然累。” 闻言，万十三起身走到她面前，弯着腰说道：“娘子，我想笑。” 叶非凡轻轻一笑，伸手推动他的嘴角，顿时，他的嘴角有了弧度。 “呵呵……好傻哦！”叶非凡每回帮他笑，都会先把自己乐得不行。 万十三任由她笑，随便她调侃他，他只是看着她的笑脸。 仿佛天下没有比她的笑脸更让人欢喜的事物了。 她樱红的唇勾起弯弯的角度，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 那天晚上，客房里欧阳玲珑让人选回来的女子，又有一个人离奇死亡，成了干尸。 一时间，玲珑山庄里人心惶惶。 客房里的十多个女子也都嚷嚷着要离开。 欧阳玲珑安抚了好久，最后向她们承诺两天之内抓到凶手，她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白衣女子说道：“听闻山庄里死的第一个也是个女子?” 欧阳玲珑点头。 白衣女子继续说道：“看来凶手主要的下手对象是女子。” 一个青衣女子沉思片刻，说道：“看尸体上的伤痕，凶手应该是直接用嘴咬住她们的脖子，然后吸干她们的鲜血，造成她们的死亡。” 一红衣女子说道：“可是为何现场没有喷洒出的血迹？难道凶手瞬间便吸干了死者的血液？” 一黄衣女子说道：“一个人的血应该不少，凶手能喝得完吗？还能将人吸干？” 欧阳玲珑听着她们的分析，眉头越皱越紧。 “稍安勿躁，我会让人来保护你们，每个姑娘配两名保镖。”欧阳玲珑如此说道。 闻言，一众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们忘了玲珑山庄机关重重，什么样的人能不露痕迹的潜进来杀人，又能不留痕迹的离开呢？ 仿佛为了验证这些女子的猜测，当天晚上又有一个女子死在了屋里。门口的两个保镖没有走开一步，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欧阳玲珑暴怒，她本在想尽办法对付叶非凡，却偏偏发生这种事情，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这凶手的杀心不止，她根本想不到办法遏制命案的再次发生。 除非玲珑山庄没有女人，可那怎么可能！ 突然，欧阳玲珑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当天晚上，她把所有护卫全调去了客房那边。 而万十三他们的院子，却没有一个人守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嫌疑人 欧阳玲珑的做法显而易见她的目的，她就是想逼凶手去万十三和叶非凡的院子！ 凶手不吸男人的血，正好，她给他留了一个女人……叶非凡。 叶非凡他们虽知道山庄里命案频发，不过死的是欧阳玲珑选回来的女子，所以他们丝毫不关心。 至于她自己会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她也不担心。 因为，万十三几乎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哪怕睡觉，她也是躲在他的臂弯。 更何况，以万十三在段将军府打败段司空的情况看，他比以前更厉害了，又岂是一个躲躲藏藏的凶手能抵挡的。 叶非凡甜甜的睡去，而她身边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万十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只本黯淡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那只漆黑的更是隐隐泛着红光。 他摸了摸叶非凡的头发，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紧接着，他缓缓下了床，而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夏天的夜十分舒爽，天上还有星星闪烁，月亮倒是躲到了云后，仿佛在害怕什么一样。 万十三一跃上了房顶，而后脚下一蹬，顿时像一阵疾风一样飞向了客房的方向。 越是运功他的血液越是澎湃，心中对鲜血的渴望也越加浓烈。 他站在房顶，看着客房的院落舔了舔嘴唇，大红的袍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清风吹过，他突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一道红色的虚影。 客房院落，每一间客房外都有六个人看守，包围了整个屋子，可谓是一只苍蝇飞过都会被发现。 不过，苍蝇会叫，还有翅膀震动的声音。 而他万十三，来去不留痕迹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他已然今非昔比。 只见一道红色的虚影，从其中一间客房的窗户缝溜了进去。 没错，他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些不同寻常的能力。 这一切，还要从他第一次吸血之后说起。 离开清风镇后，在马车上他有好几次难忍心中的躁动和渴望，有一天晚上，叶非凡睡着，他突然盯上了窗户外路边的一户农家。 情急之下，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 他就想要是能飘到农家就好了。 没想到他不过心念一动，身体不由自主的虚化，而后如一道风极速朝农家小院飞去。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因为有所收获，也有所失去。 而比起收获的能力，失去的更为重要。 一个女子正熟睡中，万十三缓缓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偷偷摸摸，反倒像在自己房间一样。 也许感受到他嗜血的视线，女子突然睁开了朦胧睡眼，她看到了他，绝美又邪魅的他。 他一身大红的袍子，因盯上猎物而勾起的嘴角，还有披散的黑发，仿佛神只一样，让人挪不开视线。 女子甚至没有呼救，因为她觉得这样绝魅的男人不可能是吸血的怪物。 没想到，红袍男人走近床边后，却轻声开口了：“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 闻言，女子大惊，他就是近几起吸血命案的凶手！ 她张嘴便准备呼救，然而不待她发出声音，一条红绸便飞速而来捆住了她的脑袋。 红绸越勒越紧，女子被勒得几乎窒息。 她费力的伸长脖颈，想要呼吸一点空气。 正在她拼命挣扎之际，她的脖子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咬住，紧接着疼痛袭来，一股吸力紧跟着传来，仿佛要吸噬掉她的血管一样。 她能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小溪一样，只不过都流进了红袍男人的嘴里。 她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这也是她生前发出的最后声音。 转眼，女子便从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干尸。 万十三撤开身体，舔干净了嘴边的血迹。 而后他来到一旁的茶几旁，将一杯茶水丢到了地上。 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冷透的茶水就像床上已然没了生机的干尸一样。 护卫听到声音，连忙破门而入。 床上的干尸仿佛在述说自己的无辜，没有其他活人的房间在述说护卫们的无能。 而急忙赶来的欧阳玲珑脸色铁青，她终于愿意承认，凶手不是她能对付的。 其来无影去无踪，外人难以踏入一步的玲珑山庄，他却仿佛进自家门一样来去自如。 突然，欧阳玲珑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凶手是玲珑山庄内部人员？ 想到这个可能，欧阳玲珑身子一阵发寒，没有比危险就蛰伏在自己身边更恐怖的事情了。 可是，如何才能把他逼出来呢？ 他吸食人血残害人命并没有规律，也就这两日连着杀人，此前也只是死了一个侍女而已。 她从外面选回来的这些女子，为何会突然成为凶手的首要目标？ 难道，凶手喜欢她们？还是说仇视她们？ 玲珑山庄不乏年轻漂亮的侍女，这些外面来的女子有什么值得凶手喜欢的？ 连杀三人，看来不把这些外面来的女子杀完，凶手是不会干休的！ 这也说明凶手并不是喜欢她们，而是厌恶她们，想把她们赶尽杀绝！ 玲珑山庄谁最厌恶她们？ 欧阳玲珑在脑海里不断搜索，突然，她锁定了一个人。 只有她，最不希望她们存在。 叶非凡，对！只有她了。 想到此，欧阳玲珑带着一队护卫便往叶非凡他们住的院子走去。 叶非凡正睡得香，迷迷糊糊中把正在动的万十三又抱住了，觉得抱着不舒服，她又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捉过万十三的手臂，然后摆好，而后躺进了他的臂弯里。 她满意的嘟噜嘴，嘴角勾起甜甜的弧度。 万十三直直的看着她的动作和表情，待她安静的又睡着了，他才拉过被她掀开的被子给她盖上。 他爱惨了她这个模样…… 为了能拥她在怀，为了能靠她这样近，他必须吃饱喝足，否则，他真怕自己压制不住体内的冲动，伤害她。 所以婚礼过后，他每天都需要鲜血，为了她，那些没了血液而丧失生命的女人，仿佛都不算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突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院子外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他眉头一皱，率先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欧阳玲珑领着一帮人走近。 “嘘，别吵到我娘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你……够了 “她在睡觉？”欧阳玲珑质疑到。 “深更半夜，当然睡觉。”万十三板着脸，对欧阳玲珑的质问很不高兴。 欧阳玲珑显然不相信，她往院子里瞅了一眼，万十三他们房间灯都没有亮。 她不禁心生猜测，叶非凡到底是在睡觉呢？还是不在房里呢？ “刚刚客房又有人死了，母亲带着护卫搜查凶手，搜到你的院子，为了非凡的安全，母亲还是带他们进去检查一下吧！”欧阳玲珑特意提高了声音。 万十三大臂一展，拦住了大门。 “我说了，别吵！”万十三压低声音，带着怒气。 欧阳玲珑一愣，显然没想到万十三护妻到这个地步，她都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了，他居然还不愿意给她面子。 “十三，母亲是为你们好！”欧阳玲珑也有了怒气。 “好不好，你自己知道。”万十三毫不相让。 两人僵持不下，一群护卫忐忑的不敢抬头。 正在此时，叶非凡他们房间的灯亮了。 见状，欧阳玲珑松了一口气，她又提高音量说道：“母亲只是看看凶手是否藏进了你的院子，为了非凡的安全，十三，你让我进去！” 她的话音刚落，叶非凡就披着袍子出来了。 叶非凡沉着脸，显然也不太高兴。 “母亲，你进来搜吧！” 闻言，欧阳玲珑微微一笑，“非凡还是明事理，不管为了你和十三的安全还是为了玲珑山庄其他人的安全，这个凶手母亲是铁定要抓住的。”她的眼神复杂，意有所指。 叶非凡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欧阳玲珑在怀疑她。 她心中冷笑，她虽然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但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让她奇怪的是，凶手这是杀人上瘾了吗？一天一个，明知道府中已经严防死守，他居然还敢出手！ 她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凶手，完全琢磨不透。 还好，她有万十三保护。叶非凡看向万十三微微一笑。 万十三走近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到：“冷吗？” 叶非凡脸颊微红，“夫君，如今是夏天呢！” 说完，她拉住万十三的手，他的手好像真的冷。 他们站在门口，等待欧阳玲珑和护卫搜查完出来。 没一会儿，他们出来了，欧阳玲珑脸色不太好看。 “母亲已经搜过了，凶手没有藏在你们的院子，母亲也就放心了。”欧阳玲珑扯开僵硬的嘴角，“母亲先走了，你们休息吧！” 欧阳玲珑带着护卫又灰溜溜的走了，和刚刚来时的气势大相径庭。 万十三拥着叶非凡缓缓走进房间，叶非凡径直走向床边，万十三则在后面关门。 关门的瞬间，他的眼底闪过嗜血的红光。 万十三明白，欧阳玲珑来他们的院子搜查，肯定是有所怀疑。而她针对的明显是叶非凡。也就是说她认为叶非凡是几起吸血命案的凶手！ 万十三心中冷笑，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果真老了，他的娘子心性最是善良，又怎会杀人！更何况，她没有武功。 突然，万十三心中又一阵苦涩，他如今这样算不算恶魔呢？ 转身，他才发现她正坐在床边等他。 他走过去，问到：“你在生母亲的气？” 叶非凡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我在等枕头……。” 她直直的盯着他的手臂。 万十三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而后给她手臂做她的枕头。 两人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而有些人却注定睡不着。 欧阳玲珑去叶非凡他们院子搜查，并不是为了搜查凶手，而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偏偏，叶非凡确实在房里，而且十三也在。 根据十三的说法，叶非凡那时确实在睡觉。 叶非凡仿佛已经有了不在场证明，可是，她欧阳玲珑就是不信！除了她，谁会非要置那些外来女子于死地？ 突然，欧阳玲珑想到了什么。 如果客房都保不住那些外来女子，既然叶非凡和十三的院子这么安全，不如就把那些女子安置到他们的院子！ 想到此，欧阳玲珑这才在天际发亮时到床上眯了一会儿。 次日，欧阳玲珑召集了山庄所有人。 “最近山庄命案频发，但少庄主的院子颇为平静，凶手应该是忌惮少庄主的高强武功，所以不敢前去，”欧阳玲珑站在高台之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思前想后，为了各位姑娘的安全，便将你们暂时安置到少庄主的院子。” 闻言，外来的女子皆心花怒放，万十三却阴沉着脸，叶非凡也拽紧了万十三的袖袍，嘴唇紧抿。 “我不同意。”万十三沉声说道。 欧阳玲珑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不喜欢她们，也得抓住凶手给姑娘们公道后，再送她们离开吧！” 欧阳玲珑说的话没有任何毛病，万十三再拒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偏偏，他就是不讲道理。 “不行！”万十三斩钉截铁的说道。 欧阳玲珑脸色难看，连忙将视线放到叶非凡身上，“非凡，玲珑山庄家大业大，此事传出去对山庄的名誉和生意将是致命打击。” 闻言，叶非凡沉默了。 万十三为了她再怎么任性，却始终是玲珑山庄的少庄主，是欧阳玲珑他们的儿子。 若是因为她害了他，她过意不去。 “夫君，院子很大，让她们住几日吧！”叶非凡扯了扯万十三的袖子。 因为她开口，万十三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天！三天没抓到凶手，就让她们滚！”万十三盯着欧阳玲珑，给了她时限。 她不可能抓到凶手，所以说这些女人再怎么对他不怀好意，也只有三天时间。 欧阳玲珑稍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三天，嫌疑人已经就在眼前，证实她是不是凶手，三天够了。 欧阳玲珑看向叶非凡，她微微一笑，眼中意味深长。 叶非凡和万十三住的院子，一共有六个房间。那些姑娘两两住一间刚好合适。 也就是说，还有十个外来的女子。万十三瞥了一眼那十个女子。 他冷淡的一瞥，却让那十个女子一阵脸红心跳。 而后万十三也不再理她们，拉着叶非凡便出了院子。 “夫君，我不想你纳妾……”。叶非凡又突然醋意满满的说道。 万十三一愣，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檀木钗，“傻瓜，有你……够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良辰美景 叶非凡和万十三出了玲珑山庄。 回来时匆匆忙忙，所以没有好好看看万花谷里的风光，所以她提了一嘴，万十三便带她来了。 他们没有带小桃和小豆子，今天，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万花谷的花灿烂的绽放，仿佛不分季节，只管聚在一起看看谁更漂亮。 本来属于冬季的梅花，开在了水潭旁，而水潭里的荷花正娇羞的躲在荷叶后。 两人一起站在水潭边，叶非凡欣赏着潭里的荷花，满脸舒畅的微微笑。 然而万十三对这一幕美景没有丝毫感觉。可能如今，世间万物唯一能让他放进眼里的只有她了。 “夫君，你看那朵荷花开的真漂亮啊！”叶非凡发现一朵非常大的荷花，颜色也比其它的更加粉，它长在潭中，傲然挺立。 闻言，万十三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那里有多花开的很灿烂。 “嗯，娘子，你要它吗？”万十三看向叶非凡，认真的表情仿佛叶非凡说要他便会去摘来给她。 “算了，太远了，摘不到的。”叶非凡有些遗憾，因为万十三每回摘花给她插花瓶，然后放在书桌上。她已经习惯了看书时有花香环绕，如今玲珑山庄的书桌上，就差他摘的花。 “娘子，我带你去……”。 万十三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万十三揽进了怀里，而后仿佛失重一般，他带着她朝水潭飞去。 踏水无痕，凌波而立他能做到，他可以自己去摘花，可是他想带上她，因为他刚刚看到潭里有一对鸳鸯，他们相依相偎如影随形，让他由衷羡慕。所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天涯海角永不离，也成了他唯一的希冀。 叶非凡吓得抱紧了他的腰杆，不敢看下面的水潭，她将整个脸颊都埋在他的胸口。 她的心跳很快，而他的心跳好像……很慢。 叶非凡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他认真的眸子里却只有那一朵她看上的荷花…… “娘子，抱紧我，”空中的他突然附身伸手摘花，叶非凡也听话的抱紧了她。 她吓得闭上眼睛，水声响起，她才忐忑的看向万十三的手。 那朵大大的荷花已经被他摘进了手里，叶非凡心头一暖，伸手就抢了过来。 抱着花，她笑得像个孩子。 而他也不停，带着她飞到了潭边的一棵大树上。 两人坐在大树的树枝上，叶非凡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洁白的纱裙翻起一片片多情的浪花。 “夫君，你也晃晃腿吧！很舒服。”叶非凡捧起荷花，闻了闻。 闻言，万十三看了眼自己的腿，硬邦邦的腿……好像不太好晃啊。 不过还是听她的话，晃晃一下，结果两条乱晃的腿不协调的仿佛不是长在一个人身上的一样。 叶非凡忍俊不禁，转头就亲万十三的脸颊上，“夫君，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万十三摸了摸脸，一阵恍惚。 繁花似锦，良辰美景，一红一白，述说着各自的柔情。 突然，万十三拿出他的武器红绸，在叶非凡一脸疑惑中做了个秋千。 他记得小时候，那时母亲也很喜欢坐秋千。可惜他推不动，而母亲最希望能推她的父亲，却经常不在家。 后来，她点火烧了秋千，也不准山庄再出现秋千的影子。 万十三明白，母亲是喜欢秋千的，只是将对父亲的怒火转嫁，才愤而烧了秋千。 “娘子，为夫推你。” 叶非凡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比她手里的荷花还要俏丽几分。 腰粗的大树枝叶繁茂，树下，万十三轻轻推动她，他虽没有什么表情，却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而她依旧拿着那朵荷花，时而仰望天空，时而转头冲他灿烂一笑。 自小她便孤僻冷情，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依旧不知情为何物。 幸而后来遇到他，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赖在她的身边，磨掉了她分明的棱角。 万十三的思绪也随着不停荡起的秋千飘忽，他想到了第一次遇到叶非凡。 那时的她可厉害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父母也对他有求必应，那些侍女仆役更是变着法的讨好他附和他。他何曾想过会遇到她，不过话不投机便把他压在身下打了一顿。 从那时起，他便记住了她，也在一直关注她的消息。 直到宫中品茶会，皇帝发了请柬到玲珑山庄，他父亲猜出了皇帝的意思，大概就是为了给皇族公主王子相个对象，顺便拉拢关系。 他父亲不打算去，所以，他一把抢过父亲即将撕毁的请柬，揣进了袖袍。 他面无表情的走开了，留他父亲独自纳闷儿。 他本来还想再等等再去见她，可是，他怎么也不能看着皇帝将她与别人凑在一起。 没想到，品茶会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她居然会跳舞，跳的舞更是惹人愁肠。 他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那一刻他突然庆幸自己来了，他会让她开心快乐，只有开心快乐。 虽然后面兜兜转转几番挫折，不过好在他还是和她在一起了，还成了婚，如今更是琴瑟和谐，恩爱幸福。 ……万十三正思绪万千，突然，他心口一痛。 他痛得猛然捂住胸口，面目也顿时扭曲。 他脸色也渐渐变得煞白，眼眶更是缓缓布满了红血丝。 终于，他忍受不住跪到了地上，他的手指狠狠抓着地面，手背失血一样灰白的皮肤上青筋都变成了黑色。 叶非凡察觉不对劲，她转头看去，顿时一惊。 “夫君！你怎么了？”叶非凡跳下秋千便来到万十三身边。 她摸上他的肩膀，才发现他的身体冰冷到冷透了衣裳。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整个身体僵硬的跪在地上。 “夫君！你到底怎么了？”叶非凡急得眼睛都红了。 万十三依旧毫无动作。 叶非凡情急之下用力晃了晃他的身体，就这一下却仿佛晃醒了他。他猛的抬头看向她，血红的眼睛紧咬的牙齿像盯上猎物的恶鬼！ “夫君……是我啊……”叶非凡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害怕他这个样子，她害怕。 她的声音又仿佛让她清醒了一点，他抓紧清醒的时机催动体内暴躁的能量，能量如一阵狂风一般瞬间便把叶非凡送出老远。 “娘子！……你快走！”万十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控制不住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痛彻心扉 叶非凡被推出近百米，她愣住了。 她不知道她的夫君居然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他此时需要她啊！看到他痛苦，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叶非凡红着眼又往万十三那边走了几步。 “走！”万十三狂吼。 叶非凡咬着嘴唇却没有后退一步。 见状，万十三一拳锤到地上，硬是锤得飞沙走石，沙尘弥漫。 沙尘散尽，他却消失了…… “夫君！”叶非凡急忙冲过去，焦急左右张望，寻找未果，她还扒拉开地上的沙尘…… 纤纤细手沾满了泥土，他真的不见了…… “夫君……”。叶非凡想个被抛弃的孩子，颓然的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哭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抹干眼泪往玲珑山庄赶去。 然而此时的玲珑山庄，却处于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她的夫君万十三，正疯了一样在吸食人的鲜血。 他一把丢开一个侍女，又冲向一个外来的女子。 欧阳玲珑闻讯赶来，惊呆在当场。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吸血的凶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眼见有一个外来的女子往玲珑山庄大门跑去，她一边跑一边说道：“我要去官府……告你们！我要去去去告诉大家，万十三是个吸血的恶恶魔！” 那女子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却没有停下脚步。 见状，欧阳玲珑回过神，她牙一咬，心一横，转头就冲一旁的管家说道：“封锁大门！开启出口的所有机关！不准任何人踏出山庄半步！” 再多别人的性命，在欧阳玲珑眼里都不如自己的儿子。 好在连续吸食五个女子后，万十三清醒了过来。 他看向远远站着的欧阳玲珑，又看了眼吓得蹲在院子角落的几个女子和侍女，地上躺的几个干尸一样的女尸更是触目惊心。 万十三暗叹口气，他一直以为只要吸食人血便能控制自己的躁动。 没想到越是吸食，就像上瘾一样，一个人已经解决不了他的渴望，而且吸食过后清醒的时间也在急剧缩短，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失去神智，从而伤害到身边的人。 就像刚刚，若不是他推开娘子，若不是他狼狈的逃开，可能，娘子也会如地面躺的这些女尸一样…… 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 万十三心中苦涩，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 “关闭大门，不准少夫人再踏入山庄……”。 他的心在滴血…… 刚刚逃开时，他看到她哭了…… 等会儿她还会哭吧？ 明明说好在一起一辈子，明明说好会保护她，明明打算让她永远快乐…… 她说过恶魔也需要陪伴…… 可是恶魔的世界注定血腥黑暗甚至危险，而她……应该好好的。 她那样的女子，怎能生活的暗无天日…… “姑爷！你不能这样对小姐！”小桃气势汹汹的就准备冲向万十三，小豆子拉住了她。 虽然她刚刚也吓坏了，可只要关于叶非凡的事总能让她鼓起勇气。 “小姐好不容易这样喜欢一个人，这样深刻的爱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小桃在小豆子的手下挣扎着，嘶吼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万十三看了眼小桃，而后转头离开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飘进小豆子的耳里，“她交给你了，不准她离开山庄……”。 闻言，小桃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你不能这样！没了你，没了我，小姐怎么活!” “万十三！你放我出去！” “你这个坏蛋！小姐……会伤心死的……”。 “你抛弃小姐，我死也不会！”说着，小桃就要咬舌头。 小豆子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打晕了她。 欧阳玲珑现在还没回过神，连续发生的事情冲击太大。 小豆子抱着小桃离开了。 好一会儿，欧阳玲珑才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同管家说道：“把她们关起来。” 闻言，那些幸存的外来女子哭嚎成一片。 玲珑山庄的财富无法估量，若她的儿子真需要喝人血，她欧阳玲珑花再多钱也会给他买来。 不过当务之急该是找名医前来诊断，十三到底生了什么病？ 至于叶非凡，欧阳玲珑嗤笑一声，没有丝毫恻隐。 如今这样，她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让叶非凡再回来。 玲珑山庄大门紧闭，玄铁打造的大门重达万斤，没有机关操控，单凭人力是不可能推开的。 叶非凡一句小跑跌跌撞撞的来到玲珑山庄大门，她扣响门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应门。 她从门上的孔洞往里看，只看到长长空空的过道和过道旁依旧绽放的鲜花。 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就是外人敲门也会有人来查看吧！更何况她是玲珑山庄的少夫人，她在外面啊！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让她进去…… 或者该说……他……不让她进去…… 叶非凡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明白，虽然玲珑山庄的主人是万金尤和欧阳玲珑，但其实他们都听万十三的。 所以，是他…… 是他……不要她了…… 叶非凡泪流满面，用力拍打玄铁大门。 “夫君……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改好不好……你让我进去看看你……”。 “你送我的荷花还在呢……” “你说过不会负我的！” “你开门！万十三！” 叶非凡哭着喊着拍着，声音沙了，眼睛肿了，手掌红了…… 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没有人来看一眼，没有人让她别哭，没有人给她解释…… 她的夫君……好绝情啊！ 叶非凡又时而哭时而哈哈大笑……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累了。 她缓缓站起身，而后转身…… 依旧是那身洁白的裙子，却沾满了灰尘和泪水。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么痛过，这么撕心裂肺过…… 早知道，当初不该带他逛御花园…… 早知道，当初不该接他递的玲珑玉牌…… 早知道，当初不该在街头由着他带走…… 早知道，不如不曾相遇。 铁门后，门上的小洞旁边，万十三红着眼眶，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紧紧拽着身旁的一枝玫瑰，手心被扎的满是鲜血。 而她叶非凡，还拿着那朵荷花，荷花依旧绽放着。 她站在寒潭上的冰晶石桥上，将那朵依旧绽放的荷花放下了…… 荷花随风飘了下去，她也头痛欲裂，瘫坐在地上，而后无法抑制的一阵干呕。 第一百八十章 浮屠归来 叶非凡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甚至活下去的勇气。 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连疲软的支不起身体。 摸着冰晶石桥感受着它的冰冷，她突然想到了万十三的手掌。 他的手也是这般冷的。 凄然一笑，叶非凡扶着石桥栏杆慢慢爬起，她看向寒潭烟雾缭绕的水面微微一笑。 “十三，你说过如果负我，就死不入轮回，灰飞烟灭……”。 “可是，尽管心痛到无法呼吸，我依旧无法放任你被誓言折磨……”。 “我走了……不是你负我”。 “而是……我抛下你。” 话音刚落，叶非凡用尽全身力气翻过了石桥。 洁白的纱裙在空中飞舞，像翩然坠落的蝴蝶。 一滴清泪滴进寒潭里，滚烫泪水破开了水面冰冷的水雾。 “夫君，来世不要再见了……”。 “嘭！”的一声，她掉进了水里，冰冷的水渐渐将她淹没。 与此同时，玲珑山庄大门后的万十三心口突然一阵钻心的疼，而后一口鲜血喷出。 他舔掉嘴角的血迹，缓缓抬起脸颊，本悲伤的表情缓缓变得嗜血狰狞。 而后他化为一阵虚影，冲进了山庄中。 …… 叶非凡一心求死，却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睁开眼，入眼便是一间朴素的农房，农具随处可见。 窗外的阳光恍惚，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突然，门口的门帘被人撩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叶非凡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赌徒？”叶非凡不敢置信。 赌徒缓缓走近床边，摸了摸发愣的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叶非凡看着赌徒，仿佛在确认是不是真的一样。 “你不是……走了吗？不是……不会回来了吗？”叶非凡问到。 赌徒依旧是一身黑衣，眼中却比过去多了些温度，没有那么冷了。 “听闻你的事，我坐不住……幸好我来了。”他出现在寒潭时，她已经没有了意识。 他救她起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良久。 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万十三呢？为什么他没保护好她？ 叶非凡心中苦涩，她一心求死，偏偏老天不让她死。 “万十三呢？”赌徒突然问到。 闻言，叶非凡一愣，眼眶顿时红了，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下。 “是他欺负你？”赌徒脸色一沉。 “不……是我，我不要他了……”。一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而后她又躺回床上，背对着赌徒，“我要休息，你出去……”。 赌徒眉头一皱走开了。 他走出门口，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屋里，叶非凡藏进被子里的呜咽清晰的落入他的耳朵。 他想起了阎王跟他说的话：“叶非凡有难，你去助她。” 当然，阎王给他的任务不止这一个。 “凡世有一个似人似魔的存在，试图扰乱我地狱的秩序，地狱的魂魄轮回成人，他却以邪恶之法吞噬他人的生魂！” “其罪当诛，本君要你去找到这个人！然后带他来本君面前！” 魂魄是归他阎王管的！就算是还未死去的生魂也都各有命数，又岂是那半人半魔的东西能随意夺取的！ 叶非凡身上的血咒也是来自这个人！阎王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知道叶非凡的诅咒是那人造成的，浮屠也一副要生啃了他的样子。 来到凡世，浮屠的人形还是叫赌徒。 不知这回，他能不能赢…… 因为阎王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至于万十三和叶非凡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会去弄个明白。 当天晚上，赌徒就化成一缕黑烟，飞进了玲珑山庄。 他的鼻子何其厉害，不过瞬间便锁定了万十三的房间。 他来到万十三的房间，万十三正呈大字形趴在床上。 赌徒无声无息，万十三丝毫没有发现。 他抚摸着叶非凡的枕头，声音沉重的让人心疼。 “娘子……我，真的很没出息。” “明明想保护你一辈子……却成了你身边最危险的东西……”。 “你愿意陪一个恶魔，恶魔却不愿意玷污你……”。 “夜深人静，思之如狂……你还好吗？” 闻言，赌徒不由得嗤笑一声，冷冰冰的说道：“你差点害死她！” 万十三一惊腾地坐起，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赌徒他明显一愣。 “赌徒？她……在哪？”万十三表情复杂。 “她跳了寒潭……我救了她。”赌徒没有放过万十三脸上的任何表情，他显而易见的紧张，显而易见的惊恐，不像会伤害她的样子。 “谢谢……”。万十三松了口气，而后起身，打算给赌徒倒水。 赌徒看到万十三整个人的状态，突然一惊。 “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赌徒问到。 “问题？可能吧！”万十三以为赌徒在指责他那样对叶非凡。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赌徒沉着声音说道。 万十三一愣，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赌徒。 见万十三不答话，赌徒也懒得管他，而是问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疑问，“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不爱她了。”不爱她了……一字一句像利刃一样切割着他的心脏。 闻言，赌徒暴怒！当初在九天阁，他化身地狱犬和皇帝派来的人大战，杀人无数，就为了她能和真心爱她，她也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这个人此时居然说不爱她了！ 他伤害了她！还如此理直气壮！ “你该死！”说罢，赌徒暴冲向万十三，气势之强，浑身暴虐之气横扫，桌凳顿时碎裂。 万十三大惊，他此时才知道赌徒居然这么厉害！ 眼见赌徒一拳轰来，万十三连忙抬手抵挡。 要知道他已经今非昔比，赌徒再厉害也不可能和恶魔一样的他相比。 然而万十三不知道，赌徒也不是凡人。 他是地狱犬浮屠的人形！ 一拳之力重达万斤！万十三被轰的倒退十多步，直接撞到了墙上。 万十三吐出一口鲜血，心中震撼，黯淡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愕然。 万十三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赌徒却再次暴冲向万十三，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说！为什么这样对她！” “呵……你看地上的血……”万十三心中一阵苦笑，眼里顿时湿润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傻子 赌徒看向地面万十三刚喷出的鲜血。 明明应该鲜红的鲜血，却一片乌黑，而且腥臭扑鼻。 他刚刚太过愤怒，以至于没有看清楚。 为何？万十三的血液像死人的一样？ “这不是你的血液！”赌徒仔细一闻，瞬间便发现地上的血液至少属于十个人！ 赌徒缓缓放下万十三，万十三颓然的靠在墙上。 “不止如此，我还会突然发疯，吸血……，”万十三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我，怎样和她在一起？” 赌徒眉头一皱，问道：“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万十三想笑却笑不出来，不让他一定会笑死自己。 “不知道！冥冥之中他跟我做交易，用我的一半灵魂换超强武力……”。万十三在赌徒面前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灵魂？”突然，赌徒眼前一亮，他想到了阎王说的那个喜欢吞噬别人生魂的人。 一定是他！赌徒笃定。 “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说完，赌徒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万十三却颓然的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找到那个人，救他吗？救好了呢？ 他如何再出现在娘子面前？ 他差点害死他的娘子，如何出现在她面前！ 万十三捏紧拳头，恨不得打自己几拳。 想了想，他突然站了起来，而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是他父亲曾经给他准备的，父亲希望他做生意继承家业，所以给他准备人皮面具出门做生意时用。 那时他嗤之以鼻，将人皮面具丢进柜子里一直没有管过。 如今再翻出来，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幕后黑手，那个收买他灵魂的人！ 赌徒为帮他都不遗余力，他也不该放弃，更主要的是，他要和赌徒一起……也和娘子一起。 柜子里全是红袍，于是他去小豆子的房间，找他要了几件衣服，愣是把睡眼朦胧的小豆子整的一愣一愣的，此时是深更半夜啊！ 次日大早，欧阳玲珑让人请的名医刚到，下人便来告知说少庄主不在房里！ 询问管家才知道，早晨五六点的时候万十三就离开了。 欧阳玲珑眉头一皱，对自己的儿子却也无可奈何。 而万十三此时正猫在山林里，人皮面具他自己戴好，一张很普通的脸。衣服也穿的小豆子的一身土色的常服。 此时的万十三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之所以躲在这山林里，是因为寒潭附近就这一个农家小院，这还是他以前让下人建的，那时他最喜欢来这里看门前的寒潭。 他躲了几个时辰，这才见到她的身影。 叶非凡，她还是穿着昨天那身洁白的裙子，只是沾了泥沙有些灰扑扑的样子。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往日的颜色。 她望着眼前的寒潭，昨日还在寒潭里寻死，如今看来，这样美丽的寒潭，不该被她污染了。 赌徒走了出来，站在她的旁边，她望着寒潭，他望着她。 “接下来去哪？”赌徒问到。 叶非凡一愣，而后突然轻轻一笑，“不知道，帝都城不能回，公主府不能回，就连……”叶非凡看向玲珑山庄的方向，心中怅然。 赌徒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一皱眉头，十分认真的说道：“去九天阁吧！” 闻言，叶非凡看向他，眼里满是探究，“你在替我安排？” “嗯，你还有我。”赌徒毫不犹豫的说道。 远处的动静他听在耳里，甚至熟悉的味道。 他知道万十三在那里，不过，他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之所以帮他找幕后黑手，也只是因为他也正要找那个人而已！ 叶非凡自嘲一笑，“随便吧！反正你们都可以随意安排，安排回来，安排离去……”。 只有她，傻乎乎的什么也没安排，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赌徒一阵心疼，突然，他一把抱住叶非凡，“九儿，我的安排从未改变……只是为了让你一辈子开心快乐！” 叶非凡嗤笑一声，一辈子……她听得太多了。 她就是误以为说的一辈子便能保持一辈子，结果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一阵子…… “别说这些，以后，我不想再听……，”叶非凡推开赌徒。 去九天阁可能是她如今唯一的选择。 她独自走去，赌徒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山林中的万十三捏紧了拳头，他以前就知道赌徒对叶非凡的感情，如今看来，他正在乘虚而入！ 而他，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万十三拍了拍身上沾的杂草，而后跟了上去。 …… 叶非凡和赌徒行至一山坳处，她看着将要翻越的山坡出神，她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石头边地杂草丛生的山路。 以前走大路坐的都是马车，还有小桃跟在身边伺候，嘘寒问暖。 如今，小桃在玲珑山庄里出不来。 想到小桃，叶非凡捏紧了拳头。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踏平玲珑山庄，站到万十三的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告诉他，你我再无瓜葛！ 她会去救小桃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此时的万十三，他正躲在叶非凡他们即将攀登的小山上。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身穿土色常服的男子从山上滚了下来，差点砸到叶非凡。 叶非凡反应迅速的躲开了，也不管滚到山脚的男人哎哎哟喂的叫唤，她继续前行。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不是善心人，更何况素不相识的男人。 一旁的赌徒憋笑快憋出内伤，他自然知道滚到山下的男人是万十三。 “大约是个傻子。”赌徒跟在叶非凡后面。 “不用多管闲事。”叶非凡淡淡的说道。 “嗯，听你的。”赌徒转头看了一眼万十三，正好接触到他恶狠狠的视线，赌徒连忙说道：“好像是疯子，我们快走。” 闻言，叶非凡加快了脚步。 山下的万十三翻身爬起，又追了上去。 他不信娘子真能铁石心肠，一次不行他就再来几次！ 于是，这位身穿土色衣裳的男人，在叶非凡面前滚了一次又一次，直滚得自己的土色衣裳都沾满了土。 终于，叶非凡停了下来，“你到底是谁？到底想怎样？” “我是……傻子！”万十三哈哈大笑，一副痴傻的样子。 叶非凡眉头一皱。 万十三继续说道：“娘亲说我是傻子！我就是傻子！” 他抬头看向叶非凡，叶非凡微微一怔。 “好，跟着吧！傻子！”叶非凡微勾嘴角，而后大步走开。 万十三连忙跟上，自此，他也落了个傻子的称呼。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早知道 赌徒不爽的看了眼万十三，低声说道：“你意欲何为？” “和你一起，找到收买我灵魂的幕后黑手。”万十三也压低声音说道。 赌徒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万十三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如今卑微到有些害怕赌徒，怕他赶他走。 因为娘子若知道是他，肯定不会留他在身边。 山路坎坷，人烟稀少，万十三装成傻子跟在叶非凡身边，却依旧无法抑制体内嗜血的躁动。 于是路过人家，他便会装作上厕所躲起来，然后喝够了血液才回来。 叶非凡不怎么跟他说话，仿佛真当他是傻子，看他的眼里都带着讽刺。 前面是一个小村落，叶非凡看了一眼便避开了。 赌徒本想让她去农家休息一会儿，她却板着脸说道：“休不休息都一样。” 是的，都一样，她人还活着心却死了。 而且，心痛过后反倒硬了一样，最近，她发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好，心里也越来越空。 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傻子，叶非凡走过去一脚踢他腿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傻子，走快点！不然等会儿你要上厕所，我可不让你去！” 傻子连忙缩成一团，很怕她的样子。 赌徒皱眉，他仔细观察着叶非凡，想看出她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只是，他怎么能看到她的心。 她的心已经被无数的血纹霸占了，它们在她的心上蠕动，啃噬，不停的壮大自己。 一热一冷，一次动情，一次死心，她的心终是露出了破绽，让体内的血纹得以侵占。 当她的心彻底被吞噬，也就不会再心动了。 此时，远在帝都城的左咒，他此刻正在观星台打坐。 冥冥之中，他感应到了她的变化。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抹兴奋的光芒，“完美！这个实验结束，血咒就完美了！” 紧接着左咒就地卜卦一支，却发现自己预料的事情出现了变故。 浮屠居然又回来了！左咒眉头一皱，突然，他想到了他的好徒儿段司空。 段司空已经出发前往玲珑山庄，尽管他劝他等待，叶非凡迟早会回来，他偏偏要去，拦也拦不住。 如此正好，让他去给浮屠历历劫！ 左咒阴森森一笑，而后黑烟顿起，他消失在观星台上。 叶非凡他们翻山越岭不走大路，段司空就算去玲珑山庄找她，也未必能碰的上。 所以，他得去告诉他，叶非凡和万十三分开了。 段司空此时刚到清风镇，离玲珑山庄还有几天的路程。 段司空和带的府兵在清风镇外安营扎寨，打算明日清晨再出发。 他正准备休息，却见帐篷外有一个人影。 他戒备的走了出去，那人却率先开口说话了，“徒儿。” “师父！”段司空连忙作揖。 “叶非凡和万十三分开了，如今正在象牙山附近，你速速带她回来。”说着，左咒递给段司空一包东西，“浮屠回来了……这些符咒可以帮你。” 闻言，段司空又惊又喜。 不知道是因为叶非凡和万十三的分开，还是浮屠再次来到凡世。 次日，天刚见光，段司空就起床了，象牙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去。 “全速前进象牙山！”段司空一声令下。 府兵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昨日预定的行程今日却突然改了。 不过，段司空已经头前带路而且十分高兴的样子，府兵也不敢多问。 一行人前往象牙山，而此时象牙山上，叶非凡正在欺负那个傻子。 他不是喜欢滚吗？那她就让他滚个够。象牙山够高，够陡，叶非凡抬脚就踢傻子屁股上。 就见装成傻子的万十三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他的身体时而撞上一株荆棘，时而撞上一块石头，他一路尖叫，不知道是身上痛的，还是心里痛的。 他的娘子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算他装成傻子，以娘子以前的性格也绝不会这样折磨他。 见傻子滚到山下，叶非凡勾起嘴角，冷冰冰的喊道：“傻子！还跟着我吗？” 山下的傻子仰起脑袋，表情懵懂的大声说道：“跟！傻子跟！” 叶非凡一愣，而后她撩开脸颊旁的秀发，轻轻一笑，大声说道：“傻子！笑一个我看看！” 傻子微微一怔，不会笑的他，只能伸手扯开自己的嘴角，表情极其滑稽。 见状叶非凡笑的合不拢嘴，眼泪都出来了，“果真是个傻子！” 一旁的赌徒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害怕。 她是否发现傻子是万十三乔装的了？ 万十三戴了人皮面具的啊！ 此时，傻子又费尽力气爬上了象牙山，他离叶非凡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她。 叶非凡嗤笑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赌徒审视着万十三，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看得不仔细，他甚至还走近了几步。 万十三不满的嘀咕道：“看我做什么？” “你的两只眼睛是不是不一样？”离得近了赌徒才发现，万十三的眼睛有些不一样。 闻言，万十三恍然大悟。 他猛的看向叶非凡，只看到她决绝的背影。 原来，她一开始就知道傻子是他乔装的了。 万十三心中苦笑，“除了她和我母亲，没人仔细看过我的眼睛。” 赌徒面无表情，看了眼叶非凡越走越远的背影，问道：“你还跟着吗？” 万十三点头，“她是在惩罚我，我活该……。” 两男之间气愤沉闷，眼见叶非凡越走越远，他们连忙加快脚步。 象牙山山体陡峭，叶非凡穿着裙子实在不好行走，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的。 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避开杂草荆棘，突然，草丛中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口咬到她嫩白的小腿。 她眉头一皱，却没有啃声。 不管是赌徒还是装作傻子的万十三，都不是她想依靠的人。 她不想靠这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厌恶这种无力的感觉！ 她忍着疼痛继续前行，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渐渐的，叶非凡走路开始摇晃，头也有些晕了。 她伸手挡住太阳光，太阳晃的她眼花。 她开始迷迷糊糊，脚下的路也看不清了，突然，她一脚踢到一块石头，整个人顺着下山的路滚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驱煞符 后面的两个男人大惊失色，万十三风一样的冲了过去，而赌徒更是直接化成一缕黑烟瞬移般拦住了她，而后将她抱起。 叶非凡的脸被荆棘扎出了口子，整个人的精神也十分萎靡。 她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了傻子的脸。 她轻扯开嘴角，“装模作样……有意思吗？” 说完，叶非凡晕了过去。 万十三浑身一僵，而后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赌徒抱着叶非凡来到一块平坦的地上，检查后才知道，她被蛇咬了。 她居然没有叫一声痛！更没有告诉他们！ 赌徒心中沉重，正准备为她吸干毒血，万十三却递过来一个药瓶。 “解毒丹，能解世间大部分毒。” 万十三脸色也不好看，赌徒刚刚意欲何为他看得明白，所以心中不免愤怒。 眼见赌徒给叶非凡吃下解毒丹，万十三又突然问到：“你也不是普通人吧？” 刚刚赌徒瞬间便出现在叶非凡身边，比他还快！更奇怪的是他没看到他怎么过去的！ 他若用极致速度，或者用异能飘过去，至少还是会留下影子。 而赌徒，无影无踪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只能说明，赌徒并非常人。 “我本世外修道之人，会些奇门异术。”赌徒很平静，万十三发现他有特殊能力是迟早的事。 万十三眸光一闪，又问道：“你当初来公主府，是为了什么？” 万十三此时已经明白，赌徒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缺钱。 “为了她，所以如今你丢了她，我不会再放手了……”赌徒看向叶非凡的眼里满是情意。 叶非凡靠在一块石头上，昏迷的她没有听到万十三他们的谈话。 万十三看着赌徒没有说话，虽然赌徒如此说了，不过，他万十三也不是摆设！ “我来背她。”万十三突然说道。 赌徒一愣，而后冷笑，“你没资格了。” 闻言，万十三捏紧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见状，赌徒缓缓站起，而后抬手手掌朝上，突然，他的掌心冒出一簇绿色的火焰。 他看着万十三，而后突然挥手，将火焰甩向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 只见被火焰临身的大石头顿时被火焰包围，在万十三惊愕的目光中片刻便被烧得灰都不剩。 “你认为你能打过我吗？”赌徒微勾嘴角。 万十三看了眼叶非凡，他想说：死也不让赌徒背她！ 可是，赌徒让他死太简单了，而娘子还没说不要他，他得等她醒来。 万十三后退一步，沉着脸说道：“她还是我的娘子，你自重。” 赌徒一愣，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万十三怎么那样善变，那日伤得她跳寒潭，如今还好意思说她是他的娘子。 赌徒也不和万十三废话，背起叶非凡便往山下走去。 万十三阴沉着脸跟在后面，努力压制着躁动的渴望。 他又想要鲜血了，刚刚看到叶非凡小腿上蛇咬的伤，红红的鲜血刺激着他的心脏。只是此时他不能去找血，因为她还没醒来。 山下，一间茅草房冒着青青的炊烟，还能闻到包子馒头香甜的味道。 两个男人可以不吃饭，但叶非凡刚被蛇咬了，喝点粥最好。 他们来到门前敲响了房门。 一个中年男人出来开门，他疑惑的望着万十三和赌徒，实在不知看着就一身贵气，又相貌不凡的两位怎会到他的门前。而且其中一位还背着一个女子。 “你好，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旅客，我的娘子受了伤，可否讨一碗粥喝？”赌徒作出平和的样子，和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大不一样。 万十三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爽朗的笑着点头，一边请他们进屋。 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四个凳子。屋子的另一边是厨房，灶台上的笼屉还在冒着热气。 “你们先坐，我去叫我家那口子回来一起吃饭，她去菜地里浇水去了！”中年男人帮忙铺床，安顿好叶非凡后，热情的说道。 中年男人出门了，万十三和赌徒坐到了桌子旁。 他们相对无话，却在屋子里四处乱看，想看出中年男人一家是以什么为生。 看了半天，除了几样家具和厨房的灶台笼屉，几乎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甚至……没有农具！ 那他家的菜地如何翻土？厨房一个篮子都没有，那菜是如何摘回来的？ 赌徒眉头一皱，“这里好像不对劲。” “刚刚的男人太热情了……”万十三也说道。 毕竟他们是两个男人，那个中年男人也敢放他们进来，还敢留他们自己在家。 察觉不对，赌徒连忙去到床边，看着叶非凡紧闭的双眼他有些担心，“若是埋伏，他们此刻定然等着我们出去。” 万十三点头，沉思片刻，他突然说道：“我去引开他们！” 赌徒一愣，他没想到此时万十三居然如此深明大义。 “不用，以你我二人的能力，就算带着她，也能万军之中来去自如。”赌徒冲万十三点了点头，而后抱起叶非凡便往门口走去。 “放我下来……”。还没走出两步，叶非凡微弱的声音便在赌徒下巴下响起。 她醒了，偏偏此时醒了……这…… 两男面面相觑，刚刚还在说他们俩的能力呢？她醒了，那他们还用不用？ 万十三喝血的事叶非凡还不知道。 赌徒有奇门异术的事她也不知道。 至于该不该暴露出来，两男皆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让你放我下来！”叶非凡瞅着赌徒，声音提高了些。 赌徒这才恍若梦醒，轻轻的放下了她。 叶非凡不明所以，她环视屋里一圈，而后抬步就往门口走去。 至于万十三摘下人皮面具的脸她看都没看一眼，刻意回避开了他。 两男见她走向门口，连忙阻止，却始终慢了一步，她跨出了门口。 好在，她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没有受到伤害。两男也松了一口气。 两男紧跟其后，抬腿就要跨出门口，突然，一道无形的壁障拦住了他们。 两人大惊，这才发现门框上下左右都贴有的发光符纸。 驱煞符！赌徒睁大了眼睛。 驱煞符……凡有煞气者，无法靠近驱煞符能量的范围。 他浑身煞气滔天自不用说，可万十三为何也被拦住了？ 难道……他如今已经算不得人了？赌徒眉头紧皱。 第一百八十四章 缘由 驱煞符肯定是刚刚的中年男人出门时贴的，他们那时只顾着叶非凡去了，没有注意他。 “娘子！快走！”情急之下万十三喊道。 叶非凡一愣，这句话前几天她才听过，如今听来，还是让人烦闷。 “九儿，快走！有埋伏！”又传来赌徒的声音。 叶非凡不明所以，转身看向他们。才发现他们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拦住了去路，甚至他们每一次暴击屏障，能量都会反弹到他们自己身上，使他们倒退好几步。 叶非凡蹙眉，正在她想问他们怎么回事时，身后却响起段司空的声音：“九儿，别来无恙……”。 叶非凡浑身一僵，她讨厌这个声音，更讨厌这个声音的主人。 她转身看向段司空，他正微微笑着，仿佛真像久别重逢般的欣喜。 “你还没死……”，叶非凡声音清冷。 闻言，段司空微微一怔，看了眼出不来的赌徒和万十三，他这才又扬起了嘴角，“如今，你是不是也想万十三死？” 左咒跟他说过，他们分开了，这就说明万十三一定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否则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哪怕在爱情面前。 闻言，叶非凡看向万十三，看到他的眼，她心中一颤，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样，浑身发寒。 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我不希望他死，我要他看着，看着曾经深爱他的女人，如何狠狠地从心里掏出他的影子！” 听到她的话，万十三脸色瞬间煞白。 比起怨恨他，他更怕她不再承认他的存在。 段司空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赌徒，“父皇让我来带你回去，说是……太子殿下需要你。” 闻言，叶非凡睁大了眼睛。 圆圆，是她小时候最好的玩伴，虽然不要脸，但对她一直掏心掏肺。 他是皇帝的儿子啊！皇帝居然拿他威胁她！ “他是太子！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叶非凡怒道。 “他企图谋朝篡位！就此事就够他掉脑袋的！”段司空冷笑。 叶非凡不敢相信，他是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他为何要谋朝篡位？ 难道……是因为她吗？ “以你的智慧，应该猜到了原因。” “他不仅是太子，还是无流门的门主，无流门如今调动人手的信物，你猜是什么？” “就是你娘亲留给你的玉坠……”说到玉坠，段司空瞄了一眼叶非凡的脖颈，看到曾经他装作空凡时送她的玉坠还在她的脖子上挂着，他不由自主的微勾嘴角。 那块青翠玉石坠，她还戴着。 而此时叶非凡根本没有注意段司空的表情，她脑里回响着段司空说的话，突然明白了当初无流门刺杀她，明明就要得逞，为何会突然撤退…… “他如今还好吗？”叶非凡问道。 “他伙同秦安起兵造反，还口口声声要把昏庸的皇帝拉下来，如今他和太子妃已经被下了天牢……”。段司空暗叹口气，他也劝左咒放叶明圆出来，可左咒却铁了心要以他做饵，逼叶非凡回去。 一切都是做给她看得，左咒虽然夺舍了皇帝的身体，但他根本不想做皇帝，太操心。 所以只要她回去，左咒会放了叶明圆的，甚至传位给他。 “你回去，陛下会放他出来。”段司空往叶非凡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后掏出一只荷包。 正是叶明圆最喜欢的那只绣着蚱蜢的荷包。 而他送给她的那只，如今应该在公主府的衣柜深处。 叶非凡犹豫了。 此时，门口出不来的万十三却急了，他太清楚叶明圆在叶非凡心里的地位。 “娘子！你不能跟他回去！” 闻言，叶非凡微微一怔，头也没回的说道：“那……跟你回去可好？” 万十三一愣，而后连忙点头，如今他已经顾不得隐藏，哪怕暴露自己恶魔的一面，他也不要她跟段司空走！ “娘子，我带你走！”万十三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闻言，叶非凡嗤笑一声，“和离书我会让人送来玲珑山庄，你我……以后……再无瓜葛。” 段司空的眼睛随着她的一字一句越来越红，仿佛着了魔一样，他的血液急剧朝心脏聚拢，浑身皮肤失血，显得青白可怖。 他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不！娘子！推开你!我只是怕伤害你啊！” “我早就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了！我是恶魔啊！” “我吸血……我杀人……这样的我……只能忍着心痛推开你啊……”。 万十三从嘶吼到颓废，他低垂着头，泪流满面。 叶非凡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话里的伤痛，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想到他那日痛苦的样子，推开她时急切的样子…… 他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变成恶魔怎么办？ 她说恶魔也需要人陪伴…… 可是，恶魔推开她时，她却怨他恨他，从来没有想过缘由…… 一个为了她死都愿意的人，又会为了什么推开她？ “所以，你是怕……怕你会不小心吸干我的血？”叶非凡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泪流满面。 “你应该好好的……”。万十三依旧低着头，他看着自己清白的手背，不敢看她，深怕她转头看到他如此恐怖的样子。 闻言，叶非凡缓缓转身，她看向他，一直绷着的神经垮得稀里哗啦，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下。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那么近，她却每一步都很沉重，“我不是说过吗？恶魔也是需要陪伴的……”。 “我需要好好的？离开你……我如何好过？” “夫君，为何要那样傻？” “我与你，同坠地狱又如何！”叶非凡朝万十三奔了过去，泪水随风飘落。 她的心脏猛的跳动，瞬间火热，震碎了上面盘踞的血纹。 哪怕心脏千疮百孔，总有一块地方能放下他的影子…… 与此同时，帝都城星云楼的观景台上，闭眼打坐的左咒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心中巨震。 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反转！ 他本想立即去到叶非凡身边，阻止这一切，正要起身，却又坐了下来。 “人最过不了情关，她是……他们也是，我且等等，好好看看你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所谓爱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起回去 而叶非凡这边，她抱住万十三哭得歇斯底里。小拳头锤他，嘴里埋怨他，眼里只有他。 “娘子，我如今的样子很丑……”。万十三的声音微弱。 叶非凡破涕为笑，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喜欢……。”说着，她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赌徒阴沉着脸，段司空更是捏紧了拳头。 终于，他忍不住了！ “九儿，你当真不管太子殿下了？”段司空咬牙切齿的威胁到。 叶非凡一愣，撤开万十三的怀抱，她看着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娘子，若你真要回去救太子，我陪你一起回去。”万十三揽着她的腰肢，脸色也缓缓恢复正常。 叶非凡点头，而后和万十三一起看向段司空。 段司空眉头一皱，他带她回去本就是为了横刀夺爱，万十三跟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可是，如今不同意的话怕是有点棘手，毕竟叶非凡已经进了屋子，再把她同万十三和赌徒分开十分困难。 “好，你们都可以回去！”段司空淡淡的瞥了一眼赌徒，意思很明显，他也可以一起。 他和赌徒本是同源，又都和叶非凡有前世今生，他不信赌徒能看得惯万十三，有他一路，对付万十三也更有把握。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本来还以为要打一架，没想到刀都没拔便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回到帝都城，有左咒在，赌徒和万十三就不足为惧了。 只是，回帝都路途遥远，一路上也要严防他们跑掉。段司空暗中给府兵下令，让他们时刻盯着叶非凡他们。 虽然叶非凡担心叶明圆，但谁也不知道赌徒会不会有什么手段，毕竟他不是凡人。 兜兜转转他们又来到了清风镇，和来时的匆匆不一样，这回有叶非凡在，段司空让府兵在城外安营扎寨，他则领着一小队府兵进镇里面准备干粮。 偏偏，万十三和叶非凡一时兴起说要去吹吹河风！ 段司空就差没吹胡子瞪眼了，他可是押解他们回帝都城！他们居然沿途谈情说爱！ “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段司空凑近赌徒身边说道。 叶非凡和万十三已经走前面去了，明明正午时还互相伤害，此时他们已经忘了那回事一样。 “过分？也不见你阻止！”赌徒瞥了段司空一眼。 “我们本是同源生，不如达成联盟，一起对付万十三。”段司空对赌徒的态度不以为意，又开始拉拢人。 “如果我们赢了他，然后呢？她属于你还是属于我？”赌徒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段司空。 仿佛只要段司空说归他！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和他结盟。 “你难道不回地狱了？”段司空心中一阵紧张，如果赌徒不回地狱，那他又多了一个情敌，还是很难对付的情敌。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赌徒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去追叶非凡他们了。 清风镇的夜格外清凉，河边柳树下挂的红灯笼成了特有的景致。 有人乘着夏日的夜风在河边垂钓，有人拖出家里的长板凳搭在河边乘凉。 人们交谈，欢笑，仿佛已经忘了前段时间的吸血命案。 叶非凡松了口气，远远看到牛肉面馆还没打烊。她拉着万十三走了过去，要了两碗面。 万十三看着面一阵倒胃口，虽然味道很香，可是他就是见不得除了血液外其它颜色的食物。 “怎么了？”叶非凡看出万十三的纠结。 “这面素净，不那么红，我……吃不下。”万十三回避着叶非凡的视线，深怕她怪他。 叶非凡一愣，而后她东张西望，盯上了掌柜菜篮子里的番茄。 她起身找掌柜要了番茄，递给万十三。 “这个很红，吃起来肯定不错。” 万十三犹疑的接过番茄，看起来确实红彤彤的，好像比牛肉面好吃的样子。 万十三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好吃。”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这段时间除了血液，只有手上这个番茄给了他心满意足的感觉。 “那以后可以只吃番茄吗？”叶非凡一脸期待，如果可以，他就可以不用吸人血了。 “那样可能会没有力气，没有超强的武力……”。万十三颓然的说道。如果没有超强武力，又如何保护他的娘子。 叶非凡叹了口气，端过万十三面前的牛肉面自己吃了起来。 门口，段司空和赌徒像两尊雕像，一脸幽怨的望着吃面的两人。 索性，他们走到河边上坐到了百姓们搭的长板凳上。 两个男人气质非凡，长得更是仪表堂堂，旁边一个坐着小凳子的大娘打量着他们，越看越喜欢的样子，“两位公子可成亲了？” “我有个孙女，今年十八了，和你们实在登对……”。 赌徒和段司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走开了，那个大娘还在冲街边的一间房子呼喊：“小花！快出来！奶奶给你相了两位俊俏公子！” 闻言，段司空和赌徒有的越加快了。 片刻，就见一壮硕的女子奔了出来，她一声大吼：“奶奶！俊俏公子在哪呢？” “那呢！”那位大娘毫不手软的指向段司空他们疾步行走的背影。 只见那位小花瞬间便锁定了段司空他们，一看他们挺拔的身姿，她顿时便被迷的无法自拔了一样，“公子！等等我！” 小花追了上去，每跑一步，浑身的肉都会跟着抖个不停。 街边乘凉的百姓一看这架势连忙给小花鼓气加油！ “小花！今年能不能成亲就看你本事了啊！” “是啊！快追！追上一个也好啊！” “小花姐加油！那两位公子好帅的！”一小姑娘也眼冒心心。 闻言，小花追的更起劲了。 段司空眉头紧皱，额头都见汗了，“你快废了她！” 赌徒脚下不停，不满道：“你怎么不去！” “她快追上来了！”段司空回头一看。 他不看还好，一看人家小花也看到了他的相貌，顿时把吃了多年的肉攒的力气全用上了。 “公子！等等我！”小花猛扑过来。 “不好！快撤！”赌徒抓住段司空便飞到了一旁的阁楼顶上。 站定，两男气喘吁吁。 小花还站在阁楼下不愿离开。 她还是第一回见到会飞的公子呢！眼里顿时星星直冒，捧起了自己胖乎乎的大脸。 第一百八十六章 段司空的打算 段司空手下的府兵屯干粮，叶非凡他们则找牛肉面馆的老板买了一篮子番茄。 至于段司空和赌徒，因为热情的小花，害得他们硬是在房顶跳来跳去盯着叶非凡他们。 唯一值得他们高兴的大概就是回帝都的路上，万十三并没有和叶非凡一起坐马车，而是和他们一样骑马。 叶非凡也曾问万十三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可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是怕自己突然失去理智，索性她也由着他。 她已经让万十三飞鸽传信回玲珑山庄了，让小豆子把小桃带回帝都城。 兜兜转转，恩恩怨怨，居然又回帝都……叶非凡不禁感叹，是不是老天爷在捉弄她！ 然而捉弄她的，又岂只是老天爷。 她身上的血咒！就是左咒当初的一个实验！ 没想到她道听途说启动了血咒，还是在生死游离之际，所以血咒被她带着转世，然后带着血咒长大，这对于左咒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一个实验目标啊！血咒在她身上变得更加纯粹了！ 所以，左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破了诅咒沉沦于爱情的！ 她立咒时求的就是断爱绝情！所以，她绝对不能爱！左咒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爱！ 所谓爱情，只是冬雪春花，烂漫也不过是一时浮华。 段司空一心想着和叶非凡在一起，却不知道左咒真正的意图，和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在一起，他真的会开心吗？ …… “万十三，你都这样了，不如放手吧！免得耽误九儿。”段司空骑着马来到万十三旁边，好言相劝。 太阳被挡在云层后，也不怎么热。他们此时正在一片平原，浅草青青，微风习习。 万十三一直和段司空拉开距离，不愿意和他走在一起。 倒是赌徒莫名其妙的时常走在段司空身侧，以至于万十三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放手？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万十三策马快走两步，拉开和段司空的距离。 段司空冷哼一声，以万十三如今的身体状况，到底是好是坏，能撑多久都是问题！他居然还嚣张！ 赌徒瞥了一眼段司空，对于他的多此一举实在不爽，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一阵疾风便吹向段司空，硬是吹的他一头如墨黑发扑的满脸都是。 段司空连忙勒住缰绳，而后迅速整理好头发，紧接着转头瞪向赌徒，气得咬牙。 “赌徒，你幼不幼稚！”段司空怒道。 “你呢？让别人给你这个情敌腾位置，是不是傻？”赌徒嗤笑一声。 段司空咬牙，想到左咒给他的驱煞符，他掏出一张便飞向赌徒。 他还不信了，治不了他！ 偏偏，赌徒抬手就抓住了飞过来的驱煞符，而后嘲讽道：“这种东西一回还行，二回就有点尴尬了，因为只要我压制住体内的煞气，你这符就跟纸差不多了。” 闻言，段司空气极，正想继续跟他怼两句，却见赌徒抓在手里的符纸燃起了绿色的火！ 段司空顿时勒住缰绳，却见那火被赌徒一甩直朝他扑来！ 段司空骑马就跑，马鞭挥得呼呼作响，“驾！” 赌徒见状得意的眯起了眼睛，驱马追了上去。 “段司空，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赌徒揶揄道。 “该死！有本事别动手！”段司空骂骂咧咧的，却一点没有停留。 “你猜对了，我还真没本事！”说着，赌徒手下一抓，地上的青草落入他的手中，他抬手便朝段司空甩去，青草像针一样极速而去。 见状，段司空就差没破口大骂了，他堂堂一个将军，在手下的面前被赌徒追着欺负！算怎么回事啊！ “赌徒！别逼我还手！”段司空作出最后通牒的语气。 赌徒也不废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甩出青草，硬是赶得段司空骑着马飞奔着东奔西跑。 茫茫平原之中，就见一蓝袍男子被一黑衣男子追来追去，忽略他们脸上的表情的话，看起来挺好玩，一时半会儿怕还停不下来。 万十三看到这一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怎么会玩的这么愉快！ 也许真的是玩的累了，两男终于停了下来。 从恢复前世的记忆，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后，段司空和赌徒从来没有这样追闹过。 他们本是同源，性格虽相反，却又极度的契合。 本来他们可以做朋友，偏偏经历不一样，造成选择不一样。 一个想让叶非凡平凡度过一生，一个却还执着于前世的爱恋。 赌徒看了一眼段司空，颇有感慨道：“还不打算放下吗？这一世她对你已经如此，已经回不到开始。” 段司空一愣，他当然明白回不到开始，如果能回到让他最后悔的护国寺那时，他一定救她，甚至不等那个恶徒靠近她。 正因为明白不能回到开始，所以他才紧紧抓住前世。如果她恢复前世的记忆，一定会原谅他这一世的一时糊涂。 “你能让她恢复前世的记忆吗？”段司空问到。 赌徒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段司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都别想！还嫌她前世痛的不够吗？”赌徒愤愤的说完，一甩缰绳策马远去。 段司空看着赌徒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赌徒优柔寡断，他可不一样，只有将事实摆在赌徒面前，他可能才会相信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至于让叶非凡恢复前世的记忆，段司空很早之前就想过。 他想找左咒帮忙，可是他得先确定左咒真的愿意让他和叶非凡在一起。 否则，他如何刚让左咒在她的灵魂深处动手脚。 只要左咒真能让他和她成婚，他便请他帮这个忙。 说到底，段司空对于左咒还是有所忌惮的。 天空的太阳终于冒出头来，叶非凡本以为会下雨。 万十三骑着马走在马车边，她甚至能隔着车帘看到他红色袍子映进来的红光。 红袍还是在清风镇买的，他出门是找小豆子要的衣服，颜色都是暗色系，他并不喜欢。 刚好，她也知道他不喜欢。 于是在清风镇，她给他买了这身红袍。 而他喜欢的不行，从穿上开始就没脱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老管家李伯 “夫君，吃个番茄吧！”叶非凡撩开车帘递给万十三一个番茄。 红红的番茄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万十三接过咽了口唾沫。 “真是委屈少庄主，如此下去，少庄主怕是连上马也没有力气了。”段司空冷嘲热讽到。 万十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段司空如今的嘴是越来越狠毒了，倒是和以前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一样。 倒是马车里的叶非凡听不惯了，她探出头冲万十三说道：“夫君，要是没力气上马，就进马车里坐吧！” 闻言，万十三看向段司空，一副你再说我就进去坐的样子。 硬是气得段司空骑着马奔出好远。 一路调侃一路嘲讽，一路追逐一路怒骂，历经一个星期，一行人终于到了帝都城下。 叶非凡看着帝都城的城墙一阵感慨，感觉像离开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却又像从不曾离开。 “进城后，去哪？”叶非凡看向马车外的段司空，问到。 “你去我家，他们去公主府，你看如何？”段司空意味深长的看着叶非凡的脸颊。 “你觉得呢？”叶非凡语气不善的说道。 段司空微勾嘴角，他早知道她的回答，所以并不意外，倒是她脖子上的吊坠让他心情愉快了一点，“我觉得……你的吊坠很漂亮。” 闻言叶非凡一愣，她扯出吊坠仔细看了看，一脸疑惑的说道：“这吊坠是谁给的？好像需要还给他……。” 段司空不提起，她差点就忘了。 然而，段司空听到这话却像吃了狗屎一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极其精彩。 “别人送你，一番心意，你居然连谁送的都忘了！”段司空一肚子怨气。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送的！”说着，叶非凡将吊坠塞进了衣服里。 段司空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有说出到了嘴边的话。 如果他说吊坠就是他送的！她可能立刻就将吊坠丢了。 暗叹口气，段司空一脸不满的说道：“你们还是住在公主府，稍作休息，明日我会来接你去面见陛下！” 闻言，叶非凡颇为意外的看了眼段司空，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他在生闷气。 关键……她也没惹他啊！ 莫名其妙，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叶非凡下了断言。 一行人有序进城，帝都城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 不知道她现在下车这些百姓还认不认识她，因为，万十三就在外面坐在马上，也没有谁发现他回来了，他是万十三。 叶非凡自嘲一笑，确实，万家灯火虽暖，却也各暖各的那间小屋。 公主府门口，叶非凡缓缓下了马车。 可以看出，虽然他们离开了，但公主府还是有人在打扫看护。 叶非凡等人走近，敲响了大门。 就见她离开时遣散的老管家打开了大门，五六十的他，白发越加多了。 她遣散了他，没想到段司空又把他找回来了。 “那时你们都走了，我来时见他在公主府门口踌躇，便又留下了他。”段司空在一旁说到。 主要是他坚信叶非凡会再回来，所以，他留下老管家，让他照看公主府的一切。 “公主殿下！”老管家老泪纵横。 叶非凡连忙扶起他，“李伯，不用多礼。” 物是人非，人还在，却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她也是。叶非凡暗叹口气。 段司空先行离开了，万十三也去池塘看他曾经养的老王八。 老王八还在，人类的辗转来回，在它眼里不过片刻而已。 可能是因为它老了，动作迟缓，可能只是游完整个池塘，离开的人便又回来了。 叶非凡放好东西便去了书房，往日时光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她却无法再如曾经一样安静看书。 明日觐见皇帝，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皇帝明知道她不是他亲生女儿，为何非要她回来？甚至以自己的亲生儿子叶明圆来威胁她？ 她想不通皇帝，段司空也莫名其妙的让人猜不透。 明明她已经成婚了，她和他之间并没有那样深的纠葛，他口口声声的爱也来的突然，她都不知道他的爱从何而来！还非得千里迢迢接她回来！ 叶非凡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太多了，甚至赌徒……她也猜不透。 他走了又来，来回她的身边像开玩笑一样！ 他那样厉害的人物，当初到底是为何而来？后来治好了她的耳朵，他又为何非得走？ 还有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她……为何和段司空一样莫名其妙？ 书房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显然，老管家真的很用心。 叶非凡拿起一本书，逼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沉浸其中，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一会儿，老管家来喊她吃饭。 叶非凡连忙应声，顺便让老管家去叫万十三。 老管家却说：“驸马爷刚刚出去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闻言，叶非凡心里一凉。 她知道他去了哪，因为打进城开始，她便发现他的目光在街上行走的女子身上游离。 在城外还好，几天也不一定见得到一个女的，而城中不一样，更何况是帝都城治安如此严格的地方，大街上男女老少都随处可见。 活生生，热气腾腾的人，在他眼里只剩下跳动的血管…… 叶非凡叹了口气，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缓缓起身去饭厅吃饭，老管家摆好饭菜便退出去了，饭厅里……只剩她一个人。 而她的夫君，此时大概也在吃饭，咬着一个女子的脖颈，吸食她的鲜血。 她突然感觉好累，满桌的饭菜也没有胃口再吃。 吃了几口，她便回房了。 回房前老管家还在嘱咐她，心疼她，“公主殿下，你太瘦了，脸色也不好，得多吃点。” “李伯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李伯这就去寻个好的厨子回来，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李伯的手艺都是家传的，确实有点上不得台面……”李伯不好意思的笑着。 叶非凡看了眼李伯脸上的皱纹，说到：“李伯，你做的饭菜很好，只是我累了，吃不下。” 没想到李伯更加紧张了，转身就走，“后院养了只老母鸡，我去宰了，炖汤给公主殿下喝！养养身体……放心，李伯会炖得清淡一点。”李伯转头冲她一笑。 叶非凡点头，李伯高兴的走开了。 突然，“嘭！”的一声响！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宫 万十三直直的从房顶落下，砸到了叶非凡面前。 而他的嘴边全是鲜血！ 叶非凡愣住了，甚至捂着嘴后退了两步。片刻，她醒过神，连忙冲上去扶万十三。 “夫君？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叶非凡急得眼眶都红了。 “皇帝……伤我……。”断断续续的说完，万十三晕了过去。 而万十三的话却让叶非凡心头巨震，她怎么也想不到伤万十三的居然是皇帝！ 万十三武功高强，皇帝不会武功啊！又是如何能伤到他？ 而且万十三是去捕食，又如何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 百思不得其解，对于明日觐见皇帝，她不禁更担心了。 万十三受了伤，叶非凡却不知道该找谁给他治病，因为他如今体质特殊，寻常大夫肯定不行。 突然，她想到了赌徒。 打进公主府她便没有理过他，也不知道老管家把他安排到哪里去了。 “李伯，你去请赌徒过来。”叶非凡招呼院中等待的李伯，没有让他进屋看到万十三青白可怖的脸。 李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万十三。 没一会儿，赌徒来了。他被老管家安排在客房，虽然隔叶非凡的院子有些距离，不过府中一切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知道万十三受伤了，所以，她来找他，他很高兴。 比起疏离，他更喜欢她依靠他。 赌徒检查了万十三的体表，又用法术探入他的奇经八脉查看，这才发现一股粗长的血纹捆住了万十三脑子里的一条神经。 由此可见，万十三受伤并不严重。只是有人不想让他醒来。 血纹…… 赌徒眉头一皱，他好像离阎王派他抓的那个半人半魔的怪物越来越近了。 叶非凡身上也有血纹，只不过是打灵魂里带来的，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祛除，除非，血纹的主人死去…… 想到此，赌徒连忙同床边焦急的叶非凡说道：“他没事，只是昏迷了，可能要几天才能醒来。” 叶非凡一愣，她明明看到万十三嘴边有鲜血的。 难道……血不是他的？ 想到可能是万十三在捕食的时候被人偷袭，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赌徒见她脸色不好看，猜测她是在担忧万十三晕倒前说的话，他连忙说道：“明日觐见皇帝，我陪你去。” 叶非凡看向赌徒，他不是她的谁，就算是以前也只是她的护卫，段司空也不一定允许他跟着。 如今叶明圆在皇帝手上，叶非凡没有强硬的底气。 “放心，段司空那里我来说。”赌徒仿佛看透了她一样。 闻言叶非凡点了点头。万十三晕倒，小桃不在，叶明圆又在皇帝手上，叶非凡恍然发现她居然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只是不知……颜彷如何了？ 颜彷是她的亲生父亲，皇帝怕是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她却只听到叶明圆的坏消息。 次日一早，段司空就来接叶非凡去皇宫，赌徒跟在旁边，段司空脸色不好看却没有多说什么，倒让叶非凡都觉得奇怪。 段司空直接带着他们去往星云楼，说皇帝在那里等他们。 叶非凡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些诡异。 她虽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却也了解他，他从来没有在星云楼约见过任何人，一般都是在御书房，以彰显皇帝的威严。 如今却在星云楼见她，不得不让人心生猜疑。 白日的星云楼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看门的也不见踪影。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心里早想问的问题：“颜彷，他还好吗？” 闻言，段司空明显一愣，他一直以为叶非凡对颜彷是毫不在意的，否则当初离开也不会不带他。 “他没事，现住在太子殿下的景华宫。” 当初叶非凡一走，叶明圆便接颜彷去了景华宫，被左咒夺舍肉身的皇帝并没有阻拦。 后来叶明圆企图谋朝篡位的事情败露，左咒也并没有连坐景华宫的其他人。 毕竟，他并不是非要对付太子，做那么多只是为了逼叶非凡回来而已。 听到段司空的回答，叶非凡松了一口气。只要颜彷还活着，其它的，她便不管他了。 只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观星台上的左咒听到了叶非凡的话。 他一袭明黄的龙袍站在观星台上，虽六十多了，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精神抖擞。 他轻启嘴唇，喃喃道：“原来，你还是在意他的……”。 左咒微微一笑，阴冷的笑容格外瘆人。 没一会儿，段司空领着叶非凡和赌徒来到了观星台。 “陛下，臣带九公主回来了。”段司空恭谨的说道。 左咒背对着他们，迎风而立，他的声音悠远而空洞，仿佛来自天际，“九儿，朕想你了……”。 左咒缓缓转身，他顶着皇帝的脸，一脸慈祥的望着叶非凡。 叶非凡明显一愣，她没想到和皇帝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开头。 她心中警钟长鸣，丝毫不为所动，“陛下叫我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一句陛下一句我，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皇帝的凑近乎。 皇帝微微一笑，看向段司空，“司空为了你长途跋涉，不惧艰难，朕打算为你们赐婚。” 叶非凡脸一黑，直接拒绝，“我如今是玲珑山庄的少夫人！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 一旁的赌徒沉着脸，他一直在盯着皇帝，皇帝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而且，段司空对他的态度，也让赌徒很意外。 段司空多高傲，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让他如此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低下头颅。 眼前的人……虽然长得和皇帝一模一样。可赌徒明显的感觉，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帝了。 至于他是谁，可能段司空知道。 赌徒看向段司空，却发现段司空已经兴奋的眼冒星星了。 “叶明圆如今在牢里，而且……颜彷也还在景华宫。”左咒轻飘飘的说着，“你说你是玲珑山庄少夫人？……世上若是没了玲珑山庄呢？” 闻言，叶非凡不禁咬牙切齿。 她没想到，皇帝为了逼她居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和段司空成婚对你有什么好处！？”叶非凡怒吼道。 “好处？无爱一身轻，我把好处都给了你啊……”。左咒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可奈何 “你是不是疯子！？”叶非凡咬牙道。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女儿，可是在我眼里，你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让你和段司空在一起，是为你好……爱情的苦，你还没尝够吗？” 叶非凡只觉得皇帝说的话莫名其妙，她又怎会知道此皇帝已非彼皇帝了。 “你别想！我不会答应的！”叶非凡愤怒的转头，就准备离开。 “你认为万十三为什么会突然昏迷？”左咒突然说道。 闻言，叶非凡停下了脚步。 她此时才明白，万十三突然昏迷就是皇帝给她的一个警告，告诉她一切尽在他掌握，她逃不掉！甚至万十三……也救不了她！ 好狠啊！皇帝！ 赌徒看着眼前这一幕，叶非凡表情的变换也尽数落入他的眼里。 终于，他上前一步，直视左咒，沉声说到：“你到底是谁？” 左咒微微一笑，“你知道凡世和地狱有什么不一样吗？” 闻言，赌徒心头巨震，却没有答话。 “地狱的鬼神甚至阎王也各在其职，上面还有天帝天条管束，而凡世不一样，一朝帝王便一朝唯吾独尊！”左咒声音洪亮，传出好远。 “那又如何？”左咒皱眉。 “你帮不了她，她的心里装了太多人，所以她如果不放下，你便帮不了。”左咒意味深长一笑，“难道你不想她放下？” 赌徒愣住了，他确实想她放下，自私的想她的心里只有他。 此时，段司空横叉一杠挡在左咒和赌徒之间，他昂首挺胸，气势非凡，“赌徒，你最好别多管闲事，难道就你的心思重要，我的就不值一提吗？” 说实话，段司空是真怕赌徒捣乱，毕竟他实力太强，又和他同源而生，他们如果斗起来，和自相残杀没什么区别。 他自然不愿意和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持续消耗。 赌徒陷入了沉思，就在刚刚左咒说起地狱时，他便知晓了眼前皇帝模样的他为何会有熟悉的气息。 当初他夜闯段将军府时，见过他。 他说他叫左咒。 可是如今他居然换了模样，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皇！ 这个左咒不简单，看样子，段司空突然变得厉害和他手里的驱煞符肯定都是出自左咒之手。 也就是说，左咒远不止他见识的这些厉害。 他刚刚苦口婆心劝叶非凡不要沾染爱情，对她更是莫名其妙的想要控制，这些都说明……左咒可能就是叶非凡身上血咒的来源。 他就是阎王要他抓回地狱的人！ 赌徒眉头紧皱，为了证明他的推测没错，他不能打草惊蛇，得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终于，赌徒拉住叶非凡的袖子转身离开，他的话轻飘飘的传进左咒的脑海，“我同意你的话，若她不爱我，也没必要拥有爱情。” 左咒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微微笑着，他的话也传进赌徒的脑海，“我需要你暂时离开她身边。” 好一会儿，赌徒的声音才传进左咒心里，“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准你伤害她！” 赌徒只是缓兵之计，为的只是确认自己的推测，至于叶非凡和段司空成婚的事，他自然不会允许，他认为就算皇帝让段司空和叶非凡成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成的。 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期间，查到左咒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刚刚带叶非凡离开，却使得她由衷感激。 她不知道他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和左咒暗地里的交易。 她只知道他带她离开了皇宫，义无反顾，无所畏惧的带她离开了。 “谢谢你赌徒。”叶非凡真心感谢到。 赌徒一愣，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放心吧！我们先回去。”赌徒看了一眼宏伟的宫墙，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还在想该以什么理由离开她几天…… 暂时，左咒说的暂时，他都不知道暂时是多久。 看到叶非凡突然放松的样子，赌徒根本找不到说辞离开。 回到公主府，万十三还没醒。 叶非凡去给他擦身，赌徒却身形一晃化为一阵黑烟，离开了公主府。 是的，他不告而别了，他实在不想看到她失落的表情。 而直到吃饭时，叶非凡才知道赌徒不在府中，至于去了哪里，管家也不知道。 她的心中突然有些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天傍晚，皇帝的圣旨便到了公主府。 “九公主才貌双全，司空将军功成名就，二人因缘际会，情意绵绵，朕有心成全，特此为二人赐婚，择三日后的吉日成婚！” 叶非凡听完圣旨楞在当场。 她以为赌徒带走她，皇帝也允许他们离开，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皇帝还是不愿放过她！ 而且，万十三还没醒，赌徒不知所踪，叶明圆被挟持，颜彷也成了人质，叶非凡顿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局，除了答应皇帝，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一样。 “李伯，你真没看到赌徒去哪了吗？”叶非凡焦急的问到。 李伯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刚刚的圣旨他也听到了。 叶非凡看着门口半天没有回过神，她突然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 良久，她自嘲一笑，世人皆说她多才，睿智，结果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这个时候，九天阁显然也无法帮忙，毕竟事关皇帝，与朝廷为敌，九天阁也将随时覆灭。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来到床边，看着脸色煞白的万十三，“夫君，我没有办法了……”。 皇帝根本不管她接不接旨同不同意，时间一到，段司空的花轿就会到公主府，然后八抬大轿，抬着她去段将军府。 多可笑！公主府是她和万十三成亲的地方啊！ 叶非凡来到书桌前，铺开纸，手执毛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她的表情沉重，下笔也断断续续。 写着写着，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她的手也开始发抖。 良久，她终于放下笔。 她写的那张纸虽然被泪水沾湿，但“和离书”三个大字却格外显眼。 早知如此，当初在象牙山下就不该和他重归于好。 可能有些误会，误会一生最好。 免得再伤再痛，谁也逃不了。 叶非凡走到床边，轻轻抚摸万十三的脸颊，“夫君……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醒醒好吗？” 第一百九十章 三天 然而，万十三没有听到她的话，就连她眼眶的泪水，也只湿润了她的脸颊。 第一天，赌徒没有回来。 万十三也没有醒，是否注定，叶非凡得独自面对这一切？ 赌徒来到御书房和养心殿，翻箱倒柜的找自己需要的证据。 然而翻了半晌，他一无所获。 紧接着，他去了星云楼的观星台，却见左咒正在上面打坐，他连忙又离开了。 他到底是不是阎王所说喜欢吞噬生魂的那个人？仅凭猜测赌徒无法向阎王交代。 左咒夺舍了皇帝的肉身，那皇帝的魂魄呢？地狱肯定没有，赌徒刚从地狱上来没多久，而且，一介帝王，下了地狱也不可能悄无声息。 想到此，赌徒来到帝都城北郊的迷雾森林，在地上画起了唤灵阵，而后掐诀念咒，呼唤皇帝的灵魂。 一时间阴气顿起，飞沙走石，草木晃动不止。一股无形的巨大的能量自唤灵阵爆发而出，而后拥向四面八方。 赌徒面色肃然，努力维持着手中诀印，抵抗来自四面八方恶鬼冤魂的哭嚎尖叫。 然而，哪怕帝都附近有无数的灵魂，却没有一个见过皇帝的灵魂。 由此可见，皇帝的灵魂确实被吞噬了！人死后，在七天之内无法离开死去的地方，所以，如果唤灵阵都唤不来皇帝的灵魂，他的灵魂一定不复存在了。 不过，确定左咒是那个半人半魔的怪物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找到他的破绽！ 就目前来看，左咒很喜欢在观星台，昨天召见叶非凡，今日他暗中查探，左咒都在观星台。 观星台和别处有什么不一样？赌徒看了一眼天际，顿时得出结论：天地灵气！ 左咒需要天地灵气！难道他成为半人半魔的能量全部来自天地？ 不可否认，世界之大多的是靠天地灵气修行的妖魔。 只是左咒不止靠天地灵气，他还吞噬生魂，就这狠绝的一点也不是其他修行者能做到的，因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狠绝的心肠是要遭雷劈的！ 没想到为了避免雷劈和死亡，他居然躲进别人的躯壳！ 赌徒眉头紧皱，突然觉得要对付左咒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破绽！对，破绽！他得去让他露出破绽！ 想到此，赌徒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唤灵阵旁，而唤灵阵图也顿时被风沙吹散。 观星台上，打坐的左咒仿佛入定了一样。 一阵黑烟顿起，赌徒从黑烟里走了出来。他站定，目光直直的打在左咒身上。 终于，左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赌徒，有些意外。 他们有言在先，暗中做了交易，他不知道赌徒还来找他做什么，而且可以看出，赌徒的脸色很不好看。 “浮屠大人找我有事？”左咒看向赌徒，眼神深邃，仿佛想看透赌徒一样。 “左咒，你可知你吞噬皇帝的灵魂，其罪当诛！”赌徒义正言辞的说道。 闻言，左咒咧嘴一笑，他缓缓起身一边说道：“浮屠大人是要捉拿我了？是阎王的命令？” 赌徒没有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见状左咒笑得更厉害了，他哈哈大笑，本还算光滑的脸上挤出数不清的皱纹。 “浮屠大人，段司空可是我的徒弟，你这样对他的师父，不怕他生气吗？” 赌徒一愣，而后捏紧了拳头，“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赋予了他一丝灵魂血纹，我与他之间有了血脉牵引，他有危难我能感觉到，我有性命之忧他也无法苟活于世。”左咒阴恻恻地笑着。 左咒老谋深算，赌徒暗暗咬牙。 只是此时，更让他生气的却是段司空。 段司空深入灵魂的权衡利弊，自私自利，居然会被左咒算计了！ “浮屠大人还是离开吧！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左咒当然不会伤害叶非凡了，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试验品，她身上来自灵魂的血咒，比他身上若干诅咒纯粹太多。 赌徒冷哼一声，“你最好记得你说的，否则就算会伤害段司空，我也不会放过你！” 赌徒离开了。 却只是明面上的离开，实际上他还是潜藏在皇宫，窥视着左咒的一举一动。 他在找左咒的破绽，他相信在段司空和叶非凡即将成婚之际，左咒一定会有所动作。他一心撮合叶非凡和段司空，不可能真是成人之美，他一定有他的企图。 至于他的企图是什么，很快就会知道了…… 而左咒这边，显然没有想到赌徒会盯着他。 浮屠是超脱凡尘的鬼神，不是左咒能随意卜算和揣测的。他最多也只能算到浮屠的离开和回来，其它的只能说是天机，他无法卜算。 因浮屠的突然到访，给左咒敲响了警钟。 浮屠若化身地狱犬和他打斗，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得保命，得万无一失。 段司空显然无法让浮屠彻底妥协，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打地狱分割灵魂开始，就已经大路朝天。 而唯一能让浮屠彻底妥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叶非凡。 不过对叶非凡下手显然是左咒不愿意做的。 而能和叶非凡起同样效果的只有……颜彷了。 所以，左咒下了星云楼便直奔景华宫。 颜彷就住在景华宫。 颜彷此时正在收拾打扮，准备出门。 叶非凡回帝都了，他想去看看她，给她带些他刚学会做的粘豆包。 听说她喜欢吃，作为父亲，他可能有些矛盾。他既不希望她被皇帝抓回来，又希望她能尝到他做的粘豆包。 然而，他还没出门，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紧接着，他就见到皇帝走了进来。 颜彷一愣，而后他连忙上前行礼，“草民给陛下请安！” 皇帝微微笑着，上前扶起他，“九儿回来了，你知道吗？” 颜彷心中忐忑，他知道皇帝对他有怨气，当初湘瑜怀着孩子跟他进宫，对他这个帝王来说简直奇耻大辱，更何况他还对并非亲生女儿的叶非凡宠爱有加十多年。 “草民知道……”。颜彷站在皇帝面前，低着头。 “她不止回来了，她还带了一个人，那人想害朕，”皇帝打量着颜彷的脸颊，“为了让他害不了朕，朕打算……变成你。” 颜彷疑惑的抬起头，就见皇帝的手带着一股黑气顿时按在了他的胸口。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左咒的新身份 片刻，皇帝倒了下去，颜彷五官扭曲，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不愧是圣人颜彷，比皇帝的灵魂还厉害。”颜彷喃喃道。 而此时的颜彷已经不是刚才的颜彷，他的灵魂被吞噬，身体被左咒占据了。 “皇帝太难做了……”左咒喃喃着，而后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皇帝尸体，他抬手便甩出数条血纹，血纹瞬间融入皇帝的尸体里，“去吧！回皇宫去吧！” 只见皇帝的尸体顿时坐了起来，而后睁开了眼睛。 皇帝缓缓起身，紧接着他像木头人一样走了出去。 左咒微微一笑，他环视屋子一圈，看到桌上的食盒，他走了过去。 “粘豆包吗？”左咒拿起一个粘豆包尝了一口，“颜彷啊颜彷，你倒是真心疼爱你的女儿，只是可惜……如今换我来替你做这个慈父。” 说完，左咒提着粘豆包出了景华宫。 他径直往公主府走去，他知道万十三还没醒，而赌徒也不在。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赌徒此时就藏在景华宫里，他刚刚走出的房间的窗外。 赌徒脸色苍白，拳头捏的紧紧的。 他刚刚亲眼看见左咒夺舍了颜彷的身体！ 左咒居然夺舍了颜彷的身体！ 这样一来，不仅他不好再对左咒下手，就连叶非凡也会被他骗的团团转！ 而且，赌徒又一个猜测：左咒是因为他才夺舍颜彷的！ 是他对他产生了威胁，所以，他选择了颜彷这张护身符！ 赌徒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非凡。 想到左咒出门了，赌徒连忙跟上。 他没想到颜彷直接去了公主府，赌徒顿足，沉思片刻，这才化为一缕黑烟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老管家李伯领着颜彷进了客厅，而后去请叶非凡。 左咒彬彬有礼的样子，还真像颜彷的做派。 叶非凡怎么也没想到，无依无靠的情况下，颜彷居然会来看望她。 她来到客厅，原本坐着的颜彷连忙起身，一副拘谨的样子。 “九儿……”。颜彷诺诺的说道。 叶非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想了一下，叫了一声：“夫子……”。 颜彷微微一怔，有些失落。 “夫子找我有事？”叶非凡表情冷淡，自顾自的坐到了主位。 颜彷提起桌子上的食盒走到叶非凡面前，“我亲手做了些糕点，送来给你尝尝。” 闻言，叶非凡眉头一皱，她不习惯颜彷突然的热情，“夫子做的糕点，为何要送来给我？我们……有什么关系？” 颜彷一愣，他将糕点放到叶非凡座位旁的茶几上，“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好，听说你喜欢粘豆包。” 叶非凡看向颜彷，他的脸上满是真诚。 叶非凡暗叹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颜彷之间的关系，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他们从没有父女之间的相处。 她拿起一块粘豆包咬了一口，粘豆包居然是核桃馅儿的。 她轻轻一笑，“味道很好，谢谢。” 闻言，颜彷也跟着笑了，他揉搓着手，笑得像个孩子。 她即将和段司空成婚，颜彷却只字不提，叶非凡也装作没那回事。 两人一时间没了话题，颜彷干站在叶非凡面前，几次张嘴却开不了口。 叶非凡看出他欲言又止，吃完最后一口粘豆包，这才问到：“夫子想说什么？” “我想……住在公主府，”颜彷不敢看叶非凡的眼睛，继续说道：“作为厨师就好。” 叶非凡一愣，她即将和段司空成婚，这个时候，颜彷还来做什么？ “我就要和段司空成婚了，成婚以后只会住在段将军府……。”叶非凡直视颜彷的眼睛。 “我知道……可是，还有两天，这两天让我为你多做几回粘豆包吧！”颜彷看向叶非凡，目光恳切。 叶非凡连忙别过头，看到桌上的食盒，她陷入了沉思。 虽然她要和段司空成婚了，可是如果能让颜彷离开景华宫，远离皇帝，以后她也放心一点。 “好，夫子愿意，我自然欣喜。” ……自此，颜彷留在了公主府。 赌徒躲在暗处咬牙切齿，左咒让他离开她身边，他自己却换个身份到了她的身边！ 左咒！你到底意欲何为！赌徒心底在呐喊。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猜测。 他本意是想发现左咒的破绽，没想到破绽没看到，却看到他演的一场好戏。 左咒住进了客房，老管家对他很客气。 圣人颜彷，老管家也如雷贯耳，如今颜彷就在眼前，他自然免不了激动。 倒是颜彷一改在叶非凡面前的样子，高冷得理也不理老管家，对于老管家喋喋不休的话，他也没答上一句。 刚进入客房，他便关上了房门。 因为，赌徒正在屋里坐着等着他！ 左咒有些气恼，明显的，赌徒在跟踪他！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左咒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你到她身边是为了什么？不会真是为了给她做粘豆包吧？”赌徒对左咒的怒意不以为意，他起身缓缓走近左咒。 左咒稍稍收敛怒气，避开赌徒走到一旁凳子上坐下，“不为什么，只是想近距离研究，不会伤害她！” 赌徒冷笑，装成她的亲生父亲，给予她来自父亲的温暖，实际他却是罪大恶极的坏人！这还不算伤害吗？ 欺骗就等于伤害！ “你觉得我骗她就是在伤害她？”左咒仿佛猜到了赌徒的想法，“那你呢？前世今生，你何曾放过她？” 是啊！说起欺骗，他才是最大的骗子。赌徒自嘲一笑。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赌徒冷笑，他缓缓走向门口，而后隐入墙壁。 左咒松了口气，被一只地狱犬盯着，感觉真是糟糕。 他躺回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做皇帝以来，他虽不喜欢政务却依旧被政务环绕。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变着花样的讨好他，他活那么久什么没见过…… 原来，做皇帝挺累的。 至于做颜彷嘛……左咒暂时还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早知道，当初他直接夺舍颜彷，然后用血纹控制皇帝就好了。 想着，左咒沉沉睡去。 明天，他再给她做粘豆包。她是他的试验品，其实说是他的女儿也可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做父亲的感觉 次日，左咒起的大早，然后去厨房给叶非凡做粘豆包。 他也是第一回做，人间烟火，他嗤之以鼻太久了。 大多数时候，他只吃饭，买也好，抢也罢。生火做饭……那是普通人干的事。 如今他要装成普通人，蒸米，捣米，碾馅儿……感觉好像挺不错。 叶非凡起床一到饭厅，就见颜彷在等着了。 老管家恭谨的站在一旁，满脸笑容的诉说着颜彷做粘豆包的辛苦。 叶非凡只是象征性的点头示意，吃了两个便离开了饭桌。 今天的粘豆包味道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不过更重要的是，今天的颜彷是作为公主府的厨师给她做的粘豆包，所以她谈不上感谢。 她自己去厨房准备热水端到房间，准备给万十三擦擦身子。 他还昏迷着，像睡着了一样。今天是第二天，明天过后她就要和段司空成婚了。 听闻段将军府已经装点了起来，百姓们对他们的婚礼极为期待，却也众说纷纭。 上回也是九公主和司空将军大婚，结果被万十三抢了亲，这回又是他们成婚，不知道会不会如上次一样，出现变故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百姓们更喜欢看到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最好再来点武力，就更有意思了。 叶非凡明白，她去了段将军府一定会不好过，不说段司空会不会记恨她曾经对他的作为，就段思源和段德荣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叹息一声，叶非凡捉起万十三的手，给他轻轻擦拭着。 他好像越加瘦了，手指骨节分明，只剩皮包骨了。 “夫君，你还不醒来吗？”叶非凡轻声说着，看着万十三，满目柔情。 “我走后，颜彷就交给你照顾了……让他离开帝都城吧！”叶非凡想起颜彷给她做的粘豆包，她轻轻一笑，“他做的粘豆包，真的挺好吃。” 门口，被左咒夺舍身体的颜彷端端的站着，他端着一碗稀稀得米糊，是给万十三准备的。 在他幼时……他的父亲就是摆摊卖米糊的，还有包子馒头。不过生意不怎么好，他也没吃几年父亲做的米糊，便被当成恶魔的诅咒被父亲嫌弃了。 父亲？左咒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兜兜转转无尽时光，没爱过谁，也没有过孩子，做父亲是什么感觉，他不清楚。 叶非凡显然不会开口称呼颜彷做父亲，所以，哪怕在她身上，他也不可能体验到做父亲的感觉。 左咒敲响了房门，再次以颜彷的身份出现在叶非凡面前。 “九儿，我准备了些米糊给十三。”颜彷走近床边。 他看了眼万十三，万十三青白的肤色让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见状叶非凡连忙解释道：“他生病了，过几天会好的，我走后，你代我照顾一下他。” “你真要嫁给段司空？”颜彷皱眉问到。 “皇帝的旨意，我没有能力拒绝……”。叶非凡无奈的看向万十三，她自然不愿意，可是万十三叶明圆甚至颜彷的性命都在皇帝手上。 她无可奈何。 待他们恢复自由，她便自我了断。 她做不到一世任人摆布，与其如此，不如死。 如果可以……她还想拉上段司空一起死！ 她想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躲不过他！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颜彷放下米糊问到。 叶非凡看着颜彷出了神，这个当初没有勇气追寻爱情的亲生父亲，此时居然敢为了她对抗皇帝吗？ “我要你……杀了皇帝，你觉得如何？”叶非凡试探到。 颜彷一愣，沉默了。 好一会儿，直到叶非凡都嗤笑一声，准备让他省省心时，颜彷却开口了：“好，我答应你！” 叶非凡微微一怔，不过她可不觉得颜彷真能做到，不说皇帝常在皇宫，就算出宫也是有禁军保护的。 颜彷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皇帝。 “那我先谢谢你了……”。叶非凡揶揄的咧开嘴角。 颜彷走了，他端来的米糊放在桌上。 叶非凡看了一眼，米糊很细很稀，万十三嗜血成性，米糊他不一定会吃。 不过试试也没问题。 叶非凡将米糊喂到了万十三嘴里，没想到米糊刚进入他的嘴唇，他的嘴居然动了起来，将米糊吃了进入。 见状，叶非凡高兴得很，以为他要醒了，连忙喊道：“夫君！” 然而，除了吞咽米糊的动作，万十三并没有睁开眼睛。 叶非凡失魂落魄的将勺子放进碗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还是不醒？” 赌徒去哪了？连他也看不起她，不想看到她嫁给段司空吗？ 叶非凡嘴角噙着一抹笑，却蕴含满满的苦涩。 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不愿认的亲生父亲颜彷，居然成了唯一支持她的人。 入夜，漫天星辰。 叶非凡坐在院子里，池塘里传来青蛙呱呱的声音，那只老王八趴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睡觉，对青蛙吵闹的声音丝毫没有感觉。 这两天段司空破天荒的没有来找她，她有时都以为他想通了，明白了她不值得他的执着。 可是，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却泼了她一头冷水。 段司空最近在忙着装点府邸，重新布置府中格局。 听闻，他在段将军府不远处新置了一间府邸，把段思源都请了进去。 右院和左院的墙被砸通，成了一个大的院落。 院落里种了花，听闻是绯红的玫瑰，花匠早上进去将军府，深更半夜才出来。 可以看出，为了赶进度，段司空已经抓紧了一切时间。 管家说起听来的传闻，都不禁觉得段司空对叶非凡是真爱了。 帝都城的百姓几乎也都这样想，否则，以段司空的地位，何必执着于嫁过一次的九公主呢！ 真爱，不过如此了吧！ 偏偏，就叶非凡不信。 她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情意，段司空被她几次伤害，几乎要了他的命，她一直认为段司空娶她只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报复她！让她生不如死！ “段司空，你可能真的有病……”。叶非凡望着星空喃喃着，把段司空的所有表现都当成了丧心病狂！有病！ 然而此时的段司空，他也正望着星空，他的凳子旁坐着一条灰色的狗，他给它取名叫涂涂。 第一百九十三章 涂涂 “九儿，你会喜欢我为你做的一切吗？”段司空嘴角上扬，看向一旁的涂涂，他摸了摸它的头，“涂涂长得很像糊涂，你一定会喜欢的。” 涂涂当初在街头流浪，他领兵巡逻时发现了它，它夹着尾巴在街上晃悠，很瘦，很脏。 百姓们都怕它，因为它瘦的像随时会啃街头百姓的肉一样。 他骑马走近它，同它说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就跟我回家。” 他并不认为涂涂能听懂他的话，毕竟，它不是糊涂。 偏偏，它跟着他的马回来了。 它站在段将军府门口踌躇不前，仿佛害怕，又仿佛怀疑。 他喊了它一声“涂涂，进来！” 就见大约三四斤，瘦不拉几，脏兮兮的涂涂夹着尾巴跑到了段司空面前。 那时，段司空才确定了，涂涂和他有缘分。 洗了澡段司空才发现，涂涂和糊涂长得很像，这回，他更确定和它之间的缘分了。 他不知道叶非凡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的打算，他还沉浸在即将和心爱的女子成婚的喜悦中。 也许曾经他自私，面对任何抉择都会先权衡利弊，但是和她之间经历这么多，他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更加沉着，不再浮躁，打算实实在在的对她好。 浮屠看到他和她修成正果，一定也会很欣慰吧！前世无疾而终，这一世终于终成眷属！ 虽然，父亲不赞成他娶叶非凡，不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父亲不会知道他和她的前世今生，所以理解不了他仿若病态的执着。 还有一天，明天一过，她就是他的新娘了！这一回，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拦！ 谁能想到次日一早，段德荣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段将军府，去了段司空为段思源购置的府邸。 段司空虽然不高兴，但想到明天自己就要成婚，如果父亲在婚礼上发泄自己的不满，反倒让人提心吊胆。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期待已久的婚礼！ 如今府中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待明天了。 而此时，叶非凡也在准备，她磨了一把匕首，又去让管家去药房包了一包砒霜。 颜彷看到她磨匕首，问她。她只是说防身用。 管家李伯问她砒霜作何用途，她说毒爬墙角的蛇鼠。 而她的真实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万十三还是没醒，叶非凡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算他醒了也是徒添伤感，因为为了叶明圆和颜彷，甚至为了他，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夫君，等我走了，你会醒的，这样也好……我们不告别，也不再相见。”叶非凡看了眼梳妆台上摆的凤冠霞帔，明日，她就要穿戴好这些东西，成为别人的新娘。 沉思片刻，叶非凡起身拿起段司空让人送来的婚服扔到了一旁，而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万十三的红袍。 她决定了，她要穿着他的红袍去将军府。 算是她对他最后的眷恋，也是对她和他这段感情的最后终结。 “醒来后不要再来找我，放弃互相折磨，来世……我就做普通人，但愿那时你还爱我。” 叶非凡红了眼眶，看着万十三依然紧闭的双眼，她终于将脸埋进他的红袍里放声大哭。 可悲的是她的放声大哭，依旧压抑到让人窒息。 帝都城所有人都等着看司空将军和九公主的婚礼，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有人在街头人来人往中寻找万十三的身影，看看他的表情，猜测他有没有可能再去抢亲。 有人在段将军府外蹲守，想看看宠妻无度的司空将军又为还没进门的夫人准备了些什么。 有人在公主府院墙外晃来晃去，企图听个墙角，直到待嫁的九公主如今是喜是忧。 两个人的事，居然搅动的满城风雨。 众人盼望的日子到了，叶非凡和段司空成婚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叶非凡很早便起来梳妆，昨天晚上，段司空派来的喜娘和侍女便来到了公主府。 她们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很快便将叶非凡打扮得像天仙一样，除了那一身略显素净的红袍。 “公主殿下，这身婚服仿佛太过单调了些，不如还是穿将军送来的婚服吧！”一个侍女提议到。她是将军府的侍女，段司空从百人之中总共才挑出她们六个来服侍九公主。 叶非凡精致妆容的脸颊微微蹙眉，不满道：“公主还是夫人，都不是你该管的！” 那侍女连忙颔首退下，她知道九公主在司空将军心里的地位，根本不敢辩驳一句，哪怕穿得华贵也是为了九公主好。 叶非凡瞥了一眼门外，她此时是在外院梳妆，内院，万十三还在昏迷着。 颜彷在门口晃来晃去，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此时，喜娘喜气洋洋的进来通知她们，说迎亲队伍到了。 闻言，叶非凡一愣，没想到这回她与段司空成婚居然如此顺利，迎亲队伍片刻都没有耽搁。 喜娘扶着她走向门口，颜彷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九儿，你今日真美……”。颜彷由衷感叹。 叶非凡一向喜欢素简，如此精致的妆容不可多见。 “夫子有事？”叶非凡见他已经在门口晃了好一阵了。 “我想和你去将军府……喝杯喜酒，好吗？”颜彷眼中满是期待，甚至是祈求。 作为一个父亲，他把自己的位置真的放的很低。 叶非凡明白，因为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到现在，他从没要求她叫他一声父亲。 叶非凡暗叹口气，点了点头，“喝完喜酒，一定要早些离开。” 叶非凡嘱咐颜彷，是怕她成婚之后有变故，万一皇帝反悔不放叶明圆，她一定和皇帝段司空鱼死网破！ 她不想牵连颜彷！虽然他欠母亲和她的。 颜彷顿时笑了，连忙点头。 他跟在叶非凡后面一路朝外走去，临出门前，他不着痕迹的在公主府的门框上贴上了驱煞符，甚至天空都被他下了禁制。 他知道，叶非凡一成婚万十三便会醒来。 但他偏偏要等叶非凡和段司空生米煮成熟饭，才会放万十三出来。 大概没有比眼睁睁的失去而束手无策，更让人痛彻心扉的事了吧！ 他为的不只是让万十三痛…… 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万十三的悲痛，她难道就好过吗？ 他就是要让她知错，让她承认所谓爱情就是一个错误！ 夺舍了颜彷身体的左咒，暗暗冷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继续未完成的婚礼 公主府门口，段司空坐在高头大马上，他一脸喜气的红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走出来的叶非凡。 看到她穿的衣服，他微微一怔，瞬间，他又重新扬起了嘴角。 比起和她成婚，其它一切他都可以忽略。 段司空跳下马走向她，而后抓向她的手。 叶非凡一阵排斥，就想扯开自己的手，却没想到段司空只是微微一怔，便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 “干什么！放我下来！”叶非凡不满的呵斥。 闻言，段司空笑得更开心了，比起上回的婚礼，如今他抱在怀里的人才是真实的她啊！ “不放，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段司空表情郑重，掷地有声。 一旁围观的百姓听到段司空的话，也都跟着起哄。 一时间，叶非凡臊得脸颊绯红，若不是盖着盖头，她可能会难以忍受的甩段司空一巴掌。 “夫人，你是想坐轿子还是骑马呢？”段司空嘴角扬起迷人的弧度。 叶非凡不由得暗暗咬牙，她讨厌死段司空的自以为是了！ “坐轿子！”她才不会和他一起骑马，这该死的男人！ 闻言，段司空笑得更灿烂了。他早知道她不会如他意，不过……坐轿子不也是去将军府吗？ 段司空将她放到轿子门口，围观百姓欢呼雀跃，搞得像是他们娶亲一样，她逃似的连忙钻了进去。 迎亲队伍一路走去，百姓们八卦的情绪高涨，都在四处张望万十三的踪迹。对于一直跟在新娘轿子旁的颜彷，他们却没怎么注意。 路人里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看着迎亲队伍慢慢走过，一股落寞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就是湛寒，他现在才明白，他在叶非凡面前只是跳梁小丑，永远也融入不了她的世界。 祝福吗？湛寒心中苦涩。算了，他终是转身离去。 铁匠铺可能是他最后的归属，因为这是她的产业，这里也有她的影子。 因人群中有几队将军府的府兵开路，迎亲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有上次成婚的波折，这回的段司空显然学的聪明了。 轿子里的叶非凡摩擦着袖袍里的匕首，心里寒凉一片。 那包砒霜被她藏在小小的胭脂盒里，那蜜桃色的胭脂是她最喜欢的。 眼看轿子到了段段将军府门口，叶非凡刚被段司空扶着下了轿子，段德荣和段思源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拦住了他们。 段德荣板着脸，脸上没有一丝喜气。 段思源捏着下巴打量着她，眼里也满是不怀好意。 “公主殿下如今是嫁到我们段将军府吗？”段思源嘚瑟得很，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心狠手辣的九公主。 毕竟她是嫁到段将军府，而不是他大哥嫁到公主府。 只是，段司空突然走近他，他又准备开口的话顿时被他咽了回去，而后，段思源连忙躲到段德荣身后，“父亲，你说你说！” 段德荣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段司空，心一横，说道：“她既然嫁进我们家族，是不是该把我们段氏家族百年家训读一遍？” 闻言，段司空拉起一旁的叶非凡就走，“家训？食古不化！那便从我这里改了它！” 段德荣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浑身都在发抖，好在段思源还算有眼力见儿，连忙拉开他，这才免于他被气死。 “父亲，大哥就是……”。段思源想为段司空说好话，绞尽脑汁却想不到合适的词。 段德荣一瞪眼，一把掀开段思源，“就是什么？就是想气死为父！” 段德荣气哼哼的走了，走的方向却是如今段思源的府邸。 他不打算去参加段司空的婚礼，看第一回心堵，看第二回心里拔凉拔凉! 他对段司空寄予厚望，却没想到他沉沦情爱，连段氏家训也不放在眼里，如此下去家族荣光他怕是也会抛到九霄云外！ 而段司空此时可顾不得自己父亲高不高兴了，因为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九儿，你不要生气……”，段司空突然来这么一句。 叶非凡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段司空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这样妥协，这样放低姿态，叶非凡转头看向段司空的方向，透过红盖头隐约能看到他脸颊的轮廓。 “别对我客气，不符合你风格。”叶非凡板着脸转回头，她可不会因为他放低姿态就释怀发生过的一切。 段司空嘴角的微笑僵住了，直到…… “陛下驾到！”太监公公一声大喊。 叶非凡和段司空同时一愣，皇帝并没有和段司空说过他会来。 段司空知道叶非凡和皇帝势如水火，肯定不愿意见到他，更何况是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过，来都来了，想赶出去他又没这个权利。 在场众人连忙跪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低着头，唯有被左咒夺舍了的颜彷抬头看向皇帝，也只有他知道，皇帝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他此次前来参加婚礼，也不过是为了配合他演一出戏。 颜彷微微一笑，皇帝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红光。 “众爱卿平身。”皇帝语气平缓的说道，一字一顿，十分奇怪。 叶非凡也有些诧异，不过此时喜娘已经簇拥着她和段司空进大厅行拜堂礼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叶非凡微微一顿，却还是弯下了腰。 抬起头来，叶非凡思绪飘忽，不知万十三醒了没有…… 她突然希望他能晚几天醒，因为她害怕，害怕他的质问和伤悲，那样的话，她不敢想象自己该怎样面对。 “送入洞房！”喜娘一声大喊。 段司空难得全程带笑，正要带她往新房走去，她却想起什么，往皇帝的方向走去。 走近皇帝，叶非凡压低声音说道：“记得你的承诺，放了太子殿下！” 皇帝木然的脸上，失神的眼睛转了转眼球，“来人！传旨！放太子殿下出来！” 皇帝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过……还是吃东西吧…… 谁敢管皇家的事，就算八卦，也得有命传出去啊！ 叶非凡松了一口气，正要跟着段司空去新房，皇帝却突然浑身一震，而后嘭的倒地。 甚至差点砸到叶非凡。 皇帝刚站的位置后面，颜彷手持一把匕首呆呆的站着，匕首上带着乌黑的血液……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传位? 叶非凡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透过红盖头，她看到了颜彷义无反顾的动作。 怎样的决心才能一刀便要了皇帝的命啊！ “啊！来人啊！抓刺客！”有大臣吼到。 眼见府兵持刀出现，现场就要大乱，段司空横眉冷眼一声爆呵：“退下！” 此时，连叶非凡都有些疑惑。 段司空对皇帝有多忠心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长途跋涉也要追她回来，当初娶柳妩也是遵从皇帝的旨意。 此时他居然让府兵退下？难道他另有打算？ “来人！扶陛下到后院，让府中大夫为陛下诊治！”段司空掷地有声。 闻言，叶非凡愕然。 搞半天，段司空压根儿不打算承认陛下死了！死在颜彷手下！死在他的段将军府！ 诊治……皇帝死不瞑目，在场大臣难道还能没看见？叶非凡一阵腹诽。 谁能想到，段司空话音刚落没片刻，便有大臣附和，“陛下肯定是累了，这才晕倒……”。 “陛下勤于政务，确实辛苦……”。 “让陛下好好休息，司空将军大喜的日子，还是快去洞房吧！” ……叶非凡无语了，此时她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段司空的地位到了何种地步。 至少，在场的文武大臣肯定是忌惮他的。 “司空将军可真是威武……”，叶非凡揶揄道。 段司空一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叶非凡的意思，不过，调戏一下她应该也挺有意思。 “夫人该叫我相公了，至于威武……进了洞房夫人再说这话吧！”段司空得意的扬起嘴角。 闻言叶非凡一阵恼火，段司空正拉着她的手，她索性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然而段司空的笑容丝毫不变，而后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公主抱起她，“夫人调皮，相公抱你进去。” 叶非凡一阵肉麻，伸出纤手便往段司空有肉的地方掐去，这样即不动声色，又能让他疼痛！ 段司空低沉的声音突然性感，凑在她耳边说道：“夫人是在调戏你的相公吗？” 闻言，叶非凡一阵颓然，索性不再动作。 心里却在不停控诉段司空的不要脸！明明想掐死他，他还能恬不知耻思想龌龊！ “让颜彷到后院休息吧……”，叶非凡突然说道。 段司空一愣，而后不禁笑了出来，“夫人可真可爱！” 闻言，叶非凡一翻白眼，她不过说句话，哪里可爱了？ “有病！”叶非凡气哼哼的不再理他。 段司空倒是对她的话坚决执行，让身旁跟着伺候的侍女去请颜彷去客房。 新房……就是叶非凡曾住过的那间房间。 叶非凡倒是没想到。 段司空把她放到床边坐好，而后搬来凳子端坐在她面前，也不挑红盖头，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叶非凡皱着眉头问道：“傻了吗？出去！” 段司空依旧没有动作，叶非凡气极，索性猛的出手打算推开他。 却没想到她刚推过去，人没推倒反倒被他拽进了怀里。 “九儿，你还要把我推到哪儿去？多远？还要我跑多远去追你？” 说着，段司空的眼眶有些红了。 这一世，他对任何人也没有这样执着过。 叶非凡咽了口唾沫，段司空突如其来的情绪搞得她好像坏人一样。 “我又没让你追！”叶非凡不爽的说道。 闻言，段司空一把扯开了她的红盖头，而后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痴狂的爱你，不需要你让！”段司空执拗的说道。 叶非凡无语了，段司空居然还有理了！ 算了，不跟他计较，只要圆圆出来了就好了。 她现在累了，要睡觉。 “你要坐就坐远点，我要睡觉了。”叶非凡理所当然的说着，仿佛忘了他们如今在新房。 段司空一阵气极，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真想知道她的脑袋瓜里装的什么，聪明如她，难道不知道新婚夫妇接下来该干嘛？ “我不走，接下来我们要……”。 不待段司空说完，叶非凡便抢先说道：“那我走！” 叶非凡起身就走，段司空却极快的出手拉住了她。 他和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离圆满也不远了，他不该操之过急。 “好，我走！”段司空气哼哼的起身，坐到了房间中央的桌子旁。 面对着一桌糕点，花生，红枣，他拿起一块糕点便啃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啃东西这样用力过。明明糕点很软乎。 叶非凡松了口气，脱下鞋子便上床睡觉了。 她今天太累了，主要是心累，如今筋疲力尽。 没一会儿，叶非凡便进入了梦乡。 以至于忘了拉上床帘，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床上。 段司空啃了几块糕点，转头才发现叶非凡已经睡着了。 他缓缓走了过去，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突然笑了。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接受他，可至少她就在眼前。 他缓缓坐到床边，就这样看了叶非凡好久，久到他也困了，倒到了床上靠边仅剩的一点地方。 夜深人静，他都能闻到她的味道，以至于这夜，他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叶非凡缓缓睁开朦胧睡眼，入眼便是段司空安静的睡颜。 叶非凡一惊，而后抬手便狠狠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得滚下了床。 段司空还以为遇袭呢！腾地翻身起来便作出了防御姿势。 直到看到叶非凡的一脸怒容，他这才恍然大悟。 “九儿，昨晚太困，我就睡了一点床……”。段司空解释到。 叶非凡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太子放出来了吗？” 段司空连忙答到：“放出来了，昨天我睡着前，下面的人来汇报过了。” “那皇帝呢？你打算怎么办？”叶非凡都奇怪了，这种情况下，段司空居然还能睡得着。 “皇帝陛下已经拟旨传位给太子了，太子殿下将成为新的皇帝。”段司空表情平静，仿佛早就对一切心知肚明似的。 叶非凡不由得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段司空说的这么简单。 皇位更替，又岂是如此无声无息的。 更何况，皇帝都忍心将叶明圆关进天牢，怎么会突然传位给他？ 不过，由叶明圆做皇帝不管对她还是对百姓都是最好的选择。 “走吧！洗漱吃饭，吃完饭送个礼物给你！”段司空心情很好的样子。 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却终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她想问问……万十三醒了吗？ 不过……她不能问，以段司空的性格，她若问了，他一定会对万十三不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想看他一眼 吃过早餐，段司空带她来到花园，一个侍女牵着一条灰色的小狗，远远的望着他们。 叶非凡明显一愣，因为那条狗长得太像糊涂了。 想到糊涂，她不禁感伤。 糊涂为了救她，变成一条巨大的猛犬，杀了皇帝派来的近千个暗卫。 后来，它消失了，而且它说他们再也不会见到了。 “你的狗吗？”叶非凡不敢在想下去，连忙岔开注意力。 “送给你。”段司空一副慷慨到能奉献一切的样子。 闻言，叶非凡却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不想再要狗了，却无法对如此像糊涂的狗说不。 “它叫涂涂，”段司空说着一边叫涂涂过来。 见状，牵狗的侍女这才放开狗绳。 就见涂涂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来到段司空的身边后，它端端坐好，对着他猛摇尾巴。 叶非凡有些诧异，涂涂居然很喜欢段司空的样子，难道他变得喜欢狗了？ 她记得以前段司空养的那条纸鸢，他可是嫌弃得很。 “它很喜欢你，不会跟我走的。”叶非凡淡淡的说到，她不会夺人所爱，也不会强狗所难。 “这点九儿不用担心，我跟着你就行了。”段司空说着又往叶非凡身边贴了贴。 叶非凡连忙躲开一步，不满道：“你不用去公务吗？” “秦安会处理好的。”段司空又逼近叶非凡。 “秦安？”据她所知，叶明圆是伙同秦安起兵造反，事情败露，太子叶明圆都被皇帝下了天牢，为何秦安没有事？ “他……投靠我了。”段司空心里直打鼓，他知道叶非凡肯定有所疑惑。 闻言，叶非凡没有说话，她明白就算她质问他，他也不会告诉她实话。 秦安投靠段司空，居然能保住自己的命……呵！段司空真是有本事啊！ 叶非凡嗤笑一声，转头就走。 段司空连忙跟上，涂涂也摇头晃脑的跟在段司空身后。 “接下来我们去哪？”段司空快走几步到叶非凡旁边。 叶非凡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你去厨房亲手给我做盘粘豆包吧！” 段司空一愣，他只会舞刀弄枪啊！ “怎么？你口口声声的爱我，却连盘粘豆包也不愿为我做？”叶非凡直视段司空，眼里满是嘲讽。 段司空暗叹口气，连忙说道：“好，我去做。” 段司空从来没有做过饭，更何况粘豆包这种复杂的糕点了。 叶非凡径直往房间走去，也不理段司空接下来会如何。 段司空看着叶非凡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转身就准备往厨房去，却发现还坐在他脚边的涂涂，他弯腰摸了摸它的狗头，“去，跟着女主人。”段司空示意叶非凡离开的方向。 涂涂歪了歪脑袋，而后吐出舌头，晃着尾巴离开了，它去的方向正是叶非凡离开的方向。 如果不是赌徒总时刻盯着他，段司空都要怀疑涂涂是不是他变的了。 没错！昨晚一晚，赌徒都坐在他的房顶。他听到了赌徒和他说话的声音，他说：“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躺在床边边的段司空听完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沉沉睡去。 他得偿所愿，是理所当然。他用尽力气去争取，他不像赌徒一样，口是心非，犹豫不决！ 段司空去了厨房，向厨师求教做粘豆包。 而叶非凡却往将军府门口走去，她在将军府没有贴心的侍女，以至于她想知道万十三醒没有，都派不出可靠的人去打探。 所以，她想亲自去看看，就悄悄地躲在街角看看就好。 门口的门童见她出来，谄媚的笑着，“夫人要出门吗？小的陪你。” 叶非凡冷淡的拒绝，“不用，我就去门口的街上逛逛。” 门童还想再说，叶非凡却已经迈出门槛走了出去。 见状，门童连忙往府中跑去。 门口的大街人来人往，只是叶非凡感觉不到温暖的气息，只觉得嘈杂和格格不入。 她躲开一个个或来去匆匆，或眉开眼笑的人，望眼欲穿的看着公主府的方向。 好远啊！为什么那么远？叶非凡着急的在人群穿梭，夏日炎炎，她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兜兜转转，终于，她走到了公主府外的大街。 公主府关着大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叶非凡紧紧抓着裙摆，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敲门，然后问问李伯，万十三醒了没有。 只是，她怕。怕他醒了…… 这样的话，四目相对，她该如何面对？ 思前想后，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望着公主府的大门，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突然，她的裙摆被什么扯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转头才发现，涂涂居然跟着出来了，此刻正端坐在她身旁，十分正经的盯着她。 “涂涂，我该去吗？”叶非凡问到。 涂涂眨了眨眼睛，而后上前扯住了她的裙摆。 叶非凡无奈一笑，“难道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可是我想知道，他醒了没有。” 叶非凡再次转身看向公主府的方向，却见公主府的大门开了！而且……他出来了！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叶非凡转身就跑，比来的时候更着急，速度更快，也更莽撞。 涂涂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跟着她跑得飞快。 然而，她不跑还好，一跑……他就发现了她。 她的头上还插着他送给她的檀木钗。 万十三眼睛血红，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大喊一声，他的声音嘶哑，悲凄无比，“娘子！” 听到他的声音，叶非凡心脏窒息般难受。 她多想转身朝他奔去，可是……她不行。 她如今无法面对他。 叶非凡跑得更快了，撞了人，撞了摊位，踩了人家脚，一片怒骂声淹没她，可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看一眼那些怒骂她的人脸。 她只是跑，深怕他追上。 只是，他……不是普通人啊。 只见万十三红袍一展，施展轻功顿时飞了过来。 百姓争相围观，大感稀奇。 瞬间，万十三便拦在了叶非凡面前，她甚至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她想后退，他却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娘子……别走……”。 “我不管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承认你写的那一纸和离……”。 “我不能失去你，……求你……别走……。” 万十三声泪俱下，一个大男人，此刻顾不得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只想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悲的生离 八卦的百姓已经将他们围住，皆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一时间更是议论纷纷。 “天啊!九公主昨日才嫁给司空将军啊！” “咦……真不要脸。” “司空将军哪里不好，还跑出来……私会前夫。” “万十三也是痴情，真是万万没想到……”。 …… 万十三仿佛听不到别人的议论，依旧将叶非凡抱得紧紧的，深怕她再跑掉一样。 叶非凡推了推他，没有推动。 她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这种情况下，她该也么办？ 她已经写了和离书，也嫁给了段司空，难道她和万十三还能回到曾经吗？ 不可能了…… 以段司空现在在星月王朝的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叶明圆还未继位，就算继位要坐稳皇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 她若逃跑，颜彷和叶明圆怎么办？ “十三，放开我……我已经是段司空的夫人了。”叶非凡声音都在颤抖，却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怕一旦哭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管，我不承认！”万十三执拗的说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一定可以解决的！” 万十三太了解叶非凡了，她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除非迫不得已。 “放开我，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叶非凡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 “来得及！我带你走！现在就走！”万十三抓起叶非凡的手，便要拉她离去。 突然人群骚动，一个骑着骏马的男人像尊战神一样走了过来，“万十三，你要带本将军的夫人到哪去？” 闻言，叶非凡浑身一震。 万十三也看向来人，来人正是段司空。 只是，他来又如何？以他的能力，不会输给他！万十三已经打算硬抢了。 “想动手？你刚刚才醒，确定要动手？”段司空阴沉着脸，阴恻恻地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闻言，万十三浑身一僵，他……确实刚醒！ 段司空是如何得知的？公主府只有李伯一个管家，并没有其他下人。 难道……他当初晕倒是段司空和皇帝合谋的？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夫人，过来，我们回家。”段司空看向叶非凡。 他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也看到了她难分难舍的纠结，可是……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她是他的，不要再失去…… 叶非凡微微一怔，围观百姓巴不得段司空和万十三打起来，此时已经在一旁起哄。 而她，刚刚已经看到了万十三脸上的忌惮和诧异。 显然，段司空出乎意料的难对付，否则，以万十三超强武力何至于忌惮段司空。 叶非凡自嘲一笑，她何德何能，能让两个男人为她你死我活…… “夫人……粘豆包已经蒸上了，回家应该就能吃了。”段司空定定的望着叶非凡，眼里满是期颐。 闻言，叶非凡想到了同样为她做过粘豆包的颜彷，不仅如此，他还为她杀了皇帝。 暗叹口气，叶非凡上前一步，也同时扯动自己的手，企图脱离开万十三的手掌。 万十三一愣，连忙再次抓紧她的手。 “娘子……”。 万十三受伤的表情，声音里的悲伤，叶非凡听得心疼。 可是，她没办法啊！ 只见她猛的转头，冲万十三怒吼道：“放开我！你如今的鬼样子，还把我留在身边做什么？恶心我？还是想伤害我！” “你咬别人的脖颈时，何曾想过她是个女的！你置我于何地？” “万十三，放过我吧！你护不住我！护不住星月王朝！护不住我身边的人！” 叶非凡歇斯底里的吼着，吼得自己泪流满面。 闻言，万十三呆住了。 紧抓叶非凡的手也缓缓放开。 叶非凡踉跄着转身朝段司空扑去，见状，段司空连忙下马，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万十三呆呆的站着，看着他抱着她上马，看着她和他离去，他的心……碎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他的眼里，万十三才仰天一声大喊：“娘子！” 远处，叶非凡听到了他的声音，坐在段司空怀里的她，无声无息却满脸泪水。 对不起啊……十三…… 叶非凡突然感觉脑袋很痛，痛到昏昏沉沉，痛到生不如死。 涂涂跟在马旁跑着，小小的它，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它不懂人类的感情，只晓得自己的。 它只知道它爱它的主人。 而还留在原地的万十三，一袭红袍，看着格外凄凉。 一个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她心疼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人，他的伤痛她看在眼里，如今这样痴情的男人，不多了。 “万公子，你……别伤心了……”。红衣女子声音绵甜，格外好听。 只是，这在万十三听来，只觉得刺耳。 万十三豁然转头看向红衣女子，“我想喝一杯……去你家好吗？” 接触到万十三的视线，红衣女子脸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好……”，红衣女子低着头，不敢再看万十三的眼睛。 “拉着我……”。万十三深沉沙哑的声音像烈火一样，烫的红衣女子心中火热。 “好，”红衣女子俏生生娇滴滴的转身，扯住了万十三的袖袍。 两人一路走去，丝毫不理会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人群中还有女子在埋怨自己，“哎呀！刚才我怎么没勇敢的上去啊！” “还勇敢呢！丢人现眼！”旁边一个大娘拉住说话的女子就走。 女子还在嘟囔：“娘！万公子多好看啊！” “嗯！好看，看够了就回去！”大娘才不管自己女儿春心荡漾，拽着她就走。 而另一边，去到红衣女子家中的万十三，当着她一家人的面吸食了女子的鲜血，而后杀人灭口，以此缓解他疼痛难忍的心脏。 他舔舐着嘴唇，眸子隐隐发红，“娘子……总有一天，我能护得住你的……。” 万十三这个傻子…… 尽管叶非凡说的话如此伤人，他怪的却不是她，而是自己。 甚至，他认为叶非凡说的并没有错。 是他没出息，万十三暗叹口气，而后一把火烧了红衣女子的家。 他走了……没有足够能力保护她之前，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惨案 回到将军府的叶非凡并没有吃段司空做的粘豆包，因为她头痛难忍，回府后便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段司空让涂涂坐在叶非凡的床边陪她，而他则去了颜彷的房间。 “师父。”段司空冲颜彷行礼道。 刚知道左咒又换了身体后，段司空是震惊的，更何况还是换的叶非凡亲生父亲的身体。 因此，他愈加觉得左咒深不可测。 如果一直换下去，左咒几乎可以不老不死！ “徒儿，你找为师有事？”正在打坐的左咒缓缓睁开眼睛。 他刚夺舍颜彷的身体没几天，每天都需要打坐练功吸纳天地灵气，以滋养在夺舍时消耗的灵魂力，同时也能更好的和颜彷的身体融合。 “师父，我想……”，段司空欲言又止，只是心底的想法蠢蠢欲动，已经折磨他好一段时间了。 “想什么直说。”左咒看向段司空，深邃的眼眸仿佛看透了他一样。 “徒儿想让九儿恢复前世的记忆……”。段司空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左咒早知道段司空要说什么，他只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甚至自己去选择恢复叶非凡前世记忆的时机，这样，他才没有理由怪他。 “这是灵魂之水，只有一滴，你什么时候想让她恢复记忆便什么时候用吧！……你若不用也没事，丢了就可以。” 段司空接过左咒递过来的小瓷瓶，顿时感觉像烫手山芋一样。 他内心焦灼，犹豫不决。 直到到了叶非凡的床前，他还没做好决定。 就今日叶非凡愿意跟他回来来看，也许他可以不用灵魂之水，而是慢慢感化她，温暖她。 至少，她愿意给他时间。 段司空暗叹口气，将小瓷瓶收了起来。 早上做的粘豆包叶非凡没吃，中午又在睡觉，昏昏沉沉。 索性，段司空打算再去做一次粘豆包，熟能生巧，第二次一定比第一次好吃。 进入厨房，厨师们正在准备晚上的菜。 灶台上的笼屉冒着热气，段司空闻着喷香的味道不禁打开了笼屉，笼屉里蒸的包子，闻起来应该是肉包子，而且，这肉包子也是拳头那么大。 看到肉包子，段司空回忆起了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叶非凡还是莫兰儿，他也还是顾庭轩。 他为她摘最新鲜最美的花，她为他买最大最香的肉包子。 她每次面带羞涩的把包子递给他，他就开心的无以言表。不是贪那口包子，而是贪她惶恐羞涩，又愿意当着来往同学的面递给他。 他喜欢她买的包子，更喜欢红着脸颊的她。 “晚上的菜不用准备了，就吃我做的粘豆包和笼屉里的肉包子。”段司空突然说道，把一众随时待命的厨师们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笼屉里的肉包子……是他们这些下人吃的啊！ “大少爷，一点菜也不要吗？不如炒几个小菜？”就连厨师都觉得包子对不起司空将军的身份。 “听不懂我的话？”段司空眉头一皱。 见状，厨师们哪还敢废话。 于是，做了大半辈子厨师的厨师，第一回端着包子上了主人家的桌子，而且……还只有包子，粘豆包还是主人家自己做的。 段司空回到房间时，叶非凡已经醒了，她端坐在床上发呆。 “九儿，吃晚饭了。”段司空特意让侍女把晚餐送到了房间。 叶非凡没有丝毫动作，她双眼无神，仿佛没有灵魂一样。 段司空走近床边，打量她一圈，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头热得烫手。 他大惊失色，大喊一声：“来人！请大夫！” 大夫来了，说叶非凡心伤过度，心力交瘁，元气大伤。 听着大夫说的条条框框，段司空怒吼道：“开药！” 大夫吓得战战兢兢，浑身抖如筛糠，连忙躲到房间中央的桌上开药方。 段司空愣住了，他以为他已经得到她了，却没想到他只得到了一具躯壳。 她可以因为万十三，心伤到这个地步。 段司空正想掏出怀里的小瓷瓶给她喂下，小刀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禀报：“将军！城东发生数起灭门惨案，女子皆被吸干了鲜血，男子却找不到死亡的原因，死因蹊跷。” 段司空咬牙切齿，捏着拳头道：“万十三！你还敢冒出来！” 说罢，段司空让人去通知左咒，让他照顾叶非凡。 一可以好好扮好颜彷这个父亲，二则是因为段司空认为左咒一定能治好叶非凡。 而段司空自己，则和小刀去了案发现场。 五起！整整二十三口人！每户剩下的只有乳臭未干的小孩和小孩的母亲，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九儿若知道万十三的恶魔行径，还会那么爱他吗？ 段司空对于挽回叶非凡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把握。 想着，坐在马上的段司空把怀里的小瓷瓶又往里面推了一点。 秦安凑上来，低声说道：“将军，这事要不要禀报给太子？” 段司空冷笑，“不用，本将军要亲自砍了万十三，这是个人恩怨！” 说罢，段司空一甩马鞭策马远去。一行人紧随其后，浩浩荡荡气势汹汹。 到了凶案现场，段司空并没有仔细看死者，也没有安慰死者的妻儿，只是在屋里四处走动收集万十三的信息。 他想知道万十三接下来会去哪。 “将军，其他四家在东边，凶徒好像往东边去了。”秦安上前来禀报。 “东边是哪？”段司空眉头紧皱。 “东边是……你为二少爷购置的房屋。”秦安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其实也不一定是去二少爷那里。 “什么！”段司空大惊失色，他突然想到了段思源满院子的妻妾，他瞄了一眼地上气绝身亡的男尸，男人死的很安详，仿佛没有经历什么痛楚，可是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亲弟弟和父亲变成这个样子。 “愚蠢！发现了为什么不早说！”段司空怒斥秦安，而后率先出门，往东边段思源的府邸赶去。 若是秦安早说，他不用片刻便能从将军府到段思源的府邸。 该死！段司空不禁猛的甩动马鞭，一时间马儿跑得更快了。 见状，一群妇孺哭喊成一片。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匆匆赶来调查的官兵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跑了。 还跑那么快……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的报复 段司空一行人到段思源府邸外时，他大门紧闭，段司空脸色铁青，上前一拳轰烂了大门。 在场官兵吓得连忙后退，而后怕段司空发现，连忙又抓紧大刀站到了他的身后。 段司空带头走进府邸，环视一圈，他并没有发现尸体，只是同样的，他也没发现活人。 人都去哪了？段司空缓缓往后院走去，说到底，他还是怕。 没有活人就说明事出反常，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踏入后院的拱门，就见段思源和段德荣被绳子绑着齐齐坐在椅子上，他们神情呆滞，仿佛受到了极致的惊吓一般。 而院子边上种睡莲的五个大缸子里，正扎着身穿五颜六色裙装的干尸！ 段司空冲到段德荣面前，解开帮绑住他的绳子，仔细打量他全身上下。 “父亲……你怎么样？”段司空问到。 “恶恶……恶魔……”段德荣嘴唇都在颤抖。 段司空看了眼水缸里一个穿华贵锦衣的女人，他知道……那就是他的继母，而父亲的几个妾室也齐齐扎在水缸里。 段司空暗叹口气，他猜测父亲和段思源肯定是亲眼看着这些女人被吸干鲜血的。 所以，他们吓得失了神智。 他又解开段思源身上的绳子，段思源却直接朝他栽了过来。 段司空连忙扶住他，脸色难看至极，“来人！抬二少爷和老爷回将军府！”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可能放任万十三回来再次行凶。 只有他在乎的都在他身边，他才会放心，想到此，他突然想起将军府的叶非凡，顿时他心中一紧，转身便往门口跑去。 万十三能找来思源的府邸，他也有可能去将军府啊！段司空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超过了刚刚对自己父亲弟弟的关心。 “你们留下护送老爷二少爷！”段司空丢下一句话便飞奔着离开了。 小刀一阵惊异，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将军着急到不顾形象的飞奔。 他已经猜到自家将军是因什么而去，他暗叹口气，颇为无奈。 而此时的段司空已经忘了自家府里有左咒这位神秘人物了。 左咒坐在叶非凡的床边，她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该不愿意醒的样子。 左咒微勾嘴角，被他夺舍的颜彷本一身书卷气，在他灵魂的占据下，笑起来带着一抹邪魅。 “九儿，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若当初我选择和你娘一生一世，你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我一定疼你爱你，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人……我都愿意像对付皇帝一样……。” 叹了口气，他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叶非凡的表情。 他知道她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所以，他索性也跟着演演戏。 左咒起身走出门口，却发现坐在房顶的赌徒。 左咒冲他微微一笑，而后突然原地消失，出现在赌徒的旁边。 他缓缓坐到赌徒身边，看着叶非凡房间的房门口。 “你好像不高兴。”左咒说着这话，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赌徒白了左咒一眼，觉得他说了句废话。 谁心爱之人被抢了还能高兴得起来？ “那你不去抢？就这么让给段司空了？”左咒看向赌徒。 “你在挑拨离间吗？”赌徒沉着脸接上左咒的视线，咄咄视线毫不相让，“他是你徒弟！……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这是赌徒最大的疑惑，因为，左咒在他们中间使劲儿的和稀泥，却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目的。 “结果？我只是想让她破了诅咒，算是弥补我曾犯下的罪过。” 闻言，赌徒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觉得左咒能这么好心，他的目的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赌徒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院墙之外，他连忙闪身离开了房顶。 段司空回来了，火急火燎赶回来了。 赌徒不想面对他得意的嘴脸，索性先一步离开。 左咒也一愣，而后飞下了房顶。 段司空一冲进院子便看到了穿着颜彷身体的左咒，他顿时恍然大悟，他居然忘了左咒了！ 松了口气，段司空走近左咒，问到：“师父，九儿醒了吗？” 左咒看了一眼屋里，压低声音说道：“她不愿睁开眼睛。” 叹息一声，左咒拍了拍段司空的肩膀：“交给你了。” 左咒离开了，段司空却望着自己房间出神，他突然感觉很无力，他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难道……他真要走无法挽回的一步？ 不，她就在眼前，他突然开始贪心，他还要得到今生的她的心！ 他缓缓走进屋里，看到桌子上已经放凉的包子和粘豆包，他拿起一个粘豆包咬了一口。 他坐到床边，喃喃自语到：“粘豆包凉了，哪怕核桃馅儿的，怕也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当初护国寺，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一定会救下你的……”。 “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别再拿刀刺进我的心脏……”。 “难道错一次，便做不了人了？做不了一个普普通通爱着你的人了？” “昨夜万十三杀了二十一个人，今早，他还杀了思源和我父亲的妻妾，思源和父亲如今已经魂不附体，失了神智……”。 “他你能原谅，为什么我就该受尽折磨？”段司空说着，声音颤抖着，听着让人心疼。 闻言，叶非凡缓缓打开了眼帘，翘翘的睫毛像两片扇子。 “他……真的又杀了这么多人？”叶非凡有气无力的问到。 “不信你跟我去府外看看……”。段司空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刚刚他回来时，那些失去亲人的妇孺已经来到将军府门口哭喊申冤了。 后院可能听不太到，因为那些人已经哭得声音嘶哑，筋疲力尽了。 段司空让人挡在门口，以防那些人冲进来。 叶非凡看了一眼段司空的手，却没有伸手给他，而是自己支着身子打算坐起，却没想到，她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的手臂发软，又倒回了床上。 见状，段司空眉头一皱，而后一咬牙将她抱起。 “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非得逞强？”段司空盯着她倔强的脸颊，她回避着不愿看他。 他多想再质问她几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只能暗叹口气，而后大步走去。 第二百章 眼见凄凉 门口，失去亲人的妇孺瘫坐在地上，哭得眼睛红肿，撕心裂肺。 她们怀里的孩子有饿的咬母亲衣服的，有三岁小儿什么也不懂在一旁玩耍的，有正值少年泪眼朦胧的抱住自己母亲的臂膀的。 他们失去的……又何止亲人。 叶非凡看到这一幕，眼眶红了。 有个四五岁的男孩缓缓走上阶梯，黑亮的眼睛透过阻拦他的府兵看着叶非凡，“仙女姐姐，你能把我的父亲和姐姐变回来吗？” 闻言，叶非凡再也忍受不住，转头将脸埋进段司空的胸膛，哭得稀里哗啦。 段司空眉头一皱，同一旁的门童说道：“去厨房取糕点，分给死者的家属。” 门童应命而去，段司空脸色一禀，大声同台阶下的妇孺说道：“大家放心！我段司空在此保证，一定会抓住凶手，还你们公道！” 闻言，台阶下的妇女哭得更凄凉了，她们更想要他们的亲人活过来…… “抱我回去……”，叶非凡微弱的声音在段司空怀里响起。 段司空点头，抱着她往府里走去。 回到房间，叶非凡又沉沉睡去，她虽然知道万十三吸食人血，却从没亲眼见过被他吸食而死的尸体，更没见过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 如今看到那些哭得伤心欲绝的妇女孩子，她才明白万十三做的事有多恐怖。 而且，现场只有妇女孩子，没有老人，也就是说……他连老人也不放过。 他居然狠到这个地步？难道他真要做个恶魔吗？叶非凡不想再想，闭上眼睛脑子里徘徊的却全是他。 段司空皱着眉头离开房间，他知道她难受，可是只有让她早点认清万十三，她才能早点解脱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他已经很贴心了，至少还让她为他难过。 当下他最紧要的事情该是抓住万十三！ “老爷和二少爷怎么样了？”段司空问正走过来的小刀。 “老爷和二少爷还是魂不守舍，阵阵惊厥，身边有好几个下人照顾。”小刀脸色很难看，他亲眼看到老爷神志不清的样子，要知道老爷也是沙场征战过的，居然会被吓成这样！ “秦安呢？”段司空咬牙，秦安早料到万十三的企图，居然没有先赶去阻止！ “秦将军还在二少爷的府邸搜查，说是万十三大费周章的折磨二少爷他们，待的时间肯定不短，说不定会留有痕迹。”小刀还是挺佩服秦安的，明知道司空将军可能会大发雷霆，居然还有心情查找蛛丝马迹。 段司空冷哼一声，这才消了一丝火气。 正在此时，院门口响起管家的声音，“公公，我家将军正在照顾生病的夫人，您慢点，我先去通传一声。” 紧接着便传来公鸭嗓般的声音：“哎哟！九公主病了你也不早说，我更得快点才是，太子殿下可是挂念九公主得紧！” 说着，二人已经来到院子门口，跨进院门那位公鸭嗓的太监公公连忙来到段司空面前行礼问安。 “将军，太子殿下过两日便会举行继位大典，可是今日帝都城的哭喊哀嚎都传到皇宫了，太子殿下让奴才来问问，将军何时去和殿下说明事情原委？”太监公公翘着兰花指，说起话来指指点点，让人很不爽。 段司空皱着眉头，他本不打算告诉太子此事，却忘了人言可畏的道理。 暗叹口气，段司空轻扯嘴角，“公公回去禀明太子殿下，明日我便进宫禀报此事。” 太监公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夫人的病若好了，最好是带她一起，太子总念叨九公主，说好久没见。” 段司空轻轻点头，这才让管家送公公出去。 至于他说的带叶非凡进宫的话，他只是听听而已，他才不会傻到在她这样依赖他的时候送她进宫！ 而且太子……显然还没认清形势！ 居然还在摆谱，真以为自己至高无上了！ 段司空捏紧了拳头，而后想到叶明圆和叶非凡的关系，他这才压住心底的火气。 虽然他们不是亲生兄妹，但在叶非凡心里却一直把他当大哥，而且是很有分量的大哥。 看了眼叶非凡的房间门口，里面依旧没有丁点声响，这就说明她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叹了口气，段司空去向左咒的院子。 和以往的打坐不一样，左咒此时正在院子里敲核桃，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很仔细的用小锤子敲着手里的核桃。 段司空走近，坐到他的对面，问到：“师父是给九儿敲的？” “她喜欢吃核桃馅儿的粘豆包，这些敲好的你拿去给她做粘豆包吧！”左咒微微一笑，配着颜彷干净的五官倒真像一副慈父的模样。 “好”，段司空顿了顿，继续说到：“我想知道万十三的踪迹。” 万十三杀了这么多人，甚至害得父亲和思源神志不清，他定要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左咒停下敲核桃的动作，看向段司空，“此时抓住他又如何？给他机会向九儿解释？” 段司空眉头一皱，不明白左咒的意思。 左咒再次锤起核桃，一边说道：“只有到了无法回头也无法原谅的地步，你才可以高枕无忧。” 段司空眼睛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他也有他的疑虑，“可是帝都城若命案频发，百姓怕是会掀翻徒儿的将军府啊！” 闻言，左咒心有成竹的轻笑，“只要把他的肖像贴进布告栏，他就不敢再回来。” 左咒说的没错，万十三不会以通缉犯的名声出现在叶非凡面前。 但他又必须喝血，所以，他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去做这一切。 段司空嘴角上扬，这样做比起杀了万十三更加大快人心！到时他就是过街老鼠，不仅百姓避之不及人人喊打，就连叶非凡也会对他心灰意冷。 段司空端着左咒敲的核桃出了他的院子，他打算去厨房熬点粥。 叶非凡吃不下粘豆包，喝点细滑的粥再好不过。 等在他院子里的小刀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他等那么久，就等和将军大刀阔斧去抓捕凶手。 却没想到他等到的将军，却端着一碗粥……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去抓捕万十三？”小刀咽了口唾沫，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零一章 重中之重 “人都不知道在哪，怎么抓？”段司空径直往房间走去。 小刀着急的跟在他后面，“将军，这样的话，咱们怎么向死者家属交代？” 闻言，段司空头也不回的说道：“贴出万十三的通缉布告，满城捉拿！” 段司空说话气势十足，小刀精神一震连忙站直身体，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其它的……你和秦安一起去办。”段司空淡淡的说完便直接进入房间，独留小刀在门口傻站了半晌。 屋里，段司空放好粥便来到床边。叶非凡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样。 只是段司空知道，她此刻怎么也不可能睡得着。 “九儿，起来喝点粥吧！”段司空坐到床沿，放低姿态温和的哄到。 只是好一会儿，叶非凡却没有丝毫反应。 段司空眉头一皱，缓缓站起身，“万十三杀孽深重，罪该万死！你若继续这样不吃不喝，将来待我抓住他，你怕是也没机会替他求情了！” 求情？听到求情两个字，叶非凡的眉头动了动。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为万十三求情。 她为他求情，那些死者和死者家属要的公道，谁又给他们？ “我该求情吗？”叶非凡缓缓睁开眼，眼睛直直的望着床帘。 段司空嘴角微微上扬，只要她愿意说话，他就能劝她吃点东西。 好过她拒绝一切交流，让他无从下手。 “你可以求情，至于宽不宽恕……得看他是否回头是岸。”段司空再次坐回床沿，伸手扶她起来。 这回叶非凡没有拒绝，顺从的坐了起来。 回头是岸，他在哪里她都不知道，又有谁会劝他回头是岸？叶非凡苦涩一笑。 “喝点粥吧！身体好了，至少我再追你，你也跑得快点。”段司空看向叶非凡的脸颊，她这几日瘦的明显，脸颊都没有多少肉了。 他看得心疼，却没有说出口。 叶非凡都不知道段司空哪来的逻辑，身体好了跑得快，难道她以前跑得慢？难道……他还没追够？ “汪汪汪！”突然，门口响起涂涂的狗吠声，紧接着，涂涂跑进房间来到了叶非凡的面前。 它咬着一根大骨头，眼睛透亮，它将骨头放到了床边的地上，而后又直直的看着叶非凡，又歪了歪狗脑袋。 见状，段司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九儿你看，涂涂都觉得你该吃东西了！” 见状，叶非凡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记得曾经，糊涂也喜欢叼着街上买的粘豆包来给她。 叶非凡轻轻一笑，她坐到床边摸了摸涂涂的头。 “涂涂……真乖。” 闻言，涂涂却高兴的两只前脚趴地，翘着屁股，打算跟叶非凡玩耍一番。 见状，段司空连忙制止，他真怕涂涂突然扑过来把她给弄伤了。 “涂涂，女主人要吃东西，吃完有力气了才能跟你玩。” 看到段司空的表情，涂涂识趣的再次坐回了地上。 段司空熬的粥很稀，放了一会儿也不烫，叶非凡没一会儿便喝完了。 段司空在一旁直直的看着她进食，涂涂也在桌边坐着望着她。 “还有吗？”叶非凡尴尬的抬头。 闻言，段司空高兴的连忙冲屋外的侍女喊：“快快快！把厨房的粥！粘豆包！肉包子！能吃的都端来！” 闻言，叶非凡不由得一愣。她只想喝点粥啊！ 算了，可能他也要吃吧！叶非凡如此想到。 结果呢……还是她想多了。 一男一狗再次盯着她吃东西，让她好不自在。 “段司空……你不去公务吗？”叶非凡本想问他不去捉拿万十三吗…… “不去，你我新婚燕尔，现在你才是我的重中之重。”段司空目光灼灼的望着叶非凡。 叶非凡连忙端起碗挡在脸前，回避他的视线。 不知为何，知道段司空不去捉拿万十三，她居然松了一口气。 难道……她对万十三还是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叶非凡突然讨厌起自己的优柔多情，若是换成以前的她，她肯定会为百姓主持公道！ 而如今，她却偏私是非不分！ 吃过饭，段司空拉着她的手便要带她出门。 她不想出门，门外的光晃眼，门外的人也让人心疼。 “不去外面，就去花园逛逛，睡久了，也会累的。”段司空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允许她回头。 闻言，叶非凡这才停止了挣扎，由他带着她一路走去。 路过一簇黄色菊花，段司空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秋天了，记得我喝的你的第一杯茶，就是这成片绽放的黄色菊花。” 段司空颇有感触，叶非凡也想起了曾经。 “你还逼我喝了一饭桶，喝得我在席上看到茶就想吐。”段司空说着自己的糗事，却上扬着嘴角。 “我一直在找纸鸢，却没想到兜兜转转，纸鸢却是你……”。 “那时你高冷傲气，我也自大狂妄，要是我一开始就服软，就抱住你的腿，求公主护佑，可能咱们早就在一起了。” 闻言，叶非凡不满的蹙眉，“我有这么霸道吗？” “对！霸道，就是霸道！”段司空看向她的眼睛，“第一回正式见面，你便评论我的性格，还狂踩我的脚，你说，难道不是霸道？” 叶非凡别开脸，回避段司空的视线。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段司空的性格就是阴暗！ 只是，她那时没说错却做错了，她不该管叶云菲的闲事，否则可能段司空也不会对她穷追不舍了！ 所以说，一切都是因果。 “去不去花园？不去我就回去了。”叶非凡不满的看向身旁端坐的涂涂，看它的样子，也一定对段司空的废话忍无可忍了。 段司空连忙收起怀念的表情，连忙拉着她往花园方向走去。 涂涂跟在他们后面，很开心。 因为，它感觉到了自己男主人的开心，它跟他以来，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将军府的花园不是很大，方圆不过几里，但胜在精简雅致，让人一看便心情舒畅。 花园中最多的就是黄艳艳的菊花，以至于叶非凡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带她来看菊花，以此控诉她当初的小气。 花园中央是一个小湖泊，碧波荡漾，乘着几片碧绿的荷叶，开着数都数的过来的两支荷花。 “荷花很漂亮……”。叶非凡感慨道。 第二百零二章 爱惨了你这个样子 段司空看向嘴角微微上扬的叶非凡，将她的话也记进了心里。 荷花……他要让整个湖里盛开满满的荷花！ “我逛够了。”段司空的脑里正在大画宏图，叶非凡却突然说道。 闻言，段司空一愣，他们还没走多长的路呢！ “前面有处温泉，不如去泡泡温泉吧？”段司空提议到。他特意推脱公务陪她，难道陪她干坐着吗？干坐着她肯定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叶非凡朝段司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不耐得皱起了眉头，“不去，太远了。” 说罢，叶非凡转身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真要赏花那满院子玫瑰还不够吗？ 她不禁腹诽段司空。 段司空连忙跟上，身穿赤色金纹蟒袍的他，堂堂七尺男人，居然围着叶非凡转来转去，活像只聒噪的蜜蜂。 “九儿，泡温泉对身体很好的，泡完神清气爽！” “咱不能回院子啊！咱才出来没一会儿呢！” “你看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湖边钓鱼吧！” “湖边的芦苇里有野鸭子，要不我们去捡野鸭子蛋？” “你别走！我带你去房顶坐会儿！”说了半天叶非凡也不理他，段司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他猛然揽住叶非凡的腰肢，轻功施展，带着她飞上了房顶。 叶非凡惊得紧紧抱住他，到了房顶还迟迟没有放开。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见状，段司空心头一软，“房顶风光也很好，九儿别怕，有我呢……”。 闻言，叶非凡这才回过神，见段司空得意的嘴脸，她暗暗咬牙，而后抬脚就踩他脚上。 没想到，被踩的段司空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非凡诧异的看向他，他的嘴角居然还挂着弯弯的弧度！ 她冷哼一声，又一脚踩他脚背上。 然而，段司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叶非凡连忙退出段司空的怀抱，别过脸不再看他，她这才想起他原本就“有病！” 段司空却突然捧着她的脸，而后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她被他捧到变形的脸颊，“九儿，我爱惨了你这个样子，我喜欢你踩我……只要别不理我。” 叶非凡虽然纤瘦，但脸颊的肉却能轻易捏起。 她不爽的拍开段司空的手。 他的手很大，大的能完全捧住她的脸。 “有病！”叶非凡怒骂一声。 虽然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却小心翼翼的走到房子顶梁之上坐了下来。 坐的高望的远，虽然这不是在他们的院子，不过是段司空带她上来的，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可不管。 段司空也来到叶非凡身旁坐下，一个身穿赤色金纹蟒袍，一个身穿淡紫色裙装，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阳光晒在二人身上，映出一副温暖的画。 “九儿，颜彷敲了很多核桃，让我给你做粘豆包。”段司空突然找到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别总围着厨房跑？”叶非凡无语了，这两日她虽失魂落魄，整天躺在床上假寐，可是鼻腔里全是他们做的粘豆包肉包子的味道。 段司空突然凑近她的脸边仔细瞅她，“不是围着厨房，是围着你，厨房哪有这魅力？” 看到段司空凑近的脸，和他清晰的呼吸，叶非凡毫不客气的伸手推开他的脸，“离我远点……。” 段司空也不生气，而是拍了拍手站起身，“九儿的话我一定听，我这就离你远一点。” 说罢，就见段司空施展轻功从房顶飞了下去。 叶非凡大眼一瞪，银牙暗咬。 段司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求他，求他带她下去！ 哼！她才不会求他！ 叶非凡也不看院子里站着直直看着她的段司空，而是转身换了个方向看风景。 等他走了，她再想办法下去。叶非凡打定主意。 突然，她不禁意的看到了皇宫。 皇宫笼罩在灿烂的阳光里，看起来十分宏伟壮观。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景华宫，不过，如今的叶明圆肯定住在皇宫，因为过两日他便要继位了。 将军府也能听到关于叶明圆的传闻，有人说太子当初入狱是因为皇帝被邪魅蛊惑，所以如今一清醒便自觉退位，放太子出来让他继位。 他们还说……皇帝和令妃一起归隐了，不再理会凡尘事，一心只做逍遥人。 众说纷纭，说的最多的便是皇帝陛下能清醒翻然悔悟，全都是司空将军英明神武驱逐邪魅。 府里都如此传闻了，府外肯定更不用说了，如此这般，又将段司空推上了神坛。 而皇帝其实已经死了，就连尸体也被段司空连夜运了出去，如今埋在哪片荒土都不一定。 叶非凡对他的死没有丝毫感触，毕竟他已经和她撕破脸了。 唯一奇怪的怕是此时正盯着她后背的男人段司空了，他曾那么效忠皇帝和星月，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大概当初皇帝强势赐婚让他娶柳妩，让他寒了心吧！ 过两日叶明圆就要举行继位大典了，颜彷如今还在将军府，她或许该送颜彷去叶明圆那里避一避。 只是……好像也没有避的必要了。 因为她本来打算拉上段司空一起死，此时却无法做到了。 万十三嗜血成性，如今身在何方她还不知道。 如果世间有人可以拉这个恶魔一把，可能只有她了。 她得拉他出来。 所以，她还不能死。 叶非凡叹了口气，再看远处的风景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算求段司空带她下去。 哪怕她跳下去，也不会求他帮忙！ 叶非凡用手捧着脸颊，手肘撑在膝盖上，她觉得自己可以撑很久。 只是，太阳好像有些太大了，晒得她的头发都热了，更糟的是，她还口渴了。 想转身瞅瞅段司空走了没有，可是转头就仿佛承认自己输了一样。于是，叶非凡倔强的坐在房顶，动也不动一下。 突然，她的头顶传来某男恶狠狠的声音：“九儿，你宁愿晒坏自己也不愿开口喊我一声吗？” 段司空气得太阳穴直跳，他不是让她求他，只要她开句腔，他就即刻跳上房抱她下去。 结果，她愣是等到连他的额头都被太阳晒出汗，也不开口！ 第二百零三章 太子的试探 “哪那么容易坏……”叶非凡嘟囔着。 看着她依旧不肯转过来看他的脑袋瓜，段司空咬牙切齿。 “你厉害不会坏，不过……终归是落到了我手里，以后听我指示，凡是对身体不好的事情一缕不许做，比如……背对着我晒太阳！” 段司空说罢，叶非凡正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呢却突然被他抱了起来。 “放开我！不用你帮忙！”叶非凡踢闹不休。 “别吵！再吵我就跳下去再跳上来！”段司空一脸肃然的看向她，丝毫不像说假话，“而且，我抱的是我的夫人，把我的夫人抱回我的房间算不得帮谁的忙，这是我应该做的。” 叶非凡一愣，突然觉得段司空脑子挺灵光，不像有病的样子…… 见她老实了，段司空嘴角微扬，抱着她轻飘飘的就飞下了房顶。 没想到的是刚一落地，叶非凡双脚刚一沾地就一脚踩他脚上，而后她拔腿就跑，连着两日的萎靡不振，此时的她却跑得飞快，淡紫色的裙摆荡漾，像花儿一样。 段司空看呆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自己今日连着被她踩了两脚的右脚，慨叹一声：“真是好巧不巧……回回受伤的都是你。” 段司空虽受了伤，却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倒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这才拔腿朝叶非凡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道：“九儿！别跑！” 听到段司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非凡跑得更快了。 那天晚上，也许是白日里跑得太累，她睡得格外香甜，而段司空则睡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上。 …… 次日一早，段司空吩咐侍女照顾好叶非凡，而后，他便进了皇宫。 太子叶明圆要见他，说是为了帝都城连续发生的几起惨绝人寰的凶案。 但段司空明白，叶明圆见他的目的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当初叶明圆被左咒夺舍的皇帝下了天牢，朝廷风云变幻，朝臣的乌沙朝不保夕，个个诚惶诚恐，唯有段司空，不仅独受皇帝看重，还被皇帝赐婚九公主，可谓是风光无限。 那时叶明圆都觉得皇帝神志不清了，为何会独独看重段司空？还给他加官进爵，几乎把整个王朝的兵权都交到了他手上？ 叶明圆在天牢的时候就苦思良久，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来皇帝死了，却留下更让他匪夷所思的圣旨。 那个将他关进天牢的皇帝居然把皇位传给他！ 而且，从那以后皇帝不知所踪，只听参加段司空婚礼的大臣传言，皇帝归隐世外了。 当天夜里，宫里的令妃也突然消失。 令妃的贴身女官告诉他，是皇帝派人来接令妃娘娘走了。 叶明圆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糊里糊涂的。 不过还好，皇位终究是他的，而段司空终究是臣子。 他不明白的事情，就让段司空来给他答案吧！ 叶明圆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后，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以前这是他父皇的位置，虽然他早就不当他是父皇了。 “殿下，司空将军来了。”刘福在门口通传到。 刘福是被皇帝冷落的老太监，自皇帝被左咒夺舍肉身后，就不再重用他，那怕刘福也整天跟着皇帝，却像跟着一团空气一样，不是皇帝像空气突然不见，就是他像空气皇帝视而不见。 好在太子对他很有感情，所以从天牢出来时，刘福把皇帝留下的圣旨一宣，太子便把刘福留在了身边，做首领太监。 “请司空将军进来。”叶明圆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 看到段司空大步走近，叶明圆的眼底精光顿时闪现，只是片刻便被他掩盖了。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千岁千千岁！”段司空跪地请安，做尽了为臣的本分。 见状，太子叶明圆这才咧嘴一笑，“司空将军请起，咱们如今也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闻言，段司空神色一禀，连忙说道：“臣就是臣，君就是君，任何情况下都是不会变的。” 看到段司空义正言辞的样子，叶明圆笑了笑，而后让人给他端来凳子，请他落座。 凳子都搬来了，段司空直觉这次谈话可能不会那么快结束。 他还要回去陪夫人呢！刚刚出门时，她还没醒，如果赶得早回去可能还能陪她吃早餐。 为了节约时间，索性，段司空开门见山。 “殿下，关于帝都城东发生的几起特大凶杀案，死者共有二十一人，有男有女，女的皆被吸干了鲜血，男的从表面看不出具体死因，不过据臣检查……他们极有可能是被拳脚的劲气轰烂了五脏六腑。” “另外五户人家发生的杀人案，幸存下来的都是妇孺，妇女十五人，其中两名孕妇，还有小孩十三人。” “臣已经派专人慰问他们，抓捕凶手的事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昨日传信的公公说让臣带上夫人一起来觐见太子，只是二人大病初愈，身体孱弱，实在无法舟车劳顿，望太子见谅。” “刚刚臣出发时夫人还未睡醒，待会儿回去还得陪她吃早餐，她最喜欢吃臣做的粘豆包……”。 话说到这个地步，太子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说完了该放他走了吧？ 更何况，他把夫人都搬出来了呢！ 谁能想到，太子静静的听了半晌，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前段时间父皇关我进天牢，我很想知道……父皇当时是不是又神智不清了？” 闻言，段司空一愣。敢情他刚刚说那么多白说了，人家太子压根儿不关心那些！ “这个……臣倒是没注意。”段司空垂下眼睑，心中自有思虑。 这个问题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妥，若说是……太子肯定会问：皇帝神志不清为何对他段司空青睐有加？ 若说不是，太子肯定又会问：既然皇帝神智清醒为何会关他入狱又放他出来？ 段司空明白，那时他是唯一一个靠皇帝最近的人，太子肯定怀疑他。 “没注意？我听闻那时父皇很是信赖司空将军，不但给了你星月王朝几乎所有的兵权，还将九妹许配于你，你居然没注意？”叶明圆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臣深得皇上隆恩，倍感荣幸，时值殿下登基之际，臣自愿将手中兵符交于殿下，星月王朝的局势和兵力，以后全凭殿下做主。”段司空起身再次跪下，而后拿出兵符举在头前。 第二百零四章 叶明圆的打算 太子叶明圆审视着段司空的表情，却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刘福接过段司空手中的三块兵符，放到了叶明圆面前的书桌上。 见状，叶明圆瞥了刘福一眼，“司空将军乃星月王朝肱股之臣，哪能手下没兵呢！……至少，也得有一块兵符才是。” 太子使了个眼色，见状，刘福又拿起一块兵符还给了段司空。 段司空接下刘福递过来的兵符，暗暗揣测叶明圆的用意。 叶明圆微微一笑，起身绕过书桌来到段司空身前，伸手扶他起来，“如今我们是一家人，更何况你是威名赫赫的司空将军，星月王朝的未来还需要你效力。” 闻言，段司空一脸肃然说道：“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后日就是我的登基大典，我希望九妹能来，还望司空将军好好照顾她，我希望看到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叶明圆拍了拍段司空的肩膀。 “是，那臣这就退下了……”，段司空颔首说道。 叶明圆点了点头，见状段司空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 直到段司空走了好一会儿，刘福才走近叶明圆，满脸疑惑的问道：“殿下何不收下全部兵符，这样殿下也能睡个好觉？” 叶明圆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望着御书房门口，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没有丝毫情绪似的，“新帝登基之初正是王朝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朝臣尔虞我诈，各方势力明枪暗箭，谁也不知道暗里有多少波涛，会不会随时殃及覆灭整个王朝。” “此时若撤走段司空全部兵力，躲在暗处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而且此时若有什么动静，调兵遣将难免延误时机。” “所以，段司空如今还动不得。”叶明圆暗暗咬牙，他已经直截了当的问段司空那段时间皇帝有何异样，他却连忙回答说没有。 甚至，他想都没想…… 这就说明，段司空是刻意否定这件事，他一定知道其中缘由，甚至可能皇帝的变化就与他有关。 段司空愿意交出兵符，叶明圆虽全程面带笑意，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因为，段司空居然敢在新帝即将登基的时刻交出手中所有兵符，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他刚与九妹成婚，不会不为他们的未来考虑，这种情况下，他丝毫不担心他这个即将继位的新帝突然发难？ 越想叶明圆越觉得段司空深不可测，而且他有种感觉段司空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天晚上，叶明圆便派出一队禁军，让他们换了便装去调查他入天牢这段时间段司空的所有行踪。 叶明圆企图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段司空如今的状态太过神秘，哪怕后天他就要继位为帝，将来段司空也将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所以，一旦知晓段司空有什么后手，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叶明圆的眼里发出狠光，仿佛皇者与生俱来的一样。 至于叶非凡…… 想到她，叶明圆的眼眸瞬间柔情，他一直都那么在意她，在意到即便他坐上皇位，也容不下别人坐在他的身侧…… “刘公公，送些补品去段将军府，代我问候一下九儿……”。叶明圆微微一笑，说话的声音都比刚刚柔和了许多。 刘福听到这话明显一愣。 ……九儿，除了陛下也就段司空这样称呼叶非凡了，太子这样称呼她，却显得有些亲昵了。而且……以前太子可是称呼她为九妹的啊！怎么突然变了称呼？ 刘福不知道叶非凡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所以对叶明圆的表现十分莫名其妙。 他也好久没见叶非凡了，上回皇帝召见她，他也不在皇帝身边。 刘福正准备去办事，叶明圆突然又开口了：“顺便传旨……让秦安来见我。” 秦安当初和他一起起兵打算推翻皇帝，却只有他入了天牢，而秦安却一点事没有，反倒被段司空纳入麾下！简直岂有此理！ 转念一想，或许……秦安知道段司空和皇帝之间的秘密。 刘福连忙去办，刚到门口，便遇到了太子妃秦雨晴。 秦雨晴当初和叶明圆一起入天牢，可谓是患难与共过，叶明圆对她也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秦雨晴也少了一些小女孩的纯净，多了一丝成熟稳重。 “殿下，臣妾给你熬了淮山排骨汤，喝了再忙吧！”秦雨晴微微一笑，端庄中带着一丝温柔。 “放着吧！你陪我在天牢苦度多时，如今出来了也别总忙着照顾我，有时间多补补自己的身体。”太子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喝了一口，而后将碗放到书桌，他自己也继续坐回书桌旁忙碌。 秦雨晴自知叶明圆和她没多少话说，也不多话，看他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她走到窗户旁开窗通风，紧接着，她又把书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的整理了一下。她知道他爱看什么书，和前任皇帝一点也不一样。 刘福还不太了解他的喜好，所以伺候难免不周。 忙忙碌碌，她也在御书房忙忙碌碌，直到秦雨晴把墙角的花瓶放到了叶明圆办公的书桌上，叶明圆才注意到她还在这里。 花瓶里插着黄艳艳的菊花，菊花的香味扑鼻，是一种略带苦涩的清香，提神醒脑，让人心旷神怡。 最主要的是，菊花让叶明圆想到了她……叶非凡。 当初品茶会上，她的一壶菊花茶可是喝得他苦笑连连，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他便喜欢上了菊花，就连菊花茶也是他夏季常喝的。 “雨晴，你回去休息吧！”叶明圆淡淡的说着。 秦雨晴略带娇羞，轻轻点头，而后端着他喝干的汤碗离开了。 叶明圆却还盯着那捧菊花，记忆已经飘去了最灿烂的年华。 他和叶非凡可谓是青梅竹马…… 幼时，他纨绔任性，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皇子公主更是挨个的对他毕恭毕敬。 偏偏，叶非凡不，她不仅不对他毕恭毕敬，还总是欺负他。 不过……也不知算不算欺负他，因为，他好像也欺负她了。 他带她去爬墙，墙上桃花朵朵，她摘下戴在自己头上，不仅如此，她还给他分享了一朵，卡在他的耳朵上。 他还以为很好看，毕竟她看着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九妹，大哥这样是不是很英俊？” 九妹软软糯糯的声音像酒酿一样，又甜又醉人，“圆圆可真是人比桃花啊！” 第二百零五章 往事历历在目 叶明圆本以为叶非凡在夸他，眼珠一转才明白她其实是在看不起他！ 他可是男子汉！纯爷们儿！怎么能跟桃花一样呢？ 他也不做声，见叶非凡还在摘花，他连忙爬下梯子，而后搬着梯子跑了。 他以为这回叶非凡肯定没办法了，会服软了，只要她乖乖收回刚刚的话，并承认他是男子汉，他就把梯子给她搬回去。 偏偏……她不！她就是不！ 最后，他都求她服软了，她居然还是不！ “求求你了九妹，顺着梯子下来吧！等会儿禁军来了，肯定会跟父皇告状的……”叶明圆都带着哭腔，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放心吧圆圆，我会说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小小的叶非凡怀里抱着一怀抱桃花，颇为深明大义的样子。 鬼信！叶明圆不禁腹诽叶非凡无情。 在父皇眼里整个皇宫谁都有可能爬墙，就九妹绝对不会！ 如果有天九妹上了墙……那一定是被坏孩子教的，而能教坏九妹的坏孩子……不用猜父皇都知道是他！ 因为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九公主唯一愿意与之玩耍的，只有太子叶明圆。 叶明圆干笑两声，厚着脸皮再次爬上了院墙，“姑奶奶，我求你了，先下去好不好？下去后我随你……惩罚！” 叶明圆豁出去了。 叶非凡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那……让我先下去。” 见她让步，叶明圆那还有其他脾气，她此时提什么要求他都肯定会答应的，他连忙点头。 叶非凡缓缓爬下梯子，而后冲叶明圆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突然……她搬走了梯子。 叶明圆欲哭无泪，他这简直是自作孽啊！ 然而任凭他求饶认错，叶非凡丝毫没有心软，丢下梯子抱着花便离开了。离开前还让院子里的宫女都去御花园摘花去了。 那群莫名其妙的女子，花有什么可摘的！居然丢他堂堂太子在墙上骑着！ 而且一骑就骑了一下午。 好在最后他被禁军解救下来了，他连忙去找父皇告状，结果换来父皇的一句：“谁叫你蠢？” 他蠢？他是被算计了好吧！ 他去找叶非凡算账，结果她看书看得如魔，他在那里控诉她半天，她却眼皮都不抬一下。 最后妥协的还是他，真不知他是不是找虐，之后一直都是他送上门去被她欺负的。 她写书法，他去求教，却被她在脸上一边写了个厚字。 她在喝茶，他去蹭茶，却被她区别对待，她喝顶级碧螺春，他喝奴婢的下等茶。 她在画画，说是要画浅滩荷花，让他光着脚踩上墨在画纸上踩个浅滩出来。 …… 说起来仿佛都是恨，可每每恨着恨着便软了心肠，就想让她欺负。 叶明圆扬起了嘴角，直看得随身伺候的宫女的有些惊异。 太子殿下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啊！明媚又温暖…… 下午，秦安来到了叶明圆面前，因为有秦雨晴这层关系，两人见面难免得客气一番。而且，叶明圆如今还不是皇帝。 客气完了，秦安才尴尬的发现和叶明圆没话说了。 “呃……不知殿下找臣有什么吩咐？”秦安不停思索叶明圆可能找他的原因。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当初我和雨晴被关进天牢，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叶明圆一脸好奇，好像并没有怪罪的样子。 “这……其实是司空将军跟陛下求情，陛下这才放我出来，又把我交由司空将军督促监督，希望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秦安眸中有些黯淡，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初他还想着为柳妩报仇，如今却无可奈何的被伤害过她的段司空管制。 “看来，司空将军和父皇关系非同寻常啊！”文武百官，偏偏段司空一家独大，说不奇怪都没人信。 关键这段期间段司空远未征战，近未平乱，几乎毫无建树，皇帝对他的宠信太过莫名其妙了。 “是的，司空将军经常去观星台觐见陛下，我都在宫外等候，并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秦安如实以报。 闻言，叶明圆想到了刘福曾告诉他的话：“陛下时常去观星台，又时常莫名其妙的消失，老奴跟都跟不住，而且，陛下在观星台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星云楼，除了司空将军。” 两相结合，叶明圆觉得星云楼的观星台可能会让他有所发现。 观星台，历来皇帝虽然信奉神明，研读星宿企图得到神的旨意，但几乎没有一个皇帝会整日往星云楼跑的。 据当初提议建造观星台的掌星师所说，观星台是天地之气聚集的地方，离神明最近，所以能更准确的接收神的旨意。 而皇帝突然整日往观星台跑，难道那时的掌星师左咒发现了神的旨意？ 百思不得其解，叶明圆突然觉得单凭自己所学的知识和见识可能不足以窥探其中真相。 “秦安，交给你一个任务，”叶明圆突然说到，“前任掌星师不告而别，掌星师一职空缺，你传令天下寻一能人异士，继任掌星师！” “是！”秦安以前都是听命于段司空，如今直接听命于太子，让他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秦安应命而去，叶明圆叹了口气，如今秦氏一族完全被段氏一族压制，如此局面倒显得他太子没出息了。毕竟……秦雨晴可是太子妃。 而奉太子命令前去段将军府送礼的刘福，如今已经到了将军府。 不过……他没看到叶非凡，倒是把刚在皇宫已经见过的段司空又实实在在的看了一遍。 “司空将军，老奴就想看看九公主，看她气色好一点没有，你拦着老奴又是为何？”刘福颇为不解。 “太子殿下登基之日本将军会带夫人前去观礼，如今更得好好休息调养，如今入秋风凉，万一受着凉到时去不了观礼现场，本将军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段司空义正言辞，说的也是道理。 刘福气的不行，知道段司空脾气，他这才气哼哼的离开。 谁能想到，以前他觉得万十三是护妻狂魔宠妻无度，如今段司空尤有胜之！居然藏着掖着看都不让看！ 叹了口气，刘福不禁又觉得庆幸。 幸好她所托非人，惟愿她顺遂一生。 第二百零六章 打破僵局 劝走刘福，段司空一改刚刚一脸肃然的样子，连忙往后院走去。 陪夫人吃早餐他虽然已经错过了，不过，午餐时间正好！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叶非凡正在吃饭。 今天她的胃口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很多，以至于他进去她都只顾着吃没有搭理他。 段司空坐到她身旁的座位，侍女见状连忙添碗加筷。 “九儿，饭菜味道怎么样？”段司空看了眼桌上的菜色体贴的问道。 “可以。”叶非凡言简意赅。 段司空有些尴尬，坐在一起干吃饭，不像新婚燕尔该做的事啊！ 不行，他得打破这个局面！ 只见段司空突然盯着叶非凡面前的一盘香酥排骨说道：“九儿，我想吃你面前的排骨。” 叶非凡莫名其妙的白了他一眼，“你吃啊！” “只是排骨还差点你的味道……”。段司空第一回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顿时觉得有些脸皮发烫。 叶非凡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你夹给我……”。段司空诡异的别开了脸不敢看叶非凡的表情。 他猜她肯定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为了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脸皮够厚才能做到。 突然，他听到了叶非凡吩咐侍女小米的声音：“小米，去拿个盆来。” 段司空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要盆，不过没一会儿，他便明白了。 她给他夹菜了！还夹了……很多！夹得装包子馒头的食盆都满满的！ 段司空愣住了，一时间不敢开口问她是不是给他夹的…… 不过，叶非凡好心的提醒了他。 “这些全部都是我夹的，也有我的味道，你既然喜欢，那就全吃了吧！” 段司空突然想到她曾经逼他用饭桶喝茶…… 此情此景，为何总在他身上发生？段司空叫苦不迭。 不过说出去的话，跪着也要完成。 他慢慢的吃了起来，一个食盆能装二十多个包子，他何德何能，能吃得消这么多…… 刚开始还好，后来就完全是在硬塞了，没吃一口还瞅一眼叶非凡，看看她有没有于心不忍，只要她稍微表示出心软，他马上就停下！ 然而，段司空似乎忘了叶非凡有多狠了。否则也不会几次差点弄死他。 “九儿嗝……我实在吃不下了嗝……。”段司空十分难受的打起了嗝。 看了他一眼，叶非凡没有丝毫恻隐，不过登基大典将至，这个时候也不好把段司空撑死了…… 突然，门口走进一个灰呼呼的身影。 看到它，叶非凡顿时不怀好意的眼睛一亮，“除非，它愿意帮你分担。” 段司空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涂涂，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可能它不进来的话叶非凡已经放过他了。 偏偏它来了，十斤左右的涂涂……能吃多少？ 吃饱了叶非凡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一个男人一条狗。 段司空高高在上的坐着审视着涂涂，“涂涂，来把这些全部吃了吧！” 段司空直接把食盆放到了涂涂的面前，涂涂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它刚刚不在这里就是因为去后院吃饭了。 吃完饭说来找主人玩呢，主人居然又摆一盆吃的给它！ 它才半大的狗，哪里有那么大的肚子啊！ 见状，涂涂转头就跑，跑得飞快。 段司空看着一溜烟跑的没影了的涂涂，顿时感慨万千。世风日下，良犬成精，莫不是受了叶非凡的熏陶？ 那这盆东西？ 段司空贼兮兮的踱出门口，环视院子一圈，确定叶非凡不在院子里，他连忙叫来几个侍女以迅雷之势收拾完桌子和那盆菜。 解决完这事，段司空突然觉得这比上阵杀敌还惊心动魄! 而叶非凡自然不会非逼着他吃完，毕竟嘴是长他身上的，不过看他为难的样子，她却觉得很有趣。 涂涂已经跟着她出来了，也就是说现在段司空正独自面对那盆美食。 “涂涂，段司空狡猾得很，大概已经将那盆吃的毁尸灭迹了吧？”叶非凡来到花园的湖边，湖里有几叶扁舟荡来荡去，有几个带着斗笠的人在湖面丢些什么在水里，远远看着好像是类似莲藕的东西。 那天她看到的那两朵荷花已经快谢了，也没有了那日的精神和颜色。 她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涂涂正端坐在她旁边。 “涂涂，你说……他如今去哪了？”叶非凡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说的他指的是万十三，这几日帝都城风平浪静，关于吸血的凶杀案也没有再发生。 这也就是说，万十三离开帝都城了。 也对，帝都城贴满了他的通缉布告，他又怎会冒险再待在这里觅食。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呵…你！…还担心那个恶魔！” 叶非凡猛的转头看去，才发现段思源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思源……你好点了吗？”叶非凡起身，她紧紧捏住衣角，万十三对段思源的所作所为她感觉是自己的罪孽一样。 “好点？他死……我才会好……点！”段思源咬牙切齿，看着叶非凡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冷意。 他虽然花心，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爱着他的女人，谁说一个人不能爱很多？虽然不够纯粹不够厚重，但那也是爱啊！ 可是，万十三这个恶魔，把他所有女人全部残忍的杀害，还是当着他的面！此恨不共戴天！ 所以，曾经和他做过夫妻的叶非凡，也成了他憎恶的人。 “思源……对不起。”当初是她同意万十三和她一起进帝都城的，所以，现在帝都城发生的一切悲剧，和她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你是该……跟我说对不……起，不过……更该同我大哥……说！”段思源缓缓走近叶非凡，看了一眼她愧疚的脸，他讽刺一笑，“你对不起……我大哥，你……配不上……他！” 说罢，段思源冲叶非凡猛的一推。 叶非凡身子顿时倾斜，脚下一滑，滚进了湖里！ “嘭！”的一声响，湖里的几叶扁舟上的人瞬间朝这边看来，看到段思源狰狞扭曲的面颊，他们谁也不敢过来。 倒是岸边的涂涂在湖边又抛又叫，着急万分。 “你比……万十三……更该死！”段思源看着水里扑腾的叶非凡，他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第二百零七章 落水险丧命 突然，远处传来段司空的一声爆呵：“思源！你做了什么！” 段司空极速冲了过来，甚至没有看段思源一眼便直接跳进了水里。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前一刻他还在和叶非凡斗智斗勇，下一刻她便命在旦夕！ 那一抹青色渐渐沉入水底，他也疯了一样扎下去。 看到她缓缓闭上眼睛，段司空急得用尽全身力气朝她冲去。 终于，他抱住了她，她紧闭的双眼煞白的脸颊让他害怕的浑身发软。 可此时，不是害怕的时候！ 游上去太浪费时间，她等不及了…… 段司空当机立断，将身体里的能量瞬间极致压缩，憋的脸颊通红，双目血红！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一招，左咒曾说……人的身体潜能是无限的，但得循序渐进。 但左咒给他的那本书最后一页，却有一冒进之招。 压缩身体能量，以最后一击爆发。 书上说这招力量极大，能劈山填海。 他那时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如今却希望是真的。 段司空身体皮肤泛红，周围的水仿佛沸腾了一样。 突然，他爆发了，身体里的能量轰然爆开，平静的水顿时像被飓风冲击一样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旋。 借着水旋和力量爆发之力，睡下抱着叶非凡的段司空瞬间激射而出，破开水面。 平静的湖面爆开，原本的波光粼粼也变成瓢泼大雨。 受到波及，湖面的几叶扁舟摇晃不休，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湖边和湖里的人惊呆了，如果不是段司空抱着叶非凡冲出来，他们都以为湖底住了个吞天巨兽了。 段司空抱着叶非凡飞快的离开，独留段思源站在湖边紧皱眉头。 看情况段思源就知道，大哥这回真的生他的气了。 可是！他是为他好啊！叶非凡真的配不上他啊！ 段思源心中五味杂陈，十分不甘。 大夫来到段司空的院子，前几日他才来过…… 说实话，他最讨厌来司空将军的院子，因为司空将军龙精虎猛一般用不到大夫，一旦叫大夫，十有八九就是将军夫人有事，而司空将军又是个宠妻的，诊断过后实话实说都有可能被司空将军的眼神杀死！ “夫人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又溺水受惊受凉……能不能撑过去……要看夫人的……意志了。”大夫说一句话愣是吞了好几口唾沫，司空将军对他虎视眈眈……关键，也不是他害得夫人啊！ “屁话！靠意志要你何用！？”段司空暴怒，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大夫扑通跪地，“将军……小的说的是实话啊！夫人体虚，虚不受补，小的……真的没办法啊！” 段司空可不听他废话，一脚踹翻他，而后大袖一挥一声令下：“传令下去！召集帝都城所有大夫！能治好夫人者赏黄金万两！” 将军府比不上玲珑山庄，万两黄金几乎是所有家底了。 黄金万两！司空将军当真是舍得啊！ 布告一出，百姓争相围观，议论纷纷，很快便传遍了帝都城大街小巷。 将军府外街边的一间酒楼，赌徒看着小刀领着府兵四处奔走寻找名医，他眸中神色复杂，良久长叹一声：“九儿……离开我你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赌徒便消失在椅子上，一桌饭菜依旧香喷喷仿佛还在等待客人，唯有碗边的一锭金子控诉着浪费食物的前主人。 段司空不敢离开叶非凡一步，她落水就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他来回踱步，时刻注意着叶非凡的状态，又时而望向门口，看看小刀又带大夫回来没有。 刚刚已经来过几拨大夫，无一例外的庸医！诊断过后便摇头叹息，说什么无能为力！ 他不信偌大的帝都城没个真材实料的名医！ 左咒居然也在这关键时刻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该死！他不是料事如神吗？难道不知道九儿此刻需要他！ 他正焦急踱步，差点迎面撞上一堵黑墙！ 段司空看向黑墙，原来是一身黑衣的赌徒，而他此刻正黑着脸看着床上躺着的叶非凡。 “段司空……你……。”赌徒终是没有说出损他的话。 “赌徒！你一定有办法救她！你救她！救救她！”段司空完全忽略赌徒阴沉的脸，直接拽住他胳膊把他往床边拖。 “放开！”赌徒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会救她！倒是你……还要害她几次！” 闻言，段司空一愣，而后静静的站到了一边。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赌徒说的没错。 有求于人，只要他能救她…… 赌徒走近床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到了叶非凡的嘴唇上。 血液像滴进了沙里一样，瞬间便被她的嘴唇吸收的干干净净。 叶非凡的脸色也好了一点，慢慢的越来越红润了。 “段司空……你以为你得到她了，其实……她与我早已血脉相连。”赌徒微勾嘴角，而后消失在原地。 段司空眉头紧皱，赌徒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血脉相连？ 赌徒是在嘲笑他吗？嘲笑他没用，只能靠他救她？ 他捏紧了拳头，他恨自己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走近床边，看到叶非凡已经红润的脸色，段司空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 前世的悲剧他不会让它重演了，不会再让她先他而去。 段司空来到门口，见小刀正领着一群大夫匆匆赶来，他连忙作出噤声的动作，“嘘！别吵！……让他们回去，夫人已经好了！” 闻言，小刀一阵诧异，而后又领着那群大夫离开了。 紧接着段司空又同侍女小米吩咐到：“去让府上的大夫开副补药，给夫人熬了送来。” 小米领命而去，心里的提心吊胆也缓缓放了下去。 夫人一有事，整个府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生气的将军太恐怖了！ 小米在心里不停阿弥陀佛，为叶非凡求了无数遍佛祖，只求她平平安安，不要牵连无辜。 叶非凡此时自然不知道府中发生的一切，她真的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只是……她还在做梦，也就是说她没死。 只是……梦里这是哪里？ 那朴实无华的学院好像似曾相识？ 顾庭轩？他太胆小了吧？和段司空小时候还真像…… 那个女孩真漂亮……莫兰儿？好熟悉的名字…… 第二百零八章 一张床 “汪汪汪！”一声狗吠传来，床上的叶非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看向床边，涂涂正高兴的又蹦又跳。 她醒了，它这么高兴吗？ 真是个傻狗……她才和它认识几天啊…… 听到狗吠，靠窗的贵妃榻上仰躺着的段司空顿时惊醒，而后冲到床边，看向她。 “九儿……你终于醒了……。”说罢，段司空仿佛腿脚发软似的，顿时跪到了地上。 叶非凡一惊，缓缓坐起身子，“你……怎么了？” 段司空脸色诡异的泛红，就连眼球的红色都还没退散。 “没事。”段司空冲她一笑，强压住五脏六腑翻腾般不舒服的感觉。 当看到她脸色恢复红润后，他紧绷的弦才松了，而弦一送，爆发性一招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他的肺压抑的他闯不过气，胃也阵阵的翻江倒海。 最后，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才来到窗边的贵妃榻上躺着。 “要不床……让你一点位置，你休息一会？”叶非凡咽了口唾沫，她记得在水里闭上眼睛前看到段司空了，也猜测他的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她。 闻言，段司空一愣，而后瞅着叶非凡留出来的位置，努力站起身体，缓缓走了过去，边走还边查看叶非凡的脸色。 直到确定她没有变脸，他这才和衣躺到了她留出来的位置上。 只是……位置好像有点小。 叶非凡也有些尴尬，她好像估计错误段司空的体格了。 此时，段司空费力的支撑着没地方躺的三分之一身体，难受的开口了：“九儿……你再往里面挪挪？” 叶非凡一愣，顿时有些气恼，她自己让位置就算了，他要求的话就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了。 “好，挪！我下去！”叶非凡暗暗咬牙，打算把整张床让给他！ 叶非凡趴在段司空身旁，不停往床边瞅，结果……愣是没找到地方下脚。 “九儿……要不，我抱你下去？”段司空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芳香，偏偏她还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叶非凡一愣，而后恍然大悟道：“你先下去一下。” 闻言，段司空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翻身看向她，“九儿，我累了，你力气也没有恢复，就一起躺会儿吧！” 叶非凡不满的一锤他的胸膛，“谁说我没有力气！” 段司空咧嘴一笑，一把抱住身旁乱动的她，“等我恢复力气，再给你锤好不好？” 叶非凡别扭的转过头不看他近在咫尺的脸颊，“你以为谁稀罕锤你，你离我远点我就不锤了！” 叶非凡虽摆着一副拒绝的样子，却并没有挣扎开他的怀抱。 段司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看到你沉入水里那一刻，我恐惧得像要失去自己的生命……”。 叶非凡一愣，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有再怼他两句。 她转过头来看向他，他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再看他抱着她的手……那么宽厚的大手，那么粗壮的臂膀，却软踏踏的，仿佛没有半点力气。 他真的很累，累到这样的情况下，刚刚她一醒，他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冲过来…… 叹了口气，叶非凡望着床帘出了神。 她突然很迷茫，曾经明明那么讨厌段司空，如今却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她好像……不那么讨厌他了。 叶非凡他们的院子里，夺舍了颜彷肉身的左咒静静的站着，他看着他们的房间，好像穿透门窗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一样，他看得很认真。 好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道：“徒儿和女儿看起来好像幸福了，只是……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说罢，左咒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原地。 千百里外的大山深处，左咒的身影突然出现。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山洞，而后钻了进去。 山洞里黑漆漆一片，只是越往里面走却越红了。就连潮湿的洞壁都泛着红光。 山洞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石壁，然而这块石壁却像马蜂窝一样，马蜂窝一样的小孔洞里全是扭扭曲曲动来动去的血纹。 血纹像蚯蚓一样在石壁上不停啃噬蠕动，极其恶心瘆人！ 左咒看着满壁的血纹微微一笑，他冲它们招手，那些血纹也扭来扭去极其兴奋的同他打招呼。 “孩儿们，来，跟父亲出门……”。左咒轻声召唤到。 那些血纹听到他的声音，顿时直立而起，浑身超速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片刻，它们突然激射而出直奔左咒而去！ 血纹像箭矢一样瞬间靠近他的身体，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只是奇怪的是，看起来像箭矢一样坚韧的血纹顿时如水一般融入进了左咒的身体。 渐渐的左咒的身体发出红光，好一会儿，红光才消失不见。 而左咒整个人的气势却和刚才完全不同了，一举一动都仿若千军万马齐动！ 他扬起嘴角，阴恻恻地笑容让黑漆漆的山洞更加阴森了。 …… 叶非凡和段司空第一回在一张床上睡觉，偏偏还都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段司空一个翻身，顿时滚到了地上。 “哎哟！”段司空一声惊呼。 叶非凡也被他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吓得睁开了眼睛。 而后，她看向他，偏偏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们都尴尬的别过头去。 段司空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凌乱的衣裳，“那个……我力气好像恢复了。” 叶非凡一愣，都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突然，她想起了睡觉前他们的对话，不禁有些脸红。 难不成……他还盼着她锤他？ 莫名其妙，“哦，我还没恢复。” 简单直白的意思，叶非凡相信段司空能听懂。她才不会再锤他！他以为挠痒痒呢！ 还是想让她娇滴滴的说“小拳拳锤你胸口！” 恶心！她才不会！ 谁知道段司空此时却突然走近，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九儿，没恢复也没事，我这有多余的力气，我抱你。” 叶非凡一阵白眼，越发觉得段司空不要脸了。 “段司空，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快放我下来！”叶非凡揶揄到。 “不放，除非……你锤我胸口。”段司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第二百零九章 挑食的狗 “有病！”叶非凡白了他一眼。 结果，万十三顿时仰起头，大有你不锤我不放手的意思。 见状，叶非凡暗叹口气，抬手就锤段司空胸口，“够不够！够不够！够不够！” 每锤一下，她便问句够不够? 段司空由着她锤，还颇为享受的样子。 锤着锤着，叶非凡缓缓扬起了嘴角。 “有病……”。叶非凡将头埋在段司空的怀里笑得忘乎所以。 见状，段司空也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叶非凡又锤了他两拳，她也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见准备进来伺候他们梳洗的侍女一脸愕然的站在门口，望着哈哈大笑的二人摸不着头脑。 好一会儿，两人笑够了，段司空抱着她走出门口，“九儿，就在院子里吃饭吧！看我为你种的玫瑰。” 叶非凡看了眼打着花苞的玫瑰一阵无语，她……不喜欢玫瑰啊！ 段司空刚把叶非凡放到凳子旁坐好，涂涂就凑近她舔她的手。 段司空看了眼涂涂，颇为不满，“重色轻友……食色之狗！” 叶非凡嘴角微微扬起，“涂涂真乖！不像某人，油腔滑调，莫名其妙。” 段司空一愣，他几时油腔滑调了？也没有莫名其妙啊！ 侍女连忙上前伺候他们洗漱，而后又去准备早餐。 此时，段司空才想起让叶非凡落水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 “二少爷呢？”段司空问一旁的侍女小米。 “二少爷紧闭房门，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小米暗暗叹气，她觉得夫人挺好的。 段司空没有再问，他了解自己的弟弟，他虽然花心却十足的倔强，否则也不会不管父亲的教导，至今一事无成了。 “倒是老爷刚刚来过，听闻你和夫人在休息，他才离开。”小米又说到。 闻言，段司空暗叹口气，父亲此时找他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和段思源置气，肯定是为思源解释。 都是成年人，思源错了就是错了，作为父亲却还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有长大，需要像对待孩子一样，让他原谅。 他们明明知道叶非凡对他有多重要，却还这样做，难道就他们的在意重要，他的她就不值一提？ 段司空心中郁气难消，起身走到一旁的花圃摘了朵玫瑰，他将玫瑰递给叶非凡，满脸愧疚的说道：“九儿，我代思源向你道歉。” 叶非凡接过花看了看，其实……她并没有怪段思源。 如果她是他，可能早就一刀捅死仇人的前妻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她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反倒是她，有多少人在知道真相后会选择原谅她？ 早餐是包子和粘豆包，听小米说粘豆包是颜彷做的。 以前段司空早餐都是吃粥，自从叶非凡进门，他便突然换了口味，天天早上只吃肉包子。 厨师们不明所以，以前学习各种菜式如今却学各种肉馅的包子。 段司空丢了一个包子给涂涂，涂涂一口便咬住了，而后三下五除二，把肉吃了包子皮留下了。 段司空眉头一皱，“涂涂，挑食可不对！” 叶非凡捂嘴偷笑，因为涂涂压根儿没有理会他的管教，而是摇头摆尾的看着她。 见状，段司空冷哼一声，“如今懂得找靠山了？我告诉你，没用！” 说完，段司空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有用！但挑食是不对的！” 叶非凡笑着又丢给涂涂一个肉包，涂涂看了一眼段司空，而后非常慢的一爪一爪刨开了肉包子，而后它又看了一眼段司空阴沉的脸色，紧接着，它一口吞了包子皮中间的肉馅儿。 “涂涂！”段司空怒吼。 涂涂拔腿就跑，尾巴猛晃屁股猛摇，非常嘚瑟的跑出了段司空的视线。 “该死的！这狗难道真成精了？”段司空皱着眉头。 叶非凡连忙把肉包子盘推到段司空身前，“吃吧！等会儿冷了。” 段司空气鼓鼓的拿起肉包啃了一口，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涂涂离开的方向。 突然，他的旁边响起叶非凡的声音：“帮我送颜彷离开吧！” 段司空一愣，突然觉得嘴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叶非凡让颜彷离开，是不是在打算什么？段司空惴惴不安。 再说，如今的颜彷也不是他想送走就能送走的啊！ “这是不是该问问颜彷的意思？”段司空不自然的又啃了口包子。 叶非凡对他的回答十分意外，他居然帮颜彷说话！而且他和颜彷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你不想让他离开吗？” 叶非凡试探着段司空，以为他又想利用颜彷做什么。 段司空看着叶非凡质疑他的表情，突然觉得有苦说不出，如今的颜彷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啊！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颜彷的声音：“不，我不会离开的。” 叶非凡和段司空皆看向颜彷，今天的他居然破天荒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裳。 要知道颜彷最喜欢棉麻浅色系的衣裳啊！ “为何不走？”叶非凡问到。 他曾经答应过她，参加完她的婚礼就离开，如今已然拖了几天，他此时居然说不走了！ “九儿，一别经年，我不想和你母亲的悲剧在你我身上重演，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的女儿。”颜彷走近叶非凡，诚挚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让他离开，不知道会造就多少人的遗憾。 可是，帝都城太危险了。 段司空接收到颜彷的眼色，连忙劝解叶非凡：“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和他，九儿，相信我。” 叶非凡一愣，明天就是登基大典，过后是什么境况谁都不知道。 不过好在新皇帝是叶明圆。叶非凡松了口气。 “坐，一块吃早餐吧！”叶非凡示意颜彷入座。 颜彷诺诺的点头，而后坐下，拘谨的不停揉搓着衣角。 见状，叶非凡夹了块粘豆包给他。 他一愣，夹起粘豆包吃的格外香甜。 偌大的庭院里玫瑰争相斗艳，好像是一家三口在吃饭，他们其乐融融，和谐美满。仿佛只差一句捅破窗户纸的称呼，就算圆满。 吃完饭，段司空去了段德荣的房间。 而叶非凡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颜彷在院子里敲核桃，涂涂直直的盯着颜彷，一动不动，仿佛在警惕什么一样。 第二百一十章 登基大典 “九儿，你爱上段司空了吗？”颜彷突然问到。 听到这话，叶非凡哪还有心情晒太阳，她心乱如麻，“不不……没有！怎么会！” 见状，颜彷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说话了。 一句仿佛魔音一样的话却在他的心里不停回荡：“万十三，你该回来了……”。 千里之外，一身红袍掠迹山间的男人，他突然浑身一阵停下了脚步，而后他抬头看向帝都城的方向舔干净嘴角的血迹。 “娘子，是你在召唤我吗？” 红袍男子正是万十三，他嘴角微微扬起，这么久了他是第一回感受到来自心灵深处的牵引，熟悉又强势，他认为是他的娘子在召唤他，她一定是想他了。 顿时，万十三一展红袍，化成一道虚影极速远去。 他已今非昔比，他有能力保护她和她的家人了，她不用再有所顾虑，她可以跟他走了…… 当初她不愿意跟他走，不就是瞻前顾后吗？如今，她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他扛着，他有这个能力了！ 万十三兴冲冲的直奔帝都城，比出来时的速度快千百倍。 很多事情暗暗发酵，新皇的登基大典却在万众瞩目中如期而至。 叶明圆身着明黄龙袍一步步步入高台，他表情肃然，王者之气纵横，和以往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叶非凡和段司空站在一起，她穿一身浅青色的华贵裙装，段司空一身黑底红边朝服，人群中两人犹如天造地设般，十分惹眼。 此情此景让叶非凡感触颇深，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皇帝登基大典，跪拜之礼颇多，叶非凡身体才好没两天，疲于应付，有好几次都是靠段司空拉她起来。 虽然如此，能看到叶明圆登基，她也甘之如饴。 偏偏段司空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好像谁欠他的似的。 “早知道，不该让你来。”段司空再次拉起行跪拜之礼后的叶非凡，一脸不乐意。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我想来。”叶非凡只顾看着高台上的叶明圆。 “我知道，不跑早抗你回去了。”段司空暗叹口气。 见她辛苦，他哪里忍心。 他曾经的铁石心肠自私自利，如今全不做数，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把那些乖张的性格画成了球，滚得远远的。 叶非凡不禁扬起嘴角，段司空真是嚣张啊！难道忘了自己是臣子了？一个臣子，不顾新皇的登基大典堂而皇之的走了，还扛着自己的夫人…… 想想那画面叶非凡就觉得滑稽可笑。 见她笑，段司空一肚子火气这才消散于无形。 登基大典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礼毕，段司空本想带叶非凡回家，却被刘福拦住了去路。 刘福终于见到了叶非凡，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九公主身子可好了？”刘福关怀到。 叶非凡点头，“好了。” 段司空可不准备让疲惫不堪的叶非凡再和闲杂人等拉什么家常！他脸一板，说道：“夫人身子虽见好，却不可操劳，今日她累坏了，本将军要带夫人回家休息，改日再和刘公公聊天。” 刘福一愣，段司空可真是直言了当。眼见段司空拉着叶非凡就走，刘福连忙喊道：“将军等等，陛下有请九公主！” 段司空脚下一顿，头也没回的问道：“只请夫人？” 刘福尴尬的点头，“是。” 叶非凡听得直想笑，“要不……你在门口等我？” 闻言，本来还阴沉着脸的段司空顿时乐了，他拉着她转身就走向刘福，“头前带路！” 一行人一路走去，刘福却心里直嘀咕，不知道陛下看到段司空跟来会不会生气，因为陛下好像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陛下让他传召九公主时特意叮嘱他，“只召九公主，明白吗？” 今日登基大典虽然隆重，但陛下并不是很高兴，因为很多大臣都在询问皇后娘娘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太子妃按理说应该和陛下一起出席登基大典，并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授予皇后凤印，成为新后。 然而她却并没有出现，所以大臣不免疑问和猜测，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所以，新帝叶明圆心情也不美丽了。 他将手中的书丢到书桌上，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时，刘福进来了，一看到他叶明圆便满眼期待的盯着他。 “她来了？”叶明圆迫不及待的问道。 “来了。”刘福点头，想了想他还是没把段司空也跟着的事说出来。 毕竟，九公主都说让他在门口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出来陛下难免不高兴。 “快，请她进来！”叶明圆激动的起身，就差没冲出去自己请了。 刘福去请叶非凡去了，叶明圆连忙理了理头发，正了正皇冠。 她来了，着浅青色裙装的她看起来清新脱俗，十分动人。 叶明圆连忙绕过书桌走向她，“九妹……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他却不能直白的说出来，怕吓走她，怕她和他不再热络。 就连九妹这个称呼，他也只是勉为其难。 叶非凡上下打量他，而后轻轻一笑：“圆圆，你瘦了……”。 叶明圆不禁哑然失笑，为什么每回他们见面，她总要注意他是不是多块少块肉？ 还不待他作出回答，叶非凡便莞尔一笑继续道：“瞧我，如今该叫你陛下了。” 叶明圆一愣，而后牵强的扯开嘴角，“九妹，别叫我陛下，不然我会以为我们之间一起都变了……”。 叶非凡看着他，暗叹口气，如果说没变，谁会相信？ 不过，今天大喜的日子，她不能让她的大哥不高兴。 “好吧！圆圆！”叶非凡灿然一笑。 听到这话，叶明圆顿时开心的笑了。 一旁的刘福不禁感叹，果真没有九公主治不了的陛下…… 两人互相问了一些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是浅聊即止。 谁也不愿说自己狼狈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的骄傲，也许只是因为只想在对方记忆里留下美好的一面。 突然，叶非凡想到了什么，问到：“圆圆，为何今日登基大典不见雨晴？” 闻言，叶明圆顿时收敛了笑容，“以前我和你说过，我想找个真心喜爱的女子，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明争暗斗 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 他如今是皇帝，她已经没有管教他的资格。 “九妹，毓秀宫我已经让人收拾好，在宫里住几天吧！”怕她劝他，段思源连忙岔开话题。 叶非凡一愣，当初她落难，宫里除了叶明圆没有一个人帮她说句话，她如今住宫里的话，和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如何相处？ 更何况，段司空还在门口等着呢。 “不用了圆圆，司空还在门口等我呢！”叶非凡轻轻一笑，就准备离开。 闻言，叶明圆狠狠瞪了刘福一眼，而后一把拉住叶非凡的手，“非要走就让我送你。” 叶非凡点了点头，他们之间情意深厚，他送她到门口也没什么奇怪的。 倒是段司空，看到他们一起出来明显不乐意，看到叶明圆抓住叶非凡的手时，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只见段司空顿时挤了过去，挤开叶明圆，挤开他们的手，他自己得意的抓住了叶非凡的手。 “夫人的手，还是更适合我拉着。”段司空毫不掩饰对叶明圆的敌意。 虽然他如今已经是皇帝，不过，段司空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皇命什么的放弃自己心爱之人。 更何况，叶明圆和叶非凡并非亲生兄妹。 叶明圆看了段司空一眼，抢她的右手是吧！叶明圆暗中冷哼一声，转弯便抱住了叶非凡的左边手臂。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亲昵的往她身上蹭，“九妹，以前蹭你那么多金银宝器，等会儿我就让刘福拟好清单给你送去。” 听到这话，叶非凡连忙点头，“好。” 叶明圆得意的样子着实刺痛了段司空的眼睛，他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夫人，回府后我给你做你喜欢的粘豆包吧！” “好。”叶非凡本就累坏了，段司空给她做喜欢吃的粘豆包，她自然十分乐意。 叶明圆暗暗咬牙，看了一眼刘福，这才笑道：“记得小时候咱们总是围着刘公公喊他老头，他还总用糕点哄我们，想让我们换个称呼呢！” 想到童年趣事，叶非凡不禁扬起了嘴角，视线也飘忽到了刘福身上。 刘福听到他们的对话，连忙挺直了腰背，而后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一样。 段司空眉头一皱，拉住叶非凡的手握得更紧了，“夫人，我才把涂涂送给你几天，它就完全不把我当回事了，刚刚出门时我还见它咬烂了一个肉包，吃了肉把包子皮藏我的鞋子里，夫人回去可得好好教训它！” 闻言，叶非凡忍俊不禁，涂涂十分不喜欢包子皮啊！上回被段司空嫌弃挑食过后，它后来直接把包子皮藏起来不给他看见，没想到它居然藏到了他的鞋子里！ 叶明圆冷哼一声，“九妹，司空将军曾经深受父皇信任，如今我继位为帝，对他亦是十分看重，不过就算如此，若他让你不高兴，我也会治他罪！” 闻言，叶非凡愣住了。 段司空也紧皱眉头，不再说话。 叶明圆一句话，已经将段司空的罪恶从暗处直接拉出到阳光下，接受叶非凡的审视与质问。 太上皇怎么对叶非凡的，他们一清二楚，叶非凡这个当事人更加清楚。 而太上皇最信任的人就是段司空了，哪怕他神智不清，哪怕他癫狂入魔，段司空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本来，叶非凡都已经淡忘了那段时间的黑暗与恐惧，如今又不得不想起。 “圆圆，你刚继位，别担心我。”叶非凡轻轻的说着，一边扯开了被叶明圆抱住的手臂。 叶明圆一愣神，暗叹口气。 紧接着，叶非凡又扯开了被段司空拉住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司空肯定不会让我不高兴的。” 叶非凡心中在苦笑，此种情况，她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后面的路，他们三个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到了宫门口，叶明圆直接扶着叶非凡上了马车，至于段司空，免不了的被他森冷的目光注视了好一会儿。 “段司空，刚刚的话，朕没和你开玩笑！”叶明圆已经自称为朕了，可以见得他有多认真。 段司空看着他没有说话，而后直接翻身上马走到马车前面。 一行人缓缓离去，直到马车看不见影了，叶明圆才转身回去。 刘福在一旁感慨万千，“说起来，陛下和九公主小时候真的很单纯，就围着老奴叫老头都能玩好久。” 闻言，叶明圆也扬起了嘴角。 “是啊！单纯，如今一样单纯。”单纯的喜欢她，单纯的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刘福还在想着曾经，而叶明圆却已经在打算以后了。 回到御书房，叶明圆派出查探他入天牢那段时间，段司空动向的暗卫回来了。 暗卫费了很多功夫，才查探到那时的情况。 “陛下在天牢那段时间，听说司空将军并不在帝都城，虽然太上皇对外宣称九公主病重，司空将军在照顾她，实际上那时司空将军却去往了玲珑山庄。”暗卫徐徐道来。 叶明圆眉头一皱，“这些朕知道！朕想知道的是段司空那段时间除了去寻找九公主外，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 “据调查，司空将军最常去的是星云楼！” “又是星云楼？”太上皇那时也最喜欢去星云楼，他们只是在那里见面吗？ 还是说，星云楼里藏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明圆眉头紧皱，同一旁的刘福说道：“秦安事情办得如何？” 刘福颔首低眉，答到：“听闻在甄选掌星师的布告发出后，王朝各地的能人异士皆赶来帝都，秦安将军初次接触此种情况，在考验他们能力时捉襟见肘无法深入，以至于现在并没发现特别惊艳的人物。” 闻言，叶明圆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秦安一介武将，如何能懂得方外之人的奇门法术。 叶明圆暗叹口气，气刚呼出，突然，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连忙后退，连椅子的撞倒了。 书桌前的暗卫更是惊得瞬间弹起，而后一把飞刀直奔黑袍人。 刘福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黑袍人将被飞刀射死时，飞刀却突然停止前进，而后啪嗒掉到了地上。 “陛下若需要掌星师，我便毛遂自荐。”黑袍人开口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邪祟附体? “你是谁？”叶明圆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的名字……浮屠。”黑袍人深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回音，让人一听便浑身发寒。 “你……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黑袍人黑雾掩面，叶明圆根本看不透。 “方外之人，并不想牵扯世间之事，我之所以来，是因为天命不可违。所以，待事情结束，我会像没有出现过一样，不留痕迹的离开。” 叶明圆咽了口唾沫，看向一旁的刘福，刘福还在抖个不停，眼睛直瞪瞪的盯着浮屠。 “去告诉秦安，掌星师一职已经……有人选了。”叶明圆明白自己太过冒险，毕竟眼前自称浮屠的黑袍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留他在身边不见得是好事。 但是仔细一想，浮屠鬼魅一般出现，本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杀掉，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这就说明浮屠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他毛遂自荐掌星师，想来也是因为那个位置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掌星师算是方外之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位置了，浮屠看得上也不足为奇。 想到此，叶明圆松了口气，连忙摆出笑脸，“浮屠大师能做星月王朝的掌星师是星月的福气，朕亲自带你去星云楼！” 浮屠黑雾笼罩中的眸子深邃黑亮，仿佛能看透一切虚伪魔障。 “还是我带陛下去吧！”浮屠淡淡的说完，而后突然出现在叶明圆近前，他一把抓住叶明圆的肩膀，而后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叶明圆只感觉眼前一黑，再明亮起来时便已经到了星云楼的观星台上。 “浮屠大师……真乃……神人。”叶明圆暗暗咽了口唾沫。 “观星台天地之气旺盛，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天地之气只是不一样的空气，并不会起什么作用。”浮屠并不理会叶明圆的夸奖，自顾自的说着。 听到他的话叶明圆明显一愣，那段时间太上皇可是最喜欢来观星台了啊！ “而且观星台日晒夜寒，若不是身体强壮，时常出入的话，很容易便会伤及身体元气。”浮屠瞥了一眼叶明圆。 叶明圆大惊，他突然觉得赌徒浮屠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所以此时正在给他答案！ “前段时间我父皇非常喜欢来观星台，不分日夜，有时一呆就是一天。”叶明圆如实说道，希望浮屠告诉他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太上皇已经不是太上皇了，或者说他邪祟上身，不是正常人。”浮屠的声音回荡在观星台上，叶明圆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邪祟……若那时的父皇已经被邪祟附体，那为何会和段司空亲密无间？ 难道……段司空也是邪祟？还是说邪祟就是他招来的？ “大师可有对付邪祟之法？”叶明圆兴师动众的聚集能人异士，为的就是把握先机，顺便查清楚当初太上皇为何会性情大变，和时常出入星云楼的原因。 既然知道是有邪祟作祟，那邪祟既然能附上太上皇的身，自然也有可能会附上他的，更何况，他现在怀疑邪祟就在段司空身边。 “当然有，不过……这星云楼要借我一用。”浮屠看向天际，眼神意味深长。 “你如今已经是星月王朝的掌星师，星云楼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谈不上借。”叶明圆爽朗一笑，本想装作熟络的拍拍浮屠的肩膀，看到他黑雾掩盖的半张脸，叶明圆这才讪讪的收回手。 “如此，陛下请回，待我找到邪祟，会通知你。”浮屠毫不客气的说到。 闻言，叶明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今天他才登基呢！就算是掌星师也不该对皇帝如此无礼吧！居然对他下逐客令！ “大师……朕可是皇帝。”叶明圆挺直腰杆一本正经的说道。 浮屠看了叶明圆一眼，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样，他突然抬手随手一挥，黑烟顿起，卷起叶明圆便消失在原地。 浮屠站在观星台上，颇为正经的说道：“皇帝真麻烦，还要送他回去。” 叶明圆此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黑烟散去时，他才发现他回到了御书房里。 若他听到浮屠的话，怕是会哭笑不得。 他说他是皇帝，是为了让浮屠尊重他，却没想到浮屠以为他是想让他送他一程。 “该死的！”叶明圆咒骂到。 一旁战战兢兢的刘福忐忑的走近他，不停的上下打量，“陛下，是您吧？” 他试探的语气，怀疑的眼神看得叶明圆一肚子火气，“不是朕是谁？难不成是鬼？” 闻言，刘福松了口气。 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有人突然从眼前消失，又突然从眼前出现。 今日受的刺激不小，刘福感觉腿都有些发软了。 “陛下，那老奴这就去告诉秦安将军，不用再找方外术士了。”刘福锤了锤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准备退下。 “告诉他，掌星师已经有了，至于江湖术士……让他挑些厉害的填充进星云楼。”浮屠身份未明，他安排多些人在他身边，也好掣肘于他。 否则真让他一家独大，下次指不定把他这个皇帝送去哪！ “是，老奴这就去。”刘福连忙告退，他真怕再待下去，等会儿又会来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异类。 ……而此时行至街头的叶非凡和段司空，还在看满大街冒充能人异士揭布告的人们。 逢年过节也没有这么热闹啊！关键街上的人都在大声说着自己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以至于叶非凡听得哭笑不得。 有人说他能隔空取物，结果他居然用极细的蚕丝捆绑物体，再装神弄鬼的隔空取物。 有人说他能点石成金，结果居然用毛笔蘸着金水，点满了整块石头。 有人说他能胸口碎大石，结果被质疑他的人拿小石头砸得满街跑。 …… 本来招能人异士进星云楼是一件好事，却愣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搞得如同闹剧。 段司空见叶非凡看得兴起，连忙去街边买了一包琥珀核桃从马车窗递给她，“边吃边看。” 叶非凡一愣，而后也不客气，指了指街旁烤的香喷喷的烧鸡，“我还要吃鸡。” 段司空宠溺一笑，她第一回找他要东西…… “好好好，还要什么？” “别看我！”叶非凡抱着琥珀核桃就别过头去，她被段司空看得很不自在。 第二百一十三章 街头疯女 “好好好，不看不看。”段司空笑着策马走开，又去给她买烧鸡去了。 结果买回来了，他还是盯着她看，哪怕马车窗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可是……他就是愿意看。 “叫你别看！”叶非凡气哼哼的拉起窗帘。 见状，段司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突然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装的女子冲到段司空马前，大声说道：“司空将军！九儿仰慕你很久了，既然你已经娶妻，不如纳九儿为妾吧！” 九儿？段司空一愣。 就连叶非凡听到声音，也撩开窗帘看了过去。 鹅黄色裙装的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长得还算标致，只是从神态来看，此女泼辣伶俐。 “你叫什么名字？”段司空再次确认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叫胡苒苒，您叫我九儿就好了。”胡苒苒满眼痴迷的看着段司空，毫不迟疑的说道。 “那你为何自称九儿？”段司空眉头一皱，隐约有了怒气。 “听闻……您称呼九公主为九儿，我也喜欢您叫我……九儿。”胡苒苒仰着脸，满眼期待，仿佛已经准备接受段司空叫她一声九儿了。 闻言，段司空沉下了脸，“以后……不准你自称为九儿！” 看到段司空生气，叶非凡连忙放下窗帘，万一等会儿那女子狗急跳墙发现她，指不定会迁怒于她。 胡苒苒顿时红了眼眶，她就是喜欢九儿这个称呼！就是喜欢司空将军！有什么错？ “凭什么？”胡苒苒固执的咬着牙，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难道就凭她也叫九儿！？”胡苒苒猛然看向马车。 马车里的叶非凡浑身一激灵，她难道反应慢了？被她发现了？ 段司空冷哼一声，“对！” 叶非凡气得捶胸顿足，段司空凭什么转嫁仇恨啊！明明是他惹了人家芳心，又说出这样霸道的话，关她什么事啊！ 叶非凡连忙用手固定住窗帘，生怕被段司空掀开了。 她总觉得他不置她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 哪晓得段司空还没有动作呢，那个胡苒苒却掀开了她的马车门帘。 她看向她，四目相对。 叶非凡一愣，而后抬脚就踹她探进马车的脸上。 “滚！找死是吗！”叶非凡怒喝道。 外面的段司空极力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那个胡苒苒被叶非凡踢开，鼻子都流出了血。 “听到没有，再惹我夫人，她可不客气了！”段司空一本正经地说道。 围观群众皆指责胡苒苒不知死活，丢人现眼。而胡苒苒置若罔闻，压根儿不在乎。 她本就特立独行，否则又怎会十九了还没成婚，星月王朝一般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应该有了。 她暗恋段司空，要从他第一次打胜仗归来说起，他端坐马上，一身肃杀之气，凌厉又高冷，像一尊战神一样。 她情窦初开的年纪看到他，便再也无法将其他男人放在眼里。 在她眼里他是星辰，其他男人却连尘埃都不如。 后来他和九公主有了婚约，她哭得昏天暗地，不吃不喝，折腾得自己走路都没有力气。 后来，他又出征边地蛮族，失了踪迹。 她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直到有人告诉她九公主要和玲珑山庄的少庄主成婚了！她这才吃了些东西，为了等她的司空将军回来，她必须活着。 九公主已经错过了司空将军，司空将军终究会是她的。 谁能想到……最后司空将军还是和九公主走到了一起！ 而此时的九公主在她心里，压根儿配不上她犹如星辰一般的司空将军！ 她居然还敢踢她！还辱骂于她！她只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你以为你还是高不可攀的九公主？还嚣张？几次三番与别的男人私奔，如今还好意思站在司空将军身边，你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你得对司空将军感恩戴德！感谢他还愿意要你！你有什么资格嚣张！”胡苒苒站在马车前气急败坏的骂到。 马车里，叶非凡抱着琥珀核桃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 她怀疑这个胡苒苒有病！否则怎会光明正大的找死！辱骂皇亲，本就有罪，更何况还敢惹她！ 叶非凡正想下马车给她教训，却听到窗外响起段司空阴沉沉的声音：“胡苒苒，你家住哪？” 闻言，胡苒苒顿时喜不自胜，她以为段司空听出来她在说他的好话，这是准备考虑纳她为妾了！ “城南大道，二十五号。”胡苒苒脸泛红光，“将军若要上门提亲，九儿可以带你去。” 段司空嗤笑一声，策马走近她，而后一脚踹她身上，直踹得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来人！城南大道二十五号，全部逐出帝都城！现在……便将这位胡苒苒小姐丢出城门，让她先去给她家人探探路！”段司空冷着脸，对几次想爬起来求饶却始终起不来的胡苒苒，没有丝毫恻隐。 胡苒苒腰背剧痛，感觉骨头都散架了一样。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心目中的战神居然将利刃刺向了她！ “司空将军！我是为你好啊！她配不上你！”胡苒苒被官兵拖走，却还在歇斯底里的吼叫。 见状，围观群众一哄而散，生怕下一个被拖走的就是他们。 谁能想到司空将军这样在乎九公主，不过言语冲撞便驱逐人家一家！ 经过这事，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司空将军的夫人要毕恭毕敬！ 人群散去，段司空再次回到叶非凡的马车旁，“九儿，她就是疯子，不用理会她说的。” 叶非凡看了一眼怀里的琥珀核桃，而后将核桃从窗帘下递了出去，“她说了……我配不上你。” 段司空看着她递出来的核桃一愣，而后他一把扯开碍事的窗帘，怒吼道：“九儿！世间万物通通不及你！我段司空此生只爱你！” 段司空的声音之大，硬是把刚刚散开的人群吼得又停住了脚步。 叶非凡怔住了，她看着他的怒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她将递出去的琥珀核桃又收回了怀里。 段司空眉头一皱，他直白霸道的当街宣告爱意，她就打算拿核桃搪塞过去？ “我说了我的心意，现在你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四章 厨房烧火 叶非凡尴尬的塞了一瓣核桃进嘴里，“那个……有事回去再说吧？” “不要，现在告诉我。”段司空勒住缰绳，一副她不说就不回去的样子。 “那，我的意思是……你爱就爱吧！我允许了……”。叶非凡别过头去，不打算再理会段司空的任何问题。 段司空一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她对他有没有那么一点意思？就算对他没有好感，曾经他做的错事可不可以一笔勾销。 可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从新开始爱她一次，不记过往，不念以后，只是简简单单实实在在，爱在当下。 九儿，可以原谅我那一回吗？护国寺那回？他多想问一问，却终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暗叹口气，段司空策马前行。至少，她允许他爱她了，这样……至少不会拒绝他的满腔爱意。 回到将军府，段司空连忙让人关紧大门，闭门谢客。 他最近都不打算再出门，万十三杀人的事也有秦安收拾残局，叶明圆大张旗鼓的招掌星师，想来最近也忙着让星月王朝步入正轨，暂时不会再来骚扰他和九儿。 正好，借此机会，他要将她允许他爱她这回事做到极致。 “九儿，晚上想吃什么？”段司空从回府开始便一直跟在叶非凡身边。 叶非凡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窗外的菊花淡淡的说道：“立秋了。” 她突然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护国寺的事，她和段司空会是怎样的结局？会不会圆满很多？ “我知道，那……晚上吃什么？”段司空再次问到。 叶非凡白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大将军，怎么整日就知道吃？没出息！” 叶非凡随口一说，段司空却顿时愣住了。 当年，就是叶非凡装作宫女怒斥他没出息，他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至于后来继承父亲衣钵成了星月王朝的大将军。 而前世，也是她说她没出息，他才鼓起勇气大声喊出藏在心里的喜欢，对她的喜欢。 前世今生居然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了。 “九儿，晚上我给你做粘豆包吧！”段司空粲然一笑。 叶非凡鄙视了他一眼，说他没出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九儿，你要一起去吗？”段司空突然将手伸向叶非凡。 叶非凡一愣，实在不知道段司空邀请她去干什么，莫不是他的厨艺已经能让人叹为观止了？拉她去显摆？ 去就去吧！反正她也图个新鲜。 去到厨房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段司空居然让她帮忙烧火！ 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烧火啊！ “我不会。”她蹙眉，盯着粗粗的柴，实在想不通这么大的柴是怎么烧着的。 “我教你啊！”段司空微微一笑，蹲到了灶边。 只见他点燃一把干草塞进了灶里，而后，他拿起一根木柴便塞了进去。谁能想到木柴一进去便压熄了干草燃起来的火。 段司空有些尴尬，其实……他也没烧过火，让叶非凡帮忙也只是借机培养感情。 这可如何教？段司空暗叹口气，而后又扯出木柴，从新点燃干草。 大的会压熄，那就用小的吧！段司空吸取教训，放了些小木棍进去，结果效果很好，没一会儿便烧着了。 叶非凡惊讶的不行，她一看段司空的表现便知道他以前也不会烧火，是现学现卖的。没想到不过片刻，他便烧着了！ “让开！让我来试试。”叶非凡挤了过去，顺便拿起一根木柴将段司空刚烧着的火弄灭了，“我从新开始。” 段司空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是，叶非凡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事实证明她在这方面确实天赋欠缺。 反复几次，她一次也没烧着过。 她拿着火筒猛吹，拿着木棍猛捣，结果灶上的锅都快被她捅飞了，火依然没有烧着。 “怎么搞得！”叶非凡气鼓鼓的吹了口气，而后丢下手里的火钳，不打算再尝试了，她看向段司空，“还是你来吧！” 看到叶非凡气鼓气涨的脸，段司空顿时想笑，她的手背袖子到处都是木炭灰，脸上更是花得像花猫一样。 “不准笑！”叶非凡气哼哼的又擦了一把脸，结果把脸擦得更花了。 段司空连忙捉住她还想乱抹的手，而后用自己的袖子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我的九儿如今成了小花猫了。”段司空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宠溺。 “你才是猫！”叶非凡不满的翻白眼。 段司空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也是猫，咱们俩啊……天生一对。” “擦干净了吗？”叶非凡问到。 “好了。”段司空这才放开叶非凡的手，“别再乱摸了，先洗洗手。” 闻言，叶非凡的嘴角却浮起一抹调皮的笑容，只见她出手迅速，朝着段司空的俊脸便抹了上去。 段司空的脸顿时黑了一片，他一动不动，仿佛呆住了一样。 见状，叶非凡得意一笑，“这边再来一块！”说着，叶非凡又往他另一边脸抹了一块脏污。 段司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九儿，调皮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叶非凡才不会理会他的废话，拿起火钳便塞他手里。“快点给我做粘豆包，不然……先受到惩罚的可能是你！” 段司空一愣，看着手里的火钳，他邪魅一笑，将火钳丢到了地上，“好了，惩罚我吧！” 叶非凡大翻白眼，拍了拍手便往厨房外走去，“看你病的不轻，重罚就免了，不过……罚你一个时辰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段司空不禁哑然失笑，他突然觉得他的九儿太可爱了。他很想知道这样可爱的女人，能怎样重罚他。 “九儿，别走！”段司空连忙追了上去。 哪晓得听到他的声音，叶非凡拔腿就跑，她真是怕了段司空这种送上门来求惩罚的货，先跑为妙，免得被传染。 一众厨师和杂役看着齐齐来又齐齐走的两人大惑不解，他们刚刚在门口，只见浓烟直冒，这回又归于平静，倒是将军和夫人……是吃了什么这么高兴？ 第二百一十五章 饭桌上的矫情 最后还是厨师做了一桌子菜，晚上，叶非凡让人去请了颜彷一起吃饭。 她几次三番让颜彷离开帝都城，他却铁了心的不走，非要待在她的身边。 叶非凡想起母亲留给她的水蓝色吊坠，她拿出来打算换下脖子上空凡送的青翠玉石吊坠。 见状，段司空连忙走过来制止，“九儿，你不能取下它。” 那块青翠玉石坠是他曾扮成空凡送给她的，怎么能拿下来呢！ “这个应该是空凡送的，如今他不知去向，也没有办法还给他，还是取下来放起来吧！”叶非凡不打算听段司空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觉得戴最漂亮的好了。 娘亲的水蓝色吊坠虽不惊艳，却很纯净，看起来也不错。 叶非凡自然不知道当初混进九天阁的空凡是段司空乔装的。 “空凡……就是我。”段司空终于实话实说，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况他们已经成婚了。 叶非凡惊讶的微张小嘴，准备解开吊坠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你……装成空凡，意欲何为？”叶非凡问到。 “皇帝让我查探九天阁底细，结果我发现底细居然是你，所以，我……就想跟你混。”段司空有些尴尬。 叶非凡不禁腹诽段司空莫名其妙，跟她混，结果还不是混得不见人影了。九天阁被皇帝派的暗卫包围时，这货可是人影都不见。 “如今呢？你跟我混还是我跟你混？”叶非凡讽刺到。 “我还是跟你混！不过，你归我罩着！”段司空挺起胸膛，十分靠谱的样子。 叶非凡暗暗鄙视段司空，不过还是作出小女子钦慕的样子，“哎哟！司空将军威武，小女子就靠你庇佑了！” 闻言，段司空的腰杆挺的更直了。 叶非凡白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往饭厅走去，“既然小女子靠你庇佑，待会儿我让小米备注香，给司空将军来点福利。” 段司空愕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追了上去。 饭厅，颜彷已经在等着了，他显得局促却又开心，紧拽双手，直直的看着叶非凡和段司空走近。 “夫子来的挺早。”段司空微勾嘴角，而后扯开凳子让叶非凡先行入座。 颜彷看了看叶非凡，而后稍显尴尬的答到：“听侍女说九儿让我一起吃饭，我便急忙过来了，倒是没注意时辰。” 叶非凡轻轻一笑，给颜彷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吃完饭，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帝都城吧！” 如今叶明圆已经继位，段司空暂时和她混在一起，脾气比较稳定，一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对付颜彷，他此时离开最为妥当。 “不，九儿，我不走。”颜彷难得的沉下了脸，“不论你在害怕什么或担心什么，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了。” 叶非凡一愣，她看着颜彷郑重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段司空看了颜彷一眼，这才劝叶非凡道：“蛮族使者早就回到蛮荒之地，夫子就算长住帝都城也没关系，毕竟……我和你都在这里。” 段司空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也会照顾颜彷的。 只是，经历过那么多风雨，叶非凡始终担心。 不过好在，叶明圆不是太上皇，当初他愿意将颜彷藏进景华宫，就证明他不会对颜彷不利，更何况看在她的面子上，叶明圆也会庇佑颜彷的。 叹了口气，叶非凡点了点头。 见状，颜彷好像的连忙给叶非凡夹了一筷子青菜。 倒是段司空，他突然开始害怕了……如果有一天叶非凡发现颜彷已死，如今的颜彷只不过是左咒的化身，不知道她会怎样？ 左咒呢？他会不会告诉叶非凡他早就知道真相？甚至还和左咒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那样的话，叶非凡会不会对他彻底失望？ 段司空越想越害怕，桌子上的饭菜都没胃口吃了。 叶非凡看了一眼段司空，而后夹了一个大肉包给他，“你不是喜欢吃肉包吗？吃啊！” 看到碗里的大肉包，段司空这才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饭桌上，颜彷全程带笑，对叶非凡也是关怀备至，她夹过的菜，入口的反应他全看进眼里，反应好的，他便会给她夹，夹了一次又一次。 段司空叹息了无数次，颜彷如此做，搞得他都没了用武之地。 “你们听闻宫中的掌星师已经选好了吗？”颜彷突然说到。 叶非凡一愣，不明白颜彷怎么关心起了星宿命理，掌星师和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今日看到街上还在海选能人，这么快就选定了掌星师了吗？”叶非凡大感意外，更意外的是颜彷居然知道宫里的事。 “明日早朝之上应该就能看到新来的掌星师了……”。段司空也对新来的掌星师特别感兴趣，关键是颜彷已经开口，这就说明这位新来的掌星师不简单。 “你不是说不去公务吗？”叶非凡突然嗤笑一声，前两日段司空还口口声声不去公务，只在家陪她呢！ “只要你开口，我就不去。”段司空嘴角上扬，叶非凡不爽的样子让他心情舒畅，至少……她如今愿意他陪她了，还会有所怨怼。 “去呗为什么不去！一个大男人，整日在家猫着传去也不好听。”叶非凡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眼神都没施舍给段司空一个。 “好，我会很快回来。”段司空愉快的勾起嘴角，他在等，等眼前这个闹肚子怨气的小女人冲他发脾气。 “哼！不回来最好！”叶非凡气哼哼的瞥了一眼段司空。 段司空不禁哑然失笑，连忙拽住叶非凡的手臂，将她拉的转过来看向他，他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满脸宠溺的说道：“我不去，就在家陪你。” 叶非凡被他抓住，却倔强的别过头不看他灼热的眼神，“自己偷懒不想去，别赖我啊！” “不赖你，赖我……赖我舍不得离开。”段司空微微一笑，这才放开叶非凡让她继续吃饭。 段司空转头才发现，颜彷正盯着他，脸色很不好看。 他居然忘了他了，夺舍颜彷身体的左咒，左咒怕是想让他去打探一下新来的掌星师的底细。 他不去……左咒会生气吗？ 算了，他法力无边，犯不着非让他亲自跑一趟了吧！ 想着，段司空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的继续吃饭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符合要求 左咒气得不行，段司空肯定明白他的意思，结果他的意思敌不过叶非凡的一句冷嘲热讽！ 该死的！还当他是师父吗！ 明明吃个饭反倒吃了一肚子狗粮，左咒没吃一会儿便借口给叶非凡他们二人世界，自己先离开了。 倒把叶非凡臊得不行。 而皇宫中令左咒忌惮的新来的掌星师，并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因为左咒算不到他的命运轨迹。 这就说明此人并非常人，他的身上一定有大玄机。 而此时的掌星师浮屠，正在观星台忙着什么。 只见他在观星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法阵，阵眼像一只眼睛一样，黑漆漆的不知用什么画成。 他端详着法阵好一会儿，这才盘膝坐到了阵眼上。 “快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了不让她受到更深的伤害，我必须磨灭你！” 浮屠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必胜的决心。 本来，他还对左咒下不了手，毕竟他夺舍的是叶非凡亲生父亲的身体，可是，看到他参与进她的生活，看到她对他放下防备，浮屠突然着急了。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和曾经一样冷漠无情，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他也没有现在这样担心。 还有段司空…… 他与左咒狼狈为奸，只有灭了左咒，他才能一心一意没有后顾之忧的守在叶非凡身边。 浮屠苦涩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如此想算不算愚蠢。 可是，他亲眼看到了段司空的改变，他一直以为他冷漠自私，而现在他已经为叶非凡改变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不那么讨厌他了。 “快了，九儿，待除了左咒，阎王和我的交易便完成了，交易的酬劳……你会如何选择？”浮屠喃喃自语到。 正在此时，门口的门童迎着一行人踏上了观星台。 秦安就在其中，他带着自己选来的能人异士，送来给浮屠过过眼。 皇帝命令他选人填充星云楼，至少也得十位，所以，这群人中，浮屠只要挑十位就可以了。 门童恭谨的同浮屠介绍道：“浮屠大师，这位是定安将军秦安。” 浮屠缓缓起身，视线直直的停留在秦安的脸上。 秦安讪讪一笑，“浮屠大师，陛下命我选来的能人术士，请您挑出十人，将来他们也好为您分忧。” 浮屠这才看向秦安身后的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个，只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术士？”浮屠质疑到，而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画的法阵，继续说道：“我画了个阵法，各位仔细观察，然后告诉我此阵的作用，答对了……就可以留下。”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浮屠画的法阵。阵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观星台，那些术士四散分开，仔细打量着法阵的符文变化。 看了半晌，却没有一个人说出答案。 秦安都有些着急了，连忙凑到一个术士身旁，“看出什么了吗？” 那术士一阵紧张，额头隐见细汗，“在下觉得……可能是做游戏的。” 闻言，秦安一巴掌拍他头上，“做游戏你跑这来干嘛？瞎凑热闹！退下！” 秦安如此说了，那术士却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站到了一边。 秦安不甘心的又问了几个术士，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他们回答的答案连他都听不下去，又怎么可能获得浮屠的承认。 “答不出来，就可以离开了。”浮屠淡淡的声音却不容置疑。 他本来就蒙着半边脸，看起来十分神秘，说的话也让人不敢轻视。 不过，秦安是奉皇命，就算对浮屠心里发怵，也得办好差事。 “浮屠大师，您还是挑几位吧！偌大星云楼，您一个人怕是也忙不过来。”秦安毕恭毕敬的说道。 皇帝刚刚登基，便急于振兴星云楼，更是任命浮屠这样的神秘人为掌星师，秦安也不敢怠慢，浮屠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可能就会毁了他的前途。 “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一个也不要，我送你们离开。”浮屠有了怒气。 秦安一听浮屠愿意送他们，这样看来他应该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啊！说不定再劝说几句，他就同意留下他们了。 秦安正要开口，却突然感觉斗转星移般头晕眼花起来，待他恢复清明定睛一看，他和他带去的一众术士全部站到了星云楼门口！ 秦安大吃一惊，其他术士更是像活见鬼一样。 所有人脸色煞白，哪还敢留在星云楼，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样，飞快的离开了。 秦安本想一口气直奔自己的府邸，却想起还要向皇帝复命。 他已经尽力了，浮屠着实厉害，那些术士也着实胆小，浮屠露这一手，就算让那些术士留下，他们怕是也不敢留下了。 皇帝……应该不会怪他吧？秦安惴惴不安，当初还是太子的叶明圆入天牢，他反倒被段司空保出来，没有和叶明圆同甘共苦，他怕是也有怨气。 如今再来这回事，叶明圆会不会借机出了这口怨气？ 到了御书房，刘福直接将他请了进去，说是陛下一直在等他。 闻言，秦安更紧张了。 叶明圆见他进来，这才放下手里的奏折，“秦安，听闻你将选来的术士带去星云楼了？” 秦安忐忑的点了点头，不敢看叶明圆的眼睛。 “他留了几个？”叶明圆问到，他觉得以浮屠高傲的性格，肯定不会遵照他的意思留十个。 秦安颇为艰难的开口了，“一个也没留，浮屠大师还将我们瞬间给送出了门口，臣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闻言，叶明圆突然觉得好笑，他当初不也是这样被浮屠送走的吗。 “你觉得浮屠这个人怎么样？”叶明圆强压住笑意，问到。 “神秘，强大，怕是……不好控制。”秦安如实说道。 “对，不好控制，不过……他有他的目的，朕也有朕的目的，各取所需而已。”叶明圆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秦安意外的看着叶明圆，比起当初邀他起兵造反，如今已经贵为陛下的他更加成熟稳重了。 当初他那样恨段司空，却在秦氏家族存亡之际选择了妥协于他。 “那时大妹和您在天牢，段司空有意拉拢臣，臣为了家族……妥协了。”那时身为太子妃的秦雨晴都进了天牢，秦安没有办法。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有主张的皇帝 叶明圆一愣，看着秦安愧疚的低垂的脑袋，他长叹口气，“已经过去了，往后朕还要靠你辅佐。” 秦安也松了口气，说出来了，他也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轻松了些。 “陛下……您是不想让臣的大妹成为皇后吗？”秦安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一度以为秦雨晴没做成皇后，是因为他当初投靠段司空，置叶明圆他们于不顾，所以，叶明圆是在报复。 只是，刚刚话说明白了，他发现叶明圆并不是很在意当初的事。那么秦雨晴做不成皇后，又是因为什么？ 叶明圆沉下了脸，他定定的看着秦安，好一会儿才说到：“我是皇帝。” 叶明圆的一句我是皇帝，已经清楚的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他是皇帝，可以自有主张，也用不着遵循别人的看法。 秦安苦笑，他不知道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生是什么感受，叶明圆已经尝过了。而幸好，他真正的爱过。 妩儿…… 只是可惜了大妹的一腔痴心，她是真的爱叶明圆啊！ “是，陛下！”秦安郑重的跪地。 见状，叶明圆这才缓缓扬起了嘴角。 …… 浮屠已经准备就绪，而被段司空寒了心的左咒，也带着自己千军万马血纹一起没日没夜的修炼，就连慈父也不做了，整日里看不到人。 对外，他则宣称他看到一本好书，没看透书之前他是不会出门的。 所有人不疑有它，毕竟他的身体是圣人颜彷。 叶非凡也自得其乐，正好可以静静的想想该怎么处理和颜彷之间的关系。 至于段司空，他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去公务，整日便赖在叶非凡身边。 赌徒变了名字化身浮屠去了皇宫，再没人整日盯着段司空。 段司空都以为接下来便是自己表演的主场了，没想到……居然会被一条狗搅局。 “涂涂，你吃了好几个粘豆包了啊！等会儿长成大胖狗可怎么办？”叶非凡拿着一个粘豆包，涂涂就端坐她面前，垂涎欲滴的盯着她手里的粘豆包。 她记得糊涂是最讨厌粘豆包的，没想到同样是狗，涂涂却很喜欢粘豆包，甚至比她还能吃，一次能吃五六个！ 她丢了好几个粘豆包给涂涂了，它都接得很好，而后三下五除二很快吃完，也不留皮。 段司空在一旁不爽的盯着涂涂，看着它圆润了一圈的身材，嘟囔道：“已经吃成胖狗了。” 叶非凡不禁想笑，她觉得胖些的涂涂更可爱呢！ “最后一个哦！”叶非凡完全抵不住涂涂的卖萌，说着，她将手里的粘豆包丢了出去。 涂涂猛的一跳，瞬间便接住了。 见它吃东西，段司空抓紧时间凑近叶非凡身边，“九儿，我也要吃。” 叶非凡一愣，难不成……他也想接食物？ 看了眼涂涂长长的嘴，她不觉得段司空能像涂涂一样接住，为了避免浪费，叶非凡拿起一个粘豆包塞进了段司空嘴里，“掉地上可就浪费了。” 叶非凡只是为了自己的粘豆包考虑，而段司空却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她第一次喂他吃东西…… “九儿，等会儿我们出门逛街吧！”段司空提议到。 叶非凡连忙点头，她好久没有逛街了，小桃不在身边，她连逛街也没人作陪。 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非凡看向段司空的背影，他已经去让人准备车马去了。看起来，他仿佛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只是，小桃是不是也快到帝都城了？ 再见小桃，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自己的遭遇和如今的身份。 小豆子对万十三最为忠诚，他护送小桃，按理说她该感谢他。 只是，小豆子怕是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吧？ 叹了口气，突然的感慨冲散了出门逛街的大部分喜悦。 段司空第一回正式的陪她出门逛街，没有丝毫掩饰和伪装。 很多人认识他们，毕竟他们是连婚礼都办过两回的人。 车夫拉着车马跟在他们后面，主要是驮他们买的东西。 段司空想的很周到，除了车夫，其他随从都没带。 叶非凡最喜欢亮闪闪的金银宝器，所以，珠宝首饰店第一个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想要什么？”段司空满脸宠溺的看着她。 “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吗？”叶非凡瞥了一眼段司空，又看了一眼他挂在腰间的荷包。 “给，九儿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段司空摸了摸胸口，向她示意大银票都在胸口。 叶非凡一愣，而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上哪个就让老板包起来顺便记账。 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了下来，店里摆的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他给钱。”叶非凡仰着小脸站到了段司空身边。 段司空看也没看老板手里的账单一眼，只是看着身旁这个可爱的女人，原来，不吵架的时候，她能可爱到让人爱不释手。 “将军，一共是三千五百两银子……”老板有些忐忑的开口，主要是他怕叶非凡他们买东西不给钱，明抢。 毕竟，他们任何一个的身份，也不是一个店铺老板能开罪的。 听到老板的话，段司空愣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片刻，居然能花三千五百两！ 要知道将军府半年的消费也不过三千多两啊！ 不过，她眼冒心心的样子证明，她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 叹了口气，段司空掏出了银票，一张一张的数给老板，数得他心疼不已。 紧接着他们又去吃喝玩乐，还好，这些东西不怎么费钱，却很费力气。 比如叶非凡抱着一个蓝色的不倒翁，非要段司空打倒它赢取奖励！奖励就是一包大米！ 段司空无语了，将军府不缺米啊！ 看她有兴趣，他索性依她，一拳打倒了不倒翁。没想到……她居然还让他打！打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人家做游戏的老板都哭了，哭喊着求他们离开。 叶非凡笑得不行，又盯上了转盘抽奖的，抽的奖品无外乎都是瓜果蔬菜，看起来很平价，不过转到特定的水果是要付钱的，其它的则不用。 “九儿，你要吃什么菜？要不我们直接去买吧？”眼见一群人围上来凑热闹，段司空连忙问到。 “不要，这个不要钱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醋味街头 段司空目瞪口呆，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他的九儿居然是如此一毛不拔的呢？ 好吧！她喜欢便依她！ 直到转盘都被转飞，老板哭丧着脸将所有礼品都送给她，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本来只是促销搞的活动，转盘也早被动了手脚，普通人十有八九会抽到要花钱买的东西，偏偏遇到这个九公主，转盘都仿佛中邪似的，回回抽到免费的礼品。 老板捶胸顿足，感觉胸口痛。 而叶非凡他们刚走出这家店门口，隔壁的商铺便关门了，那老板刚刚亲眼看见叶非凡‘仗势欺人’，所以，不待他们上门，他便让伙计把大门关了。 他们店里也在搞活动啊！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见状，叶非凡这才发觉自己有多过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玩心大起，搞得人家转盘抽奖的店家现在还在愁眉苦脸的看着她的背影。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叶非凡打量着繁华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去逛街了，一到街上不是花钱如流水，就是玩得人家店铺怨声载道。 段司空一愣，忙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们好像不欢迎我……”。叶非凡转身指向刚刚玩转盘抽奖的店家。 那个店家见叶非凡指他，吓得连忙转过头去，装作看其他地方。 段司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他冲叶非凡微微一笑，而后自己向店家走了过去。 叶非凡站在原地，现在她都不好意思再过去了。 段司空走近店家，满脸肃然的同他说道：“我夫人说……你不欢迎她？” 闻言，店家冷汗都下来了，“不不不……夫人说笑了。” “是吗？你最好作出欢迎的样子，否则帝都城怕是没你的一杯羹了，”段司空压低声音，转头看了眼叶非凡好奇打量他的样子，他继续同店家说道：“如果表现好，以后将军府需要的瓜果蔬菜便从你这里订了。” 闻言，店家眼睛一亮。 而后在段司空猝不及防之下，他一把抱住段司空，笑得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 段司空黑着脸推开他，而后转身就朝叶非凡走去。 他这回暗中使劲儿可亏大发了，居然被个油腻老板给抱了！ 而那店家却兴高采烈的从店里抱了一个大冬瓜冲了出来，和段司空擦肩而过直接来到叶非凡面前，“夫人，这个冬瓜送给您，希望您日后多多捧场，小店热烈欢迎！” 叶非凡一愣，看着店家递来的大冬瓜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店家对叶非凡的表情心领神会，热情的说道：“瞧我，我还是照例给您送马车上去！” 说完，店家抱着冬瓜直奔叶非凡他们的马车。 段司空走近她，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皆看张店家抱冬瓜的背影，“九儿，你还说他不欢迎你，刚刚我被他抱的差点断气。” 闻言叶非凡不禁想笑，段司空被店家强抱后走过来的表情，她通通看进了眼里，他脸上的复杂与厌恶，她从没见过。 她又不是傻子。 段司空……不是自诩英明吗？如今，你怎么傻了？ 叶非凡看向段司空棱角分明的脸颊轮廓，轻轻的说道：“段司空，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那边吧！那边有杂耍。”段司空心里柔软成一片，她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轻声细语过！ 两人带着马车又往三教九流最多，杂技表演遍地的街上走去。 街上有猴戏，有魔术，有踩高跷，有叠罗汉，还有胸口碎大石和各种武技…… 叶非凡看着一个打拳打的虎虎生威的男人不停鼓掌，看起来十分喜欢的样子。 那男人长得魁梧雄壮，赤着上身，一身肌肉像刀刻的一样。 段司空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又瞅了眼自己的膀子。 不知道以他的身材，光着上半身打拳给她看，她会不会也这样为他鼓掌？ 叶非凡和段司空两人被挤在人群里，早已分不清高低贵贱，仿佛谁家的公子小姐一样。 见状，段司空连忙又往叶非凡身边靠了靠，深怕她被人群冲散了。 见她看表演看得忘乎所以，段司空还是不放心，索性伸手，准备拉住她的手。 此时，一个褐色衣裳的男人也将一只手伸向叶非凡，不过是伸向她的腰肢。 褐衣男人看到段司空伸来的手，看着他猥琐一笑，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表情。 段司空却眉头一皱，本来想拉住叶非凡手的那只手也顿时拐弯，狠狠捏住了褐衣男人伸来的手。 只见拥挤的人群中，一个身穿褐衣的男人从人群的头顶飞了过去，而后传来嘭的一声响，和一声惨叫。 围观群众齐齐去围观从空中落下的褐衣男人去了，叶非凡和段司空还留在原地。 叶非凡一脸疑惑，她也想过去看看，人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刚走一步，段司空拉住了她的手，“九儿，那是个垃圾，不用看了。” 说罢，段司空拉着她就走，叶非凡几次想扯开手都没有扯开。 “放开！你拽痛我了！带我去哪里嘛？”叶非凡怒吼道，她都被他拽痛了。 闻言，段司空停了下来，而后他将她的手抓到眼前一看，细皮嫩肉的，果然红了，“对不起，刚刚那个登徒子想摸你，我虽然教训了他，可我还是生气……”。 说着，他轻轻吹了吹她红红的手，她小小的手，他刚刚居然那么大力…… 叶非凡别扭的转头看向其他方向，段司空细心呵护的样子，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们先去帝都大酒楼吃饭，吃完饭再回去。”段司空再次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只是这回，他控制好了力道，不轻不重，只是刚好抓紧。 叶非凡看着他们扣在一起的手，终是没有再挣扎。 段司空，你为什么变了？变得不那么自私，不那么讨厌了？叶非凡心中五味杂陈。 帝都大酒楼，帝都城第一酒楼，王朝各地的特色菜肴，这里应有尽有，而且口味正宗，色香味俱全。 两个人吃饭，段司空却点了一桌。 多是叶非凡喜欢吃的，除了粘豆包和琥珀核桃这些点心，她喜欢的香酥肉，糖醋排骨，红烧鲤鱼和佛跳墙也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其实除了点心，知道她喜欢这些菜肴的……很少。 第二百一十九章 灵魂深处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菜？”叶非凡看着满桌子菜问到。 “其实打你第一回来将军府，我便向小青打听过了……只是后来，没机会让厨房做给你吃。”那时叶非凡还是奉太上皇旨意去证实他不喜欢女人的传闻的。 前几天，她身体刚好，他也只是让厨房做些清淡的饮食。今日她身体精神状态俱佳，他才带她来酒楼。 叶非凡有些感慨，却看不出欢喜，她吃了一口香酥肉，微垂着头说道：“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我……的心只有一颗。” 她的一句话，让段司空愣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只有一颗心，给了万十三吗？ 仔细想想，尽管她不爱他，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他还是感觉到了幸福。 所以，她在他身边就够了。爱这回事，他来就可以了。 “我这里还有一颗，你若不愿爱我，便让我把我的心放在你身上吧……。”段司空目光灼灼的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没有说话，她默默吃着碗里的饭，一粒一粒的米，看起来却格外模糊。 段司空也不再说话，只是给她夹她喜欢的菜，静静的感觉很舒服。 吃完饭，两人便坐着马车回府了，路上都没有说话，整个车厢里只有店家送的大冬瓜滚来滚去的声音。 街角，一袭红袍的男人看着他们的马车经过，他阴沉着脸，手握成拳，捏的紧紧的。 “娘子，我以为……你想我了。”红袍男人喃喃细语，他眼眶微红，反手便一掌拍向了藏身的院墙。 红影闪过，红袍男人消失在原地，而那堵他拍过的墙顿时轰的一声坍塌倒地。 回到府中，叶非凡借口回去休息，躲开了段司空的如影随形。 涂涂坐在床边望着她，很奇怪她怎么不高兴，因为它闻到了她身上食物留下的味道，应该很好吃，她为何还会不高兴？ 汪汪汪！ 涂涂趴在地上，屁股翘得老高，希望叶非凡和它玩的样子。 叶非凡叹了口气，摸了摸它的脑袋，“涂涂，做狗是不是没有感情？” 涂涂没有回答她，只有它自己知道，它的感情说不出来，只能通过一举一动告诉主人，主人……就是它的全世界。 “上来……”，叶非凡喊了一声，同时拍了拍床板。 涂涂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脚下一蹬便跳上了她的床。 叶非凡躺了下去，涂涂也蜷缩在她的身旁趴下了脑袋。 房顶，万十三透过瓦片间小小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他的脑子里仿佛惊雷乍现，眼睛也瞬间血红。 血管仿佛要炸了一样，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几欲作呕。 刚刚他从街头跟来段将军府，本来他还想再看看她，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此时好痛好痛… 万十三一闪身从房顶消失，片刻，他来到了帝都城北的迷雾森林。 森林里很安静，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万十三一声大吼，灵魂的颤栗让他血液止不住的沸腾，本来已经半生不死的身体，此刻仿佛被唤醒了一样。 他吸食了一段时间的鲜血，武力值大大提升，甚至以前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奇门异术他也莫名其妙的拥有了。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他的身体已经非人了，所以能通过吸血进阶，甚至拥有异能。 所以，他那时何止是出卖了灵魂，还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而这道门，……便是灵魂。 此时他的灵魂颤栗疼痛，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叫嚣着要跑出来。 万十三抱住脑袋狂吼，却依旧缓解不了头痛欲裂的感觉。 索性，他不再控制，由着灵魂深处的记忆喷涌。 刚刚……看到涂涂蜷缩在叶非凡的身旁，他们都睡在床上，静谧而安详。 那一幕太熟悉，熟悉到……深入灵魂。 “皮球，以后不用怕冷了，就睡在我身边吧！”她甜甜一笑，将皮球抱进怀里。 皮球黄色的皮毛还算保暖，可是，它此时却觉得她的怀抱是比毛皮更保暖的东西。 她是谁？ 万十三眼眶血红，不停锤着地面，“你到底是谁！？” “皮球，以后莫太师府就是你的家了，我叫莫兰儿，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又说话了，她的笑好美，小小的皮球滴溜圆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原来，她叫莫兰儿。 “皮球，你带花花好好看哦！”兰儿鼓着掌，把身为男狗的皮球打扮的像个小姑娘。 “花瓣浴呢，洗了香喷喷的哦！”她给皮球用最香的花瓣洗澡，花瓣沾满了它的毛发，它咧着嘴，一点不生气。 “皮球，快踩，咱们一起画画哦！”皮球沿着她指的方向，迈动踩满墨汁的狗爪踩上画纸，它的尾巴甩来甩去，高兴的差点没在画纸上起舞。 …… 后来，那个除了它，她最喜欢的男人不再来莫太师府，她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皮球看着她日渐消瘦，人比黄花，小小的它终于冲出了莫太师府。 它小时候差点被杀，而后被兰儿带回府，它一直不敢出门，除非跟在她身边，因为它害怕再遇到像小时候那样的危险。 可是，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样子，它可以不顾一切让她开心。 它要去带那个男人来见她！顾庭轩！你凭什么让她伤心！？ 皮球冲去了顾将军府，将军府挂满了红绸灯笼，到处贴着喜字。 兰儿戚戚哀哀，顾庭轩居然穿红挂彩！ 只是，它刚冲到他的门外，便被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抓了起来。 那女子让人把它吊了起来，小时候的噩梦又来了。 可是，它的任务还未完成，它还要带顾庭轩回去，它还要保护它的兰儿啊！ 哪怕窒息的感觉袭来，皮球依旧龇牙咧嘴不停挣扎。 那红衣女子见状，让手下用刀从脖颈开始一点一点的剥开了它的毛皮…… 好痛，好冷，它好像再回到兰儿的怀抱…… 她的怀抱好暖啊……可是，它回不去了。 它的任务还未完成啊……它还要保护她啊…… 它的主人……它的兰儿。 万十三眼里流出了血泪，那种失去皮毛的疼痛仿佛也在他身上出现，他疼的咬牙切齿。 “要保护她？那就去吧！”阎王告诉它，只要它不停轮回，它的主人就会出现在它面前。 “同样的场景再现之日，那个取代你的狗身边的人，就是你想要守护的她。”阎王如此和它说。 第二百二十章 爬墙偷看的小米 原来他要守护的那个人早就出现在他身边……原来他就是那条黄色的小狗皮球。 “娘子，原来你就是我历经轮回也要守护的那个人……”。 万十三喃喃自语，眼中血色缓缓褪去，嘴角也扬起弯弯的弧度。 没一会儿，迷雾森林归于沉静，一袭红袍的万十三也消失了踪影。 ……而此时的叶非凡和段司空对万十三回来，还丝毫不知。 她还在躲他，夜里明明他就睡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也把视线始终放在她身上，只是她有意避开，像闹别扭的小媳妇儿。 若真不放在心上，她又何必躲躲闪闪呢？为什么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面对？ 叶非凡显然没发现自己的莫名其妙，只当是理所当然。 次日一早，左咒便来找段司空，来到叶非凡他们的院子一问才知道段司空去厨房了。 他又连忙赶去厨房，看到肩膀搭着毛巾围着灶台转的段司空，左咒明显一愣。 而后，他走了进去，顺便黑着脸把一众厨师打杂也都赶了出去。 段司空疑惑的望着左咒，他从来没见过左咒这么生气的样子。 “师父，你这是？”段司空扯下毛巾擦了擦手。 左咒看着段司空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他当初帮助段司空，让他和叶非凡成婚，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谈情说爱幸福的过日子！ 他要的是她痛苦！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应该很痛才对。 他还给了段司空恢复她前世记忆的药水，明明可以让她恢复记忆，痛彻心扉，段司空却偏偏不用！ 曾经他就是看重了段司空自私自利，野心勃勃的样子，为何现在一切都变了？ 段司空哪还有丝毫曾经的脾气？ 昨夜，左咒睡梦中惊醒，梦里他看到了阎王，阎王正在冲他笑，笑得十分诡异。 他超脱生死太久了，如今却被阎王盯上了！ 想让他再入轮回？想都别想！他天纵之资！他惊才绝艳！多少灭绝人性的诅咒都是出自他手，怎么能再入轮回，被天道左右！ 血咒之绝情咒，叶非凡前世立下的诅咒，无论如何，他要让他完美呈现！如果不算完美……那他便给试验品增加些东西。 “我给你恢复记忆的药水，你为何不用？”左咒开门见山直接问到。 段司空一愣，他还在猜左咒气势汹汹所为何来，没想到，关于她恢复记忆的事，他比他还着急。 “师父很想她恢复记忆？”段司空试探到，左咒着急的表现，显然不符合常理。 “不，她恢不恢复记忆跟我并无关系，倒是你，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怕是会有无穷麻烦，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左咒冷哼一声，昨晚他夜算天机，发现麻烦将至，而且这回，他和段司空都躲不掉。 “徒儿谢师父提醒，九儿于我重于性命，我愿意用真心和坚持，换她多看我一眼……”。段司空眉目柔和，淡泊宁静的样子看得左咒咬紧了牙关。 “看你一眼？呵……我的徒儿如今这般无欲无求了？当真是为师失算！”左咒气哼哼的挥袖，而后大步离去。 “夫子，等会儿一起吃早餐吧？粘豆包马上蒸好。”段司空冲左咒的背影喊道。 听到他的声音，左咒依旧头也没回的走了。 段司空啊段司空！左咒捏紧了拳头，想到段司空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样子，他不禁感叹一声：爱情……真是害人不浅！ 所幸，他一世孤独，从未沾染爱情。左咒微勾嘴角，却看不出几分庆幸几分苦涩。 刚走出厨房，就见到迎面走来的小米，小米是叶非凡的贴身侍女，这会儿来厨房怕是找段司空的，应该是叶非凡醒了。 看了一眼，左咒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米看到他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因为他没有停步，她便快步跟在他的身后，紧张又羞涩的说道：“夫子，昨夜我写了一副字，想……让您帮我看看对不对……”。 闻言，左咒这才停下脚步，他紧皱眉头，显然跟不喜欢这个不懂事的侍女。 将军府人口众多，她偏偏来找他看字！真以为圣人的名头和学堂的夫子一样随便吗？ 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接过了小米手中的一卷纸。 只见纸上歪歪扭扭，污糟不堪的写着两个大字：小米。 左咒看了小米一眼，她标致的脸颊算不上惊艳，倒像邻家小妹一样纯净。 “你的名字？”左咒问到。 小米点了点头，而后揉搓着衣角，红着脸颊说道：“这是我唯一会写的字，……我还想再学两个字，想请夫子教导。” 左咒一愣，疑惑到：“想学哪两个字？” “颜彷……我，想学颜彷这两个字。”小米低着头，不敢看左咒的脸颊。 左咒虽夺舍了颜彷，可他并不是真正的颜彷。 他嗤笑一声，一把抓住小米的下巴，硬逼着她抬头，“小小奴婢痴心妄想，颜彷两个字又岂是你配随意乱写的！” 小米眼眶一红，下巴被捏的生痛，她用手试图掰开左咒的手，想了想，她还是放下了准备动作的手。 “夫子……小米只是喜欢看你……静静地……盘膝而坐，淡泊宁静，超脱世俗……的样子。”小米艰难的说着。 闻言，左咒一愣，他刚刚一直以为小米喜欢的是颜彷的学富五车。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喜欢的居然是打坐的他！ “你……为何偷看我打坐？”左咒皱眉问到，他记得他打坐就算是在院子里，也都是关上院门的。 “刚开始我只是好奇……夫子，后来发现夫子坐在……院子里，……我便每天都去……远远的……看上两眼。”小米的下巴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爬我的院墙？”左咒不敢置信的盯着疼的皱着脸的小米。 “对不起……小米知错，以后小米不会了。”小米终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到左咒的手上。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泪水的滚烫。 原来，这就是泪。 左咒看着滴落到自己虎口位置的泪水，缓缓放开了小米的下巴。 她的下巴已经被捏出了清晰的手指印。 小米默默的准备退下，左咒也挪动脚步缓缓离开。 突然，左咒的声音响起：“等会儿来我的院子，我教你……颜彷二字。” 第二百二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圣旨 本哭丧着脸的小米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惊喜的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他没有丝毫停留的背影。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颜彷，便被他浑身的书卷气和干净的脸颊所吸引，后来听府中人议论她才知道，他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圣人颜彷！ 她是在一个贫困家庭长大，姐妹兄弟众多，而她作为女孩子，是根本没有机会去学堂的。 她的名字，还是不久前和将军府的另一个侍女学的。 她能做夫人的贴身侍女，主要是因为她性格柔和，心思细腻，这才被将军选来给夫人做贴身侍女。 所以，她很珍惜这个机会，为了站稳脚跟她打算去看看颜彷是如何做到学富五车的，所以她踩着梯子往他院子里打量。 好在颜彷住的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来，所以，她放心大胆的看他，却看到他静静地盘膝坐在院子里。 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一定是扎进书堆里扯也扯不出来的。 他那样安静，安静到她看清了他面颊的轮廓，五官分明的线条。 他的衣袍自然垂下，一头青丝仿佛都舍不得打扰他超脱世俗的状态。 小米看愣了，以为自己看到了来自天外的神仙。 她贪恋上了这一幕，之后更是几次三番前去爬墙。 左咒又如何知道，一个弱不禁风的凡夫俗子，居然敢觊觎窥探他。 只是不知为何，当知道她注意的是打坐的他时，左咒心里居然有一瞬间的舒畅。 被人关注的感觉……他好像从未有过。 罢了，凡夫俗子，他只当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感觉。 叶非凡起床时，段司空已经将早餐端到了房间。 糯米做的粘豆包，黏黏糯糯，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九儿，过来吃饭吧！”段司空在桌边坐好等她。 “我还要梳妆，你先吃吧！”叶非凡避开段司空的视线，坐到了梳妆台前，小米则拿着梳子为她梳理头发。 段司空看着她的侧脸，淡漠的表情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曾经水火不容的时候一样。 暗叹口气，段司空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他接过小米手中的梳子，而后从镜子里看了眼叶非凡，她也通过镜子正看着他。 明明郎才女貌，明明两人眼里满是情愫，却在僵持着什么。 “我们能不能好好的？”段司空轻声问着，而后手执梳子轻轻为她梳理黑亮的秀发。 他第一次为女孩子梳头发，每一梳都带着他的情意，小心翼翼，如珍似宝。 叶非凡动了动嘴唇，看着镜子里段司空认真的表情，却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打开心扉，也许现在也不会纠结，铁石心肠，拒绝也会毫不犹豫。 梳理好头发，他将梳子递给一旁的小米，“你来为夫人挽发髻吧！” 小米这才接过梳子，叶非凡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吃饭时，也许是闻到粘豆包的味道，涂涂跑了进来。 它喜欢吃粘豆包，叶非凡特意给它装了几个在狗碗里。 “涂涂，吃完我们去花园玩吧！”叶非凡微微一笑，却没有叫一旁的段司空。 确实，她不打算和他一起。 就算在他的地盘，也不是非得和他时时黏在一起吧！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然而，吃完饭，叶非凡刚起身段司空便跟着起身了。 叶非凡一愣，不满道：“你非要跟着？” 段司空点头，“非得跟着。” 叶非凡气哼哼的又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你非要跟着我便不出门了！” 段司空微微一怔，而后走到叶非凡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眸子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我抱。” 叶非凡咬牙切齿，眼见段司空要伸手过来，她猛的站起，烦躁的说道：“好好好！你有本事就一直跟着！别指望我搭理你！” 见状，段司空不禁想笑，曾经他就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如今还是没变。 她气冲冲的领着涂涂就往外走，没想到刚到门口便碰到了段德荣和段思源。 自上次叶非凡被段思源推落水险些丧命，他们父子两已经好久不曾露面了，平时吃饭也是各在各的院子里吃。 段德荣见到叶非凡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却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一派轻松的样子，“非凡……为父找你有事。” 段德荣好不容易好好说话，叶非凡也好奇他想和她说什么。 此时，段司空也走出门口，他也听到了段德荣的话，而且直觉肯定没什么好事，“父亲想和九儿说什么？不如……也和我说说。” 段德荣一愣，他以为段司空还在厨房。 刚刚起床他就探听得知段司空在厨房为叶非凡做早点，所以带着段思源一起赶来他们的院子，打算和叶非凡说些事情。 “这……”，段德荣为难的看了眼段司空，略一思考，他心一横，“我特意带思源来和非凡赔不是，上次她落水……”。 闻言，段思源连忙上前一步，向叶非凡鞠了一躬，“嫂子，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 段思源比起曾经的吊儿郎当成熟了许多，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的样子。 叶非凡微微蹙眉，她也觉得他们大清早上门肯定没这么简单。 “事情已经过去了。”叶非凡淡淡的看着段思源，没有欢喜没有憎恨，一时间也看不出她的心思。 “是这样的……皇帝陛下昨晚派人传信给我，说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风清扬对司空芳心暗许已久，陛下有意将她许配给司空为妾，让我择好良辰吉日，禀报上去。”段德荣有些忐忑，回避着叶非凡和段司空不敢置信的视线。 叶非凡是不相信叶明圆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而段司空则不相信段德荣居然今日才告诉他！ 如果早知道，他昨晚便会进宫回绝陛下。 这样的话事情可能早就解决了。 段司空正想着，突然，门口响起太监总管刘福的声音：“圣旨到！司空将军接旨！” 段氏父子三人连忙往前厅走去，叶非凡也紧随其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府大小姐风清扬花容月貌，温婉贤淑，朕感念司空将军劳苦功高，特赐风清扬为司空将军妾室。” 刘福的声音尖细刺耳，说出的话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只是你 段司空眉头紧皱，断然拒绝，“刘公公，请你转告陛下，臣段司空下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九公主叶非凡！” “司空将军，这话可说不得！”刘福吓得不行，就差没上来捂住段司空的嘴巴了。 段德荣和段思源也大惊失色。 他们低三下四前来找叶非凡，就是为了段司空。 他们太了解段司空了，叶非凡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当初的柳妩不一样，当初他娶柳妩除了是皇帝的旨意，更主要的原因是叶非凡已经成亲，他心灰意冷。 那时他去找叶非凡，哪怕叶非凡说一句不允许，他肯定就不会娶柳妩。 偏偏那时，叶非凡绝情的可怕。 段德荣连忙挡在段司空面前，同刘福解释道：“司空定是杠起床还未醒神，这才胡言乱语，刘公公不要当真，陛下的旨意我们一定遵从。” 段思源看了眼叶非凡，也连忙说道：“大嫂秀外慧中，善解人意，也定然不会让大哥抗旨不尊的。” 叶非凡无语得很，她何时善解人意过？更何况是对段司空善解人意。 不过，她虽好奇叶明圆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但却没有排斥拒绝的必要，毕竟如果段司空有了妾室，就不会天天粘着她了。 这对于她，应该算是好事。 “请刘公公回禀陛下，司空将军接旨谢恩。”叶非凡冲刘福轻轻一笑。 闻言，刘福眉开眼笑。到底是九公主深明大义。 刘福完成任务，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段德荣和段思源去送他，段司空却直直的盯着叶非凡半天没有说话。 眼见叶非凡就要进屋，段司空这才醒神似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九儿，你就那样希望我纳风清扬为妾？” 段司空的眸子里满是受伤的表情，衣袖上粘的糯米粉就像一个笑话。 “不是希望，只是本分，作为你的夫人，为你纳妾是本分。”叶非凡头也没回，段司空拽着她的袖子，她也懒得去挣扎。 虽然觉得段司空纳妾对她是好事，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本分？那……圆房呢？”段司空看着她的后脑勺，她决绝的连眼角余光也不施舍一点给他。 闻言，叶非凡愣住了，沉思片刻，她突然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觉得圆房也是本分，我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段司空微微一怔，而后，他苦涩一笑放开了她的袖子，“九儿啊……就算我心滚烫，却依旧温暖不了你。” 无奈，颓废，顿时充斥段司空全身。 他转身离开，步伐沉重。 叶非凡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言语，也许，他说的没错。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怨恨他，排斥他。 护国寺的事在和万十三真心相爱后，她便放下了，只是莫名其妙的，她还是做不到平常心对待段司空。 叹了口气，叶非凡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涂涂在院子里等她，她说好要带它去花园的。没有段司空跟着，她可以轻松一点。 轻松……怎么这么难？叶非凡摸了摸涂涂的脑袋，心情十分沉重。 本想带小米一起去花园，唤了两声，却没有回应，小米好像不在院子里。 索性，叶非凡自己带着涂涂往花园走去。 ……而叶非凡寻找的小米，此时正在左咒的院子里。 左咒披着颜彷的身体，正一笔一划手把手的教小米写颜彷二字。 颜彷比小米两个字要难些，昨天下午教了小米一会儿，她还没学会。 今天，她带着糕点又来求教，左咒也乐的在修行之余来点凡世的乐趣。 “现在，你写一次给我看。”左咒淡淡的说道，他玩够了，此时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小米脸颊一红，而后依旧笨拙的执笔，歪歪扭扭的写出了颜彷二字。 “好了，你天分如此，不必学了，走吧！”左咒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闻言，小米愣住了，她看着左咒一时说不出话来。 左咒不耐烦的皱眉，“怎么还不走？” 小米顿时红了眼眶，她毛笔本就还未放下，看了眼左咒沉下的脸，小米这才再次写了起来。 熟练又顺溜，一气呵成了颜彷二字。 字体虽不算好看，却可以看出肯定下了功夫。 左咒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 小米却放下毛笔，低着头缓缓往门口走去，“昨夜，我练习了一晚，虽有所进步，可我……却贪恋夫子手把手教我的时刻。” 小米就要走到门口，门却突然关闭了。 小米大惊，她没看到谁关门啊！门是怎么关上的？ 正在她要冲过去一探究竟时，却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住了腰肢，而后瞬间被拉回了左咒身边。 左咒目光炯炯，小米也开始害怕。 “夫子……你……”。小米明显感觉到了左咒不一样的状态。 “其实除了文学，我对奇门异术也略通一二，你愿意帮我吗？”左咒声音充满磁性，十分诱人。 小米害怕的不敢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左咒。 左咒轻轻一笑，风轻云淡般，而后他伸手摸了摸小米的头发，“你是第一个我手把手教导的女子……”。 闻言，小米脸颊顿时绯红。 “嗯，我帮你。”小米羞涩的点头。 左咒轻轻一笑，收走了力量，小米也缓缓落到了地上。 “先回去吧！”左咒淡淡的说道，而后他转身就准备去修行，谁曾想小米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夫子也是第一个……握着小米手的男子。”小米的声音忐忑，羞涩，还有丝丝颤抖，诉说着她小女儿的心思。 闻言，左咒心头一颤，他缓缓转头看向小米，她樱红的唇让他看得出了神。 他不懂情爱，却被亲情伤的太深，所以他便对所有感情一视同仁，认为它们全是消耗心力和灵魂的东西。 他避世修行太久，若没有叶非凡这个与众不同的试验品，他可能会继续避世，研究自己的诅咒。 第一次，有女子这样看着他，眼里满是他不太明白的情愫。 “你爱我吗？”左咒突然问到。 闻言，小米脸红到了耳根，爱吗？ 她只知道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爱，小米爱夫子。” “若我不是夫子？”左咒眼里满是怀疑。 “小米爱你，只是你……”。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想吃粘豆包了 左咒轻轻一笑，袖袍一挥便将她抱进怀里。 小米第一回见如此庞大的袍子，裹着他和她，交缠牵绊，情爱不断。 ……此时，皇宫。 叶明圆听到刘福的回禀，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将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风清扬许给段司空做妾，一是为了试探段司空对叶非凡的心意，如今看来，他对她也并非专情到一心一意。 二，则是为了试探叶非凡对段司空的心意，那时在登基大典上，看到段司空对她呵护备至，而她也并没有拒绝，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段司空敞开了心扉。 如今看来，叶非凡对段司空依旧淡漠，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 如此甚好！ 礼部尚书本打算将风清扬献给他做皇妃，他却将她指给段司空，这样礼部尚书怕是对段司空也有诸多怨怼。段司空若知道风清扬原本是礼部尚书献给他的，怕是也不会好好对待风清扬。 风清扬可是礼部尚书府大小姐，也是嫡女，礼部尚书对她寄予厚望，从小便极尽疼爱，若她受了委屈加上礼部尚书早对段司空满心怨气，矛盾一触即发！ 这是第二步，之后还有第三步第四步，直到他达成目标，灭了段司空！ 至于第一步，不知道浮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想到此，叶明圆连忙让刘福前去询问。 至今叶明圆还不知道和段司空同流合污的邪祟是谁，比起段司空，那个莫名的东西更让人提心吊胆。 下午，段德荣让人算好良辰吉日，将定下的日子汇报给了皇帝。 而喜事的主角段司空，此时却没有丝毫高兴。 他坐在花园的湖边，湖里撒的莲藕已经冒出了嫩绿的叶子，密密麻麻，布满了湖面。 她说荷花好看，可是今年看不到了，只能等明年。 她说的他都记得，也愿意去做到，只是这回她说的，他却不愿做，甚至不愿承认。 段司空想装作没那回事，只有躲到湖边，不看段德荣和段思源，和忙忙碌碌采买装点的下人，甚至表情平淡丝毫不在意似的叶非凡，他才能麻痹自己一会儿。 明明他推辞公务是为了陪她，如今躲的居然也是她。 暗叹口气，段司空将一颗石头丢进湖里，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突然，花园左角响起一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他隐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却对这样的笑声很陌生。 段司空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只见一袭浅紫色的裙装的女子开心的笑着，她奔跑在花丛里，躲避着晃头晃脑的小灰狗。 灰狗舌头伸的长长的，两只耳朵随着奔跑不停的耷下又扬起，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女子的笑容映着下午淡淡的阳光，耀眼般的美丽。 段司空看得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笑声，也从未见过她这样开心的样子。 九儿，我带给你的……还不如一条狗吗？段司空心中苦涩。 那浅紫色裙装的女子正是叶非凡，而灰色的狗狗则是涂涂。 涂涂是只狗，却比他更快赢得她的喜欢。 他居然还不如一只狗……多可笑。 正在他看得出神时，叶非凡和涂涂玩着玩着突然朝他这边跑来。 “涂涂，快来追我啊！赢了中午给你吃粘豆包哦！” “让段司空做粘豆包好不好？给你吃五个！” “你说让他做多少合适？你可不能给我吃完了啊！” “涂涂，快点过来！” “段司空怕是没时间给我们做粘豆包了……”，叶非凡越跑越慢，慢慢的，她停下了脚步，“他做的粘豆包挺好吃的……可是，他又要娶亲了。” 叶非凡苦涩一笑，摸了摸跑过来的涂涂的狗头，涂涂还在开心追上叶非凡了，而叶非凡……却突然开心不起来了。 察觉她的情绪，涂涂缓缓坐到地上，端端的望着她。 突然，叶非凡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她惊得猛的转身，却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他，段司空。他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的？ 叶非凡惊愕的就要后退，段司空却突然出手，将她狠狠的抱进怀里。 “九儿，你可以直说的……”。 “说你喜欢吃我做的粘豆包……。” “说我娶风清扬你会不高兴……”。 “就算是我的奢望，奢望你能对我表达你的真情实感。” “喜欢粘豆包……我便做给你吃，只要你喜欢，喜欢多久我就做多久，好吗？”段司空情深意切，眸中有些泛红。 他本铁骨铮铮，奈何情深。 世间只此一人，他爱得深切，可为她歇斯底里哭泣，可为她不择手段入魔。 叶非凡由他抱着，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心里也莫名其妙的难受。 好一会儿，她耸了耸鼻子，胡乱将脸颊蹭了蹭段司空的胸膛，她扬起脑袋，瘪着嘴道：“段司空，我想吃粘豆包了……”。 闻言，段司空萦绕眼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泪水搭配扬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像个笨蛋，“好……好。” 英明神武的将军，万军丛中过都不怕，却怕她想吃粘豆包了，却不是叫他。 段司空拉着叶非凡的手一起往厨房走去，花园林荫小道，他和她的背影那样登对契合，仿佛天造地设一样。 涂涂跟在后面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它看着他们的背影，狗嘴咧出微笑的弧度。 “九儿，做几个合适？”段司空柔声问到。 “十个！涂涂五个，我五个。”叶非凡眯起眼睛，手里拿着段司空刚刚在路边摘给她的一朵玫瑰花。 “那我呢？”段司空不禁想笑，叶非凡身材纤瘦，但肚量蛮大，特别是面对自己喜欢吃的。 “你吃肉包！”叶非凡捂嘴偷笑，堂堂将军居然喜欢吃肉包。 “以前有个女孩总喜欢给我买肉包，本来我不喜欢吃，但因为是她买的，我便爱上了肉包，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刻入灵魂，带入了轮回。”段司空目光灼灼的望着叶非凡。 叶非凡避开他的视线，不满道：“看了奇闻异事录还是做了白日梦？还轮回……真有轮回的话，你只惦记肉包，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段司空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轻轻一笑道：“我出息大了，人海茫茫……也能找到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厨房排排坐 叶非凡面红耳赤，再次避开段司空的视线，“好了好了，快点去做粘豆包吧！涂涂都流口水了……”。 叶非凡看都没看涂涂一眼，连忙扯着段司空往前走去。 段司空倒是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涂涂正在路边草地里拉屎。 顿时，他哭笑不得。 去到厨房，叶非凡丢开段司空的手便直奔灶台，就差没钻进灶里了。 “这回我肯定能烧着火！”叶非凡撸起袖子说干就干，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段司空则去弄做粘豆包的材料，两人分工合作，一时之间默契非常。 过了好一会儿，段司空便发现自己大意了。 他已经准备好材料，并且包好粘豆包了，叶非凡居然还没把火烧着！ 段司空蹲下身子准备帮忙，就见叶非凡可怜巴巴的抬起脸颊，一脸脏污就算了，居然还被浓烟熏得泪眼汪汪。 段司空好笑又心疼，拉起她走到一边，而后冲门外大喊一声：“给夫人端把椅子来！” 没一会儿，厨娘便端着椅子进来了。 段司空将叶非凡按到椅子上，而后用袖子轻轻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脏污。 叶非凡没动，任由他摆布，眼睛却雪亮的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一样。 “坐着等我，我去烧火。”段司空摸了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的头发。 叶非凡猛的一吹掉到脑门上的发丝，不满道：“发型都给我摸乱了！” 段司空不禁扬起嘴角，而后又伸出手仔细的为她理好发丝，“好了，等我。” 段司空去烧火去了，他蹲着身子，熟练的点火加柴，叶非凡一度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段司空。 烧着火，加好大柴，段司空又让人拿来一把椅子，和叶非凡齐齐坐在灶台旁边，等粘豆包蒸熟。 门外，一众厨师杂役探头探脑的望着厨房里的一幕，面面相觑，大感惊奇。 堂堂一个将军和夫人，居然守着灶台谈恋爱！ 索性，这些厨师识趣的走开了，留下这片清净之地。 叶非凡盯着笼屉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不自然的扣着这里的指甲。 段司空就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可他如此大块头，她却做不到视而不见。 “段司空，你是不是该去公务了？”叶非凡想到叶明圆刚刚登基不久，需要人辅佐。 段司空却不答反问道：“风清扬怎么办？” 他刚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眷恋和她红尘作伴，不求活得潇潇洒洒，只要如涓涓细水水长流就好，他不想他们的生活里多个不相干的人。 叶非凡沉默了，风清扬为妾是叶明圆的旨意，他如今是皇帝，而她作为九公主也是他真心相待的妹妹，她如何能带头拒绝他的意思？ 只是，刚刚让段司空给她做粘豆包时，她便放下了曾经，愿意试着接受他了。 他纳妾，她会不开心。 叶非凡纠结的皱着眉头，见状，段司空抓住了她的手，宽慰道：“好了，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看到叶非凡担忧的眼神，段司空连忙又说到：“放心，我不会和陛下正面起冲突的。” 段司空打算去找叶明圆谈谈，他明白叶明圆知道叶非凡不是他亲妹妹后，对她的态度也变得非常暧昧，开门见山的谈一次，或许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两个人一起做的粘豆包仿佛格外好吃，叶非凡居然吃了六个，涂涂守着四个粘豆包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总觉得她欠它的。 看着这一幕段司空不禁想笑，刚刚口口声声和涂涂一人一半的人，此刻霸道的把第六个塞进了嘴里。 “涂涂……狗子不可以吃那么多粘豆包的。”叶非凡这才发现涂涂盯着她。 涂涂叫了两声，以示自己的抗议。 此时，段司空却叹了口气，眼前岁月静好的一幕，他必须尽力去争取。 “九儿，我先进宫一趟，等我回来。”段司空将刚倒好的水递给叶非凡。 叶非凡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如果他和叶明圆能说得通，这样自然最好。 段司空走了，装粘豆包的盘子已经空空的，唯一留存的，大概是回味无穷的味道了。 段司空正准备骑上小刀牵来的马，却突然看到一袭红袍的男人正朝他走来，他没有蒙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段司空面前，他就是万十三。 “你居然还敢出现？”段司空停下上马的动作，看向他。 “怎么不敢出现，我蛰伏良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带走娘子。”万十三目光炯炯，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闻言，段司空嗤笑一声，“刚刚我才和夫人一起做粘豆包，她说喜欢吃我做的粘豆包，你以为你是谁？能带走我的夫人？” 万十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说话，他自顾自的转身离开，看不出喜怒。 段司空眉头一皱，连忙对一旁的小刀说道：“府中加派守卫和巡逻，以防万十三潜进去。” 小刀应命，正准备回府安排，段司空突然喊住他，又说到：“不要告诉夫人万十三回来了，另外，告诉秦安，暗中监视，务必打探清楚万十三的动向。” 小刀点头，应命而去。 段司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奔向皇宫。虽然府中有小刀和众多府兵，他还是不放心。 段司空去到皇宫，刘福连忙领他去御书房，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似的。 “司空将军，陛下心情不好，等会儿你说话可要谨慎些，免得惹火上身。”刘福嘱咐到。 段司空作为叶非凡的夫婿，刘福也多少上点心。 段司空有点好奇，毕竟叶明圆如今是皇帝，能让他生气的怕不是小事。 “陛下因何生气？” “皇贵妃娘娘为陛下送羹汤，轻言细语，说话也并无不妥，陛下却突然发怒，老奴也摸不着头脑。”刘福都不清楚叶明圆为何生气，皇贵妃秦雨晴本该做皇后，她一肚子委屈却依旧和颜悦色的对待陛下，陛下却生气…… 叹了口气，刘福不禁有些可怜秦雨晴。 段司空有些意外，秦雨晴脾气简直太好了，没做成皇后，满朝文武，王朝百姓都在看她笑话，偏偏她像个没事人似的，连公道都没要一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拒婚 秦安居然也没有话说，秦氏一族更是没表现出丁点态度，低调的简直可怕。 难道，他们不想秦雨晴坐上皇后的宝座？ 还有，叶明圆为何生气？秦雨晴如此妥协他还不满足吗？ “陛下，司空将军来了。”刘福在门外通报道。 “请他进来。”叶明圆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段司空跟着刘福步入御书房，叶明圆这才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 “赐坐。”叶明圆看着段司空，眸中神色复杂。 段司空入座，眼见叶明圆又要将头埋进奏折里，他连忙开门见山的说道：“关于风清扬……请陛下收回成命！” 段司空跪地，一脸深沉。 “收回成命？”叶明圆放下手里的奏折，眼神锐利直视段司空，“朕金口玉言，若收回成命，天下百姓如何看朕？” 段司空稍一沉思，继续说到：“风清扬是礼部尚书府大小姐，臣认为和定安将军更为合适，毕竟皇贵妃是定安将军的大妹，若能让风清扬和秦氏一族联姻，想来皇贵妃娘娘也会很开心的。” 听刘福说了叶明圆因秦雨晴脾气太好而生气的事，沉思一路，段司空终于明白了他为何生气。 叶明圆是因为愧疚，愧疚本该秦雨晴的皇后位置没有给她，偏偏她还以德报怨，所以他愧疚，他无法面对，这才以愤怒的形式赶走她，最好，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来这一路，他始终没想好该怎么劝说叶明圆收回成命，想明白他为何生气，段司空突然知道该怎样劝说他了。 果真如段司空所想，叶明圆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段司空说的没错，与其以风清扬挑起段司空和礼部尚书之间的矛盾，不如用她拉拢秦安，秦氏一族有皇贵妃作为靠山，礼部尚书应该也不会有所怨言，说不定还会感恩戴德。 毕竟，秦安比起段司空可单纯清白得多，没有娶过亲，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 不过，叶明圆还是不甘心，如此这般，他对付段司空的棋便自毁一步了。 段司空将叶明圆的表情尽收于眼底，看到他明显的犹豫和纠结，段司空连忙趁热打铁道：“至于百姓如何看陛下……臣以为可对外宣称臣身患天花，未免耽误尚书府大小姐，特此请求退婚。” 叶明圆一愣，听段司空话里的意思，是要以自己退出百姓视线甚至朝堂，换他准许他退婚了？ 他生天花，叶明圆倒是能做好人，他收回成命为段司空退婚，百姓不仅不会笑话，还会对他歌功颂德。 毕竟，是段司空生了传染病，叶明圆只是救风清扬于水火而已。 沉思片刻，叶明圆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如果按你说的宣之于众，你便有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甚至朝堂之上。” 段司空轻勾嘴角，“臣想过了，臣心甘情愿。” 叶明圆一愣，他如何都想不到曾经以家族荣光和各人功绩为目标的段司空，此时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他只是为了九妹吗？ 叶明圆暗叹口气，稍显疲惫的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此时朕会仔细斟酌。” 段司空点头，而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明白，叶明圆已经被他说动了，所谓的斟酌，不过是想拖延些时间，以显得他并不是被段司空说动，而是自己思前想后的决定。 作为皇帝，要面子是人之常情。 他还要回府去陪夫人，不想耽误时间。 观星台上，浮屠迎风而立，远远看着段司空的背影，他黑袍下的眼眸复杂。 段司空大步流星的样子，他很羡慕，他多想那个急急忙忙赶回家的人是他…… 可惜，在还没完成阎王的任务之前，他不敢对她表达爱意，谁也不知道左咒有没有后招，他与左咒谁生谁死还不一定，所以，何必牵连她呢…… “九儿，就让我除掉左咒，破除折磨你的血咒，过后，我会告诉你我是谁，我爱谁，爱了多久……”。浮屠喃喃着，轻微的声音飘进风里，瞬间便消弭于天地。 而后，他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观星台上。 他察觉到了万十三的气息。 他回来了…… 若可以，他想请他帮忙，以保对付左咒时万无一失。 而万十三此时正在段将军府外的一间茶楼，他坐在包厢里，窗口大开，他从窗户窥视着段将军府的大门口。 他在等，等叶非凡出来。 段司空说，她和他一起做粘豆包了…… 万十三不相信，所以他要等她出来，问问她……他已经有出息了，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她一定愿意，万十三笃定，自以为是的笃定。 可是，直到段司空再次回到了府邸，他也没有等到她出来。 他本来可以进去找她，却忌惮段司空背后的黑手，那个人当初害得他昏迷不醒，甚至把他困在公主府两天两夜，否则他怎么会放任娘子写下和离书嫁给段司空！ 万十三捏紧了拳头，而后一拳锤到桌子上，锤得桌子四分五裂。 突然，窗口处黑烟顿起，浮屠的身影慢慢显现。 浮屠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而后冲万十三轻勾嘴角，“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万十三气不打一处来，他沉得住气才奇怪吧！ “你倒是沉得住气。”万十三知道浮屠对叶非凡的心思，明明他那么厉害，却放任她嫁给段司空，丝毫没有阻止。 “呵……我只是在等待时机。”浮屠苦涩一笑，自知自己懦弱，却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找我什么事？”万十三不想跟浮屠废话，没好气的问到。 “夺走你一半灵魂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要除掉他，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浮屠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万十三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杀气，“这个忙……我帮定了！” 浮屠微微一笑，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人终于达成联盟。 而此时的左咒却丝毫不知道浮屠已经在着手对付他了。 他还在教小米写字，画符，念咒。 小米乖巧听话，他说什么她都照做。 哪怕念咒念得她面黑唇紫难受非常，她也没有开口拒绝。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左咒倒是有点人性，居然学会了怜香惜玉。 小米点了点头，她刚刚念了寄生咒，亡灵寄生，让人心惊胆战的同时，也如坠地狱般难受。 不过，力量和速度的提升却让她更加坚信左咒的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只是心里少个人 哪怕他现在告诉她死了也能活过来，她也会相信，甚至会照他说的死一次。 左咒伸手轻轻抚摸小米的秀发，像抚摸一件宝贝一样。 他那么多试验品，小米是最听话的一个。 “小米，以后关于非凡的所有动向，你都要向我禀报，知道吗？”左咒声音柔和，异常蛊惑人心。 小米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叶非凡对于左咒的安排丝毫不知，更不知道左咒就躲在颜彷的身体里，而她的亲生父亲颜彷早就死了。 段司空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叶非凡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颜恬静，让人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 段司空坐到床边，刚刚回来时在路边买的烤红薯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两个红薯，圆滚滚的。他还以为她没睡觉呢！ 刚刚买红薯，人家卖红薯的老大爷见到是他，硬是吓得不敢收钱。 段司空从来没吃过红薯，只不过有时候巡城时看到一男一女行走在街头，男的会给女的买红薯，那女子闻着红薯香，感受着它的热气，热得脸颊通红。 他很羡慕他们，那些男子有送东西给心爱的女子的机会。而他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她，只会恨他怨他，甚至想杀掉他。 段司空那时就在想，如果有机会送东西给她，而她也愿意接受，世间万物他也会寻来送给她。 现在，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正安静的睡熟，两扇睫毛翘翘的，仅仅只是看着，他便觉得她羽毛一般的睫毛在撩动他的心。 情不自禁的，段司空缓缓附身靠近她的脸颊，轻柔的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而后他心满意足的微微一笑，转身便往贵妃榻走去。 他愿意给她时间，等她彻底接受他。 而段司空刚离开床边，叶非凡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段司空刚刚亲她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 看了一眼屋子中间桌子上的红薯，叶非凡确认般眨了眨眼睛，看清楚后，她又看向贵妃榻，见段司空已经躺下就寝，她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红薯……她也没吃过，所以格外好奇，而且味道很香的样子，她在床上都闻到了。 渐渐逼近桌子，香喷喷的红薯也近在眼前，叶非凡咽了口唾沫，而后伸手过去。 段司空是习武之人，就算叶非凡轻手轻脚，这么近的距离，他又如何能听不到。 不过，段司空并没有起来，而是轻轻的翻身，而后斜依着用手肘撑着床，手掌托着脑袋看着她。 她仔细的剥开红薯皮，露出里面满满的黄色香甜，一剥开，红薯的香味更浓郁了。 叶非凡试探的轻轻咬了一口，而后咀嚼回味，顿时眼睛一亮。 紧接着，她一大口啃了上去。 段司空在一旁看得直想笑，谁能想到白日里一本正经的她，晚上居然会像小老鼠一样啃食烤红薯呢！ 没一会儿，叶非凡就啃完了一个，而后，她又盯上了另外一个。 这个应该是段司空给自己买的吧？叶非凡有些犹豫，万一被他发现? 想着，叶非凡朝贵妃榻的方向看了过去，想看看段司空有没有动作，免得他突然醒来发现她偷吃。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吓她一跳。 那熠熠生辉的双眸，嘴角含笑的表情，这……段司空是什么时候醒的！？ “那个……你这个快冷了，你快过来吃。”叶非凡尴尬的放下烤红薯，而后转身就往床边走去。 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她刚刚毫无形象的偷吃！ 哪怕他看到了，她也不会承认！ 段司空不禁想笑，索性起身往叶非凡这边走来。 他坐到床边，将旁边那个别着头压根儿不看他的小女子揽进了怀里。 “要不要我抱你过去？”段司空嘴角上扬，“在我这里……只要你喜欢的都是你的。” 叶非凡依旧不转过头，甚至挪动屁股想脱离段司空的怀抱，“我喜欢的可多了！” “那就……都给你。”段司空哈哈大笑，也不管她别扭的小脑袋，一把抱起她就往桌边走去。 叶非凡倔强的用双手蒙住脸颊，挡住自己满脸的绯红。 都给她…… 为什么段司空的话居然会让她心中一暖？ 段司空将叶非凡放到桌边凳子坐好，“吃吧！” 闻言，叶非凡却看着眼前的红薯一动不动。 “那我喂你。”段司空说着就要坐下。 叶非凡却突然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咋咋呼呼的喊道：“不用！你转过去！不准看我吃！” 段司空宠溺的笑着，依她，他转过了身。 就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段司空觉得自己像在陪她玩游戏一样，只是这个小女子喜欢耍赖，而他对她却没有丝毫办法。 而毫不客气的叶非凡，啃完红薯便打算潜回床上继续睡觉。 哪晓得她做贼似的还没走两步，段司空便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她佝偻着腰背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九儿，我盼这一刻盼了太久了。”段司空声音深沉，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着她真真实实的存在。 叶非凡一动不动，仿佛吓到了一样。 良久，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段司空一愣，而后手臂收紧，将她抱的紧紧的，“我早就想过这一天了。” “我们订婚我便想着成亲，我们成亲我便想着孩子……”。 “一步一步的想，想到我们老去，白发苍苍，我还想和你携手漫步。”段司空眸中一片温暖，仿佛装着耀眼的阳光。 叶非凡鼻子一酸，突然发觉她太小看了这个男人，她曾经以为他只是为了报复她曾刺伤他，所以和她成亲将她禁锢在身边，想折磨她一辈子。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想禁锢她，他是想和她绑在一起，共同经历风雨暖阳，共同经历岁月沧桑。 贪心的他，让她无法再怨恨。 想着，叶非凡在他怀里转身，她抬头看向他，说出了自己此刻的心里话，“也许你的内心并不阴暗，只是里面少个人，少些温暖。” 段司空一愣。 “我……能让你的心暖和起来吗？”叶非凡直直的看着段司空的眼睛，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情愫。 段司空惊喜的红了眼眶，“能！” 他再次将她紧紧抱住，仿佛想把她按进身体里一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如果早知道 良辰美景，两人相拥而眠。 今晚的月亮雪亮，院里的玫瑰也开的正香。 ……与此同时，皇宫。 观星台来了一个稀客。 浮屠看到来人，哦不……不是人。 阎王在马面的陪同下顿时出现在观星台，他看了一眼观星台的阵法，这才看向浮屠，“准备好了？” 浮屠走近，向阎王鞠了一躬，“是，阎王。” “此事本君不方便出面，毕竟左咒是半人半魔，不归本君管。”顿了顿，阎王转身看向段将军府的方向，“务必保证万无一失，这样……本君和你的交易才算数。” 浮屠也循着阎王的视线看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只是，要达成你的目的，介质不可或缺。”阎王再次看向浮屠，一派威严的表情，“关于介质……你可做好选择了？” 闻言，浮屠沉默了。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 眼下最重要的该是对付左咒，至于介质……只能之后再决定了。 见浮屠没有回答，阎王也不着急，他来人间并不是急着让浮屠给他答案，毕竟，若找不到介质，他和浮屠的交易也会无疾而终。 阎王离开了，浮屠却站在观星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叶非凡，她此刻一定睡着了，他只看她一眼就好。 事情解决以后，他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身边，而且若找到介质，他便能摆脱地狱犬的身份。 “九儿……”。浮屠喃喃一声，而后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观星台上。 而浮屠心心念念的叶非凡，此刻在段司空的怀里睡得正香。 若不看该多好，可是，浮屠买不到早知道，也换不来从新选择。 看到她的恬静的睡颜，看到段司空嘴角幸福的微笑，浮屠愣在当场。 明明他已经准备的快好了，他就要脱离地狱犬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拥抱她了…… 超出阎王给的时限，他就会恢复成地狱犬，所以他抓紧一切时间，快马加鞭的谋划一切。 怕左咒发现他的计划，他甚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来见她…… 结果，他还是晚了…… 浮屠的心在滴血，他的脸颊笼罩在黑袍里，痛苦的面目扭曲。 他身形一晃离开了叶非凡的房间出现在大街上，他身形摇晃，仿若游魂。 “为什么……九儿，段司空配不上你啊！”浮屠撕心裂肺的喃喃道。 浮屠极力压制自己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哪怕还有一点点机会，他也不能放任自己破坏阎王定下的规则，一点点机会……他还有机会吗？ 浮屠苦涩一笑，身影消失在街头。 而他刚刚消失，左咒的身影便出现在街角。 他看向浮屠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头，而后他当机立断，尾随浮屠而去。 让左咒没想到的是，他跟着浮屠居然到了皇宫的星云楼。 看到浮屠上了观星台，他本还想跟上去奚落他两句，却发现观星台周边和天空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禁制包围，他居然进不去！ 浮屠为何会去观星台？他为何上不去？以他的能力不该如此啊！ 左咒大惊，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浮屠就是新来的掌星师！ 他怎么会屈尊做星月王朝的掌星师？ 左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打道回府，再仔细琢磨。 小米在房间等他，他却没有心思理她。 见他埋头苦思，小米终于忍不住问到：“阿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闻言，左咒回过神，他看向小米，她一脸担心的样子让他心中一软，“小米，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拿着我衣柜里的宝盒离开这里吧！” 左咒细想之下，察觉浮屠大费周章目的肯定不简单，而这世间能让浮屠如此大费周章的怕是只有他了。 浮屠早就和他说过，阎王让他对付他。 只是那时碍于他夺舍了颜彷的身体，浮屠这才搁置此事。 如今看来，浮屠并非搁置，而是暗中筹谋，以求万全。 他还是小瞧了浮屠，他一直以为权衡利弊，阴谋诡计是段司空擅长的，如今看来，这浮屠才是心思最缜密的。 听到他的话，小米眼睛顿时红了，她看着他，而后将他紧紧的抱住，“不，你若不在了，我绝不苟活！” 一向柔弱的小米，居然说出了这样硬气的话，左咒大感意外。 难道是因为爱吗？左咒眉头紧皱。 不，他不相信！当初研究出血咒，他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些为情所困，被情所伤的人用曾亲吻恋人的嘴，立下最毒的诅咒。 爱情？若真矛盾重重，小米也肯定会巴不得他消失。 “好了，叫你离开就离开，不听话的话，以后我们不用再见面了！”左咒话里隐隐带着火气。 小米抬头看着他决绝的表情，终是点了点头。 左咒见她点头，莫名的松了口气。 次日，段司空召集府中众人，三令五申，让他们出门时传出他得天花的消息，并且不准回答别人任何问题，一定要装成讳莫如深的样子。 一传百，用不了多久，整个帝都城便会知晓他段司空得了天花。 而且将军府的奴婢讳莫如深的样子，更是会让人们猜测，他段司空是不是情况糟糕，没得治了。 如此，叶明圆传旨为风清扬退掉婚约，也就有的放矢了。 段司空周密安排，一时间将军府大门紧闭，只有府中采买的奴婢才能出门。 而段司空自己则躲在将军府，和叶非凡二人世界。 早知如此，他们一成婚便该传出这个消息，从而避开世俗。 “九儿，湖边的芦苇里真的有野鸭子，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段司空极力证明自己的话，可是说了几遍叶非凡也兴趣缺缺，一脸怀疑的样子。 “芦苇深可藏人，你又没进去过，怎么会知道里面有野鸭子？”反正她来过湖边好多回，也没见到所谓的野鸭子一面。 段司空气得不行，拉住她的手便往芦苇丛那边走去。 芦苇青悠悠的一片，随风晃荡。段司空和叶非凡在边上猫了半天，也没看到野鸭子出来，连鸭子叫也没听到。 “段司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哪里有鸭子啊？”叶非凡瞅了段司空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段司空怂恿到。 叹了口气，叶非凡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像个孩子 结果刚进入芦苇丛没一会儿，叶非凡的声音便怯生生的响起，“段司空，你在哪？” “快出来，再不出来不理你了……”。芦苇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有些害怕了。 段司空悄悄的走到叶非凡身后，一把抱住她，吓得她浑身一抖。“九儿，我不见了你会着急吗？” 刚刚叶非凡脸上的害怕和着急他看在眼里，被她放进心里的感觉真好。 叶非凡可没心情跟他卿卿我我，刚刚他居然躲起来，让她着急！ 虽然是自己府上的花园，可是芦苇丛这里平时很少人来。 也不怪叶非凡胆小，她从小便有人跟着伺候，从没只身一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过。 心中气恼的不行，叶非凡冷哼一声，抬脚便踩段司空脚上。 段司空见她的样子，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不避不闪，由着她将绣鞋踩他脚上。 见状，叶非凡再次冷哼，别过头，不打算再理他。 虽然人还在他怀里，不过，她就是不要再理他！ 段司空宠溺的一刮她的鼻子，“九儿！真生气了？” 见叶非凡没有开腔，显然默认了段司空的话。 见状，段司空哈哈大笑，紧紧揽住她的腰肢，而后轻功施展，带着她从芦苇丛飞了出去。 叶非凡吓得抱紧了他的腰，两只眼睛惊恐又好奇的四处乱瞄。 一身黑衣，一身白裙，两人如天外飞仙一样落在了湖边。 湖边有一些修剪花枝的侍女听到芦苇丛那边的声音，急忙抬头看去，而段司空他们早已落到了湖边，以至于侍女们都认为段司空说的没错，芦苇丛真有野鸭子。 她们刚刚可是听到司空将军和夫人对芦苇丛有没有野鸭子争论不休的。 “小花，改天我们一起去芦苇丛捡野鸭子蛋吧！” “好啊！听刚刚的声响，怕是有好大一窝呢！” 两个侍女已经兴致勃勃的聊着捡了蛋怎么吃了。 以至于叶非凡他们往这边走来，她们都没有发现。 听到她们的对话，叶非凡不禁伸手捏了捏段司空腰间软肉，“听到没有，以后你的将军府就要被她们当成野鸭子窝了，传出去可好听得很！” 段司空连忙揽住她的腰，“不怕，这样的话风清扬就更不会来了。” 叶非凡白了段司空一眼，随口说道：“你不如告诉她你疯了，这样不是更好。” 怎样，段司空眼睛一亮，“对啊！就传出消息说你疯了，这样风清扬为了保命也会离我远远的，陛下为她退婚，她怕是感恩戴德得很。” 叶非凡一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段司空。 段司空心中暗笑，连忙放开她而后拔腿就跑，“九儿，我先去看看涂涂在哪里！” 叶非凡咬牙一跺脚，抬腿就朝他追去，一边追一边喊：“段司空！你给我站住！” 段司空跑得飞快，叶非凡如何追的上，偏偏，他愿意等，看到她跑得近了，他坏坏一笑又跑开了。 叶非凡咬牙切齿，突然，她看到涂涂正朝这边走来。 见状，叶非凡连忙冲涂涂喊道：“涂涂，追！咬他！” 话音刚落，叶非凡却微微一怔，咬他…… 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话…… 她对谁说过吗？为什么段司空的背影那么像她梦里那个男人……顾庭轩？ 涂涂也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似的，看了眼段司空的方向便飞速追了过去。 涂涂一路追一路叫，吸引了大片目光。 叶非凡看到这一幕，也不再胡思乱想连忙追了上去。 “段司空！你给我站住！” 段司空远远的嘚瑟，笑得跟朵花一样，路边的侍女奴仆都看愣了。 他们的将军何时如此打闹如此开怀的笑过啊！ 再看夫人，帝都城盛传她凉薄无情，可如今，她一笑一嗔，一怒一喜，却如此生动活泼。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兜兜转转坎坎坷坷，他们这些奴才也跟着心惊胆战。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只是，天总不遂人愿。 皇帝终于传旨为风清扬退了婚，并指婚给秦安。 秦氏一族喜气洋洋，秦雨晴也展露出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 所有人都高兴，唯有秦安，他满面愁容，盯着桌案上皇帝的圣旨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裹着的手帕，他打开手帕，手帕里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铃铛。 他轻轻晃动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手腕脚腕带着一圈铃铛，笑起来妩媚多情的女子。 他的妩儿……死的好惨。 她遇人不淑，还惨死在叶非凡的手中。 是的，秦安一直认为是叶非凡派人刺杀柳妩，才逼得她跳了楼。 那时，柳妩亲口和他说过，叶非凡想置她与死地。 而如今，叶非凡还好好的活着，还和那个负了妩儿的男人在一起。 秦安冷笑一声，眼里有些湿润了。 “妩儿……午夜梦回，你妩媚的笑颜和摔的面目全非的脸总是交相出现，是在提醒我为你报仇吗？”秦安眉头轻皱，满脸悲凄。 “你说……心还牢牢被你拽着，我如何能娶别的女人？……我做不到。” 秦安苦涩一笑，而后起身拿起圣旨，放在蜡烛上点燃。 火光映着他的脸，悲伤与决绝交相辉映，让他与平时面对众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夜，秦安整夜没睡，他的院子里不断传出磨刀的声音。 不过他是武将，磨刀太过平常，虽然在深夜，府中人也只当他一时兴起。 秦安的婚事安排的很急，听闻好像是秦雨晴和叶明圆一起定的日子。 秦安手中的公务全部放下，听之任之，毫无反抗。 只是，他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就连秦雨晴特意为他定制的婚服，他也看都没看一眼。 时间转瞬，段司空的“天花”也渐渐好了，因为秦安是秦雨晴的大哥，所以段司空无论如何也要在他婚礼前大病痊愈。 叶非凡想到这总是忍不住想笑，段司空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却在演戏方面颇具天赋。 “段司空，你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叶非凡揶揄道。 “你也是，以前以为你冷漠无情，如今却像个孩子，总让人想捧着，含着，宠着……”。段司空满眼都是她的影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保命要紧 叶非凡脸颊一红，白了他一眼，“谁是孩子……你才是孩子！” 段司空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咱们两个孩子……是不是该有个小伙伴了？” 闻言，叶非凡脸颊愈加红了，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回答，索性踩着小碎步跑开，甩给段司空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段司空扬起嘴角，关于她，他愿意宠着。 昨日，叶明圆让刘福传来口谕，特意嘱咐秦安成婚时让他和九儿一起参加。 段司空明白叶明圆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他一家独大的日子过去了，以后段氏一族有他这个皇帝扶持。 虽然猜到了叶明圆的意思，不过段司空并不在意。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对此焦灼不安，如今有九儿在身边，他突然觉得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了。 如果这样就可以和她安稳一世，他宁愿不再沾染功名利禄。 段司空微微一笑，而后朝叶非凡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刚才和她说的并非玩笑，他是真的想和她有个孩子。 秦安婚礼这天很快到了，因为这是段司空和叶非凡作为夫妻后，第一次出现在百姓大臣们的眼中，他们特意定做了两套情侣装，都是紫色的，既华贵又醒目，最主要的是段司空说什么“紫等于子”。 叶非凡嗤之以鼻，不过紫色她还是挺喜欢的，所以也就依他了。 他们坐着马车径直朝定安将军府走去，一路车马众多，可以看出今天来参加秦安婚礼的大人物很多。 至于秦安，刚刚他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同叶非凡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 秦安看了驾车的小刀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小刀没察觉不妥，甚至还冲秦安打了个招呼。 而后，马车很快到了定安将军府。 果不其然，来的人很多，大人物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人精，见新任皇帝有意提携秦安，他们哪还敢耽搁，连忙跑来露脸，更何况此次机会只有一次，光明正大的送礼，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叶非凡他们的到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夫妻与以往的水火不相容不同，今日显得格外和谐的样子。 都知道新任皇帝叶明圆对九公主兄妹情深，所以叶非凡一出现，便有人上前来攀谈。 只是，某个黑脸将军硬生生的赶走了他们。 “我夫人心情不好，疲于说话，各位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接跟我说！”段司空横眉冷眼，一副谁说谁就是找死的表情。 众人一看段司空这阵仗，哪还敢说话，连忙散开了。 叶非凡扯了扯段司空的袍子，小声嘀咕道：“小心他们日后报复你！” 段司空轻扬嘴角，“他们早想报复我了，只是没机会，当然……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叶非凡白了他一眼，这货自负得很呢！ “还是低调点吧！免得惹祸给我。”叶非凡左右打量，企图找出两个眼里有杀气的人来。 “好好好。”段司空宠溺一笑，摸了摸叶非凡的头。 叶非凡眉头一皱，她出门前弄了近一个时辰的发型啊！ “别摸，发型摸乱了！”叶非凡压低声音怒道。 “好好好。”段司空嘴角一勾，再次伸手为她把弄乱的头发抚平。 “叫你别摸了！”叶非凡忍无可忍的一声大吼。 顿时，大堂里鸦雀无声。 来往宾客皆一脸惊愕的看向叶非凡他们。 真是难以想象，刚刚那一嗓子居然是九公主吼的！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被吼的还是司空将军！ 刚刚在外面也没看到太阳啊！难道这回儿打西边出来了？ 见众人盯着他们，叶非凡也尴尬的红了脸，段司空当机立断，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别怕，我挡着。”段司空的声音温柔的像小绵羊。 闻言，叶非凡乖乖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挡住了大半的脸颊，“挡好了，别让他们看到我。” 段司空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她，嘴角扬起，而后，他缓缓抬头看向围观群众，视线逐渐锐利，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被他盯上的大臣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司空将军看向他，他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段司空环视大堂一圈，围观群众皆头一缩收回了打量他们的视线。 今天大喜的日子，还是保命要紧，听闻司空将军能一拳打烂大门…… 那打他们这些血肉之躯，还不跟打冬瓜似的啊！ 还好，正在此时皇贵妃秦雨晴和皇帝叶明圆驾到了。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地行礼。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定安将军成婚的日子，我们借此大喜之日欢聚一堂，各位不必拘泥于身份，就当是平时参加婚宴般就好。”叶明圆眉眼带笑，显然很高兴。 众人这才起身，装出自然的样子，其实……皇帝近在眼前，谁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能说随便就随便。 不过还好，陛下的视线很快便落到了九公主和司空将军身上，见状在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九妹，近来可好？”叶明圆走近他们。 段司空浓眉轻皱，叶明圆对叶非凡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叶非凡倒是没有察觉两男之间的异样，她上下打量后微微一笑，“陛下如今气势凌人，和以往真是大不一样……我很好，你呢？大哥。” 叶明圆听到大哥的称呼，明显一愣，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我也好。”叶明圆微微一笑，就想伸手拉叶非凡去主宾席位。 见状，段司空连忙将叶非凡拉到身后，而后挡在了她面前，“陛下，皇贵妃娘娘还在等着你呢！” 闻言，叶明圆一愣，而后讪讪一笑，缓缓收回手。 他转身朝秦雨晴走去，他第一回觉得秦雨晴碍事，而且还有个碍眼的段司空！ 暗叹口气，叶明圆自顾自的往主宾席位走去，秦雨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 叶非凡皱着眉头，一把拉开眼前像墙一样的高大身影，“段司空，你做什么？我好久没和大哥一起说会儿话了！” 段司空醋意满满的哼了一声，“他可不当自己是你大哥！” 闻言，叶非凡微微一怔。 她终于知道刚刚段司空和叶明圆之间，为何会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了…… 第二百三十章 秦安死 压低叶非凡看向叶明圆的方向，他已经落座，也正在望着她。 她这才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是有多大意，明明他们不是亲兄妹，他还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可是……她不想失去这个大哥…… 大哥，哪怕她曾经总是叫他圆圆，可大哥就是大哥。 她和他一起长大，兄妹之情深厚，不该乱了，烂了，断了…… 叶非凡决定等婚礼结束，她就去找他说清楚。 此时，外面一阵喧闹声和鞭炮声，听起来应该是迎亲队伍回来了。 果然，新郎秦安和新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在座的来宾也都起身看向这对新人。 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容貌和表情。不过秦安却没有做新郎该有的喜色。 段司空揽着叶非凡准备观看拜堂仪式，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席他人的婚礼。 谁都没想到，拜堂仪式还没开始，秦安却突然伸手制止喜娘的声音，而后看向叶非凡他们的方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拜堂之前，我要感谢一个人……”。 看他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感谢的人是段司空。 确实，若不是段司空突然生了“天花”，他也没机会娶风清扬。 秦安缓缓向段司空和叶非凡走去，他面无表情，不像感谢的样子。 段司空眉头一皱，虽有些疑惑，却还是轻扬嘴角。 秦安要感谢他什么呢？难道是感谢他当初救他一命？ 段司空暗自揣测，却紧紧揽住叶非凡的腰肢，全神戒备。 秦安走近他们，他一直不怎么高兴的脸，此刻轻轻一笑，“司空将军，我得谢谢你。” 闻言，段司空松了口气，看起来，秦安确实是想感谢他。 “不必言谢。”段司空点了点头。 秦安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而后转头看向叶非凡，“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九公主。” 叶非凡一脸茫然，思来想去，她并没有帮助过秦安什么啊！ 秦安没等她提出疑问，继续说道：“你一定好奇我要感谢你什么……我告诉你。” 秦安再往前走了一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了。 秦安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谢谢你……杀了妩儿，不然，我怎会娶她！” 说罢！秦安袖袍一挥，宽大的袖袍里一把短剑飞出，他一把抓住，而后直直的刺向叶非凡的腹部。 秦安愤恨的面目狰狞，“你去死吧！” 见状段司空惊呆了，眼睛瞪的铜铃大，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为了秦氏一族愿意归顺于他的秦安，居然敢当着皇帝和他的面刺杀叶非凡！ 说时迟那时快，段司空一脚踹秦安肚子上，一脚将他踹得飞了出去。 现场顿时大乱，新娘也惊得揭开红盖头，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秦安，听父亲说，他老实本分，十分单纯。 怎么会突然刺杀九公主！？ 当初叶明圆和秦安密谋造反的时，左咒和段司空压根儿没有宣之于众，就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 毕竟，叶明圆还有用，劳神操心的皇位还需要他继承。 风清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婚的大喜之日，新郎居然会去刺杀皇室成员！ 这不是推着秦氏一族和她去死吗？ 好在，他们还没拜堂，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段司空连忙抱住受伤的叶非凡，她发软到站不稳的身体，让他心疼又愤怒。 “秦安！我要你死！”段司空怒吼，拦腰抱起叶非凡便大步朝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秦安走去。 见状，秦雨晴连忙上前挡在秦安面前。 她祈求的眼神投向叶明圆，期望他救秦安一命。 然而，叶明圆此时哪里会注意到她，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叶非凡他们走去，袖袍里的手不住的颤抖。 见状，秦雨晴心中苦涩，她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居然拿秦安的性命和九公主相比…… 当初叶明圆突然和秦安密谋篡位，就是因为九公主叶非凡啊！若不是皇帝失了神智，逼得九公主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操之过急，兵行险招。 所以在他心里，叶非凡才是最重要的，甚至远超过她。 眼见段司空像个煞神一样朝秦安走去，秦雨晴明白，段司空是不会放过自己大哥的。 与其如此……不如成全大哥，也保全秦氏一族。 眼见段司空逼近，秦雨晴突然转头朝自家大哥秦安扑去。 她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心痛到无法呼吸。 “大哥，你去找她吧！小妹祝福你……”。秦雨晴蹲下身，靠近秦安耳边说道。 秦安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而后微微一笑。 世人都说九公主叶非凡聪明，才华盖世，他的大妹又何尝不是如此…… 突然，秦安笑容一僵。 秦雨晴流着眼泪，一下又一下的挥动自己的右手，她的手中抓着一把金钗，一次次插进自家大哥的血肉。 “为了秦家……一切都是为了秦家……对不起……”。秦雨晴声音嘶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秦安眸中神色渐渐黯淡，良久，他僵住的嘴角再次上扬，而后……闭上了眼睛。 秦雨晴抹了一把眼泪猛的站起，她转身看向段司空，脸色苍白的轻轻一笑，“定安将军中了邪，本宫驱逐妖邪……大义灭亲，给将军夫人一个交代。” 段司空没有说话，秦雨晴的表现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她一向娴静的样子，此时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力量。 段司空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后院走去，“快！请府医！” 惊得说不出话的宾客和奴仆这才反应过来，奴仆连忙去请府医，大臣则看着秦安的尸体暗暗唏嘘。 叶明圆看了一眼秦雨晴，而后一拂袖子往后院走去。 秦安的死，叶明圆毫不可惜。 他该死！明明他打算提携培养秦氏一族，偏偏秦安要自寻死路！ “来人！送皇贵妃回宫！”叶明圆一声令下。 秦雨晴听到这话，顿时浑身发软，虽然她已经作出深明大义的样子，但是陛下还是不打算让这事轻易过去，至少在她那……过不去。 叹息一声，秦雨晴看了眼自己老迈的父母。 他们此时抱着秦安，哭天抢地。 看向她的眼里也满是怨怒。 第二百三十一章 要互相帮助啊! 秦雨晴回宫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父母。虽然是为了秦氏一族，但她毕竟杀了自己的亲大哥。 而叶非凡此时已经昏了过去。 秦氏一族的几个府医都来到床前，轮番看诊，又是包扎上药，又是几碗汤药，叶非凡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段司空松了口气，不过看到秦家人他就来气，索性叫来马车，准备带叶非凡回段将军府养伤。 叶明圆床前床后的跟着，直到段司空抱着叶非凡要上马车了，他还不甘的想要跟在后面。 不过，段司空拒绝了他。 “九儿伤重，臣与夫人怕是都无力再陪陛下，陛下不如回宫休息，她好些了，臣会让人告诉陛下一声。” 叶明圆一愣，看了眼段司空不容置疑的表情，他这才点了点头。 此刻，段司空护妻心切，他就算强留下来也只会打草惊蛇，在还没解决掉他身后的邪祟之前，还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权衡利弊，叶明圆只能退一步。 所有人都离开了，段司空这才带着叶非凡回到将军府。 回到府中，段司空就让人去请左咒，他猜左咒一定有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 她昏迷不醒，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他无法安心的再等下去。 来到左咒的院子，左咒依旧在打坐修炼。 最近他很少露面，连叶非凡的父亲也不装了，整天便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 “师父，九儿受伤了，您去看看吧！”段司空开门见山，甚至不等左咒睁开眼睛。 “我可以救她，不过……我救她那么多次，也帮你那么多次，到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希望你也不要袖手旁观。”左咒眼里精光一闪，浮屠要对付他，拉些帮手是很有必要的。 段司空经他指点，功夫已今非昔比，定然能助他一臂之力。 而且，一旦浮屠赢了，段司空和叶非凡之间也将受到影响，浮屠和段司空本是同源，如今一分为二，可以说是夙世情敌。 所以，段司空一定会帮他。 果不其然，段司空点了点头，虽不知道左咒需要他帮什么忙，不过有恩必报，也没什么问题。 左咒轻轻一笑，递给段司空一个白色小瓷瓶，“瓷瓶里有药，吃了她的伤很快便能痊愈。” 段司空接过瓷瓶便走，心急火燎，大步流星。 左咒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他阴恻恻地笑了。 他这个徒弟还真是单纯，他帮他，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看到他和叶非凡幸福的样子，他始料未及，本来他是想让叶非凡伤心痛苦，偏偏……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左咒嗤笑一声，果然，人的心一旦有了血肉和温度，便禁不住诱惑和哄骗。 不过一月，段司空便夺得了她的芳心，真是……廉价的爱情。 浮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肯定在滴血吧！左咒勾嘴一笑。 左咒的药果真好用，段司空刚给叶非凡服下，她的脸色便红润了起来。 段司空喜不自胜，连忙让人去熬补汤。 还好她没事，不然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那瓶能让她恢复前世记忆的药，还有必要用吗？ 叹了口气，段司空把那瓶药藏到了衣柜深处。 今世得成正果，他突然不想再执着于前世了。 而且前世并不全是愉快。 “九儿，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出门了。”近来叶非凡频频受伤，段司空自责得很。 突然，他想到了段思源和段德荣，以他们对叶非凡的态度，留在府里指不定还会给她带来什么伤害。 “来人，为老爷和二少爷收拾东西，请他们回新府邸。”段司空一声令下。 门外的侍女明显一愣，这种事情，传个话都要硬着头皮像上刀山一样。 思前想后，再无危险，段司空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叶非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睁眼她便看到了涂涂，它把脑袋趴在床沿，闷闷不乐的样子。 直到她喊它，它才兴奋的看着她，而后团团转起来。 听到声响，没一会儿段司空便冲冲赶来，他端着一碗补汤，已经熬了一下午了。 他刚刚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看火，听到她的声音，他连忙打汤送来。 涂涂还在，还算尽忠职守。段司空看了眼兴奋的涂涂。 有时候狗比人靠谱多了，……就像那只地狱犬一样。 奇怪的是，最近，连他也不见再来，他在忙些什么？难道回地狱了？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段司空坐到床沿，放下汤碗后，他轻轻的扶叶非凡坐起。 “九儿，还痛吗？”他柔声问到。 “不痛了。”叶非凡都有些奇怪，秦安是武将，他的一刀怕是石头都能劈开，居然没把她杀死？如今还不痛了？ “可能，秦安并不是真想要我的命……”。叶非凡一脸怅然。 像秦安说的那样，他是在为柳妩报仇，如此看来，他只是为了给泉下的柳妩一个交代，而后光明正大的去找她。 段司空皱眉，稍一沉思，便明白了叶非凡话里的意思。 “不想他了，先喝汤，熬了一下午呢！”段司空端起汤碗给她喂汤。 叶非凡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伺候，连一旁的涂涂也乖乖的在舔她的手。 正在此时，小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将军……属下有事找你。” 段司空一愣，猜测可能是大事，否则小刀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等我，我去去就来。” 段司空往门口走去，叶非凡却皱起了眉头。 小刀特意叫段司空出去，难道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她知晓的事？ 难道……和万十三有关？ 想着，叶非凡缓缓滑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小刀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见状，段司空眉头一皱，怒道：“快说！” 他还要回去喂夫人喝汤呢！ “下午，老爷和二少爷回了新府邸，可就在刚刚……二少爷去青楼，被人打断了手脚……”。小刀咽了口唾沫，心中忐忑。 段司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中午才让他们回去…… “谁干的？”段思源时常去青楼，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谁会明知他的身份还敢打他！？ 难道…… “是万十三？”段司空咬牙问到。 闻言，小刀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一直瞒着夫人万十三回到帝都城的事，不过，万十三就像随时会爆发的魔鬼，让他们提心吊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为民除害 “万十三！该死！”段司空阴沉着脸，“我暂时无法出门，派人去盯着万十三，待夫人睡着后，你集结一队精兵，与本将军一起去为民除害！” 见到自家将军无可匹敌的气势和满眼杀气，小刀高兴得很。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比起将军围着女人转，他更喜欢看他驰骋沙场和认真公务时的样子。 吃完饭，叶非凡早早的便说累了要睡觉，段司空陪她睡着了，这才翻身起床。 段司空和小刀出门，门口早已不声不响的集结了大批士兵，可以看出，段司空这回确实下定决心要解决掉万十三了。 只是，万十三又岂是他能解决的。 自万十三不再压抑自己嗜血的本性，他不仅身体更加强悍，术法也愈加高超。 他已经不算人了，又岂是身为凡人的段司空能轻易对付的。 “将军，探子来报，说万十三进了含烟楼。”小刀策马走近段司空说到。 含烟楼？青楼？段司空嗤笑一声。 “当初口口声声的爱九儿，不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段司空对万十三嗤之以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含烟楼赶去，而他们刚走没一会儿，将军府又有两个人闪出了大门。 一个是叶非凡，另一个是小米。 段司空和小刀的对话她实实的听进了耳里，万十三回来了，而且伤了段思源…… 他还是那样，心狠手辣。叶非凡暗叹口气，她要去劝劝他，劝他回头是岸。 万十三连他父母的话都不听，那样倔强的人，也许只有她的话能听进去一两句。 而且，她还担心段司空。 万十三没吸血还好，一旦吸了血，他的功力暴涨，段司空面对他怕是会有危险。 所以，思来想去，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如就跟着去了，也好解决一切。 只是，段司空他们骑马走的太快了，她的伤还未痊愈，实在跟不上他们。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您的身体吃不消的。”小米劝到。 叶非凡看了眼段司空他们离开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我必须去。” 说罢，她继续拖着无力的身体前行。 而段司空这边只是片刻便到了含烟楼。虽是烟花柳巷，含烟楼此时却格外寂静。 段司空眉头紧皱，同手下士兵吩咐到：“全神戒备！以防埋伏！” 说罢，他率先踏进了含烟楼。 刚进入含烟楼，昏暗的楼里便亮起一片红色灯笼，将整个大堂照的红红的，黑中带红，看起来格外瘆人。 段司空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万十三的踪迹，就连楼里的姑娘也不见一个。 段司空眉头紧皱，冷冷的声音响起：“万十三，既然等我来，为何还藏着不露面？” 看此情景，段司空便明白，万十三在等他。 所以，打断思源腿脚完全是逼他来找他的一种方式。 该死的万十三！此仇不报非君子！ “呵呵……司空将军还是这么聪明！”万十三从二楼一跃而下，一如既往的红袍，红袍翻飞，格外鲜艳，“既然聪明，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将娘子还给我？” 万十三落地，目光如炬的望着段司空。 他要是将娘子还给他，就没这么多事了。 段司空嘲讽一笑，万十三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明明九儿已经与他和离，还一口一个娘子叫得肉麻！ “九儿如今是将军夫人，你口口声声的娘子，是在说笑吗？”段司空冷笑道。 万十三一挥红袍，对段司空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笑？等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万十三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只要你消失了，娘子还是我的，粘豆包我也能学，她要的我都能给！” 说罢，万十三化作一道红色虚影，如闪电一般朝段司空冲去。 见状，段司空身后的士兵连忙拔出长刀挡在段司空身前，只是，他们又怎是万十三的对手。 当初帝都城的吸血命案，男的死的蹊跷，身上无伤，却死不瞑目！ 他们都是被他带着劲气的一拳轰死的，不伤及他们的皮肉，却震烂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只见万十三快速出拳，拳拳都仿佛吹灰之力，却让段司空带来的士兵接连倒下，甚至抽搐呻吟的机会都没有，便气绝身亡。 小刀全神戒备，发挥毕生所学全力抵抗，只是，不管行军打仗还是打架斗殴，一招一式总有规律可循，偏偏万十三像没有骨头的幽灵一样，速度奇快，身形飘忽，他好像几次差点砍到他，却又始终被他躲开。 一咬牙，小刀大开大合，挥舞着大刀又冲了上去。 在场的士兵已经死伤殆尽，唯有小刀还站在场上。 段司空看得心急，他不可能看着小刀出事，小刀和他出生入死，如同他的兄弟。 段司空当机立断，眼见万十三的身形快速朝小刀靠拢，段司空手持利剑冲了上去。 他一刀劈向万十三，刚好让万十三挥出的拳头收了回来，不过仅仅拳头上带的劲气，依旧让小刀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眼见小刀倒地后喷出一口鲜血，段司空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死，没死就好。 段司空再次迎向万十三，万十三却像戏耍他一样，回回和他擦肩而过，可就是不让段司空碰到他。 这样玩了好一会儿，万十三一跃上了二楼，他翩然而立在栏杆上，戏谑的俯视着楼下的段司空，“现在知道你我的差距了吗？我要杀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怎么样？为了自己的命，将娘子还给我！” 闻言，段司空不怒反笑，“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万十三双目一怔，而后咬牙，“如此，咱们就做个了断！” 说罢，万十三俯冲而下，带着千钧之力，直直的冲向段司空。 他的双目渐渐变红，手中的拳头也捏的咔咔作响。 只一拳，他便可以让段司空四分五裂！ 也好，这是他的使命。 他要保护他的娘子，这是他的轮回宿命。而段司空对于娘子来说，一直以来都是隐患。 “段司空！我要你命！”随着一声大吼，万十三的拳头直直的轰向段司空格挡的手臂。 挡？挡得住吗？万十三冷笑。 突然…… 第二百三十三章 痛心的成全 “十三！住手！”叶非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喘息。 千钧一发之际，万十三停手了。 两男齐齐的看向门口，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 叶非凡喘息未定，看着两男她深吸一口气，“别打了，十三，我求你别再杀人了……”。 闻言，万十三愣住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直以来的坚持崩塌，让他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娘子……我杀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你啊！” “都是为了能保护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啊！” “这样，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得已，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没有谁可以再拆开我们……”。 “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娘子，我有出息了……”。 万十三字字诛心，让叶非凡红了眼眶，心里难受。 她缓缓走近万十三，伸出手想摸一摸这张像妖精一样美丽的脸，可他眼里还未退散的红色，又让她颓然的收回了手。 “十三，人生不得已太多了，就像如今，哪怕你有了出息有了能力，我却已为他人妻，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不得已。”叶非凡看了眼段司空。 “是吗？”万十三走近她一步，离她仅有一步之遥，“那为夫杀了他就好了，你不是一直讨厌他吗？为夫帮你杀了他！” 说罢，万十三转身就朝段司空走去，眼里杀气腾腾。 “我……不讨厌他了”，叶非凡突然开口，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万十三的表情，“如今……我爱他。” 万十三愣住了，抬起的脚步沉重的落到了地上。 爱他…… 叶非凡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他的心疼的要命，他的眼眶湿得让人心疼。 “你爱他？那……我呢？”万十三喃喃着转身看向她。 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眶，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对万十三还有没有爱情，她不知道…… 早知道，她不该沾染爱情，这优柔难断的东西，乱了她的心。 “娘子，你说啊……我呢？我呢？”万十三一步步走近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到。 叶非凡一步步后退，她的心压抑得喘不过气，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十三。 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我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我把心活生生的掏给你，我弑杀成性堕落成魔，为了你，我还可以做更多……”。 “可是如今，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心意？我不配知道吗？我万十三不配吗？”万十三歇斯底里的咆哮到。 叶非凡吓得一步步后退，万十三的咆哮更是让她浑身一抖，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深吸一口气，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闻言，万十三苦笑一声，“不知道……可你却知道你爱他。” 叶非凡看了眼段司空，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爱他的话，他也是第一次听她说。 “一切都是天意，十三，放下吧！你还是玲珑山庄的少庄主，就当……从来不认识我。”说着绝情的话，叶非凡的心却一抽一抽的疼。 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何会心痛？ “呵呵……回不去了，既然已经堕入地狱，便让血流成河，陪我一世沉沦吧！”万十三苦涩一笑，而后双目爆发惊人的杀气。 他转身便朝段司空冲去，速度奇快，出手狠绝。 以叶非凡的速度，根本阻止不了他。 叶非凡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她笑了。 一切都因她而起。 在和段司空成婚时准备的匕首，她带在身上防身。 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要用这把匕首，解开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结。 “司空，十三，再见！” 她的声音清脆，却决然的向着死亡。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堂尤为刺耳。 两个男人惊呆了。 而后，两男极速朝叶非凡冲去。 叶非凡缓缓倒地，到底是万十三速度更快，他抱住了她。 “不！娘子！你不能死！”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哪怕你让我死！让我不再杀人！” “哪怕你让我放开你……我也听。” “求求你，不要死！”万十三眼眶一片血红。 前世他作为皮球，他没保护好她。 如今，他作为一个爱她的男人，不能再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 “浮屠！”万十三一声大吼，带着自己全身的能量。 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他知道，此时只有浮屠能救她。 “万十三！你滚开！”段司空挤了过来，对万十三怒目而视。 万十三也不说话，只是随手挥向段司空，只这一下，便将段司空拍得老远，半天都没爬起来。 万十三看着闭上眼睛的叶非凡，她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其实……我只是想逼他离开你，并没有真想杀他”，万十三流出眼泪，“可没想到，他为了你连死都不怕……”。 “娘子，我也没有输吧？我比他更爱你……我愿意成全你的选择了，你开心吗？” “浮屠来了，你会好的。”叶非凡还不知道赌徒就是浮屠，可能只有他和段司空，还有那个段司空身后的黑手知道浮屠的真实身份。 “等你好了，我就离开……不再杀人，不再见你”，万十三泪流满面，“娘子，如此，你可满意？” 万十三边哭边笑，心中一片凄凉。 突然，大堂里黑烟顿起。 浮屠的身影从黑烟中走出，他看向万十三和叶非凡，又看了眼一旁倒地不起的段司空。 浮屠叹息一声，而后走近叶非凡，他再次割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到她的嘴里。 “你们两个要闹到什么时候！她真正离不开的是我！”浮屠怒道。 他已经是第三回救叶非凡了，这两个男人都说爱她，却回回害得她半死不活！ 万十三和段司空都没说话，浮屠说的没错，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毫无办法。 看他们低垂的脑袋，良久，浮屠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她马上要醒了，她不能让她看到他。 因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他的身份。 段司空费尽力气爬向叶非凡，眼见她脸色红润，睫毛也动了动，段司空看也不看万十三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也离开吧！” 为了她，他愿意再给万十三一次机会。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地之气灌体 万十三双眸无神，好一会儿，他还是放开了手，将叶非凡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段司空，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她……”。万十三低沉的声音里满是伤感。 万十三一闪身，瞬间消失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段司空才确定万十三刚刚确实不是真想要他的命。否则，他根本等不到叶非凡来，便已经尸横当场。 他的两个情敌，他一个也抵抗不了，想想真是讽刺。段司空苦涩一笑。 段司空抱着叶非凡回将军府，小刀踉踉跄跄的跟在他们身后，和去时的气势汹汹不同，此时这两个男人的心里满是挫败感。 小刀刚刚亲眼看到浮屠来了又去，还有万十三无声无息的离开，他这才明白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力的存在。 怪不得将军几次重伤，现在想来却是情有可原。 只是，如今二少爷手脚被打断如同废人，将军想报仇又无能为力，放万十三走也只是看在他手下留情的面子上。将军府近来怕是不会有好氛围了。 都呕着一股气，就连夫人，怕是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小刀想的没错，叶非凡确实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醒来后在心里不停问自己，她到底还爱万十三吗？ 想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段司空虽一直守在她身旁，可她却愧对他，无法解释自己理不清的感情。 “九儿，其实我明白，你只是想劝他回头是岸。”段司空劝慰到。 叶非凡轻轻一笑，她只能装作放下的样子。 “颜彷呢？”叶非凡想到颜彷，这个当初说放就能将她母亲放下的男人，一定有处理感情问题的方法。她想问问他，自己对感情的优柔寡断能不能改变。 “夫子最近在研读星月王朝的历史，关闭大门，好几日不曾见他了。”段司空有意回避，左咒的身份他还不能暴露，所以更不能说他在修炼了。 只是不知，九儿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要不，我让人去请夫子来一趟？”段司空试探到。 “不用了，在他心里到底还是那些书更重要。”叶非凡表情平淡，段司空却从她的话里听出浓浓的失落。 “思源呢？他……怎么样？”叶非凡突然问到。 万十三因为她而残害思源，段司空却还毫无怨言的守在她身边，叶非凡受之有愧。 “他……大夫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了。”段司空表情凝重。 他听到大夫的诊断，一再后悔自己放走万十三，他害得自己弟弟这样，拼了命他也该杀了他才是！ 只是如今悔之晚矣，他根本不知道万十三又去了哪里。 而万十三此时，却在段将军府对面茶楼里。依旧是那间房那扇窗，他总坐在窗边望着将军府的方向。 就算他口口声声放下，却依旧做不到不再看她。 他上一世就是她救下的一条狗，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可是，上一世他没有做到，这一世，就算他选择放手成全她的感情，也要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哪怕她看不到他…… 突然，他想起了藏在段司空身后的那只黑手，那个收买他一半灵魂的左咒。叶非凡知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浮屠已经告诉他左咒就是段司空背后的黑手，并邀他一起对付他。 浮屠筹谋良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叶非凡离开自己的阵地。浮屠说过，他的屠魔法阵需要汇聚大量天地灵气，而他便是天地灵气与阵法之间的媒介。 只有他在观星台上，天地之气才能一丝不漏的灌注于屠魔法阵。 万十三眸中神色复杂，总觉得浮屠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 当初他突然来到公主府做叶非凡的护卫，肯定是有目的的。 现在想来，浮屠在做护卫之前可能就已经认识叶非凡了。 他化名赌徒，就是为她而来。 万十三轻轻一笑，他突然发现不管是他还是浮屠，亦或者是段司空，似乎都与她早有瓜葛。 想罢，万十三顿时消失在茶楼。 他要帮浮屠对付左咒，不可能放任一身术法消失殆尽，他得去问问浮屠，有没有不吸人血也可以保持能力的方法。 他答应她了，不再杀人…… 万十三直接来到观星台，果不其然，浮屠在这里。 天地之气猛烈的仿佛一股气旋，不停的卷向浮屠，卷得他的袍子翻飞，发丝飞舞，他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引导着天地之气入阵。 白日，人世烟火旺盛，加上太阳争辉热气蒸腾，天地之气并没有夜里来的猛烈。 所以此刻他很忙，不过万十三的事也耽搁不得。 因为他现在已经极度渴望血液了。 “浮屠，我答应她不再杀人，告诉我如何才能在不杀人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能力？”万十三开门见山。 浮屠半晌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的做着自己的事。 正在万十三想再次开口时，浮屠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的开口了，“若你不怕死……可以试试来我的位置。” 万十三已非常人，天地之气对他来说亦有滋养作用。不过，他只有一半灵魂，若真天地之气灌体，需全神贯注引导天地之气循环身体与灵魂，若有一点分心，可能就会爆体而亡。 万十三一愣，他是为保能力而来的！怎么突然就说要他的命？ 看到浮屠身上的天地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万十三犹豫之际，浮屠再次开口了，“你舍得放弃她，却不愿意为了保护她付出自己的性命吗？” 浮屠说的没错，他帮浮屠对付左咒，一是为了报那一半灵魂之仇，一则是为了叶非凡。 叶非凡如今和段司空在一起，段司空身边却有左咒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威胁太大。 “好！我来！”万十三暗暗咬牙。 他一步步朝浮屠走去，浮屠站在阵眼处，那里的能量像飓风一样，仿佛能刮走一切。 万十三红袍翻飞咔咔作响，发丝更是漫天飞舞。 浮屠站在原地等他，待他靠近，他法术一卷便将万十三卷到了阵眼处。 顿时，万十三浑身一震。 天地之气直冲他天灵盖，仿若醍醐灌顶，让他脑子瞬间一片清明。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桃回来了 只是，天地之气入体后突然左突右突，寻找可循之路，万十三疼得直冒冷汗，他连忙控制精神力引导天地之气。 天地之气在他的身体里一路由上到下，而后浸入骨髓，滋养灵魂。 他一遍遍的引导，渐渐感觉到了一阵温暖充盈的感觉。 身体里仿佛在不断积累着什么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兴奋的咆哮。 不过，浮屠刚刚说过，不能分心。 所以，哪怕憋的满脸通红，万十三也一动不动。 半晌，天地之力突然消失，万十三从中脱离出来。 他疑惑的看向浮屠，浮屠淡淡的说道：“循序渐进，第一回一个时辰够了。” 万十三点了点头，万能量在体内运转过后他面露喜色，“浮屠！我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 浮屠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妖精地灵大多靠天地之气修炼，你以为天地之气是开玩笑的吗？” 万十三也不介意浮屠冷淡的语气，看到还在引导天地之气的浮屠，他突然问道：“那你这样站了一天又一天，受得住吗？” 闻言，浮屠嗤笑一声，仿佛听了个笑话。 “地狱犬的肉身经历刀山火海都可以没有丝毫损伤，躯体里的灵魂更是代代更替，强者为王，天地之气再猛烈，也没那么容易撑爆我，更何况我修有法门，世间万物有迹可循，天地之气也一样可以在身体与灵魂之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更何况，大部分天地之气已经被我引导进入法阵了。”浮屠说完便闭目调息，理也不理万十三了。 今日得了好处，他打算明日再来。 这样将来对付左咒也更有把握了，如果有机会……他还想要回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万十三再次回到了含烟楼，因为这里留有叶非凡的痕迹。 他不怕段司空会再次找来，不说段司空能不能想到他还敢再回含烟楼，就段司空找来能不能打得过他也是个问题。 奇怪的是，左咒能把他变得不人不鬼，却没有将段司空变得和他一样。 他们是一伙的啊！左咒不想段司空拥有超强的身体与术法吗？ 含烟楼，万十三住着那间最大最豪华的房间。 这里是他第一回带叶非凡来含烟楼时，她住过的。 那时她还寡淡无情，只爱看书。 那时他还能嬉皮笑脸厚着脸皮凑到她的面前。 那时他为她跳妩媚的舞蹈，她却满脸嘲讽，看他的表情像看一个妖精。 那时她还将他当成花花公子，以为含烟楼的姑娘都是他的女人。 他们一起爬窗，她还整个人生生砸到了他的身上…… 原来，曾经那样美好。 可是后来为什么变了？是因为段司空还是因为皇帝？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他那时没出息，以至于谁都敢和他抢她！若他有如今这般实力，又何必怕什么皇帝！ 万十三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他的手狠狠抓着被子，述说着他的满腔悔恨。 次日，段将军府外来了一个女子，她身子瘦小，眼圈明显。 她缓缓走向将军府大门，门童拦住了她，“此乃将军府，闲杂人等免进！” 女子看了眼大门里面，并没有看到她日思夜盼的那个人。 “我叫小桃……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 来人正是小桃。 小豆子将她送到将军府门口的大街上便离开了，他说他要去找万十三。 门童听到这话，连忙跑去禀报。 小桃站在门口等待，眼睛还直直的望着大门里面，期盼着看到她的公主殿下。 没一会儿，叶非凡便匆匆赶来。 看到小桃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张开了手臂。 她们好久不见了，小桃瘦了，可想而知来找她的路上小桃吃了多少苦。 “公主……奴婢好想你……”。小桃哽咽着，眼泪止也止不住。 叶非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吧？饿了吧？走……我们先去吃东西。” 看到小桃，叶非凡的高兴溢于言表，本来茶饭不思的她也终于想吃东西了。 段司空看到这一幕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桃对他仇视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高兴。 看来，他还得收买这个奴婢才行，毕竟叶非凡对他很看重的样子。 段司空让她们两个女子吃饭谈天，他自己则走开了。 见他走开，小桃连忙问到：“公主……听闻你已经和段司空成婚了？” 叶非凡神色一禀，“我们成婚了，你以后叫他将军。” 闻言，小桃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当初是万十三负了公主，可是就这样和段司空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段司空多阴险的人啊！ 不过，她此时说这些显然已经晚了，因为她感觉叶非凡对段司空的态度变了。 叶非凡夹了一筷子菜到小桃碗里，“小豆子送你来的？” 小桃点了点头，这一路坎坷，疲惫不堪的又何止她一个。 因挂记各自的主子，小豆子和她出门的急，干粮啥的准备不充分，没走多远便没有了，所以，小豆子便只能沿途打猎填饱肚子。 好在，虽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总算平安到达帝都城。 只是不知，小豆子找到他的主子万十三没有。 “小豆子去找姑……万十三了。”小桃差点脱口而出姑爷二字。 叶非凡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他也是忠心不二。” 小桃叹了口气，正在此时，小米走了进来。 小米见到小桃明显一愣，她刚刚去了左咒的院子，并不知道小桃的身份。 不过小桃能和叶非凡坐一张桌子吃饭，说明叶非凡很看重她。 叶非凡见小米进来，同她介绍道：“这位是小桃，以后也会跟在我身边。” 闻言，小米冲小桃点了点头，而后为她们添汤后，她又退出了房间。 刚走出门口，小米便眉头一皱。 而后，她连忙又往左咒的院子赶去。 她好不容易才被选到叶非凡身边伺候，不能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桃给抢了位置，看叶非凡对小桃的态度，显然信任她多一点。 左咒仿佛料到她会来，她刚到，门便打开了。 “怕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可是我的女人。”左咒一挑她的下巴，而后顺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可是，万一她抢了我的位置……”，小米依旧皱着眉头。 “做我的女人不好吗？非得做奴婢？”左咒直直的看着小米，看得她红了脸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沿街觅食 吃完饭，叶非凡问府中侍女段司空的踪迹。 侍女说段司空进宫了。 叶非凡不禁警钟长鸣，真怕叶明圆又出什么幺蛾子。 前几天风清扬的事，秦安的事，可以说都是叶明圆有意无意造成的。 结果后来，段司空不仅平安的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消息：叶云菲死了！ 昨夜至臻部落的信使到达帝都城，他快马加鞭整整近半月，这才送回至臻叶云菲的消息，叶云菲她死了！ 信使说叶云菲是因难产而死，还说王子赫悲痛欲绝，要不是要操持叶云菲的丧事，他肯定会亲自进帝都城向陛下请罪。 信使虽句句恳切，不过叶明圆并不关心。他跟叶云菲自小便没多少兄妹情意，更何况她远嫁至臻那么久，如果使者不来，他可能都忘了还有叶云菲这个妹妹了。 至于叶非凡，叶云菲死了她不仅不伤心，反倒开心的很。当初叶云菲可是设计要毁她清白谋她性命的！ 段司空也知道叶非凡和叶云菲之间的恩怨，自然不会安慰，甚至还害怕叶非凡提起护国寺的事。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不过依旧像根刺一样，提起便会伤人。 “九儿，晚上咱们出去吃吧？”段司空有意想表现。 “不用避讳一下吗？”毕竟叶云菲才传出死讯，他们就去酒楼吃饭，总有庆祝的感觉。 “避讳什么？我刚刚离开皇宫时，陛下还让人好酒好菜招待那个至臻部落来的信使呢！”段司空意思明显，皇帝都装出伤心的样子，他们也没必要。 而且，天气愈加冷了，再不抓紧时间多出去几趟，就要入冬了。 “好吧！”说罢，叶非凡唤了声小桃和涂涂，打算带上他们一起去。 涂涂很少出门，好在晚上人少，也不怕它乱跑，找不到。 一行三人一狗步行往帝都大酒楼走去。 夜里有点凉，段司空特意嘱咐小桃带上叶非凡的斗篷。 涂涂好久没出门，作为流浪狗出身，也许是流浪多了，对街头反倒有些排斥。好在这回是跟在自己主人身边出门，它也摇头摆尾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小桃刚回到叶非凡身边，久没在帝都，对于帝都的一切都很新奇和怀念。 “小姐，那里有花灯！”小桃指着一个方向，那里亮晃晃的一片。 叶非凡他们走了过去，只见花灯上的画五花八门，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应有尽有，还有美人公子，画的栩栩如生。 只是，看到那些美人叶非凡却一愣，他记得万十三也曾带她逛灯会，还描了她的画像做了个花灯。 叶非凡不禁出了神，小桃兴奋的围着花灯团团转，仿佛想尽数收入手中一样。 段司空挑了只狗狗灯笼，买下后递给叶非凡，他还大方的给小桃看了好久的兔子花灯负了钱。 小桃的性格就像兔子，爱哭，胆小，活泼，又善良。 涂涂不喜欢看这些亮晃晃的灯笼，它的视线在街头乱瞄，想找个同伴一起玩。 见状，叶非凡摸了摸它的脑袋，“不要乱跑，若需要同伴，我让段司空给你找一门亲事。” 段司空在一旁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他是星月王朝的护国大将军，居然落到给狗子配对的地步了吗？ 叶非凡转头刚好看到他臭烘烘的脸色，连忙问到：“你……不愿意帮它找女伴？” 看到叶非凡质问的眼神，段司空立马把自己端着的架子甩得老远，“我当然愿意。” 涂涂端坐在一旁歪了歪脑袋，它瞅着段司空仿佛看出了他的委屈。 烤红薯，馄饨，肉饼，还有梅菜肉包的味道在街头徘徊，叶非凡闻了一鼻腔，顿时垂涎欲滴。 索性，她也不打算兜老远去帝都大酒楼了，就在街边吃小吃，顺便溜达溜达就好了！ “段司空，我想吃红薯！”叶非凡突然像小孩一样撅起嘴，“小桃也要！” 段司空诧异的看着她，而后满目柔情的摸了摸她的头，“不去帝都大酒楼了？” “不去，等到地方，我的口水都要流光了。”叶非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路边烤红薯的摊位。 见状，段司空轻轻一笑。 “好，我去，你等我。”段司空带着涂涂去买烤红薯了，小桃和叶非凡站在原地等着。 小桃看着段司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感慨道：“小姐……司空将军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嗯，不一样了，”叶非凡微微一笑，而后突然按住小桃的肩膀，双眼放光道：“等会儿放开肚子吃哦！可不许顾忌形象！” 叶非凡她自己啃烤红薯毫无形象，所以，拉上小桃一起总归是好的。 小桃一愣，她想不明白……自家公主吃什么不都是斯斯文文的吗？怎么叫她不要顾忌形象？ 结果，看到叶非凡啃红薯时，小桃终于明白自家公主为何要那样说了。 这……啃个烤红薯是怎么能弄得满嘴都是的呢？ 她都做不到啊！ 不过想到叶非凡刚刚和她说的话，她也不管什么技巧和形象了，埋头便啃了起来。 两个女子一路啃烤红薯，便啃还边抬头看路边的其它小吃，她们满嘴的红薯瓤，让人忍不住想笑。 不过，有段司空这位高大威猛的男人走在她们身边，一时之间也没人敢放肆。 他们走过后，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议论：“刚刚那是司空将军吗？” “是啊！城中这么帅的除了司空将军便只有万十三了，不过万十三可是穿红袍的！” “那那个女子是九公主吗？” “是吧……你看，司空将军还给她擦嘴呢！” “真是让人羡慕啊……”。 “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咯！” 围观群众散去，叶非凡他们还在觅食之中。此时，叶非凡的手里又抓着一根烤鸡翅在啃。 段司空两手空空，嘴边油光都不见一点，因为他到现在还没吃什么。 小桃啃了一口鸡翅，而后凑近叶非凡耳边嘀咕了几句。 叶非凡这才恍然大悟般想起段司空。 他们都没吃晚饭，打算出来吃东西啊！段司空这一路……净买东西付账了，吃的可是半点没进他的嘴巴。 呃……叶非凡有点尴尬。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口口相传的恩爱 叶非凡拿着自己手里的鸡翅膀走近段司空，而后将鸡翅膀递到他的面前，“段司空，这个给你吧！” 段司空一愣，看她对鸡翅膀恋恋不舍的样子，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不用，我不饿。” “是因为我咬过，所以你不吃？”叶非凡有些不开心了。 段司空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小的她，此时傻得可爱。 “没有，那我吃。”为了证明自己，他冲着叶非凡举着的鸡翅膀便啃了一口。 鸡翅膀都差点被他弄掉了，可以看出他的诚意。 但是，叶非凡却觉得他是刻意掩饰…… “嫌弃就不要吃，不用委屈自己。”叶非凡气哼哼的收回鸡翅膀，而后丢到了地上。 她也没心情再啃鸡翅膀了。段司空和她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吃过别人吃过的东西，哪怕是她的，他可能也难以下咽。 段司空看了眼地上的烤鸡翅膀，又看了眼即将转身走开的叶非凡，突然，他动了。 只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而后轻轻一带，将她拉回了自己面前。 叶非凡明显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段司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而后突然附身亲上她的唇。 灯火阑珊的街头，行人来来往往，两人却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一样，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 小桃和涂涂也不知是惊是喜，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其它方向。 良久，段司空放开叶非凡，“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根本不用证明什么……”。 叶非凡红着脸，“好了，知道了……那，我们再买两根烤鸡翅吧！” “好。”他还能怎么办呢？这个难得糊涂的小吃货。 他们一人又买了一根烤鸡翅，一转头才发现刚刚叶非凡丢的那根鸡翅膀正被涂涂咬在嘴里。 见状，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是不是还忘记涂涂了？带它出来看他们吃东西吗？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涂涂三两口啃完了鸡翅膀，而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叶非凡他们。 看得他们臊得慌。 “呃……段司空，你还是再给它买个吧！”否则被它这样盯着，她都不好意思下口了。 最后一行人加一只狗终于都有了各自份的烤鸡翅，那个卖烤鸡翅的老板就没生意这么好过，看他们像看财神一样。 一路吃吃喝喝，逛了大半个帝都城，好在帝都城的主城道灯火通明，一时间也不知道时辰。 突然，一间铁匠铺出现在叶非凡眼前。 不知不觉，她逛到了当初她和湛寒合伙开的铁匠铺。 那时他们还建立了九天阁，只是不知如今……九天阁的人和湛寒如何了。 “进去看看吗？”段司空问到。 “不了，明天送些银票来这里，九天阁既然建立了，总不能压湛寒一个人身上。”叶非凡叹了口气。 其实公主府她也存有很多宝贝，只是那些宝贝和金钱大多都是万十三交由她保管的。 如今，她已经分不清了。 哪些是他的？ “好。”段司空点头，他也觉得她不必再接触九天阁，有他在，定能护她一世周全。 突然，叶非凡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当初能让吸血魔化的万十三昏迷不醒，能控制皇帝，甚至有对付赌徒的符纸，那个人一定不简单！ 叶非凡虽然接受了段司空，但是他背后的人始终让她提心吊胆，成也是他败也是他，那个人就在他身后，轻而易举便能伤害他！ 段司空微微一怔，而后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告诉叶非凡，毕竟左咒是他的师父，而他夺舍了她的亲生父亲颜彷的身体。 若她知道一切一定会憎恨他，万一她冲动行事，左咒会不会对她不利就很难说了。 “九儿，关于他……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思来想去，段司空还是不敢赌一把。 只是，叶非凡的担心他明白。他又何尝不担心。 他和她如今幸福安定的生活来之不易，他极度恐惧这种和谐美好会被左咒打破。 左咒就像个定时炸弹，看来，他也要早做打算才是。段司空暗叹口气。 叶非凡不知道段司空的顾虑，只觉得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她，肯定不把她当自己人。 叶非凡气闷闷的往前走去，前方的小吃和茶饮，她带着小桃和涂涂挨个的尝，尝完就指段司空，跟人家老板明确表示：“那个男人付账！” 段司空哭笑不得，女人生起气来，不仅肚子能容数不清的美食，体力更是强悍的能扫整个帝都城！ 段司空在后面乖乖跟着，逛的疲累得不行。他却不敢说什么，还得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倒是涂涂很给面子，直接趴在地上不走了。 这下，段司空心里一乐，叶非凡她们看在涂涂的面子上，也会回去了吧！ 结果，她冷酷无情的说了句：“涂涂走不动了，段司空，抱抱！抱涂涂” 一人一狗皆一愣，涂涂虽然才十多斤，不过要抱一路，怎么可能轻松！ 涂涂更是委屈巴巴的望着叶非凡，它就没见过这么强悍霸道的人！ 对自己夫君颐指气使，自己却一路买买买，它看着都心疼。 “涂涂，粘豆包哦！快来！”叶非凡的声音传来。 本来还赖在地上不愿走的涂涂，此刻跑的飞快，刚刚的满肚子抱怨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见状，段司空明显一愣。此时就算叶非凡跟他说有大肉包，他也跑不动了…… 也许是逛的累了，当天晚上叶非凡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段司空早早的便让人送银票去铁匠铺，顺便与九天阁对接好，以后，就由他代替叶非凡管理九天阁。 毕竟，左咒善恶暂时不明，行事风格又极不稳定，所以有九天阁在背后，段司空也能多些安全感。 好在，湛寒对此并无异议。 昨晚段司空和叶非凡夜游街头的事，已经传遍了帝都城，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恩爱，自然也到了湛寒耳里。 所以，这个她自愿选择的男人，他没办法拒绝。 湛寒叹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铁匠铺角落的一个大木箱。 当初她就是气焰嚣张的踩在这个箱子上，指责他花钱如流水……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相互威胁 叶非凡已经问起他身后的人，所以，段司空不敢再耽搁，连忙找上了左咒。 他要请他离开！哪怕他是他师父！ 刚来到左咒的院子外，段司空便看到小米做贼似的走了出来，见状，他连忙躲到松柏树后。 小米理了理衣领，这才装作自然的走到正路上。 段司空从树后走出，看着小米的背影好一会儿。 小米为何会出现在左咒的院子？还这副表情？ 段司空压下心中的疑惑，来到左咒的院子里。 他推门直入，左咒居然在院子里更衣！他正在穿外衣，看到不请自来的段司空明显一愣。 段司空也微微一怔，他以前回回来左咒的院子他都在打坐修行，还说浮屠要对付他，所以他更得抓紧时间。 这回奇了怪了，他没有打坐，青天白日的他居然在院子里穿衣服！ “师父……你这是？”段司空问到。 “……刚刚修行时太热，我便脱了衣服，这会儿冷了，就穿上……”。左咒回避着段司空的视线，第一回表现出心虚的表情。 一看他这表情，段司空自然不信。 “徒儿，你找我有事？”左咒连忙岔开话题。 闻言，段司空突然有些不好开口，毕竟左咒夺舍了叶非凡亲生父亲的身体，要请他离开一定要注意言语态度，否则万一左咒跑去叶非凡面前又哭又闹，那就难办了。 他得让他心甘情愿的离开才是。 “师父，九儿问起我身后的高人是谁，徒儿觉得，您有必要离开将军府了，免得她怀疑。”段司空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左咒看了段司空一眼，而后嗤笑一声：“你是怕我会暴露你吧？” 左咒明白，若叶非凡知道他夺舍了颜彷的身体，而这件事段司空一直都知道，她绝对不会原谅段司空的。 更何况，当初他夺舍皇帝后，段司空密谋了多少卑鄙无耻的事情，叶非凡若知晓一切，不知道会如何看待段司空呢？ 段司空一愣，左咒说的没错，他不能让左咒毁了他和九儿美满幸福的生活。 “对，我怕，师父难道不怕暴露自己？”段司空心中冷笑，“您若暴露了，九儿对你只剩仇视，浮屠便再无顾忌，可能不等您修行到满意的地步，他便会上门来找你。” 左咒顿时哑口无言，他夺舍颜彷就是为了让浮屠对他下手时有所顾忌，若他真的暴露在叶非凡面前，怕是除了浮屠外，叶非凡也会想置他与死地。 “九儿不会发现的，我不能离开！”左咒不管不顾，他不信叶非凡能那么快发现。更何况，这里还有小米…… 段司空眉头一皱，却不敢紧逼，毕竟……左咒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九儿既然已经问起，您还是该装好颜彷的样子，否则她若怀疑你了……你法力高强就不说了，只是小米，怕是没有好下场。”段司空声音低沉，满含威胁。 当初拜左咒为师也纯粹是想加以利用，一旦左咒成为他的破绽，师徒关系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闻言，左咒第一回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他直直的看着段司空，半晌阴恻恻地笑道：“我的徒儿果真不简单，态度说变就变，怕是只有叶非凡……能让你夹着尾巴做人吧？” 左咒的意思很明显了，段司空能拿小米威胁他，他也可以拿叶非凡威胁段司空！ 段司空暗暗咬牙，愤恨的拂袖而去。 他的能力有限，不像浮屠有超强法术，所以左咒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得不妥协。 只是这样僵持下去，谁也没有好日子过，必须想办法解决左咒这个心腹大患！ 以前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为了自由可以费尽全力，哪怕扯掉他人的脖子。 叶非凡对暗中的一切一概不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在过。 哪怕段思源手脚断了，段司空也没有再让他回到将军府修养。叶非凡也曾问他为什么，他这样告诉她：“以后将军府就是我们两的家，二人世界，没人看着你让你不自在。” 叶非凡会心一笑，对段司空的细心体贴十分感谢。 “谢谢你哦！为我着想。”她拽着他的手，仰起脸看他。 他用指节分明的手指一刮她的鼻头，“小傻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啊！” 说完，他就一把抱起她，跑得飞快。 叶非凡哈哈大笑，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果真，他也是为了他。 闲暇之余，她还是去书房看书，涂涂端坐书桌旁看着她，让她忍不住想给它讲讲书中的知识。 “涂涂，你知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什么意思吗？”叶非凡颇有趣味的盯着涂涂的表情。 她等着它的反应，看着看着，脑里突然有些混沌，紧接着便剧烈疼痛起来。 她难受的捂住难道，而后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门外，太阳光晃眼的厉害，天旋地转般，她晕了过去。 涂涂不停舔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而昏迷的她的梦里，也有一只狗在舔她的脸颊。 “皮球，别舔了！痒死了！”一个女子哈哈笑着，一边推开近在咫尺的狗脸。 黄色的皮球长得有点凶的样子，偏偏舔她脸颊的时候，它像世间最温暖的狗子，嘴角都是微笑的弧度。 “小姐，顾公子来了！”一个侍女前来禀报。 闻言，女子撇下皮球便朝大门口跑去。 …… 顾庭轩不停挠女子的痒痒，女子咯咯的笑着，不停躲来躲去，偏偏顾庭轩不放过她，依旧追着她不放。 皮球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出于保护还是出于嫉妒，它冲上去咬了顾庭轩的屁股。 女子乐得指着顾庭轩，哈哈大笑。 顾庭轩不满的瞪着皮球，“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皮球对他龇牙咧嘴，没有丝毫好感。 顾庭轩看了眼女子依旧狂笑不止的脸，他坏笑着又扑了过去，“兰儿！叫你笑！……别跑！” 你追我逐，两人又跑远了。 “兰儿……”。 “皮球……”。 “顾庭轩！”叶非凡一声大喊，猛然翻身坐起。 段司空惊得瞪大了眼睛，刚刚叶非凡那一句顾庭轩，让他浑身一震，心底发寒。 她……还记得顾庭轩？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孕 “九儿，你没事吧？”段司空咽了口唾沫，连忙坐到床沿问到。 “……没事，就是好累。”叶非凡抹了把眼角，眼角的湿润她很不舒服。 “你刚刚说的……顾庭轩是谁？”段司空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叶非凡一愣，她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顾庭轩这三个字。 “不知道，我刚刚说了这三个字？”叶非凡反问道。 段司空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笑，“可能是我听错了。” 明明曾经想过让她恢复前世的记忆，可她喊出顾庭轩三个字时他却很害怕，如果她记起前世，那他如何自处？ 他若告诉她，他就是顾庭轩转世，那她又会如何看待他？ 比起未知的一切，段司空宁愿保持现在的生活，美满和谐的生活。 “梦里好像有一只黄色的狗……”，叶非凡喃喃着，依稀记得黄色的狗很喜欢她的样子。 段司空连忙喊了声：“涂涂！” 没一会儿涂涂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围着床边高兴的猛晃尾巴。 “它刚刚急坏了，你晕倒后它焦急的跑来找我，硬拉生拽，差点撕烂我的袍子。”段司空微扬嘴角。 叶非凡看向涂涂，伸出右手想摸摸它，只是它太矮，离床边也有点距离。 没想到，涂涂看她伸手连忙跑近床边，而后前脚爬上床沿，将脑袋凑到了她的手下。 叶非凡微微一笑，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脑袋，“涂涂真乖！” 正在此时，小桃领着府中大夫进来了。 见状，段司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叶非凡都醒了，大夫这才姗姗来迟！ “夫人都醒了，干什么吃的，这么久才过来！”段司空怒斥道。 大夫连忙跪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将军……小的刚采药回来，所以来的晚了些……”。 其实他来的也不迟，小桃姑娘到他的院子时，他刚回来，而后便马上收拾东西赶来了。可能……是夫人醒早了。 大夫敢怒不敢言，毕竟，将军最紧张夫人。 偏偏夫人老是生病受伤，太折磨人了。所以这回他亲自去山上采药，打算调理好夫人的身体。 “小的先为夫人把把脉，然后开副补药调养身体。”大夫壮着胆子说道。 闻言，段司空这才缓和了脸色，“嗯，把脉吧！” 大夫起身为叶非凡把脉，虽然叶非凡觉得身体已无不适。 只是，大夫反复诊断，又皱眉又舒展，让段司空和叶非凡不由得有些紧张。 好一会儿，大夫终于确定了似的，他连忙跪地，高兴得快哭了，大喊道：“将军！夫人有喜了！” 闻言，段司空和叶非凡皆一愣，而后又不约而同的眯起眼睛，咧开嘴角。 “来啊！赏白银五十两！”段司空一挥衣袖，大赏大夫。 大夫感觉自己在做梦。 段司空一把抱住无以言表的叶非凡，还亲了一口她的额头，“九儿，我们有孩子了！” 闻言，叶非凡激动的点头。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一会儿，颜彷便来了。 段司空眉头一皱，暗自揣测颜彷体内的左咒又想耍什么花样。 颜彷走近床边，满怀关切的望着叶非凡，“听闻九儿晕倒，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叶非凡嘴角上扬，满脸喜悦，“大夫说……我有喜了。” 不知为何，她想跟颜彷分享这个消息。 闻言，颜彷高兴得拍了拍段司空的肩膀，笑道：“如此，将军肩上的责任就越加重了，一定要保护好九儿和孩子啊！” 颜彷的话看似满怀期待，只有段司空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当然，就算死我也会保护好她们。”段司空不甘示弱的看着颜彷，眼里意味深长。 颜彷仰头哈哈大笑，却给人异常诡异的感觉。 而此时观星台上的浮屠苦涩一笑，喃喃道：“终于发现了吗？九儿……有孩子了。” 那时在含烟楼救她时他就察觉到了她体内微弱的胎心。 他在地狱受尽苦难，好不容易上来了，到了她的身边，却依然满是苦涩。终究比不过他吗？为什么苦难全他一个人受着？ 而他段司空，就可以有老有小……有她？ 浮屠暗暗咬牙，而后仰天长啸。 顿时，天地之气被一股吸力吸到一起，而后全部涌向浮屠。 浮屠贪婪的吞噬天地之气，吞噬到被撑得快要变回地狱犬时，他才停下。 而后，他迷迷糊糊的看向远方，“天地之气……也醉人呢！” 等会儿，万十三也会来，他已经连续来了几天，实力提升很大。 只是不知，若他知道叶非凡怀孕了，会有什么反应？ 上回杀人后被逼回地狱，他看到了万十三的生死簿，那时他才明白花花公子万十三为何会对叶非凡痴心一片。 原来，它是皮球。 天理循环吗？因果轮回吗？ 可是为何偏偏碰到了一起？ 万十三还不知道叶非凡有孕，他还在将军府对面的茶楼上远远的窥视将军府。 他等了几天了，就那天晚上见她和段司空出门，然后在街头吃喝玩耍，还在街头……亲吻。 他心痛，他难受，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守在这里观望。 可与此同时，他想念，他牵挂，他还是想看她…… “娘子啊……这一世，是不是我们的尽头？”万十三喃喃细语。 自吸收天地之气以来，他的眸子渐渐恢复正常，身体力量愈加强悍，术法也愈加高超。 浮屠说有规则有系统的叫法术，大多是天庭的仙人修炼出来的。 而普通人类或半人类修行而诞生的超乎常人的能力，只能称之为术法。 万十三这才明白原来人也可以修炼术法的。 所以，他就算找左咒要回自己那一半灵魂，他也可以拥有超强的术法。 眼看天快黑了，万十三这才化作一道红色虚影消失在茶楼。 秋色迷人，月色正凉。 万十三刚刚离开，段将军府的大门便开了。 叶非凡莫名其妙的看向对面茶楼大开的窗户，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等着她一样。 只是，空空如也的窗口让她自嘲一笑，而后挽上段司空的胳膊，“段司空，帝都大酒楼不会关门了吧？” 段司空宠溺一笑，“不会，下午就让他们备好了，此时去刚好能吃。” 第二百四十章 全部撤离皇宫? “两个人真好！”叶非凡微微一笑，今夜，就他们两个人出门。 “不，如今应该是三个人了。”段司空凑着叶非凡的腹部。 “不！也可能是四个人呢！”叶非凡仰着脸。 闻言段司空笑得合不拢嘴，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 他们沉浸在有了孩子的欢喜之中，而此时观星台上的浮屠却突然同万十三说道：“时机已经成熟，后日，我会引左咒来此。” “他一直以来施展的术法不多，所以对他的实力难以预估，不过血纹咒术和精神力应该很强大，就这两点已经很不好对付。” “不过，我们两个一起对付他，应该不会太难，只怕……他黔驴技穷不择手段。”浮屠徐徐说道，视线却看着段将军府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娘子下手？”万十三突然说到。 “当初他能利用叶明圆逼九儿就范嫁给段司空，如今自然也可以以九儿做为筹码，逼我们就范。”浮屠看得透彻，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只能请他出马了。 万十三也看向将军府的方向，两个男人迎风而立，皆如神邸一般俊美。 次日，段司空将小米调离了叶非凡身边，叶非凡问他，他只说是小桃回来了，小桃照顾她他更放心。 她如今有孕，多个人手总是好的，段司空却要将小米调走，有意无意的，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小桃说，小米被调去了洗衣房当管事，叶非凡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疑惑了。 她身边出去的人，居然去了府中最不受重视的洗衣房！虽然是管事……不过以前洗衣房的管事都是年过半百的大娘大爷。 叶非凡喝完小桃从厨房端来的补汤后，交代给小桃一个任务，“你发现小桃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吗？” 而且，应该是奇怪到段司空注意到她，甚至犯了他的忌讳，所以他才会把她打发得远远的。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就是天天在练字。”小桃和小米住一个房间，所以知道她练字的事。 叶非凡来了兴趣，忙问：“练什么字？” “就是夫子的名字，颜彷。”小桃不疑有它，纯粹以为小桃对颜彷有崇拜之情，这将军府对颜彷有崇拜之情的又不止小米一个。 闻言，叶非凡却皱起了眉头，据她所知小米并不识字，颜彷二字不算简单，又是谁教她的呢？ “小桃，派个人去盯着小桃，看看她工作之余都见了什么人。”叶非凡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能让段司空恼怒到打发她，她一定是干了什么他无法忍受之事。 难道……小米喜欢颜彷？ 叹了口气，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还是得等小桃打探回来的消息。 最近，朝堂亦是风谲云诡，秦安以下犯上刺杀九公主，虽被皇贵妃大义灭亲，却依然对秦氏一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礼部尚书在朝堂之上对秦氏一族频频发难，指责他们家风不严，家规不正，居然培养出秦安这样的乱臣贼子。 当着皇帝的面冒犯皇族，简直胆大包天！ 叶明圆看在秦雨晴的面子上一直压着此事，但礼部尚书之女风清扬声名尽毁，且伤心不已，礼部尚书几次三番提出此事，想要皇帝给他个交代。 最后，为安抚礼部尚书，也为了给秦氏一族喘息之机，无可奈何之下，他传旨让风清扬进宫为妃。 秦氏一族毕竟庞大，与段氏一族又互为掣肘，为平衡朝堂，叶明圆是不可能放弃这颗棋子的。 圣旨一下，礼部尚书顿时眉开眼笑，交代也不要了，还千恩万谢。 虽然叶明圆放过了秦氏一族，可秦安刺杀叶非凡的事依然像根刺，时刻提醒他心口的痛。 所以，他已经好久没去秦雨晴的宫殿了。 刘福看了眼书柜上凌乱摆放的书籍，愁的老脸皱到了一起，“怕是只有皇贵妃了解陛下看书的喜好，这书柜，老奴真是不知该怎么摆才好。” 闻言，叶明圆瞥了一眼书柜的方向，而后继续练书法了，一边问道：“平时我看书时，你没记住？” 刘福苦笑，“老奴眼睛愈加模糊，连书上的字也看不太清了。” 闻言，叶明圆不再说话，半晌，他才抬头看向窗外，“她最近都在干嘛？” “听闻皇贵妃天天去佛堂，诵经理佛，定然是祈求陛下安康，国泰民安。”刘福笑盈盈的眯着眼，显然很看得起这个皇贵妃。 听到这话，叶明圆冷笑一声：“呵……她怕是在祈求自己能睡个好觉吧！” 秦安是她亲手杀的，她能心安理得的睡个好觉吗？ 刘福暗叹口气，突然又想起早晨掌星师浮屠跟他说的话。 “陛下，今晨你早朝时，浮屠大师突然出现，他说请您后日一早，带着宫中所有人撤离皇宫。”刘福才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不禁懊恼自己，真的是老了。 闻言，叶明圆眉头一皱，皇宫几千人众，如何撤离？百姓看到这一幕会如何作想？怕是会闹得人心惶惶，王朝动荡！ “为什么？他有没有说为什么？”叶明圆难掩怒气，觉得浮屠简直在为难他。 “说是……陛下让他对付的人太危险，撤离是为了皇宫众人的安全。”刘福年过半百，从来没有遇到过撤离皇宫这样的事。 至于皇帝陛下让浮屠对付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不过却明白能让皇帝用心良苦对付的人，一定不简单。 “危险？朕既然要对付那人，就一定要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摆驾！星云楼！”叶明圆一挥袖袍，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要对付的那个邪祟与段司空关系密切，他怎么能躲得远远的？他要看清楚问明白，将来对付段司空也有的放矢！ 至于危险，他不怕！ 叶明圆径直往星云楼去了，而此时星云楼的观星台上，万十三和浮屠正在吸收天地之气。 这两日，法阵吸收天地之气已然饱和，能量充盈到泛着莹莹光芒，泛着光芒的法阵看起来十分神圣。 “陛下驾到！”刘福的声音在星云楼下响起。 他兢兢业业，没想到换来的是叶明圆的一顿数落，“星云楼就浮屠一个人，你通报个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十一娘 “陛下，万一浮屠大师在做法呢……”，刘福十分委屈。 “你也知道做法，那你还吵吵！”叶明圆白了刘福一眼，而后往楼上走去。 观星台上的浮屠和万十三已然睁开了眼睛，浮屠顿时催动法力，一瞬间黑气便罩住了他的半边脸。 万十三冲浮屠点了点头，识趣的飞身离开。 浮屠直接来到阶梯的位置等着，法阵已经以天地之气灌满并点燃，普通人不能靠近。 这不，叶明圆阶梯才走一半，就听浮屠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陛下请回，法阵已经就绪，凡人不能靠近。” 浮屠丝毫不给叶明圆面子，好歹也等他上去阶梯口看一眼嘛！ 他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浮屠大师难道连护住朕，让朕看一眼法阵的能力都没有？” “陛下又看不懂，又何必看了自讨没趣。”浮屠的话轻飘飘的，不像针对谁。 偏偏，叶明圆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他可是皇帝！ “浮屠！你给朕放尊重点！”叶明圆气不打一处来。 浮屠微微一怔，而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陛下非要看，那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叶明圆大点其头，突然觉得浮屠还是明事理的。 哪晓得他刚这样想，下一秒他便飞了起来，飞出阶梯口，飞到了空中，飞得好高好高…… “浮浮屠……你你你……放朕下去！”叶明圆吓得破声。 还在阶梯站着的刘福已经吓傻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下一个飞的就是他。 浮屠看了眼天空的叶明圆，淡淡的说道：“陛下，看到了吗？” “呃……看到了……快快……放朕下去。”叶明圆再无硬气，软弱到了极致。 闻言，浮屠这才将叶明圆缓缓放回了阶梯处。 叶明圆一落地腿脚发软，差点顺着阶梯滚下去。 刘福连忙上前扶住他，而后缓缓往楼下退去。 还没走两步，浮屠的声音传来：“陛下要的尊重我给了，我要求的全员撤出皇宫，也请陛下一定做到，否则，我怕是无法顾忌你们。” 叶明圆头也没回，问到：“危险到什么程度？” “要命！”浮屠掷地有声的说道。 叶明圆暗暗咬牙，而后叹了口气，“好，朕会撤离的。” 浮屠看着叶明圆离开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按叶明圆的意思，难道还有他不愿带着撤离的人吗？ 这个叶明圆，远不是看着这样简单。 浮屠叹了口气，而后化作一缕黑烟浸入了地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得去找阎王汇报一下，而且，他化身成人需要的介质还未确定，他想问问阎王……不用介质行不行？ “笑话！不用介质你凭什么脱离浮屠的身体化身成人！”阎王一听他的话便毫不留情的否定了。 浮屠不是不愿意用介质，而是要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介质……谈何容易。 所谓介质……其实就是他人的灵魂。 那个人必须心甘情愿付出灵魂让他吞噬，而他则占据那人的身体，化身成人。 可世间谁会那么笨，笨到让他吞噬灵魂。 至于地狱犬的身体，阎王说他自有安排，浮屠也不关心。 “阎王，凡世的后天，属下就要动手了，到时候……叶非凡那里，请您费心照看。”浮屠终于说出自己此行地狱的真正目的。 阎王看了赌徒一眼，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格外威严的样子。 “她投胎之前，本君便给了她主角光环，放心，她想死都没那么容易。”阎王眼里精光一闪。 浮屠松了口气，而后便准备离开地狱。 突然，阎王又叫住了他。 “浮屠，十一娘找过你很多回，你在凡世她去不了，你既然回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吧！”阎王咧嘴一笑，意味深长。 闻言，浮屠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他当初在凡世化身地狱犬杀了前皇帝的近千暗卫，被凡世的阳气逼回地狱以后，阎王要惩罚他，甚至打算将一个厉鬼的灵魂打入他的体内，摧残他的灵魂。 幸而，十一娘为他求情，甚至以十一层地狱狱主的身份为他担保，阎王这才给了他一次机会。 十一娘，也是地狱犬，不过是女的，能化身成最清纯可人的人形。 浮屠直接来到十一层地狱，说实话，他不想来看十一娘，因为她……太粘人了。 这不，浮屠刚到门口，十一娘便循着他的味道奔了出来。 一只雪白庞大的地狱犬，摇头晃脑的朝他跑来，浮屠还是人形，在她面前小的可怜。 越来越近，十一娘也缓缓变化成清纯可人的美人。 “浮屠！你总算回来了！”十一娘冲上来，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 “地狱一天，凡世一年，我去凡世才三个多月，听闻你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浮屠都有些无语。 十一娘咯咯的笑了笑，而后不依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想你了就去找呗！” “阎王怕是快被你烦死了。”浮屠暗叹口气。 “不怕！他是我老爹嘛！”十一娘一副小女儿的娇憨表情。 十一娘原本是阎王家的一只狗，阎王得道后，她也跟着来到地狱，阎王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十分宠爱。 “好了，我在凡世还有任务，我得走了。”浮屠拨开十一娘的手，打算离开。 十一娘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开，而后，她一甩还未收起的白色尾巴，朝阎王的宫殿跑去。 阎王对交给浮屠的任务总是避而不谈，这回，十一娘铁了心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没想到的是，这回她问了，阎王居然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 “什么！你说浮屠要利用介质化身成人！？他不打算回地狱了？”十一娘对得到的答案不敢置信。 “是，他想做人，因为……他爱的女子，是人。”阎王叹了口气。 闻言，十一娘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的冷面浮屠，居然有了爱人！还是个凡人！ “不行！老爹，他不能做人！”十一娘捏着拳头气哼哼的跑开了。 她绝对不会让他做人的！ 她第一回见到冷冰冰的他便爱上了他，只是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她一直在等。 上回他在凡世做阎王交代的任务，后来犯了错回到地狱，她帮他求情过后，他对她的态度这才好了一点。 可是，这才多久？他居然爱上了别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原来如此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做人！他只能是她的！十一娘暗暗咬牙。 若浮屠早知道十一娘的想法，怕是怎么也不会去看她的。 一切仿佛自有天意。 …… 万十三实力提升很多，本来他打算进段将军府看叶非凡，只是浮屠特意嘱咐他别去，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他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浮屠了解万十三，知道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所以连叶非凡怀孕的事他都没告诉他。 不过，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万十三还总是在将军府对面的茶楼，那么近，他实力提升，耳力也远超从前，怎么会听不到人来人往中关于她的事情。 只听将军府出门采买的下人喜气洋洋的议论道：“夫人有孕，管家特意交代我们采买时务必保证食材的质量，要我说，管家不说咱们也肯定不会大意的。” “是啊！要是夫人有丁点闪失，咱们肯定性命难保了！” “性命难保都是轻的，如今夫人有孕，若她有事，咱们妻儿老小怕是都会受到牵连。” “咱将军不会这么不明事理吧……”。 “你忘了那回街头挑衅侮辱夫人的女子了？全家都被丢出城了啊！” “对啊……将军为了夫人，一旦暴怒，就像个煞神一样……”。 一群人议论纷纷，如今的段将军府，已经不是将军最大，而是将军夫人最大。 坐在窗口的万十三愣住了，如果他耳力依旧如同从前，他可能会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刚刚实实在在的听到了。 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在他的脑里轰轰作响。 对付左咒的事情已然箭在弦上，而对付左咒势必会对段司空有影响，因为皇帝对浮屠这个掌星师唯一的要求便是除掉段司空身后的左咒，他的目的无外乎打击段司空，从而稳定自己的皇权而已。 此时此刻，她居然怀孕了！ 到时浮屠和左咒他们两相斗争之下，她会如何？ 万十三太了解叶非凡了，当初她为了他差点投湖自尽，若发现段司空和左咒狼狈为奸，她怕是更会想不开。 不行！他得去带她离开！ 万十三下定决心，而后一闪身离开了茶楼。 左咒会不会杀出来阻止他，他已经顾不得了。 叶非凡如今可以说是左咒身边最大的人质，既可以威胁浮屠和他，还可以威胁段司空，所以，若左咒发现他要带走她，左咒肯定会阻止的。 万十三隐藏身形，收敛气息，小心翼翼的潜入段将军府。 也许是他们历经轮回依然存在的牵绊，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特别是实力提升过后，这种感觉愈加清晰。 他循着感应到的方向走去，院子里满满的玫瑰他也没有分出一丁点视线看一眼，而是直直的望着玫瑰花包围的那一排厢房中间的位置。 她就在中间那间房，而且听声音，只有她一个人，此时可能在谁睡觉，呼吸缓慢而悠长。 万十三化作一道虚影从门缝滑了进去，而后实实在在的落地，站到了床边。 果真，她在睡觉，好几天不见，她的脸颊多了些肉感。 她睡得很香甜，万十三虽喜欢却也遗憾。遗憾她安然入睡的安全感，不是因为他。 “娘子……”，万十三喃喃着缓缓走近床边。 他的声音很轻，叶非凡没有丝毫反应。 “娘子，为夫带你走……”。万十三眸中一片柔情，说罢，他一挥袖袍，红袍如泉涌一般流出直奔叶非凡，飞速的卷起她，收入他的怀里。 万十三带着叶非凡不能使用术法离去，于是他打开房门，打算从屋顶离开。 只要他跳上屋顶，以他的轻功再加上术法推动，段司空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只是万十三刚打开房门，叶非凡便在房门开启的声响中醒了过来。 她看向他，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想揉一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境地。 她居然被红绸捆绑，被万十三抱在怀里！ “万十三，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叶非凡皱眉，却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却依然满腔怒气。 “娘子，我带你走……”。万十三执拗的就要施展轻功上屋顶。 见状，叶非凡突然转头一口咬上他的臂膀。 她愤怒的像一只老虎，“我不走！我是段司空的夫人，我们还有了孩子，你为什么还执着于过去？” 闻言，万十三顿时收劲，停在了原地，而臂膀被咬的疼痛，完全不如心中的痛。 “娘子，我何止执着于过去……其实我执着了好几辈子……”。 “只是，因为你选择段司空，所以我才甘愿放下我的执着……”。 “其实若早一点知道必然的结局，我不会放任你和他在一起。” “必然的结局，你一定不愿看到，你一定会伤心难过，甚至比当初我推开你时更加伤心……”。 “所以，我现在来带你走，我不会再让你当初投湖自尽的事再次发生。” 闻言叶非凡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万十三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什么轮回？什么必然的结局？ “跟我走，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一切。”万十三冲她微微一笑。 眼见万十三不肯罢休，叶非凡愤怒的咬牙道：“别逼我恨你！” 万十三愣住了。 他是为她好啊！ “恨我？”万十三满脸受伤的表情，而后他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该恨段司空！”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恨他了。”叶非凡以为万十三说的是护国寺的事。 “是吗？”万十三嗤笑一声，“你知道你我曾经受过的磨难都是谁造成的吗？” 叶非凡双眼一怔，有些不好的预感。 万十三继续说道：“当初我和你都以为是皇帝神志不清，强拆姻缘，乱点鸳鸯。” “其实始作俑者……不只是皇帝，还有他段司空！”万十三愤恨的面目扭曲。 若不是因为段司空和左咒，他和叶非凡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那时的皇帝已经不是真正的皇帝，他的身体早已被邪魔占据，那时的皇帝就是邪魔！” “所以你明白了？” “你真的不恨段司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苦的粘豆包 叶非凡彻底呆住了。 万十三说的话让她无法接受。 邪魔……当万十三吸血的事发生后，她便了解到世间有邪魔的存在，只是没想到，邪魔居然和段司空有关系。 而且他们还狼狈为奸，伤天害理！ “不……我不相信。”叶非凡别过头，拒绝万十三审视的视线。 闻言，万十三苦涩一笑，而后收起红绸将她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不相信你可以亲自验证，只是验证过后……娘子，我希望你能跟我离开。”万十三看着叶非凡，不放过她所有表情。 叶非凡沉默了，良久，她低头看了眼腹部，而后点了点头。 万十三去和来一样，瞬间便消失在叶非凡的面前，只是他留下的信息却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以前，她一直以为段司空是被动的接受皇帝的命令和安排，比如捉拿她，比如和她成婚。 只是如今她得到的信息，完全推翻了她此前的猜想。 按万十三所说，段司空和邪魔真是一伙的的话，他们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皇帝被邪魔上身，段司空居然丝毫不曾表现，甚至放任不管，甚至与占据皇帝身体的邪魔同流合污！ 他还口口声声奉皇命捉拿她！ 他明知道真正的皇帝已死，却依然愿意折磨她和万十三，逼得他们东躲西藏，疲于奔命！ 如果那时的皇帝已经不是真正的皇帝，那后来皇帝被颜彷刺杀而死也是假象！ 邪魔哪有那么容易被普通人杀死！ 也就是说那个邪魔放弃了皇帝的身体。 可是，那邪魔筹谋良久，逼她回来，她就像他的猎物。 她已经回来了，那邪魔又怎会轻易离开。 所以，他一定潜伏在她身边，潜伏在她这个猎物身边！ 叶非凡脑海中不断筛选身边的人，想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要说不同寻常之处，那就只有一个人……颜彷！ 叶非凡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真害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可是，只有他能名正言顺的接近她，又可以事出有因的躲起来。 最近，府中所有人都说颜彷为研读星月王朝的史书闭门不出。 可是，当初颜彷和她母亲相识时已经来过星月王朝，而且呆的时间不短，后来他既然选择离开，就一定是星月王朝没有外可供他研习的东西。 所以，星月王朝的史书他那时就已经研读过了。 想到此，叶非凡不禁心惊肉跳。 她已经可以肯定……颜彷的身体里早已不是颜彷的灵魂。 当初颜彷对她母亲的爱情何其真挚，就算回到蛮族也一直没有娶亲。 又怎会突然看上一个侍女……小米！还教她识字写字！ 叶非凡深吸一口气，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她决定前去试探一下。 想罢，叶非凡去厨房找上小桃，顺便带上涂涂，这才往颜彷的院子走去。 身边有小桃和涂涂，她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了些。 来到颜彷的院子外，院子大门紧闭，叶非凡让小桃扣响了门环。 没一会儿，有人打开了大门。 居然是小米！ 小桃一脸意外，“小米，你怎么在这！？” 小米眼神闪烁，不敢看叶非凡她们，“我刚刚来给夫子送饭，这就准备回洗衣房了……”。 小桃单纯一笑，还直夸小米能者多劳。 直到小米走了，叶非凡才语重心长的同小桃说道：“能者多劳不也该在职责范围之内吗？” 小桃一愣，这么看来……小米确实管的太宽了。 不过，以小桃的性格压根儿不会多想，甩甩脑袋，没一会儿便忘了这回事。 她们径直走进院子，颜彷刚刚听到门口的声响，已经走出门口等着了。 看到她，颜彷连忙摆出慈祥的笑容朝她走来，“九儿，你第一回来我的院子……”。 颜彷喜不自胜的样子，叶非凡却避开了他直勾勾的视线。 “夫子近来可好？”叶非凡并没有单刀直入，毕竟，不管是颜彷本人还是邪魔，都是人精，太过直白反倒打草惊蛇。 “我很好，你呢？胃口可好？”颜彷颇为体贴，知道孕妇一般都会胃口不好。 “胃口很好，”叶非凡微微一笑，而后她转身看向小桃，示意她把提着的东西递给颜彷，“去厨房拿了些糕点给夫子送来，也不知合不合夫子口味。” 小桃提着食盒缓缓走近颜彷，而小桃的脖子上正挂着叶非凡母亲留给她的那枚水蓝色吊坠！ 水蓝色吊坠泛着耀眼的光泽，唯有那条绳子，黑中带红，看起来十分老旧。 叶非凡曾听前皇帝说过，吊坠是母亲从小带到大的，不算很珍贵，却如同护身符一般。 所以，如果眼前这个颜彷是真的颜彷，那他一定认得这枚吊坠。 反之……他便是邪魔。 叶非凡装作无意的注意着颜彷的表情，只见颜彷接过了食盒，而后瞥了小桃身上挂的吊坠一眼。 吊坠那么明显，那么耀眼…… 他却一瞥而过，便不再看它一眼。 颜彷打开食盒看了看，而后冲叶非凡微微一笑，“看起来很好吃，闻起来也香。” 叶非凡不自然的勾起嘴角，“夫子喜欢就好，听闻你最近在研读星月王朝的史书，我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 闻言，颜彷点了点头，“也好，史书我也研读的差不多，过两日应该就完成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 叶非凡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看起来挺直的腰板坚定的步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腿脚在发软…… 她猜想的果然没错…… 也就是说她的亲生父亲早已去世，而段司空早就知道一切，还将杀害她亲生父亲的邪魔留在身边！ 他早就知道…… 甚至，他也参与其中…… 叶非凡的心窒息般难受，眼眶也不受控制的红了。 小桃取下吊坠递给她，她魂不守舍的接过。 “公主，你怎么了？”小桃满脸担心。 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涂涂也不安的叫了两声。 叶非凡无力的扯开嘴角，“没事……”。 “公主，奴婢先扶你回去休息。”小桃依然不放心。 “好，将军去哪了？”叶非凡压住心底的颤抖问到。 “将军还在厨房给你做粘豆包呢！” “粘豆包……好苦的粘豆包。”叶非凡苦涩一笑。 第二百四十四章 依旧敷衍 小桃不明白的挠了挠头，而后扶着叶非凡一路走去。 每走一步，叶非凡都觉得异常沉重。 路边已经快凋谢的黄色菊花，无一不在讽刺她自认为的爱情。 这条路，她和段司空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们嬉笑打闹，他们郎情妾意，往事历历在目，此时却只觉得痛心…… “去厨房看看吧……”，叶非凡无力的说到。段司空在厨房，她想去看看。 一路往厨房走去，她在想该以怎样的方式向他问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 只是直到走到厨房门口，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倒是厨娘见她来行礼的声音，让段司空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来。 “九儿，你怎么来了？”段司空喜形于色，大步走近她。 “一上午没看见你，所以来看看。”她轻轻一笑，作出轻松的样子，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此刻多么疲惫。 段司空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头，满脸宠溺的说道：“那下次带上你好不好？” 叶非凡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厨房，“粘豆包蒸好了吗？我肚子饿了。” “好了，核桃馅儿的，你一定喜欢。”说着，段司空便拉着叶非凡的手往厨房走去。 叶非凡跟着他，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晃神。若不清晰的心痛，她甚至会怀疑刚刚万十三是否真的来过，真的说过那些话…… “上次夫子敲的核桃用完了吗？”上回颜彷敲了很多核桃仁送来，叶非凡还一度有些感动，现在想来，被邪魔占据身体的颜彷，怕是挥挥手便能敲碎无数的核桃。 “还没，他敲的太多了。”段司空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笑，叶非凡只觉得刺眼。此时段司空已经放开她的手，准备去打开蒸笼屉。 见状，叶非凡深吸一口气，突然问到：“你和夫子很熟吗？他可杀了前任皇帝，你包庇他，难道是因为我？” 闻言，段司空明显一愣，而后他回过神，状态自若的将粘豆包夹进盘子里，“为了你，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然而段司空说出这话，叶非凡没有丝毫感动，她清楚的知道，段司空还在敷衍她。 “那要是我不在呢？”叶非凡心中冷笑。 段司空一愣，叶非凡看起来认真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会不在？咱们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这辈子也不会分开。” 叶非凡拿起一个粘豆包，却没想到粘豆包这么烫，她条件反射般放开手，粘豆包掉到了地上，沾了灰。 段司空也条件反射般抓住她的手，像呵护世间至宝一样，他噘着嘴，冲着她烫红的手指不停的吹风。 “好可惜。”叶非凡看着地上的粘豆包，神情落寞。 “没关系，还有很多。”段司空端过装粘豆包的盘子，这回他却不敢让她拿了，“我们回房再吃。” 回房后，粘豆包应该已经冷了。 叶非凡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他往他们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已经确定，万十三所言非虚。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却没有头绪。 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抚摸着腹部。 段司空和颜彷身体里的邪魔做那么多坏事，不仅拆散她和万十三，还利用皇帝加害叶明圆，甚至于现在，她也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过，放任他们不管，只会后患无穷。 像当初万十三入魔一样，如今段司空走错了路，她依旧要将他拉回来。 而拉他回来必须做的，便是杀了那个邪魔！ 想到这里，叶非凡顿时想起了她与段司空成婚时准备的砒霜，砒霜还在胭脂盒夹层里，她本意是用来自我了断的，如今拿来毒死那个邪魔也算物尽所用。 回到房间后，她像没事人一样吃了好几个粘豆包，还给涂涂也喂了几个。 叶非凡知道小米会给颜彷送饭，也许只有她送的才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吃下去。 叶非凡上回让小桃派去盯着小米的人，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 那侍女恭谨的站在叶非凡面前，等着她的吩咐。 “小米每天给颜彷送饭的时间你应该已经查探清楚了，今天晚上，我要你把这包药粉放进她送去给颜彷的餐食里。”叶非凡语气平静，仿佛并不是说的要命的话一样。 那侍女浑身一抖，吓得脸都白了。 “只是叫你放进饭菜里，而且，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银票，并且将你的卖身契烧得干干净净。”叶非凡再次说到。 闻言，那侍女眼睛一亮。 作为奴婢，大概没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了。卖身契一旦烧掉，她便彻底自由了！ “好！奴婢一定做好。”侍女应命，而后将药粉藏进怀里离开了。 小桃不明所以的看向叶非凡，她完全不知道自家公主是怎么了！夫子难道和她有仇？ 不过，小桃千里迢迢也要来找叶非凡，可想而知其忠心程度，所以不管叶非凡所作所为是善是恶，她也不会妄加评断，更不会拒绝。 段司空有一段时间未曾公务，自秦安死后，秦氏一族其他武将也大多没经历过历练，在新帝继位之初，他们显然不太靠谱。 更何况，段司空也怕皇帝真把秦氏一族的新人培养起来，这样的话，他不是又多了几个竞争对手。 索性，段司空被皇帝叫进宫商议叶云菲去世，蛮族是否有所隐瞒时，段司空便向皇帝提出想恢复公务的事。 皇帝叶明圆连忙同意，他也不希望段司空整日粘着叶非凡。 所以，如今帝都城的治安巡逻已经由段司空接手了。 他和叶非凡一起吃过午饭，便象征性的穿上铠甲去巡逻。 做做样子就行了，他打算骑着马转两圈城，便回去陪自己的夫人。 而且如今夫人还怀了孕，可谓是他的重中之重。 叶明圆还不知道此事，不然怕是会怄气得不行。 段司空骑马行走在街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美满的一天。 他不得不庆幸当初的锲而不舍，至于左咒……段司空认为就算没有左咒，他和她在一起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宿命，他们是宿命里割舍不下的恋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为爱痴狂的小米 而段司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挚爱的女人就要与最恐怖阴暗的左咒正面对抗了！ 入夜，月亮藏进了云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小米像往常一样托着食物往颜彷的院子走去。 颜彷此时一定在修炼，正好，小米打算去了之后再跟他学两招。 虽然她一直奇怪，世人口口相传的圣人颜彷怎么会这些奇门异术，不过既然颜彷没打算告诉她，她也不会去问。 她只是单纯的崇拜他，喜欢他，不管他学富五车还是邪魔歪道。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他的院子，每每这个时候，颜彷便会遣散院里的奴婢。 她来到他的房间，果真，他正在打坐修行。 “阿左，先吃饭吧！”阿左，颜彷让她称呼他为阿左，小米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猜测阿左可能是他的小名。 颜彷睁开眼睛，看到小米柔和的面颊他便心情舒畅，“小米，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叫我阿左吗？” 闻言，小米摇了摇头。 颜彷起身坐到桌边，小米自顾自的摆饭菜，一边等着颜彷继续。 “因为我的真名叫……左咒。”左咒不打算再隐瞒小米，因为他近来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大事发生，而且肯定与他有关。 “左咒？”小米很意外，“听起来像诅咒一样。” “没错，小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是恶魔的诅咒，一家人都被我克死。”左咒脸色一沉，小米的话让他有些不高兴。 左咒拿起筷子吃饭，心情郁闷的情况下，吃进嘴里的饭菜都没有以往好吃的感觉。 小米并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又为他添了汤，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诅咒……可能你就是我解不掉的诅咒。” 小米脸上幸福的笑容让左咒有一瞬间的晃神，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诅咒也有让人幸福的。 他一直致力于研究暴力，阴暗，负面的诅咒，从来没想过研究让人幸福的诅咒。 他深受震撼，如果早想到这一点，他可能早就研究出让人幸福快乐的诅咒，那他又何必躲躲藏藏无尽岁月。 “小米，谢谢你。”左咒说道，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格外阳光。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肚子里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他冷汗直冒，咬牙切齿，在不明所以的小米注视下，他一把掀翻了桌子。 他的嘴角，眼眶，耳朵缓缓流出鲜血。 小米急得围着他，眼眶红彤彤的，哭得像个泪人。 “阿左，你怎么了？” “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饭？” 闻言，疼痛难忍的左咒突然看向小米，艰难的问到：“你不是说……是厨房……做的吗？” 小米声泪俱下，“我只是想亲自下厨，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做了！你……到底怎么了？” 左咒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肯定有人给我下毒，你先……拿银针试试。” 闻言，小米猛的点头，而后她拔出一把银质发钗。 她挨着在饭菜里试毒，才发现每盘菜都被下了毒。 她大惊失色，手里的银钗都吓得掉落在地。 “是谁？谁……要害你？”小米一把抱住踉跄着起身的左咒。 “我先卜卦一支……”，左咒费力的支撑自己的身体，打算卜卦算一算吉凶。 然而他毒性发作，七窍流血，根本连自己卜卦的东西放在哪都看不清了。 他夺舍的颜彷本就是肉体凡胎，若中毒或重伤，也是会同普通人一样死亡的。 他一直以为要对付他的只有浮屠和万十三，却没想到躲在段将军府还是被人盯上了。 知道颜彷身体里是他的人，除了浮屠万十三，便只有段司空了。 那么这三个人中，谁会对他下毒？ 浮屠肯定不会……他要把他交给阎王，不会随便以凡世的手段对付他。 万十三更不会，他还想要回他的另一半灵魂。 段司空呢？ 他应该也没这个胆子，毕竟叶非凡近在咫尺，而且段司空对他的实力深浅根本算不得了解，他不敢孤注一掷作出如此愚蠢的事。 可是除了他们三个，还会有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难道……是叶非凡？ 甩了甩脑袋，左咒不敢相信。 而且如今他也来不及多想了，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他必须尽快找到一具新的身体夺舍，否则，一旦颜彷的身体死去，他的灵魂便会被困在他的尸体里。 怪只怪刚才他情绪不稳定，否则怎会没有发现菜里的毒药。 他四处张望，却只看到小米焦急泪眼汪汪的脸。 左咒一把推开小米，而后打开房门冲到了院子里。 只是，他为了能和小米二人世界，已经将院子里的奴仆遣散殆尽，此时整个院子根本找不到第三个人。 左咒连忙往大门口走去，踉踉跄跄，脚步飘忽。 他打开大门的门栓一拉，才发现大门被谁从外面锁住了！ 左咒咬牙，害他的人铁了心要置他与死地，甚至关住他，不让他死到外面去！ 关键是此时他的身体受损，他的全部术法都用来控制体内毒素对身体的破坏上了，一时间根本没有力量轰开院子里厚重的大门。 小米也吓得腿脚发软，她再次扑向他，带着哭腔的话听得左咒一阵心疼，“阿左，怎样才能救你？你说啊……我不要你死……”。 小米哭哭啼啼，伤心不已。 小米相信，左咒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自己。 “滚开！”左咒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别过来！我会伤害你的！” 左咒再次推开小米，只是他如今的力量太弱，根本无法将她推远。 小米听到左咒的话明显一愣，而后，她充满希望的抬头，抹了一把眼泪，“是不是……伤害我就能救你？” 看到她充满希望的眼神，左咒心头一颤，“傻子！……滚开！” “不！我不！”小米一把抱住他，抱的紧紧的，紧到以他现有的力气无法再推开她。 “救我……你会死的。”左咒有生以来第一回为个女人红了眼眶。 记得第一次还是他幼时被当成恶魔的诅咒时。 “为你死……我毫无怨言。”小米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与你相遇相爱，是小米此生最大的幸运，小米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米说着心满意足，眼里却满是不舍，“小米只求你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可惜……你教会了我写颜彷，却没来得及教我写左咒……”。 说罢，小米踮起脚缓缓吻上他的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开门见山 “小米……我一定好好活着……为你报仇……”。左咒泪流满面，而后，他缓缓伸手按进小米的后背。 小米浑身一震。 哪怕灵魂被吞噬，哪怕如万虫蚀骨，她也没有丝毫反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一朵慢慢凋谢的花，唯有嘴角的弧度，证明着这朵花心甘情愿的归宿。 小米煞白的脸色缓缓红润，颜彷的身体嘭的倒地，小米猛然睁开了眼睛。 左咒夺舍他人身体时从未这样顺利过，只是此刻，他却没有半点开心。 他夺舍了小米的身体…… 左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属于小米的还是属于他的。 “小米，真希望一开始就不曾让你靠近，这样，你就不会死……”。左咒轻轻一笑，原本属于小米的脸颊也露出柔和的笑容。 左咒看了眼颜彷的身体，而后眼底爆出一股刺骨的寒气，他缓缓摊开手掌，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慢慢浮现数不清的血纹，血纹叫嚣扭动，愿意听从自己父亲的一切吩咐。 左咒猛的一甩手掌，血纹直直的朝颜彷的身体飞去。 而后，左咒拿出铜板龟甲起了一卦。 看到卦象，他苦涩一笑。 若他早一点算这一卦，也许小米就不会死！ 果真，感情是害人的毒药…… “作为一个试验品，你为什么不听话呢？……叶非凡。”左咒皱着眉头，眼底一片冰冷。 而此时的叶非凡，她还在等待左咒院子传来消息。 那个投毒的侍女，此时已经前去查看，很快就会来告诉她，那个邪魔死了…… 只是，当侍女回来禀报后，叶非凡目瞪口呆，一切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夫人，桌上的菜夫子确实动过了，可是……他没死！他还好好的坐在床上！”侍女明显被吓得不轻，那些毒药毒死几头牛都可以，怎么会毒不是颜彷！ 叶非凡突然感觉浑身发寒，不自觉的轻咬嘴唇。 “夫人，您的衣服洗好了。”小米的声音突然在一旁的回廊下响起。 叶非凡转头看去，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小米的表情。 小桃懂事的前去，接过小米手上的衣服后，她微微一笑，“小米，这么晚了你还不忘送衣服过来，真是勤快。” 闻言，小米倒是没有说话，叶非凡却瞳孔放大，惊得赶紧看向其它方向。 “小米，你先……回去，改天我一定让将军……奖赏你。”叶非凡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小米应了一声，而后转头就走。 小米走后，小桃走近叶非凡，小桃察觉到她浑身发抖，连忙扶住她，“公主，你怎么了？” 叶非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大门口的方向，段司空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九儿，不是让你回房等我吗？”段司空风尘仆仆，手中提着两包东西。 叶非凡最近很喜欢吃东西，特别是烤红薯，偏偏段司空也依她，夜里还跑出去给她买。 段司空伸手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冷的发抖。 “九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走，先进去。”段司空拉住她的手便往屋里带。 他的手很大，很暖，明明发现他一直以来的欺骗，叶非凡此时依旧无法拒绝他给的温暖。 回到房间她依旧没有回过神，心脏跳动的厉害。 洗衣房送衣服的时辰一般是下午，天一黑，洗衣房便会休息。 而刚刚小米来送衣服，她肯定不会真是因为勤快。今天被下毒的饭菜是她送到颜彷房里的，颜彷没死，而她也奇怪的在夜里送来衣服。 怎么想怎么诡异，叶非凡明白，那个邪魔知道是她下毒了！ 所以，小米前来送衣服只是警告她，或者就是想让她惴惴不安无法安眠。 见叶非凡坐在凳子上发呆，段司空无奈一笑，拿起一个烤红薯剥了起来。 “你怎么了九儿？”段司空再次问到，他总感觉她有些不太正常。 叶非凡看了眼正认真剥红薯皮的段司空，而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今日傍晚，我在饭菜里下了砒霜，而后，小米将饭菜送到了颜彷的房里。” 叶非凡开门见山，如今她已经和那邪魔宣战，段司空知道也无法改变什么，反倒是那邪魔，肯定会报复于她。 所以直接告诉段司空，或许可以逼他和邪魔划清界限。 闻言，段司空惊呆了，手里剥红薯的动作也顿时停住。 叶非凡将他的表情看进眼里，她冷笑一声：“他肯定会千方百计报复我，不过，邪魔外道我不怕！” 段司空转头看向叶非凡，眼里满是惊愕。 叶非凡何时知道了这么多？甚至已经对左咒下手了！ 段司空简直不敢想象，他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看透了他丑恶的一面。 “九儿，你都知道了？”段司空确认到，他想知道她知道到什么程度了。 “当然，你与邪魔为伍，祸乱星月，拆散我与十三，一切磨难全拜你们所赐！”叶非凡目光咄咄逼人。 段司空咽了口唾沫，而后继续剥红薯皮，剥好后，他将红薯连着油纸包递给叶非凡。 叶非凡一愣，并没有接过烤红薯，“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段司空将红薯放到桌上，而后坐了下来，“可是，看到你就在我身边，想到我们未出生的孩子，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 段司空做了那么多，目标也从一开始的权倾朝野到如今只想安稳度日，他的转变很大，唯一不变的便是不管目标是什么，唯一少不了的便是她。 所以，他不后悔做过的一切。 叶非凡嗤笑一声，“不管你要怎样的结果，如今我已经对那个邪魔有了杀机，甚至已经出手，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你想要的结果最终也会成为空谈。” 闻言，段司空眉头一皱，而后他深吸一口气，“他若对你出手，不管他是邪魔还是外道，我都不会放过他！” 叶非凡有些意外，却依旧嘲讽的看着段司空，不再说话。 而后她自顾自的睡觉，没再看桌上的烤红薯一眼。 段司空躺在她身边一夜无眠，他思前想后，并没有发现自己和左咒何时露出的破绽。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狠 次日一早，段司空便直奔左咒的院子。 而他刚走，叶非凡便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管叶非凡对左咒做了什么，段司空都不允许左咒伤害她！ 段司空此去，便是为了警告左咒，不允许他伤害她！ 哪怕左咒很厉害，段司空依旧气势汹汹，没有丝毫胆怯。 来到左咒的院子，他却没有在院子里打坐。段司空眉头一皱，直接推开他的房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颜彷端端盘坐在床上，他闭着眼睛，脸色紫青，很不好看。 段司空心中一惊，不禁猜测是不是叶非凡下的毒药对他产生了伤害。 段司空深吸口气，喊道：“师父……”。 听到他的声音，里间突然有个人撩开门帘走了出来，而床上端坐的颜彷却没有半点反应。 看到出来的人，段司空有些意外，“小米，你是不是太大胆了！” 段司空没有好脸色，毕竟是在将军府，小米居然丝毫不知避讳。 “徒儿，比起我，你的九儿不是更大胆吗？”小米面无表情的说道。 段司空惊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颜彷和小米之间来回打量。 颜彷的身体……难道又被左咒抛弃了？ 左咒又夺舍了小米的身体？！ “你夺舍了小米？”段司空暗暗的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 “对。”左咒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你的九儿下的毒药毒坏了颜彷的身体，而且她命人锁上了院门，身体被破坏的情况下，我无法破门出去，生死之际，小米奉献自己，心甘情愿让我夺舍了她。” 左咒虽说的轻描淡写，但他越是如此段司空越是不安。 段司空眉头紧皱，虽忌惮左咒，却依旧开口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不管九儿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你伤害她！” 左咒一愣，而后他突然哈哈大笑，癫狂异常。 而后他猛然瞪着段司空，恶狠狠的说道：“不是她对我做了什么！而是对小米！小米死了！” 段司空明显一愣，他从没见过左咒如此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看了眼颜彷的身体，“别说伤害，你对她的伤害太多了，若真要算账，你拿什么还她？” 左咒嗤笑一声，他轻轻一挥手，就见颜彷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而后睁开眼，缓缓走到段司空面前。 他双眼无神，嘴唇青白，一眨不眨的盯着段司空。 盯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什么意思？”段司空退后一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爱的死心塌地的九儿有多狠，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毒，那么对你呢？毕竟，你和我可是做了不少坏事。”左咒阴恻恻地笑着。 段司空眉头一皱，看着近在咫尺的颜彷，他突然想起颜彷曾经对叶非凡满脸的愧疚。 这个父亲不称职，却真心想弥补自己女儿。 可是，尽管他愿意，依旧在邪魔上身后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毒死了身体。 左咒说的没错，叶非凡一直都很狠，特别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你还留着他做什么？”段司空同左咒示意颜彷的身体。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我不伤害她，有颜彷的身体在，她也会倍加煎熬。”左咒面无表情的说完，便又让颜彷的身体坐回了床上。 突然，左咒神色一禀，大喝一声：“什么人！” 门口，一道人影一晃而过。 左咒和段司空连忙冲出门口，只看到大门处一闪而过的背影。 只一眼，他们便确定了那背影属于谁。 “看吧！她已经怀疑你了，这样的生活……你觉得还能幸福吗？”左咒看好戏似的看向段司空。 段司空冷哼一声，而后一挥衣袖大步离开。 他自然不会让左咒看了笑话。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他停在院门口，沉声说道：“小米，请你离开将军府！否则我便将你发卖出去！” 既然左咒夺舍了小米的身体，那么如今也只算将军府的奴婢，他自然可以请他离开！ 左咒一愣，万万没想到段司空会来这一招。 段司空说完便走出了门口，独留左咒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他才不会离开！不说他不会放过叶非凡，就外面对他虎视眈眈的浮屠，他也不可能出去和他硬钢啊！ 留在将军府，有叶非凡在，浮屠总归有所忌惮。百利而无一害，他才不会离开！ 至于叶非凡想害他……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左咒一挥衣袖，院门顿时猛的关上了。 不管左咒怎么权衡利弊，段司空却并没有跟他开玩笑，若他不离开，他真的会将他发卖出去。 刚刚他们的对话，九儿肯定听到了。 所以，她会更加厌恶他和左咒，她肯定会使出所有手段对付左咒。 所以，左咒必须离开，段司空害怕他与叶非凡起冲突，他害怕有一天，左咒会愤而……夺舍她的身体。 暗叹口气，段司空大步走进自己的院子。 叶非凡正在院子里逗狗，涂涂晃来晃去冲来冲去，在院子里很是闹腾，却逗得叶非凡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涂涂，去闻闻他，看看有没有臭味。”叶非凡指着刚走进院子的段司空说道。 涂涂果然朝段司空跑去，却兴高采烈，高兴得很。 叶非凡瞥了段司空一眼，而后将涂涂唤到了自己身边，她摸了摸它的狗头，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闻习惯了，感觉不到臭。” 闻言，段司空走近她身边，似乎还嫌距离有点远，他特意走到了她的面前，近在咫尺，他高大的身躯给她很大的压力。 “九儿，我可能真的臭了，只是哪怕臭了，你也别嫌弃好吗？让我在你的身边保护照顾你。”段司空的表情诚恳。 “保护我？”叶非凡嗤笑一声，“保护我你会伤害圆圆？你会眼睁睁看着邪魔伤害颜彷？甚至……你眼睁睁看着我那么恨他！却没有半点作为！” 闻言段司空一愣，“你想杀了他？” “是！我想杀了他！”叶非凡直直的盯着段司空，等着他的态度。 “……好，我帮你杀了他，”段司空暗暗下定决心，“只是，我可能需要找人帮忙，在此之前，你不要再去他那里，好吗？”段司空放低姿态，只求她和孩子平安。 叶非凡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同一战线 当天下午，段司空便准备再次去含烟楼。 当初叶非凡在含烟楼受伤，命在旦夕，万十三只是呼喊了浮屠一声，浮屠便出现了。 所以，段司空认为要找浮屠可能只能去含烟楼找到万十三。 然而段司空还没到含烟楼，甚至才走出将军府的大门，便看到对面茶楼的那一抹红色。 万十三正在窗口看着他，毫不避讳，居然一点不怕他去抓他。 段司空微皱眉头，而后进入了茶楼。 虽然他很不爽万十三在他府门口窥探，不过得来全不费工夫，段司空也不打算再和他计较那么多。 “万十三，你就不怕我抓你？”段司空走上楼，便见万十三好整以暇的品着茶。 万十三慢悠悠的给段司空也倒了一杯茶，而后作出请的手势，示意段司空坐下说话。 当初在含烟楼，段司空愿意放他走，所以万十三也勉为其难的给了他好脸色。 “怕什么？哪怕你带着成百上千士兵前来抓我，也抓不住我。”万十三微微一笑，美得颠倒众生。 万十三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段司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来找他并不是为了和他掐架的。 “昨晚，九儿朝左咒投毒了，……你应该知道左咒是谁吧？”段司空开门见山，不想再和万十三废话。 万十三当然知道左咒是谁，浮屠早就告诉过他。 只是他没想到，叶非凡居然会朝左咒投毒，不说能不能置他与死地，不明所以便轻举妄动，实在太危险了。 难道……是他那的话刺激了她？ 万十三暗自揣测，直觉和自己上次潜入将军府带她走时，说的话有关。 “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带她走？”万十三瞥了段司空一眼。 段司空冷哼一声，突然发现万十三除了脸皮厚，如今想的还有点美。 “不，我答应她要除掉左咒，所以，我想与你们合作。”段司空知道浮屠没出现是因为他在筹谋对付左咒的事，左咒如今惶惶不安整日修炼，也是因为忌惮浮屠。 “浮屠在星云楼，你自己去找他吧！”万十三不想答应段司空，他没必要为了让段司空履行对她的承诺而答应他。 段司空微微一怔，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一切。 原来皇宫新来的掌星师是浮屠！怪不得左咒那时着急忙慌的让他去打探。 不过他那时忙着陪九儿，并没有答应左咒。 想必左咒肯定自己去查探过，否则也不会突然闭关修炼。 看来，浮屠确实有对付左咒的能力。 段司空点了点头，冲万十三微扬嘴角，“以后我们便是同一战线了。” 万十三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走吧！作为一个将军，和坏蛋达成同一战线，你说那些百姓若知道，会不会骂死你？” 万十三说罢，还不等段司空回答，他便突然化成一道虚影消失不见。 段司空心头一震，突然觉得自己是这同一战线上最弱的一员了。 暗叹口气，段司空离开了茶楼。 他这就去皇宫走一趟，一是为了向浮屠表面自己的态度，一是为了找他寻求提升战力之法。 找左咒显然不太合适，因为左咒如今也在防着他。 只是让段司空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万十三后脚便进了段将军府。 他说过会带她走，她朝左咒投毒，就说明她已经证实了他说的话。 叶非凡这两日都心神不宁，那夜小米乌黑透亮却毫无波澜的眼睛，时刻出现在她的脑里，让她惴惴不安。 此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本书，只是她沉不下心看不进去。 涂涂在她脚边趴着，灰色的毛发在秋季微弱的阳光下隐隐泛着光芒。 小桃去厨房端糕点去了，口口声声叶非凡怀孕需要多吃点，实际上每回端来的糕点大多进了她的肚子。 叶非凡看破不说破，小桃也就贪吃了点，爱哭了点，胆子也不大，其它的……还是挺好的。 万十三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院子里，连作为狗的涂涂都没有发现他。 他突然想起曾经，他装成太监贼兮兮的出现在她身后，她最喜欢冲他翻白眼，然后无情的推开他。 “娘子，我好像很久没有厚着脸皮赖着你了……”。万十三轻声说道。 叶非凡一惊，猛的睁开半眯的眼睛，转头看去。 “现在我若还作出死皮赖脸的样子，你还会给我机会吗？”万十三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叶非凡暗叹口气，而后转头不再看他。 他的问题，她回答不了。 摸了摸自己还未凸起的小腹，她连忙收敛自己复杂的情绪，“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万十三看着她的后脑勺，而后倔强的直接走到她面前，非要她看着他，他也要看清她的表情，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你已经证实了我说的一切，还不愿意离开他吗？”万十三痛心疾首，“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不顾原则，不管是非？” 闻言，叶非凡一愣，万十三的质问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她的原则……她的是非…… 兜兜转转那么多回，她已经不确定自己的原则和是非是什么了。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拒绝和段司空继续纠缠，还有……和万十三之间彻底了断。 待除掉那邪魔，她便去子母庙了此余生。 她累了，爱情亲情也好，恩怨是非也好，已经让她看不清自己了。 “忘了我吧……十三。”叶非凡长叹口气。 万十三走近她，而后蹲下身望着她。 涂涂都识趣的躲到了叶非凡的躺椅下，它明显感觉到了沉闷压抑的气愤，刚刚晒太阳时惬意的表情，如今也呆呆傻傻的耷拉着脑袋。 “娘子，可以再亲我一下吗？”万十三眼眶湿润了，从前他还可以死皮赖脸，可如今……她让他忘记她。 叶非凡一愣，她第一次亲万十三是亲他的额头，那时他无理取闹的像个孩子。 可如今，这个男人依旧让她亲他，他眼里却满含神情，让人无法忽略的沉重。 暗叹口气，她再次亲上他的额头。 这一亲，是一段感情的终结，还是一段轮回的继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留后路的决绝 万十三愣住了，和第一次的欣喜不同，此时的他只觉得万箭穿心般疼痛。 她亲他，只是为了让他忘记她…… “……娘子，我会忘记你的，哪怕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我终会忘记你的。”万十三起身，而后背过身去，他红红的眼眶，湿润的眼角，狼狈不堪。 地老天荒？叶非凡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有再说出决绝的话。 她多想说……地老天荒太久了…… 可不可以现在……放她和他自己自由？ 暗叹口气，叶非凡冷声说到：“你走吧！段司空等会儿就回来了。” 万十三望着她决绝的脸颊苦涩一笑，而后消失在原地。 见状，叶非凡微微一怔，好一会儿她才自嘲一笑。 她口口声声要除掉邪魔，结果现在才发现除了自己，身边就没几个普通人。 万十三如此，糊涂如此，赌徒也是如此，甚至段司空…… 也不知是他们骗她，还是她自己有眼无珠？ 此时小桃端着糕点走近，看到叶非凡脸色不好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她四处张望后，问到：“公主，是不是将军又惹你生气了？” 万十三又怎会知道，叶非凡让他快点离开，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如今对段司空的态度。 虽然夜夜同眠，可是她对他已经没什么话说了。 她不打算再给他希望，所以便绝了他的妄想，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没有，只是肚子有些饿了……”。叶非凡看向小桃手里的糕点。 小桃连忙将糕点双手奉上。 而另一边，段司空已经到了星云楼。 浮屠早就看到他靠近星云楼，所以便到了一楼等他。观星台上的法阵他不打算让段司空看到，毕竟此时还不知道段司空是敌是友。 若段司空要帮左咒，那么就是他的敌人。 “真是稀客。”浮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一楼是可容纳百人的宴客厅，宽敞到有些空旷，唯有两排座椅。 段司空自己走到另一边坐下，和浮屠面对面坐着。 面面相觑，浮屠虽冷着脸，不过他却有求于人，所以该放低姿态时，他也不会端着。 段司空微微一笑，“我有事求你帮忙。” 一个求字，浮屠应该能看到他的诚意。 “说吧什么事？”浮屠眉头一挑。 “我想和你们一起对付左咒。” 浮屠微微一怔，要知道当初段司空对左咒可是言听计从的啊！怎么突然就要对付他了？ 难道……是因为叶非凡？ 也只有她能让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了。 “你是为了九儿？”浮屠问到。 段司空点了点头。 见状，浮屠暗叹口气。 事已至此，他拒绝段司空的话倒显得自己不明事理。 “可以，不过……一切听我安排。”这是他唯一的要求，毕竟对付左咒容不得闪失，更何况段司空战力不够，若不配合他们，他根本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段司空连忙点头，像找到组织一样，这回他不仅可以达成答应九儿的承诺，还能彻底摆脱左咒这个恶魔。 然而，他们尽管筹谋，左咒虽然卜算不了浮屠，却能卜算段司空。 若浮屠和万十三早知道，怕是不会答应段司空入伙。 段司空回府后，还特意让人去探查左咒的动静。 只是他的院子大门紧闭，去探查的人也探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段司空却松了口气，因为左咒还在闭门造车，这样他和浮屠他们便能放开手脚筹划一切。 怕是左咒灰飞烟灭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延误时机，错过了自救的机会。 虽然叶非凡依旧不愿意和他说话，但是他相信一旦除掉左咒，她一定会饶他一回。 浮屠说时机快成熟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勤加练功，时机一到，他也能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 “老爷和二少爷最近怎么样？”段司空好几日没去看望段思源，主要是因为段思源是因为他而受伤，如今他又和万十三拉帮结派，更加没脸出现在他面前。 “老爷……多了很多白发，也不愿出门，二少爷倒是……又纳了几房妾室。”小刀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 “他的手脚好了？”段司空有些意外，段思源手脚被万十三打断，就算有名医医治，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啊！ “没好……所以，他打伤了几房妾室的手脚。”小刀脸色很不好看，他很不耻段思源的所作所为。 段司空眉头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手脚受伤对段思源影响这么大。或者说……早在之前，他的心已经蒙上了阴影。 “帮我送些礼品去吧！”段司空叹了口气，他最近总爱叹气，可能多了太多无能为力。 小刀连连点头，却依旧站在段司空面前，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 “有事？”段司空问到。 “将军……你是不是不在乎段氏荣光了？曾经的目标，如今是不是改变了？”小刀早想问这句话，最近，巡城的事段司空也交给了他，对于公务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刀，以后……你改姓段吧！”段司空拍了拍小刀的肩膀，而后大步离开。 如今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权势，而是有她相伴，岁月静好。 小刀愣在当场，段司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以后段氏荣光便交给他了…… 小刀苦笑，他何德何能，他如何比得上将军…… 小刀明白将军是为了夫人，也疑惑世间为什么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爱情。 小刀还在出神，小桃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刀……我好久没练功了，我看看退步没有哈？”小桃有些扭捏的样子。 “好，那……”。 小刀话还没说完，小桃便一圈轰他肚子上。 小刀的脸瞬间黑了，“那你……练给我看看……”。他忍着痛把话说完。 小桃有些尴尬，把做恶的拳头藏到了身后，“对不起，我就想试试手。” 小刀咬牙切齿，冲她招手说道：“来，我再教你两招……”。 见他阴沉的脸色，小桃哪敢耽搁，拔腿就跑，还一边喊道：“公主要吃糕点，我得去准备！改天再练！” 小刀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气得捏紧拳头，那天他明明看到她清了公主的糕点盘子，连上面的糖渍都没放过…… 第二百五十章 惊吓 此时，左咒的院里。 颜彷的身体还在床上端坐着，只是脸色愈加恐怖了。 “去吧！去关心关心你的女儿。”左咒阴森森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本来像雕像一样端坐的颜彷突然动了，只见他睁开无神的双眼，而后僵硬的腿脚缓缓挪下了床。 紧接着，颜彷的身体像木偶似的站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左咒让颜彷的身体去叶非凡面前，当然不会真是为了让他关心女儿。 叶非凡心狠手辣，亲自下毒毒死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体，所以，颜彷去到她面前，一定能让她痛苦不堪！ 就算颜彷的灵魂早就已经死去，就算他的灵魂离开颜彷的身体后颜彷依旧会死，但是无论何种结果，都不是叶非凡能擅作主张的！左咒暗暗咬牙，更何况，她还害死了小米！ 而叶非凡这边，自怀孕以来便十分嗜睡，就算溜达花园，她也会觉得累。 此时她正在坐湖边大石头上吹风，涂涂在大石头上趴着睡觉，小桃则围着湖边跑来跑去，一门心思想抓游到湖边的鱼。 “公主，这鱼太鲜活了，不抓来吃真是可惜啊！”小桃双手叉腰冲着游来游去的鱼儿干瞪眼。 “好，抓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叶非凡一本正经的说道。 闻言，小桃的脸顿时皱得像苦瓜一样，只是看到叶非凡难得对一件事情感了兴趣，小桃也不好扫兴，“好吧！奴婢去想想办法！” 叶非凡点了点头，倒想看看小桃能想什么办法，毕竟湖大水深，要抓鱼怕是不容易。至于钓鱼……小桃怕是压根儿没这样想过。 小桃走了。湖边的风不大，天空还有些太阳，所以，叶非凡也不打算那么早回去。 段司空此时应该还在院子里练武，这两日他练武格外勤快，虽然他招招凌厉，武威帅气，她却依旧不想看。 早晨他还跟她说，他一定会除掉左咒，以后一定乖乖听她的话。 她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也许段司空真洗心革面了，只是，做过的错事早在回忆里留下了痕迹，忘不掉，也消除不了。 她只是一个俗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淡漠冷情的九公主变成了一个俗人。 早知道，感情这条路……就不该开始。 突然，涂涂猛的起身，朝着一个方向狂吠起来。 叶非凡一惊，徇着它的视线看去。 就见僵尸一般僵硬的颜彷一步一顿的朝她走来。 叶非凡吓得起身，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就想后退，却发现后面是大石头，大石头后则是碧绿的湖泊。 颜彷缓缓走近，无神的眼睛看到她，这才发出一丝红光。 “九儿……我的……女儿……”。颜彷轻启嘴唇，乌黑的血液像突破堤坝的水流了出来，流满了他的下巴和衣襟。 看到这一幕，叶非凡胃里翻江倒海。 涂涂此时已经跳到叶非凡面前，它坚定而凶猛，对着颜彷不停狂吠。 “你……不要过来。”叶非凡吓得脸都白了。 “你怎么会……狠心……下毒？”颜彷一步不停，继续往前移动。 不过，他走路太慢了，面目青白，眼眶布满血丝，嘴唇呈青紫色，看起来十分恐怖。 见状，叶非凡壮着胆子往另一个方向挪动步子。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此时的颜彷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是人，谁也不知道他靠近后会对她做些什么。 涂涂凶神恶煞的挡在她面前，颜彷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涂涂，过来，我们往这边走！”叶非凡连忙呼喊涂涂，而她则先一步跑开。 涂涂听话的跟在她身后，可怕的是，颜彷居然也跟上来了。 叶非凡后背发凉，脚下丝毫不敢耽搁，她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甚至不敢回头，一门心思跑远点。 突然，她撞进一个人怀里。 那人一身的血腥味让叶非凡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连忙后退，后面的涂涂也吓得尖叫不停。 那人紧跟其后，叶非凡却拔腿就跑。 只听那人在她身后喊她：“九儿……等我……”。 颜彷……果真死了，刚刚碰到他时，他的身上没有丝毫温度！ 他又来了，叶非凡被吓得尖叫：“滚开！滚开！” 跑过林荫小道，跑过鹅卵石路，转角处突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叶非凡眼见就要撞上去，她连忙伸出手猛的拍打，“滚开！滚开！” 突然，那抹黑色身影抓住了她的手，疑惑的问到：“九儿，你怎么了？” 段司空的声音让叶非凡眼眶一红，她刚刚真的好害怕…… “颜彷，颜彷……刚刚追我。”叶非凡转头看向刚刚跑来的方向。 而她身后除了涂涂，却再也看不到颜彷的身影。 段司空眉头一皱，“真的是颜彷？” 叶非凡心有余悸的看向自己的手，刚刚她撞进颜彷怀里时，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的诡异。 “他死了……他浑身都是冷的，好臭，他好臭……”。叶非凡低着头，脑里全是刚才经历的恐怖一幕。 听叶非凡一说，段司空顿时眼露杀机。 左咒居然敢对九儿出手！还让颜彷来！ “别怕，我带你回去。”段司空揽住她的肩膀，宽厚的手掌让人觉得很踏实。 叶非凡点了点头，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如此顺从。 段司空带着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才叫来小刀，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集合府兵，围杀颜彷！” 一句话，愣是让小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颜彷……太上皇都尊其为上宾，而且在蛮族还是神一般的存在。 将军居然下令围杀他！？ “将军，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小刀倒不是怕杀人，而是怕杀了颜彷后会给段司空带来不好的事情。 “颜彷被邪魔入体，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不仅如此，他还游荡于府中，惊吓夫人，该千刀万剐！”段司空怒道。 小刀惊得不行，将军府最近难得太平，怎么会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 “是！属下这就去召集府兵！”小刀领命而去，也充满好奇，甚至希望在围杀颜彷之前，看看被邪魔上身的颜彷到底什么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府兵召集完成，小刀这才请来段司空。 段司空刚刚一直在房里安抚叶非凡，她受了惊吓，哪怕在房间里，依旧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 段司空心疼不已，对左咒更是恨之入骨。 左咒明知道她对他多么重要，居然还敢使出这样的手段，显然，左咒如今也不打算和他冰释前嫌了！ 既然要对着干，那么他也不会再客气！段司空捏紧了拳头。 “分散开来，搜寻颜彷的踪迹！而后在此聚集，合力围杀之！”段司空一脸肃然。 “是！”一众府兵领命，一旁的小刀喜形于色，他终于又看到了将军上阵杀敌时的状态。 府兵散开后没一会儿，信号弹便在左咒的院子方向炸开。 见状，一群府兵蜂拥而至，段司空也和小刀一起赶了过去。 左咒的院子和以往的大门紧闭不同，此时他的院门大开，就连夺舍小米身体的左咒都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口。 颜彷……正在左咒院门口，他呆呆的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 一看到他，段司空便猛的一挥手，府兵齐齐动作，将颜彷围了起来。 颜彷毫无动作，甚至毫无表情。 段司空却阴沉着脸看向左咒的方向。 左咒冲他微微一笑，段司空心里不由得一阵不舒服。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颜彷的身体……也成了他的弃子吗？ 段司空不禁暗骂左咒冷血，好歹在颜彷身体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愿帮他说句话，哪怕说一句……留他全尸呢！ 段司空冷笑一声，一声令下：“砍了他！” 听到命令，府兵毫不犹豫的挥舞大刀朝颜彷砍了过去。 一时之间，乌黑的血液喷洒，被砍开的血肉像腐肉一般，毫无生机。 府兵们脸都白了，却还在硬着头皮挥舞着大刀。 刚刚还想一探究竟的小刀，此刻已经恶心的转过头去。 没一会儿，颜彷便被大卸八块了。 段司空满脸诧异，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如此简单。 他再次看向院门里的左咒，他却已经不见踪影，可能已经回房了。 段司空冷哼一声，同小刀说道：“和管家说声……将小米发卖出去！” 左咒以为他的警告是在开玩笑？他说过了，如果左咒不自己离开，他便将他连同被他夺舍的小米一起发卖出去！ 此时府兵已经开始清理颜彷的尸块，腥臭味很重，加上满地腐肉，府兵们都不敢正眼看那些尸块一眼。 他们没有发现，尸体中那一条条细小的血纹，无声无息的通过手掌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段司空不想浪费时间，他此时要回去陪夫人，还要练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算他的武功和身体力量比不上浮屠和万十三的术法，至少也不能太差不是。 只是，段司空仿佛太一厢情愿了。 刚刚他走时还惴惴不安的叶非凡，此刻已经心静神明的看起了书！ 段司空不知道的是，刚刚他一走，叶非凡就让小桃跟在了他的身后，打探消息。 直到看到颜彷被围杀，她才急忙跑回来告诉叶非凡。 叶非凡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一本书打算静静。 段司空回来，显然还在担心她，不过她手里的书挡住了她大部分脸颊。 她不想看他，不想给他机会再哄她。 刚刚她对他的依赖，只是条件反射下的反应。 叹了口气，叶非凡把书拿的更高了，完全挡住了段司空咄咄的视线。 见状，段司空也不逼她，甚至不说话。 他来到院子中间便挥起了拳脚，一时之间拳风阵阵，腿劲频频。 叶非凡装作没看到，依旧自顾自的看书。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书看来看去还是那一页。 看来……连段司空都没有发现。 两人各做各的，各得其乐，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好。 正在此时，管家急急忙忙的赶来，“将军，小米她……”。 管家满脸震惊的样子，让段司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米怎么了？”段司空问到。 “也不是小米怎么了，而是府兵！府兵疯了一样团团护着小米，压根儿不准我靠近，更别提发卖了！”府兵突然像着了魔一样，管家心头惶惶不安。 “小刀呢？”段司空问到。府兵和他交情不深，更没有什么感情，而小刀却不一样。 “小刀不知道去哪了，听府里的侍女说起，他好像去湖边捉鱼去了。”管家一五一十的汇报。 “捉鱼？”段司空一脸意外，实在不敢相信小刀会干这种事情。 没办法，索性他亲自去看看！他倒要看看……这个左咒到底在搞什么鬼！ 为什么左咒非得赖在将军府？他们已经撕破脸了，左咒为了留下，居然还对府兵动了手脚！ 段司空急急忙忙往左咒的院子走去。叶非凡也顿时放下书，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小桃此时怕是也去了湖边捉鱼，身边没有可靠的人，叶非凡暗叹口气，起身跟在了段司空的后面。 她也想知道，左咒到底意欲何为？要是他想杀她，完全用不着别人出手，不费吹灰之力都能要她命。 偏偏，他让颜彷来吓她。 吓她，左咒能得到什么？ 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虽然左咒曾和段司空狼狈为奸，他主要针对的却是她！ 不管万十三还是段司空，可能都是受到了她的牵连！ 她倒要看看，左咒死乞白赖的赖在将军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可能……就是为了她。 段司空丝毫没发现叶非凡跟在后面，可能是因为她走的慢，离得远。 他到达左咒的院子，只见本听从他差遣的府兵团团护卫在左咒的院子里。 不过，段司空进去并没有受到阻拦。 段司空看向左咒的房间，而后喊了一声：“说吧！怎样你才肯离开？” 段司空明白，用强的，他根本无法与左咒对抗。 所以索性开门见山，各提各的要求。 左咒缓缓走出门口，黑亮的眸子看向段司空，属于小米的娇俏脸颊也带着一丝诡异，“我要你的……一半灵魂。” 闻言，段司空一愣。 万十三失去了一半灵魂，他得到的结果他早就看进眼里。 一半灵魂换左咒离开？ “给你一半灵魂你便会离开，会放过九儿吗？”段司空皱眉问到。 “会。”左咒淡淡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莫名的洒脱 闻言，段司空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左咒微微一笑，并不意外。仿佛早知道段司空的答案一样。 突然，叶非凡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我不同意！” 段司空一愣，而后转头看去，“九儿……”。 段司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今一切摆在眼前。 只是，听到她说她不同意，他不由得有些开心。 叶非凡走到段司空身旁站定，对左咒怒目而视。 “为什么你总要对我身边的人出手？”叶非凡冷声问到。 前有万十三，中间还有皇帝和叶明圆，现在是颜彷和段司空，叶非凡实在想知道，左咒为什么非得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左咒微微一笑，看向叶非凡的眼里闪着亮光。 “因为你啊！全都是因为你啊！”左咒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叶非凡眉头一皱，她从来不认识什么妖魔鬼怪，这个左咒更是莫名出现，她根本不认识。 “我不认识你！说吧！你到底意欲何为？”叶非凡懒得和他废话，左咒这样的邪魔杀人不眨眼，心性早就扭曲，就是个疯子！ “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除掉所有你爱的人，逼你断爱绝情！”左咒眼里冒出狠光。 闻言，段司空一惊。左咒的话也就表明，就连作为徒弟的他，左咒也打算除去！ 那左咒当初何必撮合他和九儿在一起？难道是因为那时……九儿不爱他？ 所以，当初左咒只是为了拆散九儿和万十三！而帮他，只是他一时兴起？ “所以，你最后还会杀了我？”段司空皱眉。 左咒冷冷一笑，“当然。” 段司空深吸口气，原来他一直都被左咒当枪使，他居然还和他一起，那样伤害九儿…… 叶非凡瞥了一眼段司空，英明神武，老谋深算的司空将军，居然被个邪魔耍得团团转，他的心里怕是不好受。 不过，此时她不会安慰他，她和他都已经知晓一切，她安慰太假，而他接受安慰也不可能问心无愧。 左咒打量着他们，嘲讽的笑了笑，“你这样的女人，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爱情……你怕是从未拥有过！” 叶非凡心塞得很，却不想解释。 “请你离开！”事到如今，她和段司空都对付不了左咒，索性让他离开，至少不会时时提心吊胆。 左咒理也不理叶非凡，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他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后，他的声音才像天外来音一样在叶非凡他们头顶炸响，“让我走很简单，自己凭本事赶！” 叶非凡哑口无言，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 见状，段司空拉了拉她的袖子，“九儿，我们先回去，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叶非凡转头瞥了他一眼，不满的皱眉，而后自顾自的大步离去。 段司空暗叹口气，他可以和左咒拼命，可是她不行。 他舍不得她，也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 段司空紧跟其后离开，他们刚走左咒院子的大门便嘭的一声关上了。 屋里，左咒的眼睛阴森的可怕。 “小米，三心二意的她那里有什么爱情？可是……我好像有了。”左咒轻抿嘴唇，下弯的嘴角只觉得苦涩，“所以，夺去她所谓的爱情，只是给她不忠的惩罚！你说呢……小米？” 左咒的眼里隐见泪光，只是，好像来的太迟了。 夜里，见叶非凡睡着了，段司空连忙起身出门，准备进宫去找浮屠。 不过晚上宫门落锁，他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不过，他刚出将军府门口，万十三已经在等着了。 他们早就约好了，虽然万十三很不情愿的样子，不过大局为重，再不情愿他也得干。 “真不知道你能帮什么忙？”万十三不满的看了眼段司空。 居然让他带段司空上城墙！万十三恨得牙痒痒。 段司空也不多说，反正事情就要过去，他没必要非得在这个节骨眼和万十三掐架。 两人来到观星台，浮屠已经在等着了。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浮屠问到。 万十三得意的一挥袍子，“我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特别是跟你学了利用天地之气之后，如今不管身处何地，多多少少也能吸纳些天地之气。” 段司空看了万十三一眼，他作为凡人，吸纳不了天地之气，能力提升确实不明显。 “我功夫精进了些。”段司空言简意赅。 万十三嗤笑一声，抱着膀子，琢磨这么没用的段司空到底能帮上什么忙。 “明天我们需要做些什么？”言归正传，段司空迫不及待的想要了结一切。 段司空认为除掉左咒，他如今混乱的生活就一定能告一段落。 浮屠冲他们招了招手，他们缓缓走了过去。 三个男人在观星台上低声交谈了半个时辰，这才散去。 万十三和段司空同路，直到将军府门口的大街，他们才一个朝将军府一个朝茶楼走去。 万十三突然顿足，却没有回头，问到：“事后，你和她还在一起吗？” 段司空也停下脚步，“当然。” 万十三苦涩一笑，再次迈动步伐。虽然他早知道这个答案，为什么非要不死心的开口问？ 段司空看了眼将军府，深吸口气，突然说到：“你有没有感觉……浮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万十三一愣，沉思片刻后答到：“是有些不一样，感觉更洒脱了……”。 哪怕一直在帝都城，浮屠居然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她受伤昏迷时。 确实，比起以前比起他和段司空，浮屠变得更加洒脱了。 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可以为了叶非凡和段司空干架的啊！ “不，可能不是洒脱……而是，成竹在胸。”段司空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和浮屠本是同源，他作为自私的一半都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更何况作为多情一半的浮屠。 浮屠越是淡定洒脱，段司空的心中越是不安。 只是，如今左咒这个大敌当前，他顾不得其它了。 左咒害死了颜彷，甚至和他一起拆散了九儿和万十三，只要能除掉左咒，九儿一定能给他好脸色。 他不求她原谅他，只求不要视他如空气就好。 第二百五十三章 炮灰丑陋男人 段司空回到府中，叶非凡仿佛已经睡熟了。 只是段司空知道，她没睡。 这几日，她一直没睡过好觉，也许是因为颜彷，也许是因为左咒，也许是因为他。 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成了她心里最深的一根刺，真是讽刺。 段司空和衣躺下，而后试探着抱住了她。 好在，她没有推开他的手。 这一夜，她没睡着，一夜紧张的握着拳头。他也没睡，因为明天是决定性的一天，而且，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次日天刚亮，段司空便起床练功，一切如往常一样，只有他和浮屠还有万十三知道，一切筹划正在暗中进行。 为了蒙蔽左咒，大部分事情都是浮屠在安排。 就连万十三也只是负责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过他们相信浮屠，也只能相信浮屠。 练完功夫，段司空便去厨房为叶非凡做粘豆包，莫名其妙的，这回他做了很多。 心神不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神智也时而恍惚。 涂涂今日也很奇怪，从段司空起床练功开始便一直在一旁看着他，跟着他，不声不响的，和以往的活泼完全不一样。 “涂涂，你怎么了？”段司空洗完手摸了摸涂涂的脑袋，“今天粘豆包做的多，你可以多吃几个。” 说着，段司空展颜一笑，每回他做的粘豆包叶非凡便分走了大半，留给涂涂的几个，完全不够它吃的。 每回都是它先吃完了，然后盯着叶非凡吃粘豆包的样子流口水。 涂涂端坐着看着他，而后却耷拉下了脑袋，呜呜了几声。 “好了，走吧！去看看女主人醒了没有。”段司空先行往厨房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却见厨房门口的院子里一抹粉色的身影。 她端端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出来的他。 看到他袍子上沾的水渍，又看到他脸上的碳灰，叶非凡叹了口气，而后冲他微微一笑，“做那么多粘豆包，是想让我吃腻了，以后不做给我吃了？” 闻言，段司空快步走向她，露出了久违的畅快的笑容，“做，还要做一辈子。” 叶非凡抚摸着肚子，虽然还未显怀，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会暂时给段司空好脸色。 等到孩子出生，她还要告诉他谁是他的父亲，而后……她独自离开。 而段司空却以为叶非凡原谅他了。 直到临近正午，皇宫传来消息，皇帝重病太医束手无策，现在已经去了郊区祝华的小屋，大批妃嫔护卫随行。 传消息的刘福还通传了皇帝的口谕：“传九公主前往郊区。” 叶非凡惊得不行，叶明圆年轻力壮，怎么会突然重病？ 而且太医束手无策，宫中那么多太医，叶明圆又是何时生病的？ 叶非凡总觉得不对劲，偏偏刘福一个劲儿的催促她，她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小桃前往郊区。 段司空把她送上马车，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本来叶非凡还想带涂涂一起，偏偏涂涂着了魔一样咬住段司空的袍子，死活不愿意离开。 索性，叶非凡便由着它了。 段司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 “你还在通缉布告上，就不打算改改穿衣风格？”段司空瞥了一眼万十三大红的袍子，觉得十分扎眼。 “通缉我的不是你吗？要不你把布告撤了？”万十三拍了拍段司空的肩膀。 段司空冷哼一声，而后看向自己府邸的大门口，“那样引他前去，靠谱吗？他杀那么多人，可是冷血动物。” 万十三双手叉腰看向皇宫方向，“浮屠出手，我们不用管那么多，跟着凑热闹就好。” 段司空瞟了一眼万十三，不满道：“我怎么觉得……你脸皮又厚了？” 万十三摸了摸脸颊，而后看向叶非凡离开的方向，得意道：“当初全凭我这张厚脸皮，才一举夺得美人心，看来……我有必要再行动一次。” 闻言，段司空顿时黑脸，“你敢！” 两人正有掐架的趋势，突然，一阵黑烟顿起，浮屠出现在他们中间。 “闹够了没有？不是让你们去激怒他吗？”浮屠冷着脸。 段司空和万十三这才尴尬的别过头去，刚刚怼架怼得兴起，他们都忘了自己的任务了。 要激怒左咒，以前可能很难，现在却容易得很。 段司空冲屋檐下的小刀挥了挥手，小刀快步跑了过来。 “小刀，让你找的人准备好了吗？”段司空问到。 “准备好了，属下这就去带他过来。”小刀点头，连忙去办事了。 没一会儿，小刀带着一个相貌丑陋，牙齿奇黄的男人走了过来。 “将军，你看他如何？”小刀问到。 段司空点了点头。万十三却直接捂着口鼻，作出厌恶的表情。 “天啊！小刀，你办事也太靠谱了吧！” 小刀冷哼一声，对万十三这个通缉布告上的男人十分不感冒。 浮屠看了眼天空，淡淡的说道：“时间快到了，段司空，你先带他去吧！” 段司空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丑陋的男人进了府邸，他们直奔左咒的院子，离左咒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段司空嘱咐丑陋男人道：“那里就是它的院子，你要做的就是按照小刀教你的说辞告诉他，至于他愿不愿意跟你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丑陋男人连忙点头，还兴奋的搓了搓手。 而后，丑陋男人往左咒的院子走去，院子大门紧闭，不过丑陋男人也不是普通人。 只见他伸出一根极细的铁丝进入门缝，捣腾好一会儿，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他做这种事轻车熟路，只是运气差，被将军的下属捉了。 只是没想到，将军不但不把他下大牢，还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恩赐。 虽然要说点谎话，不过，以他这样的样貌，怎么样也不会有女人喜欢他，这样说说谎便能白得一个媳妇儿，他自然十分乐意。 将军说这个院子里有一个侍女，让他用小刀教的话骗她，只要她愿意跟他，将军就会把她赏赐给他。 他也疑惑将军干嘛对他这么好，小刀告诉他，将军希望他有了媳妇儿后金盆洗手，以后不要再行窃了。 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对决 丑陋男人小心翼翼的踱进院子，浑身依然那副贼兮兮的样子。 将军说，那个侍女住在中间的房间。 丑陋男人直接往中间的屋子走去。 他缓缓推开房门，就见一个娇俏女子正坐在屋子中间圆桌旁的凳子上，她看着他，表情淡漠。 “小米，你不记得我了？咱们青梅竹马，父母还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啊！”丑陋男人搓着粗糙的大手，咧开满嘴黄牙，“听说司空将军想要把你发卖出去，我刚刚已经拿出所有积蓄买下你的卖身契了。” 小米一挑眉头，猜测可能是段司空把她卖给这个丑陋男人了。 “空口白话，信口雌黄！出去！”小米不怒自威，目光十分凶悍。 “小米，你我父母还等着我们回去拜堂成亲呢！”丑陋男人一步步走近，“他们年纪大了，都想……抱孙子。” 小米双眼一瞪，怒道：“叫你滚！” “嘿嘿！知道你不好意思……欲迎还拒是吧？”丑陋男人缓缓解开裤头，“记得吗？那天夜里……你和我睡在一起？” 闻言，小米顿时捏紧了拳头，眼里杀气直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睡在一起？” “什么你们？是我们……。”丑陋男人缓缓走近她，慢慢脱下了裤子。 见状，小米眼底顿时布满红光，而后一条一条血纹自眼眶里爬出，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左咒。” 说罢，左咒冲丑陋男人冷冷的笑了。 无数的血纹像感受到他的命令一样，兴奋的尖叫着，像箭矢一样朝丑陋男人射去。 丑陋男人吓得瞪大了眼睛，甚至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蚯蚓一样的血纹射中，血纹像水一样浸入他的皮肤，在他的皮肤里欢快的畅游。 只是片刻，丑陋男人便被血纹啃噬的如同马蜂窝一样了。 丑陋男人的身体嘭的倒地，左咒却还是难消心头之恨，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突然，一道符纸直冲左咒而来，愤怒中的左咒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符纸便抬手猛的一拍。 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拍走符纸，还被符纸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观星台。 当左咒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此时正站在一座法阵的阵眼之上。 “好一个浮屠，乘我不备，利用传送符将我带来这里，”左咒环视一圈，视线一一扫过段司空和万十三，浮屠站在法阵的边缘，也正在看着他，“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和我决一死战了？” 左咒微微一笑，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打不过他们。 浮屠沉着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己方人多而大意，“左咒，你吞噬凡人生魂，本君奉阎王之令除掉你，给那些灰飞烟灭之人一个交代！” 闻言，左咒嗤笑一声，“我吞噬生魂？那你呢？浮屠……你作为地狱犬，吞噬的灵魂还少吗？” 地狱犬煞气滔天，法力无边，在阴间专管刑狱，凡十恶不赦之恶鬼，皆为其灵魂的补品被其吞噬。 浮屠冷笑不语，他名正言顺吞噬那些恶鬼的灵魂，左咒没有权利置喙于他。 “左咒，将我的那半灵魂还给我！”万十三突然急切的开口。 马上就到正午，天时地利，如果左咒此时不告诉他，可能就没有时间了。 左咒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棉线做的人偶，人偶甚至还在他的手心动了动，“这就是你的一半灵魂，想要吗？想要……就杀了他。”左咒指向段司空。 比起浮屠，左咒更恨的其实是段司空。 他帮了他那么多，他却恩将仇报，与浮屠合谋要杀他！ 简直该死！ 万十三一愣，而后转头看向段司空，他曾经一度想杀了段司空，他破坏他与娘子的感情，伤害娘子，如今甚至还抢走了娘子！ 万十三捏紧了拳头，手心积蓄了足以瞬间毁灭段司空的能量。 段司空皱着眉头，等待着万十三的决定。他明白自己做的错事，万十三恨他。 浮屠扫了眼段司空，不管万十三做何决定，他都不会让段司空死。 好一会儿，万十三终于放开了拳头，手心的能量也消逝不见。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世间最无法责怪的事情，可能就是为了情而犯错，就像我……同样错过。”万十三释然一笑。 闻言，段司空冲万十三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左咒明显一愣，他理解不了原谅这回事。而且，谁说以前的事能过去的？ 若真是那样，那他无尽岁月的怨恨，不就是个笑话！ 不！他不承认！也不会原谅任何人！ “明明被伤害，还作出大方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可真虚伪。”左咒嗤笑一声，而后手掌狠狠合拢，将手心的人偶捏的粉碎。 与此同时，万十三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 浮屠脸色一变，关键时刻，万十三居然伤了元气！ 该死！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怪不得左咒有恃无恐，任由他暗中筹谋一切。 “你以为伤了万十三，我就拿你没办法？”浮屠淡淡一笑，而后双手向上一挥，法阵顿时亮起夺目的白光。 左咒半人半魔，在浮屠的法阵里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叫。 只是，惨叫没一会儿，左咒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以为你多厉害，伏魔法阵虽然能困住我，甚至对我产生伤害，可是却无法置我于死地！”左咒张狂大笑。 浮屠沉着脸，他实在讨厌左咒的笑声，明明遍体鳞伤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段司空突然说到：“你当然不怕，可是……小米的身体遍体鳞伤，你就这么坦然的看着？” 闻言，左咒脸一黑。 段司空……果真该死！ 左咒眼里杀气乍现，而后猛然甩出一张符纸，符纸直奔段司空。 段司空一愣，连忙躲开，符纸却毫无杀伤力，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浮屠，段司空，万十三，你们以为劝走了皇帝，骗走了叶非凡，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对付我了？”左咒冷冷一笑，“只是，和你们一样，在我这里……叶非凡同样重要。” 说罢，左咒念起了咒语，片刻，落地的那枚符纸突然白光一闪，叶非凡瞬间出现在白光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甘情愿的愚蠢 叶非凡一脸愕然，看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她更加惊讶了。 她刚刚明明在马车里，居然突然出现在了观星台上！ 然而比她更加吃惊的，确实另外三个男人。 浮屠本来沉着的表情顿时垮掉，他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紧皱。 万十三和段司空更是丝毫不管浮屠的安排，连忙朝叶非凡靠拢。 “九儿。” “娘子。” 听到万十三对叶非凡的称呼，段司空不由得黑了脸，“再这样叫，我对你不客气。” 万十三嘿嘿一笑，完全不理段司空的臭脸，走近叶非凡便像保镖一样，挡在她身前。 “娘子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段司空咬牙切齿，此时此刻也不好再跟万十三废话，连忙也挡在了叶非凡面前。 “九儿，别怕。” 叶非凡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你们在这做什么？”叶非凡已经看到了发光的法阵，更看到了一脸狞笑站在法阵中间的左咒，只是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伤痕，“你们……要除掉左咒？” 闻言，段司空和万十三不约而同的点头。 正在此时，万十三突然咳嗽一声，他用手擦拭了嘴角，却抹了一手背血迹。 见状，叶非凡眉头一皱。 万十三已经受伤了？ 还有……赌徒，为何会在这？ 她还不知道赌徒的真实身份。 “赌徒？你也在……”。叶非凡一脸疑惑。 他们三个加一起……能对付左咒吗？左咒可是邪魔！ 赌徒再厉害也只是凡人，而万十三也已经受伤，段司空也只是武功高强，对术法一窍不通。 这样的组合真能对付左咒？ 只是奇怪了，左咒居然真的受伤了…… 浮屠冲叶非凡微微一笑，“九儿，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别担心。” 浮屠了解她，也明白她最担心只有段司空和万十三。 一旁的左咒看到这一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哪怕身上伤痕越来越多，他却笑得十分癫狂，“一群傻子！若她知道一切，她恨你们肯定会多于恨我吧！” 浮屠心中一紧，总觉得左咒这样说肯定有原因。 不过，有万十三和段司空挡在她面前，倒不怕左咒靠近她。 哪晓得左咒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他阴恻恻地笑了，而后，他眼底红光一闪，段司空浑身一震，眼里隐有红光。 段司空双目无神，木偶似的将手伸进怀里，而后，他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 而后，他木讷的转身，将瓶子递给叶非凡，“九儿，喝了它，喝了……你就知道一切了。” 叶非凡一愣，她明显感觉段司空有些不太正常。 万十三也伸手拦住段司空，“你给她喝什么？她知不知道一切重要吗？” 万十三只知道，若叶非凡知道一切一定会很伤心。 “难道……她就该像个傻子，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段司空僵硬的伸着手。 听到他的话，叶非凡深吸一口气，接过了他手里的小瓷瓶。 见状，左咒冷笑一声，他早料到她会和，她那样的女人，哪怕痛彻心扉，她也要保持清醒。 叶非凡毫不犹豫的喝下了小瓷瓶里的药水。 药水缓缓滑进她的喉咙，段司空的眼睛也渐渐恢复清明。 他惊呆了，看着她手里的小瓷瓶，他连忙摸向自己怀里。 他本来将药水放进了衣柜，可是因为心里不安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叶非凡，他怕她离开他，所以，他便将藏起来的药水又带在了身上。 没想到，此时居然被她喝了下去。 “九儿，你为何要喝这个……？”段司空魂不守舍的喃喃着。 闻言，万十三惊讶的看向段司空，质问到：“是你让她喝的！现在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段司空双目一怔，完全没想到会是自己让她喝的。 然而，还不待他解释，叶非凡整个人的面色潮红，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段司空和万十三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浮屠。 “你们看好她，我先除掉左咒！”浮屠实在不想再指责段司空了，而且，她知道一切对他来说……是好事。 闻言左咒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傻子！你们的结局会很惨！浮屠若除掉我，很快便轮到你们了！”左咒虽然不能算浮屠的命运，却能看到段司空和万十三的。 以浮屠的能力完全有能力和他对抗，偏偏他要拉上段司空和万十三…… 左咒嗤笑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挺邪恶，现在才发现，浮屠比他更加恐怖。 浮屠可不会给左咒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双臂猛的一阵，法阵的白光愈加强烈了。 左咒发出凄惨的哀嚎，他体内的红色血纹不停的消耗，不停地修复他身上的伤痕。 本来，他可以反抗。 可是，他如今的身体是属于小米的，他不能让它毁了。 “小米，没了你，我居然不想在空耗时光了……”。左咒微微一笑。 而后，他浑身冒出黑气，一个黑暗阴冷的巨大魂体浮现在他的上空。 魂体笼罩着左咒，本来不停伤害小米身体的法阵，此时全部冲击向左咒的魂体。 见状，浮屠明显一愣。 他没想到，冷血无情的左咒，居然甘愿伤害自己的魂体，也不愿让法阵伤害小米的身体！ 浮屠冷笑，如此更好。 既然左咒自己找死，他也能省些麻烦。 当魂体耗尽，左咒也将灰飞烟灭！ 浮屠看了眼天空，如此看来，留给他的时间还很多。 左咒的魂体持续消耗，为了抵抗法阵更久，他甚至没有利用能量来反抗。 眼看他的魂体越来越薄弱，浮屠微微一笑，而后抬手将一抹白色能量打入了段司空体内。 段司空对此毫无察觉，他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叶非凡的反应。 浮屠势在必得的笑了，当叶非凡知道一切，段司空将再无机会。 到时，便是他的机会！ 想到此，浮屠突然有些激动，看到还在抵抗的左咒，浮屠突然变化为巨大的地狱犬，而后将虚弱不堪脱离身体的左咒魂体，一口吞进了嘴里。 “阎王，你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而介质……我也已经选好。”浮屠咧开巨大的嘴巴，硕大的红色眼睛看向一脸骇然的段司空。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兜兜转转的孽缘 段司空和万十三看到浮屠庞大的身体，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而叶非凡闭着眼睛，眼皮下眼珠不停转动，额头也满是细汗，看起来极其不安。 前世的记忆不停涌入她的脑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泪水更是不停从眼角流出。 “顾庭轩……皮球……，莫兰儿……”。叶非凡喃喃着，嘴唇不停的发抖。 段司空皱眉，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万十三却在盯着浮屠，因为他感觉到浮屠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气势。 自浮屠吞噬左咒的魂体后，他整个身体都萦绕着一圈黑纹。 而且，他眼里的光芒，仿佛要吃人一样。 叶非凡这边还未睁开眼睛，浮屠却开口了，“段司空，乘九儿前世的记忆还未完全接收，你我……先融合在一起吧！”浮屠的声音不容置疑。 段司空一愣，之前浮屠从未同他提过这事，如今怎么突然说起融合？还在九儿即将恢复记忆的时候。 “融合？你做你法力无边的地狱犬，我做我的星月王朝大将军，为何要融合在一起？”段司空直接拒绝，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与九儿在一起，他没必要和浮屠融合，节外生枝。 “我代你在地狱受尽煎熬，如今你该还了！”浮屠狂吼一声，地狱犬的大嘴呼起一股猛烈的腥气。 “代我？你我当初本是一体，谁代谁你说了算吗？”段司空眉头紧皱，就算前世的孽缘有他的责任，难道浮屠就没有吗？ 浮屠哼哧一声，巨大的爪子狠狠抓进地面，“多说无益！融合与否由不得你！” 段司空和万十三相视一眼，各跨一步，挡在了叶非凡面前。 “妄想！”段司空冷声说道。 浮屠看了眼叶非凡，虽只看到她的一角裙摆，他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段司空，你我本就是一体啊！你的一切也都是属于我的……”。 段司空咬牙，没有说话。 “与其费尽心思找什么心甘情愿奉献灵魂的介质，不如就找你，你我灵魂本就是契合的，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你的身体。”浮屠咧开嘴巴，而后浑身萦绕黑光，缓缓化为人形。 “万十三，你可以选择帮他，只是……当初和兰儿救下你的，是我！”浮屠冷哼一声，而后突然抬手猛的一抓，就见段司空的身体被一股能量控制，脚尖离地，极速朝浮屠飞了过去。 段司空大惊失色，想开口怒骂，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发不出声音。 浮屠瞥了万十三一眼，万十三听了他的话，此刻正犹疑不定，一边，顾忌叶非凡，一边看着段司空这边。 此时，叶非凡还没醒，万十三作为前世的小狗皮球，守护她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段司空，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救你，除了我，和我融为一体，你我才算完整，让你完整，也算我对你的救赎。”浮屠微微一笑，而后将手按进了段司空的胸膛。 与此同时，段司空双目猛的睁大，而天上也突然阴云密布，挡住了大半个太阳。 莫名其妙的，狂风开始呼啸，雨滴也大颗大颗的落下。 段司空的眼睛慢慢闭上，而浮屠的身体却渐渐虚化。 万十三咬着嘴唇，他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只是，以他的能力根本顾不得段司空。 终于，浮屠的身体完全消失不见，而段司空的脸色却由苍白变得红润。 良久，段司空的眼里放出一道精光。 “段司空，原来做回自己的感觉这样美好，早知如此，我该早点与你融合。”段司空微微一笑，说的话却像是对自己说的。 万十三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问到：“你是段司空……还是浮屠？” 段司空转头看向万十三，意味深长的咧开嘴角，“我是……顾庭轩。” 曾经分割开来的灵魂如今已经融合在一起，如今他是完完整整的顾庭轩！ 听到段司空的话，一直闭着眼直冒冷汗的叶非凡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看向段司空，不敢置信道：“你是……顾庭轩？” 段司空一愣，他如今还摸不透叶非凡对顾庭轩的态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叶非凡却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癫狂，笑得凄厉，仿佛带着前世死前的滔天怨气。 “顾庭轩……段司空……哈哈……真是天大的讽刺！”叶非凡笑得涕泪横流。 前世本就是孽缘，让人痛彻心扉！偏偏老天还让他们在今世再次相遇！ “为什么！？死前断情绝爱的诅咒都是个笑话！可是为什么这个笑话还让我遇到了你！”叶非凡歇斯底里的咆哮，她浑身发冷发抖，甚至腿脚发软。 她踉跄几步，一旁的万十三连忙扶住她。 叶非凡看了一眼万十三，一把推开他，“你呢？你又是前世的谁？是不是老天派你来捉弄我的！？” 说完，叶非凡瘫倒在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疲软的身体。 万十三连忙蹲下身，伸手想要搀扶她，却还是收回了手，“我……是皮球，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老天派我来捉弄你的……”。 这一世，他作为万十三带给她那么多伤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守护她的还是来折磨她的。 “皮球？”叶非凡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万十三，而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她的手不停的颤抖，心也跟着揪在一起，“皮球……我好想你……”。 万十三连忙将她揽进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的只是皮球，而他万十三…… 见状，一旁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段司空突然苦笑了一声，他缓缓走近叶非凡，而后伸手给她，“九儿，明天清晨，我带你去看日出啊……”。 日出……，前世的他翻墙到莫太师府，要带她去看日出，他骑着墙的样子好滑稽，她踌躇扭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抓住他伸过来的手…… 可是，就是这个男人，害得她众叛亲离，怀着孩子惨死…… 然而，她好不容易转世，居然又遇到了他…… “不管你是段司空……还是顾庭轩，我……恨你，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不想再见你，永远不想！”叶非凡声音越说越大，表情也越来越狰狞，红红的眼睛狠狠瞪着段司空。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永堕地狱…… 段司空伸出的手僵住了，他僵硬的身体也不由得后退两步，而后他脑袋一偏，眼里绿光一闪，他将僵住的手收回，按在了自己胸口，“你……不想见我？你知不知道在地狱吸走你浑身怨煞之气，让你转世投胎的地狱犬浮屠是谁？” “是我啊！你的庭轩！” “我自知伤害了你，我自知违背了你我的承诺，我纵火烧了公主府，和素兰公主同归于尽！” “我没有让你和孩子独自离开，我来了啊……”。 “只是我没脸见你，所以将灵魂分成两半，一半来凡世受尽鳏寡孤独之苦，一半在地狱化身地狱犬，待在十八层地狱，承受无尽黑暗与静默……”。 “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 “可是，我想过你不会原谅我，却没想过……你会不想见我，永远不想……见我。” “兰儿，我好久没吃过你买给我的大肉包了……”。 “也……我好久没有带你去看日出了……”。 “只是，你已经不想见我，我刚刚融合的灵魂……还有什么用？”段司空苦涩一笑，悲伤的身体一步步踉跄后退。 “不如消失与天地……至少还能……化成肉眼看不见的空气……围绕着你。”段司空眼底的绿光越来越盛，他的脚步也缓缓走向观景台中央的阵眼。 刚刚，左咒就是在这里消散。 如今，他选的葬生之地……也是这里。 “我愿化为空气，消失在你的视线里……这样，你能不能放下过去？”段司空呵呵一笑，却万分悲凄。 段司空站进阵眼，眼见他就要催动法阵，叶非凡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停地摇头，眼泪止也止不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初你做了这么多……”。 “别……求你……别再离开我……”。叶非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她说出了自己此刻最想说的话。 段司空灰蒙蒙的眼睛顿时有了色彩，“真的吗？九儿？” “嗯嗯……嗯。”叶非凡不停点头。 她的眼泪还在不停流下，突然，身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以前是以前！现在……他是我十一娘的！” 万十三和叶非凡不约而同的看去，就见一穿着雪白长裙的美女出现在一旁，她一脸阴冷的表情，愤恨的盯着叶非凡。 “你既然见不得他，就永远不要见他！至于后悔的机会，我十一娘不会给你！”十一娘左手成爪掌心向上，她的手心里一把漆黑的匕首闪着瘆人的绿光。 说时迟那时快，她抬手一挥，漆黑的匕首直奔叶非凡而去。 夺魄之刃，一旦临身不仅会让那人死去，更会夺走那人的七魄，就算那人魂归地狱，也是无魄之魂，无**回，甚至不记得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 段司空瞳孔顿时紧缩，夺魄之刃！他没想到十一娘居然这样狠毒！ 夺魄之刃飞快接近叶非凡，段司空来不及多想，而后凝神静气利用仅存的全身法力，瞬移般，眨眼便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在此刻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叶非凡瞬间红了眼，她眼睁睁看着段司空渐渐苍白的脸…… “不！”叶非凡捧住他的脸，他迅速流失的体温让她心里发凉，“司空空……庭轩……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 一旁的十一娘也愣住了，夺魄之刃已经深深嵌进段司空的身体，剜魂夺魄，其痛难忍。 而那个她心里早已确定的男人，却紧捏拳头控制着疼痛，只为在叶非凡面前保持微笑！ 为什么！？那个女人只是凡夫俗子啊！ “浮屠……你不再是我爱的那个冰山般的男人，你的心已经因她化成了水……。”十一娘看着段司空，虽说着不爱他，眼里的泪水却控制不住般夺眶而出。 万十三此时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瘫坐在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看到叶非凡撕心裂肺的样子，他真希望刚刚为她挡刀的人是他。 原来，就算他实力提升，术法高超，依旧保护不好她…… 段司空的眼皮费力的眨动，嘴唇也渐渐失去颜色，“九儿，我就要离去，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往后，哪怕你轮回百世……也一定不会再遇见我……”。 “是我犯了错，你断爱绝情没有错……爱情，终究伤害了你我……”。 段司空的眼睛缓缓闭合，浑身也渐渐泛出微弱荧光。 一旁的十一娘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后退两步，而后转过身去，“活该……你活该，我一点也不内疚……”。 十一娘泪流满面，却倔强的背着身。 她不敢看，也不愿看他消失的这一幕。 段司空还保持着挡刀时跪地的姿势，叶非凡抹了一把眼泪缓缓抱住了他，他宽阔的背脊曾背着她奔跑在原则，如今却僵硬的缓缓失去温度。 “司空，断情绝爱的诅咒是我做的最错的事……”。 “爱情，也并没有伤害你我……”。 “若没有那诅咒，你我携手也不会耽搁那么久……”。 “其实，爱情……成全了你我。”叶非凡嘴角挂着浅笑，她一手抱着段司空，而另一只手则横在他们之间，手里紧紧抓着一把钗子，她猛的抱紧段司空，那把钗子也狠狠的插进她的胸口。 “若轮回再无法见你，我诅咒我自己……永堕地狱！”叶非凡喃喃着，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眼角滑落。 泪水滴落到段司空的身上，渗入他的身体，浸入他的灵魂…… 一旁的万十三惊呆了，他看着这一幕流出了血泪。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保护好她。万十三撕心裂肺的捶打地面，却终是没有去抱抱她…… 这是她选的归宿，至死，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的娘子，好舍得……终于舍下他，走了…… 万十三微微一笑，却笑得满脸血泪。 他浑身能量缓缓聚集，莹白的光芒仿佛随时会爆开。 突然，与叶非凡相拥在一起死去的段司空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万十三的自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结局 万十三微微一怔，却见段司空睁开了眼睛。 段司空的眼神从迷糊转成清亮，而后看向万十三，紧接着他又看了眼怀里的叶非凡。 叶非凡已经没有了气息，被她泪水打湿的肩膀，潮湿寒冷的感觉让他沉默了。 “九儿，你好傻……”。 听到段司空的声音，十一娘浑身一僵，脸上虽依旧带着泪痕，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该恨死他了，她那么好，和他那么配，他却偏偏喜欢个凡夫俗子，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良久，十一娘终是释然一笑，本想即刻离去不再看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段司空一眼，而后牵强一笑，“浮屠……再见！” 十一娘消失了，而地狱犬浮屠的身体，早已回到了地狱。 刚刚浮屠从地狱犬变化为人形时，其实已经脱离了地狱犬的身体，那时他的人形只是魂体，所以，如果那时他不占据段司空的灵魂的话，不消片刻，他也会消弭于天地。 “她死了！你还活过来做什么！？”此时，万十三面目狰狞的瞪着段司空，他质问着，心里悲愤不已。 段司空醒了，而叶非凡却依旧没有丝毫气息。 “活过来找她……”。段司空看了眼怀里的叶非凡，柔情一笑。 “她已经死了！”万十三咆哮道，他甚至不敢看她渐渐失去颜色的脸颊！ “她会回来的。”段司空起身，而后理也不理万十三，抱着叶非凡的尸体大步离开。 万十三一愣，稍一思索便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他说她会回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等，就一定能等到她回来。他绝对不会放任段司空再夺走她！ …… 十个月以后，帝都城东一农家小院里，婴儿呱呱坠地的声音破开云霄。 农家小院大门外，两个俊美非凡的男子端端站着。 一男子气质高冷一身黑金蟒袍，一男子邪魅迷人一身大红长袍。 两人一起推开了农家小院的大门，而后争先恐后的往里挤。 红袍男子不满的嚷道：“段司空，先来后到懂不懂！” 刚刚是红袍男子先到门口的。 穿着黑金蟒袍的段司空目空一切的笑道：“万十三，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我的！” 两男刚说完话，一身穿粗布衣裳的大汉拿着扫帚朝他们冲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吼到：“来啊！抓贼啊！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跑来我家！” 段司空和万十三相视一眼，面对自认为的未来岳父，两男不敢硬来，连忙逃出大门。 …… 三年以后。 一软萌的小姑娘在街上拉住一个黑金蟒袍的男人，喊了他一声“叔叔。” 而后，她又看向黑金蟒袍男人旁边的红袍男子，甜甜的喊了声：“姐姐……”。 而后，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跟着她娘亲离开了。 留下满脸黑线的两男。 好一会儿，红袍男子才揶揄的说道：“段司空……你应该不想当怪叔叔吧？” 黑金蟒袍男子嗤笑一声：“你呢？大姐姐？” …… 大结局。